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三国之乱臣贼子》全集 作者:秀才会武术 穿越?东汉?盐丁?我即来汉末,世上便无三国!且看一介盐贩如何翻云覆雨,扭转乾坤! 第一章辛辛苦苦为生存 四月,原本是春暖花开、鸟兽尽相奔走的季节,然而,初平元年的东莱郡内却是一副荒凉的迹象。 六年前那场席卷整个天下的黄巾之乱彻底动摇了大汉王朝的根基,即便是偏安一隅的东莱亦不能幸免,一夜之间,打家劫舍的蟊贼如同野草一般忽然间冒了出来,在贼寇的威胁下,乡民不敢外出独行,若是出行,便一定得结伴壮胆。 此时,在一条荒草丛生的田间小道上,十多名衣衫褴褛的汉子正担着重重的货物,摇摇晃晃地往前行进着。 李贤年方十八,却生就了一副高大的身材,担着货物,行了十多里路,同伴们额头生汗,脚下都有些打晃了,惟有他脚步沉稳,浑不在意。 肩上担的货物是盐粒,这也是李贤自己辛辛苦苦了两个月方才煮出来的宝贝,介亭县内田地贫瘠,乡民多以煮盐为生。 李贤本想做个其他的营生,可碍于身份,却不敢太过显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没错,现在的李贤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穿越客,只是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突然出现在这个临海的小山村,他的灵魂也替代了之前的“李贤”,反客为主。 于是乎,为了掩饰身份,养家糊口,李贤也只得像同伴一般煮晒海盐为生。 穿越至今,李贤早已经认清了形势,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一旦展现出与自己实力不符的生财手段,怕是决然活不过年尾,况且,与其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闯,倒不如在这地方稳住跟脚,等到手头有一定的实力之后再谋发展。 这是东汉末年,群雄竞相登场的年代,同时,也是人命如草芥,杀人如屠狗的年代,而李贤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叫做介亭的所在。 至于介亭所在的方位究竟在哪里,李贤自己也不知晓,他只知道,介亭靠海,海水颇深,而且风浪甚小,看上去很有一个优良海港的潜质。 “李三郎,歇上一歇吧,路程已经行了一多半,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李贤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众人都唤他李三郎,只是他的两个哥哥全都早夭而亡,只剩下李贤一根独苗。 同伴们知道李贤身强力壮,若是不打招呼,便是一刻不歇,他也能完完整整地把盐担到盐场去,这份气力其他人只能艳羡的份儿。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李贤都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斗,这样一来,他的人缘颇好,赵家庄的百姓也都愿意与他来往。 眼下,听到同伴招呼,李贤咧嘴笑了起来,他快行几步,向前头的几个人问道,“几位大兄,可要歇歇?” 走在李贤前头的几个壮丁连忙应下,之前他们只是抹不开面子,不想在李贤这个半大小子面前丢脸,要知道,他们多数都是二十岁开外的汉子,现在李贤开口,他们自然要借坡下驴。 “好,听三郎的,弟兄们,歇一歇吧” “好嘞!” 众人寻了个避风的所在,将担子放下,有肚子饿的便从怀里取出一把煮熟的野菜,干干地嚼着。 李贤也是如此,他嚼了几口野菜,涩涩地咽了下去,两个月来,从刚开始的不适用到如今的甘之如饴,他不禁颇为感慨。 在后世里,米要****的,面要吃细的,便连肉都要挑瘦的,那生活想想都够奢侈…… 现在呢,别说米饭了,就是米粥都是想都难想的稀罕物,李贤狠狠地嚼了几口野菜,心里念叨着,等咱发达了,天天吃白面馒头,喝精米粥。 刚刚意淫了一会儿,李贤情绪又有些低落了,这才穿越几个月的功夫,他的人生追求竟然只是为了吃白面馒头,这是何等的胸无大志? 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早已经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了。 乱世三国,文臣武将,枭雄豪杰,想想都使人热血沸腾,然而,李贤清楚地明白,热血沸腾的前提是确保肚子不饿,倘若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又怎能考虑其他? 四月的日头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困乏之意。 有惫赖些的汉子吃了几口饱食,竟是打起了瞌睡。 温暖的阳光下,时间过的飞快。 李贤瞅了瞅地上的影子,这时候差不多是未时三刻了,距离盐场还有不少的路程,倘若这会儿图个安逸耽误了时间,待会儿大家伙可就得摸黑回程了。 白日间赶路尚且不能确保平安无虞,若是夜间赶路,那岂不是凭白增加危险?要知道,东莱郡内的流寇可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这里,李贤干咳了一声,他向身旁的黑大个说道:“赵大哥,日头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赵亮是这伙青壮的头目,他气力颇大,又会几手武艺,因而被大家伙推举为头领。 之前,赵家庄贩卖私盐的队伍遇到过一次流寇袭击,若不是赵亮挺身而出,流寇早就得手了。 自古以来,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赵家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渔村,自然没有什么权贵世家,因而,村里向来秉承勇者当先的传统。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赵亮在赵家庄内极有威望。 此番听到李贤提醒,赵亮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他没好气地跨到几个打瞌睡的同乡跟前,没有任何招呼,上去就是大脚丫子踹了过去。 “砰”一脚踹去,所有的困意都一扫而空,乡民原本正要发怒,可瞥见凶神恶煞的赵亮之后却只得硬生生咽下了恶气,嘴里道“赵大哥,打我作甚?” 赵亮指了指日头,道:“也不看看日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里作死?待会儿若是在盐场耽误了时间,难道要大家伙儿陪你走夜路不成?” 原本在世道太平的年月,走走夜路也不打紧,可是近几年,便是县里横行的衙役、帮闲都不敢在夜里出没了,更别说这些老实巴交的乡民了。 被赵亮踹了一脚的汉子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抓起扁担便吆喝起来:“都起来赶路咯,赵大兄说了,要赶在日落之前回家!” 涉及到自身的生命安危,乡人们再不迟疑,他们几下就收拾妥当了,重新上路。 半道上,赵亮拍了拍李贤的肩膀,嘴里道:“要不是你提醒,哥哥我险些误了大事,弟兄们攒起这些盐粒可不容易,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我瞧着,这几个月你似乎长进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愚钝了,这样吧,以后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一并指出来,哥哥我绝不怪你!” 李贤咧嘴大笑:“赵大哥哪里话,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兄弟,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 “你小子,嘴皮子倒是利落的很”,赵亮不再多言,转而大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赵家庄的乡民终于来到了盐场。 盐场是乡内朱游缴所设,这游缴等同于后世里的派出所长,负责一乡之地的捕贼、治安事宜,拥有巨大的实权。 穿越至今,这还是李贤第一次来到盐场贩卖私盐。 腥臭、破旧,这就是盐场留给李贤的第一印象。 如此脏乱的环境,偏偏收购盐粒的管事却还又趾高气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李贤联想到了后世里的垄断企业,他们的窗口办事员不也是摆出这副臭屁的模样吗? 真是欠揍的很! 然而,这还不算最可恶的,钱货两讫,当赵亮拿到银钱过后,发觉份量比往日少了许多。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地这般少?老哥哥莫非是数错了不成?” 那管事黑着脸,道“哪里来的穷鬼好不晓事,我朱五是什么人物,还会贪墨你的银钱?适才不是说清楚了吗?盐价又跌了,若不是我家老爷慈悲心肠,亏本收盐,你们这些泥腿子连一文钱都拿不到!” 赵亮怒瞪着大眼,他额头青筋直露,身后赵家庄的乡民们也齐齐围了上来。 什么盐价跌了,都是借口,分明是这管事起了黑心肠,想吞下赵家庄的盐钱! 赵家庄没有良田,这盐粒就等于是乡民们赖以为生的本钱,眼下,对方的举措无异于挖肉放血一般。 乡民们怎能不怒? 盐场管事不但不惧,反而嘲笑道:“怎么着?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想动手不成?” 不需要招呼,四下里忽然出现了几十名手拿哨棒的大汉,无须多说,这些家伙定然是盐场的打手。 这可是朱游缴的盐场,打手、青皮又哪里会少? 李贤摸到腰间的短刃,目光微凝,眼看一场冲突在所难免,这时候,赵亮忽然俯身行礼,道:“是小弟无理取闹,这钱足数的很。” 同行的乡民还要多言,却被赵亮一眼瞪了回去。 管事摆出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嘴里道:“那你们这盐到底是卖还是不卖?要是不卖赶紧闪开腾出地方,别耽误了游缴老爷的生意。” 赵亮讪笑着,道:“卖!怎么不卖!” 赵家庄的乡民感到十分屈辱,愤怒的火焰迸射而出。 盐场的管事只是嗤笑不已,嘴里道:“这是朱游缴的盐场,脑子都灵泛点!”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李贤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他知道知道,赵亮如此卑躬屈膝,为的都是大家伙的生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要是与盐场闹翻了,难不成这盐粒还能不卖了? 穿越以来,赵亮对李贤有颇多照顾,眼下,目睹赵亮受辱,李贤感同身受,便是此刻抽刀为其厮杀一番,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自始至终,赵亮都没有发作的迹象。 交易达成,李贤额头青筋直露,这狗日的盐场,来日定要平了这地方,出掉今日的恶气! ... 第二章压抑的怒气 即便赵亮忍气吞声,可盐场的管事还是铁了心肠,扣下赵家庄不少的盐钱。 回程的路上,几个青壮破口大骂,更有甚者叫嚣起来:“赵大哥,那老货如此可恶,你当时怎么不一拳砸碎他的脑袋?” 赵亮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可盐货买卖是干系到我们生计的大事,要是与盐场起了冲突,那游缴公报私仇,那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阵无言,李贤印象中,游缴无恶不作,在地方上几乎是恶霸一级的人物,真要是把盐场管事得罪了,赵家庄的海盐无处发卖,那时候乡亲们又靠什么过活? 过了好半晌,李贤忽然低声说道:“为什么不把盐货卖到糜氏商栈?” 赵亮精神一振,可片刻之后又颓然道:“游缴所里的泼皮帮闲在四处布有眼线,一旦发现有人越过他们,直接与糜氏交易,他们便会下狠手,稍有不慎就是人财俱损。” 往日里就曾有不忿的乡民试图卖给糜氏商栈,可最终却落了个人财皆失的下场。 据说,是外号猪扒皮的朱游缴带着一伙青皮帮闲劫掠了运盐的队伍。 李贤叹了口气,道:“可眼下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那管事这一次能克扣我们三百钱,下一次就能克扣我们六百钱,这盐货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凭什么都让他压榨了过去?再者,糜氏商栈价格公道,不过是多行几十里路罢了,只要小心些,所获利润岂不是数倍于今?” 刚刚被盐场的管事折辱了一番,赵家庄的乡民人人都带着火气,这时候,听到李贤的建议,几个人忍不住附和起来:“三郎说的没错,猪扒皮贪婪无度,明明是上好的盐粒,他们偏偏说我们掺杂了沙子,这他娘的还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就是,没有他猪扒皮,还有糜氏财主,我就不信,咱们凭着好盐,卖不出好价钱!” 李贤只是略一提点,赵家庄乡民胸中的怒火便在瞬间被点燃了。 长久以来,朱游缴仗着自己的身份,一直强买强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牟取了暴利。 赵家庄的百姓深受其害,只是不敢发作起来,暗自忍受着。 如今,经年累月的怨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终于爆发出来。 目光在群情激愤的同伴之间转了一圈儿,赵亮只是重重颌首,道:“先回家把盐熬出来再说吧。” 几个青壮还想聒噪几句,却都被赵亮喝斥住了。 将盐货发卖了,乡民们轻装回程,终于堪堪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家中。 李贤独居一院,院内除了一只黑色的小犬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物存在。 将卖盐得来的三百钱藏到了床榻之下,李贤草草煮了点杂烩汤,吃了之后,便径自来到院落之中。 月朗星稀,不远处,赵大柱家已经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那是大柱在与他的媳妇儿亲热。 在这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床上运动成了庄户人家打发时间的唯一选择。 深吁了几口大气,将脑中浮现的火热场景驱逐一空,李贤手握木棍,忽地疾刺而出。 没有武功秘籍,没有仙家法术,李贤只能勤加苦练,用以增加自己的保命手段。 木棍的前头拴着一块青砖,一棍刺出之后腰腹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止住前倾的姿势。 这一招是李贤自己琢磨出来的,为的就是锻炼自己的力量。 来来回回刺了一百个回合,李贤额头已经微微出汗了,肚子里的食物在这程度的运动下很快就消耗一空。 李贤知道,激烈的刺杀训练不能再进行了,不然待会儿肯定要饿的肚皮朝天。 赵大柱家的肉搏战渐渐接近了尾声,李贤吁了口气,开始了下一步的训练。 将木棍上青砖的数目增加到了四块,李贤左腿迈出一小步,双手端着木棍,保持一副刺杀的动作。 这样的姿势可以确保刺出的力量以及下盘的稳定性,有些类似于后世里站军姿的样子,只不过,李贤给自己定下的要求更是苛刻罢了。 没有雄浑的世家实力作依仗,李贤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博出一份生存的希望。 两个月前,刚开始的时候,保持这种姿势纹丝不动,李贤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等到后来,在持续不间断的训练之下,李贤终于把时间提高到了半个时辰。 眼下,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手中的木棍有一种越来越重的感觉,就连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坚持,咬牙坚持! 终于,半个时辰熬了过来,李贤知道自己的极限快到了,他缓缓地收回木棍,舒展了一番筋骨之后又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足足一百个,此时,李贤汗湿衣襟,肚子更是饿的咕咕直叫。 好在屋里头还有些干粮,李贤才不至于饿肚子,超负荷的运动量带来的是惊人的食物消耗,为了填饱肚子,李贤早已经把积攒的银钱消耗大半。 若不是这一次又从游缴家的盐场兑换了些银钱,说不定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贤就只能靠捡拾海蚌为生了。 压箱底的保命钱还有一些,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李贤不打算动用那两贯银钱。 就这么日复一日,白日间,李贤与同伴一道砍柴、煮盐,慢慢积攒着成型的盐货,夜里,李贤依旧重复着自己的体能训练。 眼瞅着到了六月,每户积攒的盐货差不多又有了一两百斤,这时候,又到了贩卖盐货的时候了。 某日一早,李贤刚打开房门,就见到门口站着一排汉子。 高大健壮的赵亮正在其中。 李贤似有所悟:“大家伙儿怎么都在?” 赵亮笑道:“就差你了。” “作甚?” “自然是去做买卖了!” 李贤大笑:“好!” 不待多言,李贤便收拾妥当了,他担着盐货,手里拿着一根粗实黝黑的木棍,棍的另一端削的尖尖的,看上去就非等闲。 再看赵亮等人,也是个个持械,有的将砍柴的斧刃藏到了盐货当中,而有的人堂而皇之地拎了根哨棒,如同李贤的那根一般,只是顶端没有削尖罢了。 天还没亮,一行人便出发了。 ... 第三章入城打造防身武器 出了赵家庄,一行人并没有走在以往的老路上,而是踏上了一条弯曲的小路。 李贤心头一跳,这是要去哪里? 看得出,四下里与李贤有同样想法的乡民并不在少数,他们面面相觑,又往前行了几十步之后,方才有人试探的问道:“赵大哥,莫非是记错了路?这条道儿不是去朱家盐场的呀?” 与赵亮相好的乡民冷哼一声,道:“叫唤个屁,想去舔猪扒皮的腚沟,你尽管去,老子绝不阻拦,可倘若你想让老婆孩子多吃些精米细面,过上好日子,那就闭嘴!” 赵亮虽然没有多言,可还是往人群之中扫了一眼。 但凡被看到的乡民,全都噤声,做出一副附耳听命的模样。 唯有李贤若有所悟,本以为小小的赵家庄内尽是些凡夫俗子,没想到,只是一个赵亮就能使出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 无需多说,此行的目的地一定是糜氏商栈了,看来,自打上一次被朱老五折辱之后,赵亮就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隐忍至今。 事发突然,除了赵亮之外,只有寥寥几个人知晓。 贩卖盐货原本就是官府严令禁止的,赵家庄的百姓虽然操持旧业多年,可也知道要掩人耳目,所以,在出货之前,不得盘问日子、地点,这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 本以为,这一次又是去朱家盐场,可没曾想,赵亮竟领着大家换了路!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又惊又喜,反倒是李贤若有所思。 这么做,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此次交易的隐密性,减少安全隐患。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乡民提前泄漏消息,让朱游缴做好伏击的准备。 此番,只要成功将盐货在糜氏商栈发卖了,想来那些见钱眼开的乡民同伴们得到好处之后应该会自觉地守护这个秘密,那样的话,赵亮在赵家庄的地位又将攀升一筹。 有这样一个人物在,李贤并没有丝毫的危机感,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穿越至今,赵家庄是李贤赖以为生的家园,而赵亮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赵家庄的守护者,在李贤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之前,赵亮的帮衬显得尤为重要。 这时节,赵亮的目光也投向了李贤。 四目相对,俱是相视一笑。 借着夜色的掩护,,赵家庄的这伙乡民提心吊胆的行了六十里路,终于成功抵达即墨城,找到糜氏商栈之后,他们手里的盐货卖出了一个高价。 之前,一担盐货在朱氏盐场只能卖到二百文,而在即墨城糜氏商栈,李贤足足卖到了一担三百文的价格。 一百文的差价让赵家庄乡民喜上眉梢,他们大声称赞着赵亮的英明决定,与此同时,又在诅咒朱游缴的黑心肠。 发泄完毕过后,乡民们在城中大肆采购货物,辛苦了两个多月,手头上难得宽裕了一会,谁不想好好享受一番? 唯有李贤很是冷静,他并没有去食肆购买肉食,而是问清楚铁匠铺的所在,径自寻了过去。 汉朝严禁民间私自打造兵器,便是铁匠铺都有官方的背景。 到了东汉末年,豪强并起,地方上的铁匠铺多数沦落到了豪强手中,成为他们牟利的工具。 即墨城中只有一个铁匠铺,李贤赶到的时候,一个裸露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在打造铁器。 熊熊的炉火燃烧着,通红的铁器在锤头的夯击下渐渐改变着形状。 匠人采用的是最传统的百炼钢技术,就是把铁器来回反复锻造,从而去掉其中的杂质。 来回锻造一百个回合,是为百炼,真正可以传承百世的宝剑利器多数有着百炼利器的名头。 除“百炼”外,还有“五十炼”、“三十炼”、“七十二炼”、“九炼”之说,当然了,除非最精良的兵器,不然的话远远不需要反复锻造一百次。 李贤站在边上一直不曾言语。 匠人又锻造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长吁一口气,把成型的农具投掷到水中。 “嗤嗤”,白雾腾空而起。 匠人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看了这么久,怎么?也想打造点什么?” 李贤颌首低语:“我想打造一根铁棍。” 原本匠人正在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汗迹,听到这里,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嘴里道:“兵器是朝廷禁品,我这里可不敢打造。” 李贤笑道:“只是根棍子而已,算不上刀枪禁品。” 匠人目光微微凝起,刚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打造的东西价格从来不会便宜。” 李贤把钱袋放到石案上,道:“这么多,可够了?” 钱袋里几乎是李贤所有的积蓄,足足有三贯银钱。 三贯钱差不多有十多斤重,放在岸上,显得很有份量。 然而,匠人并没有去掂量银钱,而是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想打造多长的铁棍?”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越长越好,不过,以李贤对东汉时期锻铁技术的了解,他明白,过长的兵器对锻造技术的要求极高,绝不是等闲铁匠可以打造出来的。 于是乎,李贤双手比划了六尺左右的长度,嘴里道:“这么长足矣。” 匠人微微颌首,道“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来取货吧。” “有劳了”,李贤客气一番之后便转身离去。 匠人盯着李贤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即墨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人物?” 离开铁匠铺,李贤用剩下的钱买了些米粟,然后便在汇合地点与赵家庄的同伴碰了头。 与李贤不同的是,赵家庄的青壮几乎采购了满满当当两筐的货物。 李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那些赵家庄的青壮却有家有口。 难得赚了笔大钱,谁不想好生贴补一下家用? 与临来时候的心事重重相比,回程的路上多了些欢声笑语。 一日之后,众人回返家中,路途上倒是没有横生事端。 然而,李贤却明白,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朱家能够独霸介亭盐场,揽去了方圆几十里之内的私盐生意,这便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 即便赵家庄铁桶一般,没有人走漏消息,可谁也不能够担保,手眼通天的朱游缴会不会从即墨城得到什么消息。 那时候,等待赵家庄的可能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当天夜里,多数乡民都早早地睡下了,唯有李贤依旧在打磨气力。 不过,当一成不变的训练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简陋的木门外传来一声呼喝:“三郎可睡下了?” 听声音,倒像是赵亮的。 李贤去掉木棍一端的青砖,右手拎着棍子,快速打开了院门,“是赵亮大哥吗?” “哈哈,三郎好灵的耳朵!” 甫一开门,一双有力的手掌便拍打在了李贤的身上。 避过赵亮的身影,李贤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他不禁有些疑惑了,对方这是想做什么? “哥哥屋里请” 接着明亮的月光,赵亮看到李贤的身上正挂着一层汗珠,他不禁心生明悟,当下显得更是兴奋,“好兄弟,都说你成日打磨气力,便是夜间都不曾懈怠,哥哥我原本还有些不信,不过现在嘛,却是信了。” 谈话间,二人来到屋内。 一盏昏黄的油灯把宾主二人分隔开来。 赵亮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裹,放在岸上打开之后,香味扑鼻。 李贤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好香的肉味儿。 “三郎,来,城内上好的熟鸡!” 说罢,赵亮撕开一块肥硕的大腿,递交给了李贤。 李贤没有谦让,接过来就啃了一口,嘴里道:“大哥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三郎我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却还是有的是!” 赵亮也啃着鸡腿,酣快地笑道:“瞒不过三郎!没错,哥哥我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你。” ... 第四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眼下李贤吃了人家的鸡腿,自然要为赵亮出力。 不过,话说回来,凭借赵亮在庄内的身份,就算李贤不吃这肉,也得为其卖命,除非李贤不想在赵家庄生存了。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李贤对送上门来的鸡肉才会显得来者不拒。 反正横竖都要出力,还不如过足了嘴瘾再说! 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李贤表现的十分仗义:“赵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我李三郎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赵亮“哈哈”大笑,赞道:“还是三郎够意思,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提前知会你一声,过一阵子咱们再攒些私盐卖到朱游缴的盐场去。” 李贤愣了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次发卖,短期来看,乡民们是吃了不少亏,可长远来看,却为赵家庄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众所周知,介亭赵家庄煮卖私盐早已经远近闻名,如果朱家盐场突然间少了这么一个客源,想必朱游缴定会生出疑心,那时候,赵家庄前往即墨卖盐的消息就肯定兜不住了。 以赵家庄目前的实力,跟朱游缴硬碰硬几乎是死路一条。 若是在朱游缴发现之前,再卖几次盐货,无疑将会最大程度上的麻痹对方。 然而,谁也不能够保证,赵家庄前往即墨城卖盐的消息会不会走漏出去。 赵亮这么做,无非是尽人事而已。 “大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了” 赵亮没想到李贤竟然答应的这么干脆,看来,这个三郎真的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原本没打算宣诸于口的想法,赵亮斟酌一番也说了出来::“三郎还是早做准备吧,我总感觉朱游缴会带人前来报复。” 李贤没有多言,只是回道:“哥哥放心,如若真有那一天,我必不会让他好过!” 赵亮只当李贤说了个笑话,根本没往心里去。毕竟,在他看来,李贤只不过是个力气大些的穷汉,而朱游缴却是腰缠千贯的土豪,麾下又有青皮打手无数。 即便李贤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 李贤看懂了赵亮眼中的不以为然,他并没有生气,是不是胡吹大气,这要等到日后才能见分晓!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了贩卖盐货的时间了。 期间,朱游缴竟然一直没有上门滋事,这让赵亮等人很是松了一口气。 官字两个口,朱游缴在介亭这一亩三分地上等于是朝廷的代言人,与这样的人物作对,赵家庄的乡民自然有心理压力。 李贤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每日里只是煮盐晒盐、打磨力气,与他人相比,他显得自在多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贤还是独自去了一趟即墨城,取回了交由铁匠打造的棍子。 铁棍长约六尺,通体浑圆,重量在三十斤开外。 长度虽然不甚满意,但在目前却也是最适合李贤的武器了。 村口的界碑前,卖盐的乡民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 出发之前,赵亮早已经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个明白,只不过,李贤看到,挑盐卖货的汉子比起上一回要少了一半。 不是所有人都像李贤这般晓事理的。 有了在即墨城高价卖盐的经验在先,同样的盐货谁还想白白便宜朱游缴? 因而,临到出行这一日,竟然有不少人临时称病,不是头痛发热,就是身体出恙。 赵亮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 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是想留着盐货卖到即墨城。 反正朱家盐场那里有赵亮这么一帮子人招呼,他们只要安生等待下一次高价卖盐的机会就好了。 大家伙儿都不是傻子,定下的时辰早已经晚了一刻钟的功夫,可那些家伙还是没有赶来。 赵亮脸色阴沉,半晌之后方才喝到:“走吧。” 有脾气暴躁的家伙当场撸着袖子就要回村去找茬:“他奶奶的,赵家庄怎么出了这么几个白眼狼?赚钱的时候急的孙子似的,这时候就缩了卵子?” 李贤脸色冷然,他淡淡地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们选择了这条路,那以后就不是我们的同路人了,不是同伴,你又为他们生的什么气?” 这么一说,几人顿时恍然,有人更是叫道:“三郎说的对,下一次去即墨,咱可不会带上他们!” 赵亮喝斥道:“住嘴,以后不要再提即墨两个字,知道吗?” 一行人颌首应诺。 此去朱家盐场,沿途间倒是顺当的很。 只不过,到了目的地,验盐交割的手续完毕之后,那朱家管事又照例克扣了些银钱。 这一次,乡民们倒是镇定的很,好像被扣的那些银钱并不是自己的一样。 朱家管事还以为这伙泥腿子是怕了自己,当下心中舒爽无比。 回程的路上,赵家庄的青壮满腹怨言,即使赵亮早已经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解释清楚,可还是有人心痛于自己的损失。 同样的一担盐货,明明在即墨城可以卖到高价,可青壮们却不得不再次低价卖到朱游缴这里来,其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赵亮知道,按照情形发展,赵家庄是早晚要与朱游缴敌对上的,那时候,一盘散沙的赵家庄又如何能够敌得过如狼似虎的衙役青壮? 李贤掂量着铁棍,一言不发。 与上一次从即墨城满载而归不同,这一次,赵家庄的乡民们全都阴沉着脸。 暴风雨仿佛要来了。 李贤也觉得格外愤懑,他的脑子里甚至生出这么一个想法:“若是出来几个不开眼的蟊贼,让老子厮杀一番,倒也能出出火气。” 想罢之后,李贤激灵灵打了个寒碜,这他娘的什么情况,自己在穿越之前可是大大的良民,怎么穿越过来几个月的功夫就沾染了一身的戾气?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烦躁,这样不好,不好。 李贤找了诸般理由,不停地劝慰自己,可火气却始终没有压下。 半个时辰之中,众人平安归返,路上并没有蟊贼滋事。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把怒气转化为动力,更加卖命地训练起来。 ... 第五章临危不惧显手段 时光如梭,转眼又到了下一次卖盐的时节。 这一次,赵家庄的盐客们在凌晨丑时便一同出发了。 目的地自然是即墨城! 夜深人静的时候,稍稍有一点动静便会引得一阵犬吠声,原本赵亮等人试图静悄悄地走,可还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等候。 等到盐客们出了庄子之后,他们便发现,几户未曾得到邀请的盐客厚着脸皮,试图缀在队伍之后。 赵亮哪里会给他们好脸色,几句冷言冷语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出力气的时候全都躲得远远的,现在,赚便宜发大财的机会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却又像闻风而来的苍蝇一般,着实令人厌烦。 打发走了恼人的墙头草,李贤只觉得眼皮急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直觉告诉李贤,赵亮把事情做茬了,可奈何他人微权轻,只能加倍小心起来。 秋高气爽,月朗星稀,在圆月的指引下,盐客们不需要引燃火把也可以辨的清方向,不过,担着盐货行了几十里的路程,盐客们都有些乏了。 为了确保大家有充足的体力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赵亮拒绝了李贤行夜路的建议。 大家伙儿燃起篝火,吃了些干粮,便昏昏睡去了。 李贤自告奋勇,愿意担当子时的哨岗,为大家警戒。 子时,也就是凌晨刚过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是人们最困乏的时候,李贤自愿承担这个苦差事,自然又引来了一片赞誉之声。 对此,李贤不以为意,穿越刚刚开始的时候,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上他都还有些不适应,然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砺,他早已经习惯了这帮“古人”的陪伴。 是的,这些盐客们没有太多的见识,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温饱,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一群淳朴、热情的人。 与一群心思简单的人生活在一起,李贤渐渐觉得东汉末年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改变,往往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就连李贤都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慢慢地融入到了赵家庄的生活圈子当中。 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时辰,子时一到,李贤便醒了过来,他接替哨探的盐客,爬到了一枝离地颇高的树梢上。 秋风凉爽,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李贤深深吸了口冷气,让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大半年了,除了背上的铁棍之外,李贤发现自己似乎一无所获。 一股难言的孤寂感让李贤心烦意乱,他下定决心,必须在这个世上做些什么,这样一来,才不枉自己东汉末年走一遭! 忽然,李贤耳边好像传来了一阵短促的呼喝声,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没错,好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荒郊野外,夜深人静,绝非良善之人。 顾不得多想,李贤以舌为哨,打了个清脆的口哨。 尖利的口哨声一下子惊醒了赵家庄的盐客,同样的,也惊动了外围的那些人。 “三郎,怎么了?” 迷糊间,盐客们惊出一头冷汗,唯有赵亮强忍着惧意,向李贤发问。 “有贼人!” 李贤跳下树梢,这时候,贼人们聒噪而来,他们竖起火把,高声叫道:“莫跑了一个刁民,快,冲上去!游缴老爷有重赏!” “铛铛铛”,铜锣声不绝于耳。 十多只火把从四面围来,给盐客带来了巨大的心里压力。 原本听说是贼人,赵家庄的盐客们还能鼓起勇气与之一战,现在,听说来的是官差,盐客们当即就有些腿软了。 有胆子小的,当时就想撒腿溜走。 “快,跑啊,被官差抓住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恐慌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便是赵亮都有些犹豫了。 夜路坎坷,疾冲而来的官差们踉踉跄跄的,他们放肆地叫骂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哈哈,合该老子发财,兄弟们,杀了这帮刁民,拿了他们的盐货,去领赏钱!” 对上穷凶极恶的匪徒,官差们肯定没有这般勇猛,然而,听说今晚对付的只不过是七八个泥腿子盐客之后,向来横行霸道惯了的帮闲们都是喜出望外。 这帮泥腿子,往日里见了官差腿都软,现在还不得撒腿就跑? 跑吧,人跑了,盐货留下就好了…… 官差帮闲们辛苦了大半夜,为的还不是盐客们积攒下来的盐货? 李贤手持铁棍,侯在树下,纹丝不动,这时候,赵亮已经在同伴的拉扯下越行越远了。 李三郎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吓呆了不成? 官差毕竟不同与贼寇,即便勇猛如赵亮,慌乱之间还是生出了退避三舍的念头。 “三郎,快跑吧”,赵亮不敢喊出李贤的名姓,却又不忍心看他落入官差之手,只好一步三回首,高声提醒起来。 李贤并不多言,这时候,冲的最快的帮闲距离他不过两丈远。 “嘿,这儿有个吓傻了的呆子!” 那帮闲龇牙一笑,他挥着手中的铁尺,凶狠地往李贤的脖颈处招呼着。 熊熊的火把下,帮闲的嘴脸显得格外狰狞,几名赵家庄的乡民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他们想来,李家三郎虽然有把子力气,可却从来没有与人殴斗的经验,更何况,对手又是穷凶极恶的青皮帮闲,按理来说,李三郎绝无幸免的道理。 可谁曾想,就在铁尺加身之际,呆头呆脑一般的李贤竟然左跨一步,瞬间躲过了帮闲势在必得的一尺,而紧接着,更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李贤身形如电,他左臂一夹,精准地把落空的铁尺夹到了腋下,不等帮闲反应过来,一道黝黑的影子已经兜头砸下。 “嘭!” 帮闲只觉得眼前一暗,便昏沉沉地扑倒在地。 四下里的喧闹声为之一空,无论是夺命而逃的乡民盐客,还是咄咄逼人的衙役帮闲,他们都被李贤凶狠的出手惊呆了。 什么时候李三郎变得如此厉害了? 赵亮扪心自问,就算是他处在李贤的位置上,也不可能表现的更好了。 盐客们尚且震惊不已,那些盐丁帮闲就更不必多说了。 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暗嘶一口冷气,叫骂道:“这刁民敢杀官,宰了他!” “杀了这帮刁民!” 话虽是这么说,可真正冲到李贤跟前的帮闲只有两个人,其余人等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大有静观其变的迹象。 朱三响摸着腰刀,目光阴冷,他大呼小叫着:“都给老子上,回去重重有赏!” 砰砰砰,噗噗噗,兵戈的碰撞与铁棍击打在**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显得很是沉闷。 一力降十会,数月的强化锻炼炼就了李贤的气力,加上帮闲青皮们的武器并不优良,甫一接战,竟是李贤的铁棍占到了便宜。 “想杀我?老子先宰了你!” 长久以来的憋屈、愤懑之情宣泄而出,李贤挥棍如风,他出手再不留情,棍棍凶狠,打的两名帮闲招架不住。 “哥哥们,来帮帮忙啊!” 其中一名帮闲顾不得面子,向身后的同伴求助。 “黑狗你再撑会儿,兄弟们这就给你出气” 话音刚落,一众青皮就已经把李贤围了个密不透风,大有瓮中捉鳖的意味。 黑狗分神求救的时候露了个空档,被李贤一棍撂倒,另外一名青皮也没撑住几个回合,很快晕倒在地。 身处重围,李贤却屹然不惧,只是冷笑起来:“谁来送死?” ... 第六章局势逆转连夜拷问 稀朗的月光下,李贤坚毅的面庞显得格外狰狞。 几名青皮帮闲畏惧李贤的身手,一时之间竟然畏缩不敢上前。 青皮的头目朱三响勃然大怒,他挥舞着腰刀,喝骂起来:“废物,老子平日里白养你们了,不过是一个泥腿子罢了,谁给老子杀了他,赏一贯银钱!” 一贯银钱足够四口之家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青皮们嗷嗷叫着,再度打起精神,冲向了李贤。 这时节,赵亮只觉得羞愤欲死,枉他自诩勇武过人,可面对这帮突如其来的帮闲竟然还不如李家三郎! 今夜若是逃了,以后他赵亮还怎么在赵家庄立足? 更何况,万一有人走漏消息,怕是赵家庄也在劫难逃了,为今之计,唯有将眼前这伙青皮帮闲斩尽杀绝,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电光火石间,赵亮暴喝出声:“弟兄们,别逃了!咱们的命根子还在这里!你们跑了,家里的婆娘孩儿吃什么?喝什么?” 往日间赵亮在盐客内便颇有威信,此时他一吼出声,众人便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想听他说些什么。 “这伙喝人血的狗腿子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就舍得把盐货白白交给他们?即便今日逃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家里去?” 一众盐客哑口无言,盐货就在原地,这要是溜掉了,一家老小不是白白辛苦了几个月? 更何况,一旦盐丁们顺藤摸瓜,逃得了初一难道还能躲得了十五? 涉及到自身利益,由不得盐客们再三小心。 “你们瞧瞧,三郎尚且如此,我们又有何惧?胯下有卵子的,随我杀他娘的!” 说罢,赵亮不再言语,他抡起随身的哨棒便冲向了李贤的所在。 朱三响又惊又怕,本以为今夜可以发笔大财,谁知道竟然遇上个不怕死的夯货,眼瞧着不远处又奔来一名人高马大的盐客,他哪里还敢啰嗦,当即扯起破锣嗓子叫了起来:“都他娘的废物!宰了这两个夯货,等我回禀了叔父,明日便把他赵家庄给灭了!” 初始,盐客们还有些犹豫,毕竟是杀官的大罪,若是被抓了,连族人都要被牵连,几百年来,大汉官府的权威早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们心中。 然而,当朱三响抄家灭族的恐吓声音传出之后,所有人都沉下了心,连住址都晓得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杀他娘的,老子早就看这帮狗腿子不顺眼了” “杀了这帮杂碎” “杀杀杀!” 三三两两的呼喝声中,赵家庄的盐客们竟然转身杀了回来。 朱三响只觉得腿脚酥软,他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帮刁民如此难缠,就应该回禀了叔父,让他点齐军马,先平了赵家庄! 哎呀,万万不该起了吃独食的念头呀。 现在骑虎难下,这可如何是好? 不等朱三响想出办法,赵亮已经与朱家的帮闲们厮杀了起来。 帮闲们横行惯了,哪里遇过这阵势?当下胆气尽丧,却被李贤、赵亮二人打的哭爹喊娘。 等到盐客们完全冲到近前的时候,朱三响见事不可为,拔腿便溜。 主心骨一逃,帮闲们再也没了厮杀顽抗的劲头,当真是一触即溃。 危急关头,赵亮来不及多言,只得赞道:“好兄弟,好汉子!” 李贤一棍敲断了帮闲的小腿,嘴里道:“快吩咐兄弟们,莫跑了一个狗贼,不然我赵家庄永无宁日!” 赵亮心头一跳,急忙吼了起来:“兄弟们,抄家伙,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贩卖私盐,持械与盐丁殴斗,无论哪一条捅出去,对盐客们来说都是在劫难逃的大罪。 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盐客们顿时使出了浑身的气力,玩命狂奔起来。 朱三响紧急招呼来的这几名青皮帮闲原本就赶了一夜的路,好不容易才在这地方追上了盐客们,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收获一场富贵,谁知道,竟然啃上了硬茬子。 要是顺风顺水也就罢了,在银钱的刺激下,帮闲们还感觉不到什么。 可现在,一照面就折了两个同伴,四下里的刁民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这让欺软怕硬的帮闲如何生出抵抗的心思? 与区区盐货比起来,自然还是身家性命来的要紧。 手里的火把早丢掉了,夜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惊惶失措之下,连夜奔袭的劳累让三五名帮闲摔了个狗啃泥,轻易就被盐客们抓住了。 剩下的几人夺路狂奔,可却有些气力不足,比不得养精蓄锐睡了两个时辰的盐客们。 最后,连头目朱三响一起九个帮闲都被抓了回来。 红彤彤的火把下,俘获的帮闲们犹在破口大骂,他们底气足的很,一帮泥腿子敢把他们怎么样? “老子是游缴麾下的帮闲,你们这帮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抓我们?你们是想杀官造反吗?” 朱三响被揍的鼻青眼肿,他阴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少他妈屁话,老子是游缴的族侄,还不快快放了我!” 朱游缴在盐客心中早已经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听说今夜竟然把他的族侄抓了,他们都有些慌乱,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李贤一步跨到朱三响跟前,他抬起蒲扇般的巴掌,“啪”一声抽到了对方的脸上。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李贤这一下,莫说是盐客、帮闲,就连赵亮都吓呆了。 谁也没想到往日里不声不响的李家三郎竟然是这般胆大包天的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李三郎这一巴掌端的是大快人心。 朱三响“嗷”地一声吼了起来,他不容置信地嚎了起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啪啪啪”又是三巴掌,李贤打的爽快,出了一口恶气,大笑道:“不就是猪扒皮的侄儿吗?老子打的就是你!” “好大的狗胆,你就不怕我叔父把你千刀万剐?” 李贤“嘿嘿”冷笑,道:“我会让他知道是谁杀的你吗?” 说话间,李贤摸出牛耳尖刀,一刀削下了朱三响的耳朵,嘴里道“这一刀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现在谁拿捏着你的小命。” “嗷”地一声,朱三响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个亏?他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嘴里无意识地咒骂起来。 血流了一地,众人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别他娘的嚎了,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李贤扯过朱三响的发髻,拿出沾血的刀子,有意无意地比划起来。 朱三响浑身颤抖,可目光中却有着彻骨的仇恨,他不相信李贤这个泥腿子真敢杀了他:“呸,有种你便杀了我,不然老子非把你们这帮刁民千刀万剐不可!” 听到朱三响口出狂言,赵家庄的盐客们再也按耐不住,他们抽出棍子,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杀才。 哪知道李贤拿出刀子竟然一刀捅进了朱三响的小腹。 尖刀入腹,痛彻心扉。 朱三响死也没想到李贤竟然真敢杀他! 这要是再往里捅个几寸,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下了。 李贤的心跳的飞快,可他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手软,他抵着刀柄,威胁道:“想活就快说,想死也容易!” “我说,我说!” 死亡的威胁下,朱三响再也按捺不住,他将今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赵亮等人离庄之后,村里一名赖皮便跑到了朱三响家中告了密。 听闻有伙盐客竟想跳过自家的买卖,到即墨城卖盐,朱三响便大喜过望。 这可是天降横财,要是把握好了,少不得又能发上一笔。 因而,出于私心,朱三响并没有把消息告诉自家叔父,而是自己找了几个相熟的青皮帮闲,连夜追来。 在朱三响想来,不过是些泥腿子罢了,夜袭而出,他们肯定束手就擒! 哪知道,盐客们在李贤跟赵亮的带领下竟然如此难缠,早知道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 第七章杀人灭口退位让贤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盐客们怒火交加,怪不得盐丁们追的这么快,原来是庄内有人告密。 古人最重诚信,尤恨吃里扒外的家伙。 赵亮目露凶光,他逼问道:“究竟是谁告的密?” 朱三响不敢隐瞒,嘴里道:“我不晓得他的名姓,只知道他个头不高,长得贼眉鼠眼,一看便不是好人。” 赵亮若有所思,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道:“好一个杀才!” 李贤知道问的差不多了,当下他把尖刀一捅到底,了结了朱三响的性命。 朱三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眼见李贤痛下杀手,赵亮眼皮急跳,而盐客与帮闲们都聒噪起来。 朱三响毕竟是朱游缴的族侄,杀了他,一旦消息泄漏,怕是赵家庄上下都要陪葬。 李贤早就有了决断,这朱三响非杀不可,如果赵家庄的村民因此对他生出隔阂的话,他宁愿选择离开…… “都给老子住嘴”,赵亮知道,杀人灭口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反正朱三响是避着朱游缴出来的,只要把今夜的知情人全杀了,那么赵家庄便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赵亮也抽刀在手,赶紧利落地杀了一名帮闲。 死到临头,有的帮闲破口大骂,有的却高呼求饶。 赵亮的目光在一众盐客身上转了一圈儿,他说道:“我们没有退路了,不杀了他们,朱游缴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短暂的寂静过后,回过神来的盐客们表情狰狞。 “杀了这帮杂碎!” 这些年来,盐客们早已经对朱游缴已经他麾下的盐丁帮闲们生出了满腔的怒火,只是一直畏惧官府的权威才不敢造次,眼下,李三郎连朱三响都杀了,谁还犹豫什么? 这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盐客们横下心来,人人出手,宰杀了所有的盐丁。 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今夜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已经足够使人刮目相看了,若是再多说什么,反而会让赵亮生出误会。 帮闲们死了个干净,大家都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手软,更不能心软。 砍杀盐丁原本就是投名状,只有人人参与,才能确保大家团结一心,不生出异心。 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盐客们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夜总归是躲过了一劫。 眼下里最紧要的问题是该如何遮掩痕迹,不让人怀疑到赵家庄的头上来。 这里虽然是荒郊野外,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官府的人马过来。 毁尸灭迹是来不及的了,这么一场厮杀,血迹太多太乱。 无论是纵火焚尸还是挖土掩埋都躲不过有心人的查探。 与其浪费时间平添危险,倒不如尽早抽身! 想到这里,赵亮使人把帮闲身上的钱财全部搜刮了出来,接着吩咐起来:“出了这档子事请,即墨城我们是没法子去了,我们这就连夜回庄吧。” 说罢,赵亮又问道:“三郎,你怎么看?” 李贤咧嘴笑道:“都听哥哥的,不过我认为,还是要尽快把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揪出来的好。” 如今,经过这一夜厮杀,李贤在盐客们的地位攀升不止,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应喝道:“对,把那告密的杀才宰了!” 赵亮目光微凝,旋即狠狠点头,道:“好,大家伙儿听见没有?都仔细瞧瞧,不要把自家的东西拉下了。” 盐客们轰然应诺,经过这么一场厮杀,众人身上都多了股杀气。 杀人过后持续的亢奋使得盐客们健步如飞,几乎没耗费多少功夫便回到了庄口。 赵家庄坐北朝南,庄前有河,庄后有山,为防打草惊蛇,逃脱了告密者,赵亮分出几人守住了出庄的主要道路,而他与李贤领着三人径自来到了庄北的一处小院里。 安静了一夜的赵家庄再度响起了狗吠声,院内的赵狗剩彻夜未眠,他摸着怀里朱三响给的赏钱,得意地笑着。 按理说,朱家少爷出马,应该能把赵亮等人一锅端了,那时候,他赵狗剩就可以跟朱家搭上线,到时候谋个吏员帮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曾想,正在喜滋滋的当口儿,赵狗剩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轰响,像是门被踹塌了。 怎么回事? 赵狗剩心惊胆战地站起身来,“难道说是朱家少爷扑了个空,没抓到赵亮这家伙?” 有心逃出门外,可又怕被朱家的家仆抓回来,可就这么躺在床上装死停尸也不是个事儿呀。 赵狗剩做多了亏心事,早已经炼就了藏匿的绝佳本事。 眼下,屋内唯一藏人的地方就剩下床底了,赵狗剩咬咬牙,一骨碌钻了进去。 “吱嘎嘎”,门开了。 床下的赵狗剩屏住呼吸,来的究竟是谁? 忽闪忽闪的火光中,屋内空无一人。 “人呢?”赵亮忍不住出言发问。 随行的壮丁疑惑起来:“莫不是已经溜了?” 李贤持棍上前,他在床榻上摸了一把,略有暖意,当下笑道:“这家伙怕是躲起来了,榻上还暖的很,跑不远!” 赵狗剩咬紧牙关,心理恐惧非常,怎么会这样,赵亮他们不是应该死掉的吗? 就算朱三响扑了空,赵亮他们也不应该知道是自己告的密呀! 一时之间,赵狗剩只觉得天昏地暗。 赵亮在屋内踱了一圈儿,一无所获,“三郎,你觉得狗剩这杀才去了哪里?” 李贤也觉得有些奇怪,村里村外都被壮丁们封锁了起来,赵狗剩又能跑到哪里去? 忽而,李贤看到地上有一只破旧的鞋子,当下心中有数,道:“赵狗剩,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哪里。” 赵狗剩瑟瑟发抖,就是不敢出来,他依旧抱着侥幸心理。 赵亮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可却也并不点破,只是配合的叫嚷起来:“狗剩,真要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里你才出来吗?” 赵狗剩只以为他们是在诈自己,就是不肯出来。 李贤摇了摇头,他一棍砸塌了床板,揪出了两股战战的赵狗剩。 “赵大哥,李三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死到临头,赵狗剩依旧嘴硬的很。 “你这杀才做的好事!” 赵亮怒目圆瞪,他揪住赵狗剩的脖颈,大有将其捏死的态势。 “赵大哥,有话好好说,我狗剩要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赵狗剩还要再说什么,赵亮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一拳砸在了赵狗剩的面颊。 “噗哧”,血花四溅。 “你拿了朱三响多少赏钱?我赵亮可曾亏待过你?” 赵狗剩还待狡辩,李贤已经从榻上捡起了一摞银钱,道:“这钱就是那朱三响给的吧?” 赵狗剩知道隐瞒不住,他涕泪交加地哀求起来:“赵大哥,李三郎,我是财迷心窍,我被鬼迷了眼,你们饶了我这次吧,我这里有钱,我把钱全给你们!你们放了我,以后你们去即墨,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可好?” 李贤拿起麻绳将赵狗剩的双手捆缚起来,赵亮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饶你,祖上的规矩你也知道,吃里扒外,乱棍打死,你想活,可你把兄弟们出卖的时候,可想过我们?” 说罢,赵亮吩咐道:“都出去吧”。 李贤退出屋外,这时候,一捆捆的干柴已经把赵狗剩的屋子堵得死死的。 赵狗剩有心求饶,可嘴巴已经被堵住了,他只能看着屋外的火光腾空而起。 院外,闻讯赶来的壮丁们把院子团团围住,他们都知道,出卖大家的赵狗剩就在院里。 有不晓得情况的妇孺试图救火,却都被旁人拉住了。 大火冲天而起,赵亮犹豫再三,忽而咬牙说道:“三郎,以后我们赵家庄就看你的了。” 李贤连连摆手:“赵大哥这是什么话?我李贤往日里最敬佩的人可就是赵大哥你了。” 赵亮双手按着李贤,语重心长地说道:“三郎,莫要推辞,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赵家庄的乡亲们要想过上好日子,绝对离不开你,你若是放心哥哥,大家伙儿那里由我去说。” 李贤还待多言,却又被赵亮劝阻:“哥哥知道三郎绝非池中之物,你是有大志气的人,可眼下,赵家庄绝离不开你。” 这就是退位让贤了? 若是能够掌握赵家庄这么一股力量,对于李贤来说自然利大于弊,只是没想到,一切竟然来得这么容易。 夺权的戏码不是充满了腥风血雨吗?怎么到了这里却如此的令人感动呢? 不过,穿越而来的李贤可不是一根筋的家伙,眼下不管赵亮是否真心,李贤都不能随便应了下来。 不然落到众人眼里,还以为李贤品行不佳,总想着篡夺权位呢。 抱着既感动又疑虑的态度,李贤拒绝道:“哥哥不要再说了,我决不离开赵家庄就是了,以后还是你说了算,我李三郎绝无二话。” 赵亮摇了摇头,道:“唉,三郎你又何必如此呢?” 李贤只是不从,赵亮方才作罢。 其实,李贤自己也明白,任何一个成功的领导者,身边都缺不了帮手,而眼下他在庄内根本没有什么得力助手,即便成了主事人,也顶多是个傀儡,倒不如像现在这般,虽然没有名义上的头衔,可谁也不敢小觑! ... 第八章武器从哪里来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倾盆而下。 李贤在屋内听着雨声,忽而露出了笑脸。 真是及时雨呀,这么一场大雨落下,所有的气味、痕迹都将一扫而空,除非朱游缴有通天之能,不然绝不会把凶手联想到赵家庄这帮乡民身上。 初平元年,听村里人说,十八路诸侯正在讨伐奸贼董卓,而北海太守孔融孔北海也在郡内筹集粮秣,磨刀霍霍。 目前,对李贤来说,那些史书上的历史名人离自己还比较远,他在意的,却是如何积攒实力。 夜里的厮杀依旧历历在目,若不是数月间勤加锻炼,李贤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威风的,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雨噼里啪啦的下了一整天,雨后多了几分冷意。 昨夜里赵狗剩家的那场大火前因后果都已经在庄内传了个遍儿,像赵家庄这种以私盐为生的村落,团结互助是起码的生存之道,赵狗剩吃里扒外,这就是触犯了大忌,没有人会同情他。 李贤也曾考虑过是否应该给赵狗剩换一个隐秘的死法,可后来一想,若是无声无息的让他死了,反而起不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现在,一把大火,起码将赵家庄的人心凝聚到了一处。 至于凌晨树林里的那场厮杀,李贤与赵亮再三叮嘱盐客们,切不可泄漏出去,这种砍杀官差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盐客们当中虽然有不少夯货,可却也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不明真相的妇人们叨唠着,这次的盐货没有发卖,可官府催要的粮饷却马上就要到期了。 要是到时候交不出银钱,怕又是一场祸端。 从朱三响、盐丁身上搜刮出来的银钱都已经平分了下去,只是相对于官府的要求,这些钱依旧是杯水车薪。 天还没黑的时候,赵亮来到了李贤家中。 二人落座之后,赵亮叹了口气:“若不是三郎,我赵家庄阖庄上下怕是难有一个活口。” 李贤没有吭声,他没想到朱游缴在赵亮心中竟然如此恐怖。 赵亮自顾自地解释起来:“那猪扒皮心狠手辣,真要是被他抓到把柄,怕是不死也难啊。” 李贤拧起眉头,道:“只要兄弟们多加小心,谁来了也讨不到好处!” 赵亮摇摇头,道:“三郎,猪扒皮的手下与昨天晚上的那伙青皮们不同,他们当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而且装备精良,真要是交起手来,怕是难讨好处呀。” 李贤知道,自古以来,兵器都是禁品,等闲百姓一辈子可能也摸不到一回,但是,没有趁手的武器,就算再勇猛的军士,杀伤力也会大打折扣。 铁器、兵刃不可能凭空出现,危险却随时可能到来,李贤苦思冥想,思索着破解之道。 这时候要是有个储物戒指啥的那可就好了,可惜,幻想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忽而,院内小小的狗吠声吸引了李贤,他踱步望去,竹林下的犬屋塌了一角,黑狗淋湿了身子,楚楚可怜地叫唤了起来。 黑狗、犬屋、竹林,等等,竹子,竹枪! 如果李贤记得没错,历史上,以竹枪做武器的战例极多,别的不说,就连明朝兵法大家戚继光都用过它们来对付倭寇。 李贤大喜过望,他笑着问道:“大兄,我们这儿可有大片的竹林?” 赵亮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说道:“有,就在四里外的山上有成片的竹林。” “大兄,我们防身的家伙有着落了!” 赵亮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哪里?” “就是那片竹林呀” 赵亮很是不解:“除了用来做扁担,竹竿能有什么用处?” 李贤胸有成竹:“哥哥明日招呼几个兄弟,带上趁手的家伙随我去竹林一趟就知道了。” 赵亮虽然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可还是应诺了下来。 经过昨夜的那场厮杀,如今李贤在赵亮心中已经有了极高的份量,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来登门拜访。 翌日一早,李贤便与赵亮等人结伴入山。 竹林的面积足足有五亩开外,秋风拂过,吹的竹叶哗哗作响。 铁斧对于赵家庄的村民来说是了不得的奢饰品,赵亮转悠了一夜,才找出三柄。 那些青壮入山之前根本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若不是李贤一刀捅死朱三响给人带来的威慑力太大,这会儿早有人嚷嚷起来。 然而,现在,只有赵亮敢出言发问:“人手找齐了,斧子也有了,三郎,你给大家伙儿说说该怎么动手。” 李贤微微颌首,道:“在座的诸位都不是外人,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趁手的家伙可不行,我李三郎没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不过,我却知道这竹竿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啥?这竹子能有啥用?” “三郎说笑了吧,俺咋从未听说过竹子也能杀人?” 李贤笑着解释道:“不知道大家伙儿有没有听说过淮阴侯韩信是怎么死的?” 淮阴侯韩信,那可是大汉朝家喻户晓的人物,便是赵家庄这等穷乡僻壤的乡民都有所耳闻,只是对于韩信的具体死法,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有的说是被吕后枭首示众,有的说是被鸠杀了,究竟怎么死的,还真没有人知道。 “莫非三郎知道?” “三郎给我们说说,淮阴侯是怎么死的” 提到韩信,青壮们果然兴趣盎然。 李贤手指竹林,一字一句地说道:“淮阴侯是被竹枪杀死的!” “什么?” 在众人的印象当中,韩信怎么说也是手提数十万兵马的大将,怎么可能死在这么简陋的竹子之下呢? 眼见众人不信,李贤便解释道:“当日吕后当政,使心腹侍女数十人持竹枪刺韩信于布帐之中,这可是史书当中写的。” “啊,三郎懂的真够多的” “原来淮阴侯是这么死的” 众人一阵惊叹,唯有赵亮疑惑地看了李贤一眼,什么时候李三郎也懂史书了? 好在李贤及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他说道:“连赫赫有名的淮阴侯都躲不过竹枪一刺,何况盐狗乎?” 盐狗子是赵家庄村民四下里对游缴所盐丁、青皮的蔑称。 听得李贤说的豪气十足,青壮们又是大笑。 笑罢之后,李贤吩咐起来:“好了,这竹枪太粗了太细可都不行,只要儿臂粗细就好,长度嘛,就在一丈左右即可”。 青壮三人一组,分工协作,有的负责砍伐,有的负责除去杂叶,不到一个时辰,就砍出了三十多根竹子。 李贤亲自动手,把每一根竹子的顶端都削的尖尖的,这时候,众人才看出了竹枪的大概模样。 只是,这竹枪真的能够杀敌制胜吗? ... 第九章暴躁的朱游缴 东莱郡介亭县。 高门大院的游缴所里,统管一乡治安的游缴朱富贵正在咆哮不已:“什么?三响他死了?连同九个帮闲都死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朱富贵长得圆滚滚的,像个肉球,偏偏眼睛小,嘴巴大,他发起怒来,浑身的肥肉都晃动个不停。 头缠青巾的汉子抱拳作揖,小心翼翼地回报:“回游缴话,尸首是回乡探亲的刘十三发现的,具体情况,小的也无从知晓” 朱富贵的三角速地眨个不停,他厚厚的嘴唇唾沫横飞:“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人?查,就是刮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找出来,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在介亭的一亩三分地上,朱富贵有他嚣张的资本。 按照汉朝官职,十里设一亭,十亭设一乡,再往上才是郡县,而朱富贵担任的游缴一职,原本只能掌管一乡之地,可后来,经过他的再三运作,朱富贵将县内另外的两个游缴全部排挤走了,从而顺利地独霸大权,成为介亭县内响当当的人物。 这些年来,只有朱富贵欺负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便是朱家的奴仆出门在外都是傲气十足、无人敢招惹的存在,可现在倒好,朱三响这个朱家的族侄竟然死掉了,而且还是暴尸野外,这要是不搞出点动静,找出真凶,以后朱富贵还怎么在介亭立足? 打脸,**裸的打脸呀。 咚咚咚,在屋内焦躁地踱了一圈儿之后,朱富贵咬牙切齿地叫嚣道:“把全部人马都派出去,只要有蛛丝马迹,只要能抓到真凶,一人赏钱半贯。” 说罢,朱富贵又狠了狠心,道:“不,一贯,尽管放心大胆地去搜,出了事,有我担着!” 有朱游缴这句话,游缴所的青皮无赖肯定会干劲十足,这可是打秋风刮地皮的最佳时机呀。 想到这里,盐丁头目心中大喜,朱三响死就死了,空下来的位置肯定要找人补上,真正重要的是游缴的承诺,游缴所里的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盼的是什么?还不是发大财? 眼下有了假公济私的机会,头目自然乐开了怀,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表现的极为愤慨,不然被朱游缴发现了可就不妥了,当下,只听他嘴里道:“游缴息怒,小的们这就去打探消息。” 朱富贵挥了挥手:“快去吧,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喏!” 打发掉了报信的头目,朱富贵快步来到书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装饰华贵的檀木盒。 盒内烛光闪烁,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有红莹莹的海珊瑚,还有一块硕大的青玉。 目光在几件宝物上巡弋了好一会儿,朱富贵才拿起青玉,依依不舍地盖上木盒。 出了院门,朱富贵便呼喝起来:“来人呐,备马,去县衙。” 话分两头,得了朱游缴的吩咐,嚣张跋扈的青皮无赖们挨家挨户地搜刮钱财。 如果是知道好歹的,破费些银钱,这些煞神们就利索地走了,若是遇上不识相的,少不得要调戏一下美妇,打碎几件物事…… 当李贤与赵亮回转赵家庄的时候,半道上就遇到报信的少年,说盐狗子进村了,抓走了守寡的李家嫂嫂 赵家庄内赵姓是大户,李姓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对于那个寡居的嫂嫂,李贤印象最深的是对方极为和善,而且曾经给自己纳了一双布鞋…… 现在人被抓走了,还不知道村里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赵亮是村里的主事人,出了这事,他觉得很是难堪:“盐狗子呢?” “盐狗子抓了李家阿嫂就走了,还把我家的老母鸡掳走了”,说着说着,少年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李贤皱起眉头,道:“盐狗子来了多少人?他们有没有说些什么?” 少年连连摇头,只是说道:“阿妈让我来报信,盐狗子刚走。” “怎么办?李家妹子为人不错,可不能让她给盐狗子糟蹋了” “赵亮兄弟,三郎,你们说句话,这事儿该怎么办!” 青壮们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群情激奋,赵亮也有些犹豫不定,嘴里道:“三郎,你说说看。” 李贤深吸了口气,道:“先回村子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如今李贤说的话也颇有分量,青壮们几乎没有异议,便一同结伴回村。 清晨出门的时候,赵家庄炊烟阵阵,妇孺在晾晒被服,顽童们在开心的玩耍,可只不过离庄不过两个时辰,一起都变了。 到处都是丢弃的家具物事,间或有三两只侥幸逃脱的鸡鸭在惊恐地大喊大叫,让人平添烦闷。 路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闭门上锁,不过有的人家连院门都被砸坏了,硕大的缺口滋牙咧嘴地吹着秋风。 出事的李寡妇家住在村子最西端,一个鬓角斑白的老妪正在门口嚎啕大哭:“苍天呀,谁来救救我苦命的儿呀。” 有相熟的女人正在苦口相劝,可老妪怎么也听不进去。 眼瞧着赵亮领着一帮人马赶了过来,女人们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赵家兄弟,快来劝劝李家婶子吧,李家妹子被杀千刀的盐狗子捉走了。” 赵亮板着脸,闷闷地点了点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妪只是哭,并不作答。 倒是相邻的女街坊应道:“唉,还不是盐狗子索要钱财无果,不知道怎么搜出了李家晾晒的私盐,散尽天良的混帐东西要把私盐带走,李家妹子又怎么肯?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敌得过如狼似虎的盐狗子?最后还套上个私藏海盐的罪名。” 李贤只觉得荒谬至极,这些青皮无赖有一点点权力就能把人欺凌到如此地步,这样的朝廷,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赵亮叹了口气,道:“你们先把李家婶子搀回屋里去,李家妹子的事情,我会尽快使人疏通一番的。” 青皮无赖上门讹钱的时候,乡民们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顾虑他人,现在,李寡妇被抓走了,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愧疚之心,乡民们都觉得应该帮衬一番。 是人,总归有私心,沿途间鸡飞狗跳的场景早已经让众人归心似箭,他们也想回家看看,家里有没有伤到什么人,损失了多少财货。 赵亮放眼一望便知道了众人的想法,他挥了挥手,道:“都回家瞧瞧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离去。 赵亮见李贤不发一言,嘴里便宽慰道:“三郎,这等事情每隔几年就要发生一次,我这就使人去县衙打探一番,看看能否花些银钱把人保出来。” 李寡妇怎么说也是李贤的本家,赵亮表现出了帮衬的意思,李贤只有道谢:“有劳哥哥费心,若是缺少银钱,三郎还略有些积蓄。” “三郎这是哪里话,你我兄弟最敬重的难道还不是一个义字吗?” “哥哥说的是!” 说罢,两人各自返家,银钱的事情再也不提。 ... 第十章只为取你狗命 整个村子就像是龙卷风过境,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李贤家里的院门敞开着,瘦小的黑犬呜呜地蜷缩在墙角,看模样应该是被踹了一顿。 快步进了屋子,搬开床底下的砖石,藏匿的银钱还在,屋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贼光顾过,李贤松了口气,又来到柴房,看到柴禾里面的私盐完好无损,这便说明青皮无赖没有发现家中私藏海盐。 只要杀死朱三响的消息没有泄漏出去,李贤目前就是安全的。 随手将一块巴掌大小的菜饼丢给了饥饿的小犬,李贤摸出绑腿上的牛耳尖刀,一下一下地打磨起来。 李家的嫂嫂必须要救! 要知道,李贤的家人过世之后,年幼的他一直靠着乡民的救济帮助才活了下来,而那守寡的李家嫂嫂虽然年岁不大,可过门的却早,而李贤呢,在成年之前曾经多次受过她的好处。 于情于理,李贤都觉得自己应该把人救出来。 只是,人究竟在哪里呢? 对于县城的情况,李贤两眼一抹黑,就连游缴所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这该如何是好呢? 日头西落,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就在李贤一筹莫展的时候,赵亮来了。 原来那朱游缴也是个色中饿鬼,偏偏李寡妇又长的颇有姿色,一心讨好上司的青皮无赖才强忍着没有下手,而是送到了游缴所。 知道人在哪里就好办了! 赵亮知道李贤与李氏向来交好,他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见李贤意兴阑珊,他也就很快离开了。 赵亮一走,李贤立即把身上收拾了一番,他脸上抹了点锅灰,怀里揣了一把银钱,背了个竹篓就出了村。 介亭县城在二十里开外,要想在关城门之前入城,只能一溜小跑。 好在这几个月李贤把身体打磨的很是硬朗,这一路上倒也没耽误什么功夫。 等到两丈高的城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李贤方才长吁了口气,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来到县城。 一时间,忍不住开始打量起来。 两丈高的石墙拔地而起,斗大的“汉”字大旗迎风飘扬,旗下“介亭”的石刻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介亭只是小城,所以青石垒成的城墙并不算高,若是与洛阳、长安这等大城比起来,肯定寒碜无比,然而,即便是这等简陋的城池,也不是等闲蟊贼可以侵犯的。 就拿李贤来说,若是他想不告而入,只怕也难的很。 城门口的位置,四名手持长枪的军士正意兴阑珊地打着哈欠,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入城了,因而,李贤东张西望的神情就显得分外扎眼。 “呔,兀那贼汉,在哪里张望什么?” 一声呼喝把李贤唤回了现实,他神情一紧,把腰稍稍弯了些,面带几分惶恐,结结巴巴地说道:“俺想入城采买些药材。” 军士没好气地接到:“买药作甚?是你爹病了,还是你婆娘生了?” 李贤强忍着怒气,道:“大老爷,是俺家的嫂嫂病了,您行行好,可否告知药材铺在哪里?” 军士大笑:“呀嗨,这傻小子问路竟然问到老子头上了,告诉你吧,药材铺就在东面的那条道上,离游缴所不过百步的距离。” 李贤大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抱拳作了个揖,就要入城去,哪知道那军士却把长枪一横,拦阻道:“哎哎哎,我说你这呆子好不晓事,大爷我给你指了条明路,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表示表示的?” 李贤茫然,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一般,摸出三枚银钱出来。 那军士大怒,一把将李贤手里的几十枚大钱抢了过去,骂道:“打发要饭的呢?快滚,这钱是入城的人头税,真真是个呆子!” 李贤还要不依不饶,身上却挨了几棍,他顺势奔入城内,作出副抱头鼠窜的模样。 身后,几名军士在放肆地嘲笑着。 顺利混进了城,李贤肚子有些饿了,他花钱买了个汤饼,吃了半分饱,这才不急不躁地往游缴所走去。 夜色渐深,路上行人渐少,李贤围着游缴所转了一圈儿,方才找到一个隐蔽的所在。 这处院墙的位置外头有一株大槐树,李贤爬到树上,往院里丢了块石头,确认没有猎犬之后,他便纵身跃下。 四下里都是些花草树木,看样子应该是游缴所的后花园,李贤小心翼翼地往前行了一阵子,忽而,一阵压抑的呻吟传了过来。 抬头望去,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在花树下起起伏伏,那压抑的的喘息声,**的撞击声分外的惑人心魄。 即便是李贤这种后世里经历了无数爱情动作片洗礼的人,也难免有些反应…… 好在煎熬很快过去,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一名女子便穿衣离开了,剩下的男子慢吞吞的,不急不躁,好似意犹未尽的模样。 机不可失,李贤悄无声息地冲到那人跟前,在对方有所察觉之前,寒光闪闪的尖刀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那人刚要尖叫,却听得李贤威胁起来:“你要是敢叫,我这就杀了你,回头再把你那相好一并宰了,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那朱家管事急忙颌首。 “今日掳来的女子在哪里?” 那管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为他而来的就好说,他倒是懂事,没敢看李贤,只是压低了嗓音说道:“一炷香的功夫之前还在柴房,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游缴的住处了。” “带我去!” 管事的不敢怠慢,他领着李贤七绕八拐的避开了护卫,顺利来到了朱游缴的卧室之外。 这时候,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猖狂的笑声:“贱人,你叫啊,你叫的越大声,老爷我就越快活。” 李氏咬紧牙关,她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根发簪,只要眼前这猪扒皮敢冲过来,她就敢捅过去!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这畜生得逞! 朱富贵戏耍了一阵子,可眼前这妇人只是闷不啃声,着实无趣的很,他兴致大减,嘴里道:“臭娘们,听说你守寡好多年,胯下那良田怕是早已经荒芜多时了吧,今日且让老爷好生抚慰一下!” 说罢,朱富贵一声大吼,就要往前冲去。 “砰”时间紧迫,李贤裹挟着管事,一脚踹开了房门。 “是谁!”朱富贵勃然大怒。 有人来了?李氏绝望的眼睛陡然间迸出希望,是三郎,竟然是李三郎!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会来? 难道说,三郎是来救自己的吗? 想到这里,李氏的心中竟然荡起丝丝涟漪。 李贤一刀划开的管事的脖颈,血溅出老远。 解决了后顾之忧,才听他冷笑道:“要你命的人!” 朱富贵见李贤心狠手辣,情知讨不到好处,他张开大嘴,就要大声求救。 可就在朱富贵刚要出声的时候,脑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不等他有所反应,“砰”,重物就击打在朱富贵的后脑勺上。 朱富贵强忍着回转过头,竟然是李氏,他不容置信地说了一句:“你这个贱人!” 也亏得朱富贵长得膘肥体壮,这才没有晕倒过去。 不过,有李氏那一打岔,已经足够李贤冲过来了。 犹在滴血的尖刀划破了朱富贵的脖颈,血流了下来。 养尊处优惯了的朱富贵早吓的腿都软了,他急忙求饶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我这里有银钱,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追究。” 李氏呆呆地看着李贤,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门还没有关上,她跨过尸首,紧紧地关上房门。 由死到生的巨大转变让李氏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可望见李贤的身影,她又觉得心里满满的。 李贤冷笑着,道:“你有钱?你可知道,别人为了你这条命给了我多少好处?” 朱富贵迟疑起来:“多少?” “十贯” 朱富贵差点跳将起来,他堂堂一个游缴难道就值十贯钱吗? 想到对方只不过是个为财而来的杀手,朱富贵逐渐有了底气:“好汉,侠客,我给你五十贯,不,一百贯,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一百贯钱!” 李贤故意作出爱财的模样,道:“钱在哪里?” 朱富贵犹豫再三才咬牙说道:“在西侧屏风后面的砖墙里。” 李贤朝李氏打了个眼色,道:“麻烦这位嫂嫂帮个忙,去屏风那里瞧瞧。” 李氏也不揭破二人之间的关系,依言来到屏风之后。 挪开屏风,果然有一块色泽不同的砖石。 李氏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砖石里面的铁盒捧了出来。 李贤看了一眼,排放整齐的银钱足足有几十贯,这可是足够四口之家数年生活所用的钱财了。 李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钱。 可李贤依旧不为所动:“只有这么多吗?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信义是立身之本!” 狗屁的信义,还不是想讨要好处!朱富贵心中不屑,可脖颈处寒冷的刀刃让他打了个哆嗦,奶奶的,这次不下血本是不成的了,他咬牙说道:“我所有的积蓄都在床榻里,好汉可尽取之!” 话虽这么说,朱富贵已经打定注意,只要逃出生天,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身后这该死的杀手找出来,敲竹杠竟然敲到了自己头上,实在是该死! 李贤又让李氏代劳,这一次,李氏竟然惊叹出声:“啊,里面好像是金饼”。 朱富贵心在滴血,面色却带着谄笑:“好汉,怎么样,这些金饼可否换我一条性命?” 李贤冷漠地摇头:“不够!” 朱富贵心中咯噔一下,急问:“为何?” 李贤坏笑着贴在朱富贵耳边,低声说道:“其实忘了告诉你,朱三响也是我杀的!” 朱富贵怒目圆睁,刚要叫嚷,冷不丁的脖子一痛,斗大的头颅滚出了老远。 ... 第十一章叫我绣娘就好了 朱富贵死了,李氏显得很是平静,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吓得瑟瑟发抖。 在李贤把金银捆缚在背上的时候,李氏还羞涩地给李贤扎紧了布袋。 朱富贵的卧室装饰的十分奢华,到处都是华美的布帛,这却方便了李贤纵火。 一把火点燃了床幔,李贤笑道:“嫂嫂,我们回家吧”。 李氏低低地应了一声。 二人循着来时的路,很快就来到了老槐树前。 这时候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朱富贵的住处腾起了冲天的火光,四下里都是忙着救火的家仆,再耽误时间,很可能连逃都逃不出去。 于是,李贤托起李氏挺翘的臀,将她举到了院墙上。 李氏知道情况危急,倒也没有扭捏。 就在朱府上下忙着救火的时候,李贤与李氏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到了一处民宅之中。 这民宅白日间李贤就打量好了,房屋久远,门口长满了青苔,看样子早已经荒废多时了。 进入屋内,李氏款款行了一礼,道:“三郎,嫂嫂此番多亏了你,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你。” 莹莹的月光洒落在李氏身上,把她婀娜的身姿完全映射了出来。 李贤急忙把人搀扶起来,嘴里道:“嫂嫂哪里话,三郎少不更事的时候还多亏了嫂嫂救助,如今嫂嫂有难,三郎自然义不容辞。” 兴许是忙中出错,李氏等了好一会儿,李贤还没有松手,她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两只有力的掌心紧紧地握住了,温暖而又富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多久未曾有过了? 甚至有一刹那,李氏竟然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滞住,可片刻间,她就在心中暗骂自己,三郎是何等俊杰,又哪里是她这个不祥之人配的上的? 想到这里,李氏抽出了手,嘴里道:“三郎,我这么逃了,盐狗子会不会找上门来?” 这倒是个问题,李贤虽然纵火烧房,可谁也不确定屋内会烧成什么样子,万一火熄了,差人发现少了一具女尸,那李氏就有了最大的嫌疑。 “十天半个月的,嫂嫂怕是不能回家了” 李氏倒是很镇定,她相信李三郎:“嗯,躲避一番风头也好。” “嫂嫂可有什么稳妥的去处?” 李氏摇着头,道:“娘家只有个年及弱冠的弟弟,若是回家,怕也是不妥,除此之外,绣娘再无去处了。” 李贤心头一跳,原来李家嫂嫂闺名竟然叫绣娘,听到李氏并无去处,他也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明日出城之后,嫂嫂暂且入山躲避一番,等到天黑之后,若是嫂嫂不嫌,就到我家去。” 李氏张大了嘴,半晌没合上,这三郎连这等话也说的出口,真要是被庄邻发现了,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语,而她李氏肯定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想到今日里李贤为她连杀两人,单身入朱府的事迹,李氏觉得就算自己名节受损也没有什么了。 只是,万万不可耽搁了三郎才是正理。 李氏守寡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可今日不知怎的,一颗芳心全部系在了李贤身上,便是这时候让她为李贤去死,怕也是会毫不犹豫。 李贤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若是自己还有家人也就罢了,乡邻们知道之后也不会说些什么,可现在,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家,真要是被人发现了李氏,那岂不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正要开口挽回,李贤忽而听到李氏略微颤抖的声音:“都依三郎。” 李贤竖起耳朵,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月光下,李氏羞红了脸,她只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没羞没臊。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氏才低声说道:“你让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李贤本以为自己莽撞了,也有了被苛责的心理准备,可哪知道李氏竟然应留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昏然的室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秋天的夜晚依旧有些寒冷,出于隐密性的考虑,李贤没有点火,而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带上御寒的衣物,这时候,夜风一吹,两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李贤还好一些,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壮,火力十足,李氏渐渐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被盐丁们掳到朱府,又被朱游缴又惊又吓,李氏早已经身心疲惫,寒风一吹,她顿时觉得冷入骨髓。 如果是21世纪,李贤早就张开怀抱,嘴里道:“来,我抱抱就暖和了”,可现在偏偏是汉朝,虽然程朱儒学还没有出世,寡妇改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谁知道李家嫂嫂的底线在哪里,万一作出什么过火的举动触怒了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夜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氏终于疲惫的睡了过去。 鸡鸣三刻,李氏慌不丁地醒来,睁眼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衣物,而李三郎正在屋内做着奇怪的动作:双脚双手撑地,一起一伏的,像个蛤蟆……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棱角分明的肌肉上流下,李氏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完成了每日的训练量,李贤方才起身吁了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李氏早已经醒了。 昨天晚上慌乱间未及细看,此时一眼瞧去,李贤竟然发现这李家嫂嫂确实是个美人…… 兴许是初晨刚醒,李氏明亮的眸子不经意地眨个不停,像不停闪烁的星星,散乱的发髻从腮边垂下,更为其平添了楚楚可怜之意。 李贤长吁了口气,才把不经意间冒出的蠢动压下。 二人出了院门,找了间衣铺,买了两身新衣服,穿戴一新之后,李贤松了口气,他把旧衣服装进竹篓,带着李氏买了些吃食。 出城的事情不能着急,一方面得打听清楚城门口的戒严情况,另一方面得多做些准备。 填饱了肚子,得知城门口正在严加盘查过往行人之后,李贤又去买了头骡马。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单看二人这一身打扮,还以为是回娘家探亲的小两口呢。 做完这些之后,李贤嘴里道:“嫂嫂,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氏笑道:“三郎有话直说就是了”。 李贤咬咬牙,嘴里道:“待会儿可能要委屈嫂嫂了,为了不出纰漏,我会说你是我的夫人,如有冒犯之处,嫂嫂多加包涵。” 李氏横了李贤一眼,嘴里道:“我是不明事理的人吗?” 李贤尴尬地笑了笑。 骑在温顺的骡马上,李氏依稀间找到了昔日结婚时的情况,那时候,她不也是骑在青驴的背上进了李家的门吗? 懵懂间,李氏说了这么一句:“三郎可要改改口了,可不能再唤我嫂嫂。” 李贤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叫什么?” “叫我绣娘便好”,说罢,李氏晕生双腮,低下了脑袋。 李贤干干地笑了下,嘴里道:“好,三郎晓得了。” 李氏低低地应了一声,再不多言。 ... 第十二章成功脱身 二人来到城门口,见看守的兵丁果然多了一倍,而且对过往的单身行人都进行了严苛的盘问。 李贤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拍了拍李氏的身体,哪知道拍到了对方的屁股上。 李氏发愣的功夫,李贤只好装作不知晓的模样,嘴里道:“绣娘,待会儿一切听我说就好了。” 李氏软软地应了一声,像极了低眉顺眼的小媳妇。 还未到跟前,兵丁嚣张跋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行了,你,你,你,快滚,快滚!” 虽说游缴所的朱富贵死了,县尊下令严加盘问,谨防贼人外逃,可谁知道贼人长的是什么模样? 在守城门的兵丁看来,多收些人头税才是要紧事! 这时候,李贤牵着毛驴慢吞吞地来到了城门口,兵丁还未张嘴,就见他利落地摸出一把银钱,嘴里道:“各位差爷辛苦了,小的与娘子回家探亲,叨扰几位哥哥了。” 那兵丁掂量了银钱,觉得份量还好,当下脸上多了点笑意,道:“算你小子识相,不过嘛,如今县尊有令,要好生盘查,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歹人,嗯,让你家娘子过来吧。” 李贤从驴上摸出一个布袋,里面装了些肉食跟汤饼,他塞到对方手里,道:“这是小的一番心意,听说孔北海在郡内征召郡兵,小的正打算去尝试一番,如果真的应召,说不定以后还要几位哥哥多加提携。” 孔融孔北海征召郡兵的告示贴满了城门口,听闻这识相的小伙还有可能成为郡兵,那守城门的兵丁就更没有了使坏的理由,这一次,他笑得格外灿烂,道:“好说好说,记住了,哥哥叫王有才,日后兄弟有事,找我便是!” 李贤牵着缰绳,嘴里道:“那我媳妇……” “哎呀,看你也不像歹人,带着弟妹走吧” “多谢哥哥了” 那几个兵丁嚼着面饼,嘴里道:“这小子看模样倒像个懂事的,下次来,弟兄们用心招呼着,说不定有大大的油水。” 几人相对一笑,根本没把李贤与杀害朱富贵的贼人联系到一起。 离城门好远的地方,李氏酝酿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三郎好贫的嘴,三言两语就把那差人哄的团团转。” 这就是褒奖了,成功逃脱,李贤的心情也好的很,他笑道:“也多亏嫂嫂镇定自若,方才没有露出马脚。” 为了避开可能遇见的熟人,李贤特意绕了好远的路,等到日头正中的时候,他们才来到赵家庄相邻的山上。 李贤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山洞,嘴里道:“嫂嫂,这处洞穴是我往日里打猎藏匿的所在,干燥的很,你且在这里待上一日,晚上我再过来接你”。 李氏应了一声,道:“劳烦三郎去我家一趟,带些吃食给我婆婆。” 李贤颌首,应道:“你已经逃脱的消息,怕是不能让老人家知道。” “我懂的,盐狗子奸猾的很,还是不要让婆婆知道的好” 李氏这么懂事让李贤松了口气,他把尖刀交给李氏防身,又给她留下了足够的吃食,这才牵着驴子离开了。 李氏紧紧地握着刀柄,嘴里道:“三郎,你救了绣娘,这等大恩让我如何报答呢?” 李贤自然不知道李氏的想法,他牵着驴子回到村落,路上遇到不少庄邻,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李贤看得出,这些人都对他买驴的败家行为表示了不满。 要知道,一只驴的价格只比牛的价格略低,可起码也要两贯钱,这就是两千个大字儿。 想来李三郎为了买这驴,怕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有好事者不禁有些臆测:到底是没个娘们管着的汉子,花钱没个轻重,这驴子光是草料就得耽误不少功夫,买它凭白多了张嘴! 李贤回到家中没多久,赵亮就找上门来,甫一进门,就听他高兴地叫道:“三郎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贤故作不知:“喔?什么消息?” 赵亮兴奋的浑身颤抖,道:“苍天有眼呀,那杀千刀的猪扒皮被火烧死了。” “啊,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只是李家嫂嫂呢?” 赵亮愣了一下,道:“我也不知,今早上,我花钱买通了朱家的下人,才知道朱富贵死在了内室,怕是李家妹子也遭了不幸。” 李贤叹了口气,道:“天意弄人。” 这么一说,二人都有些意兴阑珊,赵亮本来还想问问李贤买驴子干什么,可看对方忙碌的样子,也只得收了口,告辞离去。 赵亮走了,李贤去隔壁借了个斧子,上山砍了些粗细适中的木材,自己动手,为毛驴在院中建了座栖身的畜棚。 这一忙就是几个时辰,虽说有庄邻相助,可等到畜棚大功告成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 李贤琢磨着也该上山了,要是再晚些过去的话,还不知道李氏会被吓成什么模样了。 李氏再懂事,毕竟还是个女人,孤身一人待在山上,怎么也不是件稳妥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贤健步如飞,这时候他可没牵毛驴,只是迈动双腿,一路狂奔。 只是,以后真要把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在家里? 李贤脑子忽然出现一个成语,“金屋藏娇”,他不禁自嘲起来,人家汉武帝刘彻有那个藏娇的资本,他一个穿越客有什么资本? 虽说从朱富贵那里敲了不少银钱,可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花出去,当下,最近要的是,得赶紧动手给李氏找个藏身的地方,不然,万一李贤不在家的时候,他人闯进屋来,李氏连躲都没处躲。 一时之间,李贤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了…… 来到山洞,洞里静悄悄的,李贤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李氏可别出了事! 忽而,洞里传出一阵声响,想到李氏手中的尖刀,为防误伤,李贤急忙叫道:“嫂嫂,我是三郎。” 李氏松了口气,道:“三郎,你可来了。” 这话说的十分惹人心疼,李贤不禁有些内疚,把这么一个女人丢到深山之中,貌似确实有些不人道呀。 “跟我回家吧” “嗯” 上山容易下山难,夜色深沉,李氏行了不过百步就扭伤了脚。 李贤见罢,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嫂嫂”。 “嗯?”李氏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人,只会给人增添麻烦。 “我背你可好?” 李贤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耻,人家一个寡居的少妇,凭什么让你背啊。 哪知道,过了好一会儿,李氏竟然低低地应了声:“好”。 李贤又惊又喜,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李氏的双臀,快步下山。 秋天穿的衣服并不算厚实,即便李氏竭力闪避,可李贤还是察觉到两个浑圆滚热的所在贴到了自己的脊梁上,很热,很热…… ... 第十三章地下室的用处 从狗儿山到赵家庄足足有四五里的路程,若是平时走起来,起码要一炷香的功夫,可今日李贤背着个人,却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尤其是双手托住的地方,温软挺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开始,李贤没好意思伸出手来,可这山道不平,万一李氏摔下背来,那就闹了笑话了。 至于李氏,她想的更是简单,她连整个人都是李三郎从猪扒皮手里救出来的,便是让他赚些便宜,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山路两侧的树木在眼前一晃而过,此起彼伏的山道在李贤脚下好似如履平地一般。 李氏双手扶在李贤的背上,渐渐的有些痴了,她今年不过二十二岁而已,她也曾有过梦想,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现实格外残酷,自从她嫁入李家,还从未享受过这等体贴的待遇,她那丈夫身体不好,婚后一年就魂归天外,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 若不是李氏恪守妇道,惦记年老的婆婆,早就回了娘家改嫁她人了。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谁知道,这李家三郎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往日里那个毛头小伙子,也有些爷们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李氏羞红了脸,而肌肤摩擦的地方,更是渐渐发软,她不禁暗骂自己,实在是没羞没臊…… 李贤好像偷情的贼汉子,在村口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地入了村子。 李氏伏在李贤的背上,好悬没笑出生来。 好在天公作美,没有过多业余活动的赵家庄村民早早地睡下了,沿途间除了惊动几只猎犬之外,并没有 回家,关门,上锁,李贤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点起油灯,李贤将李氏放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李氏直幽幽地盯着李贤看。 “嫂嫂,怎么了?” 李氏低下了头,刚要说话,隔壁赵大柱家又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声。 不用多说,又是那赵大柱在进行某样成人活动了。 这下子,屋里的气氛更是尴尬。 李贤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嫂嫂,你上床歇着吧。” “啊?”李氏芳心乱跳,她不禁有些嗔怒,这臭小子就这么猴急吗?不过,想到李贤为自己连杀二人的勇猛事迹,她又有些心软,同时自怜自叹,自己不过是一个寡妇,让三郎低看了,也不能怪他,怪只怪自己命不好…… 李贤哪知道李氏想入非非,他接着补充道:“嫂嫂到榻上睡,我去外头柴房里凑合一宿。” 李氏恍然,原来三郎并没有过分的要求,是自己想多了,她急忙劝阻道:“还是三郎你到榻上,我到柴房去睡吧。” 李贤笑了,道:“嫂嫂,我是个爷们,皮糙肉厚的,耐寒,你就不要再谦让了,惊吓了一宿,你肯定也没睡好,今天晚上好生休息一番才是正理儿。” 李氏抿着嘴唇,犹豫了好久才说道:“要不然三郎也在屋里睡好了。” 李贤吓了一跳,他可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本来一路上肌肤相亲,下方的小兄弟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这要是再同居一屋,那晚上还怎么睡觉? “不,不,不,嫂嫂你且在榻上讲究一晚上,明日我再砍些木材,织个新床,这样可好?” 李氏心理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滋味,明明应该松一口气,可她偏偏又有些怅然若失,“都依你。” 李贤这才逃命一般离去。 看着李贤落荒而逃的背影,李氏噗哧一声笑了,看不出这三郎竟然还是个体贴的汉子。 想到这里,李氏打开竹篓,从里面翻出几件衣物,这都是李贤在县城为她买的新衣服,就连贴身的衣物都有,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怎么懂得这么多。 摸着崭新的衣物,李氏心里美极了,她不禁想到,要是自家的汉子也像三郎这般就好了…… 长夜漫漫,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贤叔嫂二人才各自睡下。 翌日,天还没亮,李贤便睡醒了,昨晚上他琢磨了一夜,终于想出一个藏匿李氏的办法。 之前,李贤的父亲就干着贩卖私盐的活,而为了躲避盐丁、青皮的搜查,李父曾在房内挖了个不小的坑。 平时,只要有私盐,多半就藏匿到坑里去。 李贤穿越过后,那坑便渐渐荒弃了,上头盖了层木板,板上面便是床榻。 现在想来,只要再把土坑挖大,应该就足够李氏藏身所用了。 入了屋子,李氏正在整理竹篓里的吃食,她见了李贤,打了个招呼,道:“三郎起的这么早,嫂嫂给你做些饭食?” 生火做饭,这可是婆娘做的事情,李贤倒是愿意享受一下,可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有人过来,万一李氏正在做饭的时候被人瞧见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有了顾虑,李贤自然只好拒绝:“嫂嫂莫急,我先给你找个稳妥的藏身之处可好?” 李氏左右瞧了一眼,屋里空荡荡的,能往哪里藏? 心里犹疑,李氏嘴上还是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三郎要把嫂嫂藏到哪里去?” 李贤掀开床下的木板,道:“就在下面,这几日我再把底下挖大一点,弄成一个地室,这样的话,就算我出远门,嫂嫂也有地方可去了。” 李氏又惊又喜,她急问道:“三郎要出远门?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去即墨一趟” 即墨城,那可是比介亭县城大上好几倍的大城,李氏这辈子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三郎在即墨有相熟的人?” 李贤摇头,解释道:“朱富贵死了,这介亭县的盐货可就没人管了,我想与糜氏商栈商议一番,定下个章程,日后长期为他们供货。” 李氏瞪大了眼睛,嘴里道:“三郎好大的志向,你说的事情一旦成了,那你就是我们赵家庄的大功臣,嫂嫂我什么也做不了,在家里为你祈福就是了。” 李贤不置可否,他笑着钻下了地室,一铲一铲地挖起土来。 扩大地室的工作整整进行了三日,这三日里,县里果然有官差入村核查,不过他们确定李氏并未归家之后倒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留下信儿,说李氏在大牢内遭了火,毙命了。 李氏的婆婆自然伤心欲绝,她哭嚎着要给儿媳妇立个衣冠冢,李贤虽然明知李氏未亡,可也不好多加阻挠。 乡民们哀其不幸,送了不少吃食过去,李贤自然也不例外。 借着由头,李贤又去县内大肆采购了一番,这样的话,就算他离家多日,李氏也不至于饿了肚子。 第四日,李贤用圆木对地室进行了加固处理,小小的地室长有一丈三尺,宽约一丈,足够放置床榻、桌椅了。 不知怎的,当李氏进入地室之后,李贤脑子忽然涌出一个邪恶无比的念头:地室淫。辱。 相处了这些时日,血气方刚的李贤早就被李氏的一举一动吸引了,只是一直强行忍耐着,才没有作出荒唐的事情。 现在,李氏卧在榻上,不经意间作出的动作,着实魅惑无比,让李贤想到了后世里那些风流事迹。 生理年龄不过十七岁,可李贤早已经懂的足够多了。 好吃不过饺子,易推不过嫂子…… 李氏似乎察觉出了李贤的不妥,她低声唤道:“三郎怎么了?” 李贤喘了口气,道:“没怎么,嫂嫂瞧瞧,这里还有没有需要购置的。” 李氏笑道:“三郎看着办便是,嫂嫂都依你。” 李贤再也按耐不住,他落荒而逃。 期间,赵亮与庄邻来了几次,都没有发现李氏的所在。 ... 第十四章入即墨钱财开路 成功解决了李氏的麻烦,李贤牵着骡马,带着铁棍,径自去了即墨城。 来到糜氏客栈之后,李贤唤过一个小厮,嘴里道:“劳驾兄台,我有一桩生意要与你家管事商议,还请与我通禀一番。” 那小厮接过银钱,又打量了李贤的穿着打扮,方才应道:“看你仪表堂堂,也不像个赖皮,我便担了干系,为你走上一遭吧,只是管事见与不见,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李贤拱手,道:“让兄台费心了,若是事成,日后另有厚报。” 小厮这才喜笑颜开,报信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头戴青帽,双眼微微眯起,颌下有一缕长须的中年男子踱步而来,“是你要找我?” 男子语气很是不耐,如果不是李贤穿着还算得体,他早已经掉头而返了。 对方的高傲李贤看在眼里,他知道必须充分吊起此人的胃口,不然此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想到这里,李贤不卑不亢,道:“我有一场天大的好处要送与兄台。” 男子不屑,冷笑道:“喔?愿闻其详。” “糜氏做的是精盐生意,如果我能够提供上好的海盐,不知可否算作一份好处?” 男子依旧表情冷淡,他说道:“我糜氏财力浑厚,可不是几百斤盐货就能够打发的。” 李贤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月供盐货一万,不知可否?” 男子眉角一跳,他环首四顾,换了副神色,道:“是我小瞧你了,来,随我入屋详谈。” 李贤自然应下。 毕竟是久经商场的人物,中年管事前倨后恭,道:“小兄弟是何方人士,月供一万盐货,这可不是小数目呀。” 李贤知道最关键的时候来了,他从袖中摸出一块金饼,递给了眼前一亮的管事,嘴里道:“在下家居介亭,祖上便以晒盐为生,盐货一万斤,虽说不是小数目,可只要耗费一番气力,也还是可以筹出的。” 这小子到底多大的来头?出手如此大方! 汉承秦制,施行黄金与铜钱并行的货币制度,根据《汉书》中的记载,一斤黄金约莫等于一万枚铜钱。 只是拳头大小的金饼,就可以抵得上十贯铜钱了,若是换成人民币,这就是一万块。 等闲的四口之家,辛辛苦苦一年也不过四五贯铜钱的样子。 管事隐秘地往金饼上扫了一眼儿,没有任何的印记,这说明金饼很有可能来路不正,不过,这又算什么?只要最终受惠的是自己,管它是不是赃物! 得了好处,男子笑的更是灿烂,他自我介绍道:“为兄屈长你几岁,在家中排行老九,你若是不嫌,唤我九哥便成。” 李贤顺杆子爬,喊了声九哥。 两人重新报过姓名之后,算是真正认识过了。 糜老九老奸巨滑,他情知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便隐晦地问了起来:“贤弟气量非常,绝非凡人,不知究竟作何打算?” 李贤也没有隐瞒,他说道:“我想让九哥帮我个忙,日后只要是我领人过来卖盐,希望价格能够贵上几分。” 这么一说,糜老九就明白了,眼前这小子是想独占糜氏的进货渠道,打压其他的盐贩。 这个事情可不是等闲,一旦被糜氏主家知道了,糜老九吃不了就要兜着走。 眼瞧着糜老九皱起眉头,就要出言拒绝,李贤又笑道:“九哥先不要急着做决定,且听我将话说完。” “你且说说看” “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价钱高,自然有价钱高的道理,如果我提供的盐货不掺砂土,俱是上好的精盐,可否让哥哥交差?” 如果是这样的话,糜老九自然有办法交差了,他颌首笑道:“你卖了高价,与我何干?” 这就是讨要好处了,显然,糜老九的胃口绝不是一块金饼能够满足的。 李贤拍着胸脯,道:“只要九哥助我,小弟愿与哥哥五五分润!” 糜老九眼中精光一闪,他眉开眼笑,道:“哈哈,贤弟果然爽快,就这么着吧,日后只要是贤弟的盐货,每斤贵上三个大字儿。” 李贤算了一下,一万斤就可以多卖三十贯钱,虽说还要与这老货分润一半,可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再者,眼下李贤袭杀了朱富贵,藏匿了不少银钱,如今,他不缺钱,缺的是人心。 如果能够通过贩卖私盐,将人心凝聚到一处,那李贤就算成功了。 又寒暄了一番,敲定了具体章程,李贤方才告辞离去。 出了糜氏商栈,李贤并没有着急回家,他寻了两家当铺,分别当了两块金饼,折出银钱一百贯。 如今李贤家中还有从朱富贵处得来的银钱二十贯,算上这一百贯,也足够收购不少盐货了。 回村之后,李贤到了赵亮家中,径自说明了来意。 赵亮大喜过望,他搂着李贤的臂膀笑道:“还是三郎有本事,竟然说服了糜氏,每斤贵上三钱,百斤就是三百钱,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一定得让乡亲们知道。” 李贤不置可否,嘴里又道:“赵大哥,不知道我们村里有多少盐货?” 赵亮常年贩卖私盐,对各家各户的产量、存货都颇有了解,他只是略一沉吟,便说出一个数字:“至多不过四千斤”。 赵家庄毕竟只是个丁口数百人的小村落,能够积攒数千斤盐货,这已经出乎李贤意料了。 相对于应诺糜氏的一万斤盐货,李贤还缺上六千斤的差额,这就需要他想办法了。 “还要麻烦赵大哥跑一趟,告诉大家伙儿,就说糜氏已经把定钱交给了我,大家明日便可到村头处卖盐” “啥?就在村头?还有定钱?”赵亮眼睛险些没瞪出眶来,什么时候三郎有如此本事了,他到底有何能耐让糜氏相信与他? 不过,真真假假,明日里就能见分晓了。 赵亮心中打算,倘若李三郎真与糜氏有什么勾连,日后以他为头目,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李贤缓缓颌首,道:“这定钱是我耗费好大的气力才得来的,还请赵大哥转告乡亲们,莫要往盐货里掺砂了。” 赵亮大笑:“那是自然,三郎为大家担了干系,我们又怎么会让你为难?” “还是赵大哥明事理”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敲定了几项细节,李贤便回到了家中。 ... 第十五章一呼百应 秋风略带着几分凉意,吹的落叶纷纷飘下。 “吱嘎”,李贤推开院门,又仔细地将门闩上了,这才大步往里屋行去。 院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似的。 不知怎的,李贤竟然有点惶恐,若是李家嫂嫂不告而别,那又该如何是好? “嫂嫂?”肩上抗着钱袋,李贤急不可待地冲进了屋子,嘴里低声呼唤了起来。 李氏闻言掀开了地室上面的木板,她见了李贤,喜道:“三郎回来了。” 李贤不在家中的日子,为了安全起见,李氏多数时间都是藏在地室的。 虽说有床榻,有吃的喝的,可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胡思乱想。 这一天,李氏想的最多的就是李贤。 嫂嫂还在!李贤松了口气,他随手将钱袋抛到了地上,大步来到床前,一把搀起李氏,一时忘情,嘴里竟然调笑道:“嫂嫂莫非是想我了?” 话一出口,李贤便尴尬无比,这要是换了旁人,怕是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来了。 哪知道,等了半晌,李氏竟然只是涨红了脸,吱吱唔唔地不肯说话。 李贤看出了不妥,心中窃喜,他陡然腾出一个念头来:难道嫂嫂也喜欢我李三郎?不过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乎,他急忙从袋中摸出熟食,嘴里道:“来,嫂嫂尝尝这即墨城的肉饼。” 李氏白了李贤一眼,道:“三郎可要好生过日子,你还没娶媳妇,虽说有了些银钱,可也不能到处乱花。” 话虽然这么说,可李氏还是尝了口肉饼,别说,味道真的不错。 李贤笑道:“都是些不义之财,还是托嫂嫂的福才得来的,我不孝敬嫂嫂,我孝敬谁去?” 李氏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被人看作克夫的扫把星,现在李贤夸她有福气,自然触动了她:“嫂嫂是个不祥之人,哪里有什么福气。” 李贤盯着李氏的双眼,嘴里道:“别人怎样我不管,我只知道,嫂嫂确实是我的福星!” “你这嘴就跟抹了蜜一般,油嘴滑舌的很!” 李贤笑了笑,并不反驳。 夜里,李氏依旧在地室睡下,李贤没有过去叨扰。 当天晚上,李贤做了个香艳无比的春梦,梦中的女主角竟然是李家嫂嫂…… 翌日一早,李贤随口吃了些东西,便带着钱袋出了门。 还没到村口,白花花的盐货跟黑黝黝的人头就映入眼帘。 看样子赵家庄的村民都得知了李贤要代购盐货的消息。 东海糜氏那可是声名显赫的世家!把盐货卖给他们,乡民们自然是放心的。 再者,众人虽然搞不清楚李三郎到底与糜氏有什么关系,可十多年来,李三郎留给人的印象都是老成稳重的人,而绝非携款潜逃的无赖青皮。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把盐货卖给糜氏的代理人李贤,都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情。 于是乎,李贤刚一出门就见到了这番热闹的场景。 寻到赵亮的所在,李贤笑道:“赵大哥,这么多盐货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你帮我找几个稳重的兄弟,这称量、押运的事情还要麻烦他们,至于报酬,一人一百文不知可否?” “好说,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弟兄们也绝无二话!” 赵亮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只要赵家庄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就算给李三郎打打下手也没有什么。 再者,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李贤大发神威,杀了夜袭的盐狗子,说不定整个赵家庄的村民都要遭了秧。 古人最重恩情,赵亮早已经暗暗决定,日后要好生帮衬李三郎。 眼下,李贤与糜氏有了联系,这是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的好事,赵亮自然打起了精神。 不多久,村里的五十名好手就被集结到一处。 李贤笑着说道:“几位哥哥,有劳了,这过秤、检查、押运的差事就拜托了,事成之后,每人一百文大钱,绝不拖欠!” 乡民聒噪起来:“三郎哪里话!这盐货比往日里贵了三钱,谁不知道是你的本事?” “是呀,咱们兄弟没什么长处,这一把子气力还是有的,日后只要三郎用的着,一句话就是!” 众人纷纷应合,其实这些人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见过李贤手段的人。 那夜,李贤以一敌三,手刃朱三响,生生从盐狗子手里夺回了一千多斤的盐货! 如果不是李三郎,大家伙岂不是白忙活了几个月?说不定还会被顺藤摸瓜的盐狗子搅的家破人亡。 因而,此番李贤登高一呼,众人俱是群起响应。 排队、检查、称量、付钱,几百人的场面被李贤安排的秩序井然,而接到银钱之后,乡民们更是齐齐发出了欢呼声。 最后李贤亲自核算,共收取盐货四千三百斤,与赵亮估摸的数字大致相符,付出银钱一万两千三百钱,也就是十二贯三百钱。 钱货两讫之后,已经是午后了,李贤与众人一道美美地吃了一顿乡民送来的饭食,然后便押着盐货出发了。 手中储存的盐货换成了实打实的银钱,乡民们都很是高兴,在他们看来,李贤就是赵家庄的福星! 若没有李三郎,谁家的盐货能够卖出这样的高价? 乡民们有着最朴素的是非观,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就是大大的恩人! 可以说,这一次李贤代购盐货的行为虽然没有赚取什么利润,甚至还倒贴了一点,然而,人心方面的收获却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白花花的盐粒堆在一起,看上去宛若一座小山。 盐货四千多斤,单靠这五十多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一次运走的,这时候又没有平板车,连独轮车都没有,只能靠着最费力的担挑的方式。 李贤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提前搞出来,有时候太过锋芒毕露也不是好事…… 于是,李贤打算把盐货分五次运完,每次八百多斤,平摊到五十人的身上也不过一百多斤的样子。 好在如今查缉私盐的游缴所没了头目,又折损了不少盐丁,元气大伤之下不敢随意出动,所以赵家庄这番大张旗鼓的清点海盐竟是没有引来一个官差。 沿途间依旧是平安无虞,第一次把盐货运到即墨城之后,糜老九亲自出门迎接,可当他看到李贤担着盐货与他人并无不同之后,竟有片刻的呆滞。 一开始,糜老九还以为李贤是某家的公子,毕竟他出手阔绰,绝不像个平头老百姓,可今日里,李贤却像个豪杰。 连金饼都能随手赠出的人物,又岂是等闲之辈? “来来来,三郎,快屋里请”,想到这里,糜老九急忙换了副脸色,热情地招呼起来。 李贤虽然对糜老九的热情有些诧异,可毕竟还算淡定,可赵亮等一干乡民就有些惊呆了。 看样子李三郎果然与糜氏有莫大的关联,若不然堂堂糜家管事绝不会如此笑脸相迎。 李贤毕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笑道:“九哥客气了,这盐货不知如何交付?” 糜老九拉着李贤,嘴里道:“三郎屋里坐便是,你九哥难道还能亏待了你?” 李贤大笑:“那便听哥哥的!” 糜老九十分满意,他唤来几个伙计,道:“你们头前领路,把盐货放到库房里,待会儿告诉我斤重就可以了。” 伙计应诺离去。 糜老九入了正厅,亲切十足地说道:“如何,这下该放心了吧?” 李贤只是笑着,说道“放心,自然放心的很”。 二人在屋内闲谈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有小厮贴在糜老九耳边嘀咕了几句。 旋即,糜老九眉角舒展,击掌笑道:“老弟果然是信人!他们检查过了,这盐都是上好的精盐,没说的,给钱!” 毕竟是第一次交易,小心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对此,李贤没有在心中腹诽。 ... 第十六章养珠秘术与糜氏三公子 忙碌了几个来回,清点了盐货,交割了银钱,李贤又到牙行买了头青骡,骡子的价格比驴马都要便宜些,每头均价一千五百钱,原本李贤想一次性多买几头的,可考虑到钱财招祸的由头,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骡马牛这都是大户人家用得起的牲畜,等闲百姓一辈子也不舍得买上一头。 如今,李贤已经买了一头驴一头骡,这在乡民眼里已经是骤然而富的典型了。 买了骡子,自然是为了驮运货物,成功达成了第一笔交易,李贤很是兴奋,他觉得,自己距离某个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必然可以在乱世来临之前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想到高兴之处,李贤买了大量的酒肉。 收买人心,无非是施之以恩,授之以利,李贤已经把事先允诺的银钱分发了下去,大家伙儿都是又惊又喜。 一百钱,这可是四十斤盐货的价钱了,四十斤盐货,起码需要劳累大半个月才能晒出来。 眼下,跟着李三郎走这一遭就挣了这么多银钱! 三郎是真的发达了呀! 赵家庄的乡民又惊又喜,他们不禁暗自憧憬起来,若是这样的差事再多上几次,家里怕是很快就可以吃上肉,穿上缎了。 乡人的兴奋赵亮看在眼里,果然,三郎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李三郎了,他有能力让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了。 一路上,赵家庄的乡民们簇拥着李贤,说着俏皮的话,他们已经在心里把李贤当作了可以信赖的人。 路上平安无事,自从游缴所折了头目之后,缺额的游缴一直没有补上,而所内的青皮盐丁也畏惧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不敢招摇过市。 介亭县内的乡民们难得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回村之后,李贤让人把消息传了出去,就说赵家庄李贤为糜氏代购盐货,愿者可以前来贩卖,至于价格,只比行情贵上两文,比赵家庄的盐货贱了一文。 熟人跟外人之间,李贤自然分的轻重,他故意搞出差价,为的就是增强赵家庄乡民的归属感,进而提高凝聚力。 那些外乡的盐客原本还嗤之以鼻,他们不认为赵家庄的穷酸能与糜氏有什么联系。 然而,当入城打探的人的带来确切的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糜氏管事亲口认可了李三郎的行为,那乡民还探过口风,若是盐客私下去卖盐,又该是什么价格,谁知道,糜氏的伙计不无鄙视地说道:自然与市价一样。 也就是说,手里的盐货要想卖出高价,必须到赵家庄去找那李家三郎! 接连几日的功夫,前来赵家庄探亲、访友、问价的人多了几十倍。 好在乡民们都在事前得了吩咐,把村前的晒谷场好生平整了一番,又在那里竖了杆旗子,上书两个大字“收盐”。 这等堂而皇之跟朱家盐场作对的行为使人大为惊叹,要知道,朱游缴虽然死了,可朱家盐场依旧存在,赵家庄这么干,明摆着是要把朱家盐场逼上死路。 不过,就算朱家上门生事,找的也会是赵家庄,与他们卖盐的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手中存有盐货的外乡人便群涌而至,仅仅三日的功夫便卖出了五千多斤的盐货! 按照这速度,用不了几日,李贤就可以超额完成预定一万斤的数额。 盐货收了上来,长时间堆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为防朱家过来捣乱,李贤亲自带人把盐运到介亭。 没曾想,原本态度亲密的糜老九竟然神情萎靡,看上去焦躁不安。 李贤情知事情有变,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糜老九苦着脸,说道:“我家公子有请。” 糜家公子?是糜芳和糜竺的什么人?李贤心中一动,他知道这又是一个机会,一旦把握好了,区区朱家根本不足为虑! 大步来到厅内,只见主位上坐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他身披锦衣,腰系青玉,脚蹬墨靴,看上去便是个大富大贵的富家子弟。 仅从相貌上看,倒是个难得的俊俏公子,李贤进入厅内,拱手作揖,道:“介亭李贤,见过公子。” 糜公子声音清脆,他清喝道:“你这厮好大的胆子。” 李贤故作惊讶,道:“公子何出此言?” “哼,你做的好事,原本一担三百钱的盐货,硬生生被你抬高了几十文,这传出去,把我糜氏置于何地?” “公子此言差矣,糜氏在民间口碑极佳,百姓提起来全都大声称赞,不过是三文钱罢了,日后,糜氏收获的又岂是这几文钱能够买到的?” 糜公子转嗔为喜,道:“你这家伙好利的嘴,怪不得连糜九都被你说服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贤连连摇头,不管是糜竺还是糜芳,他一概不识。 “我是糜家三公子” 李贤一愣,史书里可没说糜氏有三子啊?不是只有糜竺、糜芳跟糜夫人吗?怎么又冒出来个三公子? 不过,这时候可没功夫考虑这些,对方自报来历,李贤只好又道:“原来是三公子,不知道三公子有何吩咐?” 糜公子好整以暇地摩挲着下巴,努力作出一副成熟的样子,片刻,才听他说道:“听说你在赵家庄收的盐货每斤也只是贵上二三文,这与我们收购的价格一样,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么辛辛苦苦,为的到底是什么?” 李贤心中感叹,糜家的消息就是灵通,连这等事情都知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为的就是想与糜家结一个善缘” 这么说,倒也是合情合理。 糜公子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连连摆手,道:“好吧,我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只要对我糜氏有利,我便护着你。” 李贤不卑不亢,“多谢三公子”。 “你先别忙着谢,我还有句丑话说在前头,我糜氏最为公平,有功有赏,有过便罚!”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李贤颌首应下,道:“糜氏乐善好施,风评极佳,我李三郎虽然不堪,却也不会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情,这一点,还请三公子放心。” 糜贞笑了起来,道:“听说你与糜九订下的规矩是月供盐货一万斤,这样吧,只要你能保证质量,我可以做主,每斤多给你二文钱的辛苦钱。” 这就是难得的恩典了,李贤虽然并不把这点银钱放在眼中,可对方示好拉拢的态度他却不能视而不见,当下只好祭出杀手锏,道:“三公子,我有一秘术,可值万贯,愿献于三公子。” 糜贞眉头跳了跳,什么样的秘术能值万贯? 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糜贞眼神只是一扫,糜九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此时,糜贞并不急着揭晓答案,反而好整以暇地说道:“喔,我给你的恩惠可不值万贯,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贤很不习惯对方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可没法子,谁让他身份低微呢? 史书上记载着,糜氏势力庞大,光是家中的奴仆就有上万名,而刘备刘玄德之所以能够连败**,转战千里,跟糜氏举家来投有很大的干系。 这样看来,糜氏三公子确实有不小的本事。 李贤抬起头来,目视前方,道:“不知道三公子可否为我谋个游檄的职位。”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李贤要想在这乱世闯出一番名堂就必须掌握一支武装力量,而他的身份又无法名正言顺的统领乡民,当然,若是李贤身上多了个官职那一切就不同了。 糜贞楞了好半响,忽而笑道:“我在想,莫非那朱富贵也是你杀的不成?” 李贤心头一跳,这糜氏三公子竟然一语中的!好生厉害。 “公子说笑了” “嗯,放心吧,朱富贵与我糜氏没有干系,至于他空下的游檄一职,虽然盯上的人很多,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说到这里,糜贞似笑非笑,并不再言。 李贤知道,对方是想看看他所谓的秘术到底价值几何。 “三公子听说过河蚌生珠的典故吧” “不错,难道你还能养珠不成?” 李贤差点吓了一跳,对方怎么猜的这么准,“没错,我有秘术可使河蚌个个产珠。” “什么?真能养珠?”糜贞一惊而起。 “千真万确,我将秘术写下来,三公子一试便知” 糜贞双眼眯起,嘴里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就不怕我夺了秘术之后食言而肥?” 李贤挺立如松,毫不畏惧,“我想三公子绝不是鼠目寸光之辈,这养珠秘术只是其一,日后若是时机妥当,自然另有秘术献上。” 竟然还有秘术! 糜贞再不敢小觑,他快步来到李贤跟前,疑惑道:“你这厮倒是好大的口气,也罢,你将秘术写下,不管成与不成,那游檄的职位都是你的了!”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气,无数人垂涎万分的肥差就这样被一个弱冠少年一言而决。 大丈夫当如是!李贤深吸一口气,道:“多谢三公子”。 ... 第十七章生意兴隆惹人妒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冲突,即墨城是方圆数百里内的大城,城内自然充满了尔虞我诈,普通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吃上大亏,然而李贤每一次都能从这里牟取到不小的好处。 第一次入城高价卖出盐货,第二次入城结识了糜老九,达上了糜家的线,这第三次,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难道说这即墨城还是自己的福地不成?李贤很有些兴奋,等级压迫在汉末尤其明显,一个身无官职的平头白姓要想混出个模样,难于上青天。 就拿如今天下割据一方的豪杰来说,袁绍一门四世三公,是根正苗红的大地主、大世家;孔融乃孔子二十世孙,是天下有数的名门望族;刘表更是鲁恭王刘馀的子孙,正儿八经的天子近亲…… 在这种名望重于泰山的氛围之下,一个平民出身的家伙要想登上权贵的行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备刘玄德何等的人才,不也是靠着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才哄来众人来投的吗? 反观吕布,公认的三国勇力第一人,麾下谋士名将无数,可受累于三姓家奴的名头,日后不得不惨死于阵前。 这说明,一个合适的官家身份至关重要! 如今,李贤就把游檄看成了一块敲门砖,他要出人头地,要与众豪杰平起平做,就迫切的需要一个借力点。 游缴官职虽小,但意义非常!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李贤怎能不兴奋? 只要做了游檄,他就有把握训练出一支如臂使指的精兵出来。 当然,无论做不做游檄,收购盐货的生意都不能停,这是他扩大影响力的重要一步。 回到赵家庄,只见庄前的平地上又堆满了白花花的盐货,粗略看去,怕是不下三千斤。 短短几日的功夫,赵家庄李贤的名头已经打响了,由于赵家庄帮忙收购盐货的乡民都是盐客出身,他们生平最厌恶克扣斤重、克扣铜钱的事情,因而,无需李贤吩咐,这些乡民都把斤重称的仔仔细细,不曾克扣半分。这么一来二去,多数去赵家庄卖货的盐客们都满意而回,只有极少数妄图以次充好,鱼目混珠的家伙不欢而散。 对于投机取巧之辈,李贤的吩咐也很简单:一概不收,并且记下此人相貌,三月之内不再收货! 有了几个前车之鉴,南来北往的盐客们便停止了混杂砂石的行为,老老实实的卖盐换钱,反正盐价厚道的很,不枉众人白走一遭。 于是乎,从早到晚,每日都有盐客往赵家庄卖盐,,而李贤也不间断地把盐货送到即墨城去,源源不断的盐货供应让糜老九喜上眉梢,这可都是他的功劳呀,日后论功行赏,怎么也少不了这辉煌的一笔。 至于李贤,他再度购买了八头骡马,凑成一个运盐队,专门运送盐货,与此同时,为了防止歹人截货,李贤特意为八十人的护粮队配上了竹枪,每日里好酒好肉的吃食,加上月薪一贯的俸禄让护粮队的成员心甘情愿地为李贤卖命。 这时候,就算扯旗子造反,相信不少人都愿意闯一闯。 要知道,汉时一国丞相也不过轶比两千石,也就是二十二贯铜钱的样子,至于县令、县尉之类的小官儿,年俸不过四五贯,当然,那些灰色收入是不在其中的。 眼下,跟着三郎干,一年十二贯!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 消息传出,李贤的护盐队一下子成了香饽饽,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 按照惯例,李贤依旧优先考虑赵家庄的乡民,其他的人,除非特别优秀,不然的话一律不予采纳。 对于刚刚起步的护盐队来说,忠实、可靠最为重要,至于个人的武力反而是次要的。 就这么挑挑拣拣,护盐队的规模还是突破了一百人。 每日天还没亮,李贤就亲自带队训练。 训练的内容很枯燥,就是背着几十斤重的物事跑来跑去,然后再练习一个时辰的长枪刺杀。 刺杀的动作很简单,没有繁杂的招数,只有最简单的一招:往前刺出,李贤强调的是刺杀的整齐划一性。 无数的经验告诉李贤,长枪兵是古代最经济实惠,最容易形成战斗力的兵种,只要没有遇到大批量的弓箭手,几百人的长枪兵足以横扫数倍于己的流寇。 弓手是珍稀兵种,没有长年累月的训练,等闲人根本把握不住准头,目前,李贤麾下连一名射手都没有。 其实说实话,就是这一百名护盐乡兵,李贤都快养不起了。 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便是这冷兵器时代,人吃马嚼的都是天文数字。 若不是李贤从朱富贵手里搜刮了十多斤的金饼,他连几个月都撑不下去。 只进不出不是长久之计,李贤盘算着,是时候该增加进项了。 赵家庄的盐货买卖越来越红火,食髓知味的乡民们纷纷卖出积攒多时的盐货,相对于这里,朱家盐场就冷清许多了。 诺大的盐场空空荡荡的,八天的时间过去了,盐场收购的盐货连五百斤都没有! 刚开始几日,还有几个不明真相的盐客前来,可等到后来,竟是门可罗雀,一整天都收不到一斤盐货。 朱富贵死了,朱家没了主心骨,不过,朱家盐场总归是需要经营下去的。 面对赵家庄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竞争对手,朱家少爷朱有德火冒三丈,他晓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雷霆立威,他要让人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堂堂朱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凌的! 要不是顾及糜氏与赵家庄那帮穷酸之间的关系,朱有德早就点齐人马杀往赵家庄了。 朱有德可以不怕县尉、不怕县令,但是,他不能不怕巨无霸一般的糜氏。 民间有句谚语:糜家的钱,东海的盐,就是说糜家的钱财像东海的盐货一般,车载斗量,数之不尽。 其中,自然有夸大其词,可是,朱有德却不得不思量其中的深意。 为了一个盐场的生意真的有必要招惹到糜家吗? 派往糜家送礼的管事一去不回,没有带来任何消息,朱有德又惊又怒,眼看着赵家庄的生意一日红火一日,而朱家盐场彻底停摆了。 秋日的某一天,双眼青肿、彻夜未眠的朱有德再也不顾劝阻,他执意要到赵家庄去! “来呀,给我点齐庄内所有青壮,带上家伙,到赵家庄去!” “少主三思呀,那赵家庄……” “去他娘的赵家庄,糜氏断我财路,就是断我朱家生路,你,速去游缴所,告诉陈阿留跟刘七,就说我朱有德要去赵家庄查抄私盐了,让他们看着办!” “喏!” 朱有德不是莽夫,他知道糜氏势力庞大,真要这么莽撞地打到赵家庄,只怕反而会被反咬一口,可若是有游缴所的帮闲陪同着,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乡民私斗变成了配合官府行事。 ... 第十八章枪阵显威 人的名,树的影,赵家庄李贤厚道收盐的行径早已经传出了老远,方圆几十里之内的盐客都晓得:李家三郎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盛名之下,百里开外的盐客们甚至都成群结队而来。 相对比克扣斤两、铜钱的朱家盐场,赵家庄简直就是人间乐土,所有盐客都心生向往的地方。 已经是晚秋时节,天气转寒,盐货的产量也逐渐低落下来。 这些时日,赵家庄上下全都喜气洋洋,李三郎毕竟是自己人,他虽然榜上了糜氏,可却没有忘本,每隔三日都会买来大量的酒肉吃食,供乡民享用。 在众人心中,李三郎早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了。 当朱有德领着一百多个青皮无赖赶到赵家庄村口的时候,李贤布置下的哨探第一时间就拉响了村口的警钟。 闻钟则聚,这是李贤给护盐乡兵订下的规矩。 集合地点设在警钟之下,李贤抄起铁棍赶到的时候,一百名乡兵已经尽数抵达。 乡兵的武器多数是竹枪,少数是铁叉之类的农具。 两百步开外的地方,气势嚣张的朱家奴仆正蜂拥而至。 村口的平地上堆着几百斤的盐货,白花花的很是显眼。 原本朱有德还想等到游缴所的盐丁到来之后再大打出手的,可一瞥到那盐货,他只觉得气往上涌,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盐原本都该是朱家的!这赵家庄实在是太过可恨! “小的们,给我上!” 朱有德一声令下,随行的家丁、帮闲当即一拥而上。 论起打家劫舍搞破坏,朱有德的麾下是相当擅长。 一阵“嘭嘭”的声音过后,赵家庄外的物事就折损了大半,连那杆“糜氏”的大旗都被人推倒了,也亏得赵家庄的村民在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不然肯定会有不少乡民受伤。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朱有德这番作为可谓把赵家庄人的脸面彻底踩在了脚底。 赵家庄的护盐队个个瞪红了眼睛,要不是李贤压制着,他们再已经抄家伙跟帮闲干了起来。 “三郎,干他娘的!” “三郎,这些盐货可都是糜家要的呀,没了他们,你怎么交差?” “三郎,你倒是给句话呀!” 面对群情激昂的护盐乡兵,李贤冷静的很,他大声呼喝:“兄弟们,稳住队形,不得肆意出列,不得无故脱阵,听我号令,目标,前方朱家狗腿,前进!” 终于有机会教训朱家的这帮杂碎了! 械斗一触即发,护盐队的乡民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 这些年来朱家做出的那些欺行霸市,仗势欺人的事情早已经是天怒人怨。 百余人的队列在李贤的命令下迈着脚步,缓缓地往前推进。 大旗被推倒了还可以重新竖起来,好不容易炼就的护盐队要是败了,人心可就散了,孰轻孰重,李贤自然分的很是清楚。 护盐队有一百人,前面三排的乡民持的全是儿臂粗细的毛竹,顶端削的尖尖的,看上去便觉得锋利十足,后面的乡民还没有统一军械,他们举着手中刀枪棍棒,倒是显得杀气十足。 东莱民风彪悍,自古以来多有乡民械斗的事情发生,而朱有德麾下的奴仆帮闲更是打架斗殴的各种好手。 此番兴师问罪,朱有德根本没有把赵家庄的乡民放在眼里,在他的固定思维中,泥腿子总归是泥腿子,就算拿了刀枪棍棒也也摆脱不了这一事实。 因而,当李贤领着一百名护盐乡兵来到村口的时候,朱有德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手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乡民了。 “哟,这帮刁民拿着毛竹做什么,莫非要来打我们不成?” “哈哈,看他们这傻样,老子站在这里让他们捅,怕是都捅不中吧!” “呆呆傻傻的一群棒槌!” 一众帮闲不屑一顾,有自以为勇武的家伙更是试图独闯兵阵,一旁的朱有德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还是没有进行劝阻,他大手一挥,气定神闲地叫嚣道:“你们赵家庄私贩海盐,个个都是大罪,小的们,绑了他们去见官府!” 帮闲大哗,个个狞笑不已。 李贤不屑,道:“朱公子好大的口气,众所周知,我李三郎是为糜氏代购盐货,至于糜氏的买卖是否当得起一个私字,这就需要朱公子去问问糜家了,对了,反倒是你,朱公子,朱富贵已经死了,你以为你还是游缴所的少公子吗?” 一句话说的朱有德恼羞成怒,“好奸猾的小子,给老子擒了他!” 话音刚落,几十名帮闲仆役便扑向了护盐队。 李贤心跳加快,成败在此一举了,他大声鼓舞着麾下的乡民,嘴里道:“稳住,听我口令,等到三丈之内再出枪,目标,下盘!” “喏!” 乡兵在训练中只练了一招刺杀术,而考虑到平刺的杀伤力,李贤又搞出横扫下盘的招数,只要不是生死仇敌,便用这扫下盘的枪术。 最前排的护盐乡兵都是高大健壮的汉子,他们双臂都有几百斤的力气,只是一人就可把二丈长的毛竹挥舞的如臂指使。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手持毛竹在手,身旁又有李三郎压阵,眼下,帮闲、奴仆来犯,众人非但不惧,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心理。 来吧!让这帮狗杂碎瞧瞧我们赵家庄的厉害!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近了,更近了,最前方的乡兵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帮闲额头上那硕大的肉瘤。 相距不过三丈!乡兵都把心提了起来,有的人开始心躁发热,手中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两丈! 就在这一刹那,李贤一声令下:“扫下盘!” “着!” 前排的二十名乡兵当即挥舞着毛竹,凶狠地左右摇摆起来。 整齐划一的动作完全覆盖了前方六丈远的范围,朱有德的人马一招不慎,顿时吃了大亏。 运气好些的,不过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运气差些的便是腿步受创,他们倒在地上,惨呼不已。 只是一照面,朱有德的人马就交待了三分之一!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朱有德又惊又怒! 那些仗势欺人惯的了帮闲也没料到这种情景,什么时候赵家庄的乡民变得如此厉害了? 护盐乡兵一击得手,信心大涨。 毛竹能否堪用?这个疑问在近战之前谁也不曾知晓,要不是李贤威望日盛,乡兵说什么也不会用这简陋的玩意儿对敌,然而,此番只是一扫,竟然就撂倒了大片的帮闲无赖,这在往日里是谁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三郎果然厉害! 能够从史书中找到这种厉害的武器,三郎绝非等闲! 带着对李贤的无限敬佩,护盐乡兵士气高涨,若不是李贤一直在约束阵列,说不定这帮家伙就直接冲了上去。 不过是区区百余名无赖杂碎罢了,能挡得住竹枪几刺? 李贤可没有被初胜冲昏头脑,枪阵之所以所向披靡,靠的就是战阵的配合,如果脱离了战阵,单靠乡民的个人勇武,究竟鹿死谁手还难说的很。 ... 第十九章究竟是谁的援兵 “杀杀杀!” 护盐乡兵的队列不停地往前推进着,自始至终,李贤都立在阵列最中央的位置,他手持短棍,棍出如风。 那些本以为李贤是软柿子,想捏上一捏的家伙,毫无疑问全都遭受了重创。 由于李贤兵器过短,能够侥幸冲到跟前的家伙少之又少,即便有三两个滑如泥鳅的家伙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想浑水摸鱼,可都败在了李贤的棍下。 怎么会这样!朱有德努力瞪大了眼睛,眼瞅着麾下的奴仆一触即溃,全无反手之力,他只觉得惊恐交加! 这绝不是赵家庄的乡民,如果一个破落村庄都能有这样的武力,那之前游缴所靠什么来搜刮钱财?对了,一定是糜氏的精锐护卫,一定是糜氏的人马,只有他们糜家才能训练出这样的精锐! 有了这样的想法,朱有德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惶恐。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这一招! 如果糜氏真的插手了,朱家拿什么来抵挡? 危急关头,朱有德不由得萌生退意,四下里到处都是狼奔犬突的家仆,指望他们反击,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恰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锣响,接着便传来朱家奴仆帮闲惊喜交集的呼喊:游缴所的兵丁来了!助拳的来了! 朱有德精神为之一振,只要游缴所愿意助他,糜氏算什么!在这介亭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他朱家说了算! “都给老子听好了,咱们是来帮助游缴所查缴私盐的,赵家庄的刁民目无王法,官差来拿他们了!” 朱有德这一嗓子吼出去,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爽。 只要击溃了眼前的这伙糜氏精锐,查抄了庄内庄外的盐货,再拿出一半的家产贿赂县令,坐实赵家庄私贩盐货的罪名,想必就算以糜氏之能,也绝对奈何不了他朱家! 无论是官还是商,古往今来为的不就是一个利字吗? 朱有德虽然爱财,可却也知道壮士断腕的重要性,只要大手笔买通了官府,想必没有过不去的坎。 眼下朱家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挺下去才有可能柳暗花明,若是中途退缩,反而会让其他人瞧出虚实。 李贤这边的乡民也听到了锣响,经历过午夜厮杀的那些壮丁还好些,他们觉得盐丁不过如此,新入伙的乡民就没有这种胆量了,呼喝声一起,他们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 游缴所的官差再跋扈,那也代表着大汉朝庭的权威,等闲百姓根本生不出对抗的心思。 李贤敏锐地差距到了这一点,为防有变,他及时呼喝:“停止前进,就地防守!” “喏!” 众人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还是不愿与官差对上。 朱有德见状更是底气十足,他顾不得收敛麾下的家仆,而是快步来到游缴所的头目之前,嘴里道:“这帮刁民目无王法,好生厉害,陈阿留,快些动手,拿下首恶,事成之后,我朱家另有谢意奉上。” 游缴所内有两班人马,一班以陈阿留为首,另一班以刘七为尊,往日朱富贵还在的时候,陈刘二人便面和心不合,如今朱富贵一死,哪里还有人镇的住他们? 朱有德求援的家仆带着礼物分别去了陈、刘两家,可到头来真正领着人马赶来的只有陈阿留。 陈阿留身上早就烙上了朱家的痕迹,由不得他不来,此番,还未临近现场,便听他呼喝道:“前面的刁民听着,我乃游缴所的陈阿留,爷爷今天心情好,不愿多造杀孽,识相的就快点放下武器求饶,说不定老爷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李贤身边的乡民有的在小声嘀咕,有的在破口大骂。 乡民的动摇李贤看在眼里,他几步踱出枪阵,嘴里道:“朱有德的家仆毁我盐货,打伤我村民,难道上差不愿追究吗?” 陈阿留眼皮上挑,不屑地骂道:“你这杀才算什么玩意儿,也敢来质问你家老爷!告诉你们这帮混账,交出家里所有的盐货,然后每户奉上罚金五百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要不然,须得去大牢里走一遭!” 一众乡民勃然大怒,这贼厮鸟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钱五百枚,真要是把钱给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况且,谁也不能保证陈阿留会不会得寸进尺,食言而肥。 忽然,李贤大笑出声。 敌我双方皆是不解,李家三郎笑什么? 笑罢过后,李贤指着盐丁头目威胁道:“陈阿留,我笑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你可知道我麾下的盐货都是谁家的?” 陈阿留心中一颤,早就听说这赵家庄李小子与糜氏有干系,莫非所言不虚?如果真是这样,此番可就算栽了。 朱有德看出陈阿留的犹豫,急忙扯起他的袖子嘀咕了几句。 听到朱有德的许诺,陈阿留方才咬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弟兄们,这帮刁民目无王法,持械殴斗,触犯了大汉律,擒了他们,我为你们到县尊那里请赏!” 听到有赏,游缴所的盐丁哪里还管其他,反正天塌了还有陈阿留顶着,他们只要有钱花,有肉吃,有酒喝就成了…… 赵家庄的乡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听那陈阿留话中的意思,无论如何,赵家庄都是逃脱不了这一劫的。 没了盐货的买卖,就等于断了赵家庄乡民的生路。 横竖是个死,那就杀他娘! 一时间,无需李贤多做鼓动,赵家庄的乡民便生起了死战的决心。 “嗷嗷嗷,杀呀”,近百名盐丁挥舞着长枪蜂拥而至,那些溃逃的朱家仆役也紧随其后。 眼看着两股人马就要厮杀作一处,这时候,远方又传来一阵锣响。 接着,一员骑士打马狂奔而来,他手里挥舞着一张布帛,上面红色的官府大印腥红无比,“县尊大人有谕,介亭赵家庄李贤忠勇敢为,可堪大用,酌其为游缴所主事,统管县内相应事宜。” 粗犷有力的语调在空中传出了老远,朱有德瘫倒在地,面色抽搐不已,“怎么会这样?一个泥腿子怎么做了游缴?” 陈阿留面带仇恨,他恶狠狠地盯着马上的骑士,没错,来的人正是游缴所内的另外一名统领刘七! 至于游缴所的盐丁们,原本兴致勃勃以为有利可图的他们当即呆掉了。 什么情况,怎么查缴的对象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他娘的日后还怎么混? 懊恼、恐惧笼罩着陈阿留麾下的人马。 时间仿佛停滞了,近在咫尺的双方人马如同中了定神术,久久的不敢动弹。 赵家庄的乡民们虽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听闻李三郎成了管辖游缴所的大人物,这总归是天大的好事,因而,只是呆了片刻,压抑许久的呼喝声便从队列中传了出来。 “李游缴!” “游缴!” “李三郎!” 赵家庄成庄这么多年,还从未出过大人物,如今李家三郎破了例,赵家庄的百姓怎能不喜? 马背上的刘七打马如飞,他穿过人群,凭借娴熟的马术险而又险地来到李贤跟前,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倒头便拜:“麾下刘七见过游缴。” 李贤心中高兴,这定是糜氏三公子允诺成真的缘故,要不然,游缴这天大的肥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 心中虽喜,可面前的这些混账都是混成精的老油条,可不能让他们瞧了笑话,想到这里,李贤强作镇定,他拉起刘七,嘴里道:“免礼吧,日后诸多事宜还要多多仰仗。” 刘七留着副络腮胡子,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了他的嘴唇,“李游缴哪里话,兄弟们都张罗着要给您接风洗尘呐。” 李贤淡然一笑:“先别忙着接风,等我解决了这些跳梁小丑再说!” 其实刘七在朱家门客上前厮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只是赵家庄的乡勇大占上风,没给他表现的机会,所以他才等了好一阵子。 献身救主,自然是要在最危急的时刻出现! 不过,在刘七看来,赵家庄乡民的枪阵已经颇具威力了,就算是游缴所内的盐丁也不是对手,真要是李贤大手一挥,乡民把陈阿留他们剿了,他刘七哪里很有表现的机会。 于是,趁着李贤没有把话说死,刘七急忙毛遂自荐:“杀鸡焉用牛刀,李游缴且待,看我让他们束手就擒!” 李贤借坡下驴,并没有不依不饶,反正他也想趁机看一下刘七的能耐,“好,你告诉他们,若是束手就擒,我可禀告县尊,一律从轻发落。” 刘七龇牙笑道:“您就瞧好吧。” 说罢,刘七打了个呼哨,只见四下里忽然多出二百多名盐丁,这些人马个个手持利刃,其中,竟然还有一小队长弓手! 百余名乡民在内,两百左右的刘七人马在外,三百多人的队伍完全将陈阿留以及朱有德的人马包围了起来。 这时候,朱有德铁青着脸,他挣扎着咆哮道:“陈阿留,我们杀出去,我朱家的钱财可尽数归你!只要你我并肩作战,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情知惹怒了新任游缴,未来怎么也讨不了好处的朱有德生出孤注一掷的心思。 有道是破家县令,灭门令尹,难缠小吏,而之前朱富贵在世的时候得罪了太多的人,一旦朱家势微,那定然是“落井下石”之辈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朱有德知道,他们朱氏一族坏事做尽,就算今日逃过一劫,日后也躲不过秋后算账,与此如此,倒不如占山为王,做那逍遥快活的山大王! 朱家是出了名的富裕,到底要不要冒险呢?陈阿留犹豫了。 刘七可不会给陈阿留铤而走险的机会,虽说他巴不得陈阿留立毙当场,可那样一来必然会影响到自己在李贤心中的地位。 稍稍琢磨一番,刘七便在两方人马中间站定,他气定神闲,嘴里道:“陈阿留,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实话告诉你,县尊麾下的兵勇正在赶来的路上!” 什么?连县城的兵勇都过来了! 这消息传出之后,朱有德脸色再无半点血色,放眼望去,麾下的家仆哪里还有适才好勇斗狠的神色? 陈阿留知道自己栽定了,消息的真假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麾下的人心散了…… ... 第二十章真正的黑白颠倒 县城的兵勇即将到来的消息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重重的包围,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让朱家的奴仆与陈阿留麾下的盐丁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跪倒在地,拜服求饶。 查缴私盐竟然查到了新任的游缴头上,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吗? 谁都知道游缴是个肥差,李三郎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必然有过人之处。 弱者只尊重强者! 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李贤都彻底占在了上风。 为了增加威慑力,赵家庄的乡兵全都呼喝出声:“束手就擒,缴械不杀,宽大处理”。 等到后来,连刘七带来的人马都跟着呼喊起来。 声音汇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 巨大的压力下,除了极少数顽固死忠之外,包围圈内再也没有其他负隅顽抗之辈。 李贤松了口气,能够不战而降的话自然是好事,他可不想麾下的乡民在这关头出了什么折损。 刘七暗自得意,他长的粗犷,可却颇有脑子,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然的话可就弄巧成拙了。 于是,刘七抽出腰刀,冷言道:“陈阿留,朱有德,你们二人还不束手就擒吗?” 陈阿留叹了口气,道:“罢了,我降了。” 刘七一挥手,立马有两人上前将陈阿留捆缚起来。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李贤新官上任,少不得需要立威,用眼前这帮人马来恩威并施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对陈阿留,刘七客客气气的,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同僚,可对朱有德,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众人只见刘七健步如飞,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啪”地一声脆响,朱有德被完全打懵了。 自小到大,只有朱有德欺负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挨过打? 左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朱有德依旧不容置信:“你敢打我?” 刘七不屑一顾,啐道:“打的就是你,无故纠集泼皮无赖,殴打朝廷命官,依大汉律当流徙三千里,罚没家中全部财物!” 对大汉律这种生僻的东西,李贤懂的不多,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个法盲,但是刘七这种小吏就不一样了,大汉律是他们诈唬寻常百姓,勒索财物的最佳工具,由不得他们不去用心。 流徙?还要抄家?朱有德听罢之后只觉得天昏地暗,没了钱财,没了人脉,举族上下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对于大汉律,朱有德也是略懂的一二的,他知道一旦坐实了持械围殴朝廷官员的罪名,只怕真的难逃一劫,为今之计唯有咬紧牙关,矢口否认:“刘七你血口喷人,今日我只是昏了脑子,想来买些盐货,没曾想冲撞了尚未接任的李游缴,对于折损的盐货财物,我愿加倍赔偿。” 好一招避实就虚,冲撞一个朝廷命官跟冲撞一个平民百姓,这性质完全不同! 虽说这也是实话,可李贤不禁心中琢磨着,此贼该杀!打蛇不死必为其害,不过,现在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 果不其然,听到朱有德狡辩,刘七顿时勃然大怒,他咆哮道:“朱有德,死到临头你还不肯悔悟,你以为天下人的眼睛都被你一人蒙蔽了吗?” 朱有德已经把刘七恨到了骨子里,如果不是这个小人,说不定他早已经大获全胜! “刘七,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我是什么意思,你问问陈阿留,再问问其他人就知道了!” 朱有德心生不妙,他知道自己错估了形势,在这种状况下,孰是孰非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是掌握权势的那个人。 果不其然,回首反顾,朱有德目视陈阿留,对方惭愧地低下了脑袋,他悲愤交加地说道:“好你一个陈阿留,我朱家待你不薄啊!”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陈阿留当即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以作证,李游缴接任在前,朱有德袭击在后。” 话音未落,有灵醒的家伙已经纷纷应合,“没错,是李游缴上任在先,朱家围殴在后”…… 等到后来,连朱家的奴仆都有人反戈一击,在朱家的伤口上狠狠地补了一刀。 事到如今,狡辩已经没有意义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朱有德绝望之下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颠倒黑白,忘恩负义的杀才,我朱有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七冷晒:“你们朱家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事情难道做的还少吗?” 朱有德哑然,赵家庄的百姓却是欢呼不已。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公子,你快逃,莫管我们”,绝望关头,十余名朱氏门客骤然暴起,他们裹挟着朱有德井然有序地分成两队,一队前冲,一队殿后。 朱有德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眉目间闪过一丝决绝,拔腿狂奔。 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在陈阿留都降了的情况下,朱有德还会行这等亡命之举,要知道,如果他不逃,就算束手就擒,李贤也绝不敢杀他,可如今这种杀人夺路的做法就是在作死了,任何一人都有权利将无视大汉律法,拒捕抗命的朱有德斩杀当场! 刘七隐秘地与李贤对视一眼,旋即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朱有德,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了。” 说罢,刘七弯弓搭箭,只是略微瞄了一眼便一箭射出。 嗖,箭矢带着索命的凄厉之声转瞬及至。 朱有德骑在抢来的马上,正要打马狂奔,忽而听到脑后生风,他吓的三魂出窍,刚想低下头来,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拍。 “噗哧”,箭矢入肉,带血而出。 百步之内,刘七抛射的箭矢精准无比。 朱有德干咳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抹,落马倒地而亡。 “公子!” 剩下来的朱氏门客嚎哭不已,他们有的自刎而亡,有的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当然,更多的人都想逃出生天。 然而,刘七姗姗来迟,又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罗织罪名,箭杀朱有德,这两件投名状已经递交了出去,往后,李游缴于情于理都不该亏待了自己! 刘七这般想着,下手愈发狠辣。 “噗噗噗”,三箭射出,箭箭致命、 没多久,朱氏门客便死伤殆尽。 彻底消泯了祸端,刘七自觉脸上有光,他快步来到李贤跟前,嘴里道:“李游缴,人犯已经尽数擒拿,不知该如何发落?” 李贤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陈阿留暂且去职待命,其余游缴兵丁一概无罪,朱氏一干党羽押往游缴所大牢。” “游缴英明!” 得到赦免的游缴所兵丁眉开眼笑,若不是刘七来的刚刚好,他们险些就要犯下大错,还好,新任的游缴大人大量,不计较他们的无礼行径…… 至于陈阿留,已经准定失势的可怜人,谁又去管他? ... 第二十一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朱有德一死,剩下的朱家奴仆再无反抗之意,盐丁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又用麻绳将他们捆缚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李贤才笑道:“刘七,其实县里根本就不会有援军过来,对吧?” 刘七讶然失色,他没想打李贤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游缴英明,县里出兵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幌子,那是我怕朱有德狗急跳墙杜撰出来的……” 说罢,刘七与李贤相对而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将人犯押到县城,又与介亭县令见上一面,陈述了事情经过。 隐秘地允诺了诸多好处之后,朱有德持械围杀新任游缴的罪名就这么定了下来,而作为交易,李贤放弃了瓜分朱家城内财产的机会,只要求吞下城外的盐场,至于朱家的那些奴仆,几乎就算是白送的,县令大手一挥,尽凭李贤处置。 背后有糜氏做靠山的人物,介亭令可不想得罪了。 出了县衙,李贤心中感叹,从今天开始,自己也是个有官职的人了,哪怕是个不入流的杂官,可这依旧是一个新的开始。 游缴所位置偏西,却占据了一块好大的地盘。 李贤走马观花地围着院落转了一圈儿,粗略看去,怕是不下二十亩地。 这要是在后世里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怕是值个几百万吧?李贤一阵腹诽,接着便来到游缴所正门。 门口,两个盐丁正鬼鬼祟祟地说着悄悄话,内容无非是新任游缴以数十乡民大破数百朱家奴仆的事迹。 朱家往日里在介亭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族,它麾下的家奴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反观那些乡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些泥腿子罢了。 因而,在众人的想法中,乡民之所以能够获胜,靠的就是李游缴大发神威。 有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做头目,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临来之前,李贤已经从赵亮口中得知了游缴所内的大概情况。 朱富贵担任游缴职位之前,介亭县内有三个乡,每个乡内都有一个游缴所,后来在朱富贵的排挤打压之下,三个游缴所合并,统归一人管辖。 于是乎,谁掌握了游缴的职位,谁就等于掌握了县内三成的武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游缴等于是整个县内的四把手,响当当的人物,仅仅位居县令、县尉、县丞之下! 如果没有糜三公子的支持,这等差事说什么也不会落到李贤头上的。 迈步跨进游缴的院子,李贤不禁心中暗爽,老子如今也是个官儿了,在后世里为了考取铁饭碗,他整整做了四年的考公炮灰,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在某单位做个混吃等死的临时工,现如今,时光流转,他李贤在万恶的封建社会成了官老爷,那股得意劲儿甭提了。 要不是惦记家里藏着的嫂子,李贤甚至生出一股堕落的念头…… 按照惯例,游缴所内真正有俸禄可拿的盐丁只有二十三人,而其他二百多人马都是些白丁、帮闲,也就是些没有俸禄,只靠赏金存活的临时工。 当然,就算是临时工,也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进入其中,谁不知道游缴所是个肥差? 眼下,对于李贤来说,并不需要彻底得到每一个人的效忠,他只需要与众人照个面,稳定人心,再次确认一下游缴所内的规矩便可以了。 至于所内的规矩是什么,自然由李贤来定。 铛铛铛,锣声响起,一名嗓门奇大的盐丁吆喝起来:“李游缴有令,所有在册的帮闲、白丁、吏员尽数到校场集合。” 此次前来赴任,李贤只带着赵亮一人,而在刘七的介绍下,他也知道自己麾下还有一人叫李平,出任游缴金曹,负责稽查税钱,还有一名书佐名叫赵俊,掌管内务,至于游缴贼曹一职,原本是由陈阿留与刘七两人共同担任的,如今陈阿留去职待罪,这职位便由刘七一人担当。 说话间的功夫,整整三百人的队伍便集结到一起。 乱哄哄的队列,杂乱不一的服饰,还有不以为然的表情都令李贤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群乌合之众,甚至连赵家庄的乡勇都比不过。 赵亮眸子闪过一股轻蔑之色,刘七则涨红了脸,上午赵家庄乡勇整齐划一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之一比,自家的兵勇确实上不得台面。 暴怒之下,刘七没好气地吼了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看看你们这帮熊样,莫要丢了我们游缴的脸面” 这三百人马中的一多半都是刘七的直属人马,另外的一半在上午又受到过刘七的好处,因而刘七这一嗓子下来倒也是颇有成效。 李贤长的人高马大,他身穿锦袍,头裹帻巾,从低处仰望,显得气势十足。 十九岁的少年,在众人心中原本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台下的这些盐丁却没有一个人敢生出小觑的心思。 不及弱冠之龄便担任这等肥差,这要是再长大些,介亭县内谁可匹敌? 站在高高的木台之上,李贤朗声说道:“游缴捕盗贼,管治安,责任重大,容不得尸位素餐之辈藏匿其中,今日我初来乍到,便立下个规矩:抗令不遵之辈,一律开革逐出。” 台下鸦雀无声,不管是帮闲还是白丁都是相顾失色,李游缴这是玩真的呀! 真要是被开革出去,那日后在乡里还如何做人?又要到哪里找这种油水足、权力大的职位? 在盐丁心中成功烙下了威慑的影子,李贤见好就收,又道:“有功就有赏,有过就有罚,大家伙儿放心,我李贤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只要遵我号令,日后少不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时候。”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了,虽然明知这是李游缴玩的恩威并施的把戏,可众人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根据刘七的了解,李贤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换做他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训话,怕是吓的话都说不利落,可看看李贤,人家那股云淡风轻的神态,着实使人佩服。 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计,这等人物宁可为友,绝不可为敌! ... 第二十二章跟着你去县城 新官初来乍到,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唯有实打实的利益才能打动人心。 简单的训话过后,李贤便让盐丁各自散去,而他则在刘七等人的陪同下进入了正厅。 分主次落座之后,李贤从怀里摸出两块金饼,他抛给了刘七,嘴里道:“你去买些酒肉,晚上让大家好生乐和乐和。” 刘七原本盘膝坐下,这会儿立刻跳将起来,他捧着两块金饼却好像捧着烫手山芋一般,嘴里连道:“这可使不得,游缴,按照规矩应该是我们给你接风洗尘,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 书佐赵俊与金曹李平也出声应合,哪知道李贤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不妨事,这是我给弟兄们的一点表示,当然,要是不够的话可得你们自己补上了。” 两块金饼差不多是十贯铜钱,买上几百斤肉食,再买些水酒是绝对足够的。 刘七见李贤打定了注意,便收起金饼,道:“游缴说笑了,这金饼足够大家伙吃上一夜了。” 金曹李平笑道:“所里的夯货虽然不堪大用,但却知道知恩图报,游缴待他们如此厚道,他们必定感恩戴德。” 书佐赵俊也是心中暗喜,新任上官如此大方,摆明了不是斤斤计较的铁公鸡,跟着这样的人物混才有奔头! 如果换做他人,只怕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地皮,哪里会管他人的死活? 都说赵家庄李贤是个豪杰,现在来看,传言非虚。 接下来,在金曹李平、贼曹刘七的见证下,书佐赵俊恭敬地将铜印移交给了新任游缴。 朱富贵死后,游缴铜印便一直锁了起来,一直等到新官上任才可交接,这是规矩。 接过铜印便意味着李贤正式成为大汉朝不入流的小官吏。 满足地吁了口气,李贤笑道:“接下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刘七、李平、赵俊急忙打起精神,道:“不知道游缴有什么吩咐?” “适才我与县尊商议过,城外朱家的盐场日后就是我们的了,待会儿你们挑些精干之人走一遭。” 这不就是抄家嘛!好事呀,虽说城内的朱家宅院油水更足,可能够到城外的盐场捞一把也不错。 于是,三名佐吏干劲十足,纷纷表态愿意亲身前往。 李贤可不想落下个厚此薄彼的印象,只好让三人都去。 至于朱家的产业,在李贤想来,被他洗劫过一次之后,朱富贵只怕也剩不下多少钱财了,且让那些自以为得计的家伙们得意吧…… 顺利接过了游缴的权力,李贤又快马加鞭回到了赵家庄,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安排妥当。 首先,盐货的买卖是不能停的,即便是淡季,可也还有不少的货源,只不过以后收盐的主体变成了朱家盐场,嗯,应该说是李家盐场了;其次,便是家中藏匿的李氏了。 过去了这么久,也该让李氏重见天日了。 今时今日,李贤麾下也有了一定的实力,他有信心确保李氏的安全。 回到村中与赵亮商议一番过后,李贤打算从护盐队中挑选三十人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然后再招收三十人补上缺额。 对此,赵亮毫无意见,明白人都知道,眼下的李贤榜上了糜家这棵大树,正是如日升天的时候,谁敢不开眼与他作对? 从赵亮家中出来,李贤几乎是一路狂奔,他迫切的想回到家中。 虽说只是几个时辰不见,可李贤却感觉过了几年一样。 开门、关门、上锁,李贤大步冲进里屋,低声唤道:“嫂嫂?” “三郎回来了”,塌下的木板掀开,露出张笑脸,正是李氏李绣娘。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李贤早已经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抛之脑后,他牵着李氏的手把她从地室中拉了出来,然后笑道:“嫂嫂觉得今天的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绣娘围着李贤转悠了一圈,嘴里道:“哪里不一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哈哈,嫂嫂,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喔?什么消息?” “如今我也是个官儿了?” “什么官儿?三郎好大的本事!” “我顶了死鬼朱富贵的差事,做了介亭游缴” “啊?三郎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听说那游缴位高权重,这差事怎么落到你头上了?莫不是有人诈你?” 果然是贴心的人儿,第一时间并不是为升官的李贤感到欣喜,而是为这不符合常理的晋升感到恐慌。 李贤笑道:“是我遇上了贵人,有他相助,我才谋到这位置的。” “我知道三郎本事大,可贵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助你吧?三郎还是要多加小心,莫要被人哄了” “嗯,嫂嫂说的是” 李绣娘白了李贤一眼,道:“三郎有没有吃饭?我给你做些吃食?” 李贤摇头,“晚上我还得回县城,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说到这里,李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嫂嫂,朱富贵死了,我又做了游缴,以后你应该没事了。” 李绣娘身子一震,她缓慢的点了点头。 李贤只得接着说道:“嫂嫂如果想回家,今晚我便把你送回去。” 李绣娘怔怔地看着李贤,嫣红的嘴唇颤抖不已:“三郎要赶我走?” 李贤连连摇头,解释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我只是想告诉嫂嫂,如今在这介亭,我李三郎可以护得你周全了!” 李绣娘只觉得心中被满满的幸福包裹住了,半晌,她才低头说道:“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是嫌弃我,我就待着这地室,永远不出来。” 李贤大急,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哪有人不需要晒太阳的?终日不见阳光,早晚会得病,“嫂嫂糊涂了,三郎怎么会嫌弃你?” “那我便跟你去县城!” 李贤大喜,道:“好,那我明日便派人去你家中报个平安!” 李绣娘摇头拒绝:“不了,曾经的李氏早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就是李绣娘。” 这么一说,李贤当即了然,李绣娘这是要与过去彻底告别,想要开展新的生活呀,“都依嫂嫂”。 李绣娘白了李贤一眼,道:“这些日子我早就想明白了,婆婆虽然待我不薄,可我也不曾亏待了她,只可惜我没能生出一男半女来,日后,三郎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派人照拂一二就是了,我要是这么回去,还不晓得别人风言风语的说些什么了。” 李绣娘的顾虑很有道理,她原本就长得貌美如花,偏偏又失踪了这些时日,若是不出现也就罢了,乡邻只当她早已经葬身火海,可若是再回到家中,只怕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的…… 与其被人怀疑,倒不如跟着李贤,哪怕是做牛做马也乐意。 “以后三郎不要喊我嫂嫂了,喊我绣娘就好,今晚我就跟你走,遮脸的布巾我都准备好了” 李贤没想到李绣娘竟然准备的如此周全,哪里还肯拒绝,当然是连声应诺了:“好,都依你。” ... 第二十三章意外的收获 夜色降临的时候,除了李贤安排夜巡的护盐队,多数乡民都关上院门,老婆孩子热床头了。 李贤牵着骡马,马背上驮着换上男装的李绣娘。 许久未曾出门的李绣娘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的心情格外的愉悦,这是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改头换面,重新做一个女人!只要三郎不嫌自己,李绣娘便觉得生活格外的美好。 到了村口,三十名挑选出来的精壮正侯在那里。 听说是陪着李三郎去县城,以后还有可能留在游缴所,大家伙儿的兴致都很高。 游缴所那是什么地方?介亭县实打实的权力单位。往日里,衙门里的白丁帮闲都敢对着他们大呼小叫,现在,风水轮流转,也到了赵家庄男儿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当然,谁也不会忘记,究竟是谁给赵家庄带来的这种改变。 是李贤,没有他,赵家庄还在苦哈哈的卖盐赚辛苦钱,哪里会有盈余的钱财? 还有去即墨卖盐反被盐狗子袭击的那天晚上,要不是李贤以一敌三,临危不惧,被盐狗子拿住盐货之后,赵家庄只怕早已经在劫难逃。 对于李贤,赵家庄的乡勇只有发自内心的感激。 护盐乡兵足有一百人,从一百人当中选出三十人,这就是三抽一的比例。 能够被选到这三十人的队伍当中,幸运者自然是得意非凡,而那些未被选中的家伙则是郁郁寡欢。 可得好好争口气,莫让他人比了下去!临来之前乡勇的头领赵亮可是说了,谁要是做不好差事,惹了祸端,不用回乡就把他开革出去,永不叙用! 方圆几百里的地头上,谁家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真要是被撵了出去,那就是丢脸丢到家的典型,一定要干好差事! 揣着这种念头,这三十名乡勇全都打起精神,生怕丢了赵家庄的脸面。 至于李贤,这时候反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李绣娘毕竟是在赵家庄生活了几年,要是被人认出来,他李贤的名声就全毁了…… “人都到齐了吗?” “都齐了” 李贤微微颌首,“那好吧,出发。” 乡勇虽然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架子,竟然能让堂堂游缴为他牵马,可谁也不敢问出声来,只好憋在心里,闷头赶路。 一路无话,到了县城却发现守城的兵丁早已经关上了城门,好在刘七早有防备,他买通了城门卒,特意为李贤等人开了一道门缝,这才成功进入,要不然的话,只能等到天亮入城了。 将李绣娘安排到了后院,又留下四名护卫,李贤便来到校场上加入了酒肉派对。 开吃之前,刘七把气氛渲染了起来,他吼道:“弟兄们,知道咱们喝的酒,吃的肉是谁买的吗?” 一众盐丁识趣地应和道:“李游缴,李游缴!” “李游缴如此情义,我们又该如何报答?” “谨遵号令,尽忠职守” 李贤“哈哈”大笑,不管这是不是刘七特意安排的,他都很是高兴,“好一个谨遵号令,尽忠职守,兄弟们,当浮一大白!” 说罢,李贤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刘七等人不敢怠慢,也是喝尽了碗中的酒水。 “今晚不分职务,大家伙儿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盐丁们兴奋不已,像这等大规模的聚会,几年也没有一回。 看来如今这李游缴虽然年纪不大,可颇会做事,这样的人,值得效忠。 吃酒的时候,书吏赵俊向李贤禀告道:“游缴,盐场内一共查缴出铜钱九十贯,盐货七千斤,另有朱家奴仆三十二名。” 竟然有九十贯,数额倒是不小,李贤沉吟一番,嘴里道:“拿出一半的铜钱赏下去,就说是我新官上任给的喜钱。” 赵俊低声说道:“游缴大可不必如此,大家伙儿虽然知道盐场有积蓄铜钱,可朱有德父子都已经死了,那管事又被我使人看管了起来,知道具体的数额只有我、刘七以及李平知道,其他人等一概不知。” 李贤笑了起来,道:“亏得你有心,不过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赵俊,你们三人劳苦功高,可以多拿一些,剩下的就那么分吧。” 刘七与李平也没想到李贤竟然这么大方,算上购买酒肉的金饼在内,上任的第一天,李贤就花了五六十贯的铜钱! 这哪里是做官啊,分明是来烧钱的! 原本李贤上任之前,几个人商议了一番,他们本打算上缴些月钱,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可现在瞧着李贤出手的阔绰程度,之前准备的月钱数量怕是远远不够,也是该增加份量了。 刘七与赵俊对视一眼之后便有了决断,明日再去几个大户人家里转一圈儿,看看能否寻些捐赠,到时候一并交给李贤就是了。 四十五贯银钱,三名佐官分润一番,每人起码可以得到几百文的好处。 且不论钱的数额,单是这份心意就足以使人感动了。 于是,抱着上官赐不敢辞的态度,三人只得生受了,可嘴里还是免不得道谢,“我等谢过游缴”。 李贤笑着说道:“嗯,不必这么客套,来来来,喝酒,喝酒”。 赵俊犹豫一番之后又低声说道:“回禀游缴,小的们在盐场内还发现了酒窖。” 李贤颇为好奇:“什么酒窖?” “看模样应该是朱富贵私酿酒水的所在” 李贤大喜:“还有这等地方?” “不错,我已经派人守在了那里,明日游缴就可以去看一看” 李贤真的高兴了,他笑道:“好好好,这差事你们做的好,没想到还有这等收获。” 原来这些时日李贤一直在苦思如何生财,思来想去,比较适合他现在身份的生财术倒也不多,其中之一便是这酿酒术。 汉代时候酿酒用的原料都是百姓吃的精粮,造价极高,因而等闲百姓根本喝不起酒。 要想赚钱,自然是成本越低越好,苦思冥想之下,李贤终于记起来,在后世有一种高粱酒就是用高粱酿出来的。 相对比小麦之类的精粮主食,高粱只能算作粗粮杂食,用它酿酒绝对物美价廉。 问题是,对于酿酒,李贤并不精通,他只是去酿酒作坊里看过具体的流程,真正操作的经验却是一点都没有。 如果朱家盐场里有酿酒作坊,那便说明那里一定有酿酒师,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 第二十四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天夜里,李贤喝的醉醺醺的,连怎么回的卧室都不晓得,朦胧中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的,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身上已经脱的只剩下褥裤了。 不记得有侍女丫鬟进来伺候呀,究竟是谁? 没等李贤想出个所以然,一个温软好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三郎醒啦。” 李贤一个机灵,这是李绣娘的声音,难道说昨晚上帮自己脱衣服的竟然是她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李贤应道:“昨晚上太过高兴,喝的有些多了……” “三郎是做大事的人,应酬一番是难免的,只是酒多伤身,以后莫要喝这么多了” 李贤本想再唤嫂嫂,可后来还是及时改口,道:“绣娘,绣娘说的是”。 果不其然,听到李贤称呼自己的芳名,李绣娘喜上眉梢,她笑道:“好了,喝碗醒酒汤,再洗洗脸,刘七他们已经在门口等了一阵子了。” 李贤傻笑一声便在李绣娘的服侍下换上了衣服。 汉时的酒水虽然度数颇低,可喝多了一样会醉,要知道昨晚上李贤可是把几十个在编的兵勇尽数灌醉了,直到最后一人倒下,他才感到酒劲上涌,再也坚持不住。 出了院门,只见刘七与赵俊都哈欠连天,看上去便是宿醉未醒的模样。 酒桌上的手下败将而已!李贤颇为自得,“走吧,去盐场瞧瞧。” “喏!” 一行人骑在青骡上直往城外而去。 朱富贵将三个游缴所合作一处之后,县内游缴分管的事情便多出几倍来,今日,金曹李平就是入乡收税去了。 骑在温顺的青骡上,李贤问道:“咱们介亭有蜀黍吗?” 蜀黍就是高粱的别称,根据《本草纲目》的记载,蜀黍在中国有四千多年的种植历史。 这些时日以来,李贤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介亭在后世里应该属于山东日照的管辖范围,往南就是后世的连云港了,西南则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的徐州! 介亭是否出产高粱,穿越而来的李贤可不知道,如果没有,还需要花些代价到外地采购,那样的话,成本无疑会提高许多。 李游缴怎么会关心起蜀黍了? 这样的念头只是出现了片刻便被刘七压了下去,他强打起精神,道:“好叫游缴知道,介亭土地贫瘠,有些乡民便种了这蜀黍,蜀黍耐旱高产,许多人家都把它当作主食。” “嗯,朱家酿酒用的是什么原料?” “当然是精米了,只有精米才能酿出香醇的美酒出来” 李贤“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嗯,昨晚上我们喝的酒就是朱家产的吗?” 掌管游缴内务的赵俊对这些勾当明白的很,他颌首应道:“不错,是朱家私酿的,自从高祖开国以来,朝廷便订下酒水官卖的规矩,可官家卖的酒水偏偏又贵的很,除非上差巡查,不然我们都喝私酿的酒水。” 这么一解释李贤就明白了,在西汉末年,豪族门阀在地方上盘根错节,几乎可以左右军政大权,大汉律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需要的时候,拿过来用一下,若是不需要了,根本就懒的理会。 看来这一次私酿酒水还得借一借糜家这张虎皮! 朱家的盐场很快就到了,从赵家庄一早赶来的乡民正在清扫垃圾,李贤随口问了一下:“朱家的门客家丁去了哪里?” 赵亮笑着应道:“我看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自作主张把他们当作苦力,如今在乡勇的看押下,他们正从赵家庄往这里搬运盐货。” 往日里朱家的门客家仆个个都从门缝里瞧人,如今地位倒转,赵家庄的乡民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朱家的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李三郎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想到这里,乡民们便觉得格外舒爽。 昨天忙的事情太多了,李贤早已经把朱家的奴仆忘的干干净净,如今赵亮这般安排倒也是物尽其用。 李贤可不想白白养一伙吃白饭的,他赞许着说道:“还是赵大哥想的周全,等运完了盐货,再让他们上山砍些木材,我要把这盐场圈起来。” 赵亮如今对李贤已经颇为信服,虽然觉得此举很没必要,可他还是应诺下来:“木材没问题,不过要是用石砌的话岂不是更好?” 木栅栏跟石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李贤是打算把盐场建成自己的根据地的,自然要注重防护力,可是万一用了石墙,再被人告上一状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熟知律令的赵俊察言观色,适时谏言:“按照大汉律,百姓院墙高不得过丈,如今这盐场的地契已经到了游缴之手,这就是私产了,只要石墙高不过丈绝对没人能挑出毛病。” 身边有这么一个汉律活字典倒是省心的很,李贤笑道:“那感情好,赵大哥,那就用石墙吧,耗时久些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莫要累死人,当然,要是有偷奸耍滑,图谋不轨之辈,你可以先斩后奏。” 朱富贵父子死后,朱家被罗织了罪名,抄家除名,依附在他门下的奴仆就成了无主之物,谁拥有他们的卖身契,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如今,李贤便是这四百名朱氏奴仆的主人! 在汉朝,奴仆的生杀大权尽操家主之手,即便是失手打死几个,也不过是罚些金钱了事。 现在,李贤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权力交到了赵亮手中。 有时候信任并不一定需要多少语言,一句话也许就可以表达的很明白。 如果说之前赵亮心中还有点不平衡的话,那么今日李贤的放权行为让他彻底服贴了。 这种胸襟,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值得他赵亮去投靠! “三郎放心,我会用好他们!” 同样的,对于李贤,赵亮也无须刻意的表忠心,有些事情,做到了比说出来更有效力。 朱家酒场的位置很是隐秘,为了防止他人告发,朱富贵把酒场放到了地室之中。 那天刘七等人抄家的时候,若不是碰巧听到地下里有什么动静,怕是险些被他们隐瞒过去。 循着入口进入地室,两侧都是加固通道的条石、圆木,看上去便坚固的很。 李贤不禁心中暗叹,如果不是朱有德中了刘七的奸计,昏了头脑乱了方寸,哪里容易轻易将他去掉? 朱有德不死,李贤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这盐场收入囊中。 嗯,至于县令那里的态度就值得商榷了,明知朱家有酒场,却还是交给了李贤,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 不过李贤明白,县令卖的人情是给糜氏的,而不是给自己的。 那天事发突然,酒场的师傅、帮工一个都没来得及逃脱,被刘七带人尽数擒下。 如今主家换了,李贤又没有命令,这些匠工便闲置下来。 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匠工们心中很是忐忑。 李贤在酒作坊里转悠了一圈儿,道:“你们先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好生做事,我李贤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些匠工已经听说了,李贤就是如今的游缴,他们哪敢怠慢,当下都是跪伏在地:“游缴大恩大恩,草民们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李贤挥了挥手,道:“我不要你们做牛做马,只要你们用心做事,明白吗?” 为首的一个匠工头目明白过来了,他急忙表态道:“游缴放心,我们这就开始酿酒,绝不耽搁出酒的时间。” “不急,我想出一个法子,兴许可以酿出好酒” 这话一出口,别说匠工了,就连刘七与赵俊都是满脸的不以为然。 酿酒不比其他,一旦原料差了,酒的味道就会欠缺很多,甚至饮之无味。 听说李游缴之前不过是个普通乡民,又不是什么酿酒世家,他哪里会知道什么好法子? 当然,众人心中的这些腹诽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就算说出来,李贤也不以为意,他说道:“明日我派人运些高粱过来,你们用它们酿酒试试。” 什么?高粱酿酒? 那匠师生怕做砸了差事被李贤迁怒,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游缴果真要如此吗?” “没错,就这么定了,不过到时候出酒的时候记得喊我过来” 泡粮、煮粮、蒸粮、下窖、蒸馏出酒,这一套完整的工艺下来保守估计也需要大半个月,对于这点,李贤还是略知一二的。 那匠师见李贤语气坚定,当下也只得应道:“小的们之前只用过精米酿酒,这高粱酿酒自古也未听说过……” 李贤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失败一次二次也无妨,我不会责罚你们,但是,如果怠工偷懒的话,可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一众匠工急忙表态:“游缴放心,若有偷奸耍滑之辈,一定自行揪出,绝不让游缴费心。” 李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若是酿出美酒过来,每人赏三百个大钱。” 这就是诱之以利了。 匠工们顿时干劲十足,看这游缴的模样应该不是食言而肥的家伙…… ... 第二十五章三日点卯裁兵勇 初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90年,董卓诛杀废帝弘农王,焚烧洛阳,铸小钱,五铢钱大幅贬值,物价飞涨。 朝中的动荡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地方的局势,北海相孔融依旧在征召壮丁,募兵备战。 根据李贤对历史的了解,偏安一隅的北海郡也没有多少太平日子了。 用不了多久,穷凶极恶,宛若蝗虫一般的黄巾军就会大军压境。 北海有粮无兵,在贼寇的眼中就好像一只硕大无比的肥羊,即便肥羊不停地吃草长膘试图强壮自己,可它却使用了错误的方式。 没有尖利的犀角,肥羊即使长得再大,在他人眼里也不过是只猎物罢了。 孔融孔北海以仁义之名治理麾下百姓,税赋并不算重,因而百姓感恩戴德,地方上积蓄的钱粮物资相较于别郡也显得格外富裕,可是,孔融长久以来对兵家的不屑一顾,使得郡内缺乏精兵。 历史上的孔融就是被黄巾贼逼的走投无路,险些落荒而逃,要不是太史慈请来了刘备的三千精兵,说不定孔融的一世英名就要毁掉了。 李贤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距离拍马上任游缴一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过去的时间里,李贤彻底建立了自己的权威,其中,来自赵家庄的三十名精锐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一开始,游缴所内的兵勇并没有把赵家庄的乡勇放在眼里,甚至多有排挤、打压之举。 后来,李贤校场点兵,出了个列阵厮杀的主意。 也就是说,兵勇可以随意搭配一百人的阵列,而他们的敌人就是赵家庄的乡勇。 赌战,自然要有彩头。 李贤允诺,胜利的那一方将每人赏一百枚大钱。 有利可图,谁都想试上一试。 那日赵家庄乡民的厮杀,刘七早已经看在眼中,所以他并没有趟浑水,可金曹李平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有心要让游缴瞧出自己的本领,因而特意把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兵勇派了出去。 当然,为了顾及游缴的颜面,李平还善意地提醒过,一旦发现赵家庄乡勇溃败的情景,切不可追杀,要见好就收,点到即止。 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场景完全颠覆了李平的认知。 列阵对战,三十名赵家庄的汉子用竹枪敌住了三倍于己的乡勇。 战罢,校场上鸦雀无声。 李平更是涨红了脸,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精兵以多击少竟然还是败了,而且败的那么彻底。 要不是竹枪的枪头缠上了布巾,那己方的伤亡岂不是更多?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李平与赵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惊恐。 只是三十人就能胜过三倍于己的敌人,如果是一百人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敌得过整个游缴的兵马? 谁都知道,李游缴上任之前在赵家庄训练出了一百名护盐乡兵。 看来,之前对游缴的评价还是有些低估了,那朱家更是败的不冤! 经此一役,李贤彻底树立了个人威信。 后台够硬,自身实力够强,这样的上司谁敢惹? 糜氏与李贤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趁着官威日盛,李贤又恩威并施,施行了两项举措,一项是增加了训练强度,另外一项便是改进了平日伙食。 原本游缴所的兵勇个把月也没训练一次,如今李贤规定,每日一练,惫赖惯的了兵油子哪里遭过这罪? 有的家伙三五成群的想到赵俊、刘七那里问计求策,最终都被严厉地喝止住了。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李贤初任游缴,要是没有任何举措,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如今只是增加了训练量,并没有大肆的排除异己,清减兵员,倒是让刘七等人松了口气。 毕竟,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冒失的出头鸟。 陈阿留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之前何等权势的一个人,说完蛋也就完蛋了。 若不是李游缴胸怀宽广,陈阿留连性命都保不住! 刘七等人眼光深远,可他们麾下总有些不识抬举,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一日,李贤正在校场上清点人数。 三百三十六人的队伍,少了十五人。 刘七急的额头冒汗,李平若有所思,赵俊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贤的神色。 哪知道本该勃然大怒的李贤竟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于是,训练照旧,只是第二日点卯的时候,人数又少了六十五人。 这一次,李贤依旧没有发作。 刘七也曾试着去劝阻那些荒唐的兵勇,可人家压根不买账。 第三日点卯,三百三十六人只有一百八十人应卯,也就是说足足有一百五十六人没有过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卯时一刻,早已经过了训练的时辰,可李贤还是没有下达开拨的命令。 于是,一百多人的队伍静静地立在台下,谁也不敢言语。 明白人都知道,今日定然有大事发生! 校场前的高台上,李贤顶盔荷甲,全副武装。 台下,军卒凛然、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李贤终于开了口:“大军点卯,三通鼓过,军卒不至,便定斩不饶,我李贤虽然不才,却也不是任尔欺凌的蠢货,接连三日点卯,人数每日剧减,真当我是泥捏的吗?” 最后一句话,李贤几乎是扯着喉咙嘶喊出来的。 游缴发威了! 这才是大家想象中的游缴,这才是那个大破朱家过百奴仆的李家三郎! 刘七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压抑多日之后,李贤竟然彻底爆发了,而且看样子还有狠辣至极的手段。 这时候,谁也没有颜面上去劝阻。 于情于理,李贤都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可谁让那些家伙不知死活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 李贤目光幽冷,大声喝道:“赵俊”。 赵俊一个激灵,急忙应道:“喏”。 “清点兵册,把三日不至的军卒尽数开革出去吧” 赵俊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看了李贤一眼,这时候李贤脸上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意。 谁也不知道李贤小小的年纪为什么会有这等威严,赵俊完全被李贤镇住了,他连连颌首,道:“喏,属下定不辱使命。”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吗? 刘七与李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谁也没想到李贤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借着训练点卯的机会裁减兵员! 不知不觉间还是中了游缴的计谋呀。 稍稍等了一刻,确认刘七与李平没有疑问之后,李贤又道:“台下的兵勇,每月增加月钱两百,如果有表现突出之辈,本官另有重赏!” 有功有赏,有过就罚,好一招恩威并施! 刘七对李贤的惧意又增加了一分。 台下的兵勇可不管那些弯弯绕,他们只知道自己可以拿回家的钱粮又多了。 这一切还不是拜游缴所赐? 于是,兵勇们感恩戴德,拜服在地。 ... 第二十六章别开生面的募兵考核 能够在游缴所占据一职的兵勇,或多或少都有些后台。 被革除兵册之后,那些兵勇纠结在一起,试图到县衙里讨要一个说法,哪知道却被衙役乱棍打出。 之前担任游缴兵勇的时候,衙役们是何等的友好、巴结? 现如今,刚刚被扒了衣服,官差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巨大的落差让一些人羞愤交加,他们通过各自的门路,想要报复李贤。 哪知道,所有人都吃了闭门羹。 一听到所求之事干系到游缴所的李贤身上,那些人便下令逐客了。 最终,还是县衙的县丞留了句话:“县令的意味再明白不过,游缴所的事情李贤说了算!” 这一下,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绝望了。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偷懒了几日,竟然就把游缴所的铁饭碗给丢掉了,这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县令都发话了,谁还敢言语? 没了出头之人,那些开革的兵勇只得作罢。 时间紧迫,李贤来不及“温水炖青蛙”了,后世的史书上记载着张饶的黄巾军很快就会流窜到介亭,如果不能在贼军压境之前掌握一支精兵,那李贤就等于白白浪费了穿越这个机会。 乱世当用重典,危急关头就需要快刀斩乱麻。 背后有糜氏做靠山,李贤可不想在一帮杂鱼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他还有很多的事情去做。 解决了温饱问题,生存问题,接下来要解决的自然是身份问题! 人家刘备刘玄德这时候已经跟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了,又在虎牢关前留下三英战吕布的名头,他李贤难道还比不得卖草鞋的大耳刘? 就算差些,那也得混出个模样吧,不然岂不是糟践了穿越的机会? 借着训练之名裁减兵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张贴告示,招募兵勇。 游檄所不同于寻常官兵,在普通百姓心中地位颇高。 一方面离家不远,可以照顾家小,另一方面又可以免去兵役,这样一举两得,所获不菲的差事往日里打着灯笼也难找。 据说新任游檄还增加了兵勇的月俸,改善了伙食。 因而,听说游缴所征召兵勇之后,多数人的第一感觉都是不敢相信。 这样的差事在往年都是内定好的,哪会有寻常百姓的机会? 巨大的招募告示张贴到城门口的时候,没多久就被人群围拢了起来。 有识字的书生在前头摇头晃脑地念出声来:“董卓乱贼,焚我帝都,坏我朝纲,身为大汉子民,便有杀贼保国之责,如今,内有董贼,外有黄巾,我介亭之民如何能置身事外?游缴身负一县剿匪、治安事宜,所需兵员颇多,但凡有志之士皆可前来一试!” 不识字的贩夫走卒听罢之后都小声嘀咕起来,这告示倒是写的直白,只是究竟是不是官老爷遮掩门面的幌子,那就不可而知了。 大汉施行的是全民皆兵的兵制,也就是说,一个健康的壮丁到了二十三岁的时候必须服兵役。 当然,到了东汉末年,流寇四起的时候,官府早已经把兵员的岁数放宽了,有的时候即便不到二十三岁,依旧强行征召。 与其不明不白的被官府征召,倒不如去游檄所试试。 真要是被录用了,即免了兵役,又可缓解思乡之情。 汉朝这时候可没有网络语音视频通话什么的,更不会有手机电话,在这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能够在离家近一些的地方工作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于是,到了游缴所募兵遴选的那一天,近千名男丁便把门口堵住了。 这场景唬得游缴所内如临大敌,他们还以为黄巾贼已经杀上门来了,哪知道却是乡民前来应募。 城门口郡守征召郡兵的告示张贴了个把月,应者寥寥,可李贤的告示只贴了三日,便应者如云。 为防意外,李贤早已经把赵家庄的乡兵全部抽调了过来。 在门口,有文吏登记应募者的名姓、身高、体材特征。 登记过后,应募者便可以领到一个号牌。 拿着号牌之后,只需要挺过一关便可以成为大汉朝介亭县游缴所兵丁了。 李贤设立的这一关既不考核力量,也不考核射术,与往常的募兵大不相同。 究竟考核什么呢? 众人只见在关卡门口立着一排兵勇,为首一人高声呼喝:“前来应募的家伙,你们都听好了,游缴立下的规矩很简单,只要听明白口令,做到令行禁止,就算你们通过了考核。” 听上去倒是简单的很,可世上真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有好事的家伙不禁聒噪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考核呀?兄弟们寅时就过来了,肚子早饿的紧了。” 兵勇没好气地呵斥一句,道:“闭上你的鸟嘴,要不是游缴大发善心,这差事哪里轮得到你们?领着号牌的家伙,到那边去列队,凑齐了三十人就可以考核了。” 应募者是弱势群体,哪里敢跟兵勇较劲,当下只得老老实实地列队去了。 三十人的队伍很快就凑齐了,虽说所排的队列很不齐整,可兵勇们却不以为意。 就在考核准备开始的时候,李贤出现了,他示意文吏一切照旧。 文吏躬身应诺过后便说道:“游缴定下的规矩很简单,只要你们能够分得清自己的左、右,那便算你们通过了。” “啥?分左右?” “还有这等简单的事情?” 应募者面面相觑,在他们想来,分清楚左手跟右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怎么游缴会拿这种事情来考核,莫非是在故意放水? 许是察觉到了众人心中的疑惑,那文吏冷哼一声,道:“别高兴的太早,待会儿只怕有你们哭的时候!” 文吏可是知道这左右考核的厉害了,之前李贤让兵勇试验的时候,不少人闹出了笑话…… “左、右、右、左、左……” 二十个口令,只要成功对上一半,就算应募者通过了。 一开始,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当口令更换频繁的时候,不少人忙中出错,更有脑子转的慢的家伙半晌也拐不过弯了。 考核完毕之后,三十人的队伍竟然只有六人通过了考核。 ... 第二十七章李贤等待的机会 辨得清左右是排兵列阵最重要的一环,无论是长枪阵还是以后的各种阵列都需要掌握这一技巧。 眼下,李贤这种别开生面的考核,可以最大程度上考验军卒的反应程度。 入伍之前,瘦一些没有关系,只要多吃几日军中的伙食渐渐的就能增强体质,可如果太过呆傻,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李贤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在黄巾军到来之前把麾下的兵马训练出个模样。 要是军卒中有太多迟钝之人,势必会拖慢整个训练计划。 因而,即便应募者怨声载道,李贤的坚持下,“左、右”的考核还是一直持续了下去。 最终,九百人的应募者,只过了一百三十人,这还是李贤放低要求的结果。 一百三十人加上游缴所内剩下的一百八十人,也不过是三百多人的样子,距离李贤订下的目标缺额太大。 无可奈何之下,李贤只得加试一项:只要提着两只九十斤重的石锁走上一百步,也算是通过。 这一下,那些心生愤懑的应募者顿时欢声雷动,不管怎么说,又多了一次机会。 看样子游缴所的李游缴果然言而有信。 经过加试,终于又多了两百三十人,这一次,李贤才算满意。 兵勇招募足了,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训练。 有赵家庄乡勇作为榜样,新来的兵卒不敢造次。 前些日子,李游缴点卯裁兵勇的消息早已经在介亭县内传遍了,连那些有背景的老兵油子说开革也就开革了,他们这些好不容易挤进来的新兵哪里有放肆的资本。 因而,出乎李贤的想象,训练新卒的计划推进的很是顺利。 所有人都把进入游缴当差看作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几乎没有偷奸耍滑之辈出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盐场那边的围墙完工了一大半,看样子再需要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彻底竣工了。 黄巾即将到来,李贤通过糜氏把手中的金饼全部换成了米粟。 战事一起,米粟无价。 整个介亭县内,除了李贤之外,谁也没有意识到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根据史书记载,黄巾大贼管亥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杀入北海郡,包围都昌城的。 也就是说,李贤可以把消息透露给糜氏,让他们可以趋避厉害,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告诉孔融? 这位当世大儒会相信一介小吏说的话? 李贤觉得自己没必要自取其辱,况且,如果北海不乱,都昌不危,怎么能够显现出他李三郎的手段? 冬日即将来临,盐场底下的酒场在试验了几次之后,终于酿出了高粱酒。 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酿出的酒一点儿也不甘醇。 李贤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典故,那就是,高粱酒需要倒掉第一锅的杂质,才能产出真正的美酒出来。 “什么?把这酒倒掉?”听到李贤的命令,酒师们面面相觑。 之前是李游缴让他们用高粱酿酒,现在好不容易酿出酒来,却又要倒掉,游缴到底想干啥? 疑问跟牢骚是难免的,只是畏于李贤的权势,没有人敢多嘴,只得老老实实的倒掉了第一锅酒。 “换上新的酒坛!” 酒师满腹怨气,对着帮工吼道:“没听见吗?拿新的酒坛过来!” “开锅,出酒吧!” “出酒咯……” 这一次,没了第一锅的杂质,一股香醇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惊喜交加,只是闻着味道就能想象的出,这一定是难得的美酒。 要不是顾及李贤在场,酒师帮工们当场就要欢呼一番。 辛苦了这些时日,终于成功了。 那些赏钱也该到手了…… 对了,这高粱酿酒的主意还是李游缴出的,要不是他现场指挥,谁也不知道第二锅高粱酒才是真正的美酒! 李贤拿起酒勺,舀了一勺敬过天地之后自己泯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错,比之前的水酒强了很多,他喜道:“都尝尝,都尝尝”。 酿酒之人哪有不好酒的? 闻着酒香,酒师们肚里的酒虫早就蹿个不停了。 李贤开恩,酒师们哪里还会谦让。 一坛酒水没多久就被喝光了。 “美酒,好酒,哈哈,没想到我毛五也能酿出这样的美酒,真是快哉,美哉!” “狗屁,没有游缴,哪有这美酒?对了,这酒还没有名字,还请游缴赐名” 哪里都少不了溜须拍马的人才,不过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让李贤很是舒服。 酒嘛,名字一定要响亮吉庆,琅琅上口。 李贤只是片刻就想了个名字,道:“就叫二锅头吧。” “二锅头,名副其实,游缴高才!” 又是一通马屁奉上。 李贤笑骂道:“好了,答应你们的赏钱待会儿就会送过来,既然已经酿出了好酒,以后你们每月的工钱加上五成!” “我等多谢游缴”,没有谁会嫌钱多的,李贤如此大方,自然又引得酒师们大声赞叹。 酿出了好酒,接下来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销路了,不过,背靠糜氏这座大山,李贤哪里会担心销路? 整整六坛二锅头运往了即墨城,李贤带了个口信给糜老九,让他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糜三公子,日后定有厚报。 糜老九早已经被李贤养肥了,虽说糜三公子不容易见到,不过只是传个信的话,也费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尝过二锅头之后,糜老九也被香醇的美酒深深地打动了,要不是担心交不了差,他甚至生出偷梁换柱的念头…… 初平元年冬月,黄巾军渠帅管亥率贼军六万兵寇北海郡,围都昌。 都昌是北海郡城所在,北海相孔融在这里屯兵六千,本来还想参加讨伐董卓的大战,没想到却被黄巾军盯上了。 漫山遍野的贼寇铺天盖地而来,亏得都昌城高池深,贼寇才没有一击得手。 不过,以孔融的能力,都昌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因为,就在两军交阵的第一回合,孔融麾下大将宗宝就被管亥斩了…… 一时间,草寇并起,潜伏在北海与东莱交界处的张饶部也从沂蒙山挥军杀出,兵锋直指夷安。 夷安是大城,地处要害,北可往都昌,东可去即墨,一旦失守,整个东莱郡便门户大开,再也没有可守之地。 相对比夷安,小小的介亭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黄巾军之所三番两次的死灰复燃,靠的就是他们裹挟流民的能力。 这一次,为了搅动局势,增加乱民规模,贼帅张饶依旧派出三百人前往介亭,他给贼兵头目定下的要求是,六日之后麾下必须有三千人马! 三百人就想拿下介亭? 李贤觉得这是个笑话,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贤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 第二十八章初战黄巾不按套路... 萧瑟的寒风中,三百名头缠黄巾,手持利器的贼军正立在城下。 为首一人骑在马上,对着城头叫嚣道:“城头的官贼你们听好了,渠帅张饶已经挥兵杀往夷安城,孔融孔北海也被我们渠帅管亥的大军团团围住,用不了多久,这东莱便全是我们黄巾军的天下了,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或可免一死,不然,鸡犬不留!” 介亭县令立在城头瑟瑟发抖,他身边的县尉、县丞都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只有游缴所的李贤不为所动。 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介亭县令瞪大了眼睛,不无期待地问道:“维中,你觉得城池守的住吗?” 维中是李贤的表字,既然到了古代,就须得入乡随俗。 李贤抬头看了县令一眼,心中腹诽,真是个贪生怕死的蠢材,只不过是三百人就把他们吓成这副模样,那如果来的是三千人,岂不是直接弃城逃亡了? 腹诽归腹诽,李贤嘴里还是笑道:“县尊放心,方圆三十里之内早已经坚壁清野,贼寇无法就食,坚持不了多久的。” 县令松了口气,坚壁清野的主意是李贤出的,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只是碍于糜氏的面子才应了下来,如今来看,幸好听从了李贤的建议,不然,若是黄巾贼裹挟了乡民,只怕来的就不止这三百人了。 李贤这么一分析,县令当即有了几分底气,他手指城下,道:“贼子猖狂,谁可为本官取他性命?” 马背上的贼寇一直在注意城头的动静,听到县令要取他性命,他不禁吓了一跳,急忙拍马后撤。 可等了半晌,城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贼寇大笑:“哈哈,官贼无能,某家大好头颅在此,谁来取之?” 身后的三百黄巾军卒都是百战精锐,他们见头领凶悍,当下也是高声呼喝:“谁敢一战?” 城头一片死寂,李贤没挽过硬弓,自然射不到百步开外的贼寇,他只好向刘七求助,哪知道刘七也没有把握。 谁都知道,在这兵临城下的当口儿,能否一击毙命格外重要。 刘七不想因为今日这事,冒险丢了神射的名头…… 堂堂的大汉官军竟然被一介流寇嘲笑了,介亭县令勃然大怒,他再度咆哮道:“贼子猖狂,欺我介亭无人否?谁肯为我取此獠项上头颅?” 李贤深吸一口气,抱拳应诺:“某愿领兵前往!” 县令看了李贤一眼,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关上城门,仰仗地利、人和,官军只胜不败,可要是出城迎战,那胜负就在两可之间了。 城中兵勇虽有一千八百人,可却都没经历过战事,倘若李贤败了,只怕人心惶惶之下,连城都守不住。 斟酌了一番说辞,县令正要回绝李贤,又听他解释道:“贼寇长途跋涉而来,气势早已经衰竭了,反观我军养精蓄锐多日,当可一战,而且,贼寇只有三百人,我大汉官军哪有怕了他们的道理?” 这么一说,县令当即明白了,要是再不出城,城内守军的士气就会出现大问题。 毕竟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高昂的士气对他们来说格外重要。 况且,谁也不知道黄巾军有没有援军,如果张饶再派一波人马过来,那时候,介亭又如何守得住? 考虑再三,县令只得开口:“也罢,维中,你且多加小心!” 李贤大笑:“县尊宽心,我去去就来。” 说罢,城门大开,李贤带着四百人马出了城门。 城外的黄巾军大喜,他们不怕野战,就怕官军龟缩不出。 原本还想到附近的村落里裹挟些流民吃食,哪知道村子全都人去屋空,唯一有人烟的地方又围着一圈高大的石墙,攻了几次也没有得手。 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官军闭门不出,大家饿也得饿死了。 好在官军禁不住挑衅,出门迎战了。 只要杀败他们,趁着溃军入城之际就可以一击夺城! 张饶麾下的这伙黄巾军都是老兵,他们数量不多,但久经百战。 同等数量的官军在这些黄巾眼里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李贤与他的四百人马出城之后,厚重的城门便吱嘎嘎关上了。 黄巾贼帅大为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几百名官军就敢出城。 再看这伙官军手中的武器,那绿油油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毛竹。 不是说东莱富庶吗?怎么连官军都用不起武器了,还要拿毛竹来充数? 这样也好,待会儿砍杀起来也省几分气力! 不可避免地,黄巾军上下有了轻敌的念头。 李贤骑术不精,没有骑马,只是手持长枪立在阵列的最中央。 四百名军卒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其中,尤以赵家庄出身的军卒们表现最佳。 此番对敌,李贤特意把最精锐的军卒放到了最前端。 长枪阵,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锐气! “咚咚咚咚咚”,城头的大鼓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游缴所的兵勇们几乎是踏着鼓点往前行进着,一开始,黄巾军还觉得不以为然,可百步开外之后,兵勇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便让他们相顾失色了。 贼众都在窃窃私语,他们跟着张饶将军走南闯北,杀敌无数,可却从未见过今日这般齐整的官军,一时间,难免有些惊疑。 贼将见状,急忙拍马上前,高声呼喝:“来将通名,某乃定莱将军麾下先锋高升。” 定莱将军是张饶自封的名号,他一直想占据东莱郡,独霸一方。 深重的喘息,凛冽的风声,真正的战场,真正的黄巾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这与游戏中的场景是万万不同的。 李贤深吁一口气,定了定神,当即朗声呼喝:“我乃介亭游缴李贤。” 贼将高升本以为来的是官军的大官儿,可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小的游缴,他不禁冷晒道:“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敢猖狂,可敢与我一战?” 斗将? 穿越至今,李贤手中的人命已经不下五条了,可真正的战场厮杀却是从未有过。 真的要去吗? 李贤有过刹那的犹豫,旋即,无边的豪情便涌上心头。 他要战,那便战! 如果长久以来的苦练连一个黄巾小将都对付不了,那以后还谈什么威震八方? 没有多余的废话,李贤独自持枪上前。 城头的县令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李贤竟然真敢与敌将单挑,对方可是有马的呀! 步将对马将,天生就处于劣势。 因为奔驰的烈马一旦疾冲而来,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儿绝非人力可以抵挡。 游缴真的可以吗? 兵勇们攥紧了手中的毛竹,心跳加快。 不管怎么说,李贤上前与敌斗将争取到的时间对于长枪兵来说显得格外重要,他们在各自伍长的呼喝下屏气凝神。 安静下来全心对敌的长枪兵才可以发挥最大的战力。 李贤单手持枪,一步一步地往前行进着。 高升打量了许久,还是没等到好的机会。 猛眼看去,李贤浑身上下好像都是漏洞,可再仔细一琢磨,那漏洞又好像是巨大的陷阱。 不可耽搁了! 高升拍马上前,呐喊道:“官贼李贤,我高升来也!” 骏马如飞,带起一阵褐色的旋风。 李贤记得书上说过,步将对马将,只要避开对方的第一击,进入贴身近战,那马将的优势就会消弭于无形。 说归说,真正做起来却是极难的。 无论是谁,看到一匹高头大马往自己狂奔而来的话都会有几分惧意。 李贤是人,他也会害怕,不过,他别无选择。 脚下的土地略现松软,忽而,李贤心生一计。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 在马上的高升狰狞大笑,挥舞着大刀劈头砍来之际,原本动也不动的李贤忽而拧转腰身,他做了一个斜转身的动作。 转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马匹的冲击,出枪,精准无比地拦下了高升的兜头一刀。 “铿”,兵戈交接,高升竟然失手了。 对付一个小小的游缴竟然还不能一击奏效,高升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在两军阵前,高升本想一刀立威,所以才把胯下的骏马驱的飞快。 可一击失手之后,再把坐骑调转过头这就需要大量的时间了。 李贤刚才发现,此地的土质有些松软,只要略一用计,由不得马匹不中招。 与高升交手之后,李贤觉得自己的整条右臂好像都要酸掉了。 那一击,起码有几百斤的力量,也亏得李贤整日打磨气力,不然绝对抵挡不住。 这时候,高升正竭力控制着坐骑回转。 李贤喘了几口粗气,忽然迈步狂奔,他竟是奔着高升去的。 两者相距几十步,马上的高升露出几分不屑的表情,等到李贤冲到近前的时候,他胯下的坐骑早已经调整好了,那时候,就是官贼的死期。 哪知道,李贤只是往前冲了五六步便忽而掷枪而出。 还有这样的? 自古以来,两将交战,哪有把自家兵器投掷出去的? 这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呀? 高升咽了口吐沫,正要作出躲避的动作,忽而,他发现长枪袭来的目标貌似并不是他。 难道是掷歪了? 不,长枪的目标是高升胯下的马匹! ... 第二十九章长枪兵前进 比起正常的坚实地面,松软的土地上,疾驰的马匹要想作出调头的动作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 李贤就是瞧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出了射人先射马的招数。 如果长枪投掷的目标是贼将,对方极有可能躲避开来,那时候,没有长枪的李贤等于失去爪牙的老虎,只能任人拿捏。 可如果目标是马匹呢? 马毕竟不是人,即便它再有灵性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作出躲避的动作。 “噗哧!” 锋利的枪尖深深地刺入了马腹。 李贤赌中了,他投掷的长枪击伤了高升的坐骑。 马匹受此一击,当即痛的长声嘶鸣,旋即亡命狂奔起来。 高升大骇,因为马匹奔驰的方向正是城门。 这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眼看着就要到达官军方阵了,高升咬牙滚落下马。 “噗通”,接连滚落了无数个跟头,高升才把那冲劲儿完全卸了下来。 然而,不等高升站起身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身前。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是李贤又是哪个? 高升还待反抗,却被李贤一脚踹到在地。 倒地之前,只听得李贤嚣张十足地吼道:“来人呐,把这厮给我绑了!” “喏!” 早有兵勇上前,利落地将高升捆缚起来。 高升依旧不服,他叫嚣道:“奸贼使得奸计,有本事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李贤不以为意,游缴所的兵勇却不乐意了,他们恶狠狠地勒住高升的绳索,嘴里道:“无耻贼人,亏你还好意思说出口,我家游缴以步对马,胜的干净利落,倒是你这家伙,好不爷们,败了就是败了,找什么借口……” 李贤竟然胜了,而且还生擒了敌将! 城头的县令大喜,他大声笑道:“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贤一定能够旗开得胜,哈哈,我介亭无忧矣!” 一干人等俱是面带喜色,游缴所的兵勇士气大盛。 反观黄巾军,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武艺高强的头领不出两个回合就被生擒了,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其他头目及时出面弹压,这伙黄巾军说不定就要出乱子了。 趁着士气正旺,李贤当机立断,他高声呼喝,道:“游缴所兵勇听我号令,全军出击!” “得令,出击!” 长枪兵应诺往前,新兵有新兵的好处,一旦提升了士气,他们就像初生的牛犊一样无所畏惧,即便面前立着老虎,他们也敢闯上一闯。 适才,李贤孤身擒敌将的身影早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跟着勇猛如斯的头领厮杀,想不胜都难! 黄巾军这边儿,没了大头目,究竟是战还是退,几个小头目商议了好一阵子才确定下来:必须杀上一阵,若是胜了,就一鼓作气夺了城池,即便是败了,依照他们逃命的本领,官军也奈何不了他们。 计议已定,流寇们开始准备作战了。 长途奔袭,黄巾军手中没有多余的辎重,而且为了攻打夷安城,张饶几乎把手中所有的弓手都抽调了出来。 此次高升出征介亭,三百人当中,只有十名弓手,连箭矢也不多,其余的流寇要么手持长枪长矛,要么便拿着大刀,提着盾牌。 官军列枪阵而来,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箭雨攒射,然而,黄巾军中的十名弓手在这种距离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顶多射出三轮弓箭。 三轮箭羽也不过是三十支,真正落到长枪兵头上的只有六七支。 这种程度的伤害还在兵勇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即便是受伤的那几个兵勇也在咬牙坚持着。 游缴在开拨之前早已经说过了,战阵厮杀,论功行赏! 待会儿只要冲将过去,捅死几个流寇,那就等于发了一笔小财。 黄巾贼又不是真的刀枪不入,适才,李游缴连他们的头领都生擒活捉了,这些贼寇又算得了什么? 李贤没有意识到,个人勇武在冷兵器时代所起的效果甚至完全可以左右一场小型战斗的胜利。 冷兵器时代,短兵交接,敌我双方的信心显得尤为重要。 从一百步到十步,游缴所的兵勇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到了最佳水准。 黄巾军这边儿,稀稀疏疏的箭矢抛射完毕之后,他们只好也用长兵器对敌。 只是比起官军的阵列,黄巾军的排兵布阵很是随意,根本没有像样的阵势。 能够活到现在的贼寇,都是百战老兵了,他们在战场上的存活能力极强。 两军相距不过五六步的时候,贼寇突然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正面抵挡,另外手持短兵器的家伙从两翼包抄,打的竟然是攻击侧翼的主意。 好在李平反应及时,两侧的长枪兵调转枪头,才没被流寇冲乱了阵脚。 李贤勃然大怒,要不是之前特意训练过这种突发状况下的处置情况,今天岂不是要栽了? 满腔的怒火迸发而出,李贤一枪突刺,嘴里道:“杀!” 一个杀字好像吹响了厮杀的号角,长枪兵们整齐划一地刺出了手中的毛竹。 与长枪相比,毛竹无疑占据了极大的长度优势。 往往流寇的长枪刚击出了一半,可官军的竹尖已经刺到了眼前。 躲吧,血肉之躯是无法抵挡的。 你躲我闪的,黄巾军的阵列再一次撕裂了。 敌推我进,长枪兵在李贤的统领下依旧保持着严密的阵形,他们不停地突刺,突刺,突刺,直到眼前再也没有敢于抵抗的贼人。 冲到两翼的贼寇也遇到了对手,左翼的刘七,右翼的李平都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知道只要顶住贼人的冲击,正面的贼人一旦败了,两翼的贼寇必定会溃逃。 一个多月的训练让游缴所的兵勇学会了如何杀敌,一个月管饱的伙食也极大地增强了兵勇的体质,对面穷凶极恶的流寇虽然招数狠辣,可他们却缺乏拼死一战的勇气。 对于这些积年老寇来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战斗在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当黄巾军察觉到眼前的这股官军战力太过凶悍之后,他们都萌生了退意。 定莱将军张饶是让他们来裹挟流民的,可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既然县城攻不破,那就换个地方,只要在期限到来之前凑足三千人马就不算违抗军令。 真要是把三百人都交待了,张饶将军那里岂不是连个口信都没有? 抱着且战且退的心思,几名黄巾军的小头目不约而同地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此起彼伏的呼哨声在这厮杀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凄厉。 兵勇们听罢之后不明所以,那些贼寇却明白的很,这是准许他们撤退了。 老寇们松了口气,眼前的这伙官军实在是太过诡异。 且不说那滴水不漏、铜墙铁壁一般的长枪阵,便是两翼那些刀手也绝非等闲。 黄巾军不知道,两翼的那些刀手都是李平与刘七豢养的精锐,是他们在介亭立足的根本。 要不是这一次为了谋取战功,两人说什么也不舍得把这些精锐拿出来。 好在此战胜了,刀手们也没有经受太大的损失。 ... 第三十章伏兵四起 贼寇们逃了? 城头的大小官吏全都呆傻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张饶麾下俱是黄巾精锐,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年前,北海相孔融讨伐张饶,可却被黄巾贼杀的一败涂地,怎么如今李贤凭借四百人就胜了? 黄巾贼起码也有三百人呀,按照往常的惯例,要对付这般数量的贼军精锐,起码需要一千多人才能击而胜之,要想尽数围歼,那就需要三千人马! 李贤练兵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让一帮泥腿子变成战场上的敢战之士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不过这时候可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官军胜了,贼寇逃了,县城的危急解除了,这就是大喜。 不知道什么时候,欢呼声从城头响起。 县令盘算着,待会儿李贤入城之后应该给他什么样的封赏。 在众人想来,官军既然击退了贼寇,那就应该回城休整。 然而,接下来李贤的所作所为再次让众人失策了。 将散乱的阵形稍稍归拢一番之后,李贤便领着人马再度出发了。 兵勇竟然没有回城! 临行之前,李贤派人给县令带来一个口信:贼人虽然败了,可实力尚存,如果不能趁他们毫无战心之际尽数剿灭,介亭便永无安宁之日。 李贤的顾虑很有道理,黄巾贼是流寇,他们不事生产,以裹挟钱财、粮秣为生,如果介亭真要是被他们盯上了,时不时的过来骚扰,那介亭的乡民还如何生活?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适才短兵交接,四百名的兵勇只折损了不过几十人,尤其是正面的长枪兵,凭借毛竹的长度优势,他们几乎毫无折损,而对面贼寇起码付出了七八十人的代价。 以毛竹做武器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贼寇一着不慎就吃了大亏。 不过,倘若一旦贼人把消息泄漏出去,下一次,李贤的长枪阵就别想出其不意了。 流寇与其说是溃逃,倒不如说是撤退,经年累月的逃亡生活使得他们逃生经验丰富。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介亭城外的那伙官军竟然追了过来。 几个头目商议一番,决定伺机反咬一口,可身后的官军很是狡猾,他们即没有分兵包抄的迹象,也没有玩命追赶的意图。 整个四百人的队伍就那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缀在后头。 实在是太过可恶! 有心在道路两旁设下伏击,可附近又实在没有有利的地形。 琢磨半晌之后,流寇头目无奈,只好任凭官军追击,反正以他们的速度,官军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李贤这是要把流寇礼送出境吗? 自然没这么简单,比起流寇,李贤才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既然是地头蛇,对于辖区的地貌特征自然需要充分掌握。 在李贤私人绘制的地图上,介亭西北十里之外有一条河流,冬日的河流水势并不猛烈,可却有着冷澈入骨的寒意。 泅渡是万万不可的,要想过河必须从一座木桥上通过。 根据李贤的了解,之前,高升麾下的这伙黄巾贼就是从那处木桥进入介亭的。 如今,贼寇撤退,自然不可能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循着来时的路返回,这是最安全的方案。 这种想法是最稳妥的,毕竟人类对陌生的地方都有一种天然的危机感。 高升虽然被李贤生擒活捉,可他麾下的这伙流寇却很不简单,无论是前方的哨探,还是后方的盯梢,都做得一丝不苟。 如果介亭县令看到了,绝对不会认为黄巾军是在溃逃,因为他们就是在撤退! 大汉朝廷举国之兵围剿黄巾,几年下来,鲁莽迟钝的那些黄巾贼都已经死掉了,剩下来的都是些有着丰富逃生经验的老寇。 当二百多人的黄巾军来到木桥跟前的时候,后方的官军距离他们不过两里路。 这个距离足够二百人通过木桥了。 只是为了确保安全,一个头目还是再三确认:“前面可曾哨探清楚了?我们这二百多兄弟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 哨探表情一滞,可还是笑道:“这寒冬腊月的,畜生都不会出来,我瞧的很仔细,不会有错,绝对没有人。” 那头目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再辛苦一趟,给弟兄们头前开路。” 哨探连连应诺,他心中不禁腹诽起来,介亭的官军还在屁股后头呢,前面哪会有什么伏兵? 要是高将军在,绝对不会像这般胆小。 贼寇们扛着武器,游哉游哉地踏上木桥,他们根本没有把后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官军的长枪兵再厉害又能怎样?难道还能飞到前头不成? 咚咚咚,第一波黄巾军踱过了木桥,他们在桥的那一端跺着脚,哈着热气。 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原本还想破了县城,好生地潇洒一番,谁知道竟然吃了败仗,待会儿说什么也得劫几个村子,睡几个婆娘乐和乐和! 劫掠,是流寇的本性,在他们眼中,天下的财物、女人都应该是他们的。 过了桥的流寇们散乱地站在一侧,他们大声诅咒着介亭的官兵,又埋怨了高升的鲁莽。 几个与高升亲近的贼寇不愿意了,他们与对方争吵起来,眼看着一场内斗就要爆发。 忽然,一大片黑的白的东西迎风飘来。 流寇处在下风口,飘来的粉末结结实实地吹进了他们的眼中。 火辣辣的痛苦让流寇大声尖叫起来:“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没被粉末迷眼的那些急忙背转过身,试图躲过这一波粉末袭击。 然而,刚刚转过身子,后头便传来一阵厮杀声。 “杀贼!” 声到,人至。 谁是贼? 当然是黄巾军了。 伏兵,有伏兵!贼寇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 桥头的另一端,贼众大乱,谁也没想到官军竟然会在这里设伏。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介亭的官军不是还在后头没有跟过来吗? 前方的人马是哪里冒出来的? “刘三狗,老子干泥老娘,你是怎么哨探的”,贼寇的头目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骂,然而,说什么都晚了。 近百名手持各式武器的乡民呐喊着冲了过来,在他们身后,还有数百名摇旗呐喊的男丁。 前后夹击! 即便是天公将军张角在世,面临这种危急关头只怕也徒呼奈何吧。 半渡而击,这是李贤早就谋划好的。 只要贼寇从这里撤退,李贤就打算把他们全部歼灭。 当然,一切的一起还是建立在兵勇必胜的基础上,倘若李贤败了,这些伏兵,这些布置都只是个笑话。 破了县城,裹挟了流民的黄巾军势力必定会进一步膨胀,那时候,就算埋伏一千人马只怕也无济于事。 ... 第三十一章尽数歼灭 李贤率领兵马赶到的时候,流寇在各自头目的约束下组成了一个圆阵,他们没有四散逃亡,而是打算与官军决一死战。 这并不是流寇不害怕死亡,而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在这种寒冬腊月的情况下,没有补给,孤身一人,横死野外的可能性极大。 如今天下大乱,乡民的村落对外来人极为抵制。 毕竟,谁也不知道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究竟是不是贼寇。 前有伏兵,后有追军,逃生无路,惟有死战。 一座五六丈长的木桥把黄巾军分成了两部分,顺利过桥的有三十多名贼寇,桥面上也有三十名开外的贼人,真正没有过桥,殿后等待的贼众只不过一百五十多人。 隔着一百多步,瞧见贼寇列阵以待,李贤很是高兴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贼寇犯我介亭,罪恶多端,我介亭的儿郎们,为了家中的安宁,杀贼!” 谁没有家?谁没有亲人? 李贤这番说辞恰到好处地激起了兵勇心中的愤慨与豪情。 黄巾贼又如何,还不是逃了又逃? 现如今又被李游缴用计堵在了这里,只要杀了他们,大把大把的犒赏就可以带回家,而亲人们也不必担忧贼寇来犯了。 “杀贼!杀贼!” 经过之前的激战,兵勇们迅速蜕变了。 初战告捷,等于给官军注射了一记强心针,他们开始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手中的长枪,更相信可以顺利地杀死贼寇。 黄巾之害,众所周知,他们所过之处宛如蝗虫一般,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带着无边的怒火,满腔的豪情,兵勇们杀了过来。 那整齐的队列,褐色的枪尖给黄巾军带来了极大的震慑力。 之前,就是这枪阵杀死了几十个好手,现在,枪阵又来了,该如何破敌? 望着缓缓逼近的官军,贼寇颇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时候,桥那一端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过桥的三十多名贼寇先是不小心中了李贤研制的毒弹(石灰与锅灰混杂在一起),战斗力锐减,接着又被突然杀出来的乡民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石灰迷住眼睛失去战斗力的贼人起码有一半,真正保持战力的不过十几人而已。 就算这十多名黄巾精兵个个好汉,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赵亮统领的赵家庄乡民宛如猛虎下山一般,个个勇猛非常,其中尤以李贤训练的二十人表现最为优异。 短兵交接,乡民们痛打落水狗,半柱香的功夫就彻底解决了战斗。 这时候,桥上的贼人进退维谷,有的惊慌之下不小心跌入河中。 冰凉的河水很快浸透了身上的衣物,贼人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很快就沉入水底。 无法前进,只好后退,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桥上的贼人还是退到了南岸。 好在北岸的乡民并没有跨桥攻击的念头,这样的话,一百七十多人的贼寇彻底聚拢到了一处。 杀贼就在今日! 李贤早已经盘算好了,他要把这些黄巾军作为晋身的垫脚石! 只有彻底剿灭贼人,李贤才能顺利完成自己的计划。 “杀!” “刺!” 三百六十多名兵勇迈着整齐的脚步,呐喊着突刺。 又他娘的是这一招! 贼寇们束手无策,对付枪阵,还是远射最有效果,可所有的箭矢都已经射光了。 怎么办? 列阵相对,只能是送死。 眼瞅着官军的枪阵势如破竹,四周的同伴们却毫无办法,一个黄巾头目忽然大吼起来:“别他娘的列阵了,抄他们的后路,杀他们的两翼!” 即便之前的战事已经证明了,官军的两翼不是软肋,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侥幸存活了这么久,黄巾贼众早已经对生死之事麻木了。 有人高声呼喝:“老子睡过最美的女人,喝过最辣的酒,吃过最香的肉,这辈子值了”。 说罢,贼寇唱起了苍凉的歌:“苍天已死兮,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兮,天下大吉,我意杀官兮,天公来助!” 剩下来的一百多名贼寇在战歌的鼓舞下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护,他们采取了以命搏命的方式。 不少人的眼角流下了泪水,那是他们想起了最初的美好。 李贤长枪或挑、或刺,他一个人就挡住了三名贼寇的袭扰。 要不是之前长期用青砖锻炼力量,李贤早已经支撑不住。 围攻的贼寇们久攻不下,顿时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这狗贼是个官儿,杀了他!” “杀,杀,杀!” 李贤强打起精神,勉力支撑。 然而,越来越多的贼寇围拢了过来。 临死之前都想拉个垫背的,毫无疑问,李贤的价值最高,真要是杀了他,死了也值! “铿铿” “噗噗噗” 竹尖入肉,深深地捅了进去,尚未死绝的贼寇狞笑着掷出了手中的大刀。 “噗”,兵勇躲闪不及,被砍伤了臂膀。 “杀!” 在杀死近百名贼寇之后,不少长枪兵已经气力衰竭,而贼寇们趁着兵勇轮换的当口,瞬间冲了进来。 这一次,兵勇们也有了伤亡。 萌生死志的黄巾军悍勇非常,陷入近身交战,长枪兵的优势丧失殆尽。 要不是兵勇们数量众多,险些就要被这伙黄巾军得手了。 李贤浑身浴血,他的腿上中了一刀,血洒了满地,适才要不是一名长枪兵及时出手,李贤的整条胳膊说不定都会没了。 夕阳残红如血。 木桥北岸的赵亮还是带领人马冲了过来。 按照之前的安排,赵亮等人只需要看守住木桥就好,不需要他们赶来援助。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伙黄巾军竟然精悍如斯。 三百人的黄巾贼,除了独自逃窜的十多人之外,尽数战死,没有一人投降。 狠辣的流寇,对百姓狠,对自己也狠! 这一番厮杀,李贤麾下的兵勇也折损了近百人,这一百人多数都是被流寇们以命搏命的狠辣伤到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官军还是胜了。 赵亮统领的赵家庄乡民几乎毫发无损,他们在李贤的指挥下开始救助伤员,清理战场。 战死的那些,李贤肯定要给予厚厚的抚恤,即便是受伤的,也少不了一笔银钱。 腿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李贤茫然四顾,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是这一仗,兵勇们就折损了三成,往后若是遇到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十万人,那伤亡的兵马又得是多少? 激战过后,兵勇们全都瘫坐在地。 毕竟是训练不过一个月的新兵,能够在这种惨烈的战事中坚持下来,已经是李贤训练得当了。 不过,是人都有趋避厉害的想法。 最后的关头,三百多人的兵勇当中还是出现了逃兵。 不过没多久,三名逃跑的兵卒便被抓了回来,他们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游缴,饶命啊,饶命!” “我再也不敢了,游缴,饶过我这一次吧!” 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并没有换来丝毫的同情,李贤环首四顾,活着的那些兵勇全都怒视着三个胆小鬼。 战场上,最可恨的就是逃命的懦夫。 别人在誓死奋战的时候,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抛开大部人马自己跑掉了。 如果人人这样,那仗还用打吗? 李贤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大手一挥,森然道:“你们死了之后,我会对你们的家人说,你们是死在了杀贼的战场上!” 三名逃兵还想求饶,可夺命的刀已经匹练一般砍了下来。 “噗哧、噗哧、噗哧” 三颗头颅咕噜噜滚出了老远。 ... 第三十二章李贤回来了 河畔,厮杀过后的兵勇有的在怔怔的发呆,有的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什么,甚至还有些人在蹂躏流寇的尸首…… 毕竟不是久经战事的老卒,这些兵勇连搜刮财物这样的沙场惯例都不晓得。 有时候,不知道,就意味着少了些矛盾冲突。 李贤松了口气,便让赵亮带着一伙人专门负责搜取财物。 虽说死者为大,可黄巾之害尤胜蝗灾,百姓恨之入骨,现在只是扒开衣服,看一下有无私藏的钱财,乡勇们倒也可以接受。 战后的气氛显得很是诡异,士卒初次杀人带来的各种状况让李贤察觉出不妥,因而他果断处决了逃兵,才让兵勇胸中的戾气与偏激消褪了几分。 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杀红了眼的军卒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李贤曾听说过,大战过后,有很多人会受不了刺激,心理出现了毛病。 之前,李贤还不以为然,现在来看,正确的疏导很是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常胜将军在大胜之后会准许军卒肆意取乐的缘故了。 斟酌了一番说辞,李贤开口说道:“今天大胜黄巾贼,兄弟们居功甚伟,我李贤说到做到,论功行赏是少不了的,好酒好肉也管个够!” 听到这里,兵勇眼中才重新浮现出神采,他们当中的多数人还是第一次杀人。 肾上腺激素消退过后,难免会浮想联翩。 有的人杀了一个人之后再也没有勇气提起刀枪,而有的人在战胜心魔之后,越战越勇,杀贼无数,这就是区别。 李贤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兵勇都成了提不起刀枪的懦夫,所以,战后的疏导、激励工作很是必要。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所有的尸首都已经搜捡完毕。 黄巾贼劫掠成性,几乎每个人身上都私藏了不少钱货。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上堆起了一座由金银、铜钱组成的小山。 白的、黄的映红了人的眼睛。 所有军卒的目光都被这些财货吸引了。 好机会! 李贤手指这些钱财,嘴里道:“这些财货上面都沾着血,他们是贼寇劫掠藏匿起来的,现在,我要把它们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分发给今日的有功之士作为犒赏,另外一部分作为抚恤,要送到伤亡折损的军卒家中,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嘛,充作公用,日后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全看它们的了!” 这些财货人人有份! 兵勇们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当兵吃粮,不怕战死,怕的是死后家人无人照料。 眼下,游缴即考虑到了活人,又照顾了死人,端的是思虑周全。 “我等为游缴效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伏在地,高呼出声。 接着,三百多人的兵勇尽数跪倒,“为游缴效死!” 李贤知道,自己麾下的这支兵勇终于成为一支可用之兵了,他趁着军心可用,再接再励:“日后有我李贤一口饭吃,就绝对不让兄弟们饿着!我吃干的,绝不让你们喝稀。” 这哪里是官人作风,倒像是贼寇入伙的誓言。 不过,接连大胜黄巾,正是兵勇们士气正旺的时候,而李贤之前单挑敌将的英勇行为早已经深深地触动了兵勇。 如此有胆色有勇武偏偏又豪气十足的头目,谁不想为之效力? 当兵不可怕,怕的是战死沙场,怕的是死后家人无人问津。 眼下来看,跟着李贤可以打胜仗,即便受了伤,家人也会得到一定的救济。 没了后顾之忧,兵勇们的战斗力自然飙升数倍。 适才的悲观情绪一扫而空,所有的军卒都在憧憬以后的美好生活。 又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李贤便下令全军回城。 流寇的尸体都堆到了一起,他们即便是死了,也还有利用价值。 用不了多久,介亭的县令就让人过来勘验尸首,黄巾贼的脑袋在朝廷那里可是明码标价的。 一旦确认功劳之后,少不得一番嘉奖犒赏。 赵亮的乡勇没有多少折损,看守贼尸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虽说要与死人为伍,可乡勇们却没有一人敢口出愤懑之言。 此番大胜,李贤在介亭的地位必定青云直上,乡勇们又拿着李家的月俸,自然要听令行事。 介亭县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县令面色严峻,表情犹豫。 距离李贤带兵追击贼寇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虽说早已经有报捷的兵丁赶了回来,可县令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官军大获全胜的消息。 黄巾贼寇的厉害,众所周知,其中,张饶部更是个中精锐。 据说此番来袭介亭的三百贼寇便是张饶麾下,那李贤即便有几分勇力,只怕却也奈何不得一心逃窜的流寇。 尽数全歼? 听上去更像是贼人赚城的奸计,说不定去而复返的贼人正躲在什么地方伺机以待呢。 介亭令很是小心,城门依旧紧紧地关闭着,唯有几名精于藏匿的兵卒被缒下城去,他们需要探明“真相”,确定李贤的胜败。 倘若胜了,一切都还好说,若是败了,那身为一城之主,县令就必须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杆硕大的“汉”字大旗出现在视线中。 介亭令年纪有些大了,他看不清来者的面目,当下急切地问道:“快,快看看来的是谁?” 县尉眼力颇好,他稍一迟疑便认出了为首之人。 那顶盔荷甲,身材魁梧的军汉不是李贤还能是谁? “是李贤,是李游缴呀,县尊,是李游缴回来了!” 虽说游缴的地位在县尉之下,可县尉却明白的很,有糜氏做后台的李贤根本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 因而,在与李贤的几次短短的接触中,县尉收敛了全部脾气,无论李贤想做什么,他都竭力配合。 如今来看,之前的委曲求全太有远见了。 介亭县令也是松了口气,还好,李贤还活着,他若是出了事,糜氏那里肯定是难以交代的。 县丞这时候揣摩着上司的意图,嘴里道:“县尊,看这李贤的模样,应该是得胜归来,要开门迎接吗?” 县令为人谨慎,当然说白了就是胆小如鼠,他再三疑问道:“真的是李贤?” “没错,就是李贤!” “兵勇可曾有溃逃的迹象?仪容如何?” 如果兵勇溃逃,那便说明身后可能有贼兵追击,城门是绝对不能开启的。 “气势如虹,阵势整齐,不像是贼人假扮的” 早上李贤麾下的兵勇列阵出战的时候,那整齐划一的阵势给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听到这一点,县令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不肯开启城门:“贼寇奸猾狡诈,我等不可心浮气躁,如果真是李贤胜了,想必也绝不会怪本官怠慢与他!” 这话一出口,众人便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是那李贤真的胜了吗? ... 第三十三章汉代的活雷锋 介亭城就在眼前,率领兵马奔袭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却好像过去了几十年。 李贤甚至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出城鏖战之前,一切的谋划都好像纸上谈兵,但是,从与敌将捉对厮杀的那一刻起,李贤便突然悟了些什么。 之前,李贤都是以一个穿越者的心理来生存的,即便他自己竭力伪装,试图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古人,可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彻底的融入过这个时代。 然而,兵戈交接,敌我双方互通名姓的那一刻,李贤忽然明白,自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他骨子里渴望着金戈铁马的生活。 曾经的李贤就让他过去吧,望着介亭的城墙,李贤在心里为过去的自己画上了句号。 距离城池不过一百步,这时候,城头众人的表情清晰可见。 只是,为何城门没有打开?难道城里出了乱子? 许了猜出了李贤的困惑,刘七快步上前,嘴里低声说道:“县尊稳重谨慎,应该是怕贼人趁机诈城,所以才不敢开门。” 李贤讶然:“我不是应该派来告捷的兵勇了吗?流寇已经被尽数剿灭,介亭哪里还会有什么贼人?” 刘七尴尬地笑了一下,道:“问题估计就是出在了尽数歼灭上,在县尊他们看来,这伙来犯的黄巾贼战力强悍,击溃已经是难得的大胜了,若说是歼灭,反倒有些过犹不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贤彻底明白了,感情这帮官老爷是被黄巾贼吓破了胆。 “传令,亮贼旗!” 李贤一声令下,缴获的贼旗便被几人捧了过来。 斩将夺旗,自古以来都是论功行赏的重要依据,李贤知道,只有打消城头诸人的疑虑,他们才能顺利入城。 想来真是好笑,打了胜仗都不给入城,那要是打败了,岂不是连援军都指望不上,真真正正的走投无路? 游缴所的兵勇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却不像李贤那么看得开。 老子辛辛苦苦在外头浴血杀贼,城头的这些混蛋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如今得胜归来,连城门都不开,这他娘的实在是可恨的紧。 李贤没有想到,县令过于谨慎的一个行为反而进一步拉近了他与麾下兵卒之间的关系。 与可恨的县令相比,李游缴豪气冲天的行为显得格外难得。 手里扯着黄色的旗帜,李贤嘴里朗声说道:“县尊,来犯的黄巾贼已经被我尽数围剿,这旗便是战利品,请县尊过目!” 介亭令看不仔细,急切地问道:“是今日见到的贼旗吗?” “没错,就是来犯贼寇的旗帜” “快,把今日李贤擒下的贼将捉来!” 介亭令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绝佳的计策,城下兵勇是真是假,看那贼将的表情就明白了。 没多久,被李贤生擒的贼将高升来到了城头,他嘴里不屑,道:“要杀就杀,怎么这般啰嗦。” “贼子,休得猖狂,你麾下的贼众已经被官军尽数剿灭了” 高升不屑,“绝不可能,你这官儿诳我!” “贼旗就在城下,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 高升还有些不信,不顾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探头往城下望去。 这一瞧之下,顿时目眦欲裂! “啊呀呀,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高升想不明白,为什么麾下的将旗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看守旗帜的兵卒都是他麾下最为精锐的人马,绝不会出现弃旗逃亡的行为。 也就是说,三百部众真的败了,连将旗都丢了。 官军是怎么做到的? 高升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介亭令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大喜,高声叫道:“开城门,本官要亲自迎接我介亭的大功臣。” 门外的李贤等了半晌,城头依旧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开城门?” “县里的老爷们在怕什么?” 就在游缴所的兵勇有些失去耐心的时候,城门“吱嘎嘎”开了。 两排衣盔鲜明的兵勇鱼贯而出,在距离李贤不过三十步的地方,兵勇们让开一条道儿,一名身穿黑色官袍,笑脸盈盈的中年男子正大步行来,正是介亭令,他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维中又立一功,我东莱又得一猛将,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呀”。 李贤早已经炼就了不动声色的本领,当下脸上露出一抹“真挚、谦逊”的笑意,道:“都是县尊运筹帷幄之功,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介亭令大喜,这李贤李三郎真是上路子,明明是他一人力挽狂澜,可他却愿意把功劳分润出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可惜这时候没有雷锋,不然介亭县令一定会把李贤当作活雷锋,妥妥的。 又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子,李贤便带着兵勇入城了。 为了防止兵卒无故滋事,李贤把所有人马都安置在游缴所,没有军令,任何人不得出营。 对此,介亭令很是赞许。 与此同时,李贤把城内所有的郎中、医师都强行征集了过来,要求他们为军卒治病。 反正游缴所内的空间大的很,李贤便使人建立了一个**的伤兵营。 营门口烧着沸腾的热水,一坛坛香醇火辣的酒水也被运到了这里。 有些郎中很不理解,为什么李游缴要把简单的救治工作变得这么复杂。 明明几刀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加上酒水擦拭伤口、烈火焚烧刀刃、热水清洗布巾这几道程序,这不是凭白浪费时间吗? 医师在汉时的地位超然,而且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对自己的医术都很有信心,但凡自信超强之辈,都容不得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指手划脚。 可李贤知道,在这没有抗生素、青霉素的年代,一旦伤口感染发炎,那伤者十有八九都无法存活,而以上的几道措施,是后人总结出来能够最大程度上减少感染的办法,至于最终究竟能够多活几人,那就无法控制了。 对于医师的疑惑不解,李贤可以理解,但是他无法解释病毒细菌的存在,最终只得归结于一本古书上,只说是在某本书上看到,古人用这法子救人。 医师们半信半疑,倒也没有强烈反对。 毕竟,李贤刚刚带着兵勇歼灭了来犯的三百流寇。 黄巾流寇之害,众所周知,一旦破城,除了那些泼皮无赖,谁也讨不了好处。 从这方面来说,城内的百姓全都欠着李贤一个人情,这些医师当然也包括在内。 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一个逍遥自在,念头通达。 若是心里有了疙瘩,总觉得欠人家什么,那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 第三十四章拿战绩做交易 惨烈的厮杀过后,兵卒们紧张的情绪需要一种发泄的途径。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方式。 兵勇刚刚入城不久,城外李家盐场内私酿的酒水在李贤的示意下全部运到了游缴所,而县令又使人购买了大量的肉食,便是城内的富家大户都家家有孝敬,于是乎,兵勇们再度享受了一番醉生梦死的感觉。 这一次,李贤没有加入到放浪形骸的兵卒当中去,他与介亭令郑度秉烛夜谈。 出城勘验尸首的县尉与县丞早已经回来了。 来犯的三百名流寇,除了逃窜的十几人之外,尽数伏诛。 得知消息之后,郑度大喜,这可是一份厚厚的功劳,只要运作得当,说不定可以加官进爵! 谁都知道,现如今东莱与北海局势危急,黄巾势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介亭竟然打败了张饶麾下的三百精兵,传扬出去,定然是一番美谈! 郑度想要这一份功劳,李贤也不吝啬,他愿意与郑度共同分润这斩首三百的大功。 只是,要想李贤在战功文书上签字画押,还需要一个前提。 李贤打算两日后出兵救援夷安,他想带走城内所有的盔甲、盾牌。 比起长枪、铁刀等进攻性武器,盔甲、盾牌的造价无疑要高上数筹。 介亭府库内的盔甲有二十多幅、盾牌也有几十张,李贤早就打上了它们的注意,只是一直没有充分的借口。 这一次,机会来了。 郑度没想到李贤的要求如此直接,竟然打起了库房中那些军械的主意,他犹豫了,盔甲与盾牌起码价值一百贯,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就这么交付给李贤? 小气惯了的郑度难下决心。 李贤心中不屑,嘴上还是说道:“县尊放心,这一次算是暂借,等到救了夷安城,我再原数奉还!” 借出去,想再要回来只怕绝无可能!郑度知道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的道理,不过,眼下有了李贤这句话做台阶,他心理上也就接受了盔甲换战功的交易。 不过是些许盔甲罢了,放在府库内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换些实打实的功绩出来。 忽而,郑度脸色大变,他失态地叫了起来:“什么?维中你还要去夷安?” 李贤颌首,道:“没错,唇亡齿寒,眼下张饶兵寇夷安,正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时候,要是任由张饶破城,我介亭只怕绝难置身事外。” 郑度心中一抽,可不是嘛,李贤刚刚把人家张饶的三百部下杀了个精光,要是他腾出手来,怕是屠城的心都有! 只是,李贤走了,介亭谁来守? 一番大战,郑度已经把李贤当作了可以仰仗的主心骨,介亭没了他,几乎再无可战之兵。 李贤谦逊地笑道:“县尊宽心,我领军北上之后,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有寇来犯。” 郑度不是蠢人,李贤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倘若这次成功解了夷安之围,那肯定皆大欢喜,灰头土脸的贼人绝不会到介亭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去,反言之,若是夷安城破,李贤败了,介亭也别想独善其身。 犹豫一番之后,郑度叹了口气,道:“也罢,贼寇势大,夷安非救不可,只是维中你要千万小心。” 李贤淡然应诺。 郑度又正义凛然地说道:“嗯,既然维中你要北上讨贼,那库房中的盔甲就拨付给你吧,另外,我再拨给你五十石粮食以作军粮”。 目标达成,李贤诚恳地道了声谢,接下来便在告捷文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成了!功劳到手! 郑度惬意地吸了口气,眉目间俱是喜色,他笑着对李贤说道:“这一次去夷安维中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那贼首张饶凶狠奸猾,连北海相都败在他手,你又杀了他三百部众,肯定会惹来血腥报复。” 李贤微微颌首,道:“县尊说的是,我会多加小心的。” 二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李贤便告辞离去。 翌日一早,李贤领着人马去了府库,看守府库的小吏勘验过文书过后便把二十八副盔甲、三十四张盾牌交给了随行的兵勇。 本以为李贤拿了东西就会走人,可谁知道他竟然在库房内转了起来。 方圆几十丈的库房内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几张牛角弓松散地挂在墙上,弓弦上爬满了蛛丝,这样的短弓能否堪用还是个问题。 李贤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放到了几柄铁刀上,兴许是闲置过久的缘故,刀刃上都见不到锋芒。 罢了,原本李贤还想做一回恶人,把库房内的军械尽数搬空,可现在来看,除了自己讨要的衣盔、盾牌之外,库内竟然再也没有一点值得留意的东西了。 县城果然穷弊,穷到李贤都提不起兴趣。 又转了一圈儿,依旧一无所获,没多久,李贤带着人马离开了。 库房的小吏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他嘴里喃喃自语:“李游缴好大的煞气,怪不得连黄巾贼说杀也就杀了!” 另外一人也是连连颌首:“据说游缴不过十九岁,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炼就这身本领的。” 离开府库之后,李贤刚刚来到游缴门口,就见一名赵家庄的乡民快步赶来,“游缴,三郎,糜氏来人了。” 终于来了!李贤难掩喜色,道:“在哪里?” “在城外的盐场里” 李贤略一沉吟,嘴里道:“李得福,你把盔甲、盾牌送到赵俊赵金曹那里,李得禄、李得寿、李得喜、李得财你们四人与我一道去盐场” “喏!” 福禄寿喜财五人是李贤收下的家仆,他们都是之前受到朱富贵欺压过的穷苦百姓。 几日前,李贤斩了前任游缴朱富贵的儿子,就等于为百姓报了大仇,为了报答恩情,不少人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李贤身边,说是愿意送子为奴。 介亭穷困,很多家庭养活不起过多的儿子,送子为奴,即可以报恩,又可以减少家庭负担,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对于古人这种报恩的方式,李贤一开始很不理解,可看到对方那言辞恳切的模样,他也只好接受了,反正他根本不在乎多几个吃饭的人。 成为家奴,可信赖的程度明显要高上数筹,而福禄寿喜财五人是十多名家奴中的佼佼者。 家奴,自然要以主家的姓氏为姓,为示恩宠,李贤给这五人取了新的名字。 赐名,对于家奴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福禄寿喜财五人俱是大喜,连他们的父母也很是高兴。 昨日,李贤大破黄巾的消息传来,那些送子为奴的家人更是颇为自得,连带着一些普通人家都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李贤的地位高了,他门下的家奴地位肯定水涨船高。 ... 第三十五章糜氏的礼物 行了约莫有小半柱香的功夫,盐场遥遥在望。 隔着老远,李贤便看到一长溜的车队正在往盐场内运送着什么。 糜氏送了些什么过来? 李贤知道,八成是自己提供的情报为糜氏牟取了不少的好处,所以糜三公子才派人过来示之以惠,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糜三公子有没有过来。 在车队两旁,几十名精骑来回游走着,他们应该是此行的护卫力量,毕竟,如今盗贼并起,谁也不知道杀红了眼的贼寇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多做一些防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是察觉到了李贤的到来,其中一名身材瘦削的骑士一夹马腹,疾冲而来。 几十丈的距离转瞬及至,可那骑士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李贤身后的家奴、兵勇抽出武器,如临大敌,却都被李贤劝阻住了。 系屡屡,骏马在距离李贤不过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仰首长嘶,前蹄溅起一片尘土。 李贤始终不动分毫。 “好胆色!”马上的骑士大声称赞,原本他根本看不起李贤,觉得一个小小的游缴根本不值得自己去重视,可现在,单看对方这胆魄就值得糜小姐的投资。 虽说佩服对方的胆色,可骑士却依旧没有翻身下马的意思,他嘴里道“是李贤吧?” 李贤淡淡地应了一声,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糜贵,负责这一次的押运差事” 糜贵?听都没听说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也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李贤心头冒火,可还是强忍了下来。 眼下,糜氏是一座大大的靠山,很多事情还离不开他们。 也罢,暂且忍着,权当是给糜三公子面子了。 想到这里,李贤没有斤斤计较,可却也没有故作笑脸,他冷淡地说了一句:“远来是客,到庄内歇歇脚,尝尝酒水吧。” 说罢,李贤自顾自地走开了。 骑士愣了一会儿,忽而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家伙有点意思!” 从正门而入,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侧墙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那是黄巾贼试图破院而入留下来的。 幸亏当时垒的是石墙,要是木栅栏,只怕早被流寇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了。 李贤暗自庆幸,如今这盐场已经成了自己的根据地,真要是毁掉了,那就损失惨重了。 “游檄来了” “少爷”…… 瞧见李贤的人全都向他施礼问好,便是那些朱家的奴仆也不例外。 这时候,一个圆圆胖胖的中年男子来到李贤身边,他笑道:“可是李游缴?我是糜志,这是三公子所列的清单,请过目。” 这才像话嘛,之前那个什么糜贵哪里像是来施恩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李贤接过清单,略扫了一眼,嘴里道:“请老哥转告三公子,这份恩情我李贤记下了。” 糜志笑的眯缝着眼,看不出喜怒。 “还得多谢几位哥哥沿途照料,来人呐,上好酒!” 糜志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还是先验过货物再说吧。” 当场验货?那就是摆明了不信任押运货物的这些人,这种不识抬举的事情李贤是绝对不会做的。 “老兄哪里话,世人谁不知道糜氏两个字价值千金?你是糜氏的人,我李贤信的过!” 糜志与糜贵对视一眼,全都笑道:“好一个信的过,既然这样,那就全部交卸了吧。” 李贤欣然应诺。 一车一车的货物在李家奴仆的帮衬下没多久就卸载完毕。 如今,李贤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三百多名奴仆的主人,除了没有大片的良田地契之外,也算一个响当当的地主了。 地主要请客,自然不能太过寒碜。 好酒好肉是少不了的。 正巧,酒场里刚刚出炉了一批好酒,李贤便使人拿了过来。 一开始,糜贵满脸的不以为然,在他想来,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好酒? 然而,当浓郁的酒香从酒坛内飘出来的时候,嗜酒如命的糜贵忍不住狠狠地嗅了几口。 只是闻了酒味就有些如痴如醉,那若是饮上几碗,岂不是要飘飘欲仙? 好酒在前,糜贵也不在意什么礼节了,他一把夺过酒坛,给自己满上之后,也不等李贤发话,“咕噜噜”便一饮而尽。 这是个夯货!李贤虽然有些不满,可他是主人,在这种场合不适合开口训斥。 糜志就不同了,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他都比糜贵要高出一筹,这一次出行,又以糜志为主。 为了照顾到李贤的情绪,糜志大声呵斥:“你这个杀才好不懂事,哪有主人没喝,你自己却先动手的道理?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糜家没有规矩!” 美酒入口,那股甘醇的感觉简直无法言喻,糜贵只觉得前半辈子喝的根本不是酒,只能算是汤水。 只有今天,只有今天喝到的美酒才能称之为酒。 一碗酒水下肚,糜贵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欢欣鼓舞。 极度愉悦的情况下,糜志所谓的训斥也显得并不刺耳了。 糜贵脑筋一转,嘴里道:“哈哈,李游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样吧,我自罚三碗可好?” 说罢,也不待李贤同意,糜贵便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了酒水。 在李贤略带讶异的目光中,“咕噜噜”“咕噜噜”糜贵接连干了三碗酒。 糜志圆脸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糜贵竟然这般失态。 不过是坛酒罢了,至于装疯卖傻吗? 还他娘的自罚三碗,这老小子就是想找借口喝酒! 太无耻了! “嗝嗝”,四碗酒水下肚,糜贵忍不住打了饱嗝。 尴尬地笑了起来,糜志端起酒碗,嘴里道:“让游缴见笑了,这碗酒水我敬你!” 李贤连连摆手,道:“我可当不起,这样吧,我们敬三公子!” 糜贵眼神闪烁,哈哈大笑,道:“好,就敬三公子!” 糜志没好气地瞪了糜贵一眼,嘴里道:“也好,敬三公子!” 三人一饮而尽。 李贤也就罢了,后世里饱受高浓度酒精摧残的他,区区二锅头根本不在话下。 可糜贵与糜志就不同了,那糜贵连续喝了五碗酒,起码有三斤的酒量。 初始,只觉得火辣辣的,浑身透着舒爽,可这会儿酒劲上来,那股眩晕的感觉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轰隆”,没过多久,糜贵便醉倒在酒桌上。 糜志松了口气,这夯货好歹算是醉了,只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何糜贵死活要喝酒了。 只因为这盐场内的酒水实在是太过香醇了。 糜志自诩饮酒无数,可像今日这般的美酒却是闻所未闻。 这就好像从未吃过辣椒的人,有朝一日忽然尝到了辣味,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怪不得小姐再三嘱咐,无论李贤这里有多少自酿的酒水,都要尽数运回,至于价钱,可以任凭李贤开口。 之前,糜志还觉得小姐有些小题大做了,现在来看,这酒水值得动一番心思。 毕竟是自己主导酿出的酒水,李贤很是自得,他笑吟吟地问道:“这酒如何?” 糜志击掌叹道:“甘醇可口,味道绝佳,实乃当世珍品!” 评价这么高,李贤自然要配合一下,他故作沉吟,道:“酒窖内还有美酒九十坛,我想把它们送给三公子,不知道是否寒碜了。” 糜志原本正在斟酌说辞,准备向李贤讨要酒水,可谁知道人家竟然自己开口了,还是白送! 真是个妙人儿! 糜志大喜,他连连摆手,道:“不寒碜,不寒碜,实不相瞒,临来之前三公子再三嘱咐,让我一定要从你这里买些酒水回去,这样吧,维中你开个价,这酒就当是三公子买的。” “三公子待我恩重如山,不过是区区酒水罢了,又能值几个大钱?” 糜志见李贤神色不似作伪,他当即松了口气,跟聪明人交谈实在是省心省力,嘴里道:“维中真是爽快人,来,让我们满饮此碗!” “满饮!” 第二碗下肚,糜志觉得肚子火辣辣的,满嘴俱是酒香,他强忍着醉意,问道:“维中能酿出这样的酒水,日后飞黄腾达只在眼前,不过,这酒可有名字?” “二锅头,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二锅头” 糜志连连摇头,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这时候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二锅头,太俗,难登大雅之堂,不如就叫仙人醉吧?仙人醉,醉仙人,美酒入口赛神仙!” 咦,好像确实比二锅头的名字要好听多了,李贤击掌赞道:“好,就叫仙人醉!” 糜志悠然自得,忽而说道:“维中,你可要好生做事,需知三公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李贤正要问个详细,糜志却迷迷糊糊地醉倒了。 真是狡猾的家伙,李贤也不好把人家摇起来问问,你这厮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 吩咐两个家仆把人挪到客房,李贤便离开了。 ... 第三十六章大手笔大惊喜 糜三公子究竟送了些什么过来? 之前的货物清单李贤扫了一眼,上面写的不过是些衣物、米粟之类的寻常物事,可倘若真的只是些衣物的话,值得糜家这么大费周章的派人护送过来吗? 直觉告诉李贤,这有可能是糜三公子掩人耳目的说法。 到底是什么东西,去库房看看就知道了。 库房在盐场的西北角,这里地势极高,方便存储货物。 李贤行了没多久便来到了库房之外。 这时候,李得财正与另外两个手持木枪的家仆谈笑风生。 说到酣快之处,连李贤走过来他们都没发现。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李得财暮然回首,发现竟然是李贤,他尴尬地笑道:“少主来了,这两个混球没见过世面,非要我把那日与黄巾贼厮杀的情景说给他们听。” 李贤恍然,原来是这个缘故,怪不得李得财眉飞色舞,脸上透着股得意劲儿,感情这家伙在卖弄呀。 之前的那场厮杀,李得财也宰了一个贼人,也许在其他兵勇面前他没有吹嘘的资本,可在盐场,在这两个少年面前,李得财有足够的理由骄傲。 李贤笑道:“怎么,你们也想上阵厮杀?” 这句话是对门口的两个少年说的。 这两个少年原本是朱家的家仆,朱富贵死了之后,李贤又成了他们的主人。 朱富贵待人刻薄,真正忠于他的家仆护卫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这些只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百姓。 不管谁是主家,只要给口饭吃,不随意辱骂殴打,即便换个主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听到李贤发问,两个少年急忙回道:“小人本领低微,怕是不能为少主效力。” 能被选作库房看守,这说明两名少年是可以信赖的。 李贤摇了摇头,道:“没有谁天生本领高强,只要肯努力,本领是可以一点一点增加的。” 说罢,李贤自顾自地地走进了库房。 门外,两个少年却发起了呆。 片刻之后,只听得李得财艳羡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杀才听见了吗?好好学本领,到时候好为少主效力!” 想到近日来家里明显改善的伙食,父母脸上额外多出的笑脸,两名少年俱是颌首应诺,他们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李游缴的缘故。 库房内,一坛坛的酒水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边,糜氏运来的十多个木箱摆在另外一侧。 由于没有李贤的吩咐,这些木箱全都密封着,粗实的麻绳把箱子捆缚的很是结实。 好在李贤早有准备,才不至于无处下手。 “嗤嗤”拿刀划开一只木箱之后,李贤往箱内瞧去。 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件件厚实的衣物。 李贤有些失望,他随手抄起一件,红色的衣物触手沉重,捏了一把,竟然坚硬无比。 这是啥? 难道是皮甲? 李贤仔细翻看着,没错,就是皮甲,在前胸、后背的要害处,都有多层皮革保护,而在腰腹以及腋下等关节位置,所用的皮料却很是柔软,这样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披甲者的灵敏性。 这是李贤第一次见到制式皮甲,之前剿灭高升麾下的三百黄巾贼时,游缴所的兵勇也收缴了近百副皮甲,可那些皮甲式样复杂,几乎没有相同的两幅,而且多数都有些受损,要想重新投入使用,必须进行修缮整理。 糜家这次给的皮甲就不一样了,李贤又开了几个箱子,无一例外,里面都是相同款式的甲胄。 皮甲虽然无法与铁甲相比,可对于普通的乡勇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防御护具了。 甲胄造价昂贵,一件寻常甲衣的价格往往可以购买十多件攻击性武器,在这种人命贱如狗的年代,很少有人愿意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来大规模装备甲胄。 这时候,就算是北海相孔融麾下的兵卒,多数人也是没有甲衣的。 只有真正的精锐才有资格装备甲胄。 李贤毕竟是个穿越客,他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所以在击败高升之后他便在琢磨,究竟该如何武装麾下的兵勇。 从介亭县令那里交换来的几十件甲衣根本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李贤又不是神笔马良,无法点纸成甲。 眼看着出征的日子就要到了,李贤还有些一筹莫展。 没曾想,糜家三公子就送来了这些甲衣,这可不就是想睡觉来了枕头吗? 原本李贤还觉得自己欠下糜家的人情再还几次也就差不多了,可谁知道三公子又来了这么大的手笔! 粗略估算,甲衣起码在三百件开外! 按照一件皮甲二十贯来算,这就等于六百贯铜钱! 二锅头的酿造工艺看来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过阵子交给糜三公子吧,也算是还上一份人情。 虽说又欠了人情债,可李贤的心情却很好,对于此次出征夷安,他又多了几分成功的信心。 这次出征,李贤打算带上五百名正兵,三百名辅兵,有了这些皮甲,起码也能增加三成的保命本钱! 深深地吁了口气,将皮甲原样放回之后,李贤面带喜色出了库房。 “少主!”李得财与另外两个少年急忙行礼。 李贤笑道:“都起来吧,李得财,你再去找两个人过来,这库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任何人出入!“ “喏!少主放心,有我李得财在,绝对不会让人进去,便是耗子也不成!” 李贤笑骂道:“光耍嘴皮子可不行,好生做事才是要紧的。” 李得财腆着脸,道:“少主教训的是,我这就去喊人来”。 说罢,李得财一溜小跑,撒丫子跑走了。 之前不知道皮甲的存在也就罢了,现在库房里多了几百贯的货物,李贤可不敢大意了。 门口的少年虽然兢兢业业,可毕竟欠缺经验,李贤可不想被歹人所趁,万一库房被烧,他哭都来不及。 出于这种顾虑,李贤没有离开,他在门口与两个少年闲扯着,直到李得财带人过来。 ... 第三十七章论功行赏 糜志与糜贵在盐场内歇了一宿之后,第二天就带着近百坛酒水离开了。 临行之前,糜贵拍着李贤的肩膀,不无赞叹地说道:“之前是我小瞧你了,能够剿灭张饶麾下的三百黄巾,无论如何也是一条好汉子!” 李贤谦虚地笑道:“兄长弓马娴熟,武艺精湛,才是真正的好汉子,要是上了战场,绝对让贼人闻风丧胆。” 糜贵隐秘地瞥了糜志一眼,道:“不瞒你说,我倒是想遇到不开眼的贼人来过过手瘾,可从徐州一路行来,宵小回避,可把我给憋坏了。” 李贤心道,这家伙倒是惟恐天下不乱,要是糜志晓得了,怕是鼻子都得气歪了,当下他只好劝道:“兄长无须担心,如今天下乱事渐起,早晚有你建功立业,纵马杀敌的时候!” 糜贵大喜,李贤这话挠到了他的痒处,他大笑道:“好,如果有那一天,希望我们兄弟并肩作战!” 李贤颌首,“兄长保重!” “保证!” 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那么简单,在没有利益纠结的情况下,一顿饭,几碗酒往往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之前李贤觉得糜贵行事咄咄逼人,而糜贵又觉得李贤不堪大用,所以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顺眼。 可仔细了解之后,糜贵的直爽敢为,李贤的智勇双全都让双方有了进一步的感悟。 此番,李贤白送给糜氏近百坛酒水,这股豪爽之气彻底让糜贵服了。 如此香醇的美酒,每坛起码可以卖到一贯的价格,虽说糜氏不在乎这百十贯的铜钱,可穷乡僻壤之地的李贤能够有这样的气魄也算是难得了。 一路上,糜志与糜贵对李贤的评价颇高。 目送糜氏车队离开之后,李贤松了口气,今天是校场点兵、论功行赏的日子,他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温顺的坐骑已经牵了过来,李贤眼皮急跳,这骑马比开车还难,他已经练了有些时日了,可仅仅能够保持身体平衡,还不敢纵马扬鞭。 不过,李贤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彻底掌握马术。 每一个男儿心中都有一个跃马扬鞭,纵横沙场的梦。 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李贤心头暗爽,虽说马匹是在慢行,可比起双腿赶路还是快了很多。 沿途间遇到的行人百姓都会向李贤作揖问好,他们知道,若不是李游缴,介亭说不定早就被黄巾贼破了……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李贤就来到了游缴所。 校场上,黑压压的五百名兵勇正排着整齐的阵列。 之前,一杆硕大的“李”字大旗迎风飘扬。 利落地翻身下马,李贤来到点将台,他目视前方,对兵卒们的精气神很是满意。 还记得,几个月之前,初来乍到的时候,整个游缴所内暮气沉沉,可现在,兵卒的面貌焕然一新。 这就是我的兵马!这就是我李贤的资本! 台下静寂无声,谁都知道,军法严苛,而李游缴最讨厌麾下窃窃私语。 眼瞅着就要论功行赏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贤咧嘴笑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兵卒们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李贤不以为意,他自顾自地说道:“今天是论功行赏的日子!” 肉戏来了,听到论功行赏的字眼,兵勇的阵列中传出了一阵噪杂声。 最后,所有的字眼汇成一句话:“游缴威武!” “哈哈,我李贤说到做到,来人呐,把准备的钱粮米粟拿来!” 为了这一天,李贤可是费了不少周折,他找木匠做木牌;订布料做布袋,一刻也没闲下来。 没多久,赵亮便领着李家的家仆担来了一堆一堆的布袋。 不用说,布袋里面的一定是铜钱了。 台下的兵勇全都瞪大了眼睛,都说李游缴豪爽过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犒赏究竟是多少。 至于之前剿灭黄巾所得的战利品,兵勇们全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在他们想开,游缴只要不去克扣米俸,足额的发放赏钱,这就是难得的恩典了。 李贤捧起竹简,嘴里道:“你们的功绩都记在上头,既然要论功行赏,自然要有凭有据,如果有人有异议,可以在事后找我。” 说罢,李贤又道:“点到名字的兵卒走上台来!” “介亭三里屯赵业” 台下一名身材魁梧,膀大臂圆的汉子咧嘴应诺。 “赵业杀贼五名,夺贼旗,按例赏钱两贯,另有米粟精肉二十斤” 赵业眉开眼笑,他从李贤手里接过沉重的钱袋,笑道:“游缴处事公道,俺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了。” 李贤也很是满意,赵业的模样很令人放心,一看就是善于厮杀的猛将型选手,他从书吏手中拿过一个铜牌,亲自给赵业系上,嘴里解释道:“这是你的身份铭牌,上头写着你的职务、籍贯、姓名”。 赵业瞪大了眼睛,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等好处,不过有个牌子在身上,貌似威武的很。 在赵业发呆的时候,李贤又拿出一套铁甲,道:“这甲胄是我赏给你的!日后好生杀敌,不要坠了我介亭李贤的名头!” 如果说铜牌的用意暂时还不清楚话,那这甲胄却是人人都知道的宝贝。 赵业丢下钱袋、米袋,捧起甲胄,重重地叩首,“俺赵业嘴拙,说不出什么巧话,不过俺娘告诉俺,谁对俺好,俺就要对谁好,游缴对俺没说的,俺这命就你的了。” 李贤扶起赵业,笑道:“我可不要你的命,只要勇猛杀敌,为你娘好好活着,这就成了!” 赵业捧着甲胄下台阶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台下兄弟羡慕嫉妒的眼神他看在心里,之前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夯货,只有游缴,只有游缴对赵业这么好。 赵业是个一根筋的汉子,他打定主意要为李贤卖命。 接下来,又有一个汉子应声上台,李贤依旧把钱袋亲自交给对方的手中,只不过铜牌换成了木牌,甲胄也换成了皮甲。 即便是皮甲,那也是价值几十贯的宝贝,兵卒不敢心生怨言,谁让赵业杀了那么多人,又夺了贼人的旗帜呢? 五百人的赏钱,李贤足足忙活了一天才发放完毕。 效果显而易见,敢战敢杀的军汉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犒赏,而李贤进一步确立自己说一不二的权威。 不过,在兵卒解散之前,李贤又说道:“上一次剿灭黄巾收缴的钱货我都记在账上,等到出征夷安回来,我便足额发放。” 甜枣已经给了,再给兵卒们留一个美好的念想,这样的话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兵卒的战斗力。 得了犒赏,兵卒们已经很是满意了,没想到游缴竟然还没有忘记上次的许诺,一时间,众人都是大喜,便是对出征夷安的怨言都淡去了。 多数兵卒甚至觉得,不过是些黄巾贼罢了,多杀几个,也好赚些赏钱! ... 第三十八章偶遇徐庶 翌日一早,李贤点齐兵马开赴夷安。 军情如火,早一日到达,救援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上一分。 历史上夷安究竟有没有失陷,李贤根本记不清楚,他只知道,用不了几日,太史慈就会搬来刘备的救兵,解掉都昌之围。 如果李贤想在这场黄巾之乱里牟取到足够的好处,那么他必须在刘备赶到之前抵达都昌。 谁都知道,锦上添花容易,可雪中送炭却难得很。 此次出征,李贤把麾下兵马编成两营,正兵营由他亲自统领,内有兵勇五百人,多数都是与贼寇厮杀过的,剩下来的那些也训练了有些时日,可堪一用,辅兵营三百人,由赵亮统领,他们负责押运粮草、维修军械、救助伤员。 从黄巾贼手中缴获的那些武器多数都落到了辅兵的手中,因为李贤的正兵营依旧以长枪兵为主,只有近百名厮杀经验丰富,武艺高超的军卒装备了铁刀等近战武器。 在盐场,李贤只留下了两百名家仆,不过,伤兵营中的百十名伤卒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李得财脑子活泛,在李贤离开之后负责盐场内的大小事宜。 毕竟是自家的根基所在,由不得李贤大意。 其实,只要李贤活着,不管他是胜还是败,拥有糜氏支持的他都不是等闲人可以窥视的,倘若李贤要是兵败身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腊月出征,寒风凛冽,等闲百姓在这种天气下根本不会出远门,可李贤别无选择,他在与时间赛跑,跑的晚了,很容易落个两头空。 行了约莫三个时辰,六百人马出了介亭,进入夷安。 刚开始李贤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可渐渐的,道路两侧出现的尸首、被焚毁的屋舍以及散落一地的杂物让人渐渐的生出一股愤慨之意。 这都是流寇做的好事! 介亭的兵勇们义愤填膺,他们想到,如果不是李游缴,介亭岂不是也会落到这般田地? 对比才容易生出激发斗志,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没有一人心生怨言,兵勇们始明白,这场战争并不仅仅是为了赏钱。 大军埋锅造饭的时候,前方哨探回禀了一个消息,说在前方的一处院落里,正有一人在焚纸祭奠。 李贤好奇,他带着几名护卫来到了院落之外。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院中的男子持剑而立,他大声念着祭文,神情悲戚。 李贤就在门口等着,没有打扰祭奠的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回首叹道:“尊驾何人?意欲何为?” 男子气度不凡,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刻满了坚毅,李贤不敢小觑,他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介亭游缴,听说贼首张饶兵寇夷安,所以领军前来救援,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介亭游缴?”男子喃喃自语,忽而他不确定地问道:“可是全歼三百流寇的李贤李维中?” 李贤没想到自己也是声名在外的人物了,当下谦虚地说道:“正是区区在下,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男子抱拳作揖,道:“颍川徐元直代亡故的好友谢过李游缴。” 颍川?徐元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李贤脑中嗡嗡作响,可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元直先生客气了,保境安民,杀贼卫国,这是臣子的本分,我虽然位小职卑,却不想目睹宵小猖狂,凌辱百姓。” 徐元直击掌叹道:“好一个保境安民,杀贼卫国,不知游缴此番领了多少人马?” 不知为什么,面对徐元直,李贤不想有任何隐瞒:“能战之兵五百,另有辅兵三百”。 徐元直眉头舒展开来,他本以为一个小小的游缴能有三百人马就了不得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八百人,这样的话,只要小心行事,未必不可一战! “我有一个冒昧之情,不知道可否当讲?” “先生请讲” “我想一睹介亭军威,不知可否?” “有何不可?” 说罢,李贤便把徐元直带回了营地。 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这么熟悉? 想了半晌,李贤猛然醒悟,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可不就是徐元直吗? 难道说,这个与诸葛亮相交莫逆的能人就在眼前? 据说刘备火烧新野,大破曹军,靠的就是徐庶的主意, 真正的历史名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名士,李贤忍不住有些激动,他开始旁敲侧击:“先生家居颍川,怎么到了东莱?” 徐元直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在荆州求学,后来听说好友身染重疾,所以前来探望,没曾想晚来一步,只见到被贼人杀害的尸首。” “先生节哀,贼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活不长久的” 徐元直瞥了李贤一眼,道:“贼帅管亥兵寇都昌,北海相孔融自顾不暇;贼将张饶寇夷安,东莱烽火四起,怎么看都是大乱将起的预兆,怎么游缴却有不同之见?” 李贤心想,徐庶这是在考校自己的本事呐,他搜肠刮肚,嘴里道:“大汉之害不在于流寇,而在于门阀之间,黄巾之祸不过是皮廨之痒罢了,要不是董卓乱洛阳,哪里有贼寇起事的机会?依我之见,用不了多久,官贼就会取代流寇成为大汉的蛀虫!” 比起之乎者也的孔孟之道,李贤这番言语可以说完全把门阀豪族放到了大汉朝廷的对立面,真要是被世家大族的人听到了,只怕会第一时间来找茬。 对于李贤,徐庶原本只是想考量一下,看看对方是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可谁曾想李贤竟然有这么一番惊人之语,不过仔细一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如今皇权旁落,各地刺史官吏名为朝臣,实际上不就是诸侯吗?这与春秋末期的周天子何其相似? 谁是灭六国的秦始皇?谁又是辅佐大汉中兴的周公? 徐庶摇了摇头,正色道:“这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日后游缴还是不要说给他人听了。” 李贤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之前只不过习惯性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倒是忘了在这汉朝可没有言论自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冠上诽谤朝廷的罪名…… ... 第三十九章设立流民营 李贤的八百人马驻扎在一处背风靠河的地方,这里地势颇高,又有水源,算得上是一处善守之地。 徐庶走进营地的时候,辅兵已经准备好了汤水,兵卒围拢在一处,正在吃饭。 整个营地的布置看不出什么阵势,不过,营中的兵卒们却秩序井然。 观察一支军队的军纪有四个最佳时期:打胜仗的时候、打败仗的时候、搜刮战利品的时候以及吃饭用餐的时候,在这四种情况下,军卒们很容易丧失理智,滋事生非。 眼下,李贤的兵勇给徐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支军马虽然人数不多,可却个个精悍,尤其难得的是军纪严明。 徐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官军,可像介亭兵勇这般恪守军纪的队伍却是少之又少,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夷安有救了,有这八百兵马在手,张饶又有何惧?” 这句话的评价很高,李贤没读过什么兵法,只是按照后世里总结的几个法子来练兵、统兵,没曾想竟然得到了徐庶的首肯。 徐庶是什么人呀,能够让曹操心生忌惮,让刘备诚心折服,这样的谋士又岂是等闲。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是惬意呀”,李贤心里都快美翻了,不过面上还是强作镇定,道:“据说张饶麾下有两千精锐,个个都是百战老兵,此番兵寇夷安,据说号称兵马一万人,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帮到我?” 李贤的谦虚好问很符合徐庶的口味,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诚实的人总比虚伪的人值得信赖,况且,徐庶还指望李贤能够多杀贼寇,这样也好为他的友人报仇,所以,沉吟一番之后,他便说道:“我有两策,游缴可任选其一。” 李贤大喜,“愿闻其详”。 “其一,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直通夷安城十里之外,游缴可以偃旗息鼓,率兵潜入,只不过这样一来势必要与贼人正面厮杀;其二,游缴可使人多作旗帜,多建锅灶,对外号称兵马五千,诱使敌人分兵来攻,两策各有优劣,游缴可以自己定夺” 好的谋士就是这样,尽心尽力的出谋划策,最后却让主将自己选择,李贤思索了一番,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计策,“不瞒先生,我麾下兵马成军不过数月,要是直接杀往夷安城,与贼兵硬撼,只怕力有不怠,而且一旦接近夷安,我麾下兵马就如同瓮中之鱼,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可若是领军在外的话,情况截然不同,是战还是退,全部由我自己掌握!” 徐庶颇为赞同,他虽然不明白游击战的战术,可却也知道李贤说的很在理。 八百兵马说少不少,可说多也绝对多不到哪里去,要是与城外的万余名贼寇鏖战起来,很难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由此可见,李贤还是颇知兵事的。 二人又闲谈了一番,便在军中用了些吃食。 李贤没有开小灶,他吃的东西与普通军汉吃的东西一样,都是肉汤、大饼。 孰不知这番与兵卒“食同味”的行为又使得徐庶对李贤的评价高出一筹,“颇有名将之风!” 打仗打的是什么?军心士气缺一不可,而充足的后勤保障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徐庶虽然从未在军中吃过东西,可却也听说过,寻常的兵勇每日能够有几碗米粟果腹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李贤麾下的兵马竟然吃饼、喝肉汤,再看他们身上穿着的皮甲,这简直比大族里的私军还要装备齐全,这样的队伍,只要主将不算昏庸,想败都难! 饱食过后,大军再度开拨,这一次,李贤使人多造声势,打出了七八面旗帜,颇有数千兵马的样子。 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除了极少数躲避入山的乡民之外,多数百姓要么是被裹挟入寇,要么就是被斩杀了。 遍地都是寻常百姓的尸首,徐庶脸色沉重,许久没有说话。 游缴所的兵勇虽然不知道徐庶是什么来历,可看到自家游缴对他颇为敬重,也就不敢造次,这样一来,徐庶在军中的地位很是超然。 游走在外的哨探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回禀一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贤可不想一不小心撞上了贼寇的大股兵马,他想在外围多厮杀几场,这样既可以练兵,又可以分散围城贼寇的注意力。 渐渐的,哨探们抓来了不少散落在外的乡民。 经过一番问询,有的人确实是附近逃难的百姓,他们家业被毁,妻离子散,愿意从军报仇杀敌。 李贤沉吟一番,决定单独设立一个流民营,收敛的这些乡民全部归入其中,由胡七统领。 原本胡七还有些不乐意,可随着流民数量的增加,他渐渐有些醒悟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把麾下流民转化为战力,日后这流民营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李贤这么做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考校?还是真的无人可用? 胡七想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头绪,最终也就不再纠结。 流民营装备简陋,多数都是辎重营中淘汰的货色,不过谁也没指望他们上阵厮杀。 只要能够在战时为己方助威,就算他们超额完成任务了。 胡七麾下有精锐三十人,这些人个个披甲,手挎钢刀,是胡七掌握流民营的威慑性力量。 就这么走走停停行了三十里的路程,前方的哨探终于发现了一伙流寇。 流寇数量不多,约莫有三百人,他们正围着一个村堡大肆攻伐,浑然不知一支官军已经悄无声息地赶过来了。 救还是不救?毫无悬念的选择,自然是要救的,李贤跋涉而来,为的不就是救人吗? 再者,能够在外围多杀一些流寇,就等于削弱了黄巾贼的总体实力,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传我军令,正兵营全速前进,辅兵营、流民营殿后跟进,正兵营随我厮杀,辅兵营与流民营守住路口,不要跑了贼人” 赵亮与胡七接连应诺。 五百兵马加速前进,沿途间,李贤发现徐庶竟然还在身旁,他不禁愕然,道:“先生怎么也来了?” 徐庶抽出长剑,笑道:“怎么?游缴莫非以为我徐元直不能杀贼?” 李贤还待多言,却听徐庶义正严词地说道:“游缴不用再劝了,待会儿你只管统兵厮杀,我绝不给你添乱就是了。” 李贤心道,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谋士,要是折损在这里,那岂不是会悔恨一辈子? 当下心中决定,待会儿一定让护卫多加防备,绝不让贼人伤了徐元直…… ... 第四十章绝处逢生的胡家堡 北风在呼啸,堡墙下的贼人狞笑着再度冲了过来。 胡家堡的百姓已经绝望了,从早上到现在,堡内的乡民足足抵挡了三个时辰,贼人的每一波冲击都会给乡民带来不小的伤亡,要不是堡墙结实,这乡堡早就破了。 堡内的成年壮丁折损过半,剩下的那些也是人人带伤。 堡外的贼人早已经发话了,破堡之后鸡犬不留。 也正是由于毫无退路,堡内的妇孺老幼才齐上阵,他们知道,就算战死,也好过被贼人虐杀。 刚开始,贼人过于张狂,根本没把乡民放在眼里,直到接连攻了几次,一无所获之后他们才有所准备。 这一次,贼人准备好了撞门木,而乡堡内的沸水、滚石早已经消耗殆尽,乡民们知道,村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一个贼将大声叫嚣着“兄弟们,加把劲儿,定莱将军在夷安城等着我们,破了这乡堡,杀光所有的男人,留下女人快活快活,之后我们须得在两日之内抵达夷安!” “杀!杀!杀!” 十名贼人呐喊着,扛着槌木直往堡门而来。 堡墙上的乡民目眦欲裂,可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贼人越冲越近。 “咚!” 第一下,整个乡堡都在颤抖,堡上的乡民脸色大变。 “快,下去,守住堡门!”这是胡家的族长在发号施令。 可是,没了堡墙,乡民们真的能够抵得住如狼似虎的贼军吗? “咚”第二下,坚实的门栓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门后的乡民们瞪大了双眼,紧张的忘了呼吸。 “咚咚咚”接连三下的撞击终于撞开了堡门。 “杀!”早就蓄势以待的贼人呐喊着冲了过来。 “杀!”绝望的乡民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他们知道,不会有援军,夷安城早已经被贼军团团围住,不会有多余的兵马前来救援的。 只是,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伤亡,难道,胡家堡还是难逃一劫吗? 胡家族长不甘心,很不甘心。 胡家堡真的完了吗? 李贤可不这么想。 就在双方人马即将短兵交接之际,李贤麾下的兵勇冲了过来,他们平端着长枪,步伐稳健,“杀贼,杀贼!” 沿途间遇到的惨状早已经激起了兵勇心中的愤慨之情,不需要任何的鼓动,他们战意高昂。 身后突然传来的呐喊声吓了贼人一跳,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了,怎么屁股后面又来了一群人马,他们是谁? 是来黑吃黑的? 贼将认为,在这个时候,各地的官军自顾不暇,绝对不会有人来多管闲事,所以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是哪路不开眼的混账想来摘桃子? 然而,那杆硕大的“李”字大旗,还有前方骑马缓行的兵将,怎么看怎么像是官军。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落到他人的口中,贼将急切地唤过一个头目,嘴里道:“快,拦住他们!” “将军瞧好吧,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急切间来不及召唤多余的人马,那头目只带着三五十人就调头迎战了。 李贤不屑一顾,道:“好猖狂的贼人!” 徐庶早已经换了一柄钢刀,他大笑着:“贼人自大,正是游缴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李贤大笑,道:“男儿当杀人!杀!” 贼军头目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连喊话的过程都省略了。 这是哪里的毛头小子? 不是应该互通名姓,然后再互相骂将吗? 头目满肚子怨气,他还想指责一番,可对方的长枪已经捅了过来。 “噗噗噗” 甫一接触,李贤麾下的长枪兵就给贼军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介亭的兵勇们齐齐发出呐喊:“杀贼!” “是官军!”贼人发出惊恐地叫声,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身难保的官军会到这里来,不是说夷安城被团团围住了吗? 没有人想到,李贤是从介亭而来。 犀利的枪阵势如破竹,贼人根本难以抵挡。 初战,六十名贼人只有七八人逃回了本阵,其余贼人全部被竹枪捅死了。 贼将铁青着脸,他又惊又怒,对着逃回的残兵怒骂道:“废物,饭桶,蠢货!” 那头目侥幸没死,颤抖着辩解起来:“大哥,不是兄弟不卖力,是官军的枪阵太过犀利,弟兄们连一个回合都抵不住呀。” 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把后方的官军收拾了,即便破了乡堡也没有任何意义,贼将大吼道:“鸣金收兵,快,收兵!” “叮叮叮”清脆的声音传出了老远,乡堡内,正准备大肆砍杀的贼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堡门不是已经破了吗?只要再冲一次,这帮泥腿子乡民就再也挡不住了,可为什么后头却要收兵了? 有桀骜不驯的贼人破口大骂着,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杀,也有胆小的贼人畏畏缩缩,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战还是退,贼人发生了不小的混乱。 李贤可不会浪费时间,他大手一挥,率领人马再度往前逼近。 贼将焦躁不已,有心就这么逃走,却又不甘心,可放手一搏,身边又没有多余的人马。 等了半晌,退出堡外的人马只有一百多人,这么多人,还不够官军塞牙缝的。 怎么办? “大哥,逃吧,我们打不过的”,被李贤击败的头目早已经吓跑了胆。 另外一人急忙劝阻:“将军万万不可,这乡堡我们已经攻了下来,弟兄们还指望快活快活呢,哪能被一帮官军坏了好事!” “你他娘的就知道快活,命都要没了,你拿什么快活!” “滚蛋,官军能有多厉害?老子去会会他们!” 不怕死的贼人头目不听指挥,执意要去阻拦官军。 贼将气的浑身颤抖,可却也拦不住,只好派人去催促前方的人马,让他们快些退出乡堡。 堡内,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乡民们精神大振,他们听到了外头“杀贼”的呐喊。 有救了,胡家堡有救了! 只要挡住贼人,挡住这波贼人,胡家堡就可以逃过这一劫。 ... 第四十一章瓮中捉鳖 堡内堡外喊杀声一片,战况空前激烈。 突入堡内的贼寇想早些结束战斗,大肆劫掠快活一番,与他们厮杀作一处的乡民们却不想家人受辱,也是玩命阻拦。 进入到巷战的时候,贼寇的单兵作战能力反而受到了限制,因为堡内的男女老幼几乎全部参加了殊死的搏杀。 一名贼寇一刀挥出正要了结对面乡民的性命,可不知道从哪里砸落的石块却把他砸的头晕目眩,濒临死亡的乡民反戈一击,竟然一击得手,斩了贼人。 这样的情景多有发生,一时之间,贼寇陷入到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听闻有官军救援,堡内的乡民好像打了鸡血一般,斗志高昂。 贼寇们本以为乡民一触即溃,可谁知道完全不是这回事,对面的乡民好像豁出了性命,全是以命换命的招数。 黄巾贼也没活够呀。 渐渐的,堡内的贼寇有些支撑不住了。 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官军来了? 贼将派来催促退兵的部众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将军有令,官军来了,快退出去!退出乡堡!” 官军真的来了? 可他娘的这时候再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堡内的贼寇再度陷入了慌乱之中。 堡外,李贤的长枪兵再度击溃了来犯的贼人,他们距离堡墙不过一百步。 这个距离,贼人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一百多号兄弟,两次有规模的冲杀,可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就被杀的大败,这他娘的是哪里的官军?为何如此厉害? 贼将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后悔自己太过大意了,要是早一些逃命,哪会落入现在这般进退维谷的窘境? 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堡内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由他们去吧,在官军缓缓逼近之际,贼将下了决心:“弟兄们,官军太过厉害,逃吧,逃的越远越好,等老子见了定莱将军,一定让他老人家亲手宰了这伙官军!” 终于可以逃命了! 贼众大喜,只要不是跟官军厮杀,那就有活路,适才两帮人马溃败的情景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官军那如林的枪阵好像刺猬一般,不知疲倦,没有弱点,与这样的敌人厮杀,贼寇们实在没有信心。 现在好了,大头目下令逃命,论起逃命的本领,谁能比得过黄巾军? 乡堡之外是一片开阔地,李贤的五百人马不可能把所有的道路完全堵死,这就给了贼人逃窜的“可乘之机”。 李贤率领五百兵马直往堡门而来,对于两翼逃窜的贼人,他完全不予理会,身后还有辅兵营与流民营六七百人,而逃窜的贼人数目还未过百,如果连这点贼人都拦不住,那赵亮和胡七丢人也就丢大发了。 徐庶对李贤的战术很是欣赏,兵家作战就得敢于取舍,逃窜的那些流寇危害不大,可窜入堡内的流寇却威胁到了乡民的性命。 两相比较,自然是救人要紧。 等到李贤的兵勇完全突入乡堡的时候,贼人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了退路。 “李得福,你领一百长枪兵驻守此地,不可放过一个贼人,若是跑了一人,提头来见!” 李得福身高臂长,力气惊人,一直是李贤身边护卫的角色,这次陡获重任,他大喜过望,嘴里道:“小人明白,少主宽心,有小人在此,贼人就休想逃脱。” 李贤微微颌首,又道:“李得禄你领一百人马从左侧出击,驱逐贼人,不可恋战。” “喏!” “李得寿,你的一百人马从右侧出击,依旧是驱逐为先,只要把贼人赶出乡民的家中就好” “小人明白” “其余人等,随我出击!” 说罢,李贤便带领剩下的二百人从中央突入,沿途间遇到的贼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突入到乡堡之后,贼人早已经没了阵势,他们更多时候是在各自为战。 李贤兵勇的到来,就好像收割韭菜的镰刀,轻松地收割着贼寇的性命。 没有头目指挥,有的贼寇依旧在放纵的快活,他们甚至连官军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杀贼!” 李贤麾下的枪阵依旧勉强保持着阵势,可一百名刀手却按耐不住了,乡民们家破人亡的场景彻底激起了他们的同仇敌忾之情,一旦发现贼人,往往都会群起攻之,再也不管什么以多欺少的说法。 贼寇是禽兽,早已经不是人了。 从流寇破家灭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泯灭了人性。 从南杀到北,又从北杀到南,不知道过了多久,愤怒的“杀”声终于止歇了。 这时候,残阳西下,如血般嫣红的阳光下,堡内血流成河。 死状甚残的贼人尸横遍野,李贤麾下的兵勇们却折损甚微。 胜了? 连同李贤在内,介亭兵勇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 激战过后,留下的只有悲伤。 胡家堡内几乎家家戴孝,贼寇剿灭之后,幸存的亲人终于可以大哭一场。 整个乡堡似乎都在哭泣。 李贤生怕这种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兵勇,他便率领人马退出堡外。 这时候,胡七与赵亮也率领人马赶到了。 除了逃窜的四五个贼人之外,其余逃窜的六十八个贼人尽数被擒拿。 李贤没有急着处死贼人,他下来辅兵营进入堡内,帮助乡民收敛尸首。 赵亮自然没有异议,这本来就是辅兵营干的活。 正兵营经历过惨烈的厮杀,对血腥的场面还有些心理准备,可辅兵营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完全是第一次上战场,陡然见到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情景,很多人都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官军的秋毫无犯让乡民们心生感激,他们的族长踉跄着来到堡外,要略表谢意。 能够与贼寇厮杀至今,这族长也算是一个人物,李贤亲自接见了此人,不但没有收下礼物,反而赠予铜钱三十贯。 胡家族长见状更是感动,他命人取来一把弓箭,嘴里道:“我胡家祖上也出过大将,这弓是先祖随光武皇帝南征北战留下来的传家宝,游缴活族之恩,胡家堡理应报答,这宝弓权且算一分心意,日后,游缴只要有所吩咐,我胡家堡必定誓死追随!” 古人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李贤再三推辞不下,只好收下了弓箭。 ... 第四十二章李贤我誓杀汝 战后清点战果,李贤麾下以折损三十七人的代价剿杀贼寇二百一十人,俘虏六十八人,而胡家堡的百姓却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这个数字,几乎是堡内人口的四分之一。 此战之后,胡家堡元气大伤。 逝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 李贤把俘获的贼人全部交给了胡家堡,任由他们处置。 可以想象,穷凶极恶的贼人会受到怎样的一番“招待”,不过,那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李贤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经过一番拷问,李贤了解到,原来入侵胡家堡的这伙贼人只有六十人是跟随张饶南征北战的老贼,其余人马都是一路上裹挟的流民。 几天之前,流民不过是老实巴交的乡民百姓,可跟随贼人疯狂了几日,流民彻底疯狂了,他们享受肆无忌惮的破坏,享受凌儒他人妻女的块感。 从流民拿起屠刀砍向妇孺老幼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贼。 既然是贼,就该付出代价。 据说,胡家堡的乡民用这六十八名贼人的血生祭了战死的亡者。 李贤原本还想让麾下的新兵见见血,可显然,把俘虏交给胡家堡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他们的剩余价值。 先有活命之恩,后有“赠俘”之情,胡家堡上下都觉得欠下李贤太多的人情。 给肉食米粟?李游缴又坚辞不受,最后反而得了不少铜钱。 这样施恩不图报的官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最后,在胡氏族长的强烈要求下,李贤决定把伤势颇重的十多人留在这里,等到他们好些了,可以选择回乡,或者是原地待命。 至于从贼人身上搜刮出来的战利品,李贤大方的一分为二,与胡家堡共同分润了。 胡家族长原本还不想收下战利品,可后来转念一想,反正已经欠下了李游缴那么多的人情,债多不愁,收下就收下了,大不了日后加倍奉还就是。 赵亮的辅兵营与胡七的流民营在清理完战场之后便退出了堡外,即便胡家族长诚心邀请,却也被李贤严词拒绝了。 在这讨伐贼寇的紧要关头,李贤可不想出什么岔子,不过,连番厮杀,介亭的兵勇们真的乏了。 不能在堡内过夜,在堡外扎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李贤便点齐兵马开赴夷安。 胡家堡的乡民闻讯赶来,一直送了六七里路。 告别的时候,胡家族长把三个少年送到李贤身边,说这三人是堡内武艺最好的晚辈,以后就交给李游缴管教了。 后来根据李贤了解,其中一个少年就是胡家族长的嫡亲孙子…… 李贤的战略目标很是简单,就是救下夷安城。 根据俘虏交待,张饶要在三日之后发动总攻,也就是说,夷安城目前现在还在朝廷的手中。 只要城在,一切就还来得及。 据说张饶身边已经聚拢了近万人马,李贤这么点人过去,显然改变不了局面。 可若是李贤不断在外围游走,袭杀贼寇的外围人马呢? 张饶总归会忍不住出手的。 只要张饶出手,李贤就算达成了第一步目标。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贤故布疑阵,号称五千兵马,大张旗鼓地往夷安开进。 夷安城下,张饶赤身**,正在一名眼有泪痕的少妇身上凶狠地撞击着。 须臾,少妇惨叫一声,紧接着,叫声戛然而止,没多久便浑身抽搐着死去了。 张饶吐出嘴里的两颗红色的“樱桃”,他神经质般搂着女人的尸体,嘴里道:“果然,绝望之下的女人才最紧……” “报,将军,有紧急军情!” 张饶随意披了件衣服,道:“什么军情?莫非官军投降了?” “回禀将军,适才营外来了几个老兄弟,他们说有一股官军正在往夷安而来” “什么?哪里来的官军?有多少人马?”张饶接连问了几句,忽而说道:“罢了,让他们过来,我自己问吧。” “喏!” 没多久,从介亭侥幸逃脱的贼寇便入了营帐。 张饶凶名赫赫,那贼寇叩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嘴里说道:“将军,你可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呀。” “报仇?报什么仇?你抬起头来!” 贼寇抬起涕泪交加的面庞。 张饶认出了这人,“你不是高升身边的高春吗?高升他人呢?“ “将军,高统领被官军生擒了,我们三百个老兄弟死伤殆尽呀“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饶一把举起了高春,脸色狰狞无比。 高春被张饶掐的说不出话来,有心挣扎,又惧怕张饶的手段,当下只是憋红了脸,连动都不敢动。 “你他娘的说话!”张饶咆哮过后方才醒悟,是自己抓的太紧了,他冷哼一声,一把将高春抛出老远,道:“说,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高春不敢隐瞒,从高升骂阵,到李贤出城单挑,一直说到长枪如林,刺杀了骁勇善战的老卒头目。 张饶好几次目眦欲裂,握紧了拳头,最终只是冷冷地笑道:“好,好一个介亭李贤,好一个李游缴,四百人马就剿杀了我张饶的三百老卒!” 高春再也不敢多言,只是匍匐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饶才再度发问:“李贤麾下究竟有多少人马?” 高春张口结舌:“小人不知”。 张饶勃然大怒:“废物,高升都折了,你还跑回来干什么?” 高春还待解释,却又听得一声森然的怒喝:“留你何用!” “噗哧”一颗头颅滚落了老远,血溅了张饶一身,他宛若地狱修罗,阴狠地舔净了嘴角的血迹,嘴里咆哮道:“李贤,李贤,我誓杀汝! 高春死也没想到,自己躲过了李贤的追杀,逃离了敌视的乡民,最后却死在了自家头目手中。 如果知道真相,高春应该不会回来送死的。 杀了高春之后,张饶余怒未消,他叫道:“来人呐!” “小人在” “多派哨探,一旦发现官军的痕迹即刻来报!” “喏!” “滚!” 卫卒正要离开,又听得张饶叫道:“慢着,再给老子找三个女人,记得一定要嫁为人妇的!” 卫卒打了个寒碜,应诺离去。 ... 第四十三章且问过我麾下的这千... 介亭的兵勇在李贤的统领下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好似完全没有目标。 不过,只要遇到贼寇,李贤就会挥军压上,有时候侥幸全歼,有的时候却难免有漏网之鱼。 时间紧迫,李贤无法面面俱到。 逃离的贼寇将官军来袭的消息大张旗鼓的散布了出去。 短短一日,李贤就救下了三个村落,杀了七百多贼人,没有一个俘虏。 原本是有百十个俘虏的,可审问一番之后,几乎所有贼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李贤便把他们交给辅兵营,让新兵练胆……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剿匪,等到李贤距离夷安城不过八里的时候,张饶终于派来了两千人马。 前前后后,死在介亭兵勇手中的贼人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人,其中跟随张饶南征北战的老卒有五百人。 别的人马也就罢了,可是这五百人宛若张饶的心头血,谁要是动了一滴,他就会彻底发疯。 对李贤,张饶决定亲自出征。 如今黄巾贼中已经流传了一个说法,那李贤就是天上煞星下凡,专门来对付黄巾的,此人力大无穷,手下无一合之众,但凡落入他手中的流寇一律难逃活命。 欺善怕恶是人的本性,贼寇也是如此。 李贤杀了这么多人,自身却毫发无损,他的神勇之处被逃窜的流寇添油加醋地鼓吹了出来。 只有证明了敌人的强大,才能衬托出自己的失败不是那么的突兀。 张饶意识到,再不除掉李贤,外面的风言风语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宰了几个夸大其词的部众,可流言却依旧未曾止歇,这让阴狠的张饶对李贤更是恼怒。 双方的哨探在两里之外就遭遇了,李贤得知有两千兵马来袭,稍稍有些踟躇,是战还是退? 这几日,徐庶没有开口离开,李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有这样的良臣谋士,就得多言善问。 李贤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天才,难免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此时,他开口问道:“前前后后宰了一千多贼人,张饶怕是恼羞成怒了,依先生之见,我军是否该迎战?” 徐庶深吁了口气,道:“打蛇打七寸,游缴早已经打草惊蛇,再想潜伏一侧,伺机以待已然是来不及了,况且,游缴是来救援夷安的,若是官军退回,张饶发兵攻打夷安,游缴不是白来了这一遭吗?” 徐庶这么一分析,李贤便明白了,这一仗不打不行。 既然要打,就一定得胜! 张饶现在摸不清李贤的虚实,不敢贸然来攻,这就给了李贤选择战场的时间。 在夷安城外七里的地方有一处山脉,只要守住山脚,张饶就无法登山。 李贤兵马不多,只能选择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山脚,就是李贤选择的战场。 三里之外,张饶胯下骑着一匹黑马,脸色阴沉无比:“官军蜷缩到了山下?人数只有一千,你他娘的是在说笑吗?几日里连杀我五百老卒,一千多人马的官军难道只有一千人?” 那哨探浑身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可他还是强忍着惧意说道:“小人与几个兄弟看得明白,山脚下的官军不过一千人,小人敢拿脑袋来担保。” 张饶翻了翻眼皮,道:“你的意思是说,官军还有可能潜伏在别的地方?”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嗯?不是说官军有五千人吗?那四千人在哪里?找不出来就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无论如何张饶也无法接受李贤麾下只有一千人的事实,五百名老卒呀,在以往的战场上即便是对抗两千官军也可不落下风。 真要是只被几百名官军大败了,那他张饶的脸面往哪里搁? 哨探说不出话来,又硬挨了张饶几鞭子,才得以离开。 身旁无人的时候,张饶怒目圆睁,道:“李贤,不管你有多少人马,只要你在狗儿山下,我就取你狗命!” 说罢,张饶下令:“大军开拨,杀了那狗官。” “大头领有令,大军开拨……” “大军开拨……” 传令兵将消息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 没多久,张饶麾下的两千人便开动了。 两千人马当中,只有老卒两百人,其余人马都是新收的马匪、山贼。 张饶也曾想率领老卒,一举拿下李贤,可相对于夷安城,李贤的性命是次要的。 城下的八千人马必须有得力的人手弹压,不然那帮暴徒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张饶其实明白,今日之战,要是能够杀了李贤,自然是好事,即便杀不了,只要把他拖住,等到大军破了夷安城,再把他扒皮抽筋,点天灯! 定莱将军的大旗很快飘扬到了官军方阵的两百步之外。 张饶跨马出阵,看着李贤选就的这处战场,心中不屑,道:“李贤小儿,这就是你为自己选就的风水宝地吗?哈哈,有山有水,倒是一处好地方!” 李贤骑术不佳,可在这时候也只有拍马迎上:“兀那黑汉,可是不知死活的匪首张饶?” 张饶目露凶光,已经好久没有人敢喊他黑汉了,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道:“我张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可是李贤?” “不错,我就是杀你一千部众的介亭李贤!” 当面被人揭伤疤,张饶恼羞成怒:“且让你猖狂这几日,等我破了夷安城,必定血洗介亭,上上下下,鸡犬不宁!” 残忍的誓言让介亭兵勇心生冷意,不过,更多的却是怒意滔天。 贼人实在是狠辣,幸亏游缴派兵前来,不然若是贼人腾出手来,介亭是难逃一劫的…… 李贤不以为惧,只是冷晒:“你以为你能破的了夷安城吗?” 这一句话意境深远,唬的张饶一愣。 怎么,对面那小子难道还有什么杀手锏不成? 张饶生性残忍,可却不是傻子,一时间难免有些疑惧。 可只是片刻,张饶便定下心,不管怎样,先杀了这李贤。 当下,张饶拍马上前,叫阵道:“李贤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李贤早就听说过张饶勇猛非常,这时候哪里肯以身试险,他伤了不要紧,可是身后的千余兵勇怎么办? 如狼似虎的黄巾贼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贤大大咧咧地笑道:“要想与我一战,且问过我麾下的这千余儿郎!” 话音未落,似乎为了响应李贤的高呼,赵亮带着人马狂呼起来:“且先问过我们手中的刀枪!” 军卒们大声应喝:“且先问过我们手中的刀枪!” 整齐划一地呼喊直冲云霄,在山谷中传来阵阵回响。 偷鸡不成蚀把米,张饶铁青着脸,挥手示意前锋出击。 ... 第四十四章天上煞星下凡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张饶麾下的三百名弓手快速压前,打算抢占一个有利位置,然而,李贤选择的这处战场,守方居高临下,攻方很难占到地理优势。 进攻方存在的劣势,张饶早就一目了然,不过在他看来,只要能够确定李贤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素未相识的官差实在给张饶带来了太多苦恼了,原本张饶还想趁着“斗将”的时候将其一举斩杀,可对方压根不中计。 更可恨的是,胆小如鼠的李贤避而不战,非但没有削弱官军的士气,反而大有增益几分的效果,这让张饶如何不怒? 第一轮的攻击不过是一次试探,能够一击得手自然是极好的,即便无法成功,也可以试出官军的“斤两”。 “哗哗哗”张饶麾下的一张张牛角弓蓄势待发。 李贤早已经退回了军阵,看到贼人弓手出击,他一声令下,“举盾!” 兵勇们便举起了从介亭县令手中置换来的盾牌,没有盾牌的那些军卒几人合力,举起了厚实的木板。 用木板做挡箭牌,这是李贤想出来的注意,反正大军出征,随行的还有三百名辅兵,不用担心木板无人运输。 在李贤的指点下,木板的用途得到了充分发挥,扎营的时候可以作支架,抬伤兵的时候可以作担架,现在呢,又可以做挡箭牌…… 张饶阴鹫般的目光在四下里游弋着,他总感觉李贤还在哪里潜伏着一股人马,不然的话,区区千余人马哪能够取得如此嚣张? “放箭!”张饶一声令下,早已蓄势以待的弓手们便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嗤嗤嗤”箭矢划破空气,呼啸而过。 战果如何? 张饶紧紧地盯着官军的战阵。 “咄咄咄”箭矢落到了前方,可却全都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怎么会这样? 官军扛着的是什么东西? “再放!” 又是一轮箭羽落下,然而,张饶却没有听到一声惨叫。 这他娘的真是见鬼了,难道所有的箭矢都落空了不成? 多数的箭矢虽然被木板、盾牌挡了下来,可两轮箭羽下来,还是有几十枝弓箭透过缝隙,伤到了官军。 只不过,由于糜氏三公子的馈赠,正兵营的人马人人披甲,除了几个伤到脚趾、小腿的军卒之外,没有一人中箭而亡。 两拨箭羽徒劳无功,张饶便知道,再射下去也是枉然。 大规模的攻城在即,张饶不想把有限的箭矢浪费到这个地方,他咬了咬牙,道:“张于,你领八百人马,给我冲上一阵!” 名唤张于的头领应诺离去。 贼人的兵马动了,弓手潮水般褪去,换上一波手持长枪的人马。 李贤松了口气,长枪阵最怕的箭雨就这样熬了过去,如果只是短兵交战,他可不会畏惧任何兵马。 “收盾!” 在各级军官的呼喝声中,大大小小的木板重新放到落到了地上。 手持毛竹的兵勇们昂首挺胸,面对狰狞咆哮的贼人,他们毫无惧意。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 忽而,李贤一声令下:“出枪”。 原本不动如山的枪阵突然动了,最前排的兵勇们手持毛竹,凶狠地往前刺去。 奔袭而来的贼寇根本没想到官军的武器竟然有这么长,措不及防之下,几十人瞬间便成了肉葫芦,血流满地。 剩下的贼寇有的惊呆了,有的嚎叫着再度冲了上去,可是,介亭的兵勇们完全找到了节奏,找到了感觉。 “刺、收、刺、收”,简简单单的动作,简简单单的招数,谁都可以轻易看破,可是,贼人却怎么也躲不过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第一波的百余号贼寇就死伤殆尽,剩下的人马再无战意。 即便张于连杀数人,可还是止不住溃兵。 “天上煞星下凡!”贼人大呼小叫着,直奔后阵而来。 张饶气炸了肺,他纵马上前,亲自斩了一名逃兵,嘴里道:“拦住他们,敢冲阵者,杀无赦!” “敢冲阵者,杀无赦!”压阵的小校急忙弹压溃卒。 贼寇们自相践踏之下伤亡了二百多人,真正折损在李贤手中的人手刚刚过百。 张饶抽刀在手,想斩了进攻不力的张于,却被麾下劝阻住了。 “废物,都他娘的废物” “大头领息怒,张于虽然败了,可也算逼出了官军的利器” 张饶渐渐平静下来,他问道:“官军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像是毛竹” “几十杆毛竹就把你们杀的大败,你们手里拿的都是烧火棍吗?”张饶又怒了。 张于伤了左臂,他跪倒在地,道:“是我大意了,不防备之下吃了大亏,请大头领责罚。” “哼,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张于的命都是头领救的,便是取走,我也无怨无悔” 张饶眯缝着眼,好像彻底平息了怒火,“说罢,如何破阵。” 一名头目出了个主意:“对付这等枪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长弓抛射,对方手持毛竹,行进不便,等于是活靶子”。 “去你娘的,没看到吗?刚才我们的两拨箭雨根本没有伤到他们!适才你没长眼睛吗?”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长弓,张饶便觉得自己麾下都是一帮饭桶,要是长弓手就可以解决战斗的话,他还用得着寻策问计? 远攻不行,近战又完全不是对手,究竟该如何是好? 张饶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只是眼下根本不好说出口。 本以为麾下会有聪明人抛砖引玉,可谁知道都是一帮蠢货! 许是听到了张饶心中的愤怒,一个貌相奸猾的贼寇头目犹豫着说道:“大头领见谅,我倒是有一个计策,不费多少力气就可以将这股官军尽数剿杀。” 张饶来了兴趣:“喔?什么计策?” “说起来很简单,围而不攻,官军士气正旺,我军可避其锋芒,等到破了夷安之后,官军气势已衰,那时候便是他们丧命之时!” 张饶心中大喜,好家伙,终于有聪明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夷安城是干系到整个东莱北海局势的战略要地,拿下它就可以与兵围都昌的管亥遥相呼应,可若是耽误久了,一旦各地的官军反应过来,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 相对于大局,便是让李贤多活一些日子也没有什么。 张饶虽然阴狠,却也知道大局为重。 “嗯?你们怎么看?” 张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如果反对的话,早已经一鞭子抽过去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和颜瑞色。 于是,众人一致同意,围而不攻,困住这帮官军! ... 第四十五章你想围而不攻我还... 贼军来的快,逃的也快,山脚下的兵勇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贼人的第二波袭击。 贼人是想干什么? 从介亭一路走来,兵勇们早已经不是见不得血的乡民了,一场场的血战下来,他们自信、勇猛、无所畏惧。 李贤用充足的物质保障完全杜绝了兵卒的后顾之忧,而沿途间见到的夷安乡民的惨状完全激起了兵卒心中的愤慨之情。 对于穷凶极恶的贼人,兵勇们只想杀之而后快。 不过,长久以来的军纪约束却让兵勇们知道,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等待游缴的命令,等待贼人可能的袭击。 适才短兵交接,长枪兵干净利落的战斗让徐庶眼前一亮,他不禁想到,要是大汉官军人人如此,何惧贼寇? 之前游缴所的兵勇虽然也剿杀了不少的贼寇,可那都是以多胜少,像今日这般,面对数量不逊于己方的贼人依旧大获全胜,长枪兵的表现足以得到褒奖。 这李贤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到底是怎么炼出这样一支精兵的? 徐庶开始有些好奇了,这种好奇完全基于李贤自身,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竟然会在一名小小的游缴身边待了三天的功夫,而且一直都在出谋划策:“游缴,今日贼人怕是不会再攻了”。 李贤打量着贼人的阵脚,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再度进攻的意思,他不禁疑惑起来:“张饶是在等援军吗?” 徐庶连连摇头:“张饶是贼帅,如果他打算多带些兵马,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哪里用得着分批抵达?我估摸着,贼将摸不清虚实,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兵马,也许他们以为我们还有几千人马藏在另一边伺机以动呢。” 李贤大笑:“这都是先生的妙计呀,一个疑兵计便唬的张饶心惊肉跳。” 徐庶却没有这么乐观,他正色道:“游缴可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难不成是谁的纪念日不成?李贤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来,忽而,他灵光一闪,嘴里道:“明天是张饶总攻夷安的日子!” “没错,张饶此贼我也曾听说过,这人生性狠辣,但行军作战全都冲在最前,肯身先士卒,又舍得花钱犒赏,因而,麾下贼众战斗力颇强,这些年,官军多次围剿不胜。我琢磨过他的战斗,发觉此人敢于取舍,从不会以私废公,颇有大局意识” 能够得到徐庶这样的评价,张饶也算是了不得了,李贤虽然对张饶不太了解,可徐庶分析的鞭辟入里,很是符合逻辑,“也就是说,张饶明天还是会攻城?” 徐庶颌首,“不错,我估计他打的是围而不攻的主意。” 李贤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倘若兵勇出击,敌情不明之下反而容易落入敌军的圈套,可若是蜷缩不出,那张饶还是会攻打夷安城,介亭兵勇跋涉几百里,岂不是白跑一趟? “张饶好毒的计策,他这一招以静制动,完全把握了先机,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助我破这一局!” 徐庶目光直视李贤,道:“世上从来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这一次,我的建议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 “赌!” “啊?”李贤大为惊讶,从徐庶这样一个大名士口中听到这个字,很有些违和。 徐庶对李贤的惊讶不以为意,依旧好整以暇地说道:“如果游缴真的想救援介亭,就必须赌一次。” “怎么个赌法?” “全军出击,奔袭夷安城” 李贤冷嘶一口气,他有信心杀破贼寇的包围,可是却没有信心奔袭夷安城。 毕竟,贼人的数量太多了,而李贤麾下可战之兵只有五百人。 徐庶这么说,几乎完全把李贤推到了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不过,出于对千古名士的佩服,李贤诚恳地问道:“愿闻其详”。 “游缴真的要救夷安吗?” 这是毫无疑义的,李贤斩钉截铁地回答:“非救不可”。 徐庶松了口气,道:“那好,我这法子其实很简单,便是趁敌不备,杀出突围,然后斩敌之七寸。” “贼军的七寸在哪里?” “辎重营,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烧了贼军的辎重,贼军必败!” 是呀,后世里袁绍与曹操决战于官渡,原本袁军气势大盛,不就是因为被曹操偷袭了官渡,烧了粮草,大军才一败涂地的吗? 这时候可没有空降物资的说法,为了筹备一场大战,必须耗费几十日的功夫准备粮秣。 即便是劫掠为生的黄巾军也不例外,大军在围城的时候,也需要吃喝,多等一日,人吃马嚼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徐庶出的这个主意,只要成功,夷安之危立刻就消弭于无形。 只是,李贤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若是不冒险呢?按部就班的等在这里?张饶破城之后,会放过这支官军吗? 李贤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其实从他领军离开介亭的时候就已经作出了选择,夷安必须救,不然,介亭永无宁日。 那么,答案也很简单了,这个险非冒不可! “先生说的没错,男儿在世,必须敢闯,不过是贼人大营罢了,便是龙潭虎穴,我李贤也要闯上一遭!” 有胆魄,徐庶心中暗赞,嘴里道:“那游缴可以让兵勇们养精蓄锐了。” “好”,李贤颌首应诺。 没多久,介亭的兵勇们就得到了原地休整的命令。 说是休整,其实也是甲胄不离身,兵器不离手,只要贼人来犯,可以作出及时的反应。 对面,张饶已经打算离开了,冷不丁的得到官军休整的消息,不由得一愣。 这是玩的诱敌之计吗?张饶心中冷晒,暗道,老子不跟你们玩了,等破了夷安城再收拾你们。 只是,官军真的会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吗?张饶有些疑惑,不过只是片刻他就说服了自己。 哼,若是官军离开这处地势,岂不更妙?没了地利之便,区区长枪阵而已,破之如若等闲! 临走之前,张饶喝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若是跑了一个官军,我拿你们试问!” “喏!” 于是,在双方统领的约束下,官军与贼寇两军对峙,却相安无事。 ... 第四十六章夜战突围 官军与黄巾贼之间有五百步的缓冲区,张饶虽然退走了,可大部兵马却留了下来,除了折损的三百人之外,此处还有一千七百人。 一千七百名流寇围困一千名官军明显是不够的,不过,张饶有心诱导李贤出击,所以便设下这么个不太明显的圈套。 在距离此处往南三里开外的地方,还有一千名流寇,这些人马扼守要道,是张饶紧急征调过来的,只要李贤突围之后试图退往介亭,那么他必定会撞入埋伏圈。 张饶把算盘打的很响,他自认为已经把所有的方面都考虑周全了,所以回到夷安城外之后,便一门心思的谋划攻城事宜了。 夷安城内有守军三千多人,守将老成稳重,无论张饶如何挑衅、骂阵,对方就是坚守不出,这让张饶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明日攻城,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天色渐晚,酉时一刻,狗儿山下。 李贤军中辅兵营的三百名军卒开始埋锅造饭,水是现成的,只要煮沸了就可食用,米粟肉食也足够多。 没过多久,一阵浓郁的肉香就飘出了老远。 对面的贼寇闻着肉香,嚼着嘴里干涩的口粮,越嚼越觉得没有味道。 有的人不禁叫嚣起来:“他娘的,为什么官军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连口热食都吃不上?” “因为咱们都是后娘养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攻城,大头领已经把最好的酒肉留了下来,咱们这些人,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官军吃什么东西,贼寇管不着,可为什么大家都是出来做贼,有好吃的东西自己吃不到,却要留给别人吃? 同样是贼,同样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差别有这么大吗? 流寇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心中的恶念一旦涌出来之后便像雨后的竹笋一般,怎么也抑制不住。 等到戴罪立功的张于发现苗头不对,出面喝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贼寇心中都充满了怨念。 明面上,流言止住了,可实际上,不少贼寇已经打了另起锅灶的主意。 当天晚上,近百名贼寇便脱营而走,他们要自立山头,不愿再为张饶出力。 逃走的这些人马都是新近依附的山匪,往日里他们便飞扬跋扈,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可到了张饶军中,山大王做不成了,反而要收到军纪约束,这让无法无天的山匪们如何消受的住? 吃食不均引发的流言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等到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山脚下的贼人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少数心怀叵测的家伙也开小差溜掉了,便是几个明哨暗哨都打起了瞌睡。 李贤麾下的兵勇吃过晚饭便睡下了,子时一刻,他们精神抖擞,在各自军官的统领下摸黑下山。 稀稀朗朗的星光让人勉强可以辨清方向,不至于迷了路。 正兵营在前,辅兵营在中,流民营在后,千余人马依次进发,有条不紊。 呼啸的夜风完全遮掩了大军开拨的动静,等到迷糊的哨探终于发现不妥的时候,官军已经冲到了五十步之内。 “官军杀来了!” 凄厉的叫喊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营内的贼人惊惶失措。 官军怎么在这时候杀过来了? 李贤目光幽冷,嘴里道:“杀出去!” “杀!”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遮掩痕迹了,长枪兵手中的毛竹都交给了辅兵营保管,他们都换上了趁手的短兵器。 夜战,短兵器杀伤力更强,而且不容易误伤友军。 流寇的营房很是简陋,在外围只有简单的几根木栅栏,兵勇们几人合力便轻易将其推倒。 近百名官军潮水一般涌入贼营。 贼军有的刚刚披上衣甲,有的失手打翻了火盆,到处都是狼突犬奔的情景。 慌乱中看不真切,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杀来了。 张于竭力约束,然而,这种情况下谁肯听他的? 保命要紧! 四面八方好像都有官军的身影,这他娘的如何是好? 逃!逃的越远越好。 贼军几乎是一触即溃,除了张于带着几百名人马在誓死抵抗之外,其他贼人都溜掉了。 稀疏的星光下,张于怒目圆睁,他咆哮道:“来呀,冲我来,你们这帮官贼!” 李贤正要上前收拾了这家伙,忽而,一直在他身旁侍候的胡家堡少主胡庸毛遂自荐道:“我愿为游缴斩了这厮!” 胡庸的身手李贤没有见过,那张于凶神恶煞的,可不是善茬,要是把胡家堡族长的嫡孙折在这里,那可就乐子大了。 李贤虽然不怕胡家堡,可也没有必要结怨呀,他有些踌躇。 这时候,与胡庸同行的另外两名少年颇为自豪地说道:“游缴放心,我家少主去年便能力毙猛虎,不过是个贼人罢了,宰之易如反掌!” 力毙猛虎的少年?那也是个猛人呀,李贤展颜笑道:“也罢,你去吧。” 胡庸应诺离去。 张于挥舞着大刀这时候正与两名兵勇厮杀,他刀法娴熟,进可攻退可守,即使以一敌二,也是游刃有余。 “两位哥哥稍稍歇上一会儿,这贼子交给我吧”,胡庸说话间便加入了战团。 那两名兵勇原本还有些恼怒,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口出狂言,待到他们看清胡庸的面目之后便有些了然了。 这小子是游缴的侍卫,且看他身手如何。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胡庸已经与张于交上了手。 张于在张饶麾下勇武也可以排入前五,这次夜战,麾下逃窜多半,唯有他率领人马誓死奋战。 这种情景之下,即便逃回夷安城外,喜怒无常的定莱将军张饶也绝对饶不了张于。 绝望加上愤怒使得张于战力飙升,几名兵勇竭力厮杀,却全都被他斩杀了。 张于已经下了决心,即便是死,也绝不让官军好过! “好小子,有一手!” 与胡庸交手几个回合下来,本以为可以轻易将其斩杀当场,哪知道却根本没有讨到好处。 胡庸年纪不大,经验却丰富的很,他笑道:“你也不错,要是肯弃暗投明,我可以在游缴跟前跟你求个情……” “求个屁情,老子受够朝廷的鸟气了,小子莫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胡庸再多不言,两人又厮杀做一处。 官军依旧势如破竹,可贼军这边战力最强的张于已经被胡庸拖住了,顽抗的几百人无人统领,渐渐的伤亡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于环顾四周,他惨笑一声,说道:“大头领,我张于尽力了……” 说罢,张于自刎而亡。 ... 第四十七章明火执仗摸上门来 从战斗开始,到厮杀结束,前前后后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一千七百多黄巾贼根本没能给李贤的兵马带来多大伤害。 除了张于率领亲卫抵挡了一阵子之外,其余的贼寇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他们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到一个官军找不到的地方。 都说那官军的游缴是天上煞星下凡,专克黄巾,之前还有人不信,现在大家伙儿都信了,那杀人如屠狗的兵勇,宛若天兵天将,神勇无比,统领他们的煞星必然不凡,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谁敢跟煞星作对? 兵无战意,将无战心,张于身亡之后,围困李贤的一千多人马便彻底溃散了。 李贤麾下的兵勇抓了不少俘虏,从俘虏口中,李贤得知,张饶麾下的辎重营就在六里开外,看守的人马也有两千多人。 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那边已经有所防备了。 强攻的话,显然困难重重。 可若是智取呢? 李贤与徐庶商议一番之后便定下计策。 千余人马出了牢笼,已经不需要遮掩行迹了,一根根火把点了起来。 有了火把照明,前进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筹。 夷安城下,张饶一惊而起,他做了个噩梦,梦中火光滔天,麾下的兵马伤亡殆尽。 怎么会做这种梦?张饶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 正打算找几个婆娘泄泄火,帐外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呼喊:“大头领,山下的官军突然杀出,与张于将军战做一团,如何处置,请大头领示下。” 张饶一惊而起,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说道:“传令下去,各营兵马谨守营房,不得出营,张于那里不去管他,即便官军突出重围,我也有收拾他们的法宝。” “喏!” 传令兵离开之后,张饶在帐内怎么也睡不着了。 黑夜之中,陡闻惊变,最容易发生营啸。 毕竟,夷安城下的这些兵马多是新附军,无论是忠诚还是战斗力都远远比不上老卒。 一旦听闻官军的消息,说不定有可能发生不可以控制的事情。 眼瞅着破城在即,张饶不想再节外生枝,一切以稳妥为先! 反正在通往介亭的路口上已经埋伏了一千人马,晾那李贤也飞不过去。 只是,为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了呢? 张饶的辎重营设立在一处靠河的高地上,可供大军食用十日的粮草都摆在这里。 贼人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让他们积攒粮食,无疑是困难的。 即便是抢来的钱粮米粟,贼寇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挥霍一空。 要不是张饶早有打算,在劫掠大族的时候留了一手,保存了不少粮秣,这城下的万余人马早就饿肚子了。 看护辎重营的贼将是张饶的族侄,此人作战勇猛,武艺绝佳,唯独好酒。 狗儿山下火光冲天的时候,张易已经醉醺醺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嚷:“将军,将军,大事不妙,官人杀出来了。” 张易竭力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无比,他只好嘟哝着嘴,道:“叫唤个球,官军杀来了?” 小校擦着冷汗,道:“没有”。 “那你鬼叫什么,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有我叔父定莱将军,你我只要看好辎重营就是大功一件!” 小校心道,小爷唉,你说的可不是废话嘛,谁不知道辎重营的重要?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你却如此不耐,罢罢罢,由得他去吧,反正这辎重营又不是自家的财货。 想到这里,小校告辞离去。 张饶为人也算谨慎,辎重营的营防是他亲自督导设立的。 鹿角、拒马、栅栏,样样不缺,哨台、明哨、暗哨,件件俱全。 如此严谨的防务在贼营当中可以算是独一份了。 不过,自打辎重营设立起,这些营防便形同虚设。 城内的官军自顾不暇,连城门都不敢出,而张饶又是方圆近百里最大的贼寇头目,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开始,辎重营上下还谨小慎微,觉得职责重大,不容有失,可一来二去的,鸟事没有,谁再一惊一乍的就会被当作傻子来看! 张易在帐内呼呼大睡的时候,一伙流寇打着火把来到了辎重营外。 哨塔上的黄巾贼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是流寇,而不是官军,他没好气地喝斥道:“来的是哪里的人马?不知道这里是粮秣重地吗?” 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从军中踱出,他个子不大,声音却不小:“王老八,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谁家的兵马!” 王老八认出了熟人,“呀,是刘二狗啊,难道是张将军来了?” “废话,不是张将军还能有谁!” 刘二狗是张于身边的长随,而张于在军中颇有威望,便是呼呼大睡的张易与张于都有不错的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老八想要阻拦对方入营显然是自讨苦吃,不过,想到大头领的鞭子,他还是咬牙问道:“小人该死,不知道张将军连夜过来,有什么要事吗?” “狗儿山下的官军来了帮手,张将军且战且退,半途间接到大头领的命令,让我们来协防辎重营,他妈的,王老八,难不成你还怀疑张将军?” 王老八踟躇起来。 “张于”冷哼一声,拔出腰间的钢刀。 王老八吓的一个激灵,这些将军可都不是善茬,即便杀了自己,也不过是挨上几板子罢了,可若是自己人头落地,以后还怎么找婆娘快活?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王老八还是打算开门放行。 夜色昏暗,谁也看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 不过,王老八是今夜轮值的小校,有他的命令,可以放开外围一道栅栏。 刘二狗带着人马进了栅栏,前头又有一道木门,门上的小校早就跑去禀报张易了。 张易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校没了命令不敢回去开门,只好僵持在那里。 木门外,刘二狗早已经破口大骂,其中不乏人身威胁之类的话语。 看守的贼兵听的心头冒火,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张于将军来头响亮呢? 僵持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木门依旧没有打开,“张于”将军发话了,杀进去! ... 第四十八章付之一炬勃然大怒 “噗噗噗”事发突然,木墙后的贼人根本来不及防备就被一根根长长的毛竹捅死了。 等待小校开门的时间,李贤可没有闲着,他早就命人偷偷把竹枪等武器换了过来。 有心算无心,墙上的贼寇哪里会想到“张将军的自己人”会暴起杀人?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后头的王老八摸不清状况,以为双方出了口角,却哪里会想到,大摇大摆摸进营来的兵马根本不是什么“张将军”的麾下,而是介亭的官军! 李贤一声令下,流民营的胡七便带着扈从迎上了王老八。 王老八还待多言,却被胡七轻而易举地挟持住了。 “你们,你们不是张头领的麾下!”绝境下,王老八脑子反而活络了起来。 胡七狞笑着,道:“废话,老子是介亭官军!是李游缴的麾下!” 王老八瞪大了眼睛,忽而,他叫了起来:“我可以帮你们,不管你们想要干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们!” 胡七好整以暇地看了王老八一眼,不屑道:“我们要烧这粮秣,你有什么好主意?” 胡七脑筋急转,忽而讪笑道:“我知道最大的粮仓在哪里,只要烧了它,张饶就得饿肚子!” “喔?你且前头带路!” 外围这两百多贼寇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喊杀声四起,他们才慌乱起来。 然而,战机稍纵即逝。 人数占据优势的流民营没耗费多少力气就把犹在梦中的百十号贼人砍杀干净。 剩下的那些人在王老八的喝斥下也“拨乱反正”,投降了。 王老八麾下的这些人不过是新近加入的流民,对穷凶极恶的黄巾大贼张饶他们并没有多少尊崇心理,这些人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活下去。 不管是从贼,还是投降,只要能够活着,那一切根本算不了什么。 后路无忧,只要攻破前面的木墙,张饶囤积粮秣的地方便丧失了所有的防御力量。 时间紧迫,李贤与徐庶并肩而立。 李贤脸色看不出喜怒,不过握紧的双拳说明他早已经激动不已。 徐庶倒是镇定的很,乔装潜入的计策成功了大半,就剩下这最后一击了。 “杀杀杀!” 将墙上的贼军看守击杀大半之后,几十个手持毛竹的兵勇们便齐齐把竹枪刺到了木门上,“嘿”地一声木枪骤然发力,“哗啦啦”木门便倒下了。 没了木门的遮掩,后头的贼众一拥而散。 毕竟是“张头领”的人马,拼个你死我活也没有人抚恤,倒不如躲起来,让主事的头目来顶一下! 这些贼寇一边跑,一边在嘴里叫道:“张于头领的兵马杀过来了!” “快,快禀告张易头领!” “快来人呀!” 寂静的夜空中陡然传来凄厉的叫喊,须臾,木门之后的贼营完全炸了锅,梦中的贼寇惊惶失措,他们还以为官军杀过来了。 不过,听清楚叫喊的内容之后,贼寇们反而定下了心。 谁都知道二张将军往日里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今日里却是怎么了?怎么带着人马杀过来了? 贼寇很是不解。 轻易攻破了最后一道工事,李贤的命令很简单:“杀进去,烧光辎重!” 破坏总是比创造要容易一百倍,攻入营中的介亭兵勇见人就杀,见到营帐就点。 火光腾空而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好像永远没有止歇的迹象。 怎么回事?难道是张于叛变了? 这出手的狠辣程度完全不是自家人干出来的事儿! 等到惊醒的张易披挂出战的时候,整个辎重营已经完全乱套了。 李贤麾下的兵马都在左臂缠上了布巾,用以区分敌我,他们十人一伍,百人一队,从外向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破坏。 胡七带着流民营的青壮跟着王老八的后头,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最大的粮仓底下。 “嗤嗤”火光闪过,这座粮仓也燃了起来。 张易目眦欲裂,他连斩数十人才收敛了三百多人的部众,可是,火借风势,再去救火已经是来不及了。 天干物燥,火光一触既燃。 粮仓接连不断地燃烧起来,以张易身边这么点人,死守剩下的粮仓也无济于事。 “杀!”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有杀干净这帮纵火贼,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张易身先士卒,带头杀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贼众都是死忠于张易的人马,往日里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受了张易极大的恩惠。 如今张易有难,这些贼众责无旁贷。 盗亦有道,寇亦有道! 这还是破营以来黄巾军第一次有组织的抵抗,胡庸见猎心喜,跃跃欲试,又是自告奋勇。 李贤嘱咐了一句,便由他去了。 介亭军中的辎重全都藏匿了起来,由两百名辅兵看守,其余人马与正兵营一道尽数入了贼军大营。 若说是捉对厮杀,辅兵营的兵马可能及不上正兵营的兵卒,然而,在纵火烧粮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上,正兵与辅兵功能相当。 只不过,之前李贤早有分工。 正兵营杀贼,辅兵营与流民营负责纵火。 分工妥当之后,兵卒只要各司其职,这次突袭就算了成功了。 至于张易的抵抗,那不过是无望的搏杀罢了。 李贤是来杀人放火的,又不是来歼灭贼寇的,只要成功达成目标,他便抽身告退,绝不给贼寇从后头包抄的机会。 辎重营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早就心绪不宁的张饶铁青着脸,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击鼓,点兵,老子要扒了张易的皮!” 咚咚咚,三通鼓响过,只有不过千余人马聚集起来,剩下的那些人还窝在营中。 见状,张饶更是怒火中烧,不过这时候发火无济于事,他只得下令:“去辎重营!” 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张饶都要去一看究竟,他要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烧他的辎重! 张饶含怒离去,其余的兵将可不敢怠慢,他们急忙唤起各自兵马,跟在张饶前军之后,只是,八千多人的兵马一波又一波,完全谈不上什么战阵军纪了,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连去哪里都不晓得,只知道大头领今天很生气…… 辎重营被烧了,早些时日准备的攻城器械只怕也幸存无几。 没了攻城器械,明日里拿什么攻城? 攻不了城,恼羞成怒的大头领肯定要杀人。 若是不想被大头领迁怒,那么卖命赶路是最妥当的法子…… ... 第四十九章时间紧迫 众人拾柴火焰高,火借风势越烧越旺。 在几百名官军的纵火焚烧下,丑时,辎重营彻底变成一片火海。 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声音,有的贼寇趁机裹挟了财货溜之大吉,也有的贼寇葬身火海,真正死在官军手中的贼寇不过几百人而已。 夜袭得手,成功一方士气大振,受袭的一方难免惊惶失措,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杀入营来。 “铿铿铿”胡庸与张易棋逢对手,两人互拼数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不过,介亭兵勇势如破竹的冲劲儿却被张易的部众挡住了。 几百名贼寇在这种时候凝聚在一处,却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正兵营的兵卒竭力厮杀,然而,对方却寸步不让,一时半会儿,局面竟然僵持住了。 好在李贤志不在此。 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张饶积攒多日的粮秣毁于一旦。 李贤见好就收,他可不想耽误过多时间。 谁都知道,张饶的主力就在不远,以李贤如今的实力,碰上数千人的兵马,要想全须全尾的逃出去难上加难。 “鸣金收兵!” “叮叮叮叮”清脆的金乐交鸣声响起,介亭的兵勇们闻声而动。 除了正在与贼人捉对厮杀,一时片刻无法后退的兵卒之外,其余人马尽数退到了李贤身后。 张易武艺非凡,在他的统领下,贼军紧追不舍,狗皮膏药一般无法摆脱。 “想跑?烧了老子的米粟,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张易状似疯狂,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李贤见状皱起眉头,他吩咐道:“李得福、李得寿你们去帮胡庸一把,赵亮、胡七你们的人马也上,看来不把这伙贼人干掉,我们是别想离开了。” 几人齐声应诺,没有丝毫怨言。 今夜偷袭得手,众人信心大增。 张饶如何?万余兵马又如何?还不是被李游缴一把火烧了辎重! 明日别说攻城了,如何让兵马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 照此来看,夷安之围已然是解了。 刚出介亭的时候,谁能够想到仅有五百名正兵的李游缴能够做到如今的程度? 贼挡杀贼,将挡杀将,今夜,连张饶重兵防守的辎重营都烧掉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李游缴做不到的? 李得福、李得寿很快加入战团,他们一左一右分头攻向张易。 有了帮手,胡庸压力大减,他不是不知死活的蠢材,这时候尽快的取胜才是要紧事,至于是否以多欺少,那根本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宿醉乍醒,张易浑身上下早就酸痛不已,能够与胡庸鏖战至今他早已经是累的很了。 原本对付武艺娴熟的胡庸一人就隐隐有些吃力,这时候要同时对付三个人,难免捉襟见肘。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张易再过勇猛,可他也只是一个人。 左边中了一刀之后,张易很快便支撑不住。 体力透支,这一刀好像捅开了蓄水的大坝,身上强行抑制的痛楚加倍地呈现出来。 左肋、右腿接连受伤,张易惨笑一声,直愣愣地挥刀往胡庸身上扑去。 这一刀,再无任何防守,只有以命搏命。 胡庸脸色一变他略略侧身,手上招式不停,也是一刀挥出。 李得福、李得寿二人见状大急,要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折了胡庸,那以后还怎么在少主面前做人? “噗哧”张易的刀还是砍到了胡庸的身上,只不过,没有想像中血肉横飞的情景,只有刀入败絮的声音。 张易脸色大变,“这是皮甲?” 没错,胡庸身披双甲,这是李贤特意嘱咐过的,毕竟是胡家堡的少堡主,过早折损了总归是个遗憾。 当然,最要紧的是李贤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打手”的存在。 干劲十足,任劳任怨毫无怨言,这样的麾下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过是多给一套皮甲罢了,要是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便是再多付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张易一击失手,再想抽身而退已然是来不及了。 “噗噗噗”,几乎同时,三柄武器全都落到了张易身上。 张易身上也披着甲胄,利刃虽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但是,武器上所携带的力气还是打的他嘴角流血,看模样已然是伤了内脏。 趁他病要他命,胡庸年纪虽小,可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一刀挥出,已然精准无比地砍到了张易的脖颈处。 “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王老八一直躲在后头没有加入战阵,这时候,看到张易身亡,他当即跳将起来,嘴里道:“张易已死,张易已死!” 那些奋力厮杀的贼人闻言一滞,四周确实不见了张易的身影。 李得福脑筋一转,急忙挑起了张易的头颅,呼喝道:“张易头颅在此!” 李得寿取来了火把,烈烈的火光下,张易死不瞑目的嘴脸显得格外狰狞。 张易在贼军中威望极高,眼瞧着他被斩杀当场,贼众们彻底崩溃了…… 李贤再度鸣金收兵,这时候没必要对贼人紧追不舍了,赶快逃命才是要紧事。 几里的路程转瞬及至,再耽误一阵子被张饶包了“饺子”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叮叮叮” 介亭兵勇们军纪严明,听到鸣金收兵的命令之后,他们便快速后撤。 往哪里撤? 深更半夜,夷安城是绝对不会开城门的。 无法入城躲避,那么兵勇们只能在外头与张饶周旋。 李贤对此处地形不熟,无法作出决断,徐庶就不同了,他虽然不是北海郡人,但是他博学****,过目难忘,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他便能记下地形。 这一次,在大军临行之前,徐庶便找好了退路。 未谋胜,先虑败,这才是真正的谋士! 这次火烧辎重营,虽说有“赌”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徐庶又怎么可能不做一点准备? 在几名本地乡民的引导下,介亭兵勇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现场,他们带走了伤者,却把战死者的尸首落下了。 时间紧急,再耽误一会儿,说不定这千余人马就要尽数交待了…… 介亭兵勇们前脚离开,后头的张饶就带着人马赶到了。 ... 第五十章置之死地 到处都是大火,到处都是逃窜的部众。 看见自己亲手建立的营防被毁的彻底没了样子,那滔天的大火好像没完没了一般,张饶觉得整个胸腔都被一股郁气堵住。 “啪啪啪”火苗在跳跃,好像也在嘲笑着什么。 “噗哧”,张饶喷出一口血,他咬牙切齿地吼道:“是谁,是谁烧了我的粮秣!快,快去追!” 麾下兵马四散而出,试图找出肇事者的痕迹。 短时间内,肇事者没找到,不过却抓来了几个溃卒。 溃卒匍匐在地,连连叩首,“大头领,你可来了!” “说,是谁劫的营?”张饶语气冰冷,听不出喜怒,不过熟悉他的人都明白,张饶已经怒到了极处。 “小人在营中睡的迷糊,忽然听到有人叫喊,说是张于头领带着人马杀过来” “什么?张于带着兵马杀过来的?放屁!说,接着说下去!张易在干什么?”张饶意识到,来犯的敌人早有图谋,附近谁有能力这样做呢? 溃兵也意识到来的人可能根本不是张于的兵马,他不敢废话,急忙说道:“张易头领领着人马奋力搏杀,可敌人见人就砍,见粮就烧,慌乱间兄弟们根本来不及救火。” 张饶目光阴冷无比,他森然道:“不是来不及救火,是忙着逃命吧?” 溃兵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他惊恐地叩首求饶,可怀里的包袱这时候掉了出来。 亲卫打开包袱,露出了一包铜钱。 张饶大怒,“杀了他!” 怪不得这溃兵一直没有逃窜,原来他是在搜刮财物。 现在好了,钱倒是找到了,可命却丢了。 宰了几个溃卒,张饶的心情依旧烦闷无比。 辎重营这时候已经彻底葬身火海,粮秣是救不出来的,尸首横七竖八,分不清面目。 不过,张饶麾下的部众还是发现了一处蹊跷的地方,有几句尸首外面虽然套着破旧的衣裳,可里面的皮甲却是崭新的。 这种皮甲张饶只在一支兵马身上见过,“李贤,李贤小儿,又是你,啊呀呀,可恨,可恨!”张饶紧咬牙关,仰天咆哮。 忽而,有部众来报,说在西侧三里开外的地方发现一支千人规模的队伍,形迹可疑。 张饶大声咆哮:“是他,一定是李贤,追,追上去,我要把他扒皮抽筋!” 介亭的兵勇们厮杀了一夜,又接连奔波了一两个时辰,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接近了极限。 沿途间,不断有流民营的人马掉队,他们刚加入官军不久,还难以承受这种高强度的急行军。 这时候,辎重营中的木板派上了用场,原本侯在此处接应等待的两百多名体力充足的辅兵毫无怨言,他们轮流抬着伤员,抬着体力衰竭的同伴玩命狂奔。 谁都知道,这一次,火虽然烧的爽了,可却也真的捅下了马蜂窝。 恼羞成怒的张饶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追过来。 掉队就意味着死亡,大战的亢奋情绪很快就消耗殆尽,没多久,无边的疲惫便席卷而来。 兵勇们也是活生生的人,虽然他们在子时之前睡了一觉,又吃了些果腹的东西,可在两次冲阵厮杀的过程中早已经把积攒的力气消耗殆尽了。 李贤知道麾下的军卒们坚持不了多久,要是再跑几十里路,不用张饶追杀,兵勇们也会力竭难行了,“先生,此处距离蒙山还有多少路程?”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徐庶问过向导之后,嘴里道:“五里开外就是蒙山山道,只是,游缴你真的做好入山的准备了吗?” 听到只有五里路程,李贤松了口气,他瞅着火光腾起的方向,嘴里道:“我意已决,除了蒙山,我们再无生路。” 徐庶深以为然,北海郡不同于其他郡县,这里四处烽火,北海相孔融尚且自顾不暇,指望官军来救是不现实的。 进入大城躲避?时间紧迫之下,没有城池敢开门放人,毕竟,谁也不知道进入城池的人究竟是不是黄巾贼的奸细。 官军赌不起,李贤也等不起。 思来想去,只有进山这一条路了。 兵马还在狗儿山下的时候,李贤就与徐庶商量妥当了,一旦成功烧了粮秣,兵马须得以最快的速度逃往蒙山。 只有进入山中躲避,才有可能逃过张饶兵马的追杀。 天亮了,张饶拍马疾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介亭的兵勇,极度的烦躁下他不停地催促着麾下的兵马:“快,跟上来,快!” 身后的贼寇可没有马匹,他们迈动着步伐,努力跟着张饶的脚步。 这个时候可没人敢抱怨,谁都知道张饶正在气头上 忽而,有前哨来报,说官军就在两里开外! 张饶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只有两里,他反而不着急了,嘴里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回大头领,前面四里开外就是蒙山” 张饶脸色一变,“蒙山?官军敢在这个季节入蒙山?” 腊月入山,大军的补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况且,蒙山海拔虽然不高,但山脉连绵起伏,没有熟悉的向导指引,很容易迷途。 怎么办?继续追下去? 眼下,攻陷夷安城已经成了天大的笑话。 辎重已经被焚毁了,若是一无所获灰头灰脸的回去,麾下的部众们会怎么看?各路的豪杰又会怎么看? 张饶这个定莱将军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在无数次腥风血雨中搏出来的。 如今已经栽到了介亭李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儿手中,要是再找不出场子,那张饶岂不是沦为笑柄? 坐拥万余兵马,却被一个小小的游缴玩弄于鼓掌之间。 追!无论是天涯海角,张饶都要追下去,找不到李贤,他寝食难安。 蒙山的山道上,李贤正领着千余人马扶摇而上。 张饶大军就在身后,这消息早已经传的众人皆知,除了昨晚上新附的王老八的人马悄无声息地跑了几十个之外,介亭的人马没有一人掉队,他们知道,与张饶的仇结大了,一旦被其抓住,痛痛快快的死去兴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入山可活,留下必死! 虽说在这个季节上山,九死一生,可介亭兵勇们别无选择,他们相信李贤,相信算无遗珠的李游缴会带领他们闯出一条生路! ... 第五十一章张饶小儿必亡于此处 朝阳初升,李贤与徐庶在几十名兵勇的护卫下登上了一座不高的小山,山上寒风呼啸,李贤虽然穿着皮甲,套着皮袄,可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不远处,几个黑色的人影在山道上出现了。 迎着凛冽的北风,李贤忽而问道:“李得财,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少主,小人全部办妥了,时间紧迫,小人便让他们用鸡血在木牌上写了字,按照少主的吩咐,这些木牌全部插在山道的入口处,不怕他们看不见” 张饶对李贤恨之入骨,李贤又何尝不想收拾了这家伙? 与行事颇有古风的管亥相比,张饶完全就是个人渣。 此人阴险狠辣,视人命如草芥,偏偏又十分记仇,这一次,李贤烧了他的辎重,两人之间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李贤遁入蒙山,万一张饶知难而退,把怒火撒到介亭乡民的头上,仅靠县城的那几百兵勇可是完全不济事的。 张饶麾下主力未损,依旧有七千多人的兵马。 在北海、东莱,除了都昌、即墨、夷安三座大城之外,其余的城池根本挡不住七千人的兵锋。 贼兵兵寇介亭,滋事扰民,想想就够令人烦心的。 游缴所的兵勇们家人可都在介亭,真要是有那一天,由不得李贤不去救援。 然而,这一次北上夷安,李贤可是有一揽子计划的,哪能因为一个张饶就中断了大事? 都昌城内外,马上就要上演一出群英荟萃的大戏,李贤可不想错过了。 于是,将张饶的注意力继续牵引住,这就是李贤的打算。 蒙山脚下,张饶打马而立,负责哨探的部众拿过两个木牌,躲躲闪闪的,一副进退维谷的模样。 张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当下咆哮道:“滚过来,别他娘的鬼鬼祟祟的,前面有没有官军的痕迹?嗯?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 前哨把木牌递给张饶,嘴里道“小的们看了仔细,山道两侧没有埋伏,官军就在前头,我还险些碰到他们的哨探,这木牌是在山口处发现的,言语很是恶毒。” 张饶不屑,他自己就是大奸大恶之辈,木牌再恶毒又能毒到什么程度? “念!” 张饶不识字,只能让麾下代劳。 “大头领,上面言语大为不敬,真要念吗?” 张饶不耐烦起来:“少他妈废话,让你念就念,再啰嗦抽你几鞭子。” 那识字的贼寇见状只得开口,“回头领,上面写着这样的几个字:张饶小儿必亡于此处!” “你他妈骂我!”张饶一鞭子抽了过去。 那贼寇连忙解释,“不是我,是官军在木牌上这样写的。” 张饶脸色急变,忽而笑道:“好一个李贤,好大的狗胆,他这是生怕我不去追他呀,好,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依仗!来人呐,传令下去,进山!” 此时,一名头目支支吾吾地上前劝阻,“大头领,兄弟们追了一早上,又累又饿,能不能用过早饭之后再入山追击,反正李贤就在山中,插翅难飞。” 张饶冷哼一声,不发一言。 另外一人也劝道:“自古以来逢林莫入,逢山慢行,大头领,就算你要急着收拾那李贤,可也得等待哨探彻底探清楚有没有埋伏再做决定吧。” 张饶环顾四周,发现几个头领都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也罢,这个时候没必要刚愎自用,况且,大军入山,也确实需要准备些粮食。 李贤的一把火把张饶积攒的所有粮秣都烧的干干净净,要想不饿肚子,无奈之下张饶只得下令道:“张容,你领本部一千军马为大军准备些吃食,日落之前归军,不得有误!” 张容大喜,这是发横财,扫荡村落的好机会呀,他高高兴兴地应诺离去。 “张让,一个时辰后你率前哨五百人入山,务比打探清楚官军位居何处,若是跟丢了李贤,我拿你是问!” 这差事很有些坑爹的味道,不过张让也不敢不从。 贼军准备吃食的功夫,李贤麾下的兵马也停了下来。 山上有一处不小的洞穴,避风、温暖,受伤的兵勇足足有一百多人,全部转移到了山洞中。 随行的军医是李贤软硬兼施高薪聘请来的,这一路行来也多亏了他照料,不然,兵勇们一旦受伤怕是绝难活下去。 之前兵马离开介亭的时候,李贤便给辅兵每人准备了一只酒壶,壶里盛放着浓烈的仙人醉。 这酒在危急关头既可以取暖,又可以消炎驱毒,算是保命利器。 这样的好东西,难免有人酒虫乱动,想尝上几口。 为了防止军卒偷嘴喝酒,李贤订下规矩,一旦发现有人偷嘴,第一次鞭笞十下,第二次直接开革兵籍…… 原本军卒还觉得游缴有些小题大做了,酒不就是用来喝的吗? 不过是偷饮几口罢了,哪犯得着开革的罪名? 可当军卒们受伤之后才陡然发现,原来这烈酒还是保命良药。 抹上烈酒,受伤的部位愈合的速度极快,而且可以极大地减缓痛楚。 自此以后,即便没有李贤的命令,也不会再有人偷喝烈酒了,因为他们知道,这酒在关键时刻可以续命,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受伤。 辎重营埋锅造饭,流民营准备柴禾、捕食野味,正兵营全力休整。 三营人马各司其职,秩序井然。 进入蒙山,过长的毛竹已经不适合作战了,李贤便让正兵营统一换了长枪,这些武器多数是在剿杀贼寇之后获得的。 确定贼寇短时间之内没有入山的可能之后,李贤松了口气,他向徐庶问道:“先生认为张饶会不会入山?” 徐庶笑道:“张饶好名,十日之前他便夸下海口,要攻下夷安,可现在他的辎重被你付之一炬,攻陷夷安已经成了笑话,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抓住你,这样才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也给他自己一个交待。” 李贤不以为惧,反而大笑:“他要是敢进山,我就敢把他交待了!” ... 第五十二章到了山里吃什么 李贤究竟有什么依仗?徐庶不明白,张饶也不清楚。 不过,根据徐庶这些时日对李贤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个夸海口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张饶进山,李贤就真的有办法对付他。 那可是七千多贼寇呀,就算是七千头猪杀起来也要耗费不少力气。 李贤到底有什么妙招呢?徐庶决定拭目以待。 夷安城外的一把大火将张饶的辎重烧的干干净净,夷安城是安然无忧了,可却苦了附近的百姓。 没了辎重,黄巾军可不会饿肚子,他们的惯例是就近“就食”,说是就食,其实就是任由部众劫掠。 劫掠的部分,贼寇只需要上缴一半,剩下来的部分归他们自己所有。 这样的举措激励下,贼寇们积极性极高。 穷凶极恶的贼寇来了,没有来得及逃入山中的乡民就倒了大霉。 财货、米粟、家畜一扫而空,最后连房舍都难逃火海。 蒙山山脚,张饶的黄巾军抓来了不少乡民。 贼军过境,尤胜蝗灾,蝗灾不食人,贼军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敢于抵抗的男人逃脱不了一个死字,而略有姿色的女人往往会被贼人多次凌辱。 有的时候,女人即使死了,贼人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要知道有的家伙就好这一口。 禽兽不如,说的就是黄巾贼。 几个熟悉山中情况的山民被张饶单独留了下来,大军入山,少不了向导在前开路。 莫名其妙的被人烧了粮秣,连辎重营都被人家连窝端了,黄巾军的士气低落的很。 原本大家伙还指望着早点破了夷安城,入城潇洒快活一番,现在倒好,别说夷安城了,连口吃的东西都没有。 难道说,那介亭李贤真的是天煞星下凡,专门对付黄巾军的吗? 要不然,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就让定莱将军一次一次的吃瘪呢? 全军覆没的高升、尸首分离的张于、辎重营被焚烧的张易,接连三次,李贤给定莱将军造成的伤害一次痛过一次。 有迷信的家伙不禁心头踹踹,难道太平道真的日薄西山了吗? 山下,等了一个时辰,饿着肚子的贼寇终于等到了口粮。 这些粮食是乡民们来年的种子以及过冬的口粮,现在全部落到了贼寇手中。 张饶这些贼人可不会管粮食的来历,只要大军能够填饱肚子就好。 吃了些米粟,肚子里多了几分热量,贼军终于恢复了几分士气。 寒冬腊月的,要是连口热食都没有,谁还肯挪窝? 入山之前,张饶把麾下的头目召集了起来,嘴里道:“李贤小儿就在山中,据说兵马不过一千,我打算入山围剿,可蒙山这么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疏漏了,你们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我抓住他?” 除了张饶的嫡系兵马,其余新近依附的贼寇头目根本不想入山围剿。 与其把力气耗费在荒山野岭当中,还不如多抢几个村子,攻占几个小城来的快活。 大家伙儿加入黄巾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真要是太平道这杆大旗倒下了,马上就是树倒猢孙散的局面,这些贼寇可不是张角的虔诚信徒,他们信奉的是利己主义。 不过,眼下所有人都明白,张饶真的被李贤激怒了。 定莱将军想找回面子,蒙山不得不入。 多数头目不发一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张饶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这时候,张让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头领,我认为我们可以兵分合围,齐头并进。” “分兵?会不会被李贤各个击破?” 张让事先已经得到了提点,这时候好整以暇地说道:“各路兵马之间加强联系,相隔六里即可,一旦李贤发兵来攻,其中一路固守待援,发出求救信号,我军便可以遥相呼应,李贤要是逃而不战,大军便衔尾追击!” 张饶击掌赞叹:“妙计,就这么着了,那李贤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一刻钟的时间能剿灭我一千兵马,我军在后头还有补给,他李贤又能吃什么?用不了多久,怕是饿都能饿死他!” 听上去很有道理,这就好像猎人打猎,先用猎狗把猎物驱逐出来,然后等到它们疲于奔命的时候,猎人弯弓搭箭一击必杀! 只是,在眼下的这种情形下,究竟谁是猎物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蜿蜒盘旋的蒙山之中,李贤跟着乡民不停地打量着地势。 偶尔遇到几株干秃秃的树木,李贤也会停下脚步,好生打量一番。 有树就可能有鸟,有鸟便可能有窝。 路上李贤已经掏了好几个鸟窝了,鸟蛋的味道很是可口。 反正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动物协会,只要遇到了活物,不管是豺狼虎豹还是飞禽走兽,李贤一概不准放过。 就算暂时不需要吃,也不能留给身后的黄巾军! 全部扫荡干净,另一种意义上的坚壁清野,这就是李贤的想法。 军中的米粟还够一千人吃上三五天的,须得造作谋划,不然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早晚会饿肚子。 用饭之前,流民营的兵马转悠了许久,也不过打到了几十只猎物而已,远远不够大军所需。 好在从介亭出发之前,李贤准备了不少“鱼干”。 这些鱼干既可以补充盐分,又可以给军卒填饱肚子,是难得的好东西。 之前一段时间,布袋中的鱼干一直没舍得食用,现在到了关键时刻,鱼干派上用场了。 吃了带盐的食物,喝了滚烫的热汤,介亭的兵勇们觉得浑身上下的寒冷一扫而空,久违的力量一点一滴的恢复着。 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重新恢复战力! 兵勇们歇了不过半个时辰,李贤便下令兵马开拨。 敌我数量悬殊,万万大意不得。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个白天的功夫,张饶依旧没能抓到李贤,而李贤也没有反戈一击的意思,双方人马很是默契,各自行路。 只不过,沿途间,李贤遇到了不少逃难的百姓,他们多数都是为了躲避黄巾贼才背井离乡,逃入深山的。 带他们走! 留下乡民的话,他们绝对难逃贼手,张饶的贼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 第五十三章意想不到的夜袭战 沂山、蒙山接连成片,在东莱郡内形成了一块极大的山地。 如果在初春时节踏青旅游,那么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然而,寒冬时节的蒙山却令闲人止步。这里山高路险,天寒地冻,虽说没有下雪,可行军布阵却依旧是个难熬的差事。 其实入山的黄巾军压根不想抓什么李贤,这寒冬腊月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爽快事,辎重钱货烧了也就烧了,再抢几个村落,抄几个大族也就回来了,至于遭这份罪吗? 在这样出工不出力心理下,奔波了一个白昼,黄巾军非但没能拉近双方的距离,反而越行越远,这让张饶大为光火,可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黄巾军的兵马已经分成六路,强行催促部众行军的话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夜色降临,六百名介亭兵勇静静地潜伏在山谷的外围。 谷内有张饶麾下的一千兵马,他们的营地扎在河边。 为首的贼将名叫毛基,五年前便跟着张饶东逃西窜,算得上是贼营中数得上的人物了。 被李贤击败的高升、张易、张于都与毛基相交莫逆,他们三人虽说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可手里都有一把刷子。 可就是这样的老兄弟,却也接二连三的败在了李贤的手中。 出于对李贤的畏惧心理,毛基不敢有丝毫大意,虽说日落前哨探回报,说官军的兵马依旧在十里开外,按理说对方逃命都来不及,不可能反戈一击,可出于谨慎起见,毛基还是督促麾下部众挖起了壕沟,竖起了鹿角。 只是住上一宿罢了,那些官军一整日都不见踪影,何必如此呢?等闲贼众觉得根本没必劳心劳力去挖壕沟,砍栅栏,可手持钢刀的毛基告诉他们,抗命不从者,斩。 怨言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毛基却也趁的住气,只要把活儿干了,发几句牢骚就当没听见。 紧赶慢赶,贼军好不容易在日落之前造出了防御工事,虽说时间仓促,建造出来的栅栏很是简陋,可或多或少都给毛基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再简陋的壕沟、栅栏,那也是防御器械,只要哨探多加小心,绝不至于无声无息地让官军潜入营来。 夜已深沉,寒露渐重,毛基饮了口珍藏的酒水,火热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 去巡营! 带了四名亲兵,毛基大步来到帐外。 这时候,营内的部众多数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轮值的哨位在说着闲话。 辕门口,一小队巡哨的岗哨打着火把向这边靠近,毛基四下里张望了一眼,除了自家兵马的说笑声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一切显得那么安详,可不知为何,毛基总是觉得眼皮跳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走,再去那边瞧瞧!” 毛基放心不下,决定到辕门外瞧个仔细。 正在行进的当口,忽而,毛基觉得寒毛倒竖,他蓦然转身,口中狂呼:“夜袭!” 话音未落,一支若隐若现的寒光转瞬及至。 “铿!”箭矢从毛基耳畔穿过,深深地钻到了几丈开外的圆木上。 箭簇深没及羽,尾翼颤抖个不停。 毛基脸色大变,敌人的力道之强超乎想像,适才若不是自己提前闪避了一番,岂不是要被射个正着? “快,吹号角!” 惊怒交加的毛基只是缓了片刻便高呼示警。 必须抢在敌人入营之前唤起大队兵马,不然若是等到敌人杀入营中,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轰隆”一簇大火腾空而起,陡然的炸响唬的毛基心头一跳。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毛基定睛一望,这一瞧之下顿时额生冷汗,原来起火的位置竟然是辕门往东三十步的地方。 下午扎营的时候毛基记得清清楚楚,辕门十丈的范围之内没有多余的草木,怎么现如今突然烧起火来? 火是李贤放的,他让人事先准备了大量的干草柴禾,然后趁着巡哨的贼军不注意,一捆一捆地运到了前头。 夜巡的差事原本便打不起精神,谁还会在意哪里多了些根本不存在的草木? 什么栅栏、壕沟,在熊熊的大火下,一切无所遁形。 “杀!”黑压压的官军挥舞着夺命的武器狂奔而来。 “快,快去那里!挡住他们!”毛基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可是,起火的地方总共有三处。 夜巡值哨的贼众们数量有限,根本分身乏术,毛基这么叫喊,反而使得贼寇们顾此失彼,不知到底该以何处为重点。 今夜轮值的贼人不过百十人,可从火光中杀出来的人马却多出了数倍。 最前方的官军掷出长长的绳索,几人合力便拉翻了栅栏,后头的军卒抱着木板铺到了壕沟上。 天堑变坦途,毛基煞费苦心搞出的防御工事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撑过去。 李贤只用了三招就杀了进来。 “咚咚咚”,兵勇们踏着木板,径自冲入营内。 惊恐交加的贼寇们没有退路,因为毛基正在后头压阵,他们“嗷嗷”嚎叫着为自己壮胆。 一个蓄力已久,一个毫无防备,两方人马甫一接触,官军便大占上风。 凄厉的号角声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昏睡中的贼军慌乱地披着衣甲,找寻着武器。 几十名积年老寇睡不卸甲,他们听到号角第一时间便冲出帐外,试图拒栏死守,可一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外围的贼军崩溃的太快,毛基吼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 “杀杀杀!”官军如猛虎下山,势如破竹。 贼军一退再退,很快就退无可退,他们身后都是营帐。 从营帐内涌出来的贼军乱糟糟的加入了战团,毛基也抽刀厮杀。 “兄弟们,顶住,大头领很快就会过来的!” “援军就在不远处,杀!” 毛基大声呐喊,他身旁的亲军也纷纷应喝,贼军听罢,士气稍稍有所回复。 此战,李贤势在必得,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掉了? 一杆长枪挥舞着上下翻飞,李贤一马当先,深深地凿入了贼军的阵列当中。 李得福等人生怕李贤有失,急忙快步跟上。 其余两个方向,胡七与赵俊也领着兵马杀入了贼营。 一时间,贼营内四面楚歌,贼兵惶恐不安。 ... 第五十四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五里开外,张饶正领着一千兵马一路狂奔。 毛基的求救号角已经吹响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时候想必另外四路人马也在奔赴救援的路上。 只要毛基多坚持一刻钟,到时候就是五路大军合围的情况。 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张饶故意兵分六路,表面上是为了扩大搜查范围,其实实际上却也是为了引蛇出洞,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他想诱导李贤来攻,所以才故意示弱以敌。 现在,李贤果然中计,张饶怎能不喜? “快点,快点,灭了李贤,我作主,大家北上都昌,劫掠三日!”张饶大声呵斥着麾下的部众,让他们加快速度,同时不忘诱之以利。 果不其然,听闻日后可以大肆劫掠,贼寇们顿时来了兴致,他们早就不想在山中遭罪了,倘若今天晚上就能剿灭李贤,倒也是一件喜事。 喜事吗?毛基却不这么想,三面围攻之下,他的大营崩溃了。 贼寇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他们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活着,一旦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他们便会趋避厉害,说穿了,打不过的时候,贼寇就会撒丫子跑。 毛基接连宰了三个逃兵,却也无济于事。 一千多人的兵马彻底炸了营,火光冲天而起,四处都是逃散的人群。没有人去管张饶的救兵会不会赶来,他们只知道,来犯的这伙官军太过厉害,再不逃,待会儿可就要丢了性命。 今夜,李贤挑选的这六百人当中有两百人是从流民营跟辅兵营中挑选出来的,算是三营人马中最精锐的部分。 之前,李贤还怕流民营与辅兵营出身的兵卒会拖了后退,可现在来看,这帮家伙杀起贼寇一点儿也不落下风。 正兵营的四百人马训练有素,他们多是以三人一组的战阵杀贼,而辅兵营的一百人也经历了不少战事,他们虽然摆不出像样的战阵,却也知道配合的重要性,只有流民营的一百人完全是凭着个人勇武在战斗。 不过,流民营中的这百十号人全都是从贼寇手中逃脱出来的乡民,无一例外,他们对贼寇都有着刻骨的仇恨。 能够从贼寇手中存活下来,没有一手保命的本领是决然不可能的。 夜袭敌营,拼的是突然性,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贼军的防线,缺乏韧性的贼军便很容易败下阵来。 就算是大汉官军,陡然遭遇夜袭,十之八九的可能也是吃个败仗。 其实,夜袭给敌军造成的真正伤害并没有多少,毕竟慌乱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贼寇藏在何处。 若是一个一心逃命,无论如何官军也是追逐不上的。 不过,夜袭引发的炸营却可以给敌军带来最严重的打击。 古代名将遭遇夜袭的时候,第一件事并不是下令反击,而是命令各营严防死守,不得出营混战。 毛基已经把能做的事情做到了最好,可最终却还是犯了一个大错,他应该亲自去营帐点齐兵马,恪守大营,而不是任由贼寇惊醒,各自为战。 将为兵之胆,混乱之中,一名合格的将领完全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 即便毛基一心杀敌,可李贤的官军还是锐不可当,没过多久,毛基便被麾下的亲卫拉扯着逃走了。 这一战,大胜。 顾不得清点战果,李贤命人吹起号角,呜呜呜的号角声中,六百名官军循着来时的路再度离开了。 此番夜袭,官军折损几十人,除了死去的三五人,多数人都还可以行军赶路。 正兵营也就罢了,他们接连胜了许多场,早就炼就了杀贼不动本心的胆魄,可辅兵营与流民营还是第一次作为主力参战,受伤折损的那几十人也多数都是这两营的人马。 不过李贤相信,经此一役,存活下来的两营人马很快就可以编入正兵营,成为可以仰仗的战力。 在李贤的谋划中,流民营与辅兵营便是预备役,一旦正兵营有了缺额,经历过斩获考验的预备役就可以派上用场,顶上去,这样才可以确保战力不损。 张饶又一次来晚了,毛基匍匐在地,不发一言。 宁静的夜空中,噼里啪啦的火光时不时地炸响着,间或有受伤未死的贼寇在低声呻吟,给这夜晚平添了几分诡异。 张饶一直在喘着粗气,他的胸腔急剧起伏,摆明是怒到了极处。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声援毛基,毛基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只是不住地叩首,嘴里却没有求饶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饶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不说话。” “败兵丢营,罪无可恕,愧对大头领,所以无言以对” “你也知道你罪无可恕!分兵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谨小慎微,不可大意,嗯?你是怎么做的?怎么就让李贤摸进了大营,你的一千兵马呢?” 毛基虽说已经萌生死志,可这时候还是辩驳了一句,道:“日落之前我便挖了壕沟,插了栅栏,可谁想到官军早有预谋,他们用茅草照亮了壕沟,然后踩着木板冲了过来,麾下们竭力抵抗,却还是陷了大营”。 “嗯?”之前张饶还以为是毛基过于大意轻敌的缘故所以才让李贤破了营地,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迈步走到营地外侧,张饶果然看到了半人深的壕沟,以及儿臂粗细的栅栏,虽说确实简陋了些,可这也说明毛基并没有偷懒。 那李贤如此了得,这样的营地说破也就破了,而且还有遁走的时间! 张饶第一次觉得李贤有些难对付了。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张饶找到了一块厚实的木板,上面隐约可见几支箭孔。 张饶想起来了,在狗儿山下的时候,介亭官军不就是举着这种木板抗住箭羽袭击的吗? 没想到,这板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用处。 张饶本来就不想杀死毛基,这样的老兄弟没有几个了,他说服了自己,踢了毛基一脚,喝骂道:“滚起来,即便你有诸多理由,可也无法抹杀你丢营地、错失良机的大错,倘若你能多坚持一炷香,那李贤便插翅难逃,按照惯例,我本该斩了你,可你毕竟随我多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把你编入死士营,每战必前,你可有怨言?” 死士营就是类似于炮灰营的存在,只有犯下极大过错的人才会被发配其中。 听闻张饶赦免了自己的死罪,毛基哪里还敢挑剔,他不禁涕泪交加,口道:“为大头领效死,卑下没有怨言。” 张饶冷哼一声,迈步离开。 ... 第五十五章张饶的战后总结 夜风呼啸,暴怒过后的张饶冷静下来之后并没有放任大军追击,麾下兵马接连败给李贤,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偶然,可三次以上就绝不是侥幸了。 毛基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能够有那种程度的防御工事,已经算是不错了。 张饶扪心自问,就算他处在毛基的位置,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这李贤到底是何方妖孽? 毛基的大败让张饶开始反思,仓促入山追击的行动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如果之前不把名声看的那么重,转而挥军南下,攻陷介亭,逼迫李贤回师救援,那样会不会更好些? 可是,大军已经入山四十里,毛基又刚刚新败,这时候若是退兵出山,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张饶又做了蠢事吗?而且还是怕了一个小小的介亭游缴。 不,张饶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传言发生。 哪怕已经势同骑虎,张饶也要狂奔下去,要么力毙猛虎,成为打虎英雄,要么便与猛虎同归于尽。 这就是张饶,几十年来他就恪守着这样的人生信条。 世上无所谓对错,只要取得最后的成功,那么错的也是对的!对此,张饶深以为然。 不过,分兵搜山的招数要不要继续进行呢?张饶思虑了一番,决定把其余五路人马合并成三路,这样以来,每路人马起码都有两千人马,从人数上,三路人马都对李贤形成了压倒性优势。 如果两千人马都无法抵挡李贤的攻击,坚持不到援军的抵达,那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尽早抽身,回避李贤这个杀神才是要紧事。 不过,张饶并不认为李贤有这个能耐。 这几次夜袭作战,黄巾军折损严重,减员在四千开外,而留在厮杀现场的官军尸首虽然不多,只有寥寥几十具,可张饶相信,官军也不是铁打的,那李贤的兵马肯定会有人折损。 山中没有郎中,没有药材,受了伤就等于在阎王殿里录了名册,早晚要去报到。 根据张饶估算,这几次搏杀,官军起码伤了两百人,对于总共一千兵马的李贤来说,这个数目显然有些过于庞大了。 无论在何时何地,伤卒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贼营中的伤兵多数就在无穷无尽的惨号中死去了,有伤势重些的,往往会央求同伴给他们一个痛快。 张饶由此及彼,想当然地认为官军的营地也是这副场景。 再追些日子,让李贤的兵马缓不过气来,只要他丢弃伤卒,那便说明他的人马距离崩溃不远了。 即便这几日李贤还撑的住,可再过些时日,官军们断了米粮,士气必将低落,那时候才是大军聚而歼之的最佳时机。 想到官军的凄惨之处,张饶忍不住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别看你如今笑得欢,老子日后拉你清单! 山里头,一击得手,击溃了张饶麾下的一千兵马,李贤并没有志得意满,他依旧小心谨慎,后头的哨探已经守在了要害之地,一旦发现贼军的身影,立刻就会放出示警的信号。 不过,贼军新败,想必那张饶绝不会在夜里冒险追击。 夜间行军,极有可能遭受埋伏,张饶是宿将,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大军凯旋,沿途间士气很是高昂。 短短几日的功夫,李游缴便带着大家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 那所向披靡的滋味只是想想就令人的兴奋。 成功回到大军扎营的所在,等候了一夜了流民营、辅兵营人马立刻围拢上来,他们熟练地把伤卒抬入营帐,然后取来一坛坛的热水。 伤势轻些,没有暗伤的兵卒在同伴的协助下清洗了伤口,抹上了火辣辣的烧酒,他们向同伴讲述着今夜厮杀的情景。 看守营地,没去厮杀的辎重营军士听得心摇神曳,入神的时候甚至会击掌称赞。 得到他人的褒扬,伤卒们顿时觉得身上的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早日养好伤,争取参加下一次厮杀。 稍微严重些,流血不止的兵卒由军医亲自出手救援,这时候可没有止痛药,包扎过后的痛楚痛入骨髓,之前有很多军卒便是因为忍受不了痛楚死掉了。 可在李贤军中,这样的情况几乎从未发生过,因为,军卒们可以喝酒止痛。 高浓度的酒水下肚,具有麻醉性质的酒精很快在血液中流窜起来,它们降低了伤卒的敏感度。 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果谁还惨呼出声,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官军的营地驻扎在一处背风的谷底里,这里靠着一股山泉,方便取水,而为了迷惑可能存在的贼寇哨探,李贤故意令人在附近的山头上燃起了几堆篝火。 就算贼军想反夜袭,等到他们摸清楚官军的营地究竟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天也差不多该亮了。 略施一计,摆下了简易的**阵,李贤到伤兵营内转了一圈儿。 受伤的人还可以救回来,可那些死去的人却只能把他们的身份铭牌带回去了。 几次夜袭,李贤为了保证部队的机动性,并没有把军卒的尸首带回来,可是,无一例外,尸首身上的木牌却都由他们的同伴扯了下来。 这是李贤特意嘱咐过的,他必须给麾下的军卒们一个交待,让他们知道,即便战事紧急,军卒的尸首无法归乡,可他们还有一件东西可以让人寄托。 不过身份名牌这种待遇只有介亭的兵勇才有,后来设立的流民营就没有这种木牌了。 胡七在李贤跟前提了几次,说流民营也上阵杀贼,也有折损,游缴不能厚此薄彼,须得给个交待。 李贤拍了拍脑袋,便让流民营中的木匠自己动手,篆刻木牌。 人员名册,胡七那里有一份,木匠们只要照着葫芦画瓢就可以。 李贤给木匠出身的流民定下的规矩很简单,不需要刻出籍贯,只要有个名字就可以了。 头一次接这种活儿,木匠倒是兴致勃勃,只要空闲下来,他的身边总是不乏人群,这些人生怕他刻错了名字,总是会指指点点。 虽说有些聒噪,可这种让人重视的感觉还是让木匠很是欣慰。 李贤说的很清楚,日后他会设立祠堂供人凭吊,而且,会为阵亡者树碑立传。 古人好名,战死之后能有这种待遇的话,倒也不枉在人世上走一遭。 之前在介亭的时候大家便知道李贤出手大方,对麾下军卒颇为优待,即便是战死者,其遗属也会得到悉心的照料。 这一点,让流民营的后来者听的很是惊讶,世上竟有如此体贴的官儿? 刚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可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作战勇猛当先,战后与军卒同寝共食的李贤很快用自己魅力征服了这些新来者。 热热闹闹的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疲惫不堪的军卒们才沉沉睡下。 李贤也睡了会儿,养精蓄锐才能应付第二天的挑战。 ... 第五十六章谁先扛不住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贤便领着麾下的兵马再度出发了。 能够行路的伤卒轻装上阵,他们的武器盔甲全部交由辎重营保管,一旦伤愈复出便可重新取回。 十多名腿上无法行路的兵勇们在流民营青壮的帮助下躺在了木板上。 只要人活着,无论是伤是残,绝不抛弃一个,这是李贤一直强调的原则。 不抛弃不放弃是凝聚军心的最佳手段,当然,为了这一句话,有时候势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狗儿山下投降李贤的王老八原本只想混些日子,等到时机妥当之后便趁机开溜,可谁能够想到,李贤对他们这些贼寇也一视同仁,并没有歧视排挤的意思。 王老八这伙人加入黄巾军之前便是蒙山一带的山匪,他们往日里做着些劫富济贫的勾当,手中虽说有几条人命,可却从未做过欺压良善百姓的事情。 就因为这样,王老八在贼军中颇受排挤。 在军寨中迫降于李贤,那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王老八觉得,入了蒙山,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带着麾下的部众离开。 为了掩饰逃窜的意图,王老八对蒙山一直没有表露出过于熟稔的样子。 要不要告诉李贤真相? 在山中奔袭了这么久,王老八一直在犹豫,他不想做一辈子的山贼,他也想有一个标志身份的铭牌。 一切,在昨夜里改变了,李贤率领兵马袭击贼营的时候,王老八在心理告诉自己,倘若李贤全身而退,那么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官军,若是李贤败了,也不用犹豫了,快点收拾家伙跑路才是正经事。 煎熬了一个多时辰,王老八终于等到了大胜而归的李贤,那时候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兴许,这才是王老八真正想要的结果。 大军开拨之后,做出抉择的王老八找到了李贤。 在李得福等人警惕的目光中,王老八抱拳作揖,嘴里说道:“这些日子承蒙游缴抬爱,没有短缺我们一口吃食,也没有拿我们这些贼人当外人,我王老八无以为报,愿意为游缴奉上的一分绵薄之力。” 李贤正色说道:“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只要日后好生杀敌,征恶扬善,就是自家人,我李贤对自己人如何,你应该都看到了。” 王老八重重颌首,道:“其实我还有件事情瞒着游缴。” 李贤与徐庶相视一笑,道:“喔?什么事?” 王老八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犹自低下头颅,嘴里道:“其实我加入黄巾之前就在这蒙山厮混,对此地的地形很是熟悉。” “嗯?还有这种事情?也好,日后有你指引,大军行军布阵可以节省很多力气” 本以为李贤会对自己知情不报的行为大加苛责,可没想到他却一字不提,这让王老八更是羞愧:“好叫游缴知道,下山加入黄巾之前,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我把这些年积攒的粮秣、财货全都藏匿了起来,如果游缴信我,可以派出百十个兄弟跟我去搬运粮秣。” 王老八的出身,李贤早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倘若这家伙真的杀人如麻,心黑如碳,李贤说什么也不会留下他。 正是确认王老八良心未泯,而且还在蒙山生活过一段时间,李贤才没有对他厚此薄彼。 王老八的投靠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不少的私货,而且还愿意奉献出来。 在这深山老林当中,还有什么比食物来得更珍贵吗? 单是这一条,李贤就觉得没有白浪费感情。 没多久,粮食运来了,数量不多不少,足够一千人马食用五日。 这可完全是意外之喜,要知道,李贤在蒙山孤立无援,即便有鱼干可以食用,可没有其他的进项,早晚就会坐食山空。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王老八的报效可谓恰到好处。 根据徐庶的推断,有了王老八的粮食,这一千人可以在山中坚持七日。 不要小看这七天,按照大军每日行军四十里判断,这七天足够介亭兵勇走出蒙山了。 入山的黄巾军呢? 即便张饶身后有专门收集粮秣的兵马,可却也挡不住几千人马的沿途消耗。 蒙山脚下方圆十里之内的村落早已经扫荡一空,乡民积攒的粮食只够贼军一日所用。 也就是说,张饶手中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一旦后头的粮道断绝,他这六千人马也就等于完全交待了。 食物的匮乏使得张饶兵马的数量优势渐渐地变成了劣势。 随着兵马进一步深入蒙山,补给线也进一步拉长了。 张饶肚子里早已经破口大骂,他知道自己又上了李贤的大当。 一千名官军在头前开路,即便有些猎物也全部落到了他们手中,等到黄巾军跟上来的时候,往往连鸟毛都见不到一只。 除了啃食干净的骨头之外,连皮毛都不见一根! 官军的手段实在是很赖,那李贤真他娘的可恨! 黄巾军这边形势严峻,而李贤那边的局势大大好转了。 偶然的机会,李贤认出了一株可以食用的冬菇,这种香菇生长在蒙山的枯木中,极易辨认。 寒冬腊月,能够有一味入锅的野味可以算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王老八吃了冬菇之后也大为赞叹,他连连叫道:“白在蒙山活了几十年,连这等美味都错过了……” 接下来三天,李贤一直在埋头赶路,并没有发动夜袭,这让草木皆兵的贼寇们提心吊胆,他们不知道官军会不会摸上营来。 毛基的前车之鉴让贼将们明白,世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一百名轮哨的部众还是有些少了,万一官军夜袭,怕是抵挡不住。 一百不够,那就三百! 几个头目商议一番便决定了下来,三百名贼寇一夜三岗,轮流值哨,防范官军可能的袭击。 可是,全神戒备的三天过去了,连官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早已经疲惫交加的贼寇们忍不住松下了心弦,他们乐观地认为,官军已经没有力气发动袭击了。 果真如此吗? ... 第五十七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李贤之所以敢引诱张饶入山,就是料定了黄巾军粮粟匮乏,难以持久。 介亭官军入山之后是没有补给、后援,可他们手中多多少少有些余粮可以食用,而张饶呢? 即便有专门的扈从在外头搜刮地皮,可相对于六千多兵马的消耗来说,运来的粮食杯水车薪。 长此以往,最先扛不住的肯定是黄巾贼。 在山中奔袭了四天,李贤相信张饶早已经进退维谷,六千兵马跟一千人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五石粮食可以让一千名官军有滋有味地吃上六天,可若是放到张饶军中,只够大军一天所用。 乡民毕竟穷弊,指望从他们手中劫掠足够的钱粮米粟来供应大军所需,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山外头的张容已经多次派人回禀,说山下的乡民全都逃窜了,仅剩下的几个村堡防御严密,部众们攻了几次都没能讨得好处。 张饶真的骑虎难下了,没有粮食,无论前行还是后退,麾下兵马都会丧失战力,一旦李贤回马一枪,怕又是一场大败。 事到如今,张饶胸中的戾气已经消磨殆尽,他开始意识到,这蒙山便是李贤故意设下的圈套,只要黄巾大军深入其中,就等于中了奸计。 张饶本以为自己可以一力降十会,围剿了那狡诈的小子,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一步一步地踱入陷阱,身陷绝境。 没错,就是绝境。 熟知道途的山民告诉张饶,往前还需要六七日才能走出蒙山,往后,起码也需要三四日。 后退吧,再坚持下去,把几千兵马消耗殆尽了,即便能够抓到李贤又能如何? 这乱世将起的日子,手下有兵马才可以挺起腰杆。 败给李贤,退避三舍,虽说传扬去有些丢脸,可也总好过全军覆没。 艰难的抉择之下,张饶吹响了聚集兵马的号角。 半个时辰之后,三路人马齐聚山麓。 张饶向众人宣布了退兵出山的消息,几名头目都是大喜,他们早就受够了山里的日子,只是碍于张饶的权威才不敢出言反对,现在,大头领自己作出了决定,自然是皆大欢喜。 今日的寒风格外的萧瑟,张饶心沉如水,他没想到麾下的兵马竟然有如此严重的厌战情绪,亏得他还以为上下万众一心,都想剿灭了那李贤出气,万万没想到呀,真是万万没想到。 痛心、恼怒的同时,张饶又有些庆幸,得亏他现在做了决定,如若不然,等到几日后大军彻底断了粮食,那岂不是树倒猢孙散? 心情灰暗之下,张饶脾气暴烈的很:“都他娘的听明白了,李贤小儿阴狠狡诈,沿途间你们要多加小心,广布哨探,切不可再让官军偷袭得手,谁要是再损兵折将,提头来见!” 几个头目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惧意。 没错,要想活着离开蒙山,还得过了李贤这一关! “大头领放心,我等必会多加小心!” “那就好,你们好自为之!”退兵对于张饶来说毕竟不是一件光彩事,他颇有些意兴阑珊。 “喏!” 几个头目见张饶再无吩咐,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顺序,依次撤退。 山中路途险恶,有的地方宽不过六尺,偏偏又蜿蜒盘旋。 六千人的兵马足足排出了七八里的长度。 进山之前,六路人马齐头并进,那时候张饶还不觉得有些什么,可这时候大军撤退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一旦中军受敌,立刻就是首尾不能兼顾的局面。 只希望那李贤自顾不暇,千万不要再来生事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屡败屡战的勇气的,第一次,李贤生擒高升得手,可以说是己方人马过于大意了,小觑了对手;第二次,张于两千对一千,还是被李贤杀的大败,这也可以解释为官军善夜战,新依附的贼寇全无战心;可第三次第四次,李贤攻破辎重营以及夜袭毛基大营的战例让所有人意识到,介亭的兵勇绝非等闲。 曾经嗤笑高升、张于、张易的头目开始明白,就算是他们自己站在那个角度上,只怕也难逃大败的局面。 当然了,心中对李贤的畏惧没有人愿意表露出来,大家在嘴上依旧对官军不屑一顾,只是,暗地里却加倍小心谨慎起来。 张饶退兵没多久,李贤便得到了消息,他找到徐庶,嘴里道:“先生认为,张饶还有几成战力?” 徐庶笑道:“怕是不到六成,怎么,游缴意欲何为?” 李贤笑道:“不如你我二人都把心里的想法写到地上,然后看看是否想到了一处,可好?” “善!” 说罢,李贤与徐庶各自用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 须臾,二人都是击掌大笑,原来,李贤与徐庶写的都是一个“追”字。 “先生何以教我?” “游缴何必自谦,张饶已入瓮中,我们只要瓮中捉鳖就好!” “哈哈,先生这比喻妙的很,不过,张饶可是有六千人马呀” “山路崎岖,兵贵精而不在多,张饶人马虽多,可却像摊开的手掌,无法把手指的力量聚集到一起握成拳头,我们只要遣一支精兵由小道包抄追击,必可断其一指” 徐庶的论断像极了后世的毛委员的论断,李贤不由自主地说出声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徐庶有一种伯牙遇钟子期的感觉,他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贼军归心似箭,绝不肯在山中多待一日,刚开始,他们也许还会防守严密,首尾相容,可用不了多久,贼众必生异心,那时候,就是精兵出击的最佳时机”。 在徐庶眼中,李贤训练出来的五百名正兵绝对当得起精兵的称呼。 也正是由于麾下有如此精兵在手,徐庶才会想到追杀贼寇。 以少袭多,自古以来都是险而又险的战事,一不小心甚至会把自己都赔进去! 李贤深以为然,嘴里道:“要是能够赶到贼军的前头去设下埋伏,那可就妙到极处了。” “游缴莫非忘了王老八?” 李贤大喜,“先生高见,我这就去寻那王老八,看他是否知道便捷小道!” “同去,同去!” 李贤心情大好,只有彻底收拾了张饶,他才能一门心思地北上救援都昌,若不然,打蛇不死必为其害,李贤虽然不怕张饶的报复,可介亭的乡民却容不得贼寇祸害。 于公于私,击溃张饶势在必行。 ... 第五十八章是谁设下了埋伏 腊月二十这一天,蒙山飘起了雪花。 片片落下的雪花遮盖了光秃秃的山坡,装饰了荒芜的地面,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画面如雪,风景如花,然而,埋头赶路的张饶却没有半点赏雪的心情。 下雪,意味着山道难行,出山的时间势必会因此延迟,最要命的是,山外头的张容要想往山里头运粮食也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营中的粮秣越来越少了,士气一落千丈。 那些跟随张饶久些的老卒明白大头领的厉害,不敢胡言乱语,可新近依附的贼寇就没有这种顾虑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种流言开始在军中弥漫:这一次要不是大头领意气用事,大家早就在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得着在山中受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来二去的,渐渐传到了张饶耳中。 勃然大怒的张饶有心宰掉几个家伙出出恶气,又怕军心进一步垮掉,最终只得涨红了脸,狠狠地骂了几句脏话。 铺天盖地的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有的地方积雪崩塌,山道堵塞,完全不能行人。 贼军无奈,只得一点一点地清理积雪。 等到积雪清理妥当之后,前军和后军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大到了四里的路程。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停下来等一等身后的人,所有人都想早一点离开这鬼地方。 没有酒肉没有吃食,连个女人都没有,谁想在山里受罪? 张饶原本想留下来断后,可随行的几名头目却怎么也不愿意,他们一致建议大头领头前开路。 张饶再怎么失策,他也是定莱将军,是这支贼军的中流砥柱,没有他,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贼军立马就会作鸟兽散,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是明白。 前头开路,意味着可以最先接受补充的粮秣,也意味着最安全。 毕竟,谁也不知道身后的李贤会不会追上来。 虽说这冰天雪地的,官军追上来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可没有人敢忽视这种可能。 之前,无数的惨痛教训已经告诉贼军,敢于忽视李贤的,没有好下场。 最终,相对来说危险系数最大,补充粮秣最困难的殿后差事落到了毛基的头上。 谁让毛基夜战兵败,丢了大营,坏了大头领的好事呢? 要是那天夜里毛基顶住官军夜袭,多熬一阵子,说不定几路大军合围之下就把李贤干掉了。 若是干掉了李贤,哪里还用得着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大军也没有必要深入蒙山了! 当然,多数人都明白,那天晚上,毛基已经尽力了,不能说他太无能,只能说官军太犀利。 同情归同情,可殿后的差事还是没有人愿意抢过来。 大家熟归熟,可这种危险的差事还是交给死士营来的妥当。 毛基虽然万般无奈,可却也没有反驳的勇气,谁让他打了败仗呢? 大雪封路,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唯有毛基大喜过望。 下雪,意味着官军难以追上来。 只要再熬几天,大军出了蒙山,那时候就不怕李贤了! 过去的两个昼夜,毛基彻夜难免,他总是命人把营盘扎的严严实实的,壕沟、拒马更是亲自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死士营的贼寇觉得毛基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张饶离开之前把死士营全权交给了毛基,全营上下兵马任由毛基处置。 也就是说,倘若毛基要杀人,直接拔刀砍了就是。 在死亡的威胁下,谁敢多说废话? 至于轮哨的人马,毛基也增加了两倍,全营五百人马,每次两百人轮值,剩下的人两个时辰轮换一次,确保总有两百人严阵以待。 日子就在这么紧张、忙碌中过去。 眼瞅着距离出口不过两日的路程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三天,官军一直没有过来滋扰,想必他们早已经知难而退,嗯说不定他们也自顾不暇。 大雪封山,只有疯子才会不要命地追过来。 不知不觉间,多数贼军都放松了警惕,就连毛基都有点松懈。 这一日,张饶的前军距离出口只有四十里,只要再坚持一日,他们就可以逃离这该死的蒙山。 前军只有一千人马,其后是长长的中军,以及断后的死士营。 相对于步步为营的后军,逢山开路的前军,中军无疑是最惬意的人马,他们只需要跟着前军的脚步便可以安安稳稳地走出雪地,不需要费心费力地扫除雪障,也不需要担心官军可能的滋扰。 然而,贼寇中军的好日子在日上三竿的时候结束了。 大军正在行进的时候,一块巨大的山石陡然从山坡滑落。 事发突然,底下的贼军避无可避,五百斤上下的石头在重力的作用下越滚越快,它碾过几十具**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停了下来。 “小心,这儿可能化了雪,弟兄们不要大声说话!” 这是懂行的老贼在提醒同伴,他知道,过大的噪音容易激发雪崩。 虽说在蒙山里发生雪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没有人愿意以身试险,能够避免的话,谁也不想没心没肺地挨上一下。 伤重未死的贼寇有一声没一声地惨呼着,其他完好无损的贼众确定再没有山石滑落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血肉,继续前行。 至于将死未死的伤员,没有人去管他们,反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冰冷的尸首。 少了几十个人,可以分到的米粟说不定还可以多一些! 就在贼兵大着胆子,跨过尸首的时候,又一块巨石从天而降, “骨碌碌”,石头带起了一片血肉,血花四溅,惨呼阵阵。 “不好,敌袭!” 有老辣的贼寇尖叫出声。 一块山石可能是偶然,可同一地点滑落两块山石这就有些蹊跷了。 敌袭?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在这里潜伏下来? 不等贼寇们反应过来,更多的山石从天而降,它们彻底堵死了大军前进的道路。 “快躲开,快躲开!”贼军惊惶失措。 话音未落,一阵稀疏的箭羽从天而降。 晃晃悠悠的箭矢很没有准头,可底下的贼军完全挤作了一处,成了最好不过的靶子,他们无处躲闪,只能被动挨射。 谁?是谁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 第五十九章山道伏击 居高临下的伏击者完全占据了优势,他们用山石、树木将黄巾军的行军阵列拦腰截断。 被堵住退路的黄巾军惊惶失措,道路断绝,意味他们只能调头北上,可北边儿有穷凶极恶的李贤,去那里不是九死一生吗?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一旦道路堵塞,张饶的粮秣就再也无法运进来了。 没了粮秣补给,这天寒地冻的,黄巾军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只有张饶的麾下的一千人马不受干扰,可以继续行军,而后头的贼寇已经完全炸了锅。 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在这大雪封山的时候设下埋伏,而且出手是这般的狠辣,看他们这副阵势,就是要把贼军活生生地困死在山里。 究竟是谁?是谁有这般手笔? 这一日,张饶一直心神不宁,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大军马上就要走出蒙山了。 一旦出山,马上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情景,张饶不相信在这方圆数百里还能够有谁与自己抗衡! 想到这里,张饶的心情好了很多。 李贤又如何?你不是介亭游缴吗?老子杀到介亭,去把那里屠戮一空,看你还得瑟什么? 张饶正在进行下一步战略构思,冷不丁的听到中军突然遇袭的消息,他张大了嘴巴,差点咬到舌头。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张饶急忙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我方伤亡如何?有多少兄弟被困在后头?” 那传令小校倒是很专业,他嘴里道:“敌人都在两侧的山坡上,看不清旗帜,不知来历,不明数量,我方人马伤亡不过百人,不过,后头的五千多人马都被困住了。” 张饶铁青着脸,他意识到,对方早有预谋,为的就是想削弱他麾下的实力。 在这蒙山,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 张饶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贤”。 这个时候李贤应该还在十里开外才对,他怎么可以掉头设下埋伏?怎么敢这么做?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张饶内心的苦闷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了,太多的疑问浮上心头,他咬牙切齿道:“不管如何,一定要清除山石,打通道路!” 那小校犹豫一番,还是应诺下来。 张饶又道:“大家都上山,我相信这边的山坡与那边的山坡是相连的,只要我们双面夹击,伏击者猖狂不了多久。” “大头领,山道雪滑,弟兄们又不识山路,很容易摔伤” “别他娘的废话,你只管传令就是了!” 张饶大声咆哮,震得两侧的山雪“噗梭梭”往下滑落。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茬,张饶知道,这个时候倘若他跑下后头的兵马,自顾自地离开,山顶的伏击者绝对奈何不了他。 可是,没有其余的五千人马帮衬,仅靠手里的一千人马,张饶岂不是成了没了犬牙的老虎? 再者,若是不战而逃,麾下的军心士气必将受到沉重的打击。 张饶已经无法再忍受非议了。 下令大军撤出蒙山,已经让张饶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若是再一次逃走,他自己都没法给自己一个交待。 所以,不管山路如何险峻,张饶都要战一次! 几个山民在贼寇的驱赶下头前带路,可雪后的山坡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识别出危险。 间或有山民跌落山崖,那凄厉的叫喊骇的人心惊肉跳。 这狗日的蒙山,这狗日的敌军! 贼众对罪魁祸首破口大骂,他们嘴里喷出的雾气很快就消散一空。 冰冷的空气吸入腹腔,又是一阵持续不断的咳嗽。 太他妈遭罪了,大家加入黄巾为的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怎么这些时日竟遭罪了,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的干黄巾这一职业了? 中军处传来的惨号吓的毛基面无人色,“敌袭,布阵,小心!” 缓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的后军没有遭受攻击之后毛基才擦去额头的冷汗,叫道:“真他妈的,谁给我去前头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鬼哭狼嚎的?” 毛基的后军距离中军足足有五里的路程,打探的贼寇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转过来。 听闻山道被阻,中军遇袭,毛基的脸色变幻极快,看不出喜怒。 张让坐镇中军,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再轻松不过的差事,可谁知道竟然祸从天降,半路杀出一股伏军。 敌军数量不多,这一点从他们稀疏的箭雨中就可以分辨出来,可是,对方占据地利优势,己方人马根本威胁不到对方。 盼只盼前头的大头领能够及时回援,杀散敌军,这样的话,大家还有救。 不过,中军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这一点贼众还蒙在骨子里。 必须加快速度,把山石清理干净,不然,大家伙就得活活饿死在山中。 “快,推开石头!” 几十名贼寇举着简陋的木盾,颤抖着来到山石前,他们齐声发力,试图挪动山石。 可沉重的山石卡的牢牢实实的,众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纹丝不动。 有贼寇忍不住绝望地叫了起来:“结冰了,山石冻住了!” 没错,山石碾碎的血肉这时候已经完全冻在了地上。 贼寇的尸首成了粘合剂,把山石牢固地粘在了山道中央。 这该如何是好? 山上风大,每一缕寒风都冷入骨髓。 在王老八的带领下,四百名介亭精兵抄小道饶到了张饶的前头,然后又用了一个时辰准备了“山石、圆木”,为贼军上了一道“大餐”。 现在来看,这次伏击无疑是成功的。 虽然死伤的贼人不多,可没了粮秣补给,后路断绝的贼寇早晚是个“死”字。 况且,山上的四百名官军可不是摆设,他们就像潜伏在一侧的虎豹,冷静地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然后一击必杀! 窝伏在雪中,身体很容易冻伤。 这时候可顾不得酒水的珍贵了,李贤下令,每人可以小饮一口酒水暖暖身子。 官军俱是大喜,他们很是小心地泯了一口。 别说,美酒下肚,那股**辣的感觉顿时让人生起了无穷的力量。 ... 第六十章愤怒的张饶 蒙山,大雪过后,气温陡降。 介亭的官军还好些,他们身上都穿着厚实的皮甲,里头还罩着暖和的棉袄,真要是冷的扛不住了,还有一壶酒水可以取暖。 张饶的黄巾军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大雪封山,粮路断绝,早上那一顿都是马马虎虎凑合过去的,这时候攀登在山坡上,又饿又冷,哪里还能有什么士气。 前头引路的五名山民已经只剩下一个了,其他四人全部失手滚落山崖,便是随行的贼寇都折损了三十多人。 为了鼓舞士气,张饶身先士卒,他跟在最后一名山民的后面,嘴里吼道:“我张饶在此立誓,杀一名官军者,赏钱十贯,杀官贼李贤者,赏钱百贯,日后破城劫掠,可以任挑一府一院,院内钱货女人尽归其所有!” 百十贯钱财对于贼寇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奖赏,他们真正在乎的是破城后可以任意劫掠,这才是最能激起内心戾气的许诺。 在山中憋屈了这么久,贼寇心中早就充满了一股郁气,若说对罪魁祸首李贤没有丝毫的怨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之前李贤风头太盛,把己方人马杀的一败再败,等闲人根本不愿与之为敌罢了。 杀一人为贼,杀百人为屠,杀万人者为雄,这道理自古皆然。 李贤连胜四阵,击败了六千兵马,这个数目等于是张饶麾下总人马的一半。 跟这样的“煞星”作对,贼寇们很有心理压力。 不过,凡事都有极限,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要不是因为李贤,贼寇们早已经破了夷安城,放纵狂欢了,又哪里需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 长久的郁气淤积在一起,早晚会有喷薄而出的那一天。 这时候,张饶厚重的许诺终于激起了贼寇心中的贪婪之意。 官军又不是三头六臂,他们总归就那么几个人,只要杀过去,官军必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贼寇们“嗷嗷”叫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间或有贼寇失足滚落山崖,可他们发出的惨叫声已经无法干扰到其他人了。 贼寇凶性十足。 山石北侧的贼寇也豁出了性命,山道上的山石把道路堵得结结实实的,要想活下去,他们只能拼命! 在张让的指挥下,中军兵分两路,一路人马试图爬上山坡,消灭山腰处的官军,另一路人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尝试着挪开巨石。 可是,雪后山坡陡滑,不少贼寇磨的皮开肉绽,却还是无法前行一步。 山顶的李贤望着这一幕,非但没有笑出声来,反而正色道:“贼人开始拼命了!” 胡庸与王老八深以为然。 王老八碍于身份,不好多说什么,可胡庸就没有这种顾虑了,他摩挲着手掌,道:“看来贼人是真的没有粮食了,徐元直先生出的这一招真是厉害,放其前军,堵其大部,使其首尾不能兼顾!游缴,要不要我领着人马冲杀一阵?” “胡闹!”李贤喝斥一声,嘴里道:“敌众我寡,我们潜伏在这里,贼寇不明真相,必定会心生疑惧,可若是你领着几百人杀下去,肯定会让贼军瞧出虚实,那岂不是凭白助长了贼人士气?” 胡庸干笑了一阵,道:“游缴莫恼,我这不是觉得弟兄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活动活动筋骨嘛。” 李贤笑骂道:“待会儿有你活动筋骨的时候,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这里。” “喏!”胡庸抱拳作揖,板板整整地行了一礼,惹的李贤又是几句笑骂。 之前的几场厮杀,胡庸已经成了李贤手中最值得信赖的猛将,他虽然年岁不大,可武艺高超,偏偏又对李贤极为尊崇。 毕竟,若是没有李贤,胡家堡早就被黄巾贼攻破了。 胡庸离开胡家堡的时候早已经得到了嘱咐,这次出行一切要以李贤的命令为先。 胡家堡主眼光毒辣,他看出李贤绝非池中物,让嫡子伴随官军出征,一方面有报恩的意思,另一方面却也有“奇货可居”的意思。 李贤只比胡庸大了两岁,要说胡庸之前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服的小霸王,可自打掰手腕输给李贤之后,他便彻底服了。 胡庸可不敢跟李贤比较武艺,他看得出,李贤学的都是杀人艺,一旦交起手来,很容易失手误伤。 胡庸的信服让李贤很是欣慰,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自己魅力征服的第一名武将,而且忠诚度比胡七等人强多了。 李贤训斥胡庸的时候,张饶正奋力前行,他亲手折断了两杆长枪,每前行一步,必定要用枪杆试探一下雪层的深厚,别说,这招数管用的很。 张饶大喜,他急忙叫道:“快,用枪杆,像我这样!” 后头的贼寇有样学样,很快折断了木枪,用枪杆在支撑身体。 其实,雪路前行,危险系数最高的人就是开路者,紧随其后的人只要沿着雪痕行驶便不会有错。 不过,有了木枪做依仗,贼寇们上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兴许是受到了张饶的启发,山石两端的贼寇也用上了木枪,他们尝试撬动木枪的一角。 扭断几根木枪之后,巨石依旧纹丝不动。 “挖!把底下的积雪挖掉!”有的贼寇出了主意。 张让琢磨一番之后觉得倒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别他娘的愣着了,快点动手啊!” 很明显,山上官军的注意力已经被两翼爬山的黄巾军吸引,要是不趁着间歇推开巨石,打开通道,等到他们缓过劲来,这里又得尸横遍野…… 张饶手脚并用,如同猿猴一般灵敏地在山坡上前行着,他似乎找到了诀窍。 后头的贼寇已经被张饶甩开了一大截,“大头领,小心些,官军就在上头!” 官军?他娘的,老子找得就是官军。 张饶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对他来说,李贤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家各走各的的阳关道多好,非得搀和到一起,拼个你死我活才行吗? 官军要往北去,张饶已经调头往南了,他等于是认输了,可没曾想,李贤竟然又追了过来! 去他娘的,你李贤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心! 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张饶燃起了满腔的战意。 ... 第六十一章张饶之威 山腰处的介亭官军正闲的有些无聊,冷不丁的看到一个黑脸大贼身手矫健地往高处窜来,他们忍不住弯弓搭箭,抬手欲射。 李贤定睛一瞧,这家伙不是张饶吗? 这个凶名显赫的大贼怎么敢独身前来?喔,也不对,应该说他怎么敢独自抛下部众,跑的这么快? 是谁给了他不怕死的勇气? 王老八浑身颤抖,在张易军中,他虽然与张饶接触不多,可对方那狠辣的手段早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游缴,快,快射死他,这贼子在战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 胡庸连连挥手,他咧着嘴角,道:“游缴,可别射死了他。” 李贤瞪了胡庸一眼,嘴里道:“射箭,射死这张饶!” 这时候可是射杀张饶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了可就悔之莫及了,要知道战场上虽说没有绝对的万夫不当之勇,可万一张饶真的勇猛难挡,那李贤岂不是凭白给自己找不自在? 以多胜少,胜之不武?狗屁! 对贼寇讲道义?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李贤军中只有几十名弓手,这些弓手全都是猎手出身,之前对着山道抛射箭矢的时候,居高临下,远远的无法掌控目标,可如今张饶这个活靶子就在百步开外,一众弓手都觉得信心十足。 “射杀张饶者,赏钱十贯,官升一级!”李贤也知道诱之以利的道理,如果能够在这里一劳永逸地干掉张饶,为什么要把机会错过? 弓手精神为之一振,他们打起精神,弓拉满弦,略微瞄了瞄,“嗖”地一声,箭矢疾射而出。 埋头狂奔的张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斜立站行的他忽而匍匐在雪地上。 “嗖嗖嗖”,三支箭矢从张饶头顶射过,另有两支插在了离他头部不过三拳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惊吓非但没有吓退张饶,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凶性,他“嗷”地发出一声嚎叫,竟然就这么爬着往前行进起来。 李贤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娘的可是标准的“卧行”前进呀,后世里的解放军动作也不过如此,他张饶咋就无师自通了呢? 爬行跟站立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即便是在后世里,拥有机枪、步枪等速射武器的守军都无法将卧行的敌军尽数射杀,更何况这冷兵器时代的弓箭了。 十多名弓手瞄了好一阵子,直到手都麻了,才无奈地射出了箭矢。 毫无例外,箭矢全部落空,。 剩下的弓手试图把箭矢抛射到张饶前进的山道上,可每一次张饶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就好像他脑袋上有另外一只眼睛似的。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越来越近了,李贤似乎已经看到了张饶狰狞的嘴脸。 这狗日的! 李贤勃然大怒,他亲手抄起一杆木枪,略一掂量,嘴里道:“用石头砸!” 话音刚落,木枪便化作一道流星,直奔张饶而去。 许是听到了李贤的叫喊,匍匐前进的张饶忽然站立起来,他狞笑着,一把抓到了木枪! 这速度,这眼力,这力气! 瞧见张饶抓住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枪,李贤目光一缩,心中顿时肃然,大贼就是大贼,身手很是不凡。 自打穿越至今,张饶算是李贤见到的最厉害的人物了。 李贤只不过是力气大些,根本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更没有名师指导。 真要是正儿八经的与张饶对上了,只怕落败的一定是李贤。 此时,山坡最险峻的部分已经翻越了过来,张饶与李贤之间只有十多步平缓的坡道。 这样都杀不死他? 其余的官军气势不禁为之一夺,在他们眼中,衣衫褴褛的张饶好像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邪恶又强大。 士卒们竟然被张饶镇住了,这可不好。 李贤头皮发麻,他知道士气不可泄,不然的话,待会儿大股贼军涌上来,岂不是更麻烦了。 张饶身后的贼军看见自家统领如此勇猛,顿时放声欢呼,他们也加快了速度,要一鼓作气冲上山来。 一时间,好像占据上风的人是贼军,被动挨打的是官军。 兵为将之胆,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李贤绝对不会想到,冷兵器时代,一个骁勇的战将竟然真的可以左右战场上的局势。 不用激将法已然是不行了,李贤勃然大怒,他破口大骂:“你们胯下还有卵子吗?一个张饶就把你吓成这样!” 胡庸对张饶只有刻骨的恨意,他不少族人就是死在了黄巾的手中,眼瞧着四下里的同伴露出畏畏缩缩的模样,他顿时啐了一口,道:“一群鼠辈!” 说罢,胡庸手擎长枪,独自跳下山坡。 看这副架势,竟然是要迎战张饶。 李贤眼皮急跳,他正要跟着胡庸一起跳下去,身子却被王老八等人紧紧扯住了。 “游缴不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放开我!” “游缴,胡庸的身手我们都见过,指望他擒下张饶是决不可能的,但是,张饶十个回合之内也别想杀了胡庸!” 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李贤冷静下来,他咬牙切齿地吼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弓手准备,随时待命!” “喏!” 捉对厮杀的时候,人多反而不一定是优势,尤其是高手对决,多出的人手很有可能成为累赘。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贤才没有命人围攻张饶。 “噔噔噔”胡庸狂奔而下,溅起了大片雪花。 看见这个年轻的对手,张饶舔了舔嘴角,露出个血腥的微笑,“小子,毛都没长齐吧?” 胡庸并不恼怒,他冷晒一声,道:“张于、张易都是死在小爷的手里。” “小贼,找死!”怒的反而是张饶,他手中长枪一撩,枪尖闪烁着寒光,直奔胡庸的小腹而来。 胡庸立在高处,他知道张饶力大无穷,这时候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用了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来势汹汹的枪尖拨到了一处。 一击并未得手,张饶怒意去了几分,他开始意识到,这个小贼不简单。 ... 第六十二章小计灭敌酋 “铿铿铿”,阵阵兵戈撞击声响彻入耳,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溅,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张饶已经与胡庸交手了七个回合。 一开始,胡庸还能与张饶战个平分秋色,可等到张饶缓过劲儿来,摸清楚胡庸的套路之后,厮杀经验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 张饶是谁?他可是纵横沙场十多年的大贼,而胡庸呢?虽说天赋惊人,可毕竟只不过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能够支撑七个回合,不伤分毫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这么久都没拿下一个毛头小子,张饶面上很有些挂不住,他怒哼一声,手腕蓦然加劲,就要给予胡庸致命一击。 哪曾想胡庸好像提前有所感应一般,忽然斜跨一大步。 这一步跨出,顿时滑出了老远。 张饶没想到胡庸打着打着竟然开溜了,这算什么事儿? 好聪明的小子。 坡上的李贤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两人分开的机会,他大吼一声:“放箭!” 被胡庸鼓舞起士气的弓手们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嗡”地一声射出了箭矢。 张饶本来还想追过去了解了胡庸的性命,可山顶射来的箭矢却打断了他的计划。 张口怒骂一声,张饶迎着箭雨往山坡冲来! 二十多步的距离只够弓手射出一轮箭矢的,有的箭矢力道偏弱,被张饶轻松拨开。 不过,张饶毕竟不是铁打的,一枝刁钻的箭矢还是阴狠无比地钻到他的腋下。 鲜血透过皮甲渗了出来,张饶单手掰断了箭矢,狂笑着冲了上来。 十步、六步、五步,李贤甚至看到了张饶脸色的汗珠。 张饶也是人,他也会累,冲杀了这么久,说不定他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只可惜,附近的官军早已经被张饶先声夺人,只有寥寥几人挥着武器,试图上前拦阻。 “李贤小儿,我誓杀汝!”大敌就在眼前,张饶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贤也笑了,他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向张饶。 暗器!张饶哪会怕这个! 为了维护形象,张饶不闪不避,他长枪一挑,试图将暗器阻到一旁。 哪知道,枪尖入袋,“噗”地声,一大捧白色的粉末便扑面而来。 张饶原本就处在下风口,这粉末又来的突然,让他完全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咳咳”,粉末入眼,火辣辣的疼,连喉咙都烧的咳嗽起来。 张饶努力睁眼,可眼睛却疼的流下了泪水,怎么也看不清楚了,“眼睛,我的眼睛!” 布袋里装的全是石灰,是李贤的杀手锏。 张饶一着不慎,顿时吃了大亏。 李贤早已经持枪在手,趁他病要他命! “噗!”一枪刺出,狠狠地刺中了张饶的前胸。 张饶抓住枪杆,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小贼狠毒,出此下三滥的奸计,啊呀呀,我要杀了你!” 身受重伤的张饶竟然夺下了长枪,李贤双手都没能把持的住。 暗嘶一口冷气,李贤没有盲目上前。 贼子已经是困兽,势如疯狂。 张饶“嗬嗬”笑着,嘴里不断喷出血沫,“咔嚓”他再度掰断了枪杆,吐着鲜血,踉跄着往前冲去。 李贤赤手空拳,不想与张饶贴身肉搏。 对方明显已经杀红了眼,又有伤在身,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李贤又何必以身犯险呢? 一命换一命?李贤可不觉得自己的命有这么贱! “看小爷一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庸突然出现,他枪刺如电,迅捷无比地往前刺去。 张饶目眦欲裂,可红肿的双眼根本无法视物。 石灰入眼,那钻心的疼痛绝非等闲。 胡庸的这一枪,张饶还是听到了风声,凭借以往的的经验,他却是避开了。 虽然闪开了,可没有眼睛视物的张饶还是被脚下的积雪滑了一跤。 枭雄末路! 李贤没有任何怜悯,他接过麾下丢来的钢刀,大步上前,一道砍在张饶的脖颈处。 “噗哧!” 血喷涌而去,张饶张大了嘴,试图说些什么,可却再也说不出声来。 李贤忍住心头的恶心,他大步上前,一刀枭下了张饶的头颅,然后高举在手,嘴里道:“张饶已死!” 游缴杀了张饶! 四下里官军士气大振,连穷凶极恶的张饶说杀也就杀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张饶已死!”所有官军都在放声高呼。 反观贼寇,张饶受袭身亡,扑倒在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威风凛凛,宛若战神再生的张饶怎么败了? 张饶死了?大头领亡了?定莱将军升天了? 这可如何是好? 没了主心骨,究竟是战还是退,贼人进退两难。 “杀贼!” 李贤趁着敌寇进退维谷的时候,大吼出声,率先冲下了山坡。 胡庸紧随其后,嘴里也是吼道:“杀贼!” 张饶死了! 一直笼罩在王老八心头的阴影终于散去,王老八神经质一般大笑着,道:“杀贼!” “杀贼!”应者云集。 整整四百名养精蓄锐的精兵宛若猛虎下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山坡上的贼寇一扫而空。 张饶的死对贼寇的打击太大,他们过了好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山坡上的官军就不同了,之前声势为张饶一人所夺的耻辱让他们恼羞成怒。 要不是李游缴智勇双全,用小计除掉了张饶,今日的战事岂不是要另生波折? 还好,张饶终于死了。 等到李贤领着兵马冲下山的时候,贼军头目张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他娘的说什么?大头领死了?” 溃兵连连颌首,“千真万确,大头领亡了!” “啊,快逃,快逃!”缓过神来的张饶也顾不得收敛溃兵了,他惊惶失措,掉头鼠窜。 为将者尚且如此,贼众又哪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一路上势如破竹,四百名官军杀的几千名贼寇狼奔猪突。 行了一天的山路,贼寇本就又累又饿,陡然遭遇袭击的时候已经遭受了一番惊吓,只是出于对张饶的盲目信任,贼寇才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慌乱,也没有溃逃。 可现在,张饶死了,贼寇们再无依仗。 长久压抑的劳累、饥饿加倍袭来,贼寇们再无战心。 逃吧! 煞星李贤来了,连定莱将军张饶都被李贤杀死了,谁能挡住他? 逃的越远越好。 贼寇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此处。 至于离开这里,以后要吃些什么,那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 第六十三章军中缺粮 蒙山一役,黄巾军大败。 介亭官军阵斩大寇张饶,击杀流寇一千二百人,被山道堵住去路的三千多名贼寇逃入深山,不知所踪。 大雪封山,没有粮秣食用,贼寇的下场可想而至。 张饶的前军只剩下了三百多人,他们倒是在张荣的接应下活了下来。 不过,原本兵强马壮,人马过万的黄巾贼只剩下张荣这一股战力,人马不过一千人。 李贤一击得手,并没有纠缠不休,反正张饶已死,剩下的贼寇再也无法对介亭形成威胁了,他便放心地挥军北上。 张饶死后,张荣成了贼军中地位最高的头目。 大军入山的这些时日,方圆百里之内的村庄全都被张荣劫掠一空,不过还是有四个村堡庄园没有攻陷。 试了几次,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没有一星半点的收获。 强攻不得,张荣便收敛了心思。 张饶死了,莱州南部已经再无留恋之处,保存实力才是要紧事。 之前若不是张饶太过莽撞,闯入蒙山,又怎么会落到兵败身亡的境地? 前车之鉴,由不得张荣不去小心。 南边的即墨、夷安虽然富庶无比,可仅靠麾下的千余人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手的。 夷安城内还有三千兵勇,一旦他们缓过劲儿来,到时候张荣就是进退维谷的局面。 介亭是去不得的! 那里太过贫瘠,又属于东海糜氏的势力范围。 如今的黄巾贼日薄西山,可不想再招惹这等世家门阀了。 那去哪里呢? 据说贼帅管亥困住了都昌城,兵马不下三万,要是依附与他,日子肯定要好过些。 黄巾贼过惯了依附强者的日子,如果让他们这一千人扯旗子单干,只怕还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反正那李贤往北而行,张饶便打着“为大头领复仇”的名号,这样一来,于公于私都让大家伙满意。 至于蒙山之中还有没有活着的同伴,张荣一点儿也不在乎。 那帮家伙一头钻进了深山,能有几个人活着出来还是未知数。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快马加鞭地赶到都昌城,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 其实,张荣心里还有另外一个说不出口的念头,据说张让没有死,他要是活着出来了,自己的头领位置岂不是要受到挑战? 去依附管亥也就罢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渠帅,可要是被张让抢了位置,那就是张荣无法容忍的事情了。 蒙山,李贤的官军行了三日,终于走了出了山区。 根据向导所言,此处隶属都昌,过了潍水再行百里就可以看到郡城。 站在山口,李贤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怪不得世人都佩服红军翻雪山、过草地的壮举,这年头走一次山路真的不容易。 之前的几场厮杀,李贤麾下总共折损了两百人,而在山里行了九日,就有几十人冻死。 冻死的人多数是流民营中的流民,他们没有多余的衣物御寒,又缺乏足够的营养储备,只能无奈地死去。 那些受伤的伤员,即使有烧酒果腹,也还是丢掉了半条命。 经过小校统计,李贤麾下正兵营有人马五百人,辅兵营六百人,流民营八百人。 看上去,人马比离开介亭的时候多出了一倍。 可是,多出的这些人马全都是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流民。 这些流民是李贤在蒙山中救出来的,他们是为了躲避兵灾才藏入蒙山的,要不是遇到官军,这些乡民早晚会饿死、冻死。 一些青壮也就罢了,把他们吸收入营,可以增加己方实力,可多出来的妇孺短时间内几乎毫无用处。 不过,救了就是救了,李贤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刘备刘玄德靠的“仁义”引得众人来投,李贤虽然不想学什么伪君子,却也不想把自己名声搞臭。 李贤的活命之恩让乡民感恩戴德,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乡民也毫无去处。 于是,毫无例外,这些乡民全部被李贤编入了流民营中,交由刘七管辖。 流民多了,吃饭的嘴也增加了,前方的哨探接连发现了三个村落,可却全都是人去屋空的村落,没有一丝生气。 乡民一定是逃难去了。 望着渺无人烟的村落,徐庶来到李贤跟前,嘴里低声说道:“粮秣只够一日所用,游缴须得早做谋划。” 李贤颌首应道:“管亥兵围都昌,怕是早已经把方圆百里之内的粮秣搜刮一空,我们要想找些吃食,须得到村堡之中想办法。” 在东汉末年,为了防备匪患,村民多数结堡而居,而在地方上颇有威势的豪强往往把乡堡建的坚固无比。 流寇过境也是吃软怕硬,遇到简陋的村堡,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可若是墙高池深兵强马壮的堡垒,流寇说不定连试探一番的意思都欠奉。 管亥兵围都昌,麾下兵马早已经把附近的村堡搜刮了无数遍,能够残存下来的堡垒,多数是豪强耗费心血建立的。 兵荒马乱的年月,苦哈哈的乡民是指望不上的,唯有吃大户才是正儿八经的好主意。 “游缴言之有理,我记得流民营中有不少附近的乡民,不如让他们头前带路,告诉我们附近哪里有村堡庄院,此番,说不得要叨扰一番了”,说罢,徐庶笑了起来。 李贤也笑了,他说道:“希望他们深明大义,我们虽然是客军,可毕竟杀的是黄巾,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有所表示。” 徐庶可不是什么腐儒,年少时他便因为义气杀人,后来虽然苦心读书,修身养性,可骨子里却还是那种“磊落”脾性。 若是村堡识相也就罢了,乖乖地交出粮食,那便万事无虞,可若是村堡蛮横无理,拒不纳粮,徐庶便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雷霆之怒! 在山中的这些日子,徐庶早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介亭官军的一份子,而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考虑事情。 “游缴不用担心,有流民营内的那些本地人,我们便可以知己知彼!” 李贤深以为然,只要知道堡内豪强的脾性,对症下药,不怕他们不给粮食! ... 第六十四章进个乡堡不容易 官军行了二十里,终于见到一座占地规模极大的庄院。 阵阵炊烟腾空而起,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吵闹声,见到久违的人烟,官军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声。 在蒙山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介亭的兵勇们都有些憋的很了。 荒山野岭的,除了野畜就是流寇,好不容易遇到几个正常的流民,却又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兵勇们也是人,他们需要正常的交流,绷紧的精神也需要舒缓一番,不然的话,长此以往,兵勇们便会身心疲惫。 李贤明白士卒的诉求,这一次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一个安稳的地方好生休息休息。 眼前的这座乡堡,就是李贤选定的目标。 据说堡内的主事者嫉恶如仇,对为非作歹的流寇恨之入骨,李贤杀了作恶一方的张饶,应该可以拉近双方的距离。 相距三百步远的时候,一直在墙头瞭望的乡民似乎发现了李贤的这波人马。 由于距离较远,难分敌我,乡民们敲响了示警的铜铃。 “叮叮叮”一时之间,警钟大作。 堡内的青壮抄起武器齐齐涌上城墙。 对于乡民来说,这乡堡就是大家的命根子。 倘若没了乡堡,穷凶极恶的流寇早已经把大家吞的尸骨无存,因而,守护乡堡就是在守护他们自己的家园。 李贤没想到堡内的乡民警戒心竟然这么高,不过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乡民懈怠,这乡堡早就被流寇击破了,又哪能留存到现在? 为了确保己方人马没有恶意,李贤与胡庸等人离开军阵,大步行到堡墙之下。 距离一百步的时候,胡庸才扯起嗓子吼了起来:“周世叔安好否?晚辈胡林翼前来拜访。” 城头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皱起眉头望着城下,这伙人马军阵整齐,士气高昂,看上去绝非等闲。 不是流寇,却又不像官军? 周博府对附近的官军了如指掌,在这都昌被围的要紧关头,绝对不会有官军在此出没。 来的到底是谁? 正在思虑的当口,城下传来了胡庸的叫喊。 胡林翼?这名字很是熟悉呀。 忽然,周博府脑中灵光一闪,他从墙上探出头来,嘴里道:“可是蒙山南边的胡家堡胡贤侄?” 胡庸大喜,这次出马他可是在李贤面前拍下胸脯的,说堡内的周庄主与他家有过来往。 真要是周博府翻脸不认人,或者说压根不记得胡庸这么一号人物,那胡庸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啊哈哈,周师叔,多年不见,您老依旧如此硬朗呀” 周博府笑骂一声,道:“你小子不老实在胡家堡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胡庸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李贤的存在,他后退一步,大笑着说道:“世叔,此事说来话长,且容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他是介亭游缴,我胡家堡落难的时候,是他救下了我们全堡上下八百口。” 一个小小的游缴原本不值得周博府重视,可胡家堡的实力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能够救下胡家堡,说明这游缴不简单。 不过,大家熟归熟,可是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来路之前,周博府可没有打开堡门,放人进入的意思。 胡庸与李贤不以为意,对方的小心谨慎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没曾想,周博府又开口了:“喔?不知游缴意欲何为呀?” 胡庸还待多言,李贤却伸手劝阻住了,他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开口了,“周老哥,我李贤路过此处,手中缺些粮秣,不知老哥可否借些食用?” 这游缴不按套路出牌呀,哪有张口就要粮食的,他就不怕自己一口回绝了? 胡家堡的堡主虽然与周博府也算是熟识,可这李游缴又是怎么回事? 他凭什么相信周家堡一定会给粮食? 周博府犹疑一番,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绝。 毕竟其中牵扯到了胡家堡,如果只是寻常的客军,周博府绝不会给半分好脸色。 仁义无双的孔融孔北海在都昌郡城被贼寇围困了半个多月,求援的兵马到处告急,可又有哪一支官军前来救援了呢? 这李贤说是游缴,可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不等周博府疑问出口,李贤便自顾自地介绍起来:“好叫周老哥知道,我本是介亭游缴,保境安民是份内事,后来听闻孔北海有难,都昌危急,我便领军北上,途径此处的时候,军粮匮乏,希望周老哥能够仗义施援!”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而且把态度放的极低。 面对流寇的时候,李贤是何等的智株在握,霸气凌然? 可现在,为了粮食,李游缴却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胡庸的目光已经喷出了怒火,什么狗屁周博府,凭白糟践了一个“急公好义”的名头。 要不是李贤瞪了一眼,胡庸早就破口大骂了。 周博府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坦诚。 介亭到这里起码有五百里多里的距离,李贤不过是一个游缴,他是怎么闯到这里来的? 不是说大贼张饶正在夷安一带活动吗? 从介亭到都昌,夷安是必经之处。 也罢,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周博府如果再扭扭捏捏反而显得不够仗义了。 墙头的乡民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看到,李贤身后飘扬着一杆“汉”字大旗。 那旗帜的模样不似作伪,而且旗下的军卒军纪凛然,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出现半点骚动。 “李游缴,远来是客,还请入堡详谈” 不管怎么说,周博府终于发出了邀请。 李贤没有带护卫,向徐庶传递了一个眼神过后便在胡庸的陪同下进了乡堡。 堡门只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胡庸“哼”了一声率先跨了进去。 李贤摇了摇头,他知道胡庸是怕其中有诈,所以才在前头探路。 不过,按理说周博府与李贤无冤无仇,不至于甫一见面就痛下杀手吧? 真要是有诈,那也只能说李贤运气太差了。 为了不露怯,李贤并没有踌躇多久,他与胡庸几乎是前后脚同时进了乡堡。 堡内,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 第六十五章周堡主的惊叹 十步之内,两排青壮手持长枪,目光警惕,百步开外,隐隐可听见孩童的哭闹声,放眼望去,房舍之间构造紧密,院墙高大。 好一处防护严密的村堡! 李贤暗赞一声,脚步不停,依旧大步往前。 胡庸板着脸,手放在腰间,亦步亦趋地跟在李贤身后,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味。 周博府这时候踱下了堡墙,他淡淡地施了一礼,嘴里道:“孔北海有难,李游缴不顾寒冬辛苦,跋涉来援,我代都昌的百姓先行谢过了。” 李贤轻笑道:“官军灭寇拿匪本是分内事,我不过是依命行事罢了。” “游缴说笑了,管亥兵围都昌,贼军齐聚一处,可贵属却是我见到的第一支来援的官军!” 李贤没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了这么个彩头,他心中颇为自得,不过面上还是说道:“孔北海仁义之名传天下,若是让宵小得逞,岂不是让天下人小觑各路英雄?我不过是恰逢其会,来得早些,我想,后面肯定还有会官军来援的。” 周博府只是摇头,道:“如果不是挂念我这堡内的千余老小,我早就点齐人马救援都昌了。对了,李游缴,我记得大寇张饶正在夷安一带活动,不知道你有没有遇见他的兵马?” 李贤悠然自得地笑了下,并不多言,一直闷不吭声的胡庸这时候扬起脖子,大声说道:“张饶的头颅就在外头,至于他的人马,只怕早已经葬身在蒙山之中了!” “什么?竟有此事?”周博府大惊失色。 与兵寇都昌的管亥不同,贼将张饶可是一直在莱州肆虐的匪徒,之前孔融孔北海试图将其剿灭,可却连败数阵,最终不得不留下一个剿匪不力的污点。 这样一个纵横捭阖的大贼竟然死了?还是死在对面这个游缴之手?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周博府觉得自己的人生观要彻底颠覆掉了。 如果一个县内的游缴都能够剿灭拥有万余兵马的张饶,那坐拥郡城六千兵马的孔北海按理说应该吧管亥杀的大败才是,又哪里会落到今日这般险境? 这么比较,岂不是说这李游缴比孔北海还要厉害? 起码在武事上面是这样! 看到周博府瞪大了眼睛,露出满脸的震惊,胡庸很是出了一口恶气,让你这老小子看不起人!让你态度傲慢! 怎么样,惊呆了吧! 想到这里,胡庸略带几分讥讽,道:“世叔若是不信可以到堡外看看,只是不知世叔是否见过张饶,能否认出他来?” 周博府略带尴尬地笑了起来:“贤侄多虑了,官府画影图形的大盗流寇,我这里都留有拓本,来人呐,取张饶的画像来!” 周博府已经下定决心,倘若面前这伙官军真的杀了为祸一方的张饶,那他便豁出去了,取出堡内的存粮,交给他们。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周博府对敌意满满的胡庸视而不见,摆出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样。 没多久,堡内的庄丁便取来了张饶的画像。 周博府拿着图像,嘴里道:“李游缴,恕我冒昧,不知道可否看一下张饶的首级?” 胡庸勃然大怒,这是**裸的怀疑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着李贤一路行来,胡庸早已经把李贤视为人生偶像,哪里容得他人诋毁? 李贤倒是没有恼怒,他有求于人,自然不好拒绝:“除了张饶的头颅之外,还有贼寇的旗帜,周堡主可以一并瞧瞧。” “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厚起脸皮的周博府让胡庸颇为无语,碍于李贤的拦阻,他又不好翻脸,只得不停地怒视对方。 偏偏周博府似乎看穿了胡庸的心思,对其视而不见。 胡庸眼珠一转,嘴里道:“喔,险些忘了,我家游缴敢与我一道独闯你这周家堡,不知道周世叔是否有胆去我们的大营走一遭!” 这一次李贤没有喝斥胡庸,而周博府略作讶然之色之后却再度笑了起来:“哈哈,贤侄说笑了,你周世叔虽然胆子小,可却也不是没闯过江湖,你们介亭的兵勇又不是差狼虎豹,我为什么要怕?” 胡庸冷哼一声以示不屑,看得出,他对周博府的再三提防很是不满。 对此,周博府心知肚明,可却也不好多说,说多了反而显得他不够磊落。 让胡庸出了口恶气,李贤打起了圆场:“胡庸,你头前引路,带着周堡主去一探究竟。” 胡庸哑然失色:“游缴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博府也有些疑惑。 李贤笑了起来:“周家堡构造严密,防范井然,我想留在堡内观摩一番。” “不可!”胡庸一口回绝,话一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口气过于莽撞了,不过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又说道:“游缴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把你拉在这乡堡,我自己回去?兄弟们还不戳我脊梁骨吗?” 周博府明白李贤的意思,对方是怕自己不放心,所以要留下来做人质。 单是这份气魄就让人汗颜 “李游缴,你还是与我一道出堡吧,我这乡堡就在这里,跑不掉,等我们看完了张饶的头颅,我亲自带你四处走走!” 这话说的还算是人话!胡庸暗自腹诽。 李贤借坡下驴,笑道:“那好吧,待会儿周堡主不要嫌我叨扰就好了。” 两人说笑着便出了乡堡。 此时,介亭的官军依旧排着严整的队列,没有丝毫懈怠的意思。 为首的徐庶看到李贤这么快就出而复返,心里头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人是平安的就好。 周博府也曾在战场上厮杀过,自然晓得什么是真正的精兵。 原本隔着老远,只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可此番走到近处,周博府开始察觉到,一股浓重的煞气从这支官军身上冒了出来。 这是真正的百战精兵! 由此来看,张饶还真有可能死在他们手中! 这李游缴看上去年岁不大,他是怎么练出这样一支精兵出来的? 疑问浮上心头,周博府对李贤很是好奇。 ... 第六十六章军械换粮秣 在李贤的引导下,周博府还是见到了张饶的头颅,与海捕文书上面的画像虽然略有些不同,可是相似度还是超过了七成。 张饶真的死了,而且是死在这名游缴之手! 孔融孔北海没有做到的事情,一个介亭游缴做到了。 这一下,周博府真的服了,他有板有眼地行了一礼,道:“适才是我怠慢了游缴,我没想到游缴少年英雄,竟然真的为民除害,杀了张饶。” 李贤谦虚了一句,道:“要不是三军用命,将士齐心,我也奈何不得张饶。” 周博府面带愧色,道:“不管怎么说,游缴杀了张饶,就是我莱州的大英雄,我周家堡虽然穷弊,却也愿意进献粮秣,以供大军食用!” 胡庸原本还准备再冷嘲热讽一般,哪知道见了张饶的头颅之后,周博府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主动开口纳粮?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知道之前周博府可是连堡门都不愿意打开的。 这老小子在搞什么鬼?胡庸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对方。 对于周博府态度的转变,李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他笑道:“堡主真是仁义,放心,所有的粮秣我都用银钱来购买,价格比市价高出一成,不知周堡主意下如何?” 周博府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愿意出钱买粮的官军,便是之前孔北海出兵讨伐张饶的时候,他用的也是征集的名义。 什么叫征集?就是朝廷为了应付突发状况、剿灭匪患,强行征集粮秣钱粮。 之前周博府对李贤多加防范,就是怕他领军入堡,肆虐劫掠。 现在,听其言,观其人,李贤行事完全没有官差的那种咄咄逼人。 以此来看,倒是显得周博府以小人知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李贤不简单!周博府心中对李贤的评价又增加了几分,他嘴上却说道:“游缴太过客气了,你能跋涉数百里前来仗义施援,我们都昌百姓很是感激,我周博府虽然碍于俗事,无法亲自领兵杀往都昌,可我相信,只要有游缴这等豪杰,黄巾必破!不过是些许粮秣罢了,算是我进献给游缴的。” 胡庸瞪大了眼睛,这厮真的变了,给钱都不要,他想要什么? 银钱在李贤手中倒是无足轻重,他更愿意拿它们来换些紧缺的米粟,不过,眼下既然周博府不愿意收钱,那就给他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吧。 在这盗贼并起,乱象渐显的年月,还有什么比武器显得更有诱惑? 剿灭张饶的那一次大战,介亭兵勇足足收缴了两千杆木枪,三百柄刀具,另有一百副弓箭,甲胄十具。 弓箭、道具、甲胄这些东西李贤都打算留下,可那两千杆木枪却有些无足轻重了。 能够拿它们来置换些粮秣应该是不错的主意。 李贤手指木车,嘴里道:“那里有我缴获的武器,堡主可以挑一些。” 周博府眼前一亮,他没想到李贤竟然能够想出这种折衷的主意。 对于偏安一隅的土财主来说,些许银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这些武器就不一样了,无论是枪杆,还是枪头这都是稀罕品。 周家堡的青壮虽然也装备了不少武器,可还是有不少缺额。 倘若把木枪取回去,想必阖堡上下绝对会喜出望外。 “哈哈,游缴真是爽快,就这么定了!”周博府没有故作扭捏,利落地应诺下来。 达成了初步交易迹象,李贤与周博府相谈甚欢。 到后来,李贤婉拒了周博府邀请大军入堡休整的好意,执意扎营堡外。 不过,周博府还是让乡民送来了酒肉。 只可惜,周家堡内也没有太多的粮秣,除了留给自家乡民食用的六十石粮食之外,周博府只能拿出二十石,再多,堡民就要饿肚子了。 二十石粮食,即便省吃俭用,介亭的官军也坚持不了三天。 周博府本想挤出更多的粮食,却被李贤拒绝了。 针对周博府的不解,李贤笑道:“周堡主如此仁义,我李贤感激不已,可是,我虽然是官军,却不能仗着剿匪的名义让你们陷入无粮的困境,那样的话,我与流寇有什么区别?” 周博府很是感动,“可是,没有足够的粮秣,将士们如何专心杀敌?” 李贤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周堡主有所不知,我打算在这里休整一番之后便去另外几个村堡转一转。” 这就是挨家挨户敲竹杆的意思呀,周博府恍然大悟,嘴里道:“以游缴的本领,讨要些粮秣易如反掌,可如果这时候贼寇大肆攻城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周博府是怕李贤在路上耽搁久了,误了救援的机会。 李贤却道:“周堡主宽心,孔北海不是莽撞之人,只要他闭门不出,依仗都昌城池之坚,贼军奈何不了他,再说了,如果管亥真的有把握破城,又哪里会等到现在?” 听上去是这么个理儿,周博府不是不知兵事的书生,之前只不过是当局者迷,太过担忧,忘了这一茬。 眼下李贤这么一提点,周博府当即醍醐灌顶,“受教了!” 自始至终,徐庶都没有插言。 一个合格的谋士应该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目前的这种情况,李贤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根本不需要徐庶再费心了。 当天夜里,介亭兵勇在周家堡外休整了一夜。 新年已经过去,出征在外的官兵难免有些想家。 从介亭开拨的日子算起,官军离乡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不知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临行前采购的年货是否够用? 相对于以往,今年介亭兵勇的家中都过上了一个难得的肥年。 为了让军卒安心杀敌,没有后顾之忧,李贤特意提前预发了三个月的薪酬。 有了月俸,兵勇们的家人自然喜出望外,他们念叨着游缴的好处。 新年的时候,乡老在拜祭天地的时候还不忘祷告,乞求上天护佑介亭乡勇,让他们百战百胜,平安回家。 等到李贤连胜数场,阵斩张饶的消息传回介亭的时候,李贤的人马已经到了周家堡。 睡在柔软的虎皮上,李贤思绪万千,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赶到都昌城下。 家喻户晓的孔融、大耳刘备、东莱太史慈、悍匪管亥都将粉墨登场,而他李贤,再也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真正的参与者! 营外传来军卒们大声喧闹的声音,他们借酒消愁,舒缓着长久以来的压力。 古时候又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男女两人在床上“啪啪啪”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而介亭的兵勇们连“啪啪啪”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能围着篝火,吹牛打屁,借以打发时间。 李贤不是发明家,鼓捣不出太多的娱乐活动,只能希望忙碌起来的兵卒们会发泄掉剩余的精力。 ... 第六十七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背对着初生的朝阳,介亭的官军再度拔营出征。 周博府领着亲族护送了十里,他与李贤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可两人却相谈甚欢。 李贤的博学****让周博府刮目相看,而周博府的老辣也时不时令李贤惊叹。 从某种意义上说,周博府与李贤都有一些相同之处,正是这些共性才让饶命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周博府憎恨流寇,性情磊落,而李贤同样视黄巾如蝗虫,杀伐果断。 甫一开始接触,可能少不了针尖对麦芒,可仔细了解之后,周博府与李贤总是会相视一笑。 在黄巾肆虐的都昌,周博府能够以一己之力支撑一座乡堡,可谓有勇有谋。 李贤生平最佩服这样的人。 况且,在介亭官军最需要粮秣的时候,周博府能够自愿交出米粮,这份豪爽就值得结交。 有了周家堡的二十石粮食,起码三五天之内大军不需要担心饿肚子了。 这几天的时间,足够李贤做很多事情。 根据附近流民的叙述,在前往都昌的路上,还有三个乡堡。 与周家堡比起来,剩下的三个乡堡规模更大。 如何从乡堡手中搞出更多的粮秣,这是徐庶考虑的事情。 李贤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流寇。 越靠近都昌,流寇劫掠肆虐的可能性越大。 毕竟,管亥虽然是黄巾贼的渠帅,可是他却不能完全掌握麾下的人马。 太平道的大旗一竖,前来依附的牛鬼蛇神多如牛毛,管亥下力气收编整顿了一番,可却收效甚微。 良莠不齐的部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令人头疼。 可是,面对前来投奔的流寇,管亥总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吧? 劫掠来的粮秣越来越少了,而出外“就食”的部众收获也越来越少。 据麾下回禀,都昌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四座乡堡之外,再也没有一座可供大军补给的村寨了。 冷冰冰的一句话包含着一个血腥的事实:百里之内的村庄一扫而空,即便乡民侥幸未死,没有粮秣的他们也绝对活不到春暖花开的时候。 管亥骑虎难下,兵寇都昌原本是一个奇招,本以为可以轻易拿下郡城,那样的话,太平道就有了东山再起的本钱,而麾下南征北战十多年的部众也可以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哪知道,孔融孔北海虽然不知兵事,可却把郡城修得又高又厚,管亥指挥流寇攻打了十多次,全都无功而返。 其实,若不是几年前张饶把孔融打的大败而归,缺乏安全感的孔融也绝不会把郡城修成这样,而一个回合便死在管亥刀下的宗宝让孔融明白,斗将单挑,城内没有人是管亥的对手! 这样的情况下,孔融决定采取最窝囊的守城方式,龟速不出。 哪怕黄巾贼激将、骂战,孔融依旧闭门不战。 真要是被贼兵骂的很了,孔融便使人大吼一声:“你要战,那便战,休得啰嗦,杀上城头才是本事!” 管亥听得目眦欲裂,可却又无可奈何。 攻城的器械准备了很多,攻城的人手也宽裕的很,可是,每一次攻城都只有一个结局,败。 一开始,流寇还颇有战意,他们觉得拿下都昌轻而易举,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官军依旧据城坚守,而城下流寇的尸首已经超过了两千具。 已经有流寇传言,说管亥在保存实力,为的就是排除异己,借刀杀人,借助官军这把刀消灭那些不服者。 管亥宰了几十个传播流言的倒霉鬼,可传言却依旧没有止歇的迹象。 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流寇当中只有夯货、蠢材,却缺乏聪明人,他们不相信承诺,反而对诋毁深信不疑。 管亥知道,再不拼命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家都说管亥在保存实力,可是谁知道管亥一直在防备官军。 不管是北方的袁绍,还是南方的陶谦都有实力前来救援,他们两家人马兵多将广,真要是挥兵来援,到时候就是一个大麻烦。 僵持到这个时候还攻而不下,管亥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放手一搏,要么引军退却。 折损的攻城器械还在抢修当中,为了这最强一击,管亥决定让麾下部众有一个念想。 什么念想? 男人最喜欢的是什么? 无非是女人! 之前,管亥一直不准麾下兵马大肆劫掠女子,可这一次,强攻在即,他再也顾不了什么了。 只要能够攻下都昌,什么都好说…… 离开周家堡,介亭兵勇行了三十多里,终于见到了另外一个乡堡。 这座乡堡的情况与周家堡不同,官军到来的时候,一伙贼寇正围着村堡强攻猛打。 堡墙上的乡民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用垒石,用沸水反击,可堡下的贼军却宛若蝗虫一般,前赴后继,仿佛把生死置之度外。 真的是这样吗? 流寇自然怕死,能够活着,谁也不想暴尸荒外。 可现在大家别无选择,除了城高池深的都昌城之外,只有这几座乡堡里有女人,有粮秣了。 不攻破乡堡,这寒冬腊月的,饿也得饿死。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去博一把,万一破了乡堡,抢了头功,那就可以好生乐和几天! 流寇早已经泯灭了人性,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心理都已经扭曲了。 正儿八经的乡民百姓不会作出这等疯狂的举动。 乡堡危在旦夕,李贤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没多久,哨探快马来报,“报,游缴,围攻乡堡的流寇一共有三千人马,目前尚未发现其他流贼”。 李贤微微颌首,道:“流寇实力如何?” 哨探不屑一顾,“土鸡瓦狗尔,不如张饶多矣”。 李贤大笑:“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正兵营随我冲杀,辅兵营、流民营看守辎重,见机行事。” “喏!” 乡堡底下,流寇头目已经咧起了嘴角,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眼瞅着乡堡就要沦陷了,头目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要睡几个女人了。 哪曾想,从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杀贼!”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流寇大惊失色。 ... 第六十八章土鸡瓦狗耳 流寇们嚣张跋扈惯了,这半个多月以来,官军坐守困城,连北海相孔融都被围在都昌,方圆百里之内,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敌人。 这种情况下,黄巾贼不去劫掠别人,乡民就该烧高香了,谁敢来招惹他们? 张饶兵败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没有人知道,一支官军已经越过了蒙山,奔袭而来。 管亥只把注意力放到了袁绍、陶谦等大势力上面,压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介亭游缴也敢来趟浑水。 长久以来的狂妄自大终于让这伙流寇付出了代价。 “杀贼!”介亭兵勇中气十足的呐喊直冲云霄。 完全昏了头脑的流寇目瞪口呆,这伙人马是从哪里出现的。 不对,那红色的袄衣,硕大的旗帜,这分明是官军。 官军从何而来? 贼将顾不得攻城拔寨了,这时候保住后路才是要紧事,若不然待会儿就是全军尽墨的局面。 “快,顶住,给老子杀过去,官军人马不多,杀!” 都昌的流寇不知道介亭兵勇的厉害,听到头目呼喝,他们便聒噪着冲了过去。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没有箭矢抛射,流寇们发现,对面的官军好像停下了脚步,他们手中举起了一根根长长的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儿? 不等流寇反应过来,两方人马就撞击到了一起。 “噗噗噗”,如同竹签穿肉,悠长的毛竹再度立功,贼寇们从未见过这么长的武器,没有防备之下顿时吃了大亏。 五百名正兵营的军卒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新兵了,他们经历过多次厮杀,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竹枪一旦刺中目标,军卒们并不贪功,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往回抽出枪杆,不然的话,竹枪极有可能陷在流寇的身体里,难以拔出。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之前就有新卒慌了手脚,拔不出竹枪,被后头的贼寇趁机袭杀了。 血泪的教训让军卒们明白,一击得手之后要立即抽枪,不能有丝毫犹豫。 刺,收,周而复始,介亭兵勇们目光凛然,杀的性起。 乱哄哄的贼寇压根没想到官军竟然有如此犀利的武器,等到他们察觉到厉害,畏缩不敢往前的时候,倒在竹枪下的贼军数目已经超过了两百。 死的这些贼军都是作战最勇猛的悍卒,他们脑中没有多少顾虑,只懂得冲杀。 活下来的家伙都是老兵油子,他们惯会见风使舵,一旦作战不顺,拔腿就溜。 好厉害的官军!众人俱是大骇。 从官军出现,到黄巾贼退缩,满打满算,总共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可结果却令贼将目瞪口呆。 突然杀出的这支官军好像不知疲倦一般,他们出手犀利,阵列齐整,竟然杀死了两百多人。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甘心地往乡堡的放心看了一眼,贼将咬牙下令:“别管这村堡了,先干掉后头的官军再说!” 叮叮叮,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前头的贼军甚至有人攀上了堡墙,正要放手大杀,哪知道耳畔却响起了退兵的声音。 有心抗令不遵,可身后的同伴都已经潮水般退去,再这么坚持下去,只怕马上就会被乡民乱刀砍死。 “操他姥姥的!” 贼军不敢犹豫,愤怒地找寻着退路。 然而,上堡容易下堡难。 官军来援的消息让乡堡的青壮士气大振,他们势若疯狂地扑了上来。 “杀贼!杀了这几个家伙!” 几个贪功冒进的贼寇本想立功,却惨死在乱刃之下。 乡堡有救了! 堡内的乡民面面相觑,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哪知道突然间柳暗花明,竟然有官军来援。 真是苍天有眼呀! 不知过了多久,劫后余生的乡民才放声欢呼。 听到城头的欢呼,贼将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愣着干什么?想吃香的喝辣的,睡女人,就给老子拼命,不杀了这帮官军,我们还做什么贼?” 贼军大声聒噪,是呀,堡内的乡民正在看笑话,要是败下阵来,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对面的官军虽然厉害,可看上去不过几百人,而己方人马却有两千多人。 只要冲上去,官军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抱着这样的想法,贼军再度发起了冲击。 官军的战阵之中,李贤大声鼓舞着兵勇,他叫道:“贼寇杀来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 “我们连张饶都宰了,还有一万多贼寇生生被我们击溃,这次不过是几千人罢了,你们怕了吗?” 阵斩张饶是介亭官军最辉煌的战绩,李贤一经提起,官军顿时气势大振,他们放声狂吼:“不怕!不怕!” “那好,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 之前官军便大占上风,此时经过李贤的鼓动,他们的士气更是提升到了巅峰。 不过是几千名贼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乡堡之下是一片开阔地,为了充分发挥数量优势,贼军从三个方向同时攻打官军。 从乡堡往下看去,人数不多的官军好像完全淹没在贼人的狂潮之中。 好狠毒的贼寇,官军能够挺住吗? 堡上的乡民揪起了心弦,他们有心冲出去夹击贼军,却又怕官军率先溃退了,那样的话,乡堡必定会失守。 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官军被贼人围杀? 乡民们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内疚,这伙官军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见死不救,枉为人子呀! “杀杀杀!” 介亭兵勇们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的竹枪已经戳穿了三五具尸首,可流寇依旧疯了一般冲过了。 竹枪上的尸首沉甸甸的,要想抽回来得花费极大的力气。 时间紧迫,换枪已然是来不及了。 对面的流寇狞笑起来,他们觉得,没了长枪作依仗,官军也不过寥寥。 眼瞅着官军的长枪停滞不动,贼将顿时大喜过望,他吼道:“官军的长枪没用了,兄弟们快杀!” 贼寇顿时加快了攻势。 哪知道,抽不动竹枪的兵勇们竟然丢下了长枪,从腰间抽出钢刀,在贼寇们愣神的功夫就扑了过来。 “杀贼!”后头传来一阵呐喊,却是赵亮领着六百名辅兵杀了过来。 ... 第六十九章李贤的少堡主卫队 “官军的援军来了!”贼人攻势为之一缓。 之前以多击少的时候,贼军尚能勉励支撑,保持不胜不败的局面,可现在,官军六百名生力军的加入顿时让局面改变了。 赵亮麾下的辅兵都是见过血的汉子,虽然武器装备比不得正兵营,可他们的士气却高昂的很。 杀贼!只要手刃三名贼寇,辅兵营就可以升格为正兵。 比起辅兵,正兵的待遇更高,他们的装备也更好。 杀,杀,杀! 在李贤的激励下,兵勇们纷纷以“正兵”为荣。 无论兵卒的出身如何,只要能够立下足够的战功,便可以获得与之匹配的犒赏!这就是介亭兵勇奋勇当先、悍不畏死的根本原因。 趁着年轻力壮好生博一把,运气好了,说不定能发家致富,光宗耀祖,即便是倒霉些,不小心死掉了,只要有李游缴在,他也绝不会怠慢了遗属。 几个月的接触,众人都知道李贤言出必践! 乡堡之下,喊杀声四起。 辅兵营的来援让正兵营的压力陡然一轻,李贤一刀挥出,斩了一名贼寇,嘴里道:“援军来了,贼人跑不掉了,介亭的儿郎们,随我杀贼!” 贼寇们心慌意乱,早已经没了刚开始的锐气,而被动防御的兵勇们却缓过劲来,听到李贤大喊,他们精神为之一振,嘴里大声应喝:“杀贼!” 士气此消彼长,官军杀的贼寇一退再退。 这时候,乡堡的大门打开了。 三百多名青壮狂奔而出,被贼寇们攻打了这么久,堡内的乡民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之前,正兵营岌岌可危的时候,堡民们便打算出手相援,奈何贼军数量太多,堡主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事关重大,不敢轻作决定。 于是,乡民们只能看着五百名官军被贼寇围杀。 好在官军无比顽强,不但顶住了贼寇的袭击,反而等来了援军。 几乎是片刻间的功夫,局势逆转。 堡民请战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堡主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时候开门作战绝不会有乡堡陷落的风险。 不能雪中送炭,那就锦上添花! 双面夹击! 当乡堡中的乡兵疾冲而出的时候,贼军彻底乱了,前有强兵,后有官军,即使贼将再三呐喊,试图激起麾下部众的敢战之心,可是,乱糟糟的贼寇只想逃离此处。 “逃吧,逃到渠帅管亥那里就好了” “让渠帅为我们报仇!”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贼人可以给出一万个逃跑的理由,却无法找出一个坚持厮杀的借口。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贼将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 一千多名官军在三百名乡民的帮助下杀的贼军大败。 李贤故意给贼寇让出了一条生路,这样的话,贼寇们一心逃命,就不会生出背水一战的决心了。 贼寇们没有什么信仰,打顺风仗的时候他们可能顺风顺水,可一旦遭遇困境,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逃生,而不是如何反败为胜。 介亭的兵勇们是为了他们的家人,为了他们的自己而战,所以他们越战越勇,而贼寇们锐气尽失之后,绝难拿出像样的抵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用在黄巾贼身上尤为体贴。 成群结队的贼寇溃逃而去。 李贤没有不依不饶,见好就收才是正理儿,若是一味的贪功冒进,反而容易遇到贼军的主力。 目前来看,介亭官军尚且不具备与管亥主力正面一战的实力。 之前在蒙山的时候,李贤是凭借天时地利才硬生生拖垮了张饶的一万兵马。 要是张饶粮秣充足,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贼寇落荒而逃,沐家堡的堡主终于见到了李贤,他没想到这支强军的统领竟然如此年轻。 与谨慎试探的周博府不同,沐天戈见到李贤的第一时间就跪倒在地,“沐天戈拜谢将军大恩!” “我等拜谢将军大恩!”沐家堡的乡民纷纷匍匐在地。 李贤搀起沐天戈,嘴里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官兵杀贼天经地义,何来大恩之说?” 沐天戈身材瘦削,双眼极为有神:“将军过谦了,今日若不是贵属奋力厮杀,我沐家堡上下绝对难逃贼手。嗯?这不是周家堡的周贤侄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沐天戈忽然在李贤身后见到一个熟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周东昌是周博府之子,李贤离开周家堡的时候,周博府便让他跟在李贤身边。 美其名曰“历练”,其实也是为了加强双方之间的关系。 人家胡庸都能跟着李贤一路厮杀,为什么周东昌不可以? 周博府可不愿意在这方面落入下风。 于是,周东昌便成了出现在李贤身边的第二个“少堡主”。 不管怎么说,地方豪杰争相投靠,这也算是成功的一个方面。 这就好比吕不韦“奇货可居”,要赌上一把一样。 无论是周博府还是胡庸的父亲都想拼一次,不是他们太莽撞,而是因为李贤表现的太过优秀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游缴,可行事却有大家之风,这样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 当年的高祖刘邦也不过是一个亭长罢了。 单从职位上说,游缴的出身甚至还要比亭长高上一筹。 偏安一隅的土财主虽然不想立下什么从龙之功,却也有趋避厉害的本性。 赌赢了,举族上下飞黄腾达,即便赌输了,也不过是折损了一个儿子而已…… 此时,听到沐家堡主发问,周东昌抱拳作揖,对沐天戈行礼,道:“小侄见过沐伯父,李游缴途径周家堡的时候,家父便让我跟随游缴好生历练一番。” 沐天戈眼睛一亮,他可不是傻子,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周博府想要干什么。 “喔,原来是李游缴当面,临风,还不快来拜见我沐家堡的救命恩人?” 沐天戈话音一转,一个瘦如竹竿,脸色蜡黄的少年便来到李贤跟前,“草木沐临风拜谢李游缴!” “免礼吧!” 沐临风长的太有特色了,李贤第一眼就深深地记住了他的貌相。 只是,沐天戈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李贤反应过来,沐天戈便再度开口:“李游缴救下我们沐家堡,以后便是我们沐家堡的恩人,我这犬子虽然本领稀疏,可却能百步穿杨,如果游缴不嫌弃,就让他代我效犬马之劳吧!” 胡庸力大无穷,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周东昌接触的时间较短,目前还看不出长处,可现在,沐家堡又要送来一个善射的少堡主。 自己身边这是要凑齐一套“少堡主卫队”吗?李贤心头暗笑,不过嘴上还是谦让了一番,“这可使不得,我此番救援都昌,生死未仆……” 沐天戈“意义已决”,最后李贤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 第七十章李贤的败家主意 在古代,地位相当的人为了增进感情,多数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比如说像刘备那般“桃园三结义”,同生共死,结为异性兄弟,也可以像“三姓家奴”吕布一样,多拜几个义父,从而谋取晋身之资,当然了,最普遍的却还是把家中的嫡系亲属送到他人身边寄养。 李贤救了沐家堡,沐天戈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第三种,照葫芦画瓢,像周博府那般把儿子送到李贤身边。 只要沐临风不是太过混蛋,日后李贤一旦发达了,绝不会介意照拂一下沐家堡的。 这是报恩的一种方式,更是一种投资。 等到深入了解之后,得知李贤身边已经有三个“少堡主”了,沐天戈不禁暗自得意,自己好歹没有拉下太多。 李贤与沐天戈交流的时候,流民营一直在打扫战场。 事后,经过统计,一共俘虏人马五百六十人,当场斩杀一千四百人,另有一千多名贼寇溃逃而出。 缴获长枪两千杆,钢刀三百柄,皮甲三十八副,另有五十张弓箭,数百枝箭矢。 为此,介亭官军也付出了伤亡三百人的代价,其中,有五十八名正兵、三十六名辅兵身亡,二百多人受伤。 稍做包扎一番之后,伤势轻些的还能继续赶路,腿脚不便,受伤严重的军卒李贤决定把他们寄放在沐家堡。 对此,沐天戈求之不得,这些伤卒短时间内虽然不能再上沙场,但他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要是能把这些经验学到手中,那岂不是赚大了? 沐天戈要求不多,只要他堡内的乡兵能够学得介亭兵勇的三成本领他就满意了! 李贤不在乎沐天戈的那些“小九九”,他只要粮秣。 沐天戈想要的是军械,两人商议一番之后,一拍即合,再度达成“军械”换粮秣的协议。 李贤用五百杆长枪外加三十柄钢刀换来了三十石粮食,这比预料中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算上之前周家堡换来的二十石,李贤手中已经有五十石粮食了。 这么多的粮食如果全部带在身边无疑是一个沉重的累赘,李贤思虑一番之后决定只带着足够大军食用三日的粮秣,其余的米粮暂且存放在沐家堡。 反正沐家堡距离都昌城不过五十里,大队人马急行军的话,一天的功夫就到了。 大队人马在沐家堡休整的时候,李贤决定把长枪改造一番。 辎重营中,除了给沐家堡交易的五百杆长枪之外,还有长枪两千多杆。 这些长枪留在手中几乎毫无用处,反而会加重流民营与辅兵营的负担。 李贤考虑一番之后,决定把长枪截去一截,改成短矛的式样。 如今,介亭官军欠缺远程打击火力,而弓箭手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 之前李贤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好办法,是徐庶偶然提到了匈奴人的短矛,李贤才灵机一动。 如果把短矛搞出来,介亭兵勇就等于多了一样攻击性武器。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追求什么精准度,只要兵卒一起把短矛扔出去,对敌军形成密集打击,能够造成伤害就算物有所值。 徐庶听了李贤的构想之后半晌没有说话,因为这想法实在是太败家了。 把长枪改成短矛也就罢了,可把短矛当作一次性消耗武器,这就有些太过奢侈了。 军械武器在这年月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只要运作得当,这几千杆长枪可以为李贤带来巨大的利益。 徐庶有些不舍。 李贤只是大笑:“先生可是觉得我太败家了?” 徐庶不置可否,道:“如果是怕辎重营负担太重,可以把军械放到沐家堡,只要我们主动出击,牵制住贼军,想必沐家堡高枕无忧。” 李贤又解释道:“先生,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介亭兵马一路行来,杀敌无数,可己身伤亡早已经超过三成,要不是装备得当,人人披甲,怕是早已经全军尽墨,因而,对我来说,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能让麾下军卒活的好好的,便是洒尽家财又如何?” 徐庶深吸一口气,作了一揖,道:“元直受教了!人,才是万物的根本,什么军械,什么装备那都是为了人才存在的。” 李贤大笑:“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徐庶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行来,李贤都与军卒同甘共苦,冲锋陷阵的时候奋勇当先,之前还以为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看来,李贤是真的把军卒当成了自家人。 介亭的军卒有福了! 跟在李贤身边,徐庶发现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学到一些什么,而这些东西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比如说沸水消毒、集中便溺、定时洗涮,这些事务很是新鲜,可仔细想起来,却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徐庶决定了,他要留下来,跟在李贤身边,看看这个少年游缴究竟能够走到什么程度! 李贤还不晓得徐庶已经做了决定,他正在指导匠工裁减短矛。 为了方便携带,短矛的长度不能超过三尺。 印象中,短矛好像可以放在后背,一个成年军卒完全可以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背负十支短矛。 短矛利在远战,等于是远程火力,如果让正兵营投掷短矛,势必会加重他们的负担。 李贤与徐庶商议一番之后,还是决定从辅兵营与流民营抽出二百人,**成军,名曰“背矛士”。 胡庸战功显赫,武艺超凡,对李贤又忠心十足,这二百“背矛士”的统领权给他,众人都是心服口服。 胡庸的破格提拔让周东昌与沐临风眼热不已,大家都是“少堡主”可瞧瞧人家,已经能够单独领军了,虽说单挑作战确实不是胡庸的对手,可周、沐二人觉得自己也不会差上太多。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独领一军呢?周东昌与沐临风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暗发狠。 胡庸想的没有那么多,李贤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正是这股简单的心思才让他被李贤视若心腹。 沐家堡内,第一支短矛截出之后,李贤稍一掂量,觉得重量适中,长度也很合适,他便让胡庸投掷一番,尝试效果。 七十步开外,一个作恶多端的贼寇被捆缚在木柱上,他就是胡庸的肉靶子。 胡庸持矛在手,右臂稍微瞄了一番,“嘿”地一声暴喝,矛出如风,“嗖”刺入了贼寇的前腹。 “好!”众人交口称赞。 第一次投掷就能有这种效果,这只能说胡庸确实有天赋,看来,把背矛士交到他手中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 第七十一章去而复还意图报仇的... 介亭官军在堡外休整了一天一夜,翌日一早,大军正要开拨的时候,忽有哨探来报,说五里开外正有大股贼军调动的迹象。 沐天戈脸色急变,“游缴,这应该是黄巾贼前来复仇了,还请官军速速入堡,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如今的局面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李贤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呜呜呜”,深沉的号角声响起,一千五百名介亭官军在各自小校的统领下井然有序地进入了沐家堡。 堡内的乡民还是第一次见到军容这般齐整的官军,他们忐忑的目光中又有几分感激,之前,要不是这伙官军浴血奋战,贼人早就得手了,他们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本来,对于外来人马,大家都有抵触防范心理,可谁知道人家压根没有入堡,更没有携恩要挟。 即便堡内交割了一些米粟,可那也是官军用军械等价交换的。 这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师”。 现在,贼军又来了,单靠沐家堡的实力是绝对撑不过去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这些官军。 因缘际会之下,沐家堡的乡民对介亭兵勇感恩戴德,对李贤更是推崇备至。 乡堡毕竟比不得城墙,墙垛上摆不开太多的守军。 官军入城之后,在李贤的要求下,乡民们全部撤了下去,只在要害位置留了几个青壮,方便引导大军。 短矛都已经裁减妥当,堡内箭矢不多,李贤便打算用短矛来杀伤贼寇。 滚木、垒石早已经准备妥当,唯有沸水还在紧张的筹备当中。 城头的官军居高临下,心态平和。 虽说这是介亭官军第一次守城作战,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生涩不适的感觉。 比起平野上面的对战厮杀,待在堡墙上进行防守反击,安全系数要大上很多。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黑压压的贼寇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李贤暗吸一口冷气,得亏大军在堡外休整了一夜,要不然岂不是会在行进途中遇上这伙贼军? 这可又是三五千人马呀,介亭兵勇即便浑身是铁,也耐不住这么多贼寇的轮番冲击! 还好,还好李贤为了裁剪短矛,给了大军休整喘息的机会。 现在,贼寇来了,官军只要据城防守即可。 凭借乡堡的工事,李贤认为贼寇得手的可能性不大。 官军养精蓄锐,而贼寇跋涉而来,不管是地利还是人和都站在李贤这一边儿。 只要小心应对,断然没有乡堡失守的危险。 不多久,一杆硕大的“周”字大旗出现在沐家堡之下。 为首一将黑脸长须,手中擎着把古铜色大刀,端的是威风凛凛。 李贤正在琢磨来人是谁,堡下忽然传来一声炸响。 “啊呔,堡上何人,我乃平陆周仓!” 啥玩意儿?周仓?李贤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堡墙。 周仓在后世里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无论关羽关云长何等落魄,他都不离不弃,这等忠心之士自古罕见。 不过,眼下双方却是以敌对的身份出现,李贤只好收敛起纷飞的思绪,字正腔圆地回道:“介亭游缴李贤在此,周仓,你意欲何为呀?” 周仓锊着胡须,不屑地笑道:“我道是谁在此猖狂,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缴,嗯?介亭,介亭在哪里?” 身旁有贼寇小声提醒,“介亭在夷安以南”。 周仓只是懒得动脑筋,可并不代表他是傻子,夷安距离都昌有多远他可是明白的很。 介亭在夷安以南,那岂不是说距离还要远上很多吗? 对了,不是说那个目中无人阴狠狡诈的张饶就在夷安吗? 想到这里,周仓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介亭游缴,不好好的待在家里,跑到这都昌干什么?你就不怕张饶端了你的介亭?” 城头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周仓涨红了脸,怒喝道:“啊呀呀,城头的官贼为何发笑?” 这周仓倒是有趣,李贤拍着脑门,作出一副刚刚想起的模样,嘴里道:“喔,我记起来了,前几日在蒙山之中,我亲手杀了一个贼寇,好像他的名字就叫做张饶!” 周仓眼皮急跳,蒙山?张饶怎么会跑到蒙山了,还被眼前这个游缴杀死了。 这他娘的莫非是在诈我?周仓勃然大怒:“你这官贼好大的口气,那张饶再无能也绝不会死在你这个无名小卒之手!” 李贤正要开口,徐庶忽然贴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贤大笑,道:“不知道周仓你好不好赌?” “赌?”周仓生平最好赌!不过,身为一军统帅,他觉得战场之上公然谈起“赌”的事情,稍稍有些不妥。 然而,骨子里的嗜好很快就压倒了理智,周仓大声吼道:“怎么?莫非你要与我赌上一把?” 话一出口,附近的贼人都是大笑。 周仓好赌,而且赌品极佳,向来是十赌九赢,在贼寇眼中,只有谁脑子傻了才会跟周仓对赌。 若是堡上的官军游缴真的与周仓对赌,那就是自讨苦吃。 李贤对堡下的笑声浑不在意,他正色道:“只要你敢赌,我就敢赢!” “贼子猖狂!”周仓最受不得激将,“说罢,赌什么!” 鱼已入瓮矣!徐庶心头畅快。 李贤面色却不动声色,“这样吧,不如我们先把赌注说出来如何?” 还他娘的有赌注!周仓心中好像有几只猫在挠痒,他憋了半晌,忽然大笑:“哈哈,说罢!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赌注。” 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输了,立刻打开堡门放你入堡,如何?” 身后的沐天戈眼睛都要瞪出眶来,他刚要出言反驳,这时候胡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沐天戈顿时了然,如今沐家堡离不开介亭官军,真要是闹翻了,只会让贼人赚到便宜。 只是,李游缴看上去行事稳健,今日怎么会与敌将对赌起来,而且赌的还是沐家堡! 沐临风心中也有些不爽,不管什么原因,这种过于草率的举动都是对沐家堡最大的不尊重。 城头诸人心态不已,城下的贼人却乐翻了天,他们聒噪着,叫道:“赌!赌!赌!” 周仓却没有笑,他看得出,城头上的官军并不是等闲之辈。 开堡放人?对方没有把握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既然是对赌,就一定得拿出对等的赌注,不然的话,岂不是凭白让人耻笑? 周仓迟疑的时候,李贤可不会给他机会,“怎么,难道周仓你赌不起吗?” 周仓怒上心头:“赌!只要你赌得起,我周仓奉陪到底。” 李贤大笑:“我的赌注拿出来了,你的赌注呢?” 周仓咬牙切齿:“要是我输了,这就领军后撤,一月之内绝不来犯,如何?” 李贤连连摇头,“不够!” 周仓大怒:“你还要如何?” “如果输了,我要你跟在我身边,做我一个月的麾下!” 石破天惊的赌注。 周仓满脸赤红,他额头青筋直露,显然已经怒到了极处,“哈哈哈,好好好,一个毛头小子都敢如此欺辱我,你要如此,那我也要你加赌注!” “说!”李贤很是爽快。 “你要是输了,给我做一个月的背刀仆。 背刀仆就是为主人背负大刀的仆人。 十足的羞辱! 本以为李贤会知难而退,哪知道他却爽快地应了下来:“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李贤在此立誓,若是输了,必定大开堡门,放黄巾入城,而且我本人会为周仓做一个月的背刀仆!” 这贼子好狠!周仓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 ... 第七十二章千金一诺真汉子 这个赌注太大了,谁要是赌输了,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周仓意识到了不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城头的李贤是绝对不会应诺这种赌注的! 况且,自始至终,那李贤都没有说出究竟要赌什么。 操,中计了!周仓又惊又怒,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然而,赌注都已经说了出来,李贤又是如此的咄咄逼人,连誓言都发了,要是这时候周仓做了缩头乌龟,只怕被人耻笑一辈子。 怎么办? 原本周仓是来找场子的,哪知道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城头的李贤这时候展现了良好的风度,他故作淡然,没有催促。 可是,无形中的压力却让周仓觉得好像身上背负了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周头领,赌!怕个鸟!” “赌,官老爷都不怕,咱还怕什么!” “周头领,不管你赌什么,咱都跟定你!” 身旁的部众对周仓信心十足,他们不认为自家头领会败! 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周仓叹了口气,咬牙说道:“好,我也赌了,要是我周仓赌输了,便跟在你身旁,对你言听计从,哪怕是闯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期限也是一个月。” 李贤“哈哈”大笑,他说道:“好,周将军真是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周仓阴沉着脸,没好气吼了起来:“好像你还没有说出我们究竟要赌什么吧?” 李贤颌首轻笑,“你不是怀疑我诳了你,根本就没有杀死张饶吗?我们就以张饶的生死为赌局吧,要是他死在我手,这局就算我赢,反之,要是张饶没死,就是我输!怎么样,周仓你敢赌吗?这时候后悔还来得及!” 若是没有后面,周仓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李贤这么叫嚷,却是把周仓的退路都堵死了。 难道说,张饶真的死在了对方之手? 事到如今,周仓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冷冷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 李贤却不着急,他笑道:“如果我拿出张饶的首级,周将军你却拒不相认,那又该如何是好?” 周仓涨红了脸,刚才他确实是那么打算的。 反正是与不是都在乎自己的一张嘴,只要自己矢口否认,官军又能如何? 然而,李贤把丑话说到了前头,周仓别无选择,当着几千人的面,他总不能承认自己要做一个小人吧? 无奈之下,周仓只得说道:“我周仓言出必践,只要你能拿出张饶的首级,我愿赌服输!” 李贤大笑,“我就知道周将军是个爽快人,来人呐,取张饶首级!” 看官军那轻松惬意的模样,好像早已经吃定了自己,周仓心中发狠,可却无可奈何,谁让自己中了对方的奸计呢? 没多久,用石灰销制妥当的张饶首级便出现在城头。 隔着一百步远,根本无法分辨出首级的模样,周仓心中忍不住腾起一股侥幸,若是官军拿的是个假货呢? 想罢,周仓冷哼,道:“距离这么远,我哪里能看的清楚!” 李贤并不中计,他笑道:“周将军可以到堡下细看,我保证,绝不伤你分毫!” 该死的小贼又在下套!周仓心中破口大骂。 明摆着,倘若周仓连去一探究竟的胆量都没有,那岂不是又会落人口舌?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奈,虽然明知道走下去也没有好结果,可周仓碍于脸面,只得硬着头皮走一遭。 “你们都随我去瞧瞧!”周仓喊来几个头目,他们都是见过张饶的人,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赌输了,也要输的没有遗憾! “喏!” 乡堡上下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越往近处,周仓的脸色越是难看,盛放张饶头颅的木盒被吊在半空中,只要是见过张饶的人,都可以分辨的出,无论是鼻子还是眉毛,都是分毫无差。 其他几名贼寇也是铁青着脸,谁也没想到城头的官军竟然真的杀了张饶。 张饶虽然为人狠辣了些,可确实本领非凡,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把孔融杀的一败再败。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寇,在拥有过万人马的情况下还是败了,而且连首级都被斩了下来。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距离堡墙不过五六步的时候,周仓不再前行了。 几个贼寇也不发一言。 答案其实早已经注定了,堡下的贼寇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墙头的头颅是假的,周仓绝不会这么平静。 李贤倒没有痛下杀手,反正胜局在握,只要周仓还想要几分脸皮,他就绝不敢食言! 徐庶出的这一招,很是毒辣,他料定了周仓“诺言”大于天,而李贤也相信周仓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不为别的,就因为周仓这个名字! 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周仓都是“义薄云天”、“忠义无双”的形象。 如果对换做其他人,徐庶的这一招肯定不会有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贼人忽然大叫:“这不是张饶!这是假的!” 其他的贼寇面面相觑,也是恍然大悟一般叫了起来:“没错,官军拿了个假的来唬我们,实在是可恨!” 这些贼寇一边叫嚷着,一边拉扯着周仓,就要往外逃去。 哪知道周仓站的稳稳的,任凭别人怎么啦扯,他就是不动分毫。 “大头领,咱们走吧!官军在骗我们!” “是呀,大头领,官军言而无信,十足的小人,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周仓眼皮急跳,忽而,他一声暴喝:“够了!都他娘的住嘴!” 几人顿时哑口无声。 周仓缓缓地转过身子,他向麾下的部众抱拳作揖,嘴里道:“我周仓对不起兄弟们,以后不能带着你们花天酒地了,城头的官军说的没错,那头颅就是张饶的,我绝不会认错!” 贼寇们哗然,有人叫嚣起来:“大头领,杀他娘的,管他是不是张饶,破了这乡堡,还是你说了算!” “就是,杀了乡堡,宰了官军!大头领,你带着我们杀进去!” “闭嘴!”周仓又是一声怒吼,他指着自己说道:“我周仓虽然是个莽夫,但我言出必践,你们要攻打乡堡是你们的事情,可我周仓却不能食言而肥,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周仓对着堡墙吼了一声:“我要入堡!” ... 第七十三章背矛士初战 无论是敌是友,这一刻对周仓这种真汉子的行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 敢作敢为方为真男儿! 那些凭借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取得胜利的人,即便能够笑到最后,可历史留给他们的评价却注定会无比的苍白。 沐家堡外,周仓昂然挺立,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畏缩懊恼之态,只有无穷无尽的洒脱以及冲天的豪气,众人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赌输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普天之下,能像周仓这般磊落行事的人物寥寥无几。 周仓要入堡? 堡上的李贤与徐庶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周仓立在堡外,他要入堡只有两个途径,要么打开堡门,从堡门进入,要么缒下绳索,让他拾绳而上。 两个选择各有优劣,这也算是周仓给李贤出的一个难题。 倘若李贤缒下绳索,这就说明官军怕了黄巾,这对于双方的士气都有不小程度的影响,可若是李贤打开堡门,又得顾虑黄巾会不会趁隙来攻。 看着堡下挺立如松的周仓,李贤忽然“哈哈”大笑,他说道:“开堡门,让他进来!” “万万不可!游缴三思呀!”沐天戈强烈反对,他没想到李贤竟然又行险招! 李贤笑道:“周仓身为贼军主将尚敢孤身入堡,我们堡内有锐士两千,难道还不如周仓吗??” 胡庸语气冷漠,他冷哼一声,道:“沐堡主,你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吗?” 沐天戈表情微滞,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众乡勇都对他怒目相向。 再说废话,待会儿可能就要横遭不测了,沐天戈禁不住打了个寒碜,再也不发一言。 看守堡门的人员全都是介亭官军,即便他们对李贤的命令心有疑问,可长久以来形成服从还是让他们依言打开了堡门。 不用李贤吩咐,李得财等人便守在了堡门口,而堡墙上的胡庸更是严阵以待。 一旦发现贼军大部有偷袭的迹象,守军会第一时间给予沉重的打击! “吱嘎嘎”堡门开了。 周仓深深地看了堡墙上的李贤一眼,他大步迈进乡堡,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下。 几个贼人头目对视一番之后,面面相觑。 是战还是退?急切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沐天戈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堡门重新关上,都没有一个贼军前来挑衅厮杀。 进入乡堡,一群兵勇立刻将周仓团团围住。 周仓面不改色,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他已经为黄巾军争取了机会,只可惜他们没能够把握住,凭白把机会浪费掉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那李贤会怎么折磨自己了!周仓心头略微黯然,不过,只是片刻之后,他便再度恢复了那股凛然的气势。 一个月罢了,一个月之后,周仓还是一条好汉! 这时候,一个小校模样的官军打断了周仓的思绪:“周仓,去堡墙上吧,我家游缴有请!” “头前带路!” 周仓龙行虎步,行走间根本不见颓态。 虽说立场不同,兵勇们对其多有敌视,可周仓今日里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们很是佩服。 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做了贼呢? 随着兵勇的脚步,周仓拾级而上。 在堡外,周仓只觉得城头的官军不同凡响,可进入乡堡,贴近观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片面了。 无论是装备,还是官军身上表现出的那股煞气,这都是最精锐的悍卒才会拥有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支游缴所辖的兵马身上? 周仓很快来到了李贤跟前。 李贤倒没有横加刁难,他指着城下的黄巾,嘴里道:“周仓,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攻打这乡堡?” 周仓脸色一变,可还是说道:“会,虽然我不在军中,可早就定下的计划绝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的。” 李贤又道:“你认为他们是胜还是败?” 这个答案就比较艰难了,周仓迟疑一番之后,硬着头皮说道:“官军仰仗地利之便,黄巾必败。” 李贤“哈哈”大笑,他与徐庶对视一眼之后,道:“先生,如何?周仓果然是个信人吧?” 徐庶微微颌首,“不错,周仓言出必践,是个信人,当受我一拜。” 说罢,徐庶竟然对着周仓作了一揖。 什么情况?周仓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徐庶的模样,在官军当中应该有不低的身份,这样的人物竟然向自己作揖? 按理说,输了赌局,面临的应该是羞辱加刁难才对,可为什么对方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徐庶与李贤的所作所为让周仓如坠云端,摸不清虚实。 接下来,李贤与徐庶谈笑风生,好像完全把周仓忘记了。 堡外,休整了小半个时辰,黄巾军果然冲了过来。 李贤有心立威,对胡庸说道:“可以让背矛士出战了。” 胡庸大喜:“喏!”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几乎是片刻间的功夫,贼军就进入了百步之内。 胡庸喘着粗气,大吼一声:“背矛士何在?” 两百多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卒大声应诺:“在!” “游缴有令,背矛出战” “喏!” “尔等听令,目标堡外黄巾,投!” 说罢,胡庸率先投掷了第一矛。 没有想象中箭雨袭击的模样,堡外的黄巾原本还有些窃喜,可没想到,下一刻,一支寒光闪闪的短矛便急冲而至。 有心躲闪,可左左右右全都是人,根本就没有闪避的空间。 贼寇无奈,只得挥起武器,试图将短矛格挡开。 “铛”一声巨响,短矛稍微改变了路线,径自射入了贼寇的左臂,而他右手的长刀已经完全迸裂了。 一矛之威,厉害如斯! “举盾!”贼将歇斯底里地呼喝起来。 这时候,第一波短矛破空而来。 贼寇们蜷缩在木盾之下,试图躲过这波袭击。 然而,比起精巧的箭矢,短矛无论是重量还是犀利程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听得“噗噗噗”,一阵矛破木盾的声音响起。 间或有中矛的贼寇痛呼出声。 贼人的攻势为之一缓。 ... 第七十四章旁观者周仓 新年过后,凛冽的西北风依旧在空中肆虐着。 立在乡堡之上,周仓只觉得浑身上下寒彻入骨,这种寒冷并不仅仅是对于气温的反应,而是发自心底涌出的一股“寒意”。 介亭的官军太过不凡了,他们竟然还有短矛这种利器!比起长弓手抛射出的箭矢,短矛的杀伤力显然更强。 堡下,黄巾贼手中的木盾几乎丧失了防御效果。 随着短矛投掷的数量增加,中矛受伤的贼寇越来越多,恐慌很快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中了箭矢,只要不是伤害要害,多数人都有活命的机会,可一旦被短矛所伤,粗大的矛尖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创伤。 在汉末这种简陋的医疗条件下,一旦受到太严重的伤,几乎等于宣布了死刑。 “杀过去,官军的短矛不多,冲过去,只要冲到堡墙之下就安全了!”后头的贼将依旧在大声聒噪着,试图鼓舞军心士气,然而,堡上的几波短矛袭击却完全击溃了贼寇的必胜之心。 “杀个鸟,官军的短矛太过厉害” “老子可不是铁打的,短矛连木盾都穿的透,毛二狗就在我眼前连人带盾被钉死在地上” 贼寇们聒噪起来,他们不进反退。 有的人甚至悲观起来,大战尚未开始,主将就被人用计“赚”了过去,现在,好不容易收敛军心,试图攻下乡堡,却又遇到了官军的迎头痛击。 那一根根投掷而下的可是短矛呀! 什么时候官军的装备如此奢侈了? 如果官军的短矛充足,只要使人轮番投掷,又有谁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冲到堡墙之下? 况且,以官军防备之严密,就算冲到了堡墙之下又能如何? 难道官军就只有短矛这一招了吗? 周仓已经不忍心再看了,无论如何,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麾下被人大肆屠杀都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这一波的攻堡之战其实从短矛出现的一开始就注定结束了。 在贼寇不能阻挡住短矛的袭杀之前,绝不会有黄巾前来送死。 即便堡下的贼将吼的嗓子都哑了,可贼寇还是不可避免地溃退了下来。 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活的腻歪了想去送死? 若是有利可图也就罢了,即便冒些风险,贼军也就认了,可目前来看,官军的短矛攻势无人可解。 防不了短矛,谁也不想去做肉靶子。 黑压压的贼军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周仓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进退就好,若不然,待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贼军来的快,退的也快,他们丢下了二百多具尸首以及一百多个伤员,撤到了三百步开外的地方。 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沐天戈大喜,适才的点点不快不翼而飞。 要是没有官军在此,沐家堡哪能这么容易打退贼人的袭击? 周仓冷眼旁观,他忍不住想到,官军胜的这样干净利落,那李贤应该得意忘形才对。 然而,周仓在李贤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志得意满,反而有些不甚高兴的表情。 这是咋回事? 答案很快揭晓了,初战告捷的胡庸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来到了李贤跟前,“游缴,幸不辱命!” 李贤却只是淡淡地颌首,道:“我问你,此战杀了多少敌人?” 胡庸挠着脑门,半晌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怕是在两百上下吧。” 李贤又道:“耗费了多少短矛?” 胡庸干笑:“六百支短矛。” “库存多少?“ “还剩一千四百多支” “照你这法子,岂不是说还能杀死五百多贼寇?” 胡庸额头生汗,他听出了李贤的不满,只好解释道:“弟兄们第一次用这短矛,难免有些手生,下一次,下一次熟能生巧就好了。” 李贤翻着白眼,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胡庸松了口气,“还请游缴指教!” “短矛与弓箭一样,都是远程武器,你什么时候见到有人拿着弓箭乱射一通的?” 胡庸不是傻子,他恍然大悟,叫道:“我知道了,游缴是嫌我刚才只顾着自己搏杀,没有指挥他们是吧?” 李贤冷哼一声,做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胡庸急忙表态:“我明白了,下一次贼寇再来的时候,我一定指挥妥当,不让游缴失望!” 李贤挥了挥手,示意胡庸滚蛋。 胡庸倒也不怒,他嬉皮笑脸地离开了。 周仓早就注意到了胡庸,这小子看上去岁数不大,但无论是力气,还是手里的准头都很是有一套。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俊杰偏偏对李贤言听计从,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贤肯定有过人之处,要不然,胡庸这种少年是绝对不会轻易服人的。 周仓心里忍不住对李贤生出了一丝好奇。 堡外,官军用绳索缒下了几个军卒,让他们把堡外的短矛收敛了起来。 贼寇们一开始试图扰乱官军的行动,可丢下几具尸首之后也不得不放弃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都没有任何大规模的行动。 贼寇依旧在准备器械,订做厚实的木盾,而官军似乎在养精蓄锐,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显得一片安详。 上半夜,介亭的兵勇们早早地睡下了,堡外的贼寇们却围着篝火,吃着抢来的酒肉,有急色的家伙甚至抱着劫掠来的女人干起了羞人的事情。 不知道喧哗了多久,贼寇们才沉沉睡去。 子时三刻的时候,沐家堡的堡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稀疏的星光下,一队队军卒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前疾走。 堡内,周仓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李贤竟然还有这一手。 白天故意懈怠,示之以弱,晚上竟然搞夜袭! 可以想象,外头的贼军一定没有任何防备,这样的情况下,官军偷袭岂不是一偷一个准? 站在周仓的角度,他不希望官军胜利,可是,许下的诺言又不得不遵守,最起码,周仓也不能作出通风报信的事情出来。 只希望外头的黄巾军能够有所戒备吧,最起码也不能让官军轻易得手…… ... 第七十五章惊险的决定 黄巾军还是过于大意了,自打管亥兵围都昌以来,他们从未遇到过像样的对手。 有的时候,即便遇到久攻不下的乡堡村落,堡内的乡民也绝不敢主动出外滋事。 长久以来的嚣张跋扈让黄巾贼完全放松了警惕,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对面早已经换了敌人。 任何时候,轻视敌人都会付出代价。 李贤领着官军夜袭出堡的时候,贼寇正在呼呼大睡,仅有的几名哨探也早已经躲在了篝火旁睡着了。 堡内的周仓久久无法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堡外忽然“喊杀”声四起。 周仓心中顿时一紧,战况如何?官军是否得手了? 堡外,有心算无心之下,官军势如破竹,沿途间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贼寇们压根没有意识到堡内的官军竟然会来这一手! 无数的贼寇几乎是在睡梦中被人砍掉了头颅。 再三的忍耐过后,周仓还是忍不住战到了堡墙之上,他看到,堡外的贼军营地里火光冲天,贼众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看模样,应该是官军大占上风。 无穷的懊悔涌上心头,周仓忍不住想到,若是自己正在军中,结果会不会改变? 是役,贼寇大败。 三千多名贼寇遁逃过半,另有七百人被俘,六百人死于乱战之中。 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沐天戈对贼寇恨之入骨,他建议李贤把贼人斩草除根,全部杀了。 要是没有周仓的话,说不定李贤真会这么干。 可现在,李贤行事必须顾虑到周仓的想法,毕竟他还是想把周仓彻底纳入麾下的。 真是要把人心伤的很了,周仓这等性情中人又哪会轻易原谅? 只怕这辈子都会与李贤不死不休。 没办法,李贤只得向徐庶问计,“先生,周仓是个人才,俘虏的贼寇又是祸害,杀了他们,肯定会得罪周仓,可若是不杀,如何处置又是个麻烦事,不知道先生有什么指教?” 徐庶出言反问:“周仓这人如何?” “言出必践,忠义无双!” “既然如此,那便把俘虏们交给周仓,让他成立一军” 这法子如果真的施行了,等于李贤重新给周仓配上了“爪牙”。 一旦周仓“反噬”,李贤就要吃上大亏。 把胜败完全寄托在周仓的个人性情上,听上去很不靠谱。 可是,李贤还是应诺了下来,为了周仓,他愿意冒险赌上一把。 翌日一早,意兴阑珊的周仓便被人喊醒。 “怎么着?连睡个觉都不许睡?” 朦胧中,周仓的火气十足。 前来引路的官军小校并不生气,只是笑道:“游缴有要事相商,你若是错过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周仓不屑一顾,道:“屁的要事!我倒是想看看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话里虽然不依不饶,可周仓还是顺从地来到了李贤房外。 “报,游缴,周仓带到!” “好,让他进来,你退下吧” “喏!” 周仓进了正厅。 李贤在主位上正襟危坐,道:“我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你去做!” 周仓怒火冲天,他很想出言拒绝,可想到自己应诺下来的“一个月的赌注”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什么差事?” “我给你七百兵马,你能把他们带成什么模样?” 完全是不沾边的事情呀!周仓冷哼一声,道:“如果是我统军,昨夜里你们根本不会轻易得手!” 李贤“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个妙人儿,周仓,实话跟你讲吧,昨夜里我们俘虏了七百多人马,这么多人,全部杀掉实在有伤天和,放掉吧,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从贼,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想到你了。” “想到了我?我能干什么?”周仓觉得莫名其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周仓完全就是李贤的私人俘虏。 “我要你帮我其中挑选出可战之兵,接下来的一个月,由你统帅” 完全是天方夜谭,周仓觉得李贤是在说笑,“让我替你统领人马?” 李贤颌首,“不错,正是此意”。 “凭什么?你是官,我是贼,哪有贼帮官儿的道理!” “不凭什么,就凭你打赌赌输了!” 气势汹汹的周仓戛然而止,他挠着头皮,半晌才说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李贤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道:“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了,之前,我就是这么干的。” 周仓嘶了口冷气,他没有想到李贤小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重的杀气。 “好,我答应你” 李贤故作不解,道:“啥,声音大一点儿,我听不见?” 周仓目视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周仓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愿意为你管好这七百兵马”。 “好,真是爽快,就这么定了” 周仓对李贤更好奇了,这小子真的就这么相信自己?他就不怕统领兵马之后反戈一击? 堡内和堡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形势,要是几百人瞬间发作,沐家堡肯定看守不住。 似乎看透了周仓的疑惑,李贤笑道:“周仓,我敬你是条真汉子,所以我敢把俘虏教到你手中,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活着的机会”。 “如果我食言了呢?” “那我就杀尽俘虏,从今日起,军中再不留战俘,如果有人问为什么,我会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拜周仓所赐!” 周仓大大地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说,这个威胁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对于名声大过天的周仓来说,刻意的诋毁比杀了他更让人难以接受。 “算你很!”周仓认栽了。 李贤淡然一笑,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真的是在救他们!” 周仓不置可否。 李贤也并没有解释太多,他径自领着周仓来到了校场。 那里,贼寇的俘虏正被人看押做一处。 周仓的到场顿时让贼寇沸腾了。 “大头领!”“周将军!”“兄长”……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充斥入耳。 周仓顿时觉得自己此行不虚,这么多熟悉的人,如果真的悄无声息地死去了,那岂不是太过可惜?他不禁暗自做了决定,一定要让大家都活下来。 ... 第七十六章管亥的愤怒 留给贼寇的选择不多,要么生,要么死。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接受周仓的统领,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听命于李贤,要想死的话,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拒绝“收编”就可以了。 周仓在贼寇中威信极高,七百多人的队伍,只有寥寥数十人不愿投降官军,其他的人马都愿意归顺朝廷,服从周仓。 如何处置那些拒绝归顺的贼众?周仓又犯了难。 倘若按照李贤之前的吩咐,这些家伙可都是难逃一死的。 然而,大家毕竟兄弟一场,周仓还是不愿意痛下杀手。 为此,周仓决定豁出颜面,再去找李贤一次。 见了李贤,周仓单刀直入,“我想向你讨个人情”。 “什么人情?” “被俘的七百多人当中有三十多人不愿意归顺,我想让你放了他们” “好,准了” 周仓准备了一肚子话,哪曾想李贤竟然应诺的如此利落:“什么?你说什么?” 李贤笑道:“我说准了,从今天开始,那营人马就交给你统领了,杀谁,放谁,你说了算!” 这种全无保留的信任让周仓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感动。 可下一刻,周仓就在心中劝说自己,“这贼子居心叵测,可不能被他这点伎俩骗了”。 不管怎么说,李贤答应放人。 按照常理,这时候周仓应该表达一下谢意。 可是,掉头就走的周仓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有些落荒而逃的迹象。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庶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他击掌赞道:“恭喜游缴,很快就可收拢一员上将!” 李贤笑着摇头,“没有这么容易,我只求他不要给我添乱就可以了。” 徐庶回答的颇有深意:“不然,说不定周仓还会给我们一些惊喜。” 李贤笑而不答。 都昌城下,一万名贼军精锐排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地往前压进。 城头的官军如临大敌,一直在官衙中读书的孔融也闻讯赶来。 被贼寇围困了半个多月,都昌虽未破城,但城内民心低落,士气低迷,要不是孔融颇得人心,老百姓又知道贼寇残酷无道,破城之后绝对没有好下场,只怕早已经有人私通贼人,赚取城门了。 急匆匆地赶到城头,连门外汉孔融都看出了不妥:“这伙贼人气势不凡,好像与之前的贼众大不相同!” 其他军将更是脸色凝重,“使君说的没错,早就听说管亥麾下有一支精锐,看来,就是城下的这支人马了。” “都昌守的住吗?” “城内军械充足,米粮宽裕,人心可用,只要坚守不出,将士一心,贼寇奈何不得我们” 孔融松了口气,道:“天子势微,董贼猖狂,宵小群起,民不聊生呀,我堂堂大汉北海相,上不能拯救黎民于水火,下不能保境安民,如今连自己的郡城都岌岌可危,真是有愧圣望呀。” “使君言重了”,几个军将心中明白,孔融也是有怨言的。 不管怎么说,孔北海被黄巾围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半个多月了,可到头来,竟然没有一支援军前来救援。 这让孔融情何以堪? 城下,管亥的兵马进展迅速。 都昌城引以为傲的护城河终于被填充了一段,几百名贼寇们推着厚实的木车,狂奔而至。 城头的箭矢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可其中的大多数都被贼军的护具挡了下来,只有极少数成功命中目标。 管亥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就是不凡,哪怕同伴中箭而亡,其他贼寇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依旧向前,向前。 眼瞅着麾下兵马进展迅速,管亥蜡黄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然而,这股笑意没有持续多久便凝固住了。 “什么?周仓中计?麾下兵马只逃出一千多人?刘贺三千兵马兵败在先?这是徐州的哪股强军来援了?” “回渠帅,逃回来的弟兄们说,来的根本不是徐州的兵马,而是介亭的兵马” “啥玩意儿?介亭?介亭有什么大将?周仓怎么就中计了?” 别的兵马败了也就败了,可周仓此人却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么会中计就擒了呢? 几个月以来,管亥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疑虑重重。 “据说是一个名叫李贤的游缴,夷安的张饶也死在此子手中” 管亥眼皮一跳,张饶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的很,这家伙虽然狂妄自大,可确实有几分本领,不然的话,张饶也不可能混出个定莱将军的名号。 前些时日还听说张饶麾下聚集了万余人马,正在围困夷安,声势日壮,这样的人物,怎么说死就死了? 别说是中计的周仓,就连管亥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李贤?还他娘的只是个游缴?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张饶、周仓都败在他手?” “小人以项上头颅担保,绝不会有错,张饶的头颅周统领亲眼所见,所以才认赌服输,入了沐家堡” “周仓这个蠢货!”管亥破口大骂,在这攻打都昌的紧要关头,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程度的滋扰。 前前后后六千多人马呀,就这么败在了一个小小的沐家堡,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缴手中。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若非都昌城一役太过重要,管亥都想领军去会一会那李贤! “李贤,李贤,等老子破了都昌城,一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丢下这么一句狠话,管亥再度把心思放到攻打都昌城上面。 管亥没打算招惹李贤,李贤却打算给管亥一些“惊喜”。 从沐家堡轻装离开之后,李贤麾下又多出了一营人马,算上正兵营、辅兵营以及流民营,李贤已经有兵马两千三百人。 这两千三百人都是可以上阵杀敌的精壮,真正的老弱伤残全都托付给了沐天戈,留在了沐家堡。 没了伤卒、老弱的累赘,大军行军速度极快。 不得不说,周仓此人确实有领兵的天赋,七百名贼寇在他的驯服下没有一人逃亡。 真正死忠于黄巾的那些贼寇在周仓的求情下已经顺利逃脱了,留下了的人马,要么是对周仓忠心耿耿的嫡系,要么便是想跟随官军混出个前程的投机者。 ... 第七十七章莫名其妙的袭击 人一旦有了**,就容易被套上枷锁,即便是无法无天的黄巾贼也是如此。 真正有理智的人都明白,如今的“太平道”早已经日薄西山,兵强马壮,天下有数的渠帅管亥又如何? 兵围都昌,攻打了小半个月,却还是奈何不得这座郡城。 军中的粮秣越来越少,外出劫掠的物资也少的可怜,不少充作“营妓”的女子已经限制了粮食补给。 这样的消息虽然被管亥刻意封锁住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军中粮秣不多的消息还是在贼众之间散布开了。 黄巾大势已去,今后何去何从? 之前在沐家堡外,贼军大败,跑的快的家伙都溜掉了,剩下的七百人,要么是反应慢一些的,要么就是宿醉未醒的家伙。 兵败被俘,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遥不可测的命运,哪曾想,峰回路转,官军的游缴竟然准许他们自立为营,又把周仓派来做统领。 除了换了个旗帜之外,贼寇们摇身一变,顿时成了官军。 既然成了官军,军规军纪自然是要遵守的。 行军路途,不少贼寇违规违纪,对此,周仓一概予以严惩。 贼寇们虽然多有牢骚,可真正敢于离开的人马却少之又少。 只因为周仓早有丑话在先:“之前在沐家堡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谁要是不想为官军卖命,大可以离堡而去,我会为你求情,放你们一条生路,可那时候,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弟兄离开,既然不打算离开,那你们就有了做官军的准备,我不管以后的事情如何,我只告诉你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我会按照官军的要求来约束你们,谁要是敢以身试法,我绝不留情。” 周仓说到做到,半途间,几个贼寇相约逃窜,很快就被外围的官军哨探截住了。 人马送到周仓营中,周仓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几个逃卒斩杀了,他嘴里道:“我周仓言出必践,谁要是犯了军纪,我手中的大刀可不会认他!” 贼寇们顿时凛然,他们意识到,周仓是来真的了。 认真起来的周仓,没人敢惹。 周仓趁热打铁,说道:“这一个月当中,你们不要再把自己当贼了,你们是大汉官军!做官军就要有官军的样子,别他娘的丢了我的脸面”。 “喏!”忠于周仓的嫡系大声应答。 正月初六,都昌城攻防战进行的如火如荼。 管亥麾下的精锐一度登上了城头,可在守军的誓死反击下还是败下阵来,功亏一篑。 饶是如此,还是把在城头观战的孔融吓出了一身冷汗。 前方战事正紧,可在距离郡城不过五里处的地方,五千名贼军却谨守大营,没有一丝增援攻城的迹象。 有心痒难耐的贼寇挑唆着自己头领,嘴里道:“头领,眼下渠帅派出了自己的嫡系人马,都昌城眼瞅着就要破了,到时候论功行赏,攻城的那些人人有份,可你说我们能分些什么?” 那头领“啐”了一口之后环顾四周,道:“闭上你的鸟嘴,你说的这些老子都知道,可我能怎么办?渠帅让我看好辎重,我还敢抗命不从?” “什么辎重呀,所有的粮秣加起来还没有二百石,军械武具更是一扫而空,这样一座空营哪里需要我们五千人马来看守?”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头领你可以分出几千兵马,一旦大军攻入城中,你便挥军直入,进城发财!若是胜了,渠帅自然不会与你计较,即便是败了,只要钱粮不失,渠帅又能奈你何?“ 头领颇为心动,不过,长久以来对管亥的畏惧心理还是让他不敢太过猖狂,最终,他折中了一番,只肯派出一千人。 另外的四千人马原封不动,依旧看守在辎重营中。 被选中的那些兴高采烈,好像要洞房花烛夜一般,没被选中的只好哀声叹气。 贼营防护严密,鹿角、栅栏、哨塔这些防御器械把大营围的水泄不通。 日上三竿的时候,一伙贼军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辎重营外。 “开门,快开门!” 哨探上的贼寇摸不清底细,不敢贸然开门,可嘴里却还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你们是谁的麾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辎重营的所在吗?等闲人马不得入内!” 营外的贼寇跋扈起来,“他姥姥的,不过是一个辎重营罢了,今日派粮,凭什么只给老子的人马七成的粮秣,弟兄们根本就没有吃饱,吃不饱肚子,哪有力气杀贼?无法杀贼,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了下来,哨探上的贼寇哭笑不得,只得解释起来:“如何分粮,派粮,那都是渠帅的事情,我们不过看门狗罢了,兄弟你又何必与我们为难?” 那贼寇勃然大怒,道:“渠帅义薄云天,怎么会作出克扣粮秣的事情?依我看,一定是你们监守自盗,贪墨了粮秣,中饱私囊。” 贼营中,贼军统领原本打算出面弹压骚乱,可听闻对方是为了讨要粮秣而来,生怕撞见熟人不好说话的贼将只好避而不出,把局面交给了麾下小校。 “记住,无论如何,切不可放人入营!” “喏!” 营外的贼寇火气越来越大,任凭营中的守军如何巧舌如簧,他们就是不依不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的贼寇忽然大吼一声,道:“他娘的,你们让老子饿肚子,今日老子一定要给你们一个好看!” 说罢,这体壮如牛的汉子忽然疾冲而起,他挥舞着巨大的铁锤,一锤砸向了辎重营的寨门。 “嘭!”寨门受此一击,门栓顿时松动了一番。 辎重营的人马看的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这夯货竟然真敢动手! “快,快拦住他!” 怎么拦? 对方已经冲到了近处,弓矢完全没了用处, 开门驱逐? 只怕反而会正中下风吧,谁知道红了眼的疯子会不会冲入辎重营,大肆捣乱? “砰砰砰”,大汉的铁锤挥的更加欢快了。 “快住手,在不住手你就死定了!” 大汉咧嘴直笑,对耳畔的威胁不屑一顾。 忽而,“砰”地一声闷响,坚实的寨门终于倒下了。 这时候,大汉身后的贼寇一拥而上,竟是完全冲进了军寨。 ... 第七十八章摘桃子 辎重营的贼军大骇,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胞泽之情,“敌袭,敌袭”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贼营统领揉了揉耳朵,半晌才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袭营?” 使锤的那黑汉早已经换了一杆丈八长矛,他一矛捅死两名贼寇,嘴里高呼:“大风起兮云飞扬,翼德杀贼兮,定四方,啊呔,吃你张爷爷一矛!” 这黑汉所过之处,贼寇无一合之众。 在其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名双臂过膝的男子手持双剑,摇头笑道:“翼德冲的太快了,二弟,你去助他一阵”。 红脸大汉锊须轻笑,抄起青龙偃月刀便纵马追去。 有贼寇上前试图对其围剿,可刀光闪过,斗大的头颅便落了地。 不及片刻,红脸大汉便与黑脸大汉并肩作战。 黑汉瞅见来者,道:“二哥好不地道,又来抢我生意”。 红脸汉子单手挥刀,在敌阵中犹若闲庭游步,“是大哥让我来助你”。 黑汉冷哼一声再不多言。 辎重营外,李贤领着人马刚刚赶到。 哨探急报:“前方贼人营内一片乱战,敌情不明,游缴慎行”。 李贤拧起眉头,道:“是谁先来一步?可看清楚旗号了?” 那哨探颌首,道:“有一杆刘字将旗,只是他们的装束却不像是官军。” 李贤微微颌首,对徐庶说道:“先生有何高见?” 徐庶目视前方,道:“贼营乱战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贼军内哄,另外一种就是官军剿寇,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只要表明自身立场,小心应对,就不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困境。” 李贤深以为然,他说道:“来人呐,竖旗,从右侧入营!” “喏!” 避开正门,从右侧入营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混乱的情况出现。 毕竟,搅乱敌营的人马尚未亮明身份,真要是与介亭兵勇产生了误会,厮杀到了一起,只会让贼人渔翁得利。 营中厮杀正酣,从正门而入的刘将军麾下兵马不多,只有两千来人,而营中的贼寇却有四千多兵马,然而,大占上风的却是刘将军麾下的人马,这些军卒颇为精锐,尤其是打头的黑脸、红脸两员大将,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众。 再用一炷香的功夫,这辎重营必将易手! 双臂过膝的男子喜上心头,只要成功焚烧辎重,无需三日,管亥必退,那时候他“勇救孔北海,逼退管亥”的事迹必将名扬天下。 对于素来“好名”的刘将军来说,这又会为他多一样资历。 美哉,爽哉!心里正美着,忽而,耳畔传来一声急报,“报,刘将军,敌营右侧出现一伙官军,他们打着旗号,杀入了敌营”。 刘将军表情一滞,脸色深沉,急问道:“官军有多少人马?领兵大将是谁?” “只看到一杆李字大旗,人马在两千开外” 刘将军缓缓颌首,他大吼一声,道:“竖旗,击鼓!” “咚咚咚”的大鼓声中,一杆“平原相刘”的旗帜迎风飘扬。 李贤看到这旗帜,顿时了然,他“哈哈”大笑,道:“只怕刘备要对我恨之入骨了”。 徐庶瞥起眉头,道:“不至于此吧?都是杀贼为民,这平原相又怎么会因此记恨与你”。 李贤只是微笑,并不多言。 前头的张飞与关羽正杀的性起,冷不丁的听到了身后的鼓声,这是催促大军加快攻击的信号,他们对视一眼,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多久,大营右侧的“厮杀”声也传了过来。 关羽眸中寒光一闪,他道:“三弟还愣着干什么?这是有人来摘桃子了!” 张飞勃然大怒,“谁敢!” 话虽如此,可张飞还是矛出如龙,直奔贼将而去。 贼营之外,一员身披弯弓,手擎长枪的男子打马而立,他看着杀声震天的敌营,喃喃自语,“刘将军的兵马倒是犀利,只是那李将军又是何方神圣?” 忽而,这男子急声道:“不好,以张三将军的性子,待会儿非要闹起来不可!” 想到这里,男子纵马如飞,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奔着李贤所在的位置去了。 为了防止意外,男子手挥小旗,道:“我乃北海相麾下太史慈,闲人务阻”。 正兵营与辅兵营冲杀在先,负责殿后的是流民营以及周仓的人马。 原本看到太史慈打马狂奔,周仓正要上前将其斩杀,冷不丁听到他自报家门,顿时恍然,“你就是单骑出都昌的太史慈?” 太史慈好整以暇地看了周仓一眼,道:“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太史慈”。 周仓“哈哈”大笑,道:“好汉子,怎么,真的求来了援军?” 太史慈没有认出周仓,不过听话音对方似乎认识自己,他不敢怠慢,颌首道:“幸不辱命,平原相刘备仗义无双,听到孔北海有难,他就领兵过来了”。 “刘备?”周仓不屑一顾,“你要往哪里去?” “不知道你们是何部人马?我找你家将军有要事相商” 这时候,贼军方寸已乱,周仓在后军根本无需厮杀,可就这么抽身离开的话,万一麾下兵马闹出什么事来,倒也是个麻烦。 想到这里,周仓只好说道:“既然你是太史慈,那李贤定会待见你,记得,我叫周仓,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与你好生讨教一番”。 “周仓?”太史慈念叨了一番,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事情紧急,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大错,他急忙拱手告辞,道:“多谢,告辞”。 经过流民营、辅兵营的时候,赵亮与刘七又检查了一番太史慈的印信,确定他真是孔融麾下之后才给予放行。 这支军马精悍之处不下于刘备,太史慈心生赞叹,对统领大军的李贤更是好奇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李贤,太史慈翻身下马,道:“北海相孔使君麾下太史慈,见过将军”。 听闻是太史慈,李贤当即大喜过望,他辛辛苦苦跋涉数百里有很大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此人嘛。 利落的翻身下马,李贤笑道:“哈哈,我可当不起将军的称呼,不过是介亭一游缴而已,倒是太史兄双骑出都昌的事迹令我很是钦佩呀。” “游缴?什么时候一个游缴麾下也能有这等精兵强将了?”太史慈刚才平原县回来,还没有听说过李贤的名头,不然肯定更是惊讶。 “游缴过誉了,匹夫之勇不可成大事,要想剿灭黄巾,还需要游缴这等豪杰多多出力” 后世里,李贤对太史慈一直颇为仰慕,如今,对方能够与自己并肩而立,相谈甚欢,想想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 第七十九章太史慈 太史慈是何方神圣? 与刘备麾下的五虎上将待遇不同,太史慈在史书中的笔墨不多,然而,仅有的几笔却让人不敢小觑。 都昌双骑冲敌营这是其一,日后曲阿独斗孙策这是其二,孙策可是外号小霸王的枭雄,武力值爆满的人物,能够与这样的人物斗上几百个回合不分胜负,充分可以说明太史慈的不凡。 如今,李贤穿越而来,历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太史慈会不会再去曲阿与孙策厮杀这已经充满了悬念,可十日之前,太史慈从都昌城内一人双马冲破黄巾重围的时候却已经展现出了超强的武力。 当时,城外的管亥大怒,命令麾下兵马上前对其合围,可太史慈并不惊慌,反而引弓反击,箭无虚发,射的贼寇魂飞魄散,不敢再行阻挠。 单骑破千军,与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张翼德桥头吓退曹军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此人物,自然在贼寇当中拥有不小的名头,便是周仓,也是因此才对太史慈有了印象。 与太史慈寒暄了几句之后,李贤终于平稳了思绪,他问道:“你不是去求援的吗?那平原相应该就是你请来的援兵吧?” 太史慈连连颌首,道:“没错,刘备刘玄德听说孔北海有难之后,第二天就领军前来救援,这等义薄云天之举我一定会向孔北海当面禀报。” 李贤“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该不会怕我跟刘备起了冲突吧?” 太史慈略显尴尬,他总不能说刘备的三弟脾气不好,二弟态度傲慢,待会儿起冲突的可能性极大。 有时候实话不能实说,太史慈只好转移话题,说道:“适才我在外头打探,发现三千名贼军正在往这里赶来”。 李贤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距离这里还有多少路程?” “十里!” “十里的路程,大军狂奔的话,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赶过来!” 李贤略一沉吟,当即下令:“不要与贼人纠缠,烧了辎重就算是大获全胜”。 “喏!” 得了李贤的吩咐,介亭的兵勇们痛快地搞起了破坏,这比杀人要容易多了,等到后来,连周仓麾下的人马都加入了“狂欢”。 太史慈不敢怠慢,他始终立在李贤身旁。 这时候,张飞已经成功斩杀了贼将,他用矛尖挑起贼首,放声狂呼:“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随行的刘备军卒全都大声呐喊:“降者免死,违者,杀无赦!” 贼寇气势为之一夺,竟有不少人真的放下兵器,跪地乞降。 刘备锊须轻笑,这一次,名利双收矣! 只可惜,半途间竟然冒出个摘桃子的家伙,实在是可恨的紧! 贼军的辎重营占地总归有限,不知道过了多久,双方的人马真的碰到了一处。 张飞一挑长矛,道:“你们是谁家的人马,为什么要挡我的去路?” 胡庸“嘿嘿”冷笑,并不畏惧:“明明是你们挡了我们的去路,却还反咬一口”。 张飞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哪里还忍受的住,他大叫一声:“啊呔,小子忒地猖狂,吃你张爷爷一矛!” “张三将军且慢”,太史慈纵马狂奔,试图拦下冲动的张飞。 然而,张飞矛出如电,还是迅捷无比地来到了胡庸面前。 “不好”,张飞的厉害李贤是听说过的,胡庸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哪里是他的对手,真要是折在这里,李贤自己都会懊恼一辈子。 那边厢,刘备与关羽对视一眼,全都拍马上前,关羽已经做好了大规模冲突的准备,而刘备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胡庸虽然没有听说过张飞张翼德的名头,可看对方那膀大臂圆的模样,就可知道一定是员猛将。 猛将,定然是力大无比。 不可硬拼! 胡庸没有莽撞,他长枪急点,身子后撤,枪尖险而又险地点在了张飞的矛尖上。 “吭”,胡庸虎口一麻,长枪差点脱手。 好厉害的黑厮! 张飞眼中精光一闪,他蓄势已久的一击竟然并未奏效,这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再来!” “三弟且慢!”刘备这时侯急忙出声,做出了劝和的模样。 “胡庸住手”,李贤也拍马前来。 太史慈脸色铁青,他已经抽枪在手,挡在胡庸身前,嘴里道:“都是自家兵马,鹬蚌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 刘备“哈哈”大笑,道:“子义说的没错,我乃平原相刘备,不知贵部是哪位将军麾下?” 李贤微微拱手,道:“介亭游缴李贤,见过刘使君”。 听说对方只是个小小的游缴,关羽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缕不屑,而刘备心中的不爽更多了几分,可面色他还是笑道:“哎呀呀,介亭可是在夷安以南,李游缴跋涉数百里,这等壮举真是难得”。 “刘使君过谦了” 倒是张飞饶有兴致地看了李贤一眼,他对胡庸说道:“你小子不错!” 胡庸瞥了张飞一眼,并不搭言。 李贤笑道:“胡庸,能得三将军一番指教,你该心生感激才是!还不向三将军道谢?” 即便心中不爽,可李贤的话胡庸不能不听,他只好拱手道谢:“多谢三将军指教,此等恩情,他日必报!” 听上去不像是道谢,倒像是要报复。 关羽又是一阵不爽,张飞却“哈哈”大笑,笑的须发皆颤,“好,我等着!” 这时候,辎重营内敢于抵抗的贼寇都被消灭了。 眼瞧着双方没了剑拔弩张的局面,太史慈松了口气,道:“刘使君,我在后方查探,另有三千贼寇正在往此处赶来,不知你意欲何为?” 三千贼寇?按照刘备现在的实力,如果一人应付的话,难免会有些吃力,毕竟,他麾下的军卒刚刚厮杀过一阵。 可要是掉头就走,反而凭白浪费了这个歼敌的机会。 眼睛一转,刘备把皮球踢给了李贤:“李游缴怎么看?” 李贤的兵马折损不多,适才从右翼入营,麾下军卒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不过,即便是这样,两千对三千,依旧是一场硬仗。 如果可以的话,四千对三千,无论是胜算,还是轻松程度都会大上很多。 李贤不是抹不开脸面的人物,他笑道:“既然贼人来送死,不如你我两家联手,灭了这三千黄巾?” 刘备颌首,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关羽依旧不发一言,倒是张飞挥舞着长矛,跃跃欲试。 ... 第八十章刘关张与李贤的第一次... 商议妥当之后,李贤与刘备兵分两路,各自埋伏在道路一侧。 分兵合击,是当下最恰当的选择,毕竟,双方接触时间太短,彼此都谈不上信任。 李贤呢,对刘备又没有太多的好感,他可不想跟着刘大耳颠沛流离,辗转十多年。 有这遭罪的功夫,说不定凭借自己的双手,李贤早已经混出了模样。 再者,李贤对刘备的很多行为一直很是不爽,什么“妻子如衣服”的论调,着实令人恶心。 身为一个男人,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这已经是懦夫的行径了,可偏偏还要给自己戴上一顶顶大义的帽子,着实令人不齿! 一个觉得对方出身低微,抢了自己的买卖,一个觉得对方是沽名钓誉之辈,心有芥蒂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到一处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姗姗来迟的贼寇终于赶到了。 这时候,辎重营内大火依旧未曾熄灭。 来援的贼将心急如火,他急叫道:“快,快去救火”。 身旁的裨将劝言:“将军,小心官军埋伏呀”。 贼将表情一滞,是呀,能够攻破四千兵马严防死守的辎重营,对方就有能力歼灭他这三千兵马。 他娘的,早知道这差事如此危险,当日说什么也不应该应诺下来。 然而,这时候后悔已然是来不及了,贼军咬紧牙关,吼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渠帅很快就会来了”。 提起管亥,一众贼寇俱是精神大振。 五六万兵马围攻了半个月,毫无战果,可管亥亲自领军,麾下精锐出击,只用了一日,就铺平了护城河,甚至登上了城墙! 要不是后继乏力,说不定今日就破了城! 天公将军张角早已经不在了,如今,在这些贼寇心中,管亥就是战神的化身! 官军又如何?还不是被渠帅打的龟缩不出? 当日里,那孔融麾下大将宗宝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可还不是被管亥一刀斩了? 只要渠帅肯来,贼寇们便觉得无所畏惧。 寒冬腊月的,道路两侧没有草木的遮掩。 急行军的贼寇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报,前方发现官军!” “报,后方有官军踪迹!” 一前一后两个消息让贼将勃然大怒,他扯着嗓子怒吼起来:“兄弟们,官军要把我们赶尽杀绝,苍天在上,你们怕了吗?” “怕个鸟,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 “杀,杀,杀!” 这伙贼军跟着管亥打惯了胜仗,还没有败过一次,心中难免有些傲气。 正是这股傲气让贼军面对前后被围的困境无所畏惧。 张飞“嗷嗷”叫着,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贼军的战阵,关羽怕他有了闪失,也是紧随其后,刘备怎么说也是桃园三结义的兄长,哪能让兄弟冒险,自己一人享福? 于是乎,刘关张三兄弟并肩作战,他们三人像一般矛尖,凶狠地刺进了贼军的中央。 平原军卒士气大振,自己主将尚且悍不畏死,奋勇当先,他们这些小卒又有什么可怕的? 平原军进展迅速,极短的时间内便击溃了贼寇的反击,打的他们只有招架之力,再无反抗的机会。 “贼寇这么快就败了?” 面对刘备这样的潜在对手,李贤可不想在这方面落人下风。 “胡庸、赵亮,你们两部人马随我出击” “喏!” “周仓,你部人马谨守后路,不可放过一名贼人!” 周仓犹豫一番,还是应诺下来。 太史慈这时候已经想起了周仓是谁,如果记得没差,这家伙应该是管亥麾下的一员大将,只是不知怎么反而成了李贤的手下。 这李贤,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一帮班底,着实有些难得了。 刘备虽然是太史慈请来的援军,可他们的关二将军一直对太史慈看不过眼,而太史慈也不想招人烦,所以留在了李贤军中。 这次,李贤冲阵厮杀,太史慈也得以大展身手。 远射,几十步外取贼将性命,如若等闲,近战,一杆长枪挥舞的梨花带雨,看的人眼花缭乱,贼军纷纷殒命当场。 李贤差点忘记了厮杀,他完全被太史慈的武艺惊住了。 怪不得世人都说万人敌,原来,东汉末年,真的是这等骁勇之将的舞台呀。 什么话也不说了,这等骁将,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其收入麾下! 李贤已经在心中暗下决心,不过,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个举动,李贤顿时有了几分把握。 刘备的平原军攻势猛烈,黄巾贼支撑不住,节节败退,而李贤的兵马装备精良,战阵娴熟,正兵营的几百杆毛竹更是成了贼寇的噩梦。 等到后来,太史慈都没了厮杀的**,因为,贼寇已然胆寒了。 缴械不杀的口号喊出之后,贼寇几乎是瞬间放弃了抵抗。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这时候就是收敛降卒,扩大实力的好机会了。 比起言语生疏的平原军,李贤军中毕竟还有周仓这个老熟人,因而,多数贼寇几乎都投奔到了李贤麾下。 周仓的实力也一下子膨胀到了两千人,等于拥有了和李贤分庭抗争的实力。 赵亮等人忧心忡忡,生怕周仓反咬一口,可徐庶却对李贤的眼光深信不疑。 李贤更是拒绝收回周仓的兵权,他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待周仓如此,他周仓必不会负我!” 这句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周仓耳中,听罢,周仓只有深深地叹了口气。 战后清点战果,刘备收编贼兵八百人,而李贤收敛降卒一千三百人。 刘备心中已经对李贤恨之入骨,可面上还是寒暄了几句。 至于关羽,对太史慈冷冷地说道:“子义,究竟谁是你请来的援军?” 太史慈脸色大变,无奈之下,他只得向李贤拱手道别,回到了刘备军中。 这一次,刘备连虚与委蛇的意思都欠奉了,反而是张飞对太史慈颇为称赞。 李贤心头冷笑,刘大耳,你就得意吧!日后有你哭的时候! 刘关张与李贤联手歼灭四千贼寇,原本又是一场为人称道的大捷,可由于利益不均,刘备与李贤之间的隔阂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加大了。 就这样,双方人马不欢而散。 ... 第八十一章周仓归心 寒风依旧萧瑟,麾下多出了一千三百名降卒,李贤军中的粮秣补给一下子紧张起来。 若不是之前焚烧管亥军粮的时候,徐庶使人藏匿了一些粮食,这会儿李贤就得回转沐家堡补充粮秣了。 如今,大军连胜两场,成功焚烧了管亥积攒的粮秣,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按理说,刚刚吞下了一千多名降卒,正是收敛军心,稳步增加实力的最好机会,可李贤已经听说了,都昌的攻防战进行的如火如荼。 这时候,是进是退干系甚大。 为了攻下都昌,管亥再无保留,使出了压箱底的招数。 一时之间,都昌城内压力大增,要不是孔融颇有节操,一直坚守在城头,与军卒同甘共苦,说不定守军早就溃散了。 黄巾军的攻势一轮猛过一轮,好像完全不知疲倦,城头守军积攒的滚木礌石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可贼军依旧前仆后继。 孔融心中骇然,如果贼寇人人如此,别说都昌难保,只怕这大汉的天下都会倾覆于旦夕之间。 要知道,这些贼寇几个月之前还是最普通不过的黎民百姓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温顺如羔羊的百姓变成了穷凶极恶的豺狼? 熟读儒家经典的孔融找不到答案,他想在自己的“治内”实现自己的理想,然而,不等麾下乡民过上几天好日子,管亥就来了。 李贤与徐庶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大军休整一夜,翌日向都昌开拨。 当天夜里,新近投降的贼寇找到周仓,让其趁乱杀了李贤。 周仓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哈哈,周统领说笑了,李贤是官,我们是贼,自古以来官贼誓不两立,哪有亲如一家的道理?” 周仓眉头轻挑,“李贤可是准许你们自立一营了,哪有半点逼迫的迹象?” 贼寇依旧狡辩,“不过是他的诡计罢了,官军假意招降,进而斩尽杀绝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周统领都忘记了吗?” “你们已经想好了吗?” “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唉,你们不仁,我周仓却不能不义”,周仓感叹了一句,忽而大吼一声:“来人呐”。 “喏!”呼啦啦,帐外忽然涌进来十多名劲装汉子,这些人马全都是周仓的嫡系。 “周仓,你要干什么?” 在几名贼寇惊恐的目光中,周仓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说道:“把他们叉出去!” “喏!” 贼寇大惊失色,顿时狂呼出声:“周仓,你这个卑鄙小人,才吃了几天官军的粮食,就已经忘了根本了吗?” 周仓并不多言,他在帐内背着手,片刻之后才说道:“动手吧”。 侍立一旁的卫卒恭声应诺。 没过多久,周仓营中“大乱”,一队队军卒包围了营帐,然后挨个点齐了名字。 但凡被点到名字的军卒都会被军卒驱赶到一旁。 这些人当中,有在沐家堡外降于李贤的,也有白日里投降的新卒。 周仓没想到,自己麾下的两千人马,竟然有六百人心生异志。 将心生异志的家伙挑离出来之后,周仓独自找到了李贤。 降卒营中发生的动静,李贤早已经有所耳闻,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明知道周仓不可能作出令人寒心的时候,可正兵营、流民营、辅兵营三营人马还是严阵以待。 没过多久,躁乱平息,周仓登门拜访。 李贤与徐庶全都松了口气,既然周仓能够出面,那便说明情况还在掌控之中。 入了李贤的大帐,周仓微微抱拳,嘴里道:“李贤,我周仓还得向你讨要个人情!” 话一出口,周仓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样的话,好像前些时日刚刚说过。 这时候,即便李贤出口拒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李贤只是笑了下,便说道:“什么人情?莫非是为你的那帮兄弟们讨要一条生路?” 周仓瞪大了眼睛,好像一切都瞒不过李贤似的,也罢,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那就更不需要遮遮掩掩了,“是,刚才营中发生的动静你们应该听到了,有六百多个弟兄还想回到黄巾军,他们还想擒下你,不过被我提前发现,现在全部控制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的那一营人马,杀谁,放谁都由你自己决定,不用问我” 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周仓叹了口气,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如载千斤,“那可是六百多人呀,全部放回去,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李贤自信满满地笑道:“我可以抓他们第一次,自然有把握擒他们第二次!” 何等的豪气! 周仓服了,“大恩不言谢,我周仓记下了”。 说罢,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周仓大步离开。 帐内,徐庶笑着对李贤说道:“恭喜游缴,周仓已经诚心归附”。 李贤摇了摇头,道:“还差一些火候,你觉得太史慈如何?” 徐庶击掌赞道:“有勇有谋,可独当一面,是为大将之才”。 李贤深以为然,“不错,只可惜我这滩水太浅,只怕养不了太史慈这条龙呀”。 徐庶笑道:“不然,龙有逆鳞,蛇有七寸,只要恰到好处,谁都有心悦臣服的那一天”。 李贤喜上眉梢,“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当与先生开怀畅饮”。 连番大胜,徐庶心情极佳,他笑着应道:“不醉不归!” 话分两头,周仓离开李贤的大帐之后便径自回营。 那些被捆缚在一起的贼寇甫一见到周仓便破口大骂,有骂他见利忘义的,也有骂他不顾旧情的。 对此,周仓不见喜怒,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去为你们求了情,过了今夜,我就会放了你们”。 贼寇鸦雀无声,咋会这样?周仓咋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应该拉出去全部斩了的吗? 怎么峰回路转了? 惊讶是惊讶,不过心中的欢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哈哈,我就知道周统领仗义无双!” “是呀,周统领怎么会抛下我们这帮弟兄呢?” “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呀” …… 周仓不置可否,道:“明日之后各为其主,再有相见之日,便是拼命搏杀之时,诸位,好自为之!” 说罢,周仓洒然离去。 一种降卒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 ... 第八十二章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翌日一早,三千五百名介亭官军往都昌开拨而去,剪除了心怀异志之辈,兵勇们士气大振,军心也凝聚到一起了。 昨夜里试图反水的六百名贼寇,周仓还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虽然麾下少了六百人,可李贤并不恼怒,如果能够用这六百人来换取周仓的效忠投靠,那这笔买卖就赚大了。 同样,对于周仓麾下的降卒来说,他们在昨天夜里的“躁乱”中表明了立场,用实际行动告诉李贤,并不是所有的贼寇都心怀黄巾,降卒营中依旧有一千四百名可信之兵。 一个忠贞的战士远比十个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要有战斗力。 简而言之,昨天晚上那场未遂的兵马非但没有削弱李贤兵马的战斗力,反而让全军上下增进了彼此的了解。 原本,正兵营、流民营、辅兵营的人马对周仓的降卒营多多少少有些偏见,可昨夜里,周仓用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揪出心怀叵测之辈,顿时让人刮目相看。 今时今日,李贤麾下的四营人马才真正有了上下一心的迹象。 此处距离都昌不过十里,隔着老远,似乎都能看见贼寇成片的大营。 接连攻打了两日,管亥还是没能拿下都昌。 城头的守军早已经疲了,麾下的兵马还有可战之力,只要再给一天的时间,管亥有八成的把握攻破都昌。 然而,大军无粮了,整整两万人马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粮秣数量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辎重营被尽数焚毁的消息,管亥昨天就知道了。 本想一鼓作气破了都昌,可却还是差了些火候。 是拼死一战,还是知机撤退? 管亥一夜未眠,终于作出了决断。 李贤率领兵马抵达贼营之外的时候,管亥披挂整齐,他铁青着脸,径自来到两军阵前。 李贤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虽然身子长的格外高大,脸上也看不出青色的痕迹,但是,直觉告诉管亥,这李贤年轻的很。 张饶的万余人马就是败在了此人手中?周仓也是中了他的奸计?被焚毁的辎重营,被歼灭的四千兵马…… 只是想一想,管亥就觉得头皮发麻,牙根直痒。 算起来,短短的一个月的功夫,已经有两万多黄巾部众败在李贤手中了。 这等战绩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游缴,就算是骠骑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李贤!”管亥咆哮一声,径自出阵。 李贤身披双甲,手握长枪,听闻管亥叫阵,他纵马前行,嘴里道:“介亭游缴李贤久闻渠帅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话虽礼貌,可神情却不见半点恭谨,尤其是那双眸子,看上去便让人心生疑惧,管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却从未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看到过这样一双久经世事的眼睛。 此子不凡! 管亥头缠黄巾,浓密的八字胡颤抖了一番,“你这小贼,放着你的介亭游缴不做,跋涉几百里的来这里淌什么浑水?” 这么说,难免有些色厉内荏了。 管亥对李贤恨之入骨,可却也知道,当前的这种情况,即便杀了李贤也于事无补。 之前,各地的世家豪强只不过是为了对付董卓才没有功夫理会黄巾军,一旦他们缓过劲来,可供黄巾大军生存的空间就寥寥无几了。 纵横中原这么多年,管亥早已经不是那个一怒杀人的莽汉了,他身上担负了太多,不敢再去轻易搏命。 李贤似乎看出了管亥的顾虑,他笑道:“我是来给渠帅你指出明路的”。 “什么?”别说是管亥,就连徐庶、周仓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只有胡庸得意地扬起头颅,似乎在说,瞧,我家的游缴就是厉害,连管亥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李贤自信满满地说道:“渠帅应该知道当今天下大势,黄巾是再难有席卷天下的机会了”。 管亥沉默不语,却是默认了。 李贤又道:“渠帅统领三五万兵马围困都昌,看上去威风赫赫,可实际上呢,大军停留月旬,徒劳无功,军心糜废,如今粮秣断绝,我料定,用不了三五日,你麾下兵马必将溃散!” 一番话说的管亥脸色大变,他所担心的正是这个。 麾下的兵马一旦没了约束,他管亥就是千古罪人。 时至今日,管亥麾下的嫡系人马一直谨守本分,他们极少劫掠良家,即便杀人越货,行的也是劫富济贫的勾当。 管亥还记得天公将军张角当年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成立黄巾军,为的可不是劫掠孤苦百姓,而是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可实际上呢?黄巾军的成长轨道完全偏转了,他们过惯了烧杀劫掠的日子,成了十足的暴民。 对此,管亥无力约束,他只能尽力管好自己的麾下。 如果真的放纵麾下去劫掠,真的泯灭人心,管亥早就驱赶百姓攻城了,可管亥没有这么做。 身为一个大贼,偏偏心怀一颗为民之心,想想就觉得有些讽刺。 然而,管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贤虽然对管亥了解不多,可却也不想让莱州成为黄巾溃军的后花园,他必须想办法祸水东引。 让黄巾军去哪里呢? 李贤早有谋划,只是却摆出一副并不多言的样子。 管亥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小年纪,故弄玄虚!” 李贤笑道:“我听说辽东高句丽为塞外之地,渠帅去那里,可有一番大事业”。 “高句丽?是在辽东郡以南吧?你这小子莫非拿我开涮?” 李贤好整以暇地说道:“渠帅可以走海路,三五日即可抵达”。 “船只还可以想办法,粮秣呢?” 李贤大笑:“我要你营中的一样东西,有了他们,粮秣我给你去寻!” 管亥不喜反惊:“你要什么?” “我要你营中的金银细软!” 这倒是有些困难,毕竟,金银细软多数都是黄巾贼安身立命的根本,他们不少人劫掠了大半辈子,就指望着那些金银存活了。 从这些人手中讨要金银,只怕比杀了他们还要难。 然而,管亥犹豫一番之后还是说道:“你要多少?” 李贤伸出一根手指。 管亥松了口气,“一千斤?” 李贤摇了摇头。 管亥大怒,“一万斤?” 李贤方才颌首。 管亥怒目圆瞪,手指李贤,半晌说不出话来。 ... 第八十三章孔北海的惊喜 李贤这么狮子大开口不是毫无来由的,之前,介亭官军连胜数场,杀伤贼寇四五千人,缴获了金银两千斤,其后,在管亥的辎重营中,又缴获了一千多斤的金银钱货。 换而言之,只不过是四五千人就能有两千斤的钱货,如果是四万人呢?岂不是会有两万斤的钱货? 之前缴获的三千斤钱粮李贤全部交给了辎重营看管,如今,他麾下的兵马可以说是轻装上阵。 只不过是两千人马,就敢跟管亥的三四万人马叫阵,这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了。 跟着李贤从介亭一路北上,介亭的兵勇们早已经炼就了一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信心,对面不过是几万贼寇罢了,有游缴在此,又算得了什么? 周仓的降卒营在官军后阵,他没有想到,李贤竟然真的赶来与管亥叫阵。 是谁给了他这种悍不畏死的勇气? 在周仓看来,李贤麾下的官军勇则勇矣,可真要是与管亥麾下精锐对拼起来,最后撑不住的一定是官军。 只因为李贤麾下的人马还是太少了。 然而,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是,管亥见了李贤,原本是天雷动地火的场景,可两人却面对面地谈了起来。 贼寇惊异,官军却觉得与有荣焉。 管亥如何?还不是被李游缴几句话就拿捏住了? 小贼猖狂,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管亥恼怒交加,可却有些无可奈何。 不当家不知道粮秣的重要性,李贤说的没错,再没有粮秣补给,大军马上就要饿肚子了。 掉头再去攻打都昌城? 援军已至,城内守军必将士气大振,这郡城只怕更难攻下了。 犹豫一番之后,管亥沉吟道:“一万斤钱货,一千石米粟”。 李贤摇头,伸出五个手指,一字一句地说道:“没的商量,五百石粮秣,多一石也没有”。 管亥大怒,“你不如去抢!” 李贤悠然一笑,嘴里道:“抢哪有敲竹杠来的快?” “你,你这小贼!”厚颜无耻,实在是太过无耻了!管亥走南闯北还从未见过李贤这般厚脸皮的人物,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词穷语拙。 李贤没有再刺激管亥,他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这一万斤钱货可不全是购买米粟的价钱,如果你真的想平安无虞地离开莱州,这些钱货权当是买路钱了。” “买路钱?”乍一听来,管亥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们可是黄巾贼呀,不去敲诈别人也就罢了,如今反过来还要被官军勒索买路钱,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转念一想,管亥却笑不出来了。 如今半个莱州已经被黄巾军劫掠一空,没有粮秣不给,官军再尾随追击,一路滋扰,管亥麾下兵马无论往哪个方向流窜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现实如此残酷,明明是不胜不败的局面,可管亥却不得不接受李贤的苛刻条件。 “好,一万斤钱货,五百石粮秣,还有足够大军北上高句丽的船只” 李贤笑着补充道:“我会向北海相请缨,一路礼送你们出境”。 这就是“护送”的另外一种说法了。 管亥微微颌首,却又摇头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游缴,哪里能凑出这么的粮秣?我该怎么相信你?” 李贤大笑:“你别无选择”。 管亥脸色急变,半晌之后才咬牙说道:“也罢,我暂且信你一回,如果你胆敢骗我,我管亥在此立誓,一定把你介亭上下人丁杀的鸡犬不留!” 李贤的语气也冷漠起来:“我李贤不是吓大的,信不信我全在于你。” 说罢,李贤转身打马离开,适才口头达成的协议一拍两散! 管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把李贤喊回来,毕竟一万斤钱货的事情干系重大。 一不小心,三万人马就会分崩离析。 李贤虽然走了,可他给管亥指出的路子却让黄巾军的渠帅陷入了沉思。 钱货换米粟的交易到底要不要进行下去? 李贤刚走没多久,又有哨探来报,说在另外一个方向发现三千名官军。 管亥心烦意乱,一个李贤就够他头疼的了,怎么又冒出来一支官军? 有了这两支人马,都昌城无论如何也是攻不下了。 不止是管亥想到了这一点,其余的贼寇也想到了。 一时之间,贼寇大营中弥漫着一股低迷的气息。 李贤并没有离开的太远,他麾下的两千人马距离管亥的大营不过三里。 “报,大喜,都昌北门、西门同时出现官军的旗帜,我们的援军来了!” 两股官军同时来援的消息让都昌城内的人马信心倍增,长期以来坚持在城头抵御贼寇的孔融更是惊喜过度。 “来的是谁?” “一部人马由太史慈头前带路,看模样应该是平原相刘备,另一路人马打着李字旗号,来路不明” 贼军三番两次攻上城头的时候,孔融其实已经绝望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都昌城能够坚持多久。 粮秣虽然充足,然而防御的器械却消耗殆尽,而守军更是人人带伤,无奈之下,城内的青壮轮番上阵,等到后来,连壮硕的妇人都帮着运送器械。 要不是军民一心,都昌早就破了。 即便如此,可孔融明白,按照城下贼军的攻击强度,也许再用几个时辰,郡城就将易手了。 哪曾想,绝境之下,忽然柳暗花明。 先是贼寇后继乏力,借着便是官军来援。 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然的话,穷凶极恶的贼寇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孔融有些好奇。 贼军虽然没有撤走,但是,都昌城内的守军都明白,管亥已经是强弩之末。 地狱般的二十天终于熬了过去,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都昌城内的军民几乎是用一己之力抵挡住了三四万贼军的轮番袭击。 孔融虽然不熟战阵,可每一次都坚守在城头,他的存在,无疑极大地增强了守军的信心。 如果换做另外一名主将,说不定都昌早已经易手了。 ... 第八十四章张飞冲阵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孔融在心中暗下决心,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对方回报。 都昌西门外,刘备打马而立,身后的三千名军卒已经严阵以待,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挥军杀出。 对面的贼寇不见慌乱,他们在各自头目的指挥下变换战阵,前军作后军,后军做前军。 刀盾手、弓箭手在前,长枪兵紧随其后,一旦官军来袭,黄巾军便可从容抵挡。 刘备叹了口气,道:“管亥确实有一手,这伙贼军不容小觑”。 关羽冷晒:“土鸡瓦狗尔”。 张飞大笑:“大哥,我的长矛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唯有太史慈较为理智,他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对面的人马应该是管亥的嫡系,也是其最精锐的部众”。 听说是贼寇精锐,反而激起了张飞的好斗心,他跃跃欲试,道“大哥,我去冲他一阵?” 关羽虽未开口,可眸中腾起的战意却将他的意图表露的一清二楚。 战?冲杀一阵? 在辎重营那边厮杀的再激烈,都昌的守军看不到,孔融也瞧不见,可如果就在城下厮杀呢? 起码可以让城头的守军看到他刘备确确实实在努力救援,进而让孔融感恩戴德。 寒冬腊月的,刘备辛辛苦苦为的不就是名跟利吗? 倘若能够谋求利益最大化,何乐而不为? 刘备只是稍一犹豫,便下了决心:“也罢,去试试他们的斤两,记住,不可恋战!” 张飞大喜:“大哥,你就瞧好吧”。 说罢,张飞便领本部八百兵马径自出阵,直往贼寇军阵而去。 两军相距不过几百步,张飞正欲骂阵斗将,哪曾想对面贼军裨将正窝了一肚子火,眼瞧着张飞来犯,顿时勃然大怒:“放箭!” 黄巾军弓手顿时弯弓搭箭,兜头便是一阵箭雨。 张飞“呀呀”咆哮,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跟贼寇讲道理吧。 好在平原军步卒人人都有一支圆盾,盾牌不大,但在这关键时刻却可以派上用场。 “咄咄咄”,绝大多数的箭矢要么落空,要么插到了盾牌之上,只有寥寥几支穿过缝隙,伤到了军卒。 不得不说,刘备训练兵卒还是颇有一套的,即便是中箭受伤,平原军也极少有人脱离战阵。 伤势轻些的军卒,咬紧牙关,紧紧地跟着大部人马,依旧往前冲锋,伤势重些的,他们不哭不闹,只是待在原地,等候友军的救援。 三轮箭矢过后,狂怒暴躁的张飞终于冲到了贼人阵前,他大声咆哮,道:“啊呔,吃你张爷爷一矛!” 对面贼寇躲之不及,只得拿起盾牌硬顶了这一击。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盾破,人亡。 “啊呀呀!”张飞手腕蓦然发力,竟然把贼寇的尸首高高地扬了气力。 官军士气大振,贼寇为之胆寒。 短短的一瞬间,张飞几乎是用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 八百名平原军卒宛若下山猛虎,凶狠地冲进了贼军的阵列之中。 然而,管亥麾下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 杀了一个,立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贼寇涌到前头。 张飞矛出如电,刺死了一名又一名贼寇,可对面黄巾军的战阵依旧没有丝毫溃退的迹象。 “天公护我,必斩官贼!”黄巾部众大声传唱着太平道的战歌。 类似于精神麻醉效果的战歌激起了贼寇残存的战斗力,面对数量不多的官军,他们终于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对付乌龟壳一般的都昌城,黄巾军早已经憋屈了这么些时日,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够近战厮杀的对手,贼寇们都卯足了气力。 “杀他娘的!” “杀贼!” 两方人马同时发出冲天的呐喊声。 从表面上看,张飞的兵马层层推进,一直杀的贼寇退了又退。 可如果你仔细琢磨,你就会发现,张飞已经把贼寇的军阵冲出了一个“凹”形。 一旦两翼贼寇及时包抄,张飞极其部众就要面对三面夹击。 情况不妙呀。 管亥麾下兵马的精锐程度还是超出了刘备的想象。 名利再重要,那也不如张飞的命来的重要! 刘备很明白,只要张飞在,以后名利双收的机会多了是,可若是张飞折损了呢? 即便从孔融处讨得更多的好处,刘备也不会有半点喜色。 人与物,孰轻孰重,刘备分的很清楚。 有人在,才有可能,人若是不在了,空有名利,却也只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长久不得。 如今,眼瞧着张飞渐渐进入了贼人的陷阱,刘备当即下令:“二弟,你速速去把三弟引回来,不能让他中了贼人的奸计”。 第八十五章援军入城管亥退避... 西门处的厮杀结果很快就传到了李贤以及管亥耳中。 李贤对刘备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而管亥却是勃然大怒。 西门外可是有五千兵马,却奈何不得一千六百名官军,任他们来去自如。 一个狂妄的李贤就已经够难缠的了,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刘备,管亥只觉得心烦意乱。 有心调集兵马,将李贤与刘备尽数干掉,可营中即将告罄的粮秣却让管亥冷静了下来。 必须速做决断了,再这么拖下去,一旦城内的孔融缓过劲来,与城外的官军内外夹击,那时候黄巾岂不是两面受敌? 吃不饱肚子,就算有金山银山又能如何? 金银换粮秣,换了粮秣又去哪里呢? 管亥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好在他麾下的人马来源复杂,有各行各业的青壮,其中就有出过海的渔民。 高句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管亥询计问策,终于从三个人口中得知了情况。 那里盛产金银,这是其一,那里民众羸弱,这是其二,女多男少,这是其三! 管亥颇为心动,听上去倒是一个为黄巾军天造地设的所在,难道说,上天真的要给黄巾军留下一条生路吗? 原本没有刘备军马的威胁,管亥倒不觉得高句丽非去不可,他自持军力强盛,天下虽大,却不惧任何军马。 然而,刘备的出现让管亥意识到,天下多豪杰,黄巾军烧杀劫掠,已成众矢之的,太平道在中原也已丧失了根本,唯有另辟蹊径,才可“枯木逢春”,柳暗花明。 李贤指点的高句丽,虽说听上去很不靠谱,可仔细想来,却也是当下里最好的选择了。 在刘备的压力促使下,管亥再度相邀李贤。 “一万斤钱货,五百石粮秣,约定不变,你以为为何?” 李贤淡然轻笑,“说生意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李贤却不想斤斤计较,就这么定了吧”。 管亥目光直视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钱货今日就可交付,你的米粟何时才能兑现?” “既然要交易,你我双方就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管亥深以为然,“你要什么诚意?” “兵退三十里,我奉上米粟三十石,如何?” 三十石粮食只够大军吃一碗稀粥的,不过对于军粮告罄的黄巾军来说,每一粒粮食都显得至关重要。 管亥思虑一番,便应诺了下来。 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清晰了,朝廷的援军抵达之后,黄巾军要想再攻下都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与其徒耗城下,倒不如退避三舍,换取米粟。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都昌城内的守军惊讶地发现,城下的贼寇收起旗帜,缓缓地退却了。 孔融得知之后大喜过望,这该死的管亥终于走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这些时日以来,管亥虽然一直没能攻破城池,可城内的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与他。 那可是整整三万多名贼寇呀! 黄巾一日不退,孔融就一日不敢懈怠,即便城外来了两股援军,他也依旧不曾大意。 毕竟,谁也不知道贼寇会不会狗急跳墙。 倘若管亥真的豁出去了,就算刘备与城外的官军齐齐出手,又能如何? 城内的守军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若是贼寇亡命搏杀,最大的可能又是两败俱伤。 贼寇识相退却,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孔融并不指望谁能够把管亥彻底歼灭。 只要解了都昌之围,一切都可从长计议。 当然,目前当务之急却是酬谢援军! 管亥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李贤军中的三十石粮食,而李贤也收获了三百斤钱货。 管亥说的很清楚,他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这钱货权当是交易的“定钱”了。 李贤也没有矫情,管亥给多少他就收多少。 三万多贼寇,足足撤离了一个时辰才完全脱离了都昌城。 北门这边倒是平安无事,面对刘备那边儿的西门倒是险些出了乱子。 张飞脾气火爆,之前冲阵的时候,要不是关羽及时来援,险些就吃了大亏。 如今贼寇要撤退,张飞哪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大哥,你就再让我冲上一阵吧,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多加小心!” 刘备缓缓摇头,道:“三弟,不要节外生枝了,早些入城才是正经事”。 张飞不依不饶,“大哥!” 刘备脸色一正,他手指贼军方阵,凝重地说道:“你们瞧瞧黄巾的阵势,退而不乱,这说明他们依旧拥有不俗的战力,我们这一次是来救援都昌的,只要解了都昌之围,就算是大功告成。” 张飞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闷闷地离开了。 刘备从来不是行险之人,能够稳妥地达成目标,他绝不愿意用险。 太史慈心中不屑,可又不好多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人家刘备也算是自己请来的援军,过河拆桥可不是太史慈的作风。 至于城内的北海相孔融会如何答谢,那就是官面上的事情了。 太史慈能做的事情就是在与刘备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努力保持谦让恭谨…… 等到黄巾军撤离之后,李贤便领着麾下兵马来到北门之外。 城头的守军很是客气,他们验过李贤的官方印信之后便大开城门。 北海相孔融亲自出门迎接。 孔融熟读儒家经典,信奉知恩图报的处世哲学,因而,即便李贤官小位卑,可他依旧给予了足够的礼数。 “维中不辞劳苦跋涉数百里,救援都昌有功,我一定会如实上奏朝廷” 孔融这么表态,李贤当然不能不识相,他当即说道:“孔北海仁义有为,黄巾不过是一时猖狂罢了,我李贤虽然只是小小的游缴,却也知道,天下不可一日无北海”。 这一句马屁可谓拍的恰到好处。 孔融虽然是文人,可并不代表他不喜欢这种吹捧。 尤其是这种高水准的马屁最能打动人心了。 这李贤倒是个妙人儿!孔融对李贤好感陡升,他笑道:“都进城休整一番吧,都昌虽然被困了这么久,可粮秣酒肉却是不缺的”。 李贤抱拳行礼,“多谢北海”。 孔融连连挥手,“我孔文举应该谢你才对”。 两人又是一番寒暄谦让,最终携手入城。 ... 第八十六章刘备的心思 都昌城长八里,宽五里,是北海郡内最大的城池。 孔融担任北海相以来,百姓休养生息,民生富足,都昌城也渐渐成为商贾云集之地。 一个月以来,管亥虽然兵围都昌城,限制人员出入,可城内堆积的钱粮米粟肉食却足够全城军民一年之用。 这样一个物埠民丰的所在,自然惹得无数人眼红。 偏偏孔融满口孔孟之道,长于治民,却不善于兵事,在众人眼中就好像三岁小儿腰缠万贯,足以使人窥视了。 之前,孔融还不觉得兵事不足有什么不妥,可当麾下大将宗宝被管亥斩于马下,都昌坐守困城二十日之后他才意识到,北海郡内必须有一支拿得出手的兵马了! 外头的平原相刘备是客军,早晚要回平原去,可李贤就不同了,他是介亭人士,又是介亭游缴。 只要手段得当,让其成为自己的手中的一柄“利器”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当然了,在此之前,孔融还需要考校李贤的品性。 话分两头,有了孔融的命令,李贤的兵勇得以顺利入城,他们驻扎在城内的校场上。 算上周仓的降卒营,如今李贤麾下已经有了四营人马。 从介亭一路行来,兵勇们几乎没有懈怠过一日,无论是身体是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如今,好不容易解了都昌之围,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军卒们快活一日。 李贤与徐庶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让四营人马轮番休假,互相监督,一旦发现军卒有滋事扰民之举,绝不轻饶。 当然了,休假之前,每名军卒都领到了一贯的银钱,这些钱货足够他们好生挥霍一番了。 一时之间,酒肆、肉铺存货消耗一空,便是皮肉场所都客满为患。 等到刘备入城的时候,城内各个地方几乎都有介亭兵勇的身影。 孔融没有厚此薄彼,也亲自出城迎接了刘备。 原本刘备还觉得与有荣焉,可当他发现李贤先行一步之后,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抑制不住。 要是没有李贤,这场救援都昌的大功就是他刘备一个人的了,现在呢,堂堂的平原相竟然要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游缴共同分润功劳,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憋气。 孔融君子作风,他压根没有意识到刘备的心中的不爽。 “玄德,我已经在府中备好酒宴,这一次逼退管亥,无论如何都得好好谢谢你” 刘备干笑着,谦逊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北海兄吉人天相,黄巾虽然人多势众,可终归不得人心,落败是早晚的事。” 孔融笑着摇头,“我自己什么斤两还是很清楚的,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这都昌说不定早已经破了。” 刘备心中对李贤的恨意更深了,要不是这小子横插一杠,孔融岂不是会更加感激? 雪中送炭跟锦上添花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倒好,李贤赚了个雪中送炭的名头,而他刘备却是锦上添花。 即将收获的结果与自己想象的有了巨大的落差,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憋屈的很,不过刘备从来不会把心情刻画到脸上,即便他内心早已经排山倒海,可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不知道介亭的李游缴在哪里?” 孔融颇有些诧异,“玄德你认识维中?” 孔融什么身份地位,他可是一州之相,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可却对一个小小的末流小吏以“表字”相称,这说明什么,说明孔融对李贤观感极佳。 刘备强抑住心中的不爽,道:“也不算是熟识,只不过是联手烧掉了管亥的辎重,又同时设伏除掉了三千贼军而已。” 都昌被围困的这些时日,城内城外联络断绝,管亥对外头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此时听到刘备所言,孔融当即来了兴趣,“喔?还有这等事情?怪不得管亥早早退去了,原来是你们断了他的粮路”。 如果没有李贤,刘备自然可以吹嘘,说自己是如何如何诈取敌营,然后如何努力搏杀的,可现在,有了李贤,刘备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说多了,显得不持重,有邀功的迹象,说少了,又显得底气不足。 思虑再三,刘备还是摆出一副不值一提的模样,道:“一切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孔融没有深究,笑道:“早就听说玄德身边有两位勇冠三军的义弟,玄德怎么不为我引荐一番?” 刘备牵着关羽的手,道:“这是我二弟,关羽关云长,善使青龙偃月刀”。 关羽最敬名士,面对孔融,他收敛了全部的傲气,很是矜持地抱拳行礼,道:“河东关云长见过孔北海”。 孔融虚扶了一把,笑道:“云长太过见外了,三英战吕布,温酒斩华雄的豪杰我可是久仰的很呀”。 能被孔融称赞一番,关羽很是自得,他锊起长须,道:“孔北海才是真名士,我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武夫罢了”。 孔融“哈哈”大笑,这时候刘备又指着张飞,道:“这是我三弟,张飞张翼德,善使丈八长矛”。 与关羽不同,张飞不喜欢文绉绉的士族,他敷衍的行了一礼,道:“俺是幽州张翼德,这劳什子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不知道城中可有美酒?俺可是馋的很了”。 孔融表情微滞,不过还是笑道:“有,好酒好肉,绝不让翼德失望”。 张飞咧嘴大笑:“哈哈,那俺张飞可就不客气了”。 刘备略略有些尴尬,有心出言解释,又怕扫了张飞的面子,可如果不解释,又怕给孔融留下不好的印象。 最后倒是孔融主动解围,叉开了话题,刘备才松了口气。 不过,经过张飞这么一打岔,刘备一时之间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好在行了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了郡守府。 隔着老远,刘备就看到一行人离在门口,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府中侍卫。 可走到近处之后,刘备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侯在门口的竟然是李贤!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第八十七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月初九,天气依旧寒冷无比。 凛冽的西北风呼啸而来,咆哮而去。 李贤披着大纛站在第一位,胡庸、徐庶立在其后,一行人在寒风中似乎等了很久。 孔融见状颇为惊讶,临行之前他可是把李贤安排妥当了,虽说刘备官职比李贤高上不少,可并没有谁要求他必须出外迎接呀。 李贤这么做,倒显得他颇会做人,这与孔融一直推崇的“待人以礼”不谋而合。 刘备不像孔融,他对李贤报有极深的成见,第一眼发现李贤之后,他的感觉不是惊喜,而是疑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贤这么恭敬,其中定然有诈! 刘备虽然与李贤相交不深,可他却感觉到李贤身上有一股不屈居于人下的脾性。 就是这样一个实力不凡,偏偏又颇为自傲的人物竟然能够侯在门外,若说他无欲无求,只是出于礼貌的话,刘备是决然不肯相信的。 不管怎么说,李贤这么会做人,孔融还是很欣慰的,隔着十多步,他就笑道:“哈哈,维中等了多久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府里等候就可以了,刘玄德是真俊杰,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物”。 刘备心中不爽,可孔融如此夸他,他倒是不好反驳,只得干笑起来:“北海谬赞了,李游缴更是折煞我了,要是没有介亭军,管亥是否退军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刘备会装,李贤自然也会装,他拿出影帝般的演技,嘴里道:“北海郡与平原国互不相属,刘使君能够从平原国仗义驰援,于情于理,我李贤都应该在此等候,代表北海百姓略表谢意”。 这话说的,好像李贤已经成了孔融的心腹似的。 孔融颇为赞许,心道“孺子可教也”。 刘备却不这么想,这话听着好听,可越琢磨越不是个味儿,“平原国的人马是客军,他介亭的人马就是自家军马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就算孔融再无私,再大方,在主、客军的待遇以及犒赏问题上他也不可能完全“一碗水端平”。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为什么这话由李贤说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有的人,一旦有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几乎很难发生彻底的改变。 刘备卖草鞋出身,可却自诩皇家贵胄,天家血脉,如果没有李贤抢功劳这档子事情,说不定他还会“屈节结交”,试图拉拢李贤。 但是,自打李贤出现在都昌城下的那一刻起,刘备便把他视若仇寇了。 孔融见李贤与刘备“相谈甚欢”,心中很是高兴,他笑道:“好了,这里风大天冷,还是入府详谈吧”。 如何入府,谁先谁后,这又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三人一番谦让,最终还是孔融在前,刘备随后,李贤次之。 接下来,关羽冷哼一声,径自入府,张飞则故意拉下半个身子,对胡庸挤眉弄眼,道:“小子,什么时候再来一场?” 胡庸梗着脖子,道:“谁怕谁?” 倒是徐庶笑了起来:“三将军说笑了,胡庸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哪里是你的对手?” 听说胡庸才十八岁,张飞略显尴尬,赢了,显得他胜之不武,要是输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有道是莫欺少年“轻”,张飞怎么说也是个将近而立之年的壮年了,真要是与胡庸约战,只怕反而会惹人耻笑。 说话间众人就入了郡府,原本坐在案前等候的介亭将官顿时起身迎接。 黑脸长须的周仓在一群人中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古人向来有以貌取人的传统,像周仓这般身材魁梧,面黑如碳,目露精光的人物,一看就非等闲。 刘备目光闪烁,略有沉思,关羽瞥见周仓那簇黑黝黝的胡须,顿时冷哼一声,张飞则摩挲着自己的面颊,口中道:“他娘的,终于看到一个跟我一般黑的家伙了”。 李贤听罢哑然失笑,这张飞倒是真性情,值得结交一番。 管亥退兵,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喜事,孔融心情很好,他把双方的将领都各自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诸位都是我大汉的栋梁,这一次,若没有你们,我都昌必不可保,我孔文举一定会如实上奏朝廷,详述你们的功绩”。 刘备与李贤连连谦让。 汉时的习惯并不像后世里的那样,一群人围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吃饭,这时候,每一个食客面前都有一张长宽适宜的桌案,上头有酒、有肉,这叫分而就食。 一群人同吃一桌菜显得粗俗了些,孔融这个当时大儒在礼仪方面自然不会让人嗤笑。 美酒、烤肉、美婢,每人一份,主位上坐的自然是孔融,左手首位坐的是刘备,右手第一位的是李贤。 其余人等各自落座。 刘备这边参加宴会的有刘关张三兄弟,李贤这边有徐庶、胡庸、胡七以及周仓,至于赵亮,他受命留在营中,镇守大军。 有酒宴,自然要有歌舞助兴。 在壮怀激烈的《大风歌》伴奏下,舞女们长袖善舞,扭腰,折袖,见惯了现代舞风的李贤还从未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舞蹈,一时之间,竟然微微有些失神。 孔融心中暗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李贤也不是全无弱点。 不过这倒也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说明这李贤容易驾驭。 孔融熟通儒术,自然知道一个桀骜不驯的属下远比一个嚣张跋扈的敌人要来得危险。 北海郡是欠缺一个出色的武将,可孔融却也不想养虎为患,倘若李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孔融说什么也不会重用他。 舞姬长袖作舞,舞袖凌空飘逸,如行云流水,曼妙灵动,姿态优美。 乐声激越昂扬,少女们身轻若燕,腰若无骨,活力四射。 刘备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轻易失态,而淡于女色的关羽跟张飞更不会让人看笑话。 整个厅内,似乎只有李贤一人略微失神。 徐庶没想到大事不慌,小事不乱的李贤,竟然也有走神失态的时候,他急忙干咳一声,试图提醒李贤。 ... 第八十八章张飞舞剑 古香古色的舞姬,韵味十足的钟乐声,李贤感觉自己跨越了千年,他好像正置身于电影院中,屏幕上,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在急剧的变幻。 莫名的思绪在胸中酝酿着,是对过去的想念?亦或是单纯的不舍? 忽而,一声干咳声将李贤彻底惊醒,他晃了晃脑袋,定睛一望,原来眼前并不是什么电影院,而是在孔融的府邸中。 主位上,孔融似笑非笑,察觉到李贤清醒之后,他举起酒杯,道:“来,让我们满饮此杯”。 李贤知道孔融此举是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他依言端起酒杯,道:“满饮”。- 刘备跟关羽虽然对李贤颇为不屑,可也不好剥了孔融的面子,当下也只得举杯响应。 酒过三巡之后,张飞忽而叫了起来:“男儿饮酒,岂能无剑?这大风歌是男儿歌,应该由男人舞剑方才应景”。 孔融心中不悦,这黑厮好生无礼,可对方毕竟有恩与自己,若是出言反驳反而会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想罢,孔融只得强笑道:“喔?莫非翼德有雅兴?” 张飞不顾刘备的眼神劝阻,长声大笑:“哈哈,俺早就手痒了,不过,单人舞剑可没什么意思,要是能给俺找个对手就好了”。 话音刚落,张飞的目光便在众人之间来回游曳。 李贤心中有数,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张飞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胡庸跃跃欲试,就要上去接受挑战,然而周仓却抢先一步迈了出来,“我来”。 李贤顿时放宽了心,相对于胡庸,周仓毕竟成名已久,在后世里更是响当当的人物。 虽然与张飞比起来,周仓可能要稍逊一番,可在当前,周仓已经算是李贤麾下武力最强的人物了。 要是连周仓都不是对手,其他人更是走不了几个回合。 张飞面黑如碳,身材高大,周仓也是膀大臂圆,脸黑如锅,两人往这厅内一站,顿时给人一种“难辨真假”的感觉。 “剑来!” 孔融心中对张飞的桀骜颇为不爽,眼见周仓能够出来应战,他当即大喜过望,击掌唤来武奴。 武奴手中的剑与之前舞姬手中的剑并无区别,都是杀人剑。 汉时的铁器工艺还没有达到可以制造细长软剑的地步,表演用的长剑就是战场厮杀用的铁剑。 此时,一剑在手,张飞顿时咧起嘴角笑了起来:“哈哈,我张飞剑下可不斩无名之辈,你这黑厮自通名姓吧”。 周仓早已经过了脾气“一点就炸”的年纪,他表情淡然,嘴里道:“关西周仓”。 张飞指了指自己,道:“燕人张飞!” 孔融觉得张飞不像是在舞剑,倒像是要搏斗厮杀,他可不想让一场宴会变成血腥的屠宰场,当下急忙说道:“点到为止即可”。 刘备与李贤也纷纷应合,“点到即止”。 张飞连连摆手,道:“俺知道了,好了,伴乐”。 “啪啪啪”孔融击掌,乐声渐起。 在渐起波澜的钟鼓声中,张飞剑指周仓,道:“来吧,让那帮娘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儿剑”。 素喜文雅的孔融听罢更是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刘玄德竟然有这样的义弟。 世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飞如此不堪,岂不是说明刘玄德也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孔融可不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只是片刻,他就对刘备起了别样的心思。 张飞惯使长矛,周仓善使长刀,甫一换了武器,两人都有些不适用。 不过,天下武器同出一门,只要武艺深便可触类旁通。 “铿铿铿”,试探性地交手了三个回合,张飞与周仓便掌握了长剑的使用方式。 一旦熟悉了武器,两人剑招频出,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过,关羽看的清楚,张飞是把长剑当作长矛来用的,剑招多为刺、挑,而周仓是把长剑视作了大刀,招招离不开劈砍。 电光火石间,张飞与周仓就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孔融看的眼花缭乱,适才的不快早已经不翼而飞,他见惯了舞姬们秀雅的舞姿,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杀机四现”的舞剑。 张飞战到酣处,渐渐把收手的念头抛之脑后,而周仓也没有想到张飞如此难缠,二人都是越战越勇,杀的兴起。 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人失手,马上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刘备、关羽、李贤、徐庶都已经站起身来。 一开始,孔融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可等到太史慈如临大敌一般冲过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妥。 看张飞与周仓这厮杀的模样,只怕早已经把武艺切磋,点到为止的要求抛之脑后了,二人都摆出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样子。 李贤与刘备不敢出言叫停,他们都怕喊停了己方人马,反而会被对方所趁。 孔融悔的肠子都清了,倘若张飞与周仓真的折损在这里,不管面对谁,孔融都得欠上一份天大的人情。 怎么办? 张飞杀的痛快,嘴里狂呼不已,周仓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 在黄巾军中,周仓也是仅次于管亥的高手,可按照李贤对张飞的了解,只怕比起武艺,张飞绝对要技高一筹。 两虎相争,必有一害。 无论是刘备还是李贤,都无法承受己方人马受伤的结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太史慈拾起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炸响“啊呔”,张飞与周仓便齐齐退去。 再看太史慈,他碗中的铁剑已经断成了三截。 众人齐呼一声冷气,适才那一击,太史慈等于同时面对了张飞跟周仓的联手袭击。 张飞怒视太史慈,半晌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你个太史慈,竟然还有这一手!” 周仓早就对太史慈颇为敬佩,今日这番作为,更是让人大为惊叹。 适才那种情况,没有青龙偃月刀在手的关羽也是徒呼奈何,可太史慈却做到了。 孔融、刘备、李贤三人全都生出一股心思“此等英雄我当收入囊中!” ... 第八十九章三寸不烂之舌 一场宴会不欢而散,刘备等人告辞而出,李贤却要求留下来。 偌大的书房内,只有孔融与李贤两个人。 “嗯?维中有什么事吗?” 李贤一揖到底,“下官是来请罪的”。 孔融皱起眉头,笑道:“维中是在说笑吗?你是我北海郡的大功臣,怎么反而有罪?你若是有罪,我孔文举岂不是罪大恶极?” 不得不说,从开始到现在,孔融对李贤的印象都是很好的,这样一个卖相极佳,偏偏又知进退的将才,孔融可不想放过。 孔融的和善让李贤更加“羞愧”,只听他不无内疚地说道:“下官自作主张,假借卖粮的由头哄骗管亥退军,这等欺瞒之罪,还请北海严惩”。 孔融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欺诈贼寇的权宜之计罢了,我又怎么会怪你?” 李贤又道:“可入城之前管亥已经派人传话,说一旦见不到粮食,他就会放纵麾下大肆劫掠,等到春暖花开之日再兵临城下,攻打都昌城”。 “什么?竟然还有这等事情,贼子果然卑鄙”,被围困了二十多日,孔融早就受够了消息闭塞,整日惶惶的日子。听说管亥还要再次来袭,孔融有些惊慌失措,“维中,你也跟管亥交过手,你有什么高见?” 李贤作“凝眉苦思”状,半晌之后才说道:“黄巾贼之害,尤胜蝗灾,要想一劳永逸,只有两个办法。” 孔融打起精神,急切地问道:“喔?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李贤不再卖关子,嘴里道:“要么尽数剿杀,不留后患,要么祸水东引,诱使驱离”。 孔融来了兴致:“管亥麾下部众依旧有三万人之众,这么多贼寇想要尽数剿杀的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除非多方围堵,截断贼寇的活动空间,不然的话,一旦黄巾贼流窜起来,想要尽数歼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孔融深以为然,“不错,是这个理儿,可如今我北海郡内缺兵少将,怕是奈何不得管亥呀”。 李贤没有出言反驳,算是默认了孔融的说法。 不能尽数歼灭,那么只能诱导驱赶了,只要能让管亥离开北海、离开莱州,孔融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想到这里,孔融不无期待地问道:“维中,管亥可不是羔羊,会任我等驱赶,只怕在他眼中,我北海郡就是肥美的猎物,他这只豺狼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呀。” 李贤这时候笑了起来,“豺狼再凶狠,也不过是猎人眼中的猎物,管亥再厉害,他麾下的贼众也太多,也依旧有要害,蛇有七寸,龙有逆鳞,我们要拿捏住管亥的七寸要害,他也不得不任我们驱赶!” 孔融大喜,“管亥的七寸在哪里,计将安出?” 李贤气定神闲地说道:“粮秣!我跟刘备联手烧了管亥为数不多的粮秣,他管亥的七寸要害就是粮草”。 孔融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用粮草诱使管亥离开?” 话一出口,孔融情绪又低落起来,嘴里恹恹地说道:“可如果传扬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孔文举怕了黄巾,岂不是毁掉了我一世英名?” 要知道,一开始管亥兵临城下的时候并没有妄动刀兵,他亲自打马上前,要求与孔融对话。 孔融倒是出面了,管亥也提出了不动刀兵,不乱劫掠的要求,那就是“给粮”。 只要都昌城肯给粮食,黄巾军就绝不冒犯孔融。 当时的孔融胸中自有傲气,哪里能够答应这种要求? 于是,孔融麾下大将宗宝出城溺战,谁知却被管亥一刀斩落下马。 接下来就是持续二十多日的攻城战了,要不是城内军民一心,说不定都昌早就破城了。 经过这么一番鏖战,孔融早就没了往日的高傲之心,他一心只求安定。 只有能够让管亥离的远远的,给些粮秣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孔融毕竟是当时大儒,在整个大汉朝都颇有声望,如果“以粮秣换和平”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怎样才能不给人口实,却又能打发走管亥呢? 孔融把希望寄托到了李贤身上。 入府之前,李贤便与徐庶商议妥当了。 此时,面对孔融征询的目光,李贤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明面上,我们需要管亥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只要戏演的好了,便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其他人听说了,非但不会嗤笑北海,反而会竖起拇指,大胜称赞”。 孔融有些难以置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李贤颌首轻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管亥缺粮,我们给他粮食就是了,不过,这粮食要有技巧地给,不能一次性全给他”。 孔融眼睛一亮,“哈哈,高,实在是高,只要管亥离不开粮食,即便他明知道要饮鸩止渴,可他却也别无选择。嗯,这样吧,与管亥交涉的事情全权交由你负责”。 李贤心中一喜,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嘛。 “如果管亥要粮呢?”毕竟是干系到万斤钱货的大事,李贤可不想马虎了,他必须向孔融确认一番。 孔融没让李贤失望,“他要粮食就给他粮食,城内粮秣充足,足够十万大军食用”。 李贤大喜过望,“有北海这句话足矣,我必定竭力做成此事”。 孔融走到李贤跟前,颇为忐忑地说道:“维中,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一定要慎之又慎呀”。 李贤明白孔融的意思,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办砸了差事。 “下官明白,如果事有不怠,一切都是下官自作主张,与北海并无干系” 什么是好下属?关键时刻能够背得起黑锅的才叫好下属! 李贤此举虽然太过**裸,让孔融面子上不好看,可他孔某人心里还是窃喜的。 如果办成此事,一定要重赏此子! 孔融在心里暗下决心。 成功从孔融这里取得了“尚方宝剑”,李贤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都昌。 与管亥交涉的事情事关重大,假借旁人之手的话,不光是孔融不放心,就连李贤自己都不会放心。 ... 第九十章驱狼吞虎 为了掩人耳目,李贤并没有单独出行,他率领一营人马以防备管亥的名义兵出都昌城。 在都昌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李贤见到了憔悴不堪的管亥。 “你终于来了” “让渠帅久等了” “只要来了就好,粮秣呢?” 李贤手指都昌,道:“在郡城里头”。 管亥勃然大怒:“你是在逗我?” 李贤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没有在开玩笑,粮秣在城内多的是,但渠帅应该知道,孔北海把名声看的比身家性命还重要,这么大张旗鼓地与你交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管亥皱起眉头,目露凶光:“你的意思是要食言而肥了?” “当然不是,我李贤应诺的事情一定会兑现” 管亥松了口气,又道:“你要怎么兑现?” “这就需要渠帅陪我演一场戏了” “什么戏?” “黄巾节节败退,官军趁胜追击的大戏” 管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容置信地说道:“你要我诈败?”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管亥表情恼怒:“不可,此事绝无可能”。 兵寇都昌,无功而返,管亥已经丢尽脸面,真要是再让他一败再败,天下人会如何看待? 李贤并不着急,只是叹了口气,道:“渠帅可要考虑清楚,我是好不容易说服孔北海才让他答应了这个条件,一旦错过机会,他日后悔莫及也是没有用的”。 管亥面色急剧变化,大营中的粮秣真的已经见底了。 要不是之前李贤给了三十石粮食,说不定大家伙儿都得饿肚子。 没有粮食,管亥别无选择,“说吧,怎么演戏”。 看得出,管亥神色灰白,无论身心都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李贤并没有加以嘲笑,而是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来人呐”。 话音刚落,便有军卒应诺。 在管亥不解的目光中,军卒从三十辆马车中卸下了大量的粮食。 粗略估计,起码在五十石开外。 有了这些粮食,只要节省着食用,大队人马起码三两日的时间不用饿肚子了。 管亥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一旦收下这粮食,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日后除了按照李贤的规划,一步一步的北上渡海,前往未可知的辽东高句丽之外,黄巾军再也没有别的退路了。 也罢,中原虽大,可却早已经没有黄巾军的生存空间了。 之前,良莠不齐的乌合之众早已经把太平道的名头败坏的一塌糊涂,乡民畏之如虎,士族视若豺狼,官府视同眼中钉。 即便管亥带着大队人马打上几次胜仗,可在中原这种敌视黄巾的大环境下,却也是无关大局。 倒是那从未去过的高句丽,到了那里,新的开始,说不定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不过是辽东罢了,去闯一闯又有何妨? 管亥心中有了决断,与其在中原这滩死水中无望的等待,倒不如去高句丽搏一把。 至于名声这东西,反正都要去高句丽了,谁还在乎这个? 想明白这一点,管亥心中豁然开朗,长久以来淤积在他心头的烦闷一扫而空。 “这粮食是给我的吗?”管亥明知故问。 “当然” “那好,来人呐,把米粟运回大营,严加看管!” “喏!” 管亥麾下人马将粮粟押运回营,李贤又与管亥商议一番细则,两人便分道扬镳。 临行之前,李贤又收到了大量的钱货。 管亥说的很明白,交易就是交易,不能有任何马虎。 对此,李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反正粮秣是孔融的,这钱货只要李贤愿意,他可以全部吞掉。 不过,李贤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钱,一旦他私吞钱货的消息传到孔融的耳中,只怕从此以后,北海之大,将再也没有李贤的立足之地了。 回到城中,李贤第一时间见了孔融,他把手中的钱货尽数交出,道:“管亥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他愿意诈败”。 孔融喜上眉梢,“好,他愿意便好,嗯,这些钱货是怎么回事?” “管亥说是买路钱” “买路钱?”孔融呆滞片刻之后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好一个买路钱,好,维中,这差事你做的好!” 连续三个“好”字充分说明了孔融的兴奋程度。 李贤可没有得意忘形,依旧保持恭谨的态度。 孔融很是欣慰,“你从中取走三成吧,能有这劳什子买路钱全都是你的功劳,我孔文举有功就要赏”。 李贤手中其实还私自藏匿了几千斤的钱货,但是,明面上的赏赐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不然岂不是给人一个不识抬举的印象吗? “下官多谢北海!” 孔融挥了挥手,示意李贤免礼,片刻之后,他忽然拍着脑门叫了起来:“对了,我想了起来,之前你说过,要把管亥驱离北海,可我思来想去,无论是北方的袁绍,还是南方的陶谦,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管亥会知难而上吗?” 李贤早已经胸有成竹,他笑道:“北海一定听说过高句丽吧,我给管亥指出一条路子,让他由海路北上,进入高句丽”。 孔融眼睛一亮,高句丽在哪里他自然是知道的,那等方外之地虽然对天朝上国多有朝贡,可骨子里却依旧是些番外夷族。 据说,最近几年,高句丽小王竟然多有犯边之举,这让孔融深感愤怒。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小小的高句丽而已,弹丸小国,也敢拭大汉虎须? 这一次,让管亥北上也好,既可以处理掉黄巾军的隐患,又可以削减高句丽的负担。 孔融所有的忧虑一扫而空,他嘴里道:“好一招驱狼吞虎的妙计,就这么定了!” 李贤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他趁机提出了要求:“北上渡海,到时候一定缺不了海船,可若是搜不到足够的海船怎么办?” 孔融拧起眉头,心道,李贤的顾虑不无道理,要知道管亥麾下可是有三万多人马的,倒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海船,贼寇说不定便会放弃北上的念头。 不行,一定得让黄巾北上高句丽! ... 第九十一章杀鸡不用牛刀借船... 哪里有船?孔融将北海郡内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过滤了一遍,最后的结果令人沮丧,只有徐州糜氏有这个能力凑出足够大船。 然而,往日里孔融与糜氏并没有太多联系,甫一接触就向人家讨要海船,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通。 况且,孔融执掌北海郡三年来,采取了重农抑商的执政措施。 这时候向糜氏讨要船只,万一被拒绝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堂堂的北海相若是被一个商贾扫了脸面,那让孔融情何以堪? 李贤瞧出了孔融的顾虑,嘴里道:“使君可有顾虑?” 孔融叹了口气,锊须说道:“维中,不瞒你说,往日里我对商贾一向不假辞色,便是东海糜氏我也不曾另眼相看过,至于你说的海船,据我所知,只有糜氏手中才有。” 糜氏?李贤没想到徐州糜氏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在数百里之外的北海郡都拥有大规模的船队。 只是不知道北海郡内糜家的管事是谁,可否说的上话。 李贤这时候可没有说自己认识糜氏三公子,他略一沉吟,道:“商人无利不起早,只要诱之以利,不怕他们不动心”。 有时候太过热情积极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李贤与孔融认识的时间毕竟不多,要是李贤过于热衷表现自己,反而会给孔融留下不好的印象。 后世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下属勤恳有为原本是好事,可若是在有心人眼里,多数会留下一个“急功近利”的印象。 适当的藏拙,有时候反而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这种观点,李贤深有感悟。 厅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凝滞起来。 孔融也没有意识到一个小小的介亭游缴会与东海豪族糜氏有联系,他只是顺着李贤的话,自顾自地说道:“诱之以利?也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是我与糜氏素无来往,如果贸然登门反受其辱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充分扮演了一个出谋划策的谋士角色,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使君是一郡之首,自然不用亲自出面,这种事情,先让人探探口风的话比较妥当”。 孔融摇了摇头,道:“让谁去呢?此事事关重大,一旦事情泄漏,有碍风评呀”。 李贤没有说话,这时候保持沉默是最佳选择。 孔融长吁口气,在脑海中把麾下的文武官吏走马观花一般过滤了一遍,然而,这些官员要么与地方势力勾连太深,要么便是能力不足,不堪大用。 真是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 苦心经营了三年,孔融没想到自己麾下竟然连一个像样的人才都没有。 之前的宗宝已经算了北海郡内首屈一指的大将了,可下场如何? 被管亥一刀斩落下马! 随着宗宝人头一同落地的,还有孔融那颗“自视甚高”的心。 人只有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才会自我检讨,孔融也是如此。 被管亥围了二十多天,都昌城孤立无援,往日里私交甚好的几个至交好友没有一个人仗施援手,到头来还要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去搬来救兵,对了,还有一个小小的游缴,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孔融说不定就要落得一个城毁人亡的下场。 在这种险死还生的经历下,孔融想通了很多事情,他也意识到,之前对商贾的打压得罪了很多人,平日里那些人唯唯诺诺的,看不出什么,可到了关键时刻,都昌没有一个援军,很大的程度就是因为这些人! 这一次,与糜氏打交道,权当作一次试探吧,如果他们知道进退,以后孔融会适当的作出让步,可若是糜氏不知好歹,孔融也不在乎多树几个敌人。 让谁去呢?思来想去,孔融已经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此时,孔融忽然把目光投到了李贤身上,他眼睛一亮,嘴里道:“哎呀呀,我还真是大意了,有维中在此,我还费什么心思呀,去糜氏的差事交给你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使君有令,下官不敢不从”,李贤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离开介亭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跟糜家的人见过面,糜氏三公子之前交给他一块玉牌,说只要拿着这块玉牌,糜氏之人就会给予足够的照顾。 想来,那玉牌应该是某种信物,只是不知道这信物究竟有多大的权限。 孔融见李贤应诺的痛快,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是高了几分,这样愿意为上司分忧的下属才值得提拔,等到大功告成之后,一定要多加重用,想到这里,孔融说道:“嗯,你告诉他们,只要愿意出借海船,我可以给他专营盐货的权利”。 李贤大喜过望,有这个许诺,即便没有糜氏三公子的玉牌,他也有把握促成此事。 要知道,汉时的盐货多数是由官府专营的,只在极少数地方,由官府授权给世家豪族经营。 孔融执掌北海郡的这三年,糜氏多次向官府表达了愿意经营盐货的意愿,可孔融一直否决了。 这一次,为了打发走管亥这尊凶神,孔融也算是豁出去了。 有了盐货专营这个杀手锏,李贤志得意满地从孔融府邸离开了。 时间仓促,城外的管亥每时每刻都在盼着粮食,李贤可不能让他等急了。 打听清楚糜氏别院的所在之后,李贤便带着几个护卫急冲冲地赶了过去。 求人借船,虽然有孔融许诺的天大好处,可李贤却也不想空着手,让人家笑话,于是,他便从管亥交易的钱货中,挑出了三件金银制品,算是去糜氏拜访的礼物。 跋涉五百里,穿越蒙山,杀死大寇张饶,火烧管亥贼寇,连斩贼寇数万人,在这等卓越的功绩渲染下,李贤已经成了北海郡内声望最高的第一人。 尤其在都昌城内,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传诵着李贤的勇武。 相对于刘备的客军,李贤怎么说也算是自家人马,“自家的桃子格外的甜”,百姓们都有这样的心理。 就算刘备与李贤做了同样的事情,都昌城内的百姓也只会把最大的功劳放置到李贤头上。 ... 第九十二章糜氏庄园的老熟人 都昌城东北角,糜氏庄园。 门口没有想象中劲装持械的家丁护卫,也没有熠熠生辉的招牌,甚至连装样子的石狮子都没有。 若不是有熟稔的卫卒头前带路,李贤说什么也不会把眼前这个简陋的院落与声名赫赫的东海糜氏联系到一处。 “咚咚咚”,沐临风敲了会儿木门,嘴里唱喏道:“府里有人吗?介亭游缴李贤登门拜访”。 门后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啥?介亭李贤?可是杀死张饶,逼退管亥的李贤?” 话音刚落,门便“吱嘎嘎”开了,门后闪出两个劲装大汉。 沐临风眼尖的很,他瞧到在十步开外地方,五六个人影若隐若现。 这才是糜氏的底蕴,外松内紧。 李贤大步前行,嘴里笑道:“如果都昌城内没有第二个李贤的话,那么你说的那个介亭李贤就是我了”。 劲装汉子闻言之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李贤一眼,确定李贤没有口出妄言的迹象之后,他手中抱拳作揖,道:“久闻游缴大名,如雷贯耳,正巧,我家九爷在此,不知游缴有何指教?” 李贤笑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是想与你家管事闲谈一二罢了”。 那汉子机灵的很,听话音,李贤好像并不想多说什么,他也就识相的没有多问,只是头前引路,把李贤一行人带到了客房。 刚在客房坐下没多久,李贤便听到一阵熟稔的笑声。 “哈哈,李游缴可是北海郡的大英雄呀,今儿个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李贤抬头一瞧,厅外出现的这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自己在即墨城的老相识糜老九吗? 这家伙怎么也到了都昌? 既然是熟识,那些寒暄客套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清退了厅内的闲杂人等,李贤单刀直入,道:“我想借些海船使唤,不知道九哥可否帮衬一二?” 糜老九颇为讶异:“你要海船干嘛?嗯,就凭你我之间的关系,借个三五条海船的话,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贤没有隐瞒,道:“我要运人,船自然是多多益善”。 糜老九眯缝着眼睛,隐晦地眨了眨,道:“怎么?贤弟这是做起了大买卖?” 大买卖指的自然是走私人口的生意,无论在什么年月,贩卖丁口的买卖都是有赚无赔的。 糜老九还以为李贤从黄巾贼手中抢到了什么“好货色”,要急着出手,所以才有这一问。 哪知道李贤一语双关,竟然真的应诺起来:“是呀,大买卖!” 糜老九倾着脖子,低声说道:“多少人?要是人太多,我可得向三公子禀告,要知道我们糜氏是从来不做这项买卖”。 李贤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说道:“人数起码在两万开外,嗯,向三公子通禀是份内事。” “啥?两万?你不是在说笑吧?”糜老九一惊而起,脸色再也没有刚才那种云淡风轻的神色。 不管是谁,要想把两万人不动声色地运走,这都几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李贤这么大张旗鼓地“做买卖”就不怕东窗事发? 想到这里,糜老九又疾声问道:“这么大的买卖,你一个人吃的下吗?” 李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道:“我李三郎什么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情了?” 糜老九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介亭的时候,身无长物的李贤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凑出一万斤的精盐,这便说明他有大本领。 后来又听说此子一路过关斩将,杀伤数万贼寇,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便是做上这么一笔“大买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前途光明的李贤为何要铤而走险,沾染这等生意? 要知道,在糜老九的印象中,但凡与人贩子勾连到一处的人,即便他腰缠万贯,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贤弟,你可要三思呀”,糜老九生怕李贤误入歧途,决意劝阻。 哪知道李贤早有决断,“我意已决,九哥放心,这也是一件于糜氏大有裨益的事情”。 “喔?此话怎讲?”糜老九在即墨城熬了十多年,一直没有长进,直到他遇见李贤之后,糜三公子似乎对他便高看一眼。 若不然,都昌城的差事说什么也不会落到糜老九的头上。 对于自己的斤两,糜老九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三公子给的,而三公子对李贤似乎多有照顾。 两者之间的关系,让糜老九恪守本分,对李贤不敢有半点怠慢。 换而言之,李贤似乎是糜老九的福星,每一次只要与他有关系,糜老九或多或少都能赚取不小的好处。 因而,此番听到李贤所言,糜老九颇为心动。 若是真的对糜氏有利,糜老九还真想搏一把。 之前在介亭的时候,没有靠山的糜老九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可自打被三公子赏识过后,糜老九逐渐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要是能够好生表现一把,倒也不枉三公子提拔一回! 在糜老九殷切的目光中,李贤不急不躁,表情淡然地说道:“只要糜氏出船,我可以说服孔北海把盐货专营权交给你们”。 “什么?此事当真?”糜老九真的惊讶了。 “那还有假?” “如果是这样的话,十日之内,糜氏有能力凑出这么多的大船” 李贤松了口气,他摸出怀中的玉牌,单手递出,道:“这是三公子交给我的信物,你可以把他交还给三公子,借船这件事情,还请他务必帮忙” 糜老九拿着信物,脸色急变,他认得出,这玉牌是糜氏客卿才有的,整个糜氏也不过三块而已。要知道之前李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介亭,糜三公子就怎么看好他? 想到糜三公子的真实身份,糜老九表情一阵抽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要知道,不管是糜芳还是糜竺这两位公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第九十三章糜竺的考虑 是否帮助李贤凑船,糜老九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糜三公子手中。 从都昌城到了徐州,快马奔驰需要三天三夜的功夫,可若是用飞禽传信,效率就高多了。 这时候,介亭李贤跋涉数百里,义救都昌城的事迹已经广为人所知,便是在徐州城内都有人谈论这个话题。 糜缳一身劲装武服,她脚步轻快,几乎是飞一般地冲入了糜氏书房。 书房内,糜竺正捧书而读。 糜缳稍稍放缓了脚步,嘴里道:“大兄,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糜竺目不斜视,淡淡地说道:“喔?阿缳,有什么要事值得你这么心急火燎的?” 糜缳梗着脖子,道:“大兄可还记得介亭李贤?” 糜竺脸色稍变,嘴里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游缴而已,怎么了,阿缳你又要给他什么好处?” 糜缳展颜一笑,她说道:“大兄不会忘了吧,李贤北上救援都昌之前,我可是与你打过赌的”。 糜竺眉头紧蹙,他想起来了,之前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时候张饶人多势众,又横隔在北上的必经之路上,而李贤麾下兵马满打满算不过千把人。 以一千对一万,怎么看都是一个输字。 北上都昌,救援孔北海,在多数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几乎没有人想到李贤竟然真的可以冲破贼寇的阻挠,成功抵达都昌。 糜竺也不例外。 现在,李贤用一连串“目不暇接”的大胜回击了那些小觑者。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阿缳想要什么赌注?”糜竺贵为糜氏族长,在东海数郡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可就是这样一个权势显赫的人物,偏偏对糜缳言听计从。 糜缳是糜竺的妹子,自小就没了双亲,是糜竺兄弟二人把她抚养成人。 这样的环境下,糜竺对糜缳自然有些异乎寻常的溺爱。 听到糜竺肯认账,糜缳嘴角咧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道:“我要船,我要糜氏所有的船”。 “你要船干什么?” 这时候虽然是海贸的淡季,但糜氏所有的船只加起来,数量也在三百艘开外。 如此规模的船队,一旦有了折损,开春之后糜氏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糜竺疼爱糜缳,却也不想拿家族的生意来冒险。 “不是我要用,是孔北海要用!” “什么?孔融要用船,他要船干什么?” “不过是运些人罢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糜竺没好气地瞪了糜缳一眼,道:“快说,孔融是知礼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要用我们的船,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糜缳翻了翻白眼,道:“没错,孔融答应我们,事成之后会把北海郡内的盐货专营权交给我们”。 “竟有这等事?” “那还有假!” “也罢,孔融此人极好脸面,这一次要是回绝了他,只怕糜氏在北海的日子就难熬了,嗯,既然是双方各有裨益的事情,那就把船借给他使唤吧” 糜缳没想到自家兄长这么好说话,他心里准备了很多的说辞,一时之间都没了用武之地,“大兄,你就不问问孔融想做什么?” “孔融如果想让我们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们,如果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么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 绕口一般的措辞,让糜缳大为佩服。 兄妹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立即抽调船只前往北海郡。 都昌城内,李贤的兵马休整了两天两夜便再度开拨了。 临行之前,刘备毛遂自荐,也想跟随李贤出征杀敌,却被孔融好言相劝,稳了下来。 开玩笑,刘备身上可是有个“皇叔”名头,要是让他知道孔融与黄巾勾连到一处,只怕孔融马上就会身败名裂。 李贤就不同了,土生土长的介亭人,只要运用妥当了,就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 这一次大军出征,光是运粮的队伍就在三千人开外。 当然,孔融与李贤对外封锁消息,只说是诱惑贼寇来攻的手段,其实运送的是“假粮”。 饶是刘备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孔融已经与管亥达成了协议。 第一日,贼寇果然来“攻”。 李贤设伏,以“假粮”为诱饵,杀的管亥“大败”。 缴获旗帜、盔甲、金银无数,黄巾溃逃。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官军一路追击,黄巾“望风而逃”。 消息传出,天下人震惊,其中都昌百姓都是欢欣鼓舞。 李贤李游缴麾下不过两千人马,竟能追的两万人马的管亥不战而逃。 难道李贤真的是当世良将? 与此同时,李贤是天下星君下凡的消息也散布开来。 在蒙山,李贤以一千尚能大破张饶一万贼寇,如今在都昌,两千人马追击两万黄巾,按理说也在情理接受的范围之内。 第五日,黄巾已到潍水北岸,这里背靠大海,已是绝境。 糜氏的海船已经有半数到位,李贤应允的粮秣也有多半抵达。 踏上船舷,管亥深深吁了口气,这一次灰溜溜的离开,几乎可以说是无奈之下的绝望选择,若是有可能,下一次他要卷土重来。 北上高句丽,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尝试,有的贼寇想另立山头,逍遥快活。 这几日的功夫,在管亥的配合下,李贤杀死的贼寇全都是这些桀骜不驯的倒霉鬼。 第八日,一万八千名黄巾离开了。 临行之前,管亥拍着李贤的肩膀,道:“之前是我小觑你了,能够捣鼓来这么多大船,这么多粮食,我服你!” 李贤不动声色:“此去高句丽,渠帅可放手施为,番外化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渠帅下定决心,区区高句丽,不足挂齿”。 管亥叹了口气,道:“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不怕他日我卷土重来,找你的麻烦?” 李贤眨了眨眼睛,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 “什么赌?” “倘若下一次你兵临城下,我依旧能够打败你,到时候你便要听我号令!” 管亥深深地盯了李贤一眼,发现对方毫无惧意,他不禁感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好!我管亥应下了,他日我若再败于你手,我便奉你为主!”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罢,管亥与李贤俱是大笑。 ... 第九十四章升任县尉 五日之后,糜氏船队去而复还,随行的糜家管事稍来管亥的一个口信,说其可以向李贤许诺,两年之内绝不犯中原! 两年的时间,足够李贤做很多事情了。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承诺,李贤彻底松了一口气。 骨子里,管亥跟周仓都是一类人,他们一言九鼎,重信守诺。 既然管亥说两年之内不犯中原,那么李贤便可以放宽心,无视高句丽潜在的危险了。 如今已经是初平二年,董卓迁都长安,天子刘协大赦天下。 闻言之后,徐庶拉着李贤足足喝了三坛的酒水。 有了这纸诏书,徐庶便不再是戴罪之身,他可以出仕当官,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回乡探亲了。 徐庶南下荆州读书养性,未尝没有躲避官府通缉的意思。 现在好了,天子大赦天下,徐庶恢复了清白身,这等好事,自然要尽情痛饮。 又过了三日,天子的赏赐也到达了都昌。 由于董卓把持朝政,天子刘协名存实亡,诏书中对于孔融厘清郡内匪患的赏赐只有寥寥几句。 没有金银布帛的赏赐,只是加封孔融为虎贲中郎将,对于李贤等人的赏赐更是吝啬的很,让北海相孔融“酌情封赏”。 黄巾退了,挥兵救援的刘备没有了滞留的理由,在得到孔融丰厚的“仪程”之后,刘关张三兄弟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历史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倘若没有李贤,刘备就是救援北海国,救下孔融的大功臣,可现在由于李贤的横插一杠,救援北海的首功被李贤抢去了,据说介亭兵勇还得到了大量的金银财货,这让心生妒恨的刘备更是恼怒,可却又无可奈何。 论兵力,如今李贤麾下有兵马三千人,跟刘备的四千人比起来略逊一筹,可若是比起装备的精良程度,精打细算的平原军无论如何是比不过介亭兵勇的。 论将领,李贤麾下的周仓、胡庸等人也是能战善战的猛将,即便比起关羽、张飞略有失色,可却并不足以完全影响到双方的实力对比。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客军的刘备无论如何是讨不到便宜的,还不如见好就收,这样才是长远之计。 打发走了刘备,太史慈向孔融告了个假,他要回乡探母。 儒家提倡仁孝为先,孔融自然照准,并给予了太史慈丰厚的赏赐。 不管怎么说,太史慈也算是出色完成了任务,求来了刘备的援军。 锦上添花的刘备虽然比不得雪中送炭的李贤,可总归伸出了援手,孔融恩怨分明,自然要把这功劳记到太史慈头上。 刘备、太史慈各有赏赐,此役最大的功臣李贤自然也不能怠慢了。 孔融考虑再三,决定擢升李贤为夷安县尉。 县尉俸禄四百石,掌管一县治安,地位仅在县令之下。 原本孔融想给予李贤更高的职位,可又担心贸然提拔,会揠苗助长,反正李贤这份功劳在这里,日后好生维护、提拔他就是了。 不过,李贤毕竟是大功臣,孔融在颁布封赏之前决定探探他的口风。 “维中,此番救援都昌,你功勋卓著,我打算升你为夷安县尉,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比起不入流的吏员游缴,县尉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大汉官员的行列。 李贤原本就没指望做多大的官儿,反正现在的他有了“名声”,又收获了大量的金钱。正是闷身大发财的好机会,倘若风头太盛,容易树大招风,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念及此处,李贤哪有不允的道理? “使君厚爱,李贤必定竭力厚报” 孔融锊须微笑,确定李贤没有任何作伪之色过后,他赞道:“好,不居功自傲,挟恩邀赏,方为人臣,维中呀,你好生去做”。 李贤慨然应诺。 “日后若是遇有难处,尽管报来!” 这就是施之以恩,许之以诺了。 李贤抱拳作揖,“多谢使君”。 “嗯,此番诱导管亥离开,糜氏也是功臣,这份盐货专营的契约你拿去交给他们,只要我孔文举在北海国一天,他们就是北海的官商” 李贤又是一番道谢。 之前的空口许诺毕竟是不作数的,倘若孔融过河拆桥,李贤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那时候糜氏收拾不了孔融,肯定要迁怒于李贤。 虽说李贤不怕糜氏的报复,却也不想凭白失却一个援手。 能够这样两全其美地解决问题,李贤自然喜闻乐见。 都昌是北海国内最大的城池,眼瞅着就要离开郡城了,从管亥那里置换来的钱货,李贤只交出了三成,剩下来所有的钱货加起来也有一万斤。 这么一大笔钱货若是运回介亭,只怕马上会引来口伐笔诛。 思虑一番之后,李贤决定取走一千斤,另外的九千斤全部放到糜氏庄园。 这么一大笔钱,李贤肯定要跟糜缳说清楚。 大概得知了李贤的意向之后,糜氏为之一惊。 若不是寒冬时节,说不定糜缳本人就要赶来相见了,后来在糜竺的坚决反对下,糜缳才采取了飞禽传书的方式告诉李贤,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并向李贤保证,不管他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支取,糜氏都会在十日之内兑现完毕。 这一次的书信很是正式,上面不但有糜竺的私人印记,甚至还有一个硕大的“糜”字。 有了这份“收据”,李贤彻底宽心了。 三日之后,李贤率领麾下兵马南下夷安。 离开都昌的时候,城内的百姓十里相送,不少人准备了酒肉侯在路旁。 鲁地百姓最重情义,在他们眼中,仗义来援的李贤是他们都昌百姓的大恩人,如果没有他,郡城早就被破了。 一个小小的游缴,在寒冬腊月跋涉数百里,披荆斩棘,过关斩将,与数倍于己的贼寇周旋厮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别说封给李贤一个县尉,在众人看来,便是封一个都尉都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大恩人离开郡城,百姓怎能不送? 打马而行,李贤与徐庶对视一笑,不管怎么说,此番出征,可谓是满载而归。 文事有徐庶,武事有周仓,一文一武在短时间内都没有明确离开的意思,这让李贤心中窃喜。 这一套班底,只要用心经营,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介亭兵勇们考虑的事情与李贤不同,出来了这么久,打了这么多胜仗,他们早就想回家看看。 周仓统领的降卒营与胡七麾下的流民营虽说不是介亭人马,可他们在外漂泊了这么久,也都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 据说介亭是李游缴的生长之地,能够去那里瞧瞧,自然是一件美事。 ... 第九十五章善意与狠心 从介亭北上的时候,李贤与贼寇斗智斗勇,可谓是历尽艰辛,受够了磨难,像极了西游记中的唐僧,可此番从都昌回转,却是功德圆满,“取经归来”,路上没有半分坎坷,连不开眼的蟊贼都没有。 若不是没出正月,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倒是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不过,天公虽然不作美,可百姓的热情却让李贤一行人感到不虚此行。 沿途间的百姓听说是厘清匪患、救下孔北海的李贤回来了,纷纷出庄相迎。 朴实的乡民懂得感恩,是李贤驱赶了贼寇,击溃了管亥,斩杀了张饶,为表谢意,他们拿出家中藏匿的为数不多的粮食试图谢恩,却都被李贤严词拒绝了。 这些这些百姓的家园被黄巾贼焚烧一空,许多人都缺衣少食,李贤怎么能趁火打劫呢? 况且,从都昌南下回转,李贤可是带了足够的粮秣。 临出城之前,李贤就告诉孔融,说怜悯境内百姓为贼寇所害,缺衣少食,想尽绵薄之力。 李贤不求官,为人又不显摆,很是符合孔融的喜好。 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孔融也早已经听说了,按理说李贤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给一个县尉确实有些小气了,可等闲人哪里晓得孔融的一番苦心? 煞费心思却被人误解,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好在李贤不以为意。 李贤越是如此,孔融越觉得亏欠,不过是想要些粮秣,救济百姓罢了,给! 孔融经营北海国三年来,积攒了大量的粮食,即便给了管亥五百石,又消耗了几百石,可城内的粮食却足以坚持到秋收季节。 李贤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孔融便大方地给了一百车。 这么多粮食,仅靠三千名兵勇无论如何是吃不完的,李贤便打算借花献佛,送给沿途间的百姓。 得了李贤好处的乡民自然感恩戴德,不少人甚至为其供立了生祠。 当然,也有少数不开眼的青皮无赖妄图诈取粮秣,谋求好处。 对这些混账,李贤只有一个字,“杀!” 接连的几场大战下来,介亭的兵勇们早已经脱胎换骨,他们再也不是昔日里没见过的盐丁了,而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不过是宰杀几个泼皮无赖罢了,如屠狗一般! 就这样,李贤在青皮无赖当中又传出一个“屠子”的名号。 有人喜爱,自然就有人厌恶,李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反正他是为自己活的,只要自己觉得快乐,管别人做什么? 这一日,李贤兵马距离夷安城不过五十里的路程,忽而,有探马来报,说前方出现一大股流民,人数在两千开外。 流民的出现意味有乱事发生,李贤闻言皱起了眉头,管亥北上高句丽,张饶兵败身亡,这时候还能有谁兴风作浪? 遇到流民,官军有三种选择,一种是避而不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省的双方麻烦,另外一种就是及时驱散,确保流民威胁不到城池,李贤打算选择第三种,他想吸收一部分,然后救济一部分,倘若流民真的烂泥扶不上墙,那便任他们自生自灭,那时候也就毫无遗憾了。 骨子里,李贤毕竟是现代人,他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能够活人性命的事情,他乐意去尝试一番。 “去把他们的头领喊来,就说我是夷安县尉李贤” “喏!”那哨探应诺离去。 没多久,哨探去而复还,说流民头领拒不相见。 李贤生出疑心,他身为朝廷官员,已经明白无误地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可对方还是拒绝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流民首领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怕李贤会收拾他。 堂堂的夷安县尉,阵斩张饶的人物,到头来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流民头目给拒绝了,这要是让刘备等人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 李贤还没有发怒,统领背矛士的胡庸就按耐不住跳将了出来,“县尉,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去把那不识好歹的家伙抓过来”。 赵亮与胡七对视一眼,都没有与胡庸争抢这份差事,至于周仓,自打与张飞在宴席上对拼过几十个回合过后,他便寡言少语,少有出头争风之举。 李贤略一沉吟,嘴里道:“也罢,胡庸,你领本部四百人去走一遭,如果流民懂事理,知进退,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可如果他们不知好歹,执意顽抗,你也不用留手,尽数杀了就是”。 胡庸摩拳擦掌,咧嘴笑道:“您就瞧好吧”。 能够入选背矛士的军卒,全都是膀大臂圆,力大无穷的家伙,他们身着皮甲,背负五支短矛,手里还擎着一把大刀。 背矛士重攻轻守,恰与胡庸的性格不谋而合。 一路行来,队伍平安无事,军卒们都有些憋得很了,此番,自家统领能够争取到这样一个活动筋骨的差事,众人都是跃跃欲试,巴不得与流民好生厮杀一番。 背矛士上阵厮杀,正兵营的人马在前压阵,胡七的流民营与周仓的降卒营押运粮秣钱货,四营人马各司其职,倒也是秩序井然。 从都昌到夷安,一百车的粮食还剩下三十车,李贤三千人的队伍也扩充到了三千五百人。 多出来的五百人,要么是匠工之类的技术性人才,要么就是铁心入伍的青壮。 要不是李贤一再控制人数,他麾下兵丁的数目还会进一步膨胀。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以李贤目前的身份地位,五百名正兵已经是极限了。 要是让人知道,李贤麾下的其他几营人马不是辅兵,而是正儿八经的战兵的话,只怕不少人会把眼睛瞪出眶来。 三千五百人呀,刘备辛苦打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积攒了四千人马,李贤只不过是混了一年多,就能有这样的实力,已经足以羡煞旁人了。 官军这边阵势已成,胡庸那边的进展却不顺利。 得知官军来袭,流民们全部躲入了树林中。 自古以来,逢林莫入。 原本打算一展身手的胡庸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絮上的感觉,有心不管不顾杀进树林,却又怕折损太多,被李贤责骂,可就这么待在林外,要是流民跑光了怎么办? 之前胡庸可是夸下海口的,一炷香的功夫拿下流民头目! ... 第九十六章宁家堡宁毅 山林之中,一伙流民正围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争吵不已。 “庄主,你可要三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方可是夷安县尉,谁知道他与夷安令是不是一伙的?你这么过去,可就是自投罗网呀” 有人附和起来:“就是,庄主,为了救援夷安城,我们散尽家财,可贼寇大败之后,那鸟官又是如何对我们的?巧立名目,强取豪夺,要不是我们机灵,怕是连性命都要丢掉了” 被唤作庄主的男子姓宁,单名一个毅字。 听到麾下壮丁乱糟糟的建议,宁毅只是叹了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官军人马在几千开外,凭借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 “庄主,那你也不能过去冒险,不如我到官军那边,对外就说我是庄主!” 宁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宁家庄走到今天,我有很大的责任,这一切便由我来承担”。 说罢,宁毅话音一转,严厉地说道:“记住,即便我死了,你们也不要与官军起冲突,切记切记!” 众人不敢不从。 宁毅麾下的这伙流民消息闭塞,他们并不知道是李贤救了夷安城,也不知道李贤赶跑了管亥。 之前夷安令为了篡谋战功,刻意隐瞒了介亭兵勇参战的事实,即便有人听说一伙官军入了蒙山,却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夷安令封锁消息,对外假称自己运筹帷幄,击溃了张饶。 宁毅等人不明真相,自然不敢放松警惕,要知道他们刚刚在夷安城撞了个硬钉子,谁知道对面的县尉又会怎样? 树林外的胡庸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心不管不顾,率领兵马冲进林子,却又怕中了埋伏,万一折损太多,肯定无法向李贤交待;可若是守株待兔,谁知道流民会不会就此流窜? 就在胡庸进退两难之际,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叫喊“请禀告县尉,宁家堡宁毅求见”。 “哗哗哗”,林外的兵勇抄矛在手,就要往前抛射。 “且慢!”胡庸及时制止,才避免了宁毅惨死当场的杯具。 在兵勇的视野中,一个身材修长,头缠方巾的男子从树林中不缓不慢地走了出来。 这男子只身一人,身无长物,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不凡的气势。 为何瞧着如此面熟,忽而,胡庸瞋目结舌,半晌之后才叫道:“宁叔父!” 宁毅闻声望去,顿时一惊,“你是胡贤侄?” 胡庸疾冲几步,道:“是我呀,宁叔父,你怎么到了这里?” 宁毅的目光在胡庸身上转了一圈儿,嘴里迟疑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嗯,你几时当了官差?” 胡庸没有隐瞒,“就在年前张饶兵寇夷安城的时候”。 宁毅微微颌首,年前他也听说过胡家堡险些陷落的消息,据说当时要不是一伙官军恰巧经过,胡家堡就完了。 现在来看,救下胡家堡的官军,应该就是对面这伙人马。 “你在官军当中是什么职务?县尉李贤又是何方神圣?为何之前未曾听说过?” “承蒙县尉抬爱,让我掌管了四百名锐士,至于县尉的名号,宁叔父你应该早就听说过才对?” 宁毅苦思冥想,道:“实在是毫无印象”。 胡庸往前虚引一步,道:“宁叔父,我们边走边谈吧,为什么之前县尉要见你,你却没有露面?你可知道如今县尉已经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喔?” “县尉阵斩贼首张饶,救了夷安城,又在都昌城外烧了管亥的辎重,逼的管亥三万大军落荒而逃,叔父以为如何?” 宁毅暗吸一口冷气,道:“李贤是谁家子弟?怎么有如此能耐?” “县尉之前不过是一个盐丁罢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介亭游缴,如今凭借救援都昌、阵斩张饶的功劳刚刚升为夷安县尉,他就是介亭人士,与我们算是同乡” “游缴?你的意思是说,李贤仅仅凭借游缴所的几百人就杀了张饶?还逼退了管亥?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胡庸笑了起来:“千真万确,我骗你作甚?” “如此英雄,我理当前来拜见!” 胡庸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无论宁叔父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相信我,待会儿见了我家县尉,一切如实供说,可好?” 宁毅怔怔地看了胡庸一眼,方才叹气道:“好,我信你!” 谈话间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李贤跟前。 “宁家堡宁毅见过县尉” 李贤“哼”了一声,道:“之前为何避而不见?” “县尉误会了,我宁家堡堡毁人亡,老弱妇孺都在这里,要见县尉,我怎么也得把他们安置妥当了才能现身吧,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县尉见谅” 李贤皱起眉头,道:“宁家堡?张饶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的乡堡是怎么破的?” 宁毅瞥了胡庸一眼,对方示意他快点开口,他也就不再犹豫,解释道:“张饶兵寇夷安的时候,我出人出粮,确保夷安不失,可没曾想,一股贼军趁堡内兵力空虚,竟然一击得手,要不是我壮丁们浴血厮杀,说不定我一庄老弱便要尽数折损了”。 李贤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其中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宁毅吁了口气,似乎下定决心,只听他说道:“后来我闻讯之后率领庄丁半途接应,试图往夷安城内暂避一二,哪知道县令庄文竟然拒不开门,说城门不敢擅开,万一贼寇蹿入城中,那便是弥天大祸”。 还有这样过河拆桥的混蛋,实在是可恶的很,怪不得李贤在都昌城的时候,没有听到半点关于张饶兵败身亡的消息,感情缘故处在夷安令身上! 这笔帐,日后定要好生算一算! 似乎是说到了怒处,宁毅完全抛却了顾虑,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在城下据理力争,最后退而求其次,想讨要些粮秣、衣物,谁知道险些被城头的官军射死,县尉,还请你为我主持公道呀”。 李贤微微颌首,正色道:“如果事情属实,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宁毅脸色不见半分喜色,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小人麾下乡民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不知道县尉可否开恩,赏他们一口吃食”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粮秣,嗯,你也回去准备一番,让乡民们都出来吃些东西吧” “在下代一千六百口无家之人谢过县尉大人” “份内事,你去吧” “喏!” ... 第九十七章莫非是黄巾的奸细? 一口一口的大锅架了起来,辎重营的军卒们熟稔的劈柴、煮饭,没多久,浓郁的饭香便弥漫开来。 虽然不是饭点,可流徙多日的乡民们早已经饿的很了,他们得到李贤的恩准之后便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为了确保乡民们不至于撑坏了肚子,李贤特意嘱咐,只让辎重营煮些稀粥。 乡民们虚弱的久了,一旦暴饮暴食,极有可能吃坏了肚子。 对此,无论是乡民还是宁毅都没有丝毫怨言。 肚子饿了这么久了,能够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敢不识相的挑三拣四? 喝着滚烫的米粥,宁毅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月旬之前,宁家堡还是夷安县内有数的大堡,可现在呢,老弱两千多口就这么无家可归,无粮可食,要不是恰好遇到新任的县尉李贤,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想到这里,宁毅放下碗筷,径自来到李贤身前,一揖到地,嘴里道:“县尉活命之恩,宁毅绝不敢忘,日后但有驱使之处,宁毅绝不敢辞”。 李贤没有拒绝,只是笑道:“不知道宁堡主下一步想去哪里?” 宁毅略一迟疑,嘴里道:“不瞒县尉,我本打算前往胡家堡去暂借些粮食”。 李贤摇了摇头,道:“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我已经得罪了夷安令,天下之大,没有粮秣,我又能去哪里?” 李贤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信我,不如随我一同回转,我会为你讨一个说法”。 宁毅眼睛一亮,可片刻间又重新黯淡下来,他恹恹地说道:“县尉初来乍到,倘若因为我的事情与县令起了冲突,那我百死莫辞”。 “是非曲直总是要分清楚的,县令虽然是一县主官,可我这县尉也不是摆设,谁要是想要颠倒黑白,须得问过我麾下儿郎们手中的刀枪!” 这就是颇为强硬的表态了,宁毅听罢心中一暖。 无论结果如何,李贤能有这样的表态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恩不言谢,如此,宁毅代宁家堡两千口乡民谢过县尉了” 李贤搀起宁毅,嘴里道:“临来之前,孔北海嘱咐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宁家堡百姓为厘清匪患尽心尽力,如今反遭不测,我身为夷安县尉又怎能坐视不管?如果不闻不问,我与昏官庸官又有何异?” 宁毅听罢之后更是感动。 两千多名乡民在李贤麾下兵勇的帮助下调头回转,耗费了一日的功夫就来到了夷安城外。 这时候,管亥大败北退的消息早已经传了过来,一时之间,没了贼寇的威胁,城内上下防御大为松懈。 直到黑压压的人马来到城下四五百步的时候,城头的卫卒才惊恐地发出了示警声。 “快,五百步开外有大部人马出现,快禀告县令!” “吹号,上墙,不可让他们冲到百步之内!” “来的是何方人马?不是说管亥已经退了吗?难道他南下寻衅来了?” 城头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急蹿狂奔的军卒。 陡然出现的大部人马彻底搅乱了夷安城这潭“浑水”。 夷安令正搂着美妾白日宣淫,冷不丁的听到有大股人马来袭的消息,当即一泄如注,让美妾好一阵埋怨。 死猪一样在美妾身上喘了会儿粗气,夷安令庄文方才恢复了几分气力,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子,嘴里道:“来人呐,更衣,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伙不开眼的蟊贼敢来生事” 整个北海国内,除了管亥与张饶,其余贼兵庄文全都不屑一顾。 只因为夷安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等闲贼寇根本别想叩城而入。 好在李贤等人并没有打算硬来,有时候,软钉子比硬钉子更难让人防备。 临近城下的时候,李贤出了个主意,他唤来宁毅,嘴里道:“待会儿你且上前叫门,我在后头为你压阵,如果城门不开,我自然会为你讨一个说法”。 宁毅微微颌首,心中颇为赞同,如果李贤直接上前叫门,待会儿可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可若是由他上前叫门,事情就不一样了。 无论对谁,都有一个台阶可下。 李贤毕竟是县尉,而庄文是县令,两者都是朝廷官员,不可能甫一见面就分出个死活。 庄文领着乡民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夷安城不过一百步的地方,这个距离恰恰在守军弓矢的射程之外。 来的不是贼军,竟然是一伙流民! 城头的守军又惊又怕之后却恼怒地发现了真相,他们不由得火冒三丈,“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夷安县城吗?” 宁毅淡淡地拱了拱手,道:“我是宁家堡宁毅,还请城头的兄弟通禀一声”。 城头上,一个小校探出头来,只见他啐了一口,不屑道:“我倒是谁,吓了兄弟们一跳,原来是宁堡主呀,失敬失敬,不知道此番宁堡主有何贵干呀?” 嘴里说的客气,可言语间的讽刺意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宁毅听的额头青筋直露,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年前,这名小校到宁家堡拜访的时候是何等的卑躬屈膝,可现在,乡堡破败了,此人就变了脸面,真他娘的势利! 有心破口大骂,可想到李贤就在身旁,宁毅长吁了口气,还是决定不与这种小人计较。 “当日夷安城危急的时候,庄县尊许诺过,只要我宁家庄出人出粮,日后必有厚报,现在,宁家堡不慎为贼寇所破,积攒的粮秣消耗一空,为求一条生路,我恳请县尊接济一些粮秣,等到熬过这段时间,来年双倍奉还” 李贤听得暗自颌首,宁毅毕竟是一庄之主,这番话可谓软硬皆施,但凡夷安令还有一点良心,都应该出面给粮。 然而,令李贤惊讶的是,县令出现倒是出现了,不过却是满脸的厌恶之色,“大胆宁毅,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如果我不给你粮食,你又待如何?” 宁毅眼皮急跳,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心头的怒火抑制了下去,“宁某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又能把县尊怎么样?我此番前来,只不是想要回之前我宁家堡进献的粮秣罢了”。 庄文“哈哈”大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呀可笑,宁毅,我夷安城粮秣充足,又怎么会缺你那几斤粮秣?依我看,你莫不是被贼寇吓坏了脑子,要不然怎么会来出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信口开河了,完全就是颠倒黑白。 宁毅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他手指城头,半响没说出话来。 这时候,李贤前行一步,道:“宁堡主有没有吓坏脑子,你说了不算”。 庄文勃然大怒,他咆哮道:“小贼,好大的胆子,你是何人?莫非是黄巾的奸细?” ... 第九十八章原来是新任的县尉 奸细?还他娘的是黄巾的奸细! 李贤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贼为何发笑?”夷安令庄文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一时之间只觉得气往上涌,怎么也按耐不住。 李贤指了指自己,高声说道:“我是奸细?” 庄文做惯了指鹿为马的事情,知道这时候万万不可服软,他嘴硬道:“不错,我看你与这宁毅都是一伙的,想诈开城门,与黄巾里应外合是不是?” 李贤没有急着否认,他击掌笑道:“来人呐,告诉庄县尊,我是谁!” 话音刚落,从乡民后阵便传来一阵齐整的呐喊:“夷安县尉李贤是也!” “哒哒哒”齐整的脚步声宛若雷霆一般,震的城头上的守军心慌意乱。 “什么?夷安县尉?李贤?” 李贤北上救援都昌的时候,庄文还当作一个笑话来听的,前一段时间,听说此人与张饶厮杀作一处,径自北上了,由于没有音讯,庄文还以为他死了。 死就死了,不过是一个游缴罢了,诺大的北海国,游缴的官儿没有三十也有**个,谁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儿。 再后来,听说刘备刘玄德与他人合力赶跑了管亥,解了都昌之围,那个人好像也叫李贤。 庄文压根没有把两个李贤联系到一处,在他想来,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那介亭李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缴,万万不可能从蒙山杀出,又击败管亥的! 现在呢? 新来的县尉也叫李贤,这他娘的是巧合还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适才庄文对李贤的态度都算不上友好。 骑虎难下,当着城上城下这么多人的面,庄文也不好拉下脸面,赔礼道歉,他只好板着脸,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县尉?李贤?为什么我没有见到朝廷文书?” 李贤从怀中摸出一张布帛,嘴里道:“文书在我手里,是真是假,县尊一看便知”。 隔着老远,布帛上头嫣红的大印都显得鲜红无比。 城头一阵哗然,来者竟然真是县尉,适才县尊还骂了他!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庄文虽然是一县之令,可行事不得人心,之前只是迫于无奈,兵勇们才不得不偏向于他,其实打心眼里,大家伙儿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与庄文分庭抗礼的家伙出现。 之前的县尉只做了一年就被庄文排挤的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夷安县尉几乎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敢接。 如今,李贤兵临城下,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下马威。 庄文心中早已经把孔融骂了几百遍,可当下却还是不得不干笑着,道:“喔,原来真的是李县尉,我还以为是贼寇假扮的呢!来人呐,开门,让李县尉入城”。 好家伙,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挖苦讽刺。 看来,对方是真的把自己恨到了极处,李贤翻了个白眼,道:“且慢,如果县尊大人不放心,大可以派人去都昌走一遭,看看我这个县尉是真还是假”。 这就是针锋相对了,庄文勃然大怒,他没想初来乍到的县尉也敢跟他唱对台戏。 “是真是假,本官自有判断!” 听到这话,李贤反而不急了,他转身就走,道:“那我便敬候佳音”。 庄文没想到李贤说走就走,连句客套话都欠奉。 这他娘的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北海相孔融最为尊“礼”,谁要是把今天的事情捅到他跟前去,庄文铁定吃不了兜着走,最大的可能就是卷铺盖走人! 庄文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如鱼得水,哪里舍得离开。 可李贤已经明白无误地表露了态度,这时候让庄文开口挽留,只会徒惹他人笑话。 庄文犹豫再三,还是没把“且慢”这两个字说出口。 浩浩荡荡的六千多人马呼啸而来,施施然而去。 自始至终都没把城头的守军看在眼里。 之前,李贤故意藏拙的时候,守军还没有看到介亭兵勇的军威。 可等到大军回转的时候,四营人马整齐划一的动作给守军带来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相顾骇然,面面相觑,有些人不禁想到,若是城下的兵马攻城,己方的胜算又有几成? 李贤的官军并没有离的太远,他们就在距离城池不过五百步远的地方安营扎寨,摆出一副长期驻扎的模样。 庄文看罢之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队人马砍伐木材,安扎营房的时候,宁毅来到李贤身边,施礼作揖,道:“县尉为了我宁家堡的事情跟县令闹成这般模样,我心有愧呀”。 李贤连连摆手,道:“宁堡主哪里话,依着我的脾气,早晚会跟那县令闹翻,我算是看明白了,他那信口雌黄的本事着实不凡”。 宁毅苦笑着说道:“总而言之,让县尉为难了”。 李贤故作恼怒之色,道:“你再多嘴的话,我可要把你轰出去了”。 宁毅只得闭嘴告辞。 没多久,帐外军卒通禀,说周仓前来拜见。 李贤心头一跳,道:“让他进来”。 周仓入帐之后直剌剌地杵在那里,半晌没有吭声。 李贤倒也不忙,他自顾自地翻着兵书,悠然自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仓终于按捺不住,道:“刚才那件事你做的痛快!” 李贤讶然:“哪件事?” “还能是哪件事,自然是与城头的狗官针锋相对的这件事” 李贤“恍然大悟”,道:“你也看他不顺眼?” “何止是不顺眼?如果我现在还是黄巾,晚上就夜入宅院,取了他的狗头!” 李贤心中一喜,周仓这么说,岂不是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自己官军的身份? 真是可喜可贺呀。 当然了,这番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待会儿周仓抹不开脸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时候最恰当的选择就是装聋作哑,当做什么不知道。 “庄文是猖狂的太久了,不用你动手,三月之内,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仓犹疑起来:“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 “好,我拭目以待!” ... 第九十九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自打李贤的人马在夷安城外驻扎下之后,遥遥相对的北门就从来没有敞开过。 城门紧闭,连乡民都不曾经由此地外出过,即便百姓需要上山砍柴,他们也会刻意绕开北门,从另外的三门而出。 据说,这是县令庄文三令五申的结果。 接连三日,都是如此。 城内也曾有人劝过庄文,让他打开城门,给李贤一个台阶,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却被庄文言辞拒绝了。 庄文有他自己的依仗,正月时节,天气依旧冷的够呛,野外更是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东西,庄文不相信没有任何补给的李贤能够坚持下去。 只要粮秣断绝,到时候由不得李贤不低头。 庄文猜的没错,李贤军中的粮秣是不多了,之前从都昌城内运出的一百车粮食分发了一路,等到接近夷安的时候,又遇到了宁家堡的乡民,这等于又多了两千张吃饭的嘴, 如今,军中所用粮秣只够六千人马吃上三天的,三天过后,大军就要断粮了。 李贤自然不会坐吃山空,他把周东昌打发回家,让其筹备一些粮秣过来救急。 周东昌欣然应诺,跟着李贤一路北上,他亲眼看到了仅有几百名兵丁的李贤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连战连胜的。 这样下去,只要李贤自身不出什么问题,日后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情,周家堡的周博府之所以让其嫡子跟随李贤历练,赌的还不是未来吗? 眼下李贤前景看好,加大一些投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打发走了周东昌,李贤把周仓唤到身边,嘴里道:“我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你”。 周仓表情不变,道:“什么差事?” “我要你在今天晚上假扮贼寇,袭击夷安城” “什么?”周仓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贤好整以暇地笑道:“今天晚上,你率本部人马攻打夷安南门,记住,多造声势,佯攻即可”。 周仓也不是愚笨之人,几乎是片刻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李贤这是要给庄文制造压力。 一旦夷安城周围出现贼寇的活动迹象,那么李贤及其兵马的重要性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到时候,即便庄文依旧不愿低头,可城内的乡民们也会迫使他向李贤求援。 只要庄文开口,那李贤就等于先胜一局。 自古以来,要么是东风压西风,要么就是西风压住东风。 李贤初来乍到,却也不想被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庄文压制住。 庄文想通过粮秣来逼迫李贤就范,李贤又何尝不想用武力来胁迫庄文? 就目前来说,庄文的计谋只能算是阳谋,而李贤的计策却是阴谋了。 好在周仓对信口雌黄的庄文充满了厌恶,当即毫不犹豫地应诺下来。 但凡是能够给庄文上眼药的事情,周仓都乐意去做。 毕竟,骨子里,周仓也还是个“侠者”。 侠之大者,忧民所虑,周仓前身为寇,却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他只是受够了贪官污吏的欺凌,所以才揭竿而起。 如果有选择,周仓也不想背负一个“贼寇”的骂名。 当天夜里,子时一刻的时候,周仓统领本部一千六百人马在夷安南门外大造声势。 城头的守军吓了一跳,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惶失措地往城下看去。 这一瞧之下顿时魂飞魄散,城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宛若白昼一般。 看数量,来犯之敌起码在两千开外。 虽说仰仗城墙之坚固,城池并没有陷落之忧,可这半夜三更的,贼寇突袭上门还是有些太过于惊魂了。 不是说管亥败了,张饶死了吗?这又是哪一股贼人? 难道贼寇不知道李贤的兵马就在北门? 对了,北门! 听到南门有敌来犯的消息,庄文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定是李贤小儿的诡计”。 若不是李贤,贼寇怎么会故意搞出动静?闷不吭声地潜入城中,赚取城门才是正经事。 不过,想归想,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 庄文穿戴整齐,在卫卒的护卫下急冲冲地来到南门,与此同时,他传令下去:“速去北门,让李县尉派兵救援,就说南门外有贼寇攻城”。 信使应诺而去。 庄文心中得意,老子这一招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李贤不是派人乔装成贼寇来攻城吗?县城危急,县尉责无旁贷,再让你去剿寇,你就无法推脱! 贼寇退了一切还都好说,若是下一次贼寇依旧出现,到时候李贤就难逃一个“剿匪”不利的罪名了。 想到美妙之处,庄文的嘴角甚至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城外,李贤接到信使的消息之后反应迅速,他第一时间点齐兵马,开赴南门。 行至半途间,南门外的“贼寇”望风而逃。 李贤“紧追不舍”。 夷安守军松了口气,只要贼寇退了就好,他们也不用再去拼命搏杀了。 城头上,庄文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屑道:“演技太过拙劣了,到底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 话音未落,西门外忽然喊杀声大作。 庄文勃然大怒,“李贤小儿实在是太过分了!传令下去,增援西门,发现暴匪,一律格杀勿论。” “喏!” 庄文是被李贤气急了,同样的计策连续用上两次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小觑于人了。 李贤为了彰显存在感,派人攻打南门,演出一段戏也就罢了,可再使人攻打西门的话,又算什么事? 难不成堂堂的夷安县尉真的要改行做劫匪了? 庄文自以为已经看穿了李贤的伎俩,所以显得气定神闲,他可不认为李贤真敢攻入城中。 不管来了多少人,无非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一旦守军援兵抵达,外头的兵马就会退却,就好像南门外的“贼兵”一样。 然而,等庄文来到西门上的时候,他才惊恐地发现,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贼寇的攻势凶猛非常,在援军抵达之前,竟然有三五个凶悍的贼寇冲上了城头,在大肆砍杀。 这他娘的哪里是演戏,如果李贤真敢这么做,他就是夷安的罪人,以后别想在北海国混下去。 慌乱间,庄文猛然醒悟:“操,这是真的贼人!” ... 第一百章无知者无畏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夜风呼啸而过。 距离夷安城不过三里远的地方,李贤正与周仓打马并行。 忽而,一阵若有若无的呐喊声从县城所在的位置传了过来。 什么情况?李贤环顾四周,道:“我们还有人马在城下?” 周仓闻言一愣,半晌之后才说道:“没有,我把人马都撤回来了,又不是真的攻打夷安,我玩那么多花样做什么?” 李贤微微颌首,忽然笑道:“你听听,今夜夷安令庄文怕是有乐子了”。 周仓侧耳聆听,城头上下的厮杀声显得格外清晰,看模样,应该真的有贼人摸上了城墙。 想到这里,周仓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应该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李贤“哈哈”大笑,嘴里道:“走吧,去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我眼皮底下动土,他们怕是活腻歪了”。 周仓深以为然。 倘若因为之前周仓佯攻的缘故,导致贼寇轻松破门,那李贤就成了夷安的罪人。 内斗归内斗,剿匪归剿匪,公事私事李贤分的很清楚。 夷安西门,厮杀已经接近白热化,越来越多的贼人攀上城墙,他们趁着夜色深沉,守军来不及放箭打压的时候一拥而上。 若不是夷安县令庄文即使领着援军赶到,守军早就支撑不住了。 “杀贼!贼寇凶狠,儿郎们,莫让他们得手呀”,庄文武艺不精,不敢上前近战,可还是大声鼓舞着士气。 四周的官军知道情况紧急,这时候再不卖力厮杀,一旦贼寇真的破城而入,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官军的家人都在城中,他们即便不为自己,也得为了一家老小鏖战下去。 “杀贼!”士卒们呐喊出声。 狭小的城墙上挤满了敌我双方的人马,能够攀上城墙的贼寇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对一,几乎没有官军是他们的对手。 反观官军这边儿,由于缺乏强劲的战将统领,士卒们各自为战,难以体现出团队优势。 这样以来,两方人马乱战成一团,贼寇们的单兵优势得到了充分体现,而饶是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可匆忙赴战的官军还是落到了下风。 越来越多的贼寇涌上城头,官军的阵线节节败退。 庄文已经喊破了嗓子,可一伙贼军还是突到了城门所在的位置。 一旦贼寇放下城门,外头的贼寇便会蜂拥而至,那时候,夷安城就真的危险了。 “快,快向李贤求援,让他派兵,让他增援!”绝望关头,庄文完全抛却了颜面,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吼出了那几句话。 军卒急忙应诺离去。 西门危在旦夕,城外,一千多名贼寇正严阵以待,为首一人目露凶光,道:“李贤小儿,你不是夷安县尉吗?老子破了你的县城,看你怎么向孔融交差!” 另外一人环顾四周,道:“四弟,兄弟们得抓把劲了,依我看,用不了多久李贤就会过来了。” 张让眸中闪过一丝惧意,可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怕什么,一炷香的功夫,只要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用”。 张荣叹了口气,道:“只怕已经晚了”。 “什么?”张让惊回首,只见百步开外一条长长的火龙正奔袭而至。 这可不是友军,四下里,只有李贤能够有这个实力了。 “快,吹号角,让城头的兄弟打开城门!” 李贤来的太快,对张让来说有些措手不及。 从蒙山中侥幸逃生之后,张让与张荣并没有北上都昌,他们就在夷安附近潜伏下来,并且成功夷平了宁家堡。 正打算去介亭寻仇,没想到传来了李贤上任夷安县尉的消息。 对于黄巾余孽来说,李贤是他们最大的丑人,不杀了他,张让与张荣的首领地位便不牢固。 本想直接去找李贤的麻烦,可哨探回报,如今李贤麾下已经有兵马三千五百人,兵多将广,以张让如今的实力,硬碰硬的话只能是自讨苦吃。 张荣在李贤手下吃过一次亏,他明白县令与李贤之间的龌龊之后便断言,李贤必定会找回场子。 于是,乔装成樵夫的贼寇没日没夜的的盯着官军的一举一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凌晨周仓兵马连夜调动的消息没能瞒过贼人。 张荣闻讯之后大喜过望,他急忙与张让率领兵马潜伏在西门外。 李贤与管亥去演“双簧戏”的时候,张饶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李贤去而复还。 张荣叹了口气,对张让说道:“让兄弟们撤下来吧,李贤兵马太多,我们抵挡不住”。 张让没见识过李贤的厉害,依旧有些不信邪,“再等等,再等等!” 张荣知道事不可为,借故离开了。 没多久,便有亲信来报,说张荣领着一百名嫡系离开了。 张让破口大骂,嘴里道:“无胆鼠辈,区区一个李贤而已,又不是三头六臂,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话音未落,李贤便领着正兵营的人马赶到了。 胡庸的背矛士紧随其后,周仓的降卒营没有贸然上前,而是与另外两营人马摆出一副铁壁合围的态势。 要不是张荣逃的快,说不定贼寇连一兵一卒也难以漏网。 官军来袭,贼寇急忙变阵,可甫一接触,李贤兵马的凶悍程度就超乎想像。 张让看的清清楚楚,己方人马几乎是一触即溃,而官军则是高歌猛进。 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官军这么厉害了? 传言不是说李贤麾下兵马都是游缴所的盐丁吗? 什么时候盐丁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城下乱成一锅粥,城头上的官军则是士气大振,他们“嗷嗷”叫着,一扫颓势,竟然与贼寇拼了个旗鼓相当。 庄文再也顾不得避嫌,要面子了,他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援军已至,贼军必败,儿郎们,杀贼!” “杀贼!”官军们纷纷响应。 听到官军有援兵抵达,城头的贼寇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攻势大打折扣。 此消彼长,缓过劲来的官军渐渐将攀上城头的贼寇逼到了死角。 ... 第一百零一章杀了此獠 夜袭作战,贵在一鼓作气,若是一战而胜,自然士气大振,可一旦陷入持久战,待到守军缓过劲来,熬到援军抵达的时候,夜袭一方难免会“衰而竭”。 夷安城下的黄巾残兵原本想趁着李贤不在的空档突袭得手,可谁曾想城中守军反应迅速,竟然熬到了李贤兵马抵达的时间。 官军士气大振,黄巾锐气全无。 后来,张荣不战而逃,又给黄巾军的士气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刚开始,没见识过李贤厉害的张让还想负隅顽抗,搏命厮杀一番,可等到李贤的兵马势如破竹一般疾冲而至的时候,张让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逃!”。 怪不得张荣连屁都不敢放就溜走了,感情是真的怕了李贤。 “吹号,快,吹号撤退!”张让也想拍马离开,可麾下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千余人马他还是不想轻易舍弃了。 战场上,时机稍纵即逝。 张让使人吹号退兵的时候,李贤的三千五百兵马已经把西门处围的铁桶一般。 北门外,李贤的大营之中,宁毅得了消息,竟然也领着三百名乡兵守在外围,他们知道,围困在城下的贼军就是破堡毁寨的凶手。 乡民斗志昂扬,都要报仇,最终还是宁毅一言而决,从中挑选出三百名最精悍的青壮。 宁毅知进退,知道自家青壮守在外头斩杀几个漏网之鱼就可以了,真要是冲到城下,与贼寇正面搏杀,那等于送死。 不过,只要能够报仇雪恨,就算是摇旗呐喊也愿意! 对于贼寇来说,转瞬之间,局势逆转。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张让骑着高头大马,在心腹的护卫下往官军的缺口突围而去,“快,兄弟们,从这儿突出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在等闲贼寇心中,张让实力强劲,逃出生天的把握更大一些,于是,不少反应快的贼寇紧紧地跟着张让的脚步,却忘记了,在战场上,张让是官军要对付的首要目标。 有脑子灵醒的家伙没有盲目跟从大部人马离开,而是随便挑了个相反的方向逃窜。 在多数人想来,夜深人静的,官军来的仓促,肯定没有充足的准备,只要逃的快些,定然能够逃出生天。 城头的喊杀声完全止歇了,之前冲到城头的贼寇死伤殆尽。 夷安县令庄文目光复杂地往城下望去,他知道,今夜一战过去,李贤必将势不可挡。 拯救县城这等恩情,可不是说能抹消就抹消了。 上一次张饶退兵,庄文还可以冒领功勋,说是自己的功劳。 可这一次,李贤是在几百名官军的眼皮子底下及时赶来增援的。 刚才那种千钧一发的局面,援军晚到一刻钟,城门都有陷落之忧。 仇早已经结下了,往后怎么对付李贤?庄文陷入了沉思。 城下,官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张荣、张让的先后逃离让贼众完全没了抵抗的心思,他们只想尽快的逃离此处。 至于向李贤寻仇,杀之后快的念头,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兵无战意,将无战心,在夜色的掩饰下,黄巾贼开展了大逃亡。 骑在马上,张让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钟己方人马还是胜券在握,破城在即,可现在就落到了落荒而逃的下场了?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贤的兵马实在是太过强悍。 原本以为麾下兵马能够多挡些一阵子,为城头的悍卒争取时间,到时候,只要城门大开,大家伙儿便蜂拥而入。 进了县城,官军再想追杀可就不容易了,那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哪曾想,往日里悍勇十足的部众竟然一触即溃。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张让琢磨着,下一次再遇到李贤,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张让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残酷无比。 几名腿快些的贼寇突然发出几声惨号,听得张让寒毛倒竖。 “有官军,是官军!”后头侥幸未死的贼众发出绝望的呐喊。 张让铁青着脸,咬牙喝到:“冲过去,冲出去即可活,冲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适才为了逃命方便,张让连火把都没敢点,可没想到,自己还是一头撞进了官军的包围圈。 掉头奔逃肯定是来不及了,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哪个方向没有官军? 身后的追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再耽搁下去,遭遇双面夹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危急关头,张让终于作出了一个恰当的决定。 当然了,决定是否恰当,与张让能否逃出生天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毕竟,张让的对手是周仓。 周仓与张让虽然同属黄巾,可两人之间并没有来往,相反,由于张饶烧杀劫掠的行径,洁身自好的周仓反而视之如仇寇。 这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到头来却被一帮小瘪三给毁了一样。 在周仓看来,天公将军张角创建的太平道立意是好的,只可惜被张饶这等“老鼠屎”毁掉了。 清理门户,杀掉张饶余孽,就等于替太平道清理门户! 周仓早已经想清楚了,是官是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为百姓做实事。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李贤的所作所为让周仓很是佩服。 设身处地想一想,就算是周仓自己处在李贤的位置上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当初与李贤约定的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可不知为何,周仓却没有半点解脱的意思,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烦躁,莫名的烦躁转化为无穷无尽的杀意。 如今,甫一见面,周仓便要痛下杀手。 “点火!” 贼寇既然已经现身,官军便没有偃旗息鼓的必要了。 在周仓的示意下,军卒们点齐火把,严阵以待。 间或有三两只火把往前掷去,火把跌落在地,照的贼寇无所遁形。 火光虽然转瞬即逝,可周仓营中善射之人早已经弯弓搭箭,抛射而出。 箭矢呼啸而过,没多久,就有贼人痛呼出声。 周仓大笑一声,道:“射的好!” 马上的张让闻声辨位,明白周仓就是这伙官军的统领,他手指前方,道:“杀了此獠!” ... 第一百零二章尽歼于城下 黄巾贼不知道周仓的厉害,听到张让的招呼,顿时有十多名贼寇嚎叫着向周仓冲去。 周仓见状不惊反喜,只听他大吼一声:“来得好”,手中长刀闪电一般挥出。 夜空中,忽闪而过的长刀显得格外的耀眼。 为首两名贼寇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见得面前寒光一闪,接着,他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刀斩了两人,周仓双臂轮刀,不退反进,“噗噗噗”,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又宰了两人。 煞星!两个回合就杀了四个人,这手段太过凶残,简直是闻所未闻。 剩下的贼寇吓得腿的软了,哪里还敢往前冲。 别说普通贼众了,就连张让都有些惊呆了。 周仓这等威势,就算张饶重生也要徒呼奈何。 现在,阵中没有张饶这等真猛将,谁来抵住此人? 张让可不认为自己是对面那凶汉的对手,他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有那贼汉在此,只怕此路不通呀。 可是,四下里全都是喊杀声,又能去哪里? 张让在马上犹豫不决的功夫,浑然没有察觉到一个黑影正在疾冲而来。 “头领小心”,有贼寇惊呼提醒。 张让定神一看,顿时魂飞天外。 原来,周仓已经杀透了敌阵,距离张让不过一丈开外。 适才,张让发觉了周仓,周仓又何尝没有认出张让? 只要宰了此贼,贼寇必定大败。 擒贼先擒王,周仓有足够的信心确保对方伤不到自己。 “噗噗噗”连杀数人过后,周仓一鼓作气,借势杀入敌阵。 贼寇早已经为之胆寒,哪里敢强行阻拦。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周仓便冲出了几丈开外。 等到张让发觉不妥的时候,再想逃窜已经来不及了。 有心打马开溜,可张让却有一种被饿狼盯紧的感觉。 逃是来不及了,战! 张饶死后,张让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统领,真要是不战而逃,日后再想纠集这么一群部众,怕是难上加难了。 生死攸关之际,张让怒吼一声,“我乃定莱将军麾下张让,你是何人?” “关西周仓!” “周仓?”张让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管他是谁! 这时候,显然不是叙旧回忆的场所,危急关头,张让完全豁出了性命,他把手中长枪挥舞的密不透风,嘴里道:“杀!” 周仓“嘿然”发笑,他一招力劈华山,没有任何花哨的往张让劈去。 “吃我一刀!” 张让不敢硬拼,急忙闪开身子。 “噗”,长刀斩落,一个硕大的马首跌落到地。 贼寇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一刀之威威猛如斯,这要是劈到张让身上,怕立曝当场,尸首分离。 要说张让反应也算是快的了,坐骑身亡,他左腾右挪,好不容易抽开身子,才没有被死马的尸首压住身体。 哪曾想,刚刚站稳身子,周仓的第二刀就劈了下来。 “张贼,拿命来!” “啊”,张让惊呼一声,急忙抽枪抵挡。 “铿”,坚硬的枪杆碎了,刀深入骨,张让挣扎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 周仓这一刀,张让终归没有躲避过去。 宰了张饶麾下大将,周仓松了口气,他抽刀削下张让的头颅,嘴里高呼:“贼首张让在此,降者免死”。 身后的降卒营人马也是齐声高呼“降者免死”。 有贼寇动了投降的心思,可更多的人还是不愿束手就擒,他们不想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黑洞洞的夜空下,不少贼寇四散奔逃。 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得就是这些贼人。 等到胡庸领着追兵赶到的时候,除却张荣麾下的百十人开外,张让部众千余人,尽数伏诛。 这些贼寇都是经年累月的老匪,手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人命。 正是由于双手沾满了血腥,所以贼寇才不敢轻易投降。 言而无信,秋后算账的官军太多了,谁知道面前的这支官军是不是这样? 与其等待未知的答案,倒不如放手去博,就算死了,也不枉在尘世间走一遭。 张饶死后,这千余人马早已经没了主心骨,虽说,明面上张让与张荣依旧是大家的统领。 可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统兵能力,张让二人都与张饶相差甚远。 大家伙之所以聚而未散,也不过是畏惧官军的剿杀罢了。 如今,张荣逃了,张让死了,多数贼寇都没了乞降的心思。 要么死,要么活。 尘世间走一遭,睡过大户人家的闺女,抢过最好的美酒,还有什么遗憾的? 难道非得摇尾乞降,恳求官军开恩才行? 贼寇有贼寇的觉悟,他们知道自己恶贯满盈,生机渺茫,越是如此,他们越不愿意投降。 要不是贼寇各自为战,又没有大将统领,今夜里,官军就算胜,也不可能胜的如此轻松。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战场上再无喊杀声。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为了确保没有漏网之鱼,李贤没有收拢兵马,他要在天亮之后“拉网收鱼”。 一旦发现有贼寇的身影,尽斩之。 日后,这夷安县可是李贤的地盘了,他可不想有黄巾余孽为祸乡间。 能够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话,自然要除恶务尽,不能给贼寇喘息的机会。 不然,等待贼寇缓过劲来,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剿灭了贼寇,城头的县令庄文温婉地表示,李贤可以入城休整。 哪曾想,李贤以“贼寇未灭,誓不入城”为由坚辞不入。 庄文当即明白,李贤这是想要讲条件了。 他已经是夷安城的县尉了,还要什么? 庄文搞不明白,却也不想轻易就范。 当天晚上,就这么乱糟糟地过去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贤麾下兵马就开始了“大扫荡”。 这次扫荡,李贤麾下兵马尽数出击,算上宁毅的四五百乡兵,这就是四千人马。 四千人马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彻底将方圆四里的范围查了个地朝天。 还真有些假死逃遁的贼寇被搜了出来,这些家伙胆小如鼠,连连叩首,试图求的一条生路。 可李贤早已经有言在先,“不留活口,尽斩之”。 官军兵勇自然不会违抗李贤的军令。 于是,城外时不时地传来三两声惨叫。 若有若无的嚎叫在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渗人,城头的不少官军吓的睡意全无。 庄文早已经借故离开,他可不想在城头遭罪了。 万一待会儿李贤要入城休整,庄文说什么也得出城迎接下。 可若是庄文告病离开,李贤总不好强迫自己的顶头上司“冒病前来”吧? ... 第一百零三章没有孔北海何来... 庄文临行之前留下口信,一旦县尉李贤有入城迹象,不得阻拦,要立刻开门迎接。 如此态度与三日之前皆然相反,不过,城门校尉不敢表露出丝毫的疑惑,只是慨然应诺。 哪曾想,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之后,城外的官军还是没有丝毫入城的迹象。 从子时到寅时,断断续续的喊杀声终于彻底止歇了。 看样子,县尉的人马已经把城外的贼寇清理完毕。 自此以后,夷安便可高枕无忧。 只是,县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不肯入城? 立在城头,城门校尉看到外头的官军早已经埋锅造饭,炊烟接踵而起,浓郁的饭香扑面而来。 李贤在城外等了三天三夜,甫一上任,又立下剿灭黄巾余孽这等功劳,于情于理,身为一县县尉的他都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入城。 县尉,就要有县尉的威势。 李贤在等一个说法,庄文这等避而不见的态度,其实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拒绝”? 剿灭张让之后,李贤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城内的人心已经站到了他这一边儿。 出外为官,民心最为重要。 如果有百姓的支持,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半功倍,反之,如果民心不附,官吏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只要民心可用,李贤就有把握将这夷安城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庄文又怎样? 只要李贤将庄文贪功冒功的人证物证奉上,想必这厮绝对逃不过一个罢黜的处置。 不过,如果仅仅是罢黜的话,李贤觉得有些便宜此獠了。 介亭兵勇北上的时候,夷安城非但没有为其补充粮秣,反而做出了抢功劳的事情,这让李贤如何不怒? 庄文必须死,而且必须死的身败名裂! 昨夜里张让等人的出现对李贤来说宛若及时雨,一夜厮杀,成功剿灭了黄巾余孽,不但让李贤有了足够的人证,也使其平添了底气。 功臣就是功臣,哪有将功臣拒之门外的道理? 更何况,救下夷安的功臣还是新任的县尉。 等闲百姓可不知道庄文与李贤之间的龌龊,他们只知道,昨夜里要不是李贤及时来援,贼人早就破城了。 如今,县令庄文托病不出,县尉李贤坚守城外。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有乡民买通了卫卒,隐秘地问了句,是否可以出城劳军。 卫卒不敢怠慢,急忙找到了城门尉,城门尉思虑再三,觉得县令没有明确反对,那便说明乡民出城是可以的。 连县尉的兵马都可以放入城中,百姓出城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昨夜里李贤麾下兵马的强势表现深深地震住了城头卫卒,城门尉不禁在心中盘算,拥有如此强军的县尉摆明了不是个善茬。若是一开始就把他得罪的狠了,那日后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县令是县令,县尉是县尉,真正的聪明人绝不会轻易下注,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明哲保身,两不得罪才是聪明之举。 有了城门尉的默许,很快就有乡民壮丁担着酒肉出城而去。 当然了,真正的穷苦百姓是没有多余的吃食出外劳军的,能够出酒出肉的家伙多数都是城中的富家大户。 这些大户有足够的实力确保自己不怕县令庄文的打击报复,相反,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对城外的李贤采取冷漠忽视的态度,那才是真正得罪了李贤。 能够在夷安城闯下一片基业的人绝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毕竟,眼下城外的李贤兵强马壮,看上去就是一条过江强龙。 送些酒肉,不过是耗费些钱粮,可若是能够与李贤结一个善缘,日后相处,岂不是多了很多回转的余地? 李贤跟徐庶一道刚刚用过了早餐,外头就有军卒来报,说夷安城的乡民出城劳军,带了大量的米粮酒肉。 徐庶闻言之后笑着说道:“恭喜维中,昨夜一战尽收夷安民心”。 李贤并没有被喜讯冲昏了头脑,他冷静地分析起来:“百姓拥护我的前提,是因为我剿灭了黄巾余孽,如果昨晚上败的是我,没有人会把我放在眼中”。 徐庶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强者为尊,自古皆然,夷安百姓能够有此表现,这说明维中你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李贤忽而笑道:“还好,庄文还没有认输,不然的话,这日子可就太单调了”。 两人谈话间便来到了营帐之外,只见近百名壮丁担着各色食物侯在外头。 壮丁身前,几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长身而立,他们与守营的军卒相谈甚欢。 等到李贤出营之后,许是得到了军卒的提醒,无论是壮丁还是乡民青壮全都一片肃然。 忽然,不知道谁抢先开口:“夷安乡民见过县尉大人”。 接着,黑压压的人头全都跪倒在地,口呼:“我等见过县尉”。 李贤快行几步,搀起了一名看上去岁数较大的老者,嘴里道:“老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昨夜若不是李县尉,我夷安有难矣,请再受我等一拜!”老者试图挣脱李贤的搀扶,再次跪倒在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贤哪里能让一个老者跪倒两次?这样的话,传扬出去,李贤岂不是成了“居功自傲”之辈? “老丈哪里话,我为夷安县尉,自然要护一方平安,黄巾是贼,我是官,官军捉贼,天经地义,何必说谢?”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就算是一心找茬的庄文在这里也绝对挑不出差错。 老丈听罢之后显得很是感动,他双手作揖,往都昌所在的位置拜了一拜,道:“都说孔北海仁义无双,依我看,应该说孔北海慧眼无双才对,若不是孔使君,我夷安哪里能有李县尉这等好官?” 众人纷纷应和,倒是李贤心中稍稍尴尬了下。 被百姓赞颂的滋味虽然不错,可为什么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后世里,经常被女神赠送“好人卡”的李贤听到“好官”这个词之后难免有些臆想。 ... 第一百零四章心怀叵测的庄文 做官易,做好官难。 对李贤来说,好官坏官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他穿越千年而来,只想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既不想流芳百世,也不想遗臭万年。 当然了,若是能够在不违本心的前提下,做些利民益民的好事,倒也不算破例。 就眼下来说,尽快的掌控局势,增强实力是当务之急,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与城内的乡民打好关系。 在古代,地方士绅是官府维系影响力的关键,每一任地方官到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拉拢人心。 李贤需要做的就更简单了,昨天晚上,他用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告诉夷安百姓,他这个新任的县尉麾下兵强马壮,绝非等闲。 这时候,城内的士绅通过劳军这一方式,已经明白无误地表达了善意,李贤只要和颜瑞色地与士绅代表闲扯几句就可以了。 有时候,聪明人之间的交往格外简单,并不需要太多交流,双方便能明白各自的意图。 古人最喜欢打哑谜,旁敲侧击,不太习惯直来直去的说法。 好在从介亭一路北上,李贤见多识广,早就炼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要不然还真会露了怯。 陪着众人天南海北地鬼扯了一番,话题涉及到管亥的去向,以及李贤的下一步打算上面。 李贤话里真真假假,听的人心情舒畅。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众人满意而归。 李贤也颇有收获,在粮秣即将告竭的关键时期,士绅们送来的一百担吃食显得尤为重要,最起码,可以让军卒们多坚持一日。 想必,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周家堡、胡家堡、介亭的粮秣应该就可以到了。 那些士绅的管家们回城之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向家主一一禀告。 士绅们闻言之后顿时对李贤有了初步印象,新来的县尉实力非凡,却又不是狂妄自大之辈。 这样的人物,无论身处何方,都会有立足之地。 有坐不住的家伙甚至想去给庄文施压,主动邀请李贤入城,却被其他人劝阻住了。 现在这种时期,正是县令与县尉交锋的敏感时期,谁要是过早站队表态,立刻就会被另一方视为眼中钉。 能够在夷安城内立足的士绅自然不缺乏底蕴,对于他们来说,铁打的夷安,流水的官吏。 无论官员是好是坏,他们早晚都得离开,可士绅们就不然了,夷安就在脚下,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士绅“生于斯,长于斯”,并不需要刻意的讨好任何人。 相反,地方官吏要想掌控地方,肯定离不开士绅的帮助。 越是这种关键时期,行动越要谨慎,从某种意义上讲,地方上的权力倾轧,甚至不逊于朝堂上的储位之争。 一个不好,都会死人。 县令府衙,庄文足不出户,却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此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对庄文说道:“今日出城劳军的士绅一共有十八家”。 庄文眼中寒光一闪,“一帮忘恩负义之辈,李贤还没入城他们就急着捧臭脚,难道他们忘了,这几年来,是谁对他们多有照拂吗?” “县尊莫恼,依我之间,老是这么与李贤僵持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没有昨夜里那档子事也就罢了,城内士绅百姓不敢多说半句话,可如今李贤大胜黄巾,声望一时无二,这时候再把他拒之门外,显然有些招人口舌” “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出城迎接,放低姿态,让士绅们看一看县尊的气度” 庄文怒气喷薄而出,“你让我向李贤小儿低头?不,绝不可能,那一日他把我折辱太甚,我不去寻他晦气已经算他走运了,我又怎么能向他低头?” “县尊想一想,在孔北海心中,你与李贤,谁与他更亲近一些?” 庄文脸色一暗,他知道,成功为都昌解围的李贤在孔融心里已经占据了颇为重要的位置,而他呢,不过是一个县令罢了,既非名士,亦非世家子弟。 真要是与李贤起了冲突,孔融偏向谁,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可就这么向李贤低头,庄文总是觉得格外憋屈,“我非去不可吗?” “李贤的态度很明白,县尊一日不出城,他便一日不入城” 庄文恨的咬牙切齿,“小贼实在可恨,早晚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话虽这么说,可其中的意思很明白,庄文打算低头了。 一刻钟之后,夷安北门缓缓地打开了,在两排顶盔荷甲的军卒护卫下,庄文径自走向李贤大营。 庄文出城了?在徐庶的陪同下,李贤第一时间出营相见。 “县尊大人身体安好否?天干地燥,还是保住身体要紧” 庄文听得眼皮急跳,李贤这是讽刺他之前装病的举措,“劳烦李县尉惦记,之前只不过是太过操劳了,熬了些汤药,好生休息了一番,我感觉好多了”。 李贤竭力装出一副好客的神情,道:“喔,外头风大,县尊身体微恙,还是入帐详谈吧”。 庄文连连摇头,道:“本官此番前来是为了商议兵马换防的事情”。 李贤不知道庄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喔?愿闻其详” “李县尉麾下兵马实力强劲,比夷安城的卫卒们强多了,如果李县尉愿意,我打算把城防交给你,日后夷安城的安危就有劳县尉了” 世上还有把权力拱手相让的好事?李贤总觉得这是个陷阱,所以他没有轻易应诺,而是说道:“县尊哪里话,昨夜里要不是夷安卫卒奋力搏杀,拖住了夜袭的黄巾,哪里还能有我什么事情?” 这倒也是事情,如果夷安兵卒真的不堪一击,上一次张饶就已经得手了,又哪里能够坚持到现在? 想拍马屁?晚了! 庄文心头不屑,道:“李县尉分管军务,这城防事宜早晚要费心的,既然县尉不愿总揽差事,那么本官便把东南两个城门的防务交给你吧,不知道县尉意下如何?” 李贤已经回绝了庄文一次,这一次自然不好再次拒绝,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应诺下来,“县尊有令,下官不敢不从”。 “好,李县尉真是爽快,就这么定了!” “喏!”李贤如坠云端,完全不知道庄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第一百零五章李贤入城 对于一座城池来说,防务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只要卡住城门,来往的商贾势必要缴纳一些税赋,这是古今皆然的惯例。 有传言甚至说,洛阳城一个城门吏一月的收入甚至比地方刺史的俸禄还要高。 眼下,庄文把东、南两座城门的防务交给李贤,就等于将夷安城一半的城门税拱手相让。 庄文要干什么?这样一个油水十足的差事他怎么就轻易交出来了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贤绝不相信庄文是真的好心,这厮必有后招! 庄文与李贤毕竟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迫于压力,他说什么也不会出城邀请李贤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向李贤隐晦地表达了邀请入城的意思之后,庄文便径自回城了。 李贤没有一同入城,他麾下有三千五百人马,不可能全部带入城中,总归要挑选一下的。 让谁入城?这又是一个值得考虑的事情。 入城之前,李贤找到徐庶,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元直,依你之见,庄文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徐庶也觉得其中大为不妥,他根据以往的经验,冷静地分析起来:“要想知道庄文的意图,首先要搞明白接管防务之后会遇到些什么”。 李贤两眼一抹黑,完全搞不清楚。 徐庶便自顾自地解释道:“根据大汉律,县尉掌管一城军务,同时兼领治安捕盗之事,庄文移交给你的东、南两座城门既不是库房要地,又不是皇陵祖寝,你就算接管了,只要按照规矩办事,就绝然不会出差错,没有差错,庄文就没有对付你的理由”。 提起城门,李贤忽然想到了之前进入即墨城缴纳的人头税,他不禁喃喃自语道:“什么是规矩,城门税也算是规矩吗?” 徐庶眼睛一亮,道:“对,城门税当然是规矩,如果我所料不差,问题一定出在这上头,庄文肯定想在城门税上面做文章”。 “此话怎讲?” “县尉夜战黄巾,一战尽收民心,庄文要想对付你,肯定要在民心上面做文章” 李贤微微颌首,示意徐庶继续说下去。 “什么是民心?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是民心,倘若维中你接管了城门防务,庄文却要求你提高城门税额,偏偏又不向乡民解释,到时候不明真相的百姓会迁怒到谁头上?” 李贤恍然大悟,“冤有头债有主,谁收的税谁就挨骂呗”。 徐庶击掌叹道:“那不就得了,城门税提升了额度,庄文一箭双雕,既可以收敛钱财,又可以离间夷安民心,让无知百姓恨你、恼你,这叫什么?这叫黑锅你背,好处他享”。 李贤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元直提点,只怕我早已经人在瓮中了。” 感叹了一句,李贤又补充道:“如果庄文真有此意,不知道可有破解之道?” “抗令不遵肯定是行不通的,名义上,庄文依旧是夷安县令,你要是抗拒不从,反而容易给人目中无人的印象” “那该如何是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不是我的处世之道” “此事的破解之道也很简单,只要将庄文的要求公之于众,让百姓知道,真正提升税赋的人是县令庄文而不是你就可以了” 李贤恍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元直提醒,我又何惧他庄文?” 徐庶笑而不答。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想明白了,只要对症下药,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可如果你当局者迷,搞不清楚状况,那往往会在迷途中越行越远。 两人商议了一番,对城内可能出现的状况进行了几分推测,从而做到心中有数。 要知道,李贤之前可是从未做过县尉的,比起游缴,县尉的职责更大,要是没有人一旁提点,很容易出现纰漏。 若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在夷安城内有一个对李贤虎视眈眈的庄文,李贤可不想被他抓住把柄。 对县尉的职责权属有了大概了解之后,李贤征求了徐庶的意见,决定只带两营人马入城,剩余人马与宁家堡的乡民一道,暂时驻扎在城外。 一旦李贤腾出手来,马上就着手宁家堡重建事宜。 半个时辰之后,李贤率领两营人马一千二百人径自入城。 城门早已经敞开了,城中的卫卒排成两列,夹道迎接。 城内,夷安乡民纷纷走出家门,想要一睹军威。 早就听说介亭游缴李贤威名赫赫,杀的黄巾闻风丧胆。 原本,等闲百姓对此嗤之以鼻,只以为是谣传。 可昨夜里,要不是李贤率领兵马及时回援,黄巾贼险些就要夜袭得手了。 到头来,县令庄文束手无策的黄巾余孽,县尉李贤只用了几个回合就把贼寇杀的大败,据说,连贼人头目都没能逃脱。 事实胜于雄辩,堂而皇之的胜利明白无误地告诉任何人,李贤麾下兵强马壮。 不少乡民心中疑惑,难道李县尉真的三头六臂不成?要不然怎么这么厉害? 古代,极度崇尚个人英雄主义,打了胜仗,统军大将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至于大将麾下的兵卒,只不过是衬托红花的绿叶罢了。 此番,李贤打马入城,顿时引得人人侧目。 “啊,李县尉竟然如此年轻,看模样不过二十多岁,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啧啧,原本我还以为李县尉是个膀大臂圆的粗汉,没曾想竟然是个年轻的后生” “你懂个屁?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还说不可斗量吗?人家甘罗十二岁就可以封为丞相,李县尉年轻一些又有什么不可?” 众人闲谈起来,言语间,对李贤颇为赞赏。 鲁地百姓素来直爽,他们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喜怒。 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 李贤大胜贼寇,这很符合鲁地百姓口味,杀伐果断才是真汉子。 爱屋及乌,李贤如此优秀,他麾下的兵马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开始,夷安百姓只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李贤的身上,可等到后来,正兵营跟辎重营的两营人马彻底震住了他们。 ... 第一百零六章暗流涌动 从介亭北上都昌的时候,李贤麾下只有两营人马一千二百人,成功救援都昌之后,麾下又多了两营人马,人数也膨胀到了三千五百人。 人数虽多了起来,可自始至终,正兵营都保持着精兵政策,兵员也一直没有突破六百人。 如果有所折损,李贤会亲自从其他三营之中挑选补充。 被选中之人,从无怨言。 只因为在四营人马当中,正兵营军卒的待遇最高,他们腰下篆刻的军牌也与众不同,有功勋卓著者甚至在牌上加上了红线,这是李贤准许的。 木牌,带着红线的木牌,铜牌,镶边花式的铜牌,这四种档次的军牌是李贤军中区分待遇级别高低的重要标准。 之前行军在外,流民营与降卒营人马的军牌还没有补充完毕,他们看着正兵营大摇大摆地挂着军牌,目光中总是流露出艳羡。 李贤可是立下规矩的,如果军卒手中短缺银钱,可以拿军牌去提前预支粮饷。 这是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只听说过有拖欠俸禄饷银的,还没听说过可以预支粮饷好事。 只是这一条,就值得军卒们浴血拼杀。 士卒们虽然不曾晓得太多大道理,可却也知道知恩图报。 军牌的档次越高,可以预支的饷银便越多。 于是,拥有一枚高级别的军牌已经成为李贤麾下军卒最迫切的愿望。 此番入城,正兵营军卒个个把盔甲擦的锃亮,他们早得了吩咐,这一次入城是要长期驻扎下来的。 若是一开始就被夷安乡民小觑,那往后岂不是要遭受无数的白眼? 听说夷安县令与自家县尉不和,军卒们更是憋了一股子气,他们要为自家县尉长脸。 怎么长脸?自然是要用气势压倒对方。 入城之后,军卒们昂首阔步,面容严峻,行进的队列当中,没有一人摇首环顾,也没有一人窃窃私语,所有人都紧紧地擎着兵器,目不斜视。 横看成排,竖看也成线,这等整齐划一的军阵,夷安乡民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贤是怎么训出这样一支人马的? 如此军卒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说,乡民们一开始还觉得李贤的胜利带着些许侥幸,那么亲眼目睹正兵营的军威之后,所有人都深刻体会到了一个词语的含意“盛名之下无虚士!”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城头的夷安军卒原本还觉得自家兵马击退了黄巾的几次进攻,算是精兵了,可此番与李贤的兵马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怪不得人家能把黄巾贼杀的全军覆没,而夷安军却只能距城而守;怪不得县令把东、南两门的城防拱手相让,感情人家有这实力呀。 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够赢得他人的尊重。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李贤的兵马在校场上驻扎下来。 这一路行来,介亭的两营人马沿途间赢得了无数乡民的惊叹,所有人都在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强军! 刚抵达校场没多久,在校场外就有管事模样的男子找到李贤,说县尉府的宅院已经收拾妥当,当晚就可以入住。 李贤回绝了管事的邀请,执意要在校场住下。 消息传到县衙,县令庄文听罢之后不屑一顾,道:“毛头小子,装模作样,我就不相信世上真有与军卒同甘共苦的蠢材!” “县尊不可大意,我总感觉李贤此人不可小觑” “喔?此话怎讲?” “李贤连番大胜黄巾,立下赫赫战功,可到头来孔北海却只给他一个县尉的差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不依不饶了,可李贤呢?甘之如饴,好像真的不在乎” “屁,哪有嫌官儿大的!只不过李贤这小子隐藏的太深,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县尊言之有理,据说李贤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城府,假以时日岂不是更加恐怖?再者,能够想出佯攻夷安的主意,这说明李贤下得了狠手,这样的人物,真要是把他惹急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庄文听得寒毛倒竖,“你的意思,我斗不过他?” “如果县尊是孤军奋战,自然敌不过李贤这条过江强龙,可若是有帮手的话,那结果自然就不同了” 庄文眼睛一亮:“看来之前定下的计策要快些施行了” “只是这样的话,怕还是不够,县尊须得寻些帮手” “那些墙头草?怕是不容易拉拢吧” “县尊等着瞧就是了,我总感觉李贤此人不会甘于平静,用不了几日,他一定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县尊对症下药就是了” “好,就这么办!” “在这之前,县尊也得显出自己的手段才是” 庄文若有所思,忽而笑道:“先生的意思是从粮秣上面着手?” “不错,李贤缺粮,众所周知,可县衙府库的粮秣也不宽裕呀,他若是神手要粮,县尊给他一个下马威就是了” 庄文听的跃跃欲试,但凡是能够让李贤吃瘪的事情,他都干劲十足。 是呀,李贤是兵强马壮,可他初来乍到,只要断了他的粮秣补给,就由不得他不低头! 想到美妙之处,庄文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县衙西边的校场上,辎重营的赵亮前来回禀,说营中粮秣不多,仅够两营人马一日所用了。 李贤皱起眉头,宽慰道:“不用担心,周家堡、胡家堡的粮秣很快就会到了,介亭那里我也派了人,很快就有粮秣运来”。 赵亮大为不解,道:“为什么不找县令要粮?” “他不会给的” “他敢!不给我们就抢!” 李贤连连摇头,道:“暂时没有这个必要,明天如果还没有粮秣抵达,晚上我会想办法,绝不会让兄弟们饿肚子就是了”。 赵亮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恶狠狠地说道:“想什么办法,直接让弟兄们到县衙门前闹一闹就是了”。 “不可,那样的话,恰恰中了庄文的诡计,他断我粮秣,为的不过是逼我就范,倘若去县衙闹事,那理亏的就成了我们,反倒显得我掌兵不力” 赵亮啐了一口,道:“庄文这厮太过可恨,早晚我要收拾他!” 李贤淡淡地应了一句:“从介亭到都昌,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占过便宜,如今我初来乍到,且先让庄文蹦达几日”。 赵亮大喜,道:“好好好,这等昏官还是早些除掉的好”。 ... 第一百零七章意料之中的招数 夷安地处要道,四座城门都有商贾出入,人流量颇大。 之前张饶兵寇夷安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乡民蜂拥入城,即使庄文再三驱逐,可还是有不少乡民长期驻留下来。 在城里虽然寄人篱下,坐吃山空,可总归没有性命之忧。 后来,李贤将张饶诱入蒙山,将其击溃,庄文冒领战功,对外宣黄巾大败。 少数乡民将信将疑,离开夷安城,回返故乡,然而,更多的乡民在没有得到黄巾尽数覆灭的消息之前,还是坚持留在了城中。 没多久,宁家堡被黄巾余孽掳毁的消息传来,乡民们更是惊慌失措,他们再不敢轻易出城,一些原本出城回乡的乡民也再次入城躲避。 要知道宁家堡可是与胡家堡不相上下的大堡,堡内有庄丁数百,连这样一个乡堡说毁就毁掉了,谁能保证自己回乡之后不会遭受贼寇的侵扰? 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大城池对于散居各处的乡民来说是一处绝佳的屏障,这里城高池深,又有官军驻守,只要贼寇不破城,那么大家便高枕无忧。 就这么熬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等来了县尉李贤。 县令庄文奈何不得的黄巾余孽,县尉一夜就消灭殆尽。 没了黄巾,乡民们终于可以回乡了。 李贤麾下兵马换防之后,,不少躲避兵灾的乡民打点行装,由城门处返乡回家。 按照惯例,城门税只在入城的时候收取一次,出城的时候分文不收。 在东、南两座城门口,李贤麾下的两队军卒一字排开,他们警惕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张饶、张让虽然都死了,可李贤从俘虏口中得知,一个叫张荣的贼将依旧活着。 为了防止宵小混入城中,李贤特意使人将张饶的画像画了出来,放到了城墙上,画影图形。 画影图形,顾名思义,就是官府为了动员群众的力量,将贼寇的面部特征描述出来,然而张贴于各处,悬赏通缉。 高大的门墙上张贴了形形色色的“海捕图”,上面都是些杀人越货的大盗,只有乡民与贼盗长的不是太过相像,一般没有人会过多的为难他们。 辰时一刻,正是过往人群最多的时候,一名县衙书办气喘吁吁地找到李贤,嘴里道:“李县尉,县尊让我给您稍句话”。 李贤眉头一条,故作不解,道:“喔?什么话” “县尊说这城门税该涨了,再不涨税,衙门里马上就要掀不开锅了” 李贤心道,庄文这老小子果然在这里设下圈套等着自己,如果没有徐庶的提点,说不定还真会上了他的当,但是现在的李贤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好,去转告县尊,涨多涨少全由他说了算”。 书吏没想到李贤竟然这么好说话,临来之前他已经得到过提点,只要李贤拒不接受,他马上就调头回转,不用多说一句废话,而回禀庄文之后,他马上就会给李贤罗织一个“目无上官”的罪名。 当然了,仅凭这一个罪名是很难搬到李贤的,但是庄文相信,只要多有几个类似这样的罪名,就算李贤再受孔融的宠信,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哪曾想,李贤竟然一口应诺了下来,这完全出乎了书吏的意料,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变了脸色,道:“好,县尉果然爽快,我一定如实向县尊回禀”。 李贤笑了起来:“喔,临来之前,县尊没有说这城门税究竟要涨多少吗?” 书吏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怎么李贤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难道说,这小子看穿了县尊的计策? 其实李贤所料不差,城门税涨幅多少,书吏早已经得了提点,不过这时候当着李贤的面,他却不好直接脱口而出,那样的话,岂不是说明这涨价之举是早有预谋吗? “李县尉稍待片刻,我回县衙一趟,问清楚过后马上回转!” 李贤挥了挥手,道“好,快去快回,嗯,李得财、李德福,你们二人陪他走一趟”。 李得财二人大声应诺,都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书吏。 书吏暗自叫苦,原本他还打算随便去哪里转悠一圈儿,然后快速回转节省时间的,哪曾想县尊李贤派了两个卫卒来监视他,看来这县衙不回是不行的! 之前庄文有过交待,不能给李贤太多反应的时间,要让他尽快把章程定下来,最好今日就把城门税的额度提升上来。 这伎俩李贤虽然没有猜透,不过却也蒙的八九不离十。 书吏告辞离去,李贤却长吁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庄文终归是出招了。 李贤与庄文就好像在擂台上相互较量的对手,其中一方没有出招的时候,另一方只能多加防备,不敢贸然出击,可一旦对方出招攻击,剩下来的一方只要见招拆招就可以了。 眼下,庄文出的招数早在徐庶的意料之中,所以李贤并不担心。 城门口依旧秩序井然,见识到李贤麾下兵马的厉害之后,没有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事。 但凡出城而去的乡民都向守城的官军表达了谢意,他们已经知道,城门口的官军就是李县尉的人马,前天晚上,也正是他们剿灭了黄巾余孽。 要不是李县尉的兵马神勇莫敌,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回家了。 些许怀春少女偷偷地将自己绣制的荷包放到了心仪军卒的怀中,不多久,就有军卒怀中揣满了荷包,再也放不下去了。汉时民风淳朴,女子也不像明清时节那般受到百般约束,她们可以大胆示爱,而不必受到世俗的谴责。 也有不少孩童指着介亭兵勇对自家长辈说道:“阿爹,等我长大了也要做杀贼的大英雄,就像他们一样”。 长辈们笑而不答,如果换做以往,早就大嘴巴抽了过去,哪会像县尊这般和颜瑞色? 只因为李贤麾下兵马实在是太过勇武,表现又深入人心,这才没有引起百姓的反感。 如若不然,男子当兵只能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 第一百零八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 过往的乡民对李贤歌功颂德,连带着他麾下的兵卒都沾了光。 正兵营与辎重营的军卒努力把胸脯挺的高高的,乡民如此爱戴他们,总要尽忠职守,才不枉人家拥戴一番。 等到书吏从县衙回转城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 在城门口等待出城的乡民依旧有一千多人,这些人携老带幼,呼儿唤女,很是热闹。 为防止青皮无赖惹事生非,每隔几步就有介亭的兵勇在旁驻守,一旦发现有手脚不老实的家伙,兵勇们会第一时间将其揪出。 对这些人,李贤的要求很简单“杀一儆百”。 将几个倒霉鬼杖责三十之后,试图浑水摸鱼的青皮无赖一扫而空。 书吏来到李贤跟前的时候,城门口正吊着一个血痕累累的青皮,那皮开肉绽的场景骇的人心惊肉跳。 还没开口,书吏胆气就弱了三分。 “怎么样?县尊怎么说?”最终,还是李贤率先开口相问,才化解了书吏的尴尬。 “县尊说城门税要涨上四成” 原本入城的人头税是每人五文钱,涨上四成,就等于要额外多交两文钱。 这两文钱对于腰缠万贯的富商自然是九牛一毛,可对于外地的客商以及本地的穷苦百姓来说就有些过于苛刻了。 对此,李贤依旧没有多言,他只是淡淡地问道:“涨税的日子从哪天算起?” “县尊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如果现在就涨的话,自然更好了” 李贤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嘴里道:“好,你回去告诉县尊,就说我知道了”。 书吏磨蹭了半天,就是不肯离开,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那这涨税之事?” 李贤“哈哈”大笑,道:“自然要依着县尊的意思办!他是一县之长嘛”。 书吏长吁了口气,刚才他还真怕李贤翻脸。 李贤毕竟是县尉,就算找个由头将他痛揍一顿,难道庄文还能特意为他出气不成? 得了李贤的承诺,书吏再不敢多言,他几乎是一路狂奔着离开这里的。 书吏离开之后,李得财迟疑地问道:“少主,难道你真要听那庄文的话,提高人头税?” 李贤翻了个白眼,道:“我有那么傻吗?” 李得财松了口气,“可你刚才分明应诺下了,要是阳奉阴违,只怕庄文会不依不饶”。 李贤笑道:“本官自有妙计”。 李得财不敢多言,只得讪笑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在城门入口的方向立着一个硕大的木牌,木牌上面写着几行大字,大概意思是这样,根据县令庄文的意思,从今往后,入城的城门税提升四成,即刻生效。不过,县尉李贤体谅百姓,愿意在七日内为百姓垫付这上涨的税赋,七日之后,乡民就需要自行负担了。 有识字的书生将告示上的内容解释一番,顿时引得人群躁动不已。 一开始,乡民们对庄文颇有怨言,可后来,听到李贤愿意为大家垫钱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强项令董宣这等为民分忧的官儿只在书上听说过,现实中,几乎从未有人经历过。 可眼下,李贤李县尉这等作为岂不是可以与强项令相提并论了? 董宣是不畏强权,为民除害,李贤则是慷慨解囊,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虽说,告示上写的很明白,李贤只能承担七日的涨资,可这也足以令人感激了。 七天的时间,足够乡民们安置妥当了,即便是将货物采购齐整,也用不了这么久。 不知是谁,忽而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夷安草民谢过李县尉,李县尉杀黄巾,垫涨资,实在是我夷安百姓的大恩人,请收我一拜”。 “谢过李县尉,受我一拜!” 乱糟糟的人群中竟然传出较为齐整的声音,从城头往下看去,只见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这些乡民心悦臣服地叩首谢恩。 城头上,徐庶对李贤笑道:“恭喜维中,尽收夷安百姓之心”。 李贤也很是开心,他说道:“这一下,庄文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徐庶深以为然,“庄文绝想不到你会来这一招,不过话说回来,大汉朝,像你这般舍财的官儿却也是少之又少了”。 在徐庶面前,李贤不敢流露出太多志得意满的神色,只是嘴里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手中的钱货是从黄巾手中抢来的,而黄巾又是从乡民手中抢来的,现在,我把钱货用在乡民身上,不过是物归原主,财尽其用罢了”。 徐庶击掌赞道:“好一个物归原主,财尽其用,维中你能够有这份胸怀,那庄文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县衙大院,等待消息的庄文正愉悦地品着美酒,适才他已经得了书吏的回报,说李贤已经全部应诺下来。 在庄文看来,这是李贤低头认栽的表现,真是可喜可贺呀。 没想到,那李三郎倒也是个能软能硬的家伙! 想到这里,庄文比划了一番,凶狠地道:“可惜,你惹到了我,不然的话,便是让你这县尉多做一些时日,又有何妨?可惜呀,可惜!” 叹息声,忽有家丁来报,“报,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去你娘的,你娘才大事不好!”庄文勃然大怒,他将酒碗一掷到地,狠狠地踹了家丁一脚,方才问道:“说,出什么事了?” 家丁忍着痛楚,嘴里道:“好叫老爷知道,那李贤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城门口立了个告示”。 “什么告示?” “上面说告诉百姓,是老爷您要把城门税提升四成的” “他大爷的,好奸猾的小贼!”庄文没想到李贤竟然敢釜底抽薪,“还说什么?” “李贤还说他愿意为入城的乡民承担七日内的涨资” “这小贼疯了?” 庄文之前已经算过,倘若把人头税提升四成,每日里就可以为县衙府库带来五贯钱的额外收入,七天的话,这就是三十五贯。 三十五贯钱呀,庄文一年的俸禄也还没有这么多,他实在想不明白,李贤怎么会这样做,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千里做官为吃穿,李贤为的是什么? ... 第一百零九章谁的粮队 北上都昌,成功为孔融解围,李贤不但收获了战无不胜的名头,更从管亥手中敲来了一万斤的钱货。 虽说敲来的一万斤钱货上缴了五千斤,换来了管亥的好感,可算上之前缴获私留的,凑足一万斤也还是绰绰有余。 一万斤钱货不可能全部带在身上,李贤将其大部分交给了糜氏保管,此番南下赴任,李贤只带着千余斤钱货,一千斤钱货是什么概念? 就算钱货全是铜钱,这也是一千贯,如果其中有金银等硬通货,价值就更得翻倍了,所以说,李贤不差钱,这时候别说三十五贯铜钱,就算是三百五十贯他也垫付的起。 只不过,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若是李贤表现的太过无谓,反而会给人额外的遐想。 为乡民垫付七日的涨资,这七日之约已经足够使人感激了,倘若李贤垫付一年半载的,别人肯定会想,这李县尉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夷安县衙,县令庄文七窍生烟,他没想到李贤竟然把乡民的仇恨转嫁到自己身上,而他却堂而皇之的收买人心。 换言之,这涨城门税的计策非但没能起到离间的效果,反而给了李贤进一步拉拢人心的机会,想一想就觉得可恨。 不过,这时候木已成舟,庄文不可能再去否认提升城门税的决定,那样的话,他这个县令就一点威严也没有了。 可就这么便宜李贤,让他声望陡升?庄文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来人呐,去告诉库房,一粒米、一粒粮都不要给李贤,再拿我名刺去各家粮店,告诉他们,七日之内,不准卖粮给李贤,谁要是敢卖,就是我庄文的对头”。 仆役应诺离去。 从日升守到日落,一整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夕阳西沉的时候,李贤终于等到了他等来的人。 粮队来了,胡庸在前头纵马狂奔,脸色的得意劲儿甭提了。 李贤松了口气,只要有粮,他这个县尉就保全了颜面,不必去庄文那儿卑躬屈膝。 城内各家粮店关门歇业的消息李贤已经听说了,他心里明白,这定然是庄文的馊主意,不过好在他根本没打算从城内购粮,他要进一步展现自己的实力。 庄文不是打算用粮秣来控制李贤吗?李贤要用足够的粮秣来告诉夷安百姓,他这个县尉不是白给的! 胡庸此番前来,不但带来了自家的粮秣,还稍待着拐来了其余两家乡堡的粮食。 这支粮队规模不大,但押运的粮食也有五十石。 要知道,李贤之前出征的时候,胡家堡已经出过一次血了,再让他大出血,那可就伤筋动骨了。 因而,对李贤来说,胡家堡的粮秣更多的是象征意义,他真正寄予厚望的是介亭的粮队。 大军刚从都昌离开的时候,李贤便未雨绸缪,他让李得寿带人快马先行,回到介亭去调粮,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 “报,县尉,幸不辱命”,隔着老远胡庸便纵身下马,单膝跪地,向李贤行礼。 “此行来去匆匆,倒是辛苦你了” 胡庸龇牙笑道:“不辛苦,为县尉做事,怎么着都行”。 李贤又道:“令尊两次助我,等到局势稳定之后我一定登门拜谢”。 胡庸正色道:“县尉这么说就见外了,之前若不是县尉及时出手,我胡家堡便会生灵涂炭,这等救命之恩,便是舍命报答也不足为惜,不过是些粮秣罢了,何足挂齿?” 李贤知道胡庸认死理,当下不再纠结于此话题,转而问道:“之前留在堡内养伤的军卒们没有随你一同回转吗?” 胡庸笑道:“回来了,这些家伙生龙活虎的,听说我们北上跟管亥狠狠地干了几场之后都很是羡慕,非嚷嚷着说,下次有这样的差事,一定不要把他们拉下了”。 听到伤卒伤愈归队,李贤心情很好,这些军卒都是见过血的老卒,放在战场上那就是主心骨。 比起死亡折损的那些,这些伤卒显然运气绝佳。 想到这里,李贤不由得盘算起来,过段时间一定要回转介亭,让那些亡者能够落叶归根。 跟随李贤南征北战的一千两百名介亭军卒,已经死去了三百多人,其中多数人都没来得及收敛尸首,他们可供后人凭吊的,只有显示他们身份的军牌,剩下来的少数人,尸首得以焚化,放入坛中,只等时间妥当便运回家乡安葬。 正在思量间,粮队由远及近,缓缓而至。 冷不丁的,李贤看到几个熟人,好像是介亭的乡民。 那几人也看到了城门口的李贤,俱是大喜。 “少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回介亭搬运粮秣的李得寿。 如今,随着李贤地位的高升,李家盐场在介亭县内也成了独一无二的所在。 李家所产的美酒供不应求,赚取了大量银钱。 至于介亭空缺下来的游缴一职,暂时空额。 介亭县令打算以此来交好李贤,卖他一个人情。 毕竟,介亭与夷安辖境接壤,李贤的产业又在介亭,而如今的李贤兵强马壮,以后说不定有什么地方要用得着他,这时候结一个善缘,自然是极好的。 第一百一十章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南门外来了一支规模巨大的粮队,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庄文耳中。 来的是谁?庄文不禁心生疑惑。 据说李贤军中马上就要断粮了,眼看这绝户计就要大功告成,庄文可不想节外生枝,“快,速去探明来的究竟是哪家人马!” “喏!”小厮告辞离去。 庄文颇有些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极为不妥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偌大的夷安城,庄文已经经营了三年,即便说不上铁桶一块,可却也不是一个外来户说挖墙脚就能够成功的。 城内的粮商富户既然出不了问题,那么问题就一定是在外头了。 忽而,一个念头不可抑止地在庄文脑中冒了出来“难道说,外头的粮食是李贤的不成?”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庄文否定了,他不禁暗笑自己过于高看李贤了,不过是个介亭游缴罢了,北上侥幸打了几个胜仗,又能有几斤几两? 庄文说什么也不相信外头的粮秣是李贤的。 城门口,运送粮秣的队伍停了下来。 两百车的粮秣排出一条三里开外的长龙,这么多的粮秣一次性运往城内显然有些不合适,毕竟,城外还有宁家堡的乡民以及另外两营的军卒。 可若是一粒粮食也不入城,岂不是显不出李贤的手段? 思虑一番,李贤喊来李得寿,嘴里道:“你跟李得福一道,押运五十石粮秣在城内走一遭,嗯,若是他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李得寿眼珠一转,笑着答道:“这有何难,实话实说便是了”。 “喔?怎么个实话实话法?” “这些粮秣是介亭士绅乡民踊跃捐献所来” 李贤露出一番孺子可教的表情,笑道:“不错,就这样照实说”。 李得寿欣然应诺。 这么多的粮秣毕竟不是小数目,倘若被人知道其中大多数都是李贤自家的粮食,只怕会使人凭添几分臆测,但是,如果说成是乡民捐献,不管众人信或是不信,这件事情就没有人去追究了。 根据大汉官制,县尉麾下兵卒可有八百人,超出这个数额之外的人马能算作私兵,连辅兵都算不上。 也就是说,豢养三千五百名军卒,其中的绝大多数银钱都需要李贤自掏腰包,真要是指望朝廷发俸,军卒们早就饿的做了逃兵。 眼下,李贤大胜管亥,风头太盛,中原各郡百姓几乎都听说过“李贤千里奔袭救援都昌”的故事。 在商贾的众口相传之中,李贤年少有为,偏偏又功勋卓著。 在大汉朝万马齐喑的日子里,能够冒出李贤这样一个英才,着实令人兴奋。 一时之间,李贤隐隐约约成了北海国第一将。 树大招风,跟刘备、曹操、袁绍比起来,李贤崛起太快,根基不稳,如果被人刻意诋毁,几乎难以拿出有效的反制措施。 不过,运粮入城这等立威之举还是少不了的,要不然岂不是太便宜庄文了? 粮队入城,自然不需要缴纳人头税。 门口的城门卒瞅着大袋大袋的米粟,嘴角乐开了花,县令庄文为了对付县尉,断绝米粟供应,这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眼下,县尉没费什么周章就搞来了这么多的粮秣,士卒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县令又如何?想跟县尉斗,手段差远了! 跟着李贤打了无数个胜仗,军卒们早就对李贤形成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相信自家县尉能够逢凶化吉。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贤已经成了军卒心中无所不能的存在。 当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从城门而入,径自来到校场的时候,沿途间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前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情景。 五十石粮食,这就是六千斤,光是木车就用了近百辆,据说,这些粮秣仅仅是所有粮秣的一半,在城门外还有五十石粮食。 无论是谁,能够搞出一百石的粮食,他所拥有的实力都不容人小觑。 粮食是谁的? 有好奇者按耐不住问了起来。 随行的护卫早得了李得财的嘱咐,当下回答:“这都是介亭士绅捐献给李县尉的”。 “什么时候介亭如此富庶了?” 比起介亭,夷安可谓是响当当的大城,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城池,一百石粮食也绝不是轻易就可以拿出来的! “李县尉好深的人脉” 不少富户开始懊恼,早知道县尉不缺粮,当时就应该献粮交好与他。 李贤还没入城的时候,众人便听说了,新来的县尉与县令不合。 县令与县尉打擂台,胜负应该在五五成,李贤麾下兵马虽强,可总归是外来人,而县令庄文早已经是地头蛇,又有钱粮在手。 龙争虎斗,孰强孰弱,还真的难以分辨。 不过,眼下既然李贤能够搞出这么的粮秣,那便说明他背后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能够拿出一百石粮秣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个人物,许多士绅已经把李贤当成了胜利者。 至于,庄文,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夷安县衙,庄文暴跳如雷:“什么?城外的粮队是李贤的?足足有一百石?他哪来的这么的粮秣?” 小厮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嘴里低声说道:“据说是从介亭运来的,喔,对了,胡家堡以及另外几家乡堡据说也送了些粮秣”。 “介亭?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多少粮食?一定是胡家堡,一定是外头的那几个土老财,这帮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竟然然堂而皇之地支持李贤,该死,真该死!” 庄文恼羞成怒,似要择人而噬。 李贤有了粮食,绝不是如虎添翼那么简单,对庄文来说,这等于他一系列的计划全都失败了,败的毫无还手之力。 辛辛苦苦无数天,一夜回到解放前。 庄文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之前的一切谋划全都是建立在李贤粮秣断绝,不得不低头的基础之上的,现在倒好,李贤有了足够的粮秣,哪里还会低头? 李贤不低头,往后,庄文的日子岂不是难过的很?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安睡,庄文可不想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一个敌人在对他虎视眈眈。 可木已成舟,庄文又能怎样? ... 第一百一十一章只可为友不可为... 从介亭运来的粮秣早已经囤积了起来,那小山似的粮秣着实令人惊叹。 之前,谁也想不到县尉李贤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一百石粮食,说运来就运来了。 怪不得李贤敢跟县令庄文对着干,感情人家有这实力呀。 介亭的青壮早已经原路回返,可夷安乡民茶余饭后的话题还是离不开这次规模少见的运粮行动。 前些日子,城内粮商关门歇业,这在夷安城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事情的起因经过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毫无疑问,县令庄文这次结结实实被李贤打了一个耳光,他想通过断绝粮粟补给来逼迫李贤就范,没曾想,李贤压根就不缺粮食。 县衙之内,庄文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把自己的心腹手下全部唤到跟前,一同商讨对策。 然而,几日之前尚且滔滔不绝的大小官员们仿佛突然之间不会说话了。 庄文勃然大怒:“你们都是死人吗?李贤小儿已经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了,你们这帮混帐东西就想不出一点办法吗?” 衙门里的总捕头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嘴里道:“杀了这贼厮鸟,一了百了”。 庄文冲上前去,吐沫喷了那捕头一脸:“杀,杀,杀,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杀,能不能动一点脑子,如果李贤真的那么好杀,张饶又怎么会死在他手中?再者,他若是死了,城内城外的三千多兵马若是闹将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那捕头讪笑着,不敢多言。 见状,庄文更是气上心头,他环顾四周,咬牙切齿地吼道:“废物,全他娘的一群废物,你们等着吧,李贤要是站稳了脚跟,肯定会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其余官吏面面相觑,终于,一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县尊,我看那李贤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如我们跟他讲和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庄文瞪着腥红的双眼,大步来到那人面前。 那官员被庄文如此逼问,竟然还有勇气重复了一句:“下官认为,李贤此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如果有可能还是与他讲和吧”。 庄文气极反笑,“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除却三五个死忠于庄文的官吏,其余人等全都低下了头,甚至有人应了一句:“县尊三思,李贤有兵有粮,据说又深得孔北海信任,眼下他风头正盛,我们在这时候与他争执,很不明智呀”。 庄文连连颌首,他强忍着怒气,道:“好,那你说怎么才明智!” “不如暂且虚与委蛇,交好与李贤,等到风头过去,李贤警惕性下降的时候,我们再攻他个措手不及” 庄文不是傻子,之前只是被李贤一连串的招数打的措手不及,所以才有些乱了方寸,现在,经人这么一提点,他渐渐冷静下来,半晌才说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虚与委蛇?” 听到庄文口气渐软,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他们就怕庄文铁了心要跟李贤硬碰硬,那样的话,他们这些官小位卑的家伙肯定会首当其冲的成为牺牲品。 现在,庄文能够冷静下来,一众官吏便觉得暂时逃过一劫。 只要不是硬碰硬,拿大家当炮灰,别说出谋划策了,就算是破财消灾也愿意的很。 一时之间,一众官吏你一眼我一语,纷纷开始出主意。 这种热烈的氛围与适才那股寂静截然不同,看得庄文心头大怒,可却又无可奈何。 即便庄文身为一县之尊,可他却也不可能事必躬亲,有些事情总归需要放权给麾下去做,真要是把屋里的这些人全都罢黜了,整个县衙铁定要瘫痪。 罢了,趋避厉害是人之本性,庄文颇有些心灰意冷,他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看着办吧,我有些乏了,要歇会儿”。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施礼告辞离去。 没多久,校场上的李贤就得了消息,说县内官吏结伴来访,正在外头候着。 徐庶笑着说道:“看来庄文是服软了,如若不然,他麾下的这些官吏绝不敢私自前来”。 李贤微微颌首,又说道:“嗯,我这便去会会他们”。 “维中还是要多加小心,以我之见,庄文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现在的退让,可能是为了日后的谋划呀” 李贤深以为然,他笑道:“我跟庄文之间早已经是有我无他的局面了,他若是得势,绝不会放过我,同样,我要是占了上风,也不会饶了他,这一点,我想庄文明白的很”。 徐庶不再多言,有些事情只要提醒过一次就可以了,过多的赘述,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李贤这人聪明圆滑,只是稍微欠缺些经历,徐庶对他放心的很。 在夷安城,李贤官位只比县令庄文要低一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校场外的大小官吏前来拜见上司,自然不能空手前来。 每人一份“贺礼”是少不了的。 毕竟,这算是李贤上任以来与麾下吏员的第一次接触。 作为上官的可以不表示,可下属却不能没了规矩。 对此,李贤来者不拒,他收下了所有的礼物,然后,在每人离开的时候又全都回了一份礼。 这回礼没有厚此薄彼,全都一个标准:铜钱一贯。 一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此番前来,有不少人手头不够宽裕,送的礼物根本不值一贯了,他们捧着银钱,颇有些进退失据。 对此,李得财传了李贤的口信,道:“我家县尉说了,诸位操持县内事务,劳苦功高,眼下,酷暑将近,这些铜钱权当是县尉给大家发放的避暑钱了”。 原本拿了银钱,觉得烫手山芋一般的官吏闻言之后松了一口气。 所谓法不责众,只要大家都把银钱收下了,那就算庄文日后秋后算账,也奈何不了他们。 那些出手阔绰的吏员也没有因此心生不满,他们在心里对李贤的手段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年纪虽轻,处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丝毫把柄。 县衙中,庄文听说了白日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恼羞成怒,他只是冷冷地说道:“李贤小儿好重的心机,他这是一箭双雕,既可以收买人心,又给我设下圈套,如果我中了他的诡计,肯定与麾下离心离德,那时候,李贤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县尊英明,李贤小儿白费苦心罢了” 忽然,庄文想到了其中的紧要之处,只听他低声说道:“一百石粮秣,近百贯铜钱,李贤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家财,查,只要查清楚,我要让李贤小儿死无葬身之地!” ... 第一百一十二章使君折煞我了 庄文服软之后,城内的事务逐渐进入了正常轨道,李贤也终于得以抽身离开。 北上都昌这么久,李贤一直有一桩心事,那便是让战死沙场的介亭兵勇们落叶归根,这也是他之前许诺过的。 除此之外,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也有了不错的开端。 新的宁家堡在旧址上拔地而起,有了李贤的钱粮支持,乡堡的规模扩大了三倍,一旦建成,可以容纳七千多人入主,这规模可谓是县城之外第一堡。 不过,这样规模的乡堡绝不是三五日就可以建成的。 按照李贤的要求,先建些屋舍供人居住,然后再依次建立水井、祠堂、围墙等配套措施。 对此,宁毅没有丝毫异议,整个宁家堡的乡民都是李贤救下来的。 如今李贤又愿意出钱出人出力帮忙重新家园,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救命之恩了,相信这时候,就算李贤扯旗子造反,宁家堡的乡民也绝不会皱半个眉头。 对于读书甚少的乡民来说,族情、亲情是维系他们生存的纽带,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感情甚至超越了忠君爱国之情。 当然,天下大势依旧是汉室为主,无论是谁,要想在占据大义的名头,必须假借天子的由头。 后世里,无论是刘备的“血衣诏”,还是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是在利用刘汉天下残存的王气来达成自己真正的目的。 刘备真的就一心匡扶汉室?曹操真的是一心谋逆的贰臣? 没有真正经历过那端历史之前,一切不过是后人臆测罢了。 现如今,李贤穿越而来,他的愿望很简单,无非是种种田,打打贼寇,睡卧美人怀。 忠君爱国?匡扶汉室?李贤连天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浴血奋战? 李贤的处世准则只有一个标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后世里口碑甚佳的刘备刘玄德,在李贤看来也不过寥寥,此人空有两位万人敌的猛将兄,却苦于无钱无粮,不能广募军卒,增强实力。 如果记得不错,刘备真正有所发展的时候,还是在糜氏举族投靠之后,刘备借助糜氏财阀的势力,一跃而上,成为可以与吕布争夺徐州的枭雄。 眼下,李贤已经跟刘备结下了梁子,二人之间早晚又是一场厮杀。 不过,李贤并不畏惧,刘关张又如何?难道还敌得过千军万马不成? 此番前去介亭,李贤打算把盐场的匠工带到夷安来,他要制造军中利器。 长弓! 李贤军中三千五百人马,弓手只有可怜的三百多人,真要是遇到正面大规模作战,势必会落入下风。 至于胡庸的背矛士,只能用作奇兵,远不能当成核心远程打击兵种。 训练一个长枪兵,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上阵厮杀,可训练一个毫无根底的长弓手,却需要长年累月的等待。 之前在介亭的时候,李贤麾下兵马不多,时间又仓促的很,所以他来不得训练长弓手,可现在不一样了,担任夷安县尉之后,李贤麾下兵多将广,有充裕的时间来完善兵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张合适的长弓显得至关重要。 李贤在后世里逛了不少军事论坛,恰好知道一种长弓的制造方法,有了这长弓,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长弓手的训练时间。 无论在何时何地,军械的制造工艺都是绝密,夷安城内也有不少匠工,可李贤对他们毫无了解,他可不想把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交给完全陌生的匠工来研制,那样的话,即便成功了,想必消息也会走漏了。 真正的大事,还需要自家人来做,这也是李贤坚持亲自南下介亭的原因之一。 回转介亭,李贤也算是衣锦还乡,他把介亭籍的军卒全部带走,将夷安城防交给了周仓以及赵亮。 徐庶也留了下来,无论是夷安城,还是宁家堡的建设都需要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来总揽全局。 当日与周仓定下的一月之约,早已经期满,可无论是周仓还是李贤都没有再度提起的意思。 李贤心照不宣,周仓是齿于开口,他总不能说自己跟着李贤做惯了官军,不想再从贼了罢,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令他难堪了。 对于周仓,李贤始终是信任的,他相信,像周仓这样敢作敢为重言信诺的汉子,即便他要离开,也绝不会偷偷摸摸地走,而一定是要跟李贤说清楚之后,走的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这才符合周仓的脾性。 从夷安到介亭,快马奔驰不过一日的功夫,可如今李贤麾下马匹匮乏,众人只能一路疾行。 好在介亭兵勇没有携带多余的辎重,也算是轻装上阵,所以行的极快。 两日过后,介亭县城遥遥在望。 城外已经有熟识的乡民认出了李贤的队伍,他们竞相奔走,呼朋唤友,“游缴回来了,李游缴回来了,三郎回来了”。 见到久违的故乡,不少兵勇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们想到了战死沙场的胞卒,想到了家中翘首以待的老母。 等到李贤来到介亭城下的时候,城门早已经敞开了,道路两旁站满了介亭乡民,他们在等待自家的子弟兵。 当日,张饶兵寇夷安,高升劫掠介亭的时候,是李贤挺身而出,阵前斗将,两个回合生擒了高升,进而全歼三百黄巾,解了介亭之围。 后来,孔北海被困都昌,张饶在夷安嚣张肆虐的时候,也是李贤披坚执锐,杀出一条血路,斩了张饶,解了孔北海之围。 对于介亭乡民来说,李贤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传奇色彩。 要知道,数月之前,李贤只不过是一个贩盐为生的乡民罢了。 可现在呢?据说李贤李三郎早已经官升县尉,成为大城夷安响当当的二老爷了。 君不见,连介亭的几位老爷都在城门口候着吗? 没错,为了以示礼遇,介亭县令连同麾下大小官吏全都在城门口等候,这待遇非同小可。 李贤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急忙快步下马,一揖到底:“使君折煞我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落叶归根魂归...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介亭县令出城相迎,可谓给足了李贤面子。 如果换成其他人,说不定自我膨胀,反而会得寸进尺,李贤却不是这种夯货,他没有妄自尊大。 无论是翻身下马,还是作揖行礼,李贤都表现的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种知情知趣的态度让介亭县令一干人等松了口气。 李贤毕竟有强军在手,真要是板起脸来,狂妄自大,介亭县令等人也拿他没辙。 好在李贤颇会做人,寒暄几句过后,使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北上都昌的这段日子,李贤用他无可争议的实力征服了介亭上下的所有人, 在别的地方,官吏百姓可能对李贤知之不详,可在介亭,谁不知道李三郎的根底? 一个二十岁的草根少年用短短一年的时间达到了他人兴许一辈子也无法达成的目标。 这样的人物,宁可为友,不可为敌。 谈笑间,李贤与介亭官吏先行一步,军卒们紧随其后。 见到了久违的城墙,听到熟稔的呼喊,九百名籍贯介亭的军卒们昂首挺胸,阔步迈入城池。 官道两侧站满了翘首以盼的介亭乡民,他们努力在军阵中找寻着自家儿郎。 有找到自家人的,当即喜的眉开眼笑,叫道:“狗儿,狗儿,我是你三哥呀”。 即便没有得到回应,那人犹自大笑,对着旁人自豪地说道:“看见没有,我家狗儿也成才了,我就说嘛,李游缴是做大事的人,跟着他,靠谱!” 另外一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李游缴?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现在是李县尉!夷安县的二老爷!” 那人也不恼怒,他连连颌首,讪笑道:“对对对,李县尉,李老爷”。 九百人的军阵很快就走了过去,有的乡民瞪的眼睛都酸涩了,可却没能像其他人一样从中找到自家儿郎的身影,他们颇有些慌乱了。 “你看见我家虎娃没有?” “谁看见我家柱子了?” “六儿,我的六儿在哪里?” 嬉笑声,呼唤声充斥于耳,李贤深呼了口气,婉拒了介亭县令接风洗尘的好意,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日我还有一桩要事去办,各位的美意我心领了,明日换我坐庄,设宴款待诸位,不知可好?” 没有人会说不好,即便是介亭县令也不会不识趣。 稍一犹豫,介亭县令低声说道:“如果维中贤弟有用得着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贤笑道:“还真有一桩事情要说于使君知晓”。 介亭县令眉头一跳,他没想到李贤竟然打蛇随棍上,真的有事相求,木已成舟,这时候再开口回绝肯定要得罪对方,他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喔?什么事?” “我打算在县内挑选一处风水宝地,为阵亡的将士们建立一处祠堂,不知可否?”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是块土地罢了,介亭县令松了口气,豪气万丈地说道:“让勇士们魂有所依,这也是一桩美事,贤弟看中哪块地,到时候派人到衙门里来一趟就可以了,刘县丞,你把地契准备好,日后交给李县尉便是了”。 县丞笑着应诺。 李贤又寒暄了一番,方才告辞离去。 入城的军卒们依旧驻扎在校场上,没有李贤的命令,所有人不敢私自回家。 李贤的想法很简单,死者为大,必须先把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安置妥当了,才能考虑其他。 对此,军卒们不敢有丝毫怨言,相反,对于李贤这等重情重义的作为,他们都很是喜欢。 自古以来,刀枪无眼,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如果到时候死的是自己,他们也希望能够落叶归根,葬在家乡。 一将功成万骨枯,李贤北上都昌,名利双收,可三百名介亭军卒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战死沙场的勇者,就不会有李贤的今天。 逝者如斯夫,悲痛、惋惜都不能挽回生命的流逝,李贤只有尽力补偿,才能稍稍弥补一下自责的心。 九百人,每三人为一队,李贤让他们带着足够的恤金,一一上门慰问。 如果亡者的家属索要阵亡者的遗骸,李贤便会派人送过去, 李贤也让人说明白,他会在城外设立供祠,供人凭吊祭拜。 自家的儿郎竟然有资格进入公祠?听到这个消息,不少老人热泪盈眶,他们第一感觉到,原来自家儿郎没有白死。 死的不明不白跟轰轰烈烈地战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选择,就好像家族墓地跟公墓一样。 死者的遗骸葬到哪里,是祠堂,还是家族墓园,李贤让他们的家人自行选择。 祠堂的位置李贤早已经选好了,那里依山傍水,土地荒芜,即不扰民,又算是一处风水宝地。 上阵厮杀,军卒们都是个中好手,可若是让他们雕刻石碑,那就需要专业人士了。 恰好,李贤的盐场中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匠工。 带着李贤的命令,李得寿回了盐场一趟,匠工便齐聚野外,他们忙着取石、雕刻,打桩,建造。 众人齐动手,第一日,祠堂就有了大致的模样。 第二日,荒地上多出了一个个土坑,这是为阵亡者准备的墓穴。 第三日,祠堂的石碑准备妥当了,上面刻着所有阵亡者的名字。 第四日,死者的遗骸入土为安。 祠堂内外哭声振天,当真是闻着落泪,听者伤心。 第五日,李贤准备回返夷安,他将几个手脚不便的伤卒放到了祠堂,为他们配备了武器,让这些军卒看守公祠。 汉时,军卒一旦伤残,多数会遭遇不幸。 不能上阵厮杀,军队们不愿意收留他们浪费粮食,不能下地劳作,回到家中也只能是家中的负担。 生不如死,说的就是这些伤卒。 几百年来,伤卒从没有过好下场。 跟着李贤南征北战,侥幸逃得一条生命却手脚残废的军卒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没曾想李县尉竟然考虑周全,不但为他们发放俸禄,又给他们找了件差事。 这可比混吃等死要强多了,最起码,李县尉让伤卒活的更有尊严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宁家堡内制长弓 在介亭停留了五日,将相应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李贤再度带人离开了。 临行之前,李贤送给了介亭县令价值不菲的礼物,一匹金光闪闪的金马。 县令原本坚辞不受,却耐不住李贤的执拗,最终只得收了下来。 反正那些金银钱货全都是从管亥手中敲诈来的,即便再度送人,李贤没有丝毫不舍。 东西留在手中只能是死物,可若是把它送人,就能够将宝贝的价值最大化,进而换取足够的利益。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介亭县令拿了李贤的好处,自然不敢暗中使坏。 城外祠堂的地契早已经交到了李贤手中,他象征性的以十贯的价格购买了下来。 递交地契的时候,县丞眉开眼笑,好像做出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一开始,李贤不以为然,可当他打开地契,看清楚上面所写的面积之后,也不由得惊讶了一番。 原来,地契上竟然把祠堂方圆五里的地方全部圈给了李贤。 虽说这是无主荒地,可却也远远不止十贯。 毫无疑问,这都是介亭县令做的好事,怪不得县丞笑的那么得意,感情人家是想卖给人情给李贤。 没说的,李贤又让麾下去了县丞家中,送了一贯银钱。 县丞倒是没有多做扭捏,他大大咧咧地收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李县尉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贤可没有得寸进尺,成功解决了祠堂的事情,他便带着工匠、家奴北上夷安。 一路无话,路上并无宵小滋事。 十日不见,新的宁家堡已经建的似模像样。 成片的民居已经建造完毕,乡民们甚至第一时间搬了进去。 只是匠工的欠缺,使得乡堡内欠缺一些必须的配件。 比如说,水井。 汉时可没有火药,开采一口水井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 凿井,首先要选址,如果选的位置不佳,要么出不了水,要么就是凿了一半凿不动了。 这次李贤特意从介亭寻了一个凿井的老匠工,他只要刨开几尺深的土层,就能分辨出井址是否可以出水。 刚开始,宁家堡的乡民们嗤之以鼻,觉得不可信赖,可几日之后,两丈深的水井里冒出了水花,众人这才大喜过望。 匠工,愈老愈珍贵。 这一日,李贤将麾下的老匠工召集到一处,他首先问了一个问题:“诸位有谁做过长弓的?”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军械可是朝廷禁品,谁要是说自己之前做过,岂不是不打自招? 只有一个红脸的匠工比划了一下尺寸,嘴里道:“回禀县尉,草民之前在乡间曾经制过这么大的角弓”。 角弓力道不强,射程不过五六十步,用来打猎尚且勉强,可若是上阵厮杀,显然有些过于简陋了。 李贤从贼寇手中缴获的弓矢中,有一多半都是这种角弓。 丢了可惜,用着又实在达不到预期效果。 后世里,李贤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制作长弓的资料贴,记得上面说的很清楚,榆木和桑木是制造长弓的最佳材料。 相对比工艺复杂的军用弓矢,长弓制造简单,而且射程更佳,成本更低。 要知道,古语云“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和之。” 这就是说,按照古法,要想制造一柄合适的弓箭,必须在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之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 这样产出的弓矢,等闲军卒根本用不起,只有骑马的将领才有资格用。 李贤想给麾下大规模装备弓矢,自然不能用古法,那样的话耗时耗力,猴年马月也装备不齐。 可若是采用长弓的话,结果自然不同。 根据资料贴上的记载,长弓的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这个距离远远超过了汉时的制式军弓。 射程越长,打击范围越广,两军对阵,每一轮箭雨的打击抛射都显得至关重要。 若是有数量足够的长弓手,几轮箭雨就能把敌人射的士气全无。 收敛了纷飞了思绪,李贤笑道:“我在书上看了一个法子,可以用榆木、桑木来制作弓矢,谁愿意动手试试?” 几个匠工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李县尉竟然还懂得制弓! “我来吧”,其他几人发愣的功夫,红脸的匠工已经应诺下来。 李贤微微颌首,制弓的榆木、桑木早已经寻了过来。 多数榆木是从乡民手中收购来的,树木砍伐的很是齐整,丢在阴冷的地方早已经超过了一年。 这样的木材用来制弓效果最佳。 一棵酒坛粗细的榆木大概可以取出十多个弓背用材,李贤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让匠工在榆木上取出了两百六十多个弓背材料。 材料准备妥当之后,接下来就是慢工细活了,木匠须得对木料进行深加工。 按照李贤的要求,匠工必须用刨子将木料的两头挖成八边形,这两个八边形必须保持齐整,不能有任何瑕疵。 红脸的匠工紧张的额头出汗,毕竟是第一张弓,如果失败了,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好在匠工技艺精湛,没多久,木料就达到了李贤的要求。 满意地摩挲了一番,李贤弯曲了弓背,尝试了一番力道。 榆木毕竟不是机械化作业产出的作品,它们天然长成,每一段的密度材质不可能完全相同,这就需要匠工把硬度较大的一头修改的和另一端完全匹配。 只有弓背上下的硬度相同,才能确保弓矢的准头,如若不然,成型后的长弓只能是一张废弓,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弓背调修完毕过后,匠工又在两头挫出了放置弓弦的弦槽,一段深一些,另一端较浅。 又准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妥当了,李贤便开始“训弓”。 什么叫“训弓”?就是让弓背保持弯曲的弧度,定型。 汉朝的工艺就是把弓背放到慢火上烘烤,那样的话,对弓背损伤极大,不但削弱了弓背的使用寿命,无形中更减小了弓矢的抛射箭程。 李贤可不会犯这种错误,他让木匠制造出一个固定托架,将弓背按照自己想要的弧度卡在托架里。 每过半个时辰,换一道弦。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趁着训弓的空隙,李贤又让人寻来马筋、羊肠。 这些东西可不是吃的,而是用来做弓弦的。 红脸的匠工做起弓弦来得心应手,便是其他木匠也颇为熟稔。 两个多时辰过后,第一长长弓终于制成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恩威并施定规矩 实践出真理,网络上的理论知识落实起来肯定会有偏差,要不是红脸的匠工大着胆子,改进了几处可能存在的疏漏,这长弓说不定远远达不到李贤的心理预期。 千呼万唤始出来,等了大半天的功夫,这长弓终于算是妥当了。 李贤摩挲着弓背,尝试着拉了个满弓。 弓背的力道大概在三十公斤上下,即便是未经训练的成年人,也可以轻易拉出三次满弓。 如果经过一番训练,专业的弓手能够拉出六次满弓! 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说,长弓在手,同样的弓手可以平添一倍的战力! 在战场上,使用长弓的军卒可以射出更多、更远的箭矢。 一寸长一寸强,作为远程打击兵种的长弓来说更是如此。 若是李贤麾下的军卒能够装备长弓,他们三百人就可以对付六百人。 拿着长弓比划来比划去,李贤颇有些爱不释手,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试弓这件事,最好还是由专业人士来做,“来人呐,去把沐临风唤来!” 沐临风善射,这在李贤军中早已经不是秘密,要想彻底把握长弓的射程以及精准度,非他莫属。 没多久,身材瘦削的沐临风便来到李贤跟前。 成功研制出了长弓,李贤心情大好,他随手指着百步开外的树木,嘴里道:“看见那棵树没有?” 远远看去,酒坛粗细的树木只有碗口大小。 如果是普通弓矢,即便准度达到了,可中途也会因为力道不足坠落下来,只有换上硬弓,才有可能一击必中。 然而,硬弓对弓手的力量要求极高,即便沐临风臂力过人,也只能射出四支箭矢。 沐临风明白李贤的意思,当下颌首应道:“看见了”。 李贤将长弓递到沐临风手中,嘴里道:“这把新弓交给你试试手,嗯,你先往树上射一箭瞧瞧力度”。 “好!” 这木弓倒是奇怪的很,弓背竖直起码有半丈,相较于角弓,这弓矢明显大为迥异。 即便心头疑惑,可沐临风少言寡语,接过长弓之后,他尝试着拉了个满弓,当下觉得颇为省力。 这样偏软的长弓能射出多远? 带着心头的疑问,沐临风弓如满月,箭如长虹,只听得“哚”地一声,便见到箭尾颤抖个不停。 早有军卒快步奔去,他卯足了力气才拔出箭矢,当下惊异地叫道:“好大的力道,箭矢入木两寸有余!” “百步穿杨,真的是百步穿杨呀”,李贤大喜,长弓能够射入树干,这说明箭矢力道足够,即便遇到甲胄,也有相当大的可能破甲而入! 沐临风拧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弓背、弓弦,半晌之后才赞道:“好弓!” 李贤还以为沐临风发现了什么不妥,待到听明白之后当下笑骂道:“你个杀才唬了我一跳,怎么样,如果军卒用这种长弓,多久可以形成战力?” 沐临风伸出一根手指,道:“如果是有过根底的军卒,一月足矣”。 “那要是没有根底的呢?” “三个月!我可以保证他们抛射六次,犹有余力!” “那若是用别的硬弓呢?” 沐临风摇摇头,道:“如果是硬弓,半年能够形成战力就不错了,即便全力训练,也顶多抛射三轮箭矢”。 如此悬殊的对比完全显露出长弓的先进性。 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真的一点没错,就拿李贤制出的这把弓矢来说,在东汉末年,它足足领先了一个时代。 须臾,沐临风疑惑地说道:“这样的好弓为何之前我从未见过?” 李贤还没应答,红脸的匠工就锊须笑道:“别说沐军尉你了,俺老梁作了一辈子木匠,也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好弓”。 其他木匠也纷纷应合,表示今日制出的长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贤心道,这可是后世里大名鼎鼎的英格兰长弓,再过几百年才会出现的物事,你们要是见过,那才是出鬼了。 “不瞒你们,这制作长弓的法子是我从一本古书上面看到的,整个大汉朝虽说不是独一份,可却也是绝无仅有” 说到这里,几个匠工相顾骇然,他们听多了杀人灭口,过河拆桥的典故。 倘若李贤为了保密,把匠工全部杀了,又有谁会为他们出头? 就在匠工们心头揣揣,躁动不安的时候,李贤笑道:“你们就按照这第一张长弓的模样,给我制出三百张木弓,谁制的弓,就在弓背上刻谁的印记,制出一张弓,可得赏钱两百钱!” “啥?制弓还有赏钱?” 一众匠工面面相觑,大喜过望。 要知道,即便是介亭军卒,他们斩首一人所得的赏钱也不过一百钱。 眼下,匠工们只要安心做活,一张弓就可以得钱两百! 这样的差事打着灯笼也难找。 足够的物质激励可以大幅提高生产效率,李贤对匠工们的反应很是满意,他又补充道:“如果木料不足,你们可以再去买一些,尽量买那些长久存放在阴凉处的榆木、桑木,银钱嘛,到时候去辎重营认领。嗯,蛇无头不行,你们中间就以老梁为首吧,日后,不管去哪里,你们都提前跟老梁知会一声”。 红脸匠工,也就是“老梁”涨红了脸,大声应诺。 作了一辈子木匠,没曾想,黄土埋到半截的时候竟然还做了个匠工头目,这完全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老梁明白李贤的意思,不仅需要他保质保量,还需要他监督到其他的匠工,确保技艺不外流。 纸是包不住火的,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老梁有心提醒李贤一句,却又怕被其他人嫉恨,当下只得劝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干活的时候盯紧了他们,不让他们偷奸耍滑就是了,至于收工之后的所作所为,那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了。 其实不用老梁提醒,李贤也知道人心险恶,他觉得有必要把丑话说到前头,“诸位一家老小都在这宁家堡,只要好生做事,我李贤可以保你们一世富庶,可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泄漏了工艺,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甜枣已经给了,这时候再来一巴掌,倒也不是那么意外。 对于匠工们来说,这才是题中之义。 无论是木匠,还是石匠、铁匠,他们的手艺都是代代相传的,而且有的是传儿不传女,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上杜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现象。 眼下李贤恩威并施,匠工们全都指天发誓,保证会恪守承诺,严守秘密。 李贤微微颌首,旋即击掌唤道:“来人呐,看赏,匠工们每人赏钱一贯!” 不干活就有赏钱! 匠工们大喜过望,可明面上却还是谦辞不受。 李贤佯装恼怒,匠工们才收了下来。 ... 第一百一十六章买地做地主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墨家、儒家、法家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其后,秦始皇一统六国,焚书坑儒,独扬法家,而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儒学大兴。 不过,几百年来,儒学只是占据主流,其他杂学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流传的较为隐蔽罢了。 眼下,李贤不想搞什么学术研究,他只是打算把麾下所有的匠工集中起来,成立一个匠工营,这样可以方便集中管理。 至于匠工营的头目,自然还是由红脸的老梁担任。 就这么忙碌了小半个月的功夫,天气渐暖,距离春分不过十天的时间了。 宁家堡的乡民们需要准备春耕了。 春耕,需要耕牛,需要引水,需要农具。 之前,宁家堡内积攒的农具、种子全都被贼寇抢了个干净,便是珍贵的耕牛都都贼寇宰了吃掉了。 这要是再不准备准备,一旦春耕开始,误了农时,宁家堡又要耽搁一季的收成。 未雨绸缪,李贤亲自入城,打算为宁家堡买些农具。 在这之前,须得确认宁家堡到底有多少土地。 来到县衙,查看了官府底册之后,李贤看到宁家堡有土地八百亩,其中水田只有一百亩,其余的田地都是旱田,产量极低。 本着一头牛需要放养,一群牛也得放养的想法,李贤找到县丞,说要购买宁家堡周边二百亩的无主荒田。 那些荒地距离水源较远,常年闲置,几乎是毫无用处。 县丞听到李贤要买,几乎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在看他。 怎么办,究竟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李贤?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县丞低声说道:“县尉三思呀,那二百亩荒地可是下等田,没有三五年的调养,根本没有好收成”。 李贤没想到县丞竟然还肯为他考虑,当下笑着颌首,道:“有劳县丞挂念,不妨事的,我买的就是荒地”。 县丞见李贤一心要买,当下也不再赘言,只是说道:“二百亩荒地,按照市价,四百贯大钱即可”。 李贤笑道:“好说,还需要什么手续,县丞不妨一并说来”。 县丞拿出一式两份的文书,指着两处地方,说道:“县尉在这里按下印鉴就好,按完之后,我再去找县尊用印,这地契就可以交给你了”。 李贤接过文书,草草地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之后便拿出印鉴,利落地盖了上去,“有劳了”。 “县尉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嘛,你且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多谢了”,李贤感受到了县丞的善意,如果是别人,堂堂的县丞绝不会亲自跑一趟。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县丞在夷安城内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实权人物,犯不着刻意的交好李贤。 眼下,对方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友善,想必是有事相求。 李贤故作不知,没有贸然提起,如果火候到了,县丞自己就会提出来。 趁着县丞离开的时候,李贤让胡庸拿着他的手令去提钱了。 从都昌回转夷安,李贤可是带了上千斤的钱货,一路上虽然也花费了不少,可辎重营中依旧有不下七百斤的钱货。 这些钱货可是包括了金银等贵金属,只有寥寥无几的铜钱。 眼下,买地的价钱不过四百贯,折换成黄金,也就是四十斤而已。 辞别李贤之后,县丞拿着文书径自来到后衙书房,县令庄文正在里头。 “县尊,李贤要买宁家堡外的二百亩荒地,这是文书” 庄文眉头一挑,他拿着文书看了一眼,嘴里道:“他要买这么多无用的荒地干什么?” 县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这地究竟卖还是不卖?” 闭目苦思了会儿,庄文摸出大印,恶狠狠地盖了上去,嘴里狞笑道:“嘿嘿,卖!当然要卖,既然李贤要做冤大头,那就由他去!” 县丞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庄文不愿卖地,那样的话,李贤肯定会怨恨于他。 现在倒好,皆大欢喜。 回到签押房,县丞眉开眼笑,他把地契以及文书交到李贤手中,嘴里道:“幸不辱命”。 李贤又道了句谢,然后便交割了银钱。 四百贯虽然不是什么小数目,可财大气粗的李贤还没有放在眼里。 胡庸拿着李贤的手令,很容易就从库房中取出了四十斤黄金。 县丞本以为四百贯铜钱,李贤起码要筹备一些日子,没曾想,他竟然现金交付。 瞅着桌面上整整齐齐的金砖,县丞有些惊呆了。 李贤笑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县丞验过金砖的成色之后,深深地吁了口气,道:“好像多出了五两”。 李贤深深地看了县丞一眼,道:“多了?不多,我只付了四十斤黄金”。 县丞摇摇头,道:“多了,确实多了”。 “喔,胡庸,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胡庸咧着大嘴笑道:“按照县尉的吩咐,四十斤的买地钱,至于多出来的嘛,就是县丞的辛苦钱了”。 李贤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县丞这下子该明白了吧?” 五两黄金就是五贯铜钱,县丞一年的俸禄也不过这个数字,他摩挲着双手,连连推辞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呀”。 李贤低声说道:“县丞怕什么?此事只有屋内的三人知晓,难道我跟胡庸还会说与县令听?” 县丞干笑着,心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这个主意。 “县丞宽心,此事就算县令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你不是已经通禀过了吗?这又不是你我二人私相授受,怕什么!” 县丞心里一阵天人交战,半晌之后才咬牙说道:“县尉不是要买些铁器吗?我记得库房内还有些生锈的货色,待会儿你捎回去便是了”。 这就是县丞收受贿赂的报答了,李贤心知肚明,当下并没有点破,而是笑道:“我还是出些银钱买下来吧,这样的话,县丞也好向县尊交差”。 县丞松了口气,他就怕李贤白手拿鱼,那样的话,消息传到庄文耳中,肯定又要惹出一番事端。 ... 第一百一十七章地主很忙 收了地契之后,李贤便成了宁家堡外两百亩荒地的主人。 战乱年间,最不值钱的就是土地,眼下,虽说还没到军阀割据,你攻我打的日子,可土地早已经不是最保值的物事了。 李贤不是懵懂无知的古人,他熟知历史。 正是因为大致了解历史走向,所以李贤才敢大胆出手,买下土地。 战乱年月,粮秣是比黄金还重要的物资。 李贤虽然从管亥手中敲诈了巨额的钱货,又有糜氏做后盾,一时半会儿的短缺不了粮秣。 可是,没有土地,不能自产自收,即便是米山面山也会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若是趁着夷安城难得安稳的日子,多种些粮食,日后就能少折腾一些。 李贤离开夷安城的时候,身上多了张地契,身后多了几百斤的铁具。 铁矿在汉朝是朝廷禁品,即便是府库当中也存量有限。 在庄文态度不明确之前,县丞也不敢贸然将为数不多的铁矿交给李贤,但是,卖些“废旧”铁具给李贤就没有太大干系了。 想必就算庄文知道真相,也不会大动干戈,毕竟,真要是把县丞逼到李贤那一边儿,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匠工营中也有铁匠,只是没有铁矿石罢了,能够从县衙库房中搜出几百斤的铁器,李贤的那五两黄金就算是物有所值。 地契在手,李贤也享受了一把回到古代做地主的感觉。 既然是地主,自然要到自己的田地里去巡视一番。 从宁家堡中找了个熟悉风土地貌的向导,李贤一行人拍马疾驰了十多里的路程方才来到一大片荒地上。 与后世里方方正正的良田不同,眼前的这块土地全都长着些绿幽幽的杂草。 没有化肥,没有机械化,甚至连引水的水渠都没有。 李贤仔细寻找,好不容易在荒地中央找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沟涧,沟渠早已经干涸,看模样应该是上游河流排涝期间自行流淌出来的。 眼下,开春在季,河流水量不大,这沟渠便干涸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沟渠,引水的工作量就少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将这沟渠疏浚一番,加宽加深,然后再建个水车引水就可以了。 汉灵帝中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86年,十常侍之一的毕岚制造出翻车,用来取河水洒路。 刚开始,百姓还没有察觉出翻车的好处,他们只觉得十常侍劳民伤财,制造出的物事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后来有士绅发现,将翻车用来灌溉也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头脑精明的士绅买通了制造翻车的工匠,原样制造了一架用来引水灌田。 第一年,士绅家中粮秣的产量提升了一倍。 消息传出,富户们蜂拥而至,全都索要翻车的图纸。 士绅趁机卖出一个高价,那时候恰逢董卓乱长安,十常侍也没工夫理会这些琐事,倒是让士绅好生赚了一笔。 汉献帝初平二年,五年的时间过去,翻车在夷安已经出现了。 不过,李贤在查看过胶水的河床之后便意识到,仅靠翻车,绝不可能把水送到几里开外的田地里。 这个时节河低田高,人力驱动的翻车是不可能成功引水的。 怎么办?李贤去黄河旅游的时候曾经在黄河边上见到过一座巨大的水车,当时他还饶有兴致地拍了照片,并且仔细地阅读了水车的来历。 记得那水车名叫兰州黄河大水车,是明代兰州段家滩人段续所创,水车完全由水力驱动,一架水车可以灌溉三百亩到六百亩的田地。 这种灌溉效率已经算是极高的了,即使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黄河两岸还是有大量的水车投入使用。 能够经受住历史考验的,绝对是真正的精品。 只是,这时候的工匠能够制造出兰州大水车吗? 李贤穿越之前,学过几个月的素描彩绘,他按照心中的记忆,用毛笔绘出了水车的模样。 距离春耕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能否制出水车,干系到今年一年的收成。 时间紧迫,李贤让匠工营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计,全力制造水车。 匠工营的头目老梁看过李贤的图纸之后,迟疑地说道:“这水车构造复杂,看模样骨架也大的很,胶水能够带的动吗?” 胶水是流经夷安的河流,水流量中等。 李贤笑着说道:“你们匠工营只要制造出水车来,那就是大功一件,至于能否带的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梁微微颌首,又说道:“看这图纸,其中最主要的地方就是这几根长轴,用料一定得硬实耐磨,不然的话,转不了几日就要换轴了”。 “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让人去找” “这水车大概有多大尺寸?” “三丈左右” 一众匠工面面相觑,半晌,还是老梁苦笑道:“那县尉还得拨些人给我等使唤,不然的话,我们匠工营怕是忙活不来”。 李贤又是一一应下。 只要能够搞出水车来,一切都好说。 木料的问题,李贤从城中的大户手里索要了几根老木料,算是解决了长轴硬木的问题。 匠工营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工了,胶水河岸也开始了深挖建坝工程。 选取好安放水车的位置之后,须得清淤、垒石建坝,确保水车有足够的水力驱动。 这又得耗费大量的人力,当然了,真正需要全民总动员的,还是疏通引水渠的工程。 也就是将干涸的沟涧加深,拓宽,如果有可能,还要在引水渠两侧铺上青石,确保水渠不会被泥土堵塞。 干系到自家田地的收成,宁家堡的乡民各司其职,干劲十足,有的人忙着运送石块,有的人在刨挖河道,就连不大的孩子都晓得要干活帮忙。 春耕的日子迫在眉睫,除却守城的两营人马之外,李贤一声令下,两千名军卒也加入到了疏浚渠道的工程当中。 有了军卒的加入,疏浚工程进展的极快,大大出乎李贤的意料。 照这模样,只要架好水车,这水渠就可以投入使用,耽误不了农时。 ... 第一百一十八章苦恼的县丞 经过十多天的等待,一座高大的水车终于架好了。 期间,水车的细节部位几经修改,确定可以正常使用之后才组合到一起。 安装水车这一天,胶水两岸人山人海,李贤研制水车的消息早已经在夷安城传开了,不少人想要看个新鲜,当然了,其中也不乏尖刻之徒,想等着李贤出丑。 至于宁家堡的乡民,他们更是激动不已,倘若这水车真的能够翻水浇地,那宁家堡的几百名旱田可就要变成上等的水田了。 万众瞩目之下,匠工营中的老梁将河槽边的闸门打开,“哗哗哗”水车的轮叶在水流的冲击带动下慢慢地动了起来。 “动了,它动了!”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叫出声来。 没有人去指责那个冒失者,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转动越来越快的水车吸引了。 高达三丈的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越来越快,轮叶上的木筒将河水倾入水渠,一筒又一筒。 “哗哗哗”清澈的河水在干涸的引水渠中欢腾雀跃。 宁家堡的乡民们欢呼起来,匠工营的十多名工匠骄傲地挺了胸膛。 这水车,可以说是造富万家,流芳百世的佳作,而他们,制造水车的这群匠工也必将载入史册。 人群中,心怀叵测的那些人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看上去蠢笨的木车竟然真的能够引水入渠,而且还不需要人力畜力。 这是夺天地之造化呀,自古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等物事。 消息传到县衙,庄文愤怒地砸碎了心爱的砚台,“去,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那水车的图纸搞过来!” “喏!” 胶水河岸,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水车依旧在正常使用,此时,水渠中的河水已经流出了老远,照这种规模,等到开耕那一天,水渠两侧的田地就可以用上胶河水了。 李贤松了口气,他吩咐下去,每名工匠赏钱一贯,然后又特意派出十名军卒驻扎在这里,防止有人偷盗、剖坏水车。 马上就是农耕时节,好不容易建造的水车要是被人搞坏了,那李贤就等于白忙活了,这由不得他不重视。 当然了,为了防止军卒监守自盗,李贤祭出杀招,一旦发现军卒参与偷盗、破坏之事,杀无赦,并且举家逐出乡堡。 除却介亭的九百军卒,其他的两千四百人多数是李贤沿途收拢的流民、流寇。 看守水车一事事关重大,李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一任务交给介亭军卒。 相较于其他人马,介亭官军对李贤绝对忠诚,他们是最不容易被人收买的人群。 解决了引水灌溉的问题,李贤又在纠结于畜力的问题。 早在制作水车之前,李贤便使人到各地去购买耕牛。 只是,耕牛抢手的很,价格也被牛贩子抬的老高,饶是李贤派人四面出击,可也不过买来了十头牛。 算上四处买来的五匹驽马,这也不过十五头牲畜罢了,要是指望它们把一千亩地完全耕出来,只怕是痴人说梦。 怎么办?再去买! 春耕在即,不能再拖了,就在李贤一筹莫展,准备向糜氏或者胡家堡求援的时候,县丞找到了他。 寒暄一番过后,县丞单刀直入,嘴里道:“我听说县尉四处求购牲畜,恰好,我有一个表亲就做这牛马买卖,如果县尉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荐一番”。 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李贤越来越好奇了,到底什么事情值得县丞三番两次的示好。 “那感情好,不知道他能提供多少牲畜?” 县丞笑道:“耕牛难找,如果是驽马的话,三五十头应该不在话下”。 这已经是难得的大手笔了,要知道李贤派人忙碌了大半个月的功夫,也不过买了二手多头牲畜。 都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看来,专业的事情还得让专业的人去做。 “那就有劳县丞了,等到春耕完毕,我一定登门拜谢” 县丞干笑了一番,忽而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 来了,肉戏终于来了,李贤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县丞开口,当下颇有些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倘若县丞再不口,李贤心中的那只好奇猫估计马上就要忍不住跳了出来。 “喔?什么事县丞尽管说,只要我李贤做得到,绝无二话” 县丞深深地吁了口气,他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第三个在场之后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哎,家门不幸呀”。 李贤心头疑惑,“呀,咋还跟家门不幸扯上了?”当然,这句话可不能说出口,李贤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要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就可以了。 好在县丞没有卖关子,他沉吟一番过后,便说道:“家有不孝子,年方十六,整日里舞刀弄枪,我让他读书养性,他倒好,赶跑了五个教书先生,我让他从军,这夯货却说乱臣当道,天子被小人蒙蔽,哎,我实在被他恼的没法子了,便把他锁在后院,命人严加看管,哪曾想,这小贼竟然打昏了看守,偷跑了出去”。 李贤心道,这县丞的儿子倒是个妙人儿,有机会倒要好好结识一番。 当下,又听县丞说道:“为兄痴长贤弟几岁,喊你一声维中不为过吧?” 李贤知道县丞这是在套近乎了,他笑道:“不为过,兄长喊我什么都可以”。 县丞又松了口气,道:“既然是自家人,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我家那不孝子上山做了山大王”。 “啥?”李贤险些咬掉舌头,明明是个官二代,偏偏却要做个山贼,这县丞公子的品位有够独特。 县丞颇为尴尬,可还是应道:“刚开始我只知道那小子出外闯荡,并不知道他已经上山为寇,后来我派一心腹家人四处打听,才知道这混账东西就在二百里外的二龙山上,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伎俩,竟然还做了头目,真是有辱家风呀”。 李贤大概明白了县丞的意思,“兄长的意思是让我救他出来?” 县丞大喜,李贤还真是个妙人儿,明明是去绑人,到了他嘴里,自家儿子却好像是被贼人抢了去,这就算传扬出去,他人也顶多会说他家儿子技不如人,而绝不会说县丞家出了个贼子。 还真是找对了人! 想到这里,县丞连连颌首,嘴里道:“没错,为兄一直怕那不孝子闯出大祸,可却分身乏术,只能拜托贤弟了”。 小事一桩而已,李贤拍着胸脯说道:“兄长放心,月旬之内我把人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啊,多谢的话为兄不说了,日后你我兄弟且慢慢相处!” “兄弟之间哪用客气!” 二人又矫情了一番,县丞留下一卷画像,一封书信,然而便告辞离去。 ... 第一百一十九章徐庶的另一个考... 县丞走后,李贤自顾自地展开布帛,只见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颇为俊俏。 “难不成这县丞家的公子当了小白脸?”李贤恶意地揣测了一番,然后在心里琢磨着南下二龙山的人选。 县丞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贸然委托给他人,万一消息走漏,到时候非但不能结好县丞,反而有很大的可能与其结怨,那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毕竟,县丞虽然只是个基层官吏,可在整个夷安城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名声大过天的年月,一旦传出县丞之子落草为寇的消息,只怕惹得无数人耻笑,而县丞碍于风评,也肯定得退位让贤。 县丞若是退下了,整个家族也就算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干系到家族兴衰的大事。 李贤到来之前,县丞一直在物色人选,若是南下二龙山的人实力不精,到时候掳人不成反被山贼擒下,那可就成了笑话。 如果是正大光明的公事又罢了,县丞大可以张贴告示,重金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折损几个人也与他无关。 可偏偏这事情又不宜张扬,只能悄悄地关注,低调地考验。 从家奴告知详情到现在,事情已经拖了两个多月,县丞的额头都多出了几根白发,然而,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所托非人,县丞下半辈子的前程可就毁了。 急是急不得的,只能等,等候合适的人选。 就在县丞已快绝望的时候,李贤出现了,年近弱冠的少年击杀张饶,击溃管亥,全歼黄巾余孽,战功辉煌,这简直是天赐救星呀。 自打李贤出现在夷安城下,县丞就打着一个主意,交好他!拉拢他!让他出手! 在县丞看来,李贤就是南下二龙山的最佳人选,倘若连他都不可以,那整个北海国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于是,这才有了县丞三番两次主动交好的事情。 客厅之内,李贤依旧没有作出决定,县丞委托的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过特殊,无论是周仓还是胡庸、赵亮,似乎都不是最佳人选。 事情已经应诺下来,再去反悔肯定是来不及的。 一筹莫展之际,徐庶叩门而入。 李贤大喜过望:“我真是昏了脑袋,这事情可以瞒着别人,却不能瞒着元直你呀,来来来,快快坐下,我这里有一桩趣事说与你听”。 “喔?”徐庶盘膝坐下。 李贤口若悬河,将县丞的话复述了一遍。 徐庶听罢之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真是个妙人儿”。 年少时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徐庶并不认为县丞之子有多么罪大恶极,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少年误入歧途罢了。 李贤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么不可饶恕,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只要没杀过人,那就还有救。 倘若县丞之子真的罪大恶极,李贤可以把他救出来,自然也可以杀了他! “元直以为如何?” 徐庶略一沉吟,嘴里道:“县丞的意思应该是让你亲自出马,这样的话,他才放心”。 李贤恍然大悟,适才他把麾下的将领想了个遍,可就是没想到自己身上去,不过现在徐庶这么一提醒,好像那县丞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二龙山在二百里开外,单是行程就要耗费四五日的功夫,若是再在山中耽搁几天,说不定就得十天的时间。 为了一个县丞之子,值得李贤这么大费周章吗? 万一这是县丞与县令故意使出的**计,就是要调虎离山呢? 李贤初来夷安,根基未稳,正是百事待兴的时候,倘若在这时候抽身离开,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元直以为我究竟该不该去?” “去与不去,首先要确定县丞的诚意!” 李贤深以为然,“正是此理,如果县丞设计诳我,我定要他好看,可如果县丞所言非虚呢?” “那就去闯一闯” “喔?为什么呢?”在李贤想来,徐庶本应该劝他不要莽撞才对。 徐庶笑道:“我有一至交好友家住莒县,此人勇力无双,维中若是南下,正好可以先去莒县探望”。 李贤大喜过望,徐庶这是在为他找帮手呀,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徐庶做朋友的家伙岂是碌碌之辈? 想到这里,李贤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他尊姓大名?” “姓徐,字文向,单名一个盛字” 李贤下意识地沉吟一番,嘴里道:“徐盛徐文向?” 徐庶微微颌首,道:“不错,正是徐文向”。 后世里,徐盛可是东吴时期的一员大将,此人官至庐江太守,位居芜湖侯,多次以少胜多,就连曹丕都没能在他手上讨得便宜。 若论统兵作战能力,徐盛绝对要比周仓强上数筹 这等英才可不能放过了,李贤颇有些迫不及待,道:“可有书信?” 徐庶从怀中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封信笺,只听他笑道:“这封信我早已经提前写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感情人家早有准备,李贤接过书信,笑道:“知我者,徐元直也!” 说罢,两人相顾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始至终,徐庶都没有提起徐盛的爱好,李贤也没有多问。 聪明人之间自有一股默契,徐庶愿意把徐盛推荐给李贤,至于成与不成,那就完全看李贤的本事了。 倘若李贤真的能够说服徐盛,那自然是一段佳话,即便是不成,李贤也怪不得徐庶。 其实,换句话说,这未尝不是一次考验! 诸葛亮为了考验刘备,逼得刘皇叔三顾茅庐,徐庶怎么着也是个人物,他岂会简简单单的臣服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 敢打敢拼,身先士卒,这只能说明李贤是个将才。 知人善用,求贤如渴,这才是真正的统帅之才! 李贤明白徐庶的意思,所以此番为了徐盛,他决定亲自去一趟二龙山。 将手中的各项事宜一一分派了下去,李贤又跟县令庄文知会了一声,说要去拜会一名老友。 庄文自然喜闻乐见,他巴不得李贤路上出什么意外,最好暴尸荒外,一去不复还。 ... 第一百二十章莒县城内初相会 南下二龙山,李贤打算轻车简从,只带一百名护卫,后来还是在众人的劝说下,才把护卫的数目增加到了三百人。 这三百人当中有两百人是胡庸的背矛士,剩下的一百人都是各营中精挑细选出的军卒。 能够入选的护卫,忠心绝佳,而且都有一定的骑术功底。 李贤南征北战,从黄巾手中抢到了不少战马,一直当作宝贝,此番终于派上了用场。 筹备了这些时日,春耕终于开始了,李贤带着三百马队离开夷安城的时候,乡民们都在忙着翻地,播种。 放眼望去,幽黄色的土地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算上李贤买来的两百亩官田,宁家堡乡民要耕种一千亩土地,如果没有兵卒相助,仅靠堡内的千余青壮肯定会误了农时。 临行之前,李贤早已经吩咐下去,除却轮值夷安城的人马之外,其余军卒须得下地干活。 这就是所谓的屯田了。 对此,徐庶大为赞同,只要规划得当,别说一千亩,就是两千亩也完全可以耕种完毕。 “咕咕咕”不知疲倦的水车昼夜不息地翻水入渠,曾经的八百亩旱田都成了上好的良田。 在县丞的大力配合下,辎重营又购买到了六十头牲畜,算上李贤之前购买到的五十头,宁家堡等于有了一百一十头可以耕地的牲畜。 一千亩地,划分到每头牲畜身上,也不过九亩的样子。 有水、有牲畜、有种子,虽然耽搁了冬小麦的种植,但这轮春播显然准备的格外充分,宁家堡的乡民驱赶着牲畜,哼着歌谣,欢快地翻种着,他们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 夷安城内,县令庄文勃然大怒,他已经听说了县丞与李贤交好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李贤竟然把城外的两百亩荒地完全开垦了出来,竟然还被他搞出了巨大的水车。 原本庄文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城内的豪族出借牲畜,让李贤丢人现眼,哪知道县丞竟然为李贤牵线搭桥,帮他买了几十头耕牛。 这该死的李贤究竟给县丞灌了什么**汤,竟然能把他拉拢过去!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个恐惧的念头不容抑制地涌上心头,庄文不禁想到:若是县丞与县尉联手,这夷安城,还是他庄文的吗? 从夷安城出发,李贤快马奔驰了三日,终于来到琅邪境内。 琅邪隶属徐州郡,后世里大名鼎鼎的诸葛亮就是琅邪人。 徐盛所在的莒县是琅邪国内的第一大城,长途奔袭了这么久,李贤麾下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即便找不到徐盛,他也决定休整一番,再去二龙山。 虽说是休整,可三百名军卒堂而皇之地入城肯定不合事宜,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要知道,三百名精锐是完全可以夺取城门的,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多加防备。 从夷安南下期间,李贤这伙骑军早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若不是李贤拿出关防印信,早就被琅邪官军围剿了。 当然,能否围剿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在莒县城外,为了显示并无恶意,李贤只带了八名护卫入城。 饶是如此,城门口的卫卒还是如临大敌,“来者何人?” 胡庸前行一步,他摸出印信,笑道:“这是我家李县尉,此番是前来探访好友的”。 听说是县尉,卫卒松了口气,笑道:“喔?原来是李县尉,嗯?夷安,李贤,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另外一名小校一巴掌拍在了卫卒的脑袋上,骂道:“你个混账东西,夷安李贤还能是谁?自然是阵斩张饶,逼退管亥,尽歼黄巾余孽的李贤李维中了”。 “啊?可是李贤李三郎?” “啪”,小校又是一巴掌过去,嘴里骂道:“他娘的,三郎也是你叫的?” 说罢,小校长揖到地,道:“卑下见过李县尉,李县尉剿灭黄巾之恩德,功在千秋,我等可是仰慕的很呀”。 李贤搀起小校,笑道:“兄弟客气了,官军拿贼,天经地义,哪能谈什么恩德”。 小校连连颌首,道:“不知县尉要去哪里?可要我派人做向导?” 李贤摆手笑道:“不必了,我去城内转转就好,若是友人在家,我就去拜访一番,若是不在,日落之前我就出城了”。 “可要我派人去县衙通禀一番?” “暂且不必,此番前来纯属私事,哪能因私废公?” 小校干笑几声,不再多言。 验证了身份,卫卒自然不敢拦阻。 于是乎,在来往行人惊异的目光中,李贤一行九人牵马持械入城。 莒县有近千年的历史,夏朝时候便为莒部落,商朝属姑幕国,周为莒子国,战国时期,燕国大将乐毅连克齐国七十余城,唯有莒县与即墨城攻而不下,后来,齐国大将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齐襄王就是在莒城复国。 秦灭六国后始行郡县制,莒国改称莒县,属琅琊郡,治所就在莒城,东汉末年改称莒县,治在莒城,属徐州部琅琊国,换句话说,莒城就是琅邪国的国都。 在整个琅邪国,莒县都可以说是第一大城,不过,这个“大”字也仅仅是相对而言,若是与长安、洛阳比起来,自然大有不如。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这都是李贤第一次来莒县,进入城内,他首先打算寻找一个向导,这样的话,才不至于多走冤枉路。 可谁知道,来往的行人甫一见到他们的模样便退避三舍。 开玩笑,九个持械骑马的大汉,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善类,谁也不想为了几个小钱葬送了身家性命。 接连走了几百步的距离,依旧一无所获,就在李贤忍不住打算回转,向城门小校求援的时候,一个身材中等,年约二十四五的男子朝他遥遥作揖,道:“这位兄台,可是第一次入城?” 李贤微微颌首,道:“不错,初来乍到,不识路途,正想找个牙人领路”。 那男子目露喜色,可脸上却露出一丝尴尬,看得出,他心里颇为犹豫,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他毛遂自荐说道:“在下徐盛,家居莒县多年,若几位兄台不弃,在下可为几位做些指引”。 “什么?你是徐盛?”李贤险些跌落下马。 ... 第一百二十一章填饱肚子再详谈 莒县城内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在噪杂的人群中,李贤一行人的一举一动显得分外扎眼。 “可是徐盛徐文向?”李贤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徐盛表情一滞,他只报了名姓,可没有说出字号,对面这个少年豪客是如何得知的? 不过,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然没有露怯的道理。 “不错,正是在下,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李贤“哈哈”大笑,道:“鄙人李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去寻先生,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了”。 李贤?找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信息量有些太大,徐盛稍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只听他不容置信地问道:“可是介亭李贤?” “正是区区在下” “啊,真是失敬失敬,李县尉剿灭黄巾的功劳,利国利民,请受在下一拜”,说罢,徐盛认认真真地弯腰作揖。 李贤急忙作势欲搀,哪知道,看上去不显眼的徐盛竟然力道惊人,他扯了一把,竟然没扯得动。 胡庸听到自家县尉的名头已经传到了莒县,当即显得分外高兴,出门在外,面子是大家给的,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 原本一行护卫对徐盛颇为警惕,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要干什么。 可此番见到徐盛向李贤拱手作揖,几人态度急转,都对他大为赞赏。 徐盛向李贤施礼,李贤双手搀扶的动作众人都看在眼里。 只是,为何自家县尉显得如此吃力?难道说,这徐盛还真有什么本事? 徐盛可没有跟李贤较劲的想法,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无礼了,眼下他还没有摸清楚李贤的来意,自然不能轻易冒犯,“不知此番县尉所为何来?” 这么快就找到了想要找的人,李贤心情大好,他笑道:“行了两百里路,早就有些乏了,先生要是不嫌,不若与我一同去喝一杯水酒?” 徐盛知道李贤肯定还有后话,当下利落地应道:“好说,我恰好知道一处酒铺,里头卖的可是糜氏美酒,甘醇可口”。 胡庸等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身为李贤麾下,他们早就知道所谓的糜氏美酒就是自家县尉鼓捣出来的。 眼下,徐盛却还在班门弄斧,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李贤却没有戳破这点小尴尬,他心里却还在为糜氏的手段震惊,不愧是东海第一大贾,这做生意赚钱的手段着实令人惊叹。 没过多久,在徐盛的引领下,李贤等人便来到了一处酒铺。 酒铺的小厮快步行来:“几位客官,屋里请”。 胡庸甩出几个大钱,豪爽地说道:“给马儿加上好的精料,少不了你们的料钱”。 小厮接过赏钱,更是喜的眉开眼笑,只听他扯着嗓子吼起来:“贵客盈门,十位”。 浓郁的鲁地口音听得分外熟悉,李贤感觉很新鲜,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到酒铺喝酒,四下里的摆设朴实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 想来也是,真正的豪门子弟不会到这种酒铺喝酒,他们会在自家的宅院中饮酒作乐,肆意快活。 今日,徐盛与李贤一行人踏入酒铺,当即引得酒客侧目。 李贤耳目聪灵,他听到有人嘀咕,“这不是徐盛吗?这小子不是穷的连药都抓不起了吗?又怎么舍得来这里喝酒?” “没看到吗?徐盛身边另有他人,兴许是来了朋友,别人请客” 徐盛脸色颇为尴尬,想来,他也听到了酒客所言。 李贤心中窃喜,手头拮据好呀,怕的就是徐盛无欲无求,那样的话,他要想打动对方可谓是难上加难。 可如果对方家有难处,只要投其所好,再顺势相邀,无论是谁都会给几分面子。 抱着这种想法,李贤特意扯着嗓门吼起来:“拿最好的酒,最好的肉!” 店内小厮大喜,道:“好嘞,不知客官要几坛酒,几斤肉?” 李贤比划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五坛酒,十斤肉,再来一百斤切好了打包!” “嘶”店内吸气声一片,五坛酒十斤肉也就罢了,后来的一百斤肉要打包带走,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身后起码还有几百人。 看这几个少年面生的很,什么时候莒县来了这样的人物? 店内的小厮脸色也变了,他颤颤巍巍地应诺道:“五坛酒,十斤肉,再来一百斤切好打包”。 胡庸摸出一块金饼,道:“拿去!怕个鸟,还能缺了你的肉钱不成?” 小厮捧着金饼,呆呆地啃了一口,触口较软,他当即叫道:“俺地亲娘唉,真的是金子,掌柜的,贵客,贵客呀”。 没多会,一个中年男子来到李贤跟前。 一行十人,除了徐盛没有武器之外,其余几人个个腰胯利器,看模样绝非善类。 这男子扫了徐盛一眼,却向李贤作揖笑道:“贵客盈门,小店蓬荜生辉,这样吧,这顿的酒肉我请了”。 徐盛很是尴尬,这时候他说什么也不合时宜,毕竟,李贤的地位在他之上,真要跟店家起了冲突,他连说和的资格都没有。 哪曾想,李贤却笑着摆了摆手,道:“店家不必如此,我非歹人,他们也绝非强盗,出门在外,见个朋友,喝酒吃肉,拿有吃白食的道理?” 店家迟疑起来:“话虽如此,可贵客给的金饼却有些多了”。 “不妨事,多余的钱你给折换成肉食就可以了” 店家微微颌首,再不多言。 没多久,酒肉全都上了桌。 李贤这一桌上,只有徐盛跟胡庸作陪,其余几人都陪侍在另外一桌。 “来来来,喝酒,吃肉!” 李贤没有多说废话,既然徐盛手头紧缺,想必这酒肉也是多日未沾了,有什么事情,那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徐盛也不推辞,既然李贤能够点出他的字号,那便说明对方肯定听说过他,兴许是友人介绍而来。 既然如此,吃些酒肉又算得了什么? 酒过三巡之后,徐盛笑道:“好了,酒也吃了,肉也下肚了,县尉这时候可以告诉我究竟谁让你来的吧?” 李贤笑着摸出徐庶给的书信,道:“先生一看便知”。 ... 第一百二十二章徐盛的难处 究竟是谁把李贤引到莒县来的?徐盛颇为好奇,他拿起书信,深吁了口气,片刻之后,只见他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徐元直”。 语气显得颇为亲热,看样子,徐庶与徐盛确实是至交好友。 李贤没有急着发问,其实他也压根没指望一封书信就能让徐盛倒头便拜。 像徐盛这等人物轻易不会为他人左右,他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 如果看不对眼,即便李贤再优秀,别人说的再天花乱坠,徐盛也不会轻易就范。 反之,若是徐盛觉得李贤可以相处,就算李贤一无是处,他也愿意与其交往。 这就是有主见的人与墙头草的区别。 徐盛笑着正要开口,忽而,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只见他脸色大变,忽然疾冲而起,快步离开。 “文向,文向兄,发生什么事情了?”李贤连声呼喊,徐盛却置若罔闻。 看模样,外头发生的事情一定与徐盛有关。 李贤大步起身,几步就迈到酒肆门口。 这时候,只见在街道中央,一群身着华贵的少年正围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子在大放厥词。 徐盛赤手空拳,势若疯虎,隔着老远就听他咆哮起来:“陈谅,你们想做什么?” 被唤作陈谅的男子打了个手势,众人便放开包围圈,让徐盛与圈内的女子相会,借着,他用一种猫戏老鼠的语气说道:“徐盛,你神气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我的十贯买药钱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今日你若不还我,本公子可就要拿你这细皮嫩肉的娘们抵债了!” “明明是五贯,什么时候成了十贯了?”徐盛将女子护在身后,他双眼喷出腥红的怒火,“陈谅,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谅拿捏着徐盛的把柄,嘴里道:“利滚利呀,契约上写的很明白,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上面又怎么会有你的印鉴?哎呀,听说徐伯母的病情未见好转,你赊钱拿药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你说如果我要是上门讨债的话,她老人家知道了,不知会怎么做呀”。 “你卑鄙!”徐盛目眦欲裂,可却也不敢发作,对方人多势众,他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留下来,一旦走脱一个,他家中体弱的老母必将受到牵连。 好恨,真是好恨呀! 陈谅很享受欺辱徐盛的快感,他扬着手中的契约,猖狂地大笑:“徐盛,徐文向,你也有今天,你来呀,你来打我呀,你不是勇武无双,力能搏虎吗?来呀,我就在这里,有种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徐盛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沸腾了起来。 贼子可恨! 要不是家中老母卧病在床,徐盛一定会生撕了此贼。 陈谅心中的畅快难以言表,他早就听说了徐盛就在此处饮酒,所以特意前来侮辱他。 徐盛越是怒火中烧,陈谅就越爽快。 就在陈谅张牙舞爪,仰天大笑的时候,一个蒲扇大的巴掌忽闪而过。 “啪”,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便见到陈谅脸上多一个掌印。 陈谅脸上火辣辣地痛,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行凶者,怒道:“敢打我,兄弟们,给我上!” 动手的正是李贤,他先是一巴掌扇了陈谅的脸,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陈谅手中夺过契约。 随手将契约抛到徐盛身边,让其确认真假,李贤大笑道:“打的就是你!” 说罢,“啪啪啪”,李贤又冲上前去,打了陈谅三巴掌。 在莒县内为非作歹,净街虎一般的陈谅自小到大何曾吃过这种大亏? “啊呀呀,你可知道我爹是谁?我要让他杀你了,我要杀了你!” 李贤似笑非笑,道:“喔?你爹是何方神圣?” 陈谅以为李贤怕了,他大笑道:“哈哈,我爹是莒县县尉,你这蟊贼,知道怕了吧?” 陈谅只顾着怒视李贤,却浑然没有注意到,他带来一班手下都已经被李贤的人马放倒了。 李贤拧起眉头,故作不解,道:“不可能,陈县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依我看,你一定是在招摇撞骗,来人呐,给我打,打的他爹都认不出来!” “喏!”胡庸早就手痒了,此刻得了李贤的吩咐,他当即揪住陈谅就抽了起来。 可怜陈谅也学过几天武艺,只可惜落到胡庸这等狠人手中,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没多久,嚣张跋扈的陈谅便只有进的气,再无出的气了。 徐盛看的眼皮急跳,他没想到李贤下手竟然这般狠辣,难道他就不怕陈县尉报复? “何方贼子在此行凶?”没多久,一群衙役便狂奔而至。 刚开始,衙役们听说是陈县尉的公子在此地寻乐,他们便没有过来滋扰,谁曾想,眨眼间的功夫,耀武扬威的陈谅就被打成了猪头。 这时候再不出头,日后一定会被睚眦必报的陈县尉嫉恨! 胡庸抽刀在手,他与同伴一道将李贤护在中间,道:“去你娘的,你才是贼子,让你家大人出来回话”。 “贼子好大的口气!”那衙役不认识李贤,却认识徐盛,他当即底气十足,道:“徐盛,还不快些投案自首,当街殴打他人,这可是违犯朝廷律令的”。 徐盛前行几步,他牵着女子的手来到李贤身边,道:“事情因我而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县尉还是早些抽身离开吧”。 在徐盛看来,倘若李贤想突围而出,附近没有人能够把他拦下来。 只可惜,李贤根本就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手指前方,道:“说我殴打他人?大家伙儿可是听得很清楚,适才是那位公子叫嚣着让他打他,我这才忍不住出的手,哪曾想,这般助人为乐,却也犯了朝廷律法,真是令人生恼呀”。 胡庸听得咧嘴大笑,道:“正是,哪有出手帮拳还要受罚的道理,难道大汉律是你们家的吗?” 衙役一时理屈词穷,说不出声来。 陈谅见状大急,他颤颤巍巍地说道:“这帮贼人抢了我的契约,他们是贼,是盗,徐盛与他们是一伙的!” 徐盛眼皮急跳,他可不想因为自家的事情把李贤拉扯进来,此事眼看绝难善了,他低声说道:“县尉若是拿我当朋友,还请速速离去,只要代我照顾好家中老母,我徐文向便多谢了”。 说罢,徐盛就要伺机杀出一条血路,为李贤争夺逃脱的机会。 ... 第一百二十三章剑拔弩张当街... 县尉之子遇袭的消息早已经传了过去,用不了多久,护子心切的陈县尉就会领军前来。 若是不能在军卒到来之前将这几个肇事的家伙拿下,那岂不是要吃一顿鞭子? 想到这里,衙役们寻了个拿贼的由头便向李贤冲来,“好贼子,敢抢东西,肯定是与徐盛勾搭好的!” 冲来的衙役足足有十多人,看上去人多势众,好不威风。 只可惜,衙役们横行霸道惯了,却浑然没有想到,能够轻易把陈谅一行人拿下的胡庸,又岂是等闲之辈? “噗噗噗”,几乎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这些衙役们便全部被放倒了。 要不是得了李贤的提醒,军卒们没有下狠手,只是这一下就能让他们卧床三月! 四周的乡民百姓全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往日里恃强凌弱的衙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再瞅瞅躺在地上呼爹喊娘的陈谅一行人,乡民们顿时大吸一口冷气。 徐盛的这个朋友不简单! 不过,这么厉害的人物怕是要栽了,即便他是过江强龙又如何,人家陈县尉可是地头蛇。 年轻气盛的公子哥儿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把县尉之子打了个半死不活,这让县尉情何以堪? 要知道,陈县尉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自始至终,徐盛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而李贤在察觉到徐盛有出手搏杀的意图之后,当即笑道:“土鸡瓦狗一般人物,何劳文向出手?胡庸他们足矣! 事情越闹越大,徐盛反而想开了,他向李贤抱拳说道:“今日之事全因我而起,没想到却把县尉牵扯进来,实在是羞煞我也,如果他日逃脱大难,我徐盛定有厚报!” 徐盛自诩武力过人,可这莒县却不是单枪匹马就能闯出名堂的地方。 地方豪强势力庞大,关系旁根错节,一旦招惹了一个,便极有可能面临一群人的打击报复。 年前,徐盛家中也算是略有薄财,只是不小心被陈谅等人联手坑了一把才家道中落。 徐盛的母亲原本就体弱多病,遭逢大难,自然是病来如山倒。 若不是有老母牵绊,徐盛早就夜入县尉府,杀了那该死的陈谅。 没曾想,徐盛没去寻陈谅的晦气,陈谅却先来挑起事端。 欠钱的契约就在手中,徐盛却觉得格外烫手,这文书虽然抢了过来,可他毕竟有些理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官司打到哪里都是一样。 虽说陈谅的利息收的高了些,可徐盛欠钱,这是既成事实,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的事情。 眼下,陈谅虽然被李贤打翻在地,连衙役们也被撂倒了,可待会儿来了大队人马,李贤他们总不能再硬打硬拼吧? 虽说李贤也是夷安县尉,可如今毕竟是在莒县的地头上,真要是闹将起来,李贤肯定要吃亏。 想到这里,徐盛又道:“维中,你快些走吧,趁着大队人马还没过来,你赶快出城”。 李贤笑道,“已经晚了”。 在刚才乱战成一团的时候,胡庸的一名麾下早已经抽身离开前往城外报信去了。 真要是与县尉起了冲突,待会儿李贤就杀出重围,与城外的兵马汇合,只是眼下来看,事情应该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铛铛铛”铜锣响起,一队队手持长枪的军卒快步行来,他们把李贤一行人围的密不透风。 胡庸等人也没有反抗,他们只是把李贤护在中央,严阵以待,只是,背上的短矛他们已经尽数取了下来。 背矛士已经做好了亡命搏杀的准备。 又过了片刻,一个身宽体胖,面白无须的胖子骑马来到众人跟前。 甫一见到这胖子,躺在地上装死的陈谅便干嚎出声:“爹,你咋才来呢?” 胖子冷哼一声,并未作答,转而把目光投向到了李贤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李贤才是这一行人的主心骨。 “不知足下何人,为何打伤犬子?”陈县尉语调平缓,好似在叙家常,可是,李贤在其中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一旦回答不妥,这陈县尉便敢当街杀人。 对方之所以有所顾忌,想必是还没有摸清李贤的身份。 胡庸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李贤说道:“我乃夷安县尉李贤,足下又是何人?” 李贤?夷安县尉?名头倒是不小,不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放着你好好的夷安县尉不做,跑到这莒县,还敢打伤我家孩儿,这口气若是不出,日后谁能服我? 想到这里,陈幽表情淡然,道:“巧了,我是这莒县县尉,夷安虽大,可也管不到我这莒县吧?难道李县尉要越俎代庖,替我掌管这莒县不成?” 这就是乱扣帽子了,你李贤不是名声大吗?想给你一顶嚣张跋扈的帽子,看你能够消受几分! 哪知道李贤并不畏惧,他手指陈谅,道:“陈县尉说笑了,此人当街调戏民女,口出狂言,说他是县尉之子,我气他不过,这才把他揍了一顿”。 “你放屁!明明是你为徐盛出头!”陈谅来了亲爹,胆子也格外大了几分。 “住口!丢人现眼的东西!”陈幽似笑非笑,却道:“喔?那陈某是不是还要感激李县尉仗义相助?” 李贤经历过无数次厮杀,哪里会被陈幽吓倒?当下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说道:“这就不必了,只要陈县尉查清真相,好生惩治不法之徒就可以了”。 陈幽险些气疯了,往日里都是他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没想到今日竟然撞见个更不要脸的。 真他娘的三十老娘倒崩孩儿! 好在陈幽早有准备,他淡淡地说道:“喔?可我在路上怎么听说有人强抢钱契,殴打官差呀?” 徐盛攥着手中的钱契,心中暗道,完了,陈幽果然老奸巨滑,知道钱契才是关键。 哪曾想李贤竟然笑道,“陈县尉说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拿契,这也是题中之义吧?” 陈幽暗叫不好,嘴里道:“李县尉这是什么意思?” “让陈谅摸摸胸口就知道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将功赎罪 日上三竿,初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让人凭添睡意。 不过,莒县街头却是剑拔弩张,两方人马虽然没有当街厮杀,却都已经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陈幽麾下人多势众,虎视眈眈,而李贤麾下的背矛士见惯了腥风血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是战还是和,全在乎陈幽与李贤二人。 陈谅胸口有什么? 毫无疑问,其中一定被李贤做了手脚,陈幽有心提醒一下自家儿子,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有些抹不开颜面。 本以为那蠢材应该长点记性了,可谁知道,陈谅竟然直剌剌地从从胸口摸出一张金饼,他呆呆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金饼?” 陈幽叹了口气,他知道又被李贤扳回一城。 徐盛松了口气,李贤则笑出声来:“金子是我给的,我拿了你的钱契,自然要替徐盛把银钱还上,如若不然,我岂不是成了强盗?” “你,你好卑鄙!”得知李贤的身份之后,陈谅也情知自己撞上了铁板,态度早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 按理说,这一块金饼足可以抵消徐盛的欠账了,可县尉之子被人当街殴打,这口气若是不出,陈幽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一脚将不争气的儿子踹到一边,陈幽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县尉真是好手段呀,好一招瞒天过海!” “陈县尉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犬子无状,冲撞了李县尉,他技不如人,受点教训也是应该,只不过,李县尉不应该殴打衙役呀,他们可都是我莒县的颜面,你打了他们,岂不是在打县尊的脸?” 李贤正要反驳,一个清朗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是谁在打我的脸呀?” 又是一群持枪拿械的衙役赶来,他们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四周的兵丁见状急忙闪出一条路,他们口呼“县尊大人”。 县令来了? 李贤深吁了口气,倘若县令与陈幽穿一条裤子的话,待会儿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说不得只能硬杀出去了。 来的是自家主官,陈幽脸上却没有一分喜色,他不甘心地道了一声:“县尊来的正好,这李贤殴打我莒县衙役,该当何罪?” 徐益翻了翻眼皮,似笑非笑地说道:“喔?可是名震天下的李贤李三郎?” 这里的三郎并非贬义,而是略带几分亲近的说法。 对方已经点出了名姓,李贤自然不好装糊涂,他只好抱拳行礼,道:“县尊谬赞了,在下正是李贤”。 “嗯,你杀了张饶,也算是为我琅邪除了一害,都说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呀” 再这样下去,哪里是知罪,摆明是要论功行赏呀。 李贤还未作答,陈幽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县尊,李贤无辜殴打官差,此风断不可涨呀”。 为了配合陈幽的说法,几名衙役又发出了阵阵惨叫声。 徐益微微颌首,他板起脸,向李贤问道:“李县尉,你可知罪?” “在下知罪!” “喔?该当何罪呀?” 别说是徐益,就连陈幽都没想到李贤会爽快地认罪,之前准备的说辞竟然全部没了用场。 “我有两罪,其一,不应在无赖调戏民女时挺身而出;其二,不应在衙役不分青红皂白捉拿我时奋起反抗” 在陈幽脸色大变的时候,李贤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我置若罔闻,视之不理,任由无赖猖狂,衙役知法犯法的话,我就不会有罪了”。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陈幽气的肥肉直颤。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李贤早已经被陈幽千刀万剐。 县令徐益倒是显得颇为镇定,他清咳一声,道:“不管怎么说,李贤你身为朝廷命官,就应当维护朝廷权威,纵然衙役有错,你也不应把他们尽数打伤,这样实在是有失体面”。 听这话里的意思,徐益跟陈幽压根不是一路人,李贤当即松了口气,他抱拳说道:“县尊所言极是,在下听凭处置!” 陈幽怒上心头,有心不管不顾冲上去一刀砍了李贤,却也知道于事无补。 当下只能听着徐益说道:“嗯,念你是初犯,又剿寇有功,这一次便让你戴罪立功,若是成了,非但此事一笔勾销,我还会上奏朝廷,给你报捷请赏,若是败了,莫怪我翻脸不认人呀”。 原来徐益在这里等着李贤,陈幽想到最近的一桩事情,当即消去了几分火气。 “喔?县尊有何事吩咐?”李贤想的很明白,在别人家的地盘惹出这么大的祸端,不做一些补偿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益笑道:“此处人来人往,不是议事所在,如果李县尉愿意,可以到我府衙详谈”。 李贤自然应诺。 入了县衙,分宾主落座之后,徐益单刀直入,道:“久闻李县尉排兵布阵颇有名将之风,不知此番前来,带了多少兵马?” 李贤颇为警惕,他虽是县尉,然而,兵马不经上官批准便私自调动,这是官场大忌。 之前只顾着安排春耕事宜,却把这要命的事情忘了。 不过,徐益毕竟是莒县县令,有些事情瞒不过他,倒不如坦诚些。 想到这里,李贤说道:“李某连兵书都没读过几本,哪敢跟先贤相提并论,此番南下,只带了三百军卒”。 陈幽眸子闪过一丝喜色,好呀,李贤如此不知好歹,且等我好好地参他一本! 徐益却显得不甚满意:“只有三百人?” “只有三百人” “难道还得回夷安搬救兵不成?” “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县尊大人如此劳神?” “实不相瞒,在我治下有座二龙山,山上有山匪盘踞,官军连剿数次,却一无所获,反被其劫了不少粮秣,近日听闻贼寇胆大包天,竟然打起了县城的主意,我欲将其剿灭,不知李县尉以为如何?” 真是搂草打兔子一把抓呀,原本是私事,没曾想到这里竟然成了公事。 真要是办成了,别说是三百人,就是一千人,徐益也能帮忙遮掩过去。 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李贤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要县尊告知山中详情,且在县衙静候佳音即可”。 “好,好一个静候佳音!”徐益心情大爽。 如果是旁人夸下海口,徐益只会说他不自量力,可这话从李贤嘴里说出来,格外令人信服。 ... 第一百二十五章徐盛交心 李贤不是胡吹大气,更不是无的放矢,他只是在恰当的时间作出了最恰当的选择。 显然,莒县令陈幽让李贤冲锋陷阵,捉拿贼寇,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李贤表现的畏首畏尾,毫无胆气,除了凭白让人小觑之外,几乎毫无用处。 与其让人看不起,倒不如坦荡些,这样的话,即便张嘴讨要些好处,对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趁着徐益心情不错,李贤开口要了些粮秣。 世上没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李贤索要东西,这说明他是真的想办好这件差事。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要能剿灭二龙山的匪寇,一切都好说。 徐益大方的很,开口就给了十石粮秣。 陈幽在一旁疼的龇牙咧嘴,可却也毫无办法,谁让徐益才是县令呢? 商议一番之后,剿灭二龙山匪患的差事就落到了李贤头上。 至于李贤用什么办法,是强攻还是智取,那就与徐益无关了,他只要等待结果即可。 原本徐益还打算让陈幽出兵配合李贤行事,却被李贤拒绝了。 开玩笑,陈幽对李贤怀恨在心,这样的家伙不去暗中捣鬼就已经很有良心了,让他带兵支援? 除非李贤活腻歪了。 从徐益手中讨要了几个向导之后,李贤便告辞离去。 对此,陈幽颇为不满,毕竟,挨打的可是他的宝贝儿子,就算那些衙役,也是为了陈家才被李贤痛揍一顿。 真要是让李贤这么完好无损地走出莒县,城内的百姓还不晓得会说些什么了。 心中转悠着千般念头,陈幽正打算给李贤下几个绊子,哪曾想,徐益却开口了:“陈老弟,这厅内只有你跟我,关于李贤的事情,我还是跟你敞开了说吧”。 陈幽眉头一跳,不得不耐着性子回道:“愿闻其详”。 “你是莒县县尉,理应负责境内剿匪事宜,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这一次,我好不容易套住李贤,让他为我们厘清匪患,我希望在剿灭二龙山的贼寇之前,你不要插手捣乱,如此可好?” 陈幽涨红了脸,半晌不肯吭声。 徐益又道:“陈县尉可曾听明白了?” 陈幽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县尊就不怕李贤翻脸不认账?” “李贤李三郎不是这种言而无信之人,孔融孔北海也不会有眼无珠,陈老弟呀,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喔?县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倘若你真的要对付李贤,我也不拦着,不过,须得等到李贤剿匪之后,不管他是成还是败,我绝不阻拦,如此可好?” 陈幽这才转怒为喜,他应道:“好,我陈幽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夯货,李贤要是真能替我灭了二龙山的悍匪,这口气我便咽下了!可若是他技不如人,胡吹大气,不能厘清匪患,到时候可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徐益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经过这番劝导,陈幽再无异议。 反正就是这几日之内的事情,是成是败,很快就见分晓。 从县衙出门之后,李贤很快见到了满脸愧疚的徐盛。 甫一见面,徐盛便长揖到地,嘴里道:“大恩不言谢,今日李县尉之恩,我徐盛没齿难忘”。 李贤急忙搀起徐盛,嘴里道:“文向不必如此,你与徐元直相交莫逆,徐元直又助我良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徐盛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陈幽陈县尉怕是已经嫉恨上你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惹上这样一个对头?对了,适才在县衙,县尊可有为难你?” “没有,县尊只是让我清剿二龙山的匪患,若是大功告成,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清剿二龙山?” “不错” “不知道李县尉麾下有多少人马?” “三百精锐” “李县尉可知道山上有多少贼寇?” “一无所知” 徐盛又道:“山上有贼众一千八百人,其中,精锐八百,余者皆是乌合之众”。 精锐八百?听上去倒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不过,李贤压根没打算强攻,他微微颌首,笑道:“文向有没有什么破敌之策?” “二龙山易守难攻,贼寇又士气高昂,强攻的话,难度极大,我认为,只可智取,不可莽撞” 李贤大笑:“我也正有此意!” 徐盛正要多言,忽而环顾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县尉如果不嫌弃的话,到我家中详谈”。 李贤自然欣然应诺。 徐盛家有老母,李贤自然不能空手前往,在他的示意下,胡庸很是买了不少肉食。 又借着护卫要吃饭的由头,买了大量的米粟、盐粒。 这一次采购,足足采购了几百斤的东西。 徐盛颇为感激,他知道,李贤这么做,是在最大程度上照顾他的颜面。 如果**裸的给钱,徐盛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的,可现在,李贤给的是吃食,徐盛手头又不宽裕,所以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到了徐盛家中,拜见过徐母过后,李贤便与徐盛相对而坐。 李贤还没开口,徐盛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一计,若是谋划得当,三百兵卒便足以攻破二龙山!” 李贤兴趣大增:“喔?计将安出?” “张饶兵寇夷安之后,二龙山的山匪们便忙着招兵买马,如果,县尉使麾下一支人马佯装入伙,再趁其不备,擒了贼首,这事情便成了!” 李贤自动把徐盛的计策转化为可以理解的语言,这就是瞒天过海之后进行斩首行动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不过,山匪奸猾,上山的人选须得胆大心细” 李贤手指自己:“你看我如何?”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县尉可要三思呀!” “狗屁的危墙,这一次,我不去,难道还能让你去不成?” 徐盛大为尴尬,他毕竟是莒县人,说不定二龙山上就有他熟悉的乡民,若是上山之后被人识破了,反而坏了大事。 李贤所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夷安的兵勇们初来乍到,只要演技得当,被识破的可能性极小。 思虑再三之后,徐盛叹了口气,道:“元直要是知道县尉因为我的事情身陷险境,恐怕绝饶不了我”。 李贤笑道:“文向此言差矣,你可知道,我此番南下还有一桩事情?” “喔?” 李贤笑着把夷安县丞的嘱托说了一遍,徐盛也觉得匪夷所思。 这种隐晦的事情李贤都能坦白告知,徐盛更是感动。 ... 第一百二十六章二龙山下要入伙 二龙山虽然是贼窝匪巢,不过,县令徐益却也不是吃素的,之前的几个月,他趁着贼寇招兵买马的时候往山内安插了几名内线。 每隔一段时间,山中都会有消息传来。 李贤想知道山中详情,县令徐益自然不再藏私,他把几名内线的联络方式都交了出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道理谁都明白。 官军在山中有奸细,山贼在城内自然也有眼线。 李贤率领三百兵马赶到莒县的消息,没多久便传回山中。 二龙山的头目于海听罢之后闭目沉思,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个李贤是不是盐贩子起家的那个?” 堂下哨探连连颌首,嘴里道:“没错,就是介亭李贤李三郎”。 琅邪与北海郡相邻,李贤北上都昌,勇救孔北海的事迹早已经在市井之间流传开来,便是在二龙山中,李贤都有了不小的名头。 于海年近六旬,早已经炼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本领,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李贤不是刚升了夷安县尉吗?他不在夷安老实待着,跑到我们莒县来干什么?” “小的听说李贤是来拜访亲友的,不过,这李三郎也不是个安生的主,他刚入城没多久就揍了陈幽的败家子,又打了衙门的衙役” 于海来了兴致,自古以来官官相护,鲜有相互拆台的官儿,难道说,这李贤是个异类? “后来呢?陈幽老来得子,他应该不会放过李贤的吧?” “大头领所料不差,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头,眼看着陈幽带着兵马把李贤一行人围拢过来,正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县令徐益赶来了,也不知道这老小子说了什么,两个县尉没能打起来,最后全都去了县衙,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于海手锊胡须,淡淡地说道:“陈幽睚眦必报,那李贤却也不是个善茬,徐益虽然有点能耐,可要想同时安抚住两个人,只怕要颇费一番周折,嗯,你这差事做的不错,来人呐,看赏”。 哨探领了银钱,笑的嘴都歪了。 于海又道:“你且再回县城去,给我盯紧了李贤的人马,若是他的三百人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喏!” 这时候,台下一个身罩红披风,脚踏乌云靴的女子上前说道:“爹爹,不过是一个夷安县尉罢了,区区三百人马,哪里值得这般大动干戈?” 于海连连摇头,道:“红樱,李贤此人南征北战,闯出了诺大的名号,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个草包,万一他是来对付我们的,山寨就需要多加小心了”。 于红樱嘴角不屑,道:“陈幽的一千人马都破不了我们的山寨,他李贤的三百人又能强到哪里去?爹爹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海对自己的女儿颇为爱护,当下也不生气,只是语重心长地嘱咐起来:“红樱,世道险恶,一山更比一山高,陈幽之所以攻不破我们的山寨,不是因为我们太强,而是因为我们都是莒县人,他麾下的兵丁潜伏着我们的兄弟,要不是几个兄弟每次及时示警,我们二龙山又哪能如此轻松退敌?那李贤就不同了,此人是客军,三百人马虽然不多,可我们却完全不熟悉,这样的敌人才最可怕!”。 于红樱刚要反驳,忽而脑筋一转,叫了起来:“对了,爹爹,我记得马雍就是夷安人,要不然我把他唤来问问?” 于海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你让他过来便是了,不过,切记,不可再与他厮打了”。 于红樱“哼”一声,快步离去。 没多久,于红樱便扯一个唇红齿白的锦衣少年翩翩而至。 “红樱,你放开我,你爹还在台上呢!” “怕什么?那是我爹,又不是你爹!” 少年无奈,嘴里告饶道:“有事说事便是,你扯着我干嘛?” 于红樱翻了个白眼,道:“姐姐我喜欢,怎么着?不服咱们来打一场!” 少年似乎被于红樱打怕了,当下半点脾气也没有,只得干笑起来:“好,你要怎样便怎样,我都依你!” 于红樱这次转怒为喜,道:“好弟弟,这才像话嘛”。 台上的于海实在看不下去了,嘴里干咳几声。 少年趁机摆脱了于红樱的纠缠,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于伯父”。 于海应了一声,道:“马雍呀,有一桩消息不知道你知不知晓”。 “喔?不知道什么事情?” “莒县城外来了一股官军,为首之人叫李贤,不知道你可曾认识?” 马雍拧起眉头,道:“不曾认识,我来莒县之前,压根没听过此人,还是最近才听山里的弟兄们说起他,怎么,李贤要对山寨不利?” 于红樱冷哼一声,道:“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不过,姑奶奶我倒是想会会他。” “好了,红樱你可不要胡闹,记住,在没有我命令之前,不准任何人下山” 于红樱撒起了娇,道:“爹,我也不成吗?” 于海板起脸,道:“尤其是你,如果你敢胡闹,你跟马雍的婚事就算了吧”。 于红樱被拿捏住七寸,当下挥袖负气离开。 马雍告了个罪,也快步追了过去。 厅堂上,于海忽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摊开掌心,只见上面几点腥红分外刺眼。 叹了口气,于海缓缓地说道:“红樱啊,红樱,马雍总归不是池中之物,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要像现在这么任性了,我听说那马县丞在夷安也颇有势力,你若是再不收敛脾气,只怕难进马家的门呀”。 山上,于海满腹惆怅,山下,一伙青壮正嚷嚷着要入伙为寇。 山寨的院墙上,护寨的兵丁没好气地吼了起来:“叫唤个什么?这里是二龙山,要想入山,就得听规矩,规矩懂吗?” 青壮们鸦雀无声,片刻之后才有一人说道:“敢问这位兄弟,不知道山里有什么规矩?” 那兵丁趾高气扬地叫道:“第一,入山之后,一切财物归公”。 “啊?这怎么可以!” “那些金银可都是老子辛辛苦苦抢来的,哪能便宜他们?” “算了,这劳什子山寨老子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 山寨门口,试图入伙的青壮们乱哄哄的叫嚷起来。 寨墙上的兵丁破口大骂:“叫唤什么?这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这里是二龙山,谁他娘的再乱嚷嚷,信不信一箭射死你们?” “兄弟有话好好说,咱们接着说那规矩” “那第一条规矩,你们守还是不守?” “守,谁要入山便守,那些视财如命的混蛋,咱且不去管他,一帮鼠目寸光的玩意儿,入了二龙山,日后难道还能缺了金钱使唤?” 城头的贼兵竖起拇指,道:“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不错,寨里的头领们公私分明,缴获的战利品三七分成,寨里只要三成,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那规矩?” “第二条规矩嘛,入寨之后须得露一手,有句话不是叫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吗?只要你有一把刷子,一旦被统领赏识,说不定马上就能赏你个官儿!” “哎呀,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规矩?” “其他的?国有国法,寨有寨规,谁要是触犯了,自然要受寨规惩处,我告诉你们,我们这二龙山可不是别的地方,你们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吧” “好,多谢兄弟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赏你个头目做做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聚拢在二龙山下的一百多口人散去了一多半,只剩下四十多人。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外面罩着件皮甲,他朝寨墙上行了一礼,道:“烦请兄弟通禀一声,就说我李小六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带着麾下的兄弟们加入二龙山,遵守山中的规矩”。 原本山下的一百多口人确实给寨墙上的贼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如今,眼瞅着人数去了五六十,他们当即放宽了心,连话也不由得轻缓起来:“好,既然愿意,那日后就是兄弟了,李小六是吧?不知你从何处来?” 李小六手指北方,道:“我从都昌来,渠帅管亥败退不知去向,我带着兄弟们在北海郡实在混不下去了,听说这二龙山是一处逍遥快活的所在,便带着弟兄们过来了”。 “喔?原来还是黄巾的兄弟,嗯,你且稍待,我去为你通禀一声” “有劳了”,李小六恭谨有礼。 没多久,寨门大开,红衣红枪的于红樱大摇大摆地踱了出来:“嗯?你们是管亥麾下的黄巾?谁是头目?站出来说话”。 虽然出现的是个娘们,显得有些出人意料,可看对方的模样,在山贼中似乎有着不低的地位。 李小六便前行一步,道:“我叫李小六,不知头领有何指教?” 于红樱上上下下扫了李小六一眼,嘴里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怎么就败下阵来了?我听说你们渠帅管亥那也是万人敌一般的人物,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游缴都打不过?” 李小六缓了片刻才意识到游缴指得是他自己,没错,其实李小六就是李贤,为了一箭双雕,他决定亲自入山。 此时,听到于红樱略带嘲讽的言语,他只得干笑道:“不是渠帅敌不过那李贤,实在是因为都昌城高池深,五六万大军坐吃山空,短缺了粮秣,这才让李贤钻了空子,真若是饱食过后真刀真枪地拼起来,区区游缴何足挂齿?” 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有真有假。 如果李贤一味的抬高李贤,贬低管亥,反倒令人怀疑他的身份。 像现在这般,既说出了几分真相,又为管亥开脱,听上去倒真像是黄巾部众。 于红樱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却也不是个夯货,她知道,二龙山早已经成了官府的眼中钉,要是不能加强戒备,万一被混入山中的官军奸细烧了粮秣,那可就吃了大亏。 “听说刚才你手下还有一百多人,怎么现在只剩下这四十多口呀?” 于红樱明知故问,这是她的第二次试探,如果李贤稍有不慎,露出马脚,等待他的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李贤瞧的明白,山寨虽然山门大开,可寨墙上的守军却依旧没有撤下来,看他们那警惕的模样,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思。 “走的那些兄弟们都是受不了山里的规矩,也舍不得积攒的财货,我便让他们走了,跟着我走南闯北的活到今天,实属不易,我也不想难为他们,人各有志嘛” 于红樱似笑非笑,忽而朗声说道:“好,这么说,你倒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汉了?” “好汉说不上,不过,我李小六却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 “哈哈,你这家伙倒是爽快,嗯,来,陪我走几招,若是合适,我便赏你个头目做做” 李贤还未应答,马雍便扯了于红樱一把,道:“还是让我来吧”。 于红樱转念一想,当即笑道:“好吧,你去试试他的斤两也好”。 话音刚落,两方人马便给马雍和李贤留出一块三丈左右的空地。 马雍倒是显得很知礼,他抱拳说道:“兄台,是文斗还是武斗?” 李贤感到好奇,“文斗如何?武斗又如何?” “文斗就是赤手空拳,比拼拳脚功夫,若是武斗嘛,自然是你我都挑选趁手的武器一分高下了” 李贤见过马雍的画像,知道此人就是夷安马县丞的那个叛逆儿子,当下觉得颇为意外,看上去这马雍并不像后世里那些非主流孩子,一脸的倒霉像呀。 嗯,与画中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差别,甚至更俊俏了些。 该死的,这家伙长成这模样到底要干啥? 难道说,这红衣服的母老虎就是牵绊住马雍的绳索?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口味实在是与众不同呀。 心中腹诽了一番,李贤好整以暇地说道:“那就文斗吧”。 马雍拱拱手,道:“李兄远来是客,你先请!” 李贤早已经打定了注意,他要使出真本领,绝不相让! 眼下,马雍故作谦让,李贤便笑道:“好,我来了”。 说罢,李贤大步向前,一拳直剌剌地往马雍的面门砸去。 拳劲带出的风声呼呼作响,马雍不敢大意,他急忙架出双臂,使巧劲卸了几分力道。 然而,李贤一招得手,当即得理不饶人,一拳更比一拳快,一招更比一招猛。 可怜那马雍在山中也是武艺非凡的人物,哪曾想遇上李贤这么个怪胎。 力大无穷,偏偏又不按套路出牌。 不说别的,单说这拳法吧,像极了街头斗殴,毫无章法可言。 “嘭嘭嘭”,转眼间,两人便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李贤越打越痛快,他觉得浑身上下的筋骨都已经施展开了。 反观马雍,打到现在,他已经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招了。 这样下去,马雍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一旁的于红樱看的心头不忿,她清喝一声:“马雍你闪开,让我来!” 说罢,不等马雍退开,于红樱便一脚踹向李贤。 李贤避开这一脚,不发一言。 胡庸等人要不是早得了李贤的吩咐,这会儿早就跳出来出头了,单挑考校也就罢了,哪有车轮战的道理? 好在大占上风的人是李贤,一众兵丁才没有大打出手。 于红樱毕竟是个女人,李贤出拳出脚都有些顾虑。 不过,静下心来,不急不躁的李贤依旧有实力抵挡住于红樱的攻势。 马雍在一旁臊的慌,身为一个爷们,竟然还要女人出头,这实在是有失颜面。 李贤每日里坚持打磨的力气可不是白给的,只要被他击中,于红樱必定得痛呼一声。 就这么比拼了近百个回合,于红樱额头已经出汗了,而李贤也微微有些气喘了。 这时候,于红樱忽而跳出圈外,道:“好小子,武艺倒是不凡,我跟马雍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吧,我跟爹爹说一声,赏你个头目做做!” 李贤没有推辞,笑道:“那便有劳小姐了“。 于红樱冷哼一声,迈步离去。 ... 第一百二十八章二龙山上水很深 等到于红樱去的老远了,守寨的几名贼寇才向李贤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小子,连红樱都敢下死手,你可知道,你是这几年来,第一个敢对她大打出手的人物,行,李小六是吧,是个爷们!” 李贤只是笑着,并不多言。 胡庸等人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虽说他们身上没有穿着军衣皮甲,可长久以来形成的上下级观念让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时候,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于大小姐在寨中可以当半个家,他说封你个头目,你这头目的肥差就跑不了,嗯,真是有福分呀,把于大小姐两口子都揍了一顿,到头来竟然还有好处,这算什么道理?” 另外一名贼兵不屑,“那是人家小六有本事,你要是打得过于大小姐,她肯定也赏识你,怕只怕你连十个回合都不上吧? “我是不行,你行你上呀?”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李贤急忙做起了和事佬。 好在贼兵们见李贤身手不凡,升迁在即,很是给了他几分面子。 按照山寨的规矩,只要经受过考验,就算是二龙山的一分子了。 因而,言语间,贼兵们并没有把李贤当外人。 李贤哪里会放过这等刺探军情的机会,他使了个颜色,胡庸等人便主动与贼兵们攀谈起来。 莒县与介亭相距不远,口音上并没有太大差别,这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鸡同鸭讲的情形出现。 刚开始,贼兵们还牢记寨规,不肯泄漏半句,只捡些无关轻重的事情说。 可等到后来,话头一起,兴致上来的贼兵们早就把寨规抛之脑后了,他们吹嘘着山寨往日里战绩,连官军当中有自己兄弟眼线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李贤听得心头一动,感情这就是古代的无间道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家伙,得亏这次上山,自己乔装打扮,连县令徐益都不知道,若不然,只怕这边的山贼早已经得了信儿。 真要是被发现了,刚才过来的就不是于红樱了,而是索命的小鬼了。 心里头一阵后怕,明面上,李贤依旧与贼寇相谈甚欢。 不过,每到紧要之处,李贤也会回忆一下自己的“黄巾岁月”,人马数万,兵锋所指,官军望风而逃。 听到这里,二龙山的贼寇们顿时流露出悠然神往的模样,相对于流窜中原各地,为祸十多年的黄巾军,二龙山的山匪们只能算个井底之蛙,顶多在莒县这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可若是出了莒县呢? 不说其他地方,单是夷安李贤的兵马就是个硬茬。 据说,那家伙麾下兵马早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整个二龙山的人马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多口,怎么可能敌得过从无败绩的李贤? 然而,二龙山也是响当当的匪穴,面对一群初来乍到的兄弟,老匪们哪能轻易就落了下风? 即便是嘴炮也不成,想到这里,贼寇吹嘘道:“告诉你们一个机密,我们头领早在前些时日就商议妥当了,要选一良辰吉日攻打县城,你们这也算是来巧了,只要好好表现,还能少了立功抢钱的机会?” 李贤连连称是,心中却想,古代人的保密意识实在是太差了,连攻打县城这等事情都敢招摇,难道,他们真的有把握拿下早有防备的城池? 不见得吧!根据李贤对县令徐益的了解,此人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防患于未然更是题中之义。 倘若贼寇真敢攻城,县令徐益绝对有把握让贼寇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之所以让李贤剿灭二龙山的贼寇,很大程度上是想借刀杀人。 只不过耗费些钱粮罢了,若是李贤事成,最后功劳还是徐益的,即便李贤无功而返,徐益也没有多少损失,最起码,陈幽的兵勇依旧完好无损。 真他娘的是个老狐狸,李贤心中一阵腹诽。 一方存心卖弄,另一方有意套话,两方一马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没用多久,李贤麾下的人马就跟护寨的贼兵打成了一片,就差斩鸡头、拜把子了。 等到马雍去而复还的时候,李贤已经从贼寇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再次相会,马雍脸上颇为尴尬,他向李贤说道:“刚才红樱已经向大统领请示过了,日后,你就是黄巾校尉,统领你麾下这几十人马,嗯,这是印信”。 说罢,马雍将一块木牌递给李贤。 黄巾校尉?这官儿封的倒是容易,李贤摩挲着木牌,嘴里道:“代我谢过于头领,只是不知道我部人马往日里有什么要务?” 说到这里,马雍脸色更是难堪,他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原本红樱给你找了个巡山的差事,哪知道却被二头领搞黄了”。 半路杀出个二头领?他是哪门子葱? 看样子,二头领是个能跟于红樱分庭抗礼的人物,初来乍到,摸不清深浅,李贤识趣地没有多说。 马雍也晓得多说无益,当下接着说道:“二头领说山中的大牢中缺些看守,非要你们去不可,不知道六哥有没有什么异议?” 好不容易当回山贼,竟然还被人排挤,做个劳什子看守。 这世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稍稍感慨了一番,李贤笑道:“我能有什么异议,只要有兄弟们一口饭吃就可以了”。 李贤越是谦让,马雍越觉得亏欠,这样有能力,偏偏有知进退的人物,就算是在朝廷当中也不多见,咋就成了山匪呢? 马雍只顾着替李贤惋惜,却忘了自己也是个“非主流”公子,放着官二代这样大有前途的职业不做,偏偏要到跟着山贼造反。 几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马雍便让人领着李贤前往山中大牢,在以后的日子里,李贤就是大牢的看守了。 临行间,李贤分明感觉到,原本分外热情的护寨贼兵都有些退避三舍,看模样,这看守的职位实在是个没有丝毫油水的差事。 之前,贼兵们还以为李贤傍上了于红樱的大腿,飞黄腾达只若等闲,哪曾想,好事却让二头领破坏了。 二头领这家伙,心狠手辣,他摆明了把李贤看成了于红樱的人马,所以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样的情况下,谁敢跟李贤靠的太近? ... 第一百二十九章算命的郎中 山贼的大牢肯定比不得县城里的牢房,在外头,监狱里的狱卒、看守那都是实打实的肥差,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谋上一任。 然而,在二龙山上,牢房看守这一职务长期形同虚设。 山里面关押的犯人,要么是山上触犯寨规的贼寇,要么就是从山下绑来的“肉票”,无论是哪一种,他们身上都没有多少油水。 真要是能够榨出油来,也轮不到李贤了。 到了后山,交接的过程进行的异常爽利,原来的看守头目拍着李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好自为之,哥哥我走了”。 对李贤,这看守头目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若不是新来的这位,他这淡出鸟来的差事还不知道要做到猴年马月。 现在好了,解脱了,可以下山去抢钱抢粮抢女人了。 根据二头领的命令,后山大牢事宜由黄巾校尉李贤全权负责,也就是说,其他人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在牢房外头度日如年了。 得了这消息,贼寇们无论职务大小,全都兴高采烈的,在山上蹲了这些日子,他们早就烦透了,如今来了替死鬼,几乎一刻也不想多待。 目送十多名看守离开,这后山上的一亩三分地就由李贤说了算了。 虽说李贤这个黄巾校尉是个赝品,可他却也不想太快露出马脚。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必须的,不过,在一定程度上照顾一下囚犯,这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当然了,要是把他们全部放出来,这会坏掉李贤的大计,这样的蠢事他不会去做。 入山之前,谁也想不到李贤会落了个看守牢房的差事。 对于别人来说,这差事是个十足的苦差,可对李贤来讲,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除了牢里寥寥无几的囚犯,李贤身边全都是自己人,连一个监视的眼线都没有。 这样的话,李贤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进一步刺探军情,如果有必要,还可以跟官军的线人碰个面,当然了,如果有可能,一把火烧掉山中的辎重,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不过,烧掉辎重只是下策。 贼寇不事生产,真要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上,到头来,吃苦受难的只会是山下的无辜百姓。 到底该怎么做? 答案无非是“见机行事”四个字。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来的快,只要能够做到随机应变,李贤有把握一箭双雕,彻底解决二龙山。 当然了,在此之前,李贤决定熟悉一下的自己的领地。 二龙山的后山上有牢房十间,其中四间都关着人。 李贤巡弋到第一件牢房的时候,屋内的囚犯带着一丝冷笑,不屑地说道:“你这厮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 胡庸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蠢材,都已经成了阶下囚,却还如此嚣张,莫非是皮痒了不成?” 那人倒也洒脱,他摆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道:“山里头风雨欲来,你们却还懵懂无知,只怕死到临头就在眼前”。 “你这贼厮鸟嘴臭的很!”胡庸憋了半日,早就满肚子怨气,这时候正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要不是李贤及时扯住了胡庸,说不定这家伙就要打开牢门,冲进去厮打一阵了。 对着胡庸使了个眼色,李贤说道:“理他干什么?危言耸听,欲擒故纵,这是街头算卦的伎俩,我们走,且饿他一顿再说”。 听说要饿肚子,牢房内那个山羊胡子急忙叫嚷起来:“别,千万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胡庸嗤之以鼻,李贤则似笑非笑,道:“喔?你且先说说你是什么来路?” “将军猜的没错,小人入山之前确实是个算卦的” 这都行?胡扯一句都能蒙对! 李贤来了兴趣,道:“你算卦怎么算到牢里来了?” 山羊胡叹了口气,三角眼不停地瞄着李贤。 胡庸气不过,怒声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们校尉没时间跟你啰嗦”。 “敢问将军,不知道靠的是哪座大山?” 李贤一愣,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他进山之后跟谁混! 好个奸猾的家伙,倒是知道趋避厉害。 “我走的是于头领的门路” “祸起萧墙,手足相残,于头领有血光之灾呀” 李贤听得云里雾里,急切地问道:“别扯这些虚,你就直截了当告诉我,谁把你弄到这牢里,谁对于头领有窥视之心!” 山羊胡原本还打算卖弄一番,哪知道却被李贤一语道破天机,当下不敢再啰嗦,嘴里悄声说道:“将军既然走的是于头领的门路,那我们之间应该有共同的敌人,实不相瞒,我就是被二头领栽赃陷害,弄进这牢里的,若不是我有恩于大头领,让二头领投鼠忌器,只怕我早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二头领要篡位?”李贤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山羊胡似乎豁出去了,他看到李贤身边的部众全都面生的很,心里面念头千转,嘴里道:“不错,二头领听说大头领要把这寨主之位传给马雍,早些时日就拉拢一帮老兄弟嚷嚷着要自立山头”。 李贤没想到二龙山这个贼窝竟然也有勾心斗角,“大头领身体不适?” 山羊胡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胡庸哼了一声,山羊胡才知道自己又失态了。 至于李贤,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颠覆了山羊胡的认知。 “既然将军已经知道了,那我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其实我入山之前还是个郎中” 胡庸翻了个白眼,“你放着好好的郎中不做,做什么算卦的呀?怎么着,伤天害理了,所以被抓进来了吧?” 山羊胡却也不恼,只是补充道:“据我所知,大头领大限将近,而二头领正值壮年,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大权,听由一个外来人处置?” 人生处处长见识呀,要不是走这一遭,装一回山贼,李贤哪里知道,一个屁大的贼窝里面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名堂。 ... 第一百三十章跟我下山走一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权力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真是意外收获呀。 李贤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然能够得知这样的秘闻。 大头领于海命不久矣,二头领磨刀霍霍,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呀,一旦山上起了内讧,到时候李贤浑水摸鱼,剿了这二龙山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这消息究竟要不要告诉山下的徐益呢? 李贤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否决了资源共享的打算,山贼的无间道早已经混入了官府,万一徐益走漏了消息,岂不是打草惊蛇,逼得贼寇“抱团取暖”吗? 李贤走神的功夫,山羊胡郎中生怕李贤杀人灭口,颤颤巍巍地蜷缩到牢房一角,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胡庸看得很是不屑,他生平最厌恶胆小如鼠的家伙。 李贤倒是没有这么苛刻,他笑道:“怕什么?说都说了,我要是真想杀你,还会等到现在?” 山羊胡拼命颌首,道:“将军莫要杀我,我会医术,我可以治病救人,我有用,我有用!”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来人呐,晚上给这位郎中加半斤肉食” “啊,有肉!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如果你再想起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告诉我,嗯,到时候一样有肉!” 山羊胡眼睛滴溜溜直转,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干笑着,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贤知道从山羊胡嘴里套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当下便在牢房门口增派了两个军卒,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三个牢房内倒没有太多惊喜,李贤转悠了一圈儿,便回到了住处。 所谓的住处,其实只是木头搭建的木屋,里头的摆设也是石桌、木椅,简陋的很。 不过,穿越至今,李贤早已经习惯了这等古香古色的原木家具,连电视、网络、手机没有的日子都能挨的住,这点不适又算得了什么? 随遇而安,就是对李贤心境的最佳写照。 入了木屋,李贤整理一番思绪,觉得当务之急是向山下的徐盛报个平安,然后再告诉他自己的职务以及所处的方位。 怎么联系徐盛? 贸然派出自己人下山?在这风雨欲来之际,谁知道在山道的路口上藏匿了多少双眼睛? 思虑再三,李贤还是决定动用徐益安插的线人。 按照徐益的指点,午夜时分,李贤让胡庸带着密信找到了山寨偏西的一棵老槐树。 槐树下有一个干枯的树洞,平时都被一块石头挡着,很不显眼。 搬开之后,胡庸将密信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确定没被任何人发现之后,胡庸回去向李贤复命。 往日里大大咧咧的胡庸难得多了回心眼,只听他疑惑地说道:“县尉,要是徐益小儿的线人把我们出卖了怎么办?” 李贤反口问道:“你可曾被人发现了痕迹?” 胡庸把胸脯拍的直响,道:“我可以保证,一来一回,绝对没被任何人发现”。 “那你还怕个鸟?我告诉你,信里面只有三个字,安,后,等” “啥意思?” “安就是安全的意思,后就是在后山,等自然是等待了” “县尉就是县尉,这三个字别说贼寇发现不了,就算被他们发现了,只怕也领会不到其中的意思” 李贤颇为自得,道:“现在你还怕贼人发现密信吗?” 胡庸连连挠头,道:“不怕了,不过,县尉,这三个字的意思,徐盛他能明白吗?” “当然,临来之前我早就跟徐盛说过,我会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他,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他的” 胡庸似信非信,李贤却不想再跟他啰嗦,他打了个哈欠,道:“快滚回去睡觉,你不困,我还等着睡会呢!“ 胡庸落荒而逃。 翌日一早,负责生火做饭的军卒便向李贤抱怨,说粮秣不多,油、盐都要没了。 这他娘是给老子上眼药呀!李贤心头直冒火,他喊来胡庸,道:“叫上十个弟兄,跟我下山走一遭,他娘的,把我发配到这里也就罢了,连粮秣都断了,这口气要是咽下去,往日里还不知道会被欺凌成什么样子!” “好嘞!”胡庸大喜,这厮原本便是无事生非的货色,让他老老实实待着比杀了他还难,眼下听说要去闹事,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沸腾起来。 不多会儿,李贤便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往山下而来。 后山距离二龙山的中军大寨足足有四五里的距离,刚开始,行了好一会儿,路上都没有遇到半个人烟。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在山道对面,才迎面走来一群巡逻的贼寇。 “站住,你们是何人部下?意欲何为?” 胡庸前行一步,嚣张地叫道:“这是我们家黄巾校尉,后山上的粮秣不多了,我家校尉要去讨个说法”。 “黄巾校尉?” “你忘了?昨日里大头领刚赏了个校尉,原本还想让他巡山来着,后来被二头领搞黄了,只能打发去看守牢房了” “啊,是这个倒霉鬼呀,你说他不在山上待着,跑下来要干嘛?” “谁知道啊,大小姐跟二头领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干预的好,反正他们只是去取些粮秣,我们还是不要管这闲事了” “兄弟所言极是” 几人一番商议,便丢了句话:“原来是新来的李校尉,嗯,山里的规矩你应该懂,要粮可以,只是莫要动刀动枪,如若不然,上边怪罪起来,你我都吃罪不起”。 李贤板着脸应了一声,嘴里道:“对了,敢问这位兄弟,不知道哪里是存放辎重的地方?兄弟我初来乍到,不辨路途,还请不吝赐教”。 巡山的贼兵指了个方位,两方人马便分道扬镳。 胡庸遗憾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打发了?二龙山的山匪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李贤翻了个白眼,道:“你个夯货,待会儿有你忙的时候”。 胡庸摩拳擦掌,很是期待。 ... 第一百三十一章大闹辎重营 有了贼兵的指点,李贤很快就来到了二龙山堆放辎重的地方。 这里地处山寨中心,不远处就是二龙山的聚义堂,因而,四处围拢着不少贼兵。 闲来无事,贼兵们都倚在山坡上晒太阳。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格外舒坦。 李贤领着人马气势汹汹而来的时候,不少贼兵便站起身来,一副看戏的模样。 有人毫不顾忌地议论起来“咦,这伙人马怎么这么面生啊?” “你懂个球,不记得昨日里山下来的那伙黄巾吗?八成就是他们!” “喔,就是发配到后山看守大牢的黄巾呀,啧啧,不是说他们校尉是个软蛋吗?今天怎么却是一副找茬的模样?” “谁知道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八成是什么事情把他惹急了吧” “我就说嘛,名震天下的黄巾军怎么会是怂包,就算敌不过那李贤,也不至于没了卵子” “哈哈,咱们看好戏就是了” 在一众贼兵的围观下,胡庸径自来到辎重营外。 守营的贼兵趾高气昂,道:“你们是谁的人马?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知道粮秣乃军机重地吗?” 胡庸啐了一口,道:“去你大爷的军机重地,老子跟着渠帅杀的官军人仰马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让里头管事的人出来,就说我们家校尉要找他”。 听闻对方是黄巾出身,营外的贼兵不敢大意,他急忙让人入营通禀,嘴里道:“原来是新来的黄巾兄弟,你们且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家校尉就在营中”。 胡庸正要发怒,却被李贤干咳一声止住了。 闹事也得有个由头,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倘若掌管辎重的管事很会做人,这口气李贤就打算咽下去了。 若是管事态度蛮横,那谁也不能怪李贤借题发挥,趁机滋事了。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管事依旧没有出现。 看守营房的贼兵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他清晰地看到,胡庸眼中凶光大盛,而他身后的十多名青壮也蠢蠢欲动。 他娘的,早知道今日会遇到这帮杀神,昨日里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替岗呀,现在好了,管事避而不见,对面的这帮家伙来势汹汹,待会儿肯定会闹起来。 拦吧,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肯定不是对手,不拦?秋后算账,玩忽职守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办? 对了,搬援兵! 贼兵抬手招来同伴,侧耳吩咐了几句。 没多久,几十名贼兵便从营内疾冲而来。 李贤毫无惧色,胡庸咧嘴直笑。 两方人马就隔着一道栅栏对峙起来。 四周的贼兵兴高采烈,他们呼朋唤友,嘴里道:“他娘的,天天闲着,鸟事没有,今日里终于有人要上演全武行了,哈哈,待会儿那李小六可不要缩了卵子呀”。 “不会,你没瞧见吗?李小六带的人马虽少,可个个都是精锐,你再看他们腰里别的物事,那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棍子,瞧仔细了,没有一个人带着刀剑过来” “什么意思?” “动动你的猪脑子,李贤要是带着刀枪过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用棍跟用刀枪,这意思能一样吗?” “喔!我明白了” “明白就住口,我们只管看戏!” 闲来无事的贼兵们三五成群地围拢在一起,摆明了要看戏。 山里规矩松散,没有军令,谁也不想上去掺和。 打死几个少几个,谁管他们?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李贤迈开步子,径自往营内走去。 守在营旁的贼寇作势欲拦,嘴里道:“李校尉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胡庸大步上前,一把将贼兵推了个踉跄,骂道:“去你娘的,老子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后山上的弟兄们还饿着肚子呢?我们跟着李校尉来二龙山,可不是来喝风的!” 辎重营的贼兵虽然理亏,可他们仗着人数优势,丝毫不肯退让。 李贤这边人马哪里会怕了一群蟊贼? “噗”,你推我一巴掌,“啪”,我打你一掌。 这么你来我往,双方的火气越来越大,最后很快厮打到一处。 不过,谁都没有擅动刀枪,便是李贤的人马也没有动用木棍,他们只是用拳脚功夫,你来我往。 刚开始,贼兵们士气正旺,对抗李贤的兵丁丝毫不落下风。 可交手了一阵子之后,贼兵们欠缺耐力的弊端就显露了出来。 隔着老远,看戏的贼兵们分明看到,李贤麾下的十多人竟然把看护辎重营的几十名贼兵打的节节败退,而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出手。 只有年轻气盛的胡庸在前面大杀四方,他出拳如风,腿腿凶狠。 只要被胡庸打中的家伙,多数会丧失战斗力。 “啧啧,都说管亥麾下黄巾冠绝天下,原本我还嗤之以鼻,现在来看,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呀” “滚犊子,扯什么酸文,那李小六麾下的兵马摆明了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物,幸好他们没动刀枪,不然,这会儿辎重营早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这边打的这么热闹,只怕我们这戏也看不久了” “你是说,那位会过来?” “知道你还问!” 二龙山聚义堂,二头领尤贵正自饮自酌地喝着美酒。 忽而,堂外踉踉跄跄地奔来一个黑影,道:“不好了,二头领,大事不好了”。 尤贵一口酒水喷了那黑影一脸,只听他勃然大怒,道:“放的什么屁?老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我怎么不好了?” 那黑影摸了一把酒水,道:“二头领,小的嘴臭,说错了话,其实是那李小六带着人马打上了辎重营”。 “哪个李小六?” “就是昨日里你把他发配到后山看守大牢的黄巾头目” “喔,于丫头选中的人呀” “正是此人” “嗯,辎重营是寨中重地,李小六这么猖狂,视寨规于无物,嗯,他去了多少人马?辎重营可把李小六擒下了?” “回禀头领,李小六总共不过十二人,却把辎重营的五十六条汉子打的节节败退” “什么?李小六动了刀枪?” “没有,双方都是用的拳脚功夫” 尤贵脸色急变,半晌之后说道:“李小六胆大妄为,擅闯寨中重地,必须严惩,来人呐,跟我去走一遭” “喏!” ... 第一百三十二章于红樱的威慑力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管李贤愿意还是不愿意,他身上早已经烙上了于红樱一系的痕迹。 当李贤接受于红樱的好意,成为黄巾校尉之后,不可避免地,他就成为了尤贵的眼中钉。 虽说,堂堂二龙山的二头领不会把一个小头目放在眼里,可在这种抢班夺位的关键时刻,尤贵不想放过一个可以给于红樱难堪的机会。 后山大牢里的粮秣其实在昨日里就应该有人送去了,可辎重营的管事早已经得了尤贵的提点,没有他的命令,不可以往后山运送一粒粮食。 那管事是尤贵的心腹,自然惟命是从。 二龙山的大寨之中,几乎在尤贵得到消息的同一时间,于红樱也听说了李贤闹事的消息。 神经向来大条的于红樱咧嘴笑道:“快,随我去瞧瞧,李小六麾下的黄巾真是好本事,以一对四竟然还大占上风”。 马雍毕竟是县丞之子,从小就见惯了尔虞我诈,他上前提醒道:“怕是二头领也会过去,我问过了,李小六是因为山上无粮才过来讨要说法的,那辎重营的管事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然避而不见,这才闹出了事端”。 于红樱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狗屁事端,只要没闹出人命就没事,对了,我记得辎重营的管事好像是尤贵的妻侄,嗯,咱们去瞧瞧吧”。 马雍自然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换句不恰当的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倘若尤贵仗势欺人,把李小六赶跑了,那就等于说尤贵当着二龙山全寨人的面,打了于红樱一巴掌。 人要脸,树要皮,出来占山为王,靠的还不是兄弟们尊重爱戴? 要是于红樱不去为李小六撑腰,日后谁还肯为于家卖命? 所以说,坐山观虎斗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 马雍虽然不知道于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他,山寨马上就会面临一场生死攸关的抉择。 若是选择错了,马上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没遇到于红樱之前,马雍还是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公子哥儿,可遇到这个刁蛮的丫头之后,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儿完全系在了对方身上。 哪怕明知道对方出身草莽,不熟女工,不善厨艺,可他却依旧甘之如饴。 辎重营中,李贤领着人马傲然而立,环顾四周,辎重营的贼兵们要么瘫倒在地,大声呼痛,要么虚张声势,退避三舍。 “这一次,管事的可以出来了吗?” 李贤声音不大,但却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只因为,现场的所有人都被李贤麾下的人马震住了。 区区十二人,一炷香的功夫就击倒了数倍于己的对手,这等勇武,放眼整个莒县都是屈指可数。 黄巾之悍,果非虚言。 不远处,看了一场好戏的贼兵们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道:“李小六麾下个个都是好汉,啧啧,这本事,怪不得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嘘,噤声,快看,二头领来了” 话音刚落,看戏的这帮家伙们便落荒而逃。 尤贵没出现之前,贼兵们坐山观虎斗也就罢了,可若是尤贵现身之后,他们依旧不知好歹,只怕日后免不了一顿训斥。 听闻来了撑腰的,辎重营的管事才颤颤巍巍地从木屋内行了出来。 四下里虽然有两百多名部众,可管事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他只得把希翼的目光投到了营门口,也就是尤贵出现的地方。 临来之前,尤贵听说李贤的人马很是厉害,那时候他还不以为然,一群丧家之犬罢了,真要是厉害,又怎么会连一个盐贩子起家的游缴都打不过? 可现在,目睹辎重营的惨状,尤贵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觑黄巾了。 看看李小六那傲然而立的模样,好像他身后有千军万马,而不是区区十一人,再瞅瞅辎重营的这帮怂货,明明还有两百多人,却都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真他娘的丢人丢到家了。 尤贵脸上无光,一口气淤积在胸口,“谁是李小六?” 李贤不认识尤贵,但看对方前呼后拥这排场便晓得对方一定来头不小。 “我就是” 尤贵的气场对李贤毫无效果,气恼之下,他瞪起三角眼,怒喝道:“辎重营是寨中重地,你这么无事生非,到底意欲何为?” 上来就扣上一顶大帽子,看来摆明了要以势压人呀。 只可惜,李贤不吃这一套,“这位头领,孰是孰非你可曾知晓?如果我是来闹事,又怎么会只带这十一个弟兄?更何况,他们连兵器都没带,要不是辎重营的管事避而不见,兄弟们又怎么会动起手来?” 连番逼问,竟然把尤贵逼的没有反驳的言语。 “哈哈,说的好”,不远处,于红樱击掌赞道。 马雍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长剑。 虽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贵不可能对于红樱痛下杀手,可谁也不敢保证,心狠手辣的二头领会不会剑走偏锋。 马雍可不敢赌,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防备。 于红樱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她直剌剌地行到尤贵身边,说道:“二叔,你这么兴师动众的,为的什么呀?” 尤贵面颊一阵抽动,嘴里道:“我听说李小六坏了寨里的规矩,所以带人来看看”。 “什么规矩呀?” “山寨之中,无事不得私斗” “李小六私斗了吗?有部众伤亡吗?” 于红樱面带笑容,环顾四周,但凡被于红樱看到的贼寇,无论伤势轻重,都会在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他们都怕了这位大小姐的手段。 虽说是个女流之辈,可只要被她盯上了,不把你打到床上歇个十天半月的,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于红樱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谁要是敢说自己受伤了,于红樱就能让他真的伤! 尤贵目露寒光,他连连冷笑,道:“侄女真是好手段呀”。 于红樱正待多言,却听马雍说道:“看模样,李校尉也不是无事生非的人,他此番前来,理应事出有因,不如,我们听听他说什么吧?” 尤贵还没说话,于红樱便抢先答道:“好呀,想来二叔应该是没意见的,对吧?” 尤贵只得冷哼一声,不过,眨眼间,他对辎重营管事使了个颜色。 ... 第一百三十三章渔翁撒网池鱼... 成功混入二龙山之后,李贤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怎么做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呢? 夷安的马县丞还等着见他的宝贝儿子,而莒县的徐益徐县令也在等着二龙山的捷报。 时间紧迫,由不得李贤耗下去。 因而,当李贤从山羊胡郎中口里得知于海于大头领命不久矣的消息之后,他便想出了一个险招。 如果把二龙山比作一潭池水,那么,在李贤到来之前,池水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实际上却早已经暗流涌动。 倘若李贤有时间,他自然可以等到时机成熟,两方人马火并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然而,李贤此番南下毕竟时间有限,夷安、介亭才是他的根基所在。 为了一个徐盛,耽搁这么久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区区一个二龙山,必须速战速决。 如何速战速决? 有道是兵行险招,既然二龙山已经暗流涌动,那么李贤就把水搅的更混,让两个主角都跳出来,拼个你死我活。 大闹辎重营,这就是李贤的险招。 如今,计策奏效,尤贵、于红樱都出现了。 接下来,就需要李贤挑动双方的火气了。 此番,于红樱准许李贤自辩,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维护。 李贤自然明白的很,他先声夺人,嘴里道:“我李小六初来乍到,不明白二龙山的规矩到底是什么?可我想问一问,山上有没有无缘无故让人饿肚子的规矩!” “当然没有!”于红樱回答的直截了当。 李贤微微颌首,又把目光投向尤贵。 在李贤的逼视下,尤贵只得应答:“没有这规矩”。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贤的语气陡然提高了一倍,“既然没有无故饿人肚子的规矩,那我倒是要问问了,为何昨日里后山上就没了粮秣?我本以为今日辎重营会派人送往后山,哪曾想,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一粒粮食,无奈之下,我这才带了十一个弟兄想下山讨个说法,哪知道,到了辎重营,管事的却避而不见,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我李小六,我麾下的四十多个兄弟不是二龙山的人马吗?“ 李贤此言可谓诛心之举,众所周知,二龙山上至少有四成的人马都是慕名前来的流寇,他们的出身甚至还比不上李贤的“黄巾军”。 威名赫赫的黄巾军尚且面临如此窘境,谁能保证同样的遭遇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今日里,辎重营能够克扣李小六的粮秣,他日,说不定断绝粮秣的就是另外一部人马了。 大家伙儿投奔二龙山,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 要是连最起码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谁还把脑袋系到裤腰带上造反? 安安稳稳的回家种地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如果李贤所言非虚,山寨的头领又给不了更好的解释,那么,二龙山好不容易积累的人心旦夕间便会崩塌殆尽。 马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贤一眼,表面上看,李贤是在针对尤贵,可他这番话打击面太广,一旦处理不好,最终受害的将会是整个二龙山。 于红樱捏的拳头“咯咯”作响,她大步上前,就要把辎重营的管事提溜起来。 哪曾想,瘦小的管事身手格外敏捷,他趁着于红樱没做防备,竟然快速地闪避到了尤贵身后。 于红樱依旧余怒未消,她咆哮道:“李小六的人马是我亲自接引入山的,昨日里他们便是我二龙山的人,谁敢说他们不是?如果李小六不是山中的弟兄,又怎么会让他看守后山大牢?后山上的粮秣三日一送,今日怎么会短缺了?” 管事的自然不敢说这一切都是尤贵的主意,他只得紧紧攥着尤贵的衣襟,嘴里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呀,我跟李校尉无冤无仇,怎么会故意克扣粮秣?实在是昨日宿醉未醒,昏了头,噢,对,就是睡过了头,所以才忘了吩咐他们送粮”。 尤贵眼睛一亮,事到如今,没有一个替罪羊肯定是不成了。 无故断人粮秣,这事情摊到谁头上都足以让人发疯。 李贤只是带人过来闹了一番,没有妄动刀兵,这已经是很给面子的做法了。 即便是在官军当中,因为粮秣问题发生营啸哗变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更何况是在山贼身上? 尤贵叹了口气,阻止了于红樱的进一步发难,他嘴里道:“陈大把事情做茬了,贪睡误了时辰,没能把粮秣送到后山,让李校尉麾下的弟兄们饿了肚子,这是他的过错,不过,李校尉你殴打护寨兵丁,难道一点过错没有?” 李贤“哈哈”大笑,道:“自然有错,国有国法,寨有寨规,我李小六既然入了二龙山就得遵守寨中规矩,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于红樱眼睛一亮,敢作敢当这才是好汉子。 尤贵也不得不佩服李贤的担当,原本以为,对方肯定会揪住辎重营的疏漏不放,闭口不谈自己的错误。 那样的话,即便李贤毫发无损,日后在山寨中也不会有什么好的风评。 可谁曾想,李贤竟然有这样的胸襟。 他娘的,难道说,黄巾当中豪杰如此之多? 如若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小六怎么会如此坦荡? “好,李校尉是爽快人,这样吧,原本看守后山的职务,每一月换防一次,鉴于此次辎重营有错在先,你滋事在后,便把你部人马看守的期限延长到三个月,不知道你服是不服?” 三个月?鸟毛!老子连一个月都等不了,也罢,暂且应下,反正过段时间这二龙山能否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李贤慨然应诺。 对李贤的处理,尤贵可谓不偏不正,这大大出人意料。 原本打算竭力反对的于红樱与马雍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惩罚如此之轻,再去斤斤计较的话,反而显得自己不爽利了。 想到这里,于红樱对着李贤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脸。 不管怎么说,李贤遇上这档子事情,于红樱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一点,大大咧咧的于红樱也明白。 ... 第一百三十四章各自的决定 尤贵原本是来收拾李贤,借机给于红樱上眼药的,哪曾想,李小六非但实力惊人,嘴皮功夫也利落的很。 当着山寨数百人的面,尤贵若是强词夺理,非要严惩李贤,只会让人心中不齿。 再者,李贤的那一句“莫非不是二龙山的人”杀伤力实在是太强,尤贵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干掉李贤。 对李贤的处理雷声大雨点小,几乎没有实质性的惩处措施,可对辎重营的管事陈大,惩罚就要严苛多了。 为了平息众怒,尤贵免去了陈大的职务,又杖责十棍。 这一番处罚可谓恰到好处,尤贵尤头领牺牲了陈大一人,拉拢了寨中不少首鼠两端的贼众。 至于陈大,受刑之后,尤贵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李贤机关算尽,可到头来却没能让尤贵跟于红樱正面冲突起来,心中不无遗憾的同时也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带着足量的辎重返回到后山,李贤想出一个损招。 把于海危在旦夕的消息散布出去! 身为二龙山的大头领,于海的生死存亡干系重大,他活着一天,尤贵等人绝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于海死了,谁也不能保证二龙山会不会马上分崩离析。 真真假假的谣言总是传播的飞快。 在李贤等人有心的传播下,几乎是一日一夜的功夫,于海身染重疾,所日无多的消息就在整个山寨中传播了。 消息传到于红樱耳中,她一路狂奔,找到了于海,要确定事实的真相,“阿爹,外面的传言你知道吗?” 于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我听说了”。 “他们说你,说你身染重疾” “危在旦夕是不是?” 于红樱连连颌首,道:“阿爹,这谣言是假的吧,你力大如牛,三五个汉子近不得身,怎么会染上重疾?这一定是小人所为”。 于海叹了口气,爱怜地抚着于红樱的发梢,嘴里道:“红樱呀,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你了,外头的传言不假,我真的时日无多了”。 于红樱瞪大了眼睛,不容置信地叫了起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阿爹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于海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红樱,你也老大不小了,趁着爹还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与马雍双双离开,回他的夷安,好生孝顺公婆,要么留在二龙山,继承爹的这一点家当”。 于海话还没说完,于红樱就连连摇头,道:“不,爹,你不要走,我也不走,我跟马雍还没有孝敬你,你不是想要个外孙吗?我生,我这就回去给你生”。 “啪”,于海一巴掌打到了扶手上,拍的木屑飞溅。 于红樱呆住了,这还是于海第一次对他发火。 “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离开?你,于红樱还是我于海的闺女吗?” 于红樱激灵灵站起身来,她擦干眼泪,道:“我是,我当然是爹的闺女,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 “那好,现在轮到你选择了,是走是留,你一言而决,嗯,如果你难下决心,把马雍唤来吧” 于红樱略一犹豫,道:“我去”。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话音未落,马雍便入了厅堂。 于红樱脸色一变,刚要喝斥,却见于海笑道:“嗯,这才我的好女婿,倘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我怎么有信心把红樱交到你手里?” 马雍抱拳作揖,道:“阿爹见谅,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刚才阿爹说的事情我都听到了,我没有任何意见,红樱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于海满意地颌首,又问于红樱,道:“你想好了没?” 于红樱咬牙切齿,道:“阿爹闯下这份基业不容易,我绝不容许它落到歹人手里,只要我有一空气在,这二龙山就由不得尤老二作主”。 “好,这才是我于海的闺女,这才是我于海的种,这是秘库的钥匙,里面藏着我积攒几十年的钱货,这山寨若是守下去,你们就把它取出来,将山寨发扬光大,若是守不住,你们日后找个机会偷偷把后山柳树下的秘库打开,那里足够你们挥霍一辈子了” 于红樱接过一把钥匙,竭力呼吸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尤贵的院落当中,一群人正眉飞色舞地议事。 “哈哈,于海这老不死的真的所日无多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尤二哥,传言是真的吗?” “我们要不要这就动手,宰了姓于的父女俩?” “别忘了,还有一个姓马的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三番两次坏我们好事,这一次可不能放过他!” 闭目聆听了好一阵子,尤贵才冷笑道:“都傻乐什么?于海还没有死!这消息不是我传出去的,究竟是谁,他意欲何为,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众人表情一滞,他们本以为这消息是尤贵派人散布出去的,哪曾想,原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那是谁干的好事? 于海究竟能活多久? 真真假假的谣言插了翅膀一般在山里飞来飞去。 李贤再次来到大牢中,山羊胡郎中看到“贵人”出现,当即露出谄媚的笑脸。 “李将军来了?” “嗯,这些日子,有没有想出别的事情出来?” “没有,我就一个看病算卦的郎中先生,哪里知道那么多内幕” “喔,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派人把于海病危的消息传了出去” “什么?”山羊胡一惊而起,他惊恐地说道:“他们知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你说呢?” 山羊胡颤抖不已,“于海一定会杀了我,不,尤贵也不会放过我,李将军,你放了我,你快放了我,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喔,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尤贵私藏军械的地方,我还知道于海蓄养了几十名死士” 这可都是天大的爆料呀,李贤颇为满意,“嗯,放心吧,说出地址,我可以保你一条性命”。 “如果你食言而肥我怎么办?” “你有别的选择吗?” 山羊胡瘫坐在地,道:“好吧,我说,我都告诉你”。 ... 第一百三十五章激战 午夜,二龙山上,轮值的哨探们打着瞌睡,昏昏欲眠,营寨中,喧闹了一整日的贼寇们正睡的深沉。 忽而,几道身影如狸猫一般急闪而过,不等哨探擦泪眼睛瞅个仔细,他只觉得脖颈处一紧一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李贤兵马的接应下,徐盛领着二百多名背矛士悄无声息杀入山中。 等到贼寇有所察觉,大声示警的时候,二龙山引以为傲的寨墙已经形同虚设了。 慌乱中,火光四起,一阵阵喧闹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二头领尤贵图谋不轨,大头领的兄弟们,随我杀贼” “尤贵狼子野心,谋害大头领,兄弟们,杀了此獠” “尤贵奸贼,速速出来受死!” ……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完全让人懵了脑袋,什么情况? 往日里虽说大头领与二头领不合,可两人也从未红过脸呀,今夜这是怎么了? 难道说,尤贵真的反了? 忠于于海,不明真相的贼寇们得了援助,当即挥刀斩向同僚。 尤贵的人马刚开始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他们死伤大半的时候才醒悟过来,不动手就是死! 杀他娘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往日里贼寇们相互倾轧,早就壁垒分明,这时候外头混乱的场面彻底将这滩水搅浑了。 杀,杀,杀!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龙山彻底乱了。 尤贵与于海的人马杀作一团,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稍稍几名保持冷静的头目刚想约束下属,却被飞来的冷箭夺去了性命。 瞅见自家头目身亡,丧失理智的贼寇们更是怒火中烧。 徐盛领着人马长驱直入,他们在内应的带领下径自往大寨中来。 这时候,尤贵早已经顶盔荷甲,他持刀在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干他娘,于海老贼好黑的心,我没对他下手,他竟然敢先抄刀子,弟兄们,随我去杀了那老贼!” “杀!” 事发突然,尤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顾不得深究事情的真相,他只知道外头的喊杀声貌似都是于海的人马,倘若不能反戈一击,宰了于海,占尽先机的对手绝不会心慈手软。 与此同时,得了消息,于海也懵住了,他还以为是于红樱与马雍搞的事情。 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海强撑着身体,下令道:“速持此令牌下山,征召于魏入山,杀尤贵!” “喏!” “爹,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支精锐?”外头的于红樱兴高采烈,语气显得格外欢快。 不管是谁,凭空冒出来如此强大的臂助,这都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然而,于海停滞了一会儿,嘴里道:“外面不是我的人马,我的六十精锐还在山下”。 于红樱大惊失色:“那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打着我们的旗号?” 马雍眉头紧锁,道:“看样子是里应外合,不然,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冲到这里”。 “还能是谁?” “莒县县令跟县尉都没有这个能力,依我看,八成是夷安李贤!” 于海冷嘶一口气,道:“李贤!哨探不是说他的人马依旧在县城没动分毫吗?” “李贤奸猾,使得怕是金蝉脱壳之计” “好一招金蝉脱壳,借刀杀人,李贤这是逼着我出手呀,也罢,事到如今,我跟尤贵也需要分出个胜负了” “好,红樱愿意与爹并肩杀敌” 马雍拍了拍于红樱的肩膀,干咳道:“杀敌的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可以了,爹尽管静养就是”。 于红樱恍然大悟,她羞愧地耷拉着脑袋,道:“马雍说的没错,爹爹尽管瞧好就是了,不管是谁,都得知道这二龙山是谁的地盘”。 说罢,于红樱迈步要走。 “且慢” “爹爹有何吩咐?” “召集忠诚我们的人马,不可乱战,尤贵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敌” “那山下冲来的这股人马呢?” “他要战,那便战,他若是只诛尤贵,那便是我们的盟友” 于红樱还待多言,于海却叹了口气,道:“如果来的真是李贤,只怕这二龙山是守不住了”。 “爹爹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了,你去召集人马吧,我估摸着尤贵很快就要杀来了” 于海所料不差,于红樱刚刚召集了近百人,便听得外头喊杀声大作。 领头一人面目狰狞,正是尤贵。 拦路的贼寇刚要劝阻,却被尤贵一刀斩了。 于红樱勃然大怒:“贼子,我爹待你如手足,你却要谋逆!” 尤贵不屑冷笑,道:“手足?他宁愿把山寨交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给我,天底下有这样的手足吗?” “不用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于红樱挥舞着长枪,直剌剌地往尤贵冲去。 尤贵大喜,“来的好!” 马雍生怕于红樱有了闪失,急忙快步来援。 然而,电光火石间,尤贵跟于红樱已经交手了三个回合。 于红樱越战越心惊,尤贵的力度,招式全都狠辣无比,大大迥异于他平常表现出来的水准。 “贼子果然早有乱心!”于红樱更是恼怒,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把实力隐藏的这么深。 尤贵龇牙狞笑:“我这就斩了你,去见那老贼,让你们父女俩在阴曹地府相会!” “贼子敢耳!”马雍杀散拦阻的贼众,距离于红樱只有三步远的距离。 三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尤贵一脚踹掉了于红樱的长枪,手中长刀匹练一般往于红樱身上劈去。 “红樱!” 马雍目眦欲裂,然而,咫尺天涯,这三步的距离让他有心无力。 于红樱又惊又怒,她败在了自己太过轻敌,谁能想到尤贵是个隐藏十多年的高手呢? 夜空中,一闪而过的刀光显得格外刺眼,于红樱想躲,却发现招式已老,早已经是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叮”,一支长箭急闪而至,险而又险地击到了尤贵的刀柄上。 刀背受此一击,方向顿时偏转了几寸。 “噌”,一缕长发削落到底,于红樱却逃脱了一条性命。 “是谁?”被人坏了好事,尤贵怒发冲冠。 ... 第一百三十六章杀尤贵投官军 是谁? 马雍又惊又喜,刚才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了于红樱了,那种可怕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了。 不管是谁射出这一箭,马雍都对他感恩戴德。 死里逃生?于红樱只觉得浑身上下酥软一片,不想动弹半分。 马雍可不会发愣,他趁着尤贵咆哮发怒的功夫,急忙上前将于红樱搀入怀中。 到底是谁? “杀贼!” “杀尤贵!” 嗓门奇大的呼喊从门外传来,尤贵的人马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打前头冲来的三员将领格外勇猛,借着火光的照射,马雍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李小六?”尤贵怒瞪着双眼,不容置信地叫了起来。 “李小六?”马雍与于红樱相互骇然,他们又惊又喜。 于红樱亲自接引入寨的李小六竟然是潜伏的内应,看模样还是个头目,这对她打击颇大。 胡庸忍耐了多日,这时候早扯起嗓子呼喝起来:“哈哈,你们这帮蠢贼,这是我们家李县尉,姓李讳贤的就是!” “县尉?李贤?”尤贵脸色大变,李贤李三郎名声在外,那可是把黄巾军渠帅杀的大败溃败的人物! 于红樱面色复杂,好在她知道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保持沉默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马雍也明白,在搞清楚李贤的来意之前,贸然与其为敌,殊为不智。 李贤的兵马在外,于红樱的人马在内,将尤贵的两百人围在其中。 头领之间对话的功夫,三方人马陷入了短暂的对峙,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单从人数上看,无论是谁,都没有单独剿灭两支人马的能力。 若是两家联手,另外一家必定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即便以背矛士的精锐程度,李贤也不敢冒这种风险。 尤贵可以感觉到,自家部众的士气在急剧的下降,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能够剿灭黄巾的李三郎实在是凶名在外。 这时候,一旦认怂,马上就是军心涣散的下场,尤贵急忙扬起长刀,嘴里道:“李贤又如何?这里是二龙山!” 一旁的亲信脑筋转的极快,大声应喝起来:“不错,这里是二龙山,是我们的地盘”。 尤贵趁热打铁,向于红樱笑道:“红樱侄女,李贤可是官,我们可是匪,在二龙山上我们自家人厮杀也就罢了,若是让官军剿了,岂不是凭白让江湖人笑话?” 二龙山是于海的一番心血,尤贵所言正好说到了于红樱的心里去。 怎么办?联手对抗李贤? 于红樱稍稍有些犹豫,马雍却扯着她的臂膀,说道:“敢问李县尉,不知此番二龙山,意欲何为?“ 李贤明白,马雍这是在谈条件了,他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子就是为你来的,他娘的,现在反过来竟然问我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李贤摸出马县丞递交给自己的信物,状似无意地晃悠了一番,嘴里道:“受友人之托,前来寻人!” 尤贵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他娘的,这哪里是寻人,分明是来杀人的。 马雍心头一跳,他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件极为熟悉的物事,那是他父亲从不离身的东西。 如今怎么出现在李贤身上了? 结合李贤夷安县尉的身份,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这李贤真是受自己老父之托前来人的,这样的话,与尤贵联手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马雍嘴里道:“不知道县尉可曾找到了人?” 李贤大笑:“找到了!” 尤贵觉得自己完全被无视了,他多想咆哮出声:“你他娘的找到人就滚回你的夷安去,还赖在山上干什么?” 然而,尤贵知道,李贤与马雍的谈话内容干系到自己的身死存亡。 在一前一后被双方人马团团围困的情况下,要想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一条生路,就是聚拢山寨中的人马,杀出去。 不过,谁知道慌乱中到底有多少官军上山?山下,莒县的官军是否正守株待兔? 马雍紧紧地攥住于红樱的手臂,防止她暴起发难,嘴里道:“既然寻到了人,为何县尉还不离去?” 李贤大笑:“我听说于头领有心改邪归正,归顺朝庭,而尤贵贼心不死,意图顽抗,所以必须将其就地格杀!” “好个小贼!”尤贵勃然大怒,他生怕于红樱被李贤说动,急忙叫道:“好侄女,莫要上了这贼子的当,自古以来官军无好人,他今日能杀了我,明日就能宰了你爹!” 于红樱刚要回答,却听到一阵笑声从寨中传来。 “阿爹!”于红樱惊喜交加,这时候听到父亲的声音,对她来说无疑是注射了一支强心剂。 “大头领!”尤贵脸色急变。 于海把尤贵当作空气,他径自走到于红樱身边,嘴里道:“久闻李县尉智勇双全,今日我于海算是见识到了”。 李贤气定神闲,朗声说道:“于头领,可曾考虑周全了?只要拿下尤贵的脑袋做投名状,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他娘的,拿老子谈条件了! 尤贵不敢再等了,他大吼一声,道:“杀,杀出去!” “铿铿铿”,兵戈交鸣声再度响起。 尤贵想下山,必须冲过背矛士的拦阻。 然而,严阵以待的官军岂是等闲? 李贤厮杀之余,犹有空闲呼喊:“我李贤在此立誓,杀尤贵者,赏钱十贯,不咎其罪,官军只诛首恶,只要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可保你们不死!” 一众官军呼喝起来,“只诛首恶,顽抗必死,投降可活!” 刚开始,于海的人马还没有加入战团,可眼看着局势逆转,官军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于海咬牙说道:“红樱,我听说李贤言出必践,咱们归顺与他吧!” “爹,可是你的基业!” “你要想想马雍的身份,他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在二龙山上!” 提到马雍,想到刚才刹那的生离死别,于红樱软了下来,道:“马雍,你说我该怎么办?” 马雍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李贤是我爹寻来的帮手,他要找的人就是我”。 于海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道:“那就更不能与李贤为敌了,红樱啊,下令吧,杀尤贵,投官军!” 于红樱咬咬牙,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把功劳让给了自己,当下叫道:“弟兄们,杀尤贵,投官军!” ... 第一百三十七章一箭三雕 “杀尤贵,投官军!”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从二龙山上传来。 尤贵脸色铁青,几乎是眨眼间,他便从高高在上的二头领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贼子。 众叛亲离,二百名部众依旧坚持抵抗的只剩下了三十多人,剩下的人马要么降了官军,要么投了于海。 都说人心薄如纸,此时的尤贵感触极深。 能够入山为匪的贼众几乎没有什么良善之辈,他们可不管什么孝义恭悌,只要自己可以活,死道友不死贫道! 寥寥无几敢于顽抗的贼寇很快就死伤殆尽,面对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境地,尤贵“哈哈”大笑,嘴里道:“于海老贼,休要得意,下一个就是你!” 留下这么一句类似于诅咒的话语,尤贵挥刀自刎。 尤贵一死,贼寇们群龙无首,几乎再无反抗之力。 不过,大获全胜之后,无论是官军还是于海的人马都没有放松警惕,他们隐隐约约地对峙起来,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味。 局势对于海越来越有利了,这里毕竟是二龙山,山下不断有贼寇涌往主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约间将李贤的人马围在其中。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李贤所带人马不多了。 结合之前的情报,于海顿时心中有谱,李贤八成只带了本部三百人马! 区区三百人竟然就破了二龙山,还被他杀了二头领尤贵! 杀了李贤?谋取更大的名头?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一闪而过,于海便迅速将其否决了,如果自己年富力强,说不定还会生起博一场富贵荣华的念头,可现在,他所日无多,必须在撒手离去之前为于红樱谋划好明天。 既然李贤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又有马雍在中间,于海经过一番思虑,决定向李贤请降。 想到这里,于海跪伏在地,道:“罪民于海自感罪孽深重,甘愿伏法,只求李县尉看在我闺女悬崖勒马,及时归顺朝廷的份上,绕过我寨中兄弟”。 “阿爹!”于红樱怒视李贤,她生平最讨厌被人欺骗,几日之前,狡诈的李贤竟然是她亲手引入山寨的。 这念头想来就令人自责不已,如果当时能够多小心一些,辨明李贤的身份,二龙山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可适才若不是李贤,她早已经死在了尤贵的刀下。 奸诈的官差,救命的恩人,李贤在于红樱心里就是这样的双面形象。 “住口,尔等还不快跪下!”形势逼人强,于海虽然人多势众,可他敏锐地察觉到,适才那番厮杀,官军的阵列几乎没有折损多少。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贤依旧有充足的战力,说明他麾下的人马战力极强。 打蛇不死终被害,要是与李贤厮杀,放跑了其中一人,势必要面临官军血腥的报复。 那时候,元气大伤的二龙山还能抵挡住官军的侵袭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于海早已经把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滤了无数遍,所以当机立断,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向李贤叩首求饶。 这一招可谓正中李贤下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海把态度放的这么低,李贤若是再痛下杀手,难免会给人刻薄寡恩的情况。 “我等误入歧途,愿改邪归正,恳请县尉宽恕!” 大头领于海都跪下了,剩下的贼寇哪里还会犹豫? 听说来的是李贤李三郎之后,贼寇们跪的心甘情愿。 败在这样的豪杰手中,二龙山也不算埋没了名头! 众人都跪了下去,只有于红樱、马雍没有跪。 胡庸勃然大怒,正要上前教训一番,却被李贤劝住了。 “我有言在先,只要缴械归顺,我可保你们不死,不过,据我所知,莒县百姓很不待见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活命,不如给我回夷安吧” “去夷安?跟着李贤?” 于海与马雍对视一眼,二人俱是心中有谱。 事到如今,尤贵死了,于海降了,李贤成了最大的赢家,那么之前山寨中谣言的始作俑者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是李贤还能是谁? 这样一个心机颇深,偏偏又胆色过人的官儿,值得投靠吗? 于海别无选择,“我等愿意!” “我等愿意”,听说可以活下去,贼寇们回答的中气十足。 只有于红樱犹豫再三,不肯吭声。 一个斗气的小娘们而已,李贤嗤之以鼻。 天蒙蒙亮的时候,于海清点人马,依旧有五百多人,其余的贼寇要么是趁着夜色独自开溜了,要么就是做了尤贵的陪葬。 对此,李贤显得不是很在乎。 徐盛、马雍就在身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贼寇的多寡,根本没有太大意义。 之所以要把于海等人待会夷安,无非是为了完成? 第一百三十八章重返夷安 解决了二龙山匪患,莒县县尉陈幽充分见识到了李贤的实力,多方面考虑之下,他再也不敢横加刁难。 能够用三百人马剿灭二龙山的人物,绝不是如今的陈幽可以抗衡的。 这一次,李贤只领着三百人马,下一次呢?真要是把他惹急了,把三千人马都领出来,莒县哪里能够挡的住? 朝廷势微,地方军阀相互攻伐,争夺地盘的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 陈幽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首异处…… 至于莒县县令徐益表现的更为大方,李贤在没有动用莒县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完成了千余军马都没完成的事情,事后又没有半点贪功的意思,这样人物自然要大力交好。 于是,李贤从莒县离开的时候,不但收获了徐盛这个人才,又从莒县得到了不菲的钱货、米粟。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带在身上凭添累赘,李贤便用他们招募了几名匠工,并允诺他们,可以携带家属一同北上。 真正技艺娴熟的工匠是不会离开故土的,因为他们无须出门,就会有人登门求助。 不过,如果是学徒出师,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李贤招募的这几名匠工多数都是刚刚学艺出师的新手,他们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千余人马上路,声势浩大,三百名背矛士的精锐虎视眈眈,二龙山的贼寇充当了苦力的角色,他们担负着米粟辎重,不敢有半点怨言。 刚开始,间或有贼寇们四散逃出,可没多久,他们的尸首就会出现在官道上。 毫无疑问,那些逃寇都是被李贤的人马击杀的。 杀鸡儆猴,对李贤来说,贼寇的性命无关紧要,若是他们不识相,大不了尽数杀了! 反正马雍已经找回来了,马县丞那里有了交待,至于其他的人马,李贤跟他们又没有交情,管他们去死? 就这样走走停停,沿途间没有半点周折,毕竟,李贤李三郎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名头,在这片地头上,谁敢招惹她? 数日之后,李贤终于抵达夷安,离开的时候,宁家堡外的千亩良田还是一片空地,可这次回转,绿幽幽的禾苗已经长出了几寸高。 地头的沟渠里流淌着“汩汩”的河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于海等人惊呆了。 莒县与夷安相距不远,无论是雨水还是地貌都相差不远,可为什么莒县田地干涸,夷安的地头却沟满渠平,一副水源充足的模样?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每一个二龙山贼寇心中。 于红樱虽然不事生产,却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之处,她扯着马雍的衣袖,嘴里道:“你们夷安的县令好大的本事,你瞅瞅,河里的水都引到地头来了”。 马雍皱起眉头,嘴里道:“我们县令可没有这本事,我记得我离家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怎么几月不见的功夫就成了一片良田?” “你是说,这沟渠是近几个月才建成的?” “没错!” 兴水利,这可是造福百年的大事,究竟是谁有这番本事? 于红樱按耐不住,喊住一名背矛士,嘴里道:“问你个事儿,这地头的水是哪里来的?” 那背矛士翻了个白眼,道:“水自然是从河里引来的”。 马雍知道背矛士看不起二龙山的贼寇,当下也不恼怒,只是嘴里说道:“据我所知,夷安河低、地高,河水怎么会流到这里来呢?” 背矛士挺起胸膛,不无骄傲地说道:“那自然是我们家县尉的手段了!” 于红樱与马雍对视一眼,颇为意外,“喔?李县尉还有这等本领?” “废话,我们家县尉天纵之才,身经百战,未曾一败,嗯,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不过却也无妨,等你们住上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说罢,背矛士大步离去,竟是摆出一副懒得跟你多说的模样。 马雍没想到李贤在普通军卒心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这样来说,夷安县令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临近宁家堡的时候,浩浩荡荡千余人的队伍吸引了众多的注意力。 过往的商贩也就罢了,他们没见过李贤,只知道大名鼎鼎的李县尉出门访友去了。 在地里劳作的乡民却识得李贤的旗号,刚开始,他们看见大队人马,不知他们为何而来,心里头颇为忌惮,可看清楚旗上的字迹之后,俱是欢呼:“县尉回来了!” 李贤回来了。 消息很快传到宁家堡,等到李贤率领人马赶到的时候,堡门大开,宁毅早领着一众乡老等候多时了。 几日不见,宁毅脸上多了几分神采,看得出,这些日子宁家堡乡民过的很是滋润。 如果不是李贤,宁家堡的千余乡民早已经饿死了荒郊野外了,哪里能够重建家园? 如今,在李贤的大力帮助下,新的宁家堡建了起来,水井、祠堂、医馆样样不缺,比之前的乡堡更胜数筹。 这等大恩,宁毅决定誓死相报! 寒暄一番过后,李贤把二龙山的人马安置在宁家堡中,同时,为防贼寇暴起发难,三百名背矛士也留了下来。 从宁毅口中,李贤得知,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县令庄文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倒是马县丞屡屡示好,颇为令人费解。 对此,李贤自然心知肚明,好在自己这一番南下,成功把马雍带了回来,倒也算是投桃报李。 至于马县丞见到自己的土匪儿媳妇有何反应,那就不是李贤考虑的事情了。 在堡内休整了一炷香的功夫,李贤便与马雍一道,回转县城。 原本于红樱还想同行,却被于海止住了。 于海知道,如果马雍不能说服他的父亲,他的闺女入城之后只会凭白受气。 按照于红樱那火爆脾气,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万一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马雍离去之前,目光直视于红樱,嘴里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雍顶天立地,说到做到,我会用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于红樱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她红着眼睛,低低地应道:“如果,如果你的父亲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你的”。 马雍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 第一百三十九章故人相逢 马雍遇到的麻烦李贤不想管,也懒得去管,反正他只要把马雍全须全尾地交给马县丞手中就算完成了承诺。 哪曾想,在半途中,马雍忽然开口,道:“李县尉,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县尉能否帮忙?” “别,你的忙我还是不要帮了”,李贤直截了当地回绝了马雍。 马雍被呛的险些茬了气,当下心有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可能,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贤不屑一顾,“这有什么难的?你不就是想让我在你父亲跟前为你美言几句吗?” 马雍瞠目结舌,“不错,正是如此,不知县尉可否仗施援手?我马雍一定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铭记在心?你可别忘了,那于红樱的命都是徐盛救下的,我可曾索要过什么报酬?” 马雍羞愧地低下头,道:“不曾”。 “那不就得了嘛,你是县丞之子,又不是县丞,我巴结你干什么?” 马雍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犀利,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裸地揭露了出来,他呆滞片刻之后咬牙说道:“县尉,你真的不肯帮我吗?” “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难度太大,你爹对贼寇恨之入骨,又怎么会让你娶个山贼老婆?” 马雍愣住了,“可于红樱已经归顺朝廷了呀”。 李贤笑道:“是不是归顺朝廷,由你说了算吗?” 马雍眼前一亮,他叫道:“李县尉,这件事情你说了算,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有办法让我爹答应我娶于红樱对不对?” “办法肯定有,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马雍犹豫片刻,忽而单膝跪地,道:“主公在上,只要主公为我办妥此事,日后我马雍的这条性命就是主公你的,日后无论是下刀山还是上火海,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就是纳头便拜,收小弟了? 李贤怎么有一种诱拐、压迫的感觉,不过也罢,既然马雍“诚心”投靠,李贤也不能让人家寒心。 “好吧,既然如此,你且起来,等我见了你父亲之后再说吧” 马雍大喜,“多谢主公”。 李贤应了一声,带着马雍径自来到了县丞府。 马县丞早就听说李贤已经回城了,他特意嘱咐门房,一旦李贤来访,无须通禀即可入府。 原本门房还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家老爷与县尉还没有熟稔到通家之好的地步,怎么会如此热忱? 可是,见到李贤身旁的马雍之后,门房便瞬间明白了! 公子来了! 离家数月之久的公子回来了! 之前自家老爷耗费了多大的力气,都没能把公子带回家,如今,这李贤李三郎不知道使了手段,竟然让公子心甘情愿地回家了,但是这能耐就值得开门等候! 李贤懒得去管门房的想法,见了马县丞,他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马雍失手为贼人所擒之后,若不是一个名叫于红樱的女子相救,只怕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马县丞原本正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陡然听闻爱子受难,顿时揪起心弦,道:“喔?不知这女子现在何处?马雍呀,有恩报恩才是我马家子弟,你没有报答人家吗?” 马雍尴尬地应了一声,不敢多言。 李贤是在信口胡扯!马雍生怕自己说多了,露了陷,那就完蛋了。 “县丞宽心,我已经把那奇女子带来了” 马县丞狐疑地看了李贤一眼,道:“这女子出身如何?” 肉戏来了,马雍屏住呼吸,不敢吐露半个大字。 “原本也是草莽流寇之辈,不过,此女只是误入歧途,受其老父牵连才流落在匪窝” 马县丞翻了个白眼,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二龙山的大头领就姓于吧,这于红樱好像就是于海的闺女”。 “完蛋了,穿帮了”,马雍心中惨叫。 哪曾想,李贤面不改色,嘴里道:“不错,正是于氏父女,那日我乔装潜入山中,对其晓以利害,他们父女二人当即幡然悔悟,表示归顺朝廷之意,若不是有他们相助,我又怎么会破了二龙山,杀了作恶的贼首尤贵,带回马雍?” 二龙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县丞并不知晓,可他也是聪明人,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李贤所说的这样。 如果真如李贤这般,那马雍又怎么会流连山中,久久不愿归返? 其中必有隐情! 当然了,这些话是不能问出口的,马县丞只是迟疑一番便说道:“为了我一桩私事,劳烦贤弟南下莒县,此等大恩,容我后报!” 李贤淡淡地笑道:“马兄哪里话,你我同为朝廷效命,守望互助也是题中之义,对了,在莒县的报捷文书上应该有马雍的名字,那一日,也亏了令公子勇猛果敢,方才斩了尤贵,啧啧,如若不然,跑了贼首,那罪过可就大了”。 “斩首之功?”别说马县丞,就连马雍自己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从来没想到李贤会把这功劳放到自己头上。 只要有这一份功劳,日后就算朝廷追究起来,马县丞也大有文章可作! 李贤这人,可以深交! 想到这里,马县丞露出一副意会的神情,道:“我已在家中备好美酒,今日为贤弟接风洗尘!” 李贤婉言相拒,“马兄客气了,擅离夷安八日,我须得回府衙一趟”。 “那是自然,既然如此,为兄就不做挽留了” “兄长客气” 寒暄过后,李贤告辞而去。 至于马县丞如何审问他的儿子,那就与李贤无关了,反正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 马县丞究竟能否接受于红樱,那是他们老马家自己的事情,李贤可不想劳神太多。 出了马府,李贤回到自己的宅院。 徐庶正在院中等候,李贤不在的这些日子,要不是徐庶运筹帷幄,城内城外早就乱就乱成一锅粥了。 甫一见面,二人俱是会心一笑,因为徐庶看到了徐盛,这说明李贤又得一援助。 “这些日子有劳先生了” “县尉何出此言,不过是些琐事罢了,元直听说县尉南下莒县,又除一害?” “不错,莒县令老奸巨滑,设了圈套让我往里钻,好在我也所获不菲,不然的话绝不让他好过” 徐庶笑道:“有徐盛一人,便抵得上五千精兵!” 李贤深以为然,他摸出莒县令准备的求援文书,将其交给徐庶。 徐盛在一旁忍不住了,嘴里道:“好你个徐元直,竟然拿我开涮,看我今晚如何收拾你”。 “怕你作甚?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几人相顾大笑。 ... 第一百四十章李氏家法初上阵 徐盛与徐庶许久未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李贤待了片刻就离开了。 文有徐庶,武有徐盛、周仓、胡庸,老子这也算是兵多将广了吧?李贤不禁得意起来,这时候就算跟刘备对上了,胜算肯定也在自己这边儿! 想到美妙之处,李贤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从后世里一个宅男穿越到这东汉乱世,战战兢兢的李贤竟然也混出了模样,由不得他不得瑟。 只可惜,终日里奔波在外,十九年的金刚不坏童子功还没有破掉。 心里正有些遗憾,冷不丁的,李贤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三郎”。 语调温软委婉,饱含着浓郁的情意,李贤定睛一瞧,只见在灿烂的桃花树下,一名含羞带笑的女子正款款相望。 李贤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莫名的冲动喷涌而出,长久以来隐藏在心底的那个女子,“嫂嫂,啊不,绣娘!” 话音未落,李贤便冲上前去,把绣娘涌入怀中。 光天化日之下,被李贤如此拥抱,绣娘只觉得浑身酥软一片,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三郎,别,别在这里” 欲拒还迎的姿势更惹人躁动,李贤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热、躁。 “哈哈,我的好绣娘,我可想死你了”,李贤抬手将绣娘抱入怀中,大步流星地冲入卧房。 行动间,李贤的一双大手依旧在绣娘身上快速的游走着,不曾有片刻的停息。 绣娘脸色晕红一片,她没想到对她一向斯文有加的李贤今日竟似换了副模样。 不过,这副为自己着迷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喜欢的紧。 浓郁的男子气,还有那双作怪的大手,翘豚下起起伏伏的凸起,都使得绣娘意乱情迷。 等待李贤一脚踹开房门,快步往床榻冲去的时候,绣娘才说道:“门,门!” 李贤大笑:“好,门!” “砰”,一脚踹紧了房门,李贤轻轻把绣娘放到床上,然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脱光了自己的衣物。 绣娘颤抖着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情景他曾经在梦里面设想过无数次,然而,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有一种别样的期待。 这种期待,甚至更甚于新婚之夜那晚。 短暂的摩挲过后,李贤实在按耐不住,“噗”地一声,剑入鞘中。 绣娘随即发出一声娇呼。 第一战,李贤只坚持了几十个回合,吱吱嘎嘎的声响便止歇了。 不过,年轻气盛的李县尉战斗力极强,只歇了一小会儿他便整兵再战。 这一战厮杀的昏天暗地,绣娘在云端飘落了许久许久,等到后来,她连娇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狂风暴雨。 李贤瞥见不妥,急忙抽出凶器,急切地问道:“绣娘,怎么了?” 绣娘大口喘着粗气,道:“许是高兴的紧了,一时片刻没缓过劲儿来,三郎莫要怜惜,绣娘,绣娘还支撑的住”。 经过一番发泄,李贤早已经清醒了很多,他吻着绣娘的额头,爱怜地笑道:“傻绣娘,我们来日方长,又何必只顾这一时欢愉?适才是我的错,只顾着自己快活,没顾及你的感受”。 绣娘羞红了脸,道:“三郎会不会觉得绣娘身子不洁?” “啪”,李贤一巴掌拍在了绣娘的翘豚上,嘴里道:“说什么傻话,今日我先告诉你我李氏家法第一条”。 屁股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奇特,绣娘壮着胆子问道:“是什么?”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李贤坏笑道:“李氏家法第一条,掌臀!” “三郎,你怎地这般坏”,嘴里说着坏,可看绣娘的模样,脸上却是欢喜的。 “还有更坏的,绣娘要不要试试?” 绣娘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了”。 李贤故作惋惜地说道:“真的不要?” 绣娘看着李贤的脸色,迟疑地说道:“疼吗?” “绣娘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弄疼你?” 听上去倒是有些道理,绣娘犹豫再三,方才下了决心:“好吧,三郎,三郎还请怜爱些”。 李贤大笑着从屏风上取来一根鸟羽,他就拿着这个羽毛来到榻前。 绣娘看得满腹疑云,一根羽毛能做什么? **过后,绣娘身无寸缕,只在身上遮了件衣物,看上去半遮半掩,很是动人心魄。 李贤干干地咽了口吐沫,险些又被逗起火来。 “绣娘,瞧好了,李氏家法第二条,挠脚心!” 说罢,软软的羽毛就在绣娘的脚心处上下游走起来。 痒痒的感觉让绣娘忍不住笑出声来,“三郎,别,别挠了”。 女子的脚是等同于贞洁一般的存在,除了夫家之外,几乎不可以让外人看到。 如今,自己最羞涩的地方被李贤用一根羽毛把玩着,绣娘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娇羞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李贤把玩了一会儿,看到绣娘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才笑道:“绣娘以后可要听话,不然我这李氏家法可不是等闲”。 绣娘娇羞地翻了个白眼,道:“绣娘知道了”。 修养了这么会儿,绣娘觉得自己缓了过来,她看到李贤那傲然挺立的所在,低低地说道:“我,我好些了,三郎”。 剩下的话虽未出口,可却引得李贤更是躁动。 接下来无需多说,又是一番翻云覆雨,半个时辰之后,方才云收雨歇。 李贤的畅快自然不必多说,积攒了这么久,精华一朝释放,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绣娘守寡之后已经许久未经人事,若不是心里对李贤爱的很了,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其实就算是未守寡之前,绣娘那死鬼丈夫总共也只做了一两次而已。 激情过后,李贤才从绣娘嘴里得知了经过。 绣娘赶到夷安只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之前李贤回转介亭的时候,每日里忙忙碌碌的,绣娘不敢去给他增添麻烦。 那时候,李贤忙着为阵亡的士卒树碑立传,哪里敢沾染女色,所以,即便去见了绣娘几次,可都没有在她那里过夜。 后来,李贤急着返回夷安,又没来得及带上绣娘。 毕竟,绣娘不会骑马,只能乘坐木车。 为了护得绣娘周全,李贤特意给她留下了十名护卫,让她可以安心赶路。 绣娘思郎心切,几乎片刻未曾歇息,可惜的是,等到她赶到夷安城之后,却听说李贤南下了。 失望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绣娘早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少女,她知道男人自然有他们的事业,女人,只要不拖累自己的男人就好了。 听罢绣娘的内心独白,李贤更是感动,这样惹人爱怜的女子,真是让人心醉。 ... 第一百四十一章明修栈道暗渡陈... 四月的夷安城,风平浪静。 从莒县回来之后,李贤只跟县令庄文见了三次面,每次都没有太深的交往。 按理说,视李贤如仇寇的庄文早应该发难了,可奇怪的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庄文好像销声匿迹一般,任凭李贤与马县丞勾连来往,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要么是庄文认怂了,要么,他就是在准备狠招,想一举解决李贤。 依照众人对庄文的了解,这厮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绝不会认怂。 胡庸多次摩拳擦掌,表示愿意夜入庄府,手刃此贼,却被李贤拒绝了。 世人都知道李贤与庄文的矛盾,如果庄文这时候死在县城当中,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李贤。 即便没有直接证据,可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不值得李贤赌上自己的名声。 庄文要出招,那就等他出招便是了,李贤有信心见招拆招! 成功从二龙山带回了马雍,马县丞与李贤之间的关系日渐紧密,而在李贤的撮合下,马县丞最终还是默认了于红樱这个儿媳。 马雍大喜过望,每日必定到李贤府中请安,便是于红樱这个女匪都对李贤多出了几分好脸色。 这时候,李贤麾下人马已经有三千人,要是再增加人手,肯定会惹来非议,所以说,于海麾下的五百名部众说什么也不能吸收入伍了。 不过,就这么养着他们,让一帮成年壮丁吃白饭? 天底下自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李贤思虑一番之后,决定成立一个商队,让马雍带着人马走南闯北,赚取银钱。 二龙山的贼寇没有一个是安分的主儿,若要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耕地种田,只怕比杀了他们还难。 李贤把这个主意说出来之后,于海跟马雍都颇为赞同,于红樱虽然觉得变成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很不舒服,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不再坚持了。 自打马县丞认可了这么亲事之后,于红樱事事都顺着马雍的意思,不再有丝毫违背。 都说女人是奇怪的动物,一旦她认可了某个男人,她便会为那男人去做任何事。 于红樱就是这样,之前的她,大大咧咧的,做事从来不瞻前顾后,可来到夷安之后,她意识到,如果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只怕马家是不会收她入门的。 正是出于这么的顾虑,于红樱才收敛了自己的棱角,努力去做一个马家喜欢的女人。 做什么生意? 李贤把自己鼓捣出来的鱼干、肉罐以及美酒全部交给马雍,让他运往各地。 之前,糜氏商队虽然每一次都会带走数量不菲的货物,可比起介亭乡民制作的鱼干,只能算是一小部分。 这一次,李贤打算自己填补空档,不让货物滞销。 只有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会记住施恩者。 北海国内的盐货经营权已经交给了糜氏,李贤自然不好跟他们抢,但如果只是卖些鱼干、肉罐、美酒,这倒是无伤大雅。 糜氏把摊子铺的太大了,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李贤又是他们的大金主,即便是糜竺也不敢再小觑李贤。 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立一个商队,几乎不会有任何阻拦。 于海身体不便,自然不可以长途奔波,于是,他便跟山寨里的家眷一道,留在了宁家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还有充当人质的意思。 既然于海如此识趣,李贤自然不好再做强求,他把货物交给马雍之后,嘴里道:“能否牟利生财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倘若你把另一件事做好了,即便是亏损一些,我也绝不怪你”。 马雍有些好奇,世上还有这道理?亏本的生意也可以做! “什么事情?” “每过一城一地,我需要你探清城中虚实,若是有可能,能够绘出地图的话就更好了” 马雍深深地看了李贤一眼,原来李三郎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要做什么?一个县尉而已,要那么多的情报做什么? “回禀主公,探清虚实我还可以勉为其难,不过绘制地图的话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我麾下人马没有精于此项的人物呀” 李贤击掌笑道:“你没有,我有呀”。 马雍彻底服了,怪不得李贤从未一败,这人运筹帷幄,早就把一切准备妥当了。 想必,即便李贤不告诉自己,自己的队伍当中也肯定会有人做类似的事情。 李贤的手段,马雍算是领教了。 没过多久,浩浩荡荡的商队出发了,于海欣慰地叹了口气,道:“多谢县尉活命之恩”。 来到夷安之后,于海彻底见识到了李贤的本领,这李三郎虽然年岁不大,但实力惊人,二龙山的这五百口人如果真惹怒了他,只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斩杀殆尽。 李贤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此番笑道:“无妨,各取所需罢了”。 “若是有部众中途走脱,不再归队,那该如何是好?” “只要马雍夫妇二人能够全身而退,我便心满意足,至于其他,我不苛求” 听到这个答案,于海真正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的部众耐不住寂寞,在途中做了逃兵,那样的话,万一马雍跟于红樱掌控不力,岂不是给了李贤惩治的机会? 这时候,李贤应诺不会借机生事,让于海很是满意。 初平二年,四月,董卓兵退长安,十八路讨董大军瓦解。 接着,又过了两个月,李贤听说袁绍胁迫韩馥,自取冀州。 韩馥畏惧袁绍,忧而自杀。 此时,袁绍势力大增,与北海国孔融隔河对峙,这条河,就是黄河。 李贤记得很清楚,当袁绍稳定河北的局势之后,他曾多次侵扰北海国,而孔融,就败在袁绍之手。 当然了,那都是李贤穿越之前发生的历史,如今,北海国有了李贤,他绝不会让袁绍再得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贤已经把北海国视作自己的禁脔,不容得他人窥视! ... 第一百四十二章自作孽不可活 人总是会变的,刚开始,李贤只是个穷苦盐丁的时候,他每日里考虑最多的便是如何填饱肚子,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如何更好地活下去。 现在,随着地位的高升,实力的增强,除了活着之外,李贤已经有了更高的追求。 权力!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编织草鞋的刘备都能成为开国之君,李贤哪里比他差了? 除了没有个皇叔的名头之外,李贤觉得自己有更好资本。 年轻!比起三十一岁的刘备,李贤足足年轻了十二岁,年轻,意味着李贤拥有更多的机会。 曹操明知道司马懿狼子野心,为什么没能及时将其拿下?只因为曹操死的太早,司马懿活的太久,所以曹魏的天下才被司马家篡夺了过去,倘若曹操能够多活个三五年,那历史自然又不一样了。 现在,李贤在夷安城已经站稳了脚跟,下一步,他要把碍眼的庄文赶走。 从莒县回转之后,过了约莫一个多月的功夫,一封官方文书从都昌传来,随行的还有一名郡府长史。 这长史进入县城之后首先见了庄文,摩拳擦掌的庄文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郡府来人,当下大喜过望,他特意召集了麾下的文武官吏,全部聚集在县衙。 李贤身为夷安县尉,当然也在邀请之列。 长史代表孔融,自然位居上首,庄文盘膝坐在次席,李贤与马县丞各分左右坐下。 全部落座之后,庄文说道:“这位是简长史,此次前来夷安,身负要务,尔等不可怠慢!” “喏!” 简长史笑着拱了拱手,道:“简某职责所在,待会儿言语间若有冲撞之处,诸位还请见谅呀”。 “长史客气,我等明白” 庄文颇有些迫不及待,嘴里道:“慎小慎微,防微杜渐总是不会错的,简长史宽心,我夷安文武官员对孔北海多有仰慕之情,便是训斥一番,也是爱护之意,绝不会心生怨恨”。 庄文这家伙今日好像吃错了药,竟然显得这么兴奋,看来他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李贤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不过,区区一个县令罢了,能够把自己怎么样? 手握三千兵马的李贤早已经不把庄文放在眼里了。 老子有兵,有粮,有钱,真要是想灭了你,分分钟的事情! 李贤杀机四溢。 这时候,简长史清咳一声,道:“夷安县尉李贤”。 李贤不慌不忙,镇定十足地应道:“麾下在”。 简长史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贤一番,之前都昌被围的时候,他也在城中,从某种意义上讲,李贤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有了这层关系,简长史的脸色顿时和缓起来:“劝农耕、兴水利、助友邻,除匪患,李县尉功勋卓著,北海相已经上奏朝廷为你请功,想必犒赏不日将至”。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斥责吗?我辛辛苦苦搜罗了那么久的东西,怎么北海相一字不提? 庄文脸色大变,怒火冲心之下,他咆哮道:“李贤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触发律法,国相岂能因私废公!” “好一个因私废公”,简长史不屑地扫了庄文一眼,嘴里道:“夷安令庄文,在其位,不谋其政,蝇营狗苟,无容人之心,特免去其县令一职”。 峰回路转呀,刚开始,看到庄文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台下众人顿时明白,这简长史应该就是县令请来的尚方宝剑。 哪曾想,宝剑未伤人,却先把庄文自己斩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在众人眼中,庄文已经成了自作孽的典型,不值得同情。 “不服,我不服,做错的是他李贤,我庄文没有做错,孔北海凭什么罢黜我!”庄文状似疯狂,他站起身来,额头青筋直露。 “啪啪啪”,简长史击掌唤来亲卫,就要上前将庄文擒住,却听李贤说道:“喔,敢问县尊,我李贤哪里错了?” 庄文大步冲到李贤跟前,咆哮道:“未得调令,你私率三百兵马南下莒县,这不是错?” 李贤摸出莒县令徐益准备的求援文书,向众人展示道:“二龙山匪寇猖狂,莒县令徐益无奈之下向我求援,我怕消息走漏,所以并未告诉县尊,没曾想,却让他误会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串通好的!”庄文瞪大了眼睛,就要一把扯过文书。 文书只有一份,李贤怎么可能让庄文毁掉,他递给简长史,道:“南下之前,我已经快马报与国相知晓,这是文书,请长史过目”。 简长史验过官方印记之后,嘴里道:“没错,这是莒县的官印,不会有错”。 庄文只觉得闹中嗡嗡作响,他歇斯底里地叫道:“水车呢?那劳什子水车你为何敝帚自珍,不上报朝廷,造福万民?” 李贤还未开口,简长史就叹了口气,道:“庄文你还不曾知晓,李县尉已经把水车的图纸进献给了北海相,正是见识到水车的便利,孔北海才大喜过望,说这是功利在千秋的功德!” 庄文瘫倒在地,他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抓的把柄,李贤竟然早就准备好了破解之道。 怪不得对方如此猖狂,怪不得世人都说李贤李三郎不可为敌! 不,不能这样,庄文不甘心,他挥舞着双臂,大声说道:“李贤,你麾下兵马三千,所耗银钱无数,那些钱货,你从哪里来的?” 李贤往都昌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三千兵丁全都是征缴黄巾的精锐,这一点,北海相早就知道,至于钱货嘛,那却是我讨伐管亥,北海相赏赐的银钱!” “不可能,据我所知,这些日子你花费的银钱早已经过了千贯之数,北海相怎么可能赏赐你这么的银钱?” 简长史连连摇头,又道:“庄文此言大谬,你可知道,黄巾抄家灭族,劫掠了多少银钱?你可知道,管亥兵寇都昌的时候,麾下人马四万之多?贼寇不肯置田够地,所掠钱货全在身上,李贤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自然所获不菲,那都是北海相允诺过的事情,我知道的很清楚”。 “哈哈,好,好的很,我庄文不服,我庄文不服!”庄文张牙舞爪地要上前殴打李贤。 李贤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只是抽身闪开,并没有反击。 这时候,简长史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打了个手势,从都昌来的亲卫便上前把庄文擒下。 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执掌一县 郡城来人之前,夷安城内的大小官吏纷纷猜测,县令庄文到底会采取什么方式来对付咄咄逼人的李贤。 众所周知,李贤已经与马县丞达成了攻守同盟,这种情况下,倘若庄文拿不出像样的反击手段,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聋子的耳朵摆设。 日子一天天过去,庄文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不过,没有人认为庄文已经认栽放弃了。 庄文之所以隐忍这么久,必定还有后招。 这招数一经使出,说不定就可以扭转乾坤。 庄文是这么想的,夷安城内的不少官吏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在众人翘首以待的目光中,郡城来人了。 聪明人都了解,事情很快就要尘埃落地了。 然而,当郡城的简长史代表孔融夸赞李贤,贬斥庄文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大脑有些懵懂了。 简长史不是庄文请来的救兵吗? 怎么反倒成全了李贤,把庄文拿下了?看样子,似乎还要进一步问罪的样子。 峰回路转,足以令人大跌眼球。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 不少人心中琢磨着,回头该如何讨好李贤…… 能够在不经意间就把一场风波化解于无形的人物,肯定是个厉害角色。 这夷安的天,日后说不定就姓李了。 果不其然,将庄文囚禁之后,简长史干咳一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庄文此獠心胸狭隘,不堪一用,罢黜也就罢黜了,不过,这空缺下来的县令一职嘛,暂且由李贤代理吧”。 说道这里,简长史环顾四周,道:“尔等可有异议?” 庄文的下场就在那里,谁还敢得罪李贤? “我等并无异议!” “李贤,你有什么想法?” 李贤略一迟疑,嘴里道:“下官之前从未有过执掌一县的经验,怕辜负了北海相的一番心意呀”。 简长史“哈哈”大笑:“维中呀,对于你的本领,无论孔北海还是我都是心中有数,如果说这夷安令的差事你做不好的话,那这偌大的夷安城就没有人能够做好了”。 李贤还要谦逊一番,却听简长史继续说道:“就这么定了,上一次你立下那么大的功劳,让你屈居县尉一职已经是委屈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应承下来,不然的话,我回去无法交差呀”。 说罢,简长史使了个眼色,厅内的众人顿时心领神会。 以马县丞为首的一干官吏顿时大呼出声:“能者多劳,李县尉便应诺下吧”。 李贤心头大爽,不管那些人喊的是否情真意切,最起码,这氛围格外给他长脸。 谁能够想到,两年前的一个盐丁能够有今日这般地位? 老子今天能执掌一县,日后就能掌管一郡! 心头暗自发狠,李贤再不推辞,嘴里道:“既然如此,那李某便却之不恭了,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在座的各位”。 “使君这是哪里话,我等必效死力!” 简长史很是欣慰,临来之前他早已经得了消息,河北的袁绍正厉兵秣马,眼瞅着就要跟辽东的公孙瓒打起来。 两者之间无论谁分出胜负,都会对北海国产生极大的影响。 北海、东莱,长久以来偏安一隅,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战事,可一旦袁绍或者公孙瓒腾出手来,到时候第一个对付的肯定就是北海国。 那时候再想置身事外的话只怕难上加难了。 上一次都昌城被围,孔北海已经吃了一次大亏,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悲剧重演。 因而,当孔融听说了李贤跟庄文的矛盾之后,他打算毫无理由地支持李贤。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贤麾下有北海境内第一强军。 以后,用得着李贤的地方多了去了。 至于庄文,能够做县令的人才多的是,可能够杀死张饶,把管亥玩弄于执掌之间的人物只有李贤一个! 孰轻孰重,孔融自然分的很清楚。 庄文准备的那些黑材料,对孔融来说根本无伤大雅,他要的是李贤的忠心,李贤的战力,至于其他,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当然了,若是李贤有治理内政的才能,孔融也愿意给他机会,让他尝试一番。 此番,除掉庄文,让李贤上位是孔融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 是韩信之才还是樊哙之才,一试便知! 省的别人说孔融太过小气,亏待有功之臣。 尘埃落定之后,简长史并没有久留,翌日一早他便押着庄文回返都昌了。 临行之前,简长史意味深长地对李贤说道:“维中呀,孔北海对你颇有期待,你可莫要让他失望”。 “使君的知遇之恩,我李贤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无它,唯有鞠躬尽瘁而已” “嗯,你明白就好,有什么难处可以快马报与使君知晓,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李贤又表了一番忠心,简长史方才扬长而去。 打马回转,望着夷安城高大的城墙,李贤感概万千。 从现在开始,这夷安城就是他李某人的了。 在这东汉末年,要想站稳脚跟,必须有一块隶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无数的历史证明,像黄巾军这般流窜各地,抢一把就走的作风是不可能夺得天下的。 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才有可能取得一席之地。 经历过后世的网络风暴,李贤脑子有太多太多种田的资料,他需要好生规划一番,然后挑选出可以马上投入使用的,分门别类,这样才不至于无头苍蝇一般乱了手脚。 不过,麾下有徐庶这样的人才,就算李贤想乱了方寸,也几乎没有机会。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领导的艺术。 刘邦为什么能够打败项羽夺取天下?就因为他懂得知人善用,充分把张良、韩信、萧何等人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而项羽呢?空有一身武力,却事必躬亲,搞的麾下将领谋士无所适从,最终兵败垓下,成为一大悲剧。 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李贤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学刘邦,学习他的腹黑,他的隐忍。 ... 第一百四十四章新官上任抓军权 县令与县尉的职责不同,县尉只负责一县缉盗、治安、军事事宜,而县令却要总揽全局,无论是民生还是城池防务,都需要松弛有度 有些事情,一旦弃之不顾,时间久了,就会形成某种惯例。 李贤可不想被麾下的吏员架空,所以,上任之后,他决定把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抓到手中。 什么是最紧要的事情? 兵权!有道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手里有兵有粮才能活的潇洒。 眼下,马县丞掌管一县财税,又与李贤私交甚好,而李贤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银钱,所以刚开始,李贤并不打算触碰他的利益。 不过,兵权就不同了,如今李贤身兼两职,把夷安的兵权控制在自己手中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庄文掌管夷安的时候,麾下有一千五百名军卒,这些兵马虽然良莠不齐,可用来守城、缉盗却是绰绰有余。 正是凭借这些兵马,庄文才在张饶的侵扰下坚持了一天的时间,从而给李贤创造了引诱张饶的机会。 如今,庄文被撤职拿下,李贤走马上任,自然要把这一千五百名军卒控制在自己手中。 怎么控制? 无非是打乱编制、排除异己、安插亲信,必要的时候打击一部分,再拉拢一部分。 好在李贤从莒县请来了徐盛,不然的话,李贤还真不知道把这差事交给谁。 见了徐盛之后,李贤开门见山,嘴里道:“文向呀,我想把夷安的一千多名守军控制在自己手里,可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知道你可否屈就游缴一职,为我分忧?” 徐盛目光直视李贤,嘴里道:“若不是使君,我徐盛早已经被陈氏父子算计了,若不是使君,我娘亲的病又怎么会好转,若不是使君,只怕我早已经与我娘子分隔两地,永不相见了,这等大恩,我徐盛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文向何必如此,一切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我徐盛没有千贯家财不能为使君添置器具,空有一身武力勉强可以入得人眼,只要使君愿意,我愿意为使君分忧!” 李贤大笑,“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会跟周仓、胡七他们打好招呼,你可以到他们营中挑选一些精锐,对那一千五百人,我给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 徐盛与李贤相交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如果换做他人,说什么也不会把一千五百名军卒交到徐盛手中。 可李贤不但做了,还给了徐盛最大的权力。 士为知己者死,,这种全无保留的信任彻底让徐盛拜服了,他单膝叩首,道:“使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这就是表忠心,表示愿意为李贤效力的意思了。 李贤大喜,要知道,在后世里,徐盛可是声明远在周仓之上的人物。 如今,这样的人物在自己跟前纳头就拜,实在是令人狂喜。 “文向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呀” 徐盛在莒县见惯了人情冷暖,他从未想到世上还有李贤这般待人忠厚,却又不求回报的人物。 徐盛有自己的坚持,他施完大礼之后才站起身来,嘴里道:“礼不可废,不然使君如何御下?” 李贤大笑,道:“受教了!” 说罢,二人便开怀畅饮,足足喝下两坛酒水。 酒至酣处,徐盛真情流露。 徐盛的老母亲之前叮嘱过徐盛,让他要知恩图报,不可做忘恩负义之辈。 没来夷安之前,徐盛也曾琢磨过,如果李贤刻薄寡恩,恶贯满盈,他在报答完恩情之后便会抽身离开。 然而,在夷安城待了小半个月的功夫,日渐富庶的宁家堡,恪守军规的李贤军卒都给徐盛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李贤都是无可挑剔的。 未及弱冠便执掌一县,这等行径便是太祖刘邦也未曾有过! 徐盛与徐庶相交莫逆,在他二人眼中,大汉朝早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寿正终寝。 那时候,天子失其位,谁能登顶天下? 大汉朝,寒门子弟几乎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无论地方还是朝廷都已经被世家大族所把持。 徐盛空有保国之心,却苦无门路。 心灰意冷之下,原本徐盛琢磨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到江东去避难,没曾想,李贤横空出世,非但为他解了围,更找人治好了徐母的病情。 徐盛至孝,自然要竭力报恩。 一个甘愿卖力,一个心喜将才,两人聊的颇为投机。 夷安城,没了庄文的牵绊,李贤的各项政令施展的极为顺畅。 无论是开渠引水,还是修桥铺路,城内的大小富户全都踊跃参与。 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临近夏初的时候,整个夷安城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建设。 与此同时,一纸招贤令张贴在城门口,上面以夷安县衙的名义广招匠工。 无论是木匠还是铁匠,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加入匠工营,享受不菲的待遇。 硕大的水车架在河边,饱受缺水困扰的田地终于泡上了久违的河水。 虽然没赶上春耕用水,可这时候进行适当的灌溉,依旧可以提高作物的产量。 对此,乡民们自然感恩戴德。 民以食为天,只有填饱肚子,乡民们才有闲暇考虑更多的东西。 自古以来,土里刨食的乡百姓们便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们的要求其实很低,只要官吏能够给他们一点点好处,他们便感恩戴德,整日里念叨着为官者的好处。 之前,庄文在位的时候,百姓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李贤甫一上任,百姓们就察觉到了两者之间的迥异之处。 相对于李贤,庄文始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士人模样,而李贤,他那平易近人的模样却是发自肺腑的。 发迹之前,李贤只是个盐丁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会生出嫉妒之心,可对李贤,乡民们只有无穷无尽的佩服以及感恩。 张饶寇城的时候,如果不是李贤,说不定夷安城早就破了,管亥兵围都昌,如果不是李贤,爱民如子的孔北海说不定也已经不在了,那时候,一旦管亥得手,夷安城肯定难逃毒手。 这样一个对夷安有恩的人物,谁要是敢说他的坏话,只怕早就会被口水淹死…… ... 第一百四十五章孔融的顾虑 初平三年四月,董卓被义子吕布杀死,五月,江东枭雄孙坚死于黄祖手下,六月,董卓旧部李催、郭汜等人攻破长安城,吕布出逃武关。 与此同时,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馀万众掠魏郡、东郡,东郡太守王肱抵挡不住,曹操引兵直入东郡,在濮阳大破白绕。 远在河北的袁绍上表,奏请曹操为东郡太守。 曹操当仁不让,终于名正言顺地掌管一郡大权。 在夷安的李贤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心里面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曹操毕竟是曹操,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够降龙伏虎,成就不世之功。 反观李贤,经过一年的发展,他也只不过在夷安站稳了脚跟,将麾下的兵马精简了一番而已。 跟曹****起来,李贤所取得的成就不值得一提。 六月,青州黄巾连破兖州多县,阵斩兖州刺史刘岱。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北海国隶属于青州郡,听闻青州黄巾如此猖狂,北海相孔融勃然大怒。 要知道,自打李贤将境内黄巾清扫一空之后,北海国内的百姓很是过上了一年的安稳日子。 如今,乍一听闻临近郡县的遭遇,孔融很有些同情。 同情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有心出兵征伐黄巾,可听说何仪等人麾下足足有人马近百万,万一引火烧身,仅靠李贤的那几千兵马肯定是无济于事的。 就在孔融纠结于出兵与否的时候,东郡郡守曹操在济北相鲍信的迎接下自领兖州牧。 什么叫自领?就是说,曹操在没有任何朝廷任命的情况下在兖州占山为王,对着天下人说,这兖州是我曹操的了,谁他娘的也别动,谁动我就砍死谁! 向来惟朝廷马首是瞻的孔融得知之后自然痛骂曹操,说其是朝之奸贼。 为此,孔融特意把李贤从夷安唤到都昌,询计问策。 “维中啊,青州黄巾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连刺史刘岱都葬身贼手,我打算派兵剿匪,不知道你意欲何为呀?” “黄巾号称百万,不过,据我所知,可战之兵不过三成,北海若是有心剿寇,只要派一大将小心行事,区区黄巾根本不足为惧” “维中似乎话中有话,有什么顾虑不妨一并说来” 李贤微微颌首,嘴里道:“据我所知,东郡郡守曹操曹孟德自领兖州牧,济北相鲍信等人大为拥戴,而袁绍与曹操为至交好友,如果我们贸然出兵,怕是会同时得罪这两位呀”。 孔融明白李贤的意思,眼下曹操正在与黄巾军浴血搏杀,如果这时候北海军出击,很有些摘桃子、捡便宜的嫌疑,单单一个曹操也就罢了,偏偏河北的袁绍也不是个善茬,倘若过了黄河,北海军就要直面袁绍兵锋了。 那时候,向来不以军力见长的北海国拿什么抵挡袁绍与曹操的两面夹击? 指望徐州的陶谦? 孔融叹了口气,道:“天子大权旁落,各地州牧名为朝廷官吏,实际却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我孔融枉为圣人嫡亲,却不能为君上分忧,实在有辱门风呀”。 “使君何处此言,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使君身居庙堂之远,能够竭力为民谋利,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忠臣了,若是天下州牧人人如此,百姓安居乐业,黄巾又怎么会三番两次剿而复起?” 孔融深深地看了李贤一眼,嘴里道:“维中,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只能看着贼子猖狂、乱臣无道,却无能为力?” 李贤连连摇头,笑道:“我有一计,可使得使君无需一兵一卒便可收取青州民心!” 孔融好名,但凡是有利于自己声望的事情,他都显得极为热忱。 此时,听说李贤有妙计献出,孔融大喜,嘴里道:“快快说来!” “敢问使君,我北海郡内可有余粮?” 孔融皱起眉头,嘴里道:“除却黄巾滋扰那一次,我北海国向来平安无事,粮秣自然是有的”。 “若是救济十万流民,可以坚持多久?” 流民向来为官府忌讳,只因为他们时时刻刻挣扎在死亡线上,早已经漠视了国法律法,只要有可能,他们便会为了一丝生机去搏杀,去劫掠。 这样一颗随时可能引燃的炸弹,谁也不想放在自己身边。 便是自诩爱民如子的孔融都不想过多招惹流民,毕竟,付出与收获所要承担的风险实在是太过悬殊。 孔融虽然是个书生,却也知道不可好高骛远,而且听李贤这语气,好像人数还在十万开外! 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整个北海国内也不过有人口六十万而已。 真要是涌来十万流民,那放到什么地方安置?谁来管理他们? 在孔融心目中,北海国内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是一处难得的人间乐土了,他可不想让一帮外来流民坏了这样的大好局面。 救济流民?几百名几千名也就罢了,真要是超过了一万之数,绝对是一件令人头痛至极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人,孔融早就大声呵斥,把他驱逐出去了,可面对李贤,他却不好发火,“我北海国内粮秣有的是,除却百姓日常所用的粮秣之外,别说是十万人,就算是二十万人都足够食用个一年半载的,不过,流民一事事关重大,须得三思而后行”。 李贤看穿了孔融的顾虑,这位孔北海就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既想要名声,又不想付出代价。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在太平年月也就罢了,凭借孔夫子积攒的声望,兴许没有人会刻意的针对孔融。 可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所谓的名门望族都抵不上兵强马壮来的实在。 真正到了刀剑相向的战场上,谁去在意你的身份? 后世里,曹操要是在意孔融的名望,就不会逼死他,袁绍要是避讳孔融的声望,又怎么会攻伐他的北海国?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自古皆然。 李贤深吁了口气,平整一番思绪,嘴里道:“使君宽心,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乡民们不会背井离乡,而且,据我所知,青州黄巾多数为本地百姓,剩下来谨守本分的乡民少之又少,只要使君一纸文书传檄天下,名利双收之事唾手可得!” 李贤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孔融不是蠢人,自然了解其中的意思,他迟疑一番过后,嘴里道:“倘若流民蜂拥而至,那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挺起胸膛,嘴里道:“如果使君信得过我,可以把安置流民的事情交给我!” “你?” 李贤颌首,道:“不错,我愿立下军令状!” 孔融陷入了沉思。 ... 第一百四十六章未雨绸缪 拒绝李贤的要求?这样做,势必会伤害李贤的感情。 经过一年多的考验,孔融已经彻底把李贤视若心腹,李贤自己也很是争气,他治下的夷安县百姓富足,商贾众多,已经成为北海国内繁荣程度仅此于都昌城的所在了。 答应李贤?听上去,李贤的建议确实惠而不费,只是,流民是否可控? 思虑再三,对声望的渴求、对李贤的信赖还是战胜了疑惧,孔融缓缓颌首,嘴里道:“也罢,救济流民一事我便交由你全权处置,不过,你的东莱军须得抽调过来,这样我才能放心”。 孔融麾下的北海国南面与陶谦接壤,而孔陶两家私交甚好,把人马从夷安抽调往北,倒也不必担心陶谦会趁虚而入。 李贤欣然应允。 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李贤便告辞离去。 李贤走后,孔融深深地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驾驭不了这个年轻的县令。 未及弱冠之龄便有五千强军在手,这对北海国究竟是福还是祸? 东莱军的勇猛之处,孔融早就亲眼目睹。 这样一柄利刃,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经过一年多的了解,孔融察觉到李贤根本没有过多的心思,他既没有到处勾连豪强,也没有大肆扩兵备武,只是安安稳稳地在夷安发展内政,精简兵马。 据说,吞并夷安守军之后,原本李贤的兵马早已经超过了五千之数,可后来却被他想法设法淘汰了不少的老弱病残,使得兵马保持在五千的数目。 如此谨守本分,倒是令孔融大为满意。 不过,随着李贤实力的进一步增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孔融彻夜难眠。 现在的李贤完全可以凭借他的实力得到更多,然而,孔融能够继续给他的东西却很少。 长此以往,谁也不敢肯定李贤会做出什么事情。 直到这时候,孔融才有些理解“赏无可赏”的概念。 怎么办? 自古以来,拉拢人心的方式无非三种,要么联姻,要么赏钱,要么赐权。 李贤背后有糜氏的支援,又从黄巾手中夺了那么多的钱货,钱货对他来说是最不欠缺的东西。 赐权?李贤未及弱冠,便已经是一县之令,这可是等闲人奋斗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差事,再行犒赏的话,等他立下功劳,孔融拿什么来赏?他总不能退位让贤,让李贤掌管北海国吧? 为长远打算,孔融不敢一下子把李贤提拔的太快,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钱和权都不能大展拳脚,那剩下来的只有联姻这个手段了。 孔融开始琢磨,自家的亲族中有谁的闺女待嫁闺中…… 有了孔融的准许,李贤很快便将兵马从夷安调到了都昌城外。 在过去的一年里,李贤麾下已经有五千人马,分别隶属四营,其中最为核心精锐的正兵营由李贤亲自统领,李贤不在时,负责统领背矛士的胡庸便掌管军权,其余三营人马分别由胡七、周仓、徐盛掌管。 此番大军开拨,李贤留下了胡七,让他坐镇夷安,负责县城的防卫事宜。 胡七胆大心细,属于跟随李贤较早的人马。 跟随李贤之前,胡七只不过是介亭游缴所内的一个头目,手里虽然有不少钱货,可却压根也没想到自己也能够有执掌千余兵马的那一天。 后来,李贤宰了猪扒皮,自己做了游缴,胡七便把宝押到了李贤身上。 这一赌,胡七赚大发了! 谁能想到之前泼皮无赖一般的人物也能够坐镇夷安?麾下还有一千人马? 胡七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他只知道,一直以来,李贤都对他信任有加,那么,他就不能有半点懈怠。 有了这的心思,胡七把城防布置的井然有序,其严密程度甚至不下于李贤掌管城防的时候。 诺大的一个夷安城,李贤自然不可能完全交给胡七一个人,他临行之前偷偷见了人在介亭的赵亮,暗地里嘱咐道,一旦胡七有任何不轨之处,赵亮需要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出来。 李贤发迹之前,赵亮是介亭赵家庄独一无二的主心骨,可李贤发达之后,莫说赵家庄,便是整个介亭都以李贤为荣。 能够杀死张饶,击溃数万黄巾的人物,岂是等闲人? 至于李贤自幼吃的苦,在寻常百姓看来,那也是上天故意考验他的手段。 原本,赵亮对李贤还有些嫉妒之心,可渐渐的,随着李贤平步青云,两者之间地位的进一步拉大,赵亮早已经熄灭了原本争强好胜的念头,他只想好生抱着李贤的大腿,让自己,让赵家庄的乡民过上好日子。 此番,李贤北上,赵亮知道,无论是夷安还是介亭都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李贤下过苦功的地方。 真要是被宵小夺了基业,那定然会坏了李贤的大事。 赵亮早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能跟着大队人马快马扬鞭,纵然有些遗憾,不过,能够就近照顾乡邻,陪着婆娘孩子,这样的生活依旧让人满意。 宁家堡,李贤也留了话儿,真要是夷安有变,宁家堡只需要谨守不出,等待大军回援即可。 宁家堡、夷安城、介亭的李家盐场,这三个地方只要守望互助,完全可以抵挡数千名兵马的侵袭。 李贤之所以放心的北上,也正是因为他觉得后路无忧,如若不然,他才不会去管流民的死活。 当然了,蹿啜孔融救济流民,也有着跟曹操抢夺人口资源的意思。 经历过后世网络风暴的洗礼,李贤自然明白,人口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资源。 后世里,三国鼎立,曹魏为什么能够连番大胜?因为曹魏占据中原,土地广博,人口众多,而川蜀的刘备和江东的孙权全都偏安一隅,人口较少。 战争,比拼的是综合实力。 曹魏实力占优,所以才能在决定国运的战役上稳操胜券。 土地,李贤还没有那个能耐去长期占据,可人口就不然了,只要有足够的粮秣,人口完全可以转化为战力,进一步壮大自己。 眼下,曹操刚刚自领兖州牧,实力还没有大规模膨胀。 要是不能够在这时候赚些便宜,等到曹操收编青州黄巾,坐拥青州、兖州两州之地的时候,那时候,李贤跟曹操就不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物了。 换句话说,李贤出了个招募流民的主意,其实就是想给曹操上眼药,想争夺青州的人口。 既然曹操夺取青州已经无可阻挡,那么,尽可能的夺取一些人口,倒也是未雨绸缪的事情。 ... 第一百四十七章李贤的跋扈 孔融没有那么深远的眼光,意识不到人口的重要性,李贤却不想坐失良机。 谁都知道,曹操麾下人才济济,指不定早有人盯上了青州的人口。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趁着曹操没有实际掌控青州,挖他一些墙角,想必他曹某人也只能捏鼻子认栽,断然不会大举报复。 毕竟,就算曹操有通天之能,没有一两年的功夫,他也不可能把兖州、青州消化殆尽,更何况,如今青州根本就没在曹操手中。 这一两年的时间足够李贤做很多事情了。 五日之后,整整三千五百名东莱军卒抵达都昌城外。 即便城头的守军早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可当黑压压的军阵出现的时候,郡兵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隔着老远,那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就让人面面相觑。 城头的校尉冷嘶一声,嘴里喃喃自语:“一年未见,东莱军似乎越发精悍了”。 另外一人随口答道:“谁说不是,都说李三郎是天上星君下凡,原本我还不信,现在却有些信了,若不是星君下凡,李三郎怎么会发迹的如此之快?两年前的一个小小盐丁,如今竟然已经是手握五千兵马,掌控一县大权的人物了,在我们北海国,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嗯,快瞧,那里似乎起了争执” “嗯?” 在守军的视野尽头,一伙风尘仆仆的骑军被李贤的兵马拦了下来。 “你们是哪里的人马?”问话的是李贤麾下的一名校尉。 “我们奉了兖州牧曹使君的军令,特意前来拜访北海相,还请诸位通融一番”,答话的曹军将领颇知礼数。 曹操,曹孟德?那校尉隐约间听说过这个名字,忽而,他一个机灵,咆哮道:“快,快去通知李县尊,就说曹孟德的使者来了”。 曹军将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隐秘地做了个手势,四周的百十名骑军便握紧武器,提高了警惕。 东莱军的校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他眼睛一转,嘴里道:“我家县尊向来尊崇曹使君,他说曹使君以一己之力剿杀青州数十万黄巾,此乃当世之壮举,若有闲暇,他还打算去拜会曹使君”。 曹军将领放松了几分警惕,这么解释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自家使君在北海国真的有这么大的名头吗? 连一个小小的军校都知道! “嗯,不知你家县尊名讳是?” “介亭李贤” “啊,李贤李三郎!” 东莱军校颇为自得,正要吹嘘几句,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急忙让开路途,嘴里道:“我家县尊来了”。 这时候,马车的木门吱嘎嘎地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双目有神,甫一下车,就见他环顾四周,笑道:“怎么,到了都昌了?” 曹军将领颌首应诺。 马蹄声越来越近,距离车马不过十步远的时候,李贤减缓马速,嘴里道:“我是李贤,哪位是曹孟德的使者?” 中年男子缓步前行,遥遥向李贤做了一揖,道:“颍川荀彧见过李县尊,县尊击杀张饶,击溃管亥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河北诸郡,便是我家主公都颇为赞赏”。 李贤“哈哈”大笑,他手指北方,道:“还是曹孟德知我,此番青州黄巾生乱,若不是我家国相拦阻,我早就跃马扬鞭,击杀黄巾了,又哪能让曹孟德专美于前?” 什么时候自家县尊变得如此目中无人了?胡庸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不过,铜铃般的大眼已经足够表现出他的惊讶了。 荀彧出身名门世家,南阳名士何颙曾经赞其为“王佐之才”,无论是韩馥,还是袁绍都对他礼遇有加,便是曹操曹孟德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李贤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仗着自己打过几次胜仗就敢如此猖狂。 实在令人不齿。 荀彧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不忿的曹军将士,他嘴里道:“敢问李县尊,可否让开路途,让我等入城拜会孔北海?” 李贤大笑,嘴里道:“哈哈,那是题中之义,来人呐,护送曹使君的兵马入城!” “喏!” 荀彧深深地看了李贤一眼,方才登上车马。 护在一旁的曹军将领恶狠狠地盯了李贤一眼,道:“李县尊,今日所赐,他日于禁必有厚报”。 于禁?曹操的五子良将之一?就是被关羽水淹七军,一败再败,进而投降关羽的大将? 李贤心中不屑,嘴里道:“好说,于将军可要记清楚我相貌,莫要找错了人”。 于禁大怒,“你!” 此时,马车内突然传来一阵干咳声,于禁深深吁了口气,打马离去。 李贤似笑非笑,忽而恶趣味地说道:“于将军可要习好泳术,他日必定会派上用场”。 于禁愕然回首,不知道李贤说的这话究竟有什么意义。 游泳还能派上用场?这厮发的什么神经? 四周的东莱军将也搞不清楚李贤的意思,胡庸憋的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县尊,你让这贼厮鸟学泳术,其实有什么玄机?” 李贤高深莫测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数年之内必可见分晓!” 听说干系到天机,军将们顿时凛然不语。 世人传言李县尊乃星君下凡,莫非,他预见到了什么? 于禁格外烦躁,两旁的东莱军卒名为“礼送”,实际上却像是监视。 什么时候自家人马受过这等折辱? 早知如此,当日说什么也不会毛遂自荐了。 于禁原本为鲍信手下部将,曹操入主兖州之后,他转而投靠曹操。 此番,荀彧出使北海国,于禁想给新主公留下不错的印象,于是便主动恳请做护使军将。 哪曾想,临近都昌城的关头,竟然遇到这种闹心事儿,偏偏自家主公又有求于人,发作不得,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愤懑不已。 短短几百步的距离,却好像十万八千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三百名东莱军卒的“礼送”下,曹军的兵马终于来到了都昌城门口。 勘验过印信之后,城门尉不敢怠慢,急忙通禀孔融。 孔融可不像李贤,他向来尊称名士,听说是颍川的荀彧荀文若来了,他当即出城相迎。 ...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可授人以渔 文人之间向来有说不完的话题,孔融与荀彧,一个是河北名士,出身官宦世家,年轻时做过守宫令,掌管皇帝的笔墨纸砚,另外一个为当世大儒,年幼时便有才名,两人甫一见面,饮酒作诗,很是快活。 酒过三巡之后,孔融笑道:“文若呀,不知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荀彧没有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道:“曹孟德让我牵桥搭线,要与你结一个善缘”。 “喔?不知道怎么个结法?” 荀彧笑着指了指木案上的肉食,道:“兖州军中缺粮,我为这米粟而来”。 孔融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我正打算救济流民,这粮秣怕是不多了”。 荀彧不着急,只是自饮自酌。 果不其然,下一刻,孔融又笑道:“不过,文若兄远来是客,而我孔文举向来没有亏待客人的道理,这粮秣我自然要给”。 荀彧露出笑容,道:“文举你着相了,这粮秣无论你给与不给,都不会影响到我们,你还是孔文举,我还是荀文若,对吗?” 孔融大喜,他笑道:“哈哈,没错,来,让我们满饮此杯”。 “满饮” 正在兴头上,外头忽然有家仆来报,说李贤在门外求见。 孔融笑道:“喔,李贤竟然来的这么快,嗯,且告诉他,我正在府内会客,让他明日再来吧”。 家仆正要应诺,却听荀彧说道:“且慢,我早就听说介亭李贤能文能武,今日既然遇见了,自然要见上一见”。 提起李贤,孔融显得颇为自得,这可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将领,听闻荀彧有兴趣,他当即招手说道:“也罢,既然文若兄想见一见,那便让李贤进来吧”。 “喏!” 李贤入厅之后向孔融作了一揖,嘴里道:“东莱军卒三千五百人已经在城外扎营,请使君示下”。 孔融笑道:“今日不谈军务,嗯,这位是河北名士荀彧荀文若,你且在下首坐下吧”。 李贤又向荀彧施礼,笑道:“好叫使君知晓,适才在城门外我已经与荀先生见过了”。 孔融大为惊讶:“喔?竟有此事,文若,为何没听你提起?” 荀彧笑道:“适才只是一面之缘,不算数,我早就听说介亭李贤锐不可当,今日当然要见上一见了”。 孔融眉开眼笑,荀彧夸赞李贤,就好像夸赞他自己一样。 这就好比自己发现了一样宝贝,格外珍重的很,忽然,至交好友来访,也对宝贝赞不绝口,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伯牙遇到钟子期,知音呀! 在孔融面前,李贤收起了之前佯装的桀骜,嘴里谦逊地说道:“什么锐不可当都是笑言,若不是麾下军士效死,若不是使君信赖有加,我李贤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缴罢了”。 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孔融颇为自得。 荀彧却仔细地看了李贤一眼,他没想到,城里城外,李贤竟然是两副模样。 一副桀骜、目中无人,另外一副却谦恭、颇知礼数,究竟哪一个才是李贤的真面目? 直到这时,荀彧才对李贤真正有了几分兴趣。 酒是男人之间联络感情的最佳调剂品,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几碗酒水下肚,话都会多起来。 男人之间的话题离不开女人,离不开天下大事,即便你不懂,也要模棱两可之间地回应几句,这样才显得自己不跌份儿。 荀彧跟孔融是文人雅士,自然不会在李贤面前谈论美色,他们只是信口闲谈。 刚开始,荀彧还以为李贤不通文墨,所以并没有畅谈什么太过高深的东西,可等到后来,荀彧惊讶地发现,李贤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多说。 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风土地貌,李贤都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众所周知,李贤不过十九岁的年纪而已,他的阅历从何而来? 了解的越深,李贤身上的谜团便越厚。 子不语怪乱神,对于星君下凡的说法,荀彧跟孔融都是不相信的,那么,李贤一定是遇到名师了! 对,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李贤在两年间的时间里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军事、内政样样精通,而且时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水车灌溉的盛况,在赶路的途中荀彧已经见识过了,当时他还特意走到栅栏外查看了一番。 要不是防备的军卒再三驱赶,说不定荀彧还要仔细上前摩挲摩挲。 只有懂农事的人才会明白水车对于百姓的重要性。 根据荀彧的估算,一架水车足够将三百亩田地的产量提高两倍! 这概念颇为惊人,什么时候,兖州要是也能有这样的水车就好了。 在荀彧想来,能够研制出水车的人物,一定是当世大才,可后来他再散打听,才明白这灌溉的水车竟然是李贤搞出来的。 当时荀彧就惊呆了…… 酒桌上,借着酒劲,荀彧提起了水车,哪曾想孔融竟然打了个哈哈支吾了过去。 粮秣可以借,但水车却不可以。 曹操与孔融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授人以渔”的程度,眼下,“授曹以鱼”已经很给面子了。 荀彧颇知进退,当下闭口不提水车的事情,又这么闲聊了一阵,荀彧便告辞离去。 等到荀彧离开,孔融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贤一眼,嘴里道:“维中呀,你猜猜看,荀文若这一次所为何来?” “曹孟德麾下兵多将广,他又将兖州、青州视作囊中之物,依我看,荀文若肯定不是来借兵的” “喔?那你说他是来干嘛的?” “曹操自领兖州牧,四面树敌,又跟黄巾征战不休,如果我猜的没错,荀文若是来借粮的” 孔融“哈哈”大笑,道:“好你个李贤李维中,连曹孟德的心思都你都能琢磨的这么透彻,真不知道若是被为人自负的曹孟德知道了,会不会羞煞自己”。 感慨了一番,孔融又道:“嗯,没错,荀文若是来借粮的,那你说,这粮秣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粮秣自然是要借的,不过,怎么借却大有乾坤” “喔?何解?” “曹操占据兖州、青州,摊子铺的太大,两三年之内粮秣绝难自给自足,与其说是借,倒不如说是赠” 孔融拧起眉头,道:“也罢,且不论曹孟德如何,单是看在荀文若的面子上,我就得赠他粮食”。 李贤微微颌首,旋即话音一转,道:“当然了,粮秣是我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自然不能白白便宜曹操,须得让他付出一些代价才好”。 孔融虽然秉承君子之道,但也不是可以“欺之以方”的腐儒,李贤说的虽然有些势利,可却也是为了北海国着想。 这样以来,孔融自然不会责怪李贤,当下只是闭口不言。 有时候,不说话其实就代表了无言的认可。 ... 第一百四十九章钱铁置换计划 孔融不反对,李贤自然再无疑虑,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嘴里道:“曹操占据兖州之后,太山、河内多地武库都落到了他的手中,使君可以跟荀文若商议一番,让曹操拿军械来置换粮秣”。 孔融皱起眉头,道:“曹孟德毕竟是在剿灭黄巾,我向他讨要军械,传扬出去岂不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李贤笑道:“那使君便索要些铁矿石,铁石可以打造农具,这样的话,便可堵住悠悠之口”。 孔融想到都昌被围的时候,各地豪强没有一人来援,要不是李贤跟刘备来的及时,天下早已经没有孔北海了。 虽说这种愤懑的心思不可说出口,可在孔融心里,对各路军阀早已经有了怨恨的想法。 对曹操,孔融同样不爽,既然不是朋友,以物易物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下,孔融略一思虑,便应诺下来,“也罢,依你之见,这粮秣跟铁矿究竟是怎么个置换法呢?” “十斤米粟折换一斤铁矿吧,或者是同等重量的军械也可以” 孔融目瞪口呆,铁矿可是有价无市的,李贤这么做,对曹操来说无异于怄血挖肉一般。 不过,不得不说,这竹杠敲的漂亮! 孔融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名目,所以才没有出手。 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荀彧那里,这位河北名士会不会因此心生芥蒂? 想到这里,孔融不无忧虑地说道:“荀彧毕竟是此行的使者,我们要价这么高,会不会让他难堪?” “使君宽心,我们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公平交易才是常来常往之道嘛,不过,如果使君想卖个人情,可以多给一些米粟,让荀先生回去可以交差” 这才是真正为上官分忧的好下属,孔融很是满意李贤的态度,当下笑道:“也罢,那就三十斤粮秣置换一斤铁石好了,这样以来,十石粮食置换出来的铁石足够打造二十斤重的器具了”。 粮秣是孔融的,又不是李贤自己的,李贤自然没有意见,反正主意他已经出了,孔融采纳与否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荀彧离开都昌城的时候,李贤已经开始张贴告示,招募流民。 对孔融提出的以铁置粮的要求,荀彧全盘应下。 曹军膨胀过快,再没有粮秣,军卒的士气很有可能一瞬间崩溃掉。 因而,临来之前,曹操特意跟荀彧交待过,只要孔融愿意出粮,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三十斤粮秣换一斤铁石,听上去似乎有些昂贵,可那也比颗粒无收要强的多。 坐在颠簸的车马上,荀彧盘点了此行的收获,优柔寡断,空好虚名的孔融能够想出这置换的主意,实在令他感到意外,其中,必定有人指点。 难道说,又是李贤? 结合城门口张贴的招募流民的告示,荀彧越发觉得李贤不简单了。 原本北海国有粮无兵,天下豪强都想取而据之,可现在,孔融身边有了李贤这样的家伙,等同于如虎添翼,他人再想窥视,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仁义无双的孔北海愿意招募流民的消息在各路商贾的传播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青州郡。 相对于其他地方,孔融治下的北海国对寻常百姓拥有莫大的吸引力,因为这里常年无战事,官府轻徭薄赋。 在烽烟四起的中原近郊,能够有这样的一处所在,简直是奇迹。 原本,孔融未曾允诺救济流民的时候,每日里就有不少青州乡民流窜而来。 这些人在北海国没有土地,只能坐吃山空,等到后来,身无分文的流民只能卖身为奴。 即便是这样,青州流民还是把北海国当成了人间乐土。 此时,孔融愿意救济流民的告示一出,青州流民顿时蜂拥而至。 李贤的三千五百军卒已经在各个官道上设立了卡点,流民要想入境,需要完成一套繁琐的步骤。 其一,净身洗澡,无论是男还是女,进入北海国之后,必须用热水清洁身体,清洗妥当之后,官府会为他们提供干净的衣物;其二,上缴武器,流民身上不可以有长过三寸凶器,违者,驱逐出境;其三,入境的流民需要报出自己的特长,匠工等一系列人才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其四,流民需要服从管理,以工代赈。 上述四条,一旦有人触犯,轻者驱赶出境,重者予以重罚。 刚开始,不少桀骜之徒以身试法,当李贤举起屠刀,斩杀了十多人之后,再没有人敢出言不逊。 剧县是北海国与其他郡县接壤的北大门,每日都有几百上千名乡民结伴而来。 李贤在这里驻扎了两千人马,不过,这两千军卒用来镇压不驯、缉拿不法,绰绰有余,可要是让他们来监军,督促乡民干活,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再度向孔融求助。 孔融原本还怕李贤打着他的名义收买人心,可现在来看,李贤心里依旧有他这个主公。 满意之下,孔融从各地抽调了三百名吏员北上支援李贤。 这些吏员能说会写,有了他们相助,各项工作开战的井然有序。 与此同时,忙的焦头烂额的李贤见到了一个熟人,太史慈。 太史慈是来挑选兵员的。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李贤大胜黄巾之后,太史慈便一直在家中照顾老母,直到老人家身体康复之后他才把老母接到了都昌城。 孔融一直对独闯敌营,勇不可挡的太史慈念念不忘,甫一听说他入了郡城,当即大喜,邀其入府一会。 太史慈几年前便在郡府中担任过差事,只不过后来得罪了上司才远走他乡。 上一次单骑求援,也不过是看在孔融对其老母多有照顾的面子上。 孔融不是雄图大略之主,守成都略有不足,这样的人难成大事。 按照太史慈的想法,他对孔融已经仁至义尽,不需要再行报效了。 哪曾想,孔融竟然又给他委任了差事,让他到流民中挑选人马,独成一军。 这可是大展身手的机会,太史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尝试一番,毕竟,家中老母年岁已高,实在经不起长途跋涉了。 ... 第一百五十章太史慈的羞愧 到了剧县,见到李贤之后,太史慈显得羞愧交加,“维中,回到家中我才知道,过去几年你一直对家母多有照顾,此等恩情实在是难以报答”。 “子义这么说就见外了,之前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我却对你颇为仰慕,不过是些许银钱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太史慈还要多言,却被李贤抢先说道:“子义,闲话少叙,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嗯,听说你是来遴选兵员的?” 提到这个,太史慈又觉得有些对不起李贤,众所周知,李贤已经是北海国内第一将,这时候孔融让太史慈单独成立一军,摆明了会影响到李贤的地位。 “维中,是我对不起你” 李贤愕然:“子义何出此言?” “使君让我从流民中挑选精锐,单独成军,这差事其实交给你最合适” 李贤“哈哈”大笑,道:“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你看,这么多的流民都需要规划管理,我哪有闲心遴选兵员?更何况,我麾下有五千人马已经足够了,再多,可就超出我能力了,子义你有大才,使君让你做这差事,也算人尽其才,哈哈,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贤如此坦荡更是让太史慈心生愧疚,原本接受孔融的任命,太史慈就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如果李贤对他大骂一顿,说不定太史慈还会好受些。 可偏偏李贤根本不以为意,热情不减当初,这样的态度让太史慈叹了口气,道:“维中,如果你不嫌我高攀,以后我太史慈就是你的生死兄弟,我们荣辱与共!” 李贤大喜,道:“固所愿耳不敢请也!” 在李贤心中,太史慈是能力不下于赵云、许褚、张辽的大能,这样的人物,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肯定不可能收入囊下,但若是像刘备那样,以结义兄弟的名头拉拢关系,日后,还怕他太史慈跑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李贤很快就让太史慈打开心结,转而谈论起遴选兵员的章程了。 放眼整个北海国,李贤是唯一个让太史慈心服口服的大将,能够以区区几百乡兵一路北上,阵斩张饶,进而击溃管亥而无一败绩的将领,即便是整个大汉朝都是屈指可数的,这样辉煌的战绩,太史慈刚开始听说的时候都有些不容置信,即便是他,都有些自叹弗如! 事实证明,李贤练兵确实有一手,所以,太史慈诚心讨教。 李贤全无隐瞒,将自己的那点经验和盘托出,这时候,轮到太史慈将信将疑了。 “令行禁止,这一条我理解,士卒管饱,我也明白,人尽其才,这是题中之义,可辨清左右,这是什么道理?为何我从未在兵书上看到过?” 李贤指着外头的东莱兵勇,不无得意地说道:“子义认为,我麾下兵丁战力如何?” 精良的武器盔甲,饱满的精神状态,严明的军纪,太史慈由衷地赞道:“可以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袁绍的大戟士相提并论,为天下强军!” 太史慈之前可是在辽东闯荡过的,他的眼界开阔,见识过无数的豪强兵马,能够得他一声称赞,可谓极为难得。 至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袁绍的大戟士,李贤都听说过,这都是北地精锐,可以以一当十的强军。 自家兵马真的达到那种程度了吗?李贤心里头忍不住有些窃喜。 不管怎么说,自己苦心训练出来的兵马能够被太史慈认可,这就是一种成功。 “天下强军有些谬赞了,不过,一对一对阵,我的东莱军不逊于任何兵马!” “哈哈,那是自然!” 李贤小小的自恋了一番之后,言归正传,嘴里道:“战阵对敌,配合最为重要,对否?” “不错,军卒厮杀,相互配合是保命之道” “辨清左右可以让军卒在最短的时间内懂得配合,子义若是不信,亲自试一试就明白了” 太史慈知道,李贤所说的这些都是“不传之秘”,换做其他任何人,李贤都会三缄其口,又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解释的如此透彻? “维中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可你就不怕练兵秘法走漏,被他人学了过去?” 李贤笑着摇头,嘴里道:“同样的一张长弓,在你手里跟在我手里作用大不相同,子义你可以百步穿杨,我却只能五十步射羊,这就是区别”。 太史慈眼睛一亮,笑道:“维中这比喻倒是生动的很,哈哈,说的没错,练兵的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练兵的人,好,我受教了!” 两人又闲谈了一阵,太史慈便告辞离去。 临行之前,李贤借给太史慈一百名军卒。 这可不是安插亲信,而是真心相助。 要知道太史慈从都昌出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孑然一人,身边连个牵马的亲卫都没有。 孔融给太史慈调配的人选还在后头,他们押运着粮秣军械,要过些日子才能抵达剧县。 与李贤商议一番之后,太史慈一刻也不想闲着,他接受了李贤的好意,每日里就守在卡口处,亲自挑选兵丁。 拖家带口而来的青州流民,其中有三成是青壮,如果不参军,只是以工代酬,仅仅能够维持一家人的温饱。 可若是加入北海军,首先可以拿到一贯的安家费,每月还有月俸,这可比做苦力要强多了。 有迫于生计的男子再三斟酌之后,决定到太史慈那里试试运气。 太史慈明白兵贵精而不再多的道理,对于报名入选的兵丁,他耐下性子,一个一个的遴选。 李贤看得明白,太史慈挑选出来的青壮都是眼神清澈,勤劳朴实的青壮,这样的人,任劳任怨,不会成为滑头。 不愧是东莱太史慈,单是这选兵的眼光就不同凡响。 有这样一大臂助,日后,李贤的底气更足了。 被挑中的青壮自然眉飞色舞,落选的那些垂头丧气,可也不敢大声喧哗,李贤的东莱军就在旁边,一旦发现有大声喧哗者,杖责三十,这可不是玩笑! 之前早有倒霉鬼以身试法,那血淋淋的木杖实在令人胆颤,现在,即便是新来的流民也听说了李贤的厉害,没有人敢滋事生非。 ... 第一百五十一章李贤的算盘 乱世当用重典,对付流民,一味的采取温和的手段只会助长他们的私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总是无穷无尽的。 李贤可是在孔融面前立下军令状的,他可不想成为“蛇与农夫”典故中那个被咬死的倒霉鬼。 能够给流民们一口饭吃,给他们一个不受人滋扰的住所,这已经是难得的赏赐了。 真要是让流民们“白手拿鱼”,每日里不劳而获,便是北海国内的乡民也不会乐意,凭什么把他们辛辛苦苦积攒的粮秣交给这帮青州懒鬼食用? 现在,李贤让流民们休整官道、开挖水渠以工代赈,既可以堵住北海乡民的悠悠之口,又不至于让流民们闲置下来,滋事生非。 当然了,在救济流民的过程中,李贤在其中扮演了“严苛”的形象,无论是谁,一旦触犯了禁令,绝无宽恕的说法。 真正能够上阵厮杀的青壮都被太史慈选了过去,爱民如子的声望也被孔融赚了过去,李贤得到了什么?骂名而已。 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为什么李贤还乐此不彼呢? 李贤自然不是大公无私的活雷锋,他有他的小算盘。 第一,东莱军的三千五百名军卒当中有八成的人马都没有成家立业,李贤想借着这次招募流民的机会,给麾下的军卒们人人找个媳妇;第二,李贤设立的匠工营还欠缺不少匠工,这一次,青州流民当中有不少匠工,李贤打算把他们尽数收入囊中;第三,单纯是想挖曹操的墙角,削减他的实力。 只是这三条理由便足够李贤坚持下去了,这种“损曹利己”的事情,李贤巴不得多做几次。 李贤也不是没想过投奔某个大佬,一门心思的抱大腿,可思来想去,与其给人家当小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倒不如自己单干。 成王败寇而已,曹操、刘备、孙权能够三分天下,为啥李贤就不可以横插一脚? 抱着这样的心思,李贤对几路豪强都抱有满满的恶意,能够有机会给他们上眼药的话,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至于眼下在北海国,屈居孔融之下,这也仅仅是权宜之计。 李贤记得很清楚,再过一两年,袁绍很快就会马渡黄河,那时候,北海国将面临灭顶之灾。 只要李贤立下足够的功勋,不怕不受重用。 真要是到了孔融对李贤猜忌防备的那一天,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半个月的时间,足足有一万一千名流民进入北海境内,李贤把他们编成十营,营内的各级头目由流民自己选出。 青壮劳力们干的是重活,不过他们也毫无怨言,有时候,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妇孺老幼们力所能及地做一些衣裳、编制一些藤制品。 除了垂垂老矣的老者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之外,流民们几乎没有人闲置下来。 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劳作情景。 北海境内的官道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变得更宽,更平坦了;田间地头的水渠铺上了坚硬的石块;淤积的河床清理出了大量的河泥,这些都是难得的肥料,来年,春耕的时候完全用得到。 刚开始,难免有些偷奸耍滑之辈好吃懒做,仅靠监工是监管不过来的。 为此,李贤特意创建了奖惩制度。 每日里,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的流民营只能算是合格,不赏不罚,可不能完成任务的流民营,口粮需要减半,若是超额完成任务,李贤会给他们一些酒肉,数量不多,但却足以使人兴奋。 有了这样的奖惩制度,流民们的积极性极高。 当然了,为了杜绝“恶霸”出现,李贤还告诉流民,一旦发现有“好吃懒做”、“恃强凌弱”之徒可以立刻上报官军,对上报者,重重有赏。 流民的惫赖之风大减,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好不容易从青州逃到这北海境内,真要是被赶出去,万一黄巾军再杀回来,谁能保护他们? 曹孟德的兵马依旧在跟几十万黄巾征战不休,谁也不知道战争哪一天才能够结束。 与其在青州等待不可知的命运,倒不如在这北海国用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 官军的头目李贤虽然制定了名目繁多的规矩,可只要流民安安稳稳做事,也从来没见到他随意责罚过谁。 就这样,在李贤的严密监管下,青州的流民营没出一点纰漏。 远在都昌的孔融每日里都过的提心吊胆,防民之心甚于防川,他生怕一觉醒来,听说青州流民已经涌到了都昌城外,那样的话,李贤百死莫辞。 现在,李贤把事情办的很是漂亮,孔融悬着的心也渐渐放回了远处,他开始琢磨着,挑选个良辰吉日,让李贤成婚。 新娘的人选孔融已经找好了,孔家的一个远房闺女。 听说成婚的对象是李贤,女方的家人都很是满意。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李贤虽然出身寒门,但前途不可限量,这时候与他结亲,利大于弊。 至于李贤悔婚的可能,孔融压根就没有想过,这样一个改变身份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 又过了三五日,李贤听说曹操又派了人马过来,随行的还有几十辆大车。 看模样,曹操是认栽了。 李贤大喜,当日,他拉着太史慈喝了一夜的酒。 翌日一早,军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轮值的军卒大声喝斥:“来者何人!打马且住!” 马上骑卒勒马而起,大声说道:“我乃曹使君麾下军校,这里有一封书信,是曹使君让我转交给李县尊的,还请几位兄弟通禀一声”。 军卒不敢怠慢,急忙逐级上报。 得知消息之后,李贤破口大骂,曹操这是离间计呀。 书信的内容不必看,一定是褒扬赞誉之词,如果孔融起了疑心,那曹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令人恼怒的是,即便李贤知道这是离间计,可却也不好拒之不收,那样的话岂不是更显得心中有鬼。 “好一个曹操曹阿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横竖躲不过,李贤反倒想开了,他踱出营房,大剌剌地喝道:“谁是曹孟德的信使?” ... 第一百五十二章曹阿瞒的离间计 东莱军的装束跟曹军的穿着截然不同,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李贤之所以大呼小叫的,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跟曹操不熟。 哪知道,曹军军校根本不吃这一套,听闻李贤的呼喊,他眼睛一亮,翻身下马,笑道:“李县尊,久仰了,我家使君对你可是多有赞誉呀”。 李贤眉头一挑,没好气地说道:“别废话了,有事说事,无事请回”。 曹军军校也不恼怒,他依旧笑脸盈盈地说道:“李县尊莫急,使君让我给您代个话,只要您有闲暇的时间,随时可以到兖州去,使君必定扫榻以待”。 老子可不搞基!李贤很想喷这军校一脸,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嘴里道:“老子在北海国待的好好的,去兖州干嘛?嗯?你没事了?没事请回吧”。 那军校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油盐不进,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到这里,他从袖中摸出书信,递给李贤,嘴里道:“这是使君的书信,请县尊过目”。 李贤随手接了过来,然后随便指点了一个书吏,道:“来,你过来,念给我听听”。 那书吏应诺而来,拿起书信便念出声来。 内容与李贤想象的一样,都是充满了褒扬溢美之词,其中,还露骨地表示,兖州需要李贤这样的人才,只要过去,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曹军军校又失策了,谁也没想到李贤竟然还有这一手。 好嘛,你曹操不是要离间嘛,人家李贤根本就不看信,反而让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来念,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贤问心无愧。 书吏抑扬顿挫,将书信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来。 这一下,四周的军卒可全都听见了,就算李贤原本想投靠曹操,也决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听罢书信,李贤忽而笑道:“儿郎们,告诉他们,孔使君待我们如何?” 胡庸脑筋难得活络了一次,他大呼出声:“恩重如山!” 四下里的军卒当即群起响应“恩重如山!”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贤很是满意,“对,孔使君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又怎能见利忘义,背信弃义,啊呔,这位谁谁谁,你回去转告曹孟德,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果他要是想让我做那无情无义之徒,我李贤只能说抱歉了,来人呐,送曹军使者离开!” “喏!” 话音未落,十多名膀大臂圆的东莱军卒便涌上前来,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模样。 那曹军军校情知事情败露,当下也不坚持,只是干笑道:“李县尊不用客气,下官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李贤冷哼一声,再不多言。 “来人呐,把曹孟德的书信快马加鞭送到都昌城,交到孔使君的手中,话不用多说,使君他明白” “喏!” 安排妥当之后李贤方才哼着歌回到了营房。 事情解决的如此妥当,李贤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自己还是颇有急智的。 反正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倘若孔融还是其了猜忌之心,那李贤也毫无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曹操给李贤的书信,一日过后,终于递交到了孔融的手中,这时候,曹军刚刚运着粮秣离开。 将信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之后,孔融故作不屑,道:“此乃曹孟德离间之计也!” “使君,李贤手握兵权,又负责招募流民事宜,一旦有变,北海危在旦夕呀,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使君早做防备” 孔融勃然大怒:“住口,李贤是我北海大将,之前若不是他领兵来援,都昌城早已经被管亥所破,尔等早已经沦为阶下囚!” “使君三思!” “休再胡言,我孔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李贤李维中不会作出背信弃义之事!” 话虽如此,可无人的时候,孔融闭目苦思,曹操的书信给他提了个醒,李贤在某些人眼中已经是一块香饽饽,只要得到他,北海国便可不战而下! 没了李贤这块坚实的屏障,仅靠都昌城内的几千郡兵,说什么也挡不住如狼似虎的各路豪强。 既然如此,那李贤的婚期也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只有将李贤跟孔氏牢牢地牵绊在一起,其他人才会断绝窥视之心。 想到这里,孔融亲自书写了一封信笺,让军卒转交给李贤。 李贤看罢之后,自言自语道:“孔融这是想拉拢我,也罢,不管那姑娘是美是丑,我都接下了,真要是不合适,大不了日后休掉重娶就是了”。 对于“拉郎配”似的婚姻,李贤没有半点反感,这又不是后世里一夫一妻、自由恋爱的社会,这年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只要有能耐,便是娶三十六房小妾都不打紧。 眼下,李贤背靠孔融这棵大树,自然不可能因为婚姻的事情与他反目成仇。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孔融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李贤若是拒绝了,只会让孔融难堪! 有道是,上官辞,不敢辞。 想到这里,李贤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到信中,然后又写了些谦恭的话,大概意思便是李贤没有亲人,这种婚姻大事还要劳烦孔融费心,对于这婚事,李贤本人没有任何意见,只要使君看着妥当,随时可以成亲。 李贤的这种态度让孔融疑心顿去,他大笑道:“好一个李贤李维中,嗯,不枉我如此信他!” 夷安县令李贤很快就要成亲了,这消息很快传扬开来,据说结亲的对象是孔氏族人。 曲阜孔氏为当世望族,李贤不过是一个寒门子弟罢了,能够与孔氏结亲,在他人看来却是李贤高攀了。 只有目光长远之人明白,这一次,其实不是李贤高攀,而是孔氏高攀了。 毕竟,待嫁的新娘只是孔氏远房,与掌权的孔融隔了好几倍的血亲。 用一个孔氏远房的姑娘来拉拢一员能文能武的大将,这买卖,怎么看怎么是有赚不赔! 趁着这由头,不少人开始琢磨,要不要把自家闺女送到李贤府上。 连孔使君都拉拢的人物,自家闺女便是做妾,似乎也不算是委屈了吧? ... 第一百五十三章李贤成婚 经过一段紧锣密鼓的筹备,在孔融的帮衬下,李贤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婚姻六礼。 一切都完成的格外顺畅,除了依旧没见到新娘的面目稍稍有些遗憾之外,其他的礼节对于李贤来说都新鲜的很。 当然了,期间,李贤少不得要好生宽慰一下李绣娘那颗受伤的心。 其实李绣娘也明白,她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做李贤的大房,能够收做小妾,已经算是李贤格外宠爱了,她从不要求太多。 可只要一想到,马上就会有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要跟在李贤身边之后,李绣娘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男人有占有欲,女人同样也有。 只要有可能,谁也不想跟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李贤不在的时候,李绣娘哭了好久,可一旦李贤出现,她马上就会强作欢颜,她不想让李贤分心,她也知道,与孔氏结亲,对李贤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能够跟在三郎身边已经是上天的恩惠了,又何必索求太多? 渐渐的,李绣娘想开了,每个晚上,只要李贤过来,她便会尽心服侍,哪怕是之前从未用过的房中术,她也会不顾羞涩,为李贤尝试。 李绣娘的想法,李贤大概猜出了几分,他不愿给出什么保证,他只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绣娘,他李贤,不会放弃李绣娘。 孔融又找人选了个黄道吉日,也就是六月十六,这一天,宜祈福、嫁娶、出行、纳财、赴任,是难得的好日子。 汉朝的婚礼仪式很是简朴,不像后世里那么繁琐。 既不要挑盖头,也不要闹洞房。 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就算完成了礼节,其后便可以携手入洞房。 婚服的颜色也不是大红大绿,而是端庄的玄色礼服,所谓玄色,其实就是黑中带红的颜色,按照五行的说法,玄色象征着天,是最神圣的色彩 婚礼,其实又叫昏礼,意为在黄昏中开始的礼节。 六月十六这一日的黄昏,在童男童女的陪伴下,李贤牵着新娘的手,穿着玄色服饰缓步迈入厅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负责主礼的老者身着直裾,手捧布帛,悠扬地吟诵着赞辞。 李贤早已经得到过他人提点,知道接下来他需要完成“沃盥礼”,其实说白了,就是洗手,这象征着两位新人以清洁的身体和心灵进入到这场神圣的仪式当中。 洗手过后,李贤与新娘面对面正坐,这叫“对席礼”,象征着夫妻双方以后将在一起生活。 盘膝坐下之后,会有人取来牢房中的牢饭,让新人共食,这就是“同牢礼”,行完此礼过后,意味着夫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以后真正成为了一家人。 草草地吃了几口牢饭,马上有侍者将一个完整的葫芦切成两瓣,用一根红线拴着,葫芦里盛放着酒水,因为葫芦是苦的所盛的酒水也必定是苦酒,所以新人共饮合卺酒,象征着夫妻双方合二为一,永结同好,还寓意着夫妻同甘共苦。 喝完难以下咽的苦酒之后,李贤亲手将新娘发髻上的订婚信物“缨”解下,高举在空中,引得一片欢呼声,这象征着婚姻得到众人的认可,表示新娘已经入门,以后就是李家的人了。 接下来,李贤割下一缕长发,与新娘的长发一道用红丝带绑在一起,象征着两人牢牢结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 最后一项,也就是拜堂了,一拜天地国亲师;二拜高堂,三是夫妻对拜。 完成这一系列礼节过后,李贤便牵着新娘的手,缓步迈入洞房。 没有红盖头,新娘脸上的羞涩的表情让李贤很是爱怜。 对方的模样看上去不超过十六岁,这在后世里,只怕还是个初中生呢。 该死的封建社会,李贤心中腹诽,他倒是想禽兽不如一次,可看到对方那稚嫩的模样,怎么也硬不下心肠。 这一晚,李贤搂着新娘,没有做任何事情。 翌日一早,李贤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片湿润,循着来路,一路找寻,李贤发觉,新娘竟然哭了。 “娘子,哭什么?” “夫君是嫌弃我吗?” 李贤大囧,“娘子这是哪里话,我疼你,怜你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你”。 “那你为何不碰我,我,我娘教过我的”,说道这里,新娘耷拉这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李贤大笑:“娘子莫急,昨日里是为夫累了,所以才没有碰你,今晚上,今晚上咱们试试如何?” “嗯”,新娘把周公之礼当成了必须完成的重要任务。 李贤打了个哈欠,在新婚妻子的帮助下穿上衣物,临行之前,他捧着妻子的面颊,吻了一口,把孔黎羞的面目通红。 在李贤看来,孔黎更像是邻家小妹,她们一样的单纯,让人不忍伤害。 新婚燕尔,孔融特意给李贤放了五日的假,让他可以安心休息,陪陪妻子。 不过李贤可不是闲的住的人,这汉末既没有手机又没有互联网,想看本书,还得抱着竹简,注字逐行地看,很是费劲。 想出门逛逛,却又有顾虑,新婚第一天就出去乱逛的话,只怕会给人留下行为不佳的印象。 为此,李贤只好在院内乱转。 这处院落是孔融赏赐给李贤的,位置较好,占地近十亩,倒也配得上李贤的身份。 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做了会儿俯卧撑,又活动了一番筋骨,李贤还是决定去书房看看。 到了书房之后,李贤找了卷兵书,意兴阑珊地翻阅起来。 穿越至今,已经有两年多的光景了,李贤还是受不了没有标点符号的竖排字,可无奈大势如此,他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搞什么原创,那样的话,天下儒生的吐沫肯定会把李贤淹死。 看着看着,李贤竟是打起了瞌睡。 忽而,“吱嘎嘎”房门开了。 “夫君”,却是孔黎。 怯生生的孔黎依门相望,配上她那副娇嫩的面庞,实在是让人大生怜爱之意。 “嗯,娘子” “该用膳了” “好” “夫君要读书?” “是呀” “待会妾身念给你听可好?” 李贤大喜,自家娘子还有这项技能? “哈哈,那自然是极好的!” 红袖添香读书人,夜伴歌声不复眠! 有这样贴心的娘子,李贤预感到以后的日子里只怕会彻夜难免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黄巾来犯 五日的假期很快过去了,李贤也快闲出病来。 这几日,登门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门房收到的各色贺礼已经堆满了库房。人情来往,是古代联络关系的常用手段,李贤入乡随俗,不想搞什么幺蛾子,所以但凡是礼品,他都尽数收下,登记造册。 谁家给了什么样层次的礼物,以后还给他们就是了。 真要是一概不收,人家肯定会说李贤不识抬举。 这就是古代的风俗,与为官清廉与否毫无关系。 对李贤来讲,唯一的收获就是与孔黎的感情与日俱增。 在孔黎的一再要求下,李贤还是要了她的身子。 破瓜之痛,孔黎忍受了好几日,可她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 李贤觉得身上又承担了一些责任,最起码,孔黎是真心待他的。这样的女子,谁能忍心伤害? 剧县,李贤不在的这些日子,流民营在徐庶的掌管下井然有序,来自青州的流民们似乎已经适应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在北海国境内,流民们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没错,就是安全感。 李贤订立的规矩虽然名目繁多,可那都是针对偷奸耍滑之徒的,对于真正的老实人,这些规矩,更像是护身符。 有起夜的流民发现,每天晚上,在营外都会有东莱军卒巡夜轮哨。 每当看到这些年轻的面庞,流民们便会觉得很是心安。 据说,一年之前,李贤就是带着这些军卒杀死了张饶,击退了管亥。 管亥那可是黄巾十大渠帅之一,地位比作乱青州、兖州的何仪等人要高出了一筹。 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李贤杀的丢盔卸甲? 不少人甚至开始后怕,如果管亥不是不知去向,而是加入了何仪的作乱军马,那青、兖两州又会乱成什么模样? 流民的数量在增加到一万六千人的数目之后便停滞不动了,在官道的卡口上,每日入境的流民不过几十人,而且有越来越少的迹象。 李贤明白,要么是流民南下的道路被截住了,要么便是黄巾卷土重来了。 无论哪一种,这都说明,一场战争很快就要来临。 没过多久,糜氏商队便派人递来密信,说一大股黄巾正往剧县而来,数目起码在一万开外。 李贤得知之后并不惊慌,在过去的一年里,马雍与于红樱的商队已经走遍了临近的每一个郡县,他们按照李贤的要求,把四周的地形地貌摸的极为透彻,然后绘制成图,全部交给李贤留存。 如果李贤愿意,他大可以提前出击设伏,打贼寇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主动出击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须得掌握详细的敌情。 又过了几个时辰,马雍的商队也递来的详细的情报,来犯的贼将名曰卞南,是卞喜的弟弟,卞喜率众与曹操纠缠,他却带着万余人马在青州逍遥快活。 一万名贼寇当中,能战之兵不过六千人,其余人马全都是裹挟的流民,连武器都简陋的很。 不过,如果没有详细的情报,若是官军乍然遇袭,倒是很可能吃上一个大亏。 将自己收获的情报快马加鞭告知孔融之后,李贤找到太史慈,商议对策。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太史慈麾下已经有兵马两千人,他按照李贤的练兵方式训练军卒,果然进展极快。 尤其是长枪兵,在太史慈看来,即便是对上寻常的郡兵,他麾下的兵卒都大有胜算。 当然了,比起李贤的东莱军,北海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大有不如。 此时,听闻贼将卞南率领万余兵马已经到了百里开外的地方,太史慈摩拳擦掌,嘴里道:“维中,你说怎么办,是主动出击还是固守待援?” 李贤“哈哈”一笑,道:“固守待援,子义,你觉得孔使君有兵马增援我们吗?” 太史慈尴尬地挠了挠头,“主动出击?那这剧县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好整以暇地说道:“这正是我打算与你商议的地方,实不相瞒,我打算率领麾下兵马迎击贼寇,我不在的日子里,这剧县就交给你了”。 太史慈一惊而起,“贼军可是有一万之众呀”。 “乌合之众罢了,子义莫忘了,之前我击杀张饶的时候,麾下兵马不过一千人!” “是否需要回禀使君之后再做决断?” “军情如火,我已经把情报快马飞报都昌城,只要剧县不出纰漏,想必使君应该不至于责罚于我” 太史慈难以理解,“你我两人联手在剧县共抗贼军,这岂不是更稳妥?何必要冒这风险?” “子义,如果你是贼将,察觉剧县难以攻下之后,会不会再另觅目标?那时候,你我两方人马齐聚剧县,岂不是分身乏术?” 太史慈明白,李贤的顾虑不无道理,黄巾本是流寇,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劫掠而来,一击不中,多数会远遁而去。 若是任由贼寇离去,那官军便会疲于奔命,因为你不知道贼寇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与其在未知的等待中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主动出击,若是能够设伏击杀贼军大部,那自然是极好的。 “也罢,这剧县交给我,无论战况如何,我必竭力坚守!” 李贤大喜,他相信太史慈能够说到做到,“子义,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 “喔?什么消息” “我已经使人在流民营中抽调出两千青壮,让他们协助御敌” “他们杀的了人吗?” “青州流民的家人都在这里,不怕他们不拼命!” “流民是否已经得知黄巾来犯的消息?” “我已经告诉了他们,反正瞒是瞒不住的” “糟了,万一大军出击的消息走漏了出去,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妨事,这几日,流民营不必出营,只要严守营寨,许进不许出,就算营中有流寇的探子,也绝难把消息传出去” 听闻李贤考虑的如此周全,太史慈方才长出一口气,道:“维中思虑万全,我不能及也!” 李贤又与太史慈商议了一番细节,然后便告辞离去。 ... 第一百五十五章厮杀的理由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东莱军主动出击,身后肯定要携带数量不菲的粮秣。 从某种程度上讲,一支军队的粮秣辎重决定了它的战斗力和持久力。 在过去的一年里,李贤储备了大量的鱼干,又搞出了从未有过的炒面,此番,大军出行,每名军卒的口袋间都带了一斤左右的炒面。 有了这炒面,起码可以节省出三十辆大车,三百名辅兵,这样以来,东莱军的机动性就得到了保证。 不需要杀囚祭旗,也不需要鼓舞士气,大军开拨的时候,东莱军卒们斗志高昂,闲置了一年多,每日里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军卒们憋的发慌,早就想上阵厮杀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现如今,终于又有不开眼的贼寇前来送战功了,军卒们高兴极了。 一年没上战场,李贤赏赐的钱货军卒们已经挥霍了一多半,倘若再不上阵厮杀,仅靠那有限的月俸,军卒的家人很快就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丰厚的犒赏激励下,东莱军卒们人人以杀敌为荣,在他们眼中,穷凶极恶的贼寇只不过是能跑能跳的钱货罢了,只要配合妥当,宰了贼寇,一百枚大钱就落入囊中,这样的厚赏,放眼整个大汉朝都是独一份儿。 军卒们求战之心日盛,军将们更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许久未曾厮杀,无论是胡庸还是周仓都有些跃跃欲试,便是徐盛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麾下的兵马也训练了一年多,寸功未立,与其他营中的军将见面聊天,徐盛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眼看着其他营中的军卒耀武扬威地带着式样不一的军牌招摇过市,而自家军马却只能戴着最低级的木牌,徐盛营中的军卒便觉得低人一等,眼热不已,他们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是自己也能够换上一副铁牌就好了。 如今,等了一年多,机会终于来了,东莱军卒们很是期待。 大军离开剧县之后,径自往北而行,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探马来报。 为了提前发现贼军,李贤将探马哨探的范围扩大到了十里。 被劫掠一空的青州人烟稀少,大军从北海国的剧县进入齐国的广县之后,行了几十里的路程,沿途间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乡民百姓。 荒芜的田地,破败不堪的屋舍,随处丢弃的物事,场面触目惊心。 几十里内无人烟,去年李贤北上救援都昌的时候,即便是穷凶极恶的张饶也没能做到这一点。 可现在,青州的黄巾做到了。 李贤记得很清楚,史书记载的青州黄巾之乱,参与足足有百万之众。 这么多人是哪里来的?自然是黄巾军干的好事,每到一城一地,他们必定先抢了钱粮瓜分,然后再逼迫没有粮秣的乡民一同上路。 若是遇到官军,被裹挟的乡民可以充当炮灰,迟滞对方的攻势。 蚁贼的骂名由此而来,但凡黄巾过境之后,必定白骨累累,十室九空。 这等惨状,东莱军卒们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了。 没有人大声嬉闹、说笑,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在北海国内的时候,他们已经渐渐的习惯了那种安稳日子,甚至有些司空见惯,可现在,进入齐国,重新目睹了荒无人烟的颓废情景之后,军卒们开始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能够过上太平日子,不是因为贼寇仁慈,而是因为李使君带领他们南征北战,杀死了张饶,击溃了管亥,全歼了黄巾余孽。 北海国的安宁是建立在贼寇的尸体之上的。 同样的,如果此番不能击杀贼寇,让黄巾涌入北海国,那军卒们的家园马上就是另外一个广县! 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军卒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他们要用手中的刀枪来守护家园的安宁。 家居莒县,未曾经历过黄巾之害的徐盛更是怒目圆睁,他早就听说黄巾灭绝人性,所到之处犹若蝗灾,可当亲眼目睹这等情景的时候,一股难言的愤慨还是涌上心头。 乡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受这种妻离子散,家园破碎的伤痛? 没遇到李贤之前,徐盛原本还打算去江东躲避风头,可这一日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跟在李贤身边没有错,因为徐盛觉得,他不是一个懦夫,他自诩勇武过人,自然要为匡扶社稷尽心尽力。 去江东,偏安一隅,不是勇士的行径,大丈夫自当纵横沙场,手刃贼子,这样神采飞扬的生活才是徐盛想要的! 一日行军四十里,等到天色渐晚,日落西山的时候,大军便选了一处靠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虽然是临时营地,贼寇也远在几十里之外,可李贤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夜袭敌营的事情李贤做过很多次,他可不想遭遇同样的情况。 辎重营的周东昌奔波于军营内外,他不停地大呼小叫着,这位新任营官长于后勤,是周家堡堡主周博府之子。 李贤的正兵营位居大营正中,左侧是周仓的军营,右侧是徐盛的兵马,辎重营驻扎在后军的位置,这里相对而言最不容易受到敌军的攻击。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劳作,一座简易的军营拔地而起。 李贤亲自检验过,很是满意。 外围是简易的鹿角、壕沟,内侧是辎重营的木车、木板,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李贤可不想因为任何一个纰漏,从而导致一败涂地。 用过晚膳之后,李贤召集了四营主官,包括徐庶在内,开始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 贼寇到了哪里,在哪里与贼寇交战,是设伏,还是正面硬撼,这都是需要提前策划好的。 一场战争,战斗的时间可能只有几个时辰,可他的准备策划时间却有可能很久。 人数到齐之后,李贤开门见山,嘴里道:“我打算在三十里开外的巨昧水南岸设伏,击杀贼寇,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半渡而击,这是徐庶与李贤商议过后决定的事情,之所以再度征求营官的意见,是想查缺补漏,看看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周仓去过巨昧河,那里河流急喘,可供大军过河的地方寥寥无几,只要提前确定贼军的动向,设伏击杀,无疑是绝佳的作战方案。 “据我所知,卞南贪财好色,要想对付他,须得对症下药!” 李贤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周仓竟然也有惊人之语,“喔?怎么个对症下药法?” “可使人乔装成大户、商队,卞南听闻之后必定会紧追不舍,到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等拿捏了” 李贤大喜,“哈哈,好,好计,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人以为如何?” 徐盛与胡七抱拳作揖,道:“我等并无异议”。 李贤拍案而起,“那好,明日便由徐盛乔装成大户,护卫三百人,车马二十辆,一旦发现贼寇,可适当的丢弃一些车马,引诱贼寇上钩”。 “喏!” “周仓” “在” “你率本部人马埋伏在巨昧水南岸!” “喏!” “周东昌” “在” “你率辎重营人马在旁压阵,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自行出击” “喏!” “好了,都散去吧,明日又是一场大战” “喏,我等告辞!” ... 第一百五十六章大大的肥羊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仓出身黄巾,所以他最懂黄巾。 如果把百姓比喻成羔羊,那么黄巾就是豺狼,狼遇上羊,自然不会大发慈悲,它只会冲上前去,将羊杀掉。 周仓的诱敌之策恰好击在了贼寇的软肋,由不得他们不上钩。 翌日一早,大军开拨,徐盛领着三百人马押着二十辆大车缓缓北上。 军卒们都在甲衣外面套上了寻常的百姓衣衫,乔装成了护卫的模样。 三百名护卫的规模恰好适中,既不会因为数量太多,吓跑了贼寇,又不会因为太少,引起黄巾的怀疑。 众所周知,青州已经是黄巾军肆虐最为严重的地方,如果一支商队在没有任何护卫的情况下陡然出现,就算是傻子,也会看出来这其中必然有诈。 可如果商队有几百人的护卫,于情于理便都可以说的过去了。 朝廷式微,地方豪族并起,有几个常年在刀头舔血的商队冒险穿越青州,倒也不是什么太过突兀的事情。 三个时辰之后,东莱军来到了巨昧水以南,按照之前马雍绘制的地图,大军潜伏在一处山谷两侧。 除却用作诱饵的三百名护卫之外,李贤麾下的三千多人马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由胡庸带领,随同李贤埋伏在山谷,另外一部分一千五百人由周仓率领,他们的任务是抄掉贼军的后路。 卞南麾下的一万人肯定不可能同时抵达,而黄巾向来军纪松懈,一旦前军遇袭,后军极有可能不战而逃,周仓的任务就是堵住贼寇的退路,与李贤一同夹击贼寇。 相对而言,周仓任务的危险程度甚至不下于做诱饵的徐盛,因为一旦贼寇亡命奔逃,周仓麾下的兵马能否抵得住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万一麾下兵马溃散,周仓又该如何自处? 要知道,周仓麾下的人马有一多半都是之前的黄巾降卒,虽说经过一年多的训练,降卒们长进了不少,可谁也不敢确定,这支军马能否堪用。 原本徐庶建议李贤,把设伏的差事交给周仓,然后由胡庸带领军马抄截后路。 哪曾想,听闻详情之后,周仓竟然主动请缨,他说胡庸的背矛士杀伤力极强,用来设伏杀贼最恰当不过,若是让他们围堵贼寇就有些浪费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背嵬营的军卒们试一试。 稍稍思虑一番之后,李贤答应了周仓的要求。 周仓的考虑不无道理,能否最大程度上的杀伤贼寇,是李贤此战成功与否的关键。 若是受袭之后,黄巾依旧保存有较大的实力,那么下一次,遇袭的就一定是北海境内的城池了,而李贤再想有这样一个机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管怎么说,围堵黄巾后路一事事关重大,甚至干系到李贤的全盘规划。 如果贼寇逃了出去,那李贤即便赢了,也绝难讨到好处。 临行之前,周仓向李贤抱拳作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 李贤将抄截贼寇的差事交给周仓,这说明在李贤心中已经完全认可了周仓的这支人马,而且是没有任何程度的怀疑。 如若不然,又哪里会让周仓的背嵬营去? 周仓知道,与李贤的正兵营比起来,自家兄弟总是洗刷不了出身黄巾这一事实,这一次,他要用一场毫无争议的胜利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背嵬营,依旧是敢战之士。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河流北岸突然腾起了大片尘埃。 负责哨探的军卒不敢怠慢,急忙向李贤汇报。 李贤闻听之后,心中有数,看模样,应该是徐盛回来了。 “传我军令,全军戒备,任何人不得喧哗出声,违令者,斩!” “喏!” 再度将军令重申一边过后,李贤看的清楚,在视野尽头,一队骑士正护卫着十多辆车马狂奔而来。 殿后的骑军且战且退,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贼寇。 贼将卞南发现徐盛这只“肥羊”过后,原本还有些犹疑不定,哪曾想,尾行追杀的贼军竟然从地上捡起了银块。 这说明车马中全部装载着贵重物品,而且极有可能是整车银钱。 听闻这一消息之后,视财如命的卞南眼睛都要绿了,他当即命令麾下五百名骑军紧追不舍。 “杀,杀光他们” “抢,抢了他们的钱货!” 若论烧杀劫掠,黄巾当为天下第一。 适才卞南已经允诺过,只要将二十辆车马全部留下,可以拿出其中的一辆分润给五百骑军。 几百斤重的钱货呀,即便平均到每个人的头上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在银钱犒赏的刺激下,黄巾骑卒们凶性毕露,他们“嗷嗷”叫着,直向车队扑去。 贼军轻骑出击,如果不把他们抵挡下来,车队很快就会陷入重围。 徐盛倒也不慌,鱼已入网,他只要小心行事,断然没有失手的道理。 瞥见贼军分头袭来,徐盛当即率众抵抗,他也不恋战,每每在贼军将近车马的时候,他都会命人丢弃一些钱货。 贼寇见了银钱,哪里还肯打马前行? 几乎不需要人提醒,黄巾骑卒们便翻身下马,争抢起地上的银钱。 就这样走走停停,徐盛以损失五辆车马的代价,成功将黄巾的五百骑军引诱过河。 河的北岸,卞南七窍生烟,对面的商队护卫实在是太过厉害,他麾下的人马追杀了这么久,竟然没能尽数留下。 “追,追上去,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将军三思呀,我部人马孤军深入,若是官军在前头设伏,那又该如何是好?” “别他娘的胡吹大气,官军?笑话,连刘岱都被我大哥宰了,这青州又有谁能奈何得了我?” “将军莫忘了,介亭李贤李三郎可就在剧县” “李三郎?狗屎,不怕他不来,我正想去会会他!” “将军不觉得这伙商人出现的有些奇怪吗?” 卞南心头一跳,他下意识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可想到到手的满车财货,他当即怒吼道:“奇怪什么?你别告诉我,那商队是官军假扮的!” “在下正有此意” 卞南仰天大笑,道:“官军?谁有这么大的手笔拿整车整车的钱货来引诱我们?我可是有一万人马呀,他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那裨将还要多言,却被卞南喝斥住了,“好了,莫要担心,那李贤不过几千人马,就算他亲自过来,又能怎样?难道我麾下的虎狼之师还怕了他不成?” ... 第一百五十七章谁才是猎物 卞南见猎心喜,命令麾下人马尽数过河,追拿商队。 反正都是过河南下,在哪里不一样? 青州已经被黄巾祸害的不成样子了,再难榨出半点油水,卞南此番出击,就是想到北海国打打秋风,看看能否赚些便宜。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能跟介亭李贤较量一阵的话,倒也了却了卞南的一番心愿。 自打卞氏兄弟斩杀了兖州刺史刘岱之后,卞南的自信心便膨胀不已,他觉得天下之大都可去得。 那李贤又如何?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至于惨死在李贤手下的张饶等人,只不过是他们运气不佳罢了。 去年,管亥数万兵马围拢都昌,最后被李贤追杀的不知所踪,至今还是一个谜题。 连这等名声在外的渠帅都败给了李贤,如果聪明人,见了李贤肯定会退避三舍,然而,卞南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李贤的成功只不过是侥幸。 一个盐丁出身的游缴罢了,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败军之将们以谣传谣罢了。 卞南绝不相信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能够厉害到这种程度。 不过,有道是树大招风,不管卞南愿意还是不愿意,李贤在黄巾当中已经是数得着的危险人物了。 这么一个人物,若是被卞南杀了,那他卞南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打败渠帅管亥的李贤败在了卞南手中,这结果只是想一想就令人兴奋! 说不定,那渠帅的位置,卞南也可以做一做! 抱着这样的心思,卞南一意孤行,没有遵从长兄的命令,而是自行南下。 本以为半途间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哪曾想,前哨骑军竟然发现了一伙商队! 劫掠成性的卞南才不会去考虑究竟是谁家的人马,他只要钱货! 徐盛的三百骑军且战且退,他们成功护卫着剩余的车队进入了河谷。 “追,莫要逃了一辆车马!” 紧追不舍的贼军骑兵没有半点犹豫,他们大声喝骂着,争先恐后地疾冲而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徐盛的第一辆车队已经疾驰而来。 后头,三百名骑军再度跟贼军厮杀到一处。 经过之前的几次教训,贼寇们对丢弃在地的钱货置之不理,他们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前追赶,试图在大军抵达之前将车队围堵下来。 徐盛哪里会让贼寇如愿? 四周的自家兄弟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等着杀贼吗? 若是车马被贼寇夺了过去,贼军的大队人马又怎么会乖乖听话? 九十九拜都完成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徐盛绝对不容许煮熟的鸭子从自己手里飞走,“快,快走!” 在护卫的帮衬下,车队溜的飞快,贼寇们完全被官军缠住了,分身乏术,只能看着拉载着“钱货”的车马绝尘而去。 渡河而来的卞南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废物,都他娘的废物,快,快杀上去,莫要走了一人!” “杀,卞将军有令,尽数杀光,莫要走了一人!” 贼军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耳畔响起。 河谷两侧的官军们紧张起来。 李贤生怕麾下的兵马过早暴露,吓退了贼军,那样的话可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事已至今,担忧毫无作用,只能静观其变。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黄巾的五百骑军已经全部进入河谷。 李贤摇着头,道:“不够,这条小鱼远远不够!” 胡庸当即笑道:“使君稍安勿躁,小鱼上钩,大鱼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卞南便领着亲卫追了上来,还未临近,就听他大声喝骂:“别只顾着厮杀,钱货要紧,老子的钱货!” 河谷一旁的李贤看得好笑,这个黑乎乎的胖子就是卞南?真的像周仓说的那样,视财如命。 不过,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家伙,看上去与寻常的农夫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同样是人,为什么做了黄巾之后,差别就那么大呢? 主将冲的那么快,后头的黄巾步卒自然不敢怠慢,他们也生怕好处都让骑卒得了,所以追的也算尽心尽力。 只不过,在追赶的过程中,黄巾步卒原本勉强维持的战阵早已经支离破碎。 远远看去,仿佛近万只鸭子在追逐着什么。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徐盛护着车队已经完全冲出了河谷,他身后的贼军骑队依旧不曾放弃。 卞南认为商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追杀一番,对方肯定支撑不住。 “快,快他娘的追!” 越来越多的黄巾步卒涌入河谷当中,他们推搡着,大口喘着粗气。 步卒追骑卒,肯定要耗费不少的力气。 如果不是银钱的诱惑,贼寇们说什么也不会出这么大的力气。 密密麻麻的贼寇完全将河谷的空间堵住了,他们的前军距离河谷的出口只剩下了几十步的距离,胡庸瞪的双眼通红,四下里的军卒们早已经把武器攥的手心出汗,李贤明白,时机到了。 “杀贼!” 蓦然一声暴喝,李贤抢先投出了手中的短枪。 胡庸紧随其后,嘴里也是大声呼喝:“杀贼!” “嗖嗖”,短枪带着呼呼的风声落到了人群中央。 “啊”,贼寇们避无可避,只能生生地挨了这一记。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这是命令大军攻击的意思。 潜伏在河谷两侧的背矛士把手中的短矛不要钱一般往下投掷而去,正兵营的军卒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推下山石,堵住了河谷的出口,然后尽情抛射着手中的箭矢。 前头受阻,两侧遇袭,贼寇们惊惶失措。 谁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袭击。 这是谁的兵马? 短矛、箭雨织成了一片死亡之网,但凡被笼罩着的贼寇,非死即伤。 夹在部众中央的卞南大声叫喊着,“别慌,别乱,退出去,都他娘的退出去啊”。 卞南的想法是好的,只要大队人马退出去,依旧有可战之力。 簇拥在四周的亲卫们传达者卞南的将令,试图让麾下兵马听从命令,从容撤退。 然而,骤然遇袭,贼寇们早已经慌了手脚,又有谁会在意什么军令? 恰在这时,周仓的兵马也从远处兜了过来。 ... 第一百五十八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卞南麾下人马近万,除却被徐盛引出河谷的五百名骑卒之外,此时足足有六千多人涌入了河谷,他们在两侧官军的袭击下,陷入到进退两难境地,若不是后头还有三千多人马没来及入谷,卞南的这一万多人就彻底被李贤包了饺子。 即便如此,被卞南寄予厚望的后军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反而凭添了不少乱子。 半柱香的功夫之前,前军陡然遇袭的消息传来,后军顿时一阵大乱,有的军将试图上前增援,有的人马却准备自行逃命。 没了卞南的约束,贼寇们缺乏统一的首领,军纪差到了极致。 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谁想去卖命搏杀? 当兜了一圈的周仓领着人马抄截而来的时候,黄巾的后军彻底乱了。 “官军,官军!这里也有官军!” “快,快杀出去,这里是官军的陷阱,不可久留” 陡逢惊变,贼军惊慌失措。 几个清醒些的贼将打算聚集兵马冲出围堵,可是,麾下的兵马早已经慌了手脚,生死之间,谁还管得了什么军令? “别慌,别乱,都他娘的别怕,官军数量不多,都给老子听好了,别他娘的杵在这里,杀过去,一命换一命,等到卞将军出来之后,这伙官军吃不了兜着走!” 分析的鞭辟入里,很有道理,只可惜,贼众们无心再战,几乎没有人愿意去跟官军拼命。 卞南的这伙贼军打惯了顺风仗,从来都是他们仰仗着人数的优势,围杀官军,还从未有过被人设伏诱杀的情况。 趁着贼寇反应过慢的机会,周仓率领一千五百名军马组成了一个扇形的方阵,牢牢地守住了贼军的退路。 等到贼寇察觉出不妥,试图冲出缺口的时候,官军阵势已成,而贼寇兵马虽多,可苦于无人指挥,只懂得埋头冲杀,除却白白送死之外,几乎绝难给官军造成什么伤害。 “稳住,稳住!” “莫跑了一个贼人!” “让正兵营的人马瞧瞧我们背嵬军的厉害!”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起,背嵬营的军卒们既不贪功,也不冒进,他们按照周仓的指点,只是牢牢地守住阵脚,不让贼寇轻易冲过来。 巨盾与长枪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黄巾军在这里撞的头破血流,难以寸进。 冷静下来的贼寇们开始自发地集结起来,试图一举冲破官军的盾阵。 周仓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他大声吼道:“放马过来!” 一千五百名军卒齐声呐喊:“放马过来!” 慑于官军的气势,贼寇的阵势顿时一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人马又溃散了三成。 河谷中央,卞南正躲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他额头被流矢伤了一块,血流了满脸,倒是显得格外的狰狞。 谁也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官军,看来,前头的商队果真是官军假扮的了。 他娘的,那岂不是说辛辛苦苦积攒的五百名骑卒也全部交待了? 危急关头,卞南又有些肉疼起来,这一战过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元气。 自始至终,卞南都不认为自己会亡命于此处。 “将军,官军人数不多,我们还有机会!” 卞南神游天外,半晌才回过神来,“什么,你说什么机会?” “打起帅旗,不遵号令者,尽斩之,只有这样,今日我们才能逃出生天!” 卞南虽然贪财好色,又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关键时候,他还是颇有胆色的,“竖旗,随我冲阵!” “将军有令,竖旗,冲阵!” “抗令不遵者,杀无赦!” “杀无赦!” 卞南身边原本就聚拢着百十名精锐,这些人马都是往日里卞南用钱财美女喂饱了的,是真正的敢死之士。 原本卞南失魂落魄的时候,这些死士没有主心骨,无所适从,所以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实力,可此番卞南决定率军冲阵,死士们顿时有了决断。 前进! 拦阻者,死! 一百多人的队伍慢慢地移动起来,但凡是拦阻在他们前头的人马都会被一刀斩杀。 “将军有令,大军回转,冲出河谷,抗令不遵者,杀无赦!” “杀无赦!” 伴随着鲜血淋漓的刀枪,慌乱中的贼寇渐渐平静下来,他们纷纷让出了道路。 卞南的大旗好像一支高高举起的火炬,在夜空中吸引了无数的萤火虫。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聚拢在卞南身边的人马就已经超过了五百之数,而且,仿佛滚雪球一般,这个数目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 在军卒的提点下,李贤发现了贼军的变化,他急忙大吼出声:“不好,绝不能让贼寇收敛兵马,来人呐,传我军令,全军出击!斩将夺旗者,赏钱百贯,官升三级!” “使君有令,全军出击!” “斩将夺旗者,赏钱百贯,官升三级!” “杀贼” “杀贼!” “杀,杀,杀!” 整整一千八百名军卒从山上疾冲而下。 哪怕河谷中的贼军数目数倍于己,可官军们依旧不曾动摇。 李贤一马当先,他冲的最快,负责护卫他的军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没被他半道抛下。 连主将尚且如此拼命,军卒们又有何惧? 此时,跟随在李贤身边的人马都是东莱军中的精锐,他们当中有八成的人马都是经历过数次厮杀的老卒。 老卒与新卒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懂得如何更好地分配体力,以确保留存战斗力。 在之前的伏击战中,弓箭手已经射完了两千支箭矢,而胡庸麾下的背矛士也投掷出了两千支的短矛。 仅仅是这两支军马就给贼寇带来了不下于两千人的伤亡,加上慌乱间自相践踏的贼军,这个数目还会进一步增加。 军械消耗一空,辎重营的军卒们在周东昌的统领下也呐喊者冲下了山。 李贤明白,一旦卞南真的冲到了谷口,仅靠周仓的一千五百名军卒是说什么也抵挡不住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卞南麾下的这伙贼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豺狼,之前只不过是被突然打了一记闷棍所以才陷入了慌乱之中,这时候,一旦卞南振臂高呼,这伙黄巾真的有可能再度疯狂起来。 ... 第一百五十九章周仓横刀毙敌 河谷北侧,周仓的兵马正在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胆小怕死、脾气急躁、腿脚最快的那些贼寇多数都死在了官军的战阵之下,剩下来的贼军在各级头领的呼喝下渐渐冷静下来,他们开始明白,倘若没有同伴的策应,就这么直剌剌地冲过去,只会是鸡蛋碰石头。 于是,黄巾军学聪明了,开始懂得收敛人马,整理军阵了。 趁着短暂的空档,周仓急忙让后排休息的军卒上前顶替了前方厮杀的同伴。 适才那几波厮杀,死在背嵬军枪阵之下的贼寇已经超过了六百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后来者,官军不可小觑! 为此,前三排的官军也耗费了不少的力气,他们急切地需要休整一番,倘若贼军依旧不知死活地蜂拥而至,官军的防线能否支撑的住还是个未知数。 战机稍纵即逝,现如今,慌乱下来的贼军不再盲目冲杀了,而背嵬军也趁机完成了军卒轮换。 体力宽裕的军卒顶到了阵前,起码可以撑得住贼寇三轮袭击! 周仓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到底需要多久,李贤才能够大获全胜。 在官军的盾阵前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不知道谁出了鬼主意,聚集在一起的贼寇顿时一分为三,分别向官军的盾阵冲去。 贼寇人马较多,每股贼寇在面对官军的时候都有两倍的数量优势。 焉了吧唧的烂稻草拧成一股绳都能承受不小的力道,更何况这些黄巾军? 眼瞅着又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搏杀,这时候还不知道河谷中的战况如何,自己无论如何必须顶住,这样才不枉李贤李三郎的一番信任! 想到这里,周仓深深吁了一口气,他大步跨出军阵,长刀拖地,嘴里道:“我乃关西周仓,谁来与我一战?” 汉朝末年,敌我双方斗将厮杀依旧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 此时,周仓出阵邀战,贼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因为他们也明白,官军装备精良,阵势已成,就算是硬碰硬,以多击少的黄巾军也不一定能够占得了上风,但是,如果能够一战击杀官军大将,那自家兵马岂不是要节省很多力气?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个自诩武力过人的贼将打马出阵,他大声笑道:“什么周仓,老子听都没听说过,啊呔,吃我一枪!” 话音刚落,那贼寇便打马疾冲,直往周仓而来。 周仓仿佛呆住了一般,他的人不动分毫,他的刀也不动分毫,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将,他仿佛一块雕塑,平静的令人难以言喻。 “这厮莫非吓傻了?”贼将心里疑惑,手中的长枪却没有半分收力的迹象。 贼军后阵甚至有人发出了欢呼,在他们看来,自家军将胜券在握。 背嵬军的士卒们同样对周仓信心十足,他们的军校不只是长着一捋漂亮的胡子,而且还有一身超强的武艺。 换句话说,在官军的眼中,贼将早已经成了死人。 周仓之所以不动分毫,为的不过是麻痹敌将,让其大意罢了。 雄鹰擒兔之前,一直翱翔在白云之间,可一旦它准备妥当,那一爪之力足可力毙猛虎! 周仓打着一招毙敌,震慑敌军的主意,所以他一直在等,在等待敌将空门大露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当贼将一枪刺出的时候,他腋下顿时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周仓不动如山,动则迅若闪电。 “呼”,长刀划过一道匹练般的亮光,贼将只觉得腋下一凉,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明明是大占上风的情况,怎么转眼间就死掉了? 黄巾部众顿时鸦雀无声,连带着他们的士气都跌路了几分。 反观背嵬军这边,自家主将一招毙敌,那匹练一般的刀光不知道亮瞎了多少贼寇的眼睛,这等雄姿足以令人终身难忘。 一刀劈出,斩杀了贼将,周仓持枪前指,嘴里道:“谁来送死?” 贼军大骇,无人敢应。 不知是谁,忽而惊呼出声“是周仓,是渠帅管亥麾下的周仓!” “什么?管亥麾下的周仓?怎么到了官军那边?你他娘的是在说笑吗?” “据说是被介亭李贤收降了!” 连管亥麾下大将周仓都投奔了官军,他们还在干熬着什么? 黄巾军好不容易收敛的军心又有了进一步溃散的迹象。 背嵬军卒士气陡增,“背嵬军在此,谁来受死!” 贼寇一时不敢应答,连聚集妥当的人马都停滞不前,哪怕身旁的头领如何催促,贼众们就是不肯挪步。 谁知道前方到底有多少官军的人马? 一个周仓尚且如此勇猛,那个斩杀张饶的李贤又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李贤的厉害,卞南深有感触。 自打卞南打起将旗,企图收敛人马放手一搏之后,李贤便当机立断,率领兵马冲杀而出。 这时机把握的可谓恰到好处,正好是贼军军心未聚的时候。 倘若再晚上一时片刻,等到卞南麾下人马超过了两千之数,那时候李贤再想讨些便宜可就难了。 现如今,两侧杀出的官军精锐在李贤和胡庸的带领下杀的贼寇人仰马翻。 卞南只顾着往北冲杀,哪里还肯回头反顾? 只可怜了被抛在后头的贼军,无心搏杀的他们只能亡命逃窜。 憋屈了一整年,寸功未立的东莱军卒哪里会心慈手软?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砍菜切瓜一般,李贤如入无人之境。 间或有三两名逃生无望的贼寇对着官军发出了誓死一击,只可惜,他们的刀枪砍到了官军的身上,连点血花都见不到。 毫无例外,贼寇们的武器都被官军身上的甲胄挡住了。 李贤重金打造的防具终于派上了用场,贼寇们绝望不已,官军士卒们却更开心了。 比起贼寇,东莱军卒手中的武器更为精良,他们只要一刀挥出,贼寇身上的皮甲便宛若纸片一般碎落到地,可贼寇们的亡命一击却不能够给官军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样下去,就算是再勇猛的贼寇也会生出挫败感。 ... 第一百六十章一矛之威 从卞南的兵马进入河谷遭遇袭击,到李贤率军杀出,期间总共经历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可就在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东莱军卒在河谷内击杀了两千多名贼寇,若是算上周仓的战果,这个数字可能要在三千开外。 卞南兵马号称过万,可实际上真正能够上阵厮杀的人马只有七千多人,剩下了两三千人马都是沿途间裹挟的流民青壮,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上战场。 如果打的是顺风仗也就罢了,这些流民青壮克服了初临战场的恐惧之后,可能会迸发不小的战斗力。 然而,这一次,遭遇伏击的是黄巾军,大占上风的是官军的人马。 从未经历过战场厮杀的流民青壮早已经乱了阵脚,在拥挤的河谷内,这些慌乱的人群给试图重整旗鼓的贼将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沿途间,卞南亲卫斩杀的人马当中有一多半都是战场新卒。 别人死就死了,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谁还去管其他? 卞南早已经打定主意,他不会在河谷中与官军纠缠,因为这片谷底是官军预定的战场。 谁知道阴险狡猾的官军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后手! 离开这鬼地方,到外面去! 只要率领人马冲出河谷,那时候,卞南有信心与任何人分出高低! 于是乎,哪怕身后传来越来越多的惨呼声,可卞南却不动声色,他只是一门心思地驱赶着人马,不停地往前,往前。 “兄弟们,河谷出口就要眼前,不要恋战,冲出去,官军奈何不得我们,在谷外,我们还有三千人马!” “冲出去,外头还有三千兄弟,官军奈何不得我们!” 贼寇们相互鼓舞着士气,只可惜,后头的官军追的越来越近了。 在李贤的示意下,东莱军卒们没有过多恋战,他们只是对着卞南紧追不舍。 因为,相对于杀伤普通贼寇,贼军主将卞南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只要杀了他,这支贼寇必然溃散! 躲避在河谷犄角位置的贼寇们原本正有些心惊胆颤,他们实在是被官军杀破了胆,再没有人敢兴起厮杀的念头。 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好,贼寇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哪曾想,冲到近前的官军竟然弃他们而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什么情况? 险死还生的贼寇们又惊又喜,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而,有一名老卒喜悦地叫道:“官军是觉得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无伤大雅,他们是抓大鱼去了”。 “大鱼?你是说卞将军?” “哼,除了他,还能有谁!” “啊,那我们快去救援!” “你他娘的脑子被驴踢了吧?没看到这伙官军衣盔鲜明,训练有素吗?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一定是介亭李贤的兵马” “李贤李三郎?” “没错,那可是斩杀张饶,把渠帅管亥杀的不知所踪的厉害人物,我早就说卞小二此番大意了” …… 卞南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想尽快逃出河谷,他知道,身后的官军很是厉害,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停下来殊死一战的想法。 劫掠了那么的银钱都藏匿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挥霍一番,卞南哪里舍得去死,他要活下来,要活的好好的。 李贤的兵马越来越近了。 卞南没有回头,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一些贼寇发现,只要自己把道路让开,任由官军通行之后,面目狰狞,刀尖滴血的官军士卒们便不会再跟他们纠缠。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官军的目标是卞南,而不是他们! 有脑筋活络些的贼寇早早地就把道路让了出来,他们努力贴近河谷两侧,只为了不被官军注意。 没曾想,没了拦路的苍蝇,官军竟然真的没有过多停留,他们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前追击。 渐渐的,黄巾部众们开始明白,这伙官军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根本就不惧怕贼寇的围杀。 有性子倔强的贼将不服气,试图聚集兵马,衔尾追击,只可惜,响应者寥寥。 官军不去寻他们的晦气也就罢了,谁还想节外生枝? 至于卞南的死活,没有人太过在意。 对于黄巾部众们来说,谁做头领与他们并没有太多关系,他们只想活下去。 越到前头,拥堵在这里的贼寇越多,而卞南前进也愈发困难,即便是他麾下的亲卫们,在连续宰杀了几百名自家人马之后,也有些累乏了,而这时候李贤前面却趋近于无限坦途。 胡庸身上还有最后一根短矛,此时,他距离卞南还有一百步的距离。 “啊呀呀,嘿!” 迈足狂奔之后,胡庸蓦然发力,他手中的短矛带着呼啸的风声破空而过。 骑在马上的卞南只觉得心烦意乱,身旁的亲卫都有些力竭了,便是擎旗的旗手都已经换了三个人。 眼瞅着谷口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呢? “将军小心!” 忽而,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卞南下意识翻身跳马,这时候,一道黑影从他头顶一闪而过,“哚”地一声射到了大旗之上。 巨大的力道把骑手带的往前一个踉跄,将旗竟然脱手了。 周仓没能一击得手,正有些失望,哪知道,李贤忽然放声高呼:“贼将卞南已死,杀贼呀!” “卞南已死,杀贼!” 东莱军们大喝出声,近千人的呐喊直冲云霄,震的谷内回音一片。 “什么?卞南死了?” “快看,将旗倒了!卞南不见踪影!” “啊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没了卞南,贼寇们说什么也抵不过如狼似虎的官军。 卞南自然没死,这时候他正试图翻身上马,他也听到了官军的呼喝,“我没死,快告诉他们,我没死,我卞南还活的好好的!” 亲卫竭力呼喝,可声音怎么可能盖的过一千多名官军的呐喊声? 再者,卞南跌落下马,将旗倒下,这样的情景有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的。 这时候再说卞南没死,只怕相信的人寥寥无几! ... 第一百六十一章将不畏死卒有... 胡庸一矛立功,击倒了卞南的将旗,又把他逼得跳马逃命,这样一来,顿时给众人造成了一种卞南身死的错觉。 无论真假,对官军来说这都是一个趁胜追击的好机会,而对亡命逃窜的黄巾军来说,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卞南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两千多人马在一瞬间便溃散了一多半,剩下来只有几百人还在观望。 “快,竖旗,快他娘的竖旗啊!”慌乱间,卞南知道将旗的重要性。 隔着老远,军卒们可能看不到主将的位置,但一定能够看到将旗。 将为兵之胆,只有将旗犹存,兵卒们才有战斗下去的勇气。 “快,随我一道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是太平道起事的时候喊出的口号,卞南麾下虽然多是新卒,可依旧有两千多名黄巾老寇。 伴随着苍凉的战歌声,不少黄巾老寇停下了奔逃的脚步,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大声附和起来。 刚刚仓皇如丧家之犬的贼寇在悲愤的歌声中渐渐稳住了心神,他们开始环顾四周。 这处河谷是一处绝地,越往北行,两侧的谷地越南攀行,也就说,黄巾军要想活下去,只有北上出谷,或者掉头击杀官军。 掉头,殊死一战? 李贤才不会惧怕,适才,趁着黄巾军心大乱的功夫,他率领兵马已经贴近了卞南二十步之内,并且与殿后的贼军死士厮杀起来。 冲杀到现在,依旧对卞南不离不弃的兵卒,都是百战精锐,他们得了大头领卞喜的吩咐,一定要护得卞南的周全,所以,即便李贤势不可挡、胡庸凶若猛虎,死士们依旧拼命抵挡,不肯后退半步。 真正的胆小鬼早已经四散逃命去了,坚持到现在的,绝不惧怕官军! 李贤一路上砍菜切瓜一般杀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是一次遇到硬茬,他一刀劈出,嘴里喝道:“杀贼!” “杀贼!” 冲到近前的几十名军卒俱是放声大喝,声音虽然没能把贼寇的战歌声掩盖下去,可却极大地鼓舞了己方士气。 李贤在这里,自始至终他都冲杀在最前方,一军主将尚且如此,军卒们自然人人死战。 有道是,将不畏死,卒有何惧? 狭路相逢勇者胜,其实冲杀到现在,无论是东莱军还是黄巾军都是又累又疲,他们之所以坚持不倒,不过是凭着胸口的那一股气势罢了。 一旦气泄了,再想重振旗鼓,上阵厮杀,短时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卞南依旧没有回首反顾,他抛却殿后的军马,夹马前行,“快,出谷,出谷!” 卞南对谷外的三千人马寄予厚望,在他想来,后军没有受到官军的袭扰,一定还有较强的战斗力,只要冲出谷外,点齐后军兵马,便能将身后的这伙官军尽数剿杀! 正是有着这方面的顾虑,卞南才一直往北,不曾有停留搏杀的念头。 周仓颌下长须迎风飘扬,他手中的长刀沾满了鲜血。 十步之内俱是死尸! 不久之前,贼将们再度对背嵬军的战阵发起了冲击,双方隔得太近,弓箭早已经没了效果,只能真刀真枪地拼杀。 短兵交接,自然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官军大占上风。 哪怕贼军数量多如蚂蚁,可周仓那挺立如山的背影还给身后的军卒带来了无穷的信心。 仅仅是周仓一人,就抵住了十多名贼寇冲杀。 有将勇猛如斯,军卒无所畏惧! 几个回合的功夫过去,贼寇尽数惨死,而周仓横刀傲然挺立,半晌之内没有人敢上前试其锋芒。 背嵬军手中的武器、盾牌都是精铁打造的精品,在过去的一年里,李贤虽然没有招兵买马,可是他却用手中的银钱从各种渠道高价买来了精良的军械,其中,东海糜氏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相对于黄巾军手中样式不一兵器,背嵬军手中清一色的长枪,俱是黑黝黝的铁盾。 哪怕贼寇侥幸透过缝隙,用木枪刺到了盾阵后头的官军士卒,可他们却惊恐地发现,木枪好像戳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难以寸进! 就在贼寇发愣的功夫,斜拉里一杆寒光闪烁的长枪已经刁钻地刺来。 这一枪直入骨肉,“噗哧”一声,枪尖便露了出来。 贼寇惨呼一声,倒地身亡。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仗着盔甲坚厉,背嵬军硬实顶住了两倍于己的敌军,并使得贼寇丢下了一千多具尸首。 看那模样,短时间之内,贼军是绝难再次发起冲击了。 盾阵之前,周仓长长地吁了口气,坚持到现在,其实他也已经累的很了,之所以死战不退,为的不过是震慑敌寇,进而给自家军卒增强信心罢了。 这时候,有亲卫上前递给周仓一个酒葫。 周仓没有推辞,他接过葫芦,“咕噜噜”将酒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下肚,将身上的酸疼一扫而空,周仓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气。 在两军阵前,只听得周仓大声笑道:“哈哈,好酒,爽快,真他娘的爽快!” 贼军气势为之一夺,在他们眼中,周仓已经成了万人敌。 适才,要不是周仓以一当十,贼寇有很大的机会冲垮盾阵一角。 只可惜,周仓太过勇猛,无人能敌。 河谷之内,李贤与胡庸联手,解决了最后几个死战不退的军卒,他们相顾大笑,也不急着追赶,就那么闲庭游步一般,不紧不慢地往前行进着。 卞南在麾下部众的掩护下再度跑到了百步开外。 这时候,李贤反而不急了,适才卞南竖起将旗,聚集起来的人马已经完全被东莱军凿穿了,仅仅凭借卞南身边的那几百人,就算他们蹿出谷外,也无济于事了。 事到如今,更好地保存体力才是要紧事。 李贤知道,接下来的厮杀,才是一决胜负的关键之战! 卞南心中大喜,几百步外,和谷口隐隐在望,他不无怨恨地望了李贤一眼,心中暗自发狠,待会儿一定要将这小贼扒皮抽筋。 ... 第一百六十二章虎狼之争 慌乱间,卞南根本没有发现,之前他留在谷外的人马已经少了一多半。 在官军的剿杀下,黄巾折损了四成的人手,除却那些吓跑胆子,待在河谷中不敢动弹的贼寇之外,真正能够逃出谷外的部众不过三千人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从谷内逃出的贼军越来越多,他们你推我搡,彻底扰乱了外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马。 周仓的背嵬军严阵以待,他们好像一堵墙,彻底堵住了黄巾的逃生之路。 前有官军,后有追兵,生路在哪里? 卞南冲出谷外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狂喜转变成铁青。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谷外怎么乱成了一锅粥? 留在这里的三千人马呢?为什么看上去,所有的人马都是同一副模样? 恹恹的,好像斗败了的公鸡? 卞南勃然大怒,他所有的希望可都寄托在后军上面,如今陡逢惊变,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卞虎,卞虎呢?为什么不整军列队,官军就要杀来了,你们他娘的这是要等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黄巾头目才战战兢兢地前来回禀:“卞虎头领他被官军杀了”。 “什么?卞虎死了?谁杀的他!” “是一个名叫周仓的官军大将杀了卞虎头领,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刚才你说什么?官军?官军在哪里?” “官军就在五百步开外,他们数目不到两千人,却死死地堵在了谷外,弟兄们冲杀了几十次,可连官军的盾阵都破不掉” 卞南又惊又怒,嘴里道:“废物,全他娘的废物,三千人连两千人都打不过,我要你们这帮饭桶还有什么用?” 贼军头目辩解道:“头领,不是弟兄们不拼命,实在是官军装备太过精良,你瞧瞧,这河谷的走势,官军完全占据地利之便,徒呼奈何呀”。 李贤挑选的这处河谷是一处设伏的绝佳所在,谷内石壁陡峭,绝难攀登,谷外有一条干涸的河道直通巨昧水。 每逢春训涨潮之际,河水便会满过河道,进入河谷。 此番,河水下降,河谷内早就干涸了,只剩下一条宽达十多丈的走廊,走廊距离地平面足足有半人高的距离,不要小看这个地势落差,对于攻守双方来说,半人高的足以影响到零级大神/19181/整场战斗的走势。 进入河谷之前,卞南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二十辆钱货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谷内潜在的危险。 现在,冷静下来的卞南方才发现自己真的太过大意了,完全被钱货冲昏了脑袋。 如若不然,像这等易守难攻的谷地,卞南说什么也不会轻易迈进一步。 晚了吗?一切不可挽回了吗? 不,绝不!卞南把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嘴里道:“我们还有数千弟兄,数目依旧在官军之上,只要我们放手一搏,官军能耐我何?” 四周的贼寇面面相觑,完全没有半点激情。 卞南知道,在谷中,他抛弃麾下亲卫独自逃命的行径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了自家部众。 主将贪生怕死向来是战场大忌,对于黄巾来说更是如此。 瞅着谷内列队袭来的官军,卞南咬牙怒吼:“我卞南在次立誓,随我冲阵杀敌者,每人赏钱一贯,绝不拖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闻如此重赏,贼寇们不禁有些犹疑起来。 卞南见状,急忙加了把劲,嘴里道:“横竖是个死,与其窝窝囊囊的死,倒不如拼他一把,万一赢了,日后还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即便是败了,人死鸟朝天,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贼寇们顿时大为意动。 卞南趁机大吼:“弟兄们,兖州刺史刘岱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杀了?别看这帮官军跳的欢,只要我们并肩作战,官军又有何惧?兄弟们,随我杀!” 卞南、卞喜麾下的黄巾最为骄傲的一场战役便是杀了,兖州刺史刘岱,此番,卞南旧事重提,当即引起了不少老卒的响应。 “杀官军!” “杀!” 卞南知道自己再无退路,他拍马回转,迎向了谷内的官军。 只可惜,除却千余名老卒之外,其他的部众响应者寥寥。 真正忠于卞南的死士多半都已经折损了,残存的几个根本就改变不了局势。 李贤踱出谷口的时候,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没有亲眼见到,他始终不曾完全放心。 如此大好局面,倘若周仓支撑不住,那便功亏一篑了。 好在周仓顶住了,看模样,贼寇连一兵一卒都没能逃窜出去。 背嵬军已经做到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那么,接下来就让李贤来完成这最后一击吧。 想到这里,李贤大声呼喝,道:“儿郎们,告诉我,今日可曾杀的过瘾了?” 胡庸放声大笑:“过瘾,实在是过瘾的很”。 临近的军卒也是高声欢呼,“痛快!” “看到没有,周仓的背嵬军挡住了贼寇,他们插翅难逃,不过,贼寇依旧有四五千之中,我问你们,可曾怕了?” “怕个鸟!” “好,既然不怕,那便随我杀敌!” “杀贼!” “一个头颅一百个大钱!” “杀,杀,杀!” 当卞南率领部众向官军发起冲击的时候,李贤不惊反喜。 只要宰了这卞南,这股黄巾便可一战而胜! 东莱军卒在李贤跟胡庸的统领下,宛若猛虎下山,恶狠狠地扑向了猎物。 卞南虽然存了拼命的心思,可无奈应者寥寥,真正与他一道冲阵的部众连一千人都没有。 事已至此,懊悔已然是没有用的,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可能活下来。 卞南好像一头受伤的豺狼,率领麾下的狼群迎战猛虎。 狼已受伤,虎却生猛可怖。 这场虎狼之争其实早已经注定了结局。 豺狼没能在自己精力最旺盛,族群最多的时候击杀猛虎,就已经犯下大错,现在,它的族人被猛虎个个击破,即便是剩下的群狼也早已经为之胆寒。 以疲惫胆怯之师迎战东莱军,卞南想不败都难。 百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李贤与卞南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方作为自己的目标,他们都清楚,如果能抢先将对方斩杀了,那这场战事便等于提前结束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大获全胜 呼啸而来的风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在山谷内来回游‘荡’。全集下载 卞南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满腔的愤懑之气让他怒吼出声:“小贼,纳命来!” 李贤步战迎敌,原本是劣势,然而,强敌来袭,他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惧‘色’,反而朗声大笑:“可是贼将卞南,我找你很久了!” 卞南一夹马腹,瞬间冲到李贤跟前,他恶狠狠地劈出长刀,嘴里道:“正是我,你是李贤?” 李贤闪身避开卞南这一击,趁势反撩,笑道:“没错,我便是李贤,记着,九泉之下阎王问起来便说是我杀的你!” “休要多言,手底下见真章!” “正有此意!” “铿铿铿铿”电光火石间,双方便‘交’手了三五个回合。 卞南仗着坐骑带来的高度优势一时片刻竟然不落下风,而李贤手中的武器不是趁手的长枪,所以给了卞南得瑟的机会。 不过,李贤可不是不懂变通的夯货,瞥见卞南再度打马从自己身旁冲过,他顿时投出了手中的长刀。 “噗哧”刀入马‘臀’,血流不止。 陡然遇袭,原本便疲惫不堪的坐骑长嘶一声,狂奔数十步,然后“轰隆隆”倒地不起。 事发突然,卞南压根没想到李贤竟然会有这一手,等到他反应过来,试图纵身下马的时候,坐骑已经轰然倒地了。 好‘奸’诈的贼子,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小贼可恨!”卞南又惊又怒,他好不容易才避开马匹的碾压,然而没等他喘出几口大气,便听得脑后生风。 不好! 危急关头,卞南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他一个懒驴打滚,方才躲过了李贤的必杀一击。 战场厮杀,胜者为王,李贤得势不饶人,他把手中的长枪挥舞的梨‘花’带雨,密不透风。 刚开始,凭借战场上的厮杀经验,卞南还能勉强支撑几个回合,可渐渐的,随着气力衰竭,再加上丧失了马匹带来的高度优势,面对杀伤力倍增的李贤,卞南几乎只有应付之力,再无反击之术了。 这样下去,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换了趁手的长枪做武器,李贤杀的兴起。 过去的一年多,李贤每日里苦练不辍,虽然没有名家指点,可他双臂力大无穷,只要被挑上一下,当即就要身受重创。 没过多久,黔驴技穷的卞南身上便多处受伤。 几名老寇奋力搏杀,试图前来增援,却都被官军拦住了。 终于,李贤看准了机会,一枪刺出,“噗”,长枪入‘肉’,卞南发出绝望的惨叫。 “大头领!” “将军!” 四下里的黄巾老卒惊恐不已,卞南往日里在黄巾军中也是武艺过人的好手,没曾想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哼!”李贤冷哼一声,单手用劲,彻底将枪尖推入卞南的身体。 这位统领万余兵马的黄巾大将大声惨呼,他试图双手阻止枪身的动作,可李贤却没有让他如愿。 趁他病要他命,面对杀人如麻的卞南,李贤不会心慈手软,他目‘露’凶光,单手转动枪柄。 带有棱角的枪尖在卞南身体里搅动着,“噗哧、噗哧”。 卞南口吐血沫,终归还是死了,李贤双臂蓦然发力,高高将卞南的尸首挑了起来,嘴里喝道:“卞南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厮杀正酣的黄巾老卒气势一泄,当即一败涂地。 恰在这个时候,‘诱’敌深入的徐盛在解决了贼人的骑军之后掉头回返,加入了战团。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了卞南,贼寇们再无战心。 当官军喊出“跪地求饶,缴械不杀”的口号过后,几乎再也没有敢于反抗的贼人了。 这一战,李贤折损兵马超过了六百人,当场击杀黄巾三千人,俘虏五千人,阵斩黄巾大将卞南,倒也算为兖州刺史刘岱报了一箭之仇。 为此,李贤特意将卞南的脑袋硝制妥当,只等时机一到便送到刘岱家中,也算是向刘岱的家人示好。 不管怎么说,曹‘操’夺了刘岱的基业,刘岱的家族肯定大为不爽,秉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交’好刘氏大有裨益。 当然了,一场大战结束之后,最紧要的事情是清点战果,救治伤员。 李贤军中的惯例是抚恤丰厚,无论军卒能否再次登上战场,他都不会厚此薄彼,能够救下的兵卒,他绝对不会放弃。 为此,李贤在各地高薪招揽了十名医士,有了这些医士的存在,伤卒的存活率大大增强。 东莱军卒之所以斗志高昂,人人敢战,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活着,李贤不会亏待他们,即便不幸战死,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出手大方的李使君也绝不会让他们死的不明白。 新卒成为‘精’锐老卒的前提是:上过战场,见过血,亲手杀过人,活下来。 只要能够活下来,每一名兵卒都会成为宝贵的资源。 天‘色’渐晚,东莱军又厮杀了几个时辰,早已经是又累又乏,考虑到附近并没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敌对势力,李贤下令大军原地扎营,休整一夜,明日再打道回府。 徐盛‘性’子沉稳,李贤便让他率领兵马看押降卒,至于胡庸、周东昌、周仓,他们负责打扫战场。 比起真刀真枪的厮杀,打扫战场其实更消耗体力。 不过,这也是一个发财的机会。 黄巾军烧杀劫掠,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家园,抢了多少钱货,而他们又居无定所,所以不少人都是把金钱随身携带的。 人死之后,钱货是带不走的,这就便宜了东莱军。 根据李贤定下的规矩,军卒打扫战场所得的财物,无论数额多少,都必须上缴一半。 如果有军卒为了战利品发生‘私’斗,一经发现,立即没收所有财货。 在这样严苛的军纪约束下,军卒们各行其是,反正钱货人人有份,不至于为了眼前之利触怒上官,万一被开革了出去,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己方人马的尸首已经全部收敛妥当,明日大军开拨之后,李贤会调派车马过来,运送尸首回乡。 至于黄巾的尸首,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李贤使人砍伐了大量的树木,统一焚烧。 ...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虚此行 都昌城,孔融听闻卞南大军来袭,李贤主动率军出击的消息之后彻夜难眠。 战况如何?东莱军是胜是败?贼寇又到了哪里? 孔融身居高位,数年来掌控一郡之地,对他而言,朝政糜烂,权贵跋扈,天子式微,仕途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了,与其到都城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上卿,倒不如待在地方,守护一方安宁。 其实孔融的想法也很简单,他没有太多的野望,一心只求自保,只想在‘乱’世来临之际不被他人侵扰。 如何才能自保?自然要有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马,一名百战百胜的大将。 毫无疑问,李贤的东莱军就符合以上的全部要求。 在过去的一年里,靠着东莱军的震慑力,北海国歌舞升平,没有发生一起外敌入侵的战事。 如果是之前,孔融兴许会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天下人,让他们懂得了“孝义恭悌”,可自打上一次被管亥围困了半个月之后,孔融便知道,空有名望,只会让自己成为人人试图取而代之的活靶子,只有自身实力够强,才会让人不敢小觑。 换句话说,是李贤给北海国带来一年的安宁,眼下,他率领兵马出战三倍于己的敌寇,战况究竟如何? 孔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是承担不起没有李贤,没有东莱军的后果。 针对李贤自作主张,主动迎战黄巾的决定,国相府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班人马,其中一部分自然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另外一部分则是吹‘毛’求疵一般的反对。 “使君,李贤恣意妄为,胆大包天,没有军令便自行出击,这等行径实在是狂妄至极,为正试听,请使君对其严加惩处” “笑话,卞南可是有万余兵马,而我北海国满打满算也不过这一个数字,据我所知,剧县的李贤与太史慈两部人马加起来堪堪超过五千之数,这么点人手,如果不能主动出击,只会被黄巾不断欺扰,疲于奔命,莫忘了,兖州刺史刘岱是怎么败的” 刘岱被卞喜兄弟杀死之后,他已经成了一个失败的典型。 堂堂的兖州刺史,到底是怎么败的呢? 据说,刘岱就是中了卞喜的调虎离山之计,麾下‘精’锐首尾不能相顾,这才被贼寇趁机直捣中军,杀了刘岱。 这样血淋淋的代价自然惨重无比,而兖州在刘岱死后,一夜之间大‘乱’。 即便曹‘操’自领兖州牧,这样的情景也没有太过好转。 同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在自己头上,兖州已成前车之鉴,北海国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 国相府内的大小官吏都是北海国内各股势力的代言人,而他们恰恰与黄巾军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果是曹‘操’、袁绍,本地的豪族还有可能首尾两端,举棋不定,可敌人是黄巾,他们心狠手辣,绝不会因为世家大族的身份而心慈手软。 青州、兖州多地的世家豪族不就是惨遭黄巾毒手,满‘门’尽丧吗? 吵来吵去,孔融早已经心烦意‘乱’,战局不明朗之前,他自然不会随意责罚李贤,孔融还指望东莱军能够进一步威慑宵小呢。 没有李贤,仅靠太史慈炼就的新军,肯定抵挡不住环伺的群狼。 正是顾及到这一点,孔融才对李贤多有忍让。 如若不然,孔融早已经派人取而代之了。 联姻毕竟不是长久之道,现在的李贤并无贰心,可谁能够保证他会一直如此呢? 卞南麾下部众足足有近万人,而李贤兵马不过三千五百人。 以少胜多,战后如何收尾也是个颇费力气的事情。 在河谷内休整了一夜之后,翌日一早,东莱军又忙碌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战场打扫完毕。 战后清点战果,东莱军足足收获了四千多斤钱货,两百匹战马,角弓一千具,箭矢一万枝,长枪五千根、刀具两千柄,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钵满盈溢。 不说别的,单是这些战利品都足够东莱军忙碌一些日子的了。 告捷的使者早已经抵达了剧县,坚守不出的太史慈听闻消息之后大喜过望。 万余黄巾,李贤一战而胜,这等辉煌的战绩,放眼整个青州郡,也只有李贤能够做到。 按照李贤的要求,太史慈当即征集调拨县内的所有车马,李贤需要它们来运送战利品。 又过了几个时辰,不眠不休的报捷使者终于来到了都昌城。 隔着老远,使者便放声高呼:“报,大捷!” 城内的乡民百姓早就听说了黄巾再度来袭的消息,据说贼寇足有一万之众。 难道说,夷安城的李使君真的击败了黄巾? 那可是击杀兖州刺史刘岱的凶手呀! 乡民愚昧,在他们眼里,兖州刺史已经是天大的官儿了,而卞南能够击杀刘岱,危险程度便远远高过了管亥。 如果不是听说北方有李贤坐镇,说不定城外的乡民早就打点行装,进入郡城避难了 现如今,军卒报捷而来,看模样,前方应该是打了胜仗。 情况到底如何? 报捷的兵卒一路畅行无阻,没多久便来到了孔融的国相府。 甫一见面,孔融便着急地问道:“李贤赢了?” 兵卒虽然早已经身心疲惫,可还是强撑着应承道:“回禀使君,大获全胜,匪首卞南当场授首,我军阵斩贼寇四千,俘虏五千有余!” “哈哈,果真如此?李贤真是我北海国内第一将!”孔融大喜。 稍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孔融又问道:“东莱军战损如何?李贤又身在何处?太史慈呢?” “我部兵马伤亡近千,李使君率领大军在广县休整了一夜,我估‘摸’着明日即可抵达剧县,太史将军一直待在剧县,以防不测,流民营平安无事” 前来报信的军卒也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就将孔融关心的事情‘交’待清楚。 孔融心头舒爽,大笑道:“好一个平安无事,看不出李贤小小年纪,思虑竟然如此周全,竟然还留了太史慈这么一手,好,实在是好的很,来人呐,看赏!” “喏!” ... 第一百六十五章李贤的应变之策 剧县,青州的流民营已经烧好了热水,备好了酒‘肉’,他们早已经听说,夷安城的李使君在广县大胜黄巾,万余贼寇,击杀了四千,俘虏了五千,连匪首卞南都留下了脑袋,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只是想一想就令人兴奋。 众所周知,青州的流民之所以抛家弃院的逃到北海国,就是因为卞喜、卞南兄弟几人聚众作‘乱’,杀官造反。 如今,李贤杀了卞南,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为青州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即便没有上头的吩咐,流民营中的百姓也愿意倾其所有,答谢东莱军。 李贤出战的这几日,为防止消息走漏,流民营是许进不许出的,直到李贤大捷的消息传来,太史慈才解除了禁令。 甫一出营,青州百姓就听说了东莱军大捷的消息,这样一来,百姓心头的那点怨言不翼而飞。 只要能够击杀黄巾,让大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便是多禁足一些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在莒县生活了两个月,青州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这里安稳的生活,只要用心劳作,生活就会日渐改善。 没有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也没有层层剥削的小吏压榨,只需要按时按量的完成上头布置的任务,乡民们就可以活的有滋有味。 不少人还记得,刚开始,卞南率军南下的消息传来,流民营是何等的慌‘乱’。 青州的百姓实在是被黄巾祸害惨了,他们可不想再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东莱军回返剧县的时候,青州流民全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官道两侧,他们远远地看见了李贤的大旗,不知道是谁率先叩头在地,接着,近万名流民营的百姓便全部跪倒在地。 太史慈看到这一幕,脸上倒是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而他身后孔融派来相助的吏员佐官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有人不屑冷哼,“区区一介盐丁罢了,若不是北海相信任有加,哪里有他猖狂的份儿”。 另外一人也看不惯李贤少年得志,嘴里流‘露’出一股酸味儿:“我听说卞南是黄巾大寇卞喜的亲兄弟,李贤杀了卞南,万一把卞喜引了过来,那又该如何是好?据说卞喜麾下可是有人马数十万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把李贤放在眼里。 太史慈听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嘴里喝道:“都给我闭嘴,孔使君派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背后‘乱’嚼舌根的,李贤为人如何,北海相心中自有定夺,如果再被我听到有谁在营中散布谣言,可别怪我不识情面!” 太史慈练兵数月,麾下兵马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聪明人都知道,他就是北海国内的下一个李贤。 孔融让太史慈独掌一军,未尝没有让其与李贤分庭抗礼的意思。 得罪一个手握重兵的李贤也就罢了,可若是为了口舌之‘欲’,连太史慈也一同得罪了,那可就划不来了。 不过,青壮百姓如此拥戴李贤,一旦消息传到都昌城,只怕李贤吃不了兜着走。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太史慈身后的吏员们不发一言。 硕大的“李”字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掌旗的小校意气风发。 大军凯旋,所获不菲,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李贤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李贤一马当先,心里正盘算着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忽而,哨探来报,说青州的流民跪伏在道路两侧,已经迎出了六里之外。 是了,问题就在这里! 李贤毕竟不是北海之主,青州流民如此跪迎,岂不是让孔融心中不爽? 不管乡民们是不是真心相待,李贤都不能这么直剌剌地走过去。 怎么办? 忽而,李贤脑中灵光一闪,他大声吼道:“周东昌何在!” 传令小校快马奔驰,没多久便把周东昌唤了过来。 “下官在此,不知使君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让战死的军卒们先行一步!” 周东昌也听说了青州百姓跪迎的消息,原本心头暗爽,自家使君越受拥戴,越说明当日他老爹的赌注没有下错。 本以为李贤会却之不恭地享受被人追捧的过程,哪曾想,对方竟然拒绝了,周东昌觉得有些不容置信:“什么?” 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听清楚了,传我军令,让阵亡的军卒先行一步!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接受百姓的大礼相待,你懂吗?” 周东昌恍然大悟,他连连颌首,道:“我懂,我懂!” “懂了还不快滚!” “喏!” 打马离开之际,周东昌心中暗赞,怪不得李贤能够统领五千兵马,成为北海国内第一将,只看对方这种慎行谨言的态度,自己就差的老远了。 没多久,六百多具东莱军的尸首由车马拉载着,行驶在大军的最前头。 李贤屈居尸首之后,表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叩伏在地的青州流民本以为率先见到的会是李贤,哪曾想,竟是一具具布匹折身的尸首。 自古以来,乡民们从未听说过有死者先行的典故。 死者为大,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吧? 难道说,李贤李使君真的不怕不吉利的说法? 不管别人怎么想,李贤都已经这么做了。 一辆一辆运载尸首的车马吱吱嘎嘎地前行着,青州流民心中原本还有几分喜悦之情,可见到这些尸首之后,他们当即明白,即便以李使君的手段,也不可能做到不损分毫。 悲壮的情绪渐渐在流民间弥漫开来,如果说,跪迎李贤,更多是感‘激’,那么,向战死沙场的军卒们叩首,就是一种情真意切的表达了。 死者为大,不管军卒们生前年岁几何,当他们战死之后,都有资格受这一拜! 高超的手段!谁也没想到李贤不经意就把一场潜在的危机化解于无形之中。 徐庶也在迎接的队伍当中,原本他还怕李贤不知进退,徒好虚名。现在来看,李贤果然是个聪明人,让亡卒先行,非但不会有损自己的声望,反而会给人留下厚待士卒,为人谦恭的印象,便是传到孔融耳中,他也不会认为李贤做错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舍得舍得有舍... 大军在剧县驻扎下来之后,李贤让徐庶代笔,写就了一份报捷文书。-..- 这份文书是日后论功行赏的凭证,虽说李贤对孔融所谓的赏赐根本看不上眼,可官面上的事情,该做的事情还是一定要做的,不然的话,会给人留下目无尊上,狂妄自大的印象。 徐庶满腹经纶,让他撰写文书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贤麾下武将不少,可真正上得了台面的文人却少得可怜。 其实也可以理解,李贤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出身又差的很,除了像徐庶这般因缘巧合遇上的文士,其他人根本不会拿李贤当盘菜。 招贤纳士?李贤要是敢这么做,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东汉末年,世家‘门’阀把持大权,而所谓的文士名人多以攀龙附凤为荣。 君不见,四世三公的袁绍麾下是何等的人才济济?就连落魄的刘备假借皇叔的名头,都吸引了简雍等人的投靠,可吕布呢?空有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头,麾下武将颇多,文人却寥寥无几。 其实在天下人看来,只有出身名‘门’的权贵才有资格招募文士,像李贤这等出身草莽的“武夫”,能够领军打仗就可以了,谁还指望他能做什么大事? 只有对李贤深入了解的徐庶才知道,介亭李贤绝不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他‘胸’有自有丘壑,如若不然,一年的时间过去,夷安城也不会大变模样。 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治民安天下,这样的人物,岂是池中之物? 厅堂之内,辎重营的周东昌已经把此战的收获盘点了出来,按照以往的惯例,东莱军需要上缴一半的收获。 徐庶看着罗列出来的财货,嘴里道:“这么多财货,凭白‘交’给孔北海,使君舍得吗?” 李贤大笑:“舍得舍得,有舍有得,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如果没有孔北海的信任,我李贤要想有今天,只怕还要耗费不少的力气,如今,我有能力报恩,自然要尽力而为”。 徐庶很欣赏李贤的这种态度,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就需要有大‘胸’襟,如果过于斤斤计较,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难以忘怀,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使君此言大善,城内城外我听说了很多传言,他们都说孔使君对你起了猜忌之心,所以才让太史慈独立一军,这种情况下,使君确实应该慎行谨言,不让小人抓住痛脚” 李贤笑道:“不妨事,谁想说什么且由他说去,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只要做我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使君不怕积毁销骨,众口铄金的说法吗?” 李贤收敛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用手中的刀枪为自己正名!” 这句话可谓诛心之至,不过徐庶听了却没有任何意外。 一年多的接触下来,徐庶早就看出了李贤不是什么忠臣良将,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 有时候徐庶也不明白,李贤小小年纪,哪里会冒出那么多的想法,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阅历。 外头有传言说李贤是像张良那般遇到了仙人传道,所以才开了窍,可徐庶却嗤之以鼻。 子不语怪‘乱’神,如果说李贤有一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指点,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可什么星宿下凡的传言就纯属杜撰臆测了。 在徐庶看来,孔融徒好虚名,既无雄才大略,又无进退之心,顶多算个守成之君,在这‘乱’世早晚会被人取而代之。 这北海之地,是天赐之地,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交’给李贤! 当然了,这些都是徐庶的心里话,眼下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即便是李贤也不可以。 整理了纷‘乱’的思绪,徐庶又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孔北海一定会把那五千黄巾俘虏‘交’给你处理,不知道使君有什么打算?” ‘乱’世人命贱如狗,与其养着一群无用的俘虏凭白耗费粮秣,倒不如把人杀了,多积攒些粮食。 只可惜,李贤终归不是万人屠白起,做不了坑杀数千俘虏的事情。 眼下,青州的流民将北海国内的诸多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时候,若是让黄巾俘虏横‘插’一杠,只怕会引起流民的极大不满。 流民跟黄巾早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双方人马说什么也不能在一起。 把俘虏安置到哪里去呢? 李贤脑子冒出一个想法,他嘴里淡淡地说道:“如果我知道一处盛产铁矿的地方,并且愿意把它敬献出来,先生认为我应该索求何物?” 自古以来,盐铁都是朝廷禁品,在徐庶的印象中,北海并不产铁,所需铁器都需要从兖州高价购买,如果李贤真的知道一处铁矿的位置,其意义甚至不下于此番大胜黄巾。 “铁矿是否在北海境内?” 李贤微微颌首,道:“不错,正在北海国”。 徐庶吸了一口冷气,半晌之后才听他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北海国拥有铁矿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从此以后这里可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李贤明白徐庶话里的意思,一个铁矿的所有权,完全可以成为战争爆发的理由。 不过,这正是李贤想要的。 在孔融不断上升的猜疑之心下,只有不停地征战,不停地厮杀,才能让他放弃所有不成熟的想法,默认李贤手握重权的既成事实。 为了安置五千名俘虏,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李贤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嘴里道:“我已经决定了,把铁矿上‘交’,于公于‘私’都是大有裨益的事情,上一次,为了答谢糜氏的援手之恩,孔北海把盐货的专营权‘交’给了他们,这一次,不如我就索要这铁器的专营之权吧!” 徐庶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大笑道:“好,铁器经营权意义重大,且看孔北海如何取舍了”。 李贤淡淡地说道:“孔北海应该明白,我并不缺钱货,我只不过不想让铁器流落到我的那些对头手里。” 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偏偏孔融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没有李贤,北海国的铁器都需要从外地高价购买,即便以他孔融的声望,也不得不忍受层层的剥削。 现在,若是有一处铁矿能够产铁,便是把铁器经营权‘交’给李贤,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有李贤太史慈何... 孔融很快就看到了李贤报捷文书,饶是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那一大批数量不菲的钱货之后还是忍不住喜上眉梢。 都说李贤不忠,一个不忠之人怎么会如此坦‘荡’,心甘情愿上缴自己的战利品? 孔融其实对钱货一事看的也不是很重,他要的是李贤的态度。 李贤大胜之后依旧能够保持如此谦恭的态度,这一点,让孔融十分满意。 至于如何犒赏李贤,孔融已经有了大致的意向,然而,就在他准备书写赏格的时候,竹简滚动,竟然又‘露’出了一份文书。 孔融这才记起来,李贤的信使确实递‘交’了两份文书,只不过他光顾着看那份报捷文书了,却把第二份忘了个干净。 现在想起这档子事,孔融急忙摊开竹简,仔细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孔融脸‘色’顿时大变。 北海国内竟然还有铁矿,位置就在牟平县,看到这里的时候,孔融眼皮急跳。 一座铁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北海国可以自给自足,可以让麾下军卒从头武装到脚,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成为众矢之的。 隐而不发,严令李贤不得走漏风声? 孔融陷入了沉思,如今天下‘乱’世纷显,北方的袁绍、西面的曹‘操’都不是什么善茬,一旦他们稳定局势,说不定第一个就要拿北海国开刀。 南方的陶谦虽然与孔融‘交’好,可听说陶谦身染重疾,自顾不暇,又哪里有闲心来帮衬北海国? 瞒住铁矿的消息,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自欺欺人罢了,可若是趁着各路豪强无暇顾及北海的空档,大肆开采矿石,装备自己,这样一来,就算袁绍来攻,孔融也有底气。 有李贤、太史慈二人,何惧他人哉! 想到这里,孔融下了决心,他做了几十年的老实人,可到头来被贼寇围城的时候,却连一路援军都没有。 横竖都已经被人窥视了,倒不如尽快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让人不敢小觑! 至于李贤索要铁器经营权的要求,孔融只是略一思索便应承下来。 连铁矿都是李贤发现的,便是给他经营权又算得了什么? 有了决断之后,孔融下笔如飞,很快就写好了赏格。 朝廷式微,北海国内又没有王子就藩,所以举国上下大小事宜都由孔融一言而决。 连兖州牧这样的位置,曹‘操’都能自己雀占鸠巢,相对而言,孔融封赏几个属官压根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几个时辰之后,孔融的记事掾史来到了剧县。 掾史等于国相的书记官,相当于后世里的办公室主任,可以说是颇受孔融信赖的人。 将李贤、太史慈等相关人员召集到一处之后,记事掾史宣布了孔融的决定。 擢升李贤为北海郡丞、夷安令,秩俸六百石,封太史慈为兵曹掾史,主管兵事,其余人员皆有赏赐。 至于李贤缴获上缴所得,孔融全部划给了太史慈。 记事掾史此番前来就有监督李贤‘交’接钱货的意思。 提拔李贤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之前几次,李贤已经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这一次又击杀贼寇卞南,为北海立下赫赫战功,赏一个郡丞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不过,将缴获所得全部移‘交’给太史慈就有些令人意外了。 要知道,李贤此番大胜黄巾,缴获的钱货足足有几千贯,按理说,孔融应该全部收入府库才对,哪曾想,他竟然舍得全部‘交’给太史慈。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太史慈,总比落到那些贪官污吏手中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李贤亲自把记事掾史跟太史慈引入营房。 进入之后,入眼间俱是粮草、辎重、军械、马匹,不过,与想象中杂‘乱’不已的情况不同,东莱军的库房都按照缴获物品的类别,分‘门’别类,码放的整整齐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清爽。 最令人称赞的是,在不同的物品中间还留着一条宽敞的通道,一队队当值的军卒持枪荷甲来回巡弋。 这些军卒瞥见李贤一行人之后,行了一礼,然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没有李贤的军令,任何人都别想从这里取走一草一木。 无论是记事掾史还是太史慈都觉得眼前一亮,李贤的治军之严由此可见一斑,可谁能够想到,李三郎处理后勤事宜都是个中好手呢? 按照文书上撰写的数量,当着记事掾史的面儿,李贤把缴获物资‘交’割给了太史慈。 太史慈的北海军不像李贤的军马,走南闯北,早已经见过了无数阵仗,他们都是刚刚从流民中遴选出来的新卒,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大阵仗。 如今,甫一见到堆积如山的辎重,所有人都觉得目眩神‘迷’。 都说东莱军中人人富庶,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几千斤的辎重,太史慈的兵马足足运送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运送完毕。 事成之后,太史慈拉着李贤,非要请他喝一杯不成。 记事掾史得了李贤的好处,早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眼瞅着没有什么大事,李贤便应诺下来。 酒过三巡,太史慈拉着李贤的手,嘴里道:“维中对我如此,实在让我羞愧”。 李贤不解:“子义羞愧什么?” “出击广县,击杀卞南,缴获辎重,这些战功都是你立下的,可我太史慈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分润了你的功劳,成了劳什子兵曹掾史,真是羞煞我也!” 李贤大笑:“子义这是哪里话,如果没有你坐镇剧县,我又怎能安心御敌?以你的本领、功劳,这郡丞其实应该由你来做才对!” 太史慈涨红了脸,嘴里道:“维中就莫要取笑我了,我麾下兵马寸功未立,贸然擢升,谁肯服我?” “只要国相信你,你便是北海军统领!”说到这里,李贤又换了副语气,郑重地说道:“子义,你要明白,北海军由你掌管是最妥当的,如果是其他人,我李贤又岂是摆设?” 太史慈明白李贤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道:“孔北海对我有知遇之恩,维中你对我又多次相助,我真不想见到你们二人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放心,我可以向子义承诺,只要孔使君不动我,我绝不会动他!” 以李贤如今的实力,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 太史慈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嘴里道:“也罢,就像维中所言,如果孔融自己不知死活,那也不能怪我们兄弟不义了,真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够留他一条‘性’命!” 李贤大喜,太史慈这就是在表态了,他当即连连颌首,道:“放心,无论孔融如何对我,我都不会动他分毫!” “好!”太史慈心病一除,当即显得‘精’神抖擞。 这些日子以来,北海国内暗流涌动,各种不利于李贤的传言,太史慈已经听说了很多,他之所以隐而不发,就是想等待一个机会跟李贤说清楚。 如今听到李贤承诺,太史慈放下了心,在他想来,只要李贤不‘逼’迫,孔融应该不至于作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当然了,倘若孔融真的听信谗言,打算除掉李贤,那这样的主公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技术狂人 徐庶预料的没错,孔融果然把五千名俘虏‘交’给了李贤,让他自行处置。 多了五千个人,等于多出五千张嘴,如何养活他们都是个难事。 好在孔融应诺了李贤的请求,准许他在牟平开采铁矿,这五千个俘虏才不至于闲置下来。 至于开采后的铁矿,李贤只要上缴一半就可以了,剩下的一半他可以全权处置。 不得不说,孔融这么做倒是显得很是大方,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擢升为郡丞之后,李贤有权利在郡内的任何一个地方调派兵马。 开矿可不是一件小事,选址、开采、冶炼,运输,这一整套工序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是完全不可能准备妥当的。 孔融倒是做起了甩手掌管,他把铁矿‘交’给了李贤,摆明是不想‘插’手。 至于李贤何时能够采出铁矿,那就要看李贤的本领了。 其实,说白了,孔融对牟平是否有铁矿的事情还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万一牟平没有矿石,而孔融却大张旗鼓的召集人手,事情传出去,那岂不是凭白让人嗤笑? 可如果这件事情换成李贤来做,影响就不同了,即便失败了,孔融也大可以遮掩过去,要是成功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到时候郡府再增派人手就是了。 孔融打的如意算盘,李贤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派谁去牟平呢? 穿越至今,李贤结识了不少人,其中也有几个是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只不过他把摊子铺的太大了,占用了太多的人手,所以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介亭是李贤的老家,那里的盐场、酒场离不开赵亮的照应、夷安城是李贤的治所所在,宁家堡的宁毅、掌管城防的胡七都不能擅离职守,那么,只能从身边的人当中挑选一个了。 忽而,一个名字出现在李贤脑中,马雍! 在李贤的大力帮助下,夷安县尉之子马雍终于跟于红樱修成正果。 马雍能文能武,一直把李贤当成可以效死的主公,将牟平开矿的事情‘交’给他,也不算埋没了人才。 不过,开矿的事情专业‘性’比较强,要是‘交’给一个外行人来做的话,明显要走不少弯路。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士来做才好。 放眼整个北海国,李贤重金招募的匠工营可以说是技术层次最高的所在。 想到这里,李贤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匠工营一趟,看看能否找出合适的人选。 辰时,匠工营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几百名匠工有的在忙着修缮盔甲、武器,有的在将废旧的武器回炉重铸,几乎没有闲置的人员。 此情此景,李贤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匠工营可以说是他的心头‘肉’,里面的每一个匠工都是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收入营中的。 比起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的军卒们,匠工的待遇还要高上一筹。 只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每个月还有赏钱,没来之前,匠工们还心存疑‘惑’,不知道李贤到底需要他们做什么,可到了匠工营之中,享受了几个月的待遇之后,几乎没有人愿意离开。 营内的氛围实在是太适合匠工了,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敝帚自珍,有的是别的地方难以见到的分工协作。 为了鼓励匠工们加强‘交’流,李贤定下规矩,只要有人愿意献出独‘门’技术,根据技术的重要‘性’,可以到辎重营领取五贯银钱! 这样以来,渐渐有匠工卖出技术,换取银钱。 李贤进入营中之后,匠工营的总管梁益放下手头的活,快步迎了过来。 “嗯,我想问一问,你们营中有没有懂得开采铁矿的匠工?” 梁益困‘惑’地‘摸’了‘摸’脑袋,半晌之后才说道:“铁矿都是由朝廷专营的,里头的匠工世代袭用,几乎没有人外出自谋生路,我们匠工营虽然人才济济,可好像真的没有这方面的人手”。 李贤虽然有些失望,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嘴里说道:“嗯,老梁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只要有懂得铁矿冶炼之类的匠工,立刻报与我知晓”。 梁益连连颌首,忽而,他一拍脑‘门’,嘴里道:“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子有一个少年‘毛’遂自荐,说他会木匠、铁匠,还懂得铁石的冶炼,当时我还以为他在吹牛,可谁知道那小子竟然真的有一手,他做出来的矛头,连营里的老师傅都自叹不如!” “喔?还有这样的奇人?” “嗯,使君稍待,我这就把他唤来” “好!” 得了李贤的许可,梁益健步如飞,没多久就拉着一个腼腆的少年原路回返。 “马钧,快,见过使君,你不是一直想瞧瞧水车吗?我跟你讲,那水车的图纸就是使君绘制出来的!” 马钧有些结巴,他见了李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马钧见过使君”。 李贤下意识地颌首致意,忽而,他惊讶地问了起来:“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马钧显得更紧张了,“马钧”。 “你是哪里人士?” “祖籍扶风” 李贤大喜,对上号了,他没想到三国时期第一发明家就在自己的匠工营中。 这叫什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能够改进诸葛弩、研制水车、改良织绫机的人物,去搞矿石冶炼,虽说跨度有些大,可想必也不在话下才对! 想到这里,李贤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懂得矿石冶炼?” 马钧颌首,道:“家父曾在兖州矿冶监担任匠工”。 “那你可曾懂得甄别矿石?” “年幼时曾跟随家父去矿山上挑了几次铁石,是否好矿,小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哈哈,成了,老梁,我跟你讨要个人,这马钧我要了,你再去‘抽’调一百名铁匠,五十名木匠,我要借用一些时日” “使君说笑了,整个匠工营都是你的,你挑谁选谁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话是那么说,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你跟那些‘抽’调出来的匠工说清楚,每人每月增加五百钱的差旅费” “啥?啥叫差旅费?”梁益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差旅费的说法。 李贤颇有些恶趣味的笑道:“就是为了补偿匠工们长途跋涉之苦,特意给他们增加的辛苦钱”。 这么一解释,倒是言简意赅。 只是在梁益听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士农工商,这是主流社会上各阶层地位的排列顺序,匠工们的地位其实还在普通的乡民之下。 李贤能够给匠工营开出那么高的工钱,匠工们已经乐不可支了。 秉承为李贤考虑的想法,梁益低声说道:“使君三思,匠工营的俸禄,放眼整个大汉朝都是独一份,依我看啊,那差旅费能省就省了吧,反正都是为使君做事,没有人敢‘乱’嚼舌根的”。 李贤微微颌首,道:“不妨事,不过是些银钱罢了,我李贤从来不会亏待用心做事的人,嗯,就这么定了吧,明天你就把名单送到我那里,后天他们就得出发了”。 “敢问使君,不知道他们需要去哪里?” “牟平,距离都昌城不过两百里” 梁益松了口气,道:“好,这样的话,匠工们若是问起来,我便心中有谱了”。 李贤应了一声,又随意在营中转了一圈儿,他发现,单独面对他的时候,马钧总是显得很紧张,可一旦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他立刻就会打起‘精’神。 真是个技术狂人! ... 第一百六十九章去牟平的人选 离开匠工营之后,李贤派人给马雍稍了个口信,让他即刻赶到剧县。 在糜氏的帮衬下,马雍的商队一年来扩展的极快,他们的足迹遍布青州、兖州、河北、徐州等中原各地。 商队主要贩卖北海特产鱼干、高粱酒,有时候也偷卖一些淘汰的军械品。 这些军械多数都是李贤在战场上缴获所得,真正的‘精’品东莱军都已经留了下来,剩下来的都是弃之不用的货‘色’。 比如说,角弓,在匠工营的劳作下,李贤军中已经有两千人装备了长弓,有了‘射’程更远,更省力气的长弓,谁还稀罕角弓? 不过,李贤看不上的货‘色’,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乱’世来临,乡堡村寨都试图自保,他们往往会想法设法的购买一些武器。 长枪、长矛只能近战,唯有角弓之类的远‘射’武器才可以算得上攻守兼备。 不过,除却‘射’程极短的猎弓之外,等闲的军用角弓乡民们根本难得一见。 如果谁家的乡堡中有三五十支角弓,那腰杆绝对会硬起来。 因为,角弓对于乡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杀伤‘性’武器了,他们只需要付出一些土特产,便可以从马雍的商队里以物易物,等价置换。 实惠的价格让地方豪强们甘之如饴,毕竟,商队完全可以把价格抬得很高,可马雍遵从李贤的吩咐,并没有那么做。 这样以来,不少地方豪族都对李贤生出了好感。 马雍赶到剧县的时候,李贤把一张手绘的图纸‘交’给了马钧,让其着手研制。 图纸上的东西是个形似公‘鸡’模样的车子,马钧虽然满腹疑问,可还是动手做了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李贤虽然是个外行,可却不妨碍他看热闹。 无论是取材、量木、钻孔,还是衔接、牢固,马钧都做得像模像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看这模样,用不了多久,马钧就可以完工了。 马雍在卫卒的带领下早已经来到了营房外头,施礼过后,他静静地侯在李贤身边,不发一言。 马钧投入的样子让马雍啧啧称奇,匠工他也见过不少,可像马钧这般年轻却又有一把刷子的匠工就少之又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贤方才开口,嘴里道:“商队的事情怎么样了?如果我现在让你‘抽’身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马雍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主公放心,我可以在此立下军令状,即便我不在商队,也绝不会有人敢玩什么‘花’样”。 “这样就好,牟平有铁矿,我打算让你替我去总揽全局” “啊?牟平有矿?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不过,我对采矿一事一窍不通,只怕会误了主公的大事” “不妨事,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喏,就是这位,他懂” 这时候,马钧已经完成了主体架构,只要安上车轮,这辆木车就算是完工了。 开矿的事情干系重大,马雍压根没想到李贤竟然会把这样的差事‘交’给他,‘交’给眼前这个年轻的匠人。 矿石取材、冶炼可不像做木工活这样简单。 是谁给了自家主公这样的信心,他就不怕把事情搞砸了?想到这里,马雍吁了口气,道:“主公三思”。 “怎么,你没有信心?” “我怕误了主公的大事” “好了,我让你去,自然有我的道理,放心,马钧不会让你失望的” “喏!” “嗯,这一次,俘虏的五千名黄巾也会随你一道去牟平,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么多俘虏,一旦看押不善,立刻就是一场祸事呀” “我知道,所以我会‘抽’调一千五百兵马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到了牟平之后,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这里人手紧缺,离不开徐盛的人马” 马雍微微颌首,道:“商队里‘抽’出五百名护卫不在话下,可仅靠他们还是大有不足,不知道我可否向家中求援?” 马雍的家族在夷安也是个大族,只要马县丞点头,‘抽’出几百名家丁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牟平的铁矿是李贤的产业,马雍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他才向李贤请示。 “嗯,可以,马县丞也不是外人,有他相助,事半功倍,至于人手嘛,我也会从介亭‘抽’调几百人前往牟平,助你一臂之力” “那便多谢主公了” “如果你还嫌人手不够,我可以从流民营中选出一千青壮,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他们了” 马雍明白,青州流民与黄巾之间有深仇大恨,一个不好,很可能爆发大规模冲突。 不过,有这么多人马相互制衡,应该没有人敢闹出‘乱’子。 想到这里,马雍说道:“请主公给我便宜行事的权力,只要赏罚分明,应该不会有人不知死活”。 “好,出了剧县,全由你一言而决,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并提出来” 李贤如此信任,让马雍感动莫名,他抱拳作揖,道:“元直先生‘胸’有丘壑,我想跟他学习一段时间”。 李贤笑了,他说道:“这个事情我可不好做主,来人呐,去把元直先生请来”。 “喏!” 没多久,徐庶便在卫卒的指引下来到了营帐之外。 甫一见面,马雍便向徐庶恭敬地行礼:“见过元直先生”。 徐庶虚搀了一把,道:“无须多礼”。 李贤见状,笑道:“马雍,先生已经过来了,你自己问问他吧”。 徐庶不明所以,牟平要开矿的事情他早已经知道了,主管的人选李贤也跟他商议过。 马雍这人思虑周全,可堪一用。 只是不知道马雍要问什么事,值得这么郑重其事。 “元直先生,主公让我去牟平主持开矿事宜,我怕自己能力不足,误了主公的大事,所以想恳请先生与我同行” 徐庶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马雍明白,人家是在等自己表态呢,他急忙抱拳说道:“此去牟平,一切都以先生为主,我负责鞍前马后,不知先生可否赏脸?” 徐庶还未多言,李贤已经笑道:“先生便应下吧,你去牟平一趟也好,等到那边局势稳定之后你再回来”。 “也罢,不过此番还是以马雍为主,毕竟以后他才是主事人,我不能越俎代庖” “先生,这样不妥吧!” 徐庶笑答:“没什么不妥的,就这样定下了”。 李贤微微颌首,向徐庶报之一笑,道:“那就辛苦先生了”。 “无妨,正巧我也想去瞧瞧牟平的风景” 这番话没有人当真的,如果不是愿意为李贤效力,谁吃饱了撑的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 第一百七十章东莱军与北海军的... 翌日一早,徐盛看押着五千名黄巾俘虏率先上路,同行的有神策军的一千五百名军卒。 神策军顾名思义,军卒善‘射’,长于跋涉,其中有五百骑军装备长弓,五百人装备长枪,五百人为刀盾手,这是一支攻守兼备的军队。 当年李贤让徐盛整编夷安守军,徐盛下了好大一番力气,淘汰庸员,补充‘精’锐,方才训练出一支可战之军。 河谷一战,徐盛率领骑军围歼了卞南的数百骑卒,而他麾下的神策军也很给他长脸。 无论是长枪兵还是刀盾手,在追袭卞南的过程中都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番,李贤原本打算让青州流民与徐盛同行,却被徐盛拒绝了,徐盛认为,神策军足以震慑俘虏。 李贤知道徐盛从不说大话,既然他说神策军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打发走了五千名黄巾俘虏,东莱军在剧县的人马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即便算上太史慈的两千人马,统共也不过三千多人。 这么点人手,一旦外敌来犯,北海国绝难抵挡。 要知道,李贤、太史慈是孔融最为仰仗的两支人马,要是他们都顶不住了,那北海国真的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孔融准许李贤、太史慈招募兵员,扩充人马。 数月以来,涌入北海国的青州流民已经超过了三万之众,其中,青壮足有一万多人。 李贤记得很清楚,在另外一个时空,曹‘操’的青州兵天下闻名,他们吃苦耐劳,作战坚韧,是最理想的兵源。 既然有着绝佳的兵源,李贤自然不会放过,他与太史慈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到流民营中招募军卒。 为了不伤和气,东莱军和北海军并没有主动到营中挑人,而是把招募军卒的需求广而告之。 如果流民有意,可以自行到军营中应募。 至于谁是首选,全凭流民决断。 与未经战阵的北海军不同,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南征北战,从未败绩,甫一听说他们要招募兵源,第一日,侯在营‘门’口的青壮就超过了两千之众,而北海军那边‘门’可罗雀,连一百人的数目都没有。 太史慈也就罢了,他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可他麾下的军将、吏员就大为不爽了,同样是北海国的军马,凭什么流民们狗眼看人低?难道说,东莱军真的就比北海军要强? 不过,想到东莱军立下的赫赫战功,不少军将也只得闭紧了嘴巴。 东莱军中,李贤被热情的青州百姓搞的哭笑不得,为了不刺‘激’孔融,他此番只打算招收两千兵卒,哪曾想,第一日前来应募的人数就超过了缺额,如果不提高要求,只怕两三日的功夫这边就满额了。 可如果提高入军要求,岂不是更让太史慈难堪? 说不定有好事者会散布谣言,说加入北海军的士卒都是被东莱军挑剩下的。 李贤颇有些无语,让流民自行选择,原本是一番好意,可他哪里想到自家兵马在流民心中已经有了难以超越的地位。 青州流民最恨黄巾,而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在面对黄巾的时候从未败绩。 如果可以选择,流民们自然把东莱军当成了首选。 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该分头到流民中挑选兵员,也省得彼此尴尬。 如今,木已成舟,只能进行补救了。 如何补救?自然是早早把兵员收满了结束了事,也只有这样,青州流民才会考虑北海军。 不然的话,即便东莱军降低月俸,流民们也会趋之如骛。 在李贤的示意下,两日之后,东莱军就收满了缺额。 望着紧紧关闭的营‘门’,未能应募的流民们望‘门’兴叹,这时候,他们才彻底死心,打算到北海军中试试运气。 太史慈不像李贤有那么多的顾虑,有了之前‘交’接的钱货、军械,这一次,他打算招募三千人。 这样一来,李贤与太史慈各自有了五千人马,这个数目虽然不多,可在面对各路枭雄的时候,也足以有自保之力了。 没了东莱军那边的影响,北海军的招募事宜也进行的很快,三日之后就收满了三千人。 剩下的流民眼见入军无望,只得原路回返,继续日复一日的劳作。 招募新兵的这几天时间,李贤可没有闲着,他拉着马钧一道,搞出了铁楸、‘鸡’公车、铁镐等物品。 一旦发现铁矿,这些工具便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其实铁矿究竟在哪里,李贤自己心中也没个谱,他毕竟不是地理学家,也没在牟平生活过,只能指出大概的位置,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到马钧到达牟平之后再进行分析、研判。 说句不好听的,这完全需要看运气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找到矿石,可如果运气差,兴许三五个月也没有个音信。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贤搜肠刮肚,终于记起了矿山的名字,好像叫做祥山铁矿,铁矿是‘露’天山矿,只要找到,立刻就可以开采。 有了这信息,一下子可以节省很大气力,毕竟,牟平县内山脉不多,只要马钧走上一遭,应该就可以发现端倪。 说来说去,这一次牟平开矿的成败其实全在乎马钧一人。 倘若马钧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对矿石一窍不通,那李贤就完蛋了,他白白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笑掉大牙;可如果马钧慧眼独具,一下子就找出矿石出来,那李贤就发达了,而孔融的支援想必很快就可以抵达。 为了不给马钧制造压力,李贤并没有对他吩咐太多,只是让他注意休息,莫要累坏的身体。 矿石找不到,以后还可以再找,可马钧这样的科研人才要是累坏了,上哪里去找第二个去? 马钧自然不知道李贤的想法,他只是觉得颇为感动。 从小到大,马钧因为结巴的事情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像李贤这般的温暖他还从未感受过。 一时之间,马钧顿时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又过了两日的功夫,委托糜氏找寻的匠工终于抵达,李贤一声令下,便让马雍出发了。 随行的有六百名介亭青壮、六百名商队护卫、六百名马氏家丁、六百名青州流民,还有一百六十多名匠工,粗略算来,差不多又是三千人的规模。 如何将这些来源不同的人马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这就需要考验马雍的能力了。 好在马雍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徐庶为他指点‘迷’津,要不然,还不知道马雍会愁掉多少黑发。 马钧研制的‘鸡’公车等样品早已经被封存起来,一并带走,到了牟平之后,一旦发现铁矿,这些工具需要立刻投入使用。 看着大队人马绝尘而去,李贤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又去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他只要安心练好兵马即可。 ... 第一百七十一章军往何处去 初平三年秋七月,天子下诏,封太尉马日蝉为太傅。 八月,挟持天子的李催等人打算拉拢袁术,便让马日蝉拜袁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赐假节。 假节就是类似于尚方宝剑一类的御赐节仗,有他在手,主掌地方军政大权的州牧才算是得到了天子的真正的认可。 根据大汉律,持假节杀二千石以下官吏者,无罪! 也就是说,在袁术掌管的淮南等地,袁术真正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土皇帝。 九月,李催自封为车骑将军,郭汜为后将军、樊稠右将军,张济镇东将军,这四人在董卓死后依旧手握重兵,把持朝政。 在这个时代,西凉铁骑依旧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 张济屯兵弘农,防备关东诸军。 十月,荆州刺史刘表派遣使者进京上贡,自请为荆州牧。 李催等人收了刘表的好处,自然一概准奏。 北海国东莱郡牟平县,一座高大的院墙拔地而起,蜿蜒十数里的院墙中央是一个高度不过几十丈的小山。 山上上下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铿铿”的敲击声。 一队队背弓持矛的军卒在院墙外头来回巡弋,每隔两百步都竖有哨塔,塔上有军卒值守,一旦发现警情,军卒便会吹响号角,提醒大家多做防备。 经过四个月的努力,牟平的铁矿冶炼终于步入正轨。 铁具的产量也从每日三五斤提升到了每日一百斤。 不要小看这一百斤的数目,有了这些铁水,足可以打造出一百副矛头,亦或者两幅铁甲。 孔融已经把郡府内所有的铁匠都召集到了牟平去,接受马雍的统一管辖,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每日里产量的一半而已。 也就是说,匠工制造出来的军械,无论数额多少,孔融都与李贤对半分。 身为北海国相,孔融能够有如此‘胸’襟,着实令人敬佩。 山上的黄巾军降卒早已经收敛了脾气,他们在官军的监管下,卖力的劳作,只为了换取可口的酒水,亦或者香醇的‘肉’食。 按照李贤的吩咐,短时间之内,并不需要给这些俘虏发放月俸,只要给他们填饱肚子即可。 当然了,为了蛊‘惑’降卒出力,适当的用一些酒‘肉’来刺‘激’他们,倒也无伤大雅。 将牟平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徐庶重新回到了剧县。 这时候,袁绍袁术兄弟反目成仇,袁术向袁绍的仇人公孙瓒求援。 公孙瓒正愁着不好收拾实力日渐壮大的袁绍,便让刘备屯兵高唐、陶谦屯兵发干,威胁曹‘操’,让其不能互为援助。 刘备与公孙瓒可以说是师兄弟,因为两人都曾师从卢植,刘备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正是公孙瓒收留了他,于情于理,公孙瓒的这个忙,刘备都必须帮。 不过,刘备明白,曹‘操’实力日渐壮大,仅靠他跟袁术、陶谦,只怕难以应付袁、曹联军。 于是,刘备修书一封,让人送往都昌城。 信中无非是恳请孔融出兵相援,共击曹‘操’、袁绍之类的套话。 按照本意,孔融其实并不想掺和到这种你争我夺的战争当中去,可是,管亥兵寇都昌的时候,刘备曾经派兵来援,当时虽然赏赐了不少钱货辎重,可总归欠下了一个人情。 如果这时候一口回绝,传出去,别人肯定会说孔融忘恩负义。 无奈之下,孔融只得答应出兵相援。 派出去呢? 李贤的东莱军与太史慈的北海军两方人马必须留一个看护北海。 毫无疑问,东莱军战斗力最强,而北海军缺乏历练,如果让北海军出战,万一打了败仗,那岂不是白白折损了北海军的名头? 思来想去,孔融还是决定让东莱军辛苦一趟。 经过数月的休整,随着新卒步入正轨、伤卒的逐渐归队,东莱军已经彻底恢复了元气,如果算上新装备的铁甲,比起大战之前,整体实力有增无减。 河谷一战,神策军、背嵬军的实力得到了充分的认可,他们两营折损的人马也早得到了补充。 如今,在剧县,李贤有兵马五千人,其中,背嵬军、神策军各有兵马一千五百人,而李贤亲自统领两千兵马,这两千人当中,有胡庸的五百背矛士,王老八的三百斥候骑卒,以及正兵营的一千两百军卒。 正兵营的人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他们跟随李贤走南闯北,杀敌无数,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精’锐。 甫一听说大军又要出征,全军上下无论新卒老卒俱是兴高采烈。 打仗,意味着又有军功可立,有军功,以为着有赏钱,有酒‘肉’,有婆娘! 原本李贤还以为要进行战前总动员,以确保军卒的斗志,可只是在行伍中转了一圈儿,李贤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比起先秦时期的那支“怯‘私’斗,尚公战”的秦军,如今的东莱军更胜一筹! 出了剧县,大军往哪里开拨,这是一个需要商榷的事情。 按照刘备信里的意思,他其实想跟李贤并肩作战,共抗曹军,不过,李贤并不想跟大耳刘掺和到一起,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后世里,刘备、陶谦、公孙瓒、袁术可是被曹‘操’、袁绍各个击破,无一人取胜的,跟这样的猪队友在一起,某种程度上也把自己陷入了危险境地。 要是李贤傻了吧唧的掺和进去,指不定也会吃上一场败仗。 与其扎进曹‘操’、袁绍可能布下的陷阱,倒不如自己选择一处地方作为突破口。 反正孔融对李贤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只嘱咐他一切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 李贤当然明白孔融的意思,孔融认为这场战争与北海国干系不大,东莱军没必要为了别人拼的遍体鳞伤,那样的话就划不来了。 不过,李贤的想法与孔融截然不同,如果不能趁着曹‘操’、袁绍立足未稳之际给予其迎头一击,一旦二人缓过劲来,日后北海国肯定要遭受双面夹击! 想到这里,李贤来到徐庶身边,嘴里道:“先生以为,我军当往何处去?” “青州!我听说曹‘操’正在劝降卞喜,一旦卞喜纳降,曹‘操’麾下等于立刻多出几万兵马,我们务必要赶在曹‘操’之前与另外一股黄巾联络,如果有可能,将其收为己用,倒也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 第一百七十二章曹操计诱卞喜 李贤杀了卞南,与卞喜早已经势同水火,一旦卞喜投降曹‘操’,到时候肯定会第一个找李贤算账。 青州黄巾可是有几十万之众呀,即便除去老弱,也足足有二三十万之众。 如果记得没错,冬月的时候,曹‘操’就用计‘诱’降了卞喜等人,取得了几十万黄巾的兵权。 史书记载,曹‘操’收降黄巾三十余万,择其‘精’壮三万人为青州军! 这些黄巾俱是老寇,作战力极强,吞并了他们,也使得曹‘操’一跃成为顶级豪强。 李贤麾下仅有五千兵马,自然不敢去玩什么直捣黄龙的‘花’样,他的作战意图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不让袁绍、曹‘操’舒服。 徐庶提出北上济南国招揽黄巾的意图其实与李贤不谋而合,反正平原郡那里有刘备顶着,一时片刻还不至于败下阵来,而青州的黄巾多数都在跟曹‘操’死扛,要想‘抽’身干掉李贤,肯定需要调动大军。 只要大军调动,那就瞒不过李贤。 经过一年多的渗透、收买,李贤在青州各地都有或明或暗的线人,让他们主动击杀黄巾,兴许困难的很,可如果只是让他们报个信,这就是惠而不费的事情了。 与徐庶商议妥当之后,东莱军出剧县入齐国,直奔济南国而去。 按照汉制,青州刺史部包括东莱郡、北海国、齐国、济南国、乐安国以及平原郡。 刺史驻地就在齐国境内的临淄,不过多年以来,青州一直隶属兖州刺史管辖,所以临淄城并没有刺史驻扎。 青州诸郡当中,平原郡为刘备占据,东莱郡、北海国是孔融的势力范围,而靠近泰山郡的济南国已经有大部地盘落到了曹‘操’手中,只有齐国与乐安国属于无主之地。 既然要跟曹‘操’虎口夺食,那自然要到济南国去。 进入齐国境内之后,人烟稀少,除了三五个乡堡、庄园之外,几乎没见到其他的聚落。 即便遇到几个村寨,也都已经是满目疮痍,荒无人烟。 东莱军中吸收了两千多名青州百姓,故地重游,不少人禁不住潸然泪下。 如果没有黄巾之‘乱’,百姓安居乐业,又哪里需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 对祸‘乱’青州的黄巾,新卒们恨之入骨。 然而,反过来想,若不是孔北海、李三郎赈济流民,准许青壮百姓入境,不愿从贼的乡民百姓能否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在剧县生活了几个月,自始至终,孔北海都没有‘露’面,所以乡民们都把感‘激’的情绪汇集到了李贤身上。 此番,大军北伐,全军上下无论老卒、新卒都是大感振奋。 不管敌人是曹‘操’还是黄巾,只要能为李使君效力,那便可以报答恩情,对于新卒来说尤为如此。 临淄往西二百里开外有一座大城,名曰历城,这座城池在后世里有一个名字,叫做济南。 眼下,卞喜的三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历城。 城内所有的粮秣都被搜刮了出来,可战之兵优先食用,老弱‘妇’孺次之。 为了对付曹‘操’,卞喜强令城中所有青壮入伍,对外号称兵马百万。 城外的曹军不过三万人,但是,卞喜多次攻打,却没讨到太大便宜。 卞喜对曹‘操’深恨之,如果不是他,自家军马又怎么会憋屈在历城,不敢妄动? 也不知曹‘操’手下到底有何高人,每一次黄巾稍有异动,对方总能想出破解之道。 接连七八日,曹军也不急着攻城,看模样是想等着城内粮秣耗尽的那一天。 卞喜率军冲阵多次,但却无一胜绩。 这一日,城头忽有部众来报,说曹军一员大将率领千余人马正在城外察看地形。 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卞喜勃然大怒,他亲率兵马出城,试图剿杀官军。 甫一见面,卞喜才知道城下的官军大将正是曹‘操’。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卞喜虽然不知道曹‘操’发的哪‘门’子疯,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来刺探军情,可到嘴的鸭子他却不想让他飞走了。 “兄弟们,杀曹‘操’!” “杀曹‘操’!” “杀,杀,杀!” 贼寇在卞喜的带领下锋芒毕‘露’,呈弯月阵势向曹军包抄而来。 曹‘操’此番兵马不过一千人,其中步军、骑军都是五百之数。 突闻贼军来袭,曹仁大声喝道:“子和,你速速与主公撤离此处,这里‘交’给我!” 曹纯为虎豹骑主帅,此番他亲临五百骑卒护卫曹‘操’,哪里肯让曹仁涉险? “子孝休要多言,就凭他卞喜还奈何不得我们,主公,你且稍安勿躁,看某为你杀开一条血路!“ 曹‘操’捻须大笑,道:“好,有子和、子孝在此,我有何惧哉?” 话音未落,卞喜所率兵马已经与曹纯的虎豹营冲撞到了一处。 虎豹营中的五百骑卒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精’锐,在战场上,他们往往可以以一当十,然而,今日里,他们却遇到了对手。 卞喜身边的亲卫都是经年老寇,若论战阵配合,他们可能远不及虎豹营的军卒,可如果论起厮杀经验,他们远胜曹军。 一方胜在经验丰富,另一方面优在战阵配合,甫一照面就是血‘肉’横飞的场景。 无论是黄巾贼还是虎豹营的军卒都是一味的向前,向前,他们都不肯后退半步。 贼军不退,是因为他们的主帅正在前方冲锋陷阵,主帅尚且如此,他们这些部众自然没有后退的道理;曹军不退,是因为他们退无可退,曹军军卒本来就不占数量优势,一旦后退,贼军马上就能把他们重重包围。 曹纯手中一杆大锏抡使的上下翻飞,但凡被击中的贼寇非死即伤。 卞喜善使大刀,他目光凶狠,多次试图杀到曹‘操’的将旗附近,然而,三名虎豹骑的军卒已经牢牢地缠住了他,让其不能分神离开。 厮杀地点距离历城不过两里,,而距离曹军大营足有六里。 刚开始,虎豹营与黄巾拼的不相上下,甚至小占上风,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贼军加入战场,曹纯的兵卒显得有些吃力了。 曹‘操’当机立断:“子孝,你速去助子和一臂之力”。 曹仁早已经跃跃‘欲’试,只是顾及曹‘操’的安稳才不敢妄动,“主公,左侧尚未有贼寇来袭,不如我护你从左方撤离此处?” 曹‘操’大笑:“卞喜已入瓮中,我这渔翁离开了,岂不是显得很没劲?何况,这里还有妙才,你且安心杀敌”。 夏侯渊咧嘴一笑,道:“子孝,要不然我与你换个差事,你在这里卫护主公,我去冲锋陷阵?” 曹仁脸‘色’一变,道:“想都别想!” 说罢曹仁打马离开,嘴里道:“主公,我去也!” ...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打你的我打... 为了击杀曹‘操’,历城黄巾‘精’锐尽出,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一万余贼军从城‘门’鱼贯而出,在他们身后,更多的贼寇疯了一般蜂拥而至。 数十万黄巾在历城憋屈了这么久,可全都是拜曹‘操’所赐,眼下听说罪魁祸首就在城外,贼寇们都红了眼,他们认为,只要刺杀此人,大家伙儿又可以逍遥快活了。 “杀,杀曹‘操’!” 卞喜双眸血红,他又往前进了三步,这时候,他距离曹‘操’又近了一些。 三步之内,倒下了五名虎豹营军卒。 厮杀了这么久,曹军早已经是又累又疲,他们身着铁甲,体力消耗极快,而黄巾却不断地有生力军加入其中,曹军能够维持不败,已经是难得的‘精’锐了。 最前端的曹纯、曹仁两兄弟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寇,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每一击必中,只可惜,贼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杀之不尽。 一个贼寇倒下了,马上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贼寇围堵上来。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卞喜麾下的这伙黄巾实在是被曹****的很了,此番,阵斩官军大将的‘诱’‘惑’就在眼前,贼寇们全都存了拼命的心思。 后方压阵的夏侯渊眼皮急跳,他急忙向曹‘操’抱拳谏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主公暂避一二”。 曹‘操’目光直视前方,神情淡然:“无妨,子和、子孝还撑得住,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你吗?” “贼寇势大,万一主公有所闪失,末将万死莫辞!” “好了,我再等一炷香的时间,我在这里拖的越久,李典、乐进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夏侯渊知道曹‘操’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当下他便攥紧了武器,不发一言。起舞电子书75 这一切可全都是拜李贤所赐! 要不是李贤突然出兵,主公又怎么会行险? 夏侯渊对素未谋面的李贤恨之入骨,他知道,那五百名虎豹骑军卒非但是曹纯的心头‘肉’,更是自家主公的宝贝。 要不是为了引‘诱’卞喜出城,这些原本该所向披靡的骑军‘精’锐又怎么会像笼中猛虎一样,被数倍于己的贼寇围攻? 李小贼实在可恨! 事情还要从数日之前说起,原本对付历城的卞喜大军,曹‘操’与一众谋士定下的其实是围而不攻的主意,他想等到贼军粮秣耗尽的那一天再行讨伐,哪曾想,与曹军友善的商旅竟然带来了李贤出兵的消息。 曹‘操’虽然从未与李贤碰过面,但是他相信荀彧眼光不会有错。 一介盐丁只用两年多的时间便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将,他身上必定有过人之处。 平原郡的刘备、徐州的陶谦、淮南的袁术,曹‘操’都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对李贤,曹‘操’深为忌惮,为防夜长梦多,当下便决定速战速决,务必要在李贤军马赶来之前击溃卞喜。 当然了,如果能够收服卞喜,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消息。 历城外,一千名曹军已经陷入重围,连夏侯渊都不得不加入了战团。 曹‘操’依旧目光冷峻,不动分毫。 几十步开外,曹纯浑身浴血,竭力杀敌,他胯下的战马早已经力竭身亡,不过,他身旁的虎豹营军卒已经越来越少了,即便有了曹仁的步卒相助,兄弟二人也挽回不了曹军节节败退的情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住了,每一分每秒都有曹军士卒在倒下。 曹‘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心中默念,李典、乐进,你们可莫要让我失望呀! 想罢,曹‘操’举起宝剑,大喝一声:“虎豹骑何在?” 曹纯闻言‘精’神大振,“在!” 残存的一百余虎豹骑卒俱是应诺:“虎豹营在此!” 曹‘操’“哈哈”大笑,道:“今日我曹孟德与你们共进退,来呀,杀贼!” 话音未落,曹‘操’便驱马冲向了贼军。 夏侯渊大急,急忙解决了对手,紧紧跟在曹‘操’身后。 曹‘操’如此,曹军士卒自然大感振奋,他们奋起余力,大呼出声:“杀贼!” 一时之间,曹军竟然‘逼’得黄巾连退数步。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卞喜手中的鬼头刀快速地轮舞起来,一名曹军步卒躲闪不及,“噗”带血的头颅滚落到地。 “哈哈,曹军已经力竭了,杀!” 卞喜瞧的明白,曹军早已经后劲乏力,之所以维持不败,全靠着曹‘操’在鼓劲儿。 只要再加把劲,就可将这伙曹军尽歼于此处! “杀,杀,杀!” 与官军比起来,黄巾的士气丝毫不落下风。 贼军们认为,曹军支撑不了多久了。 兴许下一个回合,曹军主帅就会亡命而逃。 阵斩一州刺史?想一想就令人兴奋。 卞喜大笑道:“老子杀了刘岱,这次又有曹‘操’送上‘门’来,哈哈,这可是上天之赐!” 一众黄巾笑的猖狂,他们完全把曹‘操’的残军视做囊中之物。 曹军的主力还在数里开外,等到他们闻讯赶来,这边的战事早已经结束了。 连杀两名刺史?这可是大汉朝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时之间,贼寇纷纷‘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忽而,城内冒出了滔天的火光,噪杂的喊杀声由远及近,萦绕在耳畔。 卞喜脸‘色’大变,他看了看曹‘操’,又望了望历城,顿时明白了什么。 身旁的裨将惊恐‘交’加:“大头领,大事不妙,定然是曹军杀入城中了”。 卞喜怒哼一声,大骂道:“给老子闭嘴,‘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那裨将环顾四周,只见贼寇们俱是‘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他顿时醒悟起来,急忙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卞喜挥刀大喝:“杀了曹‘操’,大事可成!” “杀曹‘操’!” “杀!” 卞喜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既然城中已‘乱’,那么即便他入城解围,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决问题,倒不如一鼓作气,宰了曹‘操’。 只要宰了曹‘操’,就算历城丢了又能如何? 何况,卞喜并不认为自己城内的数十万大军会瞬间败下阵来,只要他们多坚持一会儿,等到取了曹‘操’的头颅,何愁曹军不破? ... 第一百七十四章初遇曹军 历城内外杀声震天,两百里开外的齐国却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在齐国境内跋涉了三日,李贤麾下的东莱军斥候终于发现了曹军的痕迹。 这伙曹军斥候数目不多,看上去并不像是曹军的主力。 斥候头目王老八原本想生擒一名曹军问个清楚,哪知道对方却滑入泥鳅,准确的说,曹军斥候在与东莱军相遇的第一时间便主动撤离了,没有半点纠缠的迹象。 王老八憋足了力气要立个头功,哪里肯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于是他率领十名斥候紧追不舍,直到遇见曹军的大部人马之后才转身离开。 说是大部人马,其实也不过千余人,只是中央一杆硕大的“曹”字大旗彰显了对方的身份。 曹‘操’的兵马到了齐国! 王老八不敢怠慢,急忙回禀李贤。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李贤也是大为不解,他向徐庶询计问策,道:“先生认为这伙曹军意‘欲’何为?” “曹军主力不是正在历城与卞喜厮杀吗?我估‘摸’着,我们遇到的这伙曹军应该就是来找我们的” 李贤大为诧异:“此言何解?” 徐庶没有卖关子,好整以暇地说道:“北海国出兵青州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曹‘操’得到这一情报想必也不困难,在他大部人马无法‘抽’身的情况下,‘抽’调千余人马找寻东莱军的痕迹,伺机监视,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曹‘操’这么看得起我?” “使君莫忘了,上一次铁器换米粟的时候,曹‘操’可是亲笔书写了劝降信” “对,可那是离间计呀” “没错,据我所知,曹‘操’虽然礼贤下士,可眼光颇高,如果是等闲人,你以为,会值得曹‘操’施展‘阴’谋诡计吗?” 这么一解释,似乎有些说得过去。 曹‘操’那是谁?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能够被他重视,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好不容易才让心头的那点飘飘然老实待好,李贤强忍住喜意,道:“那我军又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吧,反正这伙曹军奈何不得我们” 李贤笑道:“先生还有后半句吧,他们要是一心逃窜,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徐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意,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倒不如我行我素,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我倒要看看这伙曹军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徐庶又道:“既然身后有可能多出一条尾巴,使君须得吩咐下去,让辎重营严加戒备,莫被曹军偷袭得手”。 李贤连连颌首,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会让周东昌多加小心的,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没有辎重补给,这伙曹军吃什么?” “据我所知,曹‘操’与不少大族商旅‘交’往甚密,只要有商队,便饿不到他们” 李贤顿时了然,曹‘操’名义上早已经是兖州的主人,这时候在青壮围剿黄巾,虽然暂未取胜,不过,打从心里,青州的世家大族还是希望曹‘操’能够取胜的,他们烦透了贼寇肆虐的日子,迫切希望曹‘操’能平息‘混’‘乱’的青州。 面对日后的青州之主,谁也不敢不知好歹,将曹‘操’得罪了。 有了这样的顾虑,这千余曹军兵马只要亮出旗号,想必世家大族肯定愿意慷慨解囊。 想到这里,李贤颇有些愤然,沿途间,东莱军也遇到不少乡堡,可他们全都闭‘门’不出,有时候即便亮出北海国孔融的名号都不行。 东莱军中虽然也有粮秣、鱼干,士卒身上也有炒面,可不到关键时刻,李贤不想动用这些救命的粮秣。 本以为‘花’些银钱可以购买些米粟,哪曾想,遇到的竟是些顽固之徒。 有一两家士绅还好,看在李贤的面子上,他们或多或少捐献了些粮食,可多数豪族完全不买账,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李贤勃然大怒,要不是顾及孔融的颜面,他真想下令全军出击,夷平那乡堡。 后来还是徐庶出了主意,才让李贤出了心头之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招数,还是让一伙官军假扮黄巾,侵扰庄园、乡堡,然后在危急关头,李贤的东莱军“及时赶到”,杀散了贼军。 路人跟救命恩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即便乡堡的土财主再铁公‘鸡’,却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真要是遇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色’,李贤会‘阴’沉着脸,让周仓真的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 救一次,你不动分毫,那如果救两次,救三次呢? 到头来,由不得你不把粮秣乖乖‘交’出来。 正是靠着这样的坑‘蒙’拐骗,东莱军自己携带的粮秣并没有消耗多少,反而多数了千余斤的粮秣。 若不是辎重营内有大量的车马,单是这些米粟就足够军卒们忙活的了。 历城外,曹‘操’还是逃出了生天。 曹纯、曹仁、夏侯渊三员猛将齐心协力为曹‘操’杀出一条血路,成功跟前来接应的兵马汇合了。 不过,跟随曹‘操’一同‘诱’敌的千余兵马,只有一百人成功逃脱,剩下的九百人全都死在了历城下,其中就包括最‘精’锐的五百名虎豹骑卒。 虎豹营军卒的牺牲是值得的,李典和乐进没有辜负曹‘操’的信任,他们趁着卞喜不在城内的时候,两人各自从东西两‘门’杀入城中。 城中早有曹军的内应接头,里应外合之下,偌大的历城很快就沦陷了。 刚开始,城中的黄巾竭力抵抗,他们不肯轻易言降,可渐渐的,等到曹军的旗帜‘插’满了整个城头的时候,贼寇们才明白,历城失守了。 没有卞喜坐镇指挥,黄巾数量虽多,可完全是一盘散沙,无法拧成一股绳,共抗曹军。 不少贼军头目因为往日的嫌隙,竟然自杀残杀起来。 历城彻底‘乱’了,到处都是你砍我杀的局面。 李典和乐进趁机劝降,他们假称“卞喜已亡”,‘诱’使黄巾弃械投降。 真正的黄巾‘精’锐都已经随同卞喜冲出了城外,待在城中的,要么是入寇不过几个月的乡民,要么便是不受待见的辅兵。 甫一听闻卞喜身亡的消息,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 第一百七十五章我得卞喜如得百... 卞喜是否真的死了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围城多日的曹军终于攻破了历城。 历城原本就是个火‘药’桶,黄巾‘精’锐在城的时候,各方人马还能勉力维持平衡,可此番,曹‘操’以身相‘诱’,使得卞喜麾下‘精’锐尽出,一时之间,城内脆弱的平衡顿时被打破了。 当李典、乐进强攻入城之后,火‘药’桶终于炸开了。 城内空有几十万黄巾,可却山头林立,压根就没有一支兵马能够在关键时刻顶住官军的攻势。 各方人马都想保存实力,都不愿意拿自己兄弟的命去跟曹军厮杀。 抱着这样的想法,黄巾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李典和乐进高歌猛进,很快就占据了城内几个重要的地点,并且收降了为数不少的黄巾。 卞喜入城之后,原本还打算里应外合,剿杀曹军,哪知道放眼间俱是自家兵马四处奔逃的情景,间或有三两个‘腿’软的家伙弃械投降,恳求宽恕。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城内可是有几十万部众呀,怎么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卞喜脑中嗡嗡作响,逃了曹‘操’,他本就羞怒‘交’加,谁曾想,连历城都丢了。 没了历城,黄巾后路断绝。 卞喜可是把方圆几百里内的所有粮秣都搜刮到了历城,原本是想拒城坚守,哪知道却成了葬送自己生路的关键。 没有粮秣,即便曹军不去追杀,几十万黄巾又能吃什么? 城外,曹‘操’的大纛高高飘扬,旗下,几百名军卒护卫着盔甲鲜明的曹‘操’。75/ 又是此贼!卞喜看的目眦‘欲’裂,如果不是曹‘操’,他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想到这里,卞喜顿时怒上心头,他拍马直取曹‘操’,嘴里嘶吼道:“曹‘操’小儿,纳命来!” 曹纯原本就心疼虎豹营骑卒的折损,此番见到卞喜送上‘门’来,当即拍马向前,嘴里道:“主公,让我取了这贼子的‘性’命为儿郎们报仇!” “好,我在此静候佳音“ 单挑斗将,卞喜怎么会是曹纯的对手? 勉力支撑了近百个回合之后,曹纯大锏横扫,眼瞅着就要了结了卞喜的‘性’命。 关键时刻,曹纯改刺为拍,将惊惶失措的卞喜拍落下马。 曹‘操’松了口气,只要卞喜没死,那这几十万黄巾便是他曹孟德的囊中之物。 之前之所以没有吩咐曹纯手下留情,那是怕卞喜得寸进尺伤了自家大将,如今,曹纯‘胸’怀大局,自然令曹‘操’大为舒爽。 “来人呐,把他捆了!”曹纯铜锏横隔在卞喜脖颈处,让他难动分毫。 卞喜也是统帅几十万大军的人物,怎么会受此侮辱? “曹‘操’小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卞喜就打算挥刀自刎。 曹纯哪里会让他如愿?他大锏轻挑,一锏挑飞了卞喜的鬼头刀 卞喜脸‘色’涨红一片,被曹纯如此戏耍,他早已经萌生了死志。 关键时刻,曹‘操’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卞喜,你不想为你的弟弟报仇了吗? “卞南?”卞喜神情微滞,狰狞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安详。 “没错,我可以告诉你,杀死卞南的凶手已经到了齐国,你若是愿意归顺与我,我可以为你报仇!” “报仇!报仇!”卞喜喃喃自语,他忽而大声吼道:“李贤小贼到了齐国?” “没错,孔融让他与刘玄德联手讨伐袁本初、讨伐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向一个打败自己的对手投降?这对于卞喜来说太过艰难。 不过,想到惨死的自家兄弟,挣扎的卞喜渐渐冷静下来,他嘴里道:“我可以答应你,为你效力,但你一定要让我亲手杀了李贤!” 曹‘操’知道大事可成,当下大喜,应诺道:“没问题,我曹‘操’在此立誓,只要卞喜真心降我,我必会让他手刃李贤,如违此誓,让我‘乱’箭穿心而死”。 “主公!”一众军将急忙劝阻,可曹‘操’已经完成了誓约。 卞喜叹了口气,他也是重信的汉子,曹‘操’如此作为,完全断绝了他反悔的余地。 没多过久,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的卞喜终于跪倒在地,口呼:“主公!” 曹‘操’大喜,道:“我得卞喜,如得百万大军矣!” 齐国,为了谨防意外,东莱军每日行军不过六十里,这是最节省军卒体力的行军里程,在这个里程之内,一旦发现不妥,军卒们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离开北海国已经有数百里的路程了,沿途间,虽然有马雍绘制的地形图,可所经之处毕竟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 与北海国不同,李贤与青州豪族素无来往,本地豪族虽然听说过介亭李贤大胜黄巾的说法,可毕竟没有切身体会,而对曹‘操’就不同了。 自领兖州牧的曹‘操’麾下人才济济,兵多将广,投靠他,远比拉拢李贤要来的划算。 于是,不少对东莱军抱有敌意的地方豪族在见到曹‘操’的旗帜之后胆气倍增,他们拒绝为东莱军提供一粒粮秣。 李贤大怒,想狠狠地教训这些村堡。 然而,在五里开外的地方,曹军的那支人马始终不曾离去,如果东莱军“双簧戏”的伎俩‘露’了馅,那么李贤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连带着孔融也会遭遇极大的困扰。 明明是官军却假扮贼军勒索粮秣,行事与贼寇并无不同,这还是自诩仁义的孔北海麾下兵马吗? 孔融重名,若是名声受损,一定会拿李贤开刀。 眼下李贤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另起山头的地步,仰人鼻息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不能敲竹杠,仅靠辎重营的那些粮秣‘肉’食,用不了多久,东莱军很快就要坐吃山空。 到底该不该继续深入下去?李贤颇有些犹豫,谁也不知道曹‘操’与卞喜之间的战况如何了,万一等到他抵达济南国的时候,曹‘操’已经收服了青州黄巾,那又该如何是好? 兵马调动可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的多,李贤原本打算找到另一伙黄巾统领徐和,说服他弃暗投明,可大军开拨了这些日子,徐和却音讯全无。 与其为了一个模棱两可之间的可能去让五千名兵马承担天大的风险,倒不如当即立断,是回程,还是拒城坚守。 李贤不打算再往北去了,直觉告诉他,北方有天大的祸事。 ... 第一百七十六章我们是来劳军的 往北前行,这是李贤与徐庶商议妥当的事情,眼下,李贤有了不同的想法,自然要征询一下徐庶的意见。全集下载75/ 见了徐庶之后,李贤开‘门’见山,嘴里道:“先生,齐国士绅豪族完全把曹军当成了自家兵马,却视我等如仇寇,以我之见,此地不宜久留”。 李贤军中的斥候瞧的清楚,不少对东莱军一‘毛’不拔的豪族堂而皇之地向曹军输送粮秣,摆明了不把李贤放在眼里。 徐庶吁了口气,道:“我没想到曹孟德在此地竟然有如此威望,使君说的没错,齐国已经是大凶之地,须得早做谋划了。” 李贤大喜,原本他还怕徐庶与自己的意见相左,那样的话,自己势必要纠结一番。 哪曾想,徐庶也察觉出了潜伏的危机,这样以来,东莱军的去向就很容易决定了。 “先生认为,我军当往何处去?” “原道回返,势必会挫伤士气,此路不可取” 李贤颌首,深以为然,大军北上,原本士气正佳,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倘若不打一仗就回转北海国,定会有损军心士气。 徐庶开始继续分析:“北上济南国,极有可能一头撞上曹‘操’的大军,即便没遇到曹‘操’,若是被卞喜纠缠住,那却也是不妥的” “那究竟该往何处去?” “乐安国” 李贤皱起眉头,“乐安国跟平原郡、济南国、齐国三地接壤,去了那里,会不会四面受敌?” “使君莫忘了,刘备刘玄德也在平原郡” “刘备?”李贤压根不想把自家兵马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 万一到时候东莱军被围,刘备坐视不管,天下之大,又能找谁说理去? “使君可是怕刘备坐山观虎斗?” 李贤微微颌首,却又摇头说道:“我是怕他自顾不暇,曹孟德跟袁本初可不是良善之辈,平原郡身处四战之地,刘玄德落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使君认为,曹孟德、袁本初胜在何处?” “以多击寡,各个击破,哪有不胜的道理?” 徐庶“哈哈”大笑,道:“没错,倘若没有东莱军,以我之见,不出三月,刘玄德、袁公路、陶恭祖、公孙伯圭必败,联军看上去兵多将广,可却难以齐头并进,而曹孟德跟袁本初就不同了,他们可以集中兵力,先行击败其中一人,然后再合兵攻打最强劲的对手”。 李贤隐约间记得,刘备好像就是败在曹‘操’跟袁绍的联手之下,最终不得不落荒而逃,流窜徐州的。 “先生的意思是?” “进军乐安国,绝不北渡河水,这样以来,万一刘备败退之时,我军可以及时出兵救援,而且,使君不觉得有必要解决掉身后的尾巴了吗?” 不渡黄河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袁绍兵马的攻击,如果仅仅面对曹‘操’,李贤还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的,毕竟,曹孟德不可能为了对付他几千人,把麾下兵马全部征调过来,那样的话,未免有些太过高看李贤了。 听到这里,李贤心里已经倾向于徐庶的观点了。 “好,就依先生所言,进军乐安国!我会使人通知糜氏,让他们为我筹集粮秣” “有糜氏相助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使君切记,商人无利不起早,如果可以,还请使君莫要与他们牵连太深” 徐庶的顾虑不无道理,历史上,糜氏可是投靠刘备的,李贤可不确定自己在糜氏兄弟心里究竟占据了怎样的地位,毕竟,人家刘备可是皇亲国戚,正儿八经的“中山王之后”。 想到这里,李贤诚恳地应诺:“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以后我会多加小心。不过,刚才你说可以解决掉身后的曹军?不知道是怎么个解决法?” 徐庶笑道:“曹‘操’不是在此地颇受豪族爱戴吗?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说罢,徐庶将计策缓缓道来,李贤听罢之后大喜,连连称妙。 两日之后,一队两百余人的车队押运着数量不菲的粮秣径自往曹军的大营而来。 隔着老远,曹军的卫卒便朗声长喝:“来者是谁?速通名姓!” “可是孟德公麾下兵马?还请通禀你家将军,我乃陈家庄的管家,近日,我家庄主听闻孟德公军马至此,特意让我前来劳军!” 看着那满载的车马,卫卒略一沉‘吟’,语气便转缓道:“陈家庄是吧,你且在营外稍待片刻,我这就去通禀一声”。 “有劳了” 类似的情景在之前的日子里出现过很多次,不过是些想投靠曹使君的墙头草罢了,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家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曹军士卒对这伙劳军的人马并没有多加防备。 领头的管家三言两句就将营中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原来,为首的曹军大将就是于禁,那个在都昌城外被李贤挤兑一番的家伙 曹军入营通禀的这段时间,陈家庄的乡民倒是谨守本分,他们老老实实地守在粮车旁边,没有半点异动。 营中的粮秣确实不多了,为了保持兵马的灵活‘性’,于禁此番压根就没带什么粮秣,本想到下一个乡堡里打些秋风,没曾想陈家庄竟然这么知情知趣,主动送上‘门’来,单是这一点就值得于禁亲自接见一番。 不过,于禁毕竟是谨慎的,他出营之前特意在暗处打量了一番,确定车队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松懈下来。 看模样,对方确实是陈家庄的乡民,这里不是北海国,李贤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除了李贤,于禁实在想不出在齐国境内,谁还会跟自家兵马作对。 出营与陈家庄的管家攀谈一番过后,于禁按照曹‘操’的吩咐,向他出示了一个收据,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于禁在齐国境地收取陈家庄粮秣千斤,酒三十坛,‘肉’三百斤。 这收据在日后可是论功行赏的依据呀! 陈管家见状之后珍之又重地将收据贴身放好,然后就要将粮秣‘交’接了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留恋的迹象。 于禁仅有的一点戒心转瞬即逝,他笑道:“陈管家,不如你把粮秣卸到营中吧,放在‘门’口,总归还要多费一番周折,麻烦的很”。 “都依将军所言!” ... 第一百七十七章请将军速做决断 五里开外,东莱军已经扎下了大营,营内,几十面大旗迎风招展,间或有军卒在营帐内进进出出,没多久,股股炊烟冲天而起。 负责监视东莱军动向的曹军斥候松了口气,看模样,今日又无战事了。 为了随时随地掌握东莱军的动向,于禁足足派出了三支斥候小队,在他想来,就算东莱军有通天之能,也绝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灭杀所有斥候。 哪曾想,李贤压根就没打算同时解决三路人马,他听从徐庶的建议,‘迷’‘惑’一路,引开一路,灭杀一路! 曹军斥候不知是计,很快就中了圈套。 有心算无心,东莱军的斥候统领胡老七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抢在曹军斥候示警之前将其干掉。 另外一支斥候被李得福领着人马引开了,东莱军大营附近的那支曹军斥候小队完全被李贤的“空营计”唬住了,他们没想到,李贤的大队人马早已经倾巢而出,留在营中的只有周东昌的辎重营。 没了碍眼的家伙,李贤、胡庸、徐盛兵分三路,大队人马在夕阳的余晖下快速向于禁的营盘靠近。 长期以来,地方豪族对于禁的巴结、奉承,渐渐让这位年轻的将军失去了往常的警惕心,而长达五六日的接触,李贤的东莱军也一直没有对于禁的这支曹军采取措施。 渐渐的,于禁有些麻痹大意了,他认为,自己派出的三队斥候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哪曾想,状况就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了。 运粮入营的陈家壮丁不知道怎么突然惊了马,受惊的马匹拉着车马横冲直撞,随行的陈家护卫慌了手脚,有的人去拽马,有的人去拉车。 人越多,马儿越慌。 躁‘乱’的位置正好靠近马厩,外来的马匹进入自家领地,马厩内的马匹顿时仰天长嘶,咆哮不已。 陈管家吼破了喉咙,可依旧无济于事。 拉车这马好像没有煽过,竟然撞破了马厩的护栏,径自冲向了一匹母马。 场景不堪入目。 等到于禁再度闻讯赶来的时候,辎重营所在的位置已经人仰马翻,不少曹军士卒也加入了“追马”的行列。 每日里除了行军还是行军,曹军士卒早已经烦闷‘交’加,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乐子,都是显得兴致勃勃,不少人评头论足,调侃不已。 于禁勃然大怒,他咆哮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把公马拉下来,换你们上去?” 于禁的话,没有人敢不认真去听。 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位年轻的军将用自己手段彻底在军中建立了威信。 于禁甫一出现,曹军便噤若寒蝉。 眼瞅着一场闹剧就要落幕,忽而,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陈家管家暴起发难,他从车上‘抽’出一根长剑,干净利落地刺死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军校。 “杀!” 剑光好像一个信号,变故突生,二百多名陈家乡民纷纷‘摸’出利器,大叫着向附近的曹军杀去。 曹军士卒瞋目结舌,陈家车队不是来劳军的吗?怎么突然闹出这一出? 唯有于禁猩红着双眼,咆哮道:“别他娘的发愣,动手,快动手,杀死这些乡民,他们是假扮的!” 在于禁的提醒下,曹军士卒方才如梦初醒。 然而,事发突然,陈家乡民完全杀了曹军一个措施不及,乡民与附近的曹军数量相当,而且抢占先机,甫一动手就杀死了几十名曹军士卒。 在于禁‘抽’调更多的人马过来之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民们把他麾下的军卒一个接一个地刺死。 “贼子,你到底是谁!”于禁‘抽’刀迎向了“陈管家”。 陈管家“哈哈”大笑,嘴里道:“我乃东莱军麾下统领周仓是也!” “周仓!”于禁听说过这个名号,他脸‘色’一变,道:“李贤好大的贼胆,竟敢与曹使君作对,他就不怕我家主公秋后算账吗?” 周仓“啐”了一口,不屑道:“曹阿瞒何人?阉人之后而已,我家使君不去寻他麻烦便是他的造化,他若是敢再行滋扰,你们便是他们的下场!” 于禁额头生汗,他知道,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既然周仓敢孤身入曹营,那么狡猾的李贤就一定做好了准备,如若不然,他岂不是让周仓白白送死? 不好,大营危险! 想到这里,于禁刚要传令下去,让守军谨守营房,不得擅出,哪曾想,接连不断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于禁脸‘色’大变,他知道,李贤来了。 夜‘色’降临之际,李贤率领麾下最‘精’锐的三营人马对于禁的大营展开了最猛烈的攻击。 守营的曹军士卒原本听到辎重营的喊杀声,正打算前去支援,哪曾想,一直若即若离的东莱军竟然杀了过来。 斥候呢? 留在外围监视东莱军东西的三路斥候呢? 答案无从揭晓,惶恐不已的曹军在各自军校的指挥下勉力抵抗。 天‘色’昏暗,看不起目标,曹军弓手只能盲目地‘射’出了两轮箭矢,然而,在东莱军厚重的盔甲前,这些箭枝收效甚微。 除了三五名倒霉鬼被流矢伤到了脚面之外,曹军弓箭一无所获。 这处曹军营地虽然也有鹿角、栅栏、壕沟,可夜袭的东莱军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四千人的军卒合力攻打一座临时营地,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冲破了第一道防线。 几十块木板架到了壕沟上,硬实的栅栏被钩镰扯倒,东莱军呐喊着冲入曹营。 没了营寨做屏障,进入短兵‘交’接之后,数量更多、装备更‘精’良、准备更充分的东莱军完全占据了上风,他们在各自统领的指挥下大杀特杀,很是痛快。 于禁急了,他本想早些解决了周仓,也好指挥战事,哪曾想,黑面长须的周仓武艺高强,两人‘交’手了近百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这样下去可不妥,东莱军没了周仓的指挥,还有李贤、徐庶、胡庸,可曹军这里没了于禁,这千余人马就完全‘乱’了章程。 有心‘抽’身离去,可周仓却像狗皮膏‘药’一般,紧紧在黏在于禁身旁,让他烦躁不已。 “报,前营失守” “报,左营失守!” “报,右营失守!” 坏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于禁一口淤血喷出了老远,身旁的忠心亲卫急忙以身为盾,挡住了周仓,为其赢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当下,有亲卫劝谏:“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请速做决断”。 于禁铁青着脸,“不,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将军!” “休要多言!” ... 第一百七十八章尽歼曹军念头... 夜‘色’渐浓,四千名东莱军卒将曹军大营围的水泄不通。 李贤的意思很明了,他要全歼这股曹军,以儆效尤。 至于曹‘操’得知详情之后会如何的暴跳如雷,那是以后的事情。 被这股曹军附骨之蛆一般粘了这么久,东莱军上下全都憋了一股子气,他们明明有五千人马,可到头来却拿一千名曹军毫无办法。 这样的结果对东莱军的士气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正是察觉到军中弥漫的这种低沉氛围,李贤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进入乐安国之前把身后的曹军干掉。 眼下,周仓使计‘混’入曹营,顿时给外围的东莱军主力制造了机会。 往日里防备严密的曹军卫卒完全被辎重营的‘混’‘乱’吸引了注意力,等到他们察觉不妥的时候,东莱军已经冲到了近处。 以多击少,东莱军大占上风。 于禁试图收敛兵卒,竭力抵抗,然而,涌入营中的东莱军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杀之不尽。 一轮腥红的月亮高挂在空中,它冷静地凝视着夜‘色’下的厮杀。 周仓在于禁逃窜之后,并没有不依不饶,路途间阻挡的曹军士卒太多了,须得把他们杀干净之后才能寻到于禁。 反正大局已定,于禁死或不死都不可能改变战况,再者,周仓可不想占了头功,再把大功揽了过去,那样的话未免有些太过贪婪了。 在黄巾阵营中厮‘混’了那么久,周仓早就明白什么叫做“知进退”。 当最后一名亲卫倒毙身亡的时候,于禁顿时明白,再不逃,今日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逃?逃到哪里去? 于禁心灰意冷,已经萌生了死志,他放声大吼:“我乃于禁,谁来送死!” 于禁?听上去倒是个大官儿。 几十名东莱军卒狞笑着,径自往于禁冲来。 胡庸“哈哈”大笑,道:“好贼子,上一次在都昌城外跑了你,这一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战到这时候,李贤早已经不需要亲自上阵厮杀了,他在军卒的护卫下‘挺’立在军营中央。 于禁的呼喊李贤听在耳中,他心神一动,顿时吩咐了一句,道:“你去盯着,如果可以,让胡庸生擒了于禁”。 “喏!” 此番夜袭,徐庶留在大营之中,没有跟随李贤一道冲阵。 不过,临行之前,徐庶再三叮嘱李贤,凡事不可过于刚猛,刚过易折。 李贤不解,急问何意。 徐庶解释道:“使君如今手握重兵,麾下大将云集,除非生死攸关,否则不可以身试险,冲锋陷阵”。 李贤愕然片刻,方才抱拳作揖,连呼受教。 穿越至今,李贤骨子里还是后世里那个兢兢业业的小白领,他认为,身先士卒是鼓舞士气的不二法宝,却忘记了,如今的东莱军要的不是他所向披靡,而是他平安无事。 对东莱军上下的五千名军卒来说,李贤一人的安危干系到他们数千人的荣华富贵。 只有李贤活着,大家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若是李使君不在了,东莱军换了统领,谁能指望新来的家伙像李贤这般爱惜士卒? 因而,当李贤不再像往日里那般横冲直撞,大杀特杀的时候,东莱军卒全都松了口气。 李贤毕竟是一军主将,他若是有了闪失,即便全歼了曹军也于事无补。 几十步开外,胡庸喝退了围攻于禁的自家军卒,大声笑道:“于禁,可还认得我?” 于禁不屑:“无名小卒尔,不值一提”。 胡庸勃然大怒:“死到临头还嘴硬!” 说罢,胡庸便提刀上前,与于禁酣战成一团。 胡庸刀势凶猛,力大无穷,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于禁得授名师,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密不透风,倒也应付的过来。 两人对拼了近百个回合,最终还是胡庸占了体力充沛的优势,他一刀砍到了于禁的右臂上。 即便有盔甲阻挡,刀锋未能透体,可刀刃上携带的巨大力气还是让于禁痛楚难耐。 只是这一击,于禁就丧失了三成的战力。 四下里围观的东莱军卒大声起哄,适才,这员曹军大将可是击伤了十多名军卒,眼下,胡统领大占上风,他们自然眉飞‘色’舞。 接下来,胡庸越战越勇,于禁伤了右臂,左右见拙,再也不复初始之勇。 不到一百个回合,胡庸便磕飞了于禁的武器,四下里的军卒一拥而上,顿时将于禁捆缚起来。 捉了于禁,曹军士卒再无抵抗之力。 当“跪地求饶、缴械不杀”的口号喊出之后,残存的三百多名曹军士卒叩伏在地,高呼求饶。 于禁脸‘色’灰白,他闭着眼睛,任凭东莱军卒推搡着,把他扯到了李贤跟前。 李贤只是瞥了一眼,便毫无兴趣,讽刺一名手下败将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莫要伤了他,也莫要他伤了自己” “喏!” 成功将曹‘操’的这千军军马剿杀之后,李贤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男儿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唯唯诺诺,永远只会是一名受气的懦夫。 虽然这样以来,曹‘操’肯定会对李贤恨之入骨,可那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说,不与曹军‘交’恶,曹‘操’就不会派人来攻打李贤? 当然不是这样,李贤明白的很,卞喜早晚会归顺曹‘操’,而曹‘操’为了拉拢这员黄巾大将,肯定会准许他攻伐北海国。 那时候,李贤一样会跟曹‘操’结仇。 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先给他兜头来一棍子,占些便宜再说! 翌日一早,将战死的曹军士卒尽数掩埋过后,东莱军便出发了。 昨日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让东莱军卒们神清气爽,便是那些伤卒都意气风发。 曹军又如何?还不是被东莱军一击必杀? 跟着李贤南征北战,东莱军无一败绩,全军上下早已经形成了一种不惧任何兵马的心思。 接下来的路程格外的顺畅,附近的几个乡堡兴许听说了李贤大败曹军的战果,态度大为恭谨,非但送来了米粟酒‘肉’,便是军中最急需的草‘药’他们都送了一些。 李贤懒得占这些小便宜,他没有曹‘操’那么虚伪,搞什么收据,日后论功行赏,而是直截了当拿出银钱或者受伤的骡马来跟乡民‘交’换,也算是补偿他们。 刚开始,乡堡坚辞不受,他们还未遇到李贤这种讲“规矩”的兵马,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后来,还是李贤佯作“恼怒”,堡民们才收下了钱货。 东莱军走后,乡堡内的乡民们依旧犹在梦中。 什么时候官军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都说北海相孔融仁义无双,之前乡民们还嗤之以鼻,眼下,东莱军的所作所为顿时让他们深信不疑。 只有仁义无双的孔融孔北海才能有这样一支秋毫无犯的兵马! 当然了,如果李贤假扮贼寇敲竹杠的事情暴‘露’了,乡民们一定会转变想法。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日之后,东莱军的斥候突然遇到一名白马骑士,对方说他是常山赵子龙,受刘使君托付,前来找寻北海国长史李贤。 李贤得知之后大为惊讶,他特意把身上的衣盔收拾的整整齐齐,然后才在徐盛、胡庸的簇拥下往营外而去。 隔着老远,白马锦袍的男子就给李贤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对方只是一人一骑一枪,可在面对几十名东莱军骑卒的时候,身上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之感。 李贤扪心自问,就算是他,孤身面对几十人,也绝对做不到赵云这种风轻云淡的悠然。 啧啧,怪不得后世里常山赵子龙颇受美少‘女’爱戴,如今李贤见了真人,才知道传言非虚。 赵云果然是人中龙凤! 穿越以来,李贤觉得自家容貌也还算过得去,可今日,遇见这白马男子,他顿时生出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男子! 如果是别人,心生嫉妒的李贤说不定会生出把对方毁容的念头,可面对大名鼎鼎的赵云,李贤实在狠不下心来。 “尊驾可是李使君?”赵云颇知礼数,瞥见李贤前呼后拥的做派,他顿时明白,来的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当即翻身下马,抱拳作揖。 李贤疾行几步,急忙搀起赵云,嘴里道:“何须多礼,何须多礼”。 赵云笑道:“使君千里救都昌,大败黄巾数万兵马的战绩,子龙远在辽东都有所耳闻,今日,这一拜,使君受之无愧”。 被赵云如此夸赞,李贤顿时觉得念头通达,神清气爽。 还有什么事情比得到他人的认可更令人兴奋的吗? 眼下的赵云虽然默默无名,可后世里,谁人不知道长坂坡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 李贤虽然不是脑残粉,可对赵云的勇猛却也颇为欣赏,能够让他称赞一句,当然是极爽的。 “子龙过誉了,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来,你我入营详谈” 李贤毫无恶意,赵云自然察觉得出,他依言入营。 沿途间,盔甲鲜明,斗志高昂的东莱军卒给赵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印象中,便是公孙瓒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也不过如此。 那可是公孙瓒从辽东数万兵马中搜集出来的‘精’锐呀。 李贤不过是北海国长史,他到底有何手段,竟能训练出这样一支兵马出来? ... 第一百七十九章赵云带来的消息 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赵云找到东莱军的时候,正好日落西山,是用晚膳的时候。 如果是恶客,李贤只要将其驱逐出去就可以了,可对赵云,自然不能如此。 设宴款待,亲身相陪,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李贤虽然不指望赵云倒头便拜,口呼主公,却也不想跟这大名鼎鼎的赵子龙‘交’恶,能够增加几分好感的话,即便日后兵戈相见,那也是各为其主,不算是‘私’仇。 为了显示对赵云的重视,李贤把麾下几员将领尽数唤到帐外。 除却轮值的王老八之外,周仓、徐盛、徐庶、胡庸、周东昌四人一一现身。 正巧,白日间,一只青驴崴伤了‘腿’脚,不能驮运了,李贤便使人杀了它。 这时候,篝火上烧烤的正是那青驴的‘肉’。 赵云长途跋涉而来,虽然有一身武艺,可风餐‘露’宿,已经许久未曾饱餐过一顿了。 李贤如此安排可谓恰到好处,赵云即便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的。 周仓等人虽然不明白李贤为什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可他们熟悉李贤的‘性’子,知道这时候只要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可以了。 ‘肉’熟了,自然要吃。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七条大汉就吃光了半头驴。 男人的感情都是在酒桌上产生的,甫一开始,赵云还有些放不开,吃的不算多,可等到后来,察觉到大家都是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之后他便也敞开了肚皮,吃了个满肚。 受到众人感染,徐庶吃的也很是豪爽。 营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军卒们虽然不得饮酒,可却也有‘肉’食可以吃,他们相互吹嘘着昨日里砍杀曹军的勇猛事迹,间或有人牛皮被戳穿了,发出恼羞成怒的怒吼。 离乡作战,最怕的就是军卒思乡,厌战,那样的话,即便是百战雄师也难逃一败。 垓下之围,刘邦使出“四面楚歌”之计,项羽麾下兵马军心动摇,无心作战,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无奈挥刀自刎,落得一个不渡乌江,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悲惨下场。 眼下,东莱军人人思战,军心可用,李贤也就不需要耗费心机去鼓舞士气了。 偌大的军营当中,最不开心的一个人就是于禁了。 几日之前,于禁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谁能够想到,今日的他却沦为了阶下囚。 兵败被俘的曹军士卒对于禁颇为怨恨,在他们想来,如果不是于禁有眼无珠,没能识破周仓的诡计,他们又怎么会落到这般下场? 于禁原本是鲍信部将,投靠曹‘操’之后骤然提拔,很多曹军士卒便心有怨言,之前只不过是顾及于禁的武力、地位,他们才隐而不发。 如今,大家都是兵败被俘,谁也不必谁高贵到哪里去。 万一那李贤心狠手辣,说不定大家伙儿一起去见阎王。 有了这样的心思,被俘的曹军士卒对于禁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于禁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法反驳。 是呀,如果当时于禁眼睛擦亮一点,早些识破周仓的伎俩,严防死守的大营又怎么会李贤轻易攻破。 大营不破,大家又怎么会兵败被俘? 郁郁寡欢之下,于禁食‘欲’全无。 有人欢喜有人愁,酒足饭饱之后,李贤与赵云相谈甚欢。 赵云武艺高强,心‘性’良善,他可以感觉到李贤对他满满的善意。 君子讲究投桃报李,赵云是个君子,李贤对他友善,他自然也报之以善意。 不过,赵云毕竟受人所托,大家熟归熟,可该做的事情却不能拉下了,当下嘴里道:“我此番前来是受刘玄德刘使君所托,他让我找到李使君之后把这封信‘交’给你”。 说罢,赵云从‘胸’前贴身处‘摸’出一封信笺。 李贤展开之后顿时了然,信中刘备大概描述了一下河北、平原郡的战况,在袁军的攻打下,平原军仅能保持不败,刘备希望李贤的北海军能够北上平原,与他携手御敌。 对此,李贤嗤之以鼻。 曹‘操’很快就要跟袁绍联手了,那时候别说李贤了,就算加上太史慈、陶谦,也绝难讨到好处。 平原郡地处要害,除却浩‘荡’的黄河之外,连个可守之地都没有。 在平坦的土地上,袁绍跟曹‘操’可以充分发挥他们军卒的数量优势,将刘备的‘精’兵淹没在人海的‘浪’‘潮’之中。 只要刘备一日不撤离平原郡,他必败无疑的结局就不会转变,即便李贤北上,也不可能改变整个占据。 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他们麾下都人才济济,绝不会像黄巾那般,空有数量优势,却良莠不齐,从而容易给人可趁之机。 对上他们,李贤不敢妄言必胜! 信中的内容,赵云想必已经猜出了几分,他倒是没有催促李贤,而是将自己沿途间的见闻缓缓道来:“河北诸郡在袁本初的治下休养生息,百姓各得其所,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刘玄德的平原郡虽然轻徭薄赋,可无奈地穷人弊,无论如何也难以跟袁本初抗衡的,而且,行至半途中,我听闻一个天大的消息”。 胡庸是个大嘴巴,他好奇地问道:“什么消息?” “卞喜投降了曹‘操’,曹‘操’麾下多出了几十万青壮!” 除了李贤之外,其余几人都是惊呼出声。 即便早有预料的徐庶都是面‘露’惊‘色’,他没想到曹‘操’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卞喜麾下的几十万黄巾部众,说收降也就收降了。 放眼天下,能够有如此胆魄、如此能耐的,也只有曹孟德了。 胡庸大大咧咧的,嘴硬道:“那又如何,这么多兵马,人吃马嚼的都是个天文数字,他曹‘操’难不成还会变出粮食?” 这‘插’科打诨的话顿时让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确实,就算曹‘操’有通天之能,也绝不可能在兖州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养活三十万大军,充其量收编其中的三五万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饶是如此,曹‘操’收降了卞喜,也等于如虎添翼,这么来看,刘备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李贤环顾四周,道:“昨日我们全歼了于禁的千余人马,想必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派兵前来报复,诸位有何高见?” 赵云眼皮一跳,他没想到李贤不声不响竟然已经先胜一阵。 胡庸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使君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徐盛笑道:“如今之计是做好救援刘玄德的准备,我估‘摸’着,平原军很快就要败了”。 徐庶深以为然,道:“不错,曹‘操’有卞喜相助,无论如何刘玄德也是抵不住的”。 周仓偶有惊人之语:“我与黄巾头领徐和有旧,如果找到他,我有把握将其劝降!” 李贤大喜,如果有徐和相助,便是曹‘操’大军来犯,也有取胜的可能。 ... 第一百八十章借刀杀人 徐和是何方神圣? 史书记载,当卞喜大部人马被曹‘操’收编之后,徐和依旧率领余部在青州多地顽抗,此时,曹‘操’吞并青州,立足未稳,对其无可奈何。 直到数年之后,曹军大将夏侯渊、臧霸、吕虔集结泰山、齐国、平原郡三郡人马方才击败徐和,将其斩杀。 这样一个枭雄,如果能够收入麾下,对李贤来说肯定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周仓的为人李贤也明白,此人言出必践,从不妄言,他说能够说降徐和,便一定能够说到做到。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徐和人在何处? 李贤的商队虽然在青州、兖州多地都有眼线、商栈,可毕竟根基较浅,短时间内,指望他们提供详实的情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州糜氏的实力在黄巾肆虐之后大为削弱,他们也是指望不上的。 思来想去,李贤只得广布探马,让他们详细查探,一旦发现黄巾的迹象即刻来报。 翌日一早,东莱军依旧往乐安国开拨而去。 卞喜投降曹‘操’的消息虽然比预料中的时间提前了不少,可却也还在意料之中。 与徐庶等人商议一番过后,李贤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 曹‘操’又如何?难道他麾下的大军还能长了翅膀飞过来? 这时候可没有飞机、火车、汽车,最快的机动兵力也不过是骑军而已。 就算曹‘操’查明了李贤所在的方位,命令麾下骑卒全力追赶,等到他们追上东莱军,那起码也得五日之后的事情。 五天的时间,李贤麾下的兵马早已经到了乐安国。 乐安国可不是曹‘操’的地盘,那里距离泰山郡很远,是曹‘操’势力影响最弱的地方。 只要曹军兵马不过一万,李贤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当然了,对曹‘操’来说,李贤虽然是个对手,却还远远不值得他全力以赴,眼下,曹‘操’的眼中钉是自称大汉皇叔的刘备刘玄德。 三日之后,正在大营中查看舆图的曹‘操’眉飞‘色’舞,他对着身旁的一干文武将官说道:“待我大军抵达,刘玄德便‘插’翅难逃,平原郡已入我囊中矣!” 荀彧笑而不答,曹仁却大笑道:“大耳贼自不量力,就凭他那点本钱,也敢跟主公叫板,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夏侯渊摩拳擦掌,嘴里道:“都说刘玄德麾下关羽、张飞俱是一时豪杰,我倒是想跟他们较量一番”。 曹‘操’捻须笑道:“妙才莫急,刘玄德命大的很,他的两位义弟也不是短命之人,有你畅快对阵的时候”。 “哈哈,那自然是极好的” 帐内气氛热烈,收降了卞喜,曹营一干人马全都喜上眉梢。 连坐拥数十万兵马的卞喜都能够收入麾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曹孟德做不到的? 荀彧虽然想提醒一下曹‘操’不可太过大意,可却也不想坏人兴致,只是在心里盘算,等到他人散去的时候,一定得提点几句,尽到自己谋士的职责。 哪曾想,就在众人开怀大笑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通禀:“报!” 曹‘操’皱起眉头,道:“何事?” “回禀主公,帐外有两名溃卒,自称于禁于将军麾下,他们说有军情向主公禀告” 溃卒?于禁?难不成于禁打了败仗?是谁干的好事? 毕竟是自家军马,曹‘操’很是关切:“去把他们带来!” “喏!” 帐内一众军将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一出。 没多久,两名衣衫褴褛的溃卒扑倒在地,连连叩首,道:“请主公为我们报仇呀”。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于禁呢?” “于将军兵败被俘,其他兄弟伤亡过半,我们二人要不是见机的快,怕也是难逃一死” 于禁真的败了!曹‘操’强忍住怒意,冷冷地问道:“是谁做的好事?” “北海相孔融麾下大将李贤!” 又是李贤!曹‘操’‘抽’剑在手,一剑削断了面前的木案,只听他狠狠地咆哮道:“李贤小儿,我誓杀汝!” 夏侯渊等人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曹‘操’如此发怒了。 李贤的名字,帐内的几人都曾听说过,据说此人大小征战数十起,无一败绩,是北海国内第一将。 原本大家伙儿都觉得言过其实,一个盐贩子而已,能够有什么能耐? 什么阵斩张饶,击溃管亥,在众人想来都是以谣传谣的谎言,顶多是恰逢其会,运气好些罢了。 不过,荀彧从北海国回转之后,再三向曹‘操’谏言,一定要对李贤多加小心。 正是在荀彧的再三建议下,曹‘操’才派出于禁的千余人马,让其在齐国境内监视李贤的动向。 在曹‘操’想来,一千兵马已经足以让李贤投鼠忌器了,他压根没想到,李贤竟然敢主动出击,擅启战端。 几日之前,于禁的最后一名信使刚刚带来了消息,他说麾下兵马已经找到了李贤的东莱军,正在严加防范,密切关注。 哪曾想,今日就得到了噩耗。 按理说,于禁也是军中宿将,怎么会轻易败下阵来? 曹‘操’喘了口粗气,语气森然地问道:“于禁是怎么败的?” 溃卒不敢妄言,一五一十地说道:“于将军派出三队斥候时刻监视李贤的动向,哪曾想,狡诈的李贤竟然使人伪装成劳军的乡民,进入大营之后,乡民暴起发难,大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有呢?” “营中‘乱’起的时候,李贤麾下大军席卷而来,营中兵马抵挡不住,便败下阵来” “好,好一个抵挡不住,败下阵来”,曹‘操’喃喃自语,忽而问道:“我问你们,你二人杀了几名东莱军?” 溃卒羞愧不已,颤抖着跪伏在地,道:“东莱军身着铁甲,我砍了几刀却毫无收获”。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懦夫,另外一人掀起上衣,急忙说道:“不错,也不知道李贤哪里来的银钱,竟然给麾下军卒装备了厚实的甲胄,我们竭力刺杀,可往往却连对手的盔甲都刺不破,我身上这枪上就是被他们刺到的”。 听到这里,曹‘操’羞恼的神‘色’才趋于平缓,他敲着面前碎裂的木案,嘴里道:“谎报军情可是大罪,你们确定李贤麾下军卒装备了铁甲?” 两名溃卒四目相对,旋即颌首,嘴里道:“绝不会有错,那时候天‘色’渐晚,看不真切,不过,我可以肯定,李贤麾下铁甲军超过了两百之数!” 一具铁甲的造价完全可以打造五面铁盾,五十把长刀,曹‘操’想不明白,李贤为什么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难道说,北海国真的富庶至此?连普通的军卒都能人人穿着铁甲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于禁败的也不算冤。 曹‘操’松了口气,铁甲的存在总归让他面子上好看些。 不然的话,一千兵马不明不白的折损了,传出去肯定是个笑话。 眼下,正是曹‘操’平定青州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有一丁点的意外出现。 将两名溃卒打发走了之后,曹‘操’盘膝坐在蒲团上,目光幽冷,道:“李贤小儿狂妄至极,诸位,谁可为我取其项上头颅?” 早已心痒难耐的卞喜急忙前行请缨,道:“末将愿往!” 曹‘操’看了卞喜一眼,嘴里道:“最近几日正是遴选兵员的关键时候,你若是‘抽’身离去,谁为我稳定军心?” 卞喜知道曹‘操’这是在‘欲’擒故纵,可是,灭杀李贤的‘诱’‘惑’实在是太大,由不得他退缩,当下嘴里说道:“主公多虑了,往日种种都已过去,我麾下兵马虽是黄巾,可自打他们向主公乞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痛改前非,此番,我只需八千兵马,必可为主公杀了李贤”。 曹‘操’其实巴不得卞喜离得越远越好,只要有卞喜一日,他想尽收黄巾军心就需要大费周折。 可若是卞喜离开,亦或是不在了,那时候,三十万黄巾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没了主心骨、‘精’神领袖卞喜的存在,黄巾军永远只是一盘散沙。 卞喜‘毛’遂自荐,对曹‘操’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他早就想找个由头支开卞喜,如果,恰好有了这理由,一旦利用妥当,就是一条借刀杀人计! 曹‘操’佯作思索,片刻之后才说道:“也罢,我知道卞喜你想为弟报仇,这样吧,你可自行选择一万兵马,军械、粮秣由你挑选,记着,我在平原郡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主公成全!” “李贤麾下有铁甲军,你莫要大意了” “喏!” “好了,你去吧” “喏!” 目送卞喜离开之后,曹‘操’换了副表情,嘴里道:“机会难得,卞喜追杀李贤,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我要见到一支三万人的‘精’锐老卒”。 “其他人马呢?” “有‘妇’孺在军中的,可以就地遣散,了无牵挂的青壮,暂时让他们做辅兵吧” “喏!” 曹‘操’对着舆图半晌未曾开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问道:“你们认为,卞喜此番可否取胜?” 跟卞喜‘交’过手的曹纯微微颌首,道:“卞喜麾下老卒颇为‘精’悍,李贤不是他的对手,再者,据说东莱军兵马不过五千,就算他军中有少量铁甲,也难以改变战局”。 曹仁深以为然,便是夏侯渊都觉得曹‘操’有些过于谨慎了。 只有荀彧叹了口气,嘴里道:“于将军兵败被俘,罪责在我”。 “先生这是哪里话!于禁之败,与你何干?” “如果不是我竭力让主公出兵,李贤又怎么会有机会先胜一阵?” 曹‘操’大笑:“先生莫要自责,胜负乃兵家常事,况且,适才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于禁打了败仗,我还没有由头支开卞喜,如今,卞喜离去,我可以放手整编黄巾,这可是天赐良机!” 荀彧又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何须客气” “还请主公早做谋划,只怕卞喜不是李贤的对手!” ... 第一百八十一章循序渐进 荀彧在曹‘操’营中地位超然,他出身望族,又曾陪‘侍’过天子,在河北诸郡拥有不小的声望,可以说是曹‘操’麾下谋士第一人。 这样一个人物,他的言行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影响到曹‘操’的决断。 卞喜有可能败给李贤? 听到荀彧如此断言,帐内诸将俱是面带异‘色’,连曹‘操’都有些瞋目结舌。 自打荀彧从北海国回来之后,他便多次提醒曹‘操’要提防李贤。 事实证明,李贤确实不凡,能够一举击溃于禁,这已经说明了他的能耐。 只不过,于禁之败,可以推脱成敌众我寡,可卞喜又怎么会败? 卞喜为弟报仇,挑选的肯定都是军中‘精’锐,以两倍于敌的数目攻伐李贤,若是依旧败了,那岂不是说,对付李贤须得曹‘操’亲自出马? 一个北海国长史而已,哪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胜了,会被人说成胜之不武,败了,铁定会被人嗤笑。 思虑片刻,曹‘操’还是颇为不解,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卞喜失败的理由,“敢问先生,李贤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主公可还记得孔融的粮秣换铁器的要求?” 曹‘操’皱起眉头,那是他少见的被人勒索的记忆,“当然记得,孔融空有仁义之名,却作出利益熏心之事,实在为人不齿”。 “按照我对孔北海的了解,他是不会想出这种主意的,背后另有主谋,近来我多方打探,终于确定,李贤就是那幕后主使” 曹‘操’双眼眯起,缓缓地说道:“只可惜我那封书信没能奏效,不然的话,孔融早就夺了李贤的兵权,没了爪牙的老虎,不过是头大猫罢了”。 荀彧微微颌首,嘴里道:“李贤此人能文能武,夷安城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民生富足,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收为己用,最好杀之以除后患!” 曹‘操’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荀彧第一次提出要诛杀某人,而且还是因为对方的才能威胁到了自己。 就算是袁绍袁本初、刘备刘玄德都没能让荀彧提出必杀令,这李贤到底有何德何能,值得荀彧如此重视? 荀彧目光长远,思维缜密,从来不虚言妄言。 曹‘操’吸了口气,嘴里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卞喜是成是败还在两可之间,且稍等几日观察一番吧”。 让卞喜对付李贤,这是曹‘操’应诺过的事情,这时候若是再调派人手紧随其后,只怕反而会让卞喜反感。 荀彧自然明白曹‘操’的顾虑,当下也没有不依不饶,他的意思原本就是让曹‘操’提升警惕,不要对小觑了李贤。 如今,目的达到了,荀彧也就闭口不言。 只是,卞喜真的会败吗? 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已经进入了乐安国,黄巾渠帅管亥流窜北海国之前就是在这里晃悠的,虽说管亥自家兵马极少滋扰百姓,可其他黄巾头目难免会做出一些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事情。 李贤击溃管亥,打的这位黄巾渠帅无影无踪,这就等于给乐安国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乡民们自然感恩戴德。 虽说乡民的热情与北海国内的百姓比起来大有不如,可却也是要粮给粮,要‘药’给‘药’。 对这些知情知趣的乡民,李贤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缴获的曹军武器当中,他挑选出一些用不上的,赠给了这些乡堡。 乡民们乐不可支,‘乱’世来临,手中的武器可比什么都靠得住! 李贤的所作所为,周仓等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可赵云就不然了,他跟李贤接触时间较短,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对待百姓的官儿。 就算是刘备刘玄德,他在面对黎民百姓的时候,那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不像李贤这般,压根没有什么官架子。 这样一视同仁的态度让赵云感到很亲切,他虽然学得一身武艺,可却也是寒‘门’出身。 倘若李贤像袁绍袁本初那般只爱世家子,不喜寒‘门’人,赵云说不定早就拍马离开了。 五日之后,东莱军哨探发现了徐和麾下黄巾的迹象。 周仓听闻之后只身离开大营,临行之前,他向李贤许诺道:“多则四五日,少则一两日,是成是败必有分晓”。 李贤怕徐和起了歹心,折损了周仓,那样的话,等于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周仓意义已决,李贤无奈,只得嘱咐他,一切以保存‘性’命为佳。 周仓大笑,道:“借他徐和十个胆子,也绝不敢留我!” 周仓走后,他麾下的背嵬营暂时由胡庸掌管,而胡庸麾下的五百背矛士‘交’给了赵云, 背矛士在东莱军卒地位极高,可以说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初闻消息,赵云诧异不已,他只不过是一个传信的使者,李贤怎么敢把这么一支兵马‘交’到自己手中?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会欣喜若狂,可赵云却坚辞不受:“使君三思,子龙初来乍到,有何德何能掌管如此‘精’兵?” 李贤大笑,道:“不妨事,子龙只是为我代为统领罢了,等到周仓回转,你还是你,我绝不多言”。 赵云顿时明白,李贤这是看中了自己。 无论是谁,被人欣赏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赵云在公孙瓒军中也曾统领过一百名骑军,不过像李贤这样,甫一开始就委以重任的经历却是从未有过的。 “使君!” 赵云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李贤麾下的军将们离心离德,那样的话,他可就成了罪人。 有了这方面的顾虑,赵云依旧不想接受这差事。 哪曾想,李贤意义已决,他板着脸说道:“莫非子龙不拿我当朋友?将背矛士暂‘交’与你手,这是我跟徐元直商议过的事情,徐盛他们也没有意见,怎么,难道常山赵子龙连几百名老卒都掌控不了?” 明知道是‘激’将法,可赵云心里还是涌出一股好胜心,“如此,子龙便领了这差事!” 李贤大喜,“好,这才爽快”。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这事情就好像‘女’人的衣服一般,一开始总是裹的比较紧,可只要你解开一颗扣子,再往下,便是褥衣也有为你敞开的那一天! 李贤不禁开始臆测,若是能够抢在刘备之前下手,将赵龙拐到自己麾下,这感觉,想一想就爽呆了。 常山赵子龙呀,长坂坡七进七出,连曹‘操’都赞叹不已的大将,一定要加把劲,将其留在麾下! ... 第一百八十二章计赚临济城 初平三年十月,东莱军抵达临济城外。 城内的守军闭‘门’不出,即便李贤亮出身份依旧无济于事。 王老八麾下的探马已经在三十里外遭遇了卞喜的追军,一番‘交’手,平分秋‘色’,各有折损。 据悉,卞喜麾下有兵马近万,其中,骑军足有一千,剩余军卒人人着甲,看模样也是黄巾‘精’锐。 李贤闻听之后急忙把徐庶等人唤到跟前,仔细商议军情。 赵云初来乍到,身份颇为尴尬,自然不会多言,而胡庸是一贯的大大咧咧,指望他出主意比母猪上树还困难。 徐盛倒是不慌不忙,冷静地分析起来:“卞喜这么快就追了过来,肯定得到了曹‘操’的应允,如果不出意外,只要我们击溃卞喜,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第二股曹军来袭”。 李贤深以为然,“我杀了卞南,与卞喜早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他这么心急火燎的追到乐安国,也是毫无退路,若是败了,曹‘操’那里将再也没有卞喜的容身之处,所以说,卞喜极有可能破釜沉舟,不可不防,对此,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徐庶手指临济城,道:“为今之计只有拿下临济城,据城而守,我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临济城高池深,若不开‘门’,徒之奈何?” 徐庶悠然一笑,道:“这有何难?眼下黄巾大举来袭,若是没有我们相助,临济如何守的住?” 胡庸愕然,“徐和?周仓不是去寻他了吗?他怎么会攻城?” 徐盛琢磨了片刻,忽而眼睛一亮,嘴上‘露’出一抹笑意。 李贤大笑:“哈哈,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不错,此计一出,由不得临济不乖乖开‘门’,请我们入城!”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徐庶欣然一笑,并不多言。 胡庸憋的脸‘色’涨红,他环顾四周,就连赵云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偏偏就他想不出所以然,“哎呀呀,先生,你就莫要打哑谜了,究竟是什么妙计,快快说出来,不然可要憋死我了”。 胡庸一向直爽,从来不会搞什么委婉的说法,眼下,见他果然是一副抓耳挠腮的猴急模样,众人对之报以和善的微笑。 徐庶笑道:“胡庸,我问问你,从济南国到乐安国,快马奔驰须得几日?” 胡庸琢磨了半晌,方才冒了一句:“七八日吧?” 徐庶没有反驳,又道:“我们是什么时候得知卞喜投降曹‘操’的?” “也就七八日之前!” “那不就得了吗?若不是赵子龙恰逢其会得知了卞喜归降的消息,我们岂不是还被‘蒙’在骨子里?” 胡庸依旧不解,“可这跟我们攻打临济城有什么关系?” 李贤笑骂:“你个蠢材,我们知道卞喜投降了曹‘操’,已经是官军,可临济城的守将们知道吗?只怕听说卞喜来袭的消息,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黄巾又来了!” 胡庸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才赞道:“妙,实在是妙的很,哈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里道:“胡庸,好了,这件事情待会儿就由你去做,你挑选几个嗓‘门’大的军士,让他们告诉守军,卞喜麾下数万黄巾已经到了三十里开外,他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撤离此处了”。 胡庸磨拳擦掌,道:“这就是‘欲’擒故纵?” “没错!” “包在我身上!” “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吧” “喏!” 打发走了胡庸,李贤开始进一步部署。 “徐盛” “在” “待会胡庸赚开城‘门’之后,你率本部兵马只取城楼,莫要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喏!” “周东昌” “在” “你为大军看好辎重,莫要为贼人所趁” “喏” “沐临风,赵云,你们随我一道入城,咱们去会一会这临济的守将” “喏!” 临济城下,胡庸已经与五名军卒一道,扯起嗓子吼了起来:“城头的守军你们听好了,黄巾大将卞喜率领数万‘精’兵已经到了二十里开外,我们奉李使君军令前来转告你们,一刻钟之内,若是你们再不打开城‘门’,我们东莱军可就要走了”。 什么?黄巾又来了?来的还是卞喜? 不是说卞喜麾下已经有数十万黄巾了吗?他若是倾巢而出,临济城怎么抵得住? 守军不敢怠慢,急忙禀告守将。 临济守将惊惶失措,别说数万黄巾了,就是一万黄巾昼夜攻打,这临济城能否守得住都是个大问题。 在各股黄巾的轮番滋扰下,临济城内民生凋敝人心涣散,若不是有守土之责,临济县令早就撒丫子开溜了。 得知卞喜来临的消息之后,临济城内的百姓彻底炸开了锅,街面上到处都是狼奔犬突的场景。 临济县令与县尉面面相觑,俱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管是真是假,城内的民心已经‘乱’了,让他们上城杀敌等同于痴人说梦,那李贤再怎么说也是孔融的麾下,谅他也不敢作出太过分的事情,可如果来的真是卞喜,我们又把李贤拒之‘门’外,你认为,城内的百姓会怎么想?” 想到绝望之下的乡民有可能作出的极端行为,县令打了个寒碜,道:“罢了,开城‘门’吧” “嗯,李贤为北海长史,官职在你我之上,我们去迎他一迎吧” “好!” 于是,在胡庸意犹未尽的目光中,临济城的南‘门’缓缓地打开了。 “他娘的,怎么开的这么早,我可还没骂过瘾” “你说什么?” 不知何时,李贤已经来到了胡庸身后,正好听到了他发的牢‘骚’。 胡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贤收拾他,“啊哈哈,我说开的好,开的妙,开了城‘门’省的我再叫”。 “好了,别贫嘴了,你速速回营,待会儿率领背嵬营随我一道入城” “喏” “轰隆隆”,沉重的城‘门’落下,溅起了一片尘埃。 ‘门’外,徐盛的神策营兵马严阵以待。 ‘门’内,临济县令生怕东莱军不分青红皂白杀过来,急忙大喊出声:“我乃临济县令,请李长史出来答话”。 李贤听到呼喊,打马来到阵前,嘴里道:“我就是李贤,不知使君意‘欲’何为呀?” 临济县令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年轻,略为讶异过后作了一揖,道:“鄙人听说李长史千里奔援,铭感五内,特来此处相迎,适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李贤大笑,道:“使君客气了,按照你这意思,我们可以入城了?” 临济县令干笑道:“可以,当然可以!” “那好,传我军令,东莱军,入城!” “喏!” 在临济大小官吏的注视下,徐盛的神策军打马入城。 整齐划一地步伐,寒光闪闪的兵刃,厚重耀眼的铠甲,整整一千五百名军卒却给人造成了一种千军万马的错觉。 临济县令与县尉相顾骇然,他们各自吸了一口冷气,庆幸不已。 东莱军竟然强悍如斯,即便临济城闭‘门’不出,只怕也撑不了对方几个回合! 怪不得连管亥都落荒而逃,这等‘精’兵,就算卞喜来了只怕都难得好处! 这还仅仅是一营人马,那么其他人马呢? 在临济百姓惊喜的目光中,一队队东莱军卒开赴入城。 装备‘精’良,步伐齐整的军卒让人眼前一亮,临济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强军。 都说李贤麾下东莱军是北海国内第一强军,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半个时辰之后,东莱军接管了城防。 刚开始,城内的百姓家家锁‘门’闭户,生怕客军滋扰,哪曾想,入城之后,除却占据了城防要地之外,东莱军秋毫无犯,连县衙的府库都没有派驻一兵一卒。 难道大家都想茬了? 李贤真的只是来协助守城的? 临济县令颇为不解,他家中的金银细软早已经藏匿妥当,只等事情有变便举家外逃。 然而,东莱军的兵马迟迟不来。 又等了一个时辰之后,临济县令终于见到了一个中年文士。 此人风度翩翩,很有气质,使人一望之下便生好感。 “鄙人徐庶,此番前来只有一事相求” 临济县令识得徐庶,在城‘门’口与李贤相会的时候,此人就‘侍’在李贤身旁,看模样深得李贤信赖。 如此人物自然不能轻易得罪了,于是,临济县令竖起耳朵,警惕地问道:“先生何须客气,有事尽管开口,只要下官力所能及,一定竭力办成”。 徐庶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卞喜攻城在即,我家长史想从县衙库房内借些军械使唤,不知可否?” 临济县令松了口气,大笑:“哈哈,先生实在是客气,李长史为我临济抵御黄巾,已经是难得的大功德了,库房内的军械,先生可派人自取之!” “如此,多谢了!” “先生不必客气,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徐庶笑了笑,道:“使君如此坦诚,李长史若是知道了,想必会很高兴”。 李长史若是不高兴,又会怎样? 徐庶走后,临济县令擦去了额头的冷汗,他嘴里喃喃自语,道:“李贤怎么如此客气,他究竟意‘欲’何为?” ... 第一百八十三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一个时辰之后,南方的天际处腾起一团浓密的尘雾,接着,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可明白,卞喜来势汹汹。 李贤立在城头,心中暗自庆幸,得亏自己赚取了城池,不然的话,对上这样一支骑军,就算东莱军有长枪、后盾,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自古以来,骑军对上步卒都是占据上风的。 东莱军装备虽然‘精’良,又有长弓、坚甲,可谁也不能确定,正面抗衡贼人骑军,东莱军卒会付出多大的伤亡。 据城而守,凭借城防的优势最大程度上化解对方的数量优势,这是李贤跟徐庶早就定下的计策, 如今,卞喜麾下大军跋涉而来,李贤自然不会傻不拉唧的玩什么“开‘门’溺战”的把戏。 贼军势大,避其锋芒,耗其‘精’力才是正理。 临济城内有粮又‘肉’,城外又有什么?只要多拖一些时日,粮秣耗尽的卞喜又能有几成的战力? 比起卞喜,李贤显然更耗得起。 不知何时,临济县令也攀上了城头,他望着遮天蔽日的尘埃,战战兢兢地说道:“贼军真的来了?” 李贤似笑非笑:“怎么,莫非使君以为黄巾不会来?” 临济县令打了个寒碜,干笑道:“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黄巾会来的这么快,看这阵势,只怕来的是贼人‘精’锐”。 李贤又道:“怎么,使君怕了?” “哈哈,有长史在这里,我怎么会怕?” 有了城墙的地利优势,李贤心情极佳,他开始调侃起来:“没想到使君对我竟然这么有信心”。 临济县令很是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贵属军威之盛,下官已经见识过了,有他们在此,自然万无一失”。 李贤好整以暇地摆了摆手,道:“不,不能说是万无一失,贼寇狡猾,‘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若是城内有人受其蛊‘惑’,只怕这城是难以守住的”。 临济县令心里暗道,原来李贤在这里等着他! 什么受贼人蛊‘惑’,还不是怕城内乡民立场不坚,首鼠两端? 既然明白了李贤的意思,临济县令也就冷静下来,只要不是取他的身家‘性’命,百贯家财就好! 至于黄巾,谁都知道黄巾穷凶极恶,谁疯了才会投降他们。 想到这里,临济县令拍着‘胸’脯说道:“黄巾是贼,自古以来官贼势不两立,长史宽心,就算贼人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去信的”。 “使君不信,可如果别人的人相信呢?” “长史放心,我会向他们言明厉害,绝不会有人听信谣言!”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贼寇必定有来无回” 李贤使的这‘激’将法,就是怕卞喜到来之后亮明了官军的身份,那时候城内官吏说不定会畏惧曹‘操’的势力,里应外合。 提前‘逼’着临济县令表态,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上述的情形出现。 李贤的算盘临济县令自然是不明白的,他压根不知道如今卞喜早已经归顺了曹‘操’,不再是黄巾了。 倘若知道真相,临济县令会向着谁,确实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十里开外的地方,卞喜麾下头领纵马扬鞭,嘴里道:“大头领,横刀立马,随心所‘欲’,这样的日子才是我们想要的呀,要是按照我说呀,杀了李贤为二头领报仇之后咱们干脆继续做黄巾好了,省的受那曹‘操’的鸟气”。 卞喜不置可否,“想那么多作甚,先把李贤小儿宰了再说”。 “哈哈,大头领所言极是” 为了追赶李贤,卞喜丢下大队人马,独自率领一千名骑军追了过来。 没曾想,紧追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让李贤躲进了临济城。 望着高大的城墙,贼将‘摸’着脑‘门’,无奈道:“大头领,仅靠我们这千把弟兄,怕是奈何不得这鸟城,不如等到兄弟们来齐之后再行攻打吧”。 卞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为什么要攻打?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兖州牧曹孟德麾下军将,正儿八经的官军!” 贼军裨将恍然大悟,笑道:“哈哈,大头领说得是,我竟然把这一茬忘了,老子如今也是官军了,他们该开‘门’迎接我们才对”。 卞喜虚挥了一把马鞭,叱道:“还愣着干什么?来人呐,快竖起大旗,让城头的守军看到,咱们也是朝廷的兵马!” “诺!” 之前,卞喜为了赶路,并没有打出曹军的旗号,在他的潜意识中,曹军的旗帜并不一定比自家的黄巾大旗好使。 不过,此番为了诈唬守军,他自然要狐假虎威,扯起官军这张虎皮。 也幸亏之前曹‘操’没收了卞喜军中的黄巾旗帜,他麾下的军马才没有打起黄巾的旗号,不然的话,万一让城头的守军看见了,那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于是,在临济守军惊讶的目光中,一面硕大的“曹”字大旗从卞喜军中飘起,大旗旁边还有几面略矮些的旗帜,上面貌似写着兖州牧帐下军校卞喜的字样。 临济县令尚未离开,他手指城下,惊恐地叫道:“怎么回事,卞喜怎么有曹孟德的旗号?” 李贤倒是显得颇为镇定,嘴里道:“之前使君是怎么说的来着?” 临济县令脸‘色’一变,讪讪地重复道:“贼人狡诈,不可取信”。 “使君明白就好,卞喜麾下兵马几十万,他怎么可能投靠曹‘操’?曹‘操’能够给他什么?城下的旗帜,说不定就是卞喜缴获的战利品,要是使君上当,黄巾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夺取一城?” 这道理临济县令自然明白的很,只是,卞喜不在济南国与曹‘操’对阵,跑到这乐安国来作甚? 想到这里,临济县令低声问道:“我乐安国偏远穷弊,不知道卞喜怎么会到这里来”。 李贤知道隐瞒肯定是隐瞒不住的,待会儿卞喜肯定会使人叫喊,要是到时候被对方点出原因,那就显得自己太没担当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我在广平县杀了卞喜的弟弟卞南而已,如果我猜的没错,卞喜此番是来寻仇的”。 临济县令脸‘色’‘抽’搐不已,亏得他还把李贤当作救兵,谁知道对方是正儿八经的灾星! 要是没有李贤,敢情人家卞喜压根不会过来。 现在倒好,李贤据城而守,卞喜肯定要攻城了。 哎呀呀,真是悔之晚矣! 许是看穿了临济县令心中的懊恼,李贤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使君该不会以为只要我走了,卞喜就会秋毫无犯地离开吧?” 黄巾所到之处尤胜蝗灾,指望他们秋毫无犯,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事已至此,城下的卞喜是否真的归顺了曹‘操’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贤麾下的五千兵马已经掌管了城防,就算临济郡兵想反戈一击,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入城的时候,东莱军亮出的那一手,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临济县令松了口气,干笑道:“长史哪里话,卞喜是贼,我们是官,哪有朝廷的官儿怕了蟊贼的道理”。 “使君能够这样想自然是极好的” 谈话间的功夫,城下的卞喜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亮出旗号之后,城头的守军竟然毫无反应,连一点过问详情的意图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曹‘操’可是兖州牧呀,这小小的临济城怎么敢不识相? “快,挑出几个嗓‘门’大的家伙,临济的城防八成已经被李贤控制在手里,不过这却也不怕,我就不相信城内铁板一块!,只要有缝隙,咱就把它凿成‘门’,看看谁能奈何我们” 卞喜一声令下,很快,贼将便从军中挑出了五个嗓‘门’奇大的家伙,让他们大声叫喊:城头的守军听好了,我们是兖州刺史曹使君麾下兵马,对临济城并无所图,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我们家将军保证,绝不扰民。 李贤嗤笑不已,道:“你听听,贼寇让咱们开城呢,还说什么绝不扰民,使君,你信吗?” “不信,自然是不信的!” “嗯,且听听他们再说些什么” 临济县令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待在城头。 卞喜麾下贼兵使出三寸不烂之舌,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 “我家将军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你们依旧拒不开‘门’,待会儿大军抵达,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开‘门’吧,小小的临济城挡不住我们的,及时开‘门’,念在大家都是官军的分上,卞将军保证既往不咎” …… 李贤倒是大开眼界,谁说流氓没文化? 城下的这些黄巾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贼寇,他们当中兴许连个读书识字的人都没有,可是,只是听他们的言语谈吐,却充满了语言的智慧,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贼人也不可小觑呀! 在李贤的示意下,早就跃跃‘欲’试的胡庸大笑道:“啊呔,城下的贼军听着,要打便打,在城下啰哩啰唆的作甚?难道你们都不是爷们,只会像娘们一样耍嘴皮子吗?” “放屁” “小儿大胆!” “大头领,且看我为你取了这黑厮的‘性’命!” 说罢,一名贼军裨将弯弓搭箭,直取胡庸。 ... 第一百八十四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卞喜如今顶着曹‘操’官军的身份,还想借机哄开城‘门’,自然不可妄启战端。 不过,为了给守军一个下马威,卞喜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胡庸。 “只杀他一人便好!” 得了卞喜的应允,贼将弓弦一松,“嗖”,长箭划破长空,径自往胡庸而来。 贼将所处的位置距离胡庸足足有一百一十步,从低处往城头仰‘射’,原本就要多耗费三成的力气,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要想保持箭矢的准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胡庸原本嗤之以鼻,他不认为对方可以威胁到自己。 然而,贼将‘射’出的箭矢之准完全出乎了胡庸的意料。 嗖,眼瞅着寒光闪烁的箭头就要立功了,在千钧一发之际,胡庸快速地低下了脑袋。 “叮”,只听得一声脆响,胡庸觉得脑‘门’一震,接着他便醒悟起来,自己险些被一支冷箭‘射’死! 他‘奶’‘奶’的,贼人实在是猖狂。 旁观者清,李贤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适才那一箭实在是险之又险,要不是胡庸及时躲闪,那一箭真能要了胡庸的‘性’命。 险些损失我一员大将呀! 有了这样的念头,李贤自然大怒:“长弓手何在?” “喏” “城下贼军可在‘射’程之内?” 沐临风统领长弓手,他略扫了一眼,便大声应诺:“长史一声令下,必可取贼寇‘性’命!” 换装了李贤研制出来的长弓之后,东莱军麾下的弓手‘射’程大大增加,即便没有城墙的高度,他们也可以在无风的情况下‘射’出一百步。 要是凭借城头的高度,长弓手的‘射’程还可以进一步增加。 “那还等什么?传我军令,‘射’!” “喏!” 三百名长弓手弯弓搭箭,向城下倾斜着箭雨。 城下的卞喜压根没想到守军的‘射’程竟然这么远,一着不慎之下,顿时折损了五六十条‘性’命。 “快,快离开此处!” 等到卞喜察觉出不妥,命令麾下兵马撤离的时候,第二轮箭羽又来了。 这一次,躲闪不及的三十多人又死在了箭下。 连李贤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就折损了近百人,这口气让卞喜如何咽的下? “啊呀呀,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告诉城头的守军,再不开城,待会破城之后,必定‘鸡’犬不留!” 恼羞成怒之下,卞喜再也顾不得伪装,他吼出了自己的本‘色’。 烧杀劫掠,这才是黄巾军的拿手好戏。 听到这里,卞喜身旁的黄巾裨将全都大喜过望。 投降曹‘操’过后,大家伙儿都憋屈了好久,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座像样的城池,等到破城之后一定得好生乐和乐和! “没听见吗?告诉守军,再不开‘门’乞降,破城之后让他们血流成河!” 贼军兵将兴奋的“嗷嗷”直叫。 野兽般的嚎叫让临济县令后怕不已,贼寇果然是贼寇,哪怕他们伪装成官军也摆脱不了那嗜血的本‘性’。 好在适才没有听信贼寇的呼喊,如若不然,这会儿冲入城中的只怕就是黄巾了。 想到黄巾的凶残程度,临济守军俱是恐惧不已。 卞喜的恼羞成怒李贤看在眼里,他笑道:“使君看到了吧,贼人已经图穷匕见了,眼瞅着用计不成,便打算来硬的”。 “长史所言极是,长史所言极是”,县令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再不敢多言。 事实明摆着,不管卞喜因为什么原因抵达临济城,城内的乡民士绅要想安安稳稳地活着,那就必须依靠李贤,指望他麾下的东莱军能够顶住卞喜的攻击。 如若不然,发出必杀令的黄巾军肯定饶不了满城的百姓。 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怎么招来了李贤这灾星,引来了卞喜这杀星? 这他娘的完全是无妄之灾啊,隐秘地望了李贤一眼,临济县令不无怨言。 只可惜,那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连说都不敢说。 憋屈的味道实在是难受的很。 城下的贼军已经逃出了‘射’程之外,城头的弓手也就不再‘浪’费力气,他们收弓待命,让出一条通道。 刚才险些丢了‘性’命的胡庸顺着通道大步来到李贤跟前,嘴里道:“主公,打开城‘门’,让我杀了卞喜!” “放肆!卞喜麾下有近千骑军,你是要让麾下的军卒们送死吗?” 胡庸梗着脖子,难得地辩解了一句:“不过是一千人罢了,我愿立下军令状,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贤还是不肯应允:“住口,再废话一句我就收了你的兵权,你没看到吗?卞喜实力犹存,待会儿若是你与他厮杀正酣,而那时,贼寇主力恰好抵达,那又该如何是好?” 胡庸瞪大了眼睛,他压根没想这么远,“主公!” “好了,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答应你,日后追杀卞喜,你麾下的背嵬军可做先锋!” “主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 胡庸这才转怒为喜,道:“如此我便多等上一日”。 “嗯,记着,不要小觑了天下人,适才那一箭,若不是你大意了,又怎么可能‘射’落你的帽樱?” 胡庸涨红了脸,喃喃地说道:“我是没想到贼人当中也有使弓的好手”。 “一山还比一山高,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日后多长点记‘性’” “喏!” 将胡庸教训了一番,李贤觉得神清气爽。 临济县令把一切尽收眼底,李贤在军中的独一无二的权威彻底惊到了他。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一个弱冠少年能够练出这样一支强军?偏偏他麾下的军将还对他言听计从。 看来,之前还是自己小瞧了李贤! 想到这里,临济县令急忙转变思维,恭维地笑道:“我估‘摸’着贼军攻城还有一段时间,我吩咐下去,让乡民准备些吃食,犒劳一下长史的军马,不知长史意下如何?” 对方‘露’出笑脸,李贤自然不能一巴掌‘抽’过去,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临济县令表达了善意,李贤也就没有矫情的道理,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后,过多的谦让反而会让人心生惶恐。 “如此,叨扰了” “长史哪里话,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 第一百八十五章夜袭贼营 临济城下,心浮气躁的卞喜渐渐缓过神来,适才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浮上心头。热门 其一,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临济本地的官员‘露’面,难道李贤真的控制了局势?几个时辰之前东莱军还在城外,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其二,角弓的‘射’程不过五六十步,即便是军用的制式长弓也顶多能够‘射’出**十步,为何李贤麾下的长弓‘射’程如此之远?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冷静下来的卞喜猛然发现,自己对李贤竟然一无所知。 丝丝冷汗从额头滑落,卞喜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他轻敌了。 除却知道李贤麾下有五千兵马之外,卞喜连李贤长得啥模样,麾下有几员大将全都无从知晓。 之前还是太过大意了,听到李贤的消息,卞喜的理智完全被愤怒淹没了,他只想杀了李贤,为卞南报仇。 那时候,卞喜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自己麾下大军抵达,李贤必定不堪一击。 五千官军而已,怎么可能抵得住自家麾下的一万‘精’锐? 要知道,击杀兖州刺史刘岱的时候,卞喜也只不过用了三万兵马。 哪曾想,一路紧追不舍,却还是让李贤躲进了临济城。 “大头领,要不要小的去劫掠几个村庄,裹挟些流民?” 攻城的时候,流民在前,‘精’锐在后,这是黄巾军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不过,卞喜还对临济本地的官员报有一定的幻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事情做绝。 “不可,等到大队人马到齐之后再说吧” “大头领,难不成你还指望临济守军自己开‘门’不成?这不明摆着吗?临济守军早已经跟李贤穿一条‘裤’子了,他们是不会信我们的!” 卞喜大怒,“住口,我还用不到你来教训,攻城攻城!就算后军来齐,我们麾下也不过一万人马,你知道城内有多少守军?光是李贤就有五千人马,若是算上临济郡兵,起码在七千开外,不想办法,只靠蛮力,那只会落入李贤的圈套!” 被卞喜一顿喝斥,贼将不敢再言,只是那份不甘的神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兴许是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卞喜又道:“好了,如果城内官军真的油盐不进,明日你便去找些百姓过来吧”。 找百姓?怎么找?还不是烧杀劫掠那一套? 听到卞喜终于松口,贼将大喜,他欢快地唱喏道:“大头领英明!” “狗屁,吩咐下去,衣不卸甲,刀不离身,要谨防李贤出城偷袭” “大头领你就瞧好吧,咱们这千把老兄弟什么阵仗没见过?今日不怕他李贤不来,他若是来了,非把他头颅拧下来给您老人家当夜壶不可” “快滚,莫要贫嘴,卞六,你随我到处走走” “喏!” 卞喜总归是长了记‘性’,不愿意再轻易涉险。 临济城有三个城‘门’,卞喜带着部众围着城池转了一圈儿,除了一处城墙稍矮些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疏漏。 即便是那处稍矮些的城墙,没有云梯之类的辅助措施,等闲军卒想要攀登上城,无疑是痴人说梦。 兜了一圈,卞喜顿时心中有数,他明白,若是强攻临济城,起码得裹挟一万名乡民才可以成事。 数量少了,压根起不到效果。 回转之后,卞喜叹了口气,隐秘地下了一个命令。 接令的贼将大喜,一蹦三尺高:“大头领,你终于想明白了,咱们是贼呀,玩什么官军的把戏!” 卞喜颇为恼怒:“噤声,记着,不要着急把他们带到这里,随时听候我的消息”。 “我明白,大头领,您就瞧好吧” “好了去吧,事情做的漂亮些,不要留什么尾巴” “哈哈,别的事情你信不过我,这事情你就尽管放心吧,如果出了纰漏,我提头来见” “快滚” “喏!” 夜‘色’降临的时候,城外燃起了星星点灯的篝火。 城头上,李贤望着贼营,不无期待地问道:“先生,如果我这时开‘门’夜袭,不知胜算几何?” 徐庶立在李贤身旁,嘴里道:“适才探马来报,卞喜的主力还在十里开外,如果使君想旗开得胜,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也罢,我估‘摸’着贼军不可能连夜行军,那就今夜子时吧” “来的必定是卞喜‘精’锐,使君要谨防他们狗急跳墙” “我晓得” 贼营当中,卞喜彻夜难免,营外虽然设好了简易的工事,又有近百人到处巡弋,可他总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怎么会这样?后军的大队人马就在十里开外,明日就可相会,到底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 难不成,李贤还敢夜袭不成? 卞喜一惊而起,是了,如果他是李贤,一定不会放过今夜这等机会。 两家人马在白日间已经撕破了脸,早已经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卞喜急忙披甲出帐。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 呼啸的风中,卞喜隐约间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 等等,这时候怎么会有脚步声? 卞喜从贼多年,早已经养成了极高的警惕‘性’。 听到异响,卞喜当即往城‘门’初望去。 那里依旧黑‘洞’‘洞’的,看不出什么东西,可卞喜却不敢大意,“来人呐,快把弟兄们唤起来,官军要来了”。 咆哮姐,卞喜暗自悔恨,自己还是又大意了一次,明明知道李贤不可小觑,却还是把大营扎在城下。 早知如此,白日间就应该后撤三十里,与后军主力会合。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铛铛铛”铜锣的示警声在贼营中响起,熟睡的贼寇被同伴们唤醒,他们都是经年老贼,第一时间就冲出营外,吼道:“官军在哪里?官军在哪里?” 幸亏卞喜麾下人马较少,贼寇才没有发生营啸,出什么大‘乱’子。 “瞎嚷嚷什么?官军还没有来到,是大头领发现了不妥,吩咐弟兄们,准备厮杀!” “喏!” 贼营铜锣响起的时候,城下的胡庸便明白,贼寇已经发现了异常。 怎么办,是继续袭营,还是趁势后撤? ... 第一百八十六章卞喜的杀手锏 贼营距离城池不过三里的位置,立在城头,营中的情景一览无余。 哪里出了纰漏?贼军怎么会提前防备? 这时候考虑那么多已经没有意义了,唯有杀过去一条路而已。 城头的李贤看到了贼营中的动静,他毫不犹豫,嘴里大声喝道:“擂鼓!” 官军出城已经是势同骑虎,若是不战而逃,只会助长贼寇的嚣张气焰。 反正贼人数量不多,东莱军以多欺少,压根没有失败的理由。 “咚咚咚”的大鼓声响起,隆隆的声音在黑夜传出了老远。 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胡庸听罢之后‘精’神大振,他笑道:“听见没?使君在为我们助威,贼营示警又如何?咱们照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背嵬军在胡庸的统领下势若猛虎,径自往贼营而去。 这时候,既然贼人已经有了防备,那么东莱军也就没了潜形匿迹的必要了。 根根火把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照亮了大队人马奔袭的道路。 徐盛紧随其后,大声鼓舞着士气,道:“快,功劳莫要让胡庸一个人得了,杀贼!” “杀贼!” 为了对付卞喜,李贤足足出动了三千人马。 两军相距不过一百步的时候,贼营中的弓手按耐不住,他们纷纷张弓搭箭,往火把燃烧的地方‘射’去。 只可惜,东莱军卒人人着甲,有时候,即便长箭命中了目标,往往也因为甲胄的缘故一无所获。 被动挨打可不是胡庸的一贯作风,听到身旁间或响起的惨呼声,他脚下生风,一马当下先,嘴里大声怒吼:“冲,快冲过去,莫要做了贼人的靶子”。 在贼军稀疏的箭矢威胁下,背嵬军的速度大为增加。 没多久,胡庸就来到了贼营的栅栏之外。 扛着钩镰枪的军卒还在身后十步远,胡庸却已经等不及了,他大步来到木栅,敏捷地闪过了贼兵的刺枪,接着在贼兵瞠目的目光中,他双手抓起栅栏,“嘿”地一声,竟然生生拔起了两百多斤中的栅栏。 “啊呀,嘿!” 胡庸将栅栏挪开了一角,这时候,背嵬军的军卒已经冲到了他的身旁。 “杀贼!” “杀!” 胡庸身先士卒,挥刀冲入了贼军。 贼寇已经被刚才胡庸的神力吓跑了胆,即便人人都是经年老匪,可面对穷凶极恶的胡庸,他们却根本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 “噗噗噗”,眨眼间的功夫,胡庸就砍死了一名贼寇。 然而,贼军毕竟数量较多,胡庸再勇猛,也不可能同时面对几十人。 “快,护住统领!” “杀贼!” 若不是背嵬军的士卒及时来援,说不定胡庸便要陷入孤军奋战的情景。 赵云也加入了战团,听说来犯的是黄巾大将卞喜,他向李贤请缨,说愿意率领背矛士出战。 与胡庸的横冲直撞不同,赵云麾下的背矛士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缓缓地往前压进着。 星星点点的寒光从大地上升起,这是嗜血的刀枪在反光。 黑夜里,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杀了过来。 卞喜只知道,营盘的四面都已经被团团围住,到处都有官军。 “拦住他们,快,随我上前拦住他们!” 一名贼将大呼小叫着,冲向了北方,其后,跟着近百名贼军。 然而,迎接贼将的却是密集的短矛! “投掷!” 两军相距不过四五十步远的时候,赵云便一声令下,命令背矛士投出短矛。 黑夜中,贼营中的火把成了最明显不过的标志。 军卒们只要对着火把的位置投掷,那就绝不会有错。 “啊,啊,啊!” 接连不断的惨呼声从贼营中响起,冲的最快,试图增援此处的贼将嚎叫不已,他身上刺穿了三根短矛,却依旧有一口气,他惶恐地叫道:“矛,有矛!” “噗哧”,又一杆短矛呼啸而来,结束了贼将的痛苦。 五百多支短矛清理出一块死亡之地,赵云几乎没耗费多少力气便入了贼营。 胡庸已经杀入了贼营,连赵云都取得了战果,掌握一营兵马的徐盛自然不甘人后,他的神策军早就渴望着杀敌立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人人争先,个个奋勇。 卞喜目眦‘欲’裂,他砍倒了一个又一个官军,却丝毫不能挽回自家兵马的败局。 耳畔,尽是自家兵马惨死的声音,卞喜已经快疯了,这千余骑军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聚拢出来的‘精’锐,哪曾想,一夜间就葬送一空。 “大头领,快逃吧,官军太多,太厉害,弟兄们实在挡不住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头领,我们几人在这里为你挡住追兵,你速速与后军汇合” “莫要犹豫了,时间仓促,耽搁不得,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卞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说道:“好,你们的恩情我卞喜记下来,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说罢,卞喜‘抽’身离开,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黑夜中,东莱军越战越勇,他们在各种将领的统帅下杀的‘性’起,而卞喜逃后,贼寇再无反击之力。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贼营便陷入了沉寂。 东莱军已经杀透了敌营,顺利会师。 此番一战,贼寇多数战死,只有百十人侥幸存活,而东莱军也付出了不下三百人的伤亡。 当然了,与收获的一千匹战马想必,此番夜袭,李贤完全赚大了。 当出城夜战的两营人马回转临济的时候,被喊杀声惊醒的乡民们纷纷从家中探出‘门’来。 看模样,应该是官军胜了! 瞧瞧那些马儿,临济城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马? 毕竟是介亭李三郎的兵马,连卞喜说败也就败了。 打了胜仗之后,临济乡民们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他们生怕‘乱’卒滋扰。 哪曾想,直到‘鸡’鸣三阵,外头依旧没有陌生人光临的迹象。 不少人顿时放下了心,看模样李贤麾下的兵马真的不扰民! 折腾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李贤才从榻上起身。 昨夜里,李贤虽然没有身先士卒,与胡庸共赴沙场,可立在城头上,他的‘精’神却也是高度紧张。 只有李贤自己明白,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失败,唯有他败不起, 刘备败了,便只能到处迁徙,流‘浪’,吕布败了,空有一身勇武,却只能屈居人下,李贤若是败了,北海国还会有他的位置吗? 没了北海国做根基,李贤又谈何立足? 洗脸、更衣,李贤刚刚吃了些‘肉’食,冷不丁的听到‘门’外来报:“报,使君,城外涌来大股流民,贼寇正驱赶着他们攻城” “什么?‘混’账东西,连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禽兽不如” 嘴里破口大骂,李贤脚步不停,他冲出院外,接过亲卫递来的缰绳便翻身上马,只往城头而去。 等待李贤来到城楼上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乡民已经来到了三十步远的位置。 这些百姓只要再近一些,临济城的城‘门’就危在旦夕了。 李贤勃然大怒,他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射’箭呀!” 徐盛略一犹豫,道:“那可都是无辜的百姓呀”。 徐庶不发一言,只是眸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黄巾驱赶百姓攻城,之前大家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识过。 本以为这样的情景这辈子也不会出现了,哪曾想,今日卞喜却让大家伙儿开了眼界。 不知何时,临济县令也来到了城头,他望着城下的乡民,嘴‘唇’颤抖不已:“他们可都是我乐安国的百姓呀,卞喜可恨,贼子可恨!长史,你能否救救他们?” 李贤大怒:“我昨晚上是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通知麾下百姓撤离此处,我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做?” 临济县令耷拉着脑袋,嘴里辩解道:“我以为卞喜不会下这等狠手,便想着今日通知也不迟,哪曾想……” “你该不会以为卞喜真的成了官军吧?我告诉你,就算卞喜降了曹‘操’,就凭他今日间的罪责,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杀了他!” 李贤咬牙切齿,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乡民离的越来越近了,这时候,距离城‘门’不过十五步。 不远处,卞喜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任你李贤‘奸’猾似狐,到头来还不是被老子的这杀手锏搞的束手无策? 卞喜‘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传我命令,随时准备攻城,入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哈哈,大头领英明!” 城外的乡民在贼寇的‘逼’迫下,痛哭流涕地往城墙而来。 东莱军卒投鼠忌器,不敢拉弓‘射’箭。 ‘射’杀平民,这若是传扬出去,足以使人身败名裂。 不过,事到如今,李贤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昨夜的战果已经清点完毕,卞喜逃了,营中只有九百军卒。 杀了千把人,对于过万‘精’兵的贼寇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卞喜跟后军回合之后,可以说的是实力犹存! “传我军令,放箭,违令者斩!告诉城外的乡民只要他们伏倒在地便可免去一死!” “伏者免死!” “‘射’!” 徐盛受过李贤大恩,他当即弯弓搭箭,只取一百步远的官军大纛。 “哚!”箭矢入木三分,犹在颤动不已。 好大的力气,好准的劲头! 卞喜暗吸一口冷气,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那岂不是自己的脑袋也会像木杆一样被箭矢穿骨而过? 脑袋再硬还能赢得过木头? 被徐盛如此羞辱,卞喜怒了,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让那帮乡民‘腿’脚快些,谁要是误了我的大事,我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城头上,神策军的第一‘波’箭羽已经倾泻而下。 ... 第一百八十七章惨烈的攻防战 东莱军令行禁止,李贤尚未抵达城头之前,军卒们不忍伤及无辜,不愿贸然‘射’杀平民,那时候没有人责怪他们,可现在有了李贤的军令,又有了徐盛的榜样的在先,神策军不再犹豫,他们闭着眼睛,‘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第一‘波’箭羽足有五百支,城下的百姓手无寸铁,又多无可避,顿时有不少人中箭身亡。 这时候,李贤大声呼喊:“告诉他们,趴下,不要动,妄动者杀无赦!” “长史有令,趴在原地,不得擅动,妄动者格杀勿论!” 城头的东莱军卒不愿多造杀生,他们按照李贤的吩咐,卖力呼喝起来。 城下的乡民完全吓呆了,他们当中最靠前的一群人已经接近了城下,谁也没想到官军竟然真的开弓了。 中箭身亡的乡民倒毙在地,受伤的那些惨遭同伴践踏,死相极惨。 “不要开弓,我们不是黄巾,我们是附近的百姓呀” “城头的老爷们,我们不想死,不想死呀” “贼寇拿刀架到脖子上,我们不来就得死呀” 挤挤攘攘的无辜百姓哭嚎不已,向前是死,往后也是死,暮然间听到城头官军的呼喝,不少人下意识地扑倒在地。 “趴下,趴下,趴下就死不了” 不过,更多的百姓却还是立在原地,惊恐不已。 李贤看到,一伙贼军已经用刀枪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正在快速的接近城‘门’。 一旦这伙贼军借着乡民的掩护杀到城下,临济城可就危险了。75/ 若是贼寇破‘门’而入,东莱军势必要与黄巾短兵相接,那样的场景李贤不想看到。 “开弓,‘射’!” 徐盛也瞧见了往前奔袭的那股贼军,卞喜用心极为险恶,若是官军估计平民的‘性’命,那显而易见,黄巾军将轻而易举地抵达城下。 没了长弓的威胁,仅靠沸水、滚木垒石等近战防御‘性’武器显然是无法阻挡大股敌人的入侵。 贼军足有九千人,而滚木垒石终有用尽的那一时。 想到这里,徐盛将心头的那点不忍驱散,他咬牙切齿地喝道:“‘射’!” 神策军卒目眦‘欲’裂,可他们别无选择,“‘射’!”满腔的怒火随着箭羽倾泻而出。 然而,即便弓手将目标对准贼军,可沿途间,难免会有所误伤。 “跑啊,快跑,官军又开弓了!” 乡民们狼奔犬突,只可惜,城下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连躲避腾闪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呼啸而来。 站着的人中箭的可能‘性’极大,而听从官军吩咐,匍匐在地的那些就幸运多了。 除却少数人被同伴踩伤之外,几乎没有人中箭身亡。 此时,城头的官军再度呼喝起来:“趴下,想活命的都他娘的趴下!” 有了活命的榜样在先,这一次更多的乡民扑倒在地。 贼营之中,卞喜摩挲着面颊的伤痕,那是昨夜里东莱军给他留下纪念,伤处依旧火辣辣的痛,可卞喜却一无所觉,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聚集到了分兵突袭的那几股部众身上。 为了最大程度上分散官军的注意力,卞喜足足派出了三千人马,让他们兵分多路,借着乡民的掩护,伺机杀入城下。 官军可能顾及平民的伤亡,不会大肆‘射’杀,可卞喜麾下的黄巾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只要能够攻破城池,死几千名乡民又算得了什么? 往临济城墙处奔袭的贼军全都以刀枪开道,他们可不懂什么礼貌,只要前行的路上有乡民阻挡,二话不说就是一刀砍去。 死在东莱军箭下的百姓不过二三百人,而黄巾军杀死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了六七百人。 正是凭借百姓的掩护,三千多名黄巾才得以畅行无阻,快速地抵达城下。 这时候,即便东莱军极力‘射’杀拦阻,可无奈流寇太过狡猾,他们完全是从乡民密密麻麻的尸体上踏过去的,而乡民临死之前,却是贼寇最好的掩护。 “咚!”十多名最为壮硕的黄巾已经半旗了沉重的槌木,开始撞击城‘门’。 其余的贼寇扛着简易的云梯,快速往城头而来。 这时候再也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毕竟,贼寇占据数量优势! 李贤可不想拿自家军卒的‘性’命开玩笑:“滚木垒石、沸水!” 近战,神策军的弓手已经没了用武之地,他们利落地后撤几步,为友军腾出空档。 这时候,胡庸狂笑着,统领背嵬军涌了上来,他们接过同伴的防线,往城下倒着滚烫的沸水。 “烫死他们!” “砸,给我往死里砸!” “这边,砍梯子,快,把梯子砍断!” “钩镰枪呢?快,放倒梯子!” 对付贼寇,城头上的官军痛下杀手,毫无怜悯之心。 适才,贼军拿乡民做‘肉’盾的情景已经‘激’怒了每一名东莱军卒。 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呀,就这么白白的死在了城下。 守军居高临下,用式样繁多的守城器械倾斜着心头的怒火。 沸水,“嗤嗤”滚落。 从天而降的沸水把埋头攀登的贼寇浇的“哇哇”惨叫,他们双手再也把持不住云梯,嗷嗷叫着跌落下来。 滚木,沉重浑圆的滚木从城墙的一头晃到另外一头,砸的云梯东倒西歪,身在空中无处着力的贼寇们绝望地干嚎起来。 若不是下头有密密麻麻的自家兵马,只是这一跌,就足以摔得人筋骨断裂。 垒石,圆滚滚的石头几人合力方才推下城头。 好似滚雪球一般,垒石在砸死三名贼寇之后,余势未歇,依旧不可阻挡地往前碾压着,沿途间,俱是血‘肉’模糊的情景。 贼寇所在的位置,乡民们再已经躲避开来,他们可不想惨死当场。 卞喜派出的三千人马当中有两千五百人抵达城下,而顺利攀上城头的贼寇却寥寥无几,总共也不过三五人。 即便贼寇浑身是铁,也耐不住东莱军的剿杀,没多久,最为勇猛的那几名贼寇便惨死城头。 卞喜在两百步开外瞧的眼皮急跳,他喝骂道:“废物,都他娘的废物,王猛,你再领三千人马过去,务必要一鼓作气,拿下城‘门’!” “喏!” ... 第一百八十八章狂暴的黄巾军 城头空间有限,胡庸的背嵬军在大开杀戒,他们挡住了神策军的空间,长弓手无法施展。 一旦背嵬军闪开,早已经接近城下的黄巾军便会冲上城头。 与其顾此失彼,倒不如扬长避短,专心杀敌。 厮杀到现在,敌我双方都已经顾不上无辜的乡民了,他们趁着空档,争先恐后地逃离了战场。 卞喜觉得目地达到,也就没有派人拦阻。 反正自家兵马已经抵达城下,只要加把劲儿,这临济必定可以一击而破。 “快,杀入城内,三日不封刀!” “都说临济的婆娘够味,今日定要好生品尝一番!” “杀,为昨日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 没了长弓手的滋扰拦阻,三千名贼军很快便冲到城下。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贼军士气大振,一架架云梯高高架起,一张张角弓往城头倾斜着箭羽。 到了城下,官军的长弓没了用武之地,可贼寇们的角弓却大显身手。 角弓‘射’程较短,在短距离内杀伤力极强。 不少东莱军一时不慎,顿时吃了大亏。 胡庸气的“啊啊”大叫,可无奈贼寇数量太多,杀了一个,马上又会冒出来另外一个。 这样下去,滚木礌石总会消耗殆尽的。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赵云大步上前,道:“让我来!” 胡庸大喜,他一拍脑‘门’,笑道:“哈哈,我咋把背矛士忘了,好,你们来!” 赵云板着脸,道:“第一队,上前,前方二十步,掷!” “哗哗哗”,两百名背矛士持矛在手,他们隔着前方的同伴,呼啸着投出了手中的短矛。 “嗖嗖嗖”,锋利的短矛自高往下,凶狠地刺入了贼军的阵列。 “噗噗噗”,矛尖入体,贼寇们惨呼不已。 “背矛士,第二对,上前,前方十五步,掷!” 又是两百支长矛倾泻而下。 与‘射’程较远的长弓不同,短矛利在近战,五十步之内威力惊人。 接连两‘波’伯矛,整整四百支的数量给贼寇带来了三百人的伤亡。 城下贼军的数量太多,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官军竟然还有短矛这种犀利的武器。 即便有贼寇竖起木盾,试图躲避打击,可在犀利的短矛面前,木盾脆弱的像一张纸。 城下的乡民早已经跑光了,剩下来的要么是难以动弹的伤者,要么便是穷凶极恶的黄巾贼。 赵云暂管的背矛士大发神威,他们完全填补了长弓手不能上阵的空缺,杀的贼寇人心惶惶。 滚木礌石终会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可短矛呢? 谁知道官军到底有多少短矛? 城下,不少贼军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卞喜见状不妙,急忙亲自上阵,呼喝道:“官军快顶不住了,兄弟们,随我冲!” “大头领有令,全军出击!” 卞喜打的是一鼓作气的主意,整整九千兵马全盘压上,他要让官军在己方凶猛的攻势前喘不过气来。 城头上,徐庶指着黑压压的贼军说道:“卞喜孤注一掷了,你看他连殿后的人马都没有留下”。 李贤不无惋惜地说道:“如果这时候谁能够从后方杀出,狠狠地给卞喜来一下,我估‘摸’着,这股贼军就完蛋了”。 “使君所言不差,只不过,放眼整个乐安国,谁能有这份实力?” 李贤也是自嘲一笑,道:“是我想多了,如乐安国内有这么一支兵马,卞喜也就不会这么大意了”。 “等等,还有一人!” “什么?” 徐庶眼前一亮,道:“乐安国还有一人可以威胁卞喜”。 李贤目瞪口呆,乐安国的兵马良莠不齐,怎么可能威胁到卞喜? 许是看穿了李贤的疑‘惑’,徐庶好整以暇地笑道:“莫非使君把周仓忘了?” 周仓?李贤怎么可能忘记,他不是去找徐和去了吗? 有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了徐庶的提点,李贤当即醒悟道:“哈哈,是徐和?我怎么把他忘了,不错,若是徐和来了,卞喜‘插’翅难逃!” 卞喜纵马狂奔,他看到,临济的城‘门’在槌木的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部众冲上了城头,而官军的短矛终于停歇下来。 一切都与之前预料的相同,官军的武器有限,他们的人数也有限,只要加把劲,临济城可破! 大好局势让卞喜心头极爽,眼瞅着就能手刃仇敌,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从贼这么多年来,卞喜还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他恨过的那些,多数都没能活过太久,唯有李贤,唯有杀了卞南的李贤让卞喜铩羽而归。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李贤,破了临济城。 该死的东莱军,该死的李贤! 昨日里,一千多骑卒全军覆没,卞喜何曾遭遇过这等羞辱? 不杀了李贤,不屠了临济城,怎能消去心头之怒火? 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刃。 至于报仇之后该何去何从,卞喜早已经想好了,要么北上投靠袁绍,要么就在乐安国占山为王。 曹‘操’麾下的荀彧让卞喜大为畏惧,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再面对那个中年书生了。 临济城‘门’之后,整整地排列这三个长枪阵,他们都是李贤麾下的正兵营军卒,是‘精’锐中的‘精’锐。 为了保持军队的机动‘性’,李贤并没有彻底堵死城‘门’。 在东莱军接二连三的打击下,贼寇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剩下的人马,即便安然无恙,可却也在长时间的奔跑下耗费了一多半的气力。 当然了,高度的紧张也最耗心神。 贼寇们不知道官军何时会发出反击,随时随刻都把心弦绷得紧紧的。 刚过易折! 李贤麾下的正兵营就不同了,他们在城‘门’后养‘精’蓄锐,仿佛潜形匿迹的山林之王,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赵云的背矛士也把战场换到了这里,一旦贼寇破‘门’而来,他们的短矛可以最大程度上杀伤贼寇。 “咚咚咚”,槌木依旧在撞击着城‘门’。 ‘门’外的贼寇兴奋不已,攻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破‘门’而入的机会,由不得他们不喜。 “快,加把劲儿,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这‘门’就要破了!” “啊呀嘿!” 贼寇们喊着号子,又撞了一下。 “轰隆隆”,城‘门’栓终于从中间裂开,厚重的城‘门’倒下了。 “杀呀,破城了,杀进去!” 卞喜虽然觉得破城有些太过简单了,可急切之间却也来不及细想,他把长刀高高举起,身先士卒,直往城‘门’而来。 城头,李贤松了口气,道:“城‘门’终于破了”。 徐庶微微颌首,“是呀,终于破了!” 城‘门’不破,卞喜麾下的贼军总归会有收兵撤退的可能,可一旦破了城‘门’,卞喜肯定耐不住‘诱’‘惑’,定会大举入侵,那样以来,就给了东莱军杀伤贼寇的机会。 即便不能将这九千人马尽数留下,可再多杀他们三四千人,却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战机瞬息万变,贼军刚开始入城的时候,城‘门’自然是不能破的。 那时候,城下挤满了无辜的乡民百姓,一旦城‘门’破开,第一个入城的一定是临济的百姓。 百姓入城,势必会影响到官军的部署。 可现在就不同了,卞喜已经全军压上,乡民们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就算城‘门’‘洞’开,毫无顾虑的东莱军也可以放手厮杀,而不必顾及乡民的‘性’命。 换句话说,李贤这一招叫做“示弱以敌”,他故意‘露’出破绽,没有多做补救,就是等着贼寇破‘门’而入。 现在,卞喜应约而来,李贤又怎么会放过这道可口的大餐? 危险与收获并存。 若是东莱军顶不住贼军的攻击,这临济城易手便在转眼之间,反之,若是东莱军挡住了卞喜的轮番冲阵,那么,李贤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无论如何,卞喜也不会放过“到嘴的鸭子”,对他来讲,城‘门’‘洞’开的临济城就等于褪去衣物的少‘女’,只要扑上去,一剑刺入,万万没有失败的道理。 有这样的想法,即便前军一时受阻,卞喜也不会轻易放弃。 黄巾军终于还是冲出了城‘门’,早已严阵以待的背矛士再度发威。 “目前,正前方二十步,掷!” 赵云一声令下,短矛便从长枪兵头上划过,径自往贼兵头上落下。 “快,举盾!” “是短矛,快躲!” 为了躲避守军可能的箭矢,不少贼寇都准备了盾牌,只可惜,他们手中的盾牌太过简陋,防备箭矢的话兴许绰绰有余,可应对短矛却有心无力。 “噗哧、噗哧”,矛尖入‘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该死,官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短矛”,三百支短矛完全掷出了一道死亡地带,即便卞喜胆大如虎,却也畏之不前。 一军主将尚且如此,别提其他人了。 然而,老这么耗着可不是办法,一旦李贤缓过神来,调来更多的人马,那时候想要破城可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卞喜从军卒手中夺过两面盾牌,他高举着盾牌,吼道:“有盾者,随我杀,杀入官军方阵中,城中财物、‘女’子可尽取之!” 听到钱财‘女’人的‘诱’‘惑’,贼寇们“嗷嗷”叫着往前直冲。 哪怕短矛依旧,贼寇却不曾有片刻停留。 受伤未死的那些在地上‘抽’搐着,活着的,玩命狂奔。 贼寇们都是一群疯子,他们狂暴起来的时候,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都能去闯一闯。 眼下,卞喜彻底‘激’起了部众的**。 活了一辈子,还不是为了钱财‘女’人? 与其唯唯诺诺的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 第一百八十九章来得早不如来得... 狂暴的贼军在卞喜的统领下三步并作两步,直往东莱军的枪阵而来。 间或有短矛穿透木盾,刺伤盾下的贼众,然而,但凡是受伤未死的那些,只要他们还能迈动脚步,便依旧往前疾行。 厮杀到现在,卞喜麾下的这些老寇也‘激’起了血‘性’。 城‘门’未开之前,老寇们兴许还有保存‘性’命的想法,因为他们不知道临济城到底可否一战而下,但是现在,破碎的城‘门’仿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妇’,格外的‘诱’人,想到即将得到的好处,老寇们再无隐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角起事时候编篡的战歌再度在战场上飘扬起来。 徐盛脸‘色’为之一变,他敏锐地察觉到贼寇身上多出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怪不得卞喜连兖州牧刘岱都斩了,此人果然不凡。 昨天夜里,要不是李贤趁其不备,杀了卞喜一个措手不及,只怕今日的贼军气势尤胜! 十步、八步、五步,近了更近了,这个距离,赵云的背矛士已经爱莫能助,神策军的长枪兵只能依靠自己! 五百名长枪兵能否抵住疯狂的黄巾军? 徐盛双眼眯起,忽而大声吼道:“第一排,听我命令,刺!” 依旧是长的离谱的大枪,依旧是干劲利落的刺出。 “噗噗噗” 四步开外,贼寇们压根没意识到官军的长枪攻击范围竟然如此之广,他们好不容易避开了短矛的侵袭,却没曾想,迎面就刺来了一根根长枪。 接战之前,卞喜麾下的部众从未遇到过这种长枪阵。 比起寻常的木枪,东莱军装备的枪杆足足长出了四五尺。 不要小看这四五尺,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列阵相对,能否御敌与外显得格外重要。 就拿长枪兵来说,一旦贼寇贴身近战,那最先崩溃的一定是长枪兵,毕竟,他们的武器不利于‘肉’身相搏。 可若是把贼寇压制在枪阵之外,使得自身处于安全的位置,那长枪兵的威力便可以彻底发挥出来。 眼下,冲得最快的十多名贼寇无一幸免,全都惨死在长枪之下。 死的可都是军中‘精’锐! 卞喜大怒,他加快脚步,转眼间就冲到了最前端,此时,他距离枪阵不过五步。 徐盛眸中寒光闪烁,虽然从未见过卞喜,可直觉告诉他,来者一定是贼军大将。 “刺!” 一声令下,又是一百杆长枪疾刺而出,哪怕身前没有贼寇的身影,可军卒们依旧完成了刺杀动作。 “咔,咔”,卞喜挥刀如电,瞬间砍断了两支枪杆,然而,左右又有三支长枪向他袭来。 “阿呀呀”,卞喜一声怒喝,他借着长枪之力,一跃而起,竟然跳起了七尺高。 长枪失去了目标,卞喜却跃进了枪阵。 “噗哧”,刀锋入喉,瞬间了结了一名军卒的‘性’命。 卞喜狞笑着,他在长枪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三名军卒惨死当场。 其后,贼寇士气大盛,他们嗷嗷叫着直往豁口处而来。 “杀、杀、杀!” 枪阵在卞喜的破坏下‘露’出一个可容四人通行的缺口,一旦更多的贼寇涌来,神策军的枪阵也就破了。 徐盛身为神策军统领,怎会坐视不管? “全军听我号令,疾退五步!” “退!” 军令如山,长久的队列训练使得长枪兵在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大步后退。 五步,长枪兵的战阵稍稍有些‘混’‘乱’,不过,在各级军校的指挥下,一座严密的枪阵很快便形成了。 战场上,懂得前进、刺杀只能算是强军,可若是能够做到令行禁止,进退自如,那么便可以算得上是‘精’兵了。 眼下,徐盛陡然使出这一招,顿时让卞喜显得无所适从。 正在大杀特杀的功夫,眼前突然空了一大片,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追!” 不及多想,卞喜迈步往前,大有趁胜追击的意思。 然而,刚刚前行了一步,卞喜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少年军将的身影。 “可是贼将卞喜?” 卞喜挥刀砍出,应道:“不错,正是某家,你又是何人?” “我乃东莱军神策营统领徐盛!” “无名小卒尔,看某取你‘性’命!” 谈话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余个回合。 这时候,贼兵再度冲了过来。 没了短矛助阵,长枪兵依旧让贼兵们寸步难行。 战力最强的卞喜,已经被徐盛拖住了,仅靠其他军卒,绝难突破密集的枪阵。 不断有贼兵被长枪刺杀当场,而长枪兵手中的枪杆也在剧烈的厮杀中快速削短。 贼寇越来越多,每刺死一人,马上就有另外一人顶上他的空缺。 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贼军援兵不断,而神策营的长枪兵却越来越疲惫了。 这样下去,枪阵溃散只是时间的问题。 整整五百名军卒,每一个人都杀伤了四倍于己的敌人,对他们,显然已经不能要求更高了。 城头的李贤叹了口气,正准备让神策营撤离,让刀盾兵顶住防线,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呐喊:“长史,快看,那里又来了大队人马,数量起码在八千开外!” “什么?难道是曹军的兵马?”李贤‘阴’沉着脸,心中焦急不已。 负责哨探的军卒摇着头,道:“小人看得清楚,贼寇当中好像并没有曹旗,反而有些像是黄巾的旗帜”。 又他娘的是黄巾? 仅仅是卞喜这一股兵马已经险些把都昌城闹翻了天,这要是再来一股人马,那东莱军岂不是落入险境?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玩什么引君入瓮,‘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李贤瞪着城外出现的那股兵马,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该死,传我军令,背嵬军……” “等等!”李贤刚要下令,徐庶忽而指着前方的一面大旗说道:“那上面好像是个徐字”。 李贤定睛一瞅,果然像是“徐”。 难道说,来的是徐和? 李贤与徐庶俱是‘露’出喜‘色’,他们相顾一笑,道:“哈哈,莫不是周仓回来了?” 前几天,周仓独自外出,说是要找寻徐和的踪影,这一去之下便是音讯全无,不少人甚至猜测,周仓是不是遇害了。 眼下,见到了“徐”字大旗,李贤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周仓把徐和说服了。 卞喜麾下的后军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这股人马。 “快,快禀告大头领,后头又来了一支兵马!” “慌个鸟!没看到他们也打着黄巾的旗号吗?八成是自家人,听说了我们的难处,特意前来援助的” “那大头领那里?” “随便派个人知会一声就可以了,你且稍待,我去看看是谁的兵马” 说罢,贼将率领几十名亲卫,径自往南而去。 这时候,新来的这股黄巾距离城池不过三四百步远。 打头的有一名长须飘飘,虎背熊腰的大汉,大汉左边,一名身材瘦削,‘精’神矍铄的男子望着城头,不无调侃地说道:“周元福,你说那李贤李三郎如何如何不凡,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据城而守,却被卞喜攻破了城‘门’,啧啧,我开始怀疑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些了”。 元福是周仓的字,而瘦削的男子正是李贤苦寻不着的徐和。 此番,听到徐和所言,周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战局未定之前不可妄下结论,你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认为官军必败,未免过于武断了”。 “喔?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 周仓生平最好赌,如果不是因为赌,他也不会被李贤骗入城中。 眼下,听到徐和又要赌,他稍一犹豫便应了下来:“好,你说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徐和大笑,道:“我们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如果一炷香之内,卞喜依旧未能大获全胜,我便随你心甘情愿的拜那李贤为主公”。 “哈哈,你这个主公是拜定了!” 徐和不屑,道:“如果你赌输了,就要随我原道回返,继续做我们的黄巾!” “没问题!” 徐和颇为诧异,“你对那李贤竟然这么有信心!” “当然了,我周仓看中的人岂是等闲” “那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在城头众人的目光中,新来的这股人马止步不前,既没有帮助卞喜攻城的迹象,也没有协助东莱军,夹击卞喜的动作。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李贤很是不解。 “我估‘摸’着是友非敌,如果是敌人,早就趁‘乱’攻城了,又哪里会待在远处?” “先生所言不差,可是,如果来的真是徐和,他为什么不帮我剿杀卞喜?” “徐和虽是贼寇,麾下却也实力不凡,我想,他八成也在考校使君吧” 李贤恍然大悟,是了,单凭周仓一张嘴,徐和肯定难以全信。 眼下,正巧遇到卞喜攻城,只要徐和有点心计,自然要好生琢磨一番。 如果官军连城池都守不住,那这样的主公投靠了又有什么用处?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李贤再不犹豫,他大声下令,道:“胡庸,你领背嵬军下城,助徐盛一臂之力!” “喏!” 攻城的贼寇寥寥无几,李贤的正兵营完全应付的过来。 ... 第一百九十章周仓赢了 为防意外,李贤在临济城头留下了一千五百人,而城下,足足出有三千五百人的兵马。 南‘门’往内有一块百丈方圆的空地,东莱军的兵马死死的卡在了南‘门’的出口,没让贼军前行一步。 只要堵住入口,贼军的数量优势便难以体现,只能采取添油战术。 不过,在贼军的轮番袭扰下,神策军的长枪兵终于还是撤离了,经过长时间的厮杀,神策军剩余的三百多名军卒早完全累虚脱了。 徐盛与卞喜对拼了几百个回合,最终,徐盛技高一筹,一刀砍伤了卞喜的左臂, 若不是四周的贼寇拼命来援,徐盛有把握留下卞喜的‘性’命。 只可惜,贼人的兵马实在太多了,为防意外,徐盛只得退入阵中。 徐盛不是个刺客,能否一击必杀对方大将并不是当前要务,他的主要任务是指挥兵马,堵在贼军前进的道路上,让其寸步难行。 长枪兵短时间难以派上用场,五百名骑卒用在这里又有些大材小用,徐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盾兵身上。 “咚咚咚”,一面面厚重宽大的铁盾仿佛铜墙铁壁一般,铸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 贼军冲的太快,完全没有携带重型武器,那硕大的攻城锤在撞破城‘门’之后便弃之不用了。 眼下,面对乌龟壳一般的官军盾阵,贼军束手无策,完全没了办法。 “铛铛铛”,刀砍在铁盾上发出金戈‘交’鸣声,刀刃都快卷了,可盾上却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卞喜啐了一口,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又落入了李贤的圈套。 无论是短矛阵、长枪阵还是现在的铁盾阵,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布置妥当的事情。 看模样,谁先谁后,哪一个位置由谁来负责,这都有可能是事先规划好的。 城‘门’破碎,很有可能只是官军的一个‘诱’饵,为的就是引‘诱’大军入城。 只是,那李贤真的狂妄如斯?他有把握抵住万余兵马的攻击? 盾阵,并非牢不可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卞喜可以想出四五个法子破阵而过。 眼下,时间仓促,卞喜只能动用最简单的招数,撞击。 “来人呐,去把城‘门’上的‘门’栓扛来,再把攻城锤搬来” “喏!” 卞喜等待武器的机会,胡庸麾下的兵马已经加入了战团,他们紧紧地顶在了神策军之后,一旦盾阵被破,一切就要看背嵬军的了。 没过多久,气喘吁吁的贼寇终于合力扛来了两件沉重粗壮的“武器”。 “听我口令,一、二、撞!” “咚!”十人合力,顿时把持盾的三名军卒撞的口吐鲜血。 要不是身旁的同伴及时上前补位,只是这一下,卞喜就有可能凿穿盾阵。 “好样的,再来!” 卞喜狰狞着大笑起来,他明白,官军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一旦再退出几十步,前方便是一片坦途。 不依靠地利之便,要想在大街坦途上击败两倍于己的黄巾,对于东莱军来说有些过于苛刻了。 “咚!”又是一次撞击。 即便东莱军提前做了防备,可盾厚的军卒还是被狂暴的力气撞的气血不稳。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即便盾阵当中的枪兵时不时的会出手刁钻,刺死几名贼寇复仇,可无奈攻城锤以及城‘门’栓的长度完全超过了枪杆。 往往东莱军的枪兵无能为力,可粗壮的攻城锤已经撞了过来。 胡庸立在徐盛身旁,道:“文向,让你的兵马退下去吧,卞喜狡诈,已经想出了破解之道,与其凭白丢掉‘性’命,落个惨败,倒不如见好就收,让背嵬军试试!” 徐盛叹了口气,知道胡庸说的没错,他也不是矫情之人,只是拍了拍胡庸的肩膀,道:“如此,一切便拜托了”。 胡庸大喜,道:“文向,你尽管瞧好了”。 “传我命令,盾兵放弃铁盾,全速脱离” “喏!” 没了厚重的铁盾牵绊,盾兵们跑的极快,几乎在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他的亲人身旁。 “咚”,又是一次撞击。 此番,没有想象中的阻力,铁盾应声而倒。 高大的铁盾完全遮住卞喜的视线,他没想到官军竟然又退了,而且连铁盾都不要了。 东莱军果然财大气粗,卞喜明白,像这等坚实的铁盾,成本足以制造一身铁甲了。 李贤到底是‘抽’了哪‘门’子风,才让麾下装备这等‘精’良的武器? 卞喜扛起一面盾牌,重量足足有一百斤开外,等闲部众一个人压根拿不动。 这么看来,指望这些铁盾当箭牌的想法全是白搭。 怪不得东莱军说走就走,连一点挽留都没有,感情他们早就猜到了,即便铁盾被黄巾拾到,能够重新投入战场使用的概率也小到不可忽略。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周仓干咳了一声,道:“如何?” 徐和脸‘色’涨红,他骂了一句:“实在是一帮废物啊,枉那卞喜还自称黄巾第一人,实在是白白坠了我们黄巾的声名”。 “狗屎,除管亥管渠帅的人马,放眼天下,谁能像他们的军卒那般?” 提起管亥,徐和也颇为敬服, “周仓,这赌是我输了,我认栽,不过,在我输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呀,管亥到底是生是死?” 周仓松了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活着,而且肯定活的好好的”。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也罢,传我命令,全军出击!” 在原地观摩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和麾下的军马早就跃跃‘欲’试了。 同样是黄巾,可卞喜跟徐和之间向来不和,而且,徐和与曹‘操’之间有血海深仇。卞喜降了曹‘操’,就等于完全站到了徐和的对立面。 即便没有周仓的劝说、李贤的拉拢允诺,卞喜麾下的兵马早晚要跟徐和分出个高低! “杀!” 周仓生怕徐和搞错了目标,急忙扯起嗓子呼喝起来:“杀贼!” 黄巾是贼,既然是来杀贼的,那城头的守军就不能贸然开弓了。 周仓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兵马被东莱军误伤了,那样的话,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 第一百九十一章只是一刀便取了... 适才卞喜麾下的军将前来试探徐和的口风,被其三言两语的打发掉了。 那军将虽然不喜,却也不敢在攻打临济的紧要关头另竖强敌,只得丢下一句:“我家大头领的数万大军就在十里开外,何去何从,阁下好在为之”。 若不是周仓拦阻,徐和当场就要斩了这厮祭旗。 胡吹大气也就罢了,明明死到临头却还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实在惹人生厌。 徐和能够在曹‘操’平定青州之后依旧潇洒了三五年,这说明他确实有一定过人的实力。 换句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仓看中的人物,怎么会是庸碌之辈? 此番,“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整整八千名‘精’锐老卒在徐和的统领下直取卞喜的后军。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城头的守军看的眼皮急跳,如果来的是敌人,那这临济城可就真的危险了。 “使君,来军已至二百二十步之内!” “二百一十步!” “二百步!” 沐临风的意思很明白,是敌是友必须速做决断,一旦等到对方进入百步之内,那时候再想进行遏止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李贤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吭,他在仔细找寻周仓的身影。 刚开始,隔着老远,‘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可现在,进入到了百步之内,李贤终于看明白了,打马疾行的那长须大将不是周仓又是哪个? 既然是周仓,那来的就一定的友军,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贤大笑,道:“莫要开弓,是我们的援军来了,传我军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弓杀敌,另外,告诉徐盛、胡庸,就说周仓把徐和的援军带来了,让他们见机行事”。 “喏!” 之所以特意嘱咐一下徐盛、胡庸,那是因为徐和麾下的部众还没有换装,依旧是那副头缠黄巾的打扮,要是不小心误伤了,可就不妥了。 “恭喜使君,又得一强援” 来了徐和,徐庶也松了一口大气,只要配合妥当,城下的黄巾便‘插’翅难逃! 足足八千多人马呀,他们出现的位置、时间都恰到好处,正好处在贼军气势渐衰,首尾不能兼顾的关键时刻。 至于徐和会不会反客为主,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 眼下,迫在眉睫的敌人是卞喜! 胡庸跟徐盛很快便得知了徐和来援的消息,听罢之后,徐盛当即说道:“辅成,你信不信我?” 辅成是李贤给胡庸起的表字,此番,看到徐盛认真的表情,胡庸笑道:“主公吩咐过,战场厮杀由我作主,可排兵布阵,出谋划策,以你为先,你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徐盛松了口气,他就怕胡庸这头蛮牛转不过弯儿来,现在胡庸愿意听他号令,他急忙说道:“卞喜猖狂,你想不想把他麾下兵马全歼与此处?” 胡庸瞪大了眼睛,嘴里道:“废话,自然是想的,好了,有话快快说来,我听你的便是了”。 “卞喜麾下兵马近万,要想聚而歼之,须得‘诱’敌深入” “喔,怎么个‘诱’法?” “简单,全军后撤两百步,给贼军腾出空间!” “啊,又要退?” “不错!” 徐盛明白,两军厮杀正酣的时候,冒然撤军很容易形成溃退。 不过,徐盛相信背嵬军、神策军的军卒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虽退不‘乱’! 胡庸咬牙切齿地分析了半晌,忽而颌首应道:“好,听你的!” 撤退也有讲究,得有人负责掩护,有人负责整理队列,如若不然,一旦贼军紧追不舍,没了阵列相抵,官军说不定真的就败了。 徐盛可不想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他想留下牵制卞喜的兵马,却被胡庸止住了,“文向,冲锋陷阵的事情我在行,排兵布阵,是你的本领,这里‘交’给我,你且自去!” 徐盛还要多言,胡庸顿时怒道:“徐文向,莫要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耽误了主公的大事,你我吃罪的起吗?” 留下牵制贼寇无疑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胡庸如此,让徐盛无言以对,只得作揖拜别。 胡庸大笑道:“徐文向,我可不能受你这一拜,等杀了卞喜,你请我吃顿酒就可以了!” 徐盛大吼:“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卞喜伤了一臂,没有参加战团,而是在护卫的簇拥下指挥兵马。 神策军的盾兵撤下去之后,背嵬军的韧‘性’也让卞喜大为惊讶,他没想到,李贤麾下随便一支军马就有如此战力。 看来,之前还是把李贤想的太过简单了。 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卞喜自持兵马多过李贤,他有信心此战取胜! 哪曾想,两军厮杀正酣的时候,官军竟然又退了。 “大头领,官军逃了,追还是不追?” 恰在这时,城外传来了徐和兵马抵达的消息,卞喜眸子寒光闪烁,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他麾下兵马都有可能面临双方兵马的夹击。 与其窝囊地退出去,倒不如索‘性’冲他一把! 只要击溃李贤,便是徐和拔刀相向,又有何惧? 想到这里,卞喜放声大吼:“传我军令,让王喜给我多加防备,咱们只要破了眼前这股官军,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三日不封刀!” 贼寇再度奋起余勇,冲向了官军的战阵。 徐和与周仓相‘交’莫逆,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因为周仓的几句话便点齐兵马,奔赴临济城。 刚开始,徐和并没有把李贤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长史罢了,麾下兵马不过五千,卞喜连兖州牧刘岱都斩了,一个北海国长史又算得了什么? 奔赴临济城,徐和早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第一,考校李贤,查看其是否真的值得投靠,如果值得,那徐和也不介意自己为朝廷卖命,麾下的部众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造的反,如果朝廷既往不咎,归顺李贤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其二,伺机给卞喜一记狠的,若是李贤不争气,扛不住卞喜的攻势,徐和打算看在周仓的面子上,拉他一把,不过,事成之后,徐和绝不会留下。 八千兵马原本就已经超过了李贤的五千数目,如果不是一个‘胸’襟宽广之辈,绝难容忍。 徐和可不想自己一天到晚小心的提防,倘若李贤没有容忍之量,他也不会滞留太久。 当然了,以上的想法都隐藏在内心深处,眼下,徐和既然输了赌注,自然要卖力厮杀。 不管成与不成,击败卞喜都是件大喜事! “杀卞喜!” “杀!” 徐和麾下的部众气势如虹,他们一直在乐安国、济南国一带流徙,之前也曾跟卞喜的兵马‘交’过手。 那时候,卞喜兵多将广,徐和麾下很是吃了点亏。 眼下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自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临济城的‘门’‘洞’过小,卞喜下令后军防御,前军、中军尽数冲阵的时候,涌入城中的也不过四千人,在城外,依旧有三千多人马,他们要么在试图攀登上墙,要么便侯在城‘门’外,伺机入城。 徐和喊出“杀卞喜”的口号顿时让所有人一愣,怎么回事,对方不是黄巾的打扮吗?怎么打起了自家人? 这时候,多数黄巾军压根忘记了自己已经是曹军是既成事实,他们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来的是黄巾,就一定是来帮忙的。 哪曾想,对方不但不帮忙,竟然还要倒戈相向。 “快,王喜,快上前顶住,莫要让他们冲过来,大头领还在城中!” 贼将王喜一言不发,他知道情况危急,不能有片刻犹豫,得了将令的第一时间便率领本部一千兵马往前顶去。 卞喜还在城中,是胜是败还在模棱两可之间,即便腹背受敌,可这些黄巾老卒却也不会轻易言败,更不会抛下卞喜独自逃生。 王喜瞥见徐和来势汹汹,当即知道硬拼是不行的,眼下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能够将来者拖住,那无疑就算大功告成。 怎么拖? 斗将! 两百步的转瞬及至,徐和瞥见邀战的王喜之后摇了摇头,周仓却笑道:“‘交’给我”。 王喜不认识周仓,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拍马向前,打算先试试周仓的斤两。 哪曾想,周仓压根不想久战,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浪’费气力,只会让徐和笑话。 有了这样的想法,周仓当即纵马如风,他拖刀在地,目光森然,在两方甫一接触的刹那,大刀从下往上径自划起。 百十斤上下的大刀割开了马脖之后余力未消,径自往王喜的头颅而来。 这时候哪里顾得杀敌?王喜大为惊恐,他跟随卞喜厮杀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数,多想无益,保命要紧! 急忙‘抽’枪拦阻,可是,周仓的刀刃在空中诡异地变向了! “噗!”只是一下,周仓便取了王喜的‘性’命。 这一刀,莫说是贼军,便是徐和麾下的军将都有些惊呆了。 唯有徐和笑道:“好刀,好招,好浓的杀气,看来周元福在我这里憋了一肚子气呀”。 ... 第一百九十二章将为兵之胆 周仓一刀斩了王喜,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单骑直冲敌阵。 周仓要干嘛! 城头的李贤看的很是紧张,眼瞅着卞喜就要败了,他可不想周仓有任何意外。 不过,这时候再想劝阻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周仓虽是一人一骑,却有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何为上将?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是为上将,像周仓这等单骑闯阵的行径,要么是疯傻之辈,要么便是无可匹敌的猛将。 王喜一个回合就惨死当场,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贼寇们有些无法接受。 往日里,在贼营中,王喜也是武艺不凡的军将,在众人想来,即便不能旗开得胜,可起码拖上几十个回合应该不成问题。 哪曾想,王喜只是一刀就被人取了‘性’命。 来者到底是谁?为何勇猛如斯? 周仓一刀立威,不退反进的行为更是让贼寇们大为惊骇。 怎么办,大胡子杀来了! 贼寇们被周仓气势所迫,竟然连连后退,直到被军将连斩了数人之后才稳下阵脚。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徐和与周仓相‘交’莫逆,自然不愿见他有任何意外,瞥见周仓愈来愈远的身影,徐和当即把臂一挥,嘴里道:“冲阵!” “冲!” 八千名部众士气正旺,他们呐喊着往前冲去。 卞喜麾下兵马只顾着追杀李贤,压根没有携带多余辎重,除却少量的米粟、钱财之外,贼兵们没有装备什么护具。 铁甲是想都不用想的,连盾牌都是木制的,而且缺额极大。 如此这般,周仓人仗马势,几个回合便斩杀了三五名贼寇。 贼将强忍着惧意,大声呼喝:“快,拦住他,宰了他,砍他马‘腿’,莫让他动弹!” 周仓冷冷的扫了贼将一眼,只是一眼,贼将便仿佛置身地狱。 要不是身旁有密密麻麻的部众,贼军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啊呀呀,他只有一个人而已,莫要坠了大头领的名号!” “杀,杀,杀!” 几十名贼寇把周仓团团围住,他们‘阴’招并处。 周仓毕竟是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没过多久,胯下的坐骑便倒毙身亡。 没了坐骑的牵绊,步战的周仓依旧无人能敌。 无论贼兵换上什么武器,周仓都能见招拆招,而且总能给予凌厉的回应。 等到徐和率兵抵达的时候,周仓身旁已经倒下了十多名贼寇的尸体。 徐和大笑:“周元福,你该不会怪我抢了你的风头吧?” 周仓骑上另外一匹马,嘴里喘着粗气,道:“别他娘的废话了,团团围住,不要跑了一个贼人才是正经事!” 徐和明白周仓的意思,既然打算投靠李贤,那自家兵马须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投名状。 眼下,还有比卞喜更合适的投名状吗? 徐和一声令下,八千名部众当即兵分三路,其中一路作为主力,直向贼军的后阵碾压而来,另外两路兵马一左一右,封死了贼寇可能逃窜的路途。 腹背受敌,城外的四千米贼寇再也顾不得城墙了,他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在一处,打算顶住徐和的冲杀。 只可惜,徐和立功心切,他麾下的兵马又体力充沛,两相比较,卞喜麾下的兵马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 同样是老卒,城内城外的贼寇表现迥异。 城内,在卞喜的统领下,贼军气势如虹,竟与背嵬军拼的旗鼓相当。 要不是徐盛与胡庸联手御敌,说不定卞喜的兵马已经杀透了战阵。 城墙上,没了贼军的滋扰,李贤当即放下心来,他大声下令:“李得财,你率本部五百人马留下守城,其余人等下去增援,记住,莫要跑了卞喜!” 李得寿等人颇为兴奋,他们都在正兵营中历练了很久,本以为能够派上用场,多立些军功,那曾想,自打城‘门’‘洞’开之后,贼军的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到了城‘门’处,真正攀爬牵制官军的贼寇不过三五百人。 这么点人,正兵营几乎没耗费什么力气便将其全部击杀。 眼下,终于又有了杀贼的机会,正兵营上下俱是喜上眉梢。 城‘门’口内五百步,背嵬军的士卒在卞喜势若疯狂的攻击下渐‘露’不支之相。 神策军能攻能守,而背嵬军长于厮杀,并不善守,因为他们中的盾兵跟长枪兵都属于少数,真正占多数的军卒人人都使大刀。 正兵营的抵达可谓恰到好处,他们甫一出现便稳定了局势。 局势稳定对卞喜大为不力,他知道城外随时随地可能传来战败的消息,倘若不能赶在人心散‘乱’之前攻破大阵,等到徐和兵马杀来,卞喜还能指望谁? 城外,战死的王喜给贼寇带来的打击太大了。 有道是将为兵之胆,王喜身陨之后,其余的几名贼将使出了浑身懈数,却依旧不能稳定军心。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来。 在李贤的注视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徐和麾下的兵马便堵住了城‘门’口,其余的贼寇多数都投降了只有极少数兵马负隅顽抗。 对于冥顽不灵之辈,只有死亡才是他们的最佳去处。 城外的厮杀很快就消弭于无形,城头的徐庶大为赞叹:“徐和果然不同凡响,此战,卞喜‘插’翅难逃”。 李贤微微颌首,他往城内看去,这时候,卞喜褪去了衣甲,就这么‘裸’着上身与胡庸捉对厮杀起来。 胡庸力大无穷,可经验却欠缺的很。 刚开始拼了几十个回合,胡庸没有讨到任何好处。 徐盛本来想提醒几句,却又怕伤到胡庸的自尊。 反正局势已经扭转了过来,便让胡庸自己多感悟一会儿吧。 换句话说,像卞喜这等武艺绝佳的军将确实是胡庸的最佳陪练。 又毫无头绪的厮杀了几个回合,忽而,胡庸灵机一动,他想出了一力降十会的典故。 卞喜不是招式繁多,经验十足吗?咱就硬碰硬,看看谁能耗的过谁! 有了这样的想法,胡庸仗着铁甲厚实,硬生生受了一刀,而他本人却挥刀如电,一刀斩去了卞喜的左耳。 ... 第一百九十三章活着尚且不惧... 卞喜陡然受创,顿时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啊呀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自打聚众造反以来,卞喜南征北战,杀人虐敌无数,可像今日这般被人侮辱的情景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访问:。 一时之间,无边的愤怒涌上心头,这一刻,卞喜只想将胡庸杀之而后快。 出手间,卞喜再无防御,俱是以命搏命的招数。 一旦胡庸中计,肯定要与卞喜拼个两败俱伤,那样的话,卞喜也就挽回了几分颜面。 只可惜,胡庸早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战场菜鸟了,面对势若疯狂的卞喜,他反而更加冷静起来。 或攻或守,或退或进,胡庸游刃有余。 刚开始,凭借‘胸’中的那股‘激’愤,卞喜攻势猛烈,咄咄‘逼’人。 可无奈胡庸突然开了窍,并不跟卞喜硬碰硬了,而是打起了持久战的主意。 时间一长,渐渐地,卞喜被徐盛击伤的臂膀旧伤发作,加之耳朵血流不止,看上去勇猛非常的卞喜攻势顿时一缓。 胡庸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对卞喜这等穷凶极恶的大寇,胡庸不会有任何怜悯。 “卞喜,受死!” 刀光如匹练般腾空而起,胡庸转守为攻,凶狠地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卞喜连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今的他,有心无力,只能被动地防守。 “大头领,快退!” 眼瞅着胡庸就要将卞喜一刀斩于眼前,斜拉里突然冲出四名贼寇,他们奋不顾身地往胡庸扑来,出手就是搏命的招数。 胡庸‘春’风得意,自然不想跟几个无名小卒以命换命,他眉头一皱,只得先对付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趁着空档,卞喜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肾上腺‘激’素退却过后,无穷的冷意、疲惫涌上心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卞喜觉得莫名的悲呛起来,他卞喜竟然也有今天,竟然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然而,个人的受辱还远远不是最令人绝望的,最令人绝望的事情是,徐和的兵马从城‘门’口杀了出来。 一时之间,卞喜麾下仅存的两千多人马陷入了重围之中。 城中是严阵以待的东莱军,城外是锐气正盛的徐和。 以两千兵马冲阵,无论往哪一个方向冲,胜算都不大。 卞喜知道,今日之事绝难善了,环顾四周,跟随他厮杀多年的老兄弟折损大半,即便是活着的这些也是人人带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时之间,卞喜有些心灰意冷,他脸上再也没有往日里那种意气风发的光泽,有的只是无尽的灰暗。 兴许,一开始追杀李贤就是个错误,如今,为了这个错误,已经付出了六千多条老兄弟的代价,还需要坚持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卞喜看到不少部众的脸上‘露’出了‘迷’茫。 当被兽‘欲’淹没的理智渐渐恢复的时候,黄巾老卒们也在盘算,到底该如何是好。 黄巾已经不是以前的黄巾了,卞喜也不是昔日的卞喜了。 怪不得传言都说李贤是黄巾的命中克星,卞喜真的信了。 先是张饶、后来是管亥、卞南,现在又轮到卞喜了。 一万名老兄弟,两日间便折损了五六成,自己绝不能再让他们白白死去了。 电光火石间,卞喜就做了决定,他竭力呼喊:“让李贤出来答话!” 正在厮杀的敌我双方稍一愣神,接着,卞喜又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我是卞喜,我要见李贤”。 “嗯?我是李贤,你有什么话要说?”李贤听到卞喜的呼喊,不过亲卫的劝阻,执意探出头来。 锃亮的头盔下是一张年轻的脸,阳光洒在上面,使其平添几分阳刚之意。 卞喜没想到李贤竟然这么年轻,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杀我弟,我为弟报仇,这是天经地义,可也只是‘私’人恩怨,与他们无关,对否?” 李贤听明白了卞喜的意思,这厮是想投降? 能够不战而胜自然是极好的,李贤稳住心头的那丝‘激’动,冷静地说道:“不错,如果不是你咄咄‘逼’人,我又怎会布此杀招对你?” 卞喜大笑数声,苍凉地说道:“是我技不如人,我败了”。 “大头领!” “我们还有两三千人马,我们没有败!” “官军早已经外强中干,只要我们再冲一阵,这临济城就可以一战而下” …… 听到卞喜所言,四周的贼将俱是出言反驳。 “都他娘的住口,我还没死!”卞喜勃然大怒。 贼将们顿时不敢再言。 卞喜又道:“李贤,我麾下的这些老兄弟跟着我南征北战,手底下也造了不少杀孽,我只问你一句,如果他们降了,你能否饶他们一条生路?” 城头上,李贤有片刻的迟疑。 依照李贤的本意,像卞喜麾下这等十恶不赦的贼寇全都应该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可是,现实摆在这里,如果这一次拒绝了卞喜的投降,再往后,只怕绝不会再有人肯束手就擒了。 想到这里,李贤微微颌首,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可以饶他们一命”。 卞喜紧紧地盯了李贤一眼,道:“如果你一口答应我还不敢轻易信你,可现在,我知道,你没有骗我”。 李贤并不多言,倒是周仓身边的徐和冷哼一声,道:“卞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真是无趣的很”。 周仓知道,徐和是恼怒卞喜的投降,使其少了表现的机会。 当然了,这些话并不能宣诸于口。 卞喜拎着长刀,大声吼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是我卞喜对不起你们,如果你们还信我,服我,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下刀枪,降了李贤!” “大头领!” “大头领,你怎么办?” 卞喜又是一阵大笑,“我?我愧对死去的老兄弟,我无颜苟活于世!” “不可!” 忽而,卞喜向李贤冷冷地说道:“李贤,我知道你与曹‘操’素有仇怨,其实我与他也有深仇大恨,只不过那日迫于无奈,才降了他,如果他日,你能为我报仇雪恨,九泉之下,我便不再索你‘性’命!” 这回轮到李贤大笑了,“活着我尚且不惧你,你死了,又有何惧?” 卞喜脸‘色’涨红,他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不过,败了就是败了,些许虚名已经不值得动怒了。 “成王败寇,希望李贤你言出必践,不然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卞喜不顾他人的劝阻,一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 第一百九十四章士绅的善意 卞喜死后,除去百十名冥顽不灵的贼寇之外,其余的两千多名部众全都放下了武器束手就擒。80访问:。 此战能够大获全胜,除了东莱军实力不凡之外,徐和的及时出现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因而,战事结束之后,李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徐和,表达了谢意。 徐和紧紧地打量着李贤的一举一动,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还是一次见到李贤这般年轻而有定力的人物。 刚刚的一场大胜,对李贤来说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谈话间,李贤没有半分骄傲自满之意。 如此人物,使得徐和顿生好奇之心。 闲侃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之后,徐和嘴里道:“不知道使君打算如何处置降卒?” 话一出口,徐和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万一李贤打的是食言而‘肥’的主意,自己这么问,岂不是‘逼’的他改变主意? 只可惜,覆水难收,徐和不好解释,只能等着李贤的答案。 “你是说卞喜麾下的这些老卒吧” “不错,正是他们” “实不相瞒,在北海国内,我有一处庄园,正好缺些劳力,我看这些家伙们身强力壮的,想必下地劳作的活儿难不住他们” 徐和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被呛住,难道李贤不知道,卞喜麾下的这些部众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随便拉出去都可以**一军‘精’锐李贤怎么舍得让他们去种地? 让不事生产的黄巾去种地?这说法听起来就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思来想去,这确实也是眼下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对此,徐和初来乍到,不愿多做反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徐和以安排部众扎营为理由告辞而去。 等到徐和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李贤向徐庶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徐和已经打算留下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恰好,周仓也待在远处,嘴里道:“先生说的没错,徐和这人一贯的嘴硬心热,他若是不打算留下,刚才就会直接告辞走人,绝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周仓可以说是最了解徐和的人了,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贤笑道:“无论如何,这一次都多亏了徐和,传我军令,待会儿拿出一半的战利品,‘交’给徐和,算是酬劳”。 “喏!” “哎呀呀,长史在这里,诸位将军也都在,这就好了”,不知何时,临济县令出现在李贤身旁。 “嗯?使君有何指教?” 临济县令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有何德何能,敢对长史大言不惭?此番前来,只不过是府中备好了宴席,士绅们派来了代表,说是要感‘激’长史活命之恩”。 如果紧紧是县令一个人,这劳什子宴会李贤肯定不会去。 可现在,听说陪坐的还有临济城中的士绅。 接下来,李贤用得到本地士绅的地方还有很多,能够不得罪,自然还是不得罪的好。 “喔?大家太过客气了,官兵捉贼,天经地义!” 临济县令把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道:“话虽这么说,可卞喜实力强劲,朝廷围剿了多年也未能毕其功于一役,眼下,卞喜身陨,长史当居首功” 李贤笑道:“什么功不功的,如果不是军卒齐心,三军用命,我也不过是名莽夫而已”。 临济县令尴尬不已,像李贤如此谦虚的官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言语间,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李贤不以为意,没有借题发挥。 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临济县令便觉得仿佛度过了一万年。 面对李贤这等凶神,县令实在拿不出半点脾气。 一万名黄巾老卒呀,竟然被五千名东莱军打败了,即便离不开徐和的大力相援,可只要是有些常识的人都明白,徐和只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开战之前,县令原本打算开‘门’乞降,哪曾想,李贤防备严密,压根就没有给郡兵机会,也幸亏如此,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如若不然,长驱直入的贼寇又会嚣张到什么地步?这临济城又会被祸害成什么模样?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李贤终归还是接受了县令的邀请。 这一战,对于李贤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一千匹战马。 有了这些战马,李贤麾下的骑军规模可以扩大一倍。 无论往北还是往西,日后的战争都要求作战方式多样化。 若是兵种过于单一,很容易被人找出应对之策。 李贤麾下远攻有长弓、近战有长枪阵,中距离有背矛士压轴,兵种搭配已经可以说极为合理了。 不过,饱受后世军事思想的熏陶,李贤一直在追求兵种的多样化。 在这东汉末年,光凭步卒,虽说也能大获全胜,可若是遇到一心逃窜的敌人,那时候就离不开骑军了。 之前,李贤已经把骑卒的数量提升到了五百人,只可惜,这个数字一直没有太大改变,其中虽然有兵源不足,懂马术的人较少的缘故,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东莱军中战马不足。 众所周知,青州不产马,北海国内的马匹全都是高价买来的。 眼下,李贤好不容易多出近千匹马,他顿时乐不可支,心情大好。 如果将马匹换算成钱币的话,它们起码价值一千贯! “都把眼睛擦亮些,待会儿挑出最好的几匹马让周仓、徐盛、胡庸他们自行挑选,其后,再把马儿准备好,我随时有大用处” “喏!” 很快到了晚餐时间,李贤应约赴宴。 甫一出现,木案后的士绅们无论年纪大小,全都向李贤做了一揖。 李贤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长史为我们除了一个大害,当受此一拜” “不必如此,诸位快快请起” “请长史上首落座!” 李贤谦让一番过后,还是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 有道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李贤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再也无人敢小觑他。 小小年纪便手握重兵,偏偏又颇知进退,这样的人物放到哪里都不是池中之物。 酒过三巡之后,李贤说道:“大军新胜,需要好生休整一番,这些日子,东莱军就待在城中了,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有想法?开玩笑,谁敢有想法,这时候跟李贤说他有想法,那岂不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李贤,说我看你不爽吗? 在座的士绅都是老油条,自然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临济县令急忙表态,道:“长史哪里话,若不是贵军相援,这临济城早已经是一片废墟,别说休整一番时日了,就是长期驻守,也并无不可!” 临济令直白‘露’骨的说法使得众人面面相觑。 没错,一开始大家都存着‘交’好李贤的想法,可谁也没想到,临济令竟然打的是投靠李贤的主意。 李贤是谁?虽然手中无一败绩,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史,投靠他,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 许是猜到了众人的想法,李贤笑道:“使君说笑了,我出现在乐安国,只不过是受人之邀罢了,一旦事必,我便会回转北海国”。 李贤的亲口承诺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众人虽然与李贤接触的次数不多,可面对这样一个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了。 “听闻长史新收一强援,如果长史不嫌弃,我家布店可以为他们提供官军的号衣” “不错,我家店内还有些许美酒,如果使君应允,待会儿我便让伙计们把它们送到营中” …… 有了第一个示好的士绅,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过多久,在座的八名士绅人人许诺,人人愿意犒劳李贤的东莱军。 这等热情的场景看得临济令暗恨不已,这些该死的家伙往日里一‘毛’不拔,今日却都大方起来。 本以为,李贤会一概不拒,照本宣章,哪曾想,他竟然笑道:“诸位的好意我明白,不过,我李某从来没有白拿人东西的习惯,无论是军械还是驽马,只要诸位觉得有用处,都可以拿你们的货物去辎重营兑换”。 呀,还有以物易物这种说法? 往日里,士绅劳军,对军将来说都是空手套白狼的好机会,从来没有人像李贤这样,愿意拿出东西来跟大家‘交’换。 东西的价值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其中蕴含的情义。 看模样,李贤对士绅豪族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有了这样的想法,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大的声音响了起来:“敢问长史,不知,那些黄巾可否卖几个给我?” 李贤可没打算做人贩子,他说道:“你要他们做什么?” “不瞒长史,贼营当中有几人是我昔日里的庄丁,他们虽然从了贼,可他们的家人却朝思夜想,今日我见长史宽宏大量,便斗胆请求了,还请长史莫怪” 李贤心中了然,什么庄丁都是说辞,八成就是他们的亲朋故旧,不过也没有什么了,想到这里,他略一迟疑,便道:“也罢,替他们赎身可以,但是,你们须得签下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 “日后若是赎身者再度犯上作‘乱’,尔等有知情不报之罪!” “这是题中之义,我既然为他们出头,自然要保证他们不再误入歧途” “那就好” ... 第一百九十五章刘备的消息 没跟李贤接触之前,谁也不知道声名显赫的介亭李三郎有着什么样的脾‘性’。 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还是身高八尺,眼若铜铃? 在各类的传言中,李贤已经成了天上星君下凡,武艺绝伦。 星君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毕竟不食人间烟火,临济的乡民百姓生怕李贤嗜好独特,不好接触。 万一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不过,经过县令府衙一会,临济士绅们顿时松了口气。 李贤颇知礼数,不像那种莽撞无礼的粗汉,又跟‘阴’狠毒辣沾不上边,这样的大人物,反而有几分真‘性’情。 临济士绅们觉得李贤很好相处,起码,他不会苛求太多。 如果不是临济距离北海国太远,不少人真的开始考虑,如果投奔孔融麾下,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这世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像李贤这种既有实力,又不颇知进退的人物实在是太少了。 曹‘操’虽好,可谁也未曾见到,万一不过是口蜜腹剑之辈,那岂不是临渊羡鱼? 城外,徐和的八千兵马并没有入城,他们毕竟做惯了贼寇,军纪跟东莱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万一大军入城,滋扰了百姓,最后黑锅肯定要让李贤来背。 晚得罪不如早得罪,真要是出了事情,做什么补救措施也来不及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贤便使人守住城‘门’,严防外人入城。 徐和麾下的军将自由散漫惯了,哪里受过这气? “老子也立过功,流过血,为这临济城杀过贼,怎么?如今入城闲逛一下都不可以?天底下哪里这道理?” “就是,咱们头领是应邀而来,怎么着?如今宰了卞喜,那李贤就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 徐和麾下的兵马可不像东莱军那般,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往日里只听徐和一人的话。 至于李贤如何勇猛,如何厉害,那又与他们何干? 因而,当临济城严禁外人入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徐和麾下的兵马顿时义愤填膺,非要找李贤讨个说法不行。 聚集在城‘门’口的兵马越来越多,城‘门’口的卫卒高度紧张起来。 城‘门’虽然没有关上,可双方人马已经是剑拔弩张。 今日轮值的兵马是徐盛麾下的神策军,听闻消息之后,徐盛不敢怠慢,急忙纵马赶来。 与此同时,徐盛又派人把消息告诉了李贤。 出了这种事情,李贤必须出面。 毕竟干系到周仓请来的这八千兵马,谁都明白,李贤打算将他们收入麾下。 万一徐和恼怒之下不辞而别,这罪责谁来承担? 徐盛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双方聚集的人马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这时候,只要一点火星,就有可能引起一场殴斗。 徐盛急忙越众而出,嘴里道:“我是东莱军神策营统领徐盛,今日这城‘门’由我麾下驻守,诸位有什么指教?” 古人讲究‘门’当户对,身份对等,李贤这边来了一个统领,徐和麾下自然不能‘露’怯示弱。 “都他娘的滚开”,话音刚落,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眼‘露’‘精’光,身穿铁甲的军汉便来到了徐盛跟前。 “我是徐小六,弟兄们都喊我一声六哥,嗯?你刚才说你也姓徐?” “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莒县徐氏,单字一个盛” “喔,真是有缘的很,说不定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呢” 徐盛报之以微笑,道:“徐将军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徐氏子孙,理应相互帮衬才对”。 那徐姓头领干笑了一阵子,忽而低言说道:“兄弟今日可不要怪我,即便我不来,也会有阿猫阿狗过来滋扰”。 徐盛大概明白了几分道理,他当即明白,今日徐和兵马之所以闹成这样子,背后可能还另有他人! 这些兵马可都是徐和一手调教出来的,如果说徐和对此一无所知,那只能说兵卒们贼胆包天,欺上瞒下惯了的。八零电子书/ 不过,根据徐盛对徐和兵马的了解,对方应该不至于散漫到这种地步。 那么,谁是幕后主使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是徐和又能是谁? “我们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李长史封闭城‘门’,不许我等入城,这算是什么道理?” 封闭城‘门’之前,徐盛也曾劝过李贤,让他与徐和商议一番。 当时李贤摇头拒绝,道:“如果徐和不理解我,便是说再多也没有用处,反之,如果他知道我的难处,又何必解释太多?” 现在,徐和没有‘露’面,可他麾下的兵将们却摆出一副不给个说法誓不离开的态度。 徐盛毕竟不是李贤,有些话不敢说出口,他只得耐住‘性’子与对方周旋。 好在没过多久,李贤终于来了。 甫一‘露’面,就听李贤吼道:“怎么着?世人都说徐和麾下兵马举世无双,难不成你们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徐和麾下的兵将可不吃这一套,他们依旧嚷嚷起来:“压根就没有下马威的说法,兄弟们只是觉得有些憋屈,所以过来讨要个说法而已”。 李贤目光幽冷,道:“什么说法?” “为何临济城‘门’紧闭,不许兄弟们入城?” “平原相刘备败了,曹‘操’的兵马不日即将抵达乐安国!” 李贤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刻意的去解释什么,只是冷静地说出了自己掌握的一个情报。 对于徐和麾下的黄巾来说,曹‘操’是他们畏之如虎的大敌,而平原相刘备,虽说兵马不多,可却也颇为‘精’悍,连他们说败也就败了,难道,这曹军真的无可匹敌? 陡然听闻这消息,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明白,这时候团结互助,共御强敌才是正经事。 若是起了间隙,只怕会给曹‘操’各个击破创造机会。 李贤麾下东莱军的战斗力徐和早已经见识过了,若是据城而守,曹‘操’又能如何? 出了这档子事情,一直故作不知的徐和终于出现了。 潜在的曹军威胁使得徐和不敢过分得罪李贤,万一到时候曹‘操’跟李贤联手围剿他,就算麾下部众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自打李贤剿杀卞喜之后,徐和就告诉自己,宁可与之为友,不可树之以敌。 之前,麾下军将去滋事生非的时候,徐和确实抱着试探李贤的想法。 哪曾想,这一试探不要紧,竟然得知了曹军来袭的消息。 李贤既然已经出现,徐和也不好再隐而不出:“长史莫怪,是我御下无方”。 “徐和,我为什么不让你部人马入城,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不能约束军纪,就算曹‘操’大兵压境,我宁愿独身御敌,也不会放你入城!” 徐和三番两次的试探,李贤已经有些腻歪了。 大军缴获的一半辎重都已经送出了城外,徐和还不满足,他到底要怎样? 至于卞喜的头颅跟卞南的头颅一道,都已经销制妥当,一支小规模的马队带着他们,快速地离城而去。 卞喜兄弟是朝廷海捕文书上在册的大贼,只要拿了他们的头颅,起码可以获取近百贯的赏钱。 不过,李贤用卞氏兄弟的脑袋,可不是去换赏钱的,而是去‘交’朋友,卖人情。 兖州刺史刘岱,被卞喜、卞南兄弟斩杀阵前,这与刘氏族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眼下,若是李贤将卞喜兄弟的脑袋送到刘府,刘岱的家人又会做何感想? 徐和脸‘色’一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李贤说的话可以说极为不客气了。 如果是之前,徐和马上就会转身离开,再不多言一句。 然而,如今的徐和却吁了口气,道:“刘备兵败,李长史不打算挥兵救援吗?” 剿杀卞喜一役,东莱军虽然大获全胜,可麾下三营人马几乎人人带伤,据城而守也就罢了,这时候如果让他们长途奔袭,救援逃命心切的刘备兵马,肯定是强人所难。 “刘备不得不救” 徐和眼睛一亮,道:“长史可有合适的人选?” “尚未考虑周全” “还考虑什么?我愿往!” 李贤很是诧异,在他想来,徐和就算率众离开也不会为他做事,哪曾想,对方竟然主动请缨,疑‘惑’间,他不禁问道:“什么?” 徐和‘挺’起‘胸’膛,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愿意去救刘备!” “为什么?” “世人都说大耳刘备仁义无双,我却想见识见识!” 李贤明白,这不过是徐和的说辞罢了。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知情知趣,李贤也就顺水推舟,应诺了下来。 至于徐和兵马意图冲撞城‘门’的事情,仿佛自始至终从未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再提起。 徐和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与李贤拜别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拔营起程,往北而去。 根据李贤得到的消息,如今刘备已经渡过河水,就在临济城不过七十里的地方。 据悉,两万曹军依旧对刘备紧追不舍,大有赶尽杀绝的意味。 刘备军中,可战之兵只剩下了两千人,关羽、张飞俱是面‘色’疲惫。 简雍向刘备谏言道:“主公,北海国大将李贤刚刚击败了卞喜的万余兵马,我部人马应该速速向其靠拢,争取抢在曹军之前抵达临济城”。 刘备微微颌首,道:“曹‘操’得了卞喜的三万老卒,如虎添翼,不知那李贤能否抵挡得住”。 “挡不挡得住,试试才知道,乐安国内俱是坦途,如果不能给曹军迎头痛击,我们又能到哪里去?” 刘备叹了口气,嘴里道:“也罢,就依先生所言,全力向临济靠拢”。 张飞也就罢了,他对李贤没有太深的成见,可关羽却拧起眉头,道:“李贤此人‘阴’狠狡诈,与他‘交’往,须得多加小心!” 简雍笑道:“二将军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依我来看,再给李贤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主公不利”。 “为何?”关羽犹疑不已。 “因为主公大汉皇叔的身份” 刘备闻言‘精’神为之一振,便是关羽跟张飞都觉得与有荣焉。 简雍的分析不无道理,天底下只有一个曹‘操’而已。 李贤虽然厉害,却依旧是官军,他绝不敢学曹‘操’,冒天下之大不韪,攻伐刘备。 如果那样的话,首当其冲的,北海国孔融就不会放过李贤! 毕竟,这一次,李贤北上乐安国,是受了刘备之邀请。 度过黄河之后,刘备麾下的平原军粮秣断绝,两日之内,如果没有援军相助,就算曹‘操’不用攻打,平原军也要坚持不住了。 就在刘备意兴阑珊,心灰意冷的时候,营外忽然有人来报,说糜氏求见。 刘备惊疑:“什么糜氏?” 简雍答曰:“徐州糜氏,东海富贾!” 刘备眼前一亮,他喜道:“快请,快快有请!” 没多久,糜家使者便入了刘备的大帐。 甫一入帐,刘备便不无期待地说道:“不知阁下意‘欲’何为?” 那使者行了一礼,道:“奉家主之命,为使君送来米粟三百石,‘肉’食五百斤”。 救命的粮食呀! 刘备大喜,还真他娘的来的及时,他心里对糜氏好感顿生。 有什么比绝望之际,希望来临更令人高兴的吗? 不过,刘备虚伪惯了,这时候,还是嘴硬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刘玄德怕是受之有愧呀”。 糜家使者兴许早就得到了嘱咐,当下只是说道:“世人谁不知道刘玄德仁义无双?我糜氏虽然是一介商贾,却也仰慕刘皇叔这等英雄!” 这马屁拍的太**‘裸’了,说的刘备都有几分涩然。 不过,不管怎么说,糜氏送来的救命粮食,刘备还是收下了。 有了粮秣,平原军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 自打袁绍跟曹‘操’的兵马联手攻打平原郡以来,刘备麾下的兵马已经许久未曾吃上一顿安生饭了。 每一日,不是厮杀就是逃窜,睡梦中,不少军卒又在大喊大叫,那是他们梦到了白日间厮杀的情景…… 糜氏出现的可谓恰到好处,正好是刘备最倒霉、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 被曹‘操’赶出平原郡之后,刘备落魄不已,他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糜氏明明是一个商贾,趋避厉害是他们的本能。 按理说,刘备一败再败,早已经不值得任何投资了,可谁能够想到,糜氏依旧下了一份重注? 对此,刘备深深地记下了这份人情。 徐和着急与刘备汇合,只带了两百骑卒先行一步,行至半途间,正好撞见关羽在竭力杀敌。 曹‘操’的骑军数量占优,而刘备军中的斥候在对方骑军的联手剿杀下已经所剩无几。 听到这消息,关羽勃然大怒,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斩杀了十名曹军骑卒。 然而,曹军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马蜂一般。 哪怕关羽锋芒毕‘露’,出刀如电,斩死了一名又一名的曹军,可后来者依旧前仆后继,只为了能够缠住关羽,给同伴创造机会。 张飞心急如焚,打算前去救援,却被刘备紧紧地扯住了。 “三弟不可,二弟武艺绝佳,你我过去,只能平添他负担,你没看到吗?以他的本领,如果真的想退,谁能拦得住他?” 张飞急的直磨牙,道:“啊呀呀,大哥,你就让我去吧”。 “你若是去了,谁替我统领大军?” 如今的刘备落魄不已,麾下只有关羽、张飞两员猛将。 之前,从公孙瓒处前来送信的赵云貌似已经被李贤招揽了过去。 关羽击杀骑卒,为的是一出‘胸’中之恶气,可时间一长,曹军必定会出动大军前来报复。 如果张飞再过去鏖战,待会儿刘备又岂能坐视不管? 倘若刘备都加入了战团,那平原军就等于被曹军彻底缠住了。 看到刘备、张飞焦急的模样,徐和主动请缨:“我去会一会曹‘操’的兵马吧”。 刘备听说过徐和的名头,只是没想到,几日不见的功夫,对方竟然也成了李贤的手下。 心中暗暗嫉恨李贤的同时,刘备却又佩服对方的好运。 如果真的将徐和麾下兵马转化成趁手的力量,这李贤只怕真的无人能治了! “徐将军多加小心,记着,切莫恋战” “喏!” 徐和领军而去,从临济离开之前,李贤赠给他不少良驹、铁甲。 这一次对付曹军,正好小试牛刀。 “杀!” 徐和麾下也有两百名骑卒,他们出现的太过突然,完全出乎了曹军骑卒的意料。 追着刘备的屁股赶了这么些时日,曹军已经明白,刘备军中的马匹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五十匹而已。 可现在这突然出现的这两百骑又算怎么回事? 难道说,刘备的援军来了? 不对呀,公孙瓒的兵马远在辽东,尚且自顾不暇,陶谦的兵马刚出徐州,又哪里敢往这乐安国而来? 至于李贤,压根不在曹军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众人想来,卞喜以一万老卒出击,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徐和狞笑不已,在临济城下憋的怒气,他要全部发泄到曹军身上! “杀,杀,杀!” 关羽一人一骑,正在曹军阵中大杀特杀,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大群帮手,忍不住微微颌首。 徐和也笑着示意,接着,两人一左一右,竟是打起了将曹军骑卒围而歼之的主意。 刚开始,曹军骑卒并没有把徐和麾下的骑军放在眼里,他们虽然不像虎豹营那般‘精’锐,却也是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的老卒。 只要马力充足,没有人能够挡得住骑卒前进的脚步! 然而,当徐和麾下骑卒出手的时候,曹军才明白,己方有些大意了。 来的这些人,摆明了有一套对付骑军行之有效的战术! 如今甫一施展,曹军便一一中招。 ... 第一百九十六章未雨绸缪 徐和麾下的骑卒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一张渔网,渔网的边角都用铁石坠住,一旦用力抛撒,渔网便可以将目标罩住。 眼下,徐和的骑卒就是将曹军当成了大鱼,隔着两三步远,他们就丢出了秘密武器。 曹军虽说见多识广,可却也从未遇到这种招数。 毫无防备之下,徐和麾下的渔网几乎一罩一个准。 “哈哈,真是痛快!”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几十名曹军就坠马倒地。 对付这些倒霉鬼,徐和麾下老卒没有半点不忍,他们纵马上前,干劲利落地削去了曹军的头颅。 血溅了一地,惨呼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小心,他们的武器很是古怪!” 有了前车之鉴,后头的曹军有了防备,他们将手中的武器挥舞的宛若风车一般,只为了能够削断该死的渔网。 然而,趁着这空档,卞喜麾下的骑军已经将曹军彻底围住了。 鏖战关羽的时候,这百十名曹军就已经减缓了马速。 倘若没有足够的威胁,,这还算不了什么纰漏,可此番,徐和率领骑卒抵达,恰好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骑卒没有马匹的优势,从某种程度上讲连步卒都不如! “哈哈,贼子死期至矣!” 关羽大喜,他早就想把这股骑军全部杀掉,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哪曾想,横空出世的徐和却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照这种态势,压根不需要多长时间就可以消灭这伙曹军。 等到曹‘操’主力抵达的时候,只能见到一地的尸体了。( 几十步开外,张飞眉开眼笑,嘴里道:“大哥,这徐和真有一手!” 刘备面‘露’喜‘色’,盟友的强大,意味着双方在抵御曹军的时候胜算更大一些。 “时间紧迫,我估计,曹军的主力很快就要追来了” 刘备话音刚落,就有军卒快马来报:“回禀使君,曹军已至三百步开外!” 三百步,意味着曹军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抵达此处。 “快,鸣金收兵!” 好不容易来了援军,刘备可不想因小失大,将他们全部葬送了。 “叮叮叮”,清脆的金戈‘交’击声响起。 此时,一百多名曹军骑卒只剩下了十多人还在顽抗。 关羽跟徐和正杀的兴起,眼瞅着再用两个回合就可以把曹军全部了结了。 哪曾想,鸣金退兵的声音传了过来。 军令如山! 关羽无奈,只得跟徐和打了个招呼,道:“使君鸣金了,咱们撤吧”。 徐和连斩五人,‘胸’中的怒火早已经倾泻一空,眼下,刘备退兵,自然是有了充分的理由。 为了刘备,徐和可不想把自家‘精’锐葬送掉了。 此番听到关羽召唤,徐和当即借坡下驴,道:“好,传我军令,退兵!” “喏!” “风紧扯呼!” “头领有令,撤离此处!” 两百余骑来去如风,他们赶在曹军抵达之前撤离了战场。 刘备的辎重早已经先行开拨了,留在原地等候的都是些骑卒。 众人汇合之后,不敢再耽搁,曹‘操’的几万大军可不是摆设,一旦被他们纠缠上,那可真的就是悔之晚矣了! 逃,逃的越远越好。 临济城,四面的城墙都在进一步的加固,破碎的城‘门’已经重新修缮完毕。 滚木、垒石再一次抬上了城头,便是散落各地的短矛也重新回收利用起来。 与卞喜的那一场厮杀,李贤虽然胜了,可麾下却有一千多名军卒人人带伤,没有三五日的休整,这些伤卒难以上战场。 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曹军真的大举来犯,仅靠东莱军自己,即便是守城都有些勉为其难。 刘备那里是指望不上的,平原军能够存活多少依旧是个未知数,指望他们助战,倒不如相信徐和。 只要徐和肯约束军纪,入城协守,李贤有把握击退数倍于己的敌人! 只是那徐和究竟会不会服软? 单从数量上看,徐和麾下的八千兵马已经超过了李贤的实力,这样的人物能否甘心屈居于人下? 万一徐和反戈一击,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管怎样,临济城还需要进一步修缮。 在李贤的指点下,整个临济城已经变成了一块大工地。 卞喜麾下的两千多名降卒人人动手,有的在挖掘壕沟,有的在修缮城墙,还有一部分抬着趁着滚木礌石,一点一点地往城头运去。 有桀骜不驯的刺头不愿为官军做事,对付他们,胡庸等人采取了最严酷的措施——杀戮。 明明是阶下囚,却还摆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之前只是怕李贤责怪,所以胡庸才一直强忍着。 后来,也不知道李贤从哪里得知了消息,他明白无误地下令,有抗令不遵者,杀无赦! 一个杀无赦便给贼军的刺头们定下了基调。 嚣张?猖狂?目中无人? 胡庸手中有了李贤给的“尚方宝剑”,行事再无顾虑。 “噗噗噗”,颗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杀‘鸡’儆猴! 降卒们再不敢多言,东莱军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便老老实实地干什么。 与传言中相比,东莱军对待降卒可谓是仁至义尽,只要他们按时按量的完成任务,饭食一律管饱! 这样的官军却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徐和麾下的‘精’锐老卒加入黄巾之前都是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所以才铤而走险,眼下,即便被俘虏了,可也没有人去肆意的凌辱降卒。 有的降卒不禁感慨,李贤如此仗义,那他麾下的军卒又该如何的惬意? 要是有可能,真想做一次东莱军卒。 曹军大举入侵的消息已经传播了整个临济城,城内的士绅百姓‘乱’作一团。 前几日,李贤刚刚剿杀了卞喜,怎么又冒出一个更为强大的曹‘操’? 曹‘操’自领兖州牧,可临济城的百姓却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儿。 在百姓心里往往都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东莱军在城中秋毫无犯,军纪严明,这让乡民们很是感慨。 曹‘操’的兵马如何?他们会不会滋民生事? 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不敢大放厥词。 ... 第一百九十七章曹军来了 曹军进入乐安国了? 消息传到临济县令耳中,瘦削的中年男子又陷入了沉思。起舞电子书75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临济? 自打李贤抵达之后,各路的牛鬼蛇神都仿佛闻到腥味的苍蝇一般蜂拥而至。 先是卞喜,现在又是曹‘操’! 从降卒口中,临济县令已经知道,卞喜真的投降了曹‘操’。 杀了卞喜之后,也就是说,李贤早已经跟曹‘操’结下了仇怨,只要曹‘操’有一口气在,他势必会前来报仇。 至于临济城这个帮凶,想必曹‘操’也绝不会放过! 这时候,再去懊悔已经来不及了。 临济城别无选择,只能跟着李贤一条道儿走到黑。 若是东莱军胜了还好说,皆大欢喜,一旦东莱军败了,曹‘操’会作出怎样的报复举动? 曹‘操’会怎么做,会‘抽’调多少兵马过来,这都不是李贤考虑的事情。 为了增加活命的手段,李贤已经把大脑全速运转,他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一些军事知识。 例如,石灰、猛火油。 石灰可以伤眼,猛火油可以烫死人。 只可惜,李贤耗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没能找到石灰,无奈之下,他只得让人准备了“锅灰、砂石”来充当替代品。 至于猛火油,这更是一件稀罕物了。 李贤耗费了好大的代价才假托糜氏之手搞来了几百斤。 眼下,这些猛火油刚刚抵达临济城,恰巧可以派上用场。 在李贤的指点下,城中筹备了数量众多的守城武器,有很多物事简直是匪夷所思,不过,出处于对李贤的一贯信赖,军卒们还是依言施为。 不过是多费些力气罢了,真要是能够奏效了,那受益的就会是整支军马。 三日过后,刘备的兵马出现在临济城外。 隔着老远,一众军将便大声呼喝:“我等为刘使君帐下军校,请李长史开‘门’!” “曹军就在六里开外,请长史开‘门’!” 徐和的兵马在三天的时间里也折损了一些,曹军的实力太过惊人了。 一开始,小胜一场的徐和并没有把曹军放在心上,可后来差点陷入重围的经历让其大为警惕。 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阴’谋诡计,曹军都大占上风。 明眼人都知道,曹‘操’麾下有高人。 吃了一次亏,徐和再不敢大意,他与刘备一道,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才脱离了曹军的滋扰范围。 毫无疑问,曹‘操’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向来眼高于顶的徐和。 看见临济城的第一眼,徐和便觉得格外的亲切,不管怎么说,终于活着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八千名老兄弟个个龙‘精’虎猛,可现在,足足有一千名兄弟死在了曹军手中。 这仇已经越结越大,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刘备麾下喊破了嗓子,城头的守军依旧没有开‘门’的迹象。 无奈之下,徐和只得出面,道:“我是徐和,请长史开‘门’”。 说来也奇怪,徐和话音刚落,城‘门’便“吱嘎嘎”打开了。 刘备脸‘色’尴尬不已,张飞倒是满脸的无所谓,而关羽,已经怒发冲冠了。 若不是刘备眼‘色’制止,说不定关羽已经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城‘门’大开之后,李贤率众迎接。 时间紧迫,双方顾不得寒暄,大队人马便入城了。 在曹‘操’连续不断的追杀下,刘备的平原郡已经锐减到了一千五百人,而徐和麾下的八千人也只剩下了七千人,两部人马加起来都不到一万之数。 不过,饶是如此,八千人入城,还是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当最后一名军卒入城的时候,曹‘操’的先锋堪堪出现在地平线上。 “轰隆隆”,厚重的城‘门’终于关上了。 大军入城之后,临济城百姓颇为紧张,谁也不知道这些军卒会不会作出打家劫舍的事情,万一有这么几个害群之马,那老百姓岂不是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刘备跟徐和颇明事理,他们知道,曹‘操’大军抵达,短时间之内,众人是别想离开的。 要想长时间的守住一座城池,没有城中百姓的支持是万万不可能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无需李贤的吩咐,刘备与徐和便各自下令,严禁军卒擅出军营,严禁劫掠财货,强抢民‘女’。 一旦有人触犯军规,定斩不饶! 李贤听说之后很是欣慰,如今这局势,大家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真要是被曹‘操’破了临济城,东莱军也讨不到好处。 “呜呜呜”,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一队队曹军士卒出现了,他们队列齐整,士气高昂。 硕大的“曹”字大旗迎风漂亮。 旗下,曹营大将夏侯渊打马而立,他望着高大的临济城,嘴里道:“谁能告诉我,城里是谁人驻守?” “回将军,据探马回禀,城内驻守的是北海国大将李贤” 夏侯渊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是谁?” “北海国李贤,就是击溃管亥的那员大将” “李贤活的好好的,那卞喜又在何处?” “据悉,卞喜兵败自刎,麾下兵马折损大半,仅有寥寥数人逃出生天” 夏侯渊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卞喜可是有一万名老卒呀,他怎么会败了?” 将刘备从平原郡驱离之后,曹‘操’本人没有穷追不舍,他率领主力已经回返东郡了。 在曹‘操’想来,刘备已经慌慌如丧家之犬,调派夏侯渊追杀他已经算是看得起他了。 回转东郡,是因为淮南的袁术终于按耐不住,开始打起了兖州的主意。 曹‘操’早已经把兖州视若禁脔,哪里容许他人窥视? 与袁术相比,损兵折将的刘备已经不值得曹‘操’亲自对付了。 不过,曹‘操’还是听从了荀彧的建议,给了夏侯渊两万兵马,这是为了防止卞喜出现不测。 如若不然,仅仅是为了对付刘备的话,五千兵马足矣。 换言之,多出来的一万五千人是为了对付李贤的! 临行之前,夏侯渊得到了曹‘操’的提醒,说那卞喜极有可能败给李贤,让其多加小心。 夏侯渊与卞喜‘交’过手,怎么也不肯相信卞喜会败! 可现在,卞喜非但败了,而且还丢了自家‘性’命。 胜利者就在临济城中。 夏侯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开始意识到,拿下临济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了。 “传令下去,准备攻城器械,大军休整一番,明日攻城!” “喏!” 追了刘备一路,从平原郡一直追到乐安国临济城,夏侯渊麾下的兵马也有些累乏了。 眼下,逃命比兔子还快的刘备终于不逃了,曹军俱是松了口气。 管他什么阿猫阿狗的,只要你不逃,那咱们就有杀死你的机会! 在距离城池八百步远的地方,夏侯渊使人扎下了大营。 城头的胡庸跃跃‘欲’试,嘴里道:“主公,曹军立足未稳,机会难得,让我去冲他一阵吧!” “想都别想!你瞧仔细了,曹营当中大营连片,刘使君也已经说了,曹将夏侯渊麾下人马足有两万,你以一千五百人去劫两万人的大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胡庸不以为意,只是干干地笑道:“使君,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曹军只不过是数量多一些,又有何惧?” “周仓,你跟曹军‘交’过手,你来说说看法” “喏!” 周仓回转之后,胡庸重新‘交’出了背嵬军的兵权,而赵云也没有贪恋权位,也是将背矛士的指挥权还给了胡庸。 此番,得了李贤吩咐,周仓当即解释道:“曹‘操’自领兖州牧,他麾下的军卒士气高昂,我与他们冲杀了几次,发觉曹军并不畏战”。 “那又如何?咱们东莱军的士气哪里差了?” 周仓也不恼怒,接着说道:“曹军训练有素,他们的统帅智勇双全,实在是难得的帅才”。 将为兵之胆,一个好的统帅可以将麾下兵卒的实力完全发掘出来。 听到这里,胡庸还是有些跃跃‘欲’试,道:“不知曹将的武艺比起卞喜,谁高谁低?” 李贤没好气地骂道:“闭嘴,这几日务必严守城‘门’,不可让任何一人出入城‘门’”。 “喏!” “先生,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徐庶望着曹营,嘴里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夜应当平安无事”。 “那依你之间,今夜子时是否需要夜袭一次?” “不可!”徐庶急忙摇头反对。 李贤从未见过徐庶紧张的模样,当下,颇为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之前卞喜来攻的时候,咱们不就是打了他一个措施不及吗?” “长史所言非虚,不过,你没有发现吗?曹营互为犄角,而曹将肯定早有防备,长史麾下兵马数量原本就不占上风,若是不小心落入圈套之中,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那该如何是好?” “攘外必先安内,曹军没来之前,长史不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吗?眼下,只要约束好各营人马,遴选出‘精’锐,关键时候派的上用场就可以了” 犹若醍醐灌顶一般,李贤恍然大悟,只听他笑道:“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有先生一人,实顶百万大军矣!” 徐庶笑而不答。 ... 第一百九十八章盟军总指挥 徐庶说的没错,如今的临济城内鱼龙‘混’杂,足足有四支人马,一万多军卒。访问:。 其中,刘备的一千五百人俱是百战老卒,不可小觑,徐和的七千兵马在城内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而李贤的东莱军更不用多说,他们是守城的主力,唯有临济城原本的两千名守军良莠不齐,指望他们一个顶俩应该是没可能的,不过,关键时刻让他们帮衬一番,运送一下辎重,却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四支兵马,四个统领,如何安排防务,如何协调指挥,这都是需要考虑到的事情,如若不然,空有这么多的兵马,却难以发挥原本的实力,甚至更有可能相互掣肘。 趁着曹军初来乍到,尚未对临济发起攻势,李贤决定将各个主将唤到一处,确立一下指挥权的问题。 曹军兵临城下,无论城内各方人马有着怎样的心思,此时,他们都知道,唯有携手御敌才有可能存活下来,如若不然,破城之后,谁也没有好下场。 因而,当李贤召集众人的时候,没有一人借故推辞。 小型的军事会议在临济县衙召开。 刘备地位最高,再三谦让过后还是做到了主位上。 李贤与临济县令各分左右落座,徐和实力虽强,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只能屈居下首。 如果平原军实力犹存,刘备做一个临时的盟主来发号施令,绰绰有余,可现在,刘备是靠着徐和、李贤的救援才苟延残喘,若是这时候刘备越俎代庖,只会徒增笑柄。 因而,刘备虽居主位,却并没有多言,只是笑道:“这里没有外人,维中,你有什么打算直说便是了”。 临济县令也讪笑道:“玄德公说的没错,此番抵挡曹军,还需要多多仰仗李长史,长史若有什么吩咐,尽管道来”。 屋内总共不过四个人,其他两人表态完毕,徐和自然不会例外,与曹‘操’‘交’手之后,他深刻地意识到东莱军的强悍。 据说,遭遇卞喜之前,东莱军可是剿灭了曹军于禁部的两千人马! 倘若没跟曹‘操’‘交’手过,兴许徐和还会觉得不以为然,不过是两千人马罢了,不值一提,可前几日,被夏侯渊追‘鸡’撵狗一般盯了这么久,对曹军,徐和再没有半点小觑之心。 曹军越强大,越衬托出东莱军的不凡。 有了这样的想法,即便麾下兵马多过李贤,可徐和却再也没有怠慢之心。 “他们说的不错,对付曹军,离不开东莱军,李长史,你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我徐和麾下的七千兵马听你的号令!” 这厮出去一趟竟似换了个人,难道他也臣服了?电光火石间来不及细想,李贤笑道:“诸位,据探马来报,城外有两万曹军,统军大将夏侯渊,勇武非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破敌良策?” 临济县令连连摇头,徐和也打定了主意不发一言,唯有刘备笑道:“维中有话直说便是了,我们听你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贤也不打算遮掩了,他稍一斟酌,嘴里便说道:“如此,那我就献丑了,有道是蛇无头不行,五指独行不如握紧双拳,如果是单对单,我们谁都不是曹军的对手,可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就算曹‘操’有两万大军,又能奈我何?” 徐和击掌笑道:“此言大赞,我部人马没有任何问题,只要长史一声令下,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敢带着他们去闯‘荡’”。 徐和突如其来的表忠心完全打‘乱’了会议节奏。 原本李贤还打算虚伪一番,让刘备担任名义上的盟主,现在徐和这么一搅和,但凡刘备还有半点颜面都不会再掺和进来了。 徐和跟李贤的关系如何,刘备早已经打探清楚了。 李贤的部将周仓跟徐和相‘交’莫逆,这徐和便是周仓请来的帮手,眼下,迫于曹军的威胁才归入李贤麾下,也就是说,二人之间并没有明确的从属关系。 了解到这一点,刘备喜上眉梢,他认为自己只要努力努力,说不定就可以把徐和收入麾下。 这可是七千多名老卒呀,一旦有了他们,刘备的实力有增无减! 只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今日里,徐和这般**‘裸’的表态顿时让刘备痛心不已。 怎么会这样,徐和怎么会这么快就决定了?他为什么不再考虑考虑? 一时之间,刘备百感‘交’集,好在他城府极深,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恢复了平常,“我平原军人数虽寡,却也愿意上阵杀贼”。 妥了,官职最高的刘备刘玄德没有异议,临济县令终于不用得罪人了,他心里松了口气,干笑道:“临济郡兵御土有责,长史号令所指,必为兵锋所向”。 联合军总司令?这个盟军总统领可不容易当呀,李贤深吸了口气,道:“我李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北海长史罢了,哪里能够统领这么一支军马?依我之见,还是由玄德公总揽大权吧”。 开什么玩笑,李贤跟徐和的兵马加起来就超过了一万之数,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那所谓总统领不过是傀儡罢了,没有丝毫意义。 眼下,刘备不求虚名,他只想带着麾下的军卒好好的活下去,以图东山再起。 “不可,万万不可,维中呀,你就莫要推辞了,我们都愿意接受你的指挥,若违军令,军法处置” 徐和扫了刘备一眼,嘴里道:“我徐和也愿意立下军令状,若违军令,军法处置”。 “临济郡兵也是如此,谁敢‘阴’奉阳违,定斩不饶” 李贤拍案而起,道:“好,既然诸位厚爱,今日我李贤就厚颜一次,做一次主”。 “快快说来” “南‘门’应该是曹军的主攻方向,由我麾下的东莱军驻守,北‘门’有河流之险,‘交’给临济郡兵来驻守,可否?” 临济县令松了口气,北‘门’是最容易看守的地方,只要小心不让曹军泅渡过河,城‘门’万无一失。 “都依长史所言,下官并无异议” 李贤微微颌首,又道:“西‘门’由玄德公麾下的平原军来驻守,如何?” 分兵驻守这是题中之意,没有拆散各部人马的从属权,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军卒的战斗力。 李贤这么安排并不出格,刘备很是满意,“就这么定了,只要平原军有一人尚存,西‘门’绝不会有闪失”。 刘备这就是在承诺了,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夏侯渊的两万大军是被他引来的,如果这时候再不卖力厮杀,难免会被人看低。 刘备跟临济郡兵都有了差事,唯有徐和没有着落,他不禁有些急躁起来:“我呢?” 李贤笑答:“徐和,你部人马充当后军,哪里危急你便去哪里”。 徐和无奈,只得应诺。 单从纸面上看,分兵驻守的三个城‘门’当中,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实力最强,而刘备与临济郡兵的实力相对薄弱些,真要是独面曹军主力,难免会力有不怠。 好在临济城的地势特殊,只有李贤驻守的南‘门’地势开阔,可以容纳大军排兵布阵,其他的几座城‘门’连两千人马都挤不下。 刘备入城之后,早已经有人将城内的情况打探了清楚。 李贤这番安排摆明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不能说面面俱到,却也在最大程度上发挥了各部人马的实力。 留下人数最多的徐和充当后备队,既可以保存实力,又能够威慑曹军。 毕竟,只要徐和的兵马不出现,城外的曹军就得小心防范。 攻城的兵马反被突袭的战例,过往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过。 无论是谁,都不想成为反面典故中的主人公。 定下计策之后,四人又寒暄了一番,从临济县令口中,刘备得知城内粮秣充足,足够大军食用几个月的了。 既然饿不到肚子,那就要用心守城就可以了。 至此,刘备才算彻底稳住心神。 此时,天‘色’渐晚,几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散去了。 刘备离开之后,徐和特意留下与李贤并行。 临济县令知道他们二人有话要讲,早就识趣地离开了。 沿途间,李贤并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讲。 徐和到底是怎么想的,李贤也琢磨不透,万一说错了话,引起对方的误解,那还不如闭口不言。 徐和想通了,被夏侯渊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世道,黄巾军的处世准则早已经行不通了。 即便是天公将军在世的时候,百万部众也没能闯出个朗朗乾坤,现在,徐和又能怎样? 斩杀兖州刺史刘岱的卞喜兄弟双双死在李贤手中,而徐和的至‘交’好友周仓又在李贤麾下。 于公于‘私’,李贤都是最佳的投靠者。 现在,即便李贤并不是最强者,可短短几天时间的接触,徐和便意识到,李贤绝非池中之物。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曹‘操’麾下人才济济,投奔他,肯定不会受到重用,说不定哪天剥夺了兵权,就被冷落了,河北的袁绍最重出身,到了他那里,说不定连大‘门’都不让进,徐州的陶谦更不用提了,老迈不堪,毫无进取之心。 思来想去,只有李贤,只有在李贤的麾下,徐和才有可能得到重用! ... 第一百九十九章徐和归顺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别人说什么都是废话。访问:。 可只要自己真的想开了,顿时会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此时,平素说不出口的话也可以轻易说出来了。 眼下,徐和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考虑清楚了,只要主公不嫌弃,我愿意效犬马之劳”。 “主公?” 李贤可从来没说过要把徐和收入囊下,之前,拒绝徐和兵马入城的时候,他麾下的军将可是反感的很,怎么出去救了刘备一次,徐和的态度就转变了? 李贤不明白在徐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对方愿意归顺这是好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贤当即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主公信我吗?” 李贤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信,当然信,你与周仓是生死之‘交’,我信他,自然也信你!” 徐和大为感动,他出身黄巾,心里难免有些自卑,如果适才李贤有丝毫的迟疑,即便他心里不说,也会有些疙瘩。 哪曾想,李贤竟然如此坦‘荡’。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 李贤笑道:“我也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主公请讲” “只要有我李贤的一口饭吃,就绝对饿不到你们!” 这句话可谓朴素到了极点,没有荣华富贵的许诺,也没有金钱美‘女’的‘诱’‘惑’,有的只是最粗俗的表述。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话,却恰好击在了徐和的软肋上。 黄巾起事之前,徐和为什么聚众呼应?还不是因为家乡连年干旱,家中无米下锅,大家实在活不下去了吗? 像李贤说的这样,有米同食,正是徐和最大的梦想! “主公!” 这一声主公可谓情真意切,李贤听罢之后很是畅快。 阵斩卞喜两兄弟,成功救下刘备,又收获徐和这等悍将,只要再击败曹‘操’,此番北上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当天夜里,曹军偃旗息鼓,果然并未攻城,而城中的守军也没有冒险夜袭,双方兵马难得地享受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然而,安静祥和毕竟是假象,战争,早已经悄悄来临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隆隆的战鼓声就已经响起了。 曹军在饱食一番之后点兵列阵。 经过紧急的赶制,五十架云梯、八十粮冲车都已经准备妥当。 这些器械虽然不多,不过却也足够支撑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了。 从平原郡一路追来,曹军携带的粮秣早已经消耗一空,即便四周的乡堡可以接济一些,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据说,临济城内存贮着大量的粮秣,夏侯渊可不想让大军饿肚子,速战速决已经成为当务之急。 “咚咚咚”,踏着沉闷的鼓点,一千名曹军步卒举着铁盾,推着冲车,缓缓地往南‘门’而来。 城头,神策军的长弓手早已经严阵以待。 一旦曹军进入‘射’程,长弓手作为远程打击兵种会首先‘射’击。 夏侯渊麾下的兵马还没有见识过东莱军长弓手的厉害,想必,这一次应该可以给他制造一些惊喜。 李贤与胡庸、徐盛等人立在城头,隔着老远,密密麻麻的曹军足以让人心生忌惮。 与散漫的黄巾不同,曹军兵马虽多,可却秩序井然。 刀盾兵、长弓手、骑军、长枪兵,阵列齐整。 曹字大旗之下,锃亮的铠甲熠熠生辉。 这还是东莱军成军以来,第一次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正规军。 李贤并不害怕,反而隐隐有些期待,甚至是兴奋。 这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老虎终于长出了爪牙,李贤迫不及待的想看一下,东莱军与曹军之间到底孰强孰劣。 骨子里,李贤还是个穿越客,对曹‘操’,他还是报有一较高低的想法。 小胜于禁,说穿了其实有些胜之不武,以五千兵马欺负两千人,实在是有些以多胜少。 可这一次,在临济城下,真正可以说是堂堂正正列阵对敌了。 夏侯渊兵马虽多,却处于攻城的一方,而李贤凭借城防的优势,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与其势均力敌。 此番,谁胜谁败,意义重大。 东莱军要是败了,前期积累的军心士气必定一落千丈,而夏侯渊要是败了,麾下的军卒说不定也会军心不稳。 城外的两万人马当中,有卞喜的六千旧部,有鲍信的四千旧部,还有原兖州刺史刘岱的五千旧部,真正隶属于曹‘操’的老卒只有五千人。 之前,在平原郡内大胜数场,这些军马们还算卖力,那时候,他们觉得兖州很快就是曹‘操’的天下了,在新主公面前,自然要好生表现一番,这样的话,才能有个好前程。 两万兵马攻打临济,若是败了,各部人马的军心只怕一样会散掉。 大家之所以聚拢在曹‘操’的大旗之下,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曹‘操’才是兖州的主人,是兖州、青州的最强者。 可如果李贤横空出世,让人意识到,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可以跟曹‘操’抗衡的话,谁会坚持到底,谁会首鼠两端,这样的事情真的就不好说了。 夏侯渊没有退路,他只能胜,不能败。 淮南袁术兵多将广,自家主公着急回援,能够留下两万人马已经是极限,真要是打了败仗,耽搁了主公的大计,那自己可就是百死莫辞了! 不过,夏侯渊毕竟是夏侯渊,即便有了上述想法,可他依旧不急不躁,按部就班地排兵布阵。 几百步的距离转眼及至,曹军的弓手在冲车的掩护下已经来到了距离城池不过一百步远的地方。 只要再前行十步,弓手就可以压制城头的守军。 一百步、九十五步,九十步! 直到这个距离,城头的东莱军弓手依旧未曾开弓。 神策军的士卒们掌心已经流出了汗珠,可他们却强忍着,没有贸然开弓。 李贤在等待机会,过早开弓,只会打草惊蛇。 只有放进了打,等到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予必杀一击,这样的话,才能够取得最大的战果。 ... 第二百章城下初战 城头的守军在搞什么名堂? 曹军士卒早已经进入了城头弓手的‘射’程之内,可对方却依旧没有开弓压制。 类似的情景在以往的战场上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守军胆寒,不敢战,其二,守军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曹军从未击败过东莱军,而东莱军却击败了于禁的兵马,按道理,李贤万万没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那么,真正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守军在蓄势以待。 李贤好重的心机! 夏侯渊吸了口气,他知道,沉寂的时间越长,待会儿守军的所爆发出来的攻势就会越猛烈。 “李贤小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 不过,久经沙场的夏侯渊并不畏惧,他不认为李贤能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手段。 曹军不是黄巾,李贤再想轻易获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的于禁败了,想必也有东莱军以多欺少的因素在里面,如今,夏侯渊坐拥两万大军,又何惧李贤? “吱嘎嘎”踱入‘射’程之内的曹军弓手在同伴的掩护下,弯弓搭箭,开始了试探‘性’‘射’击。 箭矢高高抛起,很快便跃上城头。 “嘭嘭嘭”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近百支箭矢仿佛全部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曹军弓手面面相觑。 夏侯渊揪起了心弦,看模样,守军远比自己料想中的还要强大。 然而,不等曹军兵将作出调整,城头蓦然传来一声暴喝,“‘射’!”。 接着,一阵遮天蔽日的箭羽便呼啸而来。 “盾!”曹军兵将歇斯底里地指挥着。 “呼啦啦”,曹军前锋瞬间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没有盾牌的那些军卒利落地躲在了冲车之后。 几百年下来,如何应对弓手的箭矢,攻城一方都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护手段。 “咄咄咄”,箭矢击打在铁盾上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进入守军‘射’程之内的一千曹军装备了最为‘精’良的防御武器,军中最为厚重的盾牌全都集中到了他们手中。 作为一军之前锋,胜败干系重大。 夏侯渊不能容许初战失利,士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如果真要是没有了士气,军卒们只能是行尸走‘肉’。 所以为了增加先锋军的战场存活率,夏侯渊强行征召了麾下兵卒赖以为生的铁甲。 曹‘操’的五千名老卒也就罢了,无论夏侯渊提出什么军令,他们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其次就是鲍信的兵马了,原济北相鲍信未死之前,他也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他麾下的兵马讲究令行禁止,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可投降归顺的黄巾军卒,他们就不同了。 铁甲在战场上是保命的宝贝,曹‘操’把铁甲集中到一处,等于夺走了他们的护身符,向来自‘私’自利的军卒们哪里会认命? 若不是曹军势大,当场就会有人反咬一口! 夏侯渊没有意识到,他麾下的兵马已经有了离心离德的迹象,他只是按照自己战前规划的那般,按部就班地下达着军令。 为了一击奏效,此番,东莱军可谓全军总动员,营中的两千名弓手全部集中到了一处。 第一‘波’箭羽足足有九百支,即便曹军防备严密,却还是出现了几十人的折损。 死去的那些,多数都是贪功冒进,没能及时做好防护的军卒。 “小心!” “守军弓手厉害,暂避一二才是正经事” “守军早晚会疲惫,快快躲入盾后,等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是我们大举前进的机会” 在城头密集的远程箭矢打击下,曹军的弓手连反击的胆量都没有。全集下载75/ 也幸亏曹军没有冒然出头,不然的话,东莱军轮换的箭手就要立功了。 城头上,两千名弓手完全占据了城墙的运兵通道,他们周而复始地弯弓搭箭,抛‘射’而出。 密集的箭羽仿佛没有穷尽一般,城下的两千名曹军已经折损了四五百名,剩下的那些紧张地避在盾牌之后,不敢有半点动作。 夏侯渊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己方人马士气已衰。 开战之前,谁也没想到城头的守军竟然有如此猛烈的攻势,看这箭矢的模样,对方起码有三四千弓手! 夏侯渊不清楚,李贤麾下装备的长弓与汉朝的制式角弓不同,非但力度准度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便是在节省力气方面都有了颠覆‘性’的变化。 正是由于对东莱军的预估失误,夏侯渊才错判了军情。 城头上的弓手如此之多,在没把他们的气力耗尽之前,只怕曹军是不可能有半点建树的。 夏侯渊大手一挥,另外一支兵马又往前压进了。 守军的弓手毕竟是血‘肉’之躯,他们也会疲惫,他们的箭矢也总会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一味的躲避奈何不了临济城,唯有进攻,**‘裸’的攻击才能威胁城防。 “咚咚咚”,战鼓再度擂了起来。 与之前相比,鼓点的节奏加快了许多。 曹军士卒顿时明白,这是主将夏侯渊在催促他们快些前进。 “夏侯将军有令,前军出击!” “违令者,斩!” 蜷缩在铁盾之后的曹军无奈,只得慢吞吞地移动着盾牌,一点一点地往前靠近。 城头的弓手每人都已经‘射’完了三轮箭矢,曹军龟缩不前的时候,弓手奈何不得他们。 可现在,曹军往前开赴,行动间,难免会‘露’出破绽。 “‘射’!” 三轮齐‘射’之后,徐盛早已经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 有了目标,弓手们顿时干劲十足。 城下的曹军那可是一把一把的铜钱呀,只要杀了他们,军功薄上肯定会多出这一笔战功。 有战功,意味着可以从李贤手里换取更多的铜钱。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东莱军中的长弓手也不例外。 看到曹军‘露’出的破绽,东莱军们顿时大喜过望。 “‘射’!” 夏侯渊错估了形势,以为城头的守军顶多还能抛‘射’两轮箭矢,再多一轮,弓手们肯定力有不怠。 哪曾想,换装了长弓之后,东莱军中的军卒每个人都可以‘射’出六七轮的箭矢,不要小看多出来的这两三轮弓箭。 在敌我双方的战场上,往往一轮箭矢就有可能改变胶着的战况。 “哈哈,痛快,实在是痛快!”胡庸早就取来了一捆短矛,他四处找寻着下手的目标。 一旦发现有头戴红樱的军将,胡庸便咬牙切齿地投掷而出。 粗大的短矛夹杂在密集的箭羽中并不显眼。 往往短矛来到眼前的时候,中矛者依旧一无所觉。 这一次,曹军付出的伤亡远远大过于之前折损的总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前后后已经有七八百人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快啊,冲过去,冲到城下” “到了城下,守军的弓手就没了用处!” “想活命的就快些!” 剩下来的曹军在各自军将的呼喝下也是豁了出去,为了避开箭矢,他们迈足狂奔。 齐整的军阵在躲避箭羽的时候早已经支离破碎,盾阵不复存在。 不知道过多久,城上箭矢的越来越少,而越来越多的曹军抵达城下。是守军弓手的作战死角,除非动用守城器械,不然的话,弓手们奈何不得他们! 来了,夏侯渊一直在翘首以待的机会来了。 守军已经是身心疲惫,这时候,一鼓作气,有很大的可能一举破‘门’! 抱着这样的念头,夏侯渊大手一挥,又有两千人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如此,前前后后总共有六千人参与了攻城战事,剩余的人马,要么守候在原地,不动分毫,要么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围着临济城转了一圈儿。 夏侯渊做了两手准备,倘若临济城其他的地方‘露’出破绽,他会第一时间给予迅猛的攻势,绝不会让守军缓过劲来。 只可惜,曹军转了好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城内四股兵马的来路,夏侯渊打听清楚了,如果只论战斗力,李贤麾下的东莱军肯定是最强的。 就算与刘备的老卒相比,东莱军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眼下,最容易遭受攻击的南‘门’肯定是由李贤的兵马来驻守。 也就是说,曹军若想入城,须得过了东莱军这一关! “快些,快些,再快些!” 没了盾阵护佑,曹军士卒唯有加快速度,试图用灵活的脚步在躲避城头的箭矢。 比起无从下口的乌龟“盾阵”,眼下,曹军这种全力以赴的态势还是给东莱军留下了‘射’杀的最佳机会。 几十步的距离,倒毙了数百名曹军。 死去的扑倒在地,战场上,没有人顾及他们的尸首。 受伤未死的那些,匍匐在地“嚎叫不已”。 间或有心软的同伴上前,了结了伤卒的‘性’命,可多数人却还是永远也救不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历尽千辛万苦,曹军的先锋还是到达了临济城下。 “咚咚咚”,动作最快,身材最为粗壮的曹军士卒已经扛起了攻城锤,开始向城‘门’发起了凶猛的撞击。 李贤见状,顿时喝道:“背矛士何在!” “背矛士在此!”六百名‘精’锐武卒大声应诺。 “曹军就在城下,记住,我不想在城头见到一个活着的曹军!” “喏!” 根据以往的作战经验,一旦攻城的一方顺利抵达城下,整个城池的防线就等于崩塌了一半。 没有弓手的掩护拦阻,仅仅凭借守城器械,一座城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坚持太久。 眼下,曹军顺利突破了东莱军弓手的封锁,在夏侯渊看来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曹军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当一架架云梯架到城头的时候,守军没有像往常那般倾倒沸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支拄啸而来的锋利短矛。 近距离,短矛的杀伤力极大。 一旦被刺中,几乎很少留有活口。 六百名武卒投掷出的六百多支短矛彻底布下了一条死亡的真空地带。 无论是谁,只要进入到背矛士的‘射’程之内,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死路。 “铛铛铛”,持有铁盾的军卒们被短矛上巨大的力气震的手脚发麻,然而这还紧紧是刚开始,倘若同等程度的短矛再来上三五根,没有人能够支撑的住! 守军不按套路出牌! 夏侯渊大为恼恨,自家兵马的伤亡数目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攀升不止。 李贤实在是可恨,麾下竟然还有短矛这种犀利的武器。 怪不得卞喜的一万名老卒都败了! 面对李贤这样狡猾如狐的对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夏侯渊深深吁了口气,根据守军的反击力度来看,对方实力犹存,压根没有太大的损伤。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千六百名曹军兵卒死掉了。 这可是曹军营中较为‘精’锐的兵马,他们装备齐全,却还是死在了防不胜防的打击之下。 守军东莱军又折损了多少? 夏侯渊没有答案,不过,看模样,城头的伤亡不会超过三百人! 初次‘交’锋,东莱军大占上风。 是继续攻城,消耗守军的体能,还是及时撤军,等待更好的机会? 夏侯渊思虑一番之后,还是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守军没有动用守城器械就已经打成了这副模样,一旦他们全力以赴,曹军的伤亡肯定会直线上升。 夏侯渊此行是来擒拿刘备的,与此同时,更大程度上保存自家兵马的实力,这是题中之义。 倘若为了刘备,夏侯渊折损了太多兵马,日后特定没法向曹‘操’‘交’待。 仗打到现在,夏侯渊对李贤早已经没了小觑的心思。 正面硬撼,守军摆明了会顽抗到底。 这样硬碰硬可不行,无论对谁来说,这种程度的厮杀折损,都会超过各自的心理预期。 “叮叮叮”,夏侯渊心情灰暗,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侥幸抵达城下的那些曹军顿时大怒,他们好不容易穿过箭羽,来到城下,本以为可以等来同伴,合力夺取战功,哪曾想,等来的不是同伴,却是撤兵的消息。 有好事者不禁叫唤起来,“我说夏侯渊怎么这么好的心思,把甲胄全部‘交’给了我们,原来他是想借刀杀人!” “不错,兄弟们,你们看看身旁的人,咱们要么是原本兖州刺史刘岱的麾下,要么便是黄巾卞喜的麾下!真正的曹军老卒又在哪里” 支撑曹军士卒坚持厮杀的念头很快就崩塌掉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发了芽。 伤痕累累的各方人马大声咒骂着,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城墙近郊。 毫无例外,又是一阵短矛呼啸扑来。 夏侯渊看得眼皮急跳,不能解决短矛的问题,大军攻城只能是徒劳无功。 初次试探,曹军付出了一千八百人的代价,而城头的东莱军却伤亡不过三百人。 自始至终,没有一名曹军登上城头。 城头上,胡庸咧着嘴角大笑,道:“使君,好不过瘾,曹军怎么就撤了呢?” “夏侯渊八成是后悔了,他对我们的实力评估有误,看模样,卞喜兵败之后,尚且没有人把我们的底细告诉夏侯渊” 徐庶这时候‘插’口说道:“之前夏侯渊只不过是想速战速决,所以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接下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夏侯渊一定会想法设法了解我们的底细!” 李贤深以为然,倒是胡庸不屑道:“夏侯渊也不过如此,曹军又有何惧?咱们还没动用滚木礌石就取得如此战果,真要是动用了全部手段,就算两万大军齐聚攻城,我也有把握守住!” “胡吹大气”,李贤没好气地喝斥一声。 挫败了夏侯渊的初次试探之后,东莱军士气高涨。 初战小胜的消息很快在整个临济城内传遍了。 百姓欢欣鼓舞,他们都知道东莱军秋毫无犯,是支难得的强军。 李贤打了胜仗,意味着曹军破‘门’而入的可能‘性’又小了。 这样的消息,自然令人高兴。 临济县令大大地松了口气,他笑道:“严防死守,一定要给我严防死守,李贤麾下的兵马在南‘门’外斩杀了两千名曹军,击败了夏侯渊!你们可不能疏忽大意,记着,你们的一家老小可都在临济城中呀,真要是有人里应外合,擅自开了城‘门’,倒霉的铁定是大家!” “使君,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传我命令里通外敌者,定斩不饶,其家中妻‘女’尽数为奴,子孙世世代代为仆!” “喏!” 刘备立在城楼,登高远望。 曹军来了,据说已经到了南‘门’外。 李贤不知道怎样了,是胜还是败? 张飞、关羽、简雍‘侍’在刘备身旁,都是不发一言。 忽而,有军卒来报:“报,刘使君,大捷,东莱军在南‘门’外大胜曹军,斩敌两千有余”。 张飞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大捷?李贤打了胜仗?” “不错,回禀三将军,曹军业已退却” 关羽不容置信,嘴里道:“这才多久的功夫,夏侯渊就败了?” “不会有错,曹军连尸首都没来得及带走,退的很匆忙” 刘备心中暗暗惊叹,谁也没想到李贤竟然胜得如此干净利落。 这样的实力着实令人恐惧! 夏侯渊可不是庸碌之辈,李贤能够从他手中小胜一场,这说明东莱军确实有过人之处。 只是不知道,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夏侯渊,下一次会采取什么手段扳回一城。 刘备暗自警惕,虽说他驻守的城‘门’易守难攻,一般情况下曹军不会从这里进攻,可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万一夏侯渊想多点开‘花’,同时进攻呢? 多做有些防备总归是没有错的! “来人呐,传我命令,曹军虽败,实力犹存,全军不可懈怠!” “喏!” ... 第二百零一章夏侯渊的战后总结 曹军初战失利,折损了两千兵马,士气大损。 尤其当参战的四千名战兵成功逃回军阵之后,夏侯渊借刀杀人,借故铲除异己的流言不知怎么流传开来。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参战的前军对夏侯渊中途退军的举措很不理解,他们明明已经杀到了城下,而且熬过了短矛的洗礼,只要后军及时跟上,说不定临济城便可以一击而破。 夏侯渊有他自己的顾虑,他麾下虽然有兵马两万,可诺大的乐安国内仅有他这么一支兵马,真要是折损过多,即便杀了刘备、李贤,夺了临济城,日后,又拿什么来驻守地方? 曹‘操’临行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乐安国、济南国、齐国互为犄角,哪一个地方都不能放弃。 如今,济南国与齐国的兵马加起来不过三五千人,他们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彰显曹军的存在感,指望他们增援乐安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别人是指望不上的,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后援断绝的情况下,对夏侯渊来说,麾下的一兵一卒都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可以,夏侯渊更愿意以最小的代价来攻占临济城。 如何达到目的?这就需要开动脑筋了。 大军入营驻扎之后,夏侯渊开始整理思绪,分析今日的得失。 敌情不明,对李贤了解的过少,这是前军失败的主因,可谁也不能够否认,曹军在遭受短矛打击的时候表现的太过差劲,几乎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曹军的阵列就崩溃了。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在东莱军异乎寻常的箭雨打击下,曹军表现的很是顽强,只可惜,胡庸麾下的背矛士太过凶狠,他们投掷的短矛对于攻城一方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 战前,谁也没有想到守军竟然还有短矛这种犀利的武器。 对守军的进攻手段估算不足,导致了今日之败。 那么,李贤还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夏侯渊皱起了眉头,军中的粮秣所剩无几了,即便沿途间的乡堡都进献了不少粮秣,可总归是杯水车薪。 一旦临济的战事拖的久了,无粮可食的曹军必败无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夏侯渊领兵追杀刘备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徐和竟然会归顺李贤,而李贤竟然杀了卞喜。 这么一赠一减之间,刘备的帮手差不多增加了一万五千人,而夏侯渊却少了卞喜这么一大助力。 太多太多的想不到是曹军一败涂地的原因。 如何破解? 见招拆招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夏侯渊深深吸了口气,他相信,临济城绝非铜墙铁壁,只要耗费力气,肯定能够攻而战之。 从之前东莱军犀利的反击来看,要想从外攻入,只怕不‘花’费一些代价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如果城中有人接应呢? 里应外合的话,东莱军又会作何反应? 正在夏侯渊渐渐理出思绪的时候,帐外“哗啦啦”传来一阵甲衣的撞击声。 “将军!” “嗯?是曹亮呀,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曹亮是军中的一员裨将,他统领着两千人马,是夏侯渊掌控兵权的中流砥柱。 “回禀将军,末将在外头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如果将军不能及时澄清,只怕会闹出‘乱’子” “什么流言?” “不知道谁‘乱’嚼舌根,说之前你是在借刀杀人!” 夏侯渊勃然大怒,“荒唐!” “将军,此风断不可涨呀” 夏侯渊‘阴’沉着脸,道:“我知道了”。 曹亮再不多言,他相信,夏侯渊可以把事情处理的很是妥当。 临济城头,百十名东莱军卒用绳子缒下了城。 城外,有密密麻麻的箭矢,有锋利的短矛。 趁着曹军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早早地回收武器,循环利用,这是李贤早就想到的事情。 临济城虽然军械充足,可短矛却是东莱军中独有的武器,一旦消耗殆尽,胡庸麾下的背矛士就成了摆设。 背矛士在之前的厮杀中大出风头,三十步之内,他们用短矛完美地弥补了长弓不能近距离‘射’杀的遗憾。 远处有长弓,近处有短矛。 只要利用妥当,东莱军的防守毫无破绽。 一百多名东莱军卒动作麻利,他们将短矛一根根收集起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递到城下。 城上,有专‘门’的军卒负责将短矛提入城中。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东莱军就回收了六百多杆短矛。 剩下的短矛,要么距离过远,要么捅在了曹军的尸首上,不耗费一番力气,怕是难以拔出来的。 时间紧迫,城头的胡庸却百无聊赖起来。 “主公,你说夏侯渊下一次攻城会在什么时候?” 李贤翻了个白眼,道:“曹军筹备的云梯全部损毁在城下,冲车也只剩下一半的数量,没有一天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完善器械,再度攻城的”。 胡庸不无遗憾地说道:“要这么久?” “废话,夏侯渊可不是莽夫,如若不然,曹孟德也不会把两万兵马‘交’给他,在我看来,今日取胜不过是侥幸,他日曹军再度攻城的时候,若是照样能够一战胜之,那才是真本事!” 胡庸讪笑不已,道:“主公说笑了,放眼天下,咱们东莱军怕过谁?” “好了,莫贫嘴了,你瞧,那边是不是曹军的兵马?” 谈话间,在视野的尽头,隐约间出现了一队曹军的身影。 看模样,应该是醒悟过来的夏侯渊特意‘抽’调出的人马,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冲着城外的东莱军卒过来的。 胡庸眼睛一亮,嘴里道:“主公,让我冲他一阵吧!” “想都别想,传令下去,让城下的弟兄们回来吧” “喏!’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 嗯?有情况? 在城外收集短矛的军卒们背起短矛撒‘腿’就跑,他们径自往城墙跑去,没有半点留恋的迹象。 开什么玩笑,临行之前,李长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旦号角吹起,大家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至于军械,那是在保住‘性’命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李贤军中,向来以人为“本”。 等到夏侯渊的兵马抵达城外的时候,一百多名军卒们早已经去而复还,回到了城中。 ... 第二百零二章临济城的破绽 曹军徒劳无功,白跑了一趟的军卒们顿时怨声载道。八零电子书/ 城外依旧‘乱’糟糟的,可看模样,东莱军已经找到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双方兵马虽未‘交’战,可李贤又小胜一筹。 连番的挫败感使得曹军笼罩在一股失利的‘阴’云之中。 当然了,对夏侯渊来说,李贤的威胁只是其次,真正迫在眉睫的事情却是要稳定军心,制止谣言。 如若不然,一旦任凭谣言散布,占麾下绝大多数的原卞喜部、刘岱部军卒极有可能产生厌战的情绪。 须得杀‘鸡’儆猴! ‘乱’世当用重典,当天夜里,城外的曹营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噪杂之声。 城头的守军以为曹军打算攻城了,急忙将李贤等人唤了过来。 可李贤抵达之后,却发现四周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名曹军的身影。 夏侯渊这是想干什么? 疲兵之计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照这种节奏下去,只怕东莱军没什么影响,曹军自己就疯了。 曹军没有疯,夏侯渊也很是清醒,他麾下的万余人马已经尽数出动。 一百多名散步谣言、意图不轨的军卒们很快就被揪了出来。 在风云飘摇之际,夏侯渊没有心思搞什么“礼贤下士”的作派,将所有滋事者聚集到一处之后,夏侯渊一声令下,这些家伙便身首异处。 一招杀‘鸡’儆猴,顿时让曹军阵中的投机者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夏侯渊大声呼喝,道:“这些贼子们实在可恨,竟然杜撰谣言,说我夏侯渊要铲除异己,借刀杀人,真他娘的笑话,在我军中,无论出身如何,无论之前隶属与谁的麾下,可自打你们划入我军中的时候,你们便是我的兄弟!” “将军!” “既然是兄弟,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接下的战事当中,我会让大家看明白我夏侯渊究竟是懦夫还是勇士” “君子不可立危墙之下,将军三思呀” “我意已决!” 将军中的不和谐分子斩杀过后,曹营的稳定‘性’增加了很多。 只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夏侯渊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其他两部兵马也就会放宽心。 当然了,重新建立信任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 夏侯渊击杀军卒的情景李贤看不到,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猜想的准确‘性’。看模样,应当是曹军内部出了纰漏。 真是可惜了,如果李贤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适才打开城‘门’,直奔曹营,说不定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不过,曹营中的噪杂声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稳定下来。 难道说夏侯渊是在使诈? 李贤自己用惯了‘阴’谋诡计,所以下意识里,他总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 夏侯渊对李贤知道的不多,李贤对夏侯渊也绝对谈不上了解。 要不是刘备带来了曹军的一些消息,李贤也是双眼‘摸’黑,说不定连曹军大将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李贤的守城的一方,不管来的是谁,只要他坚守不出,敌将就没有法子。 夏侯渊就不同了,曹军是攻城的一方,如果‘摸’不清楚守军的状况,谈何攻城? 尤其是在攻守双方实力并不悬殊的情况下! 到底该如何破城? 夏侯渊已经使人将消息散布出去,只要有人能够提供城内的情报,一律重赏。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夏侯渊相信,总会有见钱眼开之辈前来告密的。 哪曾想,曹军在修缮攻城器械的第一天,没有一名乡民前来报信。 这乐安国不是北海国,李贤什么时候这么深得民心了? 夏侯渊不相信李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尽收本地民心,所以他依旧在等。 终于,一处送粮的地方豪族带来了三个流民,说他们可以帮得上忙。 夏侯渊大喜,急忙详细询问:“你们对城内的情况知道多少?” “回将军,小的只听说守军早已经过了一万之数,究竟有多少兵马,小的并不清楚” 虽然稍稍有些遗憾,不过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夏侯渊终于确定了守军的数目大于一万人。 “城内粮秣如何?” “粮秣充足,足够大军日常用度,小人听说前几个月,县令刚刚囤积了一大批粮秣” “城中军械储备可曾充足?” “县衙的库房看护严密,小人不得其‘门’而入,不过,却听吃公家饭的表兄说话,库房内的军械堆积如山” 夏侯渊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乡民脸上‘露’出刻骨的仇恨,嘴里道:“前些日子,黄巾攻城,卞喜驱赶百姓先行,守城的李贤草菅人命,杀死了我一家四口,只剩下我一人苟延残喘!” 夏侯渊眼皮一跳,卞喜如此惨无人道的做法摆明了是在饮鸩止渴,看模样,之前李贤确实把他‘逼’急了。 不然的话,卞喜又怎么会狗急跳墙,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驱赶无辜百姓做炮灰呢? 还好,还好本地的乡民们不知道卞喜已经投降了曹‘操’,与夏侯渊是根除同源。 如若不然,指不定乡民们把仇恨转嫁到夏侯渊身上。 那样的话,妄图借助本地乡民的能力潜入城中的计划还未出炉就要胎死腹中了。 夏侯渊故作恼怒,道:“卞喜可恨,李贤也太过残忍,嗯,只要我破了临济城,必定把李贤生擒活捉,让你一出心头之气!” 乡民大喜,道:“妙极,妙极!不瞒将军,我们三人还知道一条水道,可以由水‘门’潜入城中”。 “什么?有水‘门’?”夏侯渊一惊而起。 “不错!” “在哪里?” “就在临济县令驻守的北‘门’处” 夏侯渊“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李贤呀李贤,这可是天要亡你呀,来人呐,重赏!” “喏!” 得了乡民提供的线索,夏侯渊并没有着急潜入城中,白日间,他依旧使人按部就班地打磨器具,只是在夜晚,夏侯渊偷偷让人潜入北‘门’,找寻水‘门’的所在。 与乡民们提供的情报一样,在临济城北,有一处水‘门’,那里原本竖有铁栅栏,只是年久失修,铁柱锈迹斑斑,轻轻一碰就断裂了。 水‘门’虽小,每次仅容一人通过,不过,相对于强行攻打南‘门’,这样的暗道已经算是难得的“终南山捷径了”。 战机稍纵即逝,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之后夏侯渊急忙从军中挑选善于水‘性’的军卒。 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李贤会不会突然想到水‘门’的纰漏,万一他做了补救,那时候,曹军再想偷偷潜入城中的话,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最终,夏侯渊从一万八千名军中挑出了一千人,他们都是水‘性’颇佳的军汉,一个呼吸可以蹿出几丈远的‘浪’里白条。 又过了一个白天,这天晚上,漫天的星辰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城上,临济本地的郡兵无聊地打着哈欠。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城外的曹军依旧毫无动静,郡兵们有些麻木了。 即便临济县令再三叮嘱,提醒郡兵们不可放松警惕。 可面对空无一人的夜景,轮值的兵卒们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曹军一定是被东莱军打怕了,没有准备充分之前,他们定然是不敢攻城的! 对的,一定是这样! 李贤大胜卞喜,又给了夏侯渊迎头痛击,在等闲乡民眼中,东莱军已经成了战无不胜的强军。 受这种思维影响,夏侯渊谨慎的行为,在临济乡民看来,却成了胆怯畏惧的表现。 临济城外的护城河水引自济水,常年不断的济水为护城河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此番,为了遮掩行踪,夏侯渊足足把士卒们入水的地点设置在了两里之外的地方。 一千名军卒入水,即便再三遮掩,也肯定会有不少的动静。 万一引起守军的注意力,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将下水地点远离城池,这就可以避免上述的情形出现了。 一碗辛辣的酒水下腹,曹军士卒缓缓地踱入河中,他们在军将的统领下,宛若游鱼一般,径自往下游而来。 没有月亮,天上偶尔会漂来一朵乌云,乌云遮住了星光,四下里黑压压的,静寂一片。 这时候可没有探照灯,也没有夜视镜,守军夜里值守只能用‘肉’眼。 没有亮光,没有可疑的声响,昏昏‘欲’睡的卫卒们也不会多事。 有个风吹草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要是事事大动干戈,那守军岂不是要累死? 在夜‘色’的掩护下,黑黝黝的曹军士卒游了半晌,终于抵达北‘门’。 循着水‘门’的位置,曹军鱼贯而入。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一百个。 前头的军卒没有异常,这说明守军依旧没有发现此处的变故。 后头压阵的曹军军将顿时放宽了心,只要守军毫无防备,凭借他手中的这一千人马,成功夺城的可能‘性’极大。 有心算无心,临济县令的郡兵比起东莱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只要大家伙一拥而上,抢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占据城‘门’,区区郡兵又能怎样? 这样的话要是还失败了,那真的只能说是己方技不如人了! 不过,曹军军将可不认为他们比守军差。 东莱军之所以小胜一场,不过是仰仗城池之便罢了,真要是两军对阵,真刀真枪地对拼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两百人,三百人,四百人,六百人,一千名入水的军卒已经有大半渡过了水‘门’。 只要再有一炷香的功夫,这一千人便可以尽数上岸。 ... 第二百零三章请君入瓮来 临济北‘门’外五百步远的地方,夏侯渊打马而立,他望着高大的城墙,久久不发一言。 从前军出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内外依旧静悄悄的。 看模样,城内的守军还没有发现不妥。 只是不知道一千名水军现在何处,途中又有几人掉队? 临济城内的水道四通八达,从水‘门’入城之后,只需要前行一百步便可以攀上水渠,来到地面上。 一千名曹军士卒在冰冷的河水里缓缓地往前游走着,他们生怕惊动了守城的郡兵,所以每一个人都努力把动作放的很轻。 河水虽冷,可曹军士卒的心却滚烫一片,临行之前,夏侯将军已经允诺过,只要成功夺取城‘门’,每人赏钱两贯! 两贯铜钱呀,只是想一想都口水直流。 百姓穷苦惯了,有的军卒甚至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的钱货。 在钱货的刺‘激’下,军卒们斗志高昂,他们巴不得肋生双翅,瞬间飞到城‘门’口。 此次夜袭,夏侯渊再三叮嘱,不可窃窃‘私’语,违令者立斩不饶。 军令严苛,士卒们不敢妄言,然而,成功遁入城内,军卒们还是有些志得意满的。 东莱军又如何?任你把南‘门’守的固若金汤又怎样? 只要破了北‘门’,大军入城,李贤也只能望城兴叹!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守军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在曹军士卒看不到的地方,胡庸正在摩拳擦掌,嘴里道:“主公,还不动手吗?” “不着急,再等等” “夏侯渊胆子小的很,派出这千余兵马已经是极限了,我估‘摸’着,他应该不敢多派一兵一卒了”,说话间,胡庸对夏侯渊充满了蔑视。 李贤却不以为然,道:“小心无大错,这一千兵马只不过是‘诱’饵罢了,要想引‘诱’夏侯渊的大军入城,须得环环紧扣,不能错了一步,不然的话,曹军绝不会上当”。 胡庸‘摸’着脑‘门’,道:“也罢,那且等等再说”。 李贤淡淡了应了一声,这时候,最前端的曹军士卒已经攀上了水渠。 上岸之后,军卒们谨慎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后续兵马才源源不断地离开水渠。 千钧一发之际,负责哨探的军卒来到李贤身旁,嘴里道:“报,回禀使君,城外没有曹军的动向!” “主公!”胡庸瞪大了眼睛,不无期待。 机不可失,李贤缓缓颌首,道:“守住水‘门’,不可放跑了一人!” “喏!” 胡庸大喜过往,他抄出短矛在手,借着点点的星光,一矛掷出。 正在四处张望,打量环境的曹军裨将心头一寒,不等他有所反应,急闪而至的短矛便刺中了他的脖颈。 裨将当场毙命。 黑暗中,只有靠近裨将最近的几名军卒才明白他的死因,其余的兵卒谁也没意识到什么。 “敌袭!” 胡庸的短矛仿佛一个信号,黑暗中,数百名严阵以待的背矛士使出了浑身的气力,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短矛。 “呼呼”,铁矛夹杂着巨大的风声,转瞬及至。 为了节省体力,确保安全‘性’,曹军的这一千名水军每人只着单衣,只带一柄钢刃,其余的衣盔盾牌一样也没有。 毕竟,谁也没想到,守军竟然提前有了防备! 陡然遇袭,业已上岸的一百多名曹军顿时伤亡惨重,犹在水中还未上岸的军卒们进退维谷,不知道该上岸杀敌,还是该及时退却。 很快,曹军就不需要选择了,因为,水‘门’附近也已经出现了大股守军,他们用长矛封死了水路。 后退无路,只能卖力厮杀。 陷阱,原来这是守军特意留下的陷阱! 这个时候,入城的曹军已经想透了其中的关窍。 怪不得自始至终城头的守军都没有‘露’面,原本以为是己方人马潜形匿迹的效果,现在来看,一切不过是对方在演戏罢了。 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被人愚‘弄’的感觉更是让人愤怒。 只可惜,曹军士卒数量太少,而附近埋伏的东莱军又太多。 一面倒的屠杀压根就没有持续多久,短暂的战事很快就结束了。 城外,夏侯渊听到了喊杀声,他脸‘色’一变,嘴里道:“全军戒备!” “喏!” 城内到达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这动静,应该是入城的前军与守军发生了冲突。 战况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夏侯渊翘首以待中,北‘门’“吱嘎嘎”打开了。 城们处传来熟悉的呼喝:“快,快去禀告将军,速速入城”。 “将军!” “咱们还等什么?” 耳畔传来自家军将的催促声,夏侯渊却有些心烦意‘乱’,前军顺利入城,侥幸夺了城‘门’,这不是计划中的部分吗? 怎么计划达成之后,夏侯渊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呢? 城头上,李贤紧紧地盯着曹军的动向,半晌过后才说道:“夏侯渊起了疑心”。 徐庶笑道:“鱼已入瓮,主公莫忧,且看我为他加一把劲儿”。 话音刚落,徐盛麾下兵马便发出齐齐的呐喊声,“杀贼!” 城‘门’口的曹军士卒已经呼喝的声嘶力竭,看模样,如果后军不能及时援助,城‘门’极有可能再度易手。 那可是一千名‘精’锐好不容易拼来的机会呀。 夏侯渊犹豫再三,还是下达了命令:“全军出击!” “喏!” 一根根厚实的木材横隔在护城河上,没了守军弓手的滋扰,曹军士卒大步跨过护城河,飞一般的来到城‘门’处。 隔着老远,曹军士卒便听到城内发出隐隐约约的厮杀声。 战况如此‘激’烈,守军竟然犹不死心,实在是可恨。 夏侯渊许诺过,大军攻城拔寨,他会身先士卒。 眼下,夜袭临济城,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夏侯渊当即纵马如飞,行在大军的最前头。 这一刻,曹军士气大涨,他们大声聒噪着,直往南‘门’而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千多名曹军便冲入城中。 一马当先的夏侯渊卯足了力气,正要卖力厮杀,哪曾想,迎面却是一队队严阵以待的重盾步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守军好像早已经有了防备? 曹其呢?前军的其他军卒呢? 刚开始,夏侯渊只顾着埋头冲杀,还没有意识到不妥,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当即发现了许多可疑之处。 ... 第二百零四章鹿死谁手 “杀呀,杀贼”,忽然之间,喊杀声大作。全集下载75/ 箭矢、短矛呼啸而来。 夏侯渊竭力抵挡,斩落了五支箭矢,两根短矛,他放眼望去,四下里哀声一片。 “李贤小儿,我誓杀汝!” 猝不及防之下,曹军顿时吃了大亏。 抢夺城‘门’,入城厮杀与攻坚作战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此番入城,曹军只有少数兵马携带了防具,近身‘肉’搏,多余的器械只能是累赘! 因而,多数曹军在面对东莱军凌厉攻势的时候,束手无策,只能被动挨打。 怎么办?是进还是退? 夏侯渊又面临了新的抉择。 毫无疑问,先行入城的一千名军卒已经横遭不测,而这一切都是守军故意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引‘诱’己方人马入城。 是全军压前,放手一搏,还是及时退却,伺机以待? 夏侯渊知道,自己的决定干系重大,短短三日的功夫,自家兵马就已经折损了三千多人,这个数目早已经超过了原本的心理预期。 倘若今夜退出城‘门’,下一次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之又难了。 夏侯渊永远不会忘记,前两日东莱军卒那犀利的的短矛。 没有趁手的防具,曹军士卒面临短矛只能是活生生的‘肉’靶子! 军中粮秣无多,这一次若是再行退却,军心必将惶惶。 与其收拾‘乱’摊子,倒不如拼他一把! 李贤这种引狼入室的计策原本就是一招险棋,如果东莱军挡不住曹军的冲锋,那夏侯渊就将成为胜利者。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原本就是模棱两可之间的事情。 其实,换个角度考虑,李贤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在藐视夏侯渊? 难道说,没了城墙之险,接近两万名曹军还夺不下一个小小的临济城? 想到这里,夏侯渊疯狂地大笑起来:“李贤小儿,你莫得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贤当即明白,夏侯渊这是要放手一搏了。 “快,让徐和速来增援!” “喏!” 一万七千多名曹军,无论放在什么位置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即便东莱军占据地利之便,可城外曹军的数目远远超过了他们四倍。 真要是短兵‘交’接起来,东莱军卒绝对没法子以一敌四。 这时候,让充当战略预备队的徐和来援,可以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东莱军的压力。 反正南‘门’、西‘门’都有兵马驻守,不必担心中了夏侯渊的声东击西之计。 城头上,背矛士居高临下,接连不断地往下投掷着短矛。 短矛呼啸落下,几乎每矛必中,没有一支落空。 密密麻麻的短矛清理出一片几十步宽的死亡地带,曹军入城的队伍当中顿时空缺了一大片。 倒毙身亡的那些也就罢了,除了流淌在地的血水之外,他们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那些受伤未死的军卒就不同了,他们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惨烈的呼喊让侥幸未死的曹军士卒生出一股惶恐之心。 还有什么比亲眼目睹同伴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更让人绝望的吗?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哭嚎在地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夏侯渊明白这时候他必须站出来,如若不然,己方入城的这些兵马可就要全部‘交’待了。 “举盾,都他娘的把盾牌举起来,莫要慌‘乱’,跟着我,往前杀!” 听到夏侯渊的呼喊,曹军士卒当即有了主心骨,他们将头顶的盾牌高高举起,“铛铛铛”,箭矢几落到盔甲上,依旧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 箭矢依旧在落下,曹军的战阵也在缓缓地往前推进着。 为了对付东莱军的盾阵,夏侯渊想出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仓促间,再去找寻趁手的武器已经来不及了。 夏侯渊便下令入城的百十名骑卒,全力奔驰,用他们胯下的战马去为全军开路。 即便心中万般不舍,可夏侯渊的军令却没有人敢不听从。 “嘭嘭嘭”,健壮的马匹撞到了厚重的大盾上,血‘肉’飞溅。 城头的李贤看的瞋目结舌,他从未想到过,夏侯渊竟然也能使出如此狠辣的招数。 纵马撞击盾牌对马上的骑卒要求极高,一旦在撞击之前,骑卒不能及时‘抽’身落马,他们死去的可能‘性’起码在九成以上。 一匹战马的重量在五百斤开外,算上马匹的冲击速度,他们的撞击力度无限接近一千斤。 即便盾阵后的东莱军久经战阵,却也从未面临过如此奇特的事情。 在北海国,一匹马足足可以兑换三头牛,而一头牛要耗费五六百个大钱。 眼下,曹军这种败家子的行为除了以来一阵惊叹之外,战果也是出乎意料的辉煌。 原本刀砍不透,枪刺不动的盾阵在马匹接连不断的撞击下很快就支离破碎。 不少东莱军卒甚至被马匹撞的倒飞出去。 落地的时候,不知道断了多少肋骨。 夏侯渊够狠! 李贤看的眼皮急跳,夏侯渊用麾下的百十名‘精’锐骑卒与东莱军的盾阵完成了兑子。 眼下,盾阵告破,而曹军也没了最犀利的进攻武器。 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夏侯渊只能用麾下的步卒来作战了。 临济城的南‘门’外不利于排兵布阵,数量众多的曹军士卒只能像沙丁鱼一般鱼贯而入。 在城‘门’附近,曹军的数量并不占优,反而是东莱军占据了人数优势。 夏侯渊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竭力厮杀,试图为后军博出更大的空间出来。 至于东莱军会不会切断城‘门’,断绝内外,夏侯渊并不担心。 城‘门’处的铰链已经被彻底破坏掉了,不经过修复,城‘门’是别想关上了。 只要城‘门’不关,曹军就不会受阻! 厮杀至今,城头掷下的短矛已经越来越稀疏了。 六百名背矛士,每一人都掷出了六支短矛,全力施展之下,每人都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不经过休整,短时间之内,背矛士是无力再战了。 城下,没了短矛的压制,萎靡不已的曹军忽然活了过来。 “杀呀,东莱军卒没了短矛,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杀了李贤,活捉刘备!” “杀李贤,捉刘备!”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越来越多的曹军涌入城中。 算上折损的一千名水军,曹军的伤亡已经查过了两千之数,可在夏侯渊的统领下,曹军的士气非但没有衰竭,反而越发高涨起来。 其一,临济城‘门’大开,给人一种‘欲’求‘欲’予的感觉,其二,东莱军没了短矛这一犀利的大杀器,他们的威慑力大减。 短兵‘交’接,东莱军卒虽然有优良的护甲,可与厮杀经验丰富的曹军比起来,却也是旗鼓相当。 短时间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总体而言,曹军的战线却在缓缓地往前推进,而夏侯渊也已经冲出了最狭窄的地带。 只要麾下兵马全部冲到此处,整个临济城便尽在囊中。 进入城中的曹军数目已经超过了三千人,李贤立在城头,紧张不已。 连番大战,东莱军卒一直未曾得到彻底的休整,眼下,他们又跟夏侯渊的兵马以命相搏,不少军卒都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短时间之内,凭借‘精’良的军械,东莱军卒还能不落下风,可长此以往,一旦更多的曹军涌入城中,那时候,没了数量优势,东莱军就危险了。 夏侯渊得意非凡,他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的东莱军卒虽然难缠的很,可他们明显有些乏了。 想来也是,东莱军大战于禁、卞喜,又围剿了一千名水军,就算他们是天下难得的‘精’锐也肯定会疲惫不已。 这时候,之所以硬撑着没有败下阵来,只不过是因为东莱军长久以来形成的那股傲气罢了。 自打东莱军成军以来,战场上未曾一败! 这就是东莱军的骄傲所在。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不败记录终结在这个夜晚。 李贤也不愿意,不过他依旧不后悔。 如果今天晚上不能引蛇出‘洞’,谁也不知道大队人马会在这乐安国干耗多久。 如今曹‘操’、袁绍与公孙瓒、陶谦、袁术的战争虽然还未结束,可李贤已经看透了结局。 历史并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发生改变,最起码,眼下的他还没有改变历史的机会。 曹‘操’跟袁绍依旧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种情况,即便李贤加入其中也不会影响到大的方向。 况且,李贤有自知之明,他麾下的兵马早已经疲惫的很了,迫切需要好生休整一番。 北上乐安国,收了徐和,救了刘备,李贤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回返北海国。 出征一个多月,还不知道夷安城怎么样了。 大军在外,稍有闪失,李贤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可就都要便宜别人了。 夏侯渊的两万兵马就已经对临济形成了威胁,使得东莱军不敢妄动一步,万一曹‘操’脑筋一热,又‘抽’调出一部兵马过来,那时候,李贤又拿什么抵挡? 虽说临济城内军械宽裕,米粟充足,可这里毕竟不是北海国,不是自家的根基所在,李贤实在不想滞留太久。 倘若能够速战速决,自然皆大欢喜。 于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战争在临济城内展开了。 夏侯渊想快速结束战事,李贤又何尝不想? ... 第二百零五章相继退兵 徐盛、周仓、胡庸都已经加入了战团,他们率部浴血奋战,战况极为惨烈。热门 城头,李贤跃跃‘欲’试,他也想身先士卒,与敌厮杀。 不过,徐庶一句话就打消了李贤的念头:“使君‘欲’逞匹夫之勇乎?” 李贤讪讪一笑,再不敢言。 与自幼习武的将领比起来,李贤完全是野路子出身,之前一直未曾落败,不过是没有遇上真正的对手罢了。 这一次,城下的夏侯渊可不是无名小卒,他可是官至征西将军,封爵博昌侯的猛人。 遇上这样一个狠角‘色’,李贤能够坚持几个回合还是个未知数。 两军厮杀最为‘激’烈的地方,夏侯渊使着一柄熟铁长刀,他以一敌三,依旧不曾落败,甚至还有闲暇观察战局的发展。 周仓与徐盛、胡庸都曾试图前来拦阻,却都被自己面前的曹军死死地纠缠住了。 短时间之内,夏侯渊依旧所向披靡。 李贤身边,一直不发一言的赵云忽然抱拳请缨,道:“使君,让我去会一会这夏侯渊吧”。 赵子龙大战夏侯渊? 这情景似乎只在三国杀的游戏中出现过。 李贤强忍住心头的‘激’动,嘴里道:“也罢,子龙务必多加小心”。 “喏!” 拜别李贤之后,赵子龙健步如飞,他持枪直取夏侯渊。 从城楼到夏侯渊的位置足足有两百步,途间,挤满了敌我双方的军卒。 如果是李贤,只能用蛮力杀出一条血路,可那样以来,损耗太大的他在面对夏侯渊的时候肯定要吃大亏。 赵云就不同了,在李贤钦佩的目光中,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总是能险之又险地从人群之间穿过,偏偏士卒们还一无所觉! 凌‘波’微步?移形换位?看惯了武侠小说的李贤大为惊异,若不是顾及徐庶就在身旁,说不定他就要叫出声来。 没过多久,赵云便迎上了夏侯渊。 “铿铿”甫一接触,夏侯渊便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 “来将通名,我夏侯渊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赵云惜字如金,道:“常山赵子龙”。 “赵子龙?吃我一刀!” 赵云眸中‘精’光一闪,他不退反进,手中的铁枪狠辣地击到了刀背上。 “铿!”陡然受此一击,刀势顿时为之一变,夏侯渊虎口发麻,心道,贼子好大的力气。 夏侯渊冲杀了这么久,一身气力早已经去了一小半,而赵云就不同了,未曾上阵厮杀的他依旧保持着十成的战力。 几十个回合下来,夏侯渊额生冷汗,赵子龙的勇猛之处大大出乎意料。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哪曾想,竟然碰上一个硬茬。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夏侯渊,他有把握跟赵云拼个旗鼓相当,可现在,气力消耗过大,夏侯渊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夏侯渊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不远处,几十名曹军‘精’锐正竭力厮杀,他们试图前来护住夏侯渊。 夏侯渊一人的生死存亡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两万名曹军的前途。 若是夏侯渊胜了,曹军上下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夏侯渊技不如人,惨死当场,没了主将指挥的曹军必定会成为一盘散沙,就算今日侥幸存活下来,可谁也不知道,曹孟德会不会秋后算账! 无论如何,夏侯渊都不能死! 涌入城中的曹军士卒锐气正盛,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夏侯渊惨死当场。 赵云心无旁骛,一心对付夏侯渊。 忽而,东莱军的后阵传来一阵欢呼声,却是徐和麾下的兵马赶到了。 援军抵达,东莱军卒士气大振,他们在徐盛、周仓的统领下发起了凶狠的反击。 曹军最为勇猛的大将夏侯渊已经被赵云死死缠住,其余的裨将压根不是周仓、徐盛的对手。 战局渐渐地开始往有利于东莱军的方向发展了。 徐和麾下的七千人马卯足了力气,一‘门’心思要一雪前耻,自然拼的格外凶狠。 相对而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东莱军卒死死地挡住了这么久,曹军的士气早就衰退了不少,眼下,徐和援军抵达,他们的士气又是一落千丈。 军无战心,难以久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和的兵马开始占据上风。 夏侯渊急的心慌意‘乱’,入城的曹军将领在徐盛等人的斩杀下死伤过半,眼瞅着曹军就要落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可偏偏身为一军主将的夏侯渊却分身乏术。 “啊呀呀!” 夏侯渊越是急躁,赵云的招数就越是平稳。 又对拼了近百个回合,赵云依旧面不改‘色’,看夏侯渊却涨红了脸,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 看模样,夏侯渊很快就要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落败了。 这时候,城中的守军开始了大反攻。 入城的四千名曹军节节后退,唯有夏侯渊的亲卫在竭力抵挡着东莱军的冲击,试图护住自家主将的两翼。 大好局势毁于一旦,夏侯渊心急如焚,手中刀势一滞,顿时‘露’出一个破绽。 赵云见缝‘插’针,一枪刺去。 “噗哧”,锋利的枪头刺穿了夏侯渊的‘胸’甲,在其右‘胸’处刺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 血从甲衣中流出,浑身上下的力气在快速的消退着。 夏侯渊知道,自己败了! 赵云一招得手,当即得理不饶人,摆出一副誓要把夏侯渊杀死的模样。 夏侯渊的亲卫拼死搏杀,终于冲出来,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赵云。 “将军,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城外依旧有一万多兵马,咱们没有败,将军,快些退出城外,攻城作战实在不是我们的长处” “李贤不过万余兵马,平原相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亲卫们竭力劝阻夏侯渊,试图让他撤离此处。 夏侯渊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逞狠斗勇,亲卫们说的没错,城外还有一万多兵马,就算今日又败了一阵,己方实力犹存。 只要小心应对,未尝没有剿杀李贤、刘备的机会! 生死攸关之际,夏侯渊思虑久远,他知道,曹‘操’把两万兵马‘交’给他,其实是一种不言的信任。 倘若因为一场败仗就丢了‘性’命,那日后岂不是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侯渊打马离开了。 临行之前,夏侯渊恶狠狠地叫道:“赵子龙,我记住你了!” 赵云不以为意,笑道:“下一次你可就逃不掉了!” 夏侯渊脸‘色’难看,在卫卒的簇拥下,缓缓地退却了。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叮叮叮”,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曹军如‘潮’水般退去。 徐和麾下兵马紧追不舍,东莱军疲惫不堪,没有加入追击的行列。 城外,曹军依旧有万余兵马。 “冲击军阵者,杀无赦!” “将军有令,冲击军阵者,杀无赦!” 夏侯渊早已经冲出城外,为了防止自家兵马自相践踏,他早早地派出人马,一旦溃兵冲阵,立即将其斩杀当场。 正是凭借这种当断即断的狠辣,夏侯渊方才止住溃军的颓势,抢在追兵追出城外之前整理出一支可战之兵。 五千名曹军,依旧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徐和试图扩大战果,自然不会不战而退。 两方人马又是一番‘激’烈的厮杀。 徐和兵马士气正旺,算是小胜一筹,可曹军韧‘性’绝佳,要想将其击溃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贤叹了口气,他知道徐和已经尽力了,真要是指望他们剿灭所有的曹军,肯定是强人所难了。 “鸣金收兵,让徐和回城吧” “喏!” 徐和刚刚加入李贤麾下,自然不敢玩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把戏,他得令之后亲自殿后,麾下兵马缓缓地往城内撤去。 夏侯渊只是盯着城头的方向,也没有下令大军追击。 今日一战,曹军前后折损了四千人马,若是算上之前死去的两千人,已经有六千人马葬送在李贤手中。 巨大的伤亡数字让夏侯渊心痛不已,折损如此之多,偏偏没有达成目的,这样的结果让人如何接受? 麾下的兵马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四千人,单从纸面上看,这依旧是一股强悍的实力。 可是,夏侯渊知道,一万四千人当中,真正可堪一用的军卒不过五六千人,其余的兵马在接连不断的厮杀中早已经‘乱’了分寸,没有一段时间的休整,他们很难恢复往日的劲头。 东莱军的短矛已经成为笼罩在每一名曹军士卒心头的噩梦,跟随夏侯渊一道撤出城外的曹军兵将全都见识过短矛的厉害,如果可以,他们再也不想经历那种绝望的感觉。 为了一个刘备,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眼下,又冒出个李贤,这场追杀还要继续下去吗? 看模样,李贤与刘备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 对付刘备,肯定要面对李贤的纠缠。 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 夏侯渊无法说服自己。 当天夜里,一夜无战事。 夏侯渊思考了一夜,正要作出决定,忽而,帐外传来一声叫喊:“报,将军,曹使君有紧急军令”。 “喔?速速呈来!” “喏!” 展开书信,夏侯渊当即吸了一口冷气,曹‘操’已经跟淮南袁术大战了三场。 每一次占据上风的时候,袁术麾下总有人跳将出来,力挽狂澜。 后来在曹‘操’的再三打听下方才之后,那小将姓孙,单名一个策字。 孙策,东吴的奠基者,眼下,孙坚死后,匆匆上位的孙策耗费了无数的力气方才稳住军心,他迫切需要建立军功,证明自己。 帮助袁术,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可就是这个孙策孙伯符好几次都坏了曹‘操’的好事。 曹‘操’兵力不足,希望夏侯渊能够‘抽’调兵马援助淮南战事。 至于乐安国这里,留下一部兵马驻守就可以了。 信中,曹‘操’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夏侯渊失败的情况。 在曹‘操’想来,夏侯渊坐拥两万兵马,收拾一个刘备自然是易如反掌,他哪里会想到,半途间竟然会冒出来一个李贤。 看罢军令之后,夏侯渊叹了口气,曹孟德一旦下了决心,就算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既然军令中要求‘抽’调兵马,夏侯渊不敢不从,不过,他自己明白,今日这一走,下一次再想过来的话,还不知道需要等多久了。 为了麻痹守军,确保不让他们看穿大军退却的真相,白天,夏侯渊总会使人“溺战!” 曹军一日不退,城中的守军就一日不敢懈怠。 不过,徐庶跟李贤可不是傻子,曹营中的变故他们早已经察觉出了。 于是,每到夜晚,李贤总会加派人手,前去刺探军情。 这一日夜里,出外哨探的军卒来报,说曹军撤离了一多半。 ‘欲’擒故纵? 出城追击? 听上去有些太过于疯狂了,东莱军上下全都疲惫不堪,指望他们追杀曹军,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而徐和麾下兵马虽然实力犹存,可李贤却归心似箭,不打算在乐安国久留,确定曹军真的离开了之后,李贤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李贤不敢贸然做决定,万一夏侯渊打的是引蛇出‘洞’的主意,没了城墙之利,平原对决的话,东莱军又得折损不少。 不行,不能太过草率!李贤想等一等,看看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三日之后,城头的军卒发现,外头的曹军不见了。 这时候,李贤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曹‘操’跟袁术打的‘激’烈,为了对付孙策,曹‘操’希望夏侯渊能及时回援。 不管怎么说,夏侯渊终于走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李贤也松了口气。 自始至终,对于夏侯渊这个敌人,李贤都充满了敬意。 无论如何,一个能够封侯拜将的人物都不是等闲之辈。 夏侯渊这一走,李贤也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东莱军占据临济城,将两万曹军拒之‘门’外,又杀的曹军丢盔卸甲,若是李贤大军离开,夏侯渊去而复还,迁怒之下,倒霉的一定是临济的百姓! 现在,夏侯渊退却了,李贤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乐安国虽好,却终归不是自家地盘,虽说临济的百姓都已经对李贤颇为敬服,可李贤不打算留下了。 刘备苦无去处,当即隐晦地表达了愿意留守的意愿。 李贤不置可否,刘备大喜过望。 曹军与东莱军厮杀正酣的时候,刘备寸功未立。 厚着颜面讨要临济,这已经是简雍再三叮嘱过的。 要不然,刘备说不定会难以启齿。 空手套白狼? 陡然听到刘备的要求,李贤很是诧异,他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了大半天,最后的战果却要被刘备摘了过去。 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大耳刘,李贤总是有些心中不爽。 可刘备如今一穷二白,连婆娘都没有,指望从他身上榨出油水出来,难于上青天。 罢了,要不是刘备,李贤又怎么可能收下徐和,得一强援?又怎么可能遇上赵云? 反正是一块飞地,距离北海国太远,就算是一个人情,送给刘备了! 跟曹军在城中的那场厮杀,李贤麾下的军卒阵亡一千五百人,剩下的人几乎人人带伤。 与损失相比,收获也是一样的惊人。 一千匹战马,一百副铠甲,还有数之不尽的刀枪武器。 类似的军械李贤已经收集了很多,大军长途跋涉,携带太多军械也是累赘,于是,李贤便打算折算成一些其他的东西。 无论是角弓还是长枪,东莱军都有些看不上。 不过,东莱军弃之如敝的东西,其他军马可都眼热不已。 李贤财大气粗,没有跟他们斤斤计较,近乎是半卖半送的给了友军。 这一次,就算是最为斤斤计较的关羽关云长都没挑出‘毛’病。 李贤的作派实在是无可挑剔,换位思考一番,就算是他们处在同样的位置,要想做到李贤这种程度,肯定也是困难的很。 战后,李贤提出了离开。 临济县令大为诧异,而刘备却似乎松了口气。 刘备最怕李贤待在临济城,不愿离开。 那样的话,刘备又没了去处。 在临济百姓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李贤麾下的东莱军还是离开了。 赵云婉拒了刘备的邀请,暂时待在李贤军中,跟随他一道南下。 至于徐和的六千兵马,当然也不曾拉下。 大军北上的时候,李贤麾下只有五千人,现如今,算上徐和的人马,李贤已经坐拥九千大军。 这九千人马全都是百战老卒,与太史慈训练的北海军不可同日而语。 沿途间,一路无话。 浩浩‘荡’‘荡’的万余兵马行军,所过之处,无论是乡堡还是村落全都顺顺当当地‘交’出粮秣,而李贤也不曾亏待他们,照样拿出缴获的军械来酬谢他们。 都昌城,孔融高居上首,下方,一群人依旧在‘激’烈地争吵。 争吵的起因很简单,是为了徐州军借取粮秣的事情。 陶谦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渐渐地把手中的权力‘交’给了两个儿子。 长子稳重些,没有惹出什么事端,可却又略显蠢笨,次子,生‘性’跳脱,总是作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此番,徐州军借取粮秣的事情,据说就是陶谦次子搞出来的。 之前,李贤在北海国的时候,没有人敢来滋事。 可现在,李贤长期不归,一些心怀不轨之徒顿时有些蠢蠢‘欲’动,他们认为,李贤八成是回不来了。 陶谦的次子就是看穿了北海国外强中干的事实,特意趁着李贤不在,北海**力空虚的空档前来敲竹杠。 两万名徐州兵已经抵达北海国境处,大有一言不合挥军来攻的迹象。 如此霸道情景,顿时让孔融破口大骂,可却又无可奈何。 ... 第二百零六章竖子不足与谋 陶谦执掌大权的时候,徐州与北海国向来平安无事,双方甚至共同出兵,联手抵御曹军。 可现在,陶谦身染重疾,初掌大权的次子陶应急着证明自己,便磨刀霍霍,准备拿北海国开刀。 陶谦是坚定的反曹者,可他的次子陶应却一直视曹孟德为英雄豪杰。 曹军势大,徐州军在泰山郡被打的落荒而逃,要不是曹‘操’顾及淮南的袁术,说不定曹军早已经直捣徐州了。 徐州军损兵折将,使得陶谦的病情雪上加霜,陶应反而认为是北海军的过错,在他看来,如果太史慈及时出兵救援,自家兵马绝不会败的这么快。 于是,陶应便把怒火撒到了北海国的头上。 大军压境,只不过是为了展示实力,告诉徐州境内的百姓,他们陶氏父子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只可怜了孔融这个老好人,空有“仁义”之名,到头来却被一个晚辈欺负到自己头上。 有道是泥人还有三分火,孔融被小辈敲竹杠,自然怒火中烧,可偏偏又束手无策。 太史慈的北海军刚刚成军,指望他们与徐州军厮杀,只怕胜算不大。 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各地的豪强岂不是要轮番前来打秋风? 北海军败不起,可平白无故‘交’出粮秣,又实在让孔融抹不开脸面。 粮秣这东西,徐州军可以讨要,其他豪强一样可以前来索取,就算有米山、粮山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若是李贤在就好了! 孔融从未像今天这般怀念过李贤。 原本东莱军在的时候,孔融在他人的‘诱’导下,还觉得李贤已经尾大不掉,功高盖主,可现在,东莱军不在北海国,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若是李贤在此,区区陶应又怎敢猖狂? 厅内的大小官员争吵了个半天,依旧没能辩出个所以然,孔融无奈,只得把希翼的目光投向太史慈,嘴里道:“子义,如今北海军战力如何?” 太史慈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地说道:“末将不敢妄言,不过,对付徐州军,想来应该不在话下!” 孔融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 孔融正要多言,此时,忽而有官员上前说道:“使君三思,子义将军练兵有方,可北海军成军不过数月,贸然上阵,万一有了闪失,我北海国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陶应小儿狂妄自大,可陶谦麾下的丹阳‘精’兵天下闻名,开阳臧霸更是凶名在外,我北海**力薄弱,怎比得上徐州郡内的数万大军?” 孔融叹了口气,此人分析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北海国与徐州郡的关系原本就错综复杂,陶应大军压境,孔融无论出兵与否都是一个难题。 出兵,胜了,万一又引出更多的徐州兵马,那又该如何是好? 孔融已经招惹了曹‘操’、袁绍,真要是四面受敌,只怕绝难支撑到冬天。 “你们以为如何?”孔融优柔寡断,只得再次询计问策。 “徐州土地广袤,军力雄厚,为长远考虑,使君还是破财消灾吧” “没错,北海国虽然偏安一隅,可北有袁绍、西有曹‘操’,都非良善之辈,真要是再与徐州‘交’恶,那岂不是四面树敌?” 这时候,主和派大战上风,耳根颇软的孔融已经有几分拿粮消灾的趋向了。 太史慈被晾在一边,心里对孔融顿生恶感,自己已经把话到那程度了,可孔融却还是难下决断,这样的人物怎么能成大事? 生出“竖子不足与谋”的心思之后,太史慈再也不发一言,只是冷眼旁观,看着厅内的官员们唾沫横飞。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融击掌示意肃静,嘴里道:“如果李贤的东莱军在这里,子义率领北海军与其共抗陶应,想必胜算极大,如今,东莱军北上未归,子义孤掌难鸣,也罢,且拨付些粮秣,‘交’给徐州军吧”。 “喏!” 太史慈‘阴’沉着脸,散会之后径自踱出了厅外。 北海军兵马已有五千人,每日苦练不辍,为的就是能够上阵杀敌,博出一个名号。 孔融这番认怂的行为对于北海军卒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辛苦了这些时日,到头来,却连北海国的国相都不信任他们,那军卒们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太史慈回到军营之后,夜不能寐,他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是太过憋屈了。 徐州军又怎样?凭什么可以到北海国耀武扬威? 北海的粮秣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也是百姓们辛辛苦苦,一粒一粒积攒出来的。 眼下,陶应带着兵马转了一圈儿,北海国就要奉上粮秣,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北海国软弱可欺,速来敲竹杠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孔融着人准备的粮秣还没有打包运走,太史慈麾下的北海军卒就得知了这一消息。 当即,不少军校都嚷着要见太史慈。 太史慈原本就心烦意‘乱’,见状之后更是大怒,“怎么?你们要造反吗?” “太史将军明鉴,孔北海活命之恩,我等青州百姓此生也难以报答,眼下,北海国有难,我等食君俸禄,自然要舍命报答,如若不然,岂不是枉为人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区区徐州军又如何?只要太史将军一声令下,咱们就杀他娘的” “对,杀他娘的!” 北海军卒有九成的兵马来自于青州,如果不是李贤恳请孔融赈济流民,说不定他们早已经饿死了。 对孔融、李贤,这些军卒都很是感‘激’。 因而,此番听到陶应敲竹杆的行径,军卒们当即义愤填膺。 东莱军不在了,还有北海军! “将军,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太史慈深吸了几口气,道:“都他娘的退下!你们的心思我明白的很,可出兵与否不是我太史慈说了算,我已在国相面前请缨作战,奈何他人作祟,此事便不了了之”。 几个月下来,来自青州的流民已经在北海国内稳定下来,他们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不少人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北海国的一分子。 听到太史慈所言,军卒们朗声呼喝:“将军,我们打算去国相府谏言,不知可否?” ... 第二百零七章千呼万唤始出来 东莱军开拨之后,北海军一直驻扎在距离都昌百十里开外的地方。 说穿了,其实对于孔融来讲,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这支兵马。 在这个敏感时机,万一军卒们涌入城中,吵吵闹闹的要见孔北海,那传出去,岂不是令人遐想联翩? 知道的,会称赞北海军知恩图报,敢为人先,可不知道的呢?八成会认为太史慈统兵无方。 太史慈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听到军卒们叫唤之后他就脸‘色’大变,他可不想顶着一个“兵谏”的恶名,当下勃然大怒,道:“放肆,没有我的军令,谁敢踏出军营一步,杀无赦”。 “将军!” “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长久以来,太史慈积威日盛,他一发怒,军卒再不敢言,只得恹恹地退了下去。 请战的军卒们退却之后,太史慈尤不放心,他唤来心腹裨将,嘴里道:“营‘门’处的卫卒增加一倍,切记,一定要多加防备,没有我命令,不可让一人出营!” “喏!” “巡夜的军卒也增加一些,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喏!” “好了,你且去吧,我随处走走” “将军还是多带几个护卫吧” 太史慈不置可否,道:“我只是在营内走走,怕什么?” 那裨将还要解释,太史慈又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能够杀我太史慈的人还没有出现,最起码,这北海国内是没有的!” 话语间,太史慈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这才是众人习惯的那个太史慈。 管亥大军围城的时候,太史慈单骑闯敌阵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 北海军卒虽然未曾亲眼目睹,却也听的心摇神曳,颇为神往。 策马扬鞭,横刀立马,所向披靡,大丈夫当如是! 太史慈霸气外‘露’,一扫颓态,使人倍感振奋,那裨将抱拳行礼过后,兴冲冲地走了。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太史慈英雄了得,跟着他上阵厮杀,自然也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只可惜,太史慈空有一身勇武,却没有用武之地。 在营中巡弋了一阵,太史慈不禁想到,如果李贤在这里,他又会如何? 剧县,四五万名流民在这里休养生息,在他们的劳作下,水渠加深拓宽了,官道更加平坦了。 从流离失所的流民到现在的自给自足,青州百姓们最为感‘激’的一个人就是李贤。 如果没有李贤,北海国是否接纳流民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也正是李贤想出以工代赈的法子,才让郡府心甘情愿的调拨出粮秣供应流民食用。 可以说,是李贤一个人救下了这数万青州百姓。 李贤北上出征的日子,不知道多少百姓日夜为他祈福。 这一日,在北方的天际处陡然出现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 负责示警的青壮急忙敲起了铜锣。 “铛铛铛”,锣声响起,老弱‘妇’孺第一时间往村寨内跑去,而遴选出来的青壮抄起各‘色’武器,在卒长的统领下,列成一个个简陋的方阵。 不管来者是谁,青壮们都得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而战。 哪怕是穷凶极恶的黄巾军,若想兵寇都昌,也须得从大家的尸首上踏过去! 青壮百姓们受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眼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自然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任何人想要破坏这份安宁,都需要面临数万百姓的反噬! 高高飘扬的“李”字大旗下,徐和显得颇为惊讶,他对李贤说道:“前面是哪一部人马?战力如何?” 李贤笑而不答,胡庸却咧着嘴巴说道:“他们都是青州百姓,哪里算什么军马”。 徐和皱起眉头,他麾下的黄巾都是在乐安国一带行事,与齐国、泰山郡的百姓并无冲突。只是,什么时候青州百姓也变得如此骁勇了? 赵云眼力极好,他看到乡民的阵列虽然漏‘洞’百出,可慌‘乱’间,却没有一人遁逃,不论其他,单是这份敢战之心就值得人钦佩。 李贤生怕待会儿真的起了冲突,当下笑道:“好了,胡庸,你派人去通告一声,就说是我回来了,让百姓们莫要慌‘乱’”。 出风头的事情胡庸最喜欢做了,当下他抱拳应诺,道:“好嘞,主公,您就瞧好吧”。 说罢,胡庸从旗手手中抢过“李”字大旗,他单手高举旗帜,打马如飞。 硕大的旗帜迎风飘扬,隔着老远,决心死战的乡民们便看到了跃马扬鞭的胡庸。 “你看,那旗上的是不是个李字?” “没错,是个李字” “这附近有什么李姓的大贼吗?” 另外一人翻着白眼,怒骂道:“放屁,李姓的大贼没有,李姓的恩人到是有一个”。 “你是说李贤李使君?” “废话,不是他还能有谁?你再瞧瞧,那擎旗的将军不是胡将军又是哪个?” “对呀,没错了” “啊哈哈,真是李使君回来了,快快告诉大家伙,让他们别躲了,快快出来迎接” “是李使君,你瞅瞅,那锃亮的盔甲,齐整的方阵,不是东莱军又是哪个?咦,只是军队的数目怎么增加了不少?” “猪脑子,定然是李使君又打了胜仗,俘虏了不少贼军!” “哈哈,说得是,说得是!” 谈笑间,乡民们便放松了警惕。 这时候,胡庸已经冲到近前,他朗声呼喝:“乡亲们莫怕,是李使君回来了,咱们杀了卞喜,败了曹军,此番大军凯旋!” 卞喜两兄弟都死了? 那可是杀死兖州刺史刘岱的大贼呀! 李使君果然不凡! 短暂的停滞过后,乡民发出一阵滔天的欢呼声。 在青壮百姓心中,卞喜两兄弟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如果不是他们,青州又怎么会饿殍满地,大家伙儿又怎么会背井离乡? 眼下,听闻李贤杀了卞喜,这等于为青州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卞喜死了,卞喜死了,啊哈哈,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不少百姓喜极而泣。 没过多久,李贤便率领兵马抵达剧县。 城内城外的乡民百姓夹道欢迎,来自青州的流民甚至跪伏在地,涕泪‘交’加。 无论是赵云还是徐和都从未想过,李贤竟然如此受人爱戴,便是被俘的于禁都颇为震撼。 看得出来,两侧的百姓全都是真情流‘露’。 李贤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尽收这数万民心? 东莱军抵达剧县之后,在这里好生休整了一番。 与此同时,报捷的使者已经抵达都昌城。 “报,大捷,东莱军击溃卞喜万余兵马,斩杀贼寇卞喜,击溃曹军两万兵马,大军凯旋!” ‘露’布传捷,快马奔驰的军卒高高举起帛制的旗子,嘴里吼个不停。 城内,百姓们瞬间沸腾了。 徐州陶应前来讨要钱粮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无数人都觉得陶应欺人太甚,可偏偏东莱军北征未归,仅仅凭借北海军五千人马,确实胜算不大。 眼下,东莱军凯旋,那岂不是说,北海国也可以放手一战了? 听闻捷报的第一时间,孔融‘激’动不已,他拿着帛书的手颤抖不已,险些落处泪来。 没错,李贤真的赢了,东莱军也回来了。 啊哈哈,李贤不但回来了,还降服了徐和,麾下兵马已近一万! 真是好消息啊! 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许久,孔融‘激’动不已地赞道:“维中,维中真乃我北海良将!” 太史慈早已经来到剧县,他与李贤秉烛夜谈。 三言两句,李贤就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晌过后,只听李贤说道:“子义兄的意思是你我兄弟联手,让那陶应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太史慈微微颌首,道:“维中你没有到来之前,仅凭我一支军马,想必国相是不会答应大军出征的,但现在,东莱军大胜而归,你我二人合兵一处,任何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贤知道,太史慈迫切的想证明自己。 北海军成军以来,一直没能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眼下,东莱军的凯旋,未尝不是对太史慈的刺‘激’。 “好,明日我们便先行一步,我会向国相言明厉害,徐州军讨要粮秣这风气断不可涨!” “好,就这么定了!” 翌日一早,李贤匆匆用过早饭之后便与太史慈一道骑马直奔都昌城。 两个时辰过去,都昌城遥遥在望。 一伙骑卒疾冲而来,城‘门’处的卫卒不敢怠慢,隔着老远便呼喝道:“来者是谁?速速下马!” 太史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当下吼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是李长史回来了”。 “李长史?”卫卒稍一愣神。 另外一人恍然大悟,他‘抽’了同伴一巴掌,谄媚地笑道:“原来是李长史回城了,快让开,快闪开!你他娘的没听见?” 卫卒头领生怕触怒了李贤,惹来无妄之灾,当即扯开了同伴,让出了道路。 李贤懒得计较,他没有言语,而是与太史慈打马并行,没过多久,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孔府‘门’外。 这时候,孔融正在召集郡内的官员议事。 李贤的到来可谓恰到好处。 ... 第二百零八章他要战那便战 “报,使君,李长史在府外求见!” 孔融盘膝坐在蒲团上,心情正佳,冷不丁的听到‘门’外卫卒通禀,当即有些愣神:“什么?谁来了?” 卫卒喘了口气,朗声说道:“回禀使君,北征的李长史与太史将军都来了”。全集下载75 “喔?已经到了‘门’外?快快有请”,急切间,孔融不再去深究为何太史慈会与李贤在一起的问题。 苦苦期盼了这么久,终于把李贤盼来了,不知怎的,孔融总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厅内一时无声,所有的官吏都在屏息以待。 过往的日子里,李贤虽然手握兵权,却极少参与厅堂议事,不过,对这么一个手握重兵的北海国大将,没有任何人敢于小觑。 自打东莱军成军以来,无论对手是谁,从无一败!如此辉煌战绩,便是淮‘阴’侯再世也不过如此! 没过多久,李贤与太史慈一前一后,相继来到厅内。 隔着老远,就见孔融起身相迎,嘴里道:“哈哈,维中真是我北海国的及时雨呀”。 孔融如此推崇,李贤却没有恃宠而骄,只见他抱拳作揖,恭谨地说道:“见过孔使君”。 “不必多礼,来人呐,看座” “喏!” 话音刚落,‘侍’卫便搬来了两个蒲团。 李贤地位特殊,既是领军大将,又是郡府长史,身上还又兼着夷安城县令的职位,放眼整个大汉朝都是独一无二的。 为了显示对李贤的尊重,孔融特意将李贤的座次排在右首第一的位置。 文左武右,右首第一,说明孔融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了李贤武将第一的身份。 沾着李贤的光,太史慈紧随其后,也排到了第二位。 徐州大军压境之际,没有人斤斤计较,他们知道,北海国能否‘挺’起腰杆,完全要看李贤跟太史慈的。 没有人是天生的奴隶,李贤不在的时候,向徐州军服软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文人也有所谓的风骨。 眼下,李贤去而复还,万余大军凯旋,究竟如何应付陶应,这是急需商议的事情。 各自落榻之后,孔融向李贤问道:“东莱军长途跋涉,不知道还有几分战力?” 李贤自信地答道:“休整一日过后,大军便恢复十成的战力”。 孔融喜上眉梢,道:“喔?听说徐和也投顺了?” “还请使君宽恕我先斩后奏之罪,当时曹军兵临城下,若不是徐和及时来援,我军怕是要损失惨重” “维中言重了,收降徐和,等于为我北海国平添臂助,此乃大功一件,何罪之有?” 李贤也只是客气的表示一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而已,不过,有道是演戏要演圈套,当下他嘴里道:“据我所知,徐和虽然出身黄巾,却与卞喜两兄弟截然不同,他既没有多造杀孽,也没有纵兵劫掠,算是难得的义贼了”。 孔融笑着摆手,道:“我听说过徐和,他不是与曹孟德有仇怨吗?” “没错,此人与曹‘操’誓不两立” “好了,且不说这徐和,维中你应该听说了徐州陶应的事情,不知你做何感想?” “他要战,那便战,我北海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番话说的格外提气,厅内众人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北海国向来以富庶闻名,却从来不以军力见长。 像李贤这般酣快淋漓的宣言,厅内的官吏十多年都没听过了。 他要战,那便战,多么痛快! 一言既出,厅内的官员们当即满面红光,他们深藏在骨子里的那些“战意”纷涌而出,顿时觉得畅快至极。 ‘乱’世来临,光逞口舌之勇是毫无用处的,涉及到生死攸关的重大利益,一切还是得靠实力。 只有实力强劲了,别人才不敢任意欺凌。 之前东莱军不在的时候,北海国上下总觉得缺了一分依靠,面对咄咄‘逼’人的徐州兵也总欠缺些底气。 眼下,李贤率军回返,众人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 一时之间,厅内主和的几人全都倒旗易帜,绝口不提米粟之事。 唯有一人迟疑地问道:“敢问李使君,若是胜了陶应,徐州军大举报复,那又该如何是好?” “陶谦虽老,却不至于昏庸至此,我北海国与徐州郡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双方不能携手御敌,无论是袁绍、曹‘操’还是袁术都有可能趁隙攻来,陶应不过是陶谦次子罢了,他在徐州郡的地位还远远不至于一手遮天” 孔融听得暗暗颌首,李贤果然有勇有谋,他虽然领军在外,却对徐州的事情了如指掌,真是令人惊叹。 “请恕我无礼,李使君,徐州军实力强劲,东莱军真有取胜的信心吗?” 李贤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徐州军再强悍难道还能比夏侯渊的曹军还要强?” 进入厅堂之后,李贤第一次‘露’出张狂之意,只听他继续说道:“徐州军被曹军杀的丢盔卸甲,可那于禁、夏侯渊却也没在我手中讨得好处。陶应兵马不过两万,他若是真有胆量,早已经攻往都昌,又哪里会在边境徘徊?况且,为了以防万一,此番我东莱军可以与北海军攻击陶应”。 一万名东莱军加上五千名北海军,这等于是北海国内九成的军力了。 如此军力若是依旧败了,那孔融也就认栽了。 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扬眉吐气吗? 军卒敢战,军将丝毫不畏,孔融哪里又胆怯的理由? “好,太史慈,我且问你,北海军可否听从调令?” 太史慈眼皮一跳,想来孔融耳中应该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有此一问。 不过,当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太史慈抱拳应诺,道:“使君说笑了,无论是刀山火海,北海军都将义无反顾”。 “好,李贤、太史慈听令!’ “在!” “东莱军休整过后即刻与北海军合兵一处,务必于五日之内抵达平昌” “喏!” “粮秣一事,由沿途郡县供给” “喏!” 孔融军令一下,厅内再无异议。 东莱军没有回返之前,各种疑虑都可以作为软弱的理由,可现在,战无不胜的李贤回来了,没有人觉得需要向陶应低头。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不知天高地厚! ... 第二百零九章战术上藐视敌人 憋屈了这么久,北海国上下全都淤积了一股气。 之前,管亥兵寇都昌也就罢了,官军跟贼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可现在,亲近如手足的徐州军竟然趁着北海国大将李贤不在的时候兵寇犯边,这等忘恩负义、寡闲廉耻的行径顿时引得人人愤慨。 要知道,徐州郡内遇到灾荒的年月,北海国可是没有少给粮秣。 眼下,陶谦还在,陶应就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情,等到陶谦死后,徐州郡内又是怎样的一幅情景? 必须给陶应一个深刻的教训,最好让他这辈子也生不出针对北海国的怀心思。 不打便罢,要打便要打的他铭记终生,这是李贤的战前目标。 孔融麾下的文武官员,第一次对同一件事表达了同样的观点,这在以往的历史上也是极少见的。 李贤懒得理会这些勾心斗角,从孔融手中领了军令过后,他与太史慈在城外分道扬镳。 东莱军在剧县,北海军在平寿,身为大军统领,他们都需要回营统领兵马。 这时候‘交’通基本靠走,没有运输机,没有火车轮船,只能靠双‘腿’赶路,反正北海国内平安无事,李贤便让北海军先行一步,到达昌平的时候再等待东莱军。 太史慈也有类似的想法,北海军成军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开拨出行,若是与东莱军一同赶路,那就完全起不到练兵的效果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说实话,太史慈还指望在途中进一步强化训练,确保军卒的战力。 李贤提出在昌平相会的主意可谓恰好好处,太史慈毫不犹豫便应诺下来。 大军开拨,需要调拨粮秣,召集民夫。 五千名北海军出征,随行的辅兵民夫足足有三千人,他们需要押运粮秣,看护军械。 真要是到了两阵厮杀的时候,民夫是指望不上的,倒是那些受过短暂训练的辅兵可以顶上。 李贤回到东来军中的时候,大军已经离开了剧县,正在往南下的途中。 为了节省时间,李贤早就派人快马来报,告诉军将们徐州军入侵的消息。 无论是胡庸还是周仓都觉得怒火中烧,徐州军这帮懦夫,东莱军在乐安国与夏侯渊厮杀的时候,若是徐州一支兵马直取泰山郡,那时候夏侯渊腹背受敌,肯定得退兵暂避风头。 现在,软弱可欺的徐州军竟然把北海国当成了更软弱的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胜曹军,东莱军上下斗志高昂。 自打东莱军成军以来,大小作战几十次,每次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长此以往,每一名东莱军卒都已经把“傲气”刻入骨髓,在战场上,他们不畏惧任何敌人。 听闻孔融下令大军南下,教训陶应的时候,东莱军中兵马俱是兴奋不已,便是徐和都有些摩拳擦掌。 投入李贤麾下之后,徐和得到了极大的信任,他麾下的七千人马没有‘抽’调出一兵一卒,最为难得的是,李贤也没有安‘插’亲信进入军中。 这种无条件的信赖让徐和很是感动。 东莱军战胜夏侯渊不是没有一点代价的,经过统计,各营人马折损也在一千人上下,按理说,他们急切需要填补空缺,哪曾想,李贤竟然宁缺毋滥,宁可空缺,也不愿找人滥竽充数。 徐和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架空的准备,哪曾想李贤竟然如此信任。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徐和虽然对李贤没有生出效死之心,不过,眼下却也是好感倍升。 大军南下之前,东莱军卒的伤员、亡者的骨灰、财物都已经留了下来,有人专‘门’负责发放。 与自家兵马汇合之后,李贤找到徐庶、徐盛,谈论对策。 徐盛自幼在莒县生存,对徐州的了解可谓比较透彻,当下,便由他分析起来:“陶应此人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若不是他与徐州大将曹豹有着姻亲的关系,这一次,领兵在外的差事,说什么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李贤对陶谦的两个儿子印象不深,他只记得史书上记载,陶谦三让徐州城,最后刘备盛情难却,方才自领徐州牧。 事情究竟如何,早已经不可考。 史书中的路人甲,应该不至于闹腾出多大的动静吧? 带着这分臆测,李贤又问道:“听说陶谦麾下的丹阳兵天下闻名,不知道此番陶应出征是否带上了他们”。 “好叫使君知晓,陶谦的丹阳兵不过数千人,个个以一当十,是难得的猛士,陶谦视他们如身家‘性’命,哪里舍得将兵权‘交’给别人?” 李贤松了口气,对于威名赫赫的兵马,他总是有一些忌惮。 历史上,丹阳兵助阵孙策南征北战,为了孙吴政权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 眼下,孙吴政权还没有建立,孙策也还没有死,所以,李贤只要提防陶谦麾下的丹阳兵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浪’费‘精’力。 浩浩‘荡’‘荡’的一万余兵马在北海国内大摇大摆地急行军,沿途间的乡民百姓原本畏之如虎,可当东莱军挥舞着“李”字大旗,告知己方将军的名号之后,百姓们都是‘交’口称赞。 如果没有李贤,没有李贤的东莱军,北海国早已经被黄巾祸害的支离破碎,又哪能像现在这般惬意? 前些日子,陶应率领兵马讨要粮秣的消息乡民们都已经听说了。 乡民们愤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绝对的实力,说什么都是枉然。 眼下,东莱军要南下教训徐州军,每一个人都显得兴高采烈。 每当军中堪堪要缺粮的时候,总会有豪族送来米粟、‘肉’食。 刚开始,军卒们很是诧异,他们在齐国过惯了冷眼以对的日子,回到北海国,难得享受了一次“军民鱼水情”的滋味。 徐庶这时候沉‘吟’道:“使君还需要提防臧霸”。 “臧霸?”李贤觉得这名字格外熟悉,只是一时片刻想不起来。 “没错,臧霸为陶谦麾下骑都尉,负责募兵讨伐黄巾军,他麾下兵马强悍无比” 李贤不解,道:“怎么说?” “陶谦原本打算让臧霸招兵买马对付黄巾,这本是好意,哪曾想,臧霸竟然与孙观、尹礼等人驻屯于开阳,陶谦派人讨伐了一次,却落荒而逃,自那以后,臧霸便听调不听宣,自成一系,不过,若是陶应有难,谁也不知道臧霸会不会出兵” 李贤明白了徐庶的意思,东莱军与北海军联手对付陶应,想来问题不大,可关键是,击溃了陶应,如何确保徐州军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报复。 这是在都昌城就曾‘激’烈探讨过的事情。 当时,一种官员争了个面红耳赤,可最后还是没有辩出个所以然。 李贤当时夸下海口,说陶谦不会放任陶应肆意妄为,可谁知道陶谦究竟病成了什么模样。 万一陶谦很快就死掉了,无人压制之下,只要陶应不死,肯定会大举来犯。 真是个进退维谷的选择呀。 胜有胜的顾虑,败有败的烦恼。 想了片刻,李贤便不再去想,反正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击溃陶应。 至于徐州军可能的报复,那是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 三日之后,浩浩‘荡’‘荡’的东莱军抵达昌平城,此时,十里开外的陶应正带着护卫在追逐麋鹿。 “快,快堵住这小东西,莫让他溜掉了” “啊呀呀,猎犬呢,快让猎犬把麋鹿往这里驱赶” “呀嗨,来了,看我这一箭!” 陶应眉飞‘色’舞,压根没有把北海国可能作出的反应放在心上。 一个月之前,北海国内最强的战力东莱军北上齐国,已经许久未有音讯了,看模样,八成全军覆没了。 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渊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区区一个李贤,怎么可能击败他? 陶应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李贤还可能没死,东莱军可能还在。 “报,二公子,昌平城有来了一股兵马,看模样应该在九千人上学” 陶应故意装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道:“喔?昌平现在有多少人马了?孔融老匹夫难道以为一群乌合之众就可以抵挡我徐州的兵锋了吗?” “据小人多方打探,城内已有人马一万六千人” “嗯,待会儿再派人下封战书,告诉他们,明日之前要是再不把粮秣运来,可别怪我陶应翻脸不认人!” “喏!” 当天夜里,一夜无话。 东莱军长途跋涉,早就累乏了,迫切需要好生休整一次,而陶应是完全不屑一顾,他认为,只有在正面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击败对方,这才是真本领! 翌日一早,一封箭书‘射’入城内。 李贤看罢之后冷笑不已,道:“看来陶谦的二公子压根没有把你我兄弟二人放在心上呀”。 “小孩子不听话,狠狠地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就可以了” 太史慈把陶应比成了小孩,建议李贤大军出击,迎战陶应。 想来也是,如果东莱军不出城接战,难免会给人留下未战先怯的观感。 陶应还不知道抵达昌平的是李贤的人马,他叫嚣着,要么给粮,要么开战。 ... 第二百一十章开战 开战?李贤跋涉而来可不是为了摇尾乞怜,陶应的战争恐吓并没有吓到李贤。 不过,陶应虽然狂妄自大,却一直恪守诺言,在限定的时间内,徐州军的两万人马只是驻扎在徐州与北海国的‘交’界处,没有逾越界限。 看得出,如果可能,陶应更想通过恐吓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由此一来,从某种意义上讲,战争还没有开始,李贤不好施展突袭的手段。 倘若陶应不知好歹,挥军杀入北海国,李贤早就兵出徐州,从后方包抄徐州军的退路了,又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按部就班的行军布阵? 临行之前,孔融虽然没有刻意嘱咐,不过,李贤却也明白,孔北海不想顶着一个擅起战端的恶名。 既然如此,开战的黑锅就让陶应来背吧,反正事情是此人惹出来的。 过河拆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妄起战端又算得了什么? 如何让陶应就范?只要‘激’怒他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李贤踏上城楼,使人喊道:“北海国内米粟无多,二公子若想寻粮,只怕要另寻他处了”。 城下的陶应勃然大怒,世人谁不知道北海国内米粟堆积如山,再者,如果北海无粮,又怎么会救济那么多的青州流民? 好猖狂的孔北海,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舍得粮秣。 想到这里,陶应下达了最后通牒:“告诉守军,若是真不给粮秣,公子我可就要派兵去取了”。 嗓‘门’奇大的徐州兵卒依言呼喝,道:“我家公子让我再问一遍,孔北海是否真的不给粮秣了?如果真的不给,我徐州军可就要自取之了!” 李贤不屑,道:“要粮没有,要命嘛,这里有一万五千名军卒,二公子尽管来取!” 挑衅,**‘裸’的挑衅。 城下的陶应一跳三尺高,他勃然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孔融可莫要后悔!” “二公子何须多言,想要取粮,从我等身上跨过去” 陶应等了这么些时日,本以为孔融会乖乖将粮秣送来,哪知道,却等来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被人欺辱、无视的感觉涌上心头,陶应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攻城,攻城,给我拿下昌平城!” “公子三思,军中器械不多,若是强行攻城,只怕折损极大”,一名军卒宿将及时出言提醒。 哪曾想,陶应竟然嗤之以鼻,道:“不过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草民罢了,难道我徐州兵还怕了他们?” 陶应率领大军抵达边界之前,早已经‘摸’透了孔融的心思,他认为胆小怕事的孔北海绝不敢玩什么‘花’样,只要大军压境,孔融就会就范。 抱着这样的心思,徐州军压根就没有准备什么攻城器械。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两手空空就攻城的战例。 裨将被陶应呛的难受,有心反驳一声,却又觉得让陶应吃点亏也好,当即不发一言,任由他发号施令。 没了多嘴的家伙,陶应下达了大军攻城的军令。 “二公子有令,攻城!” “攻城!” 徐州军毕竟训练有素,哪怕攻城的器械不足,他们依旧服从号令,前军压上。 城头的胡庸见状大喜,道:“徐州军攻城了!” “看到了,记住,你的背矛士不用出击,这一次,‘交’给徐盛” “喏!”徐盛领令而去。 李贤生怕胡庸的背矛士太过凶狠,打跑了陶应。 万一徐州军从他处攻入北海国,李贤跟太史慈可想不出什么有效阻止的办法。 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将徐州军死死地拖在这里,给他们攻城的希望,却又不能让他们得逞,等到大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给其致命一击。 神策军的军卒早已经登上了城头,只是没有李贤的军令,他们才没有妄自开弓。 眼下,陶应的兵马转眼间就来到了一百步开外,眼瞅着就要进入长弓手的‘射’程之内。 ‘射’?还是不‘射’? “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开弓” 徐盛知道李贤的意思,要等着徐州军率先攻击,这样以来,北海军就不必担负擅起战端的恶名了。 四下里,全都是军卒们粗重的喘息声。 东莱军令行禁止,没有军令,谁也不敢挑起战端。 按理说,守军早就应该开弓拦阻了,可直到他们进入到九十步的时候,城头依旧不发一箭。 北海军不敢‘射’箭!之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城下的陶应趾高气扬,他叫道:“弓箭手呢?先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喏!” “哗哗哗”,徐州军中的弓箭手在盾兵的掩护下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出了第一轮箭矢。 “嗖嗖”,箭矢声势惊人,可给东莱军造成的伤害却寥寥无几。 一方面,徐州军距离守军过远,弓手远远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东莱军盔甲‘精’良的缘故。 抵达城头的箭矢多数都被守军的衣盔挡了下来,即便有少数几支‘射’到了关节要害,伤到了军卒,可总体而言,这一轮箭矢收效甚微。 徐盛还在等待李贤的军令,他麾下的长弓手早就跃跃‘欲’试了。 “神策军听我号令,长弓手,‘射’!”李贤吸了口气,下达了开战的命令。 “使君有令,长弓手齐‘射’!” “齐‘射’!” 军令一层一层下达,早就蓄势以待的长弓手弓如满月,齐齐放出了箭矢。 与徐州军的弓箭比起来,神策军装备的长弓更为‘精’良,它们‘射’程更远,力道更足。 铺天盖地的箭矢陡然落下,几十名徐州军卒躲闪不及,当即横死当场。 陶应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自己已经夸下了海口,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消息传回徐州,岂不是会引得他人嗤笑? 尤其是在这种抢班夺位的关键事情,陶应绝不容许出现不光彩的事情。 “刀盾兵,压上!快他娘的压上!” “二公子,护城河还没有填上,大军无法过河呀”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指挥兵马填上护城河,难道还等着我去做吗?” 裨将无语,只得憋着一肚子火,打马离去。 陶应依旧没有觉悟,双眼直剌剌地往城头看去,他不禁心头疑‘惑’,是谁给了孔融这么大的胆子,如果是之前的孔融,他绝不会如此强硬,其中必有变故。 ... 第二百一十一章天堂有路你不走 长久以来,北海国一直给人一种军力匮乏,粮秣富足的感觉,这种情况直到李贤麾下的东莱军横空出世之后才有所改变。 战无不胜的东莱军裹挟大胜黄巾之威,在青州诸郡内有着不小的威慑力,如若不然,刘备也不会特意恳求李贤出兵了。 李贤在的时候,徐州兵不愿与其‘交’手,不会擅动刀兵,可李贤挥军北上之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依旧没有回转,短时间之内,北海国再度陷入无兵可用的窘境。 李贤是否已经死了?所向披靡的东莱军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没有人把太史慈麾下的北海军放在眼里,他们都将北海国视作香饽饽,随时随地都打算咬上一口。 陶应率领的徐州军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想夺了个头筹,却没曾想,孔融竟然难得强硬了一回! 失策之下,徐州军对北海国的军情一无所知。 昌平城内的北海军由谁统领,战力如何,陶应从未关心过。 现在,徐州军因为己方的傲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弯弓,抛‘射’,弯弓,抛‘射’,周而复始,守军仿佛不知疲倦一般,转眼就‘射’出了三轮箭矢。 借助风势,最远的长弓竟然抵达一百三十步开外。 什么时候东莱军中的强弓如此厉害了? “咄咄咄”,哪怕徐州军躲在了铁盾之后,可还是有二百多名军卒惨死当场。 死去的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都是低估了长弓手的‘射’程,等到箭矢临头之际,他们什么都来不及做了,只能硬生生接受箭雨的洗礼。 “反击,反击呀!” 陶应吼破了喉咙,可前方的弓手却置若罔闻。 在密集的箭矢打击之下,徐州军的弓手完全哑火了,他们被神策军压制的完全抬不起头来。 一旦离开盾兵的防护范围,护甲薄弱的弓手绝对不可能在这种程度的打击下存活。 对敌我双方的攻击力有了清醒的认识之后,徐州军再不敢贸然出头,只是老老实实地躲避在铁盾之后。 没有攻城器械,没有足够的防护器械,而守军又出乎意料的顽强,这样的战事再勉强进行,徐州军的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二公子,速速退兵吧” “守军不可小觑,公子要从长计议” “公子!” 初战不利,徐州军将再也不敢大意,他们纷纷出言,劝谏陶应。 这就败了?那死去的军卒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陶应第一次经历这种众人齐齐劝阻的情景,一时之间颇有些踌躇。 有心孤注一掷,却又怕引起军将的反噬。 两万名徐州兵名义上由陶应统领,可事实上,陶应掌管兵权的时间只有短短半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彻底掌握一支兵马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只要军将听命,便可以通过控制他们来达成控制大军的目的。 这些时日一来,目中无人的陶应就是这么做的。 也罢,暂且退下来休整一番再说了。 多方面考虑之下,陶应终于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铿铿铿,退兵的金戈‘交’击声响起。 徐州军‘潮’水一般退却,留下了三百多具尸首。 城头的胡庸很是不爽,“陶应怎么这般无胆,只是冲了一阵就退了下去,他之前不是很狂妄吗?” “陶应在军中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想来是徐州军中的军将们起到了作用” “这么说起来,在徐州军制造出足够的攻城器械之前,这昌平城岂不是再无战事了?” “可以这么说!” “哎呀,真是无趣的很,主公,要不然我带着军马冲杀一阵?” 胡庸每逢战阵都显得‘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一般。 “徐州军可是有两万之众” “怕个鸟?夏侯渊的两万大军都被咱们杀的丢盔卸甲,这区区徐州军又何足为惧?” “我给你两千兵马,你可敢出城冲阵?” 胡庸大喜,“有何不敢?” 徐庶劝阻道,“使君三思,据城而守,陶应不足为惧,可若是出城溺战,只怕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呀”。 李贤解释道:“适才那番攻击,先生以为徐州军战力如何?” 徐庶瞥起眉头,道:“无论前进还是退却,徐州军都显得游刃有余,看模样,这支兵马应该算是当前劲敌,只不过,对方好像压根没有攻城的打算,要不然不会连攻城的器械都没有”。 “不错,先生一语中的,徐州军不可小觑,适才落败,不伤其根本,一旦他们缓过劲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厮杀,怕是绝难分出胜负的” “使君的意思是?” “我琢磨着,陶应似乎压根没有预料到我们也敢距城反击,那么,这时候开城袭击,岂不是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徐庶吸了口冷气,李贤的战术可谓危险到了极处。 兵行险招。 一旦胡庸陷入徐州军的包围之中,守军是否该出城援手? 万一陶应麾下兵马趁隙入城,这又该如何是好? “既然使君决意已下,那么,还请使君准许背嵬军一道出城,城头‘交’由神策军驻守,徐和麾下兵马随时待命” “先生算无遗珠,就这么定了,胡庸,你与周仓一道出城冲阵,记住,不可恋战,兵马出城之后直往大纛而去,若是能够一战掳获陶应,这次就算我们赢了“ “喏!” “徐盛,正兵营、背嵬军走后,这城防可就要‘交’给你了,你可有异议?” “没有” “好,徐和” “在” “大军出城冲阵,你部人马随时做好接应准备,可否?” “没问题,若有疏漏,徐和提头来见” “来人呐,击鼓,一炷香之后,开‘门’冲阵” “喏!” 正兵营加上背嵬军的士卒足足有三千五百人,这么多人马从聚集到开拨都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城内鼓声响起,城外,陶应疑‘惑’不已,“北海军要做什么?” “怕是在鼓舞士气” 陶应燃起了好胜心,他叫道:“擂鼓,不可败下阵来”。 “喏!” 主将一声令下,徐州军中也响起了“隆隆”的大鼓声。 双方的鼓声颇有节奏,每一下都好像敲到了人的心头上,格外引人振奋。 忽而,“轰隆隆”,城‘门’打开,从中陡然冲出一队队盔甲严明的军汉出来。 两百步开外的徐州军还以为看‘花’了眼,等到他们再三确认的时候,胡庸的背矛士已经冲出了几十步。 “敌袭,北海军出城了!” “快,挡住,杀光他们!” 慌‘乱’间,徐州军的战阵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刚刚大队人马还在竭力攻城,可下一刻,城中的守军就敢横冲直闯,开‘门’冲阵,这样的胆子,不是一般人敢有的。 陶应嘴都要气歪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呀呀,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杀,杀!” 徐州军从城下退却之后,依旧保持着刀盾兵、长弓手在前的的阵势。 刀盾兵也就罢了,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都在适才的箭雨中耗费了不小的力气,而长弓手却也是惊魂未定。 这时候,胡庸冲阵而来,只有寥寥几人在军将的提醒下,开弓‘射’杀。 三五支箭矢给东莱军带来了微不足道的伤害。 城头的李贤屏住呼吸,他惊喜地看到,徐州军在刹那间有了慌‘乱’的迹象。 陶应果然没有防备。 这时候出击,可谓恰到好处,只是不知道胡庸能够取得怎样的战果。 百十步的距离转眼间就冲到了近前。 胡庸卖力狂奔,他看到一名徐州军将正在打马指挥,当即吐气如雷,“嘿”地一声将手中的短矛掷出。 短矛划破长空,直奔那徐州裨将。 久经沙场,军将似有所觉,生死攸关之际,他及时侧过了脑袋。 “噗哧”,短矛划过面颊,带走了一大片血‘肉’。 不过,比起身首异处的情景,这样的局面已经算是难得的好运了。 胡庸的短矛就是攻袭的信号,一路狂奔的背矛士在距离敌人不过五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调匀呼吸,将手中的短矛投掷而出。 锋利的短矛刺穿了徐州军卒身上的皮甲,有的倒霉鬼甚至被短矛‘洞’穿了身体。 一旦拔出短矛,伤者十有八九有可能殒命当场。 这时候的医疗条件太过简陋,没有手术台,没有输氧管,甚至连止血的器具都没有。 身受重伤,只能在绝望的等待中死去。 东莱军的气势太过惊人了,他们仿佛下山的猛虎,急着要择人而噬。 适才攻城的前军人马气势为之一夺,加之同伴在短矛的袭击下死状较惨,他们中的多数人竟然抛下同伴,撒‘腿’就跑。 临阵脱逃,为将者之大计。 陶应铁青着脸,道:“告诉他们,后退者死”。 “喏!” 陶应身边有两百名‘精’锐士卒,他们全都来自丹阳,是当之无愧的丹阳兵。 眼下,丹阳兵充当了督战队的角‘色’。 陶应一声令下,督战队举起大刀,“扑哧扑哧”砍死了逃窜的兵卒。 “北海军兵马不多,列阵,列阵对敌,违者杀无赦” “二公子有令,列阵对敌,违者杀无赦!” 陶应所在的中军不受影响,他们瞅着溃逃的前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北海国竟然把短矛当成了制式武器,这不是只在东莱军中出现过吗? ... 第二百一十二章北海军冲锋 “传令,让曹时率领兵马从左翼围上去,曹良从右翼包抄,北海军胆敢出城,老子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距离城池两百步远的地方,陶应下达了分兵合围的军令。 “二公子,中军这里可需要增派人手?” “笑话,你觉得北海军能够冲到这里来吗?” 从前军到陶应所在的位置,中间隔着前军的三千人马,前军之后便是督战队的六百人,以及中军亲卫五百人。 倘若北海军能够杀退这四千多人马,那便说明城中的守军实力惊人。 若是北海军有这能耐,陶应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徐州军将再不多言,他唤来一名小校,将陶应的军令传达了下去。 “呜呜呜、咚咚咚”,号角声与战鼓声‘交’替响起,徐州军的主力动了。 大队大队的长枪兵、刀盾兵从两翼冲出,直往北海军的后腹而来。 城头的李贤看得明白,他淡淡地说道:“陶应好大的胃口,竟然想吞掉我这三千五百人”。 徐盛深吸一口气,道:“能否大功告成可就要看胡庸跟周仓的了”。 徐庶不发一言,只是紧紧地盯着城下。 徐盛说的没错,只要胡庸能够冲到徐州中军所在的位置,两翼的徐州兵马必然要回军救援,反之,若是胡庸后继无力,一旦徐州军两翼合围,后路断绝的两营人马就会陷入重围。 绝境之下,三千五百人马能够存活几人这可是个未知数。 这时候,派兵出城救援?除却北海军之外,李贤手中仅有徐和这一煮备军,若是把他们派出城外,李贤的计划可就全盘打‘乱’了。 不能‘操’之过急,李贤相信胡庸,相信周仓不会让他失望。 城下,两军相距不过三十步,胡庸麾下的背矛士用手中的短矛开道,硬生生掷出了一条死亡之路。 周仓不甘示弱,他手中虽然没有短矛这等大杀器,可一千五百名老卒却都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每一人都懂得如何更好地配合战阵,杀伤敌军。 双方兵马还未接触,背嵬军身上那股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气势就已经弥漫开来。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徐州军的前军三千人就已经遁逃过半,就连剩下来的千余人马也是双股战战。 “将军,北海军杀来了,怎么办?”前军裨将提醒着自家统领。 “怎么办?你他娘的问我怎么办?顶上去,没看着后头的督战队正在磨刀霍霍吗?”前军统领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声,他刀指前方,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后退者死,奋勇争先者,战后必有重赏!” 裨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打马上前督战,嘴里道:“二公子就在身后,咱们有进无退,退者杀无赦,奋勇杀敌者,人人皆赏!” 没来得及逃命的徐州军卒无奈,只得竖盾、抬枪,准备迎战。 二十步、十步、八步,近了,更近了,两军相隔不过七步的时候,周仓蓦然暴喝:“长枪兵听令,端平枪杆,向前六步,冲!” “将军有令,端平长枪,前行六步,冲锋!” 周仓的军令一层一层下达到每一名军卒的耳中,没过多久,所有的声音都汇成一股声‘浪’:“冲!” 三五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敌对的双方士卒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黑痣。 “杀!”短兵‘交’接之际,背嵬军发出了滔天的怒吼。 徐州军卒早已经慌了手脚,能够侥幸立在原处,没有溃逃,这已经耗光了他们所有的勇气,这时候再让他们与敌厮杀,已经是强人所难了。 “噗哧,噗哧”,一名背嵬军卒长枪如闪电般刺出,对面的徐州兵卒躲闪不及,当即被刺穿了皮甲,伤到了内腹。 徐州兵已经许久没上战场了,而背嵬军却南征北战,积累了无数的厮杀经验。 甫一接触,犀利的枪兵就捅穿了徐州兵脆弱的防线。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北海军竟然敢兵出险招。 措手不及之下,原本因为攻城遇挫而急剧下降的士气再度一落千丈,若不是顾及督战队的存在,徐州军前军的几千名军卒早就开溜了,又哪里会滞留在原地? 然而,军卒虽在,可他们的勇气却没有了。 没有战意的军卒,如同行尸走‘肉’。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伙徐州军的战力甚至还比不得卞喜的人马。 最起码卞喜麾下的贼寇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战,可眼下的徐州军卒却完全找不到卖命的理由。 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安逸的时光早已经将军卒身上的戾气消磨殆尽。 一支军队有没有信仰,有没有心理寄托,这关系到军心士气,甚至直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失败。 “顶住,都他娘的顶住,谁再敢逃,格杀勿论”,前军统领已经吼破了嗓子,他举起血染的大刀,**‘裸’地威胁起来。 刀上的血全都是逃卒的血,前前后后,为了杀‘鸡’儆猴,前军大将已经斩杀了五名军卒。 只可惜,在东莱军势若疯狂的攻击下,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军卒选择了逃跑。 留在原地,肯定会被北海军杀死,可若是往回逃窜,只要躲过督战队的屠刀,存活下来的几率大大增加。 “杀,杀,杀!”胡庸完全杀红了眼,在他的统领下,正兵营的军卒势如破竹,城头上,太史慈看的心摇神曳。 “维中,不如让我也冲他一阵吧?” 太史慈主动邀战,李贤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时候,城下的形势大好,陶应调派的两路兵马虽然已经将背嵬军、正兵营彻底包抄了起来,可卖命往前狠凿的东莱军完全没给敌人留下追杀的机会, 所有的军卒都在不停地往前,往前。 后方,完成包抄的徐州军几乎是在追赶东莱军的脚步。 上前,上前,宛若滔滔的洪水,东莱军的两营人马摧毁了沿途间遇到的一切。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即便徐州的军将喊破了喉咙,可还是没能止住自家兵马的溃逃。 不过,这还仅仅是开始,挡在陶应身前的依旧有一千多人,他们个个都是军中‘精’锐,胡庸跟周仓要想冲破他们的拦阻,不付出一番代价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旦东莱军的攻势受阻,后头追赶的徐州军卒就能发挥威力,他们完全有时间从后方疾杀而来。 紧要关头,李贤决定让太史慈试一试。 反正城内还有八千多人马,就算北海军出了纰漏,李贤也有把握守住城池。 “早就听说北海军战力无双,今日,子义就让我等见识一番吧” 李贤应诺了! 太史慈大喜,他笑道:“好你个李贤李维中,你就莫要取笑我了,快快快,快让人打开城‘门’,我要会一会陶应那小子”。 “传令,开‘门’!” “开城‘门’喽!” “吱嘎嘎”,城‘门’再度打开了。 太史慈狂奔下城,只见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北海军,冲锋!” “冲锋!” 五千名北海军卒从敞开的城‘门’内冲了出来。 如同猛虎下山,北海军成军半年以来,一直未能一战。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所有的军卒都卯足了力气,下定决心要为自己,为北海军争一口气。 城外,一路追赶周仓、胡庸的曹时、曹良相顾骇然,他们好不容易完成了合围,眼瞅着再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狠狠地剿杀猖狂的两营北海军了。 哪曾想,千钧一发之际,城内竟然又来了一股守军。 看模样,数量足足有五千人。 五千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曹时与曹良无奈,只得调头迎战, 若是被北海军三营人马合作一处,那才是真的末日来临了。 陶应的将旗之下,咬牙切齿的陶应依旧不动分毫,哪怕身旁的裨将说干了嘴‘唇’,他依旧不为所动。 前军败了,左右两翼成功断绝了北海军的退路,这两个消息一前一后传到陶应手中。 向来嗜赌成‘性’的陶应决定赌一把,他相信曹良二人能够用六千人马剿杀掉疯狂的北海军。 若是胜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了,陶应便只能暂避风头了。 其实,面对穷凶极恶的守军,陶应也颇为胆怯,只是陶氏家族的威信让他不得不装出智株在握的模样。 督战队的兵马跟护军亲卫已经合兵一处,他们脚底生根一般,牢牢地守在原地。 周仓好不容易冲破了前军大阵,触目间便是严阵以待的徐州‘精’锐。 无论是督战队还是护军亲卫,他们都是在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兵马。 哪怕前军一溃千里,陶应身前的这两支兵马却还是不动如山。 “大军迎敌,不可闯阵,将军有令,擅自闯阵者,无论身份如何,一律格杀勿论!” 胆敢闯阵的溃卒都已经被击杀了,没了‘乱’军滋扰,徐州军完成了最后的调整。 胡庸几乎是跟周仓同时冲出的战阵,看到严谨的徐州军阵,只是片刻间他就想到了破阵的主意,以矛破阵,“周仓,我麾下军卒每人还有两支短矛,一千多支短矛应该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你可不能拖了我的后退!” ... 第二百一十三章到底是谁的兵马 论岁数,周仓足足比胡庸大出了六七岁,可要是论资历,胡庸跟在李贤身旁的时间更为久远一些。 平日里,胡庸与周仓多次比试武艺,周仓战技娴熟,武艺‘精’湛,而胡庸力气虽大,却始终奈何不得周仓。 周仓倒也大方,每一次战罢,他都会善意地点出胡庸的不足之处。 胡庸却也知道好歹,周仓说的每一点,他都记在心头,下一次比试的时候往往就可以感受到了他的改变。 胡庸喜欢周仓的重言信诺,而周仓也觉得胡庸全无心机,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忘年‘交’。 眼下胡庸麾下的军卒掷出了最后一根短矛,而胡庸本人发出一声呐喊之后,直剌剌地冲向了严阵以待的徐州军。 临行之前,胡庸似笑非笑的话彻底‘激’起了周仓的怒火。 战阵厮杀,背嵬军又怎么会拖后‘腿’? 就算正兵营‘精’锐无匹,可背嵬军却也不是纸糊的。 谁能手刃陶应,谁才是真的勇士。 “杀陶应!” “杀,杀,杀!” 两营三千五百人顿时往徐州军的中军处杀来。 无论是谁,被几千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大呼小叫着要除之而后快,这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陶应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他看到,守军的攻势迅猛。 “是谁的兵马?到底是谁的兵马?” 短兵‘交’接,北海军竟然大占上风。 什么时候北海军如此厉害了? 直到这时候,陶应才意识到,北海军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堪一击。起舞电子书75 如果不是传言有误,那么便是北海军己身出了变化。 据说,孔融麾下的太史慈人马不过五千人,那么,昌平城内的一万多人马又是何人麾下? “周、胡、李!”三面将旗迎风招展。 当陶应的目光在“李”字大旗上停留的时候,他忽然大叫一声,道:“我知道了,这是李贤的军马!” 是了,放眼整个北海国,能够将麾下兵马训练得如臂指使的军将,除了李贤,还能有谁? 难得一见、犀利非常的短矛,以寡击众、身陷重围犹不动摇的军将,这些迥异与其他军马的特点,也只有出现在李贤麾下身上才可以解释清楚。 不知为何,陶应大大地松了口气。 败给成名已久的李贤,总好过败给一个无名小卒来的妥当些。 “二公子,又一伙北海军从城内杀了出来!” “什么?有多少兵马?” “兵马在五千左右,为首者应该就是太史慈” 陶应瞪大了眼睛,道:“孔融老儿好大的胆子,为了对付本公子,他可是下了血本,竟然把麾下的两支‘精’锐都派了过来,难道他就不怕老子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吗?” “二公子,请速做决断” “传令下去,速速增援两翼,务必堵住城‘门’,将外头的守军击杀在城外” “中军所在呢?” 陶应略一迟疑,嘴里道:“‘抽’调一千兵马前来护卫,不得有误!” “喏!” 陶应终归还是怕了,不管是周仓还是胡庸,陶应都没有战胜的本事。 与其落荒而逃,倒不如‘抽’调兵马增援此处。 反正徐州兵马还有一万七千人。 李贤放弃城池,下令麾下主力出城,这样的决定固然打了陶应一个措手不及,可一旦徐州军缓过劲来,将己方人马的人数优势发挥出来,到时候,陷入困境的就是北海军了。 要知道,哪怕城外所有的北海军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千多人。 也就是说,一旦徐州军调整过来,北海军便要面对两倍以上的敌人。 陶应咬牙切齿,道:“李贤啊,李贤,你可真是小瞧我了,区区八千人马也想击败我两万人马?你还真以为我徐州军是纸糊的!” 想到这里,陶应傲然立在大纛之下,大声鼓舞着士气,“快,擂鼓!”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陶应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玩命呼喊起来:“杀死一名敌军者,赏钱一百,战后兑现,概不拖欠!” “二公子有令,杀敌一人者,赏大钱一百,战后兑现,绝不食言!”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击败李贤,陶应完全豁出去了。 之前,不确定对手是谁之前,陶应绝不会下这么大的重注。 可现在,战胜李贤的‘诱’‘惑’太过强烈了,强烈到陶应无法抗拒。 陶谦染病在榻,时日无多,若是陶应击败了声望如日中天的李贤,那他在徐州军民心中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想来也是,连战无不胜的李贤都败在了陶应手下,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如此情景,只是想一想都令人亢奋。 一千多名徐州‘精’锐听到陶应的赏格之后都是‘精’神一振。 一百个大钱呀,若是多杀几个,战后岂不是能够发上一笔小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赏钱,徐州军迸发出了恐怖的战斗力。 “杀!”为了赏钱,徐州军战意高昂。 “杀!”胡庸高高扬起长刀,他朝着陶应将旗所在的位置虚劈了一记,大声命令起来。 “杀!”四周的正兵营军卒也是狂呼出声,他们是东莱军中最为‘精’锐的人马。 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平日里享受的,都是全军上下最好的东西。 有了‘精’良的盔甲,李贤最先想到的人一定是他们。 只因为正兵营跟着李贤最久,他们几乎伴随着李贤成长的每一个脚步。 从小小的游缴到如今手握重兵的北海国长史,大小战阵几十起。 每一次,正兵营都能力挽狂澜,博出一个胜利。 眼下,李贤不能亲自统领指挥,胡庸却也不想坠了自家兵马的名号。 真要是连一个小小的防线都冲不破,日后见到其他营的军马,特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不成,绝不能这样。 别看胡庸往日里大大咧咧的,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胡庸比谁都想的明白。 短矛已经用光了,没了以奇致胜的手段,只能动用蛮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己方人马已经陷入重围的消息,胡庸早已经知道了。 若是不能在徐州军压缩包围圈之前干掉陶应,正兵营与背嵬军能够存活几人还都是个未知数! ... 第二百一十四章混战一团 生死攸关之际,每一名东莱军卒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以命搏命,以伤换伤。 长枪断了枪头,那便用枪杆去刺,武器没了,赤手空拳也要把对手撂倒。 双方人马都杀红了眼,徐州军退无可退,他们身后就是二公子陶应,若是陶应被俘,那诺大的徐州郡就丢尽了脸面;东莱军别无选择,只能一进再进,后方的追兵虽然暂时被北海军吸引住了,可一旦他们缓过神来,陷入重围之中的三千五百人,又能有几人存活? 鏖战之中,终归还是东莱军锐气‘逼’人。 徐州军中没有勇不可挡的大将,而东莱军却有周仓、胡庸。 无论是单对单还是以一敌三,周仓、胡庸二人都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接连不断的厮杀下,周仓与胡庸浑身浴血,他们宛若杀神一般,所向披靡。 一人占据了一个方位,一枪、一刀硬生生在徐州军阵拼出一道豁口。 陶应麾下,无论是督战队还是近卫亲军在东莱军凶狠击下渐渐败下阵来。 背嵬军、正兵营的军卒紧紧地跟随着周仓、胡庸的脚步,他们努力将豁口撑的更大些。 原本还有徐州军卒突施冷箭,试图‘射’杀周仓,后来,徐州军连正面抵挡的勇气都没有了。 亲卫军号称‘精’锐,督战队手上染满了血腥,可他们平素在徐州也就是欺负欺负土寇流民,抓抓流窜的黄巾什么的,真要是遇到‘精’锐的兵马,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擂鼓,擂鼓给周仓、胡庸助威!”城头的李贤看得热血沸腾,他巴不得现在自己就在城下,正在浴血奋战。 只可惜,职责所在,让李贤无法以身试险,只能远眺战况,不能加入其中。 “咚咚咚”,战鼓声从城头响起。 城下的太史慈也已经与曹良的兵马‘交’上了手。 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长弓手次之。 “杀” “杀!” 双方的长枪兵完全剿杀做一处。 北海军体力充足些,他们虽是初次上阵,可靠着娴熟的战阵配合,竟也跟徐州兵拼了个旗鼓相当。 太史慈一人一枪,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面对密密麻麻的徐州军卒,太史慈仿佛闲庭游步一般,枪头急停、急刺,每一个回合都会倒下一名敌卒。 最处还有不信邪的徐州军卒试图合力偷袭,可当他们的‘阴’谋失败之后,血淋淋的代价告诉所有的窥视者,太史慈不可阻挡。 时间过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太史慈忽而暴喝一声:“铁甲军何在!” “呼啦啦”,长枪兵陡然让出一条两丈宽的空档,空档正中,一队队盔甲严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军卒正迈步而来。 行进间,只听得军卒们齐声呼喝:“铁甲军在此!” 在北海牟平源源不断的铁矿供应下,太史慈麾下已经有三百人装备了铁甲。 三百名铁甲军听上去虽然不多,可在这种程度的战场上,却足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胜利。 眼下,太史慈一声令下,铁甲军闪亮登场。 那从头包裹到脚的装束完全晃晕了徐州军卒的眼睛。 天呐,像这种全身铁甲,单是重量就应该有一百多斤。 倘若军卒气力不佳,只是一身甲胄就能耗光他们全身的气力。 北海军非但装备得起,他们军中的军卒竟然还形成了战斗力。 曹良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北海军竟然还有这等秘密武器。 这时候再去思考应对之策已经来不及了,徐州军别无选择,只能动用刀盾兵、长枪兵去挡住这几百名铁甲军。 “铿铿铿”,枪头刺在甲胄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被刺中的北海军咧嘴一笑,他一刀挥出,斩掉了目瞪口呆的敌卒头颅,接着,前跨一步,又迎向了另外一个对手。 三百名铁甲军,冲向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宛若巨石落水,溅起了一片水‘花’。 太史慈、周仓、胡庸三人在战场上起到了“定千军”的作用,死在他们手中的敌卒虽然寥寥无几,然而,他们形成的那股无可匹敌的威慑力却是无法用言语来赘述的。 城头上,赵云握紧了长枪,赞道:“李使君麾下有如此猛将,何愁陶应不败!” 在胡庸与周仓的统领下,东莱军距离陶应的大纛不过五十步! 这个距离,若是有短矛的话,已经可以投掷而出了。 只可惜,背矛士身上所有的短矛都已经一扫而空。 李贤顾不得惋惜,他手指城下,对赵云说道:“子龙的武艺我也看过,如果你在城下,千军万马只若等闲尔!” 赵云矜持地笑了,并没有言语。 此时,陶应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怎么办,东莱军已经越冲越近了,督战队的兵卒虽然依旧在竭力抵挡,可明眼人都已经看得清楚,他们后继乏力。 若是东莱军再发力,只怕亲卫马上就要败下阵来。 退?若是退了,万一大军一溃千里,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若是坚持不退,身后的援军还需要一阵子才能过来增援,中军护卫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 平昌城下,战线犬牙‘交’错。 在最外围,太史慈的北海军与曹良的兵马厮杀作一处,再往里些,被团团围住的背嵬军、正兵营两营人马又对着陶应的中军冲杀不已,而陶应身后,大批的后军士卒正在一路狂奔,试图救援陶应。 对于徐州军卒来说,陶应能够坚持到现在犹未后退已经是个难得的奇迹了。 面对攻势凶猛的东莱军,陶应的一举一动干系甚大。 只要陶应的大纛一退,一鼓作气的东莱军卒肯定会穷追猛打,而后头与太史慈纠缠不已的曹良部下会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死战不退?要是陶应都退了,曹良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即便是现在,太史慈率领的三百铁甲军也已经在徐州军中间凿出了一条血‘肉’之路。 重甲、长刀,铁甲军不需要刻意的闪避什么,他们只需要不停地碾压,往前,往前,碾压。 沿途间,不管是长枪兵还是刀盾兵都无法阻止铁甲军的脚步。 在铁甲军身后,北海军的长枪兵斗志高昂。 大军初战便大占上风,只要卖力些,大获全胜也不再话下! 新卒上阵,若是战事不顺,他们的战力可能无法尽数发挥出来,可一旦战局打开,己方人马胜算颇大的时候,新卒们便可以克服恐惧,无所畏惧地冲锋陷阵。 太史慈之所以耗费了极大的财力物力也要搞出三百具铁甲,就是考虑到北海军从未上阵,急需要勇不可挡的先锋在前头披坚执锐。 现在,铁甲军横空出世,果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如此场景,让太史慈很是欣慰。 情绪极佳之下,太史慈将手中的长枪挥舞得梨‘花’带雨一般。 曹良畏惧不敢上前,可太史慈却选定了他做对手,打马直奔他而来。 沿途间,三三两两的徐州军卒试图拦截劝阻,无一例外,全都被太史慈挥刀取了‘性’命。 有了前车之鉴,徐州兵对太史慈畏之如虎,再不敢拦。 没了碍手碍眼的炮灰,太史慈转眼间就冲动了曹良跟前。 “取你‘性’命者,东莱太史慈是也!” 说罢,太史慈举枪便刺向曹良。 曹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挥刀迎战。 “铿铿”,兵器甫一接触,曹良便心道不好。 太史慈招数老道,刁钻至极,往往攻其必救之处。 一开始,曹良咬牙坚持,倒也算硬撑了下来。 可十个回合过后,差距便显‘露’出来。 一路斩杀过来,太史慈依旧面不改‘色’,看模样,身上仿佛依旧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曹良就不行了,为了免遭刺杀,他耗费了心机,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亏空的边缘。 这时候,曹良需要己方人马的援助,然而,太史慈的铁甲军已经围拢了过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前来送死。 逃不掉,躲不开。 绝望之下,曹良一声怒吼,他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数,试图与太史慈拼个两败俱伤。 只可惜,大占上风的太史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长枪轻轻一挑,曹良的武器便直飞云霄。 手中的武器脱手而去,曹良半晌没有缓过身来。 太史慈可不会大发慈悲,他急着增援周仓,哪里肯在这里‘浪’费时间。 “噗哧”,枪头急刺,戳穿了曹良的头颅。 接着,太史慈‘抽’出枪尖,然后重新刺入了曹良的‘胸’膛。 “嘿”,蓦然发力,曹良的尸首便高高顶在了长枪上。 “贼将已死!北海军,杀!” “杀!”三百名铁甲军卒人人振奋,他们齐声呼应。 “杀!”接着,四千多名北海军卒也看到了太史慈犹若天神一般的身影,所有人斗志高昂。 曹良惨死,后方的军卒顿时发出一阵惨呼:“将军!” “将军!” 另外一旁鏖战不休的曹时见状目眦‘欲’裂,他打马直奔太史慈,嘴里道:“贼子,还我兄弟‘性’命!” 太史慈不惊反喜,他早就已经发现,曹良、曹时二人是此处徐州军的统兵大将。 只要将二人尽数击杀,徐州军必败! 将曹良的尸首高举在枪尖,其中未尝没有引‘诱’曹时来攻的意图。 眼下,曹时果然中计,太史慈怎能不喜? “来得好!” 将曹良的尸首投掷在地,太史慈纵马上前,毫不畏惧。 曹时善使双锏,他双手齐挥,铜锏完全封死了太史慈的枪路。 太史慈目光如电,他长枪直剌剌地往前一刺,只听得“铿”一声脆响,然后对面的曹时脸上突然涨红一片。 从铜锏处传来的巨大力道完全震麻了曹时的虎口,他没想到,厮杀到现在,太史慈竟然还有如此劲道,怪不得曹良败得那么快。 冷静下来之后,曹时对自己莽撞的行为已经有了些许的后悔。 适才打马狂奔而至,虽说有为曹良报仇的意图,可却也有车轮战的意向。 在曹时想来,太史慈总归是**凡胎,鏖战至今,他的体力肯定会急剧下降,只要曹时能够抓住机会,击败甚至击伤太史慈,那就等于为徐州立下了泼天大功。 哪曾想,太史慈体力依旧充沛的很,曹时一头撞到了铁板上。 这时候再去后悔已然来不及了,曹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去卖力搏杀。 想瞌睡来了枕头,想吃‘肉’来了煮熟的鸭子,太史慈心情极佳,一身武艺发挥了十成。 十多个回合过去,曹时也被太史慈一枪取了‘性’命。 三百名铁甲军趁势攻击,没了主将坐镇指挥,徐州军大败。 与此同时,周仓已经冲到了距离陶应不过十步远的距离。 陶应额头的冷汗清晰可见,只是他犹自强忍着,没有逃窜而去。 不论其他,单是这份胆‘色’,也算值得人钦佩。 胡庸骂骂咧咧的,挡在他前头的敌卒死状最惨,不是被开膛破肚,就是被削去了头颅。 反观周仓,他的招数就斯文多了。 咽喉、‘胸’腹要害,只是一刀毙命,绝不需要第二刀。 两个杀神硬生生击溃徐州军的中军防线。 六百名督战队、六百名中军护卫死伤惨重,依旧坚持抵挡在陶应身前的人马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也就是说,整整八百人死在了东莱军的攻势之下。 阵亡了六成的兵力,徐州军依旧未曾溃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时候,陶应身后二十步远的地方,三千名后军士卒正在狂奔而至。 只要中军再坚持短短的一小会儿,一旦这三千名冲到陶应身边,东莱军的斩首计划就失败了。 “二公子,援军来了,后军来了,咱们有救了!” 耳畔传来亲卫惊喜莫名的呼声,陶应强撑着不去回头观望,他佯作镇定地说道:“喔,我早已经知晓了”。 话说的简单,只可惜,颤抖的嗓音已经说出了陶应的‘激’动之情。 徐州军的援军到了? 胡庸与周仓大为恼怒,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绝不能功亏一篑。 身后的两营人马已经冲得筋疲力尽,之所以犹能保持攻势不衰,不过是那股亢奋的情绪在支撑着罢了。 一旦‘胸’口的那股气卸下来,东莱军再想斩杀陶应可就难了。 紧要关头,周仓冷哼一声,他一把夺过一杆长枪,然后往着陶应所在的位置投掷而出。 “嘿!” 心有灵犀一般,胡庸也夺过一柄长刀,他也掷出了刀刃。 “呼呼” 陶应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周仓、胡庸二人,眼下,陡然遇袭,他第一反应就是打马后逃。 只可惜,无论是长枪还是长刀来得都太快,快到马匹无法作出及时反应。 ‘抽’刀拦阻绝对是拦不住的,拦了一支,势必会被另外一支击中。 稍作权衡,陶应还是‘性’命为先,他一个懒驴打滚,翻身下马,这才躲过了周仓与胡庸的必杀一击。 胡庸见状颇为失望,当下只得愤怒地咆哮一声,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对面的敌卒身上。 周仓一击未奏效,并没有太过遗憾,他看到陶应下马躲避,当即灵机一动,狂呼道:“陶应已死,贼帅已死,东莱军,杀!” 四周的东莱军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是群起响应:“陶应已死,贼帅已亡,杀!” 胡庸可不是傻子,他脑筋一转,也急忙呼喝起来:“陶应死了,快杀呀”。 一时间,“陶应已亡”的声音直冲云霄。 马下的陶应摔的七晕八素,正要爬上马背,闻言不禁一愣,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北海军却说自己死了? “二公子,快快上马,快快上马!” “主帅尚在,二公子尚在!” 听到‘侍’卫呼喝,陶应才一个‘激’灵醒悟起来。 他娘的,感情北海军玩的是攻心计。 远处的徐州兵马看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一伙东莱军正在与陶应的护卫‘激’烈的厮杀,至于战况如何,没有人知晓。 眼下,东莱军齐声呼喝,顿时让人深信不疑。 陶应死了,二公子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因为曹时、曹良二人身死就惶恐不已的徐州军当即一溃千里,连带着后续的四千人马也闻风而逃。 连陶应都死了,这仗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考虑如何向陶谦‘交’待才是正经事! 太史慈大喜过望,他带着麾下兵马一路穷追猛打,愣是不给徐州军停留整兵的机会。 城头的李贤见状松了口气,无论陶应是生是死,战局已定。 徐州军败了! 即便陶应打马而立,竭力呼喊着,“我还在,我没有死!” 可是,前方溃逃的军卒们却对此置若罔闻,一队队盔甲不整的军卒从两旁狂奔急退。 身后的援军堪堪来到陶应身边,却也被溃卒冲的‘乱’了方阵。 “二公子,撤吧!” “前军已‘乱’,敌军士气正盛,避其锋芒,缓缓图之才是上策呀!” 陶应咬牙切齿,他望着城头的方向,陡然发出一声怒吼:“李贤,我誓杀汝!” 大局已定!周仓与胡庸对视一笑,两人奋起余勇领着两营人马对徐州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这一次,陶应终于还是撤离了。 人心惶惶之下,即便徐州军数量并未削减多少,可将无战心,兵无战意,再坚持下去毫无意义,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 第二百一十五章战争不是目的 平昌城一役,东莱军折损兵马八百人,其中多是‘精’锐老卒,北海军伤亡过千,最‘精’锐的三百名铁甲军只有二十一人死亡,反观陶应麾下的徐州军,从战前的两万人,足足锐减到了一万人,其中,被东莱军俘虏两千多人,另有四千余人被击杀当场,剩下来还有两千多名兵卒以为陶应真的死了,畏惧之下他们不敢回返徐州,逃窜的不知所踪。 一番苦战,北海军与东莱军俱是疲惫不堪,他们在城内休整了三日才缓过劲来。 清点战果,除却徒耗口粮的俘虏之外,一共盘点出长枪三千柄、角弓五百具,皮甲八百副,另有粮秣三百石,铜钱九百贯,以及装满了三大车的其他碎碎零零的东西。 这么多的军械价值不菲,不过,李贤与太史慈却没有半点据为己有的意图,他们一致同意对半平分。 东莱军虽然啃的是硬骨头,可若不是太史慈的北海军及时出城援助,一旦徐州军完成合围,背嵬营与正兵营的兵马能够坚持到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从这层面来讲,北海军立下的功劳也很是重要。 无论战利品价值多少,两方共同分润,倒也算是公平合理。 当然了,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北海军总归是胜了。 李贤的连胜纪录也得以持续下去,只不过,他麾下的三营兵马仅剩四千人。 要知道,北伐乐安国之前,李贤麾下可是有五千多人马,与卞喜、于禁、夏侯渊等人连番厮杀过后,东莱军折损了一千五百多人,若不是徐庶再三建议,东莱军缺额的军卒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补充。热门 对于李贤来说,每阵亡一名老卒,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因为,自始至终,东莱军奉行的都是‘精’兵政策,李贤相信兵在‘精’而不再多。 不过,随着徐和举兵来投,李贤必须考虑到势力平衡的因素,想来也是,如果他这个堂堂的郡国长史,实际掌握的兵马只有寥寥几千人,甚至还比不上自家的部将,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人生出别样的心思。 那些对李贤的不满的人,说不定会试图拉拢徐和,分化他的部将。 七千人马呀,只要成功拉拢一批,对李贤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反观东莱军,军卒俱是‘精’锐,可数量却远远形不成威慑力,在动辄过万兵马的东汉末年,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于是乎,李贤再三考虑之后,还是采纳了徐庶的意见,尽可能的增强自身实力。 南下昌平之前,若不是从被俘的曹军之中遴选吸收了一千人,东莱军根本就凑不齐五千的数目。 如今,一战过后,李贤又面临征召兵卒的苦恼。 到底该扩编多少人? 昌平大捷的消息早已经快马报到了都昌城中,这时候,想必郡国上下都在庆祝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北海国终于不再是往日里任人欺凌的弱者了! 事实也是如此,郡府之中,看罢捷报,孔融顿时仰天大笑,道:“从今往后,看谁还敢再小觑我孔文举!” 厅内,一众官吏俱是喜上眉梢,无论如何,北海军大胜,这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挺’起腰杆说话,总比陪着小心、战战兢兢的说话来的舒服。 等到无人之际,孔融热泪盈眶,情至深处,不能自已。 像这等扬眉吐气的日子,往日里孔融从未感受过。 就算陶谦执掌徐州大权的时候,他对北海国的战力也是嗤之以鼻,现如今,太史慈、李贤用绝对实力击溃了两万徐州兵,这等于告诉天下人,北海国再也不是军力薄弱的那个北海国了。 若是算上李贤在乐安国内的辉煌战绩,从今以后,无论是谁,想打北海国的主意,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连战连胜,以少胜多,用兵如神,诸如此类的头衔都成了修饰李贤的名词。 在昌平城的第四日,一直散布在外监视徐州军动向的探马来报,说陶应抛下兵马径自回返徐州了。 想必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陶应深受宠爱也不得不向陶谦解释一番。 徐州军经此一役,再不敢北临昌平,剩余的一万名军卒之所以尚未退却,不过是为了防止北海军的入侵罢了。 陶应有错在先,无故挑衅孔融,若是孔融麾下的李贤与太史慈睚眦必报,携大胜之势,伺机攻打徐州郡,仅凭各地的那些守军,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的。 不过,孔融没有下令之前,无论是李贤还是太史慈都不打算深入徐州,攻城拔寨。 相对于北海国而言,徐州郡军力雄厚,即便陶应折损了一万人,可只要陶谦一息尚存,徐州依旧可以随随便便地拉出三五万人马。 北海国则不然,聚集在昌平城内的这一万多兵马已经是孔融麾下最‘精’锐的军力了。 没人敢承担贪功冒进的风险。 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于是,一万多名北海军兵依旧驻扎在昌平城内,而两里开外的徐州军营不曾有片刻的懈怠,他们都在等待自家使君的军令。 是战,还是和。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兴许是为了防止双方再度爆发冲突,徐州军的使者几乎与北海国内的使者同时抵达,他们都向自家军将宣布了各自使君的指令,保持克制,竭力杜绝再战。 战事是徐州军挑起的,为了表示诚意,陶谦派来的使者便轻车简从,试图进入昌平城。 城头的守军得知使者的来意之后急忙向李贤通禀。 这时候,恰好孔融的使者也没有离开。 “李长史,既然徐州派来了使者,想必定然有话要讲,不如让他入城一叙?” “正有此意,来人呐,让那徐州使者入城” “喏!” 没过多久,笑容可掬的徐州使者便来到李贤跟前。 “这位想必就大名鼎鼎的李长史了,陈相见过李长史”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态度,李贤自然不好板起脸,只得应答:“不错,不知尊驾意‘欲’何来?” ... 第二百一十六章再回介亭 “前些日子,我家二公子多有冒犯,冲撞了李长史,还请长史莫要见怪” “你家二公子现在何处?” “我家主公嫌他放肆,目前已经将他禁足了” “陶使君身体如何了?” “劳烦长史挂念,我家主公身子大为好转” “喔,陶二公子虽被禁足,可徐州讨要粮秣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不知先生有何对策?” 陈相尴尬地笑道:“如果李长史愿意,我徐州可以重金收购粮秣”。 “阁下说笑了,粮秣能否发卖还要回禀孔国相之后再做决定,我不过是小小长史,不敢擅做决定” 说到这里,李贤将身旁的孔融使者介绍给了陈相,嘴里道:“这位是孔国相派遣的使者,陈先生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 孔融的使者也在这里? 真是意外之喜呀! 陈相兴致勃勃,道:“徐州、北海‘唇’亡齿寒,守望相助,如今虽起龌龊,可却也万万不能伤了和气,如若不然,只会让他人钻了空子”。 来自都昌的使者赞道:“不错,北方的袁绍、曹‘操’虎视眈眈,徐州只有与北海国联手一途,才能抗衡下去”。 陈相眼前一亮,有‘门’! 听这意思,孔融也不想打。 既然双方都不想打,那沟通就容易多了。 没过多久,双方使者就达成了口头协议。 十日之内,双方人马保证不再挑起战事。 至于十日之后该何去何从,那要看孔融与陶谦作何决定了。 李贤懒得掺和其中,趁着难得闲暇的日子,他回了介亭一趟。 经年未归,原本的赵家庄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南来北往的客商纷至沓来,看样子,赵家庄已经成了一个小型的海货聚集地。 自打李贤搞出鱼干之类的盐货,介亭乡民的日子便大为好转起来。 吃水不忘打井人,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自然不会忘记李贤的功劳。 爱屋及乌之下,李贤的盐场地位超然,在介亭县内算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打马来到盐庄之前,李贤一时间思绪万千。 两年前的时候,李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盐丁,那时候他还在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可现在,时光流转,原本作威作福的的猪扒皮早已经灰飞烟灭,他半生的心血,盐场,也落到了李贤这个仇人的手中。 盐庄内生产高粱酒,当日,大汉朝第一坛高粱酒就是在这里酿出来的。 对于介亭,李贤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里是李贤发迹的地方,这里也是他的根基所在。 哪怕李贤早已经身居高位,麾下有兵马过万,又执掌了夷安这等大城,可对于介亭,他始终都难以忘却,冥冥中,好像有一股莫名的牵绊,使得李贤割舍不下。 高大的院墙,戒备森严的护卫,这就是李家盐场给人的第一印象。 李贤此番回乡,身旁有扈从五百人,也算得上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力量的。 得知有这么多人靠近盐场,意图不明,“叮叮叮”,顿时有人在盐场内拉响了示警的铜铃。 接着,“轰隆隆”,厚重的堡‘门’重重地关上了,而一伙‘精’干的乡民出现在堡墙上。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这里乃北海国长史、夷安令李贤的别院,擅闯者,杀无赦” 赵云没想到李贤的别院竟然防备如此严密,当下颇为惊异。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庄园罢了,哪里值得如此大费干戈? 李贤知道赵云心有疑‘惑’,当下并不说破,只是吩咐下去,“让赵亮、李得财出来答话,就说我李贤回来了”。 “喏!” “睁大你们的眼睛瞧瞧,来得是李贤李使君,尔等速把赵亮、李得财唤来!” “什么?来的是李贤?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常胜将军真的出现了?” “快,快去通禀一声!” “有商旅传言,我北海国的兵马在李使君的统领下已经击败了陶应的两万大军” “啊哈哈,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同喜,同喜” …… 扯淡的功夫,盐场的堡‘门’终归还是打开了。 李贤虽然没有递‘交’印信,可他却使人展开了旗帜。 旗上硕大的“李”字迎风招展,堡内的庄丁哪里还敢怠慢,急忙开了堡‘门’,小心翼翼地守候在道路两侧。 堡‘门’大开,李贤却没有着急入内,他在外头闭‘门’养神,看模样,似乎在等着赵亮,等着李得财。 好在没过多久,一阵爽朗的大笑便传了过来,“李使君回来了?我那好兄弟李三郎回来了?” 能够称呼李贤为兄弟的,不是赵亮又是哪个! 许久未见,赵亮身上长了不少的赘‘肉’,看样子,在介亭的日子,他过的很是舒心。 李贤闻言翻身下马,他快步疾行,道:“兄长!” 赵亮闻言一滞,眼泪险些流出眼眶,李贤的官儿越做越大,他们之间接触沟通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短短的“兄长”两个字,听上去好像犹在耳畔,可实际上,李贤上一次这么呼喊,只怕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两年的时间,改变的很多东西,也许,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份兄弟情。 赵亮没有客套,他情真意切地唤了胜:“三郎!” 说罢,李贤与赵亮踱到一处,他们相互拍着对方的肩膀,半晌之后相视一笑。 “你胖了” “你又壮了些” 话音未落,两人又是笑了起来。 这时候,李得财堪堪来到。 隔着五六步远,李得财便匍匐在地,道:“小人李得财拜见主公,不知主公今日前来,未能远迎,还请主公莫怪”。 李贤虚踢了李得财一脚,道:“好了,快滚起来吧,在我面前不用来这些虚的”。 不同于赵亮,李得财显得很是执着,“礼不可废”。 李贤摇了摇头,道:“头前带路,屋里说话”。 “喏!” 李贤不在的日子里,盐场内的日常运转全部由赵亮以及李得财负责。 赵亮负责鱼干、酒水的销售,而李得财负责堡内的人工运作。 过去的那么长时间,赵亮与李得财搭配的相得益彰,每一年都可以上缴数量不菲的钱货。 进入厅堂之后,李贤高居主位落座,赵亮与李得财坐在下手,赵云很是谦虚,他坐在了最末尾。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二人” “使君这是哪里话,份内事而已,何足挂齿”,短暂的叙旧过后,在李得财的提醒下,赵亮对李贤也换了称呼。 李贤刚要出言纠正,却听李得财说道:“如果不是主公仁慈,不知道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如果不是主公击溃了黄巾,这介亭又哪能有今日的辉煌?我李得财这条命都是主公给的,如今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与主公所做的大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李贤笑着摇头,道:“一码归一码,你们虽然未能上阵杀敌,可却为我巩固后方,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神”。 “使君莫要客气了,对了,我听闻徐州兵已经退却了,不知是真是假?”赵亮终归与李贤相熟些,他迫切地问起了当下最热切的话题。 北海军与徐州军之战,还有谁能比李贤更清楚? 李得财碍于身份,不敢多问,可赵亮却不同了,身份超然的他只要不作出出格的事情,没有人会与他计较。 眼下,李贤就是如此。 “徐州军确实退兵了,陶应也被陶谦禁足了” 赵亮站起身来,道:“我们真的打赢了?” “不错!” “哈哈,真是大喜事,真是大喜事,当浮一大白!” 说罢,赵亮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李得财也是瞪大了眼睛,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据说徐州军有两万人,这才几天的功夫,他们就败了?” 赵亮抹净嘴角,道:“我还听说曹‘操’麾下大将于禁、夏侯渊全都败在使君手中,不知是真是假?” 李贤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才道:“句句属实”。 赵亮与李得财相顾骇然,他们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于禁统领的两千曹军、卞喜统帅的一万名老寇,再加上夏侯渊的两万兵马,陶应的两万徐州军,这就是五万多兵马。 东莱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人而已,什么时候真的以一敌十了? 未尝一败,未尝一败呀! 这等辉煌的战绩,只是想一想都足以使人振奋。 介亭地处北海国以南,消息闭塞,若不是走南闯北的客商带来了各地的情报,像李贤大胜徐州军这种情报,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知道。 赵亮不禁想到,等到自家儿子长大‘成’人,他也可以吹嘘:李贤李三郎知道吧?你三叔,当年是与我一道贩‘私’盐讨生活,他与你爹我可是光屁股玩的‘交’情…… 前些日子,李得财刚刚回家一趟,家中的日子渐渐殷实起来,几个年幼的弟弟也已经长大‘成’人。 临行之前,李得财的父亲特意叮嘱:李使君信任你,才把盐场‘交’给你,你可莫要假公济‘私’,欺上瞒下,若是如此,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宰了你! 在等闲百姓心中,李贤地位超然,早已经超越了孔融所在的位置。 对于介亭乡民来说,孔融离他们太远,只可顶礼膜拜,却生不起攀谈的心思,可李贤就不同了,盐丁出身的他从未有什么官架子,与其‘交’谈,如沐‘春’风。 ... 第二百一十七章公私两不误 介亭乡民对李贤印象极佳,而李贤麾下最‘精’锐的兵马中,介亭老卒都已经成为军中最核心部分,他们每人身上都有着大小不一的职务。 正是靠着这些老卒,李贤才能顺利地控制军队,成功维系东莱军的战斗力。 这一次,来到介亭,虽然有回乡散心的意图,可对李贤来说,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招募兵员。 俘虏的曹军、徐州兵数量众多,遴选一番过后,虽然也能选出不少合适的军卒,可徐庶特意为李贤分析过,如果想保持军队的战斗力,维持士卒的忠诚,最好还是回到介亭,从这里征召士卒。 后世里,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就是利用亲族的纽带关系将军卒之间的利益关系紧紧地束缚在一起,眼下,徐庶的建议与湘、淮两军有异曲同工之处。 李贤出身介亭,介亭的乡民可以说是他的同乡。 李贤若是将征召兵卒的消息散布出去,想必报名应召的青壮一定会蜂拥而至。 “啥?使君要招募兵卒?”盐场中,赵亮显得颇为意动。 李贤笑道:“你还是好生做你的游缴吧,我是打算从介亭招些兵卒”。 赵亮大喜,“好呀,实不相瞒,年前就有青壮到我这里疏通关系,他们一致要求加入你的麾下,当时我不敢擅做决定,便让他们在家中等候消息,现在,消息终于等到了,大家伙儿肯定高兴坏了”。 李贤笑了起来:“青壮们都愿意从军杀敌?” “那是自然,谁不知道跟着李使君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即便是死了,那也是能进英烈祠的勇士”,说到这里,赵亮话音一转,道:“对了,不知道使君打算招募多少兵卒?” 李贤略一沉‘吟’,道:“一千人”。 介亭有三万多人口,其中青壮足有七千人,李贤招募一千人,完全不会影响到农事生产。 李贤已经想明白了,这一次,且先从介亭招募一千人,然后再从俘虏中挑出一千,凑成两千名新卒。 如果达成目标,李贤麾下便有了六、七千人的规模。 军卒的数量跟徐和麾下的士卒规模相差无几。 一千名新卒,意味着又有一千个家庭绑到了李贤的战车上,从此以后,他们的富贵荣华都系于李贤一人。 赵亮龇牙笑道:“这次募兵,首先可得考虑我们赵家庄的兄弟,三郎你走后,他们一直吵着要去寻你,是我一直拦阻着,才未能成行,其次嘛,便是护盐队的乡兵,这些家伙可都是厮杀过的好汉子,只要训练一番,个顶个的都是‘精’兵!” 李贤微微颌首,道:“没问题,只要符合条件,这一次我全收了”。 赵亮大大地松了口气,有了李贤的承诺,他在面对赵家庄父老的时候,也终于有了说话的底气。 曾几何时,为了加入东莱军,不知道多人走了赵亮的‘门’路,只可惜,那时候李贤根基不稳,不敢贸然扩充兵额,所以一概不收。 现在不同了,连番大胜之后,李贤已经是北海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将。 这时候,补充军卒,稍稍增加一点人手,于情于理都是可以接受的。 赵亮代表的是介亭乡党势力,而李得财却是家仆势力的代表。 自打李贤将猪扒皮干掉,雀占鹰巢的成了介亭游缴之后,他便接受了猪扒皮的一千多名家奴。 这些家奴每日里劳作不息,却也想有个更好的奔头。 即便有的家奴年纪大了,可他们的子孙后代还年轻呀。 按照大汉律,如果主家不放人,家奴可是世世代代都为贱籍的。 年纪稍大些的家奴终身为奴也就罢了,可那些年轻的后生总不能在盐场内外劳作一辈子吧? 家主李贤是个常胜将军,还有什么奔头比从军要更‘诱’人? 起码李贤的家仆想不出来。 李得财的‘欲’言又止李贤看在眼中,他没好气地说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好不痛快!” 李得财干笑一声,道:“主公,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家奴可否为军?” 赵亮瞥了李得财一眼,恍然大悟,而李贤却拧起眉头,道:“有何不可!” 李得财大喜:“主公此言当真?” “废话,我李贤什么时候食言而‘肥’过?” 李得财叩伏在地,道:“小人代府中的一千多名家仆谢过主公”。 “嗯,你且起来,仔细说个明白” “喏!” 于是,李得财便讲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无非是李贤麾下的奴隶也想着立功受赏,他们待在介亭,虽说不愁吃穿,可日子完全没有个盼头。 若是跟在李贤身边,那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汉武帝时期的大将卫青不就是从一介家奴起家,进而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将军的吗? 草根逆袭的故事,无论在任何时期都可以‘激’励人奋发向前。 李贤府中的家奴虽然不奢望去做什么大将军,可若是能够博出个荣华富贵出来,那也好过在介亭终老到死。 李贤听罢之后,嘴里道:“也罢,既然如此,那便多招募五百人吧,省的名额不足,让乡民心生遗憾”。 “使君英明!”赵亮与李得财齐声称赞。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来报,说介亭县令已经到了‘门’外。 李贤略一沉‘吟’,便道:“你们随我一同迎接吧”。 “喏!” 如今的李贤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远远地高过介亭县令,即便李贤托大,等候县令来拜见,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可李贤的根基还在介亭,他不想跟县令之间生出隔阂,而且,李贤调任夷安的时候,正是县令力排众议,才让赵亮当上了游缴的职务,这份人情,于情于理都应该还上。 礼迎出‘门’,也算是李贤表面姿态的一种方式。 甫一见面,介亭县令便施礼拜道:“下官见过李长史”。 李贤急忙搀起对方,嘴里道:“哎呀呀,使君折煞我了,若是不嫌,直呼我表字就可以了,来来来,屋里详谈”。 介亭县令隐晦地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怕李贤翻脸不认人,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李贤虽然官升的快,可脾气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从前那副随‘性’的样子。 其实,如果认真算起来,李贤担任介亭游缴的时候只不过是介亭县令麾下的一名佐官,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李贤竟然青云直上,成为北海国仅次于孔融麾下的人物。 若是心‘胸’狭窄的人物,说不定会对李贤心生嫉恨,可介亭县令却不是这样。 年轻的李贤能够官至郡国长史,虽说羡煞旁人,可他却有足够的实力。 张饶、管亥、卞南、卞喜、夏侯渊,败在李贤麾下的这些人物,哪一个都非等闲角‘色’。 李贤能够将这些家伙击败,甚至斩杀当场,这便说明他绝非池中之物。 事实证明,介亭县令的眼光独到,刚开始,李贤升任夷安县尉的时候,他便大胆下赌,将游缴的‘肥’缺‘交’给了李贤的好兄弟赵亮。 现在,李贤平步青云,介亭县令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分宾主落座之后,介亭县令笑道:“维中大破徐州兵马,实在是为我北海国出了一口恶气,我出城之前,城内的不少百姓正在放鞭炮庆祝大捷”。 李贤将信将疑,“竟有此事?” “那是自然,维中还不知道,之前,徐州陶谦虽然与孔北海有旧,可每一年,我们都要从府库中调拨大量的粮秣运送到徐州去” 李贤大为讶异,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北海国内并不是歌舞升平,有的地方百姓依旧贫苦,孔融这种调拨府库,接济徐州的行为,怎么看怎么虚伪。 “维中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徐州军力强盛,而之前我北海国内军力微薄,这粮秣,说穿了就是保护费,若是我北海国陷入困境,陶谦须得派兵过来援助” 李贤恍然大悟,可片刻间,他不禁犹疑道:“不对吧?为何之前都昌城被管亥围困的时候,没见到徐州的一兵一卒?” 介亭县令放低声音,嘴里道:“这也正是孔国相大为恼怒的地方,去年的粮秣我北海国早已经如数‘交’接了,可事到临头,陶谦却畏惧管亥,不曾派出一兵一卒,自此以后,孔国相就起了自力更生的主意”。 李贤这才明白,怪不得陶应会率军叩边,感情对方是来催要保护费的。 只不过,孔融厌恶陶谦拿粮不办事儿,所以才迟迟不肯就范,等到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大胜凯旋,孔融就更不打算白送粮秣了。 连夏侯渊的两万曹军都击败了,区区两万名徐州兵又算得了什么? 孔融赌中了,声望如日中天。 李贤在厅堂内却又浮现出新的疑问:“陶谦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真真假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陶谦试探出了我北海国的实力,也确定,东莱军不可小觑!” 这马屁拍的可谓恰到好处,李贤不禁心头暗爽,他笑道:“这次回转介亭,我打算征召一些军卒,不知可否?” 东莱军的待遇之厚,天下少有,介亭县令明白,李贤真要是把招募兵员的告示张贴出去,介亭青壮肯定会为之疯狂。 如果李贤仅仅是个夷安县令也就罢了,介亭县令大有拒绝的理由,可现在,李贤顶着郡国长史的头衔,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否决了。 “维中为郡国长史,当然可以在介亭招募兵勇,只是不知道,维中打算招募多少兵马?” “一千五百人” 介亭县令松了口气,一千五百人对于介亭来说并不算伤筋动骨,他当即情真意切地笑了起来:“如果需要帮忙,维中尽管开口”。 “那便多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谢?” 李贤笑了起来。 又闲谈了一番过后,县令告辞而去,临行之前,他留下了一副宝甲。 赵云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宝甲价值连城,他叹道:“只是这甲胄便可以养活一千兵马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介亭县令想从李贤这里得到什么呢? 李贤并没有把宝甲退回去,这种保命的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送走介亭令之后,李贤在庄园内转悠了起来。 阔别许久,庄园内的一切李贤都觉得分外亲切。 酿酒的场地、存储鱼干、粮秣的府库、收盐货的木棚,在堡内转了一圈儿,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些匠工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他们见到李贤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叩伏在地。 当年,若不是李贤大发慈悲,这些匠工说不定早已经被驱逐出去了。 兵荒马‘乱’的年月,找到一分安稳踏实的工作可不容易。 李贤尝了一口高粱酒,味道甘醇依旧,他击掌赞道:“好酒,几位师傅的技艺愈发长进了”。 一名酿酒师不敢居功,嘴里道:“这也多亏了糜家送来了酒曲,如若不然,高粱酒虽然香醇,却总欠缺了些味道”。 “喔?糜家还送了些什么?” 这句话是对李得财说的。 李得财额头生汗,他急忙说道:“小人该死,适才忘记向主公通禀了,糜氏三公子不但派人送来了酒曲,还送了些匠工过来,说他们都是主公之前想要找寻的人才。” 李贤微微颌首,“糜氏的人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他们只是说,糜三公子最近将要来介亭一趟” “喔?还有这等事?” “不敢欺瞒主公!” 李贤略一沉‘吟’,嘴里道:“你去寻些人手,在城内城外张贴告示,就说我东莱军招募军卒,只要通过遴选,先发五百钱的安家费”。 “喏!” “嗯,顺便到赵家庄去一趟,告诉他们这消息,喔,对了,若是家仆也是入伍,也一样须得过了遴选,告诉他们,真要想上阵厮杀,光宗耀祖,须得有真本领” “主公放宽心,小人会把一切说明白的” “好,去吧” “喏!” 李贤回转介亭的消息很快在整个介亭传遍了,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纷纷派出人选,携带价格不菲的礼品,前来拜见李贤。 从一介盐丁成为郡国上下首屈一指的大将,李贤的一举一动干系甚大。 ‘交’好李贤,日后无论他是成是败,对介亭都只有好处,绝不会有坏处。 对这些送上‘门’来的礼物,李贤照单全收。 这时候没有反贪局,李贤不怕人秋后算账。 迎来送往在东汉末年显得尤为普遍,这时候收人家一件礼物,等到下一次,李贤照样奉还就是了,反正李贤没打算凭白得人家东西。 李贤最讨厌欠人家的,无论是人情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有机会,他肯定会一一奉还。 不大的介亭城,因为李贤招募兵员的消息彻底沸腾起来。 不知道多少青壮结伴而行,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参加遴选,成为腰挂军牌的东莱军! 每到介亭兵勇衣锦还乡的时候,他们总会把腰间的腰牌显‘露’出来。 每一次都会引得一片赞叹声。 腰牌,已经成为一种时尚,青壮们都想将它悬挂在腰间。 也曾有见猎心喜的匠工原样仿制了些,试图赚些银钱,可刚卖出三副就被赵亮带人抓了起来。 军牌可是李贤麾下独一无二的东西,要是老匠工有意使坏,造出几十个、几百个军牌,谁又会仔仔细细的查验军牌的真假? 当然了,总是有不法分子见缝‘插’针,试图‘混’入军中,躲避风险。 对此,李贤没有一棍子打死。 真正有能耐的那些,李贤破格提拔,一概收下,可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又欠缺拿手的本事,没有人会白养些吃白饭的夯货。 东莱军早晚会再次开战,什么都不会的青壮,只会成为白白死去的炮灰,没有任何意义。 翌日一早,在众多青壮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东莱军终于开始了遴选兵勇的工作。 依旧是查看力气,若是双臂连百十斤的力气都没有,上了战场,完整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其二便是考察一下青壮的反应力。 李贤对军卒的要求其实不算高,只要身家清白,愿意吃苦学习,再通过遴选,那他们便是当之无愧的好苗子。 赵家庄的护盐队、李贤的家仆都派来了年轻的‘精’干力量,他们也侯在外头,等候遴选。 “赵有,通过考核,请到李长史处领取军牌” “喏!” 通过考核的第一人听到呼喊之后急忙来到李贤跟前。 李贤手中的军牌刚刚完工,他笑道:“日后好生努力杀贼,我李贤不会亏待你们的!” “喏!” 坚持为新卒发放军牌,这是李贤要求的。 后世里,大名鼎鼎的黄埔校长就是因为一群黄埔的死忠学生对他忠心耿耿,这才完成了一统祖国的大业。 眼下,李贤打算效仿校长,先跟入伍的新卒见面,完成授牌仪式,然后再与其中的佼佼者详谈几句。 对于新卒来说,李贤是草根逆袭的典范,是所有人奋发的榜样,能够与其攀谈,那是颜面有光的事情。 通过这授牌仪式,新卒都将李贤的面目记了下来,他们人多,而李贤只有一人,这么多人记住一个人的体貌特征,自然简单的很,可李贤要想记下每一个人就困难多了。 这就好像学生记住老师容易,可老师要想记住学生的话,那就需要高超的记忆力了。 李贤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试图在军卒中建立起一种个人崇拜…… ... 第二百一十八章书生当兵 东莱军招募兵员的场地挤得人山人海,间或有闻讯赶来的青壮着急地问询:“李使君招募了多少兵卒?可还有缺额?” “急个鸟!再等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有军卒唱数了,刚才一个时辰的功夫,也不过招募了六十人而已” 新来的青壮松了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我听说这次李使君要招募一千五百人,咱们总归是有机会的”。访问:。 “唉,那可不好说,往日里咱可没见到这么多的青壮,真是不遇场面不知道人多,你瞅瞅,这附近的兄弟起码得有两千开外吧?” “那可不是!” “你就瞧着吧,待会儿这人数只会越来越多,苍天保佑,我现在只盼着晌午之前能够轮到我,能否过关就看祖坟能否冒青烟了” “哈哈,兄弟说笑了” “没跟你说笑,咦,你瞅瞅,又来了两队人马” 青壮闻言望去,果然看到千把人排着整齐的队列缓步而来。 与四周散漫噪杂的人群不同,来的这伙人数目虽多,可却没有人‘交’头接耳,更没有人嬉笑反顾,所有人都板着脸,竭力保持着队列的完整。 如此迥异的行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忽然,不知道是谁叫了起来:“是赵家庄的护盐队!” “不全是,我还看到李家盐场的人” “怪不得能有这阵仗,感情是他们呀!” 在介亭,赵家庄的护盐队远近闻名,他们虽然不是官军,可战斗力却远远超过了县城的郡兵,去年,县城受到流寇滋扰的时候,若不是赵家庄、李家盐场鼎立援助,流寇还不知道会嚣张到什么时候。 渐渐的,乡民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护盐队根本不是官军事实,直到今日,护盐队跟李家盐场的护卫齐齐出现,众人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视之为依靠的两股兵马一直以来只是‘私’军…… 有脑筋活络的家伙不禁心中翱不已,这下完蛋了,僧多‘肉’少,名额有限,偏偏又冒出来如此劲敌,待会儿轮到他的时候,八成已经满额了。 不管怎么说,赵亮为护盐队出的主意还是使人颇为震撼。 趁着一众青壮盘算兵卒缺额的时候,一名东莱军卒站在木台之前,高声喝道:“介亭的诸位兄弟听好了,要想加入东莱军,须得令行禁止,你们瞧见他们没有?我家使君有令,什么时候你们排出齐整的队列,什么时候再对你们进行考校”。 换言之,在众人派出队列之前,谁也别想继续了。 当下,有人叫了起来:“敢问这位哥哥,多少人一队?” “五十人一队即可” “听见没?李使君从介亭招募兵卒,摆明了是看得起咱们,咱们兄弟可要给他长脸,莫要坠了他的面子,不就是排队吗?快快快,谁要是误了时辰,无法进行考校,待会儿可莫要哭嚎” 一开始,青壮们谁也不服谁,可瞥到护盐队的青壮已经开始考校之后,他们当即有了危机感。 总共征召一千五百名军卒,如果名额都被护盐队霸占了,那大家伙儿岂不是白开心了? 不需要人提醒,只要凑齐五十人,青壮们便急冲冲地往前走。 “不要急,不要急,排的齐整些!” 生平第一次,青壮们开始意识到队列的重要‘性’。 行至近前,一名军卒拿着铁片卷成的喇叭,大声叫喊起来:“有谁识字,懂书写?到这边,报上名来,可以免于考校!” “报,这位大哥,小生粗实几个大字!”听到还有这待遇,身材瘦削的郑方大喜过望。 “喔,你且过来” 郑方应诺之后并没有立刻‘抽’身离开,而是指着自己前后的队列问了起来:“敢问大哥,我离开之后,不知道对他们有没有影响?” 那军卒笑道:“你倒是个有心人,不妨事,只要他们把队列排的齐整些,少个把人不妨事的”。 郑方松了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 于是,在同伴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郑方迈步离去。 李贤一时无事,恰好注意到了郑方,此人面对‘诱’‘惑’犹能方寸不‘乱’,铭记集体,倒是一个人才。 郑方的考核与别人不同,军卒拿来一卷竹简,让其逐字抄写。 阅罢之后,郑方研磨执笔,落笔如飞,不及片刻,就将简上的文字誊抄完毕。 这时候,早有文吏上前接过竹简,他看过之后,钦佩地笑道:“端得一手好字,不知足下姓甚名谁,师从何人?” 郑方笑道:“姓郑,单名一个方字,好叫这位兄长知晓,草民家境贫寒,没能得遇明师,实在是羞愧至极”。 对于一名识文晓字的书生来说,与粗鄙不堪的莽夫为伍实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好在郑方不是个腐儒,他告诉自己,连堂堂的淮‘阴’侯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眼下,加入东莱军,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只要能让老母贤妻过上富足的日子,便是吃苦受累也愿意! 昨日,听闻李贤招募兵员的消息过后,郑方便打定主意要试一试,只不过,赶到之后,他完全被募兵现场热闹的情景震撼住了,这么多的人,只怕轮到他的时候,一千五百的名额早已经满了。 由于家中无钱,郑方身子格外瘦削,他不认为自己能够举起两百斤重的石锁,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陡然间峰回路转,东莱军竟然对读书人另眼看待,这就给了郑方机会! 写字,郑方不惧任何人! 果然,笔走龙蛇过后,连考校的文吏都对郑方赞不绝口。 此时,一名军卒来到文吏身前,道:“我家使君想看看这位书生的字”。 文吏急忙应诺:“好,使君要看尽管拿去”。 郑方心头一跳,使君?在介亭能够称为使君的人物可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介亭县令,另外一个就是李贤了。 按理说,县令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那么对方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李贤,一定是李贤李使君! 郑方颇为‘激’动,他虽是书生,可对李贤跃马扬鞭,击杀黄巾,击溃曹军、徐州兵马的事迹大为欣赏。 ... 第二百一十九章糜氏三公子 李贤身旁,雕刻军牌的匠工忙的的额头生汗。 招收一千五百名军卒,这就意味着要雕刻一千五百枚军牌。 偏偏军牌这玩意儿还不好提前雕刻好,因为你不知道军卒的姓名,籍贯,无法入手。 幸好此番回乡,李贤带了匠工营的几十名匠工,不然的话,单是这份雕工就足够耗人心神了。 饶是如此,匠工们还是一刻不得闲。 李贤估‘摸’着,这几日,最累的就是这批雕刻军牌的匠工了。 当然了,感概归感概,身为郡国长史,李贤是不可能亲自‘操’刀,为匠工分忧的,他能做的事情便是增加他们的赏钱。 这时候,郑方誊写的竹简呈了上来。 穿越这么久,李贤已经渐渐习惯了从上到下,从右往左的阅读方式。 看罢之后,李贤叹道:“啧啧,好字!文字流畅,偏偏又赏心悦目,这人,录用了!”与自己那手不堪入目的大字相比,郑方这一手着实令人喜欢。 那边厢,文吏听到了李贤的吩咐,当即抱拳对郑方笑道:“这位兄台,恭喜了,你被录用了”。 郑方犹在梦里一般,他虽然对自己的书法颇为自负,可答案未曾揭晓之前,他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不曾有片刻镇定。 “真被录用了?” “货真价实,你还是使君钦点的参军呢” 参军?参赞军务?这可不是等闲人能够担任的职位吧? 郑方初来乍到,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能力担任参军,于是他不禁疑‘惑’道:“敢问哥哥,可曾听说了这参军是什么职位?” “哈哈,兄弟多虑了,据说,并不是所有的参军都能参谋军事,为主帅出谋划策,我记得长史好像说过,像兄弟这种新晋参军,多半是进行一些文书记录誊写之类的差事” “原来如此”,答案揭晓的时候,郑方又有些遗憾。 男儿大丈夫,谁不羡慕运筹帷幄,指点方遒的日子? 正在感慨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叫道:“郑方” “在!” “你已通过参军考核,速去领取军牌” “喏!” 郑方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介亭人,若不是听人说过,他压根不会相信李贤刚及弱冠。 在等闲人想来,像李贤这等手握兵权,身居高位的官吏,起码应该过了而立的年纪! 以弱冠之龄执掌万余兵马,治理夷安这等大城,还又兼着郡国长史的职位,这等人物,即便放眼整个大汉朝都是寥寥无几的。 之前,隔着老远,郑方看不清李贤的面目,现在,行到近前,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李贤确实岁数不大。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郑方已经二十三岁了,比起李贤,他有些相形见绌,甚至可以说一事无成。 心中念头千转,可该行的礼数却不能欠缺了,于是,郑方作揖道:“草民郑方见过李使君!” 李贤笑道:“错了,错了,以后自称卑职即可,你已经是我军中参军,不再是平民百姓了”。 郑方应诺:“卑职遵命”。 “嗯,适才你的文书我已经看到了,暂且到我军中做个参军吧,日后若是立下功勋,再行提拔,不知可否?” 身居高位的人很多,郑方有幸也见过几人,可像李贤这般谈吐自如,毫无做作的官员却是绝无仅有,当下颇为感动,道:“军中讲究令行禁止,卑职得令!” 李贤没想到郑方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当下喜道:“入伍之后,你可有什么要求?” “卑职想跟家人道个别,其他别无所求” 李贤微微颌首,道:“放心,日落之前,新晋军卒可以回家一趟,只不过,明日寅时三刻,须得准时应卯,迟到者,一概除名!” “喏!” 谈话间的功夫,匠工已经把郑方的军牌雕刻了出来,与其他的军卒不同,在职务的位置上,郑方刻的是参军两个字。 重之又重地将军牌‘交’到郑方手中,李贤说道:“入我军中,日后便荣辱与共”。 郑方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当下更是感动,他接过军牌,道:“为使君效死!” “这个就不必了,好生做事就可以了” “喏!” “来人呐,带着郑参军去熟悉一下军务” “喏!” 打发走了郑方,李贤又迎来了下一名新卒。 就这么迎来送往,一天下来,东莱军招募了三百人,而参试的应募者足足有一千五百人,五比一的淘汰比率让人心惊胆颤。 不过,翌日一早,应募者依旧热情不减。 东莱军丰厚的月俸是吸引人的物质动力,而李贤常胜将军的名头是使人趋之若鹜的‘精’神引力,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面吸引下,没有人能够抗拒加入东莱军的‘诱’‘惑’。 李贤的募兵计划进行的如火如荼,都昌城,孔融早已经定下了与徐州议和的决策。 大胜一场之后,郡国内并没有多少要求军马杀入徐州的强硬派,所有人都明白,陶应虽败,可徐州实力犹存,若是触怒了陶谦,惹来大队兵马来袭,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贤恳请扩招兵源的消息就显得不是那么刺眼了。 袁绍、曹‘操’,北海国有这两个恶邻已经足够难受了,现在又与徐州军厮杀了一番,真要是再维持万把人的规模,一旦他人大举入侵,只怕东莱军真有可能顾此失彼。 乐安国,李贤虽然把夏侯渊击退了,可谁都知道,兖州牧曹‘操’曹孟德睚眦必报,得罪了他,早晚要面临疯狂的报复。 与其等到曹军到来之际慌了手脚,倒不如未雨绸缪,整军备战! 只要东莱军、北海军兵强马壮,便是曹‘操’亲至,又有何惧? 高堂之上,孔融笑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便准了李贤所奏,允许他征召兵卒吧”。 “李长史收降了徐和,麾下多出七千人马,一旦东莱军再行扩充,只怕人马将在一万五千人上下,下官斗胆,恳请国相下令,准许北海军扩充兵员” 孔融稍一思量,便应诺下来。 当时,之所以让太史慈自立一军,为的就是与李贤分庭抗争。 眼下,即便太史慈与李贤相‘交’莫逆,可孔融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太史慈还是清醒的,况且,李贤娶了孔氏的‘女’子,已经可以算是半个孔家人了,按道理应该没有贰心。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情况下,东莱军要增强实力,自然不能把北海军拉下了。 “好,就依你所奏,准许太史慈招募军卒,所需钱粮由府库拨付” “国相三思!据说那李贤待军甚厚,他麾下军卒财力不菲,若是北海军像李贤那般,只怕要把府库耗空了” “怕什么?太史慈做事自有分寸,他不会让诸位难做的”,说到这里,孔融话音一转,道:“无论如何,李贤与太史慈都打了大胜仗,诸位以为该如何封赏?” 李贤已经是郡国长史了,又兼着夷安县令的职位,对他,实在是有些赏无可赏了。 因而,每一次东莱军打了胜仗,孔融都会特意召来官员,商议对策。 有功不赏,自然会寒了将士的心,可若是再封赏下去,难道孔融还能退位让贤不成? 这自然是决不可能的事情。 郡府厅堂之内,孔融麾下的文武官员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何犒赏,这确实伤人脑筋。 徐州城外,一名英姿飒爽的骑士打马如飞。 行进间,只听得马上的骑士问道:“李贤果真已经到了介亭?” “回三公子,三日之前就已经到了,这时候应该还在招募兵卒” “好,这杀才整日不见身影,此番我可要好生收拾他!” 这话就没人敢接口,只因为说话之人身份太过特殊,偏偏又喜怒无常,要是惹恼了她,八成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护卫们也不得不佩服糜缳,刚开始,李贤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盐丁,正是糜三公子一力帮衬,才让其坐稳了介亭游缴的职位。 后来,李贤一路平步青云,到现在,竟然成长到北海国内第二人的地步。 换做之前,谁能想到一个盐丁也会有今天? 对李贤羡慕嫉妒恨的同时,糜氏护卫对自家三公子的眼光也颇为欣赏。 李贤又如何?当年要不是糜氏,他哪能有今天! 糜缳当然不会这么想,是骡子还是马,早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只要‘胸’中有丘壑,身上有本领,迟早会有一展抱负,大展宏图的那一天。 至于帮衬李贤的那一把,在糜缳看来,李贤早已经把人情偿还了,现在,糜氏与李贤之间应该是对等的合作关系。 真要是仔细计较起来,应该是糜氏欠着李贤人情! 糜缳打马如飞,好像身后有追兵一般。 这时候,徐州城内,糜芳与糜竺相视苦笑。 “小妹出城去了,她去了哪里?”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介亭!” “兄长,李贤出身低微,哪里比得上刘备刘玄德天潢贵胄?”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们只有一个小妹,真要是把她‘逼’急了,定然有你我后悔的那一天” “可难道就由着她的‘性’子?” “暂且看看吧” “兄长,眼下刘玄德虎落平阳,正是我们糜氏雪中送炭的大好时机,只要我们大力相援,何愁他日没有厚报?” “刘备真有如此能力?那为何流离失所,连平原郡都没有守住?” “那是因为袁绍、曹‘操’势大,非战之罪” “好了,莫要多言,我自有分寸” “兄长!” “等小妹回来再说吧” “也罢!” ... 第二百二十章雌兔眼迷离 三日之后,李贤挑挑拣拣,终于凑足了一千五百人的缺额。 为了遴选出合适的人员,单是应募的青壮就超过了八千人。 这八千人中有一千多人都是从外地赶来的,他们听闻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在介亭招募兵员,当即结伴而来。 如今在北海国内甚至有这么一句谚语:为人不识李三郎,便称英雄也枉然。 战无不胜的东莱军在等闲百姓心中占据了极高的地位,更何况,李贤麾下军卒待遇丰厚,能够为他效力,甚至可以说是祖上积德的造化。 被选中的那些自然眉飞‘色’舞,他们开始憧憬着未来光耀‘门’庭的日子,没能通过遴选的,多数都已经回返家中,他们实在没有勇气待在这片伤心地了,唯有那些晚来一步的青壮依旧围拢在校场四周,久久不愿散去。 哪怕值守的军卒用铁皮喇叭吼了半晌,可这些青壮依旧不曾死心。 李贤本来打算收工离去,见状之后当即明白,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造成不利的影响。 可是,一千五百的名额已满,现在扩招的话,只会让那些没通过遴选的人心生怨恨。 这该如何是好呢? 李贤愁眉不展的时候,一直在收拾文书的赵方当即出言问道:“敢问使君,可是因为这些青壮的事情伤神?” 咦,李贤稍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赵方竟然能够看破他的心思,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言之于口的事情,当下颌首道:“没错,后来的这些青壮都有一颗报效的拳拳之心,我若是弃之不顾,难免会让他们寒心”。 赵方笑了:“这次募兵,护盐队应该多出了不少空缺,使君如果同意,让他们顶上缺额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贤大喜过望,他笑道:“哈哈,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了,护盐队少了五百人,平素里他们的待遇也很是不错,虽然比不得军中,却也不逊于郡兵了,嗯,就这么着了”。 说罢,李贤略一沉‘吟’,道:“来人呐,告诉外头的青壮,虽然我麾下的军卒已经满额,不能招人了,可是赵家庄的护盐队还缺些人手,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前来报名应募”。 “喏!” 不多久,便有大嗓‘门’的军卒通过铁皮喇叭将李贤的意思传达下去。 四周的青壮有的大喜过望,有的陷入沉思之中,当然,也有不少人拂袖而去。 最终,还是有四五百人留下来应募。 反正此番出‘门’就是来‘混’口饭吃的,不能去东莱军虽然颇为遗憾,可若是能够留在赵家庄的护盐队中,却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谁不知道护盐队等同于李贤李使君的‘私’军? 这次募兵,可是足足有五百名护盐乡民加入了东莱军。 这次的机会虽然错过了,可只要待在护盐队中,就一定不会错过下一次! 青壮们坚信,李贤早晚会再次招募军卒的,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留在介亭,成功加入其中的机会肯定更大一些。 好不容易将这些青壮们打发了,李贤终于有空喘了口气。 忙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这时候甫一闲下来,李贤就开始思念李绣娘,思念孔黎起来。 正在考虑要不要采采野‘花’的时候,外头陡然有人来报,说糜氏三公子来了。 李贤一惊而起,说起来,他与糜三公子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了变化。 “快请,快请,嗯,算了,我自己去迎!”李贤正要起身相应,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冷哼:“不必了,我自己进来了”。 李贤看到,两名军卒讪讪地跟在糜缳身后,他们涨红了脸,看模样是吃了亏。 糜三公子来者不善呀! 李贤心头明悟,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军卒离开,嘴里笑道:“三公子,经年未见,不知可好?” 糜缳又哼了一声,他自顾自地盘膝坐下,嘴里道:“不好,很不好”。 李贤被呛了一记,堂堂的糜氏三公子,在这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么可能过的不好? “三公子说笑了” “狗屁三公子,谁跟你说笑!” 李贤不知道糜缳发的哪‘门’子火,按理说对方赶了几百里路应该不是只为了对他发火的,说不定另有要事,可现在看对方这模样,不把心头的邪火发出来,只怕什么正事儿也谈不成了。 想到这里,李贤忽而笑道:“不能称呼三公子,那称呼什么?” “叫我糜缳!” 李贤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可一时片刻却也想不出在哪里听过,只得接着说道:“你是有了烦心事”。 糜缳翻了个白眼,道:“废话”。 “那我猜猜可好?” 糜缳来了兴趣,“你猜猜看!” “你衣食无忧,肯定不是为了一日三餐,兄长宠爱,也绝不会是兄弟反目,那么,肯定是为了你的婚事!” 糜缳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 李贤没想到糜缳这么‘激’动,他故作深沉地说道:“我掐指一算算到的呀”。 糜缳深深看了李贤一眼,道:“装神‘弄’鬼,装什么神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没什么” “你告诉我呀,只有告诉我,我才能为你解决问题,你这么闭口不言,我也不是神仙,肯定无能为力” “你真能为我解决苦恼?” “说说看?”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李贤又被呛了一记,当下无奈,道:“我们是朋友吗?” 糜缳好整以暇地考虑了一番,嘴里道:“算是吧”。 李贤翻了个白眼,道:“还不可以说吗?” 糜缳怔怔地瞪了李贤半晌,方才说道:“你猜的没错,我兄长是为我安排了婚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兄长这么做并没错呀?” 糜缳再度烦躁起来:“你个蠢材,我不喜欢那人”。 李贤一滞,道:“这就难办了,难道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糜缳呆滞了片刻,道:“我不知道”。 “那就是有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你糜家虽然是商人出身,却也是徐州郡内赫赫有名的大商,能够与你结亲的人物,他的身份绝非等闲” “没错” “如果你贸然悔婚,怕是会得罪对方” “得罪就得罪了,我可不想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李贤拍了拍手,道:“那不就得了吗?你直接去跟你兄长说,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此生非她不娶”。 “就这么简单?” “事情是这么简单,可能否成功就不好说了” “那你不是白费力气了?” “此事说穿了,还要看你的兄长,看他是否在乎你的感受” 糜缳‘阴’沉着脸,道:“难道说岁数大了就一定要娶妻要嫁人吗?” 遇到糜缳这样的一个叛逆少年,李贤只能干笑着,道:“没错,繁衍生息是人伦大道,不可违逆”。 糜缳微微颌首,道:“我明白了,这一次我是偷偷离开徐州的,要是大兄知道了,八成会使人带我回去”。 “你不想回去?” “嗯,我想离开徐州,散散心” “那你想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贤没想到自己被讹上了,如果是漂亮妹子的话也就罢了,可偏偏对方是个美少男。 天见可怜的,李贤不好这一口啊! “我得先回平昌一趟” “好,我跟你去平昌” “要不要派人去徐州给你报个平安?” “不必了,我的护卫当中肯定有人会做这些事情” “也罢,我在介亭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明日即可启程” “好,明天我跟你走” 李贤无语,可对糜缳,他真的无法翻脸。 当时,要不是糜缳仗施援手,李贤肯定坐不上游缴的职位,没有游缴做跳板,李贤要想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决不可能的。 从真正意义上讲,没有糜缳,就没了今天的李贤!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李贤恩怨分明,忘恩负义,那是没心肝的人才作出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贤才对糜缳再三忍让,如若不然,要是换了其他人,他早就大耳刮‘抽’上去,哪里会啰嗦这么久。 将各番事情安置妥当之后,翌日一早,李贤带着两千名军卒离开了介亭。 糜缳和他的护卫也在人群之中。 原本李贤还担心富家子弟出身的糜缳可能? 第二百二十一章荣升都尉 糜缳离去之后,李贤久久未能入睡。 在军营中待了两个多月的功夫,一直未近‘女’‘色’,李贤早就有些憋的很了,今日里,若不是糜缳带来的冲击太大,说不定李贤就把她那啥了。 其实,如今适才进入营帐的不是糜缳,而是其他的什么‘女’子,只要身家清白,说不定李贤就化身禽兽了。 这也得怪李贤表现的太淡然了,如果他显‘露’出好‘色’的一面,他麾下早就有溜须拍马的家伙去为他物‘色’美‘女’了。 只可惜,李贤一直把自己伪装的道貌岸然,骗过了他麾下的所有人。 外人甚至开始传言,说李使君宠爱娇妻,所以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能文能武,对妻子又从一而终,这简直是所有待闺少‘女’的梦中情人。 汉朝这时候民风淳朴,少男少‘女’都可以相互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好几次,李贤麾下的卫卒都拦下了意图示爱的‘女’子。 刚开始,李贤还不知道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要做什么,后来问询过后才明白,这就是后世里的“追星族”呀。 身为郡国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李贤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色’。 明明想要,却又不敢宣之于口,实在是难受的很。 李贤甚至有些羡慕那些风评不好的恶霸、贪官,最起码,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必像他现在这样,委屈自己,苦苦硬挨。 做小人易,做君子难! 如果可以,李贤要做真小人,而不是伪君子! 从一介盐丁成长到郡国长史,对于北海郡内的豪族来说,李贤就是个香饽饽,是最理想不过的金龟婿,虽说正妻的位置已经被孔融捷足先登,让孔氏族人霸占了,可若是能够与李贤结亲,便是退而求其次,让自家‘女’子做个妾,却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李贤北征乐安国之前,不少人就试探李贤的口风,试图送‘女’上‘门’。 李贤没有照盘全收,他是有需求,但不是来者不拒,节‘操’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还是残存一些的。 这次,之所以有些饥不择食,实在是因为一个人待的久了,有些寂寞难耐。 糜嬛离开之后,李贤怕这妮子恼怒之下**离营,急忙吩咐下去,派人跟了过去。 等到确定糜嬛并没有离开,而是入营睡下之后,李贤方才放宽心。 饶是如此,李贤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再三叮嘱,一定要确保糜嬛的安全。 卫卒们知道李贤与糜嬛相‘交’莫逆,也都没有多想。 安排妥当之后,不知道又辗转反侧了多少次,李贤方才昏昏睡去。 梦中,李贤好像与一个酷似糜缳模样的‘女’子大战了三百回合,其中畅快自不必说,只不过翌日一早,李贤不得不自己动手净身,换了贴身褥衣。 用过早饭之后,糜缳依旧是那副男装的样子,只不过她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凑到李贤身边,而是隔着老远,冷冷地盯着李贤。 其他人不知道李贤与糜三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不敢妄加猜测。 不过,若不是李贤娶妻在先,说不定会有人编篡出他有龙阳之好的说法。 就这么行了三日的功夫,李贤一行人终于回到平昌城。 与十日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截然不同,向南的城‘门’大开着,护城的卫卒笑着打趣,李贤率领军‘门’进入百步之内,这些城卒依旧不曾发觉。 李贤火往上涌,他才走了没几日,平昌城就成了这副模样。 太史慈呢?胡庸、周仓他们呢? 这要是徐州军‘摸’过来,就算有十个平昌城也丢了。 距离城‘门’不过几十步远的时候,卫卒终于发现了不妥。 “啊呔,来者何人!”陡然见到黑压压的人群,卫卒脸‘色’一变,可看清楚旗帜上北海军的‘花’纹之后,他又换了副表情,道:“不知道是哪位将军驾临?” 打马立在城‘门’口,李贤‘阴’沉着脸,道:“让你家将军出来见我”。 那卫卒瞥了瞥李贤的装束,又看了看李贤的旗帜,当即恍然,道:“原来是李长史!小的有眼无珠,李长史莫怪”。 “行了,不要废话了,去唤你家将军过来” “喏!”确认李贤的身份之后,卫卒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往城内蹿去。 没多久,一个白胖的军汉骑着高头大马,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李贤身前。 “下官该死,不知长史驾到,未能远迎,还请长史莫怪”,军将费力地翻身下马,躬身作揖,状似恭谨。 李贤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 “下官乃平昌县尉” “喔?为何我离去之前没听说过城内还有个县尉?” “不瞒长史,下官走马上任不过三日” 感情是个新上任的官儿,怪不得瞧着面生的很,李贤强忍住心头的不满,道:“太史慈何在?东莱军何在?? 第二百二十二章糜缳心事 浓郁的男儿气息扑面而来,糜缳虽然扮作男装,可却从未与人这么接近过,一时间,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李贤这时候又扯起嗓子吼起来:“来,快给爷满上!” 这家伙还真会得寸进尺,竟然敢自称爷! 糜缳真想大嘴巴‘抽’过去,可瞥到四周的军将都在偷偷地张望,她只得按捺住了心中暴虐的想法,嘴里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先给你留点面子,待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酒是倒了,不过却没有倒满,看模样,糜缳也怕李贤喝多了。 “咕噜噜”,又是一碗下肚。 这一次,李贤没有嚷着倒酒了,而是叫道:“咦,这酒杯怎么自己动起来了?” 糜嬛翻了个白眼,道:“来人呐,李都尉醉了,你们把他搀回去休息”。 “诺” 被人架起来之后,李贤犹在叫唤:“我怎么也动了,嗯?你们搀我干嘛?” “都尉,三公子让我们搀您回去休息” “三公子?这里哪有什么三公子?” 糜嬛脸‘色’大变,她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身份,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上前一把捂住李贤的嘴,同时说道:“你们回去歇着吧,还是让我来”。 两名卫卒对视一眼之后,嘴里道:“三公子,这不合适吧?” “行了,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糜嬛板起脸来,卫卒也不敢反驳。 这几日,李贤与糜嬛相‘交’莫逆早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谁也不想冒着得罪李贤的风险来给糜嬛难堪。 反正糜氏三公子说什么也不会伤害到李都尉,便是让他照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卫卒们连声应诺,道:“三公子若有差遣,尽管吩咐,我们会在帐外候着”。 “嗯,有事我自然会唤你们的,若是无事,你们还是自己乐和吧,难得快活一次,不要坏了兴致” 糜嬛如此善解人意,卫卒自然大喜过望,“还是三公子体谅我们,多谢,多谢”。 “都去吧”,赶走了卫卒,糜嬛只好自己搀着李贤,也幸亏她自幼习武,如若不然,李贤一百六十多斤的重量绝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扶的动的。 饶是如此,等到糜嬛将李贤扶入房榻的时候,还是累得她出了一身香汗。 “逞能的死鬼,不能喝偏偏还要喝这么多,实在是可恨!” 糜嬛嘴里嘀咕着,气咻咻地将李贤丢到了‘床’榻上。 “水,我要喝水!”到了榻上,李贤又开始讨要水喝。 糜嬛刚缓了几口气,闻言之后怒上心头,这该死的‘混’账,累的她出了满身臭汗,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会儿竟然还要喝水,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可惜,糜嬛却不是使唤丫头! 心里赌了口气,糜嬛有心转身离开,可看到李贤这醉醺醺的模样,又怕他待会儿出什么事儿。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生平从未‘侍’候过人的糜嬛端着一碗凉茶,迟疑着来到李贤身旁。 “水,水,水”,李贤依旧在叫唤。 糜嬛强忍着将水泼到李贤脑‘门’上的冲动,咬着牙,认命一般将水递到李贤嘴边:“喝”。 李贤哪里会言语,只是无意识地泯了几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糜嬛手快要麻了的时候,一碗水连喝带洒,终于消灭了干净。 糜嬛松了口气,她恶狠狠地在李贤身上掐了一把,嘴里道:“‘混’账东西,让我伺候了你这么久,我糜嬛这辈子还没伺候过别人”。 李贤“嗯”了一声,没有言语。 糜嬛拧了一把,满腹怨气去了七八分,当下又觉得自己下手有些狠了。 “李贤,你说如果我要是嫁人了,你会不会伤心?” 李贤眼睛抖了抖,好像睡的深沉。 糜嬛坐在蒲团上,缓缓地说道:“李贤,你怎么就娶妻了呢?你可知道,从我与你见面的第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你的这双眼睛,要不然我又怎么会助你做那介亭游檄……” 长久以来憋在心头的话,糜嬛此番好像要一口气说出来。 天呐,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榻上的李贤其实压根就没有醉,这时候,他脑中只有一个惊恐的念头,如果我突然醒来,告诉糜嬛自己是在装醉,这妮子一定会杀了我! 不能,一定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要不然,恼羞成怒之下,谁也不知道糜嬛会做出什么事情。 适才糜嬛掐的位置依旧在隐隐作痛,李贤几乎是咬牙硬挨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只是伺候一下就这么大脾气,这要是被人看透了心事,那糜嬛岂不是要发疯? 这婆娘可是有武艺在身! 李贤虽然没醉,可满腹酒水下肚,却也有些头重脚轻,一身武力十不存一,真要是与糜嬛大打出手,李贤可没有把握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大获全胜。 于是乎,这一夜对李贤来说格外的难熬。 真正睡着的人跟假装睡着的人感受截然不同。 假睡的人,长时间保持同一种姿势,手脚都会酸痛麻木起来。 有心活动一下臂膀,却又怕动作过大,引来糜缳的猜疑,可就这么僵持着,实在是难受的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满腹心事的糜缳终于伏在榻上,昏昏睡去。 过了好半晌,没听到任何动静的李贤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确认糜缳真的睡着了之后,他才活动了一番手脚。 身上虽然难受的很,可李贤心里却格外的甜蜜,不管怎么说,被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牵肠挂肚了这么久,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至于糜缳的身份,以及糜竺、糜芳二人的想法,李贤压根没当一回事儿,如今的他麾下兵强马壮,那糜竺两兄弟若是识相也就罢了,李贤绝不会亏待他们,可他们若是横加阻拦,大不了动用兵马抢一次亲! 徐州糜氏又如何?李贤连陶谦父子都没放在眼里,又哪里会把劳什子糜氏当盘菜? 真要是惹急了,李贤打算做一回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莽夫。 人生在世,老是瞻前顾后,循规蹈矩,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 第二百二十三章地位带来的好处 难挨的时候,总觉得漫漫长夜何其难熬,可此时此刻,在糜缳睡着之后,李贤又觉得长夜太过短暂。 借着昏暗的灯光李贤盯着糜缳看了很长时间,怎么看都看不够。 后来,若不是油灯没了灯油,缓缓地熄灭了,说不定李贤能够整整地看上一宿。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李贤看来,英气‘逼’人的糜缳在睡着之后别有一番滋味。 如果说白日里的糜缳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那么,睡着之后的她就像是卸去了全部防备的莲‘花’,静静地绽放着。 外头的喧闹声早已经止歇了,疯狂了一夜的军卒们三三两两地睡去了,只有轮值的军卒强忍着睡意,依旧在巡弋,守护。 黑暗中,李贤将糜缳抱到了榻上,又给她盖上了衣物,自己随便寻了个地儿睡了一觉。 翌日一早,李贤的营帐内陡然传出一阵尖叫,却是糜缳发现自己无缘无故跑到了‘床’榻上,后来,确认自己的衣物依旧完好无损之后她才止住杀人的冲动。 李贤原本就睡的很浅,糜缳的尖叫声轻易就把他吵醒了。 什么情况?糜缳是怎么了? 有心回到营帐之内看看糜缳为什么尖叫,可做了亏心事的李贤却又有些不敢面对正主儿。 按照糜缳的‘性’格,她若是知道李贤装醉的真相,怕是拿刀砍李贤的心思都有。 越是好强的‘女’人,越不想轻易被人看穿自己的伪装。 可若是不去瞧瞧,李贤又怕糜缳真出了什么问题。 管他呢,只要咬定自己醉后什么都不知道,谅她也没辙! 犹豫片刻过后,李贤还是硬着头皮来到营帐。 甫一掀开帐‘门’,李贤便险些与糜缳撞到了一起。 “好啊,李贤,正好要去找你!”气冲冲的糜缳瞪大了眼睛,大有一言不合挥拳相向的架势。 李贤打了个“哈哈”,道:“有事吩咐一声便是了,何须劳你大驾”。 提起这个糜缳便气往上涌,她‘逼’问道:“昨日里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贤故作茫然,“我也没看时辰,大概是子时吧,你也知道,我喝了一肚子酒水,内急醒来之后看到你已经睡着了,就把这榻让给了你,我自己寻了个地方睡下了”。 “你可知道昨夜里是谁把你送来的?” 李贤摇了摇头,道:“‘迷’‘迷’糊糊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糜缳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甘心,道:“真的不记得了?” “确实不记得了,一开始好像是李卫他们,后来就记不清楚了,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扶我过来的吧?” 李贤故意说出真相,他想试探一下糜缳的反应。 糜缳听罢之后咬牙切齿,道:“没错,就是我把你扶回来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贤故作讶然,“啊呀,真是失态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 “你还让我给你倒了杯水!” 糜缳这是秋后算账的架势呀,李贤不敢怠慢,急忙打起‘精’神,运起三寸不烂之舌,狡辩道:“都说酒壮怂人胆,若是平时,我自然没有这个胆子,可昨晚喝醉了,难免有些失态,三公子,喔不,三小姐你就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了,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白日间,李贤前呼后拥,他麾下的数千名将士对其俯首帖耳,不敢有丝毫违抗,端的是威风八面,可现在,在糜缳面前,那个耀威扬威的北海国都尉却像个做错事的丈夫,陪着小心,带着笑脸。 不知怎的,糜缳一下子就消了气,不过,她嘴里还是说道:“你睡着之后有没有听到什么?” 李贤心头一跳,知道‘肉’戏来了,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听到了糜缳的心事,如若不然,后果堪忧! 有了心理准备,李贤说起慌来显得镇定无比,“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怎么了,谁说了什么吗?” 糜缳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她涨红着脸,嘴硬道:“没有,没有人说什么”。 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一扫而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帐内开始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李贤不敢多言,生怕触怒了糜缳,而糜缳待了一阵子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落荒而逃。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李贤这时候才有些信了。 洗涑完毕之后,李贤与糜缳共同用了早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贤总觉得他跟糜缳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没人的时候,糜缳会在李贤面前卸下全部伪装,‘露’出‘女’子的模样,而李贤每一次都会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 如此急‘色’的神态自然惹得糜缳嗔怒不已,不过,‘女’为悦己者容,如痴如醉的李贤还是满足了糜缳的“虚荣心”。 接下来,李贤又在昌平附近待了三日,终于等到了孔融收兵的军令。 陶谦与孔融缔结盟约之后,双方人马相约共收刀兵,互不再犯。 如今,退兵的时限已到,孔融自然不想食言而‘肥’。 其实,按照孔融的意思,是想与陶谦守望互助,共御曹‘操’的,只不过,一心守成的陶谦不想招惹曹‘操’,才拒绝了孔融的好意。 对此,李贤嗤之以鼻,他记得很清楚,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死在了徐州郡,而曹‘操’打着为父寻仇的旗号杀入徐州,若不是陈登与吕布在后方给了曹‘操’一刀,这徐州说不定就换了主人,也绝不会有刘备什么事儿! 相反,历史上,孔融是败在了袁绍手中,与曹‘操’干系不大。 不过,如今李贤穿越而来,又在乐安国内与曹‘操’结下了大仇,只怕,历史已经有了改变。 睚眦必报的曹‘操’肯定会先于袁绍攻打北海国! 至于何时曹军抵达,想必就在袁术兵败之后,曹‘操’绝不会等待太久。 袁术何时兵败?李贤记得大概就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 用不了多久,自立为帝的袁术就会落得一个兵败病亡的下场。 也就是说,李贤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准备,到时候,大举入侵的曹军肯定来势汹汹。 为了防范可能出现的曹军,按照孔融的意思,东莱军与北海军分别驻扎在北海国的西、北两座城池:剧县、朱虚。 从平昌到剧县还有两百多里的路程,大军整顿一番便出发了。 与太史慈分道扬镳之际,太史慈拍着李贤的肩膀,道:“维中,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太史慈有一口气在,绝不负你”。 有这一句话,比得了几千兵马还要过瘾,李贤大喜,他也笑道:“这话我也同样送给你,你我兄弟之间荣辱与共!” “荣辱与共!” 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是太史慈还是李贤都已经站稳了脚跟,他们不怕孔融秋后算账,因为他们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 只要孔融没有发疯,他就不敢自毁长城。 过往的经验说明,北海国离不开李贤的东莱军,也离不开太史慈的北海军。 这两股人马,缺少谁都不行。 两军分离之后,一万三千名东莱军卒踏在黄褐‘色’的土地上,气势骇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徐和麾下的军卒也渐渐适应了东莱军的军纪氛围,小的习惯秉‘性’虽然一时难以改进,可大的恶‘性’却已经完全杜绝了。 沿途间,行军赶路的时间最是无聊,可军卒们却毫无怨言。 在闲暇的时间,李贤已经兑现了诺言,论功行赏,每一名军卒都得到了与其匹配的犒赏。 此时,老卒身上都是沉甸甸的,装满了钱财。 这等情景看得新卒眼热不已,他们不禁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东莱军军纪颇佳,士卒手中又有银钱,所以他们从不做些强买强卖的事情。 一来二去,东莱军秋毫无犯的说法也就传扬开来。 此番,从平昌城开赴剧县,沿途间的乡民百姓俱是夹道欢迎。 李贤及其麾下的东莱军在等闲百姓心中已经成了战无不胜的常胜军。 管亥麾下黄巾号称十万,兵围都昌,最后还不是被李贤一击破之? 卞喜、卞南两兄弟阵斩兖州刺史刘岱,何等的猖狂?到头来还是双双惨死在李贤手中。 曹‘操’麾下大将太史慈,杀的刘备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如此英雄,却也败在了李贤手中。 陶谦次子陶应,原本想趁着李贤不在是时候敲个竹杠,哪曾想又被东莱军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上述这几场战事,彻底扭转了北海国内无强军的观点。 无论郡国内外,提起李贤,提起李贤的东莱军所有人都会赞一声“‘精’兵强将”。 百姓拥戴的场景李贤早已经习以为常,可初次见到的糜缳却显得十分惊异。 在徐州郡内,平民百姓对官军可是畏之如虎的,像这等拥戴欢呼的情景绝不会出现! 这李贤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尽收民心! 糜缳不禁琢磨着,如果孔融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生出别样的想法。 沿途间,不断地有能人异士试图加入军中。 跟着李都尉就有可能升官发财,这样的美事,谁不想试试? 李贤不想打击乡民参军的积极‘性’,只要能够通过遴选,便一概收取。 就这么行进间,等到东莱军抵达剧县的时候,一万三千人的兵马又多出了六百人。 多出来的这些人马全都是半途间加入的,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看家本领。 或是‘精’于‘射’术,或者气力惊人,总之,个个实力不凡。 都尉与长史截然不同,李贤身兼长史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前来投靠,可现在,高升做了都尉,投奔李贤的人群便趋之如骛,数不胜数,这就是权力地位带来的好处。 ... 第二百二十四章徐和归心 剧县,一万多名东莱军卒兵分四营在城外驻扎下来。 徐和的兵马最多,足足有七千人,他们俱是黄巾老卒,单兵厮杀经验丰富,可战阵配合却较为生疏。之前,大军忙着奔‘波’、厮杀,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来训练,可现在,大军驻扎在剧县,摆明了是要长期驻守,这样的情况下,徐和觉得有必要恳请李贤派人过来协助训练。 击溃徐州军的时候,徐和的兵马自始至终都待在城内,没有参与战事,可立在城上,李贤麾下军马的犀利程度还是让人大开眼界。 攻时猛若闪电,守时稳若泰山,进可攻退可守,徐和扪心自问,即便他麾下的兵卒数量要超过李贤三营人马的总和,可真要是上阵厮杀,他不如李贤! 大胜徐州军,战后论功行赏,李贤并没有厚此薄彼,即便徐和麾下军卒未能上阵厮杀,可每人还是得到了一百枚铜钱的赏赐。 明明什么事情没有做,却依旧得到了价值不菲的赏钱,这让徐和麾下的兵卒颇为感动。 过往的日子里,大家过惯了强取豪夺的日子,像今日这般无功受禄的情形却是第一次遇到过。 当然了,最令人惊喜的是在北海相孔融亲笔书写的犒赏文书中,徐和榜上有名,成了货真价实的大汉将官。 原本浮萍一般没有根基,没有归属感的徐和终于稳下心来,尤其是在见识到了李贤的实力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出要拔‘腿’走人的事情。 介亭募兵的情景众人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可从新卒口中还是能够听出个十之八九。 七中一的比率呀,东莱军遴选兵员如此之难,只有脑子被驴踢到的人才会在这时候离开军中。 之前,大家伙儿迫于无奈,落草为寇,那也是为了能够潇洒快活,现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谁还愿意继续做那无本的买卖?且不说丢尽了祖宗的脸面,便是终日里老鼠一般逃窜不已就让人烦透了。 跟在徐和麾下,虽然与李贤的嫡系泾渭分明,可大家拿的俸禄都是一样的。 李贤也曾许诺过,上阵杀敌,不分军营,有功便赏,绝不会克扣半分。 李贤的信誉众人还是信的过的。 当然了,东莱军是凭借军牌发放月俸的,军牌的等级越高,军卒可以领到的钱粮就越多。 徐和麾下的军卒对军牌眼热不已,他们找到徐和,吵着也想要那个挂在腰间的牌牌。 徐和知道,一旦挂上这牌子,日后再想摘下来可就难了! 这军牌可不简简单单是身份的象征,它更是李贤收拢人心的手段,只要军卒被军牌代表的犒赏制度吸引,以后徐和再想拉拢兵马单干的话,只怕就难于上青天了。 怎么办?是主动接受,还是像以前那般谨守本分,与其他兵马井水不犯河水? 徐和也明白,如果他再这么封闭下去,受到大军排挤这是早晚的事情,而他麾下的军卒想必也会怨气冲天。 日后其他各营人马再立战功的话,徐和难道还要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 那样的话,不患寡而患不均,战后再次论功行赏,徐和麾下肯定会闹出事端。 与其等到麾下部众离心离德,倒不如识趣点,趁早向李贤‘交’心! 徐和也是个人物,下了决心之后,他当即带着整理出的兵员名册快步来到李贤府外。 如今李贤官居高位,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住的的简单了。 为此,剧县县令特意使人腾出一家大宅院,充当李贤的都尉府。 其实,按照县令的本意是打算为李贤新建府邸的,却被李贤耗费过大为由拒绝了。 眼下,徐和打马来到都尉府前,‘门’口,四名卫卒持枪而立。 徐和知道规矩,他不敢托大,翻身下马之后,抱拳笑道:“我是徐和,有要事要与都尉相商,劳烦兄弟为我通禀一声”。 为首一名军卒识得徐和,之前没打招呼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眼下,瞧见徐和如此识趣,他便笑道:“徐将军客气了,我家都尉早就吩咐过了,如果你要入府,直接进去就可以了,无须通禀”。 嗯?竟然还有这种说法,不得不说,李贤此番安排再次把准了徐和的脉搏。 像徐和这等枭雄人物,唯一能够束缚他们的便是一个“义”字,如今李贤待徐和宽厚至极,徐和自然不好意思再生出别样的心思。 念头千转,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徐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迈步入府。 府里还有军卒在轮值,得知徐和的意图之后,当下便有军卒在头前开路,将其引导李贤书房。 甫一见面,李贤便笑道:“定毅有事?” 定毅是徐和的字号,听到李贤招呼之后,他抱拳行礼,道:“见过都尉”。 “免礼,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见外” “礼不可废” “坐吧,怎么?可是军中短缺了粮秣?” “周校尉的辎重营尽忠职守,粮秣从未短缺过” “冬日渐临,可是缺了衣物御寒?” 徐和坐直了身体,道:“军卒人人都有衣物御寒,末将并不是为此事而来”。 李贤故作不解,“喔?那你所为何事?” “这是末将麾下军卒名册,请都尉过目” 军卒的名册等同于国家的舆图一般,‘交’出名册,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军权。 徐和如此作为可以说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李贤心狠手辣,他只要略施小计便可以派人将徐和取而代之! 有名册在手,军卒想逃都没地儿逃! 七千名兵卒的名册就在徐和手中,李贤却没有着急接过来,而是问道:“定毅这是何意?当日你归顺之时我曾允诺过,你部兵马由你统领,我不动分毫”。 提到这个,徐和更是涨红了脸,道:“末将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训练兵马实在不是自己所长,我想恳请都尉派人训练军卒”。 “这个简单的很,待会儿我让徐盛调派些人手过去就是了” 徐和面‘露’喜‘色’,道:“那便谢过都尉了”。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 “这名册还请都尉收下” “嗯?我李贤说话算话,不会动你军权的” “都尉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俱为国兵,我徐和既然归顺了朝廷,自然不能贪恋权位,‘交’出这名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明心迹,日后若是我徐和做错了事,都尉尽管派人将我拿下!” 李贤笑骂道:“好你个徐和徐定毅,你这是‘激’将法吗?” 徐和连连摇头,道:“天地可鉴,末将绝无此意”。 李贤这才接过名册,道:“也罢,这名册我收下了,不过,你部兵马依旧由你统领,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 “那便好” “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喔,尽管道来” “末将恳请都尉下令,为我军中士卒刻制军牌” 李贤闻言过后连连拍了脑‘门’,嘴里道:“啊呀呀,你瞧瞧我这脑袋,竟把这茬给忘的一干二净,好,过会儿我便吩咐下去,让匠工营赶工,为军卒们定制军牌”。 徐和松了口气,道:“谢都尉”。 “都说了无需客气,正巧你来了,我也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徐和打起‘精’神,道:“都尉尽管吩咐”。 “曹军势大,国相防患于未然,准许我部兵马扩招至一万六千人,扩招之后,这么多的人马全部驻扎在剧县显得有些大材小用了,我打算分而化之,每营人马驻守一城,既可以仿佛流寇,又可以节省粮秣消耗,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徐和先是被一万六千人的数字吓了一跳,如此以来,自家人马可就再不占优势了。 传闻都说孔融对李贤多有防备,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一万六千名东莱军,一旦形成战力完全可以攻下都昌城了! 接着,徐和又觉得莫名的兴奋,李贤实力越强,那便意味着他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现在,未及弱冠的李贤已经是都尉了,日后,谁知道他的极限是在哪里? 好不容易收敛思绪,徐和应道:“末将并无异议,都尉直接告诉我部人马驻扎在哪里便是了”。 李贤笑道:“好吧,剧县往南有座营陵城,那里距离齐国不过三十里,我想派你去驻守,不知你意下如何?” “末将得令!只是兵卒训练一事……” “放心,我会让徐盛他们调派人手的” “那末将便告辞了” “且慢,你先别急着走,我把周仓他们唤过来,一起商议一件事情” “喏!” “移防一事也不着急,三五日之后再行动身也不迟” “喏!” 话音刚落,李贤便将周仓、徐盛等人唤入营中。 按照孔融的意思,东莱军还可以扩军两千人。 两千兵马分配到三营当中,每营不过七百人,根据李贤如今的声望,募齐兵员也就是一两日的事情,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解决新卒过多,兵卒数量增长过快带来的实力下降的问题。 原本一营兵马不过一千五百人,如今,一旦募齐兵员,每营人马都将突破三千人。 相较于从前,数量足足膨胀了一倍。 新卒过多,很容易带来一系列的问题,他们入伍时间尚短,身上还沾染了很多坏的习惯,一旦不能及时将其纠正,万一坏的风气在军营中弥漫开来,那可就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 第二百二十五章约法四章 麾下军将到齐之后,李贤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营中新卒过多,如何确保战力,你们有什么好法子吗?” 徐和刚刚加入这个核心团体,自然不愿意锋芒毕‘露’,而胡庸一贯的大大咧咧,指望他冲锋陷阵还可以,想要他出谋划策,那比杀了他还要难。 周仓没有太多顾虑,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法子也有,无非是严明军纪,以老带新罢了”。 确实没什么新意,不过也算是个办法,对此,李贤不置可否,又向徐盛问道:“文向,你有何妙计?” “妙计谈不上,我认为应该把新卒拆散,不能让他们抱团,更不能让他们结党营‘私’” 这法子较为繁琐,不过确实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扼制新卒的影响力。 只是,这样以来,李贤之前煞费苦心征召的介亭兵卒岂不是与其他新卒并无不同了? 最终,还是徐庶明白李贤的心思,他说道:“文向将军所言有理,不过,对新卒却也不能以偏概全,依我看,介亭招募的军卒完全可以让信赖,他们应该不会惹事的”。 徐庶这么一提醒,徐盛当即额头生汗,之前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 介亭兵卒可是李贤的乡兵! 倘若李贤不重视,又怎么会特意去介亭一趟? 按理说,一千五百名军卒压根不值得堂堂郡国长史走一遭的,可李贤非但这么做了,而且还很满意的样子。 都说介亭兵卒当中有不少人马是李贤的‘私’军,这样以来,强行将其拆散的话,那不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徐盛感‘激’地望了徐庶一眼,也亏得老友及时补救,如若不然,万一这举措推行开来,李贤岂不是要把这笔帐算到自己头上? 为了公事引起‘私’愤,这样的话可就划不来了。 眼瞧着场面有些冷场,徐庶又说道:“新卒初来乍到,为的多是出人头地,富贵荣华,只要严明军法,赏罚适宜,想必没有人敢顶风作案,冒天下之大不韪”。 胡庸这时候咧嘴笑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杀‘鸡’儆猴嘛,这个我拿手!” 李贤笑骂道:“你个杀才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胡庸理直气壮:“出谋划策的事情有元直先生就可以了,我何须劳神?” 李贤懒得理他,最后总结道:“既然如此,那便定下规矩,新卒入营之后第一要务便是牢记军纪,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时候不可以做”。 众人连连颌首,有道是不知者不怪,如果新卒连军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即便责罚他们,也肯定会有人口服心不服。 如今李贤要求新卒记下军纪,便可以杜绝上述情形出现。 得到众人肯定之后,李贤信心大增,自顾自地说道:“其二,老卒不得欺凌新卒,违者仗三十”。 老卒欺负新卒一向是军中传统,自古皆然,在其他军中,每段时间都会有新卒被老卒欺凌致死的消息传出。 李贤军中军纪严苛,老卒不敢闹得过分,所以这方面的恶习还好一些。 不过,真正明文规定下来,如今却还是第一次。 徐庶听罢之后大为欣赏,道:“如此以来,新卒必定尽心竭力,不敢辜负都尉厚望”。 李贤又道:“其三,新卒触犯军法者,与老卒同罪”。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只有新卒老卒一视同仁,才可以杜绝怨言出现。 这一条,众人又是颌首称赞。 李贤心中很是得意,这几条军规可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终于抛出了杀手锏:“每过半旬进行一次新卒大比武,获胜者,重赏”。 周仓眼睛一亮,这一条效果最好,有比较才会有进步。 各营军马之间明争暗斗的事情很多,只不过上头有李贤压制着,所以才没人敢闹出事来。 平素,这股愤懑的情绪无从宣泄,只能压抑着,可现在李贤提出新卒大比武,便给了大伙儿发泄的机会。 无论是神策军还是背嵬军都是一个整体,他们在李贤的熏陶下都有了集体荣誉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了自家军马能够在大比武上涨面子,老卒肯定会尽心尽力的传授新卒经验,这样以来,李贤吩咐下来以老带新的计策便可以事半功倍! “如何?约法四章,你们可有异意?” “我等并无异意” “嗯,从曹军手中缴获的战马还限制在那里,我打算另置一部骑军,不知道你们有何人选?” 北海郡不同与塞外,会骑马的汉子少之又少,李贤事先问讯过,军中骑过马的军卒竟然多是徐和麾下。 做黄巾的那段时间,徐和为了躲避官军厮杀,长期流窜各地,马匹作为极佳的代步工具自然是军卒的心头宝贝。 七千人马当中,‘抽’调出五六百名骑卒应当不在话下。 不过,李贤可不想让自己麾下的唯一一支骑军变成徐和的‘私’军。 骑卒,从装备到马匹,消耗的钱粮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样一支重金打造的部队自然还是要亲自掌握比较妥当。 只可惜,李贤自己的骑马水平都差劲的很,指望他去统领骑卒,只怕反而会画蛇添足。 骑卒的问题,拼拼凑凑总归不是问题,可骑将‘交’给谁呢? 周仓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唯有徐庶笑道:“都尉把一个人忘了,此人在辽东历练多年,又曾在公孙瓒麾下‘精’锐白马义从中担任军职,有他统领,都尉便可高枕无忧”。 李贤眼前一亮,他笑道:“赵云赵子龙?” “不错!” 赵云的名字一出,帐内几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理所应当的事情。 赵云为人虽然低调,可他一身的武艺众人都看在眼中。 单挑对阵,无论是周仓还是徐盛都不是赵云的对手! 胡庸也曾嚷嚷着要与赵云过招,最终连五十个回合都没能坚持下来,这还是赵云手下留情的情况。 如此猛将,又有指挥骑军的经验,自然是做骑将的最佳人选。 唯一的问题是,赵云会应允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官人真是做大事... 赵云与周仓、徐盛都不一样,周仓有部众的牵绊,又欠着李贤几次人情,重信重诺的他明白,跟着李贤,大家都能有个好出路;徐盛呢,若不是李贤,他还在莒县受人欺压,徐母的病情也绝不会好转,活命之恩如同再造,在确定李贤绝非暴虐之人过后,徐盛便打定心思,此生这条‘性’命卖给李贤了。 然而,赵云独来独往,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之前得了公孙瓒的军令前往平原郡报信,这已经算是偿还了公孙瓒的知遇之恩,后来,受了刘备的委托找寻李贤,这完全就是出于公义了。 从真正意义上讲,赵云不欠任何人的。 是走还是留,赵云有绝对的自由,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贤才一直没有谈论这个话题。 徐庶之所以留下,那是因为他从李贤身上看到了非同一般的东西,如若不然,侠客秉‘性’的徐庶徐元直又怎么会滞留至今? 有时候,只要秉‘性’相似,不需要过多的挽留。 该来的总归要来,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一众部将告辞之后,李贤亲自来到赵云的住处。 还未进‘门’,李贤就听到院内“噼里啪啦”的敲击声,这时,身旁的卫卒解释道:“赵将军在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练枪,风雨无阻”。 有恒心毅力者方能成大器,前世里,李贤最欠缺的就是毅力,所以事业始终不能如意,如今穿越而来,见到赵云这般苦练不辍,李贤颇为钦佩。 怪不得常山赵子龙所向披靡,只看人家这份毅力,就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吱嘎嘎”,推‘门’而入。 院内枪声立止,赵云收枪而立,调匀了气息过后,他才环顾望去,“赵云见过都尉”。 李贤笑道:“子龙何须客气,无论是在乐安国还是在昌平城,你都助我良多,我还没说一个谢字了”。 一番苦练,赵云额头不见半分汗迹,只听他谦逊地说道:“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都尉力除黄巾,也算是为民除害,我赵云能够出一份力,又算得了什么?” 李贤心道,与夏侯渊厮杀的时候,你赵云也是帮过我大忙的,那可不算是为民除害。 当然了,这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李贤是决然不会宣之于口的,他思虑一番过后,还是决定走迂回路线,道:“子龙这些时日在距城住的可还习惯?” “粗鄙武夫罢了,哪有那么矫情,有劳都尉挂念了” “天气转寒,子龙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多谢都尉,之前你给我的银钱还没有耗尽,无功受禄已经受之有愧了,哪里敢再劳烦都尉” “怎么会是无功受禄?那银钱都是你杀敌应得的,我东莱军向来一视同仁,无论是将还是兵,只要上阵杀敌,人人有赏” 赵云笑了起来,并没有反驳。 李贤心道有戏,他隐晦地试探,赵云还算给面子,没有当场说出自己不是东莱军的事实! 火候到了,想到这里,李贤又问道:“听说子龙之前在辽东时曾经统领过白马义从?”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赵云利落地应了下来:“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贤深吁了口气,道:“之前我从夏侯渊手中夺了一千多匹战马,现如今想组建一支骑军,可却苦于无人统领,不知子龙可否屈就?” 赵云目光炯炯,半晌之后方才说道:“都尉信我?” “那是自然,若是信不过你,我又何必踏进这个‘门’?” “那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试着‘操’练一番,若是不能合乎心意,都尉再另谋高就,如此可好?” 李贤大喜,只要赵云应诺下来,这事情就算成了。 至于一个月之后发生的事情,李贤只有脑子坏了才会挑出赵云的不是。 蜀汉堂堂的五虎上将,常山赵子龙呀,这可是做梦都想拥有的帮手! 李贤麾下,胡庸、周仓虽猛,可却只是将才,唯有徐盛可以独当一面,算得上是帅才,现如今,若是有了赵云,李贤才真的可以算是高枕无忧。 想想看,文有徐庶,武有赵云、徐盛、周仓、胡庸,虽说不能天下,所向披靡,起码在北海国这地界上已经是再无敌手了。 只要新招的数千军卒形成战力,坐拥一万五千兵马的李贤又何惧曹‘操’? 此时,在赵云院内,李贤眉飞‘色’舞,道:“子龙深谙骑军作战,若是连你都练不好骑卒,这天下又有谁能为我训好骑军?” “都尉说笑了,天下能人何其多,我赵云连五百人以上的队伍都没指挥过,不敢胡吹大气” “子龙无需自谦,我信得过你” 赵云笑了笑,并未多言。 当夜,李贤留在赵云家中,两人开怀畅饮。 赵云对李贤的博闻强记很是钦佩,而李贤对赵云更是欣赏有加,两人不知道喝光了多少酒水。 等到月挂正空的时候,李贤才打道回府。 事必,甫一回到院落,李贤便看到糜缳拉长着脸,这姑‘奶’‘奶’怎么还没睡!李贤一身酒意当即去了七八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糜缳揪着李贤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李贤干笑道:“我这不是有事要应酬嘛”。 “为了赵云赵子龙?” “不错,我可没去喝‘花’酒” “你敢!” “不敢,绝不敢!” “听说孔黎要来?” 李贤尴尬地颌首应道:“是,我在剧县长期驻守,北海相派人送来书信,说要把孔黎送来”。 “那我怎么办?” “我向黎儿说明一切,她会待你如姐妹的” “呸,谁是姐妹,谁要嫁你了!” 李贤打蛇随棍上,他拦着糜缳的腰肢,讪笑道:“当然是我的好缳儿了”。 “谁是你的缳儿?你不去找你的黎儿吗?” “黎儿还小,你跟她吃的什么飞醋” “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正妻了,不行,你把她休了才能娶我!” “缳儿,我的好缳儿,黎儿并无过错,我怎么忍心休她?” “那你是打算收我做妾?” 李贤连连摇头,他说道:“我已经想到了法子”。 糜缳惊咦不已:“喔?什么法子?” “平妻,两头不分大小” 糜缳指着李贤的脑‘门’,怒斥道:“你个呆子想的什么馊主意?” “怎么了?”李贤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升到都尉的!连大汉律都不知道!” 李贤茫然,道:“我真不知道”。 糜缳无语,解释起来:“《汉九律》中规定‘乱’妻妾位者,当责其罪,你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例外”。 李贤皱起眉头,道:“那可如何是好?亏得我还以为自己想出了妙招”。 “蠢招才对” 李贤无奈,道:“难道就没有可行之策了?” 糜缳摇头,道:“没有”。 “那不是委屈你了吗?” “我只要不嫁给你就不会委屈了” “缳儿”,李贤说着情话,将糜缳拥入怀中。 糜缳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贴在李贤身边,道:“明天我就要回徐州了”。 “为什么这么快?” “你的正妻来了,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肯定要避嫌了” “黎儿那里我去解释” “算了吧,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 “你兄长哪里由我去说” “我兄长可是打算把我嫁给刘备刘玄德做正妻的!” 李贤声音小了很多,显得底气不足:“我哪里不如刘备这个老头子了”。 “是呀,你样样都比他强,可是有一点,他能给的你却给不了” “是地位吗?” “是,刘备可以给我正妻的身份,你能给吗?” 李贤无语,这时候可不是后世里自由恋爱时期,做妾跟做妻是截然不同的。 妻子在法律地位上是远远高过于妾的,即便男子再宠爱小妾,可却也不能平白无故休掉妻子,这是大汉律不允许的。 “是,我是给不你正妻的地位,可我却不想看到你随那刘备四处流徙,丢了‘性’命” 真正的历史上,糜夫人可是死在长坂坡的,而大耳刘也说出了举世闻名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物”。 当然,这个时候,刘备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名言。 因而,糜缳大为不解:“什么‘乱’七八糟的?刘备不是在乐安国待的好好的吗?我跟了她又怎么会丢了‘性’命?” 李贤自然不能说自己穿越而来,他只能这样说道:“我听闻那刘备刻薄寡恩,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物!” 糜缳勃然大怒,“好一个杀才,他果真说过这话?” “那是自然!”李贤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狗贼,我非要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李贤大喜,看模样,糜缳应该不会嫁给刘备了。 然而,没等李贤‘露’出笑脸,糜缳又疑‘惑’地说道:“这该不会是你杜撰出来,故意气我的吧?” 李贤额头生汗,道:“当然不是,刘备此人惯会演戏,极善收买人心,为人伪善无比,等你与他接触一番就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糜缳似信非信,道:“是吗?” “句句属实,绝不敢妄言” “好吧,我暂且信你一回,不过,我兄长怕是不会信你的,他们一‘门’心思想要攀上名‘门’,只怕,轻易不会改变主意” 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倘若你兄长真要‘逼’迫你,放心,一切由我为你作主”。 “你怎么为我作主?” “你等着瞧便是了” 糜缳重重颌首,道:“好,真要是有那一天,我必定会等着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又说了会儿情话,糜缳便回房休息了。 李贤明白,倘若这时候他跟在糜缳身后,说不定就能将其拿下了,可是,出于对糜缳的尊重,他没有这么做。 即便李贤想‘女’人已经快想疯了,可他还是抑制住了冲动。 反正孔黎很快就要来了,到时候让她辛苦一番便是了。 其实,糜缳还不知道,李贤在外面还藏了一个李绣娘! 孔黎年纪尚幼,不能承受李贤的狂风暴雨,可李绣娘却可以让李贤尽兴! 这一次,李贤早已经派人偷偷将李绣娘接了过来,只等两日之后便可以鹊桥相会了。 翌日一早,糜缳带着护卫离开了,李贤足足送出了六里开外,方才打道回府。 这几日,东莱军上下也都猜出了糜缳‘女’扮男装的身份,所以众人倒没有太过惊讶。 招募新卒,组建骑军的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 自打赵云接下骑兵统领的差事之后,剧县外每日里都是尘烟滚滚,那是赵云在测试骑卒的马术。 根据骑卒马术的熟练程度,赵云会将其分配到不同的队列之中。 两天的时间过去,赵云总共遴选出六百名骑军,距离一千名的数额还差了四百名。 对此,李贤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他既然把这事情委托给了赵云,就表现出了充分的信赖。 同时,一批批铁甲从牟平运送过来,李贤的正兵营率先装备上了。 正兵营是李贤的嫡系中的嫡系,其他军卒虽然羡慕,却也挑不出‘毛’病。 如今,牟平每日可产铁矿五百斤,在匠工营的锻造下,这铁矿可以锻出三副铁甲。 一副铁甲的价值在五贯上下,而在战场上,他们往往是保命的绝佳工具。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铁甲其实是有价无市。 铁矿的匮乏使得铁甲的数量稀少无比,曹‘操’麾下大军七八万,可装备铁甲的军卒也不过一千人,这还是曹军麾下最‘精’锐的部分! 这一批,李贤麾下就装备了一百副铁甲,按照这种换装速度,用不了多久,东莱军中铁甲军的数量就会超过曹军。 在军卒实力相当、军队数量相当的时候,军士装备的‘精’良程度往往可以左右一场战役的胜利。 李贤虽然知道以人为本的道理,却也明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是没有趁手的武器,绝对无法发挥出军卒的全部战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李贤的翘首以待中,孔黎终于来了。 小两口甫一见面,李贤便兴趣盎然,他抱着孔黎踱入内室,坏笑不已。 孔黎长途跋涉,早已经累的很了,明明很想要,却又有些身心疲惫。 不过,这时候,孔黎知道李贤正在兴头上,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李贤不是个莽夫,褪下孔黎的衣物之后,他敏锐地发现,对方身上好像冒出了一层虚汗。 这可不是情动的反应,而是身体空虚之际的表现。 李贤当即兴趣全无,嘴里道:“黎儿,你累了吧?” 孔黎咬牙坚持,道:“不妨事,官人若是想要,便要了奴家吧”。 李贤拍了拍孔黎的豚部,道:“傻妮子,我就是再禽兽,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要了你,今夜我就这么搂着你睡吧,等你歇好了之后,我再犒劳犒劳你”。 孔黎强忍着羞涩,她指了指李贤的凸出物,道:“那这里怎么办?” 李贤往前一‘挺’,骇了孔黎一跳,他方才无奈道:“不管他,晾他一会儿就没事了”。 “真的不妨事?” “嗯,这点苦我还是忍得住的” “官人真好” “那是自然,我家黎儿乖巧无比,我又怎么舍得欺凌你” 孔黎在李贤‘胸’前划着圈儿,嘴里道:“官人,要不然,你娶了绣娘吧”。 李贤险些一惊而起:“什么?什么绣娘?” “官人还在装蒜吗?” 李贤当即明白,定是孔黎发现了李绣娘的存在,所以才有了上述言语。 这时候反驳有些‘欲’盖弥彰,李贤便干笑道:“黎儿怎么知道的?” “官人对绣娘姐姐多有照顾,我可是你的正妻呀,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家黎儿最是厉害,连着都瞒不过你!” 孔黎毕竟还小,听到李贤夸赞便扬起下巴,说道:“官人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便是了,黎儿虽小,却也懂得纲理伦常,绝不会让官人难做的!” 李贤大为感动,什么是好妻子?孔黎这就是呀! “黎儿真是乖巧” “官人还没说绣娘怎么办了” “黎儿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真的?” 李贤迟疑一番,道:“黎儿善良无比,自然不会让绣娘无家可归的对不对?” “哼,官人在挤兑我” “没有” “都说了,黎儿不是小气之人,官人若想收了绣娘那便收了吧” 李贤大喜:“真的可以吗?” “当然!” 李贤只是兴奋了一刹那,马上又变得恹恹的,一个糜缳还在等着他呢,要是这时候纳了李绣娘,还不知道那妮子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成,这时候绝对不能刺‘激’糜缳。 只是委屈了绣娘,到现在,依旧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想到这里,李贤说道:“黎儿真有大‘妇’风范,不过如今北海国举国上下都在整军备战,我还是不要因‘私’废公的好”。 孔黎颇为不解,“这不算是因‘私’废公呀”。 “曹军虎视眈眈,还是等击溃曹‘操’再考虑这些吧” 孔黎崇拜无比,“官人真是做大事的人!” 李贤涨红了脸,他有一种哄骗小姑娘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油灯已灭,孔黎看不清李贤的脸‘色’,要不然肯定会疑问出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孔黎终于睡着了,而李贤硬生生挨了一夜。 美人在怀却又不能‘乱’动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赵云求教 徐盛是李贤麾下几名军将中最擅长练兵的将领,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让夷安郡兵脱胎换骨,成为现在敢打敢拼的的军马。 与徐盛比起来,胡庸、周仓虽然作战勇猛,可却都不懂得训练军士。 现如今,徐和打算训练军卒,这说明他有了融入东莱军的心思,对此,李贤自然喜闻乐见。 为了确保不出纰漏,李贤把包袱完全‘交’给了徐盛,让他自行挑选兵卒前往徐和军中,但凡被‘抽’调出的军卒,每人享受双份俸禄。 消息传出,神策军中士卒大为意动。 没有人愿意跟银钱过不去,虽说徐和麾下俱是黄巾老卒,个个都不是善茬,可现在他们已经降了李贤李都尉,自然不敢闹出‘乱’子。 只不过是辛苦几个月罢了,若是过的不舒坦,大不了日后再回返神策军。 徐盛经过一番考虑,决定派出两百人。 被选中之后,军卒们俱是兴高采烈,他们卯足了力气要到徐和军中大显身手。 临行之前,徐盛特意吩咐了几句,让他们万万不可闹事,更不可仗着身份欺辱军卒,军卒们自然一一应下。 短暂损失了两百名老卒,徐盛并没有斤斤计较,他眼光久远,知道抵御曹军离不开徐和的大力支持。 若是徐和心里有了疙瘩,到时候出工不出力,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其实徐盛还有一个顾虑,徐和是真的想改变,还是假意要改? 万一徐盛调派的军卒实力太差,被徐和借故驱赶回来,那丢人的可就不是徐盛自己了,连李贤都被牵连进来。 为防止上述情形出现,徐盛挑选的俱是百战老卒,他们训练军卒颇有一手。 两百名军卒抵达徐和军中之后,他们得到了充分授权。 徐和特意将麾下军将聚集到一处,让他们全力配合。 有了将官的支持,神策军卒‘精’神大振,得到徐和同意之后,他们将自家军马的训练方式带到了这里。 刚一开始,队列训练,辨清左右等要求让徐和‘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用处。 可随着时间推移,徐和渐渐发现,麾下军卒有了缓慢的变化。 训练之前,徐和麾下黄巾都是凭借自身的经验、实力来对敌搏杀,可现在,他们学会了战阵配合,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保存‘性’命,杀伤敌人。 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军卒的队列横竖成直线,单是看上去就觉得赏心悦目! 有了显著的效果之后,徐和麾下的裨将才彻底闭紧了嘴巴,他们开始意识到,东莱军所向披靡不是毫无理由的! 剧县城外,赵云麾下的骑军也逐渐步入正轨,如今,一千名骑卒已经满额,每日里,赵云都会带着他们训练骑术。 骑卒与步卒相比,危险‘性’更大,因为,步卒还可以凭借重盾枪阵来进行防御,可骑军就不同了,一旦骑军排上用场,他们往往是用来冲锋陷阵的利刃,只有不停地向前,向前,这样才能达成战术目标。 真正两军‘交’战,马术的娴熟程度可以再很大程度上左右着骑卒的‘性’命。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一时披靡,他们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冲势,用凶猛的箭雨给予敌人远程杀伤,等到敌人伤亡惨重的时候,白马义从便冲上前去将其剿杀。 三千名白马义从杀的胡虏闻风丧胆,他们奔相走告,“若遇白马,速速避之”。 不过,在界桥一战,在面对鞠义的八百先登营弩兵的时候,公孙瓒犯了轻敌的错误,他低估了弩兵的‘射’程、低估了先登营的韧‘性’,三千白马义从全军覆没。 当然了,白马义从的失败并不能说明轻骑兵已经落伍,眼下,赵云就将白马义从的那一套训练行军作战方式搬到了东莱军中。 后世里,‘蒙’古铁骑天下,靠的就是轻骑游走‘射’杀的招数。 一旦轻骑形成战力,他们便可以化身伺机以待的狼群,一旦发现猎物‘露’出破绽,便会上前剿杀。 然而,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相比,赵云麾下的军卒无论是骑术还是‘射’术都相差极远。 骑术经过一番苦练还有磨砺增进的可能,然而,马上骑‘射’这功夫没有三五年的苦功是绝然不成的。 公孙瓒的骑军之所以所向披靡,那是因为辽东的汉族与胡族杂居,乡民百姓几乎人人会骑‘射’。 面对同样善于齐‘射’的胡虏,自然是装备更‘精’良,训练更有素的辽东军大占上风了。 眼下,赵云统领的这些骑卒都是些堪堪能够策马奔行的军汉,指望他们在马上弯弓搭箭,那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是别想形成战力的。 曹‘操’的威胁迫在眉睫,传闻,袁术已经连败数阵,眼瞅着就要全军尽墨了,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曹孟德腾出手来,睚眦必报的他绝不会放弃报复的机会。 骑军必须尽快的形成战力! 哪怕心中焦急,知道时不我待,可李贤还是强忍住指手划脚的心思。 从开始遴选骑卒到一千名骑军组建完成之后,李贤从来没有过问过一次,他摆出一副任凭赵云施展的模样。 这份毫无折扣的信赖自然使得赵云颇为感动,他不禁告诫自己,一定要练好骑卒,不然的话,那便是辜负了李贤的信任。 凉爽的秋季步入尾声,呼啸的西北风带来了冬的气息。 在剧县城北十里外的平原上,赵云以及他麾下的一千名军卒正在策马奔驰。 急停、急转、蹬里藏身,这些战场上最常用到的招数在不停地演练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赵云发现,骑卒的骑术还有把握改进,可他们马上的‘射’术却实在是难以控制了。 立在平地上四平八稳的弯弓搭箭,这都需要绝佳的身体协调‘性’,到了奔驰的战马上再想保持弓箭的准头,那对骑卒的要求更大。 思来想去,赵云都没想到好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向徐庶讨教。 徐庶倒是知无不言,他笑道:“子龙将军觉得背矛士如何?” 背矛士的威力赵云多次目睹,他们每次都充当急先锋,不管对手是谁,背矛士的短矛总能立下奇功。 “当世之强军” 徐庶颌首,又道:“子龙是觉得骑‘射’难练,不知对否?” “不错,敢问先生可以有解决之法?” “子龙着相了,背矛士可以在地上投掷短矛,为什么骑军就不能在马上用短矛杀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云恍然大悟,他喜道:“先生高见,短矛杀伤力惊人,远比长弓来得厉害,只是这样以来,骑军岂不是要装备几千支短矛?” “无妨,北海郡内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铁石,对李都尉来说,只要能够形成战力,耗费些许钱货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解决了困‘惑’已久的心事,赵云心情极佳,他抱拳笑道:“此番若不是先生指点,只怕子龙还会一筹莫展,若是误了都尉的大事,那可就百死莫辞了”。 “子龙过谦了,都尉将骑卒‘交’给你自然有他的考量,再者,你我之间为的都是公事,何必如此客气?” 赵云又道:“待会儿我便向都尉禀告一声,让辎重营为我们装备短矛!” “嗯,是需要提前知会一声,其实,像这等军械方面的问题,如果你有什么疑‘惑’,大可以直接去找都尉,实不相瞒,都尉在军械制造上面很有想法,军中的长弓就是他一手研制出来的” “啊?竟有此事?”赵云没想到李贤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当下显得颇为惊讶。 徐庶很满意赵云的态度,他笑道:“是真是假,子龙一问便知”。 赵云又笑着表达了一番谢意,接着便告辞离开。 离开徐庶的府邸之后,赵云径自往都尉府而来。 府‘门’前的军卒识得白马赵子龙,也知道他统领着一千名骑卒,因而,见到他打马过来之后,军卒显得颇为热情:“赵将军可是来寻都尉的?” 赵云翻身下马,道:“不错,我有些事情要与都尉商议,劳烦几位兄弟代为通禀”。 军卒笑道:“无需通禀,我家都尉吩咐过,若是赵将军前来,径自入府即可”。 赵云略为讶异,却也没有表‘露’太多情绪,他将马匹‘交’给‘门’口的卫卒之后,抬步跨入了都尉府。 在府内军卒的指引下,赵云很快便见到了李贤。 甫一见面,赵云便说道:“骑卒作战最重要的便是能有一手看家的骑‘射’本领,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威力无匹,那是因为军卒们与马匹同吃同住,熟悉了马的秉‘性’,而他们在马上又能‘射’无虚发,这样的军马若不是公孙将军过于轻敌,中了鞠义的埋伏,三千‘精’锐又怎么会一朝丧尽?” “子龙言之有理,我军中骑卒良莠不齐,实在是有劳你费心了” 赵云笑道:“我此番前来可不是来诉苦的,我是想来讨要些军械的”。 李贤很是惊讶,在过去的时间里,赵云从未主动讨要过什么东西。 有时候即便是李贤特意赏给赵云一些东西,他都会坚辞不受。 眼下,赵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破了自己的惯例? 想归想,李贤嘴里还是要应诺的:“子龙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回禀使君,我想要些短矛” “短矛?” “没错,就是背矛士使用的那种短矛” “你该不会是打算把短矛搬到马上去吧?” 赵云险些一惊而起,他没想到李贤竟然与徐庶不谋而合,“都尉一语中的,没错,我军中骑卒的骑术还有把握在数月只能‘精’进些,可他们的‘射’术我就无能为力了,骑‘射’的本领,没有三五年的苦练别想拿得出手!” “嗯,所以你就想到用短矛来代替长弓?” 赵云尴尬地笑道:“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元直先生告诉我的”。 李贤笑道:“这主意不错,短矛投掷简单,杀伤力大,比长弓实用的多”。 赵云点出了短矛的弊端,道:“短矛的造价可比箭矢要高得多”。 李贤挥了挥手,“无妨,只要能够让骑军形成战力,耗费些银钱又算得了什么?” 赵云就喜欢李贤这股直爽,他应道:“如此,那便谢过都尉了”。 “哎呀,子龙何须多礼,这一揖应该由我来做” 赵云急忙搀住李贤,道:“都尉切莫如此,我还有一事相问”。 谈到正经事,李贤脸上换了副神情,嘴里道:“喔?什么事?” “听说都尉对于‘操’演军卒很有一套,我训练骑卒半个月,不知道都尉可否指点一二?” 赵云麾下骑卒的动向,每日都会有人前来回禀,对于骑卒的进步李贤可以说了如指掌。 不过,当着赵云的面,李贤自然不能流‘露’的太过迫切,不然的话,只会寒了赵云的心。 其实对于骑卒的训练方式,李贤真的有些想法,他记得,后世里篮球、体育考试都有些绕杆运球这一项,而在骑军的训练当中如果能够增加这一项目,肯定会提升军卒的骑术。 轻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机动,这就要求骑卒拥有高超的驾驭技术。 像直来直往那种纵马狂奔的低级马术,到了战场上根本排不上用场。 为了以后的长远发展,李贤还是打算将想法说出来:“我有一点愚见,如果子龙觉得不妥当,那便当我说错了话,可好?” “没问题” “那一日,我在外头张望,发现骑卒的训练方式太过单一,我想给他们增加一个项目,那便是在骑卒的前军路线上增加障碍、再竖起木桩” 这就是障碍越野的古代版本! 赵云眼睛一亮,他笑道:“都尉高见,这样以来骑卒们便接近实战了”。 李贤摇了摇头,道:“过些日子我打算让他们相互讨教一番,步卒对骑卒,看看谁强谁弱,你看可否?” 赵云显得跃跃‘欲’试,道:“那自然是极好,不过若是有了误伤那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连这等程度的厮杀都能被误伤,那我们东莱军岂不是无颜见家中父老?” 赵云深吁了口气,道:“都尉说的没错,不仔细演练一番,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否上阵杀敌”。 李贤不置可否,接下来,赵云提出要给麾下军卒装备有些轻便的皮甲,对此,李贤一概应允。 轻骑兵要想保持机动‘性’,须得尽量约束马背上负荷的重量。 马匹终归是血‘肉’之躯,要是把它们累坏了,没了坐骑的轻骑兵连步卒都比不过。 如此以来,铁甲是肯定不能上马的,一副铁甲的重量在一百斤开外,这对于马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可如果是皮甲的话就不同了,冬天将要到来,皮甲既可以暖身又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防护作用,对于骑卒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护具。 两人又闲谈了一阵子,赵云便告辞离去。 看着赵云渐行渐远的身影,李贤颇为犹豫,要不要把马镫‘弄’出来呢? 根据李贤这段时间的了解,马镫还没有出现,而骑卒都是靠着自身的协调‘性’才在马上行进自如。 提前把马镫搞出来,能够让赵云麾下的骑卒很快形成战力,可若是马镫的秘密泄漏出去,到时候,李贤要面对的敌人可就会强大数倍了。 究竟该如何抉择? 再三思虑过后,李贤咬牙切齿,自顾自地说道:“怕个鸟,老子本来就是个穿越客,如果下一次不能击退曹军的袭击,即便保留着马镫的秘密又能如何?这时候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有什么杀手锏都得使出来!” 想到这里,李贤深吁了口气,他画了个图纸,然后亲自来到了匠工营。 根据李贤的吩咐,匠工营中的匠工正在赶制军牌,徐和麾下的七千人,这就需要七千枚军牌,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贤入营之后,他找到了匠工营总管梁益,嘴里道:“我这里有一份活儿要‘交’给你们来做,此事事关机密,一定不能泄漏出去,如果有人胆大妄为,可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梁益深吁了口气,连连保证道:“都尉尽管宽心,我们匠工待遇如此丰厚,绝不会有吃里扒外的家伙,如果有,不劳都尉动手,我们自个儿就把他处以家法了”。 “喔?你们这里还有家法?”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匠工营深受都尉重视,自然要竭力报答” “好了,你们的规矩我不管,反正只要你们能够帮我作出这马镫,然后再给我守住秘密就好了” “小人晓得” “你该自称下官” 梁益干笑着,“说顺了口,一时片刻改不了口”。 “改不了口也要改,你现在可是统领近千匠工的总管了” “若不是都尉就没有我梁益的今天,都尉的大恩大德,我此生也难以报答” “你好生做事,好生替我管好这匠工营就可以了” “下官明白” “嗯,图纸在这里,你们动手做做看” “喏!” 都是熟练的老匠工,在李贤的眼皮底下,匠工们烙铁、捶打、锻造,没多久,一对马镫便成型了。 从未见过这等物事的匠工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什么用处。 李贤倒是显得颇为‘激’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汉朝的第一对马镫,真要是搁到后世的拍卖会上,怕是卖个几千万应该不在话下。 ... 第二百二十八章马具 时间在这时候过的分外漫长,刚刚锻造妥当的马镫不经过冷却是无法入手的,等待的时间里,李贤只能远远观望,脑中不停地将实物与记忆中的画面进行比对。访问:。 老实说,真正的马镫李贤也不曾见过,他只是在网络上见过图片,究竟能否堪用这还需要一番试验。 等待的时候,李贤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马镫是需要搭配马鞍使用的,而他整日里骑马,总是觉得胯下的马鞍很不舒服,与印象中描述的马鞍很是不同,这岂不是说,马鞍也有改进的余地? “来人呐,速速给我取一副马鞍过来!” 李贤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匠工取来一副刚刚做成的马鞍。 这副马鞍的鞍长十公分,宽约九公分,前鞍桥高七公分,后鞍桥高四公分,鞍下两侧有近似方形的皮具,是用来搭配在马背上的。 前高后矮,高桥马鞍? 李贤记不清楚大名鼎鼎的高桥马鞍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见过所谓的高桥马鞍是副什么模样,可他知道,魏晋南北朝时期“具装”重甲骑兵所向披靡,那时候,高桥马鞍就已经大为流行了。 东汉在三国魏晋之前,按理说,这时候真正的高桥马鞍还没有出现。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儿,可指导改进又是一回事儿,李贤琢磨了半晌,愣是没发现可以改动的地方。 脑中关于马鞍的知识寥寥无几,李贤搜肠刮肚都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就在他一筹莫展,准备放弃改良的时候,忽而他想到了一个关键词“舒适!” 穿越之前,李贤的大学专业课程里有一‘门’叫做“人体工程学”科目,这科目存在的意义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为了让产品更好地服务人群,让人们在使用产品的时候感觉更舒服。 这马鞍说穿了就是提供给骑卒使用的物事,舒适与否,骑卒最有话语权。 李贤也是骑过马的人,他骑马的时候总是觉得前面的鞍桥过矮,速度过快的时候,巨大的惯‘性’会不由自主地把人往前推动,若是骑术不‘精’的兵卒很容易被抛下战马,而后方的鞍桥又过于直立,后背靠近摩擦的时候总是有种硬硬的感觉。 根据上述的感觉,李贤提出了两点改进,第一增加前鞍桥的高度,使其高而直立,改变后鞍桥的弧度,让它保持一定的角度向下倾斜。 外行指导内行向来是行家大忌,在匠工行业尤其如此。 能够进入东莱军中的匠工或多或少都有些拿手的本领,在加入匠工营之前,他们每个人在自己的家乡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 如果别人对这些匠工指手划脚,一定会被无视,可李贤就不一样了。 匠工营上下对搞出长弓、搞出‘鸡’公车的李贤颇为敬佩,他们知道,自家都尉在军械研究上向来有一套,因而,听闻李贤指点之后,匠工们俱是兴高采烈地动起手来。 几人分工协作,没用多久,在马镫冷却之前,一副改造完毕的马鞍便出现了,李贤笑道:“来人呐,牵马来”。 “喏!” 军卒牵来了军马,在李贤的示意下,马鞍披到了马背上,而冷却完毕的马镫也装载上了。 “嗯,我上去试试!” 李贤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要上马试骑。 匠工、护卫无奈,只得连连叮嘱:“都尉多加小心”。 李贤笑着踏蹬上马,有了马镫的借力,上马的时候足足节省了一多半的气力,催马小跑,在高低起伏间,李贤觉得身体的稳定‘性’、舒适‘性’相较于之前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真奇妙,这马鞍、马镫果真有效。 大喜之下,李贤眉飞‘色’舞:“成了,速速照着马鞍、马镫的模样给我作出一千副出来”。 匠工营的总管梁益迟疑起来:“那其他军械怎么办?” “一概延期,先给我把这些马具鼓捣出来再说” 梁益再不废话,他应道:“喏!” 成功搞出了两件物事,一时之间,李贤觉得灵感如泉,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一拍脑‘门’,道:“啊呀呀,我险些把这事情给忘了”。 梁益不解,“什么事情?” “我把图纸画出来,你照着模样做出来就是了,尺寸嘛,就按照马掌的尺寸来” 梁益强忍住心头的好奇,他看到,李贤在布帛上画出了弯月形状的东西,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李贤自然不会敝帚自珍,他解释起来:“这玩意儿叫做马蹄铁,是用来钉在马掌上的铁片,你们应该知道,在硬石路上,马蹄的磨损极快,但是,有了这马蹄铁就不同了,军马如履平地!” 梁益身边的老匠工俱是眼前一亮,这劳什子马蹄铁虽然还没有做出来,可仅仅是凭借李贤的叙述众人就可以感受到它存在的意义。 有了这马蹄铁,军马的使用寿命起码可以增加两倍! 要知道一匹军马可是有价无市的,尤其对于北海国这等不产马的地方来说,一匹驽马都可能卖出极高的价钱,倘若是军马,价钱更会高出几倍。 李贤虽然不差钱,但是他缺乏时间,从曹军手中缴获的这些军马都是驯服妥当的成品,温顺无比,只要骑卒不把它们惹‘毛’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意外。 可若是买些新马,如何驯马都是一个难题。 因而,若是能够延长军马的使用寿命,这对所有的骑卒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有了李贤绘制的图纸,匠工只要照葫芦画瓢就可以了。 说动手就动手,梁益带着匠工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试验一下马蹄铁的效果,真要是制成了,那装备了全新马具的东莱骑卒绝对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力量。 恰在这时,赵云正在营中琢磨短矛的样式。 军卒在马上,要求短矛越轻便越好,每名骑卒在作战的时候可以背负十多支箭矢,可如果换成短矛七八支就已经是极限了。 背矛士使用的短矛为了追求‘射’程、追求杀伤力,胡庸特意要求匠工增加了短矛的重量…… 步卒是步卒,骑军是骑军,适合背矛士的短矛不一定适合骑卒。 赵云思虑一番之后,决定亲自到匠工营,将自己的要求说给军匠知晓,看看能否进一步改良。 ... 第二百二十九章约法三章 匠工们虽然都是个中翘楚,行家中的行家,可他们闭‘门’造车,有时候难免会陷入思维误区,欠缺创新。 中国古代的各大发明多数都领先世界,可后来却陷入了长时间的停滞期,进而被西方追赶超越。 李贤穿越而来,知道群策群力的意义,也明白创新的重要‘性’,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为了让匠工营更好地为军卒服务,李贤特意提出了一条规定:但凡是铜制军牌的持有者都有权利要求匠工为他们订做武器,而像赵云这种统领一军的军将,他们可以与匠工总管商议改良麾下军卒的器械。 赵云责任感极强,他认为李贤将一千名骑卒‘交’到他手上,他就有义务把骑军训练好。 只要是能够增强骑卒战力的事情,赵云都愿意去做! 因而,当赵云听说李贤研制出新式马具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想尝试一番。 匠工营内防护严密,为了防止核心技艺泄漏,哨卡只认令牌不认人。 赵云试图进入匠工营重地,却被卫卒拦阻了下来。 无奈之下,赵云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劳烦通禀一声,就说骑军统领赵云有事拜见都尉,请他务必前来一见”。 “赵将军稍待片刻”,卫卒应诺离去。 “喔?赵云也来了?”没多久,李贤便迎了出来,“子龙,你怎么到了这里?” “还不是为了短矛的事情,背矛士使用的短矛不适合马上使用,我已经与匠工商议妥当了,把短矛改的更轻便些” “好主意,要是大家伙儿都像你这么肯动脑筋,我也就能够节省些力气了” 赵云没有搭腔,只是不停地张望着什么。 李贤不解,“怎么?子龙是在找什么东西?” 赵云略显尴尬:“我听说都尉又改进了马具,所以想见识一番”。 李贤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在匠工营中传遍了,他心中有些不喜,可当着赵云的面自然不能发作出来,“好呀,你是骑军统领,自然可以先睹为快”。 赵云大喜:“真的可以?” “那是自然” 在李贤的示意下,一名军卒将装备了新式马鞍、马镫的战马牵了过来。 赵云像闻了腥的猫儿一般扑了过去,他仔细摩挲着马镫,嘴里道:“这是借力的物事?” 行家一出口就知有没有,李贤没想到赵云竟然一眼就猜出了马镫的意图,看来,古人果真不可小觑。 “咦,这马鞍好像与之前的大为不同” “你上去试试便知道了” 赵云没有推辞,他翻身上马,纵马小跑了几百步过后,他只觉得相较于从前,无论是稳定‘性’还是舒适程度都大有提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马背上的骑卒可以保留充分的体力,也意味着骑卒的杀伤力大幅增加。 大喜之下,赵云笑道:“都尉,有了这马鞍、马镫,我有信心一月之内形成战力!” “嗯,还有一件物事你没有见到,见了之后你肯定更高兴” “喔?什么物事?” “来,你陪我去瞧瞧便知道了” “喏!” 匠工营的核心腹地,赵云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看到,在两侧的营房内都摆放了些样式古怪的器具,有些东西竟是从未见过。 都说匠工营奇技‘淫’巧郡国闻名,原本赵云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可现在,他只有赞叹的份儿。 “叮叮叮叮”,相较于马镫,马蹄铁的制作较为简单。 完全投入到工艺之中的匠工们忽略了李贤的存在,他们大呼小叫着:“快,打眼!” “动作麻利些,莫要冷了炉火” …… 李贤与赵云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在马蹄铁制作出来之前,不会有匠工前来搭理他们。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马蹄铁终于制作妥当。 亲自动手的匠工营总管梁益擦了擦额头的汗迹,他笑道:“成了!” “成了?” “冷却之后就可以钉入马蹄上试验一番了” “嗯,那便再等等” 梁益等人这时候才发现李贤已经去而复还,“都尉,幸不辱命”。 “嗯,传令下去,这个月匠工营的月俸每人增加一百钱” 梁益大喜,道:“下官代他们谢过都尉了”。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有功就有赏,有过就要罚,我有句丑话需要说在前头” 梁益心中一紧,道:“都尉尽管道来”。 “这马鞍、马镫、马蹄铁都是我东莱军独创的,我不想在其他军中见到这些,你明白吗?” 梁益拍着‘胸’脯应道:“小人明白,每名匠工每日里打造多少军械我们的匠工日志里都记得很清楚,不会出现夹带‘私’藏的丑事,这一点,还请都尉放心”。 匠工营的待遇冠绝全军,是李贤麾下福利待遇最高的一个群体,为了稳住工匠的心,让他们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的事情上,李贤将匠工的家属都接到了县城。 每半月轮休一次,匠工们便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 李贤已经尽自己的能力做到了最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是有匠工吃里扒外,那李贤就会对其施展“雷霆手段”。 之前,有名匠工藏匿着自己绘制的水车图纸意图夹带出去,结果被轮值的卫卒搜了出来。 对付这样的家伙,李贤的措辞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杀!” 杀‘鸡’儆猴往往很有效果,不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有些东西防是防不住的,总归有些家伙铤而走险。 东莱军中长弓‘射’程远,杀伤力强这在郡国之内早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李贤已经听说了,郡国内外起码有四五支人马都在打这长弓的主意。 匠工营这里,梁益已经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可若是匠工出了匠工营,或者是军械在外面泄漏了,那梁益就无能为力了。 李贤不是傻子,也听出了梁益的意思。 纸是包不住火的,匠工营这里可以守住秘密,可谁能够确定装备了新式马具的军卒们不会把消息泄漏出去? 赵云皱起眉头,他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对于曹‘操’来说,一旦被他发现了马镫、马鞍、马蹄铁这三样东西,他麾下骑军的战力肯定会膨胀数倍! 吞并兖州之后,曹‘操’就已经可以将袁术打的落‘花’流水了,若是再让他得了新式马具,那如虎添翼的曹孟德绝对会成为天下数得着的诸侯。 李贤从后世而来,针对军械,他有预防的法子,“梁益,你只要确保匠工营内部不出纰漏就可以了,在匠工营外头,我会与他们约法三章”。 “都尉请说” “其一,军械登记造册,谁的军械由谁保管,若是丢了,一概追求问责!”这是仿照后世里警察持枪的典故,李贤直接挪到了这个时空。 赵云微微颌首,虽说有些不尽人情,可却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梁益更没有意见,他身为匠工营的头目,自然要竭力维护麾下的利益。 眼下,李贤这种预防措施无疑是有效的,这一点,所有人都颇为赞同。 李贤注意着众人的表情,嘴里自顾自地说道:“其二,有持械‘私’逃者,杀无赦!” “有‘私’绘图纸转卖他人的家伙,杀无赦!” 两个杀无赦一开口,附近的气氛为之一冷,他们意识到,李贤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而且是绝不容有失。 巨大的压力涌在心头,匠工们决定,即便是回家见到家人,他们也会守口如瓶,拒不谈论马具的事情。 堪堪将要冷场的时候,梁益笑道:“成了,马蹄铁冷了”。 李贤颌首,道:“牵匹马过来,再带些绳子”。 “喏!” 给马匹钉上马蹄铁这依旧是一项技术活,无人指点的话自然要大费周章。 李贤没钉过马蹄掌,不过却也听人说过,钉掌,首先得让马躺下,再用绳索将它的四肢固定住,如果怕绳索不稳,须得有人按住马腹,让其动弹不得。 几名军卒齐动手,这马很快便被固定住了。 “噗噗噗”,铁钉穿过马蹄铁镶嵌在马掌中。 战马陡然受此一‘激’,自然悲嘶不已。 赵云上前摩挲着马鬃,道:“不妨事,给你打上马蹄铁,这也是为了你好,以后就不必担心石路搁脚了”。 李贤笑道:“子龙,你说的话,马儿听得懂吗?” “只要用心,战马可以懂我们的意思” 兽通人言?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 李贤没有反驳,只是说道:“也罢,解开绳索吧,看看战马是否适用”。 去了束缚,战马一惊而起,脚掌上多了块东西,它焦躁地想把那东西磨掉。 哪曾想,磨了不知道多久,蹄掌上的东西依旧还在。 赵云本想上马尝试一番,可看到战马的惶恐不安之后,他当即明白,战马已经受惊,须得让它缓一缓,等到它适用了马蹄铁的存在,那时候再纵马扬鞭,试试新式马具的感觉! 之前,马蹄掌若是磨损严重,马匹往往会瘸掉,走路的速度也会大为影响。 田间地头的驽马就是这样来的,它们多数都是伤退下来的军马,而其中,一多半都是因为马蹄磨损过于严重。 真要是为军马装上马蹄铁,军马的折损程度肯定会大幅下降。 ... 第二百三十章曹嵩死了 在辽东那种一览无余的草原上,土地松软,又有草皮做缓冲,所以马蹄的磨损程度不甚严重,可到了北海国这等多山地的地方,如果没有马蹄铁,一匹战马的使用寿命不过一两年罢了。 如果将昂贵的战马作为消耗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虽然李贤钱货充足,却也不能凭空变出马来,即便他肯‘花’费高价从别处购买,这也需要大费周章,更何况,北海国已经与袁绍、曹‘操’‘交’恶,他们二人把持着北地战马南下的通道,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大数量的补充马匹已经是近乎于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而,对于东莱军来说,每一匹战马都珍贵无比。 身为骑军统领,赵云自然明白战马的重要‘性’,像北海国这等不产马的地方,一旦战马折损严重,骑卒极有可能面临无马可骑的窘况,没了战马,骑卒连一成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无论如何,那样的情景赵云不想看到。 此番,李贤搞出的马蹄铁对骑军的长远发展意义重大,真要是泄漏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擅长用间谍刺探情报,而北方的袁绍虽然不把北海国放在眼里,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见利忘义之辈携带马具径自投向他处。 马蹄铁等马具很容易仿制,一旦被人发现了实物,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都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制作,那时候李贤这边的军械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离开辎重营,赵云往军营而去,他深感责任重大,即便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特意叮嘱过保密的事情,可他还是觉得身上的担子极重。 须得进一步制定措施,严防泄密! 相较于谨慎的赵云,李贤就显得较为坦然了,只要这一次能够借助骑兵之利击败曹军,就算这些马具别人偷学过去,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时间,李贤最为欠缺的就是时间。 转眼间已是初平四年,占据南阳的袁术收黑山军余部,又得南匈奴于扶罗相助,一时之间实力大增,眼瞅着与曹军相持的局面就要扭转过来,这时候,荆州刘表出兵南阳,切断了袁术大军粮道。 听闻刘表出兵,曹‘操’大喜,他率军向袁术发起总攻。 粮道断绝之下,袁术十万大军不战而逃,曹‘操’挥师追击,在襄邑、宁陵连败袁术。 袁术接连溃退,最终逃至九江郡的淮水一带。 曹军远征疲惫,军粮匮乏,只得回师定陶。 经此一役,袁术一蹶不振,对兖州再也形成不了威胁了。 北海国以北,公孙瓒与袁绍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 没了白马义从,袁绍麾下的大戬士、先登营所向无敌。 战场很快就转移到了青州。 为了夺取兵家必争之地,军力日渐雄厚的袁绍‘抽’调兵马两万,由长子袁谭统领,挥军直入青州。 公孙瓒部将田楷引兵抵御,却三番两次败在袁谭手下。 田楷的青州刺史是公孙瓒任命的,而袁谭的青州刺史又是袁绍任命的,他们这边打的热闹,朝廷终于派出使者赵岐前来调停。 汉庭势微,指望赵岐重振权威显然是不可能的,好在公孙瓒与袁绍都有了休战的意思,于是,双方借坡下驴,罢兵休战。 此后,袁绍的势力正式进入青州。 转眼间,乐安国的刘备就成了抵御袁军的最前线。 袁绍势力强大,经营辽东多年的公孙瓒都不是他的对手,刘备的残兵败将又能撑得住几个回合? 有心抛却临济,转投他处,可刘备又实在难以割舍。 往南就是孔融、陶谦的地盘了,到了那里,刘备又得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相较而言,在乐安国虽然要面临袁军的威胁,可刘备总觉得日子舒坦些,最起码,在临济城内,刘备一言九鼎。 好在黄巾余孽黑山军于毒年兴风作‘浪’,他举兵攻陷邺城,杀魏郡太守,这才使得袁绍转首回顾,如若不然,刘备就成了袁绍剪除的下一个目标。 当时,李贤默许刘备占据临济城的事实,就是考虑到了今天这种情景。 为了自身利益,刘备必须竭力抵挡。 无论来的是曹军还是袁绍,刘备都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 听闻袁军撤离的消息之后,都昌城内的孔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刘备都算是北海国的盟友,一旦袁绍挥兵攻打临济城,于情于理,孔融都应该再次派兵救援。 现如今,袁军回撤,临济无忧,孔融也就不必担心北路有失了。 郡国上下都有一种躲过一劫的想法,唯有剧县的李贤不以为然,他认为刘备始终是个危险分子,若是任凭其发展下去,很有可能生出其他的变数出来。 北海国已经被李贤视为禁脔,绝不容任何人窥视,而刘备若是在乐安国站稳脚跟,他肯定会尝试着伸出触角,那时候,势必会与东莱军发生冲突。 借刀杀人的计策没有实施成功,李贤很是遗憾。 陈留城,经过数月的准备,曹军备齐了充足的粮秣,足够大军远征之需。按照曹‘操’的打算,是准备兵寇北海国,先拿李贤开刀的,没曾想,一个噩耗传来,使得曹‘操’不得不推翻了全盘计划。 曹嵩死了! 曹嵩是谁?他是曹‘操’的父亲,也是宦官中常‘侍’大长秋曹腾的养子,他本姓夏侯,据说是夏侯淳的叔父。 汉帝刘协继位以来,时局动‘荡’,先有十常‘侍’‘乱’政,后有董卓毁汉宫,接着,王允吕布诛杀董卓,李催、郭汜拔刀相向,在这种情况下,洛阳已成险地。 辞官避灾的曹嵩不愿掺入是非之中,于是便举家迁往泰山华县。 陶谦与曹‘操’举兵厮杀的时候,华县正是最前线,虽说曹军取得了胜利,可曹嵩却不敢滞留在华县,他带着次子曹德与妻妾一道打算前往兖州,哪曾想,半途间行踪泄漏,陶谦麾下张闿自作主张将其杀害。 曹嵩,死,曹德,亡,曹‘操’之母,卒。 曹‘操’听闻之后勃然大怒,誓要踏平徐州,为父报仇。 ... 第二百三十一章北海国该如何自... 徐州城,陶谦脸‘色’铁青,他身前跪满了一地的官员。 “张闿此贼太过可恨,枉我对他信任有加,他竟如此待我!” 徐州大将曹豹瞪着铜铃大眼,道:“主公,我早就说过黄巾余孽不足为信,现在张闿惹出这事端,我们与曹‘操’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主公须得早做打算才是”。 陶谦喘了几口粗气,道:“曹‘操’兵强马壮,我徐州不可与之为敌,我本想与其修好关系,所以才派张闿领军护送,哪曾想张闿此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袁公路也实在猖狂,连张闿这等无情无义之辈也肯收留!” 陶应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爹,还请给我三千兵马,我必追上张闿,取其人头!” 陶谦勃然大怒,道:“住口,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讨伐陶谦,我徐州与北海国之间又怎会冷落如此?如今曹嵩已死,就算我们杀了张闿为其报仇也于事无补,苦于出师无名的曹‘操’绝对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登深以为然,道:“使君言之有理,那曹‘操’原本就是无理闹三分的人物,现如今,只怕曹军已经闻风而来”。 “这该如何是好?连袁术都不是曹‘操’的对手,父亲,我们徐州能挡得住吗?” 陶谦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他没想到已经到这样紧急的时刻,自家儿子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逆子,住嘴!再多说一句话,你就待在家中,不用出‘门’了” 陶应不敢再言,只得恹恹地退在一旁。 陶谦环顾左右,向长子陶商问道:“商儿,你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陶商为人木讷,寡言少语,此番听闻陶谦问计,他便言简意赅地说道:“北海国李贤”。 陶谦微微颌首,道:“不错,商儿与我不谋而合,曹军势大,要想御其兵锋,只有与北海国联手,那李贤多次大败曹军,曹‘操’深恨之,‘唇’亡齿寒之下,我相信孔融会做好抉择”。 一种文武吏员深以为然,不过,由谁出面求援呢? 徐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实在不能出半点纰漏了。 “元龙,你辛苦一趟,替我出使北海,不知可否?” 元龙是陈登的字号,而陈氏一向是徐州大族,陶谦如此安排,如果陈登一口回绝,陶谦也没有办法。( 世家大族把持地方,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甚至有可能牵一发而全身。 于是,陶谦对大族的行为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若不是事情紧急,陶谦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陈登身上。 陈登素有急智之名,年幼时便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在徐州郡内颇得乡民爱戴。 陶谦知道孔融重名士,所以才打算让陈登出使。 陈登会临危受命吗? 在众人屏息以待的目光中,陈登颌首应诺,道:“陈登领命!” “好,危难之际方显英雄本‘色’,元龙,你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陈登早已经‘胸’有成竹,他说道:“我听说孔融麾下大将李贤颇喜良马,这一次,从军中挑选三匹良驹送往北海国内即可”。 “妙,好一个投其所好,嗯,只要李贤不反对,孔融肯定会答应出兵,如此,出使一事便拜托了” “陈登必定尽心竭力!” “好!你们且退下吧,商儿,你留下” “喏” 等到众人退下,身边只剩陶商的时候,陶谦对其吩咐道:“商儿,我知道你素来仰慕刘备,只是一直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陶商大急,“父亲!” “好了,无须解释,你二弟仰慕曹‘操’,你又钦佩刘备,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已无力干涉”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 “孰对孰错,以后才会明白,商儿呀,我之所以把你留下来,你知道所为何事吗?” 陶商摇头,道:“孩儿不知”。 “你认为徐州与北海国联手之后能否抵住曹军?” “孩儿没见过北海国内兵马,无法评价,不过,曹‘操’为报父仇,肯定会倾巢来攻,我徐州郡可战之兵不过五万,即便算上北海国的三万兵马也只有八万人,而曹军数量我估‘摸’着起码有十万人” 陶谦吸了一口冷气,道:“不错,曹‘操’心狠手辣,吞并卞喜麾下的黄巾之后更是实力大增,嗯,我想让你携我密信,速速前往乐安国,请刘备率兵救援”。 陶商又惊又喜,道:“乐安国远在北海国以北,孔融会准许刘使君过境吗?” “只要我与孔融修书一封,想必他是不会做这个恶人的” “父亲算无遗珠,若是加上刘玄德的平原军,曹‘操’再想讨到好处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只是,刘备在乐安国待的好好的,他会出兵相援吗?” 陶谦冷晒道:“由不得他!商儿,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把这徐州之主的位置让给别人,你可会心生怨言?” 陶商摇头,道:“不会,孩儿自知绝非栋梁之材,若是执掌徐州,早晚会连累郡内军民百姓”。 陶谦不知道是喜还是怒,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这事情由你来做就更是合适了” “父亲请讲” “我会修书刘备,许诺让出徐州,只要刘备愿意出兵相援,我可退位让贤!” 宛若石破天惊,陶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他急道:“这是为何?” “为父所日无多,丹阳小儿孙策猖狂自大,青州袁绍虎视眈眈,就连北海国内因为应儿的关系都闹出了间隙,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你们兄弟二人能够震住局面,我说什么也不会把这份家业‘交’给别人手中,可现在,应儿空有匹夫之勇,缺乏智慧,而商儿你又太过木讷,不适合做一郡之主,我听闻刘备刘玄德为大汉皇叔,秉‘性’良善,将徐州‘交’给他,也可以成全我一番” 陶商喜道:“父亲此举必定会名垂千古!” “我不想什么名垂千古,我之下你兄弟二人能够好端端地活着,不受人滋扰” 陶商大为感动,“父亲,有我在一天,绝不会让人伤到二弟”。 “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为父怕是陪不了你们太长时间了,这是书信,你且收好,日落之前出发吧” “喏!” 时间紧急,陶商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十多名骑卒护卫出发了。 剧县,曹‘操’击败袁术之后,李贤每一天都在等待着战争的来临。 在李贤看来,如果没有变故发生,准备妥当的曹‘操’一定会先行讨伐北海国! 只有击败东莱军,曹‘操’才能弥补其麾下兵马多次败于李贤之手的声望。 日复一日,东莱军中的新卒渐渐褪去青涩,除了没见过血之外,他们与老卒并未区别。 赵云麾下的骑军也已经形成了战力,几个月的时间,在多方人马的共同看管下,马具的秘密还没有泄漏出去。 对此,李贤很是高兴,能够多拖一刻便多拖一刻。 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一日,曹嵩死去的消息很快就在北海国内传遍了,李贤大喜,他知道,在击败陶谦之前,曹‘操’绝不会兵发北海国了。 都昌城内,孔融急忙召集文武官员议事。 “诸位,曹孟德之父曹嵩身亡,陶谦难辞其咎,眼下曹军来袭,北海国该如何自处?” “‘唇’亡齿寒,徐州不得不救,如若不然,恐怕曹‘操’会行假道伐虢之事” “此言差矣,曹‘操’麾下兵马十多万,而我北海国举国上下方有‘精’兵三万人,为了陶谦的事情,至于赌上我们的全部‘精’锐吗?” 双方都有人帮腔,一人主张及时救援,不然的话,曹‘操’占据徐州之后肯定会攻打北海国,那时候,曹‘操’与袁绍将会对北海国形成合围的态势,如此情景简直不敢想象。 另一人又提到了陶应的无礼,以及管亥围城时候陶谦的见死不救,这两次事情都让孔融大为恼怒,旧事重提,自然又使得孔融平添恶感。 枉那陶谦素有仁义之名,到头来却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孔融犹豫不决,不知该战还是和。 “国相,是否出兵一事事关重大,我认为应该问询李都尉、太史将军的意见,毕竟,他们才是领军在外的大将” 孔融深以为然,道:“不错,自打曹‘操’击溃袁术之后,举国上下便人心惶惶,大有山雨‘欲’来之际,若不是李贤、太史慈兵镇边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谣言出来,来人呐,传我命令,速去问询李都尉、太史将军的意见,一有回禀,即刻来报”。 “喏!” 这时候可没有电话、手机、电脑,‘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 像孔融这样的封疆大吏都只能调派兵卒传信,更何况其他人了。 嗯,兴许李贤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他军中有信鸽,近期还重金从草原上雇来了一个猎人,用鹰来传递信件! 飞禽传书可比人力要快上了数倍! 陶商进入北海国境内的时候,李贤已经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开赴徐州了。 这时候,孔融的使者还在奔赴剧县的路上。 ... 第二百三十二章曹孟德的自信 两日过后,陈登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抵达都昌城,这时候,城‘门’口的卫卒正在盘查入城的乡民。 随行的护卫提前过去递‘交’了信物,意图省却搜查的程序,哪知道,为首的校尉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嘴里道:“国相、都尉有令,无论入城者何人,皆需盘验搜捡,职责所在,还请尊使见谅”。 徐州军将大为恼怒,有心发作,却又想到此番自己有求于人,万一触怒了孔融,坏了陶使君的大事,那可就成了徐州的罪人。 眼下,徐州叛将张闿劫杀了曹嵩,虽说张闿逃往淮南,投奔了袁术,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一定会迁怒于徐州。 据说曹‘操’收降卞喜之后,麾下实力大增,无论如何,仅凭徐州一郡的实力都是难以与其抗衡的,这样的情况下,北海国的援助显得分外重要。 陈登打马前行几步,道:“陈梁,回来吧,入乡随俗,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 “喏”,唤作陈梁的徐州军将借坡下驴,打马回到了陈登身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州使者以陈登为主,一郡使者能有如此态度着实难得可贵,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北海军将却也不是故意难为陈登,瞧见对方如此坦‘荡’,他便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让徐州人马入城了。 “上官有令不敢不从,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尊驾勿怪” 陈登笑道:“将军客气了,尽忠职守是你的本分,出使北海是我的职责,你我各为其主,理应各司其职”。 “来人呐,速去城中通禀一声,就说徐州刺史陶谦陶使君帐下典农校尉陈登陈长史造访” “喏!” 陈登明白对方的潜台词,在领路人回转之前,他们这帮徐州人最好待在城‘门’口等着。 既是有求于人,只是等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陈登心态平和,他知道,不只是徐州需要北海,北海国也同样需要徐州军,只要孔融脑子没有坏掉,就一定不会拒绝双方联盟抗曹的建议。 没过多久,孔融亲自出迎。 甫一见面,各自表达了钦佩仰慕之情过后,孔融便与陈登一道入了国相府。 陈登懒得试探,他单刀直入主题,道:“敢问国相,如果曹‘操’兵寇徐州,不知北海国可否出兵相援?” 孔融已经从李贤、太史慈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而陈登在附近的郡县颇有名望,爱惜羽‘毛’的孔融不愿给其留下不佳的印象,当下便直剌剌地应道:“我与陶恭祖相‘交’莫逆,北海国又与徐州‘唇’亡齿寒,若是曹军叩边,我北海国责无旁贷”。 即便早有准备,可当孔融亲口应诺的时候,陈登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完成了使命。 “都说孔北海仁义无双,今日方知传言不虚!” 达成一致之后,陈登与孔融相谈甚欢。 此时,李贤的兵马已经到了朱虚城。 朱虚与齐国、徐州、泰山三地相邻,是北海国内有数的兵家必争之地。 再往南就是徐州的地界了,已有兵马近万人的太史慈不敢贸然出击,万一与徐州军发生了矛盾误会,最终受益的只是曹军。 虽说徐州已经与北海国休战了,可前一阵子,陶应刚刚惹出了祸端,两万兵马被李贤好生教训了一顿,这种情形下,双方心中都有芥蒂,任何一个误会都有可能再度引发一场战争。 李贤率军抵达的时候,太史慈正在‘操’演军马,听闻徐州的使者已经在回返的路上了,他们二人便放宽了心。 只要有徐州使者作陪,如何行军,如何补给,这都不需要考虑。 恰好,东莱军长途跋涉了几百里,也需要好生休整一番。 当天夜里,朱虚城外篝火连天,一座一座的行军大帐聚拢在一处,遥相呼应。 盔甲鲜明的军士手持火把在军营间游弋防护,数量不定的暗哨潜伏在各个角落。 两万多人的军营防护严密,不给人半点夜袭的机会。 此等盛况若是被孔融见到了,一定又会大生感慨。 自打孔融接掌北海国以来,麾下兵马数量从未超过一万人,像如今‘精’兵两万五千多人的情况却是从未出现过的。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太史慈从单骑闯敌营的勇士一跃而变,成了手握万余兵马的郡国大将,期间,虽说离不开孔融的大力栽培,可若是没有李贤三番两次的帮衬,太史慈也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惬意。 兄弟之情早已经结下,任何虚伪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这一夜,太史慈与李贤秉烛夜谈,“维中,曹‘操’向来狡诈,你认为他会不会玩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 李贤皱起眉头,道:“你是说,曹‘操’有可能攻打我们北海国?” “不错,你杀了卞喜,又败了夏侯渊,俘了于禁,于情于理曹‘操’都不会放过你,眼下,虽说曹嵩死在了徐州,曹‘操’叫嚷着要为父报仇,可谁也不知道曹‘操’的目标究竟在哪里” 李贤深以为然,道:“曹‘操’兵多将广,若是他兵分两路,你我难免会顾此失彼”。 “那么,留谁驻守?留下多少兵马?留在何处?” 孔融已经把救援徐州一事完全‘交’给了李贤、太史慈二人,这种毫无猜疑的信赖让人很是感动,越是如此,肩负着北海国安危的东莱军、北海军越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曹‘操’玩个声东击西,主力攻打北海国,余部假意讨伐徐州的话,北海国绝对防不胜防。 自古以来,被动的防御永远需要提心掉胆,因为你不知道敌人会从何时何地出现,漫长的等待甚至会耗光人的斗志。 思来想去,无论留下多少兵马,李贤都觉得不合适,忽而,他一拍脑‘门’,嘴里喘着粗气,道:“拼他娘的!” 太史慈饶有兴致,“喔?怎么个拼法?” “且不管曹‘操’怎样,也不管他玩不玩‘花’样,我们只管打我们的!”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太史慈复述了一遍,顿时觉得此言绝妙,他笑道:“维中大才,出口成章,我不如你,只是这样以来,我们岂不是要担负擅起战端的恶名?而且,曹‘操’是打着为父寻仇的名号,我们干涉其中,怕是会引来他人非议”。 “如果是曹军越境挑衅呢?” 太史慈大为不解,“曹军主力尚未抵达,曹军又怎么会挑衅?” 李贤大笑:“假作真时真亦假!” 太史慈眼前一亮,道:“那便妥了,只要让国相面上过得去,这事情便妥妥的”。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最终各自回帐入睡。 自始至终,李贤与太史慈都没有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万一曹‘操’不出兵该怎么办? 李贤穿越而来,知道曹‘操’怒火中烧,攻占下邳之后屠杀了数十万徐州军马,所以他丝毫不担心曹‘操’会不来。 太史慈的想法就更简单了,曹‘操’此人睚眦必报,杀父之仇这等不共戴天大仇,无论如何都没有回旋的余地,由此可见,曹军出征复仇已是必然。 陈留城,曹‘操’早已经誓师出征,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往徐州而来。 沿途间,荀彧向曹‘操’进言,道:“北海国李贤、太史慈俱是一时豪杰,还请主公多加防备”。 曹‘操’微微颌首,道:“若不是张闿此贼杀我老父,我这便去寻那孔融的麻烦,不过,荀先生所言我已经记下了,等夺了徐州之后,我会北上北海国,夺了孔融的基业,让李贤、太史慈成为丧家之犬”。 “徐州虽然富庶,却是四战之地,主公若是一战而下,自然皆大欢喜,怕就怕耗时日久,那样的话,我军长途跋涉,所耗钱粮颇多,自然是比不过陶谦的” “荀先生所言我已经明白,这一次我是为了报仇,想必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滋扰,只要没人他人牵绊,区区徐州军马,土‘鸡’瓦狗尔” “主公莫忘了,李贤麾下兵马已有一万五千人” 曹‘操’不屑,“这又如何?” “孔融与陶谦关系不浅,李贤极可能挥兵援助徐州” 曹‘操’怒极而笑,道:“好,某家正怕他李贤不来,他不来便罢,若是敢来,我曹孟德一定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据说陶谦陶恭祖身边有一支丹阳‘精’兵,主公不可不防” 丹阳兵卒的厉害曹‘操’早有耳闻,对此,他好整以暇地说道:“不妨事,不过是千余兵马罢了,有虎豹骑在,何惧丹阳兵卒?” 荀彧知道曹‘操’刚愎自用,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几乎很难改变,当下便主动请辞,道:“粮秣一事事关重大,我愿坐镇后方,为主公筹备粮秣,如此可好?” 曹‘操’也在顾虑谁留谁守粮道,曹昂虽说未及弱冠,不过早已经体现出了非凡的才能,由他留守是曹‘操’再三考量过后的选择。 不过,曹昂毕竟岁数不大,若是没有人在旁看护,既有可能有所疏漏。 可若是有荀彧辅佐,曹‘操’相信,后路无忧! “文若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曹‘操’一句话便定下了荀彧留守后方的基调。 ... 第二百三十三章曹操亲至又能奈... 荀彧原本是打算让曹‘操’先解决李贤的东莱军,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徐州军的,哪曾想,曹‘操’对徐州的渴望远远大过于征伐北海国的意图。 在确定曹‘操’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改变的时候,荀彧便萌生了退意。 懂进退是谋士的安身立命之道。 荀彧为人聪慧至极,自然不会与曹‘操’争吵。 既然功法徐州已成定局,荀彧便不再多费口舌。 不过,荀彧毕竟也有自己的脾气,曹‘操’没有采纳的计策对其来说也是一种无言的否定。 为曹‘操’筹备钱粮,坐镇后方不过是一种措辞罢了,荀彧只是想借故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荀彧的意思,曹‘操’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些,不过,他这人一向如此,愿意询计问策的时候,哪怕别人说的太多,曹‘操’都会认真去听,可一旦曹‘操’心情不佳,有了决断,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置之不理。 徐州虽是四战之地,可郡内产盐,百姓富足,只要将其夺下,曹‘操’有把握赚个钵满盆盈。 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尚未执掌兖州之前,曹‘操’只想一个劲儿的增强实力、招兵买马,可现在,兵马已过十万之数的曹‘操’开始意识到,仅仅凭借兖州一州之地要想养活如此多的兵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巾肆虐过后,兖州百废待兴,若不是曹‘操’攻伐袁术,掳获了不少钱粮米粟,此番大军出征,说不定曹军连足够的粮秣都凑不出来。 自食其力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唯有以战养战! 对曹‘操’来说,即便没有张闿的事情他早晚也会把徐州作为讨伐的目标。 现在,张闿劫杀曹嵩,只不过为曹‘操’提供了战争的理由罢了。 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于情于理,曹‘操’都占有大义名分。 曹‘操’不相信孔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兵援助徐州,那样以来,孔融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劫杀曹嵩的事情,孔融也有份吗? 孔融的虚伪曹‘操’早已经了解的十分透彻,在曹军实力如此强大的情况下,北海国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援助徐州? 至于北海军主动出击挑衅的事情,曹‘操’更是想都没有想。 哪知道,在曹军主力距离徐州边界不过一百里远的地方,一个噩耗传来,顿时让曹‘操’怒火中烧。 三亭失守了! 三亭是曹军在齐国境内一个很重要的军事据点,那里驻有兵马两千人,是曹军在齐国境内唯一一支数目在千人以上的兵马。 据悉,攻伐三亭的人马打着东莱军的旗号,看模样,对方人马起码在两万人开外! 两万人,早就听说孔融一直在招兵买马,原本曹‘操’还有些嗤之以鼻,眼下,己方兵马全军覆没之后他才开始意识到,孔融也许还是那个孔融,可北海国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北海国了。 “是谁,谁给了李贤这么大的胆子,他就不怕为千夫所指,他就不怕担上阻我寻仇的恶名吗?” 曹‘操’大声咆哮,脸‘色’狰狞。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烦躁无比,明明已经做好了计划,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当中,可突然,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此人上来就张狂无比,非但毁了计划,还让人心生怒火,怎么也抑制不住。 “回禀主公,据说那东莱军叫嚣着,说是我们的军士越境杀人越货,他们只是前来惩治报复的” “该死,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这么胆大妄为?惩治?有这种剿灭两千人的惩治方法吗?李贤小儿这招实在是可恨之极!” 气头上的曹‘操’无人敢惹。 荀彧走后,曹‘操’身边再也没有敢于直言纳谏的谋士了。 报信的军卒叩首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他生怕曹‘操’迁怒与他,那样的话可就冤枉了。 “李贤小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来人呐,传来下去,着夏侯渊领军三万,务必将李贤击杀!” “喏!” 上一次,夏侯渊面对李贤驻守的临淄城束手无策,反而中计丢了万余兵马的‘性’命,那一场战事一直被夏侯渊视为奇耻大辱,眼下,曹‘操’传令夏侯渊领军作战,就是给了他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至于夏侯渊能否知耻后勇,把握机会,那就要看夏侯渊的本领了。 齐国境内,陈登与李贤打马而立,他笑道:“李都尉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厉害,端了这三亭的两千曹军,无论如何曹‘操’都坐不住,只要曹军分出一路兵马,对于徐州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太史慈忍不住问道:“陈长史认为,曹军战力如何?” 陈登微微颌首,道:“徐州军不能敌也”。 “与我北海军相比,如何?” “水平相当,不可妄言” “若是与东莱军比起来呢?” 陈登‘精’神一振,道:“东莱军必可取胜”。 “喔?先生认为曹军敌不过东莱军?”太史慈颇为讶异,他没想到陈登竟然对李贤的东莱军有这么大的信心。 “这几日,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行军赶路,东莱军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其实,不少军卒眼中虽然没有杀气,可我在他们身上没有看到一丝畏惧,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渴望,对了,就是渴望” 太史慈大笑:“先生的意思是说,东莱军卒都在等着厮杀?”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维中,你练的好兵!” “子义你又何必自谦?见了曹军,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我相信北海军定会大展身手!” 太史慈笑道:“也不知道曹‘操’会派谁过来”。 “我总感觉来的一定是熟人” “喔?会是谁?” “说不定就是我的老相识,夏侯渊” “就是在乐安国被你击退的那个夏侯渊?” “不错” “这夏侯渊有什么本领值得你念念不忘?” “上一次取胜不过是侥幸罢了,这一次,没有城池之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维中莫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夏侯渊,某家听都没听说过,咱们两万多人马齐心合力,就算曹‘操’十万大军亲至,又能奈我何?” “子义还是不要大意了,曹军大胜袁术,士气正旺,我们须得小心应付” “嗯,维中说的没错,不过,我觉得,还是要让国相加强戒备,莫让贼人从别处潜入北海国” 这时候,国内虽然还有充当机动力量的三千人马,可若是曹军大举入侵,三千人马根本算不了什么。 ... 第二百三十四章夏侯渊再战李贤 东莱军、北海军接连离开,北海国内军力空虚。 若是这时候有一股曹军趁虚而入,顿时就是“虎入羊群”的局面,指望郡兵狙击剿杀,无疑难于登天。 之前,北海国取得的一连串的胜利都是东莱军以及北海军奋力搏来的,与普通的郡兵并无关系。 李贤虽然名义上有着都尉的官职,可以统领郡国内所有的兵丁,但是,裁冗郡兵一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军卒反弹。 从某种意义上讲,郡兵们与豪族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谁也不知道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郡兵会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贤根本没有‘精’力整顿兵勇,他只是打算管好自己的麾下,至于其他人马,留到以后在说。 此番,大军出战,李贤压根没指望郡兵的帮助,他的意图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只要主动挑衅,由不得曹军不上钩! 为了吸引曹军的注意力,确保北海国平安无虞。 进入齐国境内,剿灭了驻守三亭的两千名曹军之后,东莱军与北海军并没有就此收手,他们往西南而去,大有进入泰山郡的态势。 相较于偏远穷弊的齐国,泰山郡接近曹‘操’的核心腹地,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路告急的飞骑直奔陈留而去, 自打曹‘操’掌控兖州以来,像今日这般飞骑告急的情形却是从未有过的。 袁术北攻豫州那一次也没有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之前,袁术兵马虽多,声势浩大,可却奈何不得曹军,而李贤军力总共不过两万余人,可先声夺人,上来就无声无息地剿灭了两千曹军驻守的据点。 加之李贤凶名在外,由不得曹军不谨慎。 消息辗转,传到曹‘操’身边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这时候,李贤麾下兵马一路攻城拔寨,又取了泰山边陲重镇盖县。 守城的千余曹军战死多半,余者尽数乞降。 曹‘操’铁青着脸听完了信使的战报,半晌,他才强忍住亲自出兵击杀李贤的冲动。 可恨,实在是太过可恨了,卑鄙的李贤竟然专挑这个时候下手,若是任其嚣张下去,用不了多久,曹‘操’在各地留驻的守军都将被一扫而空,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夏侯渊呢?他到了哪里?” “回禀主公,小人出发的时候,夏侯将军正在追踪北海军的动向” “沿途间,你可曾发现了什么不妥?”曹‘操’目光闪烁,他最怕的就是有世家豪族趁机作‘乱’。 李贤虽然可恶,可总归是皮癣之痒,而齐国、泰山郡的豪族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地方上一言九鼎,实力惊人,真要是决意反曹,这对百废待兴的曹‘操’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是人自会有好恶,即便以曹‘操’之能也绝不可能面面俱到,在过往的时间内,他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万一这些家伙趁机反了,那危害‘性’自然是极大的。 “回主公,小人急着赶路,没来得及打探消息,不过,在途中换马休整的时候,小人听说不少地方豪族都有了首鼠两端的迹象” 曹‘操’微微颌首,道:“好了,你且退下吧,记住三缄其口,绝不能泄‘露’出去” “喏!” 身边没了荀彧的指手划脚,曹‘操’总觉得很是不习惯。 其余文士书吏虽然也能提出建议,可像荀彧那种鞭辟入里、分析透彻的感觉却是再也没有了。 无人的时候,曹‘操’只能自言自语,“妙才呀,妙才,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泰山郡,统领三万名曹军的夏侯渊怒发冲冠,“什么?牟县也丢了?该死,我不是派人通知过吗?为什么牟县丢的这么快,城内的县令、县尉呢?” “回禀将军,牟平县令意图据城而守,哪曾想,东莱军竟然一击破城,入城之后,牟平县尉战死,郡兵们便再也抵挡不住东莱军了” “李贤、太史慈去了哪里?” 大队人马往南而行,看模样是为了救援徐州。 夏侯渊冷笑道:“李贤打的一副好算盘,他真以为没有人能够降住他?” 军卒不敢多言,只是唯唯诺诺着,不愿触怒夏侯渊。 三日过后,夏侯渊在本地豪族的帮助下终于截住了李贤。 一场大战掀开了序幕。 曹军兵马三万,而东莱军与北海军总共不过两万多人。 从数量上讲,曹军占据上风。 没有高大的城墙,东莱军与曹军在一览无余的平地上展开了对决。 夏侯渊对李贤恨之入骨,他咆哮道:“来人呐,击鼓,前军出击!”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三千名曹军先锋呐喊着往东莱军的战阵冲去。 李贤轻轻吁了口气,这次的对决不同以往,自打东莱军成军以来,还从未形成过万人以上的规模,今日之战,只能胜! “传我命令,背嵬军出战” “喏!” 周仓麾下的背嵬军善于防守,他们有八百名重盾步兵! 李贤一声令下,将旗挥舞,周仓当即领军迎战。 与曹军相比,东莱军的长处在于配合。 长期的队列战阵训练,早已经使得军卒们习惯了团队协作。 前进,前进,前进。 隔着三百步远,背嵬军就已经完成了战阵调整,他们的重盾兵竖起了厚重的大盾。 几百名铁盾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看上去不可逾越。 隔着老远,曹军先锋便看到了这一幕,为首的曹将心急如焚,他可是立下过军令状的,若是不能击溃东莱军,等待他的将是严酷的军法。 “长弓手,听我号令,进入百步之内自行‘射’击” “喏!” 三百步远的距离转瞬及至,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曹军便冲进了距离东莱军不过一百步远的地方。 曹军先锋大将声嘶力竭:“‘射’箭!” “‘射’!” 三千名曹军先锋当中有六百名弓箭手,得了准许‘射’箭的命令之后,他们当即弯弓搭箭,呼啸着‘射’出了箭矢。 “盾!” 东莱军早就严阵以待,前方的重盾步卒竭力把身体隐藏在巨盾后头,而其他的兵卒举起了随身携带的小盾。 “咄咄咄”,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凶狠地砸到了盾牌上。 间或有少数倒霉鬼被箭矢伤到,可绝大多数的箭矢都成了流矢,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两军‘交’战,弓手临阵顶多能够抛‘射’三轮箭矢。 “瞄准些,不要慌!” 哪怕曹军先锋将如何聒噪,他麾下的弓手都没能进一步取得战果。 面对攻守兼备的背嵬军,曹军的弓矢毫无效果。 眼瞅着即将陷入近战,面对一人高的巨盾,曹军该如何是好? 夏侯渊坐镇中军,他也陷入了沉思。 每一次遇到李贤,这家伙总能玩出新鲜‘花’样。 之前,凶狠的短矛便给夏侯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次,又换成了如此高大的巨盾,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李贤身旁,胡庸跃跃‘欲’试,道:“都尉,为什么不让我去冲他一冲?” “急什么?曹军有三万人,还不够你冲杀的?这时候派出背嵬军,是想磨掉曹军的锐气” “那怎么没让长弓兵压制一番?” “蠢货,动动脑子,区区三千人马值得我大费周章吗?犀利的长弓手需要养‘精’蓄锐,击溃这曹军先锋之后才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话语间,李贤对己方人马大获全胜报有充足的信心。 胡庸受其鼓舞,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他躁动不已,道:“都尉,这一次,夏侯渊该不会再逃了吧”。 李贤摇头轻笑,道:“应该不会了,夏侯渊摆明了是来拦阻我们的,若是遁逃不战,他无法向曹阿瞒‘交’差”。 “啊呀呀,看着别人厮杀,自己却只能干瞪眼,实在是难熬的很,难熬呀”,胡庸焦躁不已,他感觉时间过的太过缓慢。 八十步、五十步、十步,八步,近了,更近了,曹军没有绕开东莱军的盾阵,而是直剌剌地冲了过来。 “嘭嘭嘭”,宛若惊涛拍岸,一名名曹军士卒撞到了盾阵上,他们试图挪动硕大的盾牌。 如果持盾的背嵬军士不动分毫,说不定曹军还有成功的可能。 然而,被动挨打向来不是周仓的座右铭! “刺!” 看到时机成熟,周仓放声大吼,他命令盾阵之后的枪兵出枪。 “噗噗噗”,枪尖从各个角落刺出。 曹军士卒躲闪不及,当即被刺了个血‘肉’模糊。 脚下、腰腹、脖颈、头顶,各个位置都有可能刺出长枪,在眨眼间死掉了三百多人之后,曹军士卒再也不敢贴在盾牌上了。 没有重型武器,面对硕大沉重的重盾,曹军一筹莫展。 中军的夏侯渊叹了口气,他说道:“让冲车试一试吧”。 “喏!” 所谓的冲车就是一种以冲撞力量撞击城‘门’的攻城利器,连城‘门’、城墙都能破坏的冲车,对付区区盾阵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冲车造价极高,夏侯渊麾下总共只有四辆冲车。 为了确保不出纰漏,夏侯渊将所有的冲车一股脑的派了出去。 高大、厚实的冲车在七名军卒的推动下“吱吱嘎嘎”地往前行进着。 进退维谷的曹军先锋大喜,他们欢呼着:“援兵来了,冲车来!” 盾阵之后,周仓也看到了硕大的冲车,他‘阴’沉着脸,嘴里无意识地咒骂了一声,“冲车只有四辆,大家稳住阵脚,不要慌‘乱’,都尉让我们顶上来,摆明了是信任我们,这种情况下,绝不能让他失望,你们明白吗?” “明白!” 在过去的日子里,言出必践的李贤彻底征服了东莱军士卒,无论是新卒还是老卒,他们都对李贤满意至极。 冲车虽然可怕,可数量稀缺,只要在其冲过来的时候,东莱军能够僵持住阵脚,那周仓有把握将冲车抢回手中。 移动的冲车不停地发‘射’着箭羽,那是冲车上的弓手在彰显存在感。 相较于接连不断的箭矢,冲车前头厚实的铁皮才是最令人忧虑的。 连城墙都能撞碎的物事,对付区区盾阵绝对不在话下。 “该死的,夏侯渊竟然还有这玩意儿!”李贤也没想到曹军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杀手锏,这时候再想把重盾兵撤回来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仓身上,希望他能够率领兵马顶住压力! 可惜这时候没有手雷机关枪,更没有火炮坦克,要不然,李贤并不介意看到一些血腥的场面。 厚重高大的冲车宛若古代的坦克一般,它们在曹军士卒的推动下一点一点地往前压进,其后,大批量的曹军亦步亦趋,摆明了要跟在冲车之后,大杀特杀。 还未接触,冲车就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对付骑卒、步卒皆有奇效的重盾兵终于遇到了硬茬,周仓琢磨了半晌,忽而下达了一个令人惊讶万分的军令:“盾兵放弃盾牌,后撤五十步,长枪兵随时准备从两翼包抄,一旦曹军出现在盾阵之前,两千多名步卒必须一拥而上,夺了冲车的控制权。” 要不然,一旦任凭冲车继续存在下去,李贤麾下还不知道要丢掉多少‘性’命。 “咦?盾兵怎么不要大盾了?”中军的位置,胡庸惊讶出声。 李贤稍一琢磨,嘴里道:“周仓应该是想到了破解之道!” “喔,怎么破解?破坏冲车?” “没错,冲车威力无匹,硬撼的话,我方人马的伤亡数字肯定会进一步增加” “那也不能抛下重盾,独自离开吧?”胡庸没抢到率先出征的机会,当下颇为遗憾。 徐庶这时候‘插’言道:“周仓没有逃窜,胡庸,你仔细想想,如果是你,面对冲车这等犀利的武器,你能想出什么法子?” 胡庸龇牙笑道:“不瞒先生,实在是想不出来”。 徐庶却也不恼,道:“冲车体积庞大,对付它们,只要灵活机动,让其无可适从便好”。 胡庸一点就透,他龇牙笑道:“先生果然大才,我是比不了的”。 徐庶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腔。 “吱嘎嘎”,冲车终于冲到了近前,后头推车的军卒卯足了气力,准备玩命撞击盾阵,哪曾想,冲车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咦,却是弓手居高临下,看穿了背嵬军的动向:“盾牌后的北海军都离开了”。 人都走了? 曹军先锋顿时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原本他就憋了一口气,这时候更是火冒三丈,“无胆李贤,见我冲车,为何要躲?” 周仓不屑,道:“虚虚实实才是御敌之道,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那先锋将还想多言,周仓已经投出了长枪。 “啊!”曹军军将一声惨呼,他身旁的护卫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军将横死当场。 “噗哧”枪杆刺入冲车足有半尺,杆尾在外头颤抖不已。 四周的喊杀声忽然有了片刻的停顿,战事开始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武力过人的先锋将就死掉了。 夏侯渊破口大骂,他咆哮道:“快,速速前去增援,莫让北海军夺了冲车!” “喏!” 夏侯渊猜的没错,一枪将曹军先锋刺死之后,周仓打算全营出击,将冲车毁掉。 破坏总是比建设来的容易。 没了重盾的桎梏,背嵬军健步如飞,他们从左右两翼往曹军扑去。 长枪兵在行进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严谨的队列,仅有的四名护卫簇拥在周仓身边,随着他一道冲锋陷阵。 “杀!” “杀!” 三亭、盖县、牟平三地战事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扩军之后,周仓对麾下兵马的也了解也不算多。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进一步了解己身战力的机会,周仓可不会放过! 长枪如林,行走间如若一人! 如此骇人的情景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可夏侯渊还是觉得眼皮急跳。 上一次,兵寇临济城,李贤就是凭借长枪兵发力,才将夏侯渊的兵马驱逐出去。 现如今,平原对决,夏侯渊本来以为己方人马轻易间便可以大占上风,谁知道,战事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开战至今,曹军伤亡已有四五百人之数,可东莱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如果按照这种兑换比例,夏侯渊无论如何都撑不住。 涉及到自身颜面,夏侯渊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他一声令下,急忙又‘抽’调出三千人马前去增援。 这时候,周仓的长枪兵已经从两翼对曹军发动了进攻。 枪阵犀利无敌,哪怕曹军竭力抵抗,可没有靠谱的军将指挥,在配合娴熟的长枪兵面前,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其中,周仓一人便杀掉了五名曹军,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数目还在进一步增加着。 将为兵之胆,周仓如此勇猛自然为麾下兵卒注入了无穷的战力,他们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什么曹军,什么三万人马都是狗屁! 绝不能再让周仓猖狂下去了,夏侯渊有心亲自出阵邀战,却又顾及自己的身份。 周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将,夏侯渊却是三万兵马的统帅。 若是胜了也就罢了,可若是败了,对三万人马肯定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怎么办? 暗箭伤人! 在夏侯渊的示意下,曹军营中的神箭手开始尝试偷袭周仓。 只可惜,‘射’出了十多支箭矢当中只有一支擦破了周仓的面颊,其余箭矢尽数落空。 ... 第二百三十五章厮杀正酣 “嘿,好贼子!” 周仓一柄大刀上下翻飞,每一招必会有一名曹军殒命。 夏侯渊指使兵士暗箭伤人的方法非但没有吓到周仓,反而‘激’起了他‘胸’中的万丈豪情。 “哈哈,曹军怕了我们,兄弟们,随我杀!” 周仓朗声大笑,他目光所及之处,曹军尽皆退让。 曹军的三千名先锋军俱是长于进攻的军卒,夏侯渊原本打算用他们来撕开东莱军的防线,哪曾想,先是遇到了背嵬军‘精’心准备的重盾兵,接着又被不按套路出牌的周仓打‘乱’了阵脚。 曹军先锋一死,残存的曹军士卒没了主心骨,他们在遭遇两翼包抄合围的时候完全不知所措,有的在竭力抵挡,有的却意图后撤。 慌‘乱’间,不少曹军自相践踏而亡。 惨叫声、嘶吼声、兵器‘交’鸣声不绝于耳。 在夏侯渊‘抽’调的后续兵马抵达之前,周仓血染征衣,他所向披靡,已经深深地凿入曹军腹地,只要再往前两百步,就可以杀透敌阵。 “杀,杀,杀!” 护在周仓身旁的四名护卫俱是武艺高超的老卒,他们组成战阵,紧紧地护住了周仓的后背,不让曹军有可乘之机。 其实,沿途间,曹军士卒都已经吓破了胆,勇猛过人的周仓宛若杀神一般,不可阻挡,这时候,根本没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送死,所有人都在努力远离周仓。 若不是军士之间的阵列太多密集,曹军无法及时逃脱,说不定周仓身边会突然出现“面前一空”的情景。 硕大的“曹”字大旗下,夏侯渊面沉如水,周仓统领的背嵬军实在是太过可恨,能攻善守,又有周仓这等武力过人的家伙身先士卒,己方人马败下来,确实不能怨天尤人。 不过,道理能否明白是一回事,心里肯不肯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手中坐拥三万大军,无论如何夏侯渊都不肯轻易认栽。 这就好比赌桌上的赌徒,不把手中的最后一块筹码输光,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眼下,夏侯渊与李贤同样都是赌徒,只不过与李贤的大杀四方不同,输的一直是夏侯渊。 能否反败为胜? 夏侯渊认为自己的筹码足够压倒李贤,李贤却也自信的很,他不认为东莱军与北海军联手会出现败局。 背嵬军先胜一阵,李贤没有骄傲自满,他知道,夏侯渊主力犹存,根本谈不上伤筋动骨,接下的战事才是事关胜败的恶战。 “来人呐,传令下去,神策军出击” “喏!” 徐盛的神策军中有两千名长弓手,李贤让其出兵,摆明是打算用长弓来压制对方。 这时候,背嵬军已经与曹军纠缠到一处,如果弓箭‘射’程过短,很容易误伤到友军,可神策军就没有这种忧虑了。 徐盛领命出征之后,夏侯渊调派的援军刚刚抵达阵前。 曹军先锋已溃,‘乱’卒毫无战心,他们惊惶失措,不少人竟然直剌剌地往后方的军阵而来。 百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不远处,周仓硕大的将旗还在迎风飘‘荡’。 排兵布阵,最忌被人冲‘乱’阵脚,曹将面‘色’‘抽’搐,道:“告诉他们,有意图冲阵者,格杀勿论!” “将军有令,绕开军阵者免死,意图冲阵者,格杀勿论!” 军令下达之后,多数曹军都清醒起来,他们开始有意识地避开军阵,不过,总是有少数不知死活的家伙,“谁他娘的敢动我,夏侯将军的‘奶’娘便是我的婶娘!” 这裨将打马如飞,一群溃卒当中就数他逃的最快。 有识得裨将身份的溃卒都把他视为主心骨,他们同样认为,没人敢对裨将痛下杀手。 事实果真如此吗? 听闻裨将叫的猖狂,军阵中的曹军再三犹豫,还是不敢轻易开弓‘射’杀,“将军?” 压阵的曹军军将知道不能犹豫太久,此时,聚拢在裨将身边冲阵而来的溃卒已经超过了三百多名,一旦行到近前,即便强行拦阻,己方的军阵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更何况在溃卒之后还有紧追不舍的周仓! 那红脸长须的大刀猛将太过厉害,曹军上下无人敢试其锋芒。热门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他可是与夏侯将军有旧呀” “杀了他,夏侯将军顶多秋后算账,可若是不杀了他,一旦被溃卒毁了军阵,你认为东莱军会放过我们吗?即便侥幸不死,对我们寄予厚望的夏侯将军又会怎样?” 夏侯渊不发怒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个温儿儒雅的儒将,可一旦他发起飙,绝对是止小儿夜啼的角‘色’。 自家主将的恐怖之处,曹军士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反正横竖都有危险,倒不如‘射’他娘的! 弓手早就对仗势欺人的裨将忍无可忍了,之前只是碍于夏侯渊与其有旧才不敢动弹,现在,终于有了名正言顺‘射’杀了理由,弓手当即强忍住心头的喜悦,他弓如满月,“嗖”地一声‘射’出了箭矢。 马背上的裨将压根没想到曹军敢对其痛下杀手,毫无防备之下被‘射’了个透心凉。 这一箭,曹军弓手可谓满意至极,为了防止裨将不死,日后报复,他可是使出了浑身的气力。 眼下,一击奏效,“噗通”尸首坠马,溅起大片尘埃,这情景当即震慑住了附近的溃卒。 “啊,马将军死了,他们真敢杀人” “快逃,连马将军都敢杀,快,快往两边儿跑” 杀‘鸡’儆猴,马姓裨将惨死之后,溃卒们再不敢冲击军阵了。 按理说,军阵得以保全的曹将应该高兴起来,可是,看到斗志高昂,大肆追杀溃卒的周仓等人之后,他总是觉得心里‘阴’霾一片。 东莱军如此强悍,己方人马能否挡的住? 还未接战,曹将心中就有些胆怯了。 “咚咚”“呜呜”,鼓声、号角接替响起,周仓当即明白,这是神策军出击的信号,神策军擅长远‘射’,为防误伤,他高举大刀,嘴里道:“背嵬军听令,让开中路,没有我的军令,不可越我一步!” 背嵬军早对周仓信若神明,周仓一声令下,军卒当即应者如云。 一追一停间,徐盛的神策军也已经从中路冲了过来,在他们面前一百步开外的地方就是曹军的后续人马。 “长弓手听我号令,前行五步” “喏!” 背嵬军这时候完全把中路让出了空档,徐盛的长弓手面前一览无余,除却傲然‘挺’立的周仓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徐盛目光如炬,他麾下的长弓手脱离己方人马过后,人人瞪大了眼睛,他们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箭矢,只等一声令下便弯弓搭箭,‘射’杀曹军。 “噗噗噗“,五步很快迈完,徐盛手握一支狼牙箭,他瞄准曹军大将,凶狠地‘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徐盛朗声大喝:“‘射’!” “将军有令,‘射’箭!” 徐盛抛‘射’的狼牙箭直奔曹将而来,这人却也了得,虽说没有任何人提醒,可他还是侥幸躲过了一劫。 翻身下马的时候,徐盛势在必得的狼牙箭便从曹将耳畔划过。 拇指粗细的狼牙箭,只要被伤到,绝对是百死一生。 曹将心头惶恐,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寻躲避的地方,附近的军卒没想到自家军将竟然胆怯到这种程度。 一时间,军心动摇。 曹将躲过了徐盛‘射’出的狼牙箭,可他身后的军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粗大的箭矢足足穿过两名军卒的尸首才止住冲势。 “第一排,开弓!“ 长弓手排成了五列,每一‘波’箭羽都有四百支。 只从数量上看,几百支箭矢压根不可能给压阵以待的曹军带来伤害,可实际上,无论敌我,都错估了神策军。 神策军中的两千名长弓手次第上前,每一人‘射’毕过后便会迅速退下,在他们装载箭矢的时间里,其他业已准备妥当的同伴便会接替他们,保持着箭雨不滞。 连绵不绝的箭矢宛若雨点,连绵不绝,好像完全没有尽头。 逃窜的溃卒在长弓手的‘射’杀下折损了数百人,而其他的曹军对长弓手的杀伤力、持续程度太过低估,没有人意识到东莱军的长弓竟然有这么远的‘射’程。 刚开始,李贤对神策军弃而不用,就是怕过早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如今,曹军先锋已到,背嵬军气力消耗过大,正是需要及时帮衬的时候。 换句话说,已经到了图穷匕见,杀手锏施展的时候,有多大本领就得使出多大的本领,不能有保存实力的想法。 咄咄‘逼’人的背嵬军,‘射’程极远的神策军,在丢下五百多名军卒的尸首过后,曹将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后撤了十步。 十步开外也就是一百二十步,对‘射’程在一百步左右的长弓来说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了。 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止,周仓的背嵬军已经彻底将附近的曹军一扫而空,除却跑的快些的同伴之外,曹军可以说地处安全地带。 无令后撤,这可是军中大忌,更是可以当场诛杀的。 不过,夏侯将军是否网开一面,这还需要考验曹将的驭下能力了。 若是曹军挡住东莱军的侵袭,甚至说大获全胜,夏侯渊肯定不会对无令后撤的曹将横加苛责,可若是曹军再度败下阵来,谁也不知道恼羞成怒的夏侯渊会作出什么事情出来。 每人‘射’完了五支箭矢过后,神策军的枪兵、盾兵便出击了,他们与背嵬军一道,浩浩‘荡’‘荡’地往前碾压。 六千对六千,李贤屏神静气,他相信,周仓与徐盛不会让让失望。 别人在前方浴血奋战,酣快淋漓,李贤身边的胡庸却怎么也按捺不住,“主公,我呢?为何不让我的背矛士出战?之前你可是答应过的!” “急什么,没发现你部人马与赵云的骑卒一样都没有派上用场吗?” “嗯,这有什么道理?” “杀手锏都是用在最后一刻的” 胡庸听得心头舒爽,可片刻间,他就缓过神来,“都尉的意思是,接下来厮杀的得是徐和的兵马了?” 李贤笑道:“孺子可教也”。 胡庸眉头跳了跳,如果换了其他人,胡庸早已经一蹦三尺高,可面对李贤,胡庸怎么也不敢造次。 许是看穿了胡庸的不满,李贤大声应允道:“放心,在背矛士加入之前,曹军绝不会一败涂地”。 徐庶伴在李贤身旁,他嘴里道:“都尉说的没错,曹军足有三万之众,即便折损了些,可他们军卒的数量依旧超过我们”。 胡庸咧嘴笑道:“也就是说,轮到我的时候一定还会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李贤与徐庶相视一笑,两人颇有些无奈。 面对胡庸这等活宝,谁都不愿轻易招惹。 军阵的另一头,夏侯渊满腔怒火。 又他娘的退了!谁让他们退的? 己方人马连几个回合都撑不住,这样的兵卒就算再多出一倍又能如何? 夏侯渊余怒未消,有心亲自领军大军压上,又怕己方中军后军缺乏统一号令指挥,很容易败下阵来。 再三衡量过后,夏侯渊还是抑制住了强行出击的**。 “让曹远领本部七千兵马上前,务必小胜一阵,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一些好消息了” “喏!” 算上之前‘抽’调的九千人,夏侯渊总共派出了一万六千人,这已经超过了他麾下兵马的一半。 曹军增兵,李贤也只能硬着头皮增兵。 “徐和” “在” “速领本部兵马七千人出征,切记,莫要误伤了友军” “喏!” 徐和麾下兵马大步开赴战场之后,太史慈来到了李贤身旁。 “都尉,我麾下的军卒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何时轮到我们?” 李贤笑道:“子义莫急,夏侯渊稳坐钓鱼台,你我自然也要稳住,不然的话,岂不是会让他看了笑话?” “笑话?背矛士尚未出击就已经大占上风,真要是‘精’锐尽出,曹军绝对无法低档” 李贤只是笑而不答。 事实上,李贤麾下真正的‘精’锐确实一人未动,无论是装备全身铁甲的正兵营还是赵云麾下的骑卒,他们一旦上阵,绝对可以轻易获胜,唯一值得顾虑的是,曹军数量过多,若不能形成敌我僵持的局面,哪怕骑卒与正兵营浑身是铁,也绝对无法一战而下。 太史慈军中的铁甲军再度超过了八百人,为了这些铁甲,他可谓‘花’光了手中积攒的所有银钱。 巨大的代价收获的果实丰盛无比。 连胜三城,连灭三支曹军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真正的大菜马上就要开始了。 兵对兵,将对将,数量相当的东莱军凭借‘精’良的武器盔甲渐渐占据上风。 曹军连败两阵,士气早已经受挫,之所以尚未溃逃,这已经是夏侯渊教导有方了。 同样的一枪刺出,曹军的枪尖可能只会在对方的甲胄戳出一点磨痕,可东莱军的铁枪却可以轻易‘洞’穿曹军的皮甲、薄甲。 曹军麾下兵马极多,他家大业大,自然不可能像李贤这样,装备了昂贵的护具。 刺不穿,挡不住,这样的战事继续下去,自然是东莱军越战越勇,而曹军越战越挫。 夏侯渊腥红了眼,怎么会这样?己方人马明明不落下风,可为什么短兵‘交’接的时候,总是东莱军占据上风? 不行,绝不能再任凭前军溃败了,夏侯渊绷紧了心弦,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传我军令,大军出击”。 身旁的传令小校停滞片刻过后才醒悟过来,“将军有令,大军出击!” 盯着曹军动向不肯眨眼的胡庸忽而大笑道:“啊哈哈,都尉快瞧,夏侯渊动了!” 众人闻言过去,果然看到曹军独特的“夏侯”大旗动了。 徐和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哈哈,夏侯渊全军压前,我又怎么会怕了他?这里风凉水便,地势开阔,正适合大军对决!” “都尉所言极是!” 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夏侯渊一人的动向便吸引了数万名‘精’兵强将。 双方都不再留手,都打算一决胜负。 这就好比赌桌上的赌徒,双方都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是满盘亏输还是柳暗‘花’明就看这一刻了。 “咚咚咚”,李贤麾下的铁甲军与太史慈麾下的铁甲军宛若两支武装到牙齿的铁人,他们身上鲜亮的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隔着老远,夏侯渊就发现了铁甲军簇拥着的李贤。 硕大的“李”大旗迎风招展,旗下,李贤嘴角带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夏侯渊只觉得怒上心头,他大声咆哮道:“冲车何在?” “回禀将军,四辆冲车已经被东莱军夺走了三辆,剩下一辆尚可使用,请将军示下!” “看见北海国的兵马没有,他们身上穿的那些甲胄都是铁甲,等闲弓箭根本穿不透,这时候,必须用冲车!” “喏!” “这一次绝不能退缩了,若是一败再败,日后见了曹使君,岂不是半分颜面都没有?” 古人还是讲究寡闲廉耻的。 刚开始,先锋军小败一阵还可以说是过于大意了,可后来若是连败数阵,就算曹‘操’肚子里能撑船也绝不会放过夏侯渊。 夏侯渊明白,上一次,他追杀刘备失败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很是难堪了,若是再有第二次,即便曹‘操’不追击他的责任,他也无颜苟活了。 只可胜不可败! 夏侯渊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 第二百三十六章告一段落 泰山郡,‘蒙’‘阴’城外,李贤、太史慈率领兵马与夏侯渊的曹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三万对两万五千,双方数量上的差距并不算大,如果刨去溃逃的曹军先锋,两者之间军卒的数目甚至可能旗鼓相当。 只不过,小胜一场的东莱军士气正旺,而曹军气势有些低落罢了。 隆隆的战鼓声与士卒粗重的喘气声萦绕在耳畔,率领大军全盘压上的时候,夏侯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对东莱军,他压根就不应该报有试探的想法,如果一开始便全军出击,不给东莱军各个击破的机会,那么,曹军依旧占据着五千人的数量优势,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损兵折将,士气大损。 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时光不能倒流,夏侯渊只能往前看。 曹军还有两万多人,他们主力未损,只要大部人马能够在铁甲军的冲势下坚持下来,那是胜是败依旧在模棱两可之间。 硕大的“李”字大旗迎风飘扬着,对这旗帜以及旗下的李贤,夏侯渊觉得分外刺眼。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李贤早已经被夏侯渊千刀万剐。 上一次在乐安国内,若不是李贤横空出世,坏了夏侯渊的好事,曹军早已经顺利将刘备刘玄德擒获了,又哪里容许他占据临济,闷头发展实力? 这一次,又是李贤,如果他老老实实待在北海郡,说不定夏侯渊这时候正在曹‘操’身边攻打徐州城,又哪里会像现在这般? 夏侯渊目光冷峻,他循着李贤的位置,打马直冲而去。 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够将李贤击杀,这便是击败东莱军的一个捷径。 至于护在李贤身旁的铁甲军,夏侯渊估量一番过后,觉得自己可以抢在铁甲军合围之前将李贤杀掉。 只要干掉李贤,东莱军必将溃散。 抱着这样的念头,夏侯渊率领亲卫横冲直撞,刀锋直指李贤。 李贤觉得身上陡然冷了起来,好像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抬眼望去,正好看到了纵马如飞的夏侯渊。 这家伙可是个猛人,李贤虽然有一手拳脚功夫,可与夏侯渊比起来,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夏九姜维,从这排名上可以看到,夏侯渊的武力在三国里也是有数的。 如此排名虽然落下了许多猛将,不足以全信,却也说明夏侯渊绝非等闲。 后世里,夏侯渊虽然死在了蜀国大将黄忠之手,可这并不能说明夏侯渊技不如人,最起码,李贤没有信心战胜他。 胡庸率领背矛士大杀特杀,他们用短矛杀敌,狠辣的短矛让曹军魂飞魄散。 李贤麾下的铁甲军与太史慈麾下的铁甲军一左一右,他们像螃蟹的两只巨钳,凶狠地横扫着敌卒。 太史慈在距离李贤不过十步远的地方大开杀戒,李贤原本也想加入战团,却被徐庶等人劝阻住了。 一旦李贤身先士卒,附近的东莱军将肯定要分心照顾他,与其‘浪’费‘精’力在他身上,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大家各司其职。 李贤坐镇指挥,军将们卖力搏杀。 “哒哒哒”,曹军的马蹄声越来越缓。 夏侯渊是曹军主将,簇拥在他身边的护卫足足有两千人开外。 夏侯渊直奔李贤而来,他的护卫自然不敢怠慢。 几千人马的动向早就吸引了胡庸等人的注意力。 夏侯渊打的什么算盘,一众军将也都明白的很,这贼厮鸟想趁大家伙儿不在的时候击杀李贤李都尉,若是让他得逞,对东莱军的军心士气无疑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胡庸最为急躁,他一刀劈死了面前的曹军裨将,嘴里道:“挡我者死!” 附近的曹军却再也不肯让开,他们也看到了打马疾行的夏侯渊。 能够坚持到现在的曹军都是百战老卒,那些胆怯畏惧的家伙早已经溜之大吉了,剩下来的这些人马对曹‘操’忠心无比,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为夏侯渊争取时间。 徐盛、周仓、太史慈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四周的曹军好像突然发狂了,他们不再躲闪,每人都使出以命换命的招数,摆明了要跟东莱军同归于尽。 这几人中,太史慈距离李贤最近,只有短短十一步,而夏侯渊距离李贤足足有四五十步。 李贤深呼一口气,他挡在徐庶身前,嘴里道:“听我号令,短矛,掷!” 护在李贤身旁的五十名背矛士‘精’锐闻言之后,当即打起‘精’神,卖力地掷出短矛。 “叮叮叮”,五十支短矛对夏侯渊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大麻烦,他挥刀击飞了其中的两支,表情森然依旧,其余的短矛虽然也‘射’中了曹军,却没能伤到夏侯渊分毫。 “东莱军不过如此!”夏侯渊猖狂大笑。 李贤身旁的护卫已经气炸了肺,可却无可奈何,若论武艺高低,夏侯渊肯定可以轻易胜过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这时候上前拦阻溺战只会是徒赠笑柄罢了。 “铁甲卫、重盾卫卒何在” “在!” “拦住他们!” “喏!” 为了护好李贤,在其身边有五十名背矛士‘精’锐,五十名铁甲军,五十名重盾兵卒以及五十名‘精’锐骑卒。 数量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厉害角‘色’。 面对穷凶极恶的夏侯渊,李贤压根没打算羊入虎口,这可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安安稳稳的保存‘性’命才是要紧事。 “李贤小儿,纳命来!”夏侯渊又往前冲了十步,这时候,东莱军的重盾兵与铁甲军已经组成了偃月阵,将李贤护在了其中。 夏侯渊若想对付李贤,须得破了这简陋的军阵。 铁甲军又如何?夏侯渊不相信世上没有毫无破绽的防具。 “铿”,一刀斩在了铁甲的关节处,披甲的军卒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势大力猛的夏侯渊一刀奏效,将军卒的臂膀震断了,如果没人为其接骨疗伤,这名军卒从今以后也就成了废人。 面临死亡的恐惧,铁甲军卒无心再战。 为首的铁甲军头目见状勃然大怒,他咆哮道:“闭嘴,都尉‘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才让我们每人一件铁甲,这可是几十贯钱的宝贝,现在倒好,你们威风过了,见了个贼人就怂了,却把都尉置于何地? 军卒听罢之后垂下脑袋,哪怕夏侯渊刀如闪电,却再也没有军卒退缩半分。 此时,太史慈已经闻言赶到。 偌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的情景。 东莱军麾下的铁甲军大占上风,而在最紧要的关头,赵云麾下的骑卒出现了。 一千名骑军甫一出现便冲散了两千名曹军步卒,他们投掷出犀利的短矛让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白马银枪赵子龙,他每一枪刺出都会取掉一名曹军的‘性’命。 借助马镫、马鞍的便利,东莱骑军的战力发挥到极致,他们借着奔腾的马势,用长刀划过一名又一名曹军士卒的脖颈。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 当太史慈与夏侯渊‘交’战近百个回合的时候,放眼整个战场,胜利的天平开始缓缓地倒向东莱军。 武器‘精’良,士气更旺的北海军完全盖过了曹军的风头。 夏侯渊虽猛,可他只有一人,而李贤这边,周仓、徐盛、胡庸、太史慈、赵云都是拿得出手的猛将。 将为兵之胆,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猛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夏侯渊与太史慈拼的筋疲力尽,这时候,双方都有些累乏了,四下里,凭借‘精’良的武器盔甲,东莱军渐渐把握了主动,曹军节节败退。 关系则‘乱’,夏侯渊心系部下,被太史慈瞅了个空档,一刀削伤了左臂。 夏侯渊原本打算死战不退,可身旁亲卫歇斯底里的呼喊却让他清醒过来。 “将军,速离此处!” 夏侯渊心中一痛,他无心再战,忍痛逃离此处,嘴里道:“李贤,我夏侯渊一定要杀了你!” 李贤摇了摇头,如今,夏侯渊的表现更像一个弱者。 战场上,口舌之勇毫无用处。 东莱军、北海军在铁甲军的引领下发起了总攻,曹军支撑不住,终于败下阵来。 哪怕夏侯渊吼破了喉咙,可还是没能止住曹军溃散的脚步。 “完了,完蛋了”,夏侯渊意图横刀自刎,却被身旁的亲卫拦了下来。 “不要拦我,让我去死” “将军何须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若是死了,李贤岂不是要逍遥快活?” 接连被李贤击败了两次,夏侯渊的信念早已经崩塌了,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李贤竟然都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难道说,夏侯渊真的不适合领军作战? 不,绝不! 骨子里,夏侯渊是一个骄傲的人,眼下,李贤撕毁了他所有的伪装,将他暴‘露’在阳光下。 刚开始,肯定会痛,会难过,可短暂的痛楚过后,夏侯渊明白,若是自己能够熬过这段时间,他一定可以迎来涅槃! 曹军终归还是退却了,经此一役,夏侯渊三万人马折损了一万二千人,另有三千兵马被俘,两千多兵马不知去向,而东莱军与北海军加起来的伤亡也不过五千人。 大胜,酣快淋漓的大胜。 夏侯渊虽然没死,可他手中的曹军都已经吓破了胆,没有三五个月的休整,这些军卒是无法再上战场的。 今日里,东莱军在战场的那一幕给人带来的印象太过深刻。 曹军需要时间来冲淡那一切。 大胜过后,东莱军也迫切的需要休整一番。 在泰山郡内的这些日子,辎重营的粮秣消耗一空,若不是劫掠了几个府库,东莱军早就断粮了。 当然了,为防万一,在每名军卒身上还带着一斤左右的炒面,那是他们的救命粮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够食用的。 陈登打马行在军卒中间,适才发生的事情犹若在梦中一般。 三万名曹军说败就败了,要不是夏侯渊逃的快,说不定连他都要折在当场。 传言中,曹军不是勇猛无敌吗? 怎么与东莱军比起来,夏侯渊统领的这支曹军却压根看不到勇猛的影子? 是曹军退化了,还是东莱军又‘精’进了? 陈登深吁了口气,他想到,如此‘精’兵足以让徐州伤筋动骨了,如果上一次陶谦陶使君拒绝了孔融的美意,那么,这时候的徐州军就要陷入两面夹攻的悲惨境地了。 一个曹‘操’徐州尚且应付不过来,真要是再与李贤为敌,就算陶谦能够撒豆成兵,却也会生出无力回天的感觉。 只要李贤在北海国一天,徐州就不可与北海为敌!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陈登就来到了东莱军的伤卒营。 在营中,一锅锅滚烫的沸水冒着浓郁的热气,一坛坛**的烈酒开坛以待,间或有伤卒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呼,那是他们正在经历着非人的痛楚,实在按耐不住了,所以才‘交’出拿过来。 按照李贤的法子,军中的医匠采取了热水清洗,烈酒消毒,白布缠身的方式。 这法子在过去的战场上早已经得到了验证,比起之前简陋的方式,用了李贤的法子之后,伤卒的存活率起码提升了七成! 触目间,俱是伤痕累累的伤卒军士。 陈登心中的喜悦不翼而飞,他径自寻到李贤,嘴里道:“还请都尉放心,徐州的军粮很快就将到达,草‘药’我也已经派人去搜集了,这一次会一并到来”。 李贤大喜:“元龙先生倒是个有心人,如此,那便多谢了”。 陈登连连挥手,道:“什么谢不谢的,都尉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于公于‘私’,都尉都是我徐州的大恩人,别说粮秣草‘药’了,就要得些银钱也并无不可”。 李贤可不是见钱眼开的蠢货,他好不容易用钱粮将麾下的军卒喂饱了,那里容许他人窥视。 “米粟草‘药’也就罢了,我军中匮乏,收下也就收下了,可银钱一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的” 陈登瞥了眼李贤的神‘色’,确定并未恼怒之后才松了口气,道:“如此,都尉静候佳音即可”。 “好,我且去辎重营那里瞧瞧,这个季节,不少野菜都可以食用,采摘一些,倒也能够换换口味” 陈登没想到李贤竟然还能够识别野菜,他瞪大了眼睛,道:“都尉如此广博,不知师从何人?” 李贤摇头轻笑,道:“家师不知何处,不知何人,自他离开之后,我已经有几年没见到他了”。 陈登吸了口气,有些类似于张良得授“天书”的典故。 这李贤果非常人! 泰山郡内的战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曹‘操’的大队人马刚刚进入徐州郡。 得了陶谦的吩咐,多数乡民都躲入城中暂避一二,只有少数不怕死的家伙依旧不闪不避,他们没能等来奇迹。 为复仇而来的曹军可不是李贤的东莱军,在曹‘操’的默许下,他们士卒举起了屠刀,小小的乡村血流成河。 杀人、屠村、劫掠,所有暴虐的行为都在曹军士卒身上展现了出来。 曹‘操’麾下兵马来源复杂,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归附不久的黄巾老卒。 曹‘操’默许大开杀戒的行径大大地满足了“黄巾老卒”的的暴虐心理。 有深远卓识的兵将试图劝阻曹‘操’,嘴里道:“主公,还请传令下去,不要再为难乡民百姓了,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无辜?那我老父犯了什么罪?” 军将被曹‘操’呛的哑口无言,只得闭嘴。 徐州城内,陶谦也得到了曹军抵达的消息。 曹军越是狠毒,陶谦便越得人心。 人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有时候离了他还真的行不通。 “听说曹军下手狠毒,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不知是真的假?” “回禀使君,千真万确,曹‘操’此等丧尽天良之举,主公一定要将旗公诸于众” 陶谦干咳了几声,道:“如此,那便传檄天下吧,我徐州军力虽然不及兖州,却也不是任凭曹‘操’欺凌的角‘色’,不管是谁,要想占我徐州,须得小心崩坏了满口钢牙”。 “主公此言大善,曹‘操’此人向来虚伪,这一次,如果主公能够将其真面目暴‘露’出来,天下人一定会对曹‘操’破口大骂” 陶谦摇头,道:“东莱军的战事如何了?” “回禀主公,信使刚刚抵达,据说夏侯渊的三万名曹军已经寻到了李贤的迹象,不日即将恶战” 陶谦扶着额头,惆怅万分地说道:“孔北海义薄云天,为了我徐州郡的事情,他派出了麾下两名得力干将,两万五千军卒呀,不知能否抵住夏侯渊的兵锋”。 “主公,元龙派人稍了封书信,请阅讫” “嗯,拿来我瞧瞧” 陶谦接过布帛,看罢之后,嘴里笑道:“元龙在信中所言,东莱军力强盛,战胜曹军应该不在话下,你们以为如何?” 厅内的文武官吏相视一笑,他们都认为陈登有些言过其词了。 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渊可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他手中的三万兵马也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卒,按理说不存在一触即溃的情景,那么到底是谁给了陈登如此的信心? 曹‘操’的军马行进极快,采取“三光政策”之后,沿途间再也没有不开眼的乡民执‘迷’不悟了。 只要有点脑子的乡民百姓就会带着干粮躲入深山,而距离大城近一些的乡民早就过了城‘门’,进城躲了起来。 坚壁清野,这计策是李贤通过陈登辗转传达给陶谦的。 刚开始,陶谦压根没打算这么做,后来,听闻各地百姓血流成河之后,陶谦才下令各地官军主动引导百姓撤离,不给曹军留下一粒粮食。 ... 第二百三十七章李贤的信心从何...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在,大军的后勤补给都是一项重之又重的工作。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辎重的重要‘性’。 眼下,曹‘操’率领大军兵犯徐州,所耗费的粮秣是一个天文数字。 刚开始,徐州军民毫无防范的时候,曹军还可以通过劫掠来获取粮秣,可当陶谦采纳了陈登坚壁清野的计策之后,无法以战养战的曹军每日消耗粮秣的数量远远地大于补充的速度。 按照这种趋势,除非补给的粮队五日内抵达,如若不然,曹‘操’的六万大军很快就要陷入无粮可食的境地。 曹军大营,曹‘操’面沉如水,他摩挲着手中的七星宝剑,嘴里冷冷地说道:“还没有发现徐州兵马的痕迹吗?陶谦这个懦夫连与我一战的胆量都没有,真是可笑”。 曹仁笑道:“主公莫急,再过几日,等到我们杀到徐州城下,由不得陶谦不出兵!” 曹‘操’不置可否,嘴里道:“军中粮秣还够几日之用?” “回禀主公,营中粮秣无多,只够大军食用三日,三日之后若是没有米粟补给,军中就要断粮了” 曹‘操’不以为惧,淡淡地说道:“无妨,有荀文若坐镇陈留,就一定不会短缺了我们的粮秣”。 提起荀彧荀文若,众人都是心服口服,此人在长于内政,素有大才,将后勤补给的事情‘交’给他甚至有些大材小用了。 如果换做别人,营中的军将早已经怨声载道了,可对于荀彧,无人敢出言非议。 曹‘操’见帐内气氛尴尬,便转移话题,说道:“妙才那里还没有战报传来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有个准信才对”。 曹仁咧起嘴角,笑道:“说不定妙才想给主公一个大惊喜,所以才卯足了力气,一直闷不吭声,你们说是不是?” 夏侯渊在军中人缘颇好,曹仁为其圆场,当即引起一片应合声。 “不错,子孝言之有理,夏侯将军骁勇善战,麾下又有三万猛士,断无不胜的道理” “是呀,妙才有勇有谋,对付李贤已经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曹‘操’越听越不是个味儿,荀彧临行之前特意嘱咐过,让他一定要小心李贤,切不可小视对方,怎么麾下部将却人人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李贤真要是这么容易对付,又怎么会闯下常胜将军的名头? 不知怎的,曹‘操’总觉得心头慌慌的,好像发生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怎么了?倒是哪里不妥? 正在思量间,帐外忽然传来士卒的通禀声,“报,泰山郡信使有急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顾不得感慨,曹‘操’大手一挥,道:“让他进来”。 “喏!” 没多久,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卒入帐而来。 曹‘操’强忍住心头的急躁,嘴里道:“泰山郡?可是夏侯渊的消息?” 那信使跪倒在地,嘴里应诺:“曹使君在上,夏侯将军他败了”。 “什么?”曹‘操’一惊而起,他动作过大,险些猜到自己衣物的下摆。 帐内众人也是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夏侯渊败了?怎么可能? 众人流‘露’出杀人的目光,齐齐怒视信使。 曹‘操’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平缓住心头的怒火,他几步来到信使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谎报军情可是大罪,你可知晓?” 信使额头生汗,帐内这些武将可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被他们怒视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而曹‘操’所言更是宛若索命的黑白无常,散发着窒息的恐怖氛围。 惶恐地接连叩首,信使颤抖着说道:“回禀使君,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妄言”。 曹‘操’心头“咯噔”一下,他只觉得烦躁无比,信使言之凿凿,那岂不是说夏侯渊真的败给了李贤? 那该死的李贤到底有何神通,竟能接连两次击败夏侯渊! 想到这里,曹‘操’问道:“夏侯渊呢?” “夏侯渊将军收敛兵马,正在泰山郡据城而守” 曹‘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夏侯渊没死,那就不算是最坏的消息。 至于夏侯渊损兵折将的行为,曹‘操’相信事出有因,如若不然,坐拥三万大军的夏侯渊绝不会失败。 再者,选调夏侯渊出征的决定是曹‘操’自己作出来的,要是全盘否定夏侯渊,那岂不是在让曹‘操’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这时候曹‘操’并没有显得惊惶失措,他冷静地问道:“你把战事的经过仔细说一遍”。 那军卒不敢怠慢,急忙将两军如何相遇,夏侯渊如何排兵布阵,李贤如何应对一一道来。 须臾,曹‘操’长长叹了口气,道:“文若诚不欺我,李贤果非等闲之辈!” 曹仁行到信使身边,不容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李贤麾下的长弓能够‘射’出百步开外?他们有铁甲军两千人,他们的骑军在马上行动自如?” 信使连连颌首,道:“小人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一年未见,李贤竟然有如此本领,骑卒、长弓也就罢了,那两千副铁甲可不是寻常货‘色’,他是从哪里鼓捣出来的?”曹‘操’在帐内自言自语,李贤的强大对于曹军来说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一次,如果不是曹嵩突然暴毙身亡,曹‘操’的十万大军就会强攻北海国了。 太史慈的北海军,曹‘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北海国内,唯一值得重视的兵马只有李贤的东莱军。 只要东莱军还在北海国,那孔融的北海国就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地方。 可若是没了李贤的东莱军,北海国也不过是没了棱角的羚羊罢了,迟早会成为他人的猎物。 “夏侯渊手中还有多少兵马?李贤麾下伤亡如何?” 这信使临来之前早已经得了嘱咐,所以应答起来颇为流畅,只听他说道:“夏侯将军后撤之后一路收敛兵马,计有兵丁一万两千人,李贤所部折损应该接近一万,出入不会太大”。 战损比例一比二,还好,不算太过悬殊,曹‘操’松了口气,他绝不会想到,李贤折损的兵马总共不过五六千人,真实的兑换比例应该是一比四,也就说,一个东莱军士可以拼掉四名曹军士卒! 就算曹‘操’家大业大也抵不住这种拼法呀。 据说那李贤与太史慈麾下兵马总计不过两万五千人,一战折损一万人,岂不是还剩下一万五千人? 这么一支人马,放在缺兵缺将的泰山郡,依旧是一股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 虽说夏侯渊麾下还有万余人马,可真正的问题是,曹军可战否? 想到这里,曹‘操’问道:“夏侯渊有没有告诉你,我军士卒敢战否?” 正面相遇,三万对两万五千,最后落得一个一败涂地的局面,这样的经过对于任何一人来说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如果缺乏历练的军卒,说不定一战过后便生出怯战畏战的心思,即便是百战老卒,他们在上战场之前,也会心底打鼓,可胜否? 曹‘操’的担心不无道理。 夏侯渊对曹‘操’知之甚祥,所以他早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信使。 此番,听到曹‘操’发问,信使急忙将夏侯渊的原话说了出来:“夏侯将军说他愧对使君,我军兵马守城尚可一战,可若是野战,十日之内,是不可能对敌的”。 曹‘操’摇了摇头,也就是说,十天之内压根不能指望夏侯渊再去做什么了。 原本调派夏侯渊北入泰山郡,就是想将李贤干掉,大军全心全意的对付徐州,现在倒好,李贤活的好好的,夏侯渊自己却损兵折将,连野战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李贤的狡诈‘阴’狠,曹‘操’早已经有所体会了,如果没人牵制他,还不知道这家伙会鼓捣出什么事情出来。 眼下,曹军早已经与北海国‘交’恶,李贤便是作出任何事情都在情理之中。 仁义的虚名可以牵制孔融,却绝对束缚不了李贤这等人物。 曹‘操’思虑一番过后,嘴里道:“泰山郡临近兖州,不容有失,我想‘抽’调一部人马北上,援助夏侯渊,对付李贤,你们谁有信心?” 曹纯拍着‘胸’脯叫道:“主公,让我去,给我五千兵马,担保那李贤逃不出我的掌心”。 曹‘操’摇了摇头,并不多言,曹纯猛则猛矣,可对付李贤还是欠缺了几分火候。 曹纯依旧不依不饶,道:“若不然,主公给我调派虎豹骑之权,我用他们必定可以大获全胜”。 虎豹骑是曹‘操’的心头‘肉’,之前威‘逼’卞喜的时候已经折损了几百骑,眼下,曹‘操’可不想他们再有过大的折损。 那李贤麾下‘精’兵强将,摆明了是个硬茬,要是让虎豹骑过去,肯定是针尖对麦芒的情况,就算取胜,虎豹骑也顶多会是惨胜。 两败俱伤的情况,曹‘操’不想在虎豹骑身上看到,只因为他在这支骑军身上投注了太多的了心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有任何折损。 曹休猜到了曹‘操’的心思,他出言说道:“子孝不要舍本逐末,主公这里离不开你的虎豹营,依我看呐,还是由我去泰山郡走一遭吧,我就不相信那李贤有三头六臂,能够会什么排山倒海的神通!” 曹‘操’喜道:“文烈所言大善,子不语怪‘乱’神,李贤前身不过是个‘私’盐贩子罢了,能够侥幸成长到今天已经是上头眷顾了,偏偏他不知珍稀,竟然与我为敌,子孝,我且问问你,你说你要对付李贤,那么我要问问你,如何破解东莱军的铁甲军?” 曹休没有第一时间给答案,他又向信使问道:“你知道东莱军的甲胄有多厚吗?” 甲衣的厚实程度足可以说明匠工的技术能力。 信使连连颌首,道:“枪刺不透,刀砍不动,不少弟兄们明明已经砍到了东莱军卒的要害之处,可偏偏他们毫发无损,后来,夏侯将军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东莱军手中夺了一副过来”。 “喔?在哪里?” “就在外头” “速速取来” “喏!” 没多久,军卒去而复返,他手中多了副铁甲。 曹‘操’顾不得甲胄上干涸的血迹,他捧在手里,触手间便觉得沉重无比,起码在七八十斤开外,摩挲着甲片,曹‘操’嘴里道:“你们都来看看”。 帐内几人都过来‘摸’索了一番,他们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宿将,自然明白七八十斤重的甲胄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旦身着甲胄的军卒形成规模,他们将所向披靡。 即便是叫嚣着要五千兵马剿灭李贤的曹纯也闭口不言了。 曹‘操’这时候问道:“现在,谁愿意领军出征?” 曹休还要请缨,却被曹‘操’一口回绝了,“文烈,攻打徐州还需要你为我出力,对付李贤,不一定非要将其剿灭,只要能将他牵制住,不让他生事,这就妥当了,等到我破了徐州,大军北上之日,便是李贤丧命之时!” 既然不用剿灭李贤,那任务的困难程度就下降很多了。 对于曹军来说,攻下徐州才是大事,而李贤不过是旁枝末节,现在,曹‘操’又说北上只是牵制李贤,所以‘抽’调的兵马肯定不会太多。 这样的情况下,北上泰山郡便意味着无法立功受赏,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都是难以忍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内依旧无人应诺,就在曹‘操’渐有不耐之‘色’的时候,李典干咳一声,道:“某愿出征”。 乐进也出列说道:“某亦愿往”。 李典为人低调,从来不争夺军功,他与乐进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二人,原本就是曹‘操’的心仪人选,他们能够主动出列,自然让曹‘操’很是高兴。 “好,李典、乐进,听令!” “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领本部兵马六千人即刻启程,务必牵制李贤,让其在泰山郡内无法分身,我不要求你们大获全胜,只要使其不能自主即可,明白吗?” 李典、乐进对视一眼,应诺道:“末将明白”。 “好,那便退下吧” “喏!” 这边厢,李典与乐进点齐兵马准备开赴泰山郡。 泰山郡中,李贤麾下的军卒已经休整了一日一夜,受伤太重的军卒都已经随着运粮的商队撤入了琅琊国,伤势轻些的,经过一番救助,短时间内便可以重返战场。 曹‘操’的情报有误,如今,李贤麾下依旧有可战之兵一万两千人,而太史慈麾下也有兵马七千人,两军合起来远远超过了夏侯渊的实力。 大胜一场过后,东莱军上下全都信心倍增,他们叫嚣着要对夏侯渊赶尽杀绝,要速速奔赴小沛,与曹‘操’决一死战,毫无例外,喊出这些口号的军校、士卒都被李贤严厉苛责了一番。 要知道,曹‘操’麾下依旧有兵马七万,要不是他在徐州军内腾不出手来,东莱军早已经面临灭顶之灾,又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潇洒? 别看李贤的铁甲军在对付夏侯渊的时候大杀四方,可若是对上曹‘操’,战况如何还是两可之间。 七万对两万,如果正面相对,自然是七万人取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曹‘操’是大军统帅,他手下也有文臣猛将,这样以来,擒贼先擒王的计策无效,军卒间只能真刀真枪地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以一敌十,所向披靡的说法总归是少数。 正常情况下,一名军卒在连杀三五人之后都会出现体力大幅下降的情况,即便后面咬牙坚持,可气力的衰竭也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听闻夏侯渊躲入武阳城中之后,李贤唤来麾下商议对策。 “武阳是泰山重镇,你们以为该如何取舍?” 周仓额头多了道箭伤,此时显得格外狰狞,只听他说道:“如果夏侯渊不在城中,攻与不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可现在,夏侯渊麾下还有一万兵马,如果我们绕道南下,一旦夏侯渊冲入北海国,那又该如何是好?” 对李贤来说,北海国才是根本,徐州只不过是邻邦罢了。 如果为了对付曹‘操’,进而导致北海国失守,那李贤就等于舍本求末,做了蠢事。 “你们以为如何?” 胡庸依旧没有发表意见,徐盛出言符合周仓,道:“元福说的没错,夏侯渊虽败,可实力犹存,他可能不敢对我们做什么手脚,可对付北海国内的郡兵却是绰绰有余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们”。 “元直先生以为如何?” 徐庶微微颌首,道:“他们说的没错,如果任凭夏侯渊盘踞在武阳城,无论对我们大军的后路,还是对北海国,这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必须趋之而后快”。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吧,大军埋锅造饭,饭后开赴武阳城” “使君可有破城之策?” 李贤‘胸’有成竹地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见了武阳城我自然会有办法”。 众人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问。 攻城需要长期而复杂的准备工作,如果没有内应,仅凭外力强攻,单是准备攻城器械就需要很久。 沿途间,东莱军虽然也拔掉了几个曹军的据点,可那些城池的规模与武阳城不可同日而语。 对付前者,东莱军的弓手轮番抛‘射’便能将守军彻底压制住,可若想攻破武阳城,仅凭长弓手这一兵种毫无疑问是无法取胜的。 李贤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众人从军帐内离开之后,依旧想不明白李贤的信心从何而来。 ... 第二百三十八章武阳城 武阳城,伤了一臂的夏侯渊正在城头巡弋,原本的武阳城墙高约两丈,夏侯渊率军抵达之后又对其修缮了一番,尤其像城‘门’这等防御薄弱的所在更是进行了特别的加固。 城‘门’没有封死,在夏侯渊看来,封死城‘门’等于断绝了自己的退路,也等于告诉对方自己的胆怯,不是智者之选,更何况,城内数万百姓都需要砍伐灌木柴禾,没有他们,生火做饭都是问题。 东莱军在几十里外休整的时候,武阳城内,每日里都会有上山砍柴的乡民从城‘门’口进出,宽出严进,对于入城者,守城的卫卒会进行仔细的搜身,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可对于出城者就没有这等苛刻了,只要不是海捕文书上的江洋大盗,没有人会与其计较。 自打败退的万余兵马入城之后,曹军日夜枕戈待旦。 李贤麾下大军的动向谁也琢磨不透,若是不多加防备,万一被其偷袭得手,那夏侯渊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事不过三,夏侯渊已经败了两次,实在败不起第三次了。 退入武阳城,整军备战,这是夏侯渊兵败之后作出的选择。 眼下,曹‘操’主力攻伐徐州,李贤摆明了是要围魏救赵,他想用攻打泰山郡的军事行动来分散曹军的注意力,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夏侯渊盘踞在武阳,便可以顺利牵制住李贤的东莱军。 如果夏侯渊与李贤形成兑子,攻入徐州的曹‘操’便可以顺利干掉陶谦。 连败两阵之后,夏侯渊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东莱军的实力绝不是眼下的他能够剿灭的,就算曹‘操’大军亲至,要想全歼李贤麾下兵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认清现实之后,夏侯渊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不再苛求围剿李贤,而是打算对北海国,对东莱军形成威慑。 只要大军驻扎在武阳城,东莱军就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东莱军南下邳州,夏侯渊挥军北上,便可以轻易威胁到北海国腹地,若是东莱军兵围武阳,夏侯渊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牵制住李贤,从某种程度上讲,夏侯渊就帮到了曹‘操’。 城内粮秣充足、军械宽裕,就算李贤即刻来攻,夏侯渊也有信心守住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个月,按照曹‘操’麾下兵马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徐州全境占据。 问题是,李贤会来吗?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尘烟腾空而起,马背上的军卒大声疾呼“急报!” 道路两侧的乡民急忙为骑卒让开道路,夏侯渊心头一跳,难道是李贤攻来了? 报信的军卒很快便来到夏侯渊跟前,施礼过后,这军卒说道:“李贤麾下东莱军已至十里之外,请将军速做决断”。 “来的有多少兵马?” “旗帜未增未减,看模样应该还有两万余人” “好,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喏!” 军卒退却之后,夏侯渊下达了第一个军令“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起,大军封城,严禁出入,违者杀无赦”。 “得令!” “轰隆隆”,厚重的城‘门’缓缓地关上了。 最后一批入城的青壮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入城。 在过去的几天,夏侯渊几乎一刻未曾歇息,在他的吩咐下,库房内的各‘色’守城器具一一搬上城头。 “呜呜呜“,告急的牛角号响起,这是提醒城内的军民防备,有敌情。 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军卒出现在城墙的夹道上,曹军在武阳城已经严阵以待。 堪堪临近城池不过七八里远的时候,李贤终于唤来徐盛,道:“武阳城墙高池深,若是强攻,肯定会伤亡惨重,徐盛,徐文向听令”。 “末将在” “我命你速领本部兵马开赴武水,于上游三里处筑坝蓄水,你可明白?” 徐盛眉头一跳,道:“主公是打算水淹武阳城?” 李贤不置可否,嘴里道:“我手中有武阳城外的地形图,这是马雍麾下商队绘制出来的,如果地图画的没错,那么武阳城地势应该颇低,只要上游蓄水,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淹没城池”。 徐盛微微颌首,道:“如果水攻奏效自然皆大欢喜,只是,夏侯渊会轻易就范吗?万一武水无法淹没城池,这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依旧‘胸’有成竹,道:“夏侯渊有心无力,我会在城外溺战,当然了,也会打造攻城器械,两万兵马聚拢在城外,曹军绝对不敢出城”。 “敢问主公,可有时限?” “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即便筑坝完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蓄水,反正这几日别无他事,你就安心筑坝就是了” “喏!” “胡庸、周仓何在?” “我等在此” “你们二人各领本部兵马奔袭武阳城,务必多造声势,佯装大军即将攻城的样子,可否?” “都依都尉所言” “赵云” “在” “你领骑卒在武阳城方云五里内游弋,不可放过一名曹军入境,更不能放任任何曹军离开,明白吗?” 李贤这是要封锁消息,让城内的夏侯渊成为了瞎子、聋子,‘摸’不清外边的状况。 如此盘算,赵云猜了出来,“末将明白”。 “好,其余人等随我一道,开赴武阳城” “喏!” 大胜夏侯渊之后,东莱军与北海军俱是士气大振。 东莱军也就罢了,他们在李贤的统领下击败了数之不尽的敌人,可北海军就不同了,上一次厮杀可以说是北海军成军以来第一次野战。 野战的结果是北海军大胜,曹军丢盔卸甲,尤其是太史慈掩藏多时的铁甲军,完全起到了核心的作用。 这一次,大军兵围武阳城,太史慈没有丝毫异议,对他来说,夏侯渊已经是手下败将,根本不足为惧,若是能够将武阳城一战而下,倒也省却了大量的时间。 太史慈对徐州陶谦并没有太多好感,若不是顾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太史慈甚至不打算为徐州出兵。 现在,双方已经恶战一场,就算太史慈想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睚眦必报的曹‘操’绝不会放过杀害他麾下军卒的刽子手 ... 第二百三十九章陡然惊醒的夏侯... 李贤抵达武阳城下的时候,胡庸正在与城头的曹军骂战。 双方言语粗俗狠辣,极尽侮辱之事。 曹军一直在说曹‘操’麾下的实力是如何的强大,北海国的实力是如何的弱小,外强中干,而胡庸麾下的老卒却也狡猾,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夏侯渊被我家都尉击败过”。 城头的夏侯渊涨红了脸,他麾下军卒急忙大声叫道:“我家主公曹使君已经兵至下邳,不日即可破城,只要破了下邳,徐州城又有何惧哉?识相的,快些束手就擒,叩伏求饶,说不定我家将军大发慈悲,到时候赏你们一顿饱食”。 四周的曹军闻言之后俱是士气大振,是呀,曹‘操’麾下的六七万兵马才是曹军的主力,而武阳城的夏侯渊部下不过是一部偏师罢了。 什么是偏师?就是说,就算夏侯渊这支兵马全军覆没,也不会影响到主力曹军的所作所为, 只要曹‘操’尽快将徐州陶谦击败,这场战事就算大功告成,那时候,北海国绝对抵挡不住曹‘操’的兵锋! 想到畅快之处,曹军士卒只觉得抑郁之气顿消,他们甚至开始期待那一天能够早一些到来。 城下的东莱军老卒闻言过后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缓缓地说道:“夏侯渊被我家都尉击败过两次!” 城头一阵讶然,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城下的东莱军可好,专挑夏侯渊的痛楚来骂。 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夏侯渊脸上迅速涨红一片,只听他咆哮道:“弓箭手何在?给我‘射’死那个长舌鬼”。 “喏!” 东莱军卒的位置远在‘射’程之外,可此时夏侯渊怒火中烧,与他解释争辩的话只会将怒火点燃,与其等着挨骂,倒不如试试运气,万一碰巧了伤到了东莱军士,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弓手‘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晃晃悠悠地飞出了老远,看看接近东莱军卒的时候,突然力竭坠地,连对方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哈哈,爷爷就在这里,有胆你便‘射’!”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军卒犹自嘴硬,他叉着腰,对着城头挑衅起来。 夏侯渊怒发冲冠,道:“谁能与我‘射’杀此獠,赏钱一贯!” 一贯铜钱足够一个四口之家数月‘花’费了,对于等闲军卒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长于弓‘射’的军卒们跃跃‘欲’试,他们都想拿这个彩头。 于是,武阳城下出现这样一个奇特的情景,一名手持铁皮喇叭的军卒对着城头猖狂大笑,而城头的守军卯足了气力,每人轮番‘射’箭,试图将此人击杀。 只可惜,不知道是对方运气好,还是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几十支箭矢没有一支能够伤到那军士。 李贤在阵中看得好笑,他手指前方,道:“此人该赏”。 “喏!” 太史慈与李贤再度合兵一处,他们二人两万余兵马将武阳城围的水泄不通。 城头的夏侯渊嗤之以鼻:“李贤太外行了,连攻城器械都没有准备妥当就想攻下我武阳城?这也太小看我了”。 “将军言之有理,自古以来,围城讲究围三阙一,少有四‘门’皆围的情况,依我看,这李贤八成没有攻城的打算,只是做做样子给徐州使者看看罢了” 夏侯渊脑中“轰隆”一声巨响,是呀,如果李贤是为了应付徐州的要求,故意出工不出力,那对武阳守军来说岂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只要守军谨守不出,不让东莱军拿住短处,就这么耗他个一两个月也无妨事。 夏侯渊占据武阳城,补给充分,自然耗得住,可李贤就不同了,远离北海郡的他不利久战! “哈哈,说的不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嗯,你我只要多加防备,莫让李贤夺了城池,这边是将功赎罪,等我见到主公,一定会将你的功绩如实禀报,绝不会埋没了你!” “将军客气了,为主公效力是我的荣幸,何谈埋没之说?” 夏侯渊笑而不答。 站在城头居高临下,夏侯渊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东莱军就地取材,正在砍伐林木。 这等肆无忌惮破坏国家林木的行为,如果放到后世,一定会被林木部‘门’予以重罚,可现在是东汉末年,没有劳什子环境保护法,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行得通。 深吁了口气,将派兵出城决战的想法驱逐到一边,夏侯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接受被动防御的事实。 折损了差不多两万兵马,夏侯渊手中已经输光了一大半的筹码,他不敢再赌了,真要是再赌下去,万一又是血本无归,那时候,遭殃的可能是整个泰山郡,甚至是兖州腹地! 在曹‘操’大军出征徐州的关键时刻,任何可能使其分心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夏侯渊之所以厚着脸皮苟延残喘就是为了牵制李贤的主力,让其不能肆意妄为。 第一日,东莱军除了派出军卒骂阵之后,并没有大举进攻的迹象,看样子,他们也在等待攻城器械;第二日,依旧是骂阵、备战,这一次,守军绷紧的心弦已经松弛了少许,他们不认为东莱军会在没有军械相助的情况下攻城;第三日,夏侯渊站在城头,久久没有离开。 一旁的裨将不解,道:“将军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夏侯渊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东莱军就在城下,他们破不了武阳城,我们便高枕无忧,将军定是劳累过度,所以才胡思‘乱’想,只要好生休整一番便好了” 夏侯渊不置可否,他说道:“城内可曾发现外地人?” “回将军,一共发现了一百六十多人,除却甄别出来身份的五十人外,其他人马都已经聚拢在一处,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夏侯渊挥手咬牙,做了个斩首的姿势,嘴里恶狠狠地说道:“杀了,全部杀了”。 “喏!” 这时候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哦。 夏侯渊思来想去,武阳城唯一的破绽就在城内。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打开的。 前几日,曹军虽然严防死守,可乡民出出进进间,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莱军‘混’入城中。 万一到时候内应攻占城‘门’,接应外头的大军入城,那夏侯渊数日的准备岂不是功亏一篑? 没多久,城内传来一阵惨呼,看模样,应该是入城的外乡客被枭去了头颅。 对此,夏侯渊没有丝毫悔悟之意,战场厮杀原本就是如此,如果对别人狠不下来,那么,在战场上,己方存活的几率势必将大大降低,这是无数个血泪教训总结出来的。 原本夏侯渊还怕李贤驱逐乡民攻城,那样的话,守城的军卒必定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开‘门’迎接李贤吧,又把夏侯渊置于何地? 可若是闭‘门’不出,难道就任凭东莱军欺凌? 好在李贤没有选择那龌龊的招数,这一点,夏侯渊很是欣赏。 战场厮杀可以勾心斗角,可以斗智斗勇,但是一定不能没有下限,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底线的没有了,这人便不足为信。 两军‘交’战,虽说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有些底线还是要遵守的。 谁要是动用乡民来攻城,一定会为千夫所指,受万人唾骂。 整整一日,夏侯渊都有些心绪不宁,他思来想去,仔细分析每一条可能出现的疏漏,可无论他怎么分析,却都是没能分析个所以然。 早在战国时期,墨子弟子禽滑厘在与墨子的一次对话中便将当时的攻城方法总结了出来,分别为:“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傅、礮辒、轩车”共十二种。 除却最普遍的人海战术之外,上述十二种攻城方式又可以理解为三种,水攻、火攻、土攻。 以上三种是最常用,也最难以防备的攻城招数。 土攻?夏侯渊已经使人在城墙下布下十二口倒置的大缸,专人负责聆听,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有军卒即刻赶到。 火攻?武阳城内建筑多为垒石所筑,就算天干物燥,大火也绝难燃烧起来。 水攻?武阳城外就是武水! 对了,武水! 想到这里,夏侯渊额头浮现大滴大滴的冷汗,他开始意识到一个长期为自己忽略的一点,武水是活水,既可以作为护城河,可若是被敌方利用,它也是催命的武器。 不行,须得去看看河水是否下降了! 想到这里,夏侯渊不顾夜‘色’深沉,他快步来到城头。 守城的军卒以为夏侯渊是来查岗的,急忙打起‘精’神。 哪知道夏侯渊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准备绳索,我要下城“。 “啊?不可,将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等来,你且静候佳音便是了” 夏侯渊还要坚持,四周的军卒们却接连出言相驳。 无奈之下,夏侯渊只得应诺:“好吧,你们派出三人下城,务必多加小心,你们只要去查探一下护城河的水是否下降减少了即可”。 “喏!” ... 第二百四十章骑虎难下 须臾,三名曹军士卒去而复还,城头的夏侯渊绷紧了心弦,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水面可曾下降?” 一名曹军士卒挠着脑‘门’,疑‘惑’地说道:“我遁入水中试了一下,比其之前,水面确实下降了几尺,怎么?将军是如何知晓的?” 夏侯渊挥了挥手,道:“好了,今日之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谁敢泄漏半分,军法处置!” 军卒凛然,纷纷应诺。 夏侯渊又怔怔地往东莱军大营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回到府邸之后,夏侯渊第一时间就把麾下几名心腹将领唤到身边。 半夜时分,除非是紧急军情,不然的话夏侯渊绝不会紧急召唤。 因而,裨将们接到通知之后很快便来到了夏侯渊府邸。 人数到齐之后,只听夏侯渊说道:“城外的武水下降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李贤打算蓄水,到时候对武阳城用水攻之计,你们有什么应对之策?” “什么?东莱军已经开始蓄水了?城外俱是北海国的兵马,这该如何是好?” “速速准备防水工具,适当的时候杀出城外,绝不能坐以待毙” …… 裨将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夏侯渊心烦意‘乱’。 “好了,都住口吧”,夏侯渊召集众人前来,原本还打算群策群力,听听大家伙儿的意见, 可现在听罢之后,夏侯渊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废话,当初就应该守口如瓶,不向他们泄漏半句。 自打上一次败给李贤之后,夏侯渊麾下的部将在面对东莱军的时候总是有些底气不足。 此番,李贤挥军围城,又流‘露’出水淹武阳城的迹象,若是曹军部将有敢战之心,这时候他们最佳的选择就是杀出城去,与东莱军决一死战。 与其轰轰烈烈的战死,也好过被大水窝囊地淹死。 夏侯渊深吸了几口大气,才强行忍住将厅内几人尽数驱逐的想法,他嘴里道:“武水水势凶猛,若是李贤筑堤蓄水,武阳城绝难守住,我打算出城与李贤誓死一战,你们以为如何?” 一众裨将相互对视一眼过后,眸中俱是流‘露’出一丝惧意,只是碍于夏侯渊的情面才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夏侯渊勃然大怒,他已经忍了再忍,可麾下的这帮家伙实在是太过可恨,连出城一战的信心都没有,那李贤就如此可怕? 想到这里,夏侯渊咆哮道:“你们到底在怕什么?那李贤麾下的东莱军也都是血‘肉’之躯,刀砍上去一样会流血,会死掉,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你们以为我愿意出城死战?如今李贤蓄水多日,随时有可能决堤放水,一旦武水席卷而来,你们以为坐守困城就可以幸免于难了?” 夏侯渊实在是怒到了极处,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麾下部将的嘴脸。 有对曹‘操’忠心耿耿,对夏侯渊信服有加的军将终于按耐不住,他们出言说道:“将军说的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李贤决堤放水,无论如何武阳城都是守不住的”。 “将军说要决一死战,那咱们便舍命陪君子!横竖大不了是个死字,又有何惧?” “将军你就下令吧,大军几时开拨,从哪‘门’出城?” 虽说与想象中人人邀战的情形大为不同,可总归让夏侯渊有了几分信心,他在舆图上点了一下,道:“就从西‘门’出击吧,我打听过了,在这里驻守的人马是太史慈的北海军,只要我们杀透军阵,便可以遁入‘蒙’山”。 “敢问将军,进入‘蒙’山之后,大军如何补给?” 这倒是个问题,‘蒙’山名义上虽然也归曹军治下,可山中人烟稀少,无人补给的情况下,万余兵马进入其中,有死无生。 “原本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现在时间仓促,我便告诉你们吧” 夏侯渊‘欲’擒故纵,玩起了故‘弄’玄虚的把戏。 一众裨将果然上当,道:“是什么惊喜?” “我们的援军即将抵达,李贤猖狂不了多久” “啊?不知道有多少兵马?由何人统领,何时抵达?” 夏侯渊其实压根没有接到曹军来援的消息,之所以谎报军情,就是为了提升麾下军卒的士气。 眼下,裨将们问的太过详细,夏侯渊哪里能够答得上来。 无奈之下,夏侯渊只得说道:“事关机密,不可言表,尔等拭目以待便是”。 众人这才作罢。 城内,在夏侯渊的命令下,曹军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出城厮杀。 城外,李贤正在款款而谈,“徐盛已经派人前来禀告,明日午时之后便可以决堤放水,我们须得在午时之前撤离此处”。 “若是夏侯渊趁隙遁逃,那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笑道,“水淹武阳之前,我正愁着无法对付夏侯渊,他不出城便罢,若是胆敢出城,明日便是他的死期!” “哈哈,都尉言之有理,夏侯渊已经败了两次,麾下军卒早已经吓破了胆” “就是,兄弟们手中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不怕他不出城,就怕他龟缩不出,做起缩头乌龟” 帐内气氛高涨,人人都谈论如何灭杀夏侯渊,唯有徐庶皱起眉头,半晌之后才说道:“诸位听我一言”。 徐庶在李贤军中地位颇高,可以说是李贤之下第一人,此时,他一出口,众人顿时噤口不言,嘴里道:“先生请讲”。 “夏侯渊乃军中宿将,就算连败两次,其能力依旧不容小觑,须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我们对城内的曹军一无所知,何谈必胜之说?” 徐庶的一番话说的李贤心服口服,他应道:“先生此言大赞,夏侯渊虽然是我手下败将,可我从未否认过他的能力,几日之前,若是他大军全盘压上,不搞什么试探‘性’攻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说到这里,众人也开始回忆起那日的战况。 若不是赵云的骑军所向披靡,合兵一处的两千多名铁甲军披坚执锐,夏侯渊的兵马绝不会败的那么快。 由此可见,不是夏侯渊实力不济,只是他欠缺了几分运气罢了。 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运气有时候也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 当天夜里,曹军足足忙碌了一宿,而东莱军却依旧守在城外,他们还不知道,城内的夏侯渊已经看破了李贤的伎俩。 翌日一早,东莱军照例派人骂阵,此时,曹军连应答的样子都不做了,他们摆出一副任你嚣张的态度。 城下的李贤看出了不妥,他环顾四周,嘴里道:“曹军这是怎么了?” 众人俱是不解。 李贤又自顾自地说道:“难道是夏侯渊发现了不妥?所以在研究应对之策?” “不能吧?夏侯渊若能看穿都尉的计策,又怎么会三番两次败下阵来?” 李贤摇头,道:“徐盛截了武水,只要城内之人用心查探便一定会发现水位下降,夏侯渊不是蠢人,只要有蛛丝马迹他便可以判断出来”。 胡庸还是有些不信,“那夏侯渊有这么聪明?” “比你聪明多了” 胡庸不屑,“都尉说笑了,我胡庸只是懒得动脑,可这并不能说明我笨”。 “我才懒得管你,我只问你,若是曹军出城,你认为哪里才是他们主攻点?” 胡庸‘摸’着脑‘门’,干笑道:“啊哈哈,这种问题还是‘交’给先生来比较妥当,元直先生,元直先生……” 徐庶无奈,只得应诺,而李贤早已经一鞭子‘抽’到了胡庸身上。 胡庸大笑,不闪不避地硬挨了一下。 “先生认为夏侯渊可曾发现了不妥?” 徐庶迟疑一番,嘴里道:“这个我不敢妄言,不过,夏侯渊不是蠢人,这些日子,都尉的攻势并不算猛烈,只要夏侯渊起了疑心,总会发现不妥的”。 “夏侯渊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要是他发现了我截断武水的事情,一定会放手一搏” “都尉说的没错,夏侯渊损兵折将,却依旧能够整兵备战,单是这份韧‘性’便非常人能及” “我想试探一番,看看夏侯渊是否看穿了我的伎俩,不知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徐庶志得意满地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夏侯渊这条大鱼会不会上钩了”。 “喔?什么办法?先生速速道来” “如果决堤放水,我们是不是应该暂避一二?” 李贤颌首,道:“不错,我已经选好了地方,那里地势颇高,一旦武水席卷而来,大军躲在高岗上即可”。 “那么,都尉现在就可以命令大军暂离此处了” 李贤眼睛一亮,他大笑道:“先生此计大赞,好一招虚虚实实,就这么着了!” “来人呐,传我军令,大军后退三里,切记,务必守好官道,切莫走脱了一人” “喏!” 在城头曹军不容置信的目光中,李贤麾下的东莱军缓缓撤去,与此同时,太史慈的北海军也有了动身的迹象。 曹军军将不敢怠慢,急忙快马禀告夏侯渊。 夏侯渊闻言之后心头一跳,他顾不得思量,嘴里便吼道:“快,打开城‘门’,跟着东莱军!” “啊?”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快去传我军令,大军即刻开拨出城,不得有误” “喏!” 夏侯渊一声令下,城内的军卒顿时闻声而动。 各级的军校将麾下兵马召集到一处,紧急调动。 时间仓促,无法进行过多的解释。 昨夜参与议事的军将们已经明白,这定然是外头的东莱军打算决堤放水了。 谁也不想成为瓮中之鳖,军将们大呼小叫着:“快他娘的利索点,别磨磨蹭蹭的,咱们的援军已经到了,东莱军已经撤了,咱们只要冲出城外,就可与援军会合”。 这时候,为了鼓舞军心士气,军将们坑‘蒙’拐骗,无不所用其极。 一万多人的兵马总归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昨夜夏侯渊的嫡系兵马已经把辎重粮秣准备妥当,可真正开拨出城的时候,距离东莱军撤离的时间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时间就是生命,夏侯渊心急如焚,可却又无可奈何。 麾下兵马逃离生天之前,夏侯渊无法‘抽’身离开。 城内的这万余兵马是夏侯渊安身立命的凭仗,他已经连败两阵,实在没有再败一次的资本了。 武水随时随地可能呼啸而来,夏侯渊脑中有无数个画面,其中最常出现的一个情景便是自家军马被汹涌澎湃的河水冲的七零八落,死亡惨重。 不能,绝不能这样! 三万名曹军绝不能尽数葬送! 当第一名曹军士卒冲出城‘门’的时候,夏侯渊只觉得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裂了。 一刹那,夏侯渊感觉天昏地暗。 一个极其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如果,这一切都是李贤的‘诱’敌之策,那又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如果李贤真的要决堤放水,又哪里会等这么久? 只是,此时的夏侯渊已经骑虎难下,即便他察觉出了不妥,可万余兵马开赴出城,早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情。 朝令夕改为军中大忌。 军卒们原本就不明白自家军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城墙不守,却要跑到城外来,若是夏侯渊再下令大军回返守城,军卒们又会觉得主将太过儿戏。 夏侯渊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已经把李贤恨到了骨子里。 一个弱冠之龄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心机,实在令人胆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万多名曹军尽出开拨出城。 按照夏侯渊的意思,是打算放弃武阳城的,所以城内原本的千余郡兵也离开了城池。 除却依旧滞留在城内的百姓之外,武阳城内再无一兵一卒。 “快,速速撤离此处” “喏!” 大军顺利出城,可夏侯渊心里却没有半点兴奋喜悦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怀疑李贤了。 这个可恨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决堤放水? 按理说,就算李贤大军撤退,他在后军的位置也一定会留有斥候,这样以来,武阳城的动静就瞒不过他。 大军都讲究半渡而击,而像曹军这种堪堪将要出城的态势,岂不正是放水淹没的最佳时机? 可是,直到最后一名曹军离开城池之后,“武水“都未曾‘露’面。 “全军戒备!“ 小心无大错,此时,后悔已经没了用处,夏侯渊明白,自打他放弃武阳城的那一刻起,他与李贤之间便注定要再次分个胜负。 胜者,将一战定乾坤,败者,注定要面对极大的压力。 夏侯渊败不起,有着常胜将军名头的李贤又何尝败得起? 距离曹军不过五百步远的地方,李贤正与徐庶相视而笑:“先生一招既出,由不得夏侯渊不上钩,我估‘摸’着,即便这时候他缓过劲儿来,知道我们是在诈他,可骑虎难下的夏侯渊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都尉说的没错,越是这样,越要小心提防曹军狗急跳墙” 李贤明白徐庶的意思,万余兵马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若是东莱军太过大意,反而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如此情景,李贤绝对不愿意看到。 此时,相对于兵力集中的曹军来说,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分散于各地,他们起码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从武阳城的四周赶到此处。 如今,直面曹军的东莱军卒只有五千人的数量,其中,有李贤麾下最‘精’锐的背矛士、铁甲军! 正是因为这两支兵马的存在,李贤才拒绝了大军尽数汇合之后再进行‘诱’饵行动的建议。 其实,李贤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夏侯渊出城之前,谁也不知道曹军会从哪个城‘门’出城。 万一东莱军腾出其他的方向偏偏就是夏侯渊大军开拨的方向,那李贤可就‘弄’巧成拙了。 在曹军尽数出城之前,各部人马不可擅离职守,这是李贤三令五申的。 如今,夏侯渊麾下兵马就在几百步开外,李贤心中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在泰山郡内被夏侯渊纠缠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徐州郡内的战况如何了。 在后世里,曹‘操’可是坑杀了小沛的几十万军民。 李贤虽然与徐州百姓没有什么情感,却也不想坐视不理。 总归是几十万条生命,能够救下的话,自然还是要努力去尝试一番。 骨子里,李贤是个利己主义者,在东汉末年,无政fu、无国家,他找不到集体归属感,所以,李贤只能为自己奋斗。 结识李绣娘、糜缳、孔黎之后,李贤身上又多了这三个担子,他要努力活着,努力让三个爱他的‘女’人活的好好的。 穿越汉末年间,总归要轰轰烈烈的走一遭,这才不枉穿越一回,这岂是是李贤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人家曹‘操’、刘备、孙权都能够三分天下,为什么他李贤不可以? 凭借李贤如今的实力,只要他占据北海国,再吞下徐州之地,立刻就成为天下有数的枭雄。 只是,孔融尚在,李贤不好越俎代庖罢了。 夏侯渊行走在军阵的最前列,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者四周的一举一动。 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身后的武阳城依旧没有被大水淹没的迹象,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猜出来,他们又中计了。 些许军将士卒在心中难免会对夏侯渊腹诽一番,可却没人敢宣诸于口。 夏侯渊正在气头上,要是在这时候触怒他,只怕后果难料。 ... 第二百四十一章便宜行事 武阳城就在身后,对于大部分曹军士卒来说,他们压根就没有听说东莱军打算水淹武阳城的消息,他们只是单纯地以为己方真的有援军抵达,此番出城是为了追击东莱军,所以,出城之后,曹军士气正旺。 真正知道真相的曹军校尉不敢多言,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能瞒多久是多久了。 若是被曹军士卒得知真相,只怕早就杯弓蛇影的军卒定然会闹出事端。 没遇到李贤之前,夏侯渊领军作战倒也算逍遥快活,可自打那一次与李贤作战败下阵来之后,李贤这两个字就成了夏侯渊永恒的梦魇。 此番,夏侯渊小心又小心,哪曾想还是落入了李贤的陷阱,巨大的挫败感无法忽视。 如果不是复仇的信念在支撑着,夏侯渊早已经被失利所击倒,又哪能像现在这般,屡战屡败? 曹军越行越近,对于李贤来说,猎物已入瓮中,收获的时候到了。 武阳城南三里是一片不大树林,树林外头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地。 堪堪将要踱出林地的时候,夏侯渊再三吩咐,提醒麾下军卒多加防范。 这一次,李贤没有遮掩行迹,铁甲军、背矛士连同骑卒一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侯在树林之外。 看见这一幕,曹军斥候大为惶恐,“报,将军,林地外面发现东莱军痕迹”。 夏侯渊心中咯噔一跳,他已经把戒备防护工作做到了极致,哪曾想,李贤竟然在这里守株待兔,“对方有多少兵马?” “人数不多,应该在五千上下,不过,其中却有武装到牙齿的铁甲军,以及投掷利矛的背矛士” 继续前进?亦或者调头回城? 夏侯渊叹了口气,无论李贤决堤放水的消息是真还是假,他都已经无法回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大军只有一直往前,往前,这样,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才不会垮掉。 若是曹军重新回返武阳城,谁敢保证李贤不会真的决堤放水? “传我军令,弓手在前,盾手在后,长枪兵随我出阵” “喏!” 面对严阵以待的东莱军,被动的防御毫无胜算,只有动用全力雷霆一击,这样以来,才有取胜的把握! 接连败了两次,夏侯渊从李贤手中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以一万多兵马对付五千名军卒,从数量、气势上,曹军甚至略占上风。 曹军士卒真的以为他们的援军已经抵达,所以大队人马显得格外‘精’神。 夏侯渊一马当先,他隔着老远便对己方人马鼓气道:“兄弟们,东莱军只有五千人马,我们的数量是他们的两倍,只要杀散他们,曹使君的援军就将与我们汇合,那时候,占据徐州的曹使君一定会北上东莱,把孔融杀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被东莱军撵‘鸡’一般追赶了这么久,曹军士卒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 之前不敢妄言,那是因为畏惧李贤的实力。 可此番,仅从数量上看,己方人马已经大占优势,如果再算上援军抵达的消息,军卒们都觉得稳‘操’胜券,于是,没有人愿意再压抑自己。 “杀,杀,杀!” 曹军在夏侯渊的统领下大步前进,他们身上颓然的暮气一扫而空。 东莱军中,李贤摩挲着手里的缰绳,他注视着曹军的方阵,嘴里道:“夏侯渊果然有一手,都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能够统领出这样一支人马,先生说的没错,曹军不可小觑”。 胡庸不屑,道:“都尉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战场上谁是英雄好汉,须得真刀真枪的拼过之后才知晓”。 赵云不置可否,为了发挥骑军的冲击力,他已经率领骑卒从两翼缓步绕行,一旦时机妥当,千余骑军将给敌人带来巨大的打击。 李贤目光冷冽,在泰山郡内耗了这么久,他早已经呆腻了,此番,终于有了一劳永逸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许是看穿了李贤心中所想的东西,徐庶语重心长地说道:“都尉,徐盛、周仓各部人马正在急速赶来,铁甲军只要拖住小半个时辰,不让一名曹军遁逃,便可以达成目的”。 李贤蓦然惊醒,适才,他差点打算全军出击与曹军硬碰硬,可此番,听了徐庶的提点过后他才醒悟过来,这可不是逞狠斗勇的时候,他麾下有兵马一万五千人,又有太史慈的万余兵马,可谓实力强劲,实在没有必要与夏侯渊的残军拼个你死我活。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贤当即下令,道:“胡庸听令,你领背矛士立于铁甲军之后,一旦曹军来袭,务必给予迎头痛击”。 “喏!” “不过有一点你需要谨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贸然出击,明白吗?” 胡庸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应诺道:“明白了”。 “铁甲军随我一道去会会夏侯渊!” “喏!”一千多名重甲步卒大声应诺。 原地防御比起主动出击要节省大量的力气,不过,坐等敌军来袭,这种巨大的压力绝非等闲。 穷凶极恶的表情,令人窒息的空气。 如果士卒心理素质不佳,有很大的可能自我崩溃掉。 好在李贤麾下的军卒都是百战老卒,他们战场上抗压能力极强。 哪怕曹军数量大大超过于己方人马,可东莱军卒们心里却没有半分惧意。 跟着李贤南征北战,军卒们都有了必胜的信心。 不管敌人是谁,不管敌人如何猖狂,胜利,一定会是东莱军的! 猎猎的“李”字大旗下,李贤打马而立,他身前身后簇拥着六名铁甲护卫。 上一次,李贤遇险,险些被夏侯渊盯上,若不是周仓及时回援,说不定夏侯渊就已经得手了。 战后,徐庶铁青着脸,将李贤的护卫训斥了一番。 于是,自打那一次起,无论李贤身处何方,他身边总会有六名铁甲护卫。 能够被选作李贤护卫的人员,原本就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在披上甲胄之后更是杀伤力、防护力倍增。 确切的说,即便再次遇到夏侯渊,李贤也有很大的可能全身而退。 “李贤小儿!” 夏侯渊目光如电,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李贤的所在。 无穷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夏侯渊大声咆哮:“杀!” 四下里曹军士卒俱是打起‘精’神,大声应诺:“杀!” 在夏侯渊看来,李贤虽然躲在重甲步卒之后,可却并不是全无破绽。 杀过去,杀了李贤! 对于曹军、对于夏侯渊来说,击杀李贤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夏侯渊很难不去冒险! 曹军弓手进入‘射’程之后率先发威,他们聚拢在一处,力求保持战力完整。 “弓手,‘射’箭!” 夏侯渊一声令下,蓄势以待的弓手便将手中的箭矢抛‘射’而出。 “铛铛铛” 厚重的盔甲闪烁着森冷的光芒,箭矢落到厚重的甲胄上,除了溅起一点火星之外,再无其他一点收获。 一轮箭雨过后,夏侯渊很不满意。 胡庸的背矛士没有装备铁甲,可他们距离曹军过远,超出了曹军的‘射’程,而在‘射’程之内的铁甲军又穿着厚重的铁甲,看这模样,弓手已经难以发挥用处了。 两千名弓箭手,这就是两千多支长箭,如果东莱军没有铁甲军在前头抵挡,仅仅凭借背矛士这等防御程度,早已经伤亡惨重了。 可现在,一千多名铁甲军组成的钢铁防线,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无法逾越。 弓手已经指望不上了,夏侯渊打马如飞,他直取李贤。 胡庸正愁着一身武艺没法施展,见状之后他当即跳出阵来,大声疾呼:“都尉,让我来会会这家伙”。 夏侯渊已经脱离了战阵,他身后的亲卫一时片刻也追不上来,而胡庸自作主张,却也单独离开了军阵。 如此一来,夏侯渊与胡庸正巧形成了一对一的斗将局面。 这时候,李贤已经无法将胡庸唤回军阵了,只是提醒了一句:“多加小心!” 胡庸大喜,他在马上笑道:“我乃北海国胡庸是也,敌将速通名姓”。 夏侯渊翻了个白眼,道:“沛国夏侯渊!” “你伤了左臂,我不占你便宜,只用右臂与你厮杀,可好?” 夏侯渊怒上心头,他认为胡庸是在小觑自己,当即怒发冲冠:“小贼可恨,吃我一刀”。 一记毫无‘花’哨的力劈华山,对这胡庸兜头劈来。 胡庸却也不惧,他仗着年轻力盛,竟然挥刀拦阻,硬生生地与夏侯渊对拼了一记。 “嘭!” 一击过后,夏侯渊觉得虎口发麻,他没想到胡庸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当下收起小觑的心思,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 胡庸长期与周仓厮杀,一身武艺早已经锻炼的炉火纯青,“铿铿铿”与夏侯渊接连对拼了十多个回合却也不落下风。 夏侯渊毕竟伤了左臂,出手难免会受到影响。 胡庸却也守信,他说不用左手,自始至终便没有动用一次。 这时候,曹军大队人马已经压了上来。 李贤身边没有弓手,却有胡庸的背矛士。 胡庸抛下军士,径自斗将去了,李贤只好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传我军令,背矛士,杀!” “杀!” 躲在铁甲军之后,背矛士的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他们得以全身心的用在进攻上。 四五十步的距离,恰恰是短矛的最佳‘射’程。 与曹军毫无建树的长弓不同,李贤麾下的背矛士杀伤力十足,每一支短矛都可以消灭一名曹军。 曹军可不像铁甲军这么奢侈,装备了七八十斤重的甲胄,他们多数人身上连副像样的甲胄都没有,皮甲都是校尉之类的军官才能装备的货‘色’。 没有保命的护具,当短矛来袭的时候,曹军伤亡惨重。 耳畔,己方人马死前发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无须分神,夏侯渊都知道,这一定又是东莱军卒的短矛在发威了! 按照夏侯渊对李贤的了解,他明白,背矛士的攻势绝难持久,用不了几轮投掷就会消停下来。 一旦没了背矛士的威胁,夏侯渊相信,凭借己方人马的人数优势,他有很大的可能用人海战术来淹没东莱军。 与夏侯渊对拼了这么久,胡庸越拼越投入,他两耳不闻外事,一心只与夏侯渊厮杀。 刚开始,夏侯渊凭借丰富的厮杀经验还能小占上风,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伤了臂膀的夏侯渊体力消耗的极快,他在与胡庸的厮杀当中仅能保持不胜不败。 再这么下去,胡庸反败为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杀,杀,杀!” 两军短兵‘交’接,曹军再度对上了铁甲军。 这一次攻守易位,进攻方换成了夏侯渊麾下的曹军,防守的人马成了李贤的铁甲军。 与上次相同的是,曹军依旧拿铁甲军一筹莫展。 不到两千人的铁甲军足足挡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并且顺利地让其难动分毫。 等到夏侯渊发现不妥,意图‘抽’身调派兵马的时候,胡庸宛若附骨之蛆,不给他半点空闲。 夏侯渊无奈,他只得大声怒吼,道:“从铁甲军的两翼绕过去,不要从正面厮杀!” 有灵醒的军将听到了夏侯渊的呼喊,急忙传令,道:“将军有令,两翼包抄,不得有误!” 不少曹军闻言过后开始向左右两翼行军。 李贤麾下兵马毕竟有限,他们不可能封堵住每一个方位。 夏侯渊想出的破解之策,正中铁甲军死‘穴’。 铁甲军防御绝佳,可却难以持久,更不擅移动,如果曹军从两翼包抄,后方杀来,铁甲军绝难持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侍’卫的再三恳求下,李贤与徐庶尽数退入军中。 “先生快看,曹军开始往两翼行军了” “都尉不是早有后招了吗?夏侯渊这么做,岂不是正中下风?” 李贤大笑,道:‘知我者,先生是也“。 徐庶盯着曹军的队列,嘴里道:“仅仅是一支偏师就有如此实力,真不知道曹‘操’到底有何德何能,竟能聚拢出这样一支军马”。 李贤颌首,道:“据说,曹‘操’在徐州军依旧有大军七万人,不知道陶谦能够抵挡多久”。 徐庶拧起眉头,道:“如果没有变故,不出一月,徐州必将易主”。 李贤对徐庶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正的历史上,兵寇徐州的曹‘操’正是因为陈宫与吕布作‘乱’,才惶急回返,给了陶谦可乘之机。 如若不然,徐州早晚会落入曹‘操’手中,那时候,也就不会有陶谦三让徐州的典故发生了。 两翼的曹军士卒好不容易绕过铁甲军的正面,正打算包抄东莱军后路,哪曾想,迎面冲来大股骑军。 为首一人白马银枪,端的是威风无比。 来的不是别人,自然是赵云赵子龙。 从夏侯渊进入树林的那一刻起,赵云便领军开拨,伺机以待。 李贤明白骑军作战的‘精’髓,一击不中,远避千里,随时随地保持骑卒的机动‘性’,这样才能彻底发挥骑军的威力。 因而,李贤给赵云的命令很简单,便是让他“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个字等于将骑军的作战权完全‘交’给了赵云,这等全无保留的信赖自然使人感动不已。 赵云是讲究有恩报恩、有怨抱怨的人物,李贤对他如此,他自然要竭力报答。 此番,骑军出击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完全堵在了曹军堪堪将要施展的关头,让人空有一身力气,却施展不出来。 短矛在前,大刀在后,借助马镫的力气,马背上的骑卒个个力大如牛,他们刀入血‘肉’,如入棉絮,毫不费力。 “嗤嗤嗤”,血光喷溅,曹军士卒接连扑倒在地。 夏侯渊那边,在亲卫的竭力抵挡下,胡庸终于被拦住了。 险些再度受伤的夏侯渊额头滴下大滴大滴的汗珠,他放眼放去,触目间俱是敌我双方纠缠到一起的场面。 正面,东莱军的铁甲军不动分毫,他们身上坚固的甲胄让曹军一筹莫展。 两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军用短矛开道,硬生生抵住了曹军的攻势。 哪怕曹军数量众多,可在接连不断的短矛面前还是畏缩不前。 夏侯渊七窍生烟,“废物,都他娘的废物,东莱军已疲,只要绕过去,其军必败!” 吼到这里,夏侯渊试图冲到左翼,亲自统领兵马厮杀。 与胡庸对拼了近百个回合,夏侯渊浑身上下狼狈无比,连衣盔都折损了十多处,看上去不像一名统领万余军马的主将,倒像个打了个败仗的将军。 李贤见状感慨不已,“如果曹‘操’麾下将领都像夏侯渊这般,我非其对手!” 徐庶微微颌首,道:“夏侯渊虽是败将,可却非等闲之辈,都尉能够看到别人的长处,这一点尤为可贵”。 李贤大笑,道:“我只是在替夏侯渊惋惜罢了,如此英雄,今日却要落幕了”。 何等霸气的宣言! 徐庶明白李贤的意思,在李贤看来,夏侯渊今日必将命绝于此出。 果真如此吗? 太史慈、周仓、徐盛能否及时赶到,尤为重要。 ... 第二百四十二章夏侯渊死期至矣 夏侯渊勇冠三军,之前在曹‘操’麾下便素有勇武之名。 眼下,脱离了胡庸的纠缠之后,夏侯渊顿时有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四下里,东莱军士虽说防护严密,盔甲坚实,可面对夏侯渊这等狠人,根本难伤其分毫。 “杀,杀!” 夏侯渊奋起余勇,强忍着一身的痛楚,竭力率领步卒前进。 将为兵之胆,夏侯渊身先士卒、勇不可挡,自然极大地鼓舞了曹军士气。 原本堪堪平稳下来的局势竟然又有了向曹军倾斜的迹象。 李贤眉头微皱,正要多言,忽而,他变了副脸‘色’,笑道:“夏侯渊死期至矣!” 徐庶闻言看去,原来是赵云循着夏侯渊的位置杀了过去。 往日里,赵云的勇武徐庶也是看在眼中的。 若是比拼武艺,李贤麾下没有人是赵云的对手,只有北海军的太史慈勉强可以与其战成平手,除此之外,无论是周仓、还是徐盛、胡庸,全都胜不了赵云。 从出城到现在,夏侯渊连番厮杀,早已经是心力‘交’瘁,后继乏力,对付普通军卒,他尚能游刃有余,可若是遇上赵云这等骁将,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耳畔的喊杀声不绝于耳,赵云熟视无睹,他打马如飞,出枪如电,瞬间便将拦阻的曹军刺倒在地。 “杀,杀了他!”白马银枪,在战场上是明显不过的目标,四下里的曹军蜂拥而至,试图将赵云围杀,只可惜,赵云一杆长枪上前翻飞,轻轻松松就取走了三五名军卒的‘性’命。 扑倒在地的尸首依旧‘抽’搐不已,血流了满地。 “嗷嗷”狂叫的曹军士卒惶然回顾,他们惊骇不已。 立功取赏是一回事,能否有命去‘花’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马银抢的赵云摆明了有一手高超的武艺,到底要不要冒险呢? 迟疑之下,曹军士卒畏缩不敢上前,趁着间隙,赵云纵马狂奔,很快就冲到了距离夏侯渊不过六步远的地方,只听他大声呼喝:“夏侯渊何在?” 夏侯渊眉头一跳,他毫不‘露’怯,嘴里道:“夏侯渊在此,你又是何人?” 赵云大笑,道:“记着,取汝‘性’命者,常山赵子龙是也!” 说罢,赵云‘挺’枪便刺。 夏侯渊怒极反笑,他这个领军大将竟然接连被人小觑。 先是一个力大无比的‘毛’头小子挑衅,这次又冒出个白马锦衣亮银枪的骑将。 什么时候夏侯渊无能到这种程度了? 想到这里,夏侯渊咬牙出招,他誓要给对方一个好看。 只是,长刀挥出之际,夏侯渊原本想拦住对方的长枪,可事到临头,明明猜到了长枪刺来的方向,他却总有一种格挡不住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有一杆枪,可在那么一瞬间,夏侯渊却产生了一种幻觉,就好像他面对的赵云手中有几十杆长枪一般。 不,这不是真的。 咬住舌尖,痛楚传递而来,借着刹那的清醒,夏侯渊才在枪头临身之前挥刀格挡。 甫一上来便是这等狠招,对于赵云,夏侯渊再不敢大意,怪不得对方敢叫嚣着要取他‘性’命,感情对方真的有这本领。 李贤之前只是一介盐丁罢了,麾下什么时候搜罗到如此强将? 额头大滴大滴的冷汗落下,夏侯渊强打起‘精’神,免力支撑着。 赵云攻势迅猛,只要夏侯渊有片刻的疏忽,绝对难逃重伤的结局。 两将厮杀正酣,其余人等只得远远观望,根本不敢贸然‘插’手。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作为一军主将的夏侯渊已经落入下风,之所以勉力不败,只不过是一股气没有泄掉罢了。 一旦泄了那股誓死悍勇之气,这时候的夏侯渊连十个回合都支撑不住。 没了夏侯渊在前头鼓舞士气,曹军攻势已衰,而东莱军犹有余力。 诺大的战场上,哪怕夏侯渊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扭转曹军的颓势。 这样一来,一旦援军抵达,曹军必败。 李贤挑选的这处战场,易守难攻,虽说是一片开阔地,可地势较高的这一方完全被东莱军所占据,曹军若想突破防线,须得耗费极大的力气。 即便荒地的坡度不高,可时间一久,进攻方的体力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传说中的曹军援兵依旧没有抵达,然而,不远处,背嵬军、神策军、北海军的大旗已经接连出现了。 “援军来了”,东莱军士气大振,他们宛若注‘射’了一支强心针,杀的曹军连连后退。 此消彼长之下,曹军士卒却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夏侯渊被赵云打的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半点还手之功,这已经很伤士气了,谁曾想,己方等了半晌的援军没有影子,却把东莱军的援军等来了。 一万对五千尚且如此吃力,倘若东莱军尽数抵达,那又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一旦东莱军四面合围,这仗还怎么打? 当第一名背嵬军卒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曹军外围的阵线便有些松动了。 东莱军真的有援军! 左、右,连绵不绝的兵马次第而出,隔着老远,那浓郁的杀气便扑面而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外头的曹军士卒再不犹豫,他们抛开对面的敌人,撒‘腿’狂奔。 刚开始,曹军将领还试图收敛兵马,竭力约束军纪,可随着大股东莱军的出现,逃跑的士卒越来越多,军将们怎么也阻拦不住。 四下里,惨叫声不绝于耳,东莱军兴奋的呐喊声格外的响亮,援军,东莱军的援军到了! 夏侯渊只觉得‘胸’口一痛,他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完了,苦心经营收敛的万余兵马也完了! 支撑夏侯渊的那股气终于泄掉了。 与此同时,赵云一枪刺出,“噗哧”,枪入小腹,如中败絮。 赵云略微讶异,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夏侯渊便判若两人。 不过,心中虽然疑‘惑’重重,可赵云手上却半点没有留力。 “嗤!”长枪透体而出。 张口喷出几口鲜血,夏侯渊狞笑道:“我家主公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夏侯渊,恨呀!” 说罢,夏侯渊气绝身亡。 ... 第二百四十三章真乃我北海国骁... 自始至终,李贤都在关注着赵云与夏侯渊之间的战事。 哪怕己方援军抵达,四下里曹军溃卒如‘潮’,却都没能滋扰到李贤。 枪来刀挡,马进人退,这可比后世里的武打电影要‘精’彩多了。 与后世里的电影不同的是,这里是真正的沙场,谁要是失手落败,谁就有可能真正死去。 如今,赵云与夏侯渊之间的一场龙争虎斗终于分出了胜负,夏侯渊死了,李贤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历史上,官至征西将军、爵封愍侯的夏侯渊是死在了黄忠手中,眼下,他却提前十多年死在了赵云枪下。 直到这时候,李贤才真正有一种改变历史的感觉。 杀了夏侯渊,可谓斩却曹‘操’一支臂膀。 从今以后,李贤与曹‘操’之间真真正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不过,这时候,李贤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什么五子良将,什么虎豹骑,有胆便来,看我李贤如何收拾你们! 思绪纷飞间,李贤稍稍有些失神。 夏侯渊一死,曹军群龙无首,机不可失,徐庶可不会放过这等歼敌良机,他朗声呼喝:“夏侯渊已死,缴械归顺者,免死”。 李贤回过神来,急忙附和起来:“顽抗者,杀无赦,投降者,既往不咎”。 四下里东莱军大声呼喝,重复着李贤的命令。 徐盛、周仓、太史慈率领兵马已经彻底封堵了曹军的退路。 大势如此,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当啷”,有一名曹军士卒放下了武器,身旁的同伴来不及斥责便见到临近几人都把武器丢落到地,摆出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 瞋目结舌间,军卒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子空‘荡’‘荡’的。 四周敌视的目光历历在目,看得出,一旦有人说出半个不字,这些决心投降的家伙一定不会放过这等“缴纳投名状”的机会。 生与死,忠与义,只有少数人选择后者,多数普通人都选择了生。 既然想要活,那么就必须放弃尊严。 夏侯渊活着的时候,曹军还有顽抗的主心骨,可现在,夏侯渊一死,这万余兵马便彻底垮掉了。 试图顽抗的军将很快在各路兵马的联合剿杀下死伤殆尽,脑筋活络些的,要么投降求生,要么撒‘腿’狂奔,意图闯出一条生路。 对于逃命的家伙,李贤没有下令追击。 有道是穷寇莫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这些军卒。 眼下,李贤斩杀夏侯渊,成功击溃了曹军在泰山郡内最大的一股兵马。 此役过后,北海国再无曹军叩边之忧。 这边厢,胜局已定,李贤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打算将麾下军卒的‘性’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因为,接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东莱军很快就可以‘抽’身前往徐州军,救援陶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战场上的厮杀声销声匿迹,只有断断续续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一万两千多人的曹军兵马,除却逃窜的三千多人之外,其余的九千人马折损过半,剩下来的五千多人全部投降了李贤。 对于这些降卒,李贤不想带在身边‘浪’费粮食,可就地遣散的话,又有可能放虎归山。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吩咐李得财,让其领着千余兵马押运降卒回转北海国。 东莱军离开北海国过后,沿途间,大军补给的任务都是由徐州郡县完成的。 有陈登这么一个“司农校尉”在,徐州官吏不敢不从。 再者,且不论陈登的官方地位,单是陈登名字里的这个“陈”字就足以让人胆寒了。 下邳陈氏在徐州郡内可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即便以糜氏之富庶都望尘莫及,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李贤穿越而来,知道曹‘操’即将在下邳屠杀几十万军民百姓,可陈登却不知道呀。 李贤本想告诉陈登真相,可这事情却实在无法开口,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也不会相信素有声望的曹‘操’会作出屠城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情。 这些时日接触以来,陈登的博学****让李贤很是欣赏,两人虽然没有成为朋友,可彼此已经有些心心相惜之态。 李贤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事情无法宣诸于口,那就早些结束战事,快些赶赴下邳,组织曹‘操’的暴行! 有些事情不去做,总归会悔憾终生。 战事结束之后,为了表达对夏侯渊的尊重,李贤特意使人为其洗刷妥当,然后又建坟竖碑,算是让夏侯渊魂有所依。 对此,陈登很是欣赏。 夏侯渊虽然是败军之将,可他活着的时候没少给李贤找麻烦,可就是这样一个死对头,在他死后,李贤依旧对其保持了足够的尊重,这等豁达的‘胸’怀不是等闲人能够做到的。 陈登设身处地想了一番,就算他处在李贤的位置上都不能做得更好了。 古代的人们远远不像后世里那么功利,他们重信重诺,仁义更是大于天。 与孔融的书呆子气比起来,李贤的仁义豪情只会让人生出敬佩欣赏之意。 匆匆将战场打扫完毕,东莱军休整了一个时辰便再度启程了。 此时,曹‘操’‘抽’调的乐进、李典依旧在半途间,他们还不知道夏侯渊已经兵败身亡的消息,而李贤也不知道曹军又来了援军。 离开武阳城之后,东莱军与北海军合并一处,再度南下。 沿途间,无论是乡堡还是村落,东莱军秋毫无犯。 不过,每到一城一地,李贤总会指使周东昌出面,让其与地方豪强谈论军械‘交’换粮秣事宜。 军械全都是从曹军手中缴获来的,即便是损坏的货‘色’,对于乡堡、村寨来说都是稀罕货‘色’。 ‘乱’世来临,能够多一项保命的手段,总归不会有错。 因而,在陈登瞋目结舌的目光中,李贤的辎重队伍急速膨胀着。 按照这趋势,即便徐州军断绝粮秣补给,李贤麾下兵马也绝对可以支撑下去。 世人都说莫欺少年穷,眼下李贤年及弱冠,比陈登小了八岁,可在他身上,陈登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年幼懵懂的痕迹。 奔赴北海国之前,陈登便知道陶谦绝非良主,而徐州身处四战之地,群雄环伺,如果没有一名镇得住场面的雄主出面,百姓绝无安宁之日。 忽而,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陈登脑中,如果将徐州‘交’到李贤手中,又会怎样? 据说,李贤在担任夷安令的时候,麾下民众安居乐业,广垦田地、商贾云集,不长的时间便使得夷安一跃成为北海国内第二大城池。 这样的一个人物若是不曾婚配可就好了,只要与其联姻,便能通过婚姻的纽带将双方的关系联络到一处,增进彼此。 只可惜,孔融孔北海眼光毒辣,先下手为强,竟然为李贤配了正妻! 李贤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赢得了陈登的好感,他只是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动向。 奔赴下邳,阻止曹‘操’屠城之举,这是主要目的,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东莱军势必要与曹军‘交’手,那时候,两万名东莱军能够抵得住七万曹军的攻击吗? 曹‘操’可不是夏侯渊,他麾下人才济济,随便喊出来一个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去他娘的,怕个鸟! 李贤咬咬牙,心中叫嚣起来:“卞喜兄弟二人何等的猖狂跋扈,最终还不是死在了老子手中?夏侯渊又是如何的勇武无双?还不是死透了?事在人为,那曹‘操’也不是三头六臂,到时候,只要徐州兵马能够稍稍吸引一下曹军的注意力,这边厢,李贤有把握立于不败之地!” 两万名大军浩浩‘荡’‘荡’的行军开,沿途间自然没有不开眼的宵小之辈敢来滋扰。 这时候,夏侯渊万余兵马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在方圆几十里之内的范围传遍了。 无论是泰山郡还是徐州军的军民百姓都知道了李贤三败夏侯渊的典故。 在众口相传的舆论里,就连杀死夏侯渊的大将都由赵云变成了李贤。 与此同时,李贤二胜夏侯渊的捷报刚刚传到都昌城。 孔融一直担心曹军会趁着北海国空虚的机会前来进攻,看罢捷报之后他疑‘惑’尽去,当即眉飞‘色’舞,连道:“李贤、太史慈真乃我北海国骁将也!” 一路紧追慢赶,乐进、李典的兵马还是与东莱军的斥候遭遇了。 一番‘激’战过后,东莱军斥候最终凭借马镫、马鞍、马蹄铁的便利大占上风,甚至俘虏了一名曹军士卒。 李贤听闻详情之后‘阴’沉着脸,问道:“曹军有多少人马?” “回都尉,据说人数不过六千,其领军大将一个叫李典、一个叫乐进” 李贤心道,好家伙,乐进可是五子良将之一,那李典更不是善茬,据说其人稳重好学,是一名儒将,啧啧,为了对付自己,曹‘操’还真舍得下血本。 其实,李贤还是低谷了自己,如果曹‘操’知道夏侯渊的死讯,他一定会亲自领军杀入泰山郡,为夏侯渊报仇! 对曹‘操’来说,夏侯渊与其说是他的部下,倒不如说是他的亲族朋友。 卞喜兄弟二人死便死了,他们死后,曹‘操’正好趁机收编黄巾老卒,可夏侯渊就不一样了,他陪着曹‘操’经历了风风雨雨,是曹‘操’最为信任的大将之一。 第二百四十四章乐进的勇李典... 后世里《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将张辽、乐进、于禁、张颌、徐晃并称五子良将,与蜀国的五虎上将并列,同为当世名将。 眼下,于禁为李贤俘虏,张辽犹为吕布麾下部将,张颌尚在袁绍帐下,徐晃还在为杨奉效命,只有乐进隶属曹‘操’。 初平年间,李典与乐进,可以说是曹‘操’麾下除了曹氏族亲之外最得力的战将了。 此番,为了对付李贤,两将齐出,曹‘操’可谓煞费苦心。 ‘抽’调八千兵马对付李贤,虽然看上去数量不多,可如果算上夏侯渊的一万多人,总共也有两万余人了。 在曹‘操’看来,以两万人马与李贤的东莱军周旋,已经可以说是万全之策了。 周旋与决战厮杀不同,只要成功拖住李贤的兵马就算达成目的。 接连失利之后,曹‘操’已经认识到了李贤的厉害,所以才下达了这道军令。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夏侯渊竟然又一次败了,而且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 这一日,乐进、李典正在营中商议对策,忽而帐外有军卒来报,说外头来了一群溃卒,自称夏侯渊将军麾下。 乐进、李典对视一眼,相顾骇然,夏侯渊又败了? “快,速速将他们带过来” “诺!” 溃卒数量较多,如果不加甄别便尽数放入军帐,对曹军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隐患。 李典为人谨慎,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记着,将溃卒中地位最高的人带过来,其余的人,暂且供给吃食,不可与之过分接触”。 “诺!” 没多久,两名衣盔褴褛的军将进入帐内。 乐进个子不高,脸上却不怒自威,李典身材瘦削,看上去一脸的儒雅。 入帐之前,溃将早已经知道乐进、李典的名号,因而,入账之后,两人纳首便拜:“乐将军、李将军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嗯,你们是夏侯将军麾下?” “不敢欺瞒,我们二人从陈留便跟着夏侯将军了” “喔?夏侯将军现在何处?” 两名军将浑身颤抖,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夏侯将军他已然阵亡了”。 “什么?” 李典还稳重些,没有表现的太过暴躁,可乐进就不同了,他上前一把揪起溃将的衣甲,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说一遍,夏侯渊他怎么样了?”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溃将不敢扯谎,壮着胆子复述了一遍:“夏侯将军死了,被一个叫做赵云的家伙杀死了”。x电子书下载75x./ “噌”,钢刀出鞘,乐进狰狞着脸,道:“妙才死了,我留你何用!” 说罢,乐进一刀削去了溃将的头颅,他杀‘性’大起,正要将另外一人一并解决了,这时候,李典干咳一声,道:“文谦且慢”。 乐进瞪着腥红‘色’的眼睛,沉声道:“嗯?曼成你要阻我?” 李典摇头,说道:“身为大军裨将,不能为主将分忧,贪生怕死,他们死有余辜,不过,如果就这么杀了他们,实在是过于便宜了,不如等我们问明真相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乐进喘了几口大气,方才冷哼一声,道:“好,听你的,妙才深受主公宠爱,他殒命此处,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李典深以为然,众所周知,夏侯渊与曹‘操’乃连襟关系,而曹‘操’年少时犯下案子,正是夏侯渊一力承当才让其躲过一劫。 可以说,夏侯渊就是曹‘操’的左臂右膀,痛失臂膀的滋味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忍受的,一旦远在徐州的曹‘操’得知消息,还不知道会作出何等疯狂的举措。 想到这里,即便是素来沉稳的李典都有些慌‘乱’起来。 李贤击杀夏侯渊,击溃了三万名曹军,一时之间,在泰山郡内实力一家独大,就算李典、乐进的八千兵马与各地的郡兵合兵一处,也绝难抗衡。 如此以来,原本定下的计划只怕要改变了。 帐内,逃得一条‘性’命的军将涕泪‘交’加,适才,乐进斩杀同伴的血腥场面彻底把他吓懵了。 若是早知道乐进如此凶残,大家伙儿又怎么会前来送死?就算占山为王,也好过这样死掉。 “嗯?你可是后悔前来报信归队?” 李典的话直入人心底,宛若恶魔一般。 军将吓了一个哆嗦,他连连摇头,道:“不,小人不曾后悔”。 乐进不屑,他转过身子,压根没有正视对方。 越是如此,军将的压力越大,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迈进这军帐一步! 哪怕是投降了东莱军也好呀,据说那李贤从不枉杀俘虏,只要立功受赏,便是俘虏也可以为自己洗白身份。 无穷无尽的懊恼涌上心头,军将匍匐在地,不敢多言。 李典不为所动,嘴里道:“夏侯将军怎么会败掉?之前他不是已经移驻武阳城,打算固守的吗?李贤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决不可能这么短短几日就把武阳城攻下来吧?” 这个疑问恰好也在困扰乐进,他不禁竖起耳朵,想听听败军之将的解释。 那军将不敢欺瞒,嘴里道:“据说那李贤要决水淹城,我军不擅水战,无奈之下,夏侯将军便带我们出城转移,谁曾想,半途间遇到了李贤的铁甲军,厮杀过后,东莱军伏兵尽出,夏侯将军力竭身亡”。 “李贤麾下兵马伤亡如何?” “东莱军甲胄坚实、武器‘精’良,据我所见,东莱军伤亡不过数千,甚至可能在三千人上下!” 乐进勃然大怒:“放屁,夏侯渊可是军中宿将,其麾下军将也多是老卒,哪里会败的这么容易?”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将军不信,自可寻来他人问询!” “好了,你且退下吧” “啊?噢!小人谢将军不杀之恩”,说罢,军将连滚带爬的跑出帐外。 军帐之内,冷静下来的乐进并没有不依不饶,与李贤比起来,一名军将的‘性’命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曼成,妙才败了,李贤实力未损,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第一,快马向主公禀报此地详情,第二,无论如何都要牵制住李贤,绝不能让其深入徐州” 乐进还是觉得李典等人高估了李贤,他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难道曼成还认为李贤的两万兵马可以改变战局?” “夏侯渊连败三次,最终连身家‘性’命都丢掉了,文谦,我们切不可大意” 乐进顿时凛然,他很有自知之明。 与夏侯渊比起来,乐进无论是个人勇武还是统兵厮杀的能力都不占上风。 可偏偏就是厉害如斯的夏侯渊都败了,乐进又有什么猖狂的资本? “适才斥候来报,说东莱军已经南下琅邪,咱们要想拦阻的话,须得早做谋划” “李贤兵多,又有骑兵卫护,我军兵少,若想滋扰,只能从他们的粮道上想办法” 乐进拍着‘胸’脯说道:“这事情‘交’给我,曼成静候佳音便是”。 “不可”,李典一点也不买账。 “喔?曼成意‘欲’何为?” “李贤狡诈如狐,我军兵马绝不能分兵追击,否则便是给了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乐进面‘色’‘抽’搐,道:“那该如何是好?” “大军即刻启程,奔赴临沂,我相信,只要我们抢在东莱军抵达之前占据城池,守军绝不敢拦阻” 临沂隶属琅邪国,是徐州郡麾下。 眼下,曹‘操’正与徐州的陶谦厮杀作一处,常理来讲,两地的百姓应该相互仇视才对,又怎么会将边陲重镇拱手相让? 不过,乐进对李典所言却没有半点质疑,看模样,攻下临沂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商议一番过后,李典忽然说道:“其实还有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喔?计将安出?” “李贤大军开拨,北海国内必定空虚,如果我们孤军深入,很有可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乐进咧嘴笑道:“围魏救赵?” “不错,就是这么个意思!” “听上去很不错,我感觉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风险也是极大的,北海国是李贤的老巢,他绝不会坐视不理,一旦东莱军反戈一击,我部人马极有可能陷入重围” 乐进生平最喜冒险,他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只要能够阻止李贤,我们冒些风险又算得了什么事?” 李典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此计还是太过冒险,主公让我们与李贤周旋,不是让我们去玩命,再者,夏侯渊已经败了,我们绝不能再败了”。 乐进还待多言,却也明白,李典的顾虑不无道理。 泰山郡内贼寇多如牛‘毛’,更有多股黄巾军潜匿其中,一旦曹军实力折损过大,这些跳梁小丑一定会跳出来,那时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郡县又要遭殃,这等情景,乐进是不愿意见到的。 这边厢,李典与乐进愁眉不展,进退维谷,李贤那边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大胜夏侯渊之后,东莱军不败的战绩上又多了浓重的一笔,因而,即便听闻又来了一股曹军,可东莱军上下却没有一人‘露’怯,反而都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受到东莱军的感染,就连太史慈的北海军都是斗志高昂。 此情此景让李贤与太史慈喜忧参半。 第二百四十五章城头变幻大王旗 军心可用,士气正旺,这是好事,可如果军将士卒过于骄傲自负,那就不一定全都是好事了。 李贤与太史慈目光久远,他们知道,世上从来没有永远不败的军队。 东莱军无一败绩,只不过是因为遇到的敌人不够强而已。 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谁能保证东莱军的对手一直都是弱者? 如果不能调整心态,无论是东莱军还是北海军都有可能在以后的战事中吃上大亏。 历史上,骄兵必败的典故比比皆是,李贤可不想成为反面典型。 然而,这等事情很容易矫枉过正。 苛责士卒们狂妄自大,骄傲自满?说的多了,会有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可若是一句话不说,任由舆论发展,谁也不知道军心士气会膨胀到什么程度。 李贤毕竟不是真正的兵法大家,训练兵卒,他凭借脑中的现代知识还能糊‘弄’一番,装一下行家,可在排兵布阵、安抚军心方面,这就实在非他所长了。 太史慈也有这种忧虑,可急切间却想不出破解之道,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向徐庶求教。 “先生,我军接连大胜,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喔?难道非要败上一场还可以?”徐庶略带调侃之意。 “曹‘操’大军就在徐州郡内,可东莱军上下却没有一丝紧迫感,在他们看来,好像曹‘操’不值一提,六万多大军都是纸糊的一般” 徐庶换了副神‘色’,好整以暇地说道:“都尉也发现了?” 李贤摇头应诺:“不错,我正是发现势头不对,所以才前来求援的”。 “北海军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这句话是问太史慈的。 太史慈对徐庶颇为敬佩,当下也是连连颌首,道:“不错,北海军初经战阵便大获全胜,这些‘混’账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们想怎么办?” “苛责过多,过犹不及,顺其自然,又怕日后无力挽回,恳请先生示下” 徐庶没有再卖关子,他说道:“大军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你们认为其根源是什么?” “打了胜仗?” “不错!就是因为打了胜仗,军卒们才培养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情绪,可如果打败了呢?” “什么?落败?” 李贤不容置信,太史慈若有所思。 “都尉不是怕军卒们大意坏事吗?” “没错,战场上两军厮杀容不得半点大意” “不用担心,只要东莱军、北海军败上一阵,军卒、军将们便会反省自己了” 李贤恍然大悟,徐庶的意思是让东莱军吃些苦头,这样的话,他们才会重新认识自己。 只是,打败仗可远远比打胜仗要来得麻烦。 胜了,什么都好说,可若是败了,一些无关人士难免会思绪万千,想入非非。 徐庶似笑非笑:“都尉舍得抛却常胜将军的名头?” 李贤笑道:“区区虚名不足为信,我李贤从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够让军心士气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便是败上一次又如何?” 太史慈很是赞赏,扪心自问,就算他处在李贤的位置上,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如此坦然地放弃“虚名”。 徐庶长长吁了口气,李贤能够这么想,也不枉他辛苦一场。 解决了困‘惑’依旧的难题,李贤又在徐庶府中厮‘混’了一阵子,方才告辞离去。 沿途间,太史慈说道:“维中,你认为曹军下一步会去哪里?” “泰山郡内的这股曹军?” “没错” “如果我是曹‘操’,我一定会抓紧攻城,力争在东莱军攻破各地城池之前攻占徐州,不给他人半分窥视的机会,至于李典、乐进的兵马,我估‘摸’着,他们不敢离我们太近,又怕离我们太远” “也罢,暂且不管他们,我相信,李典、乐进应该不至于作出孤军深入北海国的事情出来,那李典为人谨慎,不会冒险而为的” 一日过后,东莱军抵达临沂城外。 终于回归故地,陈登感慨万千,他一直在想,这几日经历的事情是他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经历。 东莱军高昂的士气,旺盛的求战**世所罕见,而李贤的作为更是令人大开眼界。 如今,陡然看见临沂城‘门’,陈登顿时喜出望外,他迫不及待的想尽一些地主之谊。 这临济虽然不是下邳,却也在陈氏的势力范围之内。 隔着一百多步远,东莱军卒便上前喊话:“我们是北海相孔融麾下李贤李都尉的人马,速去通禀你家将军,就说东莱军来了,请他速速开‘门’”。 城头的军卒不敢怠慢,闻言过后没有停顿,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守将知晓。 “是李都尉的人马呀,城内有现成的酒‘肉’,不如入城详谈,可好?” 李贤略一迟疑,正要应诺,耳畔传来一声呼喊:“且慢”。 “喔?”惊回首,却发现是赵云擒了一名曹军斥候。 赵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绝不会这么大阵仗。 李贤收敛思绪,忽而笑道:“让你家将军出来答话,下邳陈氏陈元龙在此!” 陈登高昂着头颅,没有反驳李贤。 在过去的时间里,李贤表现的太过完美,风头彻底高过了陈登。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徐州郡,到了陈登的地盘,他自然要好生表现,不然的话就让别人看扁了,须知,下邳陈氏也是响当当的大族! 哪曾想,过了好半晌,城头的守军才回复道:“喔,是陈登陈元龙吗?” “下邳陈氏子弟应该没有人敢冒充”,陈登话语间饱含着强烈的自信。 城头的守军不敢怠慢,嘴里道:“元龙先生稍待片刻,城‘门’这就开启” “有劳了” “吱嘎嘎”,城‘门’开了,一小队军卒押运着成车的酒‘肉’施施然而来。 长途跋涉了这么久,肚子虽然没有饿到过,可像酒‘肉’这等酣快淋漓的东西却是许久没有畅快地食用过了。 如今,甫一见到,难免有些心摇神曳,无论是东莱军还是北海军都有些喜出望外。 临沂的守将看上去紧张的很,他个头不高,话没说几句,就出了满头大汗。 李贤宽慰了几句,守将连连应诺。 这情景,连陈登都看不下去了,有心喝斥一声,却又不想在李贤面前丢了自家脸面,当下只好闷不吭声。 不过,外头的临沂守军却没有闲着,他们借着卸载酒‘肉’的功夫,不断地与东莱军卒攀谈着, 比如说,东莱军到底有战兵几何呀,北海国又有多少铁甲之类的消息。 有道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刚开始,东莱军还不曾防备,可后来,终于引起了有心人的怀疑。 ... 第二百四十六章杀声震天 帐外人声鼎沸,难得空闲下来,军卒们都聚拢在一处,吹牛聊天。访问:。 这时候,军牌等级越高的人,享受的待遇就越高了。 在李贤军中,木制军牌最次,往上是铁牌,再往上就是铜牌、银牌、金牌。 迄今为止,李贤麾下只有赵云、周仓、徐盛、胡庸等四人挂了铜牌,而为了彰显徐庶的地位之高,李贤也破例给他佩戴了银牌,至于李贤自己,自然是独一无二的金牌了。 等闲军卒之中,凭借战功获得铁牌的家伙,每日里俸禄可以比他人多出五百文,他们每人手下起码都有二十多条‘性’命,算得上是真正的沙场老卒,其余的军士,即便立了战功,与这些老卒比起来却也少了很多经验。 战场厮杀,谁都想活下来,因而,新卒们都想多讨教一些活命的本领。 军牌是区别新卒老卒的显著标志,以军牌识人,这是李贤兵马与其他人马最为不同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军牌制度,李贤对麾下大军掌控得力,几乎没过多久,外头临沂守军的异动很快就传到了他耳中。 初闻消息,李贤不动声‘色’,依旧与守将闲扯攀谈,不过,无论是徐庶还是陈登都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不妥。 临沂守将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过迥异了,按理说,陈登并不算外人,在他面前,守将大可不必拘束,可事实却相反,面对李贤的时候,守将尚且能够应答自如,可当陈登问话的时候,守将总是支支吾吾,言语不详。 借故将帐内的其他人等支开之后,李贤向陈登打了个眼‘色’,忽而大声咆哮道:“苗元,你可知罪!” 苗元正是临沂守将的名字,陡然受惊,他当即吓了个哆嗦,叫道:“啊?我何罪之有?” 李贤目‘露’寒光,嘴里道:“是否有罪你心中有数,难道真要我说出来吗?” 苗元堪堪缓过神来,他狡辩道:“李都尉你官职虽大,可却管不到我徐州,就算我有罪,也轮不到来指手划脚”。 李贤摇了摇头,并不多言,他知道,自然会有人为其出头。 果不其然,听到苗元如此大言不惭,陈登当即冷哼道:“苗元,你死到临头还未可知,李都尉管不到你,我这司农校尉可否够格管你?” 苗元汗透衣襟,暂且不论陈登的官职,单是他下邳陈氏子弟的身份就足以让人畏惧了。 下邳可是徐州郡的郡城所在,能够在郡城称得上豪族的世家大族自然绝非等闲。 像糜氏这等商贾世家,虽然钱粮多多,在地方上声名显赫,可对于真正的世家大族来说,糜氏只能算是暴发户。 “陈校尉何出此言,我苗元对大汉,对使君忠心耿耿,绝不会作出无情无义之事,苗某自问问心无愧” 陈登冷晒,道:“喔?果真如此吗?” 苗元咬了咬牙,道:“绝无虚言”。 陈登叹了口气,不无惋惜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我多心了,原本我还以为苗将军心有苦衷,所以才误入歧途,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苗元面颊抖动不已,看得出,他的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这时候,李贤又火上浇油,嘴里道:“元龙就不要费心了,依我看呐,待会儿直接杀入城内,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把贼寇杀的一干二净,看看谁还敢与我作对!” 陈登略已迟疑,旋即叹气说道:“也罢,也只能如此了”。 苗元一惊而起,“啊?如此可是大为不妥,大为不妥呀,陈校尉,你可是我徐州的官儿,怎么能帮着外人?城中都是我徐州郡兵呀!” 陈登不屑,“笑话!曹‘操’挥军杀入徐州,李都尉不辞劳苦,千里奔袭救援,他怎么是外人了?依我看,吃里扒外,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是你吧?” 苗元心惊胆战,他很想抱头鼠窜,却又怕‘露’怯,当下咬牙说道:“陈校尉可不要血口喷人”。 “有没有血口喷人,马上即可知晓,来人呐,去把送酒送‘肉’的人全部抓起来” “喏!” 帐外的军卒大声应诺,正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苗元忽而匍匐在地,嘴里道:“且慢,李都尉、陈校尉,我错了,我猪‘肉’‘蒙’了心,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呀!” 李贤与陈登对视一眼,依旧由陈登扮演白脸的角‘色’,“喔?你有苦衷?你说说你有什么苦衷?” 李贤冷笑:“什么狗屁苦衷,依我看,定是这家伙杜撰出来的!” 苗元大为惶急,“二位且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陈登不置可否。 苗元情知有戏,当即解释道:“昨夜里,一伙曹军夜袭入城,我力战被俘,原本一个叫乐进的家伙想杀了我,可后来李典李将军劝我做‘诱’饵,引‘诱’大军入城,他们告诉我,只要成功将二位当中的任何一人入城,此行就算成功了”。 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答案真正揭晓的时候,陈登还是觉得怒火中烧,羞愧不已。 李贤在外头为了徐州郡浴血拼杀,可临沂城守将却降了曹‘操’,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成为他人笑柄。 “你们是如何约定的?” 苗元已经完全想通了,曹‘操’虽强,可对临沂却鞭长莫及,眼下,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更何况,若是把陈登得罪了,下邳陈氏对付他这样一个守将压根不用耗费太大力气。 “我们约定妥当,如果李都尉没有起疑心,今日便率军入城,他们会在城中设伏” “喔?城内有多少曹军?他们又要在那里设伏?” “曹军数量不过七八千人,为首者乐进嗜杀好斗,李典温儿儒雅,两人都不是善茬,至于设伏的地点,应该就在南‘门’外以北五百步左右的地方” 陈登叹了口气,道:“你且出去,先不要声张,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下你这条‘性’命”。 “小人斗胆,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够效劳的事情?” “你莫要‘露’出马脚,被人看出疏漏就好” “喏!” “嗯,我会及时赴宴,与你一道回城” 苗元大喜过望,他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陈登毫不客气地喝斥起来:“放屁,哪里好了?万一李都尉出了纰漏,谁能承担的起?” 苗元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不敢再多发一言。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收拾妥当的李贤方才动身入城。 临行之前,李贤特意穿上了他人赠送的宝甲,正面相遇,无论是长弓还是利刃都无法破坏甲胄的外壳。 换句话说,一旦进入临沂内,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最先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其实徐庶很不赞成李贤冒险,这种情况下,一旦李贤有了任何不测,实力惊人的东莱军瞬间便会垮掉。 为了不引起曹军的怀疑,李贤入城只带了六百人马,这六百人,每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放在战场上,个个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汉。 城头的李典与乐进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东莱军的动向,刚开始,苗元入帐的时候,他们都担心李贤与太史慈会发现不妥,毕竟,李贤声名在外,太过狡诈,谁也不知道此计能否瞒天过海。直到后来,他们看到李贤、太史慈与苗元先后出‘门’的情景,才彻底放下心。 这说明什么?说明苗元已经取得了李贤、太史慈的信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苗元就引着李贤往临沂城而来。 守城的卫卒看到李典的手势之后,当即了然,他们连盘查过问的举措都没有,直接将李贤放入城中。 城头上,绷紧了心弦的曹军刚刚缓过进来,他们还以为己方人马隐藏的很好,一点也没有‘露’馅,却不知道,李贤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陪着她们在演戏罢了。 因而,当李贤麾下数百兵马进入城‘门’‘洞’的时候,厚重的大‘门’敞开着,两侧的军卒瞪大了眼睛,入城的东来兵马人数虽然不多,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不同。 六百人的队伍根本不算多,在苗元的指引下行进了没多会儿便进入了内城。 忽而,李贤一挥手,军卒当即暴起发难。 “杀!” 事发突然,卫卒护的曹军又有些放松警惕,他们完全没想到苗元带来的李贤竟然早就看破了李典的伎俩,之所以没有急着戳破,就是想看看曹军防备如何。 原本,李贤还打算深入城池之后再做打算,可思虑一番过后,李贤还是决定见好就收,速战速决。 “噗噗噗”,刚一开始曹军完全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是一个回合就丢下了几十条军卒的‘性’命。等到城头的乐进、李典缓过神来,命令大军增援此处的时候,李贤麾下六百人已经死死地围住了城‘门’。 围了城‘门’,只要再熬到大军入城,那李典的计策就算失败了。 不过,李典、乐进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他们一致认为,只要夺回城‘门’,外头的两万名东莱军便不足为惧! 临沂城南‘门’,喊杀声惊天动地。 李贤率领的六百人所向披靡,曹军完全守不住。 “文谦,你且守在城头,等我擒了贼将之后,你我兄弟再合力反击,如此可好?” “曼成此言差矣,排兵布阵,我不如你,战阵厮杀,你又不如我多矣,时间紧迫,由不得啰嗦!”当下,乐进拒绝了李典的安排,打算亲自下阵与李贤鏖战。 李贤麾下的军卒已经用枪杆卡在了城‘门’的关节处,每次可容五六人同时通过。 只要城‘门’还在手中,东莱军只要撒‘腿’狂奔就不会误事。 “来了!” 乐进早已冲入‘乱’军之中,城头的李典深吁了一口气,他看到黑压压的战阵正往城‘门’而来。 “弓手听令,敌军进入百步之内方可开弓,违者,杀无赦” “喏!” 百步之内是弓手有效的杀伤范围,超出一百步若想杀伤敌人只能靠运气了。 李典可不想把胜利寄托在莫须有的运气上面,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夺那获胜之机。 城下,斗志高昂的乐进已经与东莱军卒厮杀作一处。 在老卒身先士卒的传授下,不少军卒懂得了配合,他们组成简陋的战阵开始与敌厮杀。 军卒们正是凭借身上的重甲才能始终屹立不倒,要知道,参与围攻六百名东莱军的人马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如果援军再不抵达,李贤能够支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大开大合的乐进本想快速解决了杂兵,擒贼先擒王,斩了李贤,哪知道,眼前不起眼的军卒却很是厉害,他们愣着凭借绝佳的配合短时间拖住了乐进。 近了,更近了,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九十五步…… 就是这时候,李典一声令下:“‘射’箭!” 顿时,箭如飞蝗,它们的尾翼嗡嗡叫着,直往东莱军的战阵而来。 极速狂奔间,再想躲闪已然是来不及了,好在背嵬军的士卒早有防备,他们变戏法一般从背后取下一面面小盾,堪堪挡住了箭矢落下的方向。 第一‘波’箭雨,曹军的战果甚微。 李典很镇定,“第二‘波’弓手准备!” “喏!” 又是一轮箭雨落下,这一次中箭受伤的军卒顿时多了起来。 不过,临阵三矢,就是说两军相持,从百步之内到短兵‘交’接,时间只够弓手抛‘射’出三轮箭矢。 如果是骑马的战将,可能临阵只有两矢。 当城头的弓手在准备第三‘波’箭矢的时候,周仓已经冲到了城下,他率领步卒从城‘门’口次第而入! 内城出口处,李贤的六百名‘精’锐已经折损过半,而乐进越战越勇,他麾下的曹军士卒也越来越多。 此消彼长,眼瞅着李贤的东莱军就要败下阵来,这时候,周仓的援军终于到了。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背嵬军来了!” 东莱军眼前一亮,他们士气大振。 这时候,曹‘操’的兵马也渐渐聚拢作一处。 周仓一柄大刀上下翻飞,杀的很是痛快。 乐进费了好大了力气,终于解决了难缠的几名官军,整个战场放眼望去,进进出出大开大合的周仓很是醒目。 “啊呔,红脸的汉子,可敢与我一战?”隔着老远,乐进就呼喊起来。 周仓摩挲着胡须,道:“你要战那便战!” 两人枪来刀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此时,城头的守军疲于奔命,他们的弓手‘射’出了太多的箭矢,可却依旧没能阻止东莱军的攻势。 “杀,杀,杀!”越来越多的东莱军疯了一样冲往内城。 原本背嵬军在的时候,曹军尚能保持不败,可随着另外一处城‘门’的沦陷,胡庸又率领背矛士从别处冲了过来。 双面夹击,曹军压力倍增。 甫一见面,胡庸便大笑道:“哈哈,于禁就在军中,已经被俘虏多日,乐进、李典,你们二人好自为之!” 乐进不屑一顾,李典也不发一言。 厮杀到现在,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不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甘心。 原本李典设伏,想击杀李贤,哪曾想却被对方识破了。 智取变强攻,渐渐的,胜利的天平再次向东莱军倾斜了。 为了应对东莱军的攻势,城内的曹军几乎都聚集到了一处。 “杀!” 没过多久,太史慈率领兵马施施然赶到。 三面夹击!城头的李典头重脚轻,险些一头栽下城墙。 完蛋了,今日之事‘弄’不好就要重蹈夏侯渊覆辙了。 原本没与李贤厮杀过之前,李典还觉得夏侯渊败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此番厮杀过后,无论是李典还是乐进都觉得夏侯渊败的不冤。 士气、盔甲、人数,东莱军全面占优,曹军拿什么抵挡? 也许,一开始,李典用临沂城来牵绊李贤的选择就是错误的,也许大军北上北海国,直捣李贤的后路,那才是真正的妙招。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北海军、东莱军四面合围,这时候,就算曹军想要突围都很是困难了。 不过,李典却不想坐以待毙,他势若疯狂地地冲入城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乐进身旁。 此时,乐进还在与周仓捉对厮杀。 李典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了,他冲上前就对周仓出招。 好个周仓却也不恼,他越战越勇,杀招频出。 李典不是来助拳的,他是来劝退的。 “文谦,今日事不可为,速速撤离!” 乐进瞪大了眼睛,他不容置信地叫道:“怎么会?我们这就败了?” “快别啰嗦了,待会儿一旦东莱军完成合围,你我二人‘插’翅难逃” “受伤的兄弟们怎么办?” “情况危急,实在是顾不上他们了” “曼成,我不甘心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人还在,早晚有报仇的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忘了主公的吩咐?他想让我们拖住李贤,眼下夏侯渊已经死了,他的三万大军完全指望不上了,要是我们再全军覆没,那使君又得分心旁顾,文谦,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乐进被李典‘逼’问的一滞,当下叹气说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我发现东路东莱军人数较少,就从东侧突围吧” “好!” 乐进应诺之后战意陡升,他憋了一肚子气,正想发泄出来,于是,沿途间的东莱军都遭了秧。 哪怕军卒穿了重甲,可身上被凶狠地刺上一枪的滋味绝不好受。 曹军的变化李贤看在眼中,他对徐庶笑道:“李典、乐进已无战心!” “不能放虎归山,据我所知这李典、乐进绝非池中之物” “放心,外头还有徐和的兵马” “那便好!” ... 第二百四十七章只想率领大军活... 北海军、背嵬军、正兵营在城内厮杀正酣的时候,徐和的玄甲军与胡庸的背矛士正侯在外头。 临沂城的南‘门’毕竟空间有限,容不得太多兵马,若是一股脑的钻入城中,反而会‘乱’了自家阵脚。 与敌厮杀向来喜欢留下预备队的李贤自然不会犯上无谓的过错。 这临沂城若是一击破城自然是好的,凭借神策军、北海军等几路人马完全可以占据上风,即便一击不成,万余兵马也完全可以确保己方实力不会有太大的折损。 徐和、胡庸两部人马留在城外的意义远远大过于他们在城内的作用。 在外头,玄甲军可以充当战略机动力量,无论是攻还是守,他们都有足够多的机会选择。 当李典、乐进杀破重围,从临沂东‘门’突围而出的时候,在不远处巡弋的胡庸大喜过望,原本没能入城厮杀而抑郁的心顿时躁动起来。 “哈哈,都尉果然没有骗我,真有大鱼!” 胡庸虽然不认识李典、乐进,可他们身旁的旗帜却骗不了人,那硕大的将旗可不是等闲人能有的。 “背矛士,听我号令,全军出击” “喏!” 背矛士距离东‘门’有三百步左右,这个距离远远超出了短矛的‘射’程,要想充分发挥短矛的杀伤力,须得往前冲杀一番,如此,才可以确保短矛的穿透‘性’。 临沂东‘门’,李典在前军开路,乐进在后方压阵,两人一前一后将五千多名曹军带出了临沂城。 能够从万余兵马的围困中将这数千人救出来,李典、乐进使出了浑身解数。 城中,李贤自然不会眼瞅着到嘴的鸭子飞掉,而太史慈、周仓、徐盛三人更是怒火中烧,谁也没想到在大军合围的情况下,曹军竟然还能突围出去。 一万多兵马四面合围,按理说应该万无一失,可曹军还是逃脱了。 乐进的勇猛,李典的智谋完美地契合作一处,他们每次都能挑出东莱军、北海军防护最薄弱的地方。 太史慈等人多次围追堵截,可曹军却对城内了如指掌,总是能够险而又险地避开包围圈。 得知情形之后,李贤脸‘色’十分难看。 短短一夜的时间,曹军竟然就把城内的环境状况‘摸’得如此透彻。全集下载 怪不得乐进、李典在后世里声名显赫,盛名之下无虚士。 能够在三国年间闯出偌大名头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不行,就算是吕布在这里,也须得让他留下点什么! 李贤深吁了口气,适才那番‘交’手,东莱军实在是有些托大了,如若不然,曹军绝难逃出生天。 眼下,五千多名曹军逃出了临沂城,若是不能将他们追而歼之,李贤绝难咽下这口气。 “传我军令,有捉拿、击杀李典、乐进者,赏钱十贯!” 十贯银钱的赏格,这可是李贤从未开过的价钱。 一贯银钱已经足够一个四口之家惬意的生活大半年了,十贯钱,足够娶一房婆娘,再买头骡马贴补家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军卒们听罢之后‘精’神抖擞,誓要立功领赏。 曹军前脚迈出临沂城,后头东莱军、北海军的追兵就到了。 若是沿途间没有任何拦阻也就罢了,凭借李典、乐进的才能足以逃出生天,可曹军偏偏遇上了胡庸,遇上了背矛士。 背矛士虽然只有八百人,可他们疾冲而来的那股气势却令人不敢小觑。 二百步、一百步,距离越来越近,曹军中的弓手甚至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弯弓搭箭。 李典吁了口气,前面拦阻的兵马不多,看上去只有千余人,只要杀破军阵,大军就可以逃出生天。 后头的追兵越来越近,留给己方的时间不多了,李典大吼一声:“杀!” 四下里,曹军奋起余勇,呐喊应合,“杀!” 曹军零落的箭矢没能给背矛士带来太大的阻碍。 两军相距不过五十步远的地方,胡庸咧嘴大笑,道:“背矛士,掷矛!” “喏!” 八百名背矛士动作齐整,他们‘抽’矛在手,稍一掂量调整便投掷出手。 第一‘波’,两百支短矛呼啸着往前疾‘射’而来。 李典之前已经从溃卒耳中听说过这短矛的厉害,此时亲身体会,更是觉得传言不虚。 黑压压的短矛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密集的短矛,即便身着重甲也绝难逃出生天。 大军一路奔逃,多数人只在手中擎了把刀枪,至于盾牌之类的武器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眼下,短矛来袭,大队人马连防御的护具都没有。 李典‘阴’沉着脸,他堪堪避过了迎面而来的三支短矛,可他身后的军卒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噗哧、噗哧、噗哧”,短矛透体而出,将李典的护卫穿成了筛子。 后方的曹军士卒面如死灰,谁也没想到东莱军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而且出手就是如此凶狠的招数。 逃?后方追兵追的正紧,要想活命,只能向前! “杀!” 时间紧迫,躲是肯定不能躲的,李典头脑清醒,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杀过去,与投掷短矛的敌军近战,那样的话,东莱军的短矛攻势就发挥不出了。 只是背矛士的短矛远远没有投掷完毕,适才那一‘波’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真正的狂风暴雨还没有来临。 “掷!” “杀!” 胡庸不停地发号施令,在两军短兵‘交’接之际,背矛士足足掷出了一千多支短矛,其中的大多数都命中了目标,给曹军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若不是李典在前头开路,若不是城内的军马不依不饶,说不定曹军早已经败下阵来,饶是如此,在短矛的攻势下,曹军还是付出了六百多人的伤亡,这还是两军尚未近身厮杀的情况。 几十步的距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终于停止了投掷短矛的动作,李典也挑选了胡庸作为对手。 兵对兵,将对将。 李典身材瘦削,与健硕的胡庸完全是两个极短。 可两人‘交’手后却能平分秋‘色’。 胡庸见猎心喜,道:“好身手,与那夏侯渊相差不远了!” 提起夏侯渊,李典更是心中一寒,几日前,连夏侯渊都死了,难道说,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吗? 不,绝不能这样! 想到曹‘操’的期许,李典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气,竟然一枪磕飞了胡庸的武器。 要不是胡庸胯下有马镫借力,这一下说不定连人都会飞出去。 胡庸涨红了脸,他从后背‘摸’出一根短矛,咬牙切齿地说道:“贼子可恨!” 李典前军受阻,后头的乐进很快就感受到了。 如果李典不能打开局面,在后头压阵的乐进即便骁勇善战也绝对改变不了局势。 后头追赶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乐进可以以一敌三,以一敌五,甚至可以以一敌十,可如果冲上来的军马成百上千呢? 乐进拿什么抵挡? 归根结底,往前冲杀才是要紧事。 因而,听闻李典遇到对手之后,乐进几乎片刻没有犹豫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助拳。 与所谓的虚名比起来,活着才是最迫切的要求。 什么公平对敌,什么一对一斗将,这些对于乐进来说压根不是负担,他要的很简单,便是带着大军冲出去! 乐进加入战团之后,与李典共击胡庸。 面对一人的时候,胡庸堪堪能够打成一个平手,现在又多出一个武艺只高不低的乐进,胡庸自然支撑不住。 不过十个回合的功夫,胡庸身上就多了五处创伤。 再这么打下去,胡庸很快就要惨死当场。 这时,远处的李贤急忙吼道:“胡庸速退,背矛士速退!” 原本胡庸咬紧牙关,正要豁出‘性’命与敌皆亡,陡然听到李贤呼喝,下意识地躲避开了,嘴里也喝道:“背矛士速退!” 说是速退,其实就是为曹军让开道路。 八百人的军卒在曹军猛烈的攻势下能够支撑这么久,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此时,后头的东莱军距离曹军不过三百步远。 情况危急,李典、乐进顾不得扩大战果,他们急忙狂呼道:“快,冲进前方的树林,我们便无忧了”。 “冲,冲,冲!” 厮杀到现在,一路狂奔的曹军早已经又累又疲。 大军之所以没有溃败遁逃,靠的全都是李典、乐进的身先士卒,他们二人让麾下兵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胡庸的背矛士在曹军势若疯狂的攻击下伤亡惨重,短短几个回合便有三百多人战死了,剩下来的也是人人带伤。 如果李贤的命令再晚上一时片刻,说不定背矛士这支军队就要彻底消失了! 李贤心情糟透了,背矛士拦阻了这么久,为什么徐和的玄甲军、赵云的骑军还是不见踪影? 难道说,真要等到曹军都逃得一干二净了,徐和跟赵云才会出现吗? 杀退胡庸过后,李典心中却没有半点喜‘色’,大军依旧没有脱离险境,李贤的兵马很快就会追上来。 如果之前听从乐进的意见,大军深入北海国,直攻都昌城的话,那战局又会如何发展? ... 第二百四十八章可愿降我? “快点,再快点!”徐和心急如焚,临沂东城杀声震天,很显然,曹军把东‘门’选作了突破口。 胡庸的背矛士能够抵挡多久?他那八百军卒可是李都尉的心头‘肉’,真要是折损过多,这笔帐会算到谁的头上来? 顾不得犹豫,徐和在其余三‘门’各自留下了一千人马以备不测,然后便领着四千军卒往东‘门’而来。 经过徐盛麾下军卒的指点训练,徐和军中的士卒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真正不愿接受训练,不愿改变的军卒,徐和都已经将其清理出去。 做官军就要有做官军的样子,有周仓做参照物,徐和想的很明白,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畏畏缩缩,首鼠两端,最终只会两头不讨好。 玄甲军的改变李贤看在眼中,喜上心头,这些黄巾老卒一旦接受系统的训练,他们的战力绝对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之前几次战事,玄甲军‘露’脸的机会不多,真正生死攸关的紧要位置,李贤都会‘交’给正兵营、背嵬军等嫡系兵马,每次轮到玄甲军出战的时候,多数都是大局已定的情况。 很显然,在玄甲军的战力经受住考验之前,李贤依旧对他们的实力有所怀疑。 此番攻打临沂城,徐和原本想‘毛’遂自荐,却被李贤执意留在了城外。 李贤说服徐和的理由与胡庸的一样,那就是,曹军狡猾,肯定会有大鱼出逃。 只要玄甲军阻住逃窜的曹军,抓住贼将,那便是大功一件! 与其他营中的军卒比起来,玄甲军腰间的军牌最是寒碜,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在自己的木牌上增加一些‘花’纹样式,亦或者象征军功的星星。 从李贤初入城中,到城内喊杀声大作,徐和连同他麾下的玄甲军俱是心躁发热,他们跃跃‘欲’试,都想加入冲杀的阵列之中,只可惜,没有李贤的军令,徐和不敢‘私’自出击。 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曹军逃窜的消息,徐和哪里肯放过? “都他娘的打起‘精’神,这一次,让都尉好好瞧瞧咱们的实力!” “想在军牌上增添样式的,都给老子卯足了气力!” “同样都是杀人,这一次,杀的又是曹军,你们都给我争点气!” …… 沿途间,徐和不停地鼓舞士气。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玄甲军闲置了这么久,早已经憋出了一肚子火。 徐和此番作为,彻底将士卒心中的战意点燃。 只可惜,从南‘门’到东‘门’的距离足足有三里远的距离,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曹军先锋遁入树林之中了。 有道是逢林莫入,一旦曹军入林,那时候再想予以剿杀的话难于上青天! 临沂城南,曹军距离树林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百步,再坚持坚持,此行就算成功了! 瞅着前方的林木,李典心电急转。 八千人折损了三千人,这损失已经很大了,不过,只要保存下来的五千人马能够休整妥当,李典有信心用他们到北海国内闹出个天翻地覆。 经此一役,李典已经明白,只要搅‘乱’北海国,让李贤无心南顾,这就算完成了曹‘操’的‘交’待! 乐进浑身浴血,他没有李典那么多心思,他只知道,须得到后头压阵了,要不然一旦东莱军追上来,后头的兵马绝对拦阻不住。 “曼成,这里‘交’给你了,我去阵后瞅瞅!” 李典正想拒绝,却见乐进打马就走,反驳的话只能化成一句:“文谦,务必多加小心!” 乐进大笑,“哈哈,曼成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放心,我死不了!” 李典叹了口气,他不再回首反顾,只是盯着前方,盯着入林的小道。 眼瞅着再有几十步的距离曹军就可以大功告成,这时候,斜拉里忽然杀出一‘波’骑军。 为首一人白马银盔,正是赵云! “曹将,哪里逃!” 赵云打马直奔李典。 白马银枪赵子龙?夏侯渊就是此人杀死的? 李典心头一跳,他可不敢躲闪,在这等武艺高强之辈眼中,逃避的举动与自杀无疑! 别无选择,赵云已经疾冲而来,李典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铿铿”甫一接触,李典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赵云的对手。 如果乐进在这里,两人联手的话说不定还能与对方厮杀一阵,可现在,仅仅凭借李典一人,他连持久战的信心都没有! 只因为赵云的本领实在是太过高强,如此英雄,只有吕布吕温侯可以与之为敌了! 这时候,千余名骑军突然出现,他们截断了曹军的逃生之路。 主将李典被赵云全面压制,后头的曹军没了主心骨,只能各自为战。 距离树林近些的,试图加快脚步,遁入林子;胆子大些的,想夺匹战马,为自己代步;畏惧骑卒的,左闪右避,愣是不肯上前。 马上的骑卒避开赵云的方向,往曹军真正投出了骑矛! 矛尖凶狠,与背矛士投掷的短矛一般,都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没头没脑的一阵骑矛袭击彻底打‘乱’了曹军的阵脚。 缺乏统一指挥,曹军渐渐慌‘乱’起来。 适才,冲破背矛士的拦阻,曹军先锋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份气力,之所以狂奔不止,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眼下,阵前竟然又冲出来千余骑卒,这说明什么? 说明东莱军早有防备!说不定前方的林中还有陷阱! 这边厢,曹军停下了脚步,后头李贤的追兵却片刻没有停歇。 一追一停间,原本不大的距离很快就消弭于无形。 李贤打马而立,他对乐进说道:“可是乐文谦乐将军?”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我!” “我是李贤,我问你,可愿降我?” 乐进正为李贤的年轻感到惊异,闻言不禁大笑出声:“可笑,李贤小儿,我深受曹公大恩,又怎会为你效力?” 李贤知道自己没有所谓的王霸之气,闻言却也不恼,只是笑道:“你就不为你身后的这数千名军卒着想?” 乐进笑意一滞,他环顾四周,原本意气风发的一张张脸,此刻俱是‘迷’茫。 ... 第二百四十九章逃了一个捉了... 乐进跟着曹‘操’南征北战,他对曹‘操’的忠诚毋容置疑。 在讲究士为知己者死的年月,为将者绝不会轻易投降他人,这是作为武者的尊严。 吕布吕温侯何等英雄?一声三姓家奴便让他一世英名尽毁; 这世道,良臣择木而息只是对于胜利者而言的,但凡有一丝希望,没有人愿意背上叛将的骂名。 李贤虽然声名显赫,可却只是一介都尉,上头还有北海相孔融,这种情况下,除非对其拜服的五体投地,不然的话,绝不会有人自愿肯降。 乐进不会投降,然而,四下里的曹军士卒却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随军出征,与敌厮杀,这是军卒的本分,不过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几乎少有不死不休的场面出现。 列阵厮杀,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军心就会开始动摇了,若是折损的数量攀升到一半,军卒犹能坚持敢战,这样的兵马可谓当世强兵。 眼下,临沂城外的曹军没有太多的荣誉感,更没有多少凝聚力,如果在生与死之间选择,他们多数人都会选择生。 东莱军太过强大了,哪怕是自诩强军的曹军对上都有些力有不怠。 挫败感已经在军卒之间弥漫起来,乐进‘阴’沉着脸,他知道必须鼓舞士气,不然的话,军卒不战自败。 “李贤,可敢与我一战?” 李贤看穿了对方的伎俩,却也没有戳破,他知道,对付乐进,压根不用他上阵。 果不其然,憋了一肚子气的太史慈打马上前,嘴里道:“想与都尉一战,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乐进大吼一声,道:“速退,这里有我!” 其余军卒相互对视一眼,只有极少数人自愿留下,余者都已经‘潮’水般退去。 乐进摆明了是想用自己来拖延时间,李贤看的明白,却也没有下令追赶。 前头有赵云拦阻,这伙曹军‘插’翅难逃,再者,估算着时间,徐和的玄甲军也应该快到了,一旦玄甲军抵达,李典、乐进再想率领兵马逃窜的话,难于上青天。 最起码,恼羞成怒的太史慈绝不会放过乐进! 在城内,乐进率领大股曹军就是从太史慈的眼皮子底下逃掉的,这口气如果不能发泄出来,太史慈一定会憋疯。 “记着,取尔‘性’命者,东莱太史慈是也!” 话音刚落,太史慈便打马直取乐进。80 太史慈背负两支短戟,手里擎着把长枪,与同样持枪的乐进战做一处。 乐进骁勇善战,可是一身气力早已经在来回的奔‘波’中消耗大半,太史慈就不同了,身为北海军主将,罕有需要他出手的时候。 一方气力充足,另一方外强中干,两方甫一接触就试出了强弱。 乐进脸‘色’沉重,他没想到李贤麾下竟然都是高手,这一次,如果不豁出‘性’命的话,显然难以讨得好处了。 想到这里,乐进再不防守,招招狠辣,俱是以命搏命的招数。 乐进的力气虽有损耗,可厮杀经验、作战技巧依旧保留着,他一旦下了狠手,即便以太史慈的本领应对起来都有些吃力。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疯的怕不要命的,乐进一旦摆出搏命的态势,谁也不敢小觑。 城‘门’口,乐进与太史慈厮杀正酣,数百步开外的树林边,赵云已经把李典全面压制住了。 李典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他身旁虽有忠心的军卒试图上前帮拳,可却都被赵云轻易击退。 更多的曹军试图避入树林,可赵云麾下的骑卒却不依不饶。 两方人马又是一番恶战。 骑矛投掷过后,刚开始,骑卒还能凭借马匹的冲势大占上风,可一旦陷入近战之后,曹军的数量优势渐渐显‘露’出来。 渐渐的,开始有骑卒受伤落马,也有三两个武艺高强的曹军士卒夺了马匹,一路狂奔。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曹军士卒! 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军汉,真到了生死关头,谁都使出了吃‘奶’了力气。 “是死是活就在今日,凭他娘的” “拼了!” “百步开外就是树林,进了林子大家就可以活命!” “冲!” 曹军呐喊着,玩命狂奔。 如此以来,赵云的骑卒竟然有支撑不住的迹象。 赵云眉头一皱,正要解决了李典,再去统领骑军,忽而,他听到一声呐喊,“杀贼!”听声音好像是徐和的麾下! 援军来了,赵云放下了心,开始专心对付李典。 李典脱身乏术,面对赵云捉‘摸’不定的招数,他应对起来早已经是捉襟见肘,其实他也知道,赵云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为的就是想生擒他! 被人全面压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李典有心弃车保帅,可赵云却始终不给他机会! 此时,徐和打马在前,他大声呼喊:“莫走了曹军!” “莫走了曹军!” “杀!杀!杀!” 黑压压的玄甲军列阵而来,那整齐划一的队列,鲜明的盔甲映的曹军心头发寒。 怎么办,又来了这近万兵马,这可如何是好! 玄甲军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彻底改变了战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曹军士卒勉力支撑到现在,早已经疲惫不堪。 玄甲军的到来,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降者免死,降者可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战场上开始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越来越多的东莱军卒应合起来,他们把握着主动权,底气十足。 乐进目眦‘欲’裂,当玄甲军抵达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事不可为。 当断则断,乐进拼着自断一臂的代价,脱离了太史慈的纠缠。 “掩护乐将军!” “弟兄们,拼了!” “杀!” 为了掩护乐进,三十多名曹军士卒誓死拦阻,硬是为乐进争取了一线生机。 一个又一个忠心耿耿的亲卫倒毙在地,乐进回首反顾,只觉得气往上涌,若不是强行抑制,他险些要与他们同存亡。 不过,下一刻,乐进就醒悟起来,如果他自投罗网,那些舍命拦阻的军卒们可就白死了! “李贤小儿,我誓取汝狗命!” 无穷无尽的怨恨化成一声愤怒的呼喝,久久地回‘荡’在战场上。 方圆三五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间或有军卒粗重的喘息声与刀枪入‘肉’的声音。 徐盛、周仓等人早已经杀透敌阵,乐进逃窜之后,曹军再无战心。 不断有曹军士卒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对付降者,东莱军并没有过分为难。 有了活生生的榜样,觉得逃生无望的曹军都在纳首乞降。 前军,李典力战被擒,乐进本想救援,可却被李典阻止了,“文谦莫管我,速领兵马后撤”。 “曼成!” 乐进与李典相‘交’莫逆,眼瞅着李典兵败被俘,乐进怎能袖手旁观? “此贼厉害,你我不是他的对手,文谦莫要冲动,想一想主公的嘱咐!” 是呀,此番北上,曹‘操’对乐进、李典可是寄予厚望的,哪曾想,数千兵马竟然落到如此下场。 李典已经被俘虏了,若是乐进也折了进去,那李贤岂不是再无对手? 想到这里,乐进只得咬牙说道:“曼成是我兄弟,谁敢伤他,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说罢,乐进窜入林中,同行的还有几百名曹军士卒。 见状,李典终于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乐进终于逃了出去。 只要乐进在,这伙曹军就好有战力。 相较于全军覆没的夏侯渊来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偌大的战场上再也没有一名敢于顽抗的曹军了,略一清点,起码有三千多名曹军降了李贤,除却战死的数百人之外,也就是说,跟随乐进逃出生天的军卒依旧有千余人马。 若是利用妥当,千余人马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空闲下来,李典不禁有些疑‘惑’,这李贤为何如何可怕,算起来,折损在他手下的兵丁、贼寇早已经过了十万之数,可人家自身却越战越勇,连实力都越战越强。 如此人物,一个小小的北海郡岂能放的下? 大战过后,打扫战场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临沂守将苗元竭力配合,动员乡民出城帮忙,这才省却了李贤不少力气。 认真说起来,苗元也算是将功赎罪,要不是他把城内虚实告诉李贤,又为李贤作引路人,东莱军哪里能够这么容易赚取城‘门’? 经此一役,陈登对东莱军的战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八千名曹军不可谓不多,有李典、乐进这样的猛将统领,军将不可谓不强,可结局如何?还不是东莱军大获全胜? 乐进断臂逃亡,李典战败被俘! 这消息若是传到曹‘操’耳中,想必会把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李典终归还是见到了李贤。 对曹‘操’麾下这位出了名的儒将,李贤早就心仪已久。 赵云将李典擒获之后,只是派人捆住了他的双手,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折辱。 “来人呐,为李将军解绑!” 李贤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对付李典这种人,首先要尊重他,然后再细火慢炖,至于能否成功,那就要看火候了。 ... 第二百五十章下邳危急 李典年幼时便勤奋好学,那时的他不喜兵书,专好《‘春’秋》,涉猎极广,跟随曹‘操’起兵之后,他官职不低,但却依旧喜好读书,而且对博学、儒雅之士颇为仰慕,由此以来,他在军中获得一个“长者”的名头。( 此番,兵败被俘,原本李典已经做好了被辱的准备,哪曾想,李贤竟然对他礼遇有加。 先是派人除去了手臂间的绳索,借着又让人取来伤‘药’,为李典疗伤。 李典是聪明人,他当即明白,李贤这是想收买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贤如此作为,李典也不好再板着脸,只是他早已经打定主意,绝不投降。 哪曾想,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提及李典归顺的意思。 过了许久,还是憋不住的李典问出了心中所想:“敢问李都尉,不知你麾下的铁甲从何而来?” 城内城外的两次厮杀,铁甲军的厉害之处李典已经充分体验到了。 短矛虽强,可毕竟容易效仿,就算是骑卒,在李典看来也并不是太过强大,唯有东莱军、北海军的铁甲步卒令人印象深刻。 刀砍不动,枪刺不透,他们移动起来就像是一个铁人,如此重甲步卒,即便是对上骑卒,他们的胜算也是极大的。 对于李典的疑问,李贤没有丝毫隐瞒,他笑道:“我只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就会了然了”。 “喔?都尉请讲” “我北海国内有铁矿!” “啊,竟有此事,竟有此事,怪不得,怪不得!” 李典接连重复,心中的讶异溢于言表。 李贤很满意李典的惊讶,他心道,以后让你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不怕你不留下! 战后清点战果,东莱军折损一千五百人,北海军折损两千人,他们一共俘虏曹军四千四百人,杀死两千一百人,另有一千五百名曹军遁逃不知去向。 在临沂城休整了一夜,李贤便将重伤不能上阵的军卒留下,翌日一早,大军开拨,直奔下邳。 按理说,侥幸逃脱‘性’命的乐进不可能给东莱军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可潜意识里,李贤总觉得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 下邳城外三十里,曹军将小沛围的水泄不通。 常言道,‘欲’取下邳,必攻小沛,如果曹军对小沛弃之不顾,城内的守军便可以威胁曹军的后路粮道,使其不能专心对敌。 谁都不想腹部受敌,哪怕曹‘操’兵多将广,却也不愿意在后方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于是,曹军对小沛开展了猛烈的攻势。 刚开始,没人把这么一座小城放在眼里,可谁曾想,八千名曹军轮番攻打了一天一夜竟然没能将旗拿下。 这一日,曹‘操’怒火万丈,他亲自督战,“今日一战,诸君不成功便成仁吧!” 曹‘操’这是在‘逼’迫军将立下军令状,众人自然知晓,他们当即大声许诺,必定攻下小沛。 城内的守将是陶谦麾下大将曹豹的族弟,曹豹一‘门’上下深受陶谦信赖,曹豹之弟曹相在曹军大兵压境之际便‘毛’遂自荐,愿守小沛。 谁都知道,面对曹‘操’的七万大军,留守小沛的守将有死无生,可曹相依旧不为所动。 陶谦大为感动,他亲口许诺,若是曹相生还,必定为其官升三级! 曹相大笑过后,昂首离去。 小沛城小,城内只有守军两千人,在曹军不眠不休的攻打下,军卒早已经疲惫不堪,要不是曹相一直身先士卒,守军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一日,曹军又是大兵压境,小沛危在旦夕。 临战之际,曹‘操’早已经下达了屠城令。 一旦破城,城内‘鸡’犬不留。 在必杀令的‘逼’迫下,小沛城内的乡民纷纷拿起武器,上城抵御曹军。 只可惜,曹军实力强劲,在他们的全力攻打下,小沛还是沦陷了。 破城之后,火光冲天而起,到处都是烧杀劫掠的曹军。 惨叫声、呐喊声、咒骂哭泣声不绝于耳,曹‘操’却不为所动。 有文士上前,试图劝阻曹‘操’,可对方那亘古不变的脸令人望而生畏,他们只好又把质疑硬生生咽入腹中。 能劝阻曹‘操’的人只有荀彧,只可惜他人在陈留。 曹‘操’麾下有大部人马都是收编的黄巾老卒,他们骨子里的匪‘性’在暴虐的刺‘激’下彻底‘激’发起来。 抢钱抢粮抢‘女’人,杀人放火烧房子,这等酣快淋漓的事情做起来就是爽快! 战后,曹军战意高昂。 瞧着军心可用,曹‘操’便挥军直取徐州首府下邳。 陶谦麾下部将笮融率军逃窜,南下广陵。 笮融的出逃对于徐州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曹豹虽然忠心耿耿,可双拳难敌四手,臧霸虽强,可却听调不听宣。 诺大的徐州郡,在面临曹‘操’大举入侵的时候竟然束手无策,只能被动防守,这原本就是一个笑话。 为了鼓舞军心士气,陶谦不顾劝阻,竭力披上衣甲,他要上城助阵。 城下,七万名曹军已经把下邳围的滴水不漏。 数之不尽的旗帜遮天蔽日,一个接一个的营帐蜿蜒盘旋,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如此情景,饶是陶谦见多识广都有些大惊失‘色’。 有道是人过一千,遮云蔽天,人过一万,无边无岸,人过十万,头肠碎断。 眼下,曹军虽然没有十万之众,可他们却给徐州军将来了巨大的震撼。 几日前,城内的富家大族都已经遁逃一空。 若不是陶谦竭力拦阻,连下邳城内的百姓都要逃脱了。 四五十万人的大城,真要是十室九空,那这下邳也有没有驻守的意义了。 “传我军令,全城上下,年满十六岁者必须到校场集合备战,家有奴仆者,每户须得五‘抽’其一,有抗令不遵者,杀无赦!” 受到曹军的刺‘激’,陶谦开始明白,一味的怀柔宽容是没有效果的,这时候他必须强硬起来。 只是,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关头了,陶谦这么做还来得及吗? 城内的豪族早已经被陶谦纵容惯了,一时之间,他们会俯首听命吗? 五‘抽’其一,也就是说,如果豪族家中有一百名奴仆,他们就得‘抽’调出二十人上阵厮杀。 对于豪族来说,家仆就是财产! 陶谦的命令可否奏效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 第二百五十一章败上一阵 历朝历代,世家大族都是官府治理地方的根本,有道是铁打的员外,流水的州官。 郡守州官更替的速度要远远大过于豪族的兴衰。 陶谦执掌徐州数年,境内民生富足,按理说,郡内的望族应该以他马首是瞻,只可惜,诸人听闻曹‘操’大家来袭的消息过后,竟然只有寥寥无几的数家肯出手相帮。 此番,陶谦下令,让大户人家五‘抽’其一,顿时引得怨声载道,要不是曹‘操’屠杀小沛无辜百姓,名声太臭,说不定早有人开了城‘门’,恭迎新主入城了。 陶谦对城内的情况一清二楚,他知道如果不能将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徐州军绝对抵挡不住曹军的攻势。 曹嵩死在徐州,陶谦觉得自己很是冤枉,如果可以,谁也不想彻底招惹到曹‘操’这等狠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为父报仇,谁都挑不出半个不字。 这一日,曹‘操’在攻城之前对着城头喊话:“我乃曹‘操’,让陶谦出来答话”。 听闻城下那黑脸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徐州军将不敢怠慢,急忙将陶谦簇拥过来。 “孟德,别来无恙乎?” 曹‘操’冷晒:“陶恭祖,我只问你一句,徐州愿降否?” 陶谦心头一跳,道:“降的话,有什么说法,不降的话,又有什么说法?” “降的话,全城可活,不降的话,破城之后我要屠尽下邳!” 泥人还有三分火,曹‘操’这番决绝的话顿时让陶谦火冒三丈,小沛被曹军屠杀这一茬刚刚过去没几天,他曹‘操’曹孟德不但没有一点收敛,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下邳城中。 “既然如此,我愿在城内领教孟德高招!” 话不投机半句多,倘若陶谦真的降了曹‘操’,短时间之内,曹‘操’拿他毫无办法,可秋后算账的事情是谁也保不准的。 现如今,陶谦一口回绝了曹‘操’的说降,这便让双方没了缓和的余地。 大战再次开启了。 李贤挥兵来援之际,曹‘操’已经率领大军围困了下邳城三天三夜。 七万名曹军轮番出击,打的徐州军马脾气全无,如果没有得力的兵马援助,下邳城陨落只是时间的问题。 城内,陶谦也使出了所有的手段,对付听调不听宣的城内豪族,他采取杀‘鸡’儆猴的手段,很是宰掉了几家不听话的,钱财充公贴补大军所用,丁口为奴为仆。 消息传出之后,城内的豪族再不敢违背陶谦的旨意。 五‘抽’一就五‘抽’一吧,陶谦总归要不曹‘操’要好上一些,真要是让曹‘操’做了州牧,那倒霉的就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在外面曹军的压力威‘逼’之下,城内大族难得的配合起来。 成百上千名豪族‘私’兵登上城头,他们与郡兵一道,共同抵御曹军。 李典、乐进兵败的消息早已经传入曹军之中,曹‘操’羞躁‘欲’狂。 算起来,曹‘操’已经有四万多人马败在了李贤手中,这杀才不经意间就成了曹军最大的敌人。 “李贤小儿现在何处?” “东莱军已出琅邪国,正往下邳而来” 曹‘操’咬牙切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李贤呀,李贤,这一次,某一定要宰了你,以慰我麾下军士在天之灵!” 曹‘操’对李贤恨之入骨,李贤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果因为得罪了某人就彻夜难眠,恐惧的难以入睡,那李贤早就累死了,又哪里会有今天? 这一日,东莱军距离下邳城仅有三十里,只要一两个时辰的距离,大军就可抵达下邳城外。 忽而,一个令李贤惊怒‘交’加的消息传来:东莱军的辎重营遇袭了,袭击的人手正是兵败遁逃的乐进。 辎重营补给的车队损失并不严重,大军积攒的粮秣依旧可以食用三日之多。 粮秣钱财的损失日后都可以补偿,可遇袭后,各路兵马的反应却彻底触怒了李贤。 无论是玄甲军、神策军还是背嵬军、正兵营,在听闻辎重营遇袭的消息过后,军卒行进速度过慢,大大地耽搁了合围剿杀来袭兵马的大事。 李贤知道,军卒心中这是滋长了骄傲自满的心思,所以才难免有些懒散。 如果是数月之前,东莱军绝不会如此目中无人! 下邳城下的这一次敌人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东莱军成军以来面对过的最为强大的实力。 如果东莱军依旧三心二意,不能全心对敌,落败身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贤千里奔援可不是来白白送死的,他是想阻止曹‘操’,阻止下邳大屠杀的出现。 为了达成目的,李贤思来想去,只得冒险,他须得在两军主力厮杀之前让自家军马恢复正轨。 听闻东莱军就在附近,咬牙切齿的曹‘操’当即派出三万兵马,试图堵截李贤。 曹军大将的位置由曹仁担任。 接连折损了于禁、李典、夏侯渊,曹‘操’麾下可堪大用的人物只剩下了本族将军。 让曹仁出战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交’给别人,曹‘操’怕他们再把事情搞砸了,那样的话,李贤定会更加猖狂。 唯有曹仁知进退,是曹‘操’可以完全信赖的人选。 得令之后,曹仁统领大部人马直奔东莱军的方向。 双方斥候厮杀、相互追踪、摆脱,整日里不得空闲。 听闻曹军来袭的消息过后,李贤不退反进。 是骡子是马总归要出来溜溜,一味的躲闪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双方人马相向而行,没多久便遭遇了。 这一次,率先发起进攻的却是东莱军,太史慈的北海军紧随其后,两万人的军阵宛若惊涛怒‘浪’,声势骇人。 曹仁兵马虽多,可有夏侯渊、李典的前车之鉴在先,他不敢贸然出击,而早就打定主意,大军固守一次,试探一下敌军的实力,然后再制定相应的对策。 神策军、背嵬军、玄甲军尽数出击,他们在各自统领的指挥下斗志高昂,本想一举冲破敌阵,哪曾想,曹仁统领的兵马韧‘性’绝佳,东莱军各部人马冲击了十多次,愣是没能攻破战阵。 胡庸跃跃‘欲’试,他向李贤请缨说道:“都尉,让我去试一试,我就不相信,凭借我们背矛士之勇也破不掉曹军的防线!” 李贤不置可否,道:“去吧”。 “喏!” 背矛士加入战团之后,东莱军的攻击力又增强了一倍,然而,曹军士卒对短矛似乎早有了防备,哪怕背矛士投掷的腰酸背痛,却也没能带来太大的战果。 毫无疑问,曹军有备而来。 战局不利,众人开始怀念起李贤,怀念他麾下的铁甲军了。 太史慈不明白为什么李贤将麾下的铁甲军弃之不用,时间仓促,他来不及过问,便领着麾下八百重甲步卒大步前进。 “隆隆”的脚步声中,曹军士卒的脸‘色’似乎多了几分惊诧之意。 不少军卒很是得意,曹军能有多强?待会儿重甲兵上前之后还不是砍菜切瓜一般! 然而,太史慈失策了。 为了应对重甲步卒,也不知道曹仁从哪里找出了长长的竹竿,一旦步卒试图靠近,竹竿便会将步卒隔离开,使其难以靠近。 身上披了件百八十斤的盔甲,无论是谁,时间久了都会感觉到疲惫。 北海军卒是人,自然也会疲惫。 大军攻势接连受阻,李贤的心情却是极好的,他喝止住麾下大军援助的想法,对嫡系的铁甲军更是三令五申,不可让一人出营。 没了所向披靡的铁甲军,东莱军的攻势渐渐缓了下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阵中的曹仁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知道反击的时候到了。 “杀!” 曹仁一声令下,他‘挺’枪直往前冲。 陡然由守变攻,曹军阵势转变极快,快到东莱军都没能及时作出防备。 周仓、徐盛竭力拦阻,然而,蓄势已久的曹军在曹仁的统领下势若破竹。 这一次,处在下风的兵马已经成了东莱军。 战场上战机瞬息万变,曹仁可谓个中‘精’英。 胡庸、太史慈脸‘色’大变,谁能够想到曹军竟然还有余力反击? 此时,一直伺机以待的乐进也加入了战团。 双面受敌,东莱军有些‘乱’了阵脚。 顺风仗打多了,在打这种逆风仗的时候,东莱军有些不适应了。 战况危急,李贤的两千铁甲军还是没有动。 没有人知道李贤的打算,只有徐庶明白透彻,“都尉,该出手时绝不能有半点犹豫,否则的话,我部人马也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先生所言极是,我已经记下来了” 徐庶眯缝着眼睛,整个战场上的态势他一览无余。 今日之战可以说是一个练兵的绝佳机会! 只要让东莱军吃点苦头,让他们懂得天高地厚,徐庶与李贤也就放宽了心。 不过,过犹不及,若是东莱军一败涂地,完全‘乱’了阵脚,那样的话,可就有些画蛇添足了,无论如何,李贤都不能坐视不理。 两千名铁甲军就算是手中的定海神针,真正到了需要一击定乾坤的时候,李贤会亲自出击。 此时,乐进与曹仁齐心协力,愣是把东莱军、北海军压制的节节后退,只不过,由于周仓等猛将的存在,曹军所取得的战果很是小。 李贤按兵不动,曹军完全占据了数量优势。 时间短的时候,实力对比还不明显,可时间一场,曹军的人数优势就彻底发挥了出来。 无论胡庸、徐盛如何豁出‘性’命,在大队大队曹军卫卒的侵袭下,他们还需要依靠自家的军卒! 单挑对阵,猛将的作用无可替代,可一旦双方陷入‘混’战的时候,将领所能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 哪怕胡庸、徐盛手中无一合之将,却也无法改变东莱军节节后退的事实。 曹仁手中长枪大开大合,东莱军的战阵犹在,可‘精’神气明显已经大不相同。 谁能够想到,东莱军竟然如此这般,与传言中的极为不符! 难道说,其中有诈? 夏侯渊几人的前车之鉴犹在耳畔,曹仁生怕李贤这是玩的‘欲’擒故纵之计,所以很是谨慎,生怕中了埋伏。 不过思来想去,李贤麾下总计人马两万有余,如今,尚未参战的也不过两三千人马罢了,在这种动辄数万人的战场上,两三千人能够干什么? 曹仁小心小心再小心,胡庸等人却是一退再退。 比起盔甲装备,东莱军远胜曹军,可比起战场厮杀经验,曹军只强不弱。 面对徐盛、周仓这等猛将,曹军士卒并不与其近身,他们三五人合作一处,人人一手铁枪,阻的周仓无法靠前,就是靠的这一招,徐盛等人才毫无办法。 仗打到现在,东莱军心中都有一股挫败感,当然了,更憋着一股气。 乐进的残兵败将已经与曹仁麾下合兵一处,两人携手杀敌。 曹军越战越勇,东莱军、北海军的士气却急剧下降。 眼瞅着一场不败不胜的局面就要演变成大溃败,在千钧一发之际,李贤大吼一声:“正兵营,随我出击!” “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东莱军其他各营人马厮杀正酣的时候,正兵营在李贤的约束下难动分毫。 刚开始,不能上战场的军卒们还心有怨言,可随着东莱军攻势渐缓,曹军反守为攻的情况出现,他们又开始提心吊胆。 己方人马会不会一败涂地? 曹军真的强悍如斯?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正兵营出击呀! “咚咚咚”,战鼓响起,两千名重甲步卒在李贤的统领下往曹仁大纛的方向缓步而来。 沿途间,东莱军卒自发地让开了道路,他们看到了最前端的李贤,将不畏死,卒以何惧之?当下,军卒折损的士气有所恢复。 “杀,杀,杀!” “都尉已经杀过来了,儿郎们,随我冲杀!” “曹军已疲,重甲出击,无人能敌!杀!” 正兵营一动,东莱军各部人马顿时重新注入了活力,他们一扫颓势,竟是与曹军拼了个旗鼓相当。 锃亮的盔甲,不紧不缓的脚步声分外耀眼刺耳。 曹仁深吁一口气,才将心头的那点烦躁驱逐一空。 怎么会这样,占据主动的不是曹军吗?为什么曹仁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妥。 东莱军的变化曹仁看在眼中,曹军往前推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了,看样子,他们遇到了极强的阻力。 好一个李贤,仅仅是率领兵马出战,就能使得麾下军卒斗志高昂,看样子,李贤在军中颇受军卒信赖。 东莱军出道以来,一直战无不胜,然而,今日里却险些一败涂地,这等强烈的反差对比让军卒觉得愤懑不已。 曹军‘逼’迫的越紧,东莱军卒‘胸’中的怨气便越浓郁。 原本东莱军败退的时候也就罢了,大势如此,非单人单将可以改变,纵使气炸了肺,豁出了‘性’命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于是,军卒们只能随‘波’逐流。 然而,此番李贤领军出击,重甲步卒的出现让大家伙重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有胜无败! 无论如何,东莱军常胜的惯例都要持续下去! “快,长枪兵上前,务必拦阻对方重甲,不得让其近前!” 面对李贤的重甲步卒,曹仁还是打算用长枪兵来滋扰。 李贤早有防备,他麾下的军卒每人都装备了一般‘精’良的钢刃,如今上阵,却是派上了用场。 “传我军令,削枪杆,杀!” “杀!” “嘭嘭嘭”,按照李贤的吩咐,重甲步卒‘摸’出钢刃三下五除二机就将木枪杆削的只剩下可怜的三四尺,再也没了长度优势。 曹仁瞪大了眼,他没想到李贤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道。 重甲步卒就在眼前,再不想法子,曹军只能用血‘肉’之躯来抵挡了。 在曹仁难下决断之际,不远处飞来一阵黑黝黝的东西。 “啊,是短矛!”有眼尖的曹军士卒认出了飞来物就是短矛,当即大惊失‘色’,道:“不好,定是东莱军又来了援军”。 李贤还有援军?这厮到底有多少底牌? 曹仁大声呼喊:“盾!” 靠近短矛那侧的曹军顿时竖起盾牌。 “咄咄咄”,又是一阵铁矛袭来,这一次,躲在盾牌之后的曹军逃过了一劫。 曹仁看得明白,打头的一名将领白盔白马,看上去便亮眼的很。 结合之前溃卒给的情报,曹仁喃喃自语:“常山赵子龙?杀害夏侯渊的凶手?” 原本曹仁打算疾冲到李贤身旁,看看能否将其生擒活捉,然而,赵云出现之后,曹仁顿时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与李贤比起来,杀死夏侯渊的赵云更令曹‘操’痛恨。 如果有可能,杀死赵云,足以让曹‘操’出掉‘胸’口那股恶气。 “赵云,我乃沛国曹仁,可敢与我一战?” 赵云眉头一跳,笑道:“有何不敢?” 说罢,两人便厮杀作一处。 “铿铿铿”,几十个回合下来,难分胜败。 曹仁越战越惊,怪不得对方能够杀死夏侯渊,他的这份身手果然不凡。 赵云也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分心。 从实力上讲,赵云只比曹仁高出一点点,可若是曹仁以命搏命,赵云也无法全身而退。 到了赵云这个层次上,武艺的高低并不是最重要的,心境、经验才是影响战果的决定因素。 ... 第二百五十二章曹操的苦恼 重甲步卒、赵云骑军的接连出现极大地鼓舞了东莱军的士气,其中,身先士卒的李贤更是起到了一骑胜千军的作用。全集下载 自打东莱军扩军过万以后,李贤已经许久未曾亲自上阵厮杀了。 身为一军统帅,李贤更多的时候是与徐庶一道坐镇中军,只要看见他身旁那杆硕大的“李”字大旗,军卒们便觉得信心十足。 李贤从未败绩的过去足以令人静静乐道,大军有他统领,仿佛就预订了胜利。 今日,东莱军开局失利,犀利的攻势非但没能击破曹军的防线,反而被对方趁隙反击得手,若不是正兵营、骑兵营的及时出现,说不定东莱军的不败之身就要打破了。 不过,自始至终,东莱军都没有丧失信心,因为,李贤尚在,最为‘精’锐的重甲步卒尚在。 在过去的日子里,东莱军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对李贤盲目的个人崇拜。 言出必践、战无不胜、有求必应,这简直就是星君下凡! 从某种意义上讲,崇拜李贤,对李贤无条件的信任,也使得军卒们有了心灵寄托,最起码,他们开始知道该为何而战。 方圆数里的战场上,各路人马厮杀作一处,曹军、东莱军各不相让。 “东莱军,随我杀贼!” 李贤打马往前,挑枪酣战,四下里的东莱军卒顿生豪情,曹军不过比己方人马多出数千人罢了,真要是拼个你死我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离开北海国以来,败在东莱军刀兵之下的曹军早已经过了四万之数,曹‘操’青睐已久的夏侯渊又如何?还不是兵败被杀?后发制人的乐进、李典又如何?一个败逃一个被俘,整整七千多人马只剩下残兵败将。 如此辉煌的过去绝不能在今天终结! 两万多名军卒缓过神来,开始迸发出非同一般的力量。 兵对兵,将对将,赵云与曹仁越战越勇,二人棋逢对手,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赵云也就罢了,他不过是一千骑卒的统帅,没有他,东莱军依旧有条不紊,可曹仁就不一样了,被赵云彻底牵制住后,曹军顿时陷入指挥不畅的囧境。 眼瞅着东莱军就要反败为胜,曹仁忽然打了个呼哨,他‘抽’身急退,嘴里道:“大军听我号令,不可恋战,速退!” 四下里曹军闻言急退数步,事发突然,对面的东莱军没有防备,一时之间被晾了个彻底。 是追还是不追? 东莱军陷入了片刻的停滞。 “传我号令,不可追击!” 这时候,战场上传来了李贤的声音。 曹军这边,三五名曹军小校挥舞着将旗,开始将曹仁的军令传达下去。 “哗哗哗”,除了实在‘抽’不开身的军卒之外,三万名曹军蓦然急退。 令行禁止,这支曹军深谙此道。 曹仁明白,与其继续纠缠下去,倒不如另挑个战场,隔日再战。 退开之后,曹军犹能保持战阵,此情此景让李贤颇为感慨,他明白自己是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就算东莱军穷追不舍,也不过是两军相持的局面,谁也无法彻底大占上风。 消耗战,李贤可玩不起,曹‘操’麾下兵马将近十万人,所以玩得起,可李贤却不然,对他来讲,每一名东莱军卒都珍贵无比,由不得半点‘浪’费。 一个有心退开,一个无心追赶,东莱军与曹军之间的这场战事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曹军虽然未能大获全胜,却也试探出了东莱军的底牌,而李贤也顺利达成了目的。 曹仁统帅的曹军对于东莱军卒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磨刀石,通过他们,李贤让麾下军卒重新认识了自己。 最起码,东莱军开始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一味的狂妄自大并不能取胜,要想笑到最后,成为胜利者,须得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下邳城,曹军的攻势愈发猛烈了。 徐州守军在曹军接连不断的攻击‘性’伤亡惨重,若不是陶谦父子亲临战阵,说不定军卒们早就溃散了。 这一日,陶谦麾下大将曹豹寻到陶谦,嘴里道:“使君,曹军势大,我等不如暂避风头?” 陶谦双目圆瞪,道:“暂避?去哪里避?城内还有几十万百姓,难道我要把他们丢给曹‘操’?” 曹豹梗着脖子,嘴里道:“战死的可都是我徐州‘精’锐呀,使君须得三思,笮融贼众已经逃往广陵,据说广陵太守已经被其杀害,若是徐州‘精’兵折损过多,到头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笮融这等忘恩负义之辈?” 陶谦明白曹豹的意思,曹‘操’毕竟是客军,就算他攻破下邳城之后,也难以将触角延伸到徐州郡的每一个角落。 可笮融就不同了,这家伙担任下邳相期间,与各地豪族来往密切,现如今,夺了广陵城的他有了晋身之资,一定会更加猖狂。 若是陶谦兵败,徐州‘精’兵一朝尽丧,丹阳等地一定会落入笮融手中。 “还是不成,我不能抛下满城的百姓,独自遁逃” 曹豹暗自心喜,陶谦语气已经松动,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充足的理由罢了,“使君难道还在指望李贤的东莱军?” 陶谦眼前一亮,是的,还有李贤的东莱军,传说中战无不胜的东莱军,“李贤声名远扬,有他在,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曹‘操’虽然把徐州围的水泄不通,可夏侯渊、乐进接连兵败的消息还是传入城中。 好不容易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城内都是士气大振,眼下,仅仅凭借徐州自己的力量显然是无法抵御曹‘操’的,所以徐州上下都把希望寄托到了李贤身上,他们盼望东莱军能够早日杀到城外,‘逼’退曹‘操’。 不过,真正有理‘性’的人都明白,东莱军不过两万之数,而曹军的数量是他们的三倍,两军‘交’阵,东莱军能够坚持不败已经很是难得了,指望他们杀透曹军大阵,驱赶曹‘操’的话,无疑难于上青天。 曹豹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李贤的难处,他不相信东莱军能够及时赶到救援,“使君,李贤虽勇,可与曹****起来,兵卒匮乏,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无异于海底捞月,我听闻曹‘操’麾下大将曹仁已经统领三万兵马前去击杀李贤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战报就应该传来了”。 “喔?曹仁也出动了?看来李贤是真的把曹‘操’打痛了” 曹豹见陶谦犹不死心,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使君是徐州之主,难道真要坐守困城不成?” “我想等一等东莱军的消息,李贤若是败了,我再考虑如何收场,如何?” 曹豹不想把陶谦‘逼’迫的太过厉害,当下见好就收,道:“也罢,还请使君做好心理准备,我总感觉李贤坚持不了太久”。 陶谦笑道:“咱们拭目以待便是了”。 下邳城外三十里,一支军马风尘仆仆,直往郡城而来。 为首一员大将国字脸,八字眉,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看上去便不怒自威。 “宣高,曹军势大,我们何苦去趟这趟浑水?” 宣高是陶谦麾下大将臧霸的字号,曹‘操’兵寇徐州之前,臧霸与孙观等人一直拥兵自立,驻守在开阳。 “都说曹‘操’曹孟德英雄了得,我臧霸总要见识一番!” 名义上,臧霸依旧是陶谦的下属,可实际上,陶谦根本管不到臧霸。 在真正的历史上,臧霸与孙观等人降了曹‘操’,日后随着曹‘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 眼下,臧霸听闻徐州危急,东莱军来援的消息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他不顾孙观等人的劝阻,执意要来下邳,会一会曹‘操’。 “宣高怕是为了那李贤吧?” 臧霸大笑:“知我者,仲台也!没错,曹‘操’虽然厉害,可我对他却没什么兴趣,那个李贤就不同了,据说年方弱冠便已经百战百胜,这样的少年英雄我自当领教一番,如若不然,岂不是凭白耗费了这等良机?” “可是曹‘操’麾下有大军七万!” “怕个鸟?不是说曹仁已经统领大军对付李贤去了吗?这时候,城下的曹军也不过四万人之众罢了” 不过四万人!孙观被臧霸的逻辑噎的哑口无言。 要知道,臧霸麾下人马总共不过一万多人罢了,这还是众人躲在开阳,避开风头才积攒下的实力,真要是折损在曹‘操’手中,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恢复过来。 许是看穿了孙观的忧虑,臧霸又笑道:“仲台莫忧,我只是去见一见李贤,并不会与曹‘操’硬拼的”。 “宣高心中有谱即可” “那是自然!”臧霸干笑着应诺起来。 下邳城下,曹‘操’心烦意‘乱’,距离曹仁大军开拨的时间已经过了一日一夜的功夫,按理说,曹仁应该遇到了李贤,战况如何?曹仁可曾拦住了李贤?己方人马伤亡如何? 有人调派人马前去问询一番,可身为三军统帅,在外头曹‘操’时时刻刻得保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如若不然,对军心极为不利。 位居高位,有时候却不能随心所‘欲’,这就是最大的悲哀。 无人打搅的时候,曹‘操’总是会思考荀彧临行之际说的几句话,李贤非池中之物,不可小觑。 刚开始,曹‘操’还以为荀彧是在危言耸听,可现在,夏侯渊、李典用自己血的教训告诉天下人,李贤非同一般! 谁要是敢小看李贤,小看东莱军,这个双十年纪的少年便会令人大吃一惊。 早知如此,当初夏侯渊北上的时候就应该多给他调派一些人马,亦或者让曹纯率领虎豹骑出击了,那样的话,说不定就能从李贤手中夏侯渊了。 想到夏侯渊,曹‘操’又觉得额头上部隐隐作痛起来。 痛失臂膀的滋味实在是太过难挨了,闭上眼睛,曹‘操’脑子总是会浮现夏侯渊的一幕幕场景。 竭力将那些画面驱逐一空,曹‘操’深吁了口气,他告诉自己,绝不会让夏侯渊白白死掉,他要让李贤血债血偿! 咬牙发狠的功夫,帐外忽然有军卒来报。 “回禀使君,曹仁将军在二十里外遭遇东莱军,两军‘激’战半晌,不分胜败” 曹‘操’松了口气,不胜不败,这应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其实说实在的,经历了夏侯渊的事情之后,曹‘操’对曹仁能否取胜并未报有太大希望,“东莱军现在何处?” “东莱军犹在原地休整,此役过后,我军挡在了东莱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东莱军若是打算救援下邳,除非远行百里,不然的话,曹仁将军这一关他早晚都得面对” “好一个曹仁曹子孝!”曹‘操’彻底放下了心,原本他害怕曹仁急于报仇,会落入李贤的陷阱,现在看来,曹仁果有名将之风,分得清轻重缓急。 眼下,阻止东莱军南下救援下邳才是当务之急,至于为夏侯渊报仇的事情,绝不可‘操’之过急。 “乐进呢?他人在哪里?” “回禀使君,乐将军已经与曹仁曹将军合兵一处” “嗯,告诉曹仁、乐进,让他二人务必多加防备,李贤小儿‘阴’险狡诈,绝不可小觑” “喏!” 曹仁军中的信使刚走,帐外又来了一名小校。 “报,主公,在二十里开外发现一伙兵马,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往下邳而来” 曹‘操’心中一跳,“可曾看清楚旗号?是谁人麾下?” “应该是开阳臧霸的兵马” “有多少兵马?” “堪堪过万” “臧霸也来凑热闹了,哼,难道真的以为我曹‘操’破不了下邳城吗?” 嘴里说的轻巧,其实曹‘操’也明白,军粮渐渐匮乏的曹军主力如果不能在三日之内破城便只能灰头灰脸地离开了。 众所周知,由于曹‘操’在小沛采取了屠城的血腥政策,所以大军野外征粮,根本见不到人影。 徐州百姓全都响应了陶谦的号召,要么遁入深山,要么远避他乡,总之,下邳城方远十里的范围之内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有人的村落了。 原本七万大军围攻下邳尚且能够占据全面优势,可现在,对付李贤,用去了三万人,若是再对付臧霸,又得刨去一万人,这等于说,曹‘操’麾下可用之兵只剩下了三万人! 自古以来,攻城作战讲究数倍与敌方围之,也就是说,攻城的一方人马要想取胜,须得拥有守军三倍以上的军卒数目,这样的话,取胜的可能‘性’才大一些。 眼下,徐州城内守军依旧有三万多人,四万对三万,怎么琢磨都是个问题。 这时候可没有火‘药’炸城,攻城手段有限而且极其匮乏。 倘若守军严防死守,再坚持几日,曹‘操’真的一筹莫展。 不过,转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这一日,曹军营中突然来了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 “你说你有要事禀告?” “不错,小人有天大的喜事要告诉孟德公,劳烦代为通禀一声”,猥琐汉子说话间眼睛滴溜溜转悠,看上去便令人生厌。 曹‘操’板着脸,锊须说道:“我就是曹‘操’,你有何事?” “啊?原来是孟德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叩倒在地过后,男子讪笑道:“听闻孟德公待人宽厚,想必对于有功之士应该不吝赏赐才对,不知对否?” 这是开口讨赏了! 听到这里,曹‘操’更是厌恶,不过,当下还是不动声‘色’,嘴里道:“来人呐,取金饼!” “喏!” 没多久便有军卒取来四张金饼。 每张金饼的数量都在半斤上下,四张就是两斤黄金。 看到黄巾的刹那,男子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他神‘色’更为恭谨,道:“城内有豪客雇我出城传信,说在今夜子时,会有人赚取北‘门’,若是孟德公想破取下邳城,当可一试”。 “何人传信?” “雇主不曾明言,小人不可妄言” “有何信号?我怎知城内是否有诈?” “雇主说,这就要孟德公是否有胆量了” “大胆!” “狗贼,好胆!” 曹‘操’身旁的护卫‘抽’刀在手,大有曹‘操’一声令下便上前将其‘乱’刀分尸的模样。 曹‘操’同样恼怒的很,这一刻他很想撕碎了面前这猥琐汉子,只是,对方毕竟有着信使的身份,万一杀了他,触怒了城内不知名的豪族,这难得的破城良机可就毁于一旦了。 曹‘操’虽然知道,入城风险极大,可在这种紧要关头,曹‘操’实在是等不起了。 一旦臧霸抵达,城内守军必定士气大振,那时候再想攻取城池,难度更大。 半晌之后,曹‘操’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从男子口中再也套不出什么信息之后,曹‘操’便让对方滚蛋了。 临行之际,男子揣着金饼,大喜过望,嘴里道:“孟德公胆识过人,必定能够旗开得胜,小人在此预祝孟德公大捷!” 好话人人都喜欢,曹‘操’也不例外。 男子长的虽丑,又太过贪婪,但是一张嘴却能把死人说活。 曹‘操’不禁生出爱才之心,“壮士且住”。 那汉子正‘欲’离开,闻言不禁脸‘色’大变,“喔?孟德公‘欲’谋财害命、食言而‘肥’乎?” 曹‘操’又是一阵气极,“我本见你口才过人,想留你为己用,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便走吧”。 男子并没有‘露’出丝毫懊悔之意,他抱拳作揖,道:“多谢孟德公厚爱,小人告辞了”。 这男子离开之后,帐内校尉不忿,道:“主公,要不要派人宰了这厮?这贼子不识抬举,太过可恨”。 “罢了,今夜的大事要紧,不可节外生枝” “主公真要派军入城?” “总归要试一试!” ... 第二百五十三章下邳城易手 下邳城外二十里,厮杀过后,李贤与曹仁不约而同地派出人马收敛尸体,打扫战场,期间双方并未发生冲突。全集下载 战场上各为其主,可厮杀过后,实在没必要过于计较。 周仓的背嵬军、曹仁麾下的原卞喜人马甚至源出一‘门’,都属于黄巾军,只不过有些不对路子罢了。 经过一番统计,东莱军、北海军的战损数目在四千人上下,其中有一千六百人战死,两千四百多人受伤颇重,短时间内难以再上战场,也就是说,如今李贤与太史慈麾下可战之兵不过两万人,而对面的曹仁折损的数目却在六千人上下,之所以比东莱军折损严重,却是因为曹军的武器装备比不上东莱军的缘故。 总体来讲,白日一战,两军可谓不败不胜,不过,李贤与曹仁都达到了预定的战略目标。 曹仁顺利阻拦了东莱军,确保下邳城的曹‘操’可以专心致志的攻打城池,而李贤呢,通过曹仁这块磨刀石,东莱军开始意识到自己并非天下无敌,他们的骄兵之意大减。 除了死去的军卒之外,双方头领可谓皆大欢喜。 战后,曹仁在大营中思索此战得失,东莱军之所以先败后胜,有一多半的愿意在于李贤,若不是李贤一战定军心,即便重甲步卒、赵云的骑卒联袂出现,也不可能改变战场大势。 由此可见,若想击败东莱军,须得先败李贤! 不过,李贤身为大军统帅,斗将的招数用在他身上怕是行不通的,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一时半会儿,曹仁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便踱出营外,在外头随意游走。 曹军的大营与东莱军的大营遥遥相望,相距不过四五里。 对面,东莱军的营盘灯火阑珊。 四下里,一队队执枪荷甲的军卒来回巡弋着,他们见到曹仁过后,纷纷驻步行礼。 曹仁摆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我随便转转”。 “喏!” 曹仁生怕东莱军夜袭,他在军中三令五申,一定要严防死守,不可给人可趁之机。 李贤过往的战例曹仁略有耳闻,其中,东莱军有数次夜战获胜的经验,所以曹仁不敢大意。 无论是哨探还是明岗暗哨,曹仁都仔细查探过。 白日间,东莱军的战力令人印象颇深,这边厢,真要是没了防备,极有可能一败涂地! 在营中转悠了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曹仁对营中的防务很是满意,军卒、军将没有一人偷懒,他们都在恪守职责。 至于李贤,此时他正‘欲’徐庶、徐盛等人商议对策。 看模样,曹仁的使命就是与东莱军纠缠,急切间,如果想不到妥当的法子,东莱军对下邳城便只能爱莫能助。 只是,下邳城前来求援的信使一批接一批,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真正的历史上,曹‘操’是在攻破下邳城,屠杀过数十万百姓之后才收军而退的。 现在,历史因为李贤到来发生了些许改变,陈登、吕布到底会何时起事,李贤根本无从知晓,他只能盼望曹‘操’早些后院起火,这样的话,下邳城才有救。 曹军依旧有六万五千兵马,哪怕东莱军、北海军人人敢战,可却也不能弥补悬殊的数量的差距。 四万多人的缺额呀,白日间,曹仁麾下兵马的厉害东莱军已经深有感触,如果曹‘操’麾下俱是这样的人马,别说救援下邳城了,东莱军如何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 下邳城究竟该不该救?东莱军是该见好就收,还是再等些时日? “诸位以为,陶谦能够坚持多久?” 胡庸咧着嘴角,不屑一顾。 徐盛好整以暇地说道:“倘若没有内贼接应,陶谦再坚守个三五日应该不在话下”。 周仓深以为然:“凭借城墙之利,守军可以坚守下去,多的不敢说,五七六天的应该不在话下”。 唯有赵云持着不同意见,“如果曹军都像曹仁麾下这般,我估‘摸’着,陶谦坚持不了多久,顶多三日,下邳必破”。 众人正待反驳,徐庶干咳一声,道:“我听说下邳城内人心不稳,我同样子龙的观点,无需三日,下邳必将易手”。 比起赵云,徐庶的话可信度更高。 帐内的军将们顿时面面相觑,按照徐庶这意思,曹‘操’很快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东莱军了? 直面六万大军? 东莱军、北海军可不是铁人,面对数倍于己的兵马,他们肯定心有畏惧。 历史上,下邳到底的如何失守的,李贤根本记不清楚,他只知道,曹仁率领兵马卡在了南下的必经之路上,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阻止曹‘操’。 “这样吧,大军打点行装,随时准备退走就是了” “都尉也认为陶谦必败?” 李贤微微颌首,道:“如果曹‘操’把东莱郡选作攻击的第一个目标,我不知道我可以坚持多久,十万兵马入袭,这场面,只是想一想就令人惶恐务必!” “都尉的意思是我军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没错,无论是绕路还是厮杀都不如等待来的妥当,我相信,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李贤吁了口气,他总觉得马上就要到了答案揭晓的一刻。 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下邳城北‘门’处,曹‘操’正领着一群人马潜伏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城内依旧静悄悄的,不像有发生夜袭的模样。 曹‘操’身旁,曹休忍不住问道:“主公,莫非那贼子是在诳我们?” “莫急,兴许还未到发作时间,再等等便是了” 曹休是个火爆脾气,“他娘的,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主公,你觉得呢?” 曹‘操’拧起眉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相信,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陷阱,只要对方有所求,那便无所畏惧!” “主公,待会儿如果真有人夜袭夺‘门’,你且留在这里便是了,由我率领大军冲击城‘门’” “文烈,拜托了” 曹休明白战况危急,夏侯渊死了,曹仁离开了,曹‘操’身边只有曹休算得上是一员大将。 此时,曹‘操’说的客气,曹休却不敢托大,他应诺道:“为主公效死,这是我等的本分,主公又何必客气”。 曹‘操’正待多言,忽而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嘴里叫道:“听,有声音!” “杀,杀!” 这时候不用仔细分辨已经可以听到城‘门’处的厮杀声。 曹‘操’与曹休对视一眼,皆是大笑出声。 “天助我也!下邳城可破矣”,曹‘操’大喜。 “主公静候佳音便是!”曹休率领军卒一路狂奔疾走,直往城‘门’而去。 话音未落,城‘门’处一团硕大的火光便腾空而起,紧接着,“吱嘎嘎”,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曹仁先行一步,曹‘操’不敢怠慢,见状急忙把臂一挥,道:“入城!” “杀!” 曹军一声暴喝,凶狠地往城‘门’扑去。 是陷阱还是机会? 曹‘操’在外头屏气凝神,紧张无比。 白日里,入营报信的男子贼眉鼠眼,看上去绝非善类,如果他是个骗子,那么入城的曹军有死无生。 不管怎么说,将数千军卒的‘性’命‘交’给这样一个家伙手上,曹‘操’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后悔肯定是来不及了,唯有向前看。 “杀,杀,杀!” 曹‘操’等了许久,等于等来了报信的军卒。 “回禀使君,北‘门’已入我手,还请速派大军增援!” “喔?果真如此?瓮城如何?”曹‘操’大喜过望,倘若真的夺了北‘门’,那这下邳城易手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强。 “曹休将军正在前头厮杀,看模样,只要再过一炷香的功夫,瓮城也将易主” “哈哈,好,真是好的很,好的很呀!” 笑罢,曹‘操’下达了后军出击的军令。 当城内的陶谦发现不妥的时候,成百上千名曹军士卒已经杀入内城。 慌‘乱’间,徐州军卒完全‘乱’了阵脚,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所有人都已经杯弓蛇影,唯独没有人组织人马,试图拦阻曹军的攻势。 夜袭,对军卒的眼力要求颇高。 曹‘操’四万大军,能够野战的人数不过一万人上下,其余人等都有夜盲症,在黑夜中不能视物。 “报,回禀使君,曹军在北‘门’处厮杀正酣,瓮城的弟兄们已经快拦不住了” “嗯?谁在外头轮值?曹军是怎么入的城?” “城内有人与曹‘操’勾结,里应外合之下才夺了北‘门’” “什么?竟有此事!” 陶谦只觉得天昏地暗,坚持了这么久,下邳还是沦陷了,此时,面对城内的几十万百姓,他只感觉到浓浓的愧疚感。 有心‘抽’调兵马围堵曹军,可陶谦一口血喷出了老远,半晌说不出话来。 紧要关头,陶谦完全被气着了,他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陶谦原本就身体不佳,这时候被的气的说不出话来。 陶谦的两个儿子不敢怠慢,他们商议一番过后便决定逃离下邳城。 城池丢了还可以再夺回来,可如果‘性’命丢了,那可就永远也寻不回了。 没了陶谦的压制,下邳城‘乱’作一团。 曹军兵多将广,下邳城北‘门’已失,数万名曹军彻底涌入城中。 此时,陶谦在丹阳‘精’兵的护卫下早已经突围而去。 生怕曹军打击报复的地方豪族早已经收拾完细软,遁逃出城了,剩下来的,要么是浑水‘摸’鱼的泼皮无赖,要么便是对曹‘操’心存幻想的商焕族。 毫无疑问,下邳城完全落入了曹军手中。 血腥的屠杀开始了,在曹‘操’的默许下,曹军士卒举起锃亮的屠刀,城内血流成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曹军士卒依旧在肆意狂欢,好不容易破了下邳城,虽说没能击杀陶谦,可却也出了曹‘操’一口恶气。 用小沛、下邳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来为曹嵩陪葬,曹‘操’觉得不丢人。 正在曹‘操’打算调转矛头,收拾李贤的时候,突然有军卒来报,说陈留太守张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同谋叛‘乱’,引领吕布进入兖州为主。 曹‘操’阅罢之后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陈宫与吕布联手了,诺大兖州,只有鄄城、范城、东阿三座县城尚属曹‘操’领地,就连陈留都失守,若不是荀彧小心防备,说不定曹‘操’后院失火,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想当初,曹‘操’入主兖州的时候,陈宫极力说服济北相鲍信,这才为曹‘操’担任兖州牧创立了条件。 可如今,事过境迁,陈宫竟然叛了! 曹‘操’再无滞留徐州的意图,他的根基在兖州,他必须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至于该死的李贤,只能让他多嚣张一阵子了,一旦平定兖州,曹‘操’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他! 时间仓促,曹军在下邳城劫掠了两天两夜方才满载而归。 等到臧霸抵达下邳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遍地死尸、血流成河的死城。 臧霸皱起眉头,道:“曹孟德好狠的心”。 “无毒不丈夫,只是不知道陶谦如何了” “陶谦应该无事,如若不然,曹‘操’一定会大肆宣扬” “说的也对,如今下邳已破,我们还要去见那李贤吗?” 臧霸摇了摇头,道:“罢了,据说曹‘操’对李贤恨之入骨,谁也不知道曹‘操’是不是去收拾他的,如果我们赶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打道回府吧”。 “喏!” 虽然一事无成,白白走了一遭,可见到下邳城的那番惨境之后,臧霸麾下军卒都觉得自家的幸福来之不易…… “曹‘操’破了下邳城?” “不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几十万乡民屠戮一空?” “除却几家豪‘门’大族外,无一例外,城内血流成河” “曹‘操’这是疯了,他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为父报仇,天经地义,谁能把曹‘操’怎样?” 李贤看着面前这个瘦削的男子,道:“你现在到我军中,意‘欲’何为?” 獐眉鼠目的男子大笑,道:“无他,讨些喜钱罢了”。 李贤滞了片刻,大笑道:“来人呐,看赏!” 话音未落,便有军卒提来一袋珍珠。 这些珍珠是糜氏根据李贤“养珠”之法培育出来的,每一枚都有指甲大小。 在等闲人看来,这已经是难得的珍稀之物了。 男子接过珍珠,笑道:“世人都言李三郎仁义无双,依我看,应该再加上豪气万丈这? 第二百五十四章是追还是不追 李贤熟读史书,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睥睨的沙场悍将之外,便是巧舌如簧,只身入敌营的文臣谋士了。 然而,由于李贤出身低微的缘故,除却徐庶这等与众不同的文士之外,几乎没有人愿意与其‘交’往,更别说主动投靠了。 在多数人眼中,李贤是个粗俗的武人,哪怕他治下的夷安城民生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这也不能改变大家先入为主的观念。 此时,虽说没有什么重文抑武的说法,可自诩学识过人,眼高于顶的文人轻易不会投效某个武将。 哪怕李贤无一败绩,又有了都尉的职位,可在天下人心目中,李贤依旧是孔融的部将,只要孔融尚在,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古人讲究宁为‘鸡’首不为马尾,跟在李贤麾下,总归名不正言不顺,投靠他,还不如投靠孔融!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李贤崛起这两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文人书生前来投效。 李贤晓得寒‘门’士子的想法,他倒也没有太过苛求,该来的总归会来,强扭的瓜不甜。 眼下,大帐内貌不惊人的男子给李贤带来了接连不断的惊讶。 “曹‘操’后院失火,都尉可速追之!” 男子出言便是石破天惊,帐内诸人相顾骇然。 曹‘操’占据兖州已久,又有曹丕、荀彧坐镇陈留,怎么可能后院失火? 唯有李贤击掌叫道,“可是陈宫、吕布?” 这次轮到陈允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李贤吁了口气,他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陈宫联合吕布直捣曹‘操’腹地的典故,若不是后院失火,陶谦的徐州说什么也轮不到刘玄德作主,大胃口的曹‘操’一个人就搞定了。 现在,历史因为李贤的到来发生了些许偏差,可大致方向却没有变化。 吕布、陈宫还是反了,刚刚大破下邳城的曹‘操’只得仓促收兵。 李贤刚才只顾得嘴快,却忘了他与吕布压根没有什么‘交’际,远在徐州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兖州发生的事情? 吕布、陈宫反叛的事情可是颇为隐秘的,连曹丕、荀彧都不曾防备,李贤又怎么可能知道? 人们对于未知总是充满了疑惧,越是聪明人越是如此。 陈允向来眼高于顶,可此时却也被李贤的一句话骇的心惊‘肉’跳。 李贤都知道的消息,曹‘操’没理由不知道呀,若是曹‘操’提前知道,那岂不是说兖州的一切都是陷阱? 陈允大急,他前行一步,追着李贤‘逼’问道:“都尉是怎么知道的?” “放肆!”早有亲卫上前,试图隔开陈允,却被李贤劝退了。 “那吕布鹰视狼顾,桀骜不逊,绝非人臣,而陈宫故‘交’边让为曹‘操’所杀,之所以隐而不发,为的就是等待时机罢了,现在,曹孟德十万兵马寇徐州,兖州空虚,自然是起事的最佳时机” 李贤这么一解释,倒是能够自圆其说。 不过,陈允还是有些犹疑,“都尉不出‘门’便熟知天下事,实在令人敬佩”。 “那是自然,我们都尉能文能武,学究天人!” “啊呔,你这厮,你说的事情都尉都知道了,你可还有什么能够卖‘弄’的?” “就是,几句话就想赚这一袋宝珠,真当我们是冤大头?” 帐内军将你一言我一语地叫嚷起来。 李贤微笑不答,陈允明白,这是李贤对他的惩罚,也算是考验。 如果应答不当,谁也不知道帐内的这帮煤会作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陈允只得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想杀了曹‘操’,只可惜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嗯?你与曹‘操’怎么结的愁?” “一言难尽,军情紧急,恳请都尉出兵,追击曹‘操’” 听说还有仗打,胡庸咧嘴大笑:“主公,让我去吧!那曹仁太过厉害,我正想再会会他”。全集下载75 “想都别想!曹‘操’主力未损,真要是把他‘逼’急了,留下几万军马,咱们岂不是更加被动?”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战机流逝?” 陈允也出言说道,“小沛、下邳两城数十万百姓都被曹‘操’屠了一干二净,如果都尉能够为民除害,徐州百姓必定会感恩戴德!” 李贤似笑非笑,道:“说吧,你与陈宫是什么关系?” 陈允又是一惊,他还以为李贤什么都知道了,当下不敢隐瞒,道:“我与陈宫同出一‘门’,此番南下,为的就是寻求抗曹盟友”。 李贤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诈,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当下笑道:“喔?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助曹‘操’一臂之力?下邳城池坚固,如果没有内贼,曹‘操’想破城,难于上青天”。 既然打算和盘托出,陈允便再无隐瞒,道:“曹‘操’狂妄自大,不过年少时却颇有威名,如果不能师出有名,吕布虽勇,却也奈何不得他”。 “于是你就打算用数十万徐州百姓的血,来让天下人看清楚曹‘操’的真面目?” “不错,正有此意” “丧心病狂” “都尉此言差矣,丧心病狂的是曹‘操’,而不是我” 李贤鼻子都要气歪了,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等荒谬的事情,为了抹黑对方,明知道对方会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可却依旧我行我素,非但不加拦阻,反而推‘波’助澜!这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好了,你速速离去,免得我改变主意” 陈允还想啰嗦几句,可目光看到帐内诸将都‘露’出了不耐烦的模样,当即告辞而去。 陈允溜走之后,周仓问道:“探马来报,曹‘操’后军主将由曹仁兼任,他们与中军保持了三里远的距离,一有消息便可以前后呼应,都尉,难不成真得放了他们?” 提起曹仁,便是出言不逊的胡庸都有些哑口无言了。 能够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北海军与东莱军联袂出击的人物,也只有曹仁了。 李贤心里大概有了决定,当下说道:“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为的还不是这徐州百姓吗?曹‘操’屠尽城池,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任其自由离去,徐州百姓还以为是我们怕了曹‘操’!” “都尉的意思是,战?” 李贤微微颌首,道:“也不需要追的太急,大军紧随其后,礼送出境,倘若曹军寻衅,应战便是了”。 “喏!” 下邳城南三十里,昏厥后的陶谦终于缓缓醒来,尚未睁开眼,便听他叫道:“曹贼,曹阿瞒,欺我徐州无人乎?” 说到这里,陶谦又急切地吼道:“曹豹何在?” 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与陶应脸‘色’颇为‘精’彩,陶谦身在病榻却依旧惦记着下邳城的安稳。 倘若陶谦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下邳城了,还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模样。 “大哥,你说咱们要瞒多久?”陶应败给李贤之后一直修身养‘性’,极少掺和大事,起码,表面是这样的。 陶商倒是个直脾气,他连连摇头,道:“纸是保不住火的,与其瞒的辛苦,倒不如挑个时间,把所有经过都说出来,如此可好?“ 陶谦‘迷’‘迷’糊糊的,看上去依旧不太清醒。 不过,四下里那么大嗓‘门’的声音他竟然没听见,看模样,他真的受创不轻。 陶商思虑片刻之后只得颌首,道:“也罢,下邳虽失,却非我等不战之罪,父亲英明,定会明察秋毫”。 在各方人马犹疑不前的时候,曹‘操’率领主力兵马已经绝尘而去。 自始至终,东莱军都与北海军一道,不紧不缓地跟在曹仁身后,使其难以‘抽’身离开。 好几次,曹仁故意卖出破绽,可东莱军就是不肯上钩,看模样,李贤麾下的将领也学乖了,知道加强防备了。 此时,曹‘操’屠杀徐州数十万军民百姓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 无论地位高低,无论阵营如何,这一刻,曹‘操’顿成千夫所指。 曹嵩死在了徐州郡,陶谦是有过错,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就把逃往扬州的张闿杀了,若是这样,无论曹‘操’怎么虐杀张闿,都不会有人说出半个不字。 可眼下,找不到真凶的曹‘操’却迁怒于徐州百姓,进而大肆屠杀,这情况,岂不是令天下齿寒? 陈宫的计策还是成功了,曹‘操’虽说破了下邳城,获得了粮秣辎重,可没了民心支持,曹‘操’压根猖狂不了太久。 曹军进入徐州郡之前,百姓们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此番,曹军屠杀乡民百姓的消息传来,沿途间的村落、乡寨,一夜而空,有了下邳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想遭遇那等惨况。 李贤明白,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徐州的百姓不可能忘记曹‘操’的狠毒。 好在城内的糜氏商团早已经得了李贤的消息,提前遁逃,这才没有折损在城内。 屠杀之前,原本糜氏族人还觉得李贤危言耸听,他们并不认为曹军能够破城,若不是糜三公子要死要活的‘逼’迫,几乎没人愿意‘抽’身离开。 可现在,早早离开的糜氏却真的成了下邳城内举足轻重的力量。 无论是修缮城池,还是救济百姓,糜氏都出力甚多。 对报信者李贤,糜芳两兄弟心情颇为复杂。 如果不是李贤,糜氏还不知道要损耗多少钱货,折损多少人手! 想到这里,糜竺找到李贤,口里说道:“此次又亏得维中深谋远虑,我糜氏才能未雨绸缪”。 李贤心中得意,笑道:“都是自家人,何足挂齿?” 糜竺笑容一滞,嘴里道:“都尉认为谁可为徐州之主?” 这句话可谓胆大包天至极,糜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佐官罢了,无论谁为主,都不可能有他糜氏兄弟的份儿。 之所以问出来,不过是想看一看李贤心中的天下豪杰罢了。 “徐州身处四战之地,非雄才大略之主不可为之” 糜竺深以为然,李贤回答的很委婉,虽然没有明说,可却已经把陶谦父子三人全权否定了。 这与糜竺的想法不谋而合,当下,糜竺没有咄咄‘逼’人,非要个确切答案,只是嘴里又道:“此番救援徐州,虽说下邳、小沛失守,曹军逞凶,生灵涂炭,可却与东莱军无关,于情于理,北海相都应该对东莱军大加犒赏,只是,维中可曾想明白,该如何自处?” 这就是问前程了,糜缳对李贤的情义糜竺有所耳闻。 如果李贤还是之前那个不入流的县尉,这二人之间的婚事,糜竺绝对不会同意,可现在,李贤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已经成为北海国内地位仅次于孔国相的人物了,这样的人物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了。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在李贤身上,几乎跳不到什么大‘毛’病,因而,糜竺便想瞧瞧李贤有何打算。 “曹‘操’、袁绍都是我北海国心腹大患,一旦他们腾出手来,肯定会对北海国痛下杀手,这一次,我打算趁着吕布、陈宫闹腾的时候,好好地从曹‘操’手中夺取些好处” 答案不甚理想,却也可以接受。 与年近四十的刘备比起来,自然是李贤的优势更大一些。 刘备刘玄德除了有个刘皇叔的出身之外,样样都比不得李贤。 往日里,糜竺兄弟二人对唯一的妹妹糜缳宠爱有加,可自打遇上李贤之后,因为联姻的缘故,糜芳与糜缳有了些许龌龊。 渐渐的,终日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的糜缳竟然也有了丝丝愁容。 相思使人瘦,相思最杀人。 泰山郡中,刘备率领本部三千兵马刚刚将一座曹军的府库搬运一空。 张飞显得意犹未尽,“兄长,据说曹‘操’在徐州闹的‘挺’欢,为什么我们不去徐州,反而滞留在这泰山?” 刘备语重心长地说道:“翼德,我问你,比起李贤,我麾下兵马如何?” 张飞皱起眉头,道:“实战相对,我军一人可以胜对方二人,不过,十人便可以斗个旗鼓相当,真要是到了成百上千的规模,最终落败的一定会是我们”。 刘备没想到张飞竟然如此推崇李贤,当下颇为惊异:“翼德以为东莱军胜在何处?” “军心士气、武器盔甲” “没错,据说北海国盛产铁甲,前阵子,李贤与曹仁两军厮杀,四五万人马不分胜败,这么大的规模,咱们这点人手掺和进去,怕是羊入虎口” “泰山郡过于穷弊,反正已经把曹‘操’得罪了,倒不如杀到他的兖州老家去!”张飞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刘备瞋目结舌,半晌之后却又听关羽应合道:“翼德言之有理,曹‘操’心狠手辣,如果不能趁着他主力未归之际多讨些好处,等到曹军大军归返,咱们想动手脚可就来不及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关羽也想去兖州闯一闯! 桃园三结义,三兄弟当中有两人都想去闯‘荡’闯‘荡’,刘备自然不好违背。 翌日一早,刘备一行人便直奔兖州腹地。 此时,在陈宫的协调帮助下,吕布所向披靡。 无论是多大的城池,只要兵锋所指,必定会三日而下。 其中,高顺的陷阵营崭‘露’头角,而张辽的领兵才能也得到了充分展现。 按理说,形势一片大好,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成为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只是,始作俑者陈宫却始终觉得心里有堵墙,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妥当一般。 思来想去,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陈宫便只得暂且放下,不再去纠结这事情。 按照时间推断,此时的曹‘操’应该已经破了徐州城,只是不知道李贤的东莱军能够给曹军带来多大的困难。 徐州城外五十里,李贤的东莱军再度缠上了曹仁的兵马,两方人马厮杀一番过后,归心似箭的曹军渐渐落入下风。 战后清点战果,曹军依旧比东莱军多了两成的折损数目。 曹仁苦思冥想,寻求对策,很显然,如果不能把身后的东莱军打发掉了,他麾下三万兵马绝难全须全尾地回到兖州去。 怎么办? 战?还是不战? 沿途间,被曹军彻底‘激’怒的徐州百姓试图加入东莱军,追杀曹‘操’。 刚开始,李贤并没有把这些义士当回事儿,他只把辎重营中缴获的那些弃之不用的军械‘交’给了他们。 没曾想,关键时候,这些“义士”也能帮得上忙。 这一日,李贤麾下兵马与曹军厮杀正酣。 兵对兵,将对将。 曹仁又与赵云酣斗作一处,眼‘花’缭‘乱’的招数晃的人头晕眼‘花’。 间或有曹军士卒受创倒地身亡,而与之相比,凭借优良的盔甲,东莱军的伤亡率低了很多。 不过,曹军的数量够多,哪怕他们折损了几千人,却依旧能够保持战阵不动! 两军相持的时候,正像是在斗牛,双方都已经歇斯底里地拿出了所有的杀手锏,谁能够多坚持一下,或者是早些寻个帮手来,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李贤苦思冥想,打算盼个帮手,没曾想曹‘操’竟然派出了麾下最为‘精’锐的虎狼骑,而且是曹休统领的虎狼骑。 如果不是徐州义士及时示警,事后又拼死拦阻,东莱军要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曹休与曹仁合兵一处过后,东莱军不敢轻举妄动。 赵云麾下的骑卒虽然也可一战,但是李贤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出来。 反正着急的应该是曹‘操’,后路断绝,粮道都没了,用不了多久,曹休的虎狼骑必定会离开。 只要虎狼骑离开,李贤就有把握对付曹仁。 说起来,李贤对陈宫颇为敬佩,能够把曹‘操’安稳的大后方搅动得‘鸡’犬不宁的人物,放眼整个大汉朝,也寥寥无几。 ... 第二百五十五章曹休的虎豹骑 曹军大营,曹休对着舆图指指点点,道:“叔父,李贤小儿太过猖狂,主公让我前来助你杀一杀他的威风,我瞧着这处地形不错,适合骑军冲锋,咱们在这里给他来个狠的?” 曹仁看了看舆图,又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听他说道:“李贤狡猾谨慎,怕是不会让我们轻易如愿”。75/ 曹休笑道:“成与不成试了才知道,叔父,依我看呀,你还是过于谨慎了,不过是两万军卒而已,我方人马足足三万,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文烈还是不要大意的好,那李贤从一介盐丁做起,沙场数年间,对手不知凡几,可却无一败绩,由此可见,他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曹休还要反驳,又听得曹仁一字一句地说道:“若不然,妙才也不会死在他手下”。 妙才是夏侯渊的字,论辈分,夏侯渊也是曹休的叔父。 往日里,曹休对夏侯渊很是敬重,因为他有勇有谋,是少有的几个能够让曹休心悦臣服的人物。 可谁能够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竟然连败两阵,连身家‘性’命都丢了。 如果真要仔细算起来,夏侯渊整整败给了李贤三次。 败了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侥幸,第二次,勉强可以说是失策,可第三次,真的只能归结于技不如人了。 曹休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在面对李贤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想痛下杀手,为夏侯渊报仇。 聪明人都知道,虽说李贤不是杀死夏侯渊的真正凶手,可如果不是李贤的缘故,夏侯渊就绝不会死。 曹休对李贤恨之入骨,只要有打击李贤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上一次,要不是一伙乡民坏了曹休的好事,两千虎豹骑就可以直捣李贤的中军所在了。 只可惜,功亏一篑,突然出现的乡民‘乱’拳打死老师傅,竟然搅动了阵脚。 无奈之下,曹仁只得退兵,没了步卒的支持,就算曹休的虎豹骑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击败两万名严阵以待的东莱军卒。 事后,曹休一直对曹仁耿耿于怀,他认为曹军主力退的太急,倘若步卒能够多支撑一阵,李贤一定在劫难逃。 孰不知,曹仁正是担心曹休的安危,所以才提前鸣金收兵的。 此时,军帐之中,曹休忍不住说道:“叔父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瞧着那李贤也不过如此”。 曹仁大喝一声:“放肆,你还知道谁是这后军之将吗?” 曹休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叔父你”。 “那便听我号令,如若不然你趁早带着你的虎豹骑离开,我这里林子太小,养不了你这只老虎” 这就是逐客令了,曹休大为惶恐,临行之前他可是在曹‘操’面前立下军令状的,若是这半途而废,别说曹‘操’那里‘交’待不过去,就算是虎豹骑卒们也定会心生怨言。 “叔父万万不可,我已知错了,以后我万事听你号令便是了” 曹仁吁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上一次退的太早?” 曹休一滞,片刻道:“不敢,叔父身经百战,侄儿不敢指手划脚”。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吧?” 曹休闭口不言。 曹仁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一直想为妙才报仇,可你想过没有,我与妙才相‘交’莫逆,我又如何不想为他报仇?如果手刃李贤如此容易,主公又怎么会留下从长计议的说辞?” 曹休依旧默不吭声。 曹仁怒上心头,他往舆图上重重一指,道:“文烈,你的‘性’子早晚要吃大亏,也罢,既然你如此执拗,那么三日之后便依你所言,在此地排兵布阵,等待李贤”。 曹休目光如电,道:“叔父此言当真?” “笑话,我曹仁何时说过妄言!” “好,到那时叔父为我压阵即可,且看我如何破阵” 曹仁板着脸,不再言语。( 接连三日,李贤所部人马依旧对曹军紧追不舍。 距离曹休预定的战场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李贤忽然听得斥候来报,说前头的曹军不走了,竟然停在原地排兵布阵,摆出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模样。 李贤来了兴致,他唤来此地的向导,嘴里问道:“这里可有地名?” 向导观望了一阵,道:“此处一马平川,我们都唤它跑马摊”。 李贤喃喃自语,道:“跑马滩?这里可曾发生过战事?” “当年秦始皇一统**,就是在此处击败了齐国几十万兵马” “喔?竟有此事” “绝无虚言”,向导连连颌首,‘露’出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 李贤当即了然,看来,曹仁被撵兔子一般撵了这么久,早就憋了股气,今日是想有所了结了。 究竟是否要让曹仁如愿呢? 自打曹军破了下邳之后,战略主动权就握到了李贤自己手中,是战还是和,是追击还是退走,全由李贤一人作主。 太史慈向来唯李贤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有异议。 眼下,曹军还没有离开徐州境内,如果李贤再度避而不战,只会凭白让人生出小觑的心思。 可如果整兵备战,前方的战场摆明了是曹仁早有预谋选就的所在,如果贸然进入,极有可能落入圈套。 因而,李贤不敢有丝毫大意:“赵云”。 “在” “你领本部人马在此处巡弋一圈儿,看看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如有险情,即刻来报” “喏!” “周仓” “在” “你领背嵬军随时做好遇袭准备,不得有误” “喏!” “徐盛,你领神策军全力戒备,莫让曹军的骑卒断了退路” “喏!” 一道道军令传达下去,接下来,李贤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在赵云探明地形之前,李贤绝不会贸然出击。 军力贫弱已久的北海国积攒这两万人马可不容易,且不说军卒身上‘精’良的装备,但是这些百战老卒己身就是一笔无可估量的财富。 如果有可能,李贤还希望麾下的老卒能够以旧带新,重新扩招足额的兵员,所以,他自然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 对面,曹军中军所在的位置,曹仁自言自语,道:“李贤呀,李贤,你究竟会不会来!” 曹休早已经领着虎豹脱离了大军主力,径自寻找战机了,偌大的平原上,依旧是李贤对曹休的局面。 从阵势上看,曹休的两万五千兵马依旧要比李贤的人马多出不少。 可从气势上,东莱军反而略胜一筹。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云快马来报,说平原上并未发现陷阱,一切入常。 李贤犹豫再三,终于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呜呜”的号角声中,东莱军越行越近。 恰在两军相距不过三五步远的时候,“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李贤大吼一声,“戒备!”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猜出了曹军的伎俩。 以步卒为‘诱’饵,骑卒为主力,曹仁倒是好大的胆子。 “胡庸,速领正兵营铁甲军上前,务必拦住虎豹骑” “喏!”胡庸跃跃‘欲’试。 “徐和、太史慈” “在” “各领本部人马与我一道撕开曹仁的防线,让他追悔莫及” “喏!” 大战一触即发。 在李贤的军令下,赵云的千余骑卒并没有与曹休硬碰硬。 两千骑虎豹骑对上的却是严阵以待的重甲步卒。 步卒对骑卒要求步卒拥有极高的战心,如若不然,尚未临战,步卒便会被吓破胆子。 此时,两千骑虎豹营的曹军冲锋起来顿时有一种千军万马的姿势。 尤其是打头阵的曹休更是令人不可小觑。 隔着老远,胡庸便嚷道:“谁都别跟我抢,对面那黑厮是我的对手!” 相距不过五六十步远的时候,背矛士已经严阵以待。 胡庸大吼一声:“背矛士何在” “在!”千余背矛士避在重甲步卒阵后,大声应诺。 “掷!” “喏!” 胡庸一声令下,三百多支短矛当即呼啸而去。 陡然遇此阵仗,曹休险些慌了手脚。 早就听说东莱军阵有一种短矛,可做投枪使用,便是曹仁也特意叮嘱过,只是曹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陡一遭遇,虎豹骑当即吃了大亏。 即便骑卒人人着甲,坐骑匹匹有防护,可密集的短矛力道十足,曹军可以硬挨个一两支,可却无法撑过更多短矛的袭击。 偏偏东莱军的短矛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一轮接一轮。 曹休使出了浑身解数,才避开了迎面而来的短矛,等到他好不容易冲到军阵之前的时候,东莱军已经掷出了三‘波’短矛,为此,虎豹骑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代价。 要知道,两千名虎豹骑可是曹‘操’的心头‘肉’。 之前,在济南城下,为了引‘诱’卞喜出战,虎豹骑就已经折损了数百人,这一次,倘若折损严重,虎豹骑可就要名存实亡了。 曹休身为虎豹骑统帅,自然对军中情况知之甚祥。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反悔已经是绝无可能了,唯有一‘门’心思往前,往前。 对前路未知的惶恐让曹休烦躁‘欲’狂,“啊呔!” “咔嚓”,重甲步卒手中的武器被曹休砸断了。 迅猛的力道余力未消,依旧向士卒的要害而来。 “砰”,枪头扫在了厚重的铁甲上,难进分毫。 步卒咧嘴一笑,道:“你刺不透的”。 曹休气急,他调转枪头正要重新了结了军卒的‘性’命,这时候,胡庸突然跳了出来。 “兀那黑厮,可敢与我一战!” 曹休大怒,誓要将胡庸碎尸万段。 “铿铿铿”,两人‘混’战作一团,短时间内竟是平分秋‘色’。 曹休怒火中烧,他可是誓言要击杀赵云的,哪能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 曹休越急,胡庸越是稳,从一无所知的战场菜鸟到今天,胡庸经历大小战事近百阵,死在他手下的敌将也有数十人。 无数的厮杀经验让胡庸懂得如何才能更好地保存‘性’命,杀伤敌人。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虎豹骑冲到近前,毫无例外,他们全都撞到了正兵营的重甲步卒。 宛若犀利的矛碰到了厚实的盾,甫一接触便是火‘花’飞溅。 骑兵对步卒,原本应该一边倒的局面在这里竟然发生了改变。 严阵以待的重甲步卒在挡住骑兵的第一‘波’冲击之后慢慢缓过劲来,竟然犹有余力发动反击。 照这样的态势发展,虎豹骑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这时候,曹休才明白了曹仁的一番苦心。 曹军中军所在,曹仁一直在注视着虎豹骑的一举一动。 从曹休的雷霆一击,到东莱军的短矛逆袭,再到两方人马的近身‘交’战,曹仁全都看在眼里。 虎豹骑是曹‘操’的心头‘肉’,这一点,曹仁自然明白。 若是对虎豹骑的败亡坐视不理,曹仁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曹士,速率本部兵马与我一道救援曹休,不得有误” “喏!” 曹仁一声令下,一直待在中军不动分毫的五千名曹军动了,他们往重甲步卒的方向直冲而去,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自始至终,无论战事如何发展,曹仁都没有动用这五千人,就是因为他打算用其来充当预备队。 李贤麾下铁甲军、背矛士的厉害曹仁可是深有体会的,他知道,虎豹骑对上重甲步卒,取胜的可能‘性’极小。 如今,果不其然,往日里面对步卒无往不利的虎豹骑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铁甲军之后竟然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骑军的犀利之处在于其坚不可摧的冲击力,一旦丧失了冲劲,骑军往往连步卒都不如。 步卒还有战阵可以依靠,骑军却仅有居高临下的高度优势了。 这一次,李贤没有加入战团,他在亲卫的簇拥下,纵览全局。 曹休的虎豹骑在铁甲军攻击下伤亡惨重,如果曹休依旧死战不退,用不了多久,这两千骑卒就要折损大半了。 其他地方,东莱军与曹军纠缠到一处,平分秋‘色’。 对于曹仁试图增援曹休的举动,李贤报之一笑,“吹号,击鼓,让赵云缠上去,这时候虎豹骑没了爪牙,是让他们瞧瞧东莱军骑军厉害的时候了”。 “咚咚咚,呜呜呜”,号角声颇有韵律地响了起来。 一直避在另一端不动分毫的赵云听闻之后‘精’神一振,只听他大笑道:“将士们,立功受赏只在今日!杀!” “杀!” 骑卒们人人打马如飞,他们在赵云的统领下绕了一圈儿,径自往虎豹骑的方向而来。 曹休挑选的这处战场利于骑军出击,这时候,反而方便了赵云。 借助马镫、马蹄铁、马鞍之利,李贤麾下的骑卒杀伤力陡增数倍,往日,李贤一直约束他们,不让他们与敌军骑卒‘交’战,骑卒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他们急着证明自己。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骑军自然不想放过。 “哒哒哒”,四条‘腿’的战马总是比两条‘腿’的军卒跑的快。 赵云后发先至,他麾下的千余骑卒抢在曹仁之前抵达战场。 “杀!” 白马银枪,赵云一枪挑飞了应战的曹军士卒,嘴里高声疾呼。 自打曹‘操’作出屠戮乡民百姓的事情过后,赵云便对曹军视若仇寇,出手间再不留力。 曹休早就被马蹄声惊动,他转首反顾,冷不丁看到赵云的装束,顿时咆哮一声:“赵云!” 赵云闻言一笑,道:“正是某家!” 曹休弃下胡庸,径自往赵云的方向而来,却把胡庸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赵云的勇武众所周知,曹休找他,纯粹自寻死路,胡庸可不敢上前坏了赵云的好事。 李贤曾经再三叮嘱过,不可争功恋战! 胡庸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可对李贤的话却向来奉若圣旨。 既然一不小心让曹休溜走了,那么即便胡庸再不甘心,也只能另寻对手了。 与胡庸比起来,赵云的武艺何止强了一倍? 甫一‘交’战,曹休便心道不好。 怪不得勇不可挡的夏侯渊都败了,感情对方真有一把刷子。 这时候,曹休有苦难言,原本对付胡庸的时候他便损耗了一半的力气,这时候用残存的气力对付赵云,绝对是自讨苦吃。 东莱军的骑卒在赵云的统领下向虎豹骑发起了冲击。 骑卒对骑卒,临阵经验、武器装备都显得极为重要。 比起虎豹骑,李贤麾下的骑卒欠缺临阵经验,可他们装备的马具却完全弥补了这种不足。 除却一开始折损了一百骑之外,等到后来,东莱骑军竟然稳住战阵,与铁甲军一道缓缓的压缩虎豹骑的空间,大有将其聚而歼之的态势。 无论如何,曹仁也不能坐视这等情形出现。 折损了一个夏侯渊已经让曹‘操’心如刀割了,这要是再折损了虎豹骑,折损了曹休,还不知道曹‘操’会怎样心痛了了。 “快,快些!” 曹仁一马当前,他一枪刺死了拦路的步卒,嘴里大声呼喝。 逆境中,曹休的虎豹骑也迸发出一股可怖的力量。 往日里,虎豹骑也是所向披靡的角‘色’,像今日里这般憋屈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的。 一时之间,军卒们顿时大声呼战,而曹休也越战越勇。 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要么胜,要么死。 ... 第二百五十六章放虎归山 铁甲军是李贤麾下最‘精’锐的兵马,而虎豹营也是曹‘操’手中最犀利的骑军。访问:。 当虎豹营军卒在曹休的统领下决意死战的时候,对于东莱军来说无疑是一个麻烦。 一千五百多名百战老卒哪怕四面皆敌,却还是展现出了百战‘精’锐的实力。 “杀、杀、杀!” “虎、虎、虎!” 若不是势若疯狂的曹休被赵云拦了下来,这伙绝境中的虎豹骑卒说不定还真能够突围出去。 即便如此,在外围负责围堵的东莱骑卒也还是觉得压力倍增。 厮杀至今,双方都已经杀招频出,再也没了所谓的杀手锏出现。 曹军士卒渐渐找到了对付东莱军卒的办法,重甲步卒虽然防护周全,可脖颈、面部、关节依旧是脆弱的要害部位,只要成功命中,击倒军卒的可能‘性’极大,赵云统领的骑卒虽然在马背上超乎寻常的灵活,可欠缺厮杀经验的他们在面对决意死战的虎豹骑卒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怯意。 真正的‘精’锐绝不是朝夕可成的,不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历练,东莱骑卒不可能强大起来。 今日,曹仁的虎豹骑就给东莱骑军好好上了一课。 冲阵时气势如虹,哪怕前方是铜墙铁壁,依旧不曾退缩半步,绝境时,杀气凌云,就算陷入重围也不曾惶恐绝望。 远远望去,亡命搏杀的虎豹骑卒好像渔网中的大鱼,它在竭力的撞击渔网,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如此‘精’锐,如此战力让李贤赞不绝口:“若是东莱骑卒如此,我有何惧哉!” 熟读史书的李贤明白,任何试图凭借单一兵种天下的想法都是幼稚的。 若想所向披靡,攻城拔寨,离不开骑卒跟步卒的竭力配合。 后世里,‘蒙’古铁骑、后金旗兵是何等的勇猛?他们的骑卒无敌,可真正遇上城高池深的城池,他们也还需要强有力的步卒支援。 眼下,李贤麾下步卒装备‘精’良,厮杀经验丰富,可以说是当世强军,只可惜数量堪堪过千的骑卒缺乏历练,不曾有过辉煌的战绩。 骑卒和步卒就好像行路的两条‘腿’,一条‘腿’再长,另外一条‘腿’如果短了一截,这人也不可能走出太远。 李贤早就发现了不妥,所里才竭力说服赵云,让其训练骑卒。 眼下,借助马镫、马鞍、马蹄铁等马具的便利,东莱骑卒可堪一战,甚至能够与虎豹骑一较长短,只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经验方面的匮乏无可弥补,尤其在对方亡命搏杀的时候,东莱骑卒很容易慌了手脚。 不过,在这处角落,东莱军毕竟占据了数量优势。 哪怕虎豹骑如何凶悍,每时每刻他们当中都会有人坠马身亡。 “杀!”紧追慢赶,曹仁还是及时赶到,他身后的生力军努力为虎豹骑凿开了一条生路。 东莱军卒竭力修缮豁口,却还是在曹仁面前败下阵来。 “文烈,我来助你!” 杀退东莱军卒之后,曹仁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陷入苦战的曹休。 当‘胸’中的那股悍勇之气消耗殆尽的时候,无边无际的痛楚、疲惫便席卷而来。 赵云的武力毕竟高过曹休,之所以没能早早地结束战事,不过是不想拼个两败俱伤罢了。 现在,曹休力竭,正是将其生擒活捉的大好机会。 哪曾想,半途间竟然杀出个曹仁出来。 与曹休相比,曹仁可以说是赵云的老对手了,两人厮杀数阵,每次赵云都能占据上风,可每一次曹仁也都能够全身而退。 如今,曹仁、曹休合力战赵云当即拼了个旗鼓相当。 战场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曹仁统领五千兵马救援曹休自然引得战局大‘乱’。 太史慈麾下的七千兵马在努力向铁甲军靠拢,而曹军各部也在竭力往曹仁所在的位置厮杀。 东莱军凭借优良的武器盔甲,折损程度远远小于曹军。 成功救得曹休之后,曹仁再无战心,他知道,兖州情况有变,曹‘操’仅仅统领四万兵马回援,能否堪用还是个问题。 若是在这里与东莱军对拼过后折损太多,绝对无法向曹‘操’‘交’待。 如今的战况就是如此,曹军绝对没有把握斩杀李贤,而东莱军也没有把握大获全胜。 曹军小胜一场,除了耽搁时间之外,毫无益处,若是再败一阵,对军心士气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念及此处,曹仁且战且退。 好在李贤见好就收,没有死缠烂打的打算,才让曹军成功退了出去。 战后,胡庸颇为不解,“主公,我军形势大好,为何鸣金收兵,放任曹军离去?” “曹军归心似箭,适才虎豹骑绝境之下迸发的战力你也体会到了,曹‘操’既然已经退却,我们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增加伤亡了,早日回转北海休整才是要紧事” “主公不是说过,放虎归山等于养虎为患吗?” “现在的兖州热闹的很,我怕曹‘操’力有不怠,败下阵来,那会白白便宜他人” 胡庸虽然依旧不解,却也不再多言,他向来懒于动脑,只管厮杀之事,之所以疑问出声,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眼下,李贤既然给出了解释,胡庸自然再无异议。 曹军阵中,曹休耷拉着脑袋,满脸颓‘色’。 两千名虎豹骑出阵,此番回转,只有一千两百人全身而退,缺额的八百人多数战死,只有极少数为敌所擒。 如此战损比例让曹休自觉再无颜面,尤其在面对曹仁的时候,曹休更是觉得羞愧难耐。 曹仁知道曹休难堪,却也没有再加撩拨,而是一‘门’心思的调拨大军出行。 适才那番征战,曹军又折损了三千多人,而且由于退的仓促,连亡者的尸首都没能带回军中。 大军虽然退了出来,可军中还是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气息。 兖州已有大事发生,偏偏身后的东莱军犹若附骨之蛆,让人不能全力奔袭。 不少军卒开始疑‘惑’,兖州到底怎么了? 能够让曹使君放弃唾手可得的徐州,放过杀害夏侯渊凶手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 第二百五十七章徐州民心 曹‘操’率领大军奔袭了七八日,终于抵达下鄄城外。 下鄄城、东阿城、范城三个郡县是曹‘操’在兖州仅存的地盘。 兖州的其余地方全都随着陈宫、张邈的叛‘乱’改旗易帜,成了吕布的地盘。 曹军率领兵马抵达的时候,下鄄城风声鹤唳,城头的守军大为紧张。 锣声、示警声响彻全城,连曹丕、荀彧都惊动了。 众所周知,如今陈宫、张邈奉吕布为主,一时之间,吕奉先实力大增,大有一举吞并兖州的态势。 若不是荀彧、曹丕、满宠、程昱四人齐心合力共据吕布,曹‘操’的势力说不定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此时,陡然听闻城外大军来袭,曹丕与荀彧急忙登城观望。 远远看去,旗帜招展,军卒铺天盖地,看上去足有数万之众。 曹丕略一沉‘吟’,道:“文若先生,若是吕布来犯,下鄄城可守否?” 荀彧面‘色’凝重,道:“下鄄、东阿、范城不容有失,我估‘摸’着使君即将回返,只要我们坚持几日,吕布必退,再者,说不定来者非敌非仇呢”。 曹丕眼前一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来的可能是自家军马?” 荀彧微微颌首,“不错,下邳早已经为使君所破,按照时间推断,这些时日足够大军回程了”。 曹丕松了口气,道:“希望如此”。 话语间,一骑飞驰而来,他手中擎着一杆“曹”字大旗,嘴里呼喝道:“兖州牧曹使君兵临此处,城上何人?还不快快开城迎接!” 曹丕闻言大喜,难道真的被荀彧猜中了?来的是曹‘操’的兵马? 只是,万一这信使是吕布派人假扮的,仓促开‘门’,岂不是中了敌人的诡计? 处于这方面的顾虑,曹丕问道:“先生,可要等上一等?” 荀彧深以为然:“稍缓片刻也无妨,如果真的是使君的兵马,他绝不会在意这点失礼之处”。 曹丕当即有了底气,他唤来一名小校,吩咐道:“告诉信使,就说兖州局势复杂,吕布‘奸’细甚多,而下鄄城不容有失,城‘门’不敢擅开,若是使君亲至,守将自会负荆请罪”。 信使也不恼怒,他朗声应诺:“好,我会转告使君,请他定夺”。 没过多久,几十骑脱离军阵径自往城‘门’而来。 城头守军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硕大的“曹”字大旗迎风飘扬,这是曹‘操’的帅旗,绝不会有错! 阵阵欢呼声已经从城头响起。 坚守在下鄄城的曹军士卒都是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的老卒,他们对曹‘操’忠贞不二。 即便兖州遍地狼烟,各地纷纷改旗易帜,可这些老卒依旧不变本心,因为他们相信,曹‘操’早晚会回转兖州,扫清宵小。 正是凭借这些老卒,曹丕、荀彧、程昱等人才得以守住三座城池,为曹‘操’卷土重来留下根基之地。 大军跋涉而来,沿途间,曹军饱受缺粮之苦,若不是大军依旧有数万之众,说不定连蟊贼都要前来滋扰。 曹‘操’‘胸’中一直憋着一股抑郁之气,每到发作的时候,他的额头总是隐隐作痛。 进入兖州之后,触目间城头变幻“大王”旗,原本的曹字大旗都换上了吕布的旗帜。 若不是得知下鄄城尚未失守,曹‘操’说不定真的会气的吐血而亡。 此番,听闻下鄄城守将没有贸然开‘门’的消息过后,曹‘操’非但不恼,反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若不是文若,鄄城已失矣!” 快马行至城下,城头的曹丕当即大喜过往,他急忙使人打开城‘门’,而他自己与荀彧一道下城迎接。 吱嘎嘎,城‘门’‘洞’开,曹‘操’顿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出征徐州之前,曹‘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的他占据兖州,观望青州,实力强劲,可谁能够想到,自己仰以为臂膀的张邈、陈宫竟然降了吕布,一时之间,风云变幻,兖州数十城竟然只余三成归曹,此等惨况着实令人感慨。 甫一见面,曹丕便请罪道:“父亲,孩儿丢城失地,有负所托,请父亲责罚”。 荀彧略一躬身,施了一礼,不发一言、 曹‘操’瞟了曹丕一眼,并未作答,而是翻身下马,拉着荀彧的手说道:“有劳文若了”。 “使君何出此言?我为别部司马留守陈留,陈留却为贼人所趁,失职之至,使君不罚我不足以平众怒呀” 曹‘操’大笑,道:“文若莫要说笑了,如果我责罚于你,那我才真的昏庸至极了,陈宫、张邈反叛,引狼入室,非战之罪,我怎能迁怒于你,你能及时转移粮秣出城,这已是大功一件,若不然,我这数万大军岂不是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说到这里,曹‘操’又对曹丕说道:“起来吧,丢城失地不是你的责任,是我识人不明,好了,大军长途跋涉,需要好生休整一番,我们入城详谈”。 “喏!” 入城之后,曹军分营驻扎下来。 徐州一行,曹军可谓收获良多,尤其是劫掠小沛、小沛的军卒更是意犹未尽,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横扫徐州,可谁能够想到,原本兴致高昂的当口,忽然闻听兖州有变的消息,这是何等的扫兴? 曹‘操’入府之后没有休息,而是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当听闻刘备刘玄德也从乐安国进入泰山郡之后,曹‘操’勃然大怒,誓要斩杀刘备以除心头之恨。 趁火打劫之辈历来为人所不齿,刘备这等行径与小人无疑。 至于陈宫、张邈,曹‘操’反而没有多少恨意。 事已至此,思虑如何扳回一城,反败为胜这才是正经事,一律的追究责任,非智者之道。 曹‘操’深暗此道,他知道,这时候褒奖的效果远远好过于追究责任。 军心低落的时候,鼓舞士气才是要紧事。 眼下,吕布盘踞濮阳城,仓促出兵反而容易为其所趁,倒不如好生整备军士,以待大战。 吕布、陈宫得知了曹‘操’率军抵达的消息,却也没有挥兵来犯。 一时之间,兖州风平‘浪’静。 徐州郡内,陶谦回返下邳城。 原本繁华的郡城此时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相极惨的无辜百姓。 观者触目惊心,而陶谦潸然泪下,自此一病不起。 陈登的家族在曹军抵达之前顺利脱逃,倒是逃过一劫。 战后,陈氏与糜氏等大族齐心合力,共同救济流民、修缮城池。 借此,陈、糜等大族倒是赢取了不少民心。 曹‘操’虽然退走了,可徐州百姓对他的恨意却未曾消退。 至于徐州牧陶谦,此役过后,百姓对其再无敬畏拜服之心,文不能使民安居乐业,武不能保境安民,这样的州牧留之何用? 徐州郡外,曹仁终于还是摆脱了李贤的追赶,他下令麾下兵马全速行军,务必早日抵达兖州。 在徐州百姓看来,是李贤的兵马驱赶了曹‘操’,‘逼’退了曹‘操’的七万大军,所以当李贤试图北返的时候,百姓们纷纷挽留。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转道琅琊,并且许诺若是曹‘操’再度来袭,他还会前来救援,如此这般,百姓们才依依不舍地放任东莱军离去。 行军途中,徐庶向李贤笑道:“恭喜使君,一战尽收徐州民心,他日若是使君再临,百姓必定倒履相迎”。 李贤倒没有这么自负,眼下他仅仅是北海都尉,若是占据徐州,只会为人不齿。 “先生说笑了,陶谦在徐州的实力根深蒂固,可不是我一个外来户能够撼动的” 徐庶笑而不语。 李贤又道:“先生认为陈宫为什么会反叛曹‘操’?” 众所周知,曹‘操’入主兖州离不开陈宫的大力相助,而曹‘操’对陈宫也颇为信赖,大军出征徐州的时候,将东郡军政大权全部托付给陈宫。 谁曾想,转眼间,陈宫就与张邈、张超等人背曹迎吕。 如果说,陈宫只是为了边让的个人恩怨就作出这等抉择,显然有些于理不通。 徐庶略一沉‘吟’,嘴里道:“陈宫陈公台‘性’格刚直,有烈‘性’,依我之见他是不会因‘私’废公的,其中必有隐情”。 李贤深以为然,“若有机会我得好好会一会这陈宫,若不是他,我与曹‘操’之间还得有一番恶战”。 想来也是,如果曹军后路无忧,曹‘操’绝不会退的这么仓促,而作为杀害夏侯渊的凶手,李贤难逃一劫。 要知道,曹‘操’可是有七万大军呀,就算东莱军与北海军再厉害,在面对七万大军的时候也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曹‘操’讨伐徐州,吕布、刘备才是最大的赢家,而李贤虽然赢取了民心,可明面上,他的损失远远大过于收获。 当大军途径缯县的时候,陶谦长子陶商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追了上来。 李贤毕竟是救援徐州的大恩人,虽然曹‘操’还是屠了小沛、下邳两城,可如果不是东莱军的缘故,说不定徐州郡的损失更大,于情于理,陶氏父子都应该略表心意。 曹军退却之后,李贤的兵马也退走了,没有邀功请赏,更没有大肆劫掠,事了拂身去,这是何等的‘胸’襟?倘若陶谦置若罔闻,必定会为千夫所指。 陶谦自然不会作出这等蠢事,因而,即便他身在病榻上,还是不忘差遣陶商,让他速速追上东莱军,奉上钱粮米粟,表达谢意。 ... 第二百五十八章结交陶商 与曹军厮杀数阵,东莱军折损了四千兵马,而太史慈的北海军也折损了三千人,他们虽然俘虏了五千曹军,取得了斩首两万有余的辉煌战绩,可归根结底,这原本是一场与北海军无关的战事。 倘若李贤、太史慈在北海国内坐山观虎斗,那他们麾下的兵马便不会有任何伤亡,更不会杀死夏侯渊,成为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 陶商为人本分、厚道,授命追赶李贤之后,他快马加鞭,不曾有片刻懈怠。 好在李贤兵马众多,军中又有伤卒,没有行的太快,这才让陶商及时追上。 李贤与陶商是第一次见面。 若论岁数,陶商甚至比李贤还大了七八岁,可此番面对李贤,他却不敢有半分倨傲之‘色’。 “李都尉跋涉救援之恩,我徐州军民铭记于心,请受我一拜!” 说罢,陶商就要行大礼。 这礼要是施完了,那恩情可就还了个差不多了,李贤自然不会受这等虚礼,他搀起陶商,道:“万万不可,兄长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陶商只觉得双臂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拿捏住了,动弹不得,当下苦笑道:“李都尉,你好大的力气”。 “啊,失态了,失礼了”,李贤好一尴尬,嘴里又道:“如果子忧兄不见外,还是唤我表字好了”。 陶商将酸麻的臂膀活动了一番,笑道:“固所愿耳不敢请也,久闻维中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呀”。 “子忧兄过谦了,全赖将士用心,如若不然,我早已是路边一具骸骨” 陶商不会把李贤的自谦之言放在心上,之前他可是记得清楚,陶应兵寇北海郡,试图敲竹杠、谋取钱粮的时候,数万徐州兵马就是败在了李贤之手。 从那时起,陶商就对李贤有了兴趣。 后来,曹‘操’大军压境之际,原本寄予厚望的刘备兵马不见踪影,反而是素有间隙的北海国派来了援军。 以德报怨不过如此,陶商对此铭记于心。 “这是我徐州军民的一番心意,请维中笑纳”,稍寒暄过后,陶商将礼单‘交’给了李贤。 陶商不像陶应那般心怀叵测,他对领军前来的李贤很是感‘激’,所以递‘交’礼单过后,他非但没有半分不舍,反而觉得有些对不住李贤。 人家千辛万苦跋涉而来,事后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于情于理,徐州郡都应该备上厚厚的一份大礼。 只是,徐州首府下邳为曹军劫掠一空,便是府库都为贼人所掳,如果不是富家大族群起响应,说不定这这几十车酬谢的礼物都凑不出。 “下邳毁于一旦,府库多年积蓄付之一炬,此番酬礼过于寒酸,贤弟莫怪,他日定会另备厚礼奉上!”言语间,陶商显得有些过意不去。 李贤笑道:“子忧兄太过客气了,徐州与北海国‘唇’亡齿寒,那曹‘操’狼子野心,若不齐心拒曹,早晚会为其所害”。 自古以来只有邀功请赏,假途伐虢的小人,像李贤这般坦‘荡’的君子却是绝无仅有了。 陶商松了口气,他对李贤的好感攀升不止,嘴里道:“世人都言孔北海仁义无双,依我之见李都尉有过之而无不及!” 涉及到上司孔融,李贤当即三缄其口,嘴里道:“子忧兄过奖了,我不过是授命前来罢了,至于这些财物,陶使君还是太过客气了,眼下徐州百废待兴,这些财物用来修缮房屋、安置百姓便好了,我军北归,只要不曾短缺了米粟便可以了”。 东莱军南下途中的粮秣一直是由徐州供给的,此番北归,沿途间损耗的粮秣也是由沿途的郡县负责,这是陶谦允诺过的。 讨要粮秣的时候李贤可不是个翩翩君子,谁要是与他作对,绝对会生出悔不当初的感觉。 眼下,李贤打了胜仗,徐州官吏豪族更不敢得罪与他,如此枭雄,巴结还来不及了,能够献出些粮秣结个善缘,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仅仅是要些粮秣?李贤要求如此之低,连陶商都听不下去了,他连连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维中若是坚辞不授,让我怎么回去‘交’差?” 李贤还未开口,陶商又说道:“难道维中是觉得钱财过少,入不得你的眼睛?” “那倒不是” “那便莫要推辞了” “好吧,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陶商这时候才松了口气,道:“他日若曹‘操’再度挥军寇边,还要劳烦维中贤弟走一遭呀”。 李贤笑着应诺:“曹‘操’后院失火,按照常理来讲,今年应该没有‘精’力犯境了,不过兄长放心,他日若有所需,即可派人来报,我必会舍命相陪”。 陶商大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贤弟爽快,如此,为兄便先行谢过了”。 李贤心道,你倒是不用这么客气,他日我占据徐州之时,你不要给我添‘乱’就是了。 北海、徐州,这两地早已经被李贤视作禁脔,只等时机成熟便要据为己有。 若不是有这‘私’心,李贤才不会救援徐州。 大军跋涉数百里,驱赶曹‘操’兵马,为徐州百姓征战厮杀,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可以收买人心,又可以削减曹‘操’的力量。 陶商不晓得李贤心中所想,他只觉得李贤是少有的仁义之士,所以打算真心结‘交’。 至于李贤,他得罪了陶应,又从陈允口中得知了那位陶谦二公子的真面目,当下便想与陶商处好关系,留作后路。 两人倾心相‘交’,自然颇为投缘。 攀谈一番过后,李贤觉得陶应是个实诚人,有心告诉他,让他小心提防陶商,却又怕对方不能守口如瓶,思来想去,李贤还是觉得什么都不说比较妥当,像陶应这种君子,与其让他平添烦恼,倒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他,也许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讲才是最好的。 虽然李贤不知道真正的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想来那陶谦绝不是心甘情愿把徐州让给刘备的,其中必有隐情。 如今,李贤打算夺过徐州,让刘备靠边站。 ... 第二百五十九章都昌城内话曹操 是夜,李贤与陶商秉烛夜谈。访问:。 了解的越深入,李贤越为陶商感到不值,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原本应该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百姓之家,而不是成为徐州掌权者陶谦的长子。 与陶应相比,陶商太过善良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早晚会为他人所害。 历史上,陶商与陶应相继死于非命,据说俱是为曹‘操’所害。 现在,李贤遇到了陶商,自然不忍心这样一个老好人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后世里,李贤见多了嚣张跋扈的官二代,在这东汉末年也领教了不少没脑子的官僚子弟,可像陶商这般知礼的人物却是少之又少。 如果有可能,李贤愿意在陶商危急的时候救他一命,不为别的,就为了心中的那股怜悯。 将钱货‘交’接妥当之后,陶商在营中歇了一宿,等到翌日一早才告辞离去。 临行之际,李贤特意赠给了陶商十副铁甲算作回礼。 陶商坚辞不受,却拗不过李贤,最终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二人依依惜别,许久之后,李贤才叹了口气。 胡庸疑‘惑’不解,“主公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陶商太过可怜了” “他有什么可怜的,堂堂州牧长子,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我觉得他就蛮快活的” 李贤瞪了胡庸一眼,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般?陶商虽是长子,可你没发觉他对权势并不热忱吗?” 胡庸挠着脑‘门’想了想,道:“听上去好像是这个理儿”。 “与陶应比起来,陶商如何?” 胡庸咧嘴大笑,“比起狼心狗肺的陶应,自然是陶商要好一些”。 “那不就得了么,子非鱼焉知鱼之苦” “哈哈,主公,你瞧瞧,前头又来了一伙劳军的百姓” 琅邪国与北海国相邻,此地的百姓听说李贤麾下大军途径此处之后,都准备了酒‘肉’粮秣。 曹军的凶残百姓皆有耳闻,小沛、下邳死去的数十万百姓尸骨未寒,与之相比,琅邪国的乡民都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 百姓们都觉得,若不是李贤兵马再三拦阻,说不定曹军早已经占据了徐州诸郡,那时候兵锋所向,屠刀所至,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过一劫。 眼下,曹军退出徐州,众人都觉得是李贤的功劳,所以,无论是乡民还是豪族,他们全都愿意拿出钱货米粟来劳军。 对此,李贤并没有照单全收,他只是根据需要置换了些草‘药’、酒水之类的稀缺品,至于粮秣,大军跋涉,不易运输,李贤只收下了少许。 之前在北海国的时候,东莱军秋毫无犯的行径就传到了琅琊国,那时候,琅琊百姓还觉得传言不足为信,世上哪有不扰民,不爱财的将军? 可现在,真正面对东莱军的时候,乡民们才知道传言非虚。 百姓豪族劳军,原本应该却之不恭的事情,可李贤偏偏坚辞不受,即便收了些米粟、‘药’物,可他却都拿出了收缴的军械置换,这等行径让人大为惊异。 直到李贤再三解释,乡民们才相信位高权重的李都尉不是拿话诳他们,而是真心实意不想白拿他们的东西。 仁者之师! 就这样,东莱军走走停停,一路上赢得了无数‘交’口称赞。 就好比革命军队沿途间洒下了革命的种子一样,李贤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取了民心。 两万大军全副武装跨境行军,李贤既展示了硬实力,也彰显了软实力。 等到进入北海国境内的时候,这里的乡民的热情程度反而不及琅琊国。 毕竟,曹‘操’名义上是要征讨徐州的,在等闲人看来,这与北海国干系不大。 李贤不会与百姓斤斤计较,大军出行一切如故,并没有迥异与常的地方。 大军回返,自然要向孔融通禀一声。 孔融可不像寻常百姓一般鼠目寸光,他知道,东莱军出征徐州,其实同样是为北海国而战,因而,论功行赏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如何犒赏,这是需要好生商议的地方。 李贤在安丘休整的时候,孔融的使者就到了。 信使带来了孔融的书信,信中让李贤、太史慈联袂赶回郡城,至于他们麾下的兵马,各自归返驻地就可以了。 东莱军的驻地在剧县,北海军的驻地在朱虚。 接到信后,李贤与太史慈不曾怠慢,他们将兵马安置妥当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路,五日之后,两人连同六百名护卫一道抵达都昌城下。 月旬未见,都昌城似乎越发繁华了。 偌大的城‘门’挤满了入城的乡民,间或有乘坐车马的豪族不耐烦地敲着木窗,催促前行。 闻久了战场上的血腥味,再度回到熟悉的郡城,李贤与太史慈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容易啊,李贤深深地吁了口气。 这时候,不需要特意派人通禀,四下里的乡民便为李贤等人让开了道路。 这伙风尘仆仆的骑卒身上都有着一股难言的气息,是杀气! 有识得李贤的百姓当即叫了起来“是李都尉回来了”。 “哪个李都尉?” “北海国还有几个李都尉?当然是李贤李三郎!” “啊,李都尉不是去徐州了吗?” “没听说吗?曹‘操’连败数阵,连夏侯渊都折在了我们都尉手下” “我早就说东莱军天下无敌,区区曹军何足道哉!” 在乡民的议论中,李贤与太史慈来到城‘门’之前。 轮值的军卒抱拳施礼,道:“见过李都尉,见过太史将军!” 李贤笑道:“这些时日倒是辛苦了你们”。 军卒受宠若惊,“啊,不辛苦,不辛苦”。 李贤再不多言,他打马入城,直往孔融的府邸而去。 沿途间,百姓对骑军指指点点。 偌大的都昌城已经许久未有这等‘精’骑入驻了,他们身上的盔甲虽然破旧不堪,可他们身上的‘精’气神却令人称赞。 无怪乎连虎豹骑都败在东莱军之手,有这等铁骑,自然胜算大增。 太史慈、李贤刚刚入城,孔融就得到了消息。 东莱军、北海军可以说是孔融麾下最为‘精’锐的两支人马。 虽说太史慈与李贤过往甚密,这偏离了孔融的设想,可眼下,两人都没有‘露’出桀骜之意,孔融自然不好发作。 其实孔融也明白,臣强主弱非长久之道,可如今北海国四面皆敌,孔融实在不敢冒险作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估‘摸’着李贤、太史慈差不多应该到了,为了以示重视,孔融亲自出府相应。 远远看见孔融的排场,李贤与太史慈便翻身下马,他们没有托大,老老实实地施了一礼,道:“末将见过国相”。 孔融不经意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李贤、太史慈虽然打了胜仗,却还是恭顺依旧,这样以来,那不得已的计划就可以拖延一番了。 “二位快快请起,力退曹‘操’,你们二人立下了汗马功劳,起来厅内详谈” “喏!” 入府之后,各分主次落座。 孔融坐在上首主位,李贤坐在左则,太史慈坐在右侧,三人面前都有一张木案,案上有酒有‘肉’。 拍了拍手,示意奴仆自行退下。 孔融端起一碗,道:“来,此碗酒水我敬你们,满饮!” 李贤与太史慈笑道:“应该我我们敬国相才对,满饮!” 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咕噜噜”,孔融也把酒水喝光,他抹了抹嘴,道:“爽快!” 酒桌上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所在,接连几碗酒水下肚,孔融与太史慈、李贤的话都多了起来。 借着酒劲,孔融问了李贤一句:“兖州大‘乱’,我军可否挥兵击之?” 看样子,孔融对曹‘操’的威胁耿耿于怀,这一次,竟然甘愿冒着折损声望的危险也要围剿曹‘操’。 谁说孔融是君子!哪有趁火打劫的君子?李贤心中自嘲,他笑道:“兖州如今有吕布、刘备、曹‘操’三股实力,如果我们横‘插’一杠子,难保北方的袁绍会不会干涉其中,到时候可就是五家‘乱’战的局面了,我军刚从徐州回转,我认为需要好生休整一番再做计较”。 孔融也不恼怒,他平静地颌了颌首,又问太史慈:“子义以为如何?” “维中说的没错,曹军虽然折损了三万多人马,可手中依旧有六万大军,实力不容小觑,那吕布占据兖州多地,与曹‘操’之见必定会分个你死我活,倘若我们这时候加入其中,只怕会吃力不讨好,胜了,兖州也不是我们的,可若是败了,那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太史慈生动的比喻触动了孔融,刚开始,他只觉得曹‘操’是北海国最大的敌人,只要有机会削弱他的实力,孔融都不想放过, 可现在经过李贤、太史慈这么一解释,孔融当即明白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据说如今东莱军、北海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人马,这与曹‘操’动辄六七万大军的数目比起来相差甚远,真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北海国可就再无强军了。 只为了出一口气,为了消除潜在的威胁便要作出这么大的赌注,孔融思虑再三,还是下不了决心。 ... 第二百六十章回家 孔融毕竟不是曹‘操’这等枭雄,他优柔寡断,少有主见,很容易被人左右,眼瞧着麾下两员大将李贤、太史慈都不同意出兵兖州,他思虑一番之后也就熄了讨伐曹‘操’的念头。 不过,大军南征徐州,斩首三万有余,又斩杀了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俘虏了于禁、李典,这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大捷。 如今,面对功臣李贤、太史慈,孔融自然不会装腔作势,摆出主公的架子,相反他时刻要作出礼贤下士的姿态,这样才能确保李贤二人不会心生他念。 都昌城,东莱军、北海军联袂大胜曹军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 消息传来,北海国的百姓都觉得与有荣焉,他们在面对外地客商的时候显得更加自信、 以往在面对各路豪强的时候,孔融总是担心他们会将战火引入北海国,那样的话,没有强力的军备,北海国只能任人宰割。 好在并州、兖州、辽东战‘乱’不休,各地军阀自顾不暇,这才给了北海国苟延残喘的机会。 现在,孔融麾下有了声名在外的李贤,又有了新练成军的北海军,即便对上袁绍、曹‘操’,孔融都有了充足的底气。 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没有李贤,北海国能否存在至今还是个问题,孔融永远也忘不了管亥大军围城时候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他盼星星盼月亮等待援军,可寄予厚望的几个故‘交’好友没有一人前来救援,最终反而是名不见经传的李贤拍马赶到,‘逼’退了管亥。 孔融之所以对李贤再三容忍,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及李贤的救援之功。 厅内,三人闲谈了一阵子,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了陶谦身上。 对于这位老友,孔融颇有微辞,“陶恭祖教子无方,竟被逆子出卖,这就是养虎不成反被害呀”。 话语间,孔融依旧对上一次陶应出兵讨要米粟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贤正‘色’道:“陶应狼子野心,陶使君却依旧被‘蒙’在骨里,若是被这等‘阴’险小人上位,只怕北海国永无宁日”。 太史慈也‘插’言道:“我听说下邳破城之前,曹军粮秣早已经告竭,若不是出了内贼,曹‘操’是无法攻入城中的”。 陶谦吸了口冷气,道:“陶应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贤与陶商‘交’谈了一夜,对下邳城内发生的事情颇有了解,当下听他说道:“据说下邳城内世家大族分成两派,一派支持陶商,另外一派拥戴陶应,曹军破城那晚,亲近陶应的大族都逃出了城外,而支持陶商的那些家族伤亡惨重”。 孔融连连摇头,道:“逆贼当诛,不行,我得写封书信告知陶谦,让其多加小心”。 李贤乐见其成,反正他也瞧着陶应不顺眼,如果陶谦真能将陶应拿下了,这倒省了他很多心思。 换言之,即便孔融的密信被陶应截留了,陶应若是报复也只会向孔融寻仇,而不是他李贤。 又谈了一阵子,孔融允诺李贤、太史慈,让他们二人酌情扩兵,钱粮、军械事宜郡府会大力支援的。 对此,李贤自然喜闻乐见。 与曹军厮杀过后,李贤开始意识到兵马不足的问题,之所以没有草率增兵,就是顾及孔融的想法。 眼下,孔融松口,李贤便决定大肆招兵,他打算增兵至两万人。 在这‘乱’世纷纭的年月,万余兵马真的不足以改变什么。 要知道,李贤的敌人是曹‘操’,是袁绍,他们可都是拥兵十多万的大军阀,有这样的对手,没有三四万兵马,难免会生出顾此失彼的感觉。 眼下,虽说李贤手中掌握了不少先进的军械,可这些技术进步并不足以完全弥补军士数量上的优势。 古代战争,总而言之还是拼的人海战术。 这就好比聚众斗殴,自然是人多的一方底气更足一些,战场厮杀也是如此。 孰强孰弱斗过才知道,可数量的多寡却是一目了然,是能够最先影响到军心士气的。 李贤在府内赴宴的时候,他的亲卫也有人款待,毕竟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汉子,孔融也不想留下刻薄寡恩的话柄,所以对他们也很是照顾。 从郡府中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了,李贤与太史慈在孔融的陪同下用过了庆功宴,又婉拒了陪‘侍’的舞‘女’,后来,太史慈回家陪他的妻子去了,李贤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数月未见,孔黎似乎丰腴了少许,尤其是她‘胸’前的‘玉’兔颤颤巍巍的状似变大了几分。 “夫君,黎儿今日好看吗?” “好看,我家黎儿最是貌美,为夫喜欢的很”,说到这里,李贤的呼吸已经有些沉重了。 “真的吗?”孔黎虽然扭扭捏捏的,可她那惹人生怜的表情却分外动人。 李贤哪里还把持的住,在外头,他不愿意沾‘花’惹草,可回到自己家中,他顿时化身为禽兽。 “嗷……”李贤只觉得自己头脑发热,接下要做的事情完全不由自己作主了。 “夫君,衣服,等妾身服‘侍’你褪了衣物再来可好?” “夫君,蜡烛,熄了烛火可好?” “夫君……” 孔黎的呼喊顿时变成阵阵娇喘,屋内‘春’‘色’无边。 当夜,不知道梅开几度,李贤只知道孔黎实在受不住,把她的贴身婢‘女’唤来助阵。 小妮子未经人事,却早已经听说过这等人伦大事,看过手绘的‘春’工图,偷窥过李贤的房事。 哪个‘女’子不怀‘春’?在‘侍’‘女’眼中,李贤完美无缺,便是‘侍’奉他,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战到兴处,李贤自然不肯中途收力,他又大战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左拥右抱,昏昏睡去。 数月来积攒的‘精’力一朝释放而出,李贤只觉得神清气爽,翌日一早,虽说有些‘腿’软,可还是有些食髓知味。 若不是孔黎主仆二人依旧未曾缓过劲来,说不定李贤还要再战上几个回合。 战场是最容易滋生负面情绪的所在,偏偏李贤身为主帅,又不能太过放纵自己,所以他身上总是背负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压力。 此番,回家与孔黎缠绵了一番,李贤当即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只要放手去做,管他是对还是错! ... 第二百六十一章伏击 在都昌城内盘桓了三日,李贤方才带着三百亲卫离城而去,而太史慈需要照顾老母,所以便拉在了后头, 至于俘虏的降将李典、于禁,孔融试着招募了一番,察觉到二人并没有投靠的意思之后也就息了拉拢的心思。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再度把二人带在身边。 三百多骑打马如飞,在官道上带起了层层尘烟。 于禁、李典没有乘坐囚车,也没有被限制自由,他们每人一骑,若是想逃,以他们的本领随时可以逃离,可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二人都没有流‘露’出离开的迹象。 想来也是,于禁、李典都是颇为自负的人物,他们败在李贤手下都觉得有些抹不开脸面,如果就这么灰头灰脸的逃离回去,即便曹‘操’不予追究,他们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相对于两手空空的回去,倒不如留在李贤身边,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领,这样的话,知己知彼,他日若是再次对上了,倒也能做到心中有谱。 二人的想法李贤猜出了**分,他不怕被人偷师学艺。 有道是好奇心害死猫,现在,李典、于禁生出了好奇心,可他日,难保不会生出投效之心出来。 根据李贤对李典、于禁的了解,他们两人都不算曹‘操’的嫡系。 于禁之前是鲍信部将,投奔曹‘操’不过一年时间,虽说曹‘操’准许他独掌一营,可实际上并未给予其充分的信赖,至于李典,曹‘操’用他,不过是因为李典伯父李乾的名气罢了。 东汉末年,李乾在兖州乘氏颇有侠义之名,他麾下聚集食客三千人。 初平年间,曹‘操’起兵讨伐黄巾,李乾从之,曹‘操’便擢其为别驾。 后来,曹‘操’讨伐袁术,攻打徐州,李乾一直伴随左右,夏侯渊死去之后,李乾地位攀升不止。 这一次,陈宫反叛,吕布入主兖州,曹‘操’便调派李乾回乡,试图让其安抚乘县百姓,丝毫没有因为李典被东莱军俘虏而对他心生猜疑。 李乾对曹‘操’颇为忠诚,可李典就不然了。 原本未遇到李贤之前,李典觉得曹‘操’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然而,败给李贤之后,曹‘操’在小沛、下邳屠城的所作所为开始让李典感到心寒。 今日能屠城,他日便能“狡兔死,走狗烹”。全集下载75/ 李典熟读杂书,对心狠手辣之辈嗤之以鼻,闲暇的时候他开始问自己,“跟着曹‘操’真的就是对的吗?” 李贤不会读心术,自然不可能对李典的心理活动知之甚祥,反正他只管做自己,从不为了别人的想法而活。 貌美如‘花’的娇妻孔黎尚在都昌城,她毕竟年岁尚幼,之前一个人在剧县待的太闷了,所以便按捺不住回到了郡城。 此番,李贤回转,孔黎本想随‘侍’在身旁,却被李贤拒绝了。 李贤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正妻就应该坐守府邸,随‘侍’在外的事情,‘交’给李绣娘这等‘侍’妾就可以了。 其实,将孔黎留在都昌城,也有让孔融安心的考虑。 李贤统领大军在外,如果没有点把柄攥在孔融手中,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秦始皇嬴政任命大将王翦灭楚的时候,为了消除秦王的猜忌,王翦甚至使出了自污的法子。 眼下,李贤兵马不过万余,又与孔融有了族亲关系,自然没必要再去玩自污的把戏。 一行骑军行至半途的时候,日头渐高,气温攀升不止。 远远望去,黄褐‘色’土丘连绵不绝,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星星点点的绿意点缀在土丘上,使人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这时候,胡庸忽然来了一句:“这地方倒是一处设伏的好地方”。 李贤闻言心中一动,他挥手止住大队人马,吩咐道:“派几个人到前头看看,不可大意了”。 “喏!” 在胡庸看来,李贤这么做完全是画蛇添足,这可是北海国内,距离都昌也不过几十里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贼人潜伏? 不过,胡庸对李贤的命令向来是好无折扣的执行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李贤回转都昌城,徐盛等人都有些放心不下,过去的日子里,东莱军杀戮太多,树敌无数,万一有些余孽试图对李贤不利,那可就危险了。 胡庸这一次陪在李贤身边,任务十分艰巨,他必须确保李贤的安危,这样的话才算不负所托,如若不然,周仓等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一处略高的土丘上,一名独眼男子正对着李贤的方向远眺,在其身后,手持刀枪棍‘棒’的数百男子正严阵以待。 “大头领,李贤小儿就在那头” “嗯,我看到了,咦,骑军怎么停下了,难道李贤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吧,兄弟们一直悄声匿迹,便是赶路都是趁着夜深无人之际的时候,怎么会走漏风声?” “且不论那些,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好生藏好了,莫要‘露’出破绽” “喏!” 山中的这伙不速之客准备充分,他们在坡顶筹备了滚木、巨石,一旦李贤途径此处,这些数百斤重的东西便会从天而降,砸落到地。 原本一切都像计划中预演的那般,谁曾想,紧要关头李贤竟然又谨慎起来。 贼人头目大恨,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若不是提前得了信儿,知道李贤身旁只有三百名护卫,他说什么也不会冒险前来。 东莱军的凶悍之处众人早已深有体会,数万大军都被李贤拾掇的干干净净,还有谁能阻住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哨探的骑卒回转,他们向李贤回禀了山丘中的疑点。 李贤闻言微微颌首,看模样,胡庸一语中的,山中真的有埋伏。 绕道而走?退避三舍?不,李贤才不会闻风而逃,他身后都是骑卒,只要小心应对,绝对有把握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李贤笑道:“胡庸,你且头前开路,若有伏击,不可缠斗,急速退开,明白吗?” 胡庸咧嘴笑道:“明白,主公,我这便去也”。 “去吧” 于禁、李典对视一眼之后都有些疑‘惑’,他们觉得李贤有些托大了。 三百护卫倘若真的遇到伏兵,一定会是杀机四伏,究竟看否护得李贤周全还是个问题。 如果李典是李贤的麾下,他一定会出言劝阻,可现在,身为降将的他却闭口不言,打算看看那李贤如何处置。 山丘上,贼人大喜,“大头领,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你瞅瞅,那黑厮带着人马过来了,怎么样,可要给他一记狠的?” “急什么?没看到李贤还没有过来吗?说不定这黑厮也是在试探我们,沉住气,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李贤,而不是其他人” “好吧” 胡庸行到谷口,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忽而笑道:“哈哈,鼠辈们,出来吧,爷爷我看见你们了!” 说罢,胡庸‘摸’出短矛,“嗖”地一声便掷了出去。 一个探头张望的贼寇躲闪不及,“噗哧”一声便被短矛刺穿了头颅。 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场面十分骇人。 “糟了,‘露’馅了”,贼人头目知道再藏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当下吼道:“兄弟们,随我杀!” 说罢,贼寇一马当先,冲在了前头。 从伏击变成强攻,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对敌方式。 在山道上伏击,贼人们有一种距离上的安全感,居高临下的打击敌人,根本不需要多少胆‘色’,可冲下山坡与官军厮杀,这就需要勇气了。 若不是前头有大头领身先士卒,后头又有三头领压阵,说不定贼寇早已经溃散大半了,可这时候,他们唯有硬着头皮往前冲。 “杀,杀,杀!” “哈哈,来得好”,胡庸大喜过望,他是个天生的战争狂人,几天不打仗就浑身乏力,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如今,又遇到不开眼的贼寇来送死,胡庸当即打起‘精’神,准备上前厮杀。 不过,与敌接战之际,胡庸不忘嘱咐亲卫,“速去通禀都尉,让他多加小心,若是贼寇数量过多,还请他速速退去,这里由我断后”。 “将军,都尉可是说过,不可恋战” 胡庸翻了个白眼,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莫要啰嗦了,快去吧” “喏!” 跟随李贤回转都昌的骑卒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半途遇袭,他们当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贼寇堂而皇之地冲下来,岂不是小觑了护卫的骑卒吗? 连千余人马都没有的贼军就敢如此猖狂,真不知道谁给了他们胆子。 “轰隆隆”,巨大的山石滚落下山,这是贼寇们故意推下来的。 意图用滚木、巨石开路,打击官军的士气,堵住骑军的冲击之路,这倒也算得上有章法。 “快,避开!” 胡庸虽然直爽,却也不是傻子。 山石若是躲闪不及,很容易就会被砸中。 五十名骑卒闻言打马后退数步。 “嗖嗖嗖”,这时候,贼人的弓手也开弓了。 角弓的数量不多,准头也差了很多,不过还是鼓舞了贼人士气。 千余人马对付三百官军,又有弓手相助,断无失败的道理! ... 第二百六十二章一场闹剧 距离山丘三百步远的地方,二百多名骑卒将李贤护在中央。热门 “都尉,山上果然有贼人!” 李贤微微颌首,道:“不错,不知道是哪路蟊贼”。 “应该不是冲您来的吧?说不定只些拦路劫财的山贼” “这里离都昌只有几十里,什么时候北海国的贼寇又变得如此猖狂了?” 谈话间,胡庸派遣的军卒快马回禀,“报,都尉,山上贼寇数量在一千开外,他们明显早有准备”。 “喔,我看到了,这伙贼寇竟然还敢冲下山,看来他们的目标是我呀” 如果是寻常蟊贼,他们看到胡庸等人官军的甲衣之后肯定会知难而退,可山上的这帮家伙被发现了之后,非但没有就此退去,反而聒噪着疾冲而来,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都尉,我们可要绕道而行?贼寇既然有了防备,我们何苦要与他们纠缠?等到汇合大军之后,‘抽’调一支人马过来灭了他们就是!” 李贤笑道:“不着急,不过是千余蟊贼罢了,还不值得我落荒而逃,你们再‘抽’调一百人过去增援胡庸,莫要坠了我东莱军的名头!” 护卫还要再劝,却被李贤挥手制止,“无需多言,如果真有危险的话,我会适时离开的”。 话说到这份上,护卫当即应诺,道:“既然如此,都尉且在此压阵,我等去去就来”。 “去吧” 自打上一次被徐庶教训了一通之后,李贤便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厮杀‘欲’,他知道,自己身上承担了很多的期望,不能再去轻易冒险。 之前在介亭那一亩三分地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李贤凭着一把子力气尚且可以称王称霸,可真正到了数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上,谁也不知道对面不起眼的战将会不会是赫赫有名的将才。 万一实力不济被人斩了头颅,那不但白白丢了‘性’命,还成了败事有余的蠢材。 眼下,李贤麾下有赵云、徐盛、周仓、徐和、胡庸这等能打能拼的战将,自然不需要他再去身先士卒。 有的时候,哪怕作为主将的李贤不上阵厮杀,可只要他在阵前压阵,依旧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在东莱军卒心中,百战百胜的李贤,地位不可取代。 “铿铿铿”,胡庸率领五十骑已经与贼寇厮杀作了一处。 骑卒没了冲击力,并不能发挥出所有的战力。 “弟兄们,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马!” “杀,杀,杀!” 贼寇大声呐喊着,他们前后左右都是冲锋的同伴,人数优势在某种时候也可以成为增加士气的关键部分 马背上,官军虽然装备‘精’良,可数量却寥寥无几,贼寇们相信,只要他们冲上去,官军必败无疑。 胡庸斩杀了几名贼寇之后,敏锐地发现涌来的贼寇越来越多,而他身后的骑卒已经渐有不支之相。 贼寇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在各自头目的统领下狂奔而至,而另一端,李贤派来的援军还有一百步的距离。 胡庸当即立断,“撤!” 得了胡庸的吩咐,骑卒当即松了一口气,与这伙贼寇厮杀,他们很有些杀‘鸡’用牛刀、浑身使不上劲的感觉。 “哈哈,官军要逃,拦住他们!” 贼寇头目以为官军胆怯‘欲’逃,当即‘精’神大振。 什么狗屁东莱军,也不过如此! 四下里的贼寇不明状况,以为官军真的要逃了,一瞬间,他们信心暴增,“杀!” 凭借‘精’良的防具,先进的马镫,骑卒趁着贼寇没有形成合围的机会,一个简单的反击便冲了出来。 此时,贼寇搞不清楚状况,依旧聒噪着紧追不舍。 胡庸恼羞成怒,他打马在前,等到双方距离再度拉开到一百步远的地方,嘴里吼道:“兄弟们,杀他们个回马枪,莫让这伙蟊贼小瞧了!” “喏!” 适才那番厮杀,五十名骑卒只有四个人身上受了点轻伤,余者毫发无损,反倒是贼寇丢下了十多条‘性’命。 不过,在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下,贼寇们仗着人多势众,完全没把胡庸等人放在眼里。 “轰隆隆”,李贤‘抽’调的援军与胡庸汇合到一处,一百五十骑在七八十步外缓缓开始提速。 贼寇们你追我赶,跑的欢快,冷不丁的听到前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他们惊抬首,却发现适才逃窜的官军去而复还,而且身旁还多了两倍的兵力。 一百五十人的骑军比起一千人的贼寇数量依旧有些单薄,可与适才那五十人的规模比起来,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最起码,看到五十人的骑卒,贼寇们还觉得杀光他们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一旦数量膨胀到一百五十人,有些贼寇便会踌躇起来:这么多的官军,待会儿不知道己方要折损多少。 不知不觉间,贼寇们的心理就有了轻微的转变。 “快,有长家伙的兄弟们上前,顶住!” 贼寇头目知道骑卒的厉害,他们的高头大马一旦冲起来,那威势绝非己方人马可以拦阻的。 唯一能够迟滞骑卒冲击的便是长枪阵,亦或是长兵器组成的军阵了。 若不然,一旦骑卒冲入战阵,战况将不可预料。 不过,贼寇毕竟不是官军,在这种紧要关头,原本贼军便绷紧了心弦,这时候再让他们变换位置,顿时让他们生出捉襟见肘的感觉。 “他娘的,快闪开,快闪开” “闪你妈,你他娘的戳到我了” “别他娘的啰嗦,官军的骑军马上就要到了,长枪、长矛快上前,上前!” …… 贼寇完全‘乱’了阵脚,在疾冲而来的骑卒的压力下,贼寇士气一落千丈。 胡庸打马冲在了最前端,他嘴里念念有词:“这帮孙子险些让我丢了脸面,不成,一定得赢的干净利索,不然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与胡庸报有同样想法的骑卒不在少数,能够被遴选为骑卒,这原本就是百里挑一的事情,此番,护卫李贤的人选,又是在骑卒中层层挑选出来的,可以说,这三百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若是连眼前这些贼寇都收拾不了,他日,别人问起来,那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杀贼!” 刀出鞘,军卒们怒瞪着双眼,他们打马如飞,直往贼寇的阵列而去。 骑卒有如此气势,倒是让后头的李贤颇为满意,“不错,赵子龙果然有手段,嗯,再过去一百人,务必让贼寇无处可逃”。 “那都尉你怎么办?” “我身边还有五十名兄弟,怕什么?” “若有异常,都尉只管自顾离去,兄弟们会为你挡一阵子的” “好了,你快些过去吧,再晚些,胡庸那边可就结束战斗了” “喏!” 没有人不想立功受赏,刚开始,骑卒‘露’出迟疑之‘色’,不过是顾虑李贤的安危罢了,如今李贤表态允诺,骑卒当然大喜过往,他们凑齐了一百人,再度疾冲而去。 眼瞧着胡庸在前头大杀四方,威风凛凛,换谁都有些心摇神曳。 “杀!” 高速狂奔的马匹加上军卒的重量足足有千斤上下的冲击力。 “嘭!”最前头的贼寇避无可避,他们被马匹撞了个结结实实。 运气好些的贼寇被马背上的骑卒一刀取了‘性’命,死的干净利索,可运气不好的那些只能仰面朝天,忍受着难言的痛楚。 一百五十骑,只是一个冲锋就杀死了近百名贼寇! 比起第一次近身‘交’战,这一次,骑卒的战力方才彻底发挥出来。 “噗哧”,刀入‘肉’中,没有甲胄护身,贼寇们顿时成了待宰的羔羊。 “杀贼!” 胡庸带着骑卒如若虎入羊群,在军阵中卷起了腥风血雨 前方的部众死伤惨重,身后已经有同伴畏惧不敢上前了,贼人头目念头急转,他在盘算究竟是战还是退。 只是一百五十人就把千余人马杀的落‘花’流水,若是李贤身旁的那一百五十人也加入战团,那大家伙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吗? 怕什么来什么! 后头的贼寇惊恐的发现,不远处又来了一伙骑军,他们数量不多,堪堪在百骑左右的样子,可这一次,没有人敢小觑他们。 如狼似虎的胡庸宛若杀神一般,他身旁的骑卒每人都在浴血厮杀。 战到现在,一百五十名骑卒连杀百余人,气力正旺,此时,听闻身后又传来了马蹄声,骑卒当即明白,定然是又来了援军。 不成,须得加把力气,不然待会儿战功可全都被别人抢了过去。 想到这里,骑卒杀招频出。 贼寇惨呼不止。 连李贤的影子还没见到就折损了这么多,这要是再厮杀下去,说不定千余人马都得‘交’待了。 无需多想,贼寇头目当即立断,他趁着第二股骑军没有赶到的空档,疾呼不已:“兄弟们,风紧撤呼!” 说罢,贼人头领撒‘腿’狂奔,只往山丘而去。 官军骑着四条‘腿’的战马,无法爬山,只要大家伙儿躲入山中,那官军便奈何不得他们。 大头领都逃了,谁还傻了吧唧的与官军厮杀? 尚未加入战团的贼寇们都调转身子,撒丫子狂奔。 胡庸杀的正爽,冷不丁的看到前头的贼寇跑了个干净,他不禁冲着后头的骑卒吼道:“瞧瞧,贼人都被你们吓跑了,快追!” 堪堪赶到的骑卒也很是冤枉,他们连根贼‘毛’都没捞到,贼寇便逃了,这能怪得了他们?他们还想杀贼立功呢! 胡庸连追带杀,又砍死了五名贼寇,这时候,死在山下的贼人数目也不过三百人而已,也就是说,其余的七百名贼寇连舍命一战的心思都没有,他们只顾着夺路狂奔。 不远处,李贤看得只摇头,他也没想到这伙贼人竟然外强中干,如此不堪一击。 与曹‘操’麾下兵马真刀真枪厮杀了几场,李贤的眼光早已经刁钻了很多,寻常的厮杀根本入不得他的眼睛。 像今日这般的贼寇劫杀,在李贤看来更像是一场闹剧。 山路毕竟不利于骑卒追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胡庸等人便打马而归。 两百多名骑卒一路紧追不舍,也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他们又斩杀了六十多名贼寇,俘虏了三五十人。 贼寇们毫无节‘操’,无需拷打,他们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让有心拿他们的出气的胡庸急的直跺脚,料想中的‘肉’靶子飞走了,又得憋上一阵子了! 原来,这伙贼寇是卞喜的麾下,他们听闻卞喜被李贤击杀过后,便一直琢磨着要为其报仇。 大军溃散之后,这伙贼军一直避在山中,不敢出外招摇。 前一段时间,由于北海国内歌舞升平,流寇甚少,所以这伙贼寇也不敢太过猖狂的出来打家劫舍,他们生怕引来官军追杀。 不过,贼寇不事生产,没有进项,过不了多久就要陷入断粮的窘境。 眼瞅着贼军就要饿肚子了,在紧要关头,不知道谁送来了充足的酒‘肉’米粟,又给他们送来了角弓,箭矢。 听到这里,李贤当即心中有数,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可曾见着送粮的人?” “来人都‘蒙’着面,只有大头领一人见过真面目,我们都不曾知晓” “兵器上可有家族印记?” 胡庸连连摇头,“我已经让他们检查过了,无论是箭矢还是刀兵利器,上面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匠工的名字,看样子,这应该是大族‘私’自铸造的武器”。 “好了,再派些人马到前头看看,如果没有意外,咱们便快些赶路吧” “喏!” 李贤生怕贼寇还有后招,所以并没有贸然赶路。 直到传来前方平安无事的消息过后,李贤才挥手示意骑军向前。 躲入山中的贼寇不知道是被官军吓破了胆子,还是他们起了内哄,总之,接下来的山路,李贤过的无惊无险。 等到出了山地,李贤便将俘虏的贼寇全部放了。 “我可以给你们一点盘缠,只要你们安生做事,这世上总归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被官军俘虏竟然还有好处可拿,这等好事可是亘古未闻的事情。 料想中的侮辱、打骂没有发生,每个人反而领取了几十枚大钱。 直到钱入手中的那一刹那,不少贼寇还是觉得如在梦中。 什么时候官军变得如此和善了? 如果天下官军都是如此,那谁还肯去造反? 贼寇们有的领了铜钱,转身离去,有的却留在原地,不敢动弹,然而,更多的贼寇却聒噪着,要求李贤收下。 “都尉,收下我们吧,我们都有把子力气,可以干活,可以为你们喂马!” “都尉,我们不愿做山匪了,我们要改邪归正” “请都尉给我们一个机会” 三十多名贼寇聚拢在一起,他们声叫喊着,试图引起李贤的主意。 四下里,负责看押的军卒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刀枪,恰在这时候,李贤说话了,“算了,他们既然真心留下,那便留下吧”。 “谢都尉” “谢都尉开恩!” “我等就是做牛做马也绝不会辜负都尉大恩!” 李贤不为所动,“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入得我麾下,便一定得听我号令,违者一律予以驱逐”。 只要收下便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抱着这样的念头,意图归顺的贼寇们大喜过往,“都依都尉所言!” “好了,继续赶路吧” “喏!” 半途间遇到的这么一场劫杀对于李贤来说更像是一场闹剧,非但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反而让他觉得路途不再是那么无聊。 山丘上,被短矛划伤了右耳的贼寇头目狠狠地盯着李贤的方向,道:“李贤小儿,不要高兴的太早!” “大头领,我们没能击杀李贤,那边说好的报酬还会不会有?” “当然,他们用得到我的地方还多着呢,自然不敢短缺了我半文钱” “哈哈,头领英明,如此,兄弟们便宽心了” “嗯,挑个面善的兄弟进城去买些伤‘药’,米粟,注意,莫被城中的官军拆穿了” “头领放心,这样的事情早就驾轻就熟,兄弟们不会出纰漏的” “那便好,去吧” “喏!” 山中没有粮秣,更没有医生,贼寇们要想活命,只能入城采买。 至于买了伤‘药’之后,伤卒能否救回来,那就需要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对于贼寇来说,他们的头目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更多的时候,贼寇都是自顾不暇,谁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又这么前行了一个时辰,依旧平安无虞,骑卒紧绷的心弦方才松弛下来。 按照李贤的吩咐,两名骑卒已经快马先行一步,他们需要率先追上大军。 身后出现这么一股设伏的兵马,李贤自然不会就此放过了。 距离都昌这么近,要是不把贼寇剿灭干净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遭难。 当然了,对于李贤来说,有仇不隔夜,这才是他调兵前来围剿的真正想法。 为了取信领兵的徐盛,李贤特意手书一封,又盖上了自己的印契,这样的话,暂时统领大军的徐盛便会相信调兵是李贤的意思,而不会横加阻拦了。 至于,于禁、李典,这二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打马逃窜的意思,从发现贼寇的踪影,到李贤派出骑卒报信求援,于、李二人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 第二百六十三章曹操战吕布 在曹‘操’麾下,于禁、李典都有过统领兵马的经历。 对于如何衡量一支兵马的战斗力,两人的意见出乎意料的一致。 训练得当、士气高昂、装备‘精’良,一般军队只要具备其中一点便可以称为可战之兵了,若是能够同时具备两点,足以号称‘精’兵,倘若三者兼具,那便可以天下,所向披靡。 在于禁、李典看来,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卒就同时就具备了以上三点。 虽说两人都是东莱军的手下败将,可之前骑卒冲锋时的那股气势却着实令人称赞,便是吹‘毛’求疵的李典都暗赞不已。 武器盔甲这等外物也就罢了,只要钱货丰厚,装备他们很是简单,可军心士气,训练程度这两者却绝非等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训练出李贤麾下这等令行禁止的‘精’兵,没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李贤军中观察的越久,于禁对李贤越是好奇,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到底是跟谁学了这等统兵练兵之术? 古有张亮遇仙之说,难不成这李贤也遇到了仙人? 子不语怪‘乱’神,于禁宁愿相信李贤背后有高人指点,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什么星宿下凡,是遇到仙人传书的幸运儿。 李典兴趣广泛,年少时便熟读百家杂书,接触之前,他还以为李贤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草莽,可深入接触之后,李贤不凡的谈吐,卓有见识的远见使他大为惊讶,与李贤‘交’谈,李典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受益良多,这种感觉就算面对曹‘操’也未曾有过。 大半个月的时间下来,相同的遭遇使得于禁、李典的关系与日俱深,有时候,旁若无人的时候他们也会谈论起李贤。 对于击败俘虏二人的罪魁祸首,于禁、李典口中并没有多少忿忿不平之言,败了就是败了,东莱军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便双方排兵布阵,易地再战,于、李二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民间有句俗话叫做不打不相识,真正的强者总是令人钦佩。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于、李二人对李贤也多了几分赞赏,尤其是在面对各类突发状况的时候,李贤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作出妥当的选择,这可不是等闲人可以做到的。 不过,如果这时候就让于禁、李典归顺李贤,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背主他投,毕竟是干系到一辈子声誉的事情,由不得大意。 李贤经历过周仓的事情,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而,即便他想把李典、于禁收为己用,却也要顾虑二人的想法。 其实说白了,还是李贤出身太过低微了。 如果李贤也有个汉室皇叔的身份,哪里需要经历这么多周折? 不过,李贤可不会怨天尤人,他只相信荣华富贵要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搏,他人的赏赐、赠予绝不是长久之道。 一行人马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遇上了赵云的骑军,期间再也没有贼寇宵小生事。 据赵云所言,周仓的后续人马正在后头,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赶到了。 李贤微微颌首,吩咐起来:“之前胡庸抓了几十个俘虏,他们都愿意为军效力,此番围剿贼寇,你便把他们当作向导吧”。 “那敢情好!” 异地作战,最怕地势不熟。 都昌城外的这片地界,虽然李贤手中也有份地图,可这时候能够看懂地图的人却少之又少。 统兵作战的大将宁愿相信百姓的经验,却也不愿意钻研劳什子地图。 麾下有这么一帮不争气的家伙,李贤自然勃然大怒,他打定主意,这一次回到剧县之后,一定强令军将学习地图,如果有学不会的家伙,就取消他们的军权! 李贤要急着赶回剧县,自然不能多做停留,他嘱咐赵云小心应对之后便再度离开了。 北海国内无战事,兖州境内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曹‘操’麾下大军在下鄄城休整了三五日之后,一心收复旧土的曹‘操’不等曹休、曹仁前来汇合便统领大军,试图与吕布决一死战。 吕布占据兖州之后,信心大增,自然不惧怕曹‘操’。 双方都有决战之意,战争很容易就爆发了。 三万名曹军离开下鄄城的时候,荀彧试图劝阻曹‘操’,他认为时机不到,应该等到虎豹骑归阵,曹仁、曹休两将回转之后再对吕布发动攻势,不过曹‘操’决心一下,曹军还是出击了。 濮阳城内,吕布正与麾下军将开怀畅饮。 从惶惶不可终日的弑主之奴到如今掌管一州之地,吕布的地位可以说是青云直上。 谈笑间,吕布对眼下的生活很是满意,他笑道:“曹阿瞒不足为惧,他不来便罢,他若是敢出城寻战,我定会取他项上头颅!” 侯成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他盯着翩翩起舞的歌‘女’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主公说的极是,曹‘操’仅存三城之地,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咱们不去灭他城池,这就值得曹‘操’偷笑的了,又哪里敢来寻我们事端?” 宋宪为人耿直,他反驳道:“这却不然,我听说曹‘操’睚眦必报,此番回转之前,曹‘操’已经攻下了下邳,眼瞅着徐州即将易主,谁曾想我们在兖州搅了个天翻地覆,无奈之下,曹‘操’只好回援,如果说曹某人不很我们,这显然不现实”。 “那又如何,曹‘操’若是想来送死,那便让他来就是了” “曹‘操’兵马有十万之众,不可大意” 吕布正要征询陈宫的意见,冷不丁的听到外头来报,说有紧急军情。 吕布咧嘴大喜,道:“难不成是曹‘操’出兵了?速唤信使!” 信使施礼过后,自顾自地说道:“回禀主公,曹军率领三万步卒已经出了下鄄城,正往濮阳而来”。 话音未落,厅内一干人等脸‘色’各异。 谁也没想到曹‘操’竟然真的按耐不住出兵了。 吕布“哈哈”大笑,道:“妙极,之前曹‘操’躲在下鄄城内的时候,我想对付他还需要费一番手脚,可这一次,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我下狠手了,公台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吕布虽然志得意满,却不敢忽视陈宫的观点。 没有人比吕布更清楚陈宫的能耐了,明面上,吕布占据兖州是大势所趋,可吕布却知道,如果不是陈宫,兖州绝不会轻易落入他的手中。 陈宫泯了口酒水,淡淡地说道:“曹‘操’自寻死路,将军自然不可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吕布大喜,“哈哈,先生何以教我?” “听说曹休、曹仁尚未回转,曹军阵中必缺骑卒,将军只要以己之长攻其之短,必可大胜” 吕布重复了一遍,击掌赞道:“先生是让我率领骑军出击吗?” “不错!曹‘操’营中多是青州兵,将军要多加小心” 吕布嗤之以鼻,道:“土‘鸡’瓦狗尔!” 斩杀董卓之后,吕布麾下仅有百余骑并州骑兵,之前的西凉骑卒都被他杀了个干净,因为董卓在凉州人心中地位超然,吕布害怕军卒为其报仇。 不过,占据兖州之后,吕布势力急剧膨胀,不少降将都率领骑卒来投,对此,吕布照单全收。 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吕布麾下的骑卒就膨胀到了五千人马。 五千对三万,看上去依旧是曹‘操’占据了数量优势。 不过,当战端开启的时候,曹‘操’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青州兵虽然骁勇善战,可却缺乏与骑军作战的经验。 即便吕布麾下的骑卒多是滥竽充数之辈,可五千匹策马奔腾的战马气势绝非等闲。 “轰隆隆” 出乎意料的,三万名曹军步卒在面临大股骑军冲锋的时候完全慌了手脚。 无论曹‘操’使出什么法子都不能止住颓势。 仅仅是半柱香的功夫,曹‘操’麾下的三万青州兵便夺路而逃,若不是曹‘操’被一队虎豹骑卒死死护主,连他都险些死在‘乱’军之手。 战后,曹丕适时统兵前来接应,这才避免了曹军的进一步损失。 灰头灰脸的曹‘操’盯着曹丕,嘴里道:“不是让你留守下鄄城的吗?你怎么到了这里?” “父亲,是文若先生让我来了” 曹‘操’心头不爽,“荀彧早就知道我会败?” 曹丕心中咯噔一下,他急忙解释道:“先生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说父亲近几日有血光之灾,需要好生休养才成”。 曹‘操’嗤之以鼻,“什么时候荀文若也懂得识字相面了?” “父亲,文若先生也是为我们好” “废话,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对他如此信任?” 曹丕知道曹‘操’的疑心病又犯了,当下他也不跟曹‘操’争执,而是嘴里道:“先生还说,吕布没有施政经验,用不了多久就会民怨沸腾,那时候才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曹‘操’手指东方,道:“时不我待,时不我待懂吗?”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曹‘操’吼道:“他吕布有骑军,我曹‘操’麾下也有虎豹骑,他日定要一分胜负!” 幸亏曹丕来的及时,这才避免了曹军的进一步损失。 与此同时,刘备的人马也与投顺吕布的人马遭遇了。 ... 第二百六十四章陷阵营 趁着兖州大‘乱’之际,刘备在多地掠夺了不少资源。 吕布忙着稳住脚跟,而曹‘操’自顾不暇,几乎没有人顾得上刘备。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刘备所获不菲。 简雍建议刘备见好就收,刘备却按耐不住贪婪,依旧在兖州巡弋。 这一日,刘备遇到了高顺。 高顺是遵循吕布的命令接受各地守军的,哪曾想恰好撞到了刘备的兵马。 高顺麾下有八百陷阵营,即便加上归顺的两千人马,他们在面对刘备的五千人马时依旧不占上风。 张飞叫嚣着要与高顺斗将。 高顺不愿折损士气,他拍马上前,与张飞斗个旗鼓相当。 谁也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便有如此能耐。 刘备眸中寒光一闪,他示意关羽上前,一道除了高顺。 高顺极为敏锐,他没跟张飞纠缠太久便返回阵中,‘激’将道:“黑厮,你我斗将不分胜负,接下来,你若有胆便冲我军阵!” 张飞大怒,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罢,张飞便向刘备请缨道:“兄长,给我一千兵马,我要冲阵”。 刘备颇为意动,只要击败高顺,这方圆百里之内可就再无反抗之力了,如此‘诱’‘惑’让人心摇神曳。 “主公不可!” 简雍这时候又跳了出来。 “喔?有何不可?” “对面吕布麾下兵马行进间颇有章法,三将军不可大意呀” 张飞怒瞪着大眼,道:“休要聒噪,今日我誓要取那狗贼项上头颅”。 简雍被张飞噎了一记,当即闭口不言。 刘备大声喝斥张飞,道:“三弟不得无礼,宪和是老成稳重之言,你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为何要口出狂言?” 张飞挠着脑‘门’,道:“哈哈,宪和莫怪,我就这脾气,俺张飞向你陪个不是”。 面对这等夯货,简雍实在拿捏不住架子,又不好板着脸,只好应道:“三将军还是要多加小心,我总觉得对面的吕布兵马不简单”。 张飞拍着‘胸’脯,“宪和瞧好便是,看我如何破阵!” 刘备生怕惹恼了简雍,当即问道:“宪和,这……” “既然三将军一心求战,那便去试他一试” 刘备微微颌首,道:“听见没?务必小心谨慎!”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在这里静候佳音便是了” 说罢,张飞率领千余兵马直往陷阵营而来。 高顺早已经隐入阵中,他一声令下,前排的盾兵便竖起大盾。 张飞一马当先,他‘挺’着丈八长矛,把矛就刺。 “铿!”前排的军卒躲闪的很是及时,张飞一矛刺到了盾牌上。 “啊呀呀,杀!”张飞一击未成,颇有恼羞成怒的感觉。 “杀!张飞身份千余步卒大声聒噪着,他们倒是显得斗志高昂。 过去的这段时间,刘备麾下兵马早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如今,眼瞅着财路就要被人阶段了,刘军自然大怒,他们誓要击溃高顺的兵马! 高顺面若冷霜,无论张飞如何狂躁,他都镇定十足,没有半点出面迎战的意思。 陷阵营,顾名思义,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每所防备,必陷敌于军阵之中! 刚开始,张飞只是觉得高顺麾下兵马韧‘性’士卒,有些非同一般,可随着时间推移,身后的自家兵马却始终不能前进分毫,这时候,张飞才环顾四周。 一看之下,张飞脸‘色’大变,原来不知不觉间,陷阵营已经变换了阵势。 跟随张飞冲入阵中的五百人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外头的五百人马竭力冲杀,却始终冲不破盾阵。 此时,高顺一声令下:“刀斧手上前!” “喏!” 一百名身披重甲,手握重斧的步卒便大步上前。 张飞只觉得眼皮急跳,不等他有所号令,那百十名刀斧手便冲到了近处。 刘备久贫乍富,麾下军中还未能换上‘精’良的装备。 近战对上重甲步卒,即便以张飞之能应付的都颇为吃力,更别说他麾下的兵马了。 “噗哧,噗哧”,几乎是砍菜切瓜一般,高顺的刀斧手便解决了近百名刘家军。 张飞看的目眦‘欲’裂,却有心无力,他把丈八长矛挥舞的宛若狂风骤雨一般,可无奈对面的步卒穿着的甲胄太过厚实,除非击中面部要害,否则绝难奏效。 刘备在不远处大为焦急,折损的这些人马可都是他的嫡系呀,“云长,还要劳烦你走一遭!” 关羽手缕长须,道:“兄长稍待,我去会会这员大将!” 高顺‘露’的这一手让人再不敢小觑,哪怕骄傲如关羽都起了专心对敌的念头。 “三弟莫慌,我来也!”隔着老远,关羽便疾呼出声。 这时候,阵中的刘家军十不存一,在刀斧手的剿杀下,张飞麾下伤亡惨重,而高顺的重甲步卒却凭借厚重的甲胄,折损寥寥。 关羽领军前来,高顺一声令下,军卒当即敞开一角,放由刘军出入。 八百军卒面对数倍于己之敌,高顺依旧面不改‘色’,他对麾下的陷阵营颇为自得。 刘备不知道,吕布之所以能够顺利吞并兖州,靠的不是并州铁骑,而是高顺的陷阵营。 只要陷阵营阵势已成,哪怕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高顺都有把握只胜不败! 有了张飞的前车之鉴,关羽冲的很小心,他时时刻刻都在防备军阵的变化。 像这等重甲步卒,其实耗尽其‘精’力便可不战而胜。 不过,关羽明白,眼下时间不等人,若是不能尽快破阵,对刘家军的声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倘若五千兵马连区区八百人都对付不了,日后又有谁愿意投靠刘备?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张飞打虎之行已经宣告失败,关羽却不认为自己会败! “稳住,莫要慌了手脚,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不觉间,陷阵营又动了起来,关羽无奈,只得让军卒严阵以待,竭力厮杀。 陷阵营也不是铁打的,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只要是血‘肉’之躯便会有疲惫不堪的时候。 关羽认为自己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 ... 第二百六十五章为军卒找个婆娘 高顺麾下有八百名陷阵营军卒,他们身着重甲、训练有素,是高顺几年来呕心沥血训练出来的‘精’兵。 吕布斩杀董卓之后,之所以能够多次逃出生天,靠的就是陷阵营。 此番,张飞闯阵失败,折损了三四百军卒,而陷阵营的伤亡却寥寥无几。 关羽领军上前,试图为张飞讨回公道,没曾想也遇到了硬茬。 能够遴选进陷阵营的汉子,都是力气颇大、韧‘性’绝佳的老卒,他们在剿杀了数百刘家军之后依旧留有余力。 关羽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却想不到高顺趁着机会再度完成了战阵变化。 等到张飞与关羽汇合到一处的时候,陷阵营再度发威了。 硕大沉重的斧子出手就是一往无前的招数,对面的刘家军除了闪避之外根本没法抵挡,而陷阵营军卒身上穿着的重甲,等闲刀枪根本刺不透。 于是,马背上的关羽恼怒地发现,除却被他用青龙偃月刀斩杀的几名军卒之外,其他地方自家兵马寸功未立。 陷阵营宛若海岸边的磐石,任凭刘家军攻势如何凶猛,他们都在原地傲然‘挺’立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敌军身着重甲,短兵‘交’接,完全是他们大占优势。 可就这么灰头灰脸地退回去?关羽傲气十足,哪里能够忍受这等失败? “二哥,这帮贼子的乌龟壳太厚了,弟兄们根本刺不穿,砍不透!”张飞须发皆张,浓郁的热气从他的口鼻中蹿了出来。 滴滴殷红的血液从矛尖上滴落到地,张飞使出了浑身劲力,也不过击杀了六名陷阵营军卒。 自打出道以来,张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兵卒,就算之前与曹军的虎豹营对上了,张飞都能游刃有余,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关羽深深地吐了口气,他一刀劈在了军卒的脖颈处,“吱嘎”,硕大的刀劲直接砍断了甲叶,连带着搅碎了军卒的肩骨、内腹。 适才这一击,虽然一招毙敌,却也耗费了关羽好大的力气,“那又怎样?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与关羽比起来,张飞完全是个火爆脾气,“二哥哪里话,不过是千余老卒罢了,今日我张翼德就是血流三尺也定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关羽拧起眉头,道:“成与不成先试了再说,我就不相信他们穿了百十斤的甲胄在身上,还能长久的保持战力!” 张飞一点就透,他咧嘴道:“二兄说的极是,一旦这些重甲卒耗尽了力气,待会儿他们就是板上的鱼‘肉’,任我等宰割!” 关羽深以为然,只是,陷阵营到底能够支撑多久呢? 每时每刻都有刘备的兵马倒毙在地,在后头压阵的刘备看的眼皮急跳,无论张飞还是关羽,他们个人的勇武虽然锐不可挡,可却拿对面的重甲步卒毫无办法。 “主公,让二将军、三将军退兵吧” “什么?”刘备惊疑不定。 简雍目光直视前方,道:“主公,我们与吕布并无仇怨,相反,曹‘操’才是我们的共同敌人,若是在这里与高顺拼个你死我活,只会让曹‘操’渔翁得利!” “可是二弟、三弟战意高昂,若是这时候把他们唤回来,只怕有损士气呀” 简雍颇为直接:“光有士气可换不回胜利,主公,我们要明白一点,为什么要与高顺厮杀?” “啊”这一句话彻底把刘备问懵了,是呀,他们到兖州来是打秋风的,与吕布并没有直接冲突,怎么不明不白的就厮杀到一起了呢? “这时候收兵还来得及,主公要速做决断!” 在简雍的催促下,刘备终于下定决心:“鸣金,收兵!” “叮叮叮”,清越‘激’鸣的鸣金声飘扬在战场上。 张飞闻言皱起眉头:“大哥怎么让我们退兵了?” 关羽也有些不耐,不过却还是应诺道:“三弟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断后”。 “二哥哪里话,要走一起走” 关羽知道张飞执拗无比,当下只得说道:“那好,让军士先退”。 “好!” 这边厢,军令一下,刘备兵马便缓缓退去,另外一边,高顺也没有不依不饶。 陷阵营身着重甲,只有在防御作战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十成的战力,真要是追击奔袭作战,陷阵营的战力反而并不突出。 “兄长,为何收兵?” 回转之后,张飞打马奔到刘备身边,嘴里直嚷嚷。 关羽虽然不曾言语,可脸上的不悦之‘色’却很是明显。 刘备颇为尴尬,“二弟、三弟,高顺的兵马如此难缠,我们就算击败了他们也于己无益,再者,曹‘操’才是我们的大敌呀,吕布虽然秉‘性’不堪,可却与我并无仇怨,如果在兖州同时招惹两名强敌,那我们岂不是四面树敌?” 张飞虽然直爽,却也不是傻子,刘备已经得罪了袁绍,‘交’恶了曹‘操’,倘若再与吕布不死不休,那天下之大,只怕再无刘备的容身之地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若是这么灰溜溜地退却了,吕布麾下兵马会怎么想? 高顺会不会认为自家兵马怕了他们?想到这里,关羽说道:“大哥,虽然不能与吕布为敌,但却也不能让人小觑了我们”。 刘备微微颌首:“二弟所言极是,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与高顺打个赌” “打赌?什么赌?”刘备颇为好奇。 “先跟高顺讲明白,我们并不是怕了他们,而是顾全大局才退了回来” “嗯,然后呢?” “我们两家军马就以杀死曹军的人数论英雄吧,谁杀的多,谁便胜了” 这法子颇为新颖,不过却也不失体面,算是个难得的妙招。 刘备大笑:“此计大妙,就这么定了”。 简雍却微微皱眉,不过看到刘备正在兴头上,他便闭口不言,不再多说一句。 论身份地位,高顺只是吕布的部将,而刘备却是堂堂的平原相,如果与高顺对赌,赢了未免胜之不武,可若是输了,那真的就是丢人丢大发了。 可若是跟吕布对赌,那胜算就更低了 得了陈宫相助,吕布实力大增,刘备拍马难及。 说穿了,关羽这法子很是短见,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也留住了脸面,不过却为以后的事情埋下了隐患。 此时,高顺正屹立在军阵之中,八百名军卒严阵以待,只等着刘军再度来犯。 不过,等了半晌,大队人马没等到,却等来了一名传令小校。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古代立下的规矩。 小校并没有太过靠前,估‘摸’着高顺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过后,他便扯着嗓子将刘备的意思吼了出来。 听罢之后,高顺当即明白,这是刘备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正巧,高顺也不想与刘备拼个你死我活,他此番是来调兵遣将,准备收拾曹‘操’的,哪里肯在这里‘浪’费兵力? 战的时候,双方人马不约而同便厮杀到了一处,现在,停战过后,刘备与高顺又同时选择了撤离。 这一场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作战双方都没能获得什么好处。 百里开外,北海国剧县,经过长途跋涉,李贤终于成功归返。 算算时间,赵云的骑卒连同周仓的兵马应该早已经抵达都昌城外了。 贼寇若是逃了也就算了,若是敢滞留在山中,说什么也得将其剿灭,如若不然,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千余名黄巾余孽李贤根本不曾放在眼里,他真正在意的却是幕后主使,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想置他于死地? 从一介盐丁成长到现在,李贤背后早已经是累累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枯骨有敌人的,也有自家军卒的。 这几年来,李贤成功剿杀了一股又一股的黄巾,击败了一路又一路的兵马,这都离不开自家兵马的大力扶持,如果不是他们的贡献,就不会有今天的李贤。 浩浩‘荡’‘荡’的东莱军在剧县内外分营驻扎起来,而原本‘门’可罗雀的都尉府随着李贤的回归之后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礼单,这是书信,请务必转告都尉,就说我家公子在家中翘首以待,只等都尉号召” “这是珊瑚翡翠,这是金银‘玉’石,请代为留下” “我们腾氏有宝剑一枚,今日便送给都尉了” …… 此类的拜帖层出不穷,李贤没时间细看,只得吩咐道:“管事费费心,分‘门’别类的归拢一番,礼物可以原样收下,不过一定要理清账目,他日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人家”。 “都尉英明” “别他娘的拍马匹,笔墨伺候,我要写一张募兵告示” “让文吏代笔就可以了,何须劳动都尉大驾?” “不妨事,我先写一篇看看可否入眼,如果可以的话让大家伙儿都照着填写一番就可以了,如果不可以话重新再补一份” 话音刚落,李贤便深吁了一口气,他研了会儿墨,过后下笔如飞,没多久就写好了告示。 负责文书工作的郑方看罢之后赞叹不已,他笑道:“不错,真是通俗易懂!” 李贤笑着摇了摇头,“其中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你自行更改一番即可,不必过来问我”。 “喏!” 得到李贤许可过后,郑方干劲十足,他喊来几名麾下,没多久就将几十份告示誊写完毕。 过后,郑方将告示‘交’给外头的小校,吩咐道:“嗯,这是募兵告示,务必张贴完毕” “喏” 募兵的告示刚刚贴到城墙上,四周就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在过去的时间里,东莱军用自己的软实力赢得了他人的认可。 当然了,东莱军丰厚的犒赏制度也是‘激’人奋斗的依据。 与前几次一样,要想加入东莱军,须得有一技之长,亦或者过了三关中的第二关,这样的话,乡民才有可能触‘摸’到‘门’槛。 黄巾‘乱’青州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大量的百姓在北海国成家立业,甚至可以说,这些外地的百姓才是李贤最虔诚的助力。 相对于北海国土生土长的百姓,青州流民更懂得安定的生活来之不易! 东莱军打算再度募兵的消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便传遍了整座城池。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加入东莱军虽然有一定的风险,却也好过赤手空拳的被贼人杀死。 募兵的第一日,前来应募的乡民便过了一千之数,第二日,应募百姓的数量只增不减,第三日同样如此。 按照这等速度,用不了多久,李贤就可以凑出两万兵马了。 反正孔融金口一开,李贤也就不必顾虑他人的看法了。 “什么?刘备的兵马还在兖州?” “不错,据说吕布麾下的高顺部军马已经与刘备厮杀了一阵” 李贤听得饶有兴致,“喔?战况如何?” “张飞、关羽接连冲阵都没能讨到好处,反而白白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 “高顺,陷阵营?” “不错,都尉果然一点就透。 李贤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高顺的陷阵营可是当之无愧的‘精’锐,真要是跟他对上了,只怕东莱军都难以轻言取胜。 真正的历史上,高顺的陷阵营便有过大胜刘备的经历,眼下李贤穿越而来,东莱军横空出世,谁强谁弱却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空闲下来的时候,李贤也会问自己,到底要不要使用搞出火‘药’。 一个小小的陷阵营便强的离谱,他日若是遇到更多强军,难道还得退避三舍吗? 真要是有了火‘药’,李贤麾下兵马肯定如虎添翼。 只是,如今的李贤已经颇为招摇了,如果再鼓捣出劳什子火‘药’出来,谁也不知道孔融会不会对他又生疑心。 领先半步是聪明人,领先五十步就是妖人了。 李贤鼓捣出马具,这已经算是跨时代的东西了,只要装载妥当,东莱军必定战力大增。 可若是把火‘药’搞出来,万一配方被人偷学了过去,日后所有的罪过由谁来承担? 李贤思来想去,还是不敢打开“潘多拉男”。 募兵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李贤委托海商进行的另外一件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东莱军卒多是单身之辈,血气方刚之人,倘若没有‘女’人泄火,时间久了难免会寻衅滋事。 之前,李贤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为军中的将官找到了不少‘女’子,可无奈东莱军的军卒们太多了,而青州流民以及本地百姓的适龄待嫁‘女’子却太少,根本不足以达到李贤“一人一个婆娘”的目标。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把脑筋打到了商贾身上,后来他又想到了用军功牌挑选婆娘的制度。 立功越多的军卒挑到好货‘色’的可能‘性’更大,越等到后来,剩下的‘女’人几乎都是被人捡剩下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人选。 这样以来,等于变相提升了军功牌的重要‘性’,他日上了战场,军卒们的作战**肯定旺盛无比。 许久之前,李贤便有一个想法,要让麾下军卒没有后顾之忧。 此番,为了解决军卒的生理需求,李贤便指使海商在化外之地购买了一些‘女’子。 虽说夷外之地的‘女’人比起国人要丑了一些,可对于“母猪赛貂蝉”的军卒们来说,晚上只要有个‘女’人暖‘床’,这便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了。 至于‘女’人的美丑,那是发泄完毕之后才会在意的事情,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吹灭了油灯都一样用! 消息传到孔融耳中,不少官员又鼓噪不已。 “国相,李都尉行事乖张,我堂堂中华男儿岂能娶夷人‘女’子?这岂不是‘乱’了纲常,‘混’了血脉?” “没错,军卒若是沉‘迷’于温柔乡,不肯上阵厮杀,到头来李都尉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请国相传令,让都尉收回呈命” “我等附议!” 孔融听的头都大了,他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可偏偏李贤身份太过特殊,他又不想过多的干涉。 万一因为小事与李贤有了矛盾,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李都尉说的明白,夷人‘女’子只是‘侍’婢,连妾都算不上,诸位多虑了” “李都尉如何能保证军卒的战力不受影响呢?” 此时,一名立场偏向李贤的官吏说道:“训练军卒,领兵打仗这是李都尉的事情,如果诸位谁觉得自己比李都尉做的好,大可以‘毛’遂自荐,自动请缨,我相信国相、都尉是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机会的” 孔融微微颌首,道“不错!” 一众官员骇了一跳,让他们动动嘴‘唇’纸上谈兵,这方面颇为擅长,可如果让他们‘操’演军卒,统兵作战的话,这就是强人所难了。 那人得理不饶人,他环顾四周,又道:“李都尉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这次倘若他做错了,影响了军卒战力,日后秋后算账就是了,大家又何必杞人忧天?” 一番话分析的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厅内的官吏听罢之后左顾右盼,不再多言。 孔融松了口气,他打了个圆场,道:“为军卒配‘女’之前,李贤已经跟我打过了招呼,军卒的正妻之位只能是我中原‘女’子,这一点,诸位尽管放心”。 “只要不污了血脉即可” 有了台阶下,官员哪里还敢喋喋不休,说穿了,他们也怕李贤秋后算账。 孔融见状颇为满意,李贤毕竟手握兵权,自身又颇有实力,真要是因为这事情给他难堪,只怕东莱军中的一万多名军卒也会对他生出怨愤的心思。 要知道,李贤为军卒配‘女’的行为是为了麾下着想,而都昌城的官员们却想搅了军卒的美事。 古代军卒闹饷,营啸,叛‘乱’的事情屡见不鲜,真要被‘逼’到了绝路上,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 第二百六十六章开源还是节流 凛冽的西北风呼啸而来,北海国气温每日俱降。 山林中,草木枯黄,鸟兽绝迹;田野间,谷物在瑟瑟发抖,毫无生气;唯有村落、乡堡间腾空而起的炊烟不耐寂寞,在空中翩翩起舞,诉说着难言的愉悦。 冬天,对于劳累了一整年的百姓来说是一个难得休憩的日子。 从青州逃难到北海国的流民们经过大半年的劳作在北海国内安顿了下来,秋天,借着水车的便利,他们获得了一个丰收的季节。 原本从李贤手中借到的粮秣种子,青州百姓都已经偿还完毕。 相对于其他郡县,北海国内税赋极低,这使得百姓缴纳杂税之后完全可以度过一个丰腴年份。 家中有在东莱军中服役的,他们更是收获了惊喜:为了鼓励军心士气,褒奖有功之士,李贤按照军牌等级,依次给军卒发放了过节费,最低级别的木牌,每人两百钱,而最高级别的银牌可以获得两贯钱的赏赐,军牌之间,每两百钱一个档次。 负责后勤事宜的周东昌对此极力反对,因为此举一旦施行,必会形成惯例,每一年,李贤都会为此额外支付四千贯的铜钱。 要知道,李贤麾下的兵丁都是由他自讨腰包支付俸禄的,都昌城的孔融只提供大军日常所用的米粟。 前些时日,李贤刚刚招募了满额的两万兵马。 招募新卒,按照东莱军的惯例是要先行支付一个月俸禄的,满打满算,单是养兵这一项,每月李贤就要付出两千贯的铜钱。 若是算上李贤创立的这劳什子“年终奖”,这一个月就要付出六千贯! 将近年尾,各项开支更是大的惊人,即便李贤有丰厚的家底,长此以往也将消耗一空。 李贤一向只管‘花’钱,从来不管手中有多少钱。 这一日,周东昌特意登‘门’拜访,为的就是入不敷出一事。 甫一进‘门’,来势汹汹的周东昌就没给李贤好脸‘色’,“都尉可知如今府中有多少钱粮?” 李贤茫然不解,“我记得前些日子你给我算过一笔帐,库房银钱尚有几千贯,咱们在糜氏那里还有五千多贯,怎么了,难道钱货不够?” 周东昌深深吁了口气,这才把满腔的愤懑之意压制下去,“都尉,你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也多,再这样下去的话,库房早晚会挥霍一空的”。 李贤咧嘴笑道:“我知道,掌管库房很是辛苦,偏偏我又是个‘花’钱没谱的主儿,这几年来倒是苦了你了”。 这一番话让周东昌大为触动,顿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跟着李贤青云直上,周家堡虽然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可周东昌确确实实在尽心尽力的帮助李贤。 有的人一句话让人跳,有的人一句话让人笑。 李贤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让周东昌满腹的怨言不翼而飞,情至深处,他不禁动情地说道:“都尉客气了,如果不是都尉赏识,我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况且,周家堡因为我的关系很是得了不少好处,这些恩情,我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李贤连连摆手,道:“说这些话就生分了,我李贤从来不亏待自家兄弟,你的辛苦我看在眼里”。 “都尉!”周东昌很是感动,不过这时候他还没忘记谦让:“其实元直先生也助我良多”。 “你有你的功劳,元直自有他的功劳,两者不必‘混’为一谈” 周东昌不再坚持,嘴里道:“其实今日之事只怕还要劳烦元直先生”。 “喔?不妨事,我已经把他请来了” 话音未落,徐庶便笑着踱入厅内,“怎么?东昌莫非是来讨债的不成?” 李贤大笑,周东昌颇为尴尬。 徐庶在李贤身边的地位超然,就算是胡庸这等夯货见了他都颇为客气,其余的将领就更不用说了。全集下载75/ 文人杀人不用刀,徐庶的能耐大家伙儿都早有耳闻,谁也不想得罪了他。 再者,徐庶为人处事让人无可挑剔,他从不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也从不与人为仇,更不会仗势欺人。 在都尉府中,徐庶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独揽的角‘色’,可他日常生活却过的颇为清廉。 徐庶婉拒了李贤赏赐的豪宅,只在府衙旁边选了个清幽的屋舍。 不大的院落中只有一老一少两名仆人,若不是李贤担心徐庶的安危,为其增派了六名护卫,说不定这院落更是清冷。 此番,进入厅堂之中,徐庶寻了个蒲团坐了下来,嘴里道:“东昌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猜看,今日都尉唤我前来,只怕也一定因为钱粮之事”。 李贤笑着颌首,并不多言,周东昌却答道:“先生一语中的,今日我就是为了钱货一事而来。承‘蒙’都尉厚爱,让我掌管库房钱粮,可最近钱货消耗太大,颇有入不敷出之感,我才低学微,实在想不出好法子,又怕辜负了都尉的信任,这才寻来先生相助!” 徐庶勾着手指,清点道:“牟平的铁矿冶炼、军卒的日常开销这都是吞金兽,要不是都尉想出商团生财的主意,这府库早就干了”。 李贤非但没有自豪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发放年终奖之前,徐庶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那时候李贤只顾着开心,觉得自己此举一定可以收买人心,却忘了府库的承受能力。 按照徐庶、周东昌的说法,李贤的府库只怕很快就要空掉了。 归根结底,造成这种窘境的罪魁祸首还是李贤,但凡他‘花’钱的时候收敛一些,府库内的钱粮也不会消耗的这么快。 周东昌不敢催徐庶,李贤却没有这顾虑,他嘴里道:“先生就不要卖关子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开源,另外一种就是节流了,不知都尉想选哪一种?” 周东昌微微颌首,到底是徐元直,这一开口就显得条理分明,让人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李贤挠着脑‘门’,说道:“节流的事情就不必想了,弟兄们跟着我很是辛苦,绝不能苦了他们,还是劳烦先生想一想如何开源吧”。 徐庶摇了摇头,并没有反驳,身为谋士,为主公出谋划策是本分,越俎代庖,替主公做决定的事情,徐庶做不来,当下他接着说道:“要想开源,首先手里得有钱源,我思来想去,如今都尉唯有打一打牟平的主意了”。 李贤眉头一动,牟平可是铁矿冶炼,军械生产的所在,徐庶让他打牟平的主意,岂不是告诉他不能敝帚自珍,是该发卖军械的时候了吗? 周东昌眼前一亮,他知道牟平一直被李贤视为禁脔,而牟平出产的盔甲、军械‘精’良无比,只是过往的日子里一直第一时间装备到东莱军中,这才没人敢打它们的主意。 可徐庶却不是等闲人,他好整以暇想出的招数,李贤绝不敢视若无睹。 谁都知道,千金易得,良甲难求。 对于权倾一方,富甲乡间的豪族们来说,甲胄可遇不可求! 牟平李贤匠工营打造的军械如果发卖的话,肯定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在徐州诸郡内武装巡弋了一个来回,李贤麾下的重甲卒早就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可以,谁都想拥有这样的甲胄。 只可惜,汉末铁矿稀缺,价格高昂无比。 铁甲只在官府中出现过,等闲‘私’军中从未有人装配过。 李贤思量一番过后,颌首应道:“好,以后牟平送来的军械可以发卖,不过,仅限于徐州,如此可好?” 如果卖给曹‘操’、刘备、吕布,日后反而有可能为其所害,卖给徐州就不一样了。 徐州是北海国的盟友,只要曹‘操’的威胁一日不曾消除掉,徐州就不可能与北海国为敌。 徐庶与周东昌深以为然。 不过,李贤把徐庶唤来,自然不可能让他出一个主意就算了,秉承一事不烦二主的想法,他说道:“先生,能者多劳,你再给合计合计,看看还有什么开源的法子?” 徐庶目光如电,一字一句地说道:“办法还有一个,就看都尉可否应诺了”。 “喔?什么办法?”李贤很是好奇,到底什么办法只得徐庶这么重视? “以战养战!” 周东昌吸了口冷气,徐庶这法子可谓大胆至极,竟然鼓动李贤发动战争。 对于儒家子弟来说,修身齐国安天下才是终身奋斗的目标,像徐庶这法子,颇有些法家的味道。 当年,法家的代表者李斯为始皇帝出谋划策,进而一统**,奠定了万世之基。 以战养战? 李贤倒是并不意外,骨子里,徐庶更有些侠客的血液,要不然年轻的时候他也不会为了朋友一怒杀官差了。 这么些年过去,表面上看,徐庶已经磨平了棱角,可实际上,一旦需要,他依旧可以锋芒毕‘露’! “先生以为我该与谁作战?” 这时候才真正考验了谋士的水准,好在徐庶早已‘胸’有成竹,当下回答的很是干脆:“兖州,无论是曹‘操’还是贼寇,都可与之一战,相反,若是遇到吕布、刘备的兵马,我建议暂且与其友善,这样才可以牟取利益最大化”。 道理是这样,只是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尤其是箭在弦上,势同骑虎的那时候,双方都别无选择,只得厮杀一阵再论其他。 李贤对徐庶的观点颇为赞同,“贼寇打家劫舍,劫掠商贾,手中肯定‘肥’的流油,而曹‘操’占据兖州多年,手下定然有不菲的钱货,两者只要取其一,一定可以大为缓解用钱荒!先生大才,我不如也!” 周东昌也讨巧说着好话:“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我看来无法可解的难题,先生轻易间就想出破解之道,着实厉害的很”。 徐庶笑道:“其实都尉接连大胜,库房内受缴的军械堆积如山,这一次不如一同发卖,将库房清理干净”。 李贤笑道:“好,就依先生所言!” 三人又笑谈了一阵,接着李贤便订下了甲胄、铁刀的价格。 市面上,甲胄的价格在三十贯上下,李贤把牟平重甲的价格定到了五十贯,如果是稍微单薄些的盔甲,也要三十五贯。 自古以来,军械生意一直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 之前李贤一直忙着南征北战,所以疏忽了钱粮一事,这一次,大军常驻剧县,李贤终于有时间了。 新军械也罢,旧军械也罢,李贤手中还有不少,唯一的问题是,到底该如何发卖? 李贤对后世里的直销手段深恶痛绝,原本明明想要的东西,可一旦送上‘门’来,总是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这卖东西都是一样的道理,倘若李贤表现的太过热切,反而会被人因为其中大有利润可图。 想明白这一点,李贤也就不着急了。 那日分别之时,李贤特意赠送了陶商十套甲胄。 堂堂徐州牧陶谦的长公子,他麾下军卒装备的甲胄看上去就绝非等闲,李贤把盔甲给他,也有一部分让他代为宣传的意思。 想必回转下邳之后,牟平的甲胄一定会声名鹊起。 周东昌在李贤面前不敢多言,徐庶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都尉稍安勿躁,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有好东西再手,只要放出风来,必定有人络绎来寻!” 李贤微微颌首,法子都想出来了,只要一一施行就可以了,还怕什么? 商议妥当之后,没过多久,李贤愿意发卖军械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一下子顿时引得无数人蜂拥而至,富家大族全都表态,愿意出高价买下,徐州的陶商更是蹿啜着陶谦购买一批。 众所周知,陶谦麾下丹阳兵‘精’锐无匹,如果为他们装备上牟平的甲胄,他们的生存能力一定可以大为提升。 等到后来,连乐平国的刘备都派来了使者,按照他的说法,愿意采购牟平的甲胄,只是钱货一事不能一次结清。 李贤对此嗤之以鼻,他又不是穷疯了,不卖就不可以,就算军械发卖不出去,还有以战养战的说法。 来自徐州的使者一开始是奔着都昌来的,听闻使者的要求,孔融陷入了沉思, 牟平每日生产的军械有一部分都在孔融手中,真要是发卖给徐州,获利的一定会是转手的官员,而那样以来,孔融招募‘私’军的计划就要流产了。 想到这里,孔融便把使者打发到了剧县,让他找寻李贤,商议购买军械事宜。 一个想买,一个想买,自然一拍即合。 见了徐州使者之后,李贤直剌剌地问道:“你们要买牟平军械?” “不错,还请都尉割爱,发卖些,这样我才好回去‘交’差” “好说,我与你家大公子有旧,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绝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 使者大喜,“如此,那便谢过都尉了”。 “嗯,先不要急着感谢,有句话我还要说在前头” “喔?都尉请讲” “这军械绝不可流传到徐州以外的地方,如果被我发现牟平的军械到了曹‘操’的手中,以后徐州就别想再买到一副盔甲了” 这就是限购令了,对徐州有百益而无一害,使者拍着‘胸’脯应诺道:“都尉放心,曹‘操’在徐州屠杀了几十万百姓,我徐州军马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又怎么会把军械‘交’给他?” 李贤微微颌首,忽而,他想到了陶应,按照时间推断,孔融撰写的书信应该早已经到了陶谦手中,只是不知道陶谦会作何选择。 最疼爱的次子竟然是下邳破城的幕后黑手,得知这一情况之后,陶谦又昏厥了过去,这对他的打击犹胜以往。 谁能够想到为了权势,陶应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般田地? 剧县距离下邳太远,下邳城内发生的事情李贤一无所知,所以,眼下有了大致的买卖意向,李贤便开口问道:“不知道陶使君身体如何,可曾妥当了?” “劳烦都尉挂念,陶使君身体每日都在恢复当中,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 “喔,大公子如何?” “大公子忙着救济流民,一直没有闲下来” “二公子呢?” 使者微微一滞,可还是说道:“二公子被使君禁足了”。 李贤心头一跳,看模样,陶谦虎毒不食子,即便得知了真相,也依旧下不了狠手。 “喔?二公子犯了什么过错?” 使者看了李贤一眼,朗声说道:“二公子曾经放言要对付都尉,陶使君为了顾全大局,只得把他关押起来”。 颠倒黑白不过与此! 李贤明知道对方是在说场面话,可却也不好揭穿。 很显然,陶应是因为下邳城勾结曹‘操’的事情才被关了起来。 陶谦动用的是‘私’刑,只要时机妥当,用不了多久,陶应便会毫发无损地走出院落。 李贤对陶应很是不爽,可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怪只怪陶商太过老实了,如果换成别人,早就对陶应落井下石了,可陶商竟然还为陶应求情。 无奈之下,陶谦只得告诉了陶商真相,即便这样,陶商还是没有改变初衷,他始终认为陶应本质不坏,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 第二百六十七章辽东来客 优柔寡断的陶谦让李贤颇为感慨,虽说陶应勾连曹‘操’的真相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陶应做的丑事都会曝光于天下,那时候,徐州牧陶谦就成了包庇逆子的同谋,声望必将一落千丈。75/访问:。 古语云,子不教,父之过,陶应犯下的过错直接导致了几十万下邳乡民的死去。 倘若陶谦大义灭亲,将陶应的罪责公诸于众,并且将其斩首示众的话,坏事反而会变成好事,大受触动的徐州百姓必会对陶谦更加爱戴。 这道理很简单,陶谦自然明白的很,不过,到了他这个岁数,所谓的王图霸业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只想子孙满堂,只想双子无忧。 至于身死之后徐州会不会发生剧变,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陶谦只想子孙双全,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同样的一条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走法,在权势与家庭之间,陶谦选择了后者。 都昌城,孔融也在面临抉择。 国相府偌大的书房内,孔融跪坐在皮褥上,脑子里细细地想着,李贤智勇双全,可以说是难得的福将。 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不是李贤,北海国能否苟活至今都是个问题。 不过,近日来,孔融有越来越琢磨不透李贤的感觉,他总觉得对方貌似恭顺的姿态下隐藏着什么。 南征北战,李贤表现的越优秀,孔融心里的那股不安就来的越强烈。 孔融身前,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跪坐在地,道:“国相,李贤正在剧县大肆发卖军械,此等目无王法的行径实在是猖狂之至,还请国相下令,对其用非常之手段”。 孔融迟疑一番,道:“李贤是我麾下大将,折了他,东莱军由谁统领?若是曹‘操’再度犯境,又由谁来领军作战?” “太史慈能战善战,是绝佳的替代人选,至于东莱军将,若是他们知道好歹也就罢了,高官厚禄早晚是他们的,可若是他们胆敢反抗,一律杀无赦,这样才可绝后患” 孔融吸了口冷气,“还是再等等吧,孔黎嫁给李贤之后,不是说李贤颇为安份吗?如果他有不臣之心,又怎么会容忍到现在?若是只轮军力强盛程度,东莱军可谓郡国之内第一人,两万兵卒,即便是攻打都昌城都已经绰绰有余了,太史慈猛则猛矣,可总归拦不住李贤”。 “国相,机不可待” “好了,无需多言,记着,没有我的号令,不得随意对付李贤!” “喏!” 徐州使者造访剧城的时候携待了几大车的钱货,鉴于李贤与陶商之间的特殊关系,徐州使者回返徐州的时候便带上了新出炉的甲胄。 李贤发卖军械甲胄的事情在方圆几百里内彻底传遍了,有购置需求的,当即蠢蠢‘欲’动,他们四处打听价格,看看可否值得一行。 按照大汉律,铁器是严禁‘私’自买卖的,至于军械之类的东西更是在民间禁止的,不过,汉末年间,朝廷势微,此类律令早已经是名存实亡。 这一日,李贤正在剧县,陡然听闻有人求见。 “李都尉别来无恙乎?” 甫一见面,那人便自来熟一般。 李贤不解,“不知尊驾意‘欲’何为?” “都尉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识得了吗?也罢,我家主公的名姓李都尉一定晓得,复姓公孙,单字一个瓒的,便是我家主公” 公孙瓒的麾下? 辽东之地的公孙瓒要想抵达北海国,首先得穿过袁绍的地盘,眼下,对方究竟是如此做到全身而退的? 名义上,公孙瓒与孔融一般,都与曹‘操’、袁绍为敌,双方甚至可以说是盟友,于是,李贤倒不好显得太过见外,只得硬着头皮笑道:“喔,原来是公孙使君的麾下”。 “不错,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 李贤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要直入主题,这样也好,省的寒暄过多,误了正题,“喔?不知足下所为何事?” “辽东大旱,米粟库存无多,使君想从北海国筹借购买一部分” 李贤心中一动,这倒是个赚钱的好主意。全集下载75/ 不过,公孙瓒与北海国之间还隔着袁绍、刘备,真要是大批量的运送粮秣,一定会走漏风声。 “不知公孙使君想要多少粮秣?” 来者伸出十根手指。 “一万石?” “不,是十万石!” 李贤险些咬掉舌头,好一个公孙瓒,倒是好大的胃口,“这么粮秣,运送颇为不便呀”。 “这就是都尉要考虑的事情了,只要将粮秣运送到辽东,价格可比市价高出三倍!” 李贤微微摇头,道:“十万石,这就是六万贯银钱,不是我小觑你家使君,辽东如何支付得起?” “都尉勿忧,若是银钱不够,自可拿物资充抵,不知马匹、人参、皮‘毛’可否堪用?” 辽东的战马颇为‘精’良,李贤求之不得,便是人参、皮‘毛’这等山货在往日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货‘色’,此番若是能够置换一些,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十万粮秣,单凭李贤自己肯定拿不出来,他须得向孔融请示才可作主。 来者似乎料定了李贤不会拒绝,他姿态悠闲,神情愉悦。 鲜卑、乌桓这些异族个个都缺粮,多购些粮秣回去,再抬高价格去跟他们置换,公孙瓒甚至可以谋取不菲的差价! 李贤却脑筋活络的很,“上等良马每匹置换粮秣五十石,这算起来就是七八千匹良马,我麾下骑卒不多,要这么多战马何用?依我看,还是三成战马,三成山货,四成铁石,这样来的好些”。 使者一惊而起,“都尉说笑了,一匹战马起码能够置换九十石粮秣,五十石,实在是太低了些”。 在太平年月,一匹马换上一百石粮秣也不在话下,如果到了缺马的南方,便是两百石也大有可能。 李贤把马价压的如此低,实在是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五十石已经足够高了,从北海国到辽东郡,我要承担风险,单是沿途间的消耗都是个大问题” “不管怎么说,五十石还是有些低了,我这么回去肯定‘交’不了差,这样吧,一匹上等马折换粮秣九十石,中等马换六十石,如此可好?” 李贤咬定不松口:“如果足下自行运送粮秣的话,便是一百石一匹马又有和不可?” 使者瞪大了眼睛,问道:“李都尉真有法子运粮到辽东?” “那是自然” “不知计将安出?”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只要按时‘交’粮,绝不误了日子便好” 李贤向来言出必践,他既然有把握,那便说明粮秣真的能够运到辽东去。 想到这里,使者松了口气,“也罢,既然如此,上等马折换七十石,中等马换五十石,可好?” 李贤想到自己后世里经常玩的三国游戏,在辽东有一个名叫国渊的名士于内政方面颇为擅长。 若是把国渊搞过来,让其为自己效力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减轻徐庶、周东昌的负担? 想到这里,李贤说道:“我听说辽东有国士名曰国渊,若是有他来投,便以你说的价格换粮”。 “国渊?” 使者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李贤循循善‘诱’,“便是儒学大师郑玄之弟子”。 提到郑玄,使者倒是恍然大悟,他连连颌首,道:“我知道了,临来之前我刚刚听说郑玄带着弟子前往辽东暂避战祸,想必国渊也在其中”。 国渊此人可是长于屯田,擅长治民的内政型人才。 真正的历史上,国渊在曹‘操’麾下做到了太仆的位置,可谓显赫至极。 曹‘操’多疑善妒,如果国渊没有真才实学,曹‘操’断然不会再三提拔他。 “只要有国渊一人,便可抵得上万石粮秣!” 使者瞋目结舌,就算是儒学大家郑玄也不值这个价吧?更何况他麾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 这李贤看上去聪慧的很,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却像魔症了一般。 也罢,反正是于己有利的事情,当下便听辽东使者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那便这么定下了,我此番前来只带了一成的钱款,其余的份额等待米粟抵达辽东之后再行‘交’割如何?” “不妨事” “如此,那便有劳都尉了!” 达成协议之后,辽东方面‘交’割了钱货,接下来,就要看李贤的了。 李贤早已经使人快马赶赴都昌,向孔融汇报这件事情。 十万石粮秣可不是小事情,没有孔融许可的话,李贤是万万拿不出的。 都昌城内,孔融看着李贤的书信,喃喃自语:“米粟换马匹、铁石?这公孙瓒倒是好大的手笔,嗯,七十石换上等马,也还算实惠,就这么定了吧”。 说罢,孔融写就了一番手令,又盖上了官印,有这手令在手,李贤就可以开仓运粮了。 等待孔融回复的日子里,李贤一日也没有空闲,他早就派人去了下邳城,向糜氏求援。 辽东使者名叫马原,他不像李贤那么忙碌,每日里除了观摩军卒训练,便是与赵云切磋‘射’术。 为了防止马具技术走漏,李贤早已经使人取下了骑卒身上的鞍马。 对于马原这等能人来说,不管是马鞍还是马镫,只要被他扫一眼,回去之后说不定就能够仿制出来。 李贤可不想白白便宜了公孙瓒,一个注定的失败者没有必要在他身上加大投注。 这一次米粟换钱货、马匹的事情不一样,这是对双方都有益处的‘交’易。 眼下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占据河北,百姓休养生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平定辽东,紧紧凭借公孙瓒一人之力是难以抵挡袁绍的。 趁着公孙瓒还在,资助他一些粮秣,使其多牵制袁绍一段时间,这对北海国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得到孔融的许可之后,李贤便带着马原径自往东而来。 马原不解:“都尉,我们这是往何处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怎么往辽东运粮吗?” 马原眸子一亮,他连连颌首:“对,都尉一直不肯言明,难道今日改变了主意?” 李贤没有计较马原言语中的不敬,他笑道:“我总要准备妥当了才好开口,不然的话岂不是成了胡吹大气的夯货?” 马原在马背上拱手致歉,“如此,倒是我错怪都尉了”。 “无妨” 一行人又往东行了百里,却是到了海边。 浓郁的海风从远方扑面而来,马原环首四顾,颇为不解:“这里是海边呀,都尉带我到这里作甚?” 李贤笑道:“陆路有袁绍拦阻,粮秣肯定难以运送,但海路就不然了,你往那边看看!” 话音未落,李贤便往东侧的海面指去。 视野的尽头,一长排黑黝黝的大船正破‘浪’而来。 马原大喜:“都尉大才,竟能想出海运这主意,还能找出这么多的海船,看来这一次我真的是找对了人!” 李贤笑了笑,并没有太过‘激’动。 此处地界属于下密县,之前,李贤便派人在此处修缮了道路,修筑了港口,此处港湾,足足可以停靠千石以上的大船二十艘! 这一次,糜氏为了支持李贤,将族中所有的大船都‘抽’调了过来。 浩浩‘荡’‘荡’的船队靠岸停泊,李贤这边很快就有随员上前与其接洽。 自打糜缳认识李贤之后,李贤时不时的便向她灌输一些海商的知识。 糜缳在家中也有一部分权势,她动用自己的力量将生意往海路拓展。 没曾想,收获竟然出乎意料。 如以此来,糜竺、糜芳再不敢轻视海贸,他们动用举族之力打造海船,准备好生发生海上贸易。 这一次,李贤之所以有把握运送十万石粮秣,就是打着糜氏商船的主意。 如果没有足量的海船做后盾,李贤说什么也不会应下这差事。 不管怎么说,见到海船之后,一直心悬半空的马原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当天夜里,马原喝的酩酊大醉。 与此同时,一车一车的粮秣也从都昌城往港口运来。 如今,北海国内最不缺的就是劳力了。 且不说从青州而来的流民,单是李贤三番两次俘虏的敌卒就足够使唤了。 在牟平,李贤俘虏的三万多贼寇还在充当苦力。 上一次救援徐州,李贤又俘虏了万余兵马,此番运送粮秣,几乎都是曹‘操’的这班人马。 每日都有饱饭可食,又不用上阵厮杀。 待在李贤军中,虽说是俘虏,可却也没有受人欺压、凌辱的事情发生。 不少曹军俘虏甚至觉得,便是做俘虏也颇为如意。 一袋袋的粮秣装运上船,等到大船装载满仓的时候,便是拔锚的时候。 有更安全便捷的海路,马原也就不再冒险经过袁绍麾下的河北了。 当然了,这么多的粮秣装运上船,押运的军卒也是万万不能少的。 为此李贤在每只船上都配备了两百名军卒,可以确保应对各种状况。 其实,军卒上船对于公孙瓒来说也是一种威慑力。 到了辽东地界,这四千名军卒可以确保公孙瓒不敢赖账,倘若公孙瓒食言而‘肥’,领军的徐盛肯定不会让其得逞的。 其实最出乎李贤意料的是,一直闲置下来的于禁、李典竟然自动请缨,甘愿随扈前往辽东。 船上没有曹军老卒,倒也不必担心于禁、李典闹出什么‘花’样,想到这一点,李贤就应诺下来。 终于到了海船的日子,一根根炮仗冲天而起,一把把祭海的冥币飘在空中,整猪、整羊一样也不能少,这是必要的程序。 一切妥当之后,海船缓缓而行。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了一多半,李贤也松了口气。 东莱军中不少军卒都是在海边生活过的,所以他们很是适应海上的生活,这与北地军卒不习水战大为不同。 等到下一步,李贤准备发展一支水师,到时候就从沿海招募兵员。 船队北航,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回转。 闲暇下来,李贤便回到都昌城暂住了一段时间。 一阵子没见,孔黎显得更加柔情似水了。 与熟透了的李绣娘不同,青涩的孔黎有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味。 每一次,李贤都能够品尝到不同的味道。 此番,**过后,孔黎‘摸’着自己光洁的肚子,叹了口气。 李贤不解,爱怜地说道:“黎儿为何叹气?” “还不是因为不争气的肚皮,咱们成婚这么久,一直未能为夫君生个一男半‘女’,这是妾身的不是!要不然,要不然夫君休了我吧” 说到这里,孔黎似要哭出声来。 李贤拍了拍孔黎的屁股,笑骂道:“傻妮子,夫君我是爱怜你,这才没让你怀上,我怕你岁数太小,坏了身子,懂吗?” 孔黎似懂非懂,她掂量着‘胸’前的‘玉’兔,道:“可人家这里也已经不小了呀,等到有了孩儿足够他们食用了”。 李贤看的干干的咽了一口吐沫,“你个小妖‘精’,真的想要孩子?” “嗯!”孔黎好整以暇地颌首应诺。 “好,这一次夫君给你!” 说罢,李贤再度变身为禽兽,在孔黎身上耕耘起来。 一个‘欲’拒还迎,一个卖力厮杀,两者战的天昏地暗,不知梅开几度。 李贤只晓得,到了后来,承受不住的孔黎又把‘侍’‘女’拉来顶缸,这才让李贤消停下来。 ... 第二百六十八章流民 初平四年冬月,曹‘操’麾下地盘不增不减,依旧只有下鄄、东阿、范三座城池。 不过,曹仁、曹休率领兵马回转之后,曹军实力有所增强。 自打上一次败给吕布之后,曹‘操’一直约束麾下,严禁各部出城挑衅。 吕布麾下虽然已经没了并州铁骑,可数千骑军组成的兵马依旧不容小觑。 反观曹军这边,原本曹‘操’寄予厚望的虎豹骑折损严重,仅存数百骑。 要知道,两千名虎豹骑是曹‘操’战力最强的机动兵力,他们随着曹‘操’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谁曾想,竟然败在了李贤之手。 据说,李贤麾下也有了千余骑卒。 先有击溃于禁之仇,后有击杀夏侯渊之恨,近来竟又把虎豹骑杀的折损大半。 这李贤到底有何能耐? 曹‘操’对李贤的恨意直追吕布,已经超过了刘备、陶谦,成为曹‘操’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曹军龟速不出,大半个兖州便彻底落入吕布麾下。 期间,吕布曾引领兵马强行攻打下鄄,却因为城高池深,粮秣不多的缘故退回了濮阳城。 原本濮阳城堆积的粮秣足够大军所用了,只是吕布一直在穷兵黩武,强拉壮丁,这造成军卒数量膨胀过快,进而加剧了粮秣的消耗。 陈宫为此劝说吕布,要让百姓休养生息,不可压榨过度。 哪曾想,初掌大权的吕布得意忘形,嘴里道:“公台先生多虑了,不过是些泥‘腿’子百姓罢了,他们敢做什么?眼下曹‘操’才是当前大敌,只要灭了曹‘操’,我自然会对百姓好些”。 陈宫为之语塞,他明白,吕布表面上对其言听计从,可实际上却刚愎自用,一旦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 吕布以为陈宫被自己说服了,当下喜道:“公台莫忧,明年开‘春’之季便是曹‘操’人头落地之时,那时候,兖州、青州皆入我手,让百姓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吗?” 陈宫表情淡然,嘴里道:“既然如此,那我在此预祝将军旗开得胜,大败曹‘操’”。 吕布大笑,轻易击败曹‘操’之后,他觉得所谓的青州兵也不过如此,连带着,他对曹‘操’都多了些小觑的心思。 狡兔死,走狗烹。 之前,吕布惶惶若丧家之犬的时候,如果不是陈宫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蹿啜张邈迎接吕布为主,吕布说不定还在四处流‘浪’。 那时候,吕布对陈宫奉若神明,绝无违背。 可一旦站稳脚跟之后,吕布骨子里的狼‘性’就暴‘露’出来。 三姓家奴的恶名不是百姓杜撰出来的,而是却有其事。 尚未击败曹‘操’之前,吕布还觉得陈宫有大用处,所以他依旧保持必要的恭谨,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吕布顿时生出一股“不需要陈宫我也能赢”的想法。 世上最可恨的事情莫过于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眼下,曹‘操’还没死,吕布就觉得陈宫有些可有可无了。 陈宫何等的聪慧?吕布还没有把疏远的想法实施起来,他就有所察觉了。 敬而远之! 反正陈宫利用吕布已经成功将曹****了回来,虽然没能达成目的,依旧被曹‘操’屠了徐州两城,可短时间之内,曹军已经没有机会再举刀屠戮了。 其实陈宫与曹‘操’之间并没有‘私’怨,陈宫之所以反叛曹‘操’,就因为他反对曹‘操’屠城的举措。 选吕布做主公,并不是因为吕布多强,而是因为吕布名头最为响亮。 若是换成刘备,说不定大耳刘可以做的更好。 不过,陈宫却不想将这诺大一分基业便宜了刘备,他生平最讨厌虚伪之人。 偏偏刘备就是这样的人,陈宫哪里肯对其假以颜‘色’? 吕布在兖州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 秋黄不接的年月,百姓手中仅有些过冬的粮秣。 可为了完成上级摊派的定额任务,吕布麾下的军将便登‘门’入户,强抢粮秣,他们才不会在乎百姓的死活,只要能够完成大将军的任务,不曾短缺了他们自己的‘肉’食,便是饿死些百姓又有什么? 参与强征粮秣事宜的军卒都是客军,他们跟随吕布出征,为的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眼下,有了奉旨劫掠的旨意,众人自然不想放过。 刚开始,百姓们躲闪不及,只能倒霉认栽,可渐渐的,吕布的恶名传扬开来。 兖州的百姓要么躲入曹军治下,要么开始往外地逃窜。 相对于其他地方,前往北海国的流民数量最多。 众所周知,北海国一直有收敛流民的先例,之前黄巾‘乱’青州的时候,就是北海国开仓放粮,这才救下了流离失所的数万百姓。 兖州的乡民被吕布再三‘逼’迫,颇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 此时,不知道是谁将李贤的名头抬了出来,乡民们便全部奔着剧县而来。 第一批流民出现的时候,驻守在剧县的东莱军便把情况报于李贤知晓。 李贤不敢怠慢,急忙召唤众人议事。 “城外兵丁来报,大股流民接近剧县,他们衣食无着,你们以为我该如何自处?” 胡庸大大咧咧的,“不过是些流民罢了,给他们一口吃食,让他们熬过这场寒冬便是了”。 众将深以为然,唯有周东昌莫不吭声,脸‘色’严峻。 李贤问道:“东昌,府库中还有多少粮秣?” “不过两千石罢了,都尉将粮秣发卖了个干净,如果再收敛流民,只怕连军粮都将不足使用” 李贤干笑不已,之前,公孙瓒前来购粮的时候,李贤确实拿出了千余石粮秣,那时候他压根没有想到流民的事情。 “元直先生以为如何?” 徐庶吁了口气,道:“流民非救不可,我听闻他们本是慕名而来,如果都尉将其拒之‘门’外,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只怕旦夕间便要毁于一旦”。 李贤叹了口气,在这年月里,如果一个人的名声要是臭了,那他将寸步难行。 可剧县的粮秣已经不多了,再多出几千张吃饭的嘴,米粟的消耗速度必将大大增加。 难道只有向都昌求援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与辽东‘交’易粮秣的事情是我一力促成的,这时候我再向都昌求粮,只怕会为人耻笑,除此之外,你们谁还有什么好的法子?不妨说出来看看” 谁也没有撒土成米的本领,库房中的粮秣都是百姓一粒一粒种出来的。 没有数月劳作,就不会有粮食。 急切间,李贤便要粮秣,偏偏又不能向孔融讨要,这对众人来讲都有些强人所难了。 眼瞅着无人应答,为了避免李贤尴尬,徐庶只得应道:“我有一个不是想法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贤眼前一亮,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催促道:“元直速速道来”。 “我听闻今年流民营所获颇丰,家家都有余粮,如果都尉真想救援兖州百姓,倒不如说服青州流民,让他们出借粮秣,他年由官府归还” 李贤大喜过望,“哈哈,元直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这么定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青州流民一定会慷慨解囊!” 问题有了初步解决意向,众人便松了口气。 眼下,李贤在流民之间有着极高的声望,别说是借些粮秣了,便是征调他们上阵厮杀,想必青州百姓都会毫无怨言。 只有经历过流离失所的人,才会真正懂得安定的生活来之不易。 青州流民之所能够在北海国安定下来,离不开李贤的大力援助。 若不是李贤将水车引进过来,又主动出借粮秣充当作物种子,流民们哪里能够有今天? 众人正在厅内议事的时候,厅外忽有军卒来报,说是前往辽东的军校回来了。 竟然这么快!李贤颇为惊讶,“快快有请”。 “神策军麾下前军校尉王昌见过都尉” “嗯,免礼,徐盛他人呢?” “徐将军走的是海路,他让我护送国渊先生先行一步” “国渊?你们真的把他寻来了?”李贤大喜过望。 李贤一直想在治下推行屯田的政策,只是缺乏实施人。 后世里,国渊就是曹‘操’麾下屯田养兵的主要负责人。 真要是由国渊主持屯田工作,李贤便可以高枕无忧。 王昌咧嘴笑道:“是的,非但请来了国渊,便是管宁也一并请了过来”。 “喔?这其中可有典故?”李贤知道“割袍断义”取的就是管宁的故事,这是一个能力不下于国渊的人才。 对于国渊,李贤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曾想到搂草打兔子,竟然还有一箭双雕的意外惊喜。 王昌护送管宁、国渊成功穿过了袁绍治下的河北诸郡,心中颇有些自得,此番听到李贤闻讯辽东事宜,他当即笑道:“船只尚未靠岸的时候,公孙瓒指使海寇围攻船队,没曾想被文向将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意识到我军实力强劲之后,公孙瓒便刻意‘交’好,恰巧,郑玄先生正在公孙瓒治下,听说都尉要寻国渊,他便派我等将国渊、管宁护送到北海”。 看来公孙瓒为了粮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连郑玄说得罪也就得罪了。 众所周知,公孙瓒与刘备同样出自大儒卢植‘门’下,而卢植与郑玄又是同‘门’师兄弟。 有这样的关系在,公孙瓒还是将国渊、管宁送到了北海国。 倘若国渊二人同意也就罢了,若是二人不同意,那公孙瓒便又做了回恶人。 “嗯,两位先生现在何处?” “正在厅外候着” “快快有请!” 大儒郑玄‘门’下子弟,名头与徐庶相比不分伯仲。 徐庶师从水镜先生,而郑玄也不是碌碌无名之辈。 李贤如今位居高位,可以说是北海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众人听说国渊是李贤特意向公孙瓒讨要的人物,还留下只他一人便值万石粮秣的评语。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李贤如此追捧? 没过多久,一名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材中等的男子与另外一名身材高大长须飘飘的男子联袂而至。 李贤站起身子,温声说道:“子尼先生、幼安先生远道而来,未能有失远迎,还请莫怪”。 国渊与管宁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客气。 管宁是北海朱虚人,他在途中便听军卒说了李贤的事迹,那时候还以为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可现在,刚一见到李贤,他这种谦恭待人,礼贤下士的态度便引起了管宁的好感。 “都尉客气了,沿途间,我见到不少流民正在往剧县而来,不知都尉打算如何处置?”说话的是国渊,毕竟,李贤点名要见的人是他。 管宁是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强出风头。 好在这问题适才李贤已经与众人商议过了,当下,他便开口说道:“为了支援辽东,库房中粮秣无多,我便想从青州百姓手中暂借些粮秣,等待来年,一并奉还”。 流民对于地方来说宛若豺狼虎豹,一旦安置不妥,他们极有可能反噬一口。 这样反面的例子比比皆是。 为了以绝后患,多数郡县严禁流民入境。 北海国之前究竟了数万青州流民,在国渊想来,这一次怕是没有余力照应了。 提出这个流民的问题,原本国渊就存了考校的意思,没想到李贤竟然答人如此出人意料。 库房的粮秣不多了,非但不去向郡府讨要,竟然想出从百姓手中暂借的主意。 能够出这主意,那便说明李贤在乡民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若不然,老百姓哪里会买账? “都尉爱民如此,流民之幸” “若是子尼先生有暇,不如替我负责流民之事,如何?” 国渊没想到甫一见面就有任用。 看得出,李贤对国渊是真的重视。 古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李贤对国渊的评价早已经传到了辽东 一个国渊便可价值万石粮秣,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的,众人只会嗤之以鼻,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李贤。 百战百胜的李贤,众人不禁思虑其中的意义。 儒学大师郑玄闻听之后为国渊加了这么一句评语:“国子尼,美才也,吾观其人,必为国器。” 连郑玄都称之为国之大器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承‘蒙’都尉厚爱,国渊愿效犬马之劳!” 这就是应诺下了。 李贤高兴的很,又收了一个长于内政的人才,往后他后路无忧了。 不过,适才只顾着招呼国渊,把管宁晾在了一旁,李贤急忙说道:“如果幼安先生愿意,也可以统筹流民事宜”。 管宁颇有傲气,哪里肯在这个时候接受邀请?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他不如国渊? “管宁谢过李都尉,不过我常年客居他乡,如今陡然回转,想回乡看看,还请都尉准许” 收了一个国渊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李贤哪里肯再得罪管宁,“幼安先生客气了,天下之大你可自去之”。 这就是还给管宁自由了。 管宁闻听之后很是舒服,至于是走是留,那是以后的事情。 李贤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话,日后若是管宁想‘抽’身离开,李贤自然不好拦阻。 国渊可以说是被请来的,管宁却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若不是李贤态度诚恳,礼贤下士,说不定管宁早就拂袖而去了。 寒冬腊月,早一刻救援,流民存活的机会就大上一分。 关于流民的事情商议妥当之后李贤便急急派人将这命令传达下去。 首先,军卒要准许流民入境,其次,流民营要准备衣物、粮秣,而为了防止宵小滋事,李贤又得将流民编排起来,这样的话才便于管理。 没有国渊之前,李贤忙的天昏地暗,可国渊与管宁加入之后,李贤顿时觉得轻快了很多。 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既然国渊长于屯田,那便将流民‘交’给他,这也算是人尽其用。 安置流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确保公平对待每一人,这样才能让流民心生感‘激’之情,若不然,只会有人心生愤懑。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道理自古皆然。 青州流民听闻李贤的号令之后,家家户户群起响应。 除却必要的粮秣过冬之外,青州百姓都把多余的粮秣拿了出来。 当然了,也有囤积居奇,试图卖出高价的百姓。 对于人世百态,李贤了解的极为透彻,他早就想推行教育政策,可一直缺乏实施者。 后世里,隐约记得管宁就是一个教育家,如果将他收入麾下,那李贤治下军民的素质绝对可以大幅提升。 孔子讲究有教无类,管宁秉承这一理念,一直客居辽东,一生讲学,他曾婉拒曹‘操’封下的各类官职,只是一心讲学。 相较于国渊劝民农事的道路,管宁走的是讲学授道的路线。 两者之间并没有孰优孰劣的说法,都是当世名士,足以流放百世的大能。 什么时候才能找个由头把管宁收入麾下呢? 李贤绞尽脑汁,思索了许久。 后来,徐庶又为李贤总结了几个字“投其所好!” 管宁喜欢什么?他喜欢讲学呀,那便找些流民整日里向管宁求学,看他会怎样! ... 第二百六十九章亡羊补牢犹未晚... 兖州的流民一路上受尽了白眼,天寒地冻,体弱多病者都已经冻毙在道路两侧,即便是侥幸存活的那些由于缺衣少粮的缘故也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心中存有希望,苟延残喘的流民们早就迈不动脚步了。 临近剧县边界的时候,流民们听到一阵铜锣声响起。 “铛铛铛” “都尉大人在十里开外设了粥场,诸位父老乡亲可以自取之” “铛铛铛” “都尉有令,今日粥汤不收一文钱” “铛铛铛” “都尉有令,入我剧县须得遵我号令,不从者,杀无赦” …… 嗓‘门’奇大的军卒守在各个路口,将李贤草草制定的各项规定念了出来。 听闻可以喝到免费的米粥,流民们俱是大喜过望,至于后面的几个杀字,仓促间并没有人往心里记。 一路行来,各地的官府豪族对他们畏之如虎,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好脸‘色’,而对于李贤,百姓们都是道听途说,从未谋面。 不少人甚至绝望起来,若是李都尉在剧县不肯赈济流民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堪堪临济边界的时候,兖州百姓甚至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到了剧县,等待大家的会是什么? 第一‘波’抵达剧县的流民有四百人,他们离开兖州的时候,村内满打满算有七百人,可一路行来,却折损了大半乡民。 当初,是族内的族长一力促成了举村迁徙的举措,沿途间伤亡了那么多的族人,如果李贤对他们见死不救,方姓族长已经决定要自戮谢罪了。 好在李贤李都尉有着一颗“仁义”之心,竟然真的愿意赈济流民。 香喷喷的粥汤就在几百步开外,方家村的乡民们甚至闻到了浓郁的米香。 “咕噜噜”,饿了许久的肚子急剧地叫唤起来。 乡民们快速迈动脚步,就要扑向粥场。 谁曾想,半道上突然涌出一队军卒,他们手持利刃,嘴里道:“兖州的父老乡亲听好了,若想领取粥汤,须得遵守秩序,不可‘乱’了次序”。 乡民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明白这伙军卒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方姓族长踱了出来:“敢问差爷,何为秩序?小民饿了一路,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为首的一名军校对着方姓族长微微颌首,道:“你是主事的?” “小民是这几百口方家村民的族长” “嗯,这秩序嘛,就是排队取粥的意思,都尉定下这规定,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领到粥吃,不必担心青皮无赖!” 方幽连连颌首,道:“都尉思虑周全,小民明白了”。 说罢,方幽便说道:“让‘妇’孺上前领粥,壮年劳力其后”。 有了吃食,流民便有了存活下去的希望,尚未见到之前,方幽在族人中受到了不少非议,可此番,李贤愿意设下粥场赈济流民,这就说明方幽定下的迁徙之策是行之有效的。 方幽在族中的地位重新得到了巩固。 族长发话,村中的‘妇’孺便迟疑地往前行进,其后,成年壮丁虽然面带菜‘色’,却也无人反驳。 两侧的东莱军卒看到这一幕之后很是欣慰,到了这时候,方幽依旧能够约束族人,这说明他自身有不小的威望,见了米粥之后,能够克制**,让身体虚弱,最需要吃食的‘妇’孺先行,这又说明对方有着一颗“秉公”之心,这样的人物,为首军校暗暗地记在了心中。 之前,李贤已经吩咐过,如果有青皮无赖滋事生非,不遵号令,可当场击杀! 一众军卒已经磨刀霍霍,没曾想,遇到的第一‘波’流民竟然颇守规矩。 几百步的距离不知道行了多久,一名身材瘦削的‘女’子踱到煮粥的大锅之前。 一名军卒盛了一碗厚实的米粥,递给了‘女’子,嘴里道:“慢些喝,都尉吩咐过,大人可以喝两碗,车轮一下的孩子一碗”。 捧着热腾腾的粥水,‘女’子眼泪滴落到碗中,她千恩万谢,当时捧着米粥便行到了一旁。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百姓很快就按照顺序领到了各自的粥汤。 一旁,都尉府的文吏记下了吃粥的人物数量,等到众人全部吃完过后,他敲了一击铜锣,道:“谁是主事的,过来一趟”。 方幽刚刚把米粥吞下肚子,他抹净嘴角,一路小跑着来到文吏跟前,“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你族中有男丁两百八十一人,‘女’丁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孩童八十人,老者十三人,对否?” 族人的数量方幽早已经铭记于心,闻言之后,他连连颌首,道:“不错,正是如此”。 “嗯,不知道你们有何打算?” 作何打算?方幽被问的愣神。 是呀,原本在迁徙的路上,所有人都把剧县当成了终点站。 可现在,到了剧县,李都尉也肯仗施援手,可乡民们却不可能一直白吃白喝的。 就算李都尉家大业大,也撑不住这种吃法呀。 可是,乡民们又能做什么呢? “实不相瞒,我等并无打算”,方幽几乎是涨红着脸,才说出这句话。 记录的文吏却也不恼,他说道:“嗯,你们是短暂停留,还是打算常驻?” 方幽饶有兴致:“短驻如何,常驻又有什么说法?” 文吏很有耐心,嘴里道:“如果只是短驻,过了明日午时,这粥场便不再欢迎你们了,你们需要自谋生路”。 方幽急切地问道:“常驻呢?” “若是常驻的话,只要用心干活,保管缺不了你们的吃食!” “啊,还有这等好事,常驻,常驻!”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方幽生怕对方反悔,急忙应诺下来。 “那好,如果是常驻的话,你们须得遵从号令” “那是自然!” “嗯,如果你们愿意,从今日起便听从国功曹指挥,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国功曹也就是国渊,他对芝麻绿豆大的官职不以为意,只要能够帮到百姓,便是一介白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此番,听到文吏吩咐,方幽连连颌首,道:“愿意,愿意,只要能给一口吃食,让大家伙儿活下去,便是为都尉做牛做马也愿意!” 国渊吁了口气,道:“老丈不必如此,李都尉也不会让你们做牛做马,这城外天寒地冻的,要想熬过冬季,大家伙儿须得建所容身的房子”。 方幽松了口气,道:“这是题中之义,国功曹还有什么吩咐,不妨一并说出来”。 “其他的事情还等把房子建出来之后再说吧” “喏!” 有了方家村的乡民作为榜样,后续的流民很快就学会了排队取粥,期间,曾有青皮肆意妄为,试图抢夺他人的米粥,被东莱军卒发现之后,‘抽’刀斩杀于现场。 喷出老远的血液告诉所有人,李贤手中也有刀枪,谁若是忤逆了他,很有可能横尸当场。 当然了,对于青皮的死去,乡民们非但没有任何同情之意,反而觉得军卒杀的大快人心。 流民辗转迁徙期间,青皮们仗着有一把子气力,很是夺了不少米粟。 如今,恶人自有恶人磨,军卒一刀斩了青皮之后,反而赢得不少乡民的好感。 强取豪夺的青皮死有余辜,不过,他们的死去也使得百姓们意识到,万事须得小心,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斩杀当场。 国渊知道杀‘鸡’儆猴有时候会过犹不及,他见众人神情有异,嘴里便说道:“大家伙儿放心,只要你们遵从号令,绝不会有人动你们一根汗‘毛’,这一点我在此保证!” 乡民将信将疑。 为了增加可信度,国渊只得扯起李贤的虎皮,道:“李贤李都尉已经让我全权负责流民安置事宜,你们只要卖力干活,其他时候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喏!” 说罢,国渊便掏出军牌,道:“这是都尉给我令牌,有了它,军卒也得卖我几分颜面”。 短暂的接触下来,国渊的处事风格让人大为感动。 看得出,国渊是真的为民着想,愿意为流民做实事的人物。 听闻国渊便是流民的主事者,众人都是大喜过望,他们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国渊的号令。 没了后顾之忧,乡民们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在流民齐心合力的劳作下,一棵棵树木从山中运了出来。 简单的加工处理过后,流民们用木材建起了房舍。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一排房舍就有了大致的轮廓。 间或有流民加入其中,刚开始,国渊一个人还可以照应的过来。 等到后来人丁增多之后,连管宁加入其中都有些忙不过来。 期间,对于兢兢业业、吃苦耐劳的乡民,国渊都使人记了下来,而针对偷‘奸’耍滑之辈,第一次口头警告,第二次就驱逐出去了。 在这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净身出户,等于被判了死刑、 在李贤的经营下,剧县已经成为流民的大本营,这里有着严格的人丁管理制度。 一旦发现外来者,村堡内的流民便会示警。 若是走投无路的寻常百姓也就罢了,乡民怜其可怜,说不定会给些吃食,可对于被驱逐出来的货‘色’,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剧县临近乐安国、兖州的地方有着大片的荒地,这一次,李贤打算用他们来屯田。 冬耕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流民们翻垦土地。 今年把土地翻起来冻着,来年种上庄稼之后多数都能有个好收成。 建立起足够的房舍之后,国渊便带着流民开垦荒地,挖掘沟渠。 李贤建造的大水车国渊已经见识过了,在这偏离河流较远的地方,水车的重要‘性’毋容置疑。 在国渊看来,李贤想出的这以工代赈的方式很是妥当,即解决了流民空闲劳动力的问题,又不至于荒废了土地。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国渊麾下已经有流民六千人,按照村落,国渊将其分成六个屯,每屯一千人,设屯长一人。 往日里,屯长便负责流民的日常管理工作。 六个民屯对外号称流民营,营房建造在距离剧县县城三十里开外的地方。 往北便是开垦出来的大片土地。 流民营外的高杆上,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正吊在那里,他们全都是图谋不轨,或者是意图恃强凌弱、‘奸’银‘妇’‘女’的恶棍无赖。 将头颅悬在木杆上,有震慑宵小的作用。 刚开始,李贤把流民营的相应事宜‘交’给国渊,众人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他们不认为一个书生能够把这种繁琐的事情做好。 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国渊将流民营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这顿时使人刮目相看。 男丁出外劳作,体力不足的‘妇’孺也没有闲着,按照李贤的吩咐,国渊‘交’给他们一项工作:缝制军服、军袄。 汉末年间可没有机械化流水线,军卒身上的号衣都需要一针一线的缝制出来。 正巧,奔赴辽东换置马匹、皮‘毛’、铁矿的徐盛已经回到了剧县。 风尘仆仆的徐盛满载而归,他非但带来了两百匹战马,还带来了大量的物资,数百斤重的皮‘毛’就是其中的一项。 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皮‘毛’缝制的衣物最能御寒,李贤有心为麾下军将们装备这种皮袄。 让别人做的话,还要‘花’费银钱,可让流民营来做,就完全不需要客气了。 想到这里,李贤便将动物的皮‘毛’‘交’给国渊,让国渊转‘交’给流民,完成加工制作。 每日里,流民营中都是一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景象,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剧县的粮秣很快就要告罄了。 为了维持流民最基本的食物要求,李贤动用了剧县的军粮。 一开始,周东昌便警告李贤,如果不想想办法,军粮很快就会见底。 老百姓没了粮秣吃食都会生出逃难的想法,军卒要是没了食物,他们又会怎样? 直到这时候,李贤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作出置换粮秣的举措有些过于草率了。 越是兵荒马‘乱’的年月,粮秣越是值钱。 真正被强敌围城的时候,金银如同砂石一般,毫无用处,唯有实打实的粮秣才可以活人‘性’命。 许久无战事的北海国虽然也积攒了不少粮秣,可却也没有肆意挥霍的道理。 想到这里,李贤决定改变方针政策。 以后的军械买卖都须得用粮秣来置换,不然的话,一概不许。 与此同时,李贤打算暂缓与公孙瓒的米粮‘交’易。 反正有了那二十大船的粮秣,已经足够公孙瓒度过这个寒冬了。 至于袁绍,想必他不会在这不利于大军出行的日子里强行出兵。 ‘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是军卒征战厮杀的最好季节,冬季,正是休养生息的大好时机。 兖州,吕布依旧在横征暴敛,哪怕治下的百姓十室九空,他依旧没有收敛的意思。 这时候,陈宫连出言提醒的兴趣都没有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在陈宫看来,吕布的败亡只是时间道理。 吕布在兖州越是不得民心,百姓们便越会想念曹‘操’的好处。 一动一静间,局势便渐渐往有利于曹‘操’的方向发展了。 下鄄城中,曹‘操’在整兵备战,他誓要一雪前耻。 接连败给李贤、吕布,曹‘操’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岌岌可危,他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挽回军心士气。 不过,曹‘操’虽然避在城中不曾出战,可城外发生的事情他却了如指掌。 尤其对于吕布的一举一动,曹‘操’更是大为关注。 兖州百姓迫于无奈,四处迁徙的消息,曹‘操’早已经听说了。 虽说此举对曹‘操’暂时有利,可从长远来看,吕布等于把原本属于曹‘操’麾下的子民赶到了北海国去。 北海国内有曹‘操’深深痛恨的李贤李维中! 如果可能,曹‘操’不愿意有一名兖州百姓流落在外。 可城内粮秣有限,城池的空间也有限制,曹‘操’不可能来者不拒。 这样以来,曹‘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直往北海国而去。 后来,有人给曹‘操’出了个主意,他认为流民赶赴北海国已经不可阻拦,那便放任自流。 北海国的粮秣总归是有限的,流民吃的越多,留给李贤使用的军粮便越少…… 在目光短浅之辈看来,流民除了消耗粮秣之外别无用处。 曹‘操’虽然觉得这理由有些过于牵强,可思来想去,在解决吕布这个大敌之前,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他便不再去纠结百姓迁徙的事情。 此时,百里开外,刘备的兵马在与高顺的陷阵营‘交’手过后便不再多做滞留,他带着充裕的战利品回到了乐安国。 有了在兖州抢夺的米粟、财货,刘备足以过一个丰腴的‘肥’年了。 扬州郡,雀占鹰巢的袁术渐渐缓过劲来,他时时刻刻都打算报复曹‘操’,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 听闻吕布夺了曹‘操’的兖州之后,袁术大喜过望,他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念头通达的感觉。 如果不是曹‘操’,袁术坐拥几十万兵马,治下千里之地,又怎么会沦落到淮南来? 在袁术麾下,有勇有谋的孙策崭‘露’头角,成为淮南军中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 第二百七十章北海国内的暗流 五日之后,赵云与周仓联袂归返。 五千兵马追剿贼寇,只要能够发现行凶的歹人,按理说绝无失手的道理。 是否得手了? 李贤闻听军马回转之后急忙出城相迎,甫一见面,周仓便抱拳行礼,道:“回禀都尉,幸不辱命”。 “喔,贼人何在?” “匪首何大以下六百贼寇尽皆伏诛”,说罢,周仓又道:“无一活口”。 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活口? 李贤情知其中必有缘故,当下微微颌首,嘴里道:“众将士辛苦了,营中已备好酒‘肉’,今日大家可以开怀畅饮”。 背嵬军卒听罢过后俱是喜上眉梢,他们大声欢呼,“我等谢过都尉!” “谢都尉恩典” 此起彼伏的感‘激’声汇聚到一处,声‘浪’震天。 李贤笑道:“有功就有赏,尔等清剿流寇有功,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城‘门’附近的几‘门’军将听了之后面带喜‘色’,李贤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践,他说不会亏待大家就一定不会亏待了。 周仓虽然对所谓的赏赐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可瞧着麾下将士群情‘激’动,他也不好置身事外,于是便与赵云一同抱拳,谢了李贤的恩赏。 又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子,在李贤的许可下,军将们便纷纷卸甲归营。 营中,早有流民在屯长的指挥下支起了铁锅。 锅内热气翻腾,‘肉’香扑鼻。 营中如何用餐也是有规矩的,军卒拿到自己的餐具之后须得按照次序排队盛饭。 刚开始,总有些军卒不以为然,他们试图挑战军规。 毫无例外,所有人都被苛以重责。 轻者军仗伺候,重者一律开革。 随着东莱军取得了一系列战事胜利,东莱军卒在民间颇受追捧。 无论是平民之家还是略有资财的富焕族,他们全以与东莱军结亲为荣。 青云直上的李贤只用了短短几年的功夫便取得了如今地位,只要李贤自身不出意外,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李贤自然前途无量,可若是中途被开革了,其人一定在乡间抬不起头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李贤定下的军法自然无人敢犯。 此番,李贤定下的禁酒令一开,背嵬军顿时陷入了彻夜狂欢。 周仓、赵云与李贤一道陪着军卒们喝了三巡酒过后便入城议事了。 俘虏的几十名贼寇周仓已经全部使人移‘交’给了胡庸,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从实供出了罪状,唯有少数几个死忠,咬死不肯松口。 对于死硬分子,胡庸颇为喜爱,没有战事可打,他一身力气没处使唤,此番有了‘肉’靶子,自然是乐不可支。 都尉府中,周仓向李贤如实说出了自己拷问出的情报:“都尉,据贼人供述,在都昌城袭击你的贼寇原本是卞喜部众,后来为北海国内权贵雇佣,他们意图趁着都尉身旁亲军过少的时候进行刺杀,没曾想,这等‘奸’计被都尉识破了”。 “喔?” “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是都昌城的孙家、王家” 李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盯上我的?” “还不是因为都尉你创出的鱼干之法断了他们的财路” “难不成他们还是盐商不成?” “孙家是卖盐起家的,王家是粮商,二人之间有着姻亲关系” 李贤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有些不容置信:“只有王、孙两家吗?” 如果背后没有他人指使,两家富户再有能耐也绝不敢对付李贤。 不管怎么说,李贤也是北海国内官职仅次于孔融的大人物,麾下更有两万兵马,刺杀这样的人物,一旦消息走漏,对于‘阴’谋者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是谁给了王、孙两家的胆子? 周仓也觉得其中尚有蹊跷之处,所以他才刻意隐瞒了留有活口的消息,“回禀都尉,末将再三拷问,这些贼寇还是一无所知,偏偏那贼首又乔装遁逃了,末将一筹莫展”。 说到这里,周仓抱拳作揖,道:“末将适才在城外谎报军情,欺瞒了都尉,请都尉责罚!” 李贤不以为意,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事出有因,说吧,你到底作何打算?” 周仓与赵云对视一眼过后,笑道:“还是瞒不过都尉!” “速速道来!” “不瞒都尉,贼首虽然滑入泥鳅,可如果我想击毙此獠,六七成的把握还是有了,不过,为了找出幕后主使,我便放他一条生路,看看他会逃往何处” 李贤赞道,“好一个周仓周元福,怎么样?可曾找出来了?” 周仓微微颌首,“我军中好手跟了贼首两天两夜,后来发现此人竟然进了国相府!”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即便李贤早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此番闻听之后还是觉得颇为震撼,而赵云也是脸‘色’沉重。 此时,屋内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李贤、周仓、赵云。 看来,在没有确切的情报之前,无论是周仓还是赵云都没有把事情捅出来的打算。 “来人呐,速速去将元直先生唤来!” “喏!” 出了这档子事情,远远不是藏着掖着就能完全解决的。 贼人入了国相府,无论孔融是否知晓,李贤处置起来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名义上,孔融毕竟是北海国相,更是提拔李贤的恩主。 吕布吕奉先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倘若李贤无故噬主反弑,只会留下一身恶名。 董卓是何等的穷凶极恶?他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吕布杀死董卓,按理说应该赢取一片赞誉才对。 可事实如何?世人都会指责吕布三姓家奴、心狠手辣,绝不会有人说他大义灭亲。 古代,有时候人情就是大于法理的。 无论董卓如何不得民心,身为董卓养子的吕布都不能动他一根汗‘毛’,这就是三纲五常最基本的涵义。 换句话说,董卓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可偏偏不能由吕布杀死他! 同样的道理放在李贤与孔融之间也颇为恰当。 没过多久,徐庶便踱入厅房。 李贤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与徐庶知晓,须臾,嘴里道:“元直先生怎么看?” 徐庶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件事情有两种可能,其一,贼人所做的事情国相是知晓的,他就是谋后主使,其二贼人只是与国相府的某些人有了勾连,孔国相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李贤深以为然,“如果国相知晓,元直以为我该如何?” “我只有几个字送给都尉” “喔?什么字?” “静观其变” 李贤吁了口气,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以不变应万变方为正理儿”。 徐庶微微颌首,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都尉为民除害,从未做过错事,谁若是想对你除之而后快,那便一定会‘露’出马脚,遭到报应的”。 其实如果按照李贤的盘算,这时候就应该把事情闹大,闹的越大越好是,谁他娘的不给李贤活路,李贤也不打算给别人生路!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可理智告诉李贤,徐庶的主意才是当下最恰当的选择。 之前,为了麻痹贼人,李贤遇袭之后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样以来,只要李贤佯作不知,敌人便不会狗急跳墙。 行刺李贤的事情,孔融确实被瞒在骨子里。 此番,贼首遁逃之后,第一时间便入了国相府,找到了府中管事:“我麾下千余兄弟都被李贤杀了个干净,让孔融出来,我要让他为我报仇!” 管事皱着眉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对付李贤,一定要有十成的把握才可动手,一击不中过后须得远遁千里,你们可好,竟然一直徘徊在城外,不肯离去,难道真以为李贤是纸糊的不成?” 贼首勃然大怒,他目‘露’凶光,道:“你他娘的别啰嗦了,让你把孔融找到这里来,你照做就是了,忒地废话!” “你,你这贼子,既然知道这里是国相府却还敢如此猖狂,真不知道谁给了你的胆子” “哈哈,当然是孔融孔国相了,如果不是他,我怎么敢对李贤动手?” “你,你的事情国相并不知晓,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哈哈,好笑的很,如果孔融再不出现,放心,我会把你当作投名状‘交’给李贤,你说到时候,他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 管事涨红着脸,半晌不曾吭声。 “还不快去?”贼首一再催促,“你若是再不把孔融唤来,我可就去投李贤了”。 孔府管事无奈,只得就范。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融‘阴’沉着脸,道:“你要找我?” “不错,李贤小儿杀我兄弟,还请国相为我报仇!” “无缘无故,李贤怎么会杀你兄弟?” “前些时日,我受人所托,要在都昌城外设伏,对付李贤,谁曾想,不知怎的,消息走漏,李贤完好无损,他使人带着大军入山围剿噢噢噢噢,我麾下部众躲闪不及,伤亡惨重” “这与我何干?” “国相说笑了,如果不是你,刘氏、王氏绝不敢与李贤为敌” “血口喷人,李贤是我麾下大将,我为何要与他为敌?” “孔国相,你到底愿不愿意应允?” “绝无可能” “好!既然如此,希望你不好后悔” 说罢,贼首疾行数步,就要上前擒下孔融。 孔融脸‘色’大变,他疾呼道:“有刺客!” “哗哗哗”,甲衣摩擦声中,不知道多少名军卒涌了出来。 贼首一击不中,当即赤红了脸,道:“孔融小儿,今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他日我必会让你后悔!” 孔融‘阴’沉着脸,道:“莫走了刺客!” 一个逃,一个追,没过多久,孔融身边便只有寥寥数人。 “国相恕罪,是小人识人不明,险些坏了国相的大事”,孔府管事叩伏在地。 “起来吧,你也是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怪你?” “国相!” “我估‘摸’着李贤这时候可能已经查明真相,知道贼首躲入我府中了” “那该如何是好?先下手为强,宰了李贤?” “你有十成的把握吗?” 管事一滞,道:“没有”。 “那就不要再丢人现眼了,我堂堂一国国相,难道连这点容忍之量都没有吗?” “国相所言极是,那王、孙两家该怎么做?” “壁虎断臂求生的典故你应该明白” 管事吸了口冷气,知道孔融已经作出了选择。 倘若李贤真的发现了不妥,王、孙两家就是孔融‘交’出来的出气筒。 那时候,一旦李贤的怒火有了宣泄的出口,便不会再与孔融斤斤计较。 “小人明白” “明白就好,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自作主张,违者,杀无赦” “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北海国内暗流涌动。 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李贤一直不曾惊扰孔融。 可对于王、孙两家,早有东莱军卒搜集出了足够的证据,只要将其递‘交’出去,他们两家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呢? 李贤稍稍有些犹豫,显然,王、孙两家背后还有大鱼,甚至可能就是孔融。 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李贤不能有任何不利于孔融的举措,不然便会被千夫所指。 眼下,对付王、孙两家,须得用其他的由头。 罪名已经罗织妥当,李贤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把他们‘交’给了孔融。 至于孔融如何惩处,那是他的事情。 李贤只要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就可以了。 接到王、孙两家厚实的“罪证”之后,孔融当即立断,第一时间便派人查封了两家的产业,擒住了他们一家老小。 不过,由于两家犯的并不是什么谋逆大罪,所以罪不至死,顶多是折损些银钱罢了。 如此处置,虽然令李贤不甚满意,可他却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经过这件事情,李贤与孔融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巨大的裂痕,双方对彼此的信赖再也不复从前。 与此同时,都昌城不再调拨粮秣了。 没有粮秣补充,用不了多久,剧县的流民便会无粮可食,到时候,连东莱军卒都会饿肚子。 断绝粮秣补给,这是孔融对李贤的制裁,他希望李贤能够低下头,再向他宣誓效忠。 往日里,李贤对孔融是何等的恭敬? 在孔融看来,让李贤低头应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可惜,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孔融的意料。 接连三日,李贤都没有半点服软的迹象,这让孔融有些心慌意‘乱’。 李贤想要做什么?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贤认为自己对孔融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对方要断他粮路,那他便证明给天下人看看,不是他李贤离不开孔融,而是孔融离不开李贤! 断绝粮道? 李贤第一时间派人与吕布接触,商议盔甲换粮秣的事情。 吕布闻听之后大喜,北海国的盔甲之坚利已经颇为有名。 如果能够借机‘交’好李贤,他日,双方人马合击曹军那岂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吗? 对于兖州流民逃入北海国治下的情形,吕布并不恼怒,百姓逃了也好,反正粮秣都被他搜刮了出来,只要军卒不曾缺粮,谁去管那些泥‘腿’子的死活? 说起来,吕布虽然占据兖州大部,可麾下兵马在面对曹‘操’的时候,依旧不占据数量优势。 之前陈宫曾经提议,让吕布与李贤结盟,那时候吕布觉得曹‘操’不堪一击,所以拒绝了陈宫的提议。 可冷静下来之后,吕布明白,曹‘操’虽然坐守困城,可麾下实力强劲,如果没有得力帮手相援,仅凭他手中的那数万人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曹‘操’怎么样的。 曹‘操’一日不死,吕布兖州之主的地位就不安稳。 因而,此番听闻李贤甲衣换粮秣的事情之后,他第一时间拍板定案,“没问题,告诉你家都尉,只要是我吕奉先有的,他可自取之!” 使者笑道:“将军如此豪爽,我家都尉知道了一定会颇为感动”。 吕布又笑道:“我打算开‘春’与曹‘操’决战,到时候,如果你家都尉有暇,可以前来观战”。 使者眨了眨眼睛,应道:“好,我会一并报与都尉知晓”。 “嗯,你且自去” “喏!” 使者离开之后,侯成说道:“主公,李贤不过是孔融帐下的一条狗罢了,你有必要对他如此吗?” 吕布翻了个白眼,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眼下正是李贤最困顿的时候,如果我仗施援手,他日我有需要,李贤怎会坐视不管?” “可孔融才是北海国相呀” “东莱军两万兵马,孔融有多少军力?” 侯成一滞,道:“我明白了,主公是想讲李贤收入囊下?” “哈哈,没错!我吕奉先哪里不如孔融了?只要李贤归顺,不费一兵一卒,北海国便可入我囊中,此乃一箭双雕也!” 侯成讪笑道:“主公大才,吾所不能及也!” 吕布笑骂道:“你瞧瞧高顺,再看看张辽,别他娘的整日里就知道睡‘女’人,开‘春’我与曹‘操’开战,还指望你们上阵厮杀了,若是一个个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末将明白,主公宽心便是了” “滚吧” “喏!” ... 第二百七十一章骑虎难下的孔融 北海国相孔融与北海都尉李贤起了间隙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就传扬开来。 谁是谁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重要,尤其对于无法改变立场的那些人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站对位置,辨清敌友。 夷安、介亭两城可以说是李贤的根基所在,城内城外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打上了李贤的烙印。 流言一出,城内顿时暗流涌动,往日里受到排挤的那些官员与富户勾结到一起,成夜议事。 夷安县尉胡七、介亭县尉赵亮与宁家堡的宁毅、李家堡的李得财闻讯之后也派人相互通信。 李贤离开之前曾经吩咐过,若是事情有变,两城两堡须得互为犄角,携手御敌。 至于周家堡、胡家堡,这两座与李贤颇为友善的乡堡,自然也不能疏漏了,提醒他们多加防备,宽出严进,这也是题中之义。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胡七等人不敢擅自离堡外出,据说孔融已经断掉了李贤大军的粮秣补给,李得财等人本想往剧县运送粮秣,却又怕李贤骂他自作主张。 无奈之下,李得财只好与宁毅等人商议。 通过书信相互联络之后,李得财强行按耐住运送粮秣的念头。 远在剧县的李贤无论是否有命令传达,胡七、赵亮等人只要为其守好基业,确保后路不失,这样的话,就算有功无过了。 相反,如果胡七等人自作主张,作出一些影响局势的举措出来,极有可能坏了李贤的部署。 流言终归不足为信,没见到李贤的手令之前,仅仅凭借传言就草率决定,这样的人无疑是愚蠢的。 因而,对于赵亮等人来说,以不变应万变才不会出错。 好在没过多久,李贤终于有命令传来。 赵亮、胡七、宁毅、李得财见到的手令都是一模一样的,上面要求他们筹备粮秣,急速运往剧县。 至于夷安、介亭,李贤给出的要求非同寻常:严密监视各方动向,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 什么叫便宜行事?就是说,一旦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胡七、赵亮便可以动用武力。 在北海国南麓,胡七、赵亮、李得财等人掌控的武力足有两千之数。 听上去数量不多,可这两千人已经是方圆百里之内规模最大的武装力量了。 即便是即墨城,城内的守军也不过八百人上下而已。 一旦事情有变,这两千人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不过,此番运送粮秣,随行的护卫起码得有五百人,这样才可以确保粮秣的安全。 粮秣,宁家堡、李家堡内存储了五千石。 宁家堡的粮秣是借助水车的便利从两千多亩土地上收获的,而李家堡的粮秣却是李得财用卖酒的利润所得购买来的。 粮秣丰收的季节,粮价极低,李得财果断出手,抢购了一大批粮食。 为此,李得财还与几个粮商结了怨。 不过,就目前来看,李得财所做的一切还是值得的。 李贤的军令尚未抵达之前,粮秣、护卫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番,军令下达之后,翌日一早,五百军卒便押运着一千石粮秣上路了,随行的还有驱赶车马的马夫、苦力。 这样一支规模不小的运粮队伍,所经之处自然引起很多人注意。 没过多久,都昌城内的孔融便听说了这一情况。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乎了孔融的掌控,原本他以为断绝了李贤的粮秣,对方便会轻易就范,可谁想到,李贤竟然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服软告罪,反而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这时候,孔融已经是骑虎难下,郡内的官吏也分成两派。 一派劝阻孔融,让其收回“断粮”的呈命,毕竟东莱军是北海国之根本,若是‘逼’的李贤投往他处,受损倒霉的只会是北海国;另外一派坚持孔融无错,他们蹿啜孔融,试图下令给太史慈,让其围攻东莱军。 无论是东莱军还是北海军都是北海国少见的‘精’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过,真正令孔融犹疑的是,太史慈是否会听从自己的号令? 一个李贤已经令北海国局势大‘乱’了,若是再加上太史慈,连孔融都不确定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 毫无疑问,如果李贤与太史慈联手,无论如何,孔融都是守不住都昌城的。 惶恐之下,孔融才猛然发觉,离开了李贤,他真的再无帮手了。 南方的陶谦刚刚受了李贤的大恩,于情于理都不会掺和到北海国的事情上来,而曹‘操’跟袁绍与孔融早有怨隙,更不能指望,那么,还能指望谁呢? 无奈之下,孔融做了最坏了打算:“若是李贤举兵反叛,诸位以为谁可助我?” 厅内哑口无言,东莱军的犀利之处,众人早有耳闻。 连夏侯渊的曹军都能击杀的军马,岂是等闲郡兵可以阻拦的? 之前,众人吵来吵去,核心议题无非是如何限制李贤,束缚住他的手脚。 可有一点,一直没有人去提起:如果李贤真的叛了,又该如何是好? 孔融话音一落,就连叫嚣大军围剿李贤的官员都哑口无言。 李贤与太史慈‘交’好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等闲人都有所耳闻。 倘若李贤真的反了,太史慈有什么样的立场,这还是模棱两可之间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之前,蹿啜孔融断掉东莱军粮秣补给的也是厅中的这帮家伙,现在,麻烦惹了出来,他们除了跳脚说大话之外竟然连一个靠谱的法子都没有,这让孔融如何不恼? “国相,久闻刘备刘玄德急公好义,不如派人携重金前往乐安国,请其出兵相助?” 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一个稍微靠谱些的法子了,孔融微微颌首,道:“刘备兵马不过数千,如何敌得过李贤?” “刘玄德麾下有关羽、张飞两员大将,自可与李贤抗衡!” 孔融颇为意动。 “国相不可,眼下李贤未有反意,若是我们再三威‘逼’,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胡扯,李贤如此嚣张跋扈,眼中可有国相?” “住嘴,王、孙两家勾连贼寇袭击李贤,这是大罪,国相快刀斩‘乱’麻,这本是施恩于人的大好时机,只可惜,咱们棋差一招,竟然断了李贤的粮秣,如此以来,等于将剧县的百姓彻底推到了李贤的那一边” 听到这里,孔融很是后悔,如果他不是报有一念之仁,饶了王、孙两家族丁的‘性’命,而是尽数诛杀,想必李贤也会有所触动。 现在倒好,都昌断了东莱军的粮秣补给,偏偏又拿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给了李贤自立的名头。 孔融原本就不是个杀伐果断之人,此时惹恼了李贤之后,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忽而,厅内有人出言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国相可要听上一听?” 孔融‘精’神一振:“速速道来!” “上策,恢复东莱军的粮秣补给,修书一封送于李贤,重金赏赐其军将,宽慰军心,国相毕竟是李贤的恩主,如此作为,可使得李贤不敢轻易言反,否则,他必定会为世人唾弃!” 孔融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上策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可若是恢复粮秣补给,这就等于告诉天下人,孔融怕了李贤,这让视声名如命的孔融如何能接受? “何为中策?” 瞧见孔融并未接受上策,官员叹了口气,道:“中策,将李贤之妻子孔黎送往剧县,斩杀、王、孙两家家主,削其头颅,一并送往东莱军中,如此,可是李贤明白我等心意,自然不会依依不饶!” “不可,孔黎在城内,李贤尚且有所忌惮,若是将孔黎放归,那李贤行事将再无顾虑,国相三思呀!” “孔黎为国相族中‘女’侄,若是束缚其自由,只会为天下人耻笑,此等宵小行径,国相万勿为之!” 当初将孔黎嫁给李贤,就有增益双方关系的意图。 没曾想,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孔融与李贤的关系竟然恶化到这一步。 眼下,听到厅中竟然有人打算拿孔黎来‘逼’迫李贤就范,孔融当即觉得受到了侮辱:“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熟读孔孟之书,从未听说过以妻‘女’‘逼’迫人的法子!” 这么说来,孔融是打算将孔黎送还了李贤了。 厅中官员松了一口气。 此时,孔融又道:“何为下策?” “下策便是修书刘备、太史慈,严令郡国各城各县多加防备” 孔融迟疑道:“可否中策、下策两策并行?” 众人明白,孔融这是怕了李贤了。 换做是谁,面临李贤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都会如孔融这般心生忌惮。 厅内官吏虽然看不惯孔融的优柔寡断,却也只好应诺道:“也好,国相可以两策一并施行”。 孔融微微颌首,终于宽下心来。 众所周知,李贤与孔黎的关系很好。 无论如何,只要‘交’还了孔黎,看在她的面子上,李贤应该就不会作出举兵反叛的事情。 当然了,如果李贤一心反叛,区区一个孔黎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 第二百七十二章夫妻交心 剧县,城内城外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起舞电子书75 兖州的流民听说了孔融的所作所为,断绝粮秣?仁义无双的李贤李都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流民,绝然不会因为粮秣一事被人束缚了手脚。 念及此处,流民顿时觉得孔融太过小人,而他们对李贤更是感恩戴德。 出使兖州、徐州的使者归返之后,李贤召集众将议事。 “郑方,你去见了吕布,他是如何回答的?” 郑方斟酌一番说辞之后,嘴里道:“吕布满口答应粮秣换甲衣的事情,他还允诺,日后若是主公有所求,他必会竭力而为”。 李贤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胡庸说道:“吕布竟然如此磊落爽快?这等豪杰,主公须得结‘交’一番!” “三姓家奴恶名远扬,主公不可与之为伍,更不可不防!” 李贤不以为意,道:“不妨事,我与吕布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不会有过多往来”。 “如此便好” “元直先生,你以为吕布此番何意?” “我听说吕布大破青州兵之后,一直在整军备战,看模样,开‘春’之后,吕布与曹‘操’之间必有一场恶战,吕布此举,我估‘摸’着有两重含意,其一,拉拢主公,试图引为奥援,他日两军共击曹‘操’;其二,吕布这是想把东莱军收为己用呀,占据兖州之后,吕布又轻易击败了曹‘操’,行动间难免些得意忘形,他有这等说法也在情理之中” 李贤皱起眉头,孔融这样一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大儒都有些容不下他,若是到了吕布手中,与其‘交’恶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也罢,既然吕布愿意拿出粮秣‘交’换,暂且应诺下来便是。( 想到这里,李贤说道:“且运送盔甲三百副前往兖州,以观吕布之秉‘性’”。 “喏!” 没过多久,从介亭运来的粮秣便抵达剧县。 一千石的粮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对于缺粮多日的剧县来说,一千石粮秣恰好解除了东莱军缺粮的窘境。 至于徐州郡,前往下邳城求援的文吏已经回转。 陶谦应允了李贤借粮的请求,即便对于孔融来讲,借粮便等于‘交’恶与他,可陶谦还是义无反顾。 之前,曹‘操’大兵压境之际,若不是李贤出兵相援,徐州军又哪能坚持到今天? 在李贤与孔融之间,陶谦只会选择兵多将广的李贤。 选择孔融,极有可能面临李贤的兵马,可选择李贤,自顾不暇的孔融便毫无办法。 又过了三五日,孔黎连同王、孙两家家主的头颅一同抵达剧县。 李贤闻听之后大为讶异,在他想来,优柔寡断的孔融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等善解人意的举措。 放归孔黎,斩杀王、孙,这都是孔融的示好之举。 只要李贤没有反叛之意,他便可以借坡下驴,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 要不要见好就收? 孔黎是李贤的正妻,李贤将其接入城中之后,颇为内疚地说道:“为夫莽撞,倒是让黎儿受苦了”。 “夫君哪里话,黎儿不是好好的吗?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黎儿在郡城内颇为安逸,为何叔父会把我送到剧县来?” 李贤明白,孔黎看样去年岁较小,可实则颇为聪慧,她定然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所以才有此一问。 “黎儿是我发妻,自然没有不能言明的道理,实不相瞒,国相畏惧我手中兵权,多次打算除之而后快” “什么?叔父竟会如此?” “在都昌城外,若不是胡庸及时发现,早有防备的贼寇便会用滚木礌石击我!前些时日,赵云、周仓奉我之命剿杀贼寇,得知王、孙是其幕后主使,而贼首遁逃之后竟然隐入国相府” 李贤自然没有撒谎的必要,孔黎闻听之后只觉得天昏地暗。 按照李贤的说辞,孔融竟然是个居心叵测的伪君子。 虽说孔黎与孔融之间并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可此情此景还是令人颇为难过。 过了半晌,孔黎才缓缓地问道:“夫君打算如何应对?” 李贤吁了口气,道:“我本不想拔刀相向,只要孔国相不再咄咄‘逼’人,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说到这里,孔黎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 此时,李贤又道:“再者,孔国相将你送回剧县,我总该感谢其恩情,短时间之内,想必不会有任何不妥了”。 “夫君当以大事为先,不必为我牵绊” “傻妮子,你就是我的大事,我不为你牵绊,又为谁牵绊?” 这番话说的孔黎大为感动,她一直紧绷的小脸顿时落下泪来,“夫君,莫要丢下我!” 李贤将孔黎揽入怀中,道:“傻妮子,我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丢下你?” 孔黎又道:“如果叔父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夫君你不必顾虑我的感受,可自行处置!” 李贤缓了片刻之后才微微颌首,道:“黎儿不必多想,孔国相将你‘交’还与我,就是不想将你牵连进来,他有这份心思已经殊为难得,只要日后不再行了错事,我必定不会与他为难!” “夫君,大事为先!” “好好好,我会以大事为先的” “嗯,如此,黎儿心里便会好受些” “傻妮子,与你何干?” 夫妻二人腻了一阵子过后,李贤按耐住白日宣‘淫’的想法,‘抽’身离去。 书房内,李贤着急众将议事。 “孔融此举意‘欲’何为,诸位以为如何?” “孔融意图以孔黎牵绊主公,使我等不敢轻易言战!” “难道孔融以为我是贪婪美‘色’之辈?” 众人无言以对,在东莱军中,李贤一直洁身自好,并没有轧‘花’惹草的行径,可之前在郡城,李贤在孔融面前一直都是伪装的颇为好‘色’。 这也无怪乎孔融以为李贤是个好‘色’之徒。 原本送还孔黎之前,李贤卯足了气力,打算与孔融一较长短。 可现在,孔融送还孔黎,等于已经服软。 这时候如果李贤再不依不饶,只会给人留下气量不足的印象。 毕竟,孔融依旧是北海国相,是提拔李贤的恩主,这一点,谁也没法改变。 ... 第二百七十三章借刀杀人计 剧县都尉府,遣散了闲杂人等之后,李贤与徐庶分主次落座。 案上有酒有‘肉’,两人却味同爵蜡,没有半分食‘欲’。 良久之后,徐庶叹了口气,道:“孔融自绝退路在先,原本是天赐良机,谁曾想,他竟然送还了夫人,斩杀了王、孙两家家主,如此一来,若是都尉出兵讨伐都昌,只怕有些师出无名”。 孔融一日不亡,李贤就一日不可窥视北海大权。 哪怕李贤手握重兵,麾下猛将如云,这都改变不了李贤屈居孔融之下的事实。 宁为‘鸡’首不为马尾,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李贤麾下文士匮乏,虽然有出身低微的缘故,可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孔融的缘故。 其实对于李贤来说,如何面对孔融也是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 孔融是当时有名的大儒,杀了他,肯定要背负一世的骂名,如果李贤想与曹‘操’、刘备等人争夺天下,就一定不能行此恶事。 原本李贤实力低微的时候,他需要借助孔融的名头发展实力,可现在,李贤羽翼渐丰,他需要更广阔的一片天空,这样才能与曹‘操’一较长短。 如果说,之前的孔融是一棵大树,能够为李贤遮风挡雨的话,那么,现在的孔融对于李贤来说已经成了绊脚石。 北海国只能有一个话事者,要么是孔融,要么是李贤。 若是李贤甘为蛰伏,愿意为孔融驱使的话,两者之人便不会有什么冲突,可偏偏李贤心有大志,而孔融又不会退位让贤,这样以来,两者之间的矛盾早晚会爆发出来。 李贤端起酒碗,将酒水一饮而尽,嘴里道:“我听闻都昌已有信使前往乐安国,只是不知道那刘备会作何选择”。 徐庶皱起眉头:“依我之间,乐安国太小,恐怕容不下刘备的宏图大志”。 李贤心头一跳,徐庶仅仅与刘备有过一面之缘,便猜到了对方‘胸’有猛虎,这等才智非常人能及。 如果李贤不是穿越者,不知道三国鼎立的典故的话,说不定他会对徐庶嗤之以鼻,可偏偏李贤知道刘备不容小觑,如此一来,他对徐庶的看法就颇为赞同:“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有机会,刘备就一定会‘插’手郡国之事了?” “不错,刘备与袁绍、曹‘操’‘交’恶,仅凭乐安国弹丸之地是不可能阻挡两路豪强的,但是,如果刘备雀占鹰巢,有了北海国作为晋身之资,此人必将一飞冲天” 刘备的过人之处,李贤从演义、正史里有了很多了解,能够白手起家的人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极为可怖。 “先生以为我该如何应对?” “刘备若要进入北海国,须得有一个名头,若不然,数千名军卒进入郡国之内,必会引起百姓惶恐,都尉只要以不变应万变便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刘备虽然有着平原郡相的职务,可在北海国内却并无一官半职,如果他贸然率领兵马进入北海国,这就等于凭白落人口实。 李贤早已经不是昔日里那个盐丁了,对上刘备,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李贤甚至想趁机干掉刘备,一劳永逸。 不过,也仅仅是想想罢了,即便没有诸葛亮相助,刘备三兄弟也不是个善茬,他们若是真想一心逃命,只怕没有人能够拦截的住。 徐庶见李贤面‘露’沉思,以为他犹有顾虑,当下便宽慰道:“子义将军那里无需顾虑,孔融指使山贼劫杀都尉在先,断绝大军粮秣在后,都尉并无过错,子义将军深明大义,定然不会助纣为虐”。 李贤微微颌首,道:“只要太史慈不站到孔融那一边,即便孔融有刘备相助,我却也不惧他!” 徐庶泯了口酒水,又道:“北海国偏安一隅,百姓安居乐业,库房充盈,粮秣极多,一旦曹‘操’、袁绍腾出手来,定然会大军来袭,如果都尉不能在此之前更进一步的话,北海国危矣!” 徐庶希望李贤早做决断,眼下的大环境对于北海国而言无疑是极其有利的,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都无暇顾及这里,这就给了李贤整顿北海国需要的时间。 换句话说,要是李贤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郡国大权,等到曹‘操’、袁绍大军压境的时候,便是北海国落难之时。 孔融与李贤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谁也不敢保证,在李贤率领大军对敌的时候,孔融会不会作出什么掣肘的举动。 李贤赌不起,因为他身上担负着两万军卒的身家‘性’命。 “元直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贤与徐庶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庶‘露’出这般犹豫的表情,“喔?尽管道来”。 徐庶叹了口气,道:“此计有失君子之风,不过为了都尉大计,却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嗯?”李贤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计策让徐庶这么难下决心? “我有一招借刀杀人计,可使都尉坐收渔翁之利” 李贤瞪大了眼睛,借刀杀人,杀的是谁?自然是孔融! “刀从何来?” “自然是从北而来” 李贤一点就透,“可是刘玄德?” 徐庶重重颌首,“不错,正是此人,此计一出,都尉便可一箭双雕”。 是呀,使人杀了孔融之后栽赃给刘备,这等于同时为李贤解决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自然是孔融的问题,没了孔融,李贤占据北海国将毫无阻力;第二个便是刘备了,如果让刘备背了黑锅,李贤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打着为孔融复仇的名头追杀刘备,就算将其击杀,天下人也只会称赞李贤的忠义,而不会谈论其他。 眼下,徐庶想出这借刀杀人的法子,李贤自然是同意的。不过,真正值得顾虑的是,如何让刘备把黑锅背的结结实实? 栽赃陷害也是一项技术活,栽的早了或者晚了都起不到效果,唯有恰到好处的时机,才可以让人对凶手的身份确信不疑。 李贤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之前孔融对他已经流‘露’出了杀意,他若不能及时反抗,早晚会为其所害。 ... 第二百七十四章刀来了 都昌城国相府,孔融双目赤红,他喘着粗气,大声咆哮道:“李贤小儿欺人太甚,竟敢与吕布、陶谦‘私’相授受,置换军械,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国相!” “国相息怒,我观那李贤鹰视环顾,绝非良善之辈,不如趁此机会斩之,夺其兵权?” 孔融颇为意动,他实在受够了没有兵权的日子,按理说,李贤、太史慈都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军将,可两人非但没有对他感恩戴德,竟然勾结到一处,对他这个堂堂国相的命令‘阴’奉阳违,这让孔融如何不怒。访问:。 如果有可能,孔融早就打算派人将李贤取而代之了。 “可有把握?” “国相宽心,待我取了他项上头颅之后,国相再做计较!” 孔融在厅内来回踱步,须臾之后,低声问道:“李贤一死,其麾下军将定然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若是无人压制,他们举兵反叛,这又该如何是好?” “国相宽心,刘备刘玄德已然答应领军南下,到时候有他相助,东莱军将不足为惧!” 东莱军的厉害之处孔融深有体会,他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一旦泄‘露’出去,必定会为千夫所指,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东莱军反噬。 再者,万一行刺李贤失败,东莱军大军压境,那孔融可就成了养虎不成反被害的典型了。 思来想去,孔融还是觉得只有刘备一人不太保险,他试探着说道:“太史慈有什么说法?” 如果说,北海国内还有人能够阻止李贤,阻止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卒的话,那么这个人只有可能是太史慈。 太史慈麾下的北海军战力无需多说,即便与东莱军比起来也相差无几,要是能够拉拢他,孔融便可高枕无忧了。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那人身子前倾,嘴里道:“不敢欺瞒国相,太史慈没有承诺什么,只是说他不愿看到北海国内生灵涂炭”。 有时候,没有承诺其实就是无言的背叛,孔融勃然大怒:“好一个太史慈,当年若不是我,他岂能有今天!好好好,李贤羽翼丰满了,太史慈也觉得我可有可无了,不愿见到生灵涂炭?狗屁,他是不想与李贤刀兵相见,贼子可恨!” “那李贤之事?” 孔融面目狰狞,他‘阴’沉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此人”。 蒲团上这人面‘露’喜‘色’,“国相静候佳音便是!” 孔融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 “喏!” 空旷的厅堂内,孔融的背影显得分外寂寥。 乐安国,刘备在得到孔融的求援书信之后便点齐兵马,直往北海国而来。 堪堪临近边境之际,简雍出言劝谏:“使君,大军入境不是小事,如果与北海国郡兵起了冲突那可就不美了”。 刘备微微颌首,道:“若不是孔融极力相邀,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部兵马毕竟是客兵,又没有孔融的手令,万一遇到北海国的兵马,还真是难以说清楚,嗯,宪和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使君可与三将军先行一步,这里兵马由二将军统领,一旦使君得了关契,可使人快马送来,那时,大军方可入境” 刘备微微颌首,张飞脾气暴躁,将他带在身边可以省却很多麻烦,而军马‘交’给关羽统领,刘备也是可以放心的。 再者,孔融对刘备并无恶意,即便率领亲卫轻骑先行,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宪和思虑周全,云长,大军由你来统领,可有异议?” “末将并无异议!” “那好,若有异常即刻快马报来!” “喏!” “翼德,我们走!” 张飞咧嘴大笑,道:“好嘞!” 军卒为刘备安身立命之根本,为防不测,刘备将简雍留在关羽身边,一同掌管兵卒。 北海国是李贤的地盘,由不得刘备大意。 万一军卒越境之后遭遇李贤兵马,对方趁机予以袭杀,刘备还真的是有苦难言。 谁让孔融拿不出充足的借口呢? 让刘备入都昌也就罢了,可让刘备麾下数千兵马入境,没有过的去的借口,北海国的百姓可不会买账。 现在不是黄巾滋扰的时候,北海国百姓对于东莱军、北海军之外的其他任何兵马都报有敌意。 怪只怪东莱军表现的太过优异,很容易就把其他兵马比了下去。 没有大队步卒的拖累,刘备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都昌城。 守‘门’的校尉早就得了吩咐,见到刘备抵达之后便给予放行。 孔融闻讯之后早早就侯在国相府前。 隔着老远,刘备就看到了率众守候的孔融,他当即翻身下马,道:“玄德何德何能,竟劳烦北海大驾,实在是折煞我了”。 孔融大笑道:“玄德此言差,若不是我,这寒冬腊月,你在府中守着暖炉烤火即可,又何必遭这罪?” “若非孔北海仗施援手,玄德早已为曹孟德所害,此等恩情尚未报答,我又怎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孔融叹了口气,他瞬间想到了李贤,想到了太史慈,嘴里道:“贵客盈‘门’,哪有‘门’外谈话的道理,嗯,里边请,我已备下酒水,咱们便吃酒便聊”。 “多谢国相美意!” 入了国相府,酒过三巡之后,孔融叹了口气,嘴里却不发一言。 刘备接言问道:“北海因何发叹?” “国中丑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刘备知道孔融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可他还是识趣地问道:“北海莫忧,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道来!” “玄德肯助我?” 刘备重重颌首,“玄德自幼便闻听教诲,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北海若是信的过我,自可说与我听”。 孔融再不犹豫,道:“臣强主弱,徒之奈何!” 刘备心中一跳,到来之前他就听说了李贤与孔融之间起了间隙。 原本听说孔融将李贤的妻子送还,双方重归于好,可现在看来,只怕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电光火石间,刘备便意识到,这有可能是自己入主北海国的一个大好时机,一旦错过了,往后就再难找寻了。 “臣若不臣,当杀之!” 毫无疑问,刘备是孔融请来的援兵,他自然应该站在孔融这一边。 “臣下兵多将广,若是军将逆反,只怕挡之不住呀” 这道是个难题,杀掉李贤也许并不困难,可困难的是如何处理他麾下的那批军将。 听闻赵云、徐盛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胡庸、周仓等人也是难得的勇将,若是他们勾连到一处,一同袭杀都昌,还真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不过,只有北海国‘乱’起来,刘备才可能‘混’水‘摸’鱼。 如果北海国一潭死水一般,刘备又怎能火中取栗? 想到这里,刘备作‘胸’有成竹之状,道:“国相莫忧,我麾下兵马八千,可为国相排忧解难!” 孔融闻言大喜,他握起刘备的手,道:“患难方知真情义,若是大功告成,我必不负玄德!” 刘玄德心中腹诽,暗道:只要你退位让贤,将北海国‘交’给我便成了。 两人对视一眼过后,开怀畅饮。 翌日一早,孔融麾下校尉便持书信前往边界迎接刘备兵马。 与此同时,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棱棱飞起,直往西方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李贤拿着手中的布绢,道:“刘备的兵马入境了”。 徐庶似笑非笑,道:“利刃已至,都尉速借之!” 李贤微微颌首,借刀杀人之计要想实施的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端倪,须得把握好时机,如若不然,一旦被人识破,获利最大的李贤肯定会成为最大的嫌疑对象。 不过,李贤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小觑。 唯有见血杀人,才可以使人畏惧。 两日之后,刘备的八千兵马顺利抵达都昌城外。 与此同时,一伙‘蒙’面贼人翻墙入院,劫杀了孔融。 按理说,孔融位居高位,身边不乏护卫,可这伙贼人翻墙入院,杀人纵火如入无人之际。 消息传出之后,城中大‘乱’,而刘备脸‘色’铁青。 孔融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关羽率军抵达的时候死去,其中必有‘阴’谋。 这时候,就算刘备有一百张口也难以自辩清楚。 最要命的是,孔融与刘备达成的协议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外人并不知道刘备的兵马所为何来。 如果孔融在世,一切都好解释,可现在偏偏孔融遇刺身亡,这让领军抵达的刘备如坐针毡。 “三弟,城中不宜久留,随我速速出城!” 张飞粗中有细,他颌首应诺:“咱们从后‘门’出城!” 刘备微微颌首,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前一刻他还觉得北海国大权近在咫尺,可现在,他只想逃离此处。 孔融在北海国内有极高的声望,无论是谁,杀死他都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刘备也想过留下来自辩清白,可他却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掌控。 无论如何,返回自家军中才是要紧事! 刘备的选择无可厚非,对他而言,都昌城是一座陌生的城池,谁是敌人,谁是友人,他根本无从分辨。 ... 第二百七十五章背黑锅的刘玄德 孔融死了? 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国相府内外挤满了愤怒的文臣武将,孔融虽然优柔寡断,可对属下也算宽厚,极少惩处他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宽厚的长者竟然被人杀死了,这让人如何不怒。全集下载 “封闭四‘门’,大索全城!” “对,不可跑了贼人,须得为国相报仇!” “无论是谁,胆敢违抗者,格杀勿论!” 孔融麾下的官员在这时候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一队队骑卒在街上策马狂奔,都昌有四座城‘门’,他们须得尽快在贼人溜走之前将军令传达。 刘备一行有十三骑人马,他们从驿站出来之后便听到国相府所在的位置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倘若这时候关羽的八千人马已经进入城中,那又该多好? 都昌的城防力量只有三千多名郡兵,若是没了城墙优势,刘备有把握一击夺城! 不过,刘备明白,此时不同以往,一旦夺了都昌城,那他等于不打自招,坐实了谋杀孔融的罪名。 不成,都昌已经成为是非之地,尽早离开才是正经事! 城‘门’就在眼前,看来,城内的躁‘乱’还没有影响到这里,刘备刚刚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一名骑士打马越过刘备,直往城‘门’而去,行进间听到他在叫喊:“长史有令,国相遇刺,紧闭四‘门’,闲人退散!” 刘备心头一跳,“不好,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一旦封闭四‘门’,再想出城而却可就难上加难了”。 “快!出城!”想到这里,刘备拍马急赶,他试图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而去。 看守城‘门’的军卒这时候已经得了军令,正摇动杠杆,“吱嘎嘎”城‘门’缓缓关闭。 “且慢!” 张飞嗓‘门’奇大,他一嗓子便将关‘门’的军卒吓了一跳。 刘备生怕引起误会,他急忙表明身份,嘴里道:“我乃平原相刘备,受孔国相之邀前来,现因急事急需出城,还请诸位通融一番”。 一名络腮胡子校尉皱起眉头,嘴里道:“刘备刘玄德?” 张飞大怒,正要开口喝斥,却被刘备劝阻了,闻听对方‘露’出思索的模样,刘备以为有戏,急忙颌首道:“不错,正是我”。 “来人呐,拿下,孔国相遇刺身亡,刘备嫌疑极大,不可走脱了此人!” 说罢,校尉‘抽’身退入枪阵之中。 “快,关闭城‘门’!” 负责城‘门’机关的军卒不敢怠慢,急忙加把劲,试图将城‘门’彻底关闭。 嫌疑最大? 刘备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他好心前来救援,没曾想转眼间就成了杀害孔融的凶手。 什么狗屁嫌疑,这一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想到这里,刘备顿时知道自己一定要冲出去,绝不能在城内滞留,如若不然,谁也不知道想出这等毒计的人还会施出什么计策出来。 “三弟,冲出去!” 刘备一声令下,早就蓄势以待的张飞便大吼一声,他纵马冲入军卒之中,长矛上下翻飞,轻易就了结了拦阻的军卒。 摇动城‘门’机关的军卒吓傻了,城‘门’仅仅剩下一尺来宽,可容一人通过,只要他再摇动几下,刘备便绝难出‘门’而去。 “快,关‘门’!”城‘门’尉大声呼喝。 “谁敢!”张飞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喝骂道:“拦路者,死!” 话音未落,又一名军卒被张飞刺死,此番张飞没有‘抽’出矛尖,而是将尸首高高举起,恶狠狠地往城头抛去。 “噗”一百多斤的尸首在张飞手中宛若无物一般,轻易便飞到了几丈高的城头上,‘精’准地砸倒了城‘门’机关处的军卒。 “杀,莫跑了刘备!” 这时候,四下里的北海郡兵已经蜂拥而至。 张飞目眦‘欲’裂,他大吼道:“大哥快快出城!” 刘备知道时间紧迫,他打马如飞,临出城之际,嘴里说道:“三弟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我随后就到!”张飞咧嘴直笑,只要没了刘备这个累赘,张飞不惧任何人。 “哒哒哒”,电光火石间,刘备便从城‘门’缝中绝尘而去。 “快,快放箭!” 城头的郡兵慌‘乱’间弯弓搭箭,“嗖嗖嗖”,箭矢纷‘乱’而下,可却没有一支‘射’中目标。 此时,张飞完成了断后任务,他重重啐了一口,道:“爷爷早晚要杀进城来!” 说罢,张飞也纵马出城而去。 城中的郡兵不敢拦阻,更不敢追击,只能看着张飞越行越远。 城外三里处,关羽听到城‘门’处喊杀声大作,他不敢怠慢,急忙领兵观望。 这一看之下,关羽顿时目眦‘欲’裂,在前头打马狂奔的人竟然是刘备。 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是孔融的诡计? “快,保护使君!” 关羽打马狂奔,他生怕刘备出了什么纰漏。 城中并没有追兵出城追赶,张飞出城之后,郡兵便将城‘门’关上了。 刘备从城中逃出之后便一直‘阴’沉着脸,直到看到关羽之后他才面‘露’喜‘色’:“云长!” “大哥、翼德,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备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 张飞大大咧咧的,“他‘奶’‘奶’的,孔融死了,他们竟然说大哥有嫌疑,实在是气煞我也!” 简雍这时候拍马赶来,他闻听之后皱起眉头,道:“孔融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刻钟之前的事情” “使君出城之前是否与城中官员知会过?” 刘备明白简雍的意思,不告而别,这嫌疑可就更大了,他依旧眯缝着眼,考虑究竟是谁在栽赃陷害。 张飞翻着白眼,道:“事发突然,闻听消息之后我们便急忙出城了,谁来得及找人告辞?再者,若是耽搁一时片刻,说不定我们连城都出不去”。 简雍知道张飞说的不错,在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出城脱身,而不是滞留在城中。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刘备若想洗脱罪名,只怕难上加难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回乐安国吧”,好处没赚到,反而惹了一身‘骚’,刘备心情极差。 “大哥,咱们不留下来自辩清白?”张飞觉得背着罪名离去实在是有些憋屈。 “是呀,咱们应邀而来,怎能灰溜溜离去?”连关羽都为刘备感到不忿。 刘备摇了摇头,道:“定下这等毒计之人心思缜密,从我入城开始,到云长大军抵达,再到孔融之死,环环相扣,时间拿捏的滴水不漏,为的就是坐实我杀害孔融的罪名,即便我留下来,也很难改变什么”。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呀?”张飞‘性’子直爽,哪能忍受背黑锅,替人受过的事情。 “再不走,只怕想走都走不了”,刘备遇挫之后,心情低落的很。 如果不是意图染指北海国,老老实实待在乐安,又哪里会招惹这事情? “谁敢留我们?” 张飞瞪着大眼,大声咆哮。 刘备想走,关羽、张飞想留,这时候简雍的意见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宪和,你意下如何?” 迟疑一番过后,简雍说道:“使君,无论如何,咱们是受孔北海邀请而来,就算被人栽赃陷害,却也要留下来自辩一番,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他们的事情,起码我们要磊落些!“ 刘备毕竟异于常人,简雍这么一分析,他当即打起‘精’神,嘴里道:“宪和说的没错,我估‘摸’着城内很快会派出人来,到时候我会与他们‘交’涉一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那咱们不走了?” “不走了!” 都昌城中,刘备不告而别,闯‘门’而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都尉府。 一干文武官吏闻听之后群情‘激’昂。 “一定是刘备做的好事!” “国相待刘备宽厚之至,谁能想到他竟然作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速速传告四方,通知各地军将急速来援,万一刘备意在夺城,都昌危矣!”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想到了城外的刘备八千兵马。 有的人惊惶失措,“刘备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怕个鸟,让李贤、太史慈出兵来援便是了” 众人一阵犹豫,之前刚刚断绝了东莱军的粮秣,这时候用到人家了再去恳求,实在是有些抹不开颜面。 况且,李贤身兼都尉之职,他若是来了,便是都昌城内官位最高的人。 请神容易送神难,真要是把李贤请来了,只怕想赶都赶不走! 有脑子活络的想的更为久远,孔融死后,朝廷的任命一时半会儿下不来,那岂不是说,李贤便成了北海国的话事人? 与李贤暗中‘交’好的官吏心中窃喜,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开始盘算,究竟怎样才可以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此时,有了刘备顶缸,众人争论的话题不再是如何找出凶手,而是如何惩处刘备,如何处理郡国大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孔融死后,北海国肯定需要一个总揽大权之人。 按照常理,李贤兵强马壮,暂领大权当之无愧,可郡府内的一些官员害怕李贤秋后算账,计较之前断绝军粮之事。 于是,郡府内的官员争吵不休。 从日出一直吵到日落。 最终,由郡府长史联名写下官方文书,他们希望太史慈领兵前来。 ... 第二百七十六章李贤遇刺 与李贤相比,太史慈的官职低了一个档次,不可能影响到城中的权力瓜分。 问题是,太史慈会来吗? 一日之后,从都昌来的信使抵达朱虚。 “什么?孔国相死了?刘备是凶手?让我举兵回援?” 太史慈看罢文书之后并没有草草做决定,他冷静地问道:“李贤李都尉呢?” 信使目光游移,道:“小的官小位卑,不知道李都尉有何安排”。 太史慈冷哼了一声,道:“知道什么说什么便是,倘若你真的不知道,我也不会勉强,不过嘛,要是被我知道你敢欺瞒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太史慈是从杀场上走出来的战将,身上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信使被太史慈一吓,当即说道:“不敢欺瞒将军,小的临来之前,并没有信使前往剧县,至于小的离开之后会不会有,小的就不知道了”。 太史慈当即明白了,城中的那帮家伙是想撇开李贤,自己选出一个话事者。 这可不行,李贤坐拥重兵,又有都尉之职,如果让别人主事,双方一定会产生矛盾,到时候受难的还是北海国百姓。 再者,李贤与太史慈‘私’‘交’甚好,对方的所作所为很符合太史慈的脾‘性’,将北海国的大权‘交’给别人,太史慈可能还不放心,但如果‘交’给李贤,他是可以放下一百二十个心的。 想到这里,太史慈缓缓地说道:“嗯,你回去之后告诉诸位大人,就说我军务缠身,无法‘抽’身前往都昌,至于谋杀国相的凶手,日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信使一听当即有些急了,“太史将军三思呀,刘备麾下有八千兵马,而城中兵马不过三千,若是被刘备破了城池,那可如何是好呀!” 太史慈故作惋惜:“昨日快马来报,说曹军有‘抽’调兵马的迹象,朱虚为军事重镇,实在是不敢大意呀”。 信使这时候明白了,人家太史慈压根就不想去都昌城。 什么‘抽’不开身,什么曹军‘抽’调兵马,这都是托词罢了。 不过有些事情明白就好,万万不可以挑明,真要是挑明了,信使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都昌城的那些官吏想法很美好,他们试图拉拢太史慈共同对抗李贤,事后再瓜分权力,哪曾想,太史慈压根就不买账! 太史慈对于权势并不热忱,他知道自己没有治国之才,能够统领大军南征北战,还百姓一个太平日子,这已经很令他满意了。 将信使打发走了之后,太史慈在厅内来回踱步。 孔融的死太过蹊跷了,究竟谁是凶手? 刘备真有这么大的胃口?竟想杀人夺城? 太史慈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不过,思虑一番过后,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可以为他“解‘惑’”。 剧县,李贤脸‘色’铁青,他腰侧被利刃划出一道伤口,正在渗出鲜血。 地上,匍匐在地的‘侍’‘女’瑟瑟发抖。 孔黎仅着小衣,不容置信地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行刺的‘侍’‘女’是孔黎的贴身丫鬟,她与孔黎情同姐妹,要不然,孔黎也不会让她来服‘侍’李贤。 谁曾想,今日‘春’荣竟然作出弑主之事,这让孔黎如何接受? 为防止‘春’荣暴起伤人,李贤将孔黎拦在怀中,他叹了口气,道:“是谁指使你的?” ‘春’荣连连摇头,不敢多言。 孔黎这时候止住哭泣,她手忙脚‘乱’地为李贤包扎起来,嘴里道:“来人呐,来人呐,郎中,快喊郎中过来”。 李贤没有阻止孔黎,他说道:“如果你有苦衷,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 ‘春’荣睁大了眼睛,哭泣道:“都尉,是奴婢对不起你,是国相府的大人拿我弟弟的‘性’命威‘逼’我,我才应允的,都尉,我也不想这么做呀”。 “什么,国相府?”孔黎觉得难以置信。 “是国相府的人,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可我弟弟是无辜的,等我死后,请你们救救他!” 说罢,‘春’荣一头撞向了桌角。 “碰”,血流了一地,‘春’荣闭上了眼睛。 “‘春’荣!”孔黎冲过去,泪流不止,今日发生的事情对于十多岁的孔黎来说太过沉重了。 往日里颇为敬重的叔父竟然是意图杀死自家夫君的凶手,而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春’荣竟然被人胁迫,成了刺客,适才要不是李贤闪避及时,那一刀,说不定真能要了李贤的‘性’命。 没多久,‘门’口便传来军卒的呼喝:“都尉,都尉!” “我没事,郎中可曾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 “嗯,让郎中进来吧!” “喏!” “吱嘎嘎”,郎中推‘门’而入,他见到屋内的场景顿时一愣。 屋内的三个人伤了两个,剩下一个还在哭哭啼啼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看她还有没有气” “喏!” 郎中到来之后,孔黎便失魂落魄的回到李贤身边。 “回禀都尉,此人气息微弱,还可一救” “带出去好生医治” “喏!” 孔黎听说‘春’荣没死,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只是片刻间她就想到了关键,李贤也受了伤! “且慢,都尉也受了伤,你为他医治一番” 郎中听闻之后看了李贤一看,确定没有拒绝的意思之后便快步来到李贤身边。 看到李贤腰间的伤口之后他松了口气,道:“万幸,刀上无毒,只要抹上伤‘药’,等待伤口愈合便无事了”。 李贤微微颌首,道:“有劳了”。 郎中不敢怠慢,他手脚利落地完成了施‘药’的工作,最后又按照李贤的吩咐,寻了条干净的布带将伤口缠了起来。 李贤没有刻意封锁消息,没多久,都尉府上下军将便全都得知了他遇刺的消息。 这时候,孔融遇刺的消息刚刚传来,据说凶手可能是刘备刘玄德,不少人顿时有些幸灾乐祸。 刘备率军抵达都昌城早已经不是秘密,孔融的目的也显而易见,他是想借助刘备的军力防备李贤,谁曾想,到头来竟然竟然引狼入室,白白葬送了身家‘性’命。 先是国相遇刺,接着连都尉也遇刺了,难道这都是刘备的‘阴’谋吗? ... 第二百七十七章重回都昌 孔融一命归西,对其早有成见的都尉府军将并未生出太多悲伤的感觉,可李贤遇刺受伤的消息传出之后,众人顿时义愤填膺,嚷嚷着要为都尉报仇。 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军将们不明真相,不知道是谁想谋害李贤,可李贤对此心知肚明,能够动用国相府势力的人,除了孔融还能有哪个?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李贤没想到道貌岸然的孔融竟然会胁迫‘侍’婢来刺杀他。 那一日,若是李贤大意一些,说不定就让‘春’荣得手了。 不过,说到底,孔融也是死在了李贤的手里。 报仇?连幕后主使都死了,还报什么仇? 孔融意图指使他人杀人未遂,而李贤非但成功杀了孔融,还顺利栽赃陷害,把罪名扣到了刘备头上。 一箭双雕不过如是! 没了孔融,李贤掌管北海国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了,古语有三赐不受的道理,如果李贤表现的太过着急,反而会为人不齿。 现在,李贤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等待都昌城文武官员的选择,等待刘备的选择。 至于太史慈,李贤相信这位兄长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果然,没多久,朱虚太史慈拒不出兵回援的消息就传到了剧县。 与此同时,一名北海军小校手持太史慈‘私’信求见李贤。 看罢书信之后,李贤奋笔疾书,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信中,李贤没有提到孔融的死因,他只说袁绍、吕布、曹‘操’都是虎豹豺狼,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攻伐北海国。( 至于刘备,李贤应允,倘若都昌遣使求援,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绝不让郡城沦陷。 太史慈是聪明人,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的太清楚,他回绝了都昌官员的邀请,这就等于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李贤,对此,李贤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眼下大事未成,还没到庆功行赏的时候,所以有些话不必溢于言表。 都昌城,一众文武官员正在郡府商议事情。 孔融身为郡国国相,自然要大礼厚葬。 宾客拜祭的过程必不可少,万一李贤借机入城,那众人岂不是凭白做了恶人? 此时,朱虚太史慈拒不出兵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史慈错过这等机会,他日必定追悔莫及!” “北海军不来,城外刘备兵马不退,这可如何是好?” “索‘性’让李贤李都尉回来主事,如此以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话题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到手的权力没有人想再松手。 然而,李贤身为北海国都尉,官职之高,无人能出其左右,换句话说,倘若李贤自己要领军返回都昌,谁也找不出反驳拒绝的理由。 之前,众人还指望拉拢太史慈对付李贤,现在倒好,人家摆明了撂挑子,不愿意与李贤为敌。 如此以来,之前打的如意算盘只好尽数推翻。 手中没了强悍的军力作保障,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商议许久之后,众人无奈,只好收敛了野心,恳请李贤回师。 剧县,李贤接到救援文书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知道,此去都昌,自己的地位必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郡国都尉与郡国国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之前,无论李贤如何能征善战,他人提起来,也只会说“孔融帐下骁将李贤”。 现在,李贤要改变世人观点,他要成为北海国最高的掌权者! 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曹‘操’、袁绍早就独领一郡了,李贤若想与他们争夺天下,自然不能落后太多。 眼下,趁着各地战‘乱’不休,李贤还有时间来稳定局势。 东莱军有兵马两万,为了防止曹‘操’偷袭,李贤在剧县留下五千人马,而他领着一万五千兵马直往郡城而去。 与此同时,李贤快马通知太史慈,让其同时出兵,以壮声势。 寒冬时节,步卒行军尤为不易,若不是东莱军人人装备了暖和的军袄,说不定会有不少人冻毙途中。 三日之后,东莱军与北海军在都昌城外二十里处会师。 此去都昌,象征意义更大一些,真正厮杀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因而太史慈只带了两千‘精’兵。 饶是如此,两万北海兵丁还是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刘备闻听之后大骇,有心‘抽’身离去,却又担心人言可畏,倘若不能洗脱了谋杀孔融的罪名,往后刘备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宪和,你觉得谁是杀害孔融的凶手?” 刘备苦思冥想,试图找出幕后主使,为自己洗脱冤屈。 简雍目光凛然,“想要找出凶手很简单,只要看一看孔融死后谁获利最大即可”。 刘备吸了一口冷气,道:“你是说李贤李维中?” 简雍微微颌首,“放眼北海国,能有此魄力、计谋的人物,除了李贤之外,别无他人”。 “可是李贤也遇刺了呀?” “说不定只是掩人耳目的苦‘肉’计” 刘备眼皮急跳,“如此想来,李贤确实嫌疑最大,可恨,此贼为何陷害与我!” “李贤意图染指国相之位,自然不能污了声名” “早晚有一天我要手刃此贼!” 简雍不置可否,如今的李贤与刘备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倘若让李贤顺利掌控北海国,其实力必将突飞猛进,那时候,只怕唯有袁绍、曹‘操’才配与之为敌了。 至于刘备,如果没有机缘的话,凭借万余兵马,要想闯出一番事业,难于上青天。 都昌城外,刘备进退维谷,城内,大小官员闻听李贤、太史慈联袂而来的消息之后,都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东莱军抵达之后,都昌城算是保住了。 李贤身为郡国都尉,入城吊唁孔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也幸亏是寒冬时节,孔融的躯体才得以保存至今。 入了孔府,祭拜过后,李贤便被一众官吏围拢起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孔国相离去之后,还请都尉总揽事宜,内安民心,外惩恶贼” “请都尉接国相印!” 一朝天子一朝臣,孔融已去,李贤掌权已经成为大势所趋,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与李贤为难。 相反,久经官场考验的官员们明白,拥戴之功大过天,只要让李贤记住今日的表现,何愁不受重用? ... 第二百七十八章豁出去的刘备 厅外寒风萧瑟,厅内温暖如‘春’。 硕大的厅堂内摆放了五盆火炉,暖烘烘的,驱散了所有的冷意。 孔融死后,上首的主位便空了下来。 坐上那个位置,名义上便成了北海国说一不二的人物。 此番,李贤抵达之后,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巴结的机会。 “请都尉上首落座!” “请都尉落座!” 李贤推辞不过,只得上前落座。 底下两侧的官员见罢之后顿时拱手行礼,道:“我等见过都尉!” “诸位免礼,入座吧” “喏!” 李贤位居上首,左右官员分文武落座。 不得不说,这种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孔融刚刚死去,为了表示尊敬,美婢、酒水都不能出现在桌案上,不然便会视为不敬死者。 没有舞乐,诺大的厅堂内静寂无声,李贤没有开口,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 适才在厅外,李贤已经婉拒了执掌大权的恳求,不过郡府上下官员却不依不饶,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 李贤无奈,只得召集官员商议此事。 之所以没有着急说话,不过是为了斟酌说辞罢了。 好在李贤并没有让人等多久,盘膝坐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说道:“诸位,孔国相尸骨未寒,当务之急便是捉拿凶手,至于郡国大事,暂时由诸位长史负责,如此可好?” 两名长史面面相觑,他们相继出列,不约而同地说道:“都尉何出此言,国相逝去,正需要都尉执掌大权,以定民心,如此以来,也好让城外的刘备断绝了念想”。 “孔国相家中嫡子业已束发,不知他可否为国相?” 李贤没来之前,众人确实打过这个算盘。 不过,拥立孔氏子弟须得有大将支持,不然的话,仅凭几名动嘴皮的官吏能顶什么用? 眼下,李贤旧事重提,厅内官员当即出言劝谏:“北海国恶邻在侧,非都尉掌权不足以御外敌!” “有东莱军、北海军,何惧外人焉?” “都尉莫要推辞,都尉掌权乃民心所向!” 李贤又推辞了一番,奈何麾下官员咬死不松口,最终只得“勉为其难”暂领北海国大权。 初平四年腊月,孔融遇刺身亡,北海国大权落于李贤之手。 定下名分之后,李贤便派出人马出城,试图与刘备“对质”。 东莱军尚未抵达的日子里,为防止刘备狗急跳墙,城内并没有官员出外寻衅。 可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刘备军中,听闻信使所言之后,他表情冷峻,道:“李贤要我入城对质以证清白?” “不错,是非曲直总要说清楚” 刘备尚未回答,张飞就勃然大怒:“放屁,孔融压根就不是我们杀的,何须再辩?依我看,李贤小儿不过是想哄大哥入城罢了”。 关羽也皱起眉头,道:“大兄三思”。 刘备犹豫不定,他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掌控。 如今都昌城人人都把刘备当作杀害孔融的凶手,就算他将真相说出来,又有谁会信他? 倘若孔融没死,他还能为刘备洗脱冤屈,可现在,刘备闯‘门’而出击杀军卒的行为,顿时成了‘欲’盖弥彰的糊涂账。 没有杀人?那为什么要着急出城? 不想夺城?为什么八千兵马盘桓不去? 思来想去,刘备只觉得烦躁异常,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去城内吊唁,想当着大大小小官员的面儿,将话说清楚。 不过,刘备知道,李贤绝不会给他洗脱罪名的机会。 “宪和以为如何?” “使君,早早离去吧” 简雍的言下之意是让刘备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早些离开都昌城才是要紧事。 刘备脸‘色’‘抽’搐不已,替人受过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又憋屈。 明知道李贤就是杀人凶手,可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孔融死的时候,人家李贤远在数百里之外,没有半点迹象证明他参与此事,反而是刘备,一举一动都摆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唉,也罢,回乐安国!” 刘备对李贤的质询置之不理,他率领兵马扬长而去。 城外的东莱军没有得到拦阻的命令,也就对视熟视无睹。 之前,刘备之所以滞留在城外,是想看看城中的局势发展到哪一步。 如果北海国未战先‘乱’,那自然没有人会再计较此事。 前几日,城中民心不稳,确实有生‘乱’的迹象。可谁能够想到,李贤回返之后,竟然一锤定音,轻易就掌管大权,没能给刘备留下一点可乘之机。 据悉,都昌城百姓对李贤掌权的行为喜闻乐见,他们早就听说了夷安、剧县的变化,巴不得李贤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刘备满怀兴致而来,最终却两手空空而去,身上还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黑锅,这感觉,只是想一想就糟透了。 当然,最糟糕的是,辎重营中的粮秣不多了。 如果再不想办法,八千兵马说不定连离开北海国的机会都没有便会饿死在半途中。 城外刘家军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 “什么?刘备溜了?” “都尉,恳请都尉出兵追杀刘备,为国相报仇雪恨!” “刘备畏惧都尉,落荒而逃,等于不打自招,还请都尉除恶务尽!” 城中官员闻听刘备试图逃窜之后群情‘激’愤,蹿啜李贤大军出击,将刘备擒下来。 李贤不动声‘色’,嘴里道:“我认为当务之急是传檄天下,将国相的死因公布于众”。 “都尉言之有理,如今天寒地冻,不利大军出行,只要确定凶手,来年开‘春’再行捉拿也不迟” 李贤又道:“我听说刘备军中粮秣不多,须得加派快马报与官道两侧百姓知晓,让他们严防刘备”。 “都尉思虑周全,我等万不能及也!” “好了,快去布置吧” “喏!” 李贤初掌大权,没有流‘露’出半点置换官员的想法,大有一切照旧的迹象,这让不少官员松了口气。 倘若李贤上来就安‘插’人手,排除异己,说不定官员们会抱团反抗,那时候,虽说李贤有军权在手,可难免会政令不通,受到掣肘。 距离都昌城一百里的地方,刘备又做了一件有损声誉的事情。 适才,张飞带着军卒抢了两座乡堡。 孔融死去之后,刘备麾下粮秣补给断绝。 为了不饿肚子,只能想办法外借一些。 可是,沿途间的乡堡早就得了李贤的提醒,知道刘备是杀害“孔融”的凶手,孔融颇有仁义之名,谁敢资敌? 众所周知,执掌大权的李贤李都尉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货‘色’! 好言相劝换不来粮食,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动手去抢。 这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抢的时候,刘备还觉得有些‘阴’影,可第二次,第三次之后他便念头通达了。 反正身上已经背负着谋杀孔融的恶名了,如今便是多一条“劫掠”民财的恶名又能怎样? 刘备知道,从今以后,他再想染指北海,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这不是自甘堕落,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徐州郡,下邳城,糜氏庄园,糜缳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她手里扬着拇指粗细的布帛,神情愉悦。 “小妹何事如此开怀?”不知何时,糜竺来到糜缳身边。 “啊,是大兄呀,喏,你看看,从今以后,李贤在北海国说一不二!” “喔?竟有此事?”糜竺心头一跳,他早就听说了孔融的死因,却没想到李贤这么快扫清障碍,执掌大权。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大意就是刘备逃窜,李贤总揽大权的事情。 糜竺看罢之后心中庆幸不已,幸亏自己没有听信糜芳的话,将糜缳嫁给刘备,如若不然,岂不是白白得罪了李贤? 换言之,谁能够想到仅仅三年的时间,李贤便从一介盐丁成为如今北海国话事者? 只可惜,李贤早有正妻,如若不然,便是将糜缳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电光火石间,糜竺想到了很多,很多。 毫无疑问,随着李贤权势的增加,相应的,糜氏也可以牟取更多的好处,只不过,兴许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罢了。 自打向李贤表明心迹之后,糜缳的一颗心思便全部系在李贤身上,眼下,情郎地位水涨船高,她高兴的很,才不去考虑太多。 “大兄,我想去都昌看看他!” 糜竺皱起眉头:“这寒冬腊月的,路上不安全”。 “我怕他开‘春’之后会忙起来,这时候正好无事” “他已有正妻!”虽然很残忍,可糜竺还是说出这个事实。 糜缳咬着嘴‘唇’,半晌之后才说道:“我知道!” “唉,你这样无名无份的,以后如何嫁人?” “我此生非他不嫁” “小妹何必如此,以我糜家家世,还能缺了金龟婿?” “大兄无需再劝,我意已决” “也罢,你二兄那里由我去说,这一次北上,须得带上十骑护卫,缺一不可!” 糜缳知道糜竺担心她的安危,当下心头一暖,笑道:“只要大兄准我去都昌,其他事情便由你作主!” 糜竺摇了摇头,爱怜地说道:“你这丫头!” 糜缳做了个鬼脸,道:“我就知道大兄最疼我”。 “好了,快到屋里去,莫冻坏了身子” “知道了,啰嗦” ... 第二百七十九章青州刺史李贤 孔融毕竟是当世大儒,堂堂的北海国相,他的死,对于青州、兖州、徐州三州的局势都有深远的影响。 人死为大,无论曹‘操’、袁绍如何痛恨孔融,在得知他死讯的时候,全都派出使者吊唁,这是最起码的礼数。 素来与孔融‘交’好的陶谦不必多说,连天子刘协都下诏慰问,如此以来,倒是让孔氏一族颇为感‘激’。 此时,把持朝政的权臣为董卓麾下大将李傕,早在掌权之初,李贤便使人携重金前往长安,贿赂李傕。 这年头,天子虽然政令不出长安城,但各地的军阀若想“名正言顺”,朝廷的认命是必不可少的。 李傕嚣张跋扈,为人骄横,为了权势连好友樊稠说杀也就杀了,但他有一条好处,那就是拿钱办事,只要是到他‘门’下重金相求的人,李傕一般不会拒绝。 不过,北海国是出了名的富庶,将这样一块富庶之地‘交’给寒‘门’出身的李贤,李傕还是有些犹豫,于是,他将贾诩唤到身边。 “文和,孔文举死后,那李贤想做北海国相,你觉得是否妥当?” 贾诩烤着火盆,淡淡地说道:“我听说李贤麾下有两万兵马,而他又与北海国大将太史慈相‘交’莫逆,两人若是联手,北海国怕是容不得他人‘插’手”。 李傕抓着一块羊‘腿’,恶狠狠地啃了一口,嘴里道:“陶谦也上表举荐李贤,这老东西不是身染重疾了吗?怎么还‘操’这心思?” “大司马莫非忘了,若不是李贤,陶谦早就被曹孟德杀的屁滚‘尿’流了,如今孔融身死,为了对付曹‘操’、袁绍,陶谦自然要出一把力气” 李傕啐了一口,他对参与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没有好印象,其中,对曹‘操’尤其看不顺眼。 “喔,我想起来了,据说李贤斩了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与曹‘操’结了死仇?有这回事吗?” 贾诩微微颌首,道:“不错,若不是吕奉先夺了曹‘操’的兖州,说不定这时候李贤正在跟曹‘操’拼命”。 “他娘的,吕奉先这贼子吃里扒外,着实可恨,不过那曹‘操’也不是好鸟,明明是个阉人之后,偏偏还自视甚高,老子就看不惯他这样的,也罢,陶谦不是举荐李贤为北海相兼青州刺史嘛,明日我就让皇帝拟诏,顺了他的意,嗯,只希望李贤不要让我失望” 贾诩明白,李傕希望李贤能够跟曹‘操’一点颜‘色’看看,他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当下笑道:“大司马,李贤虽然出身寒微,但却颇知礼数,日后想必他会有所厚报”。 李傕“哈哈”大笑,道:“无所谓,只要李贤多给曹孟德、袁本初上些眼‘药’就不枉老子拉他一把!” 李傕知道,曹‘操’占据兖州之后,一直试图染指青州,此番认命李贤为青州刺史,大有挑唆两者厮杀的意图。 于是,没过几日,赦封李贤为北海国相兼青州刺史的诏书就到达了都昌城。 曹‘操’闻听之后勃然大怒,“李傕‘奸’贼实在可恨,孔文举死的不明不白,那李贤也有嫌疑,他竟然敢让李贤做青州刺史,真是气煞我也!” “主公息怒,眼下吕布未除,实在不宜再结新仇” “哼,我与李贤小儿之间早已是血海深仇,我何惧他!” “听说东莱出产铁矿,吕布正拿粮秣与李贤‘交’换盔甲,主公不得不防” 曹‘操’咬牙切齿,吕布、李贤可以说是他最为痛恨的人物,如今他们二人竟然有联手的倾向,这让曹‘操’如何不怒? “吕布、李贤都是我的心腹大患,志才可有妙计应对?” 戏志才是颍川人,曹‘操’从徐州回师之后,深感麾下人才匮乏,便让荀彧举贤。 荀彧觉得戏志才‘胸’有丘壑,就向曹‘操’举荐了他。 曹‘操’见了之后,大喜过望,但凡遇到难以决策之事便与戏志才商议。 此番,听到曹‘操’闻讯,戏志才当即说道:“我听说北海国传言刘备为杀害孔融的凶手,我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不过,众口铄金,只怕这罪名刘玄德是背定了,主公如果想对付李贤,不妨从刘玄德身上着手”。 曹‘操’虽然不喜刘备,去岁又夺了他的平原郡,可与李贤、吕布、陶谦比起来,刘备只能说是个可怜虫罢了。 换句话说,曹‘操’宁愿坐看刘备壮大,也不愿意李贤实力增强。 戏志才的计策颇合曹‘操’心意,他不禁来了兴致:“刘玄德多次劫掠兖州,趁火打劫,乃十足的小人,不过,与李贤相比,他不过皮癣之痒罢了,志才,你说,我该怎么帮他?” “只要主公‘混’淆视听,为刘备开解一二,想必他就感‘激’不尽了” “仅仅如此怕是不够吧?李贤兵强马壮,我估计开‘春’他便会出兵讨伐刘备,那时候,我又该如何是好?” “主公可为刘备提供一些军械,若是刘备败了,可准许其麾下兵马从兖州离境” 吕布夺了兖州之后,曹‘操’麾下虽然仅仅剩下三座城池,可城内军械充裕、米粟成山,就算分一些给刘备,也不会影响大局。 曹‘操’考虑一番之后,嘴里道:“也罢,赠些军械给刘备,也省的他再与吕奉先联手,志才,此事还要劳烦你去乐安国走一遭”。 “主公静候佳音便是” “此行你带上二十骑虎豹骑吧,有他们在,我也放心些” 戏志才略一迟疑,也就应诺下来。 都昌城,李贤跪迎诏书之后便成了大汉青州刺史、北海国相,从名义上,第一次有了与曹‘操’、袁绍等人平起平坐的权利。 至于原本的都尉一职,李贤让给了太史慈,而麾下徐盛、赵云等人更是人人有封赏。 赵云定下的一月之期早已经过去,他像周仓一样,没有流‘露’出离开的意思,对此,李贤高兴还来不及了,自然不会赶他走。 于是,东莱军中的千余骑卒依旧由赵云统领。 其实与公孙瓒‘交’易过后,李贤麾下已经多出了两千匹战马,若不是骑卒匮乏,北海国立马就能多出一支三千人的骑军。 骑卒与步卒不同,如果没有长期的训练,极难上阵厮杀。 ... 第二百八十章唯才是举招贤馆 初掌大权之后,李贤还没来得及享受醉卧美人膝的感觉,便被成堆的竹简淹没了。 竹简上写的全都是近期需要处理的政务:平寿大雪,压垮了百姓的房舍,伤者过千;公孙瓒派来了使者,问讯何时运送第二批粮秣;吕布、陶谦对牟平出产的盔甲赞不绝口,意图拓展‘交’易…… 若不是有徐庶帮衬,说不定李贤就要撂挑子了。 一郡之事与一县之事比起来就好像小溪之于江河,也是在这时候,李贤才发现自己麾下长于内政的帮手实在是太少了。 好不容易从辽东请来一个国渊,他又被剧县的流民缠住了,一时片刻根本‘抽’身不得。 管亥也算个人才,可人家毕竟不是李贤的麾下,倘若李贤对其指手划脚,说不定会让其生出反感。 怎么办? 李贤想起后世里玩的三国游戏,里面有一个叫做招贤馆的地方,如果运气好,一张招贤令就能招揽到内政近百的大才。 之前,孔融在位的时候,李贤不好越俎代庖,招贤纳才,可现在孔融死了,李贤成了名正言顺青州刺史、北海国相,由他设立招贤馆,倒也算合情合理,最起码,不会为人嗤笑了。 招揽人才一事,涉及到北海国以后的发展,由不得大意。 李贤有了初步构思之后便找到徐庶,让其查缺补漏。 “察举制度为武帝创立,至今已有两百年,刚开始,察举确实举荐了不少人才为国所用,可近年来,朝廷势微,察举已经沦落为豪强手中的工具,我想招揽人才,不知道元直何以教我?” 徐庶深知寒‘门’士子的苦楚,也对豪族把持官吏遴选之路深恶痛绝,因而,他对李贤的观点颇为赞同,“使君适才提起的招贤馆,我觉得颇为恰当,这跟战国时期的‘门’客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使君须得提防鱼目‘混’珠之辈”。 李贤笑道:“想跟我瞒天过海,只怕没这么容易,我打算根据士农工商卒五种来分‘门’别类的收敛人才,谁擅长哪一种,便由相应的官员考核,通过考核之后,再给他们一个实践的机会,能够成事者,方可留用”。 徐庶听罢之后赞不绝口,李贤提出的法子颇为新颖,要知道,自古以来,国家对人才的要求是“全才”,也就是说,掌握的技能越多,这人越可大用,而李贤这等分类选才的方法,听上去颇为荒谬,可仔细想来却很有道理,倘若这法子真能够施行,绝对可以招揽不少人才。全集下载75/ “全才难找,偏才易求,使君不拘一格用人才,定会使人闻风来投” “先生以为由谁负责招贤馆比较妥当?” 徐庶忙于内政,根本没有时间打理招贤馆,而招贤馆事宜干系重大,‘交’给别人来做,很难让人放心,于是徐庶提议:“招贤纳才为国之根本,招贤馆开馆之初,不如由使君亲自遴选,事必躬亲,等到形成规则之后,再‘交’由他人,这样以来,才不会误了使君的大事”。 李贤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想出的招贤馆一策明明是一个妙计,可如果被人搞砸了,到头来只会耽误他的时间,砸了他的招牌。 “也好,事不宜迟,等我写好招贤令后便宣告天下” 李贤记得清楚,曹‘操’在建安年间就搞出了《求贤令》,恰好,上头的内容现在还记得清楚,于是李贤便将《求贤令》上的内容誊写出来:“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 徐庶读罢之后大为赞叹,“唯才是举,使君此举必将名动天下”。 李贤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求贤令》一出,肯定要得罪不少人。 要知道,两汉以来,德行、孝道一直是为官之根本,现在李贤只问才学,不问‘操’守,颇有些惊世骇俗。 不过,穿越而来的李贤明白,要想招揽到真正的人才,不用这法子是不行的,最起码,这是一条便捷之路。 翌日一早,都昌城的百姓便惊讶地发现城‘门’口又多了一张告示。 有识字的书生摇头晃脑地将告示内容读了出来,念罢之后,当即脸‘色’大变,嘴里道:“荒唐,实在是荒唐,李使君此举差矣!” 说罢,书生就要叹息离开。 此时,有人不以为然道:“我觉得李使君说的就很有道理,只要能够为郡国所用,名声不佳,身体残缺又如何?” 书生涨红了脸:“国朝以孝道为先,取德不取才,武帝创立孝廉制度就是为此”。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仁不孝又如何?只要身有大才,当可一用!” 随着李贤的求贤令在北海国内四面开‘花’,诸如此类的争辩此起彼伏。 把持孝廉名额的豪族颇为不爽,可升斗小民,寒‘门’士子却大喜过望。 糜缳到达都昌城的时候,不少慕名而来的士子就住进了招贤馆。 当然了,刚开始,不会有真正的大才前来,毕竟李贤唯才是举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对于追求名声的士子们来说,求贤令有些急功近利。 不过,李贤要的是实用‘性’人才,爱惜羽‘毛’,爱护声明的那些名士,李贤甚至不打算他们过来。 倘若来了大名士,眼高手低,不堪实事,就算李贤想要赶他们走,都要考虑到天下人的想法。 不来最好了,省的麻烦。 孔融死后,孔黎一直为其守孝,而李贤忙于政事,倒也没有亲近绣娘。 听闻糜缳从下邳而来,李贤大喜过望。 数月未见,这妮子似乎越发丰腴了。 若不是名分未定,李贤甚至想先斩后奏,吃了糜缳。 不过,糜缳毕竟是糜氏的掌上明珠,如果提前行了周公之礼,即便糜缳不拒绝,到了糜竺兄弟那里也会给人留下不堪的印象。 婚前行礼,对于‘女’方来说是一种极不尊重的行为,李贤爱怜糜缳,自然不会让人低看了她。 对此,糜缳心知肚明。 冬月,忙碌而充实。 从招贤馆中,李贤选出工匠三十人,商贾两人,书生一人。 秉承千金买马骨的想法,李贤没有太过挑剔,他要借此树立一个受人‘艳’羡的榜样。 三十名工匠好打发,尽数分到匠工营就算妥当了;两名败尽家财的商贾,李贤考核一番过后,决定让他们参与到米粟置换甲胄的‘交’易中去,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做过生意的人,头脑活络的很,只要给他们一些机会,想必会吸取教训的;至于手指残缺的书生,李贤也没有撵走,对方熟读四书五经,尤其对于算术颇为擅长,李贤便让其参与账目统筹一事。 新事物的出现,势必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从开始的观望,到试探,再到适用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很漫长。 对此,李贤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新年过后,郡国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之前,由于孔融暴毙,刘备围城飞涨的粮价也跌回了正常水平,百姓渐渐适应了李贤的存在。 一些掌权之初不敢草率的政策李贤也决定施行了,说到底,如果北海国不能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仅凭这一郡之地就想与曹‘操’、袁绍争夺天下的话,无疑是痴人说梦。 首先,李贤决定扩充匠工营,他要将郡国内具有一定水准的匠工集中起来,在不影响打造农具的前提下,制造军械器具。李贤掌权之后,牟平出产的铁甲已经享誉天下,坊间流传,李贤就是凭借铁甲兵才接连大败曹‘操’的。当然了,成功购置铁甲的吕布、陶谦甚至公孙瓒都对其赞不绝口,就连扬州的袁术都派人前来试探,意图购置一批甲胄。然而,袁术与陶谦相邻,不经过陶谦的允许,李贤不打算与袁术做‘交’易。不过,就算控制了销量,牟平出产的铁甲还是为李贤换取了大量的粮秣。 其次,在北海国内施行屯田制,由国渊担任屯田校尉,负责屯田事宜。此时,流入北海国内的流民已有十万之众,李贤打算将荒芜无主的土地收归郡府所有,再将招募到的流民按照军队的编制统一管理,由郡府提供耕牛、种子和农具,流民负责耕种,来年获得的粮秣按照四六的比例分成。具体实施起来,在每个县里,李贤下令设立田官,招募流民屯田。李贤记得很清楚,曹‘操’就是凭借屯田制才得以积攒出大量的粮秣,为晋朝结束割据打好了基础。 第三,兴修水利,减轻税赋,清点人口。事实证明,李贤创建的大水车是一件有利于农业生产灌溉的大利器,趁着农闲,李贤命令各地开挖沟渠,匠工营赶制水车,以备来‘春’使用,而鉴于较为沉重的人头税,李贤改为户调制,也就是对土地所有者收取田租,每亩四升,每户出绢二匹,棉二斤。相对于上述两件政策,清点人口这件事情就颇为复杂了,若不是李贤改变税赋,说不定会遇到不小的阻挠。 东汉末年,豪族多好豢养奴仆,而奴仆都是不在户籍上的‘私’产。 如果按照东汉末年的的人头税收取,豪族自然不愿意报出奴仆的数量,可倘若依照李贤如今的户调制,就算豪族有再多的奴仆,也不必担心缴纳多余的税赋了。 ... 第二百八十一章讨伐刘备 时光如梭,转眼已是兴平元年(194)年三月,征西将军马腾驻军于灞桥,试图朝见天子。 李傕把持朝政,拒绝了马腾请求。 当年董卓挥军入京的时候曾经拉拢马腾、韩遂,试图与其领军共入中原,不过,直到初平三年,马腾、韩遂才率众抵达长安,此时董卓为吕布所杀,李傕、樊稠、郭汜等人独揽大权。 虽然李傕等人对姗姗来迟的马腾颇为不满,可西凉骑军颇为凶悍,为了安抚其众,天子拜韩遂为镇西将军,遣还金城,马腾为征西将军,屯于郿城。 西凉军安稳了两年过后,又厌倦了西北的荒凉,想到中原去见识‘花’‘花’世界。 此番,马腾领军东下,名义上是想求见天子,实际上却是想讨要些粮秣,谁知道李傕压根不买账。 马腾勃然大怒,遂联合镇西将军韩遂、‘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谏议大夫种劭、中郎将杜禀合兵进攻李傕。 这李傕虽然跋扈,不过手中掌握着董卓麾下最为‘精’锐的飞熊军,两军‘交’战多日,马腾为首的凉州联军落败而逃。 不过,李傕并没有赶尽杀绝,他明白西凉骑军的厉害,真要是不死不休的话,京戍之地经不住他们的侵扰。 于是,赦封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的信使抵达凉州,又带去了不少钱财,以做宽慰。 打是打不过的,马腾只好借坡下驴,见好就收,不再提报仇之事。 消息传到北海国,自然令李贤颇为感慨。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凉五马:马腾、马超、马岱、马休、马铁在东汉年间占据了重要地位,其中锦马超更是蜀汉的五虎上将之一,他曾在渭水追‘射’曹‘操’,险些置曹‘操’于死地,这般人物,自然不容人小觑。 当然了,如今的马超刚满十八,并未获得独领一军的机会。 人的贪‘欲’总是没有止境的,即便李贤麾下如今有太史慈、赵云、徐晃、周仓这等大将,可对于后世里赫赫有名的猛将,李贤还是垂涎万分。 如果与真正的历史相对比,李贤已经从孙吴手里夺了个太史慈,又从曹‘操’手中抢了徐盛,俘虏了于禁、李典,当然了,最悲催的还是刘备,非但没了糜缳糜夫人,就连白马银枪赵子龙都归入李贤麾下。 有时候李贤会生出一股恶趣味:真不知道没了糜氏的支持,刘备能够走到哪一步。 是呀,原本刘备扬名立万解围都昌的事件被李贤夺了个头功,曹‘操’进击徐州的时候,李贤又出了一股大力,算来算去,刘备除了一个乐安国之外,竟然什么也没有得到。 要知道,刘备之所以名扬天下,这与解救孔融、解围徐州两次事件干系甚大。 现在倒好,刘备非但没能占据徐州,反而被李贤栽赃陷害,背负着杀害孔融的恶名。 思来想去,李贤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刘备。 不过,愧疚的情绪总是一闪而过,多数时候,李贤都是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谋求更大的利益?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自己获得滋润,管他人死活? 历史上,曹‘操’可是颇好人妻的,李贤可不想自己的老婆沦为他人的玩物。 阳‘春’三月,气候转暖,适宜大军出征。 虽然李贤才是杀害孔融的罪魁祸首,可北海国的百姓们不知道呀,他们都被李贤高超的手段‘蒙’骗了,以为刘备是杀人凶手,孰不知,刘备才是冤枉的。 身为孔融的继任者,李贤要想巩固统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那么他就必须去讨伐刘备。 三月十八,李贤召集麾下大将议事。 “我打算出兵讨伐刘备,诸位有什么高见?” 战争狂人胡庸咧嘴大笑:“我举双手赞同,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贤没好气地喝斥道:“说!” “哈哈,主公,我想做先锋,不知可否?” “行,不过你这先锋可得听从主将号令,如果被我知道你敢抗令不遵,别怪我夺了你的兵权” 胡庸挠着头,讪讪地笑道:“那是自然,只要让我做先锋,谁做主将我就听谁的”。 李贤微微颌首,如今他已是青州刺史,自然不能再事必躬亲。 换言之,讨伐刘备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已经不用劳烦李贤出马了。 除了胡庸之外,李贤对麾下的几个将领都很是放心,眼下,胡庸许诺表态,自然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徐盛一直负责与公孙瓒贸易的事情,讨伐刘备,显然轮不到他,不过,这不妨碍他发表意见:“我听说年前曹‘操’运送一批军械粮秣前往乐安国,如果我们讨伐刘备,曹‘操’会不会出兵相助?” 李贤还没回答,徐和就笑道:“我也听说吕奉先在蠢蠢‘欲’动,到时候只怕曹阿瞒自顾不暇,没有功夫理会刘备”。 徐盛并不生气,他接着分析起来:“河北的袁绍呢?我们与公孙瓒‘交’易的事情绝对瞒不过他,这位袁本初可不够宽宏大量”。 四世三公的袁绍实力增长迅速,麾下更是聚集着一批文臣武将,以他的实力,足以在南北两线同时开战。 徐和、周仓听后深以为然,便是赵云都‘露’出沉思之‘色’。 李贤见状之后笑道:“文向所言不无道理,如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北方的袁绍与公孙瓒征战不休,兖州的吕布跟曹‘操’也还没分出胜负,倘若我们讨伐刘备,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多做些准备,防患于未然是题中之义”。 ‘胸’有成竹的李贤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看他这模样,显然对可能‘插’手的袁绍、曹‘操’有了充分的估算。 李贤如此,自然让人心神大定。 徐庶适时出口,道:“粮秣已经准备妥当,足够大军北征所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粮秣无忧,那么要考虑的就是选将、选兵的问题了。 闲置了几个月,好不容易遇到一场战事,众将都有些跃跃‘欲’试。 周仓抱拳请缨,道:“背嵬军一日未曾懈怠,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大军即可出征!” 徐和不甘示弱:“玄甲军也已准备就绪!” 胡庸搓着大手,兴奋不已,适才李贤已经应诺了他做先锋的请求,那么无论如何,这次北伐都有他胡庸一份!只是想一想就高兴的很。 徐盛张了张嘴,他也颇为意动,可无奈身担重任,脱不开身只能摇头惋惜。 赵云向来不掺和这等事情,他只听从李贤安排,李贤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此次依然如故。 就在众人相继表态的时候,太史慈干咳一声,道:“主公,刘备这等伪君子,人人得而诛之,眼下朱虚无事,我也想北上乐安,讨伐刘备!” 太史慈虽然不是李贤的嫡系,可他却有着都尉的职位,而且,众人都听说了,李贤入主都昌之前,若不是太史慈拒绝回援都昌,说不定其中还会产生什么变数。 因而,对于太史慈,徐盛等人都报有一定的感‘激’之情。 谁可为将,谁可为帅,李贤心中有数,在他心中,赵云、徐盛、太史慈都可为帅,可赵云统领骑卒‘抽’不开身,徐盛又要护送船队,与公孙瓒‘交’涉,三去其二,只能指望太史慈了。 眼下太史慈主动请缨,李贤自然大喜过望,只听他笑道:“好,子义若是愿意出马的话,我自然是放心的”。 太史慈面‘露’喜‘色’,他虽然接受了都尉的职位,可总觉得自己有些无功受禄的感觉。 此番,太史慈迫不及待的想用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太史慈听令!” “末将在!” “三日之后,你为主将,可领本部一万兵马出征乐安国,可有异议?” “末将得令” “胡庸何在?” “末将在!” “你为大军先锋,领三千兵马先行一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懂否?” “末将明白” “骑都尉赵云” “在!” “你领千余骑卒随同大军出征” “喏!” “徐和、周仓” “末将在!” “徐和驻兵剧县,周仓驻兵朱虚,时刻防备曹军袭击,妥否?” “得令!” “尔等务必谨遵号令,违者,定斩不饶!” “喏!” 将出兵事宜吩咐妥当之后,李贤便让众人回去准备了。 如今,李贤麾下有‘精’锐兵马三万五千人,此番出征乐安国,只派出了一万四千兵马,其余两万人马都在家中留守。 刘备滑如泥鳅,可以说是最善于逃命的家伙,李贤并不指望此番能够一击奏效,只要能够赶走刘备,趁势占据乐安国,将其纳入治下也就算达成了目的。 一旦前方进展顺利,李贤马上就会派出后续人马北上增援,确保胜利果实。 当然了,留下两万‘精’锐也有防备袁绍、防备曹‘操’的意思。 对于曹‘操’这等枭雄来说,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万一他哪根筋搭错了,宁愿放弃吕布也要与李贤厮杀的话,李贤须得提起做好应对措施。 兖州,濮阳城外,曹军在休整了一个冬季之后终于全军出动。 黑压压的四万大军将濮阳城围的水泄不通。 吕布听信陈宫之计,并没有急于出战,而是固守城池,打算耗尽曹军‘精’力。 曹‘操’无奈,吕布主力都在濮阳城中,倘若他弃而不攻,即便曹军夺取其他城池,对于大局来说也无济于事。 因为,只要吕布实力未损,他随时可以出兵再把城池夺回来。 别无选择之下,曹‘操’只得选择最为耗时耗力的方式,兵围濮阳城。 吕布稳坐钓鱼台,曹‘操’也渐渐稳住心思,不再着急决战。 或是情愿或是被迫,双方六七万人马在濮阳城展开了长期对峙。 此时,胡庸率领的背矛士已经进入乐安国。 刘备闻讯之后当即派出张飞前往寿光迎战。 百余斤的丈八蛇矛,宛若神助的双臂,铜铃般的双眼,这便是张飞张翼德。 单挑,胡庸心知自己绝不是张飞的对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蠢蛋才干的事情。 在李贤的熏陶下,胡庸学会了用脑思考。 单从军卒实力来讲,背矛士无疑要超出刘家军一大截,只要胡庸不犯浑,万万没有失败的道理。 两军接触,张飞便看到背矛士身上那耀眼的铁甲,他脸‘色’微变,当下咆哮道:“我乃燕人张翼德,谁与我一战?” 想到出征之前李贤的臻臻教诲,胡庸紧咬嘴‘唇’,强行抑制了斗将的**。 张飞犹在呼喝:“前方何人为将,鼠辈不敢对敌否?” 胡庸啐了一口,道:“兀那贼汉,莫要逞口舌之勇,孰强孰弱,一战便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张飞眼睛一亮,道:“鼠辈也敢一战?” 胡庸不屑,“昔日,若不是我家主公相援,刘玄德早已命丧夏侯渊之手!” 提及往事,张飞也颇为尴尬,不过想到李贤栽赃陷害的事情,他当即怒发冲冠:“莫提当年之事,孔融之死与我哥哥何干?我且问你,你们此番为何犯我边界!” 胡庸“哈哈”大笑,在张飞脸‘色’发紫之际,他说道:“黑厮莫非不知天子已然下诏,我家主公忝为青州刺史,这乐安国莫非不是青州地界?何况,当年这乐安国便是我家主公让与刘备的,今日我来取之,有何不妥?” 张飞勃然大怒,他知道,如果斗嘴皮子,他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对方,当下索‘性’闭口不言。 胡庸自以为得计,笑道:“你要战,那便战,难道我背矛士还怕了你不成!” 说罢,胡庸又道:“背矛士何在?” “在!” “前方百步,行进!” “喏!” “嘭嘭嘭”,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张飞面‘色’沉重,对方将领竟然不肯与他斗将,这让他先失一成胜算,再看对方这数千兵马,人数虽然不多,可无论是盔甲还是军卒士气,全都首屈一指,与之相比,张飞觉得自家人马差了不止一筹。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可不能退却,张飞明白,一旦大军后退,立马就是丢盔卸甲的局面。 再者,北海****马虽强,可只要擒贼先擒王,先将对方大将擒获,对方群龙无首,必败无疑。 想到这里,张飞扬起长矛,怒吼道:“杀!” “杀!” 两军急速靠近,堪堪不过五六十步的时候,胡庸‘阴’‘阴’一笑,道:“短矛何在?” “在!” “正前方,准备!” “掷!” 张飞早就见识过背矛士的厉害,他听到“掷”字出声过后,急忙咆哮道:“盾!” “哗哗哗”,一面面盾牌竖立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张飞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黑压压的短矛呼啸而来“铛铛铛”,雨点般落到了盾牌上。 刚开始,持盾的军卒还能坚持住,可等到背矛士更近一步,双方距离拉近之后,短矛的杀伤力便充分展现出来。 最前排的铁盾也就罢了,除了几个倒霉鬼之外,刘家军几乎没有什么折损,可后面几排的木盾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短矛刺过木盾,给盾后的军卒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张飞看罢之后目眦‘欲’裂,刘备虽然占据乐安国,又得了曹‘操’的援助,可麾下军械根本谈不上‘精’良,连趁手的铁盾都没有,这一次遇到背矛士,当即吃了个大亏。 “杀,杀,杀!” 一名又一名军卒倒在血泊中,双方还未展开近战,己方人马便折损近百人,这对于己方士气来说打击很大,张飞暴怒之下再也不管其他,一马当先的往胡庸的位置冲来。 胡庸目光如电,他手持一枚短矛,吐气如雷“嘿!” 短矛直往张飞袭去。 张飞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他单臂一挥,“铿”,短矛偏飞一尺,刺死后头的一名军卒。 胡庸一击未成,当即又打起‘精’神,准备投掷第二次,而张飞再也不敢大意,适才短矛上的巨力险些震的他虎口发麻。 一枚短矛便有如此威势,倘若是数千根呢? 张飞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呼呼呼”,连绵不绝的短矛呼啸而来,张飞身后的军卒被彻底压制住了,只有极少数人马誓死跟随其后。 此时,张飞已经冲到了胡庸身旁。 胡庸咧嘴一笑,竟然不战而逃,躲入军阵之中。 张飞没想到胡庸竟然如此惫赖,他破口大骂:“贼子休逃!” 胡庸大笑:“枪阵!” 前面两排的背矛士掷出两轮短矛之后依言刺出长枪,组成了简易的长枪阵。 张飞急得“啊呀呀”暴怒,可不破了枪阵,显然擒不到胡庸。 贼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奸’猾了? 张飞不解,他又羞又恼之下使出了玩命的力气,誓要击破枪阵,捉拿胡庸。 胡庸知道自己不是张飞的对手,他只是时不时的‘抽’冷子掷出短矛,对于张飞近在咫尺的威胁不屑一顾。 能够选作前锋的军卒,在背矛士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心理素质优于常人,力气也大的很。 张飞长矛上下翻飞,左刺右扫了十多个回合,也不过挑飞了两名军卒而已。 怪只怪背矛士身上的铁甲太过坚利了,倘若不能击中头部,绝难杀伤到对方。 张飞久经沙场,刚开是几个回合只是试探‘性’的刺杀,确认自己无法刺穿铁甲之后他便改变方式,专往军卒的面部要害而去。 ... 第二百八十二章太史慈战张飞 近战之后,背矛士优于刘备军卒的地方彻底展现出来。起舞电子书75 李贤麾下,军卒每日里的吃食都是管饱的,而且三日一顿‘肉’食,在充分的营养补充下,背矛士力气颇大,反观刘备军卒,每日所食粮秣仅够果腹,至于酒‘肉’之类的东西,除非军卒打了胜仗,不然的话很难吃上一口。 力气比不过也就罢了,没多久,刘家军便发现,连他们手中的武器军械都靠不住了。 同样都是长枪,背矛士一枪刺出之后,往往可以轻易划破皮甲,深入血‘肉’之中,而刘家军却惊恐地发现,即便他们手中的长枪刺中了对方,却很难刺穿铠甲。 牟平出产的铠甲,胡庸军中也分到了一百具,此番对敌,他全部将铁甲军放到了阵前。 甫一接触,刘备军马便吃了一个大亏。 东汉年间,能够装备皮甲的军队已经可以算是‘精’锐了,而像李贤这般败家装备铁甲的军队,普天之下仅此一支。 一开始,刘家军在张飞的统领下冲势凶猛,大有一往无前的趋势,可当他们一头撞到背矛士的枪阵之上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己方的武器在对方坚硬的铁甲下几乎毫无效果,这种只能挨打却不能杀伤对方的滋味实在是太过难熬了。 若不是张飞大声聒噪,竭力鼓舞着士气,刘家军早已经败下阵来。 相同数量的军卒捉对厮杀,自然是单兵作战能力强的那一方占据优势。 背矛士跟着李贤走南闯北,无一败绩,早就炼就了一股所向披靡的杀气。 这些年来,刘备一直东躲**,好不容易在乐安国有了一块藏身之地,此番又受到李贤侵扰,他麾下的军卒在打顺风仗的时候颇为强悍,可一旦遇上硬茬,就显得力有不怠了。 士气、武器、力气,刘家军没有一样比得上背矛士,唯有统军大将方面,张飞比胡庸强了不止一筹。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张飞在战场的作用也越来越小了。 三里开外,太史慈正率领北海军正常行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隔着老远,太史慈就看到骑卒身上‘插’着的小旗,他当即明白,这是有紧急军情。 “报,太史将军,前锋军在寿光与敌厮杀作一处,请将军速下决断” 太史慈心神一动,“喔?敌将姓甚名谁,麾下有多少人马?” “敌人不过三千之数,据悉敌将名唤张飞,是个使矛的大汉” 太史慈明白了,算起来,他跟张飞也是熟识,当年管亥兵围都昌城的时候,就是太史慈前往平原郡,求来了刘备的人马。 后来,虽然被李贤夺了头筹,哄走了管亥,刘备并未收获到意想之中的声望,可人情已经欠下了,见到刘备,太史慈依旧会有轻微的尴尬。 不过,这等念头转瞬即逝,太史慈明白,如今的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他需要为麾下的万余兵马负责,更需要对信任他的李贤负责。 李贤明知道太史慈欠了刘备人情,却依旧同意太史慈为主将,这等无言的信任让太史慈决意全力报答。 “传令,大军做好厮杀准备,不得有误” “喏!” 太史慈赶到寿光城外的时候,刘备兵马也堪堪赶到,双方很有默契,同时收兵,都没有派兵滋扰的意思。 刘备看到太史慈的将旗之后,心神一动,他打马上前,嘴里道:“子义将军何在?” 太史慈吁了口气,他打马出阵,道:“太史慈在此,刘使君有何指教?” 刘备拱拱手,道:“经年未见,子义将军安好否?” 胡庸率领背矛士避在一旁,此时,北海军顶了上来。 听到刘备叙旧之意,太史慈当即不动声‘色’,道:“有劳使君挂念,我在北海国过的很是舒心”。 关羽目光‘阴’冷,他之前就看不惯太史慈,此番见面,互为仇寇,他再也不肯按捺心中的不爽。 如果鄙视的目光可以杀人,太史慈早已经被关羽千刀万剐。 张飞不像关羽那般,他破口大骂:“太史慈,我且问你,你今日为何而来?当年在平原郡,若不你苦苦相求,我家兄长又怎么出出兵都昌?现在倒好,你用不到我们了,便要过河拆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仅有的一点点难堪很快就在张飞的怒斥中烟消云散,太史慈不动声‘色’,嘴里道:“是,管亥兵围都昌的时候,刘使君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可夏侯渊追杀你们的时候,若不是李使君出力,这乐安国又怎么会落入你们之手?” 张飞听的心头火气,“反复无常的小人,吃我一枪!” 说罢,张飞便打马上前,直取太史慈。 刘备拦之不住,只能在后方干着急。 太史慈不喜不怒,他纵马上前,道:“我来领教三将军高招!” “铿铿铿”,转眼间,张飞便与太史慈‘交’手了三个回合。 张飞势大力猛,而太史慈经验老到,武艺高强,甫一接触,张飞竟然没有讨得丝毫便宜。 两军阵前,几千双眼睛正瞪大了双眼,张飞哪里会藏拙?他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只为了击败太史慈。 然而,太史慈一身武艺千锤百炼,张飞急切间想大占上风,却显然是不符合实际的。 不经意便是百十个回合过去了,任凭张飞攻势如‘潮’,太史慈依旧不动分毫。 这时候,就算是刘备都看出来了,张飞想胜太史慈的话,难! 关羽眯缝着眼,道:“兄长,可要我上前一试?” 刘备摇摇头,道:“不必,若是云长上前一试,总归会落人口舌”。 关羽只是见猎心喜,险些忘了车轮战的典故。 若是张飞退下,关羽上前厮杀,北海军一定会嘲笑刘备军中无人,所以才想出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无法帮忙,张飞又无法取胜,想到这里,趁着张飞尚未落败,刘备急忙鸣金收兵。 “叮叮叮” 张飞脸‘色’突变,他啐了一口,道:“贼子好武艺,若不是兄长命我收兵,一定要与你大战三百个回合!” 太史慈不置可否。 ... 第二百八十三章活命者李使君... ‘春’风渐暖,荒凉了一整个冬天的田野间长出了嫩绿的草芽。全集下载75 三月,原本是踏青的最好时节,然而,中原各地却是烽烟四起。 濮阳城,曹军每日都会派人上前骂阵,而吕布却也不恼,他没有开‘门’厮杀,而是使人与之对骂。 曹‘操’承受不起攻城的巨大损失,只好围而不攻,吕布是想消耗曹‘操’的士气、粮秣,也没有着急出战,对峙还在继续。 此时,李贤派遣太史慈出征乐安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曹‘操’耳中。 心情烦躁的曹‘操’闻听之后,嘴里道:“不去管他,那刘玄德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如果这样都不能拖住太史慈,我别无他话”。 “袁本初那里是否需要告知一番?” “不必,袁本初不是傻子,他在青州肯定布有眼线” “依主公之见,袁本初会出兵干涉吗?” 曹‘操’微微颌首,“那是自然,袁本初深恨李贤,若不是他往辽东运送粮秣,支撑公孙瓒渡过难关,袁本初早已经势如破竹,又哪里需要熬到现在?” “若是袁绍出兵,刘备理应无事” “嗯,听说李贤小儿颇为小心,在北海国内留下两万大军,我本想直捣黄龙,现在看来,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戏志才没有被曹‘操’的疯狂想法吓到,他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主公须得提防李贤出兵兖州,与吕布联手”。 曹‘操’喘了口粗气,他额头青筋直‘露’:“他敢!” 话虽这么说,曹‘操’却也知道,李贤很有可能与吕布勾结到一处。 一个吕布已经够难缠的了,若是再加上李贤,曹‘操’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吩咐荀彧、程昱,务必谨守城池,不可懈怠”。 “喏!” “告诉曹丕,粮路万万不可大意,须得多加小心” “喏!” “志才,如果你是李贤,你会从何处出兵?” “东阿” “喔?为何?” “一旦夺取东阿,我军将再无东进之力” 北海国距离东阿城足足有数百里,不过,倘若李贤有心出征,距离压根不是问题。 曹‘操’听罢之后,觉得戏志才分析的很有道理,当下叹了口气,道:“有何应对之策?” “无非是严加防范,不可懈怠,除此之外并无妙计” 曹‘操’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陈宫之‘乱’出现的太突然了,曹‘操’压根没想到稳固的大后方竟然短短几天的时间内改旗易帜,两州之地,转眼间只剩下三座城池。 若不是荀彧、程昱等人的功劳,说不定曹‘操’连快立足之地都没有。 天意‘弄’人呀,如果没有陈宫这档子事情,曹‘操’早已经占据徐州,攻占北海国了,又哪里会让李贤嚣张到现在? 不过,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遗憾是没有作用的,曹‘操’很快就收敛心思,思索破敌之策。 寿光城中,刘备也在思考,之前一番大战,张飞的三千人马折损了六百多人,而对方的伤亡不过三百之数。 一比二的战损比例让张飞抬不起头来。 刘备倒是没有过多苛责,他宽解道:“早就听说李贤麾下铁甲甚多,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连胡庸这等先锋军都装备了铁甲,三弟,你能维持不败,已经很是难得了”。 “大兄!” “嗯,适才你与太史慈厮杀的时候,我看到北海军中甲胄耀眼,看上去,铁甲的规模已经超过了两千之数,云长、翼德、宪和,你么可有破敌良策?” 关羽略一沉‘吟’,道:“铁甲重量过百,行动不便,只要我们使其疲于奔命,太史慈必败”。 刘备听了微微颌首,关羽想的却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太史慈会不会上当就不好说了。 “翼德,你怎么看?” 刘备的目光落到张飞身上,黑脸汉子当即啐了一口,道:“没什么好说的,大兄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干!” 张飞正在气头上,指望他出主意,自然是强人所难。 好在刘备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当下并不显得多失望。 简雍不等刘备发问,嘴里便道:“北海军长途跋涉,只要断其粮道,太史慈必败!” 刘备眼睛一亮,相较于其他方法,简雍提出的法子无疑成功率最高。 “宪和所言甚是,不过,我听闻赵子龙统领千余骑卒行踪不定,我方骑军不过二百之数,如何断其粮道?” 简雍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他笑道:“太史慈跋涉而来,沿途间一定会就地补给,如果主公能够说服本地大族,到时候略施小计,由不得太史慈不中招!” 刘备大喜,“哈哈,宪和此言解我心头之‘惑’矣!” 寿光城下,太史慈将赵云、胡庸唤到身边,一同议事。 “辅成,适才你与刘备麾下兵马厮杀过,你觉得他们战力如何?” 胡庸不敢胡吹大气,他谨慎地说道:“军卒装备不佳,但韧‘性’十足,即便不占上风,却轻易不肯退去,有张飞这等猛将在此,谁也不能小觑他们”。 无论是太史慈还是赵云,他们之前都与刘备接触过,因而对胡庸所言颇为赞同。 “我军装备远胜刘备军卒,我估‘摸’着,没有胜算的话刘备应该不会主动邀战了” “我军毕竟是客军,不利久战,若是袁本初、曹孟德‘插’手的话,其中必有变数” “临来之前使君不是吩咐过吗?尽可能的削弱刘备实力,若是他一直避而不战,只要让出乐安国,也就由他去了” 太史慈毕竟是大军主将,他拿出李贤的观点,赵云、胡庸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一番商议过后,太史慈还是决定稳占稳打,如果有战机,那便紧紧咬住,倘若没有,那便静观其变。 北海国内,‘春’耕已经开始。 一架架巨大的水车架设在河流中央,清澈的河水沿着水渠往田间流去。 从未见过这等场景的屯田流民睁大了眼睛,他们早就听说过北海国有这等利器,然而,真正见到却还是生平第一次。 “水来了!水来了!” “李使君真是天上星君下凡,此等神器只应天上有!” “哈哈,别愣着,快准备准备,莫要‘浪’费了这渠水” “有这等神器,今年一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李贤设立屯田制度之后,流民的积极‘性’大增,他们两手空空的来到北海国,李贤提供他们吃住,现在又提供粮秣种子、耕牛,只要努力劳作,来年过冬之时,家家户户就可以吃上自己种的粮食了。 在广袤的屯田外侧,一队队盔甲鲜明的乡卒在巡逻守卫。 虽说北海国内流寇绝迹,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外地流寇流窜而来,乡卒多加防备一些,总归不会有错。 乡卒都是屯长从流民中跳出来的身体强健的男子,他们一日一轮值,既不耽误耕种,又不至于误了差事。 换言之,这些乡卒就等于李贤麾下的预备役军卒,一旦发生战事,他们随时可以登上战场。 李贤在郡城内待了一些时日,觉得实在是憋的慌了,便换上便衣,带着随从随处转悠起来。 此时,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迹象。 乡民们唱着歌,挥着皮鞭,优哉游哉地播种。 都说孔北海仁义无双,李贤李使君上台之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沿袭数百年的人头税取消了,代之以较为合理的田亩税,无论是百姓还是豪族,都以土地的多寡来‘交’税,这样以来,完全杜绝了通过隐瞒人口来偷税漏税的可能。 当然了,也曾有大族试图通过隐瞒土地来少缴赋税,不过,一旦被查处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五倍的重罚。 李贤曾经把丑话说在前头,谁如果想试探他的底线,那么他必定会给谁留下终身难忘的教训。 李贤毕竟是青州刺史,即便他轻车简从,‘精’简护卫,可身前身后还是少不了几十名骑卒护卫,这等情景自然引其道理两侧的乡民注意。 有见识过李贤的流民当即跪倒在地,口呼:“我等兖州流民谢使君活命之恩”。 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田地两侧就跪满了流民。 李贤大为感动,他急忙翻身下马,搀扶起一名老者,嘴里道:“老丈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呀”。 “若不是使君开恩,我等早已经没了活路,以后但有驱使,我等无不从之!” “这土地可还丰腴?渠水可曾充沛?农事要紧,我只是随便看看,并无其他意思” 老者连连颌首,道:“这地土地比兖州要‘肥’的很,渠水也充足的很,有使君创立的神器,大水车,这庄稼再也不用担心干旱之年了”。 “粮秣可还够用?耕牛如何?” “够用,够用,屯官分的很是仔细,不会耽误农活,说起来,这都是使君的功劳呀” 李贤谦虚了几句,然后便上马告辞离去。 离开之后,屯田中的流民依旧对李贤赞不绝口。 年纪轻轻便懂得体恤民情,这样的官吏打着灯笼都难找,众人不禁庆幸起来,幸亏来到了北海国,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受罪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谁可为当世英雄 都尉与刺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官职,李贤做都尉的时候,只负责郡国内的相关军事活动,并不需要劳心劳力的考虑其他,可成为青州刺史之后,李贤要管的事情就多了,从民生、军事到对外政策,样样不可或缺。 若不是有徐庶帮衬,李贤很难理出头绪。 此时,李贤开始明白上位者的痛苦了。 如果不懂得知人善用,凡事都想亲力亲为的话,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历史上,大明朝的崇祯皇帝颇为勤政,而他本人也衣着简朴,多次缩减宫内开支,可他却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多疑。 崇祯在位十七年间,杀两位首辅,更换五十多名内阁成员,处死巡抚十一人,历史上,很多赫赫有名的武臣武将就是被因为崇祯的缘故死于非命。 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崇祯能够开明一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后金的努尔哈赤绝难轻易叩关。 李贤最喜欢历史,网络上很多人都对崇祯报有同情之心,他们认为崇祯只是生错了年代,倘若在太平年代,崇祯一定是个好皇帝,对此,李贤不置可否。 明朝的衰落是从天启年间开始了,到了崇祯继位之后,小冰河时代来临,天灾**不断,倘若崇祯能够像刘邦那般,说不定明朝还能苟延残喘几十年,可崇祯没有那么做,最终,大明朝亡于他手。 李贤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后金不能入关,历史又会怎样? 崇祯作为一个多疑的反面典型让李贤时刻警醒,而大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却也让李贤颇为钦佩。 众所周知,刘邦之所以能够获得天下,这与他手中的一帮文臣武将关系颇大。 有人曾经问刘邦为什么能够夺取天下,刘邦得意地说“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若论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粮饷,不绝粮道,我不如萧何;若论集结百万雄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不如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人中豪杰,我能知人善用,相信他们,这就是我得天下的原因。项羽只有一个范增,又不能很好地任用他,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 李贤觉得刘邦说的很有道理,一个人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诸葛亮厉害吧,刘备败走夷陵之后,诸葛亮只用了几年的时间便积蓄兵力、粮秣,北伐司马懿,打的司马懿心惊胆战,可摊上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只能憾死五丈原。 李贤宁愿做刘邦,也不想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更不想成为崇祯皇帝。 太史慈、赵云与刘备有旧,其中太史慈更是欠了刘备一个人情,可李贤相信他们,相信二人会秉公处置,不枉‘私’情,所以即便‘私’下里听到他人的非议,李贤依旧固执己见,不为所动。 降将于禁、李典听闻之后颇为感慨。 曹‘操’曹孟德虽然知人善用,可真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曹‘操’多疑好忌。 即便有时候曹‘操’表现的极为坦‘荡’,可真正聪明的人物还是能够从中找出不信任的端倪出来。 正是有这一层顾虑,于禁、李典才没有回返曹军。 按理说,如今曹‘操’与吕布对峙,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于禁、李典回去之后说不定曹‘操’会予以重用,可谁也不敢保重曹‘操’会不会过河拆桥,秋后算账。 曹‘操’误杀吕伯奢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连故‘交’好友,救命恩人说杀也就杀了,谁能够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吕伯奢? 在北海国待的越久,于禁、李典就越动摇。 时至今日,李贤已经不再限制二人的自由了,可于禁、李典却不敢轻易离开。 毫无疑问,曹‘操’一定在北海国内布有眼线,如果说于禁、李典没有投降李贤,只怕曹‘操’是很难相信的。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是于禁、李典自己,他们都很难对降将做到这一步。 普天之下,也只有李贤才能这般坦‘荡’,对降将没有威‘逼’利‘诱’,也没有严刑‘逼’供。 这一次,李贤微服‘私’访,李典、于禁也跟随在身旁。 负责李贤人身安全的沐风颇为紧张,他害怕降将暴起发难,所以特意增加了十名护卫。 对此,李典、于禁不以为意,李贤也没有表‘露’太多的观点。 相信是一回事,可防备又是另外一回事,站在李贤的角度上,实在不能太过大意了,因为他一人的‘性’命,很可能干系到了数万将士的富贵荣华。 沿途间,李贤亲善乡民的举动令李典、于禁二人颇为讶异,无论乡民是老是幼,是脏还是丑,李贤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厌恶的神态,而流民对李贤的爱戴更是发自肺腑,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话,谁也不会相信,李贤在流民中竟然拥有如此高的威望。 从某种意义上讲,即便此时李贤自立为王、反叛汉室,只怕他麾下的流民也会盲从信服。 李典打马上前,他向沐风颌首示意,嘴里道:“李使君,我有一事不明”。 沐风也就是沐临风,他嫌自己名字不好听,便把临字去掉了,此时,他紧紧盯着李典的一举一动,生怕这家伙暴起发难,挟持李贤。 李贤倒是没有这么紧张,他回首笑道:“喔,李将军想问什么?” “李使君觉得大汉王朝寿数如何?” 李典这句话要是让忠于大汉的人听到了,一定会骂他大逆不道。 可李贤显然不在此列,他有了片刻讶然过后,便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李典来了兴致,“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李贤摇头晃脑地说道:“如果是假话,我会告诉你,大汉朝万世不衰”。 李典皱起眉头,这假话也实在太假了,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忍不住问道:“真话呢?” 李贤转过身,侧耳说道:“大汉不过三十年,必亡!” “啊!”李典大为讶异,他没想到李贤竟然连朝廷灭亡的时间都预测了出来。 虽说如今天下军阀并起,天子政令不出长安城,可常理来讲,再苟延残喘个五十年应该不在话下,可现在,李贤竟然说大汉不过三十年,这让李典顿时心惊‘肉’跳,半晌没缓过神来。 “李使君以为,谁可为当世英雄?”不知不觉间,于禁来到李贤身旁,他听到大汉亡于三十年的说法,当即反问道。 李贤很有一种曹‘操’评豪杰的感觉,他不禁脱口而出:“当世豪杰,曹‘操’、刘备、孙策也!” 李典不禁问道:“孙策何许人也?袁本初、袁公路又如何?” 李贤这时候才想起来,孙策还在袁术麾下,尚未前往江东,他不禁尴尬地笑道:“我听说袁术帐下大将孙策乃万人敌,所以颇为钦佩,至于袁绍嘛,空有世家资本,却无容忍之量,如同圈猪一般,膘‘肥’体壮之日,便是他人宰杀之时”。 于禁、李典相顾骇然,他没想到事业蒸蒸日上,实力‘激’增不已的袁绍在李贤眼中竟然如此不堪,连袁公路麾下一名战将都不如。 “谁是宰杀袁本初之人?袁公路又如何?为何李使君没有将自己放入其中?” 李贤“哈哈”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二位不妨拭目以待!”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不显得狂妄自大,又留有余地。 于禁、李典久久不言。 李贤不以为意,他打马往前而去,此时,沐风忍不住来到李贤身旁,嘴里道:“主公,曹‘操’被吕布打成这模样了,兖州只剩下三座城池,状况岌岌可危,你认为他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那是当然,对别人李贤可能没这么有信心,可对曹‘操’,李贤有把握,这可是割据中原的猛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的能人,连吕布、袁绍都死在他手中,如今的挫折算什么? 屁都不算! 当然了,这番话李贤是凭借自己的历史印象而来的,自然不能说出口,他斟酌一番说辞,道:“曹‘操’麾下能人极多,吕布狂妄自大,长久不得”。 沐风吸了一口冷气,他下意识地说道:“咱们跟曹‘操’的仇已经解的那么大了,为什么现在不去给他来一下狠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贤恍然大悟,他呆呆地看了沐风半晌,方才说道:“是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快,快些回都昌!” 话音未落,李贤便风风火火的赶赴都昌城。 入城之后,李贤径自找到徐庶,他问道:“元直,我想与吕奉先合兵一处,共同夹击曹‘操’,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使君可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建议你出兵兖州吗?”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袁本初会挥兵南下,一旦袁家与刘备合兵一处,若是我方出兵兖州,那岂不是三面受敌,我北海国如何抵得住?” 李贤微微颌首,他拍着脑‘门’说道:“看来当务之急是搞明白袁本初的打算,然后才能抢占先机,立足于不败之地”。 “不错,吕布与曹‘操’的战事一时片刻结束不掉,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元直认为太史慈如何?” “如果没有袁军干涉,刘备必败” 李贤颇为好奇,刘备麾下可是有关羽、张飞两员猛将,徐庶凭什么这么肯定? “何解?” “刘备虽有万人敌关羽、张飞,可太史慈与赵子龙皆为当世英雄,两相兑子,却是我方军卒实力更优,只要不出纰漏,我军必胜!” 李贤深以为然,他嘴里道喃喃自语,徐盛前往辽东已经有些时日了,不知道何时归返。 “倘若有紧急军情,应该会有鹰使来报的” 身为现代人,李贤深深明白,信息就是生命,只有尽快的掌握敌情,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古代没有电脑、电话,只能凭借最古老的马匹传递。 对于李贤来说,即便是八百里加急还是有些满了。 地上跑的满足不了要求,李贤只能从天上飞的飞禽中想办法了。 李贤做都尉的时候便使人训练出一批信鸽,专‘门’用于传递情报,当然了,后来为了增加情报的安全‘性’,李贤又特意重金雇佣了一名驯鹰人,他手中的鹰可以传信千里之外。 之前,徐盛前往辽东的时候就将驯鹰人留到了那里,一旦有情报,可以用鹰来传递。 此番,李贤还在徐庶的书房中,正要再说些什么,忽而,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使君,飞鹰传信” 李贤眼皮一跳,他快步来到屋外,道:“书信何在?” “在此” 李贤拿过竹筒,验过火漆之后瞪大了眼睛,道:“元直先生料敌于千里之外,令人钦佩”。 徐庶皱起眉头,道:“难道是袁本初挥军南下了?” 李贤颌首,道:“不错,据鹰使来报,袁绍指使麾下大将淳于琼统领一万兵马南下”。 “淳于琼?可是八校尉之一?” “不错!” 东汉末年,灵帝在位期间曾经犒赏西园八校尉,分别为蹇硕、袁绍、鲍鸿、曹‘操’、赵融、冯芳、夏牟、淳于琼。 淳于琼在袁绍军中可以说地位极高,此番让其出兵南下,可见袁绍的重视程度。 “袁军距离乐安国还有多少路程?” “昼夜兼程也得七八日” 徐庶松了口气,“主公,还请主公下令,速速让周仓领军北上支援太史慈!” 李贤明白,太史慈对付一个刘备应该可以战而胜之,可如果加上淳于琼已经袁绍的一万名军卒之后,仅仅凭借太史慈的一万五千兵马就想取胜的话,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好,周仓麾下兵马不过七千之数,够用否?” 徐庶笑道:“只要将帅齐心,我军绝无败理!” 是呀,就算淳于琼是八校尉之一,可他麾下的兵马不是袁绍的大锏士,更不是鞠义的先登营,怕他个鸟? 仔细向来,李贤在自家兵马身上已经投入了够多的钱货,如果这样一支重金打造的队伍都能败下阵来,那只能说明李贤走错了路线。 众所周知,战争拼的是后勤、拼的是人心向背,李贤在北海国内颇得民心,所以不用担心他麾下军卒的军心问题,而东莱军、北海军铁甲甚多,这又把武器甲胄的不利因素抛之脑后。 袁绍虽说兵多将广,可在辽东依旧有一个纠缠不休的公孙瓒,他实在不敢‘抽’调‘精’锐南下。 其实对于袁绍来说,刘备的死活关系不大,他怕的是李贤吞并乐安国之后,麾下实力增长过快,进而威胁到自己。 李傕已经蹿啜天子下诏,赦封李贤为青州刺史,这个刺史要想做的名副其实,就离不开扩张。 济南国、乐安国、平原郡、齐国、北海国,这就是青州所辖范围。 倘若李贤能够拥有青州全境,也就真正有了与袁绍分庭抗礼的实力。 换言之,如今的李贤还不是袁绍、曹‘操’的对手。 北海国兵马不过三万,可袁绍、曹‘操’兵马早已经过了七万之数。 曹‘操’、袁绍任何一人,一旦全力出击,李贤只能节节抵抗,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与徐庶匆匆而别之后,李贤快速写就一封军令,让传令小校带给周仓。 周仓见了军令便会明白如何行事。 背嵬军走后,剧县城防空虚,为防事情有变,李贤又传令给徐和,让其分兵驻守朱虚、剧县。 周仓得令之后大喜过望,他对麾下军将笑道:“如何?袁军来了,咱们有的打了”。 “哈哈,将军神机妙算,卑下佩服之至呀” “呸!当初是谁哭着嚎着嫌我没有抢作先锋?” “啊哈哈,将军说笑了,这是没影子的事情” “滚犊子,快告诉兄弟们,就说使君有令,我等北上乐安国,升官发财就在近日!” “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 几名军将聒噪起来,颇为‘激’动。 之前周仓留守剧县的时候,他麾下军将对他好生埋怨,嫌他没能从胡庸手中夺得先锋之职。 胡庸一直忍气吞声,直到今日,他才有扬眉吐气之感。 反观徐和,再度留守后方,他麾下军将颇有怨言。 徐和无奈,只得好生劝解:“使君没有忘记我们,你们‘摸’‘摸’良心,从军械到吃食,使君可曾亏待过我们?” 军将们低下头颅,道:“不曾”。 “那你们还叫唤个屁,人家背嵬军打过多少次硬仗,你们呢?真以为自己披上铁甲就是‘精’锐了?狗屁,我告诉你们,马上回去‘操’练兵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下一次再有战事可就轮到我们了,倘若关键时刻你们指望不上,以后谁还会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徐和所言虽然直白,可却也在理,众人听罢之后全都颌首,道:“我等明白,这便回去‘操’练军士,必不让将军失望”。 “错了,是不能让使君失望” “是,将军说的是,我们必定竭力而为,不让使君挑出‘毛’病” “好了,好了,快滚,快滚,眼不见不烦” “喏,我等告辞!” 待到众人散去之后,徐和也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想一战? 奈何李贤不给机会,徐和徒之奈何? 身为降将,徐和不敢要求太多,他认为李贤给予他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果再挑三拣四,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 第二百八十五章险些中了刘备的... 寿光城外,北海军的大营连绵不绝,足足占据了三里方圆的位置,大营外围,一长溜的鹿角、栅栏组成了简易的防御工事。访问:。 刘备兵马毕竟有寿光城作为仰仗,他们只要关闭城‘门’,龟缩不出,北海军便很难想出破敌良策,而北海军就不同了,倘若不能修筑有效的防御工事,万一敌军来袭,仓促间,军卒们连防御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太史慈熟读兵法,自然明白未雨绸缪的道理。 刘备统领兵马退回城中之后,胡庸便与赵云一道进入大营休整。 一万五千名兵马人吃马嚼,每日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城下,两名嗓‘门’奇大的家伙正对着城头破口大骂。 只听得唾沫横飞,嗓‘门’震天,可城‘门’却不动分毫。 对付太史慈的骂阵,刘备也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于是,两班人马便隔空对骂起来。 夹杂着土话方言的骂声噪杂不已,听的人心烦意‘乱’。 这般耗下去,据城而守的刘备肯定大占优势,毕竟,刘家军是作为防御的一方,只要他们守住城池,就算是成功了。 可太史慈就不同了,他们北伐乐安国,是为了教训刘备,夺回城池土地的,若是这么干耗着,除了白费粮秣之外,几乎毫无作用。 “报,都尉,我方粮秣在十里开外险些被刘备军马劫持,若不是护卫拼死反抗,刘备就得手了” 太史慈正与胡庸、赵云议事,听到这番军情,当即皱起眉头,嘴里道:“我方伤亡如何?可有粮秣折损?” “驮马损失大半,粮秣却是分毫未损” 太史慈松了口气,驮马伤亡虽然也是个麻烦,但庆幸的是,粮秣还在,想到这里,他正‘色’道:“来袭的刘备军马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装束?” “俱是骑卒,人人身着皮甲” 这时候赵云‘插’了句话,道:“我早就听说刘备麾下有一支骑军,数量虽然不多,但颇为‘精’锐,夏侯博为骑军统领,这一次,想必滋扰辎重营的人马就是他们了”。 胡庸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这帮家伙胆子倒是‘肥’的很,赵家哥哥,不如你借我几百兵马使使,我去会会他们!” 赵云还未答话,太史慈便笑道:“辅成,我听说你马术不佳,能镇得住骑军营的兵卒吗?” 胡庸没有恼火,他讪笑着:“临行前主公不是吩咐过吗?让我听你的,都尉,你就吩咐吧,有什么军令我听着便是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胡庸如此配合,自然让太史慈心中满意,他斟酌一番说辞,道:“依我之见,如果想断绝刘备骑卒滋扰,非得子龙出马不可!” 胡庸罕见的没有争抢战机,他知道,粮秣一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大意,加上刚才他有言在先,摆出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自然不好再出尔反尔。 赵云微微颌首,道:“都尉放心,下一次辎重营运送粮秣的时候我会在暗中护送,如果刘备兵马敢送上‘门’来,我一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胡庸笑道:“赵家哥哥的本事,俺老胡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老是这么长途跋涉的运送粮秣也不是办法,为何不从本地征调一些呢?” 太史慈摇了摇头,“这里毕竟不是北海国,如果强行征召,很容易引起乡民的反感,那样的话,与使君的大计不符呀”。 提到李贤,胡庸当即闭口不言,他对李贤最为钦佩,不敢有半点忤逆。 赵云张口‘欲’言,忽而听到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灌亭的百姓拉着车马前来劳军了” “喔?竟有此事?”太史慈一惊而起。 胡庸则与赵云面面相觑,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世上还有比这还凑巧的事情吗? “来了多少乡民?” “数目在三百开外” “多少车马?” “足有十多辆!” 大手笔呀,十多辆车马运载的东西足够大军一日所用了,由不得太史慈不‘激’动。 “快,前头带路” “喏!” 出了大营,太史慈便在营‘门’口见到了十多辆牛车,车上堆满了袋子,看模样应该都是粮食。 灌亭可是乐安国境内的城池,攻打刘备还能得到这种待遇,顿时让太史慈等人‘精’神一振。 有人劳军,这便说明刘备不得人心,更确切的说,这可以说明北海军北伐有理,是顺应民心之举! 胡庸不禁想到,若是远在都昌城的李使君听到这消息,一定也会高兴万分。 太史慈一行人从大帐中出来的时候,前呼后拥带出了一大群人,这般举动自然引起了营‘门’口乡民的主意。 一名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他拱了拱手,道:“我等灌亭小民听闻刺史麾下大军北伐途经此处,当即进献绵薄之力,还请诸位将军不要嫌弃”。 胡庸咧着大嘴,道:“哈哈,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只是不知道可有‘肉’食?” 话一出口胡庸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人家能够送些米粟过来已经很仗义了,再这么挑三拣四的,肯定令人不爽。 赵云在这种场合向来少言寡语,太史慈为一军主将,自然要上前圆场,“先生太过客气了,若不是刘备刺杀孔北海,我等也不会大费周章前来讨伐,灌亭百姓如此知情知义,我等感‘激’不尽”。 “只要将军能够早日平定乐安国,还我等一个朗朗乾坤,便是耗费些粮秣又算得了什么?再者,我等听闻李使君轻徭薄赋,施行屯田制度,一直颇为神往”,说到这里,中年书生戛然而止,意犹未尽。 太史慈何等聪明,他当即接道:“先生宽心,等到刘备溃逃之日,便是乐安国安居乐业之时!” 这就是许诺了,得了人家好处,自然要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如此,我等便翘首以待” 一番友好的会谈之后,太史慈便使人将粮秣押往营中。 这时候,灌亭的百姓颇为热情,他们亲自驾驭着车马,也往营中行去。 行进间,赵云忽而皱起眉头,他向太史慈望去,却见到对方也是目‘露’疑‘色’。 除了喜上眉梢的胡庸没有察觉之外,赵云跟太史慈都发现了不妥。 灌亭的乡民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他们行进间却颇有章法,而且手指关节都格外粗大。 在这年月,除了猎人之外,只有军人才会有这种特征。 太史慈目光微凝,他隐秘地对着赵云微微颌首。 赵云当即明白,他寻了个由头‘抽’身离去,而营‘门’口‘乱’糟糟的,几乎没有人主意到消失的赵云。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太史慈依旧与中年书生虚与委蛇。 驮运着粮秣的车马一辆接一辆,缓缓进入大营。 粗略看去,灌亭乡民足足有二三百人,此时,已经有一多半人入了军营。 若是被敌军潜入辎重营,一把手烧了粮草,太史慈也就没脸见人了。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既然运送粮秣的乡民是乔装打扮的军卒,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一定是刘备兵马。 在这寿光地界,也只有刘备才有这能力杜撰出一支“劳军”的乡民出来。 刘备有没有后手? 想到李贤对刘备“狡猾如狐”的评价,太史慈当即打了个寒碜,他不禁往四下望去,如果后营火起的时候,一支骑卒突然杀来,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军卒在军营之中,完全谈不上阵势可言,敌骑若是偷袭而来,得手的可能‘性’极大。 “赵子龙,你可不要拖的太久,万一待会儿敌卒暴起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寿光城中,刘备可是有一万多人马,若是两军对阵,太史慈自然不惧他刘备,可如果北海军后营失火,前营受袭,军心大‘乱’之际,刘备挥军杀来,那时候就算太史慈有心杀敌,只怕也无力回天。 适才为了以示尊重友好,太史慈并没有检查“劳军”的车马,现在想来,太史慈颇为懊恼。 那牛车上一袋一袋的物事,哪里是粮秣?摆明了就是引火的柴禾嘛! 明明应该杜绝的安全隐患,就因为大喜过望之下疏忽掉了,这事情真他‘奶’‘奶’的让人后悔。 根据时间推断,最前端的贼军应该已经赶到了辎重营,其余的车马晃晃悠悠的,不紧不慢。 太史慈琢磨着,这些贼兵应该是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更为妥当。 时间拖的越久对贼军越有力,赵云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太史慈额头生汗之际,他忽然看到军营两侧出现了巡弋的军卒。 为首的一名校尉太史慈认得,他是胡庸麾下最得力的帮手。 看来,赵云成功说服了背矛士。 若不然,那背矛士校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营中轮值的哨位都是太史慈安排的,按理说,这时候巡弋的不应该是背矛士军卒,可他偏偏来了! 心理松了一口气,太史慈一把抓起中年书生的手腕,嘴里大笑道:“先生,听我一言!” 正做喋喋不休状的男子愕然,他感到左臂宛若被一对铁钳钳住了,压根动弹不得,“将军好大的气力!” 太史慈闻言之后,忽而换了副神情,道:“哈哈,先生真是好大的胆子”。 中年书生怫然变‘色’,他故作不解,道:“将军这是何意?我等诚心劳军,贵部便是如此待客的吗?” 太史慈敏锐地差距到,在他拿捏住书生手腕的时候,四下里的“乡民”全都蠢蠢‘欲’动。 仅有的一丝动摇一扫而空,太史慈摇了摇头,道:“你呀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都说李使君麾下军卒秋毫无犯,对民和善,今日一见之后方知传言皆虚妄,不足为信” “装,还装,来人呐,将这些乔装乡民的贼子拿下!” 太史慈一声令下,便见到赵云统领骑卒疾冲而来。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踏在地上宛若鼓点一般。 不明真相的北海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赵云朗声喝道:“这帮乡民是假的,他们都是刘备麾下兵马假扮的,北海国的儿郎们,随我杀敌!” “杀敌!” 被骗了? 没有人愿意被愚‘弄’! 赵云是骑卒统领,北海军卒都认识他,他既然这么大喊出声,想来绝不会有错。 “杀敌!”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饱含着怒意咆哮而出。 这里是北海军大营腹地,四下里都是赵云引来的军将。 眼瞅着自家兵马陷入到了重围之中,显然,事不可为,中年书生只得绝望地下令:“杀!” 辎重营就在百步开外,距离成功只有这百步之遥,这等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让人崩溃。 “杀!”听到头目发令,早就蓄势以待的“乡民”纷纷从车马上‘摸’出武器,与北海军卒厮杀起来。 “你是如何发现的?”中年书生试图挣扎反抗,可太史慈是何许人也?他怎么能让到手的鸭子非走了? 只是略微施展了一番力气,太史慈便将中年书生拿捏的死死的,使其动弹不得。 耳畔的厮杀声越来越强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太史慈好像听到有一伙骑卒正从营外而来。 中年书生面‘色’一喜,他“哈哈”大笑,不带半分颓‘色’。 太史慈大声咆哮:“哨塔,敌袭,骑军!” “晚了,哈哈,已经晚了,我家主公已经亲自统领大军杀来,太史慈,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太史慈嫌他聒噪,一拳将他打晕了,然后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车马上,登高而呼:“北海军、背矛士,列阵迎敌”。 “喏!” 在三方人马的联合剿杀下,进入军营腹地的三百五十名死士很快死伤殆尽。 除却一座草垛被死士点燃之外,辎重营并无其他折损。 算起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倘若太史慈发现的晚一些,赵云再磨蹭一些,说不定刘备得手的可能‘性’极大。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很快便冲到了哨塔的百步之内。 这时候,军营的木‘门’刚刚关上,塔上的军卒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黑衣骑卒便急冲而至。 为首一人方面阔耳,膀大臂圆,一看便非良善。 “啊呔,中!” 这厮手中一只几十斤重的链球呼啸而出,“咔嚓”咋到了木‘门’上。 “吱嘎嘎”,木‘门’承受不住,顿时四分五裂。 若不是木‘门’外还挖了一道丈许宽的沟渠,这黑厮一个呼吸的功夫便能杀入军营之中。 渐渐的,营中的喊杀声彻底停止了,失火的草垛也完全熄灭了火焰,四下里,只有这伙骑军的呐喊声,以及城中军卒齐整的脚步声。 不得不说,李贤的严格要求还是很有效果的。 即便遇到这般惊变,可在各级军将的喝斥下,军卒们还是很快找到了各自位置。 虽说有的军卒忙‘乱’的拿错了武器,可总体而言,他们的军阵布置的很是妥当。 试图冲营的黑脸军卒很是不爽,本以为跑的这么快,能够跟乔装打扮的友军碰上头,谁知道里头的友军太不争气,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能坚持住,如若不然,营外的骑卒有何须强攻大营? “快些,快些!” 城头的箭矢疾‘射’而来,后续的骑卒有不少人中箭而亡。 惨烈的死状没有唬住骑卒,他们依旧前仆后继,直往北海军大营而来。 “嘿!”黑脸军将又是暴喝一声挥出了手中的链球。 长达两丈的链条足以跨过沟渠,击打在营‘门’上。 “咔嚓”,营‘门’彻底粉身碎骨,然而,黑脸军将却没有一丝喜‘色’,因为他看到城中一伙军中正手持短矛,一路小跑直往营‘门’而来。 “不好!看样子是李贤麾下的背矛士来了!” “快些填上沟渠,咱们杀过去,这样的话,李贤小儿的背矛士就没了用处” 听说是赫赫有名的背矛士,外头的刘备骑卒当即勃然变‘色’。 前些日子,张三将军麾下可是折损了不少人马,据说,其中一大半都是死于短矛之手。 今日杀神再现,避无可避,只能迎头赶上! “哈哈,来得好,狗贼,竟敢骗老子!”却是胡庸狞笑着掷出了手中的短矛。 “背矛士听令,‘射’死营外这帮‘混’账东西!” “喏” 话音未落,背矛士便将手中的短矛投掷而出。 “呼呼呼”,短矛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黑脸军将脸‘色’大变,他麾下军卒虽然能征善战,可是却不善防御,身上更是连趁手的盾牌都没有。 军将还能凭借一身武艺抵挡短矛的侵袭,可普通军卒怎么吗? 马上的骑卒没有盾牌做遮挡,这一次只怕要伤亡惨重。 “呜呜呜”,不远处,冲锋的号角响起,这是刘备全军出击的命令。 黑脸军将别无选择,大军已然出征,开工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厮杀,至于战事是胜是败,这就与他干系不大了。 “轰隆隆”,沉重的寿光城‘门’打开了,一队队刘备军卒鱼贯而出。 张飞一马当先,关羽紧随其后。 几乎是片刻间的功夫,张飞便来到了北海军百步开外的地方。 隔着老远,张飞便嘶吼道:“侯博莫急,我来助你!” ... 第二百八十六章各有算盘 夏侯博跟随刘备南征北战,可以说是关、张之外最为骁勇的猛将,此番攻打北海军大营,原本是想与‘混’入其中的军卒里应外合,共同发难,谁知道,乔装打扮的军卒竟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北海军辎重营的位置只冒出一柱浓烟,而且很快就消息不见,看模样,‘混’入其中的军卒应该是被北海军提前发现了,若不然,三百五十名军卒的战果绝不会仅仅如此。 说好的趁‘乱’袭击,里应外合变成了强攻,夏侯博一肚子火,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冲!” 夏侯博纵马跃起,马匹在沟渠中央的沙袋上借力一踏,“噗噗”沉重的马蹄声便响彻在营‘门’口。 一马当先的夏侯博引得麾下骑卒人人效仿,不过,这时候背矛士投掷出的短矛已经落入骑卒之中。 “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没有趁手的铁盾、铁甲遮挡、防御,骑卒在面对短矛这种武器的时候,只能凭借娴熟的马术来躲避。 幸亏仓促间赶来的背矛士并不算多,如若不然,两千名背矛士齐齐发难的话,别说夏侯博麾下有五百军卒,便是有一千军卒也得折损大半。 短矛是一种穿透力极强的杀伤‘性’武器,久经战阵的军卒们明白,滞留在原地只会成为靶子,要想活命,他们只能往前冲。 距离越近,短矛的威胁便越小。 适才,夏侯博的两记链球完全击碎了简陋的营‘门’,只要成功越过沟渠,他们面前便是一览无余的北海军大营。 当然了,在营帐之前,一队队盔甲鲜明的背矛士正往营‘门’而来。 呼啸而过的短矛早仿佛没完没了,依旧在倾泻而下。 “杀!” 夏侯博打算趁着背矛士立足未稳之际予以剿杀,所以他不等麾下军卒支援便打马直冲。 “来得好!” 胡庸见猎心喜,他心底暗自琢磨,我打不过张飞、关羽,我还收拾不了你吗? 鲜亮的盔甲,格外魁梧的身材,以及那异于常人的战马,都彰显着胡庸的非比寻常,夏侯博瞧的明白,这家伙一定是北海军将! 胡庸的穿着打扮与寻常军卒不同,而且,在他肩膀的位置上还缀着一颗金黄‘色’的豆豆。 为了有效统领军卒,维护上下级的从属关系,李贤借鉴了后世的军衔制度,在麾下几名统领、裨将肩膀上缀上了数量、质地不同的肩章。 夏侯博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胡庸自己跳将出来,自然让他很是满意。 “哒哒哒”,战马相向而行,很快便冲到一处。 “纳命来” “去死!” 两员猛将兵器相‘交’,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夏侯博手持链球,胡庸的武器是一柄开山斧,两把武器都是数得着的重武器。 第一个回合,两将都觉得虎口发麻,他们都觉得自己小觑了对方。 “好身手” “有把子力气” “再来!” “正有此意” 战马‘交’错,二人打马回转,很快又拼杀到一处。 “铿铿”,兵器‘交’戈声不绝于耳。 此时,夏侯博麾下已经有五名骑卒越过了沟渠,他们见夏侯博与敌将厮杀作一处,急忙赶来增援。 背矛士可不会坐视不管,胡庸掌管军马以来,虽说为人大大咧咧的,脾气又差,但他向来与军士同甘共苦,作战时又颇为勇猛,所以很受军卒信赖。 眼瞧着胡庸就要陷入围攻,十多名背矛军卒当即离开军阵,上前接战。 “杀,杀,杀!” 马上的刘备军卒居高临下,他们试图凭借马速将背矛士一一干掉,然而,背矛士可不是吃素的。 不提身上那厚实的甲衣,单是背矛士手中的长枪就是对付骑卒的利器。 “刺!”在久经战阵的老卒指挥下,背矛士将马步扎的稳稳的,然后用力刺出长枪。 “噗哧”,枪入马腹,马匹吃痛嘶叫不已,顿时把马背上的骑卒甩出了老远。 刘备麾下的骑卒可没有装备马镫,他们都是凭借娴熟的马术才堪堪保持平衡,此番,马匹受袭,军卒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 当然了,也有骑卒用刀枪捅到背矛士,可除非是侥幸捅到面部、脖颈要害,不然的话,背矛士多数都能够安然无恙。 李贤耗费重金打造的铁甲,在这一刻充分显现出了它们的价值。 等到张飞率领军马填平沟涧的时候,太史慈已经点齐兵马在营中严阵以待。 由于乔装打扮的“瞒天过海”之计宣告失败,所以刘备定下的奇袭无奈之下,只能变成强攻。 胡庸与夏侯博的厮杀越来越‘激’烈,可短时间之内,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身前身后,越来越多的军卒正挤压着两者厮杀的空间。 太史慈见胡庸久久不能取胜,怕他为张飞所伤,当即鸣金收兵。 胡庸无奈,只得掉马回转。 背矛士已经掷出了三轮短矛,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 指引麾下军卒从北海军的两翼退入大营,胡庸径自找到太史慈,道:“都尉,为什么要收兵?” “你瞧瞧,刘备已经倾巢而出,你部人马已经完成了任务,需要好生休整一番,待会儿若是用到他们,还需要你重新出马” 胡庸闻言望去,只见视野的尽头,黑压压的步卒方阵正席卷而来。 “他娘的,咱们等了这么久,刘玄德终于敢出兵了?” 胡庸非但没有‘露’怯,反而跃跃‘欲’试,大有上前再度厮杀的模样。 太史慈急忙唤住胡庸,道:“辅成莫要着急,敌军过万,这战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待会儿肯定有仰仗你的地方,不如暂且待在这里,养‘精’蓄锐,也好卖力厮杀,为使君分忧”。 李贤就是胡庸的克星,每一次太史慈想限制胡庸的自由,便会冒用李贤的“虎皮”来警醒胡庸,屡试不爽。 这一招虽然过于‘阴’损,可却也有应用的必要,不然依着胡庸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不知道惹出什么祸端出来。 有时候,即便胡庸心中不服,可他却也明白,听李贤的没有错! 就拿今日之战来说,很显然,只能胜不能败。 若是胜了还好说,高官厚禄都欠缺不了,但是,一旦你有了败绩,肯定会有人‘乱’嚼舌根。 寿光城外,杀声阵阵,距离寿光三百里的位置,一支擎着袁字大旗的官兵正在统领的指挥下急行军。 袁军很快就要抵达此处,这消息李贤早已经使人通知了太史慈。 太史慈为人稳重,绝不会做眼高于顶的事情出来。 倘若援军来援,刘备军马必会士气大振,那时候再想收拾刘备就难上加难了。 说到底,太史慈的情报消息来援时间比刘备要早了好几天。 如果刘备早一点知道袁家来援,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强攻硬上了。 夏侯博领军冲入北海军大营之后,刘备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世上没有半途而废,中途收兵的道理,成与不成最后才晓得。 “咚咚咚”,沉重的战鼓声在阵后响起。 李贤军中也不甘示弱,苍凉‘激’昂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夏侯博奋力搏杀,却怎么也看不到取胜的希望,之前,一个胡庸让他吃惊也就罢了,现在看来,最令夏侯博失态的却还是北海军的战斗力。 有的军卒貌不惊人,翻来覆去的也只会那几招刺杀劈砍,可他们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阵势。 哪怕夏侯博在刘备麾下已经得了个不小的官儿,可四下里的北海军却压根没有把那劳什子官职放在心上。 连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说杀也就杀了,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将又算得了什么? 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谁胜?谁败? 都昌城,李贤望着舆图,久久不曾转身。 关注兖州动向的探马来报,濮阳城外的曹军也有了动静。 历史资料上撰写的内容李贤记得很清楚,曹吕争夺兖州的过程中,前两次都以曹‘操’的失败而告终。 也就是说,曹‘操’马上又会大败一阵? 不知怎的,李贤竟然笑了出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曹‘操’被吕布搞的掩面丧尽,在没有解决吕布之前,曹‘操’应该不会大举侵犯北海国”。 “主公此言差矣,吕布是何等英才,虽然人品不佳不予置评,可领军大战,却鲜有人敌” 吕布八健将,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大将军。 李贤没有与其争吵,为了别人的事情再斗气的话实在有些不值了。 濮阳城外,戏志才在曹‘操’的军帐之中苦苦相劝:“使君听我一言”。 “喔?志才想说什么?” “濮阳城内的乡民、大族打算反叛吕布,敬献城‘门’,听上去自然是好消息,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曹‘操’停下脚步,道:“濮阳城高池深,又有重兵把手,若想破城,须得葬送不少军卒的‘性’命,眼下有人做内应,可以省去我很大的力气,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感到困‘惑’”。 “不瞒使君,我感觉城中杀机弥漫,看模样,那劳什子乡民献城是假,布置陷阱为真,使君须得多加小心” 曹‘操’摇了摇头,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妨事,吕奉先在兖州横征暴敛,早已经不得人心,而濮阳城事关重大,眼下有了机会,我自然要试一试”。 戏志才第一次谏言被曹‘操’拒绝,稍稍有些不适用,不过,只是转眼间他便闭口不言,再也不提适才之事。 对于谋士来说,直言敢谏是其中根本,是安身立命的保证,然而,戏志才却不想为难曹‘操’。 曹‘操’说的没错,濮阳城太重要了,只要攻破此城,曹‘操’与吕布之间形势必将逆转。 城中是否有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操’不想放过这等机会,他拒绝不了破城的‘诱’‘惑’。 帐外,夜‘色’正好,高高的星星闪烁不已。 戏志才叹了口气,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曹‘操’不能拿自己的声望去赌,万一试图开‘门’的真的是反叛吕布的人马,那曹‘操’岂不是失信于人? 要知道,人家可是说好了,必须由曹‘操’入城,方可证明其诚意。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旦曹‘操’真的食言而‘肥’,众人肯定会对其嗤之以鼻。 濮阳是大城,城内的首富田氏刚刚回到城中。 此时,一个身材瘦削,书生打扮的男子正‘阴’沉着脸,道:“如何了?” “回禀长史,曹‘操’听说我愿献城赎罪,大喜过望” “可曾定下章程?” “我们约定在子时里应外合” “好,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乱’说,如果走漏了风声的话,日后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喏!” 兴平元年四月,月‘色’朦朦胧胧的,宛若披了一层薄纱。 为了表示诚意,曹‘操’亲自统领大军侯在外头。 “咕咕咕”,忽而,城‘门’口所在的位置发出了几声鸟叫,那是约定好的信号,说明已然得手了。 曹‘操’不知是计,他挥了挥手,道,“让人前头试探。” “喏!” 提出献城的家伙就是濮阳城的首富田氏,今夜可否成事? 片刻之后,军卒前来回禀:“报,主公,东‘门’‘洞’开,不见一兵一卒”。 “喔?可曾看见尸首以及接应的人马?” “尸首扑倒在地,接应的人马约莫在三百开外” 太过安静了,曹‘操’觉得有些蹊跷,可是他已势同骑虎,断然没有拒绝反悔的余地,只能继续坚持下去。 前头的曹军士卒小心翼翼的进入城‘门’,静寂无声。 既然确定东‘门’真的无人防守,曹‘操’当即把臂一挥,与兵马一道进入‘门’内。 最前方的军卒眼尖的很,他们发现视野尽头有甲胄晃眼的错觉。 “不好,这是吕布麾下‘精’锐!“戏志才看到旗帜之后,当即明白了。 “铛”只听得一声锣响,鼓角声大作,四下里突然涌出大队军卒。 此时,进入城中的曹军已经有三千多人,而曹‘操’本人也在其中。 为首一人拿着火把,手持方天画戟,大声咆哮着:“曹孟德受死!” 曹‘操’大惊失‘色’,那人纵马如飞,视数千军卒如无物,宛若平地一般。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名,吕布! 是了,唯有吕布才有这等叱咤风云的神采,即便是漆黑的夜也无法掩盖他那耀眼的神采。 “轰隆隆”,城‘门’已经关死,后退无路,曹军唯有杀出去才能逃生。 许褚见状怒吼出声:“速速护送主公突围!” “曹孟德哪里走”,吕布从几十丈外打马狂奔,目光紧紧盯着曹‘操’的方位。 曹‘操’大惊失‘色’,他虽然也有一身武艺,可与吕布比起来却差的很多,真要是被吕布追了上来,只怕下场悲惨务必。 吕布兵卒从四面围堵而来,许褚以及一干武将卖力厮杀,试图为曹‘操’逃生撑开一条豁口。 到嘴的鸭子哪能让他飞走了?吕布自然不会放过曹‘操’。 对于吕布来说,杀死多少曹军士卒都比不得曹‘操’一人的‘性’命。 只要斩了曹‘操’,这兖州之地便彻底是吕布吕奉先的了! 黑夜之中,没有月亮,没有火把,根本看不出曹‘操’所在的方位,一开始,有火把照耀,吕布还能分辨出个四五分,可等到曹‘操’熄灭火把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线索。 巨大的‘诱’‘惑’之下,吕布大声呼喝:“杀曹‘操’者,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武将军卒当即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杀曹‘操’,得赏金!” “杀曹‘操’!” 在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许褚终于为曹‘操’闯出了一条生路。 月‘色’朦胧,看不清楚,曹‘操’带着残兵败将往北‘门’而去,半途间遇到陈宫领兵截杀,留下一部人马断后,曹‘操’再度往南‘门’而去,哪曾想,南‘门’也有重兵驻守。 无可奈何之下,曹‘操’只能选择西‘门’,不过半途间,那神采飞扬的吕布竟然纵马而来,眼瞅着就要与其撞个对面。 曹‘操’忽而急中生智,嘴里大声呼喝:“追曹‘操’,杀曹‘操’!” 吕布大喜:“曹‘操’在何处?” 曹‘操’随意往南一指,道:“曹‘操’往南去了”。 吕布纵马狂奔,道:“某去也,若某家斩了曹‘操’,记得天亮到我府邸领赏”。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曹‘操’只觉得汗透衣襟,他没想到吕布竟然真被他哄走了。 真他娘的险。 心里这般想着,曹‘操’依旧夺路狂奔,好巧不巧的,不知道是‘迷’路还是什么原因,吕布竟然又撞到了曹‘操’。 幸亏夜中辨不清脸面,不然的话,吕布早就提刀斩了曹‘操’了。 “嗯?又是你?曹‘操’在何处?” 恰巧,前方有一匹战马奔驰而过,曹‘操’咬牙往前一指,道:“那黄骠马上驮的就是曹‘操’”。 吕布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就是曹‘操’,他挥了一记马鞭,道:“若不是曹‘操’,某家非要了你的狗命不可!” 曹‘操’脸‘色’发白,吕布可是连义父董卓说杀也就杀了的,而曹‘操’也不是年轻时候意图行刺的侠客了,他位高权重,更不愿意轻涉生死。 又侥幸逃脱,曹‘操’这时候急忙脱了衣甲,只着小衣逃窜。 “可是曹使君?” 斜拉里冲出一骑战马,曹‘操’大惊失‘色’,他不敢胡‘乱’应答,万一是吕布使出的诡计可就不妥了,“你是何人?” “我乃楼异,为许褚将军麾下百人将” 曹‘操’印象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百人将,他当即松了口气,道:“我便是曹‘操’”。 这时候,曹‘操’已经做好了夺路而逃的准备,万一面前这厮是个歹人,他一刻也不会停留。 哪曾想,等了片刻之后,并没有更多兵马冲出来,那楼异嘴里道:“主公随我前行,这濮阳城我曾来过,熟悉的很”。 曹‘操’咬咬牙,他别无选择,吕布已经被他骗了两次,再遇到第三次的话,只怕就绝难有那般好运了。 ... 第二百八十七章刘备的选择 硕大的濮阳城内有无数条巷子,身材瘦削的楼异在前头带路,曹‘操’紧紧跟随,不敢有半分懈怠,万一跟丢了,曹‘操’可就‘欲’哭无泪了,这大半夜的,找谁救命去? 倘若楼异真的图谋不轨,曹‘操’早已经打定主意,他会在毙命之前与其同归于尽。访问:。 想起来也够憋屈的,麾下有六七万兵马的曹孟德竟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单骑奔逃,身边连一名护卫都没有,自打起兵讨伐董卓以来,曹‘操’就没有如此窘迫过。 不过,越是这时候,曹‘操’越是冷静。 临行之前,戏志才的提醒犹在耳畔,“城中有诈”,曹‘操’叹了口气,他颇为懊悔,如果听从戏志才之言,哪里会有今日之祸? 说什么都晚了,唯有想法子活着逃出濮阳城,才有扳回一城的可能。 四下里,“捉拿曹‘操’”的呐喊声依旧此起彼伏,曹‘操’深吁了几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他侧耳聆听,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杀呀!” “攻破濮阳城,救出曹使君!” “攻城,攻城!” 这时候,城外的曹军发起了疯狂的攻势。 自打曹‘操’连同先锋三千人马一道陷入城中之后,外头的曹休、曹仁、曹纯等曹氏将领便心急如焚。 毫无疑问,曹‘操’是兖州军、青州军的缔造者,如果他葬身城中,即便外头曹军实力不损分毫,可日后,曹氏一族要想东山再起,只怕也难上加难了。 曹丕虽然已经成年,可却并没有足够的威望,指望他子承父业,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夜‘色’深沉,没有火光的话,普遍夜盲的军卒根本看不清楚。 可如果有有了光亮,曹军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是军卒重要还是曹‘操’重要?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一根根火把照亮了攻城的道路,为了救出曹‘操’,城外的曹军完全豁出去了。 城中的喊杀声依旧没有止歇,看模样,曹军在吕布兵马的围剿下依旧没有放弃抵抗,只不过,根据时间推断,这种抵抗的力度正在逐渐减弱。 明晃晃的火把映‘射’下,曹军扛着各式攻城器械,亡命狂奔。 然而,脚步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弓箭。 “大风起兮,开弓!” 城头的吕布弓手哪里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在军将的呼喝声中弯弓搭箭,一支支泛着寒光的箭矢呼啸而下,在或明或暗的火光中带走了一条条生命。 身中箭矢,当场身亡的那些倒是幸运,他们不用忍受痛苦,可侥幸未死的那些就惨极了,城头的箭矢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城下的曹军夺路狂奔,哪里会顾及脚下的同伴? 自相践踏而亡者,不知凡几。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后退无路,只能往前,往前。 黑黝黝的濮阳城中,曹‘操’不知道奔逃了多久,这么逃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就在曹‘操’即将发问的时候,楼异手指前方有光亮的地方,道:“主公,那里便是西‘门’,待会儿我去把吕布兵马引开,你伺机出城”。 曹‘操’大为感动,如果楼异真的这么做了,毫无疑问,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曹‘操’身边没有得力助手,就算楼异引开一部分守军,可单枪匹马的曹孟德要想夺‘门’而出的话,只怕也难上艰难。 危急关头曹‘操’心电急转,忽而,他计上心头,道:“待会儿我们寻两件吕军的衣盔,有了他们,起码可以确保自己不会被贼人所伤”。 楼异带着曹‘操’逃了这么久,也是累的气喘,他微微颌首,道:“主公,你的‘性’命重要的很,待会儿还是我出面,你在暗处,如此可好?” “不,一伙儿咱们纵马狂奔,便说是得了吕布的军令,需要出城找寻援军,想必贼军必不敢拦” 适才,曹‘操’从吕布手中逃脱了两次,这一次,面对有人防守的西‘门’,他还想再闯一把。 若是闯过去,那自然皆大欢喜,即便闯不过去,大不了是一个死字而已。 到了曹‘操’这种身份地位,如果兵败被俘,铁定是生不如死的下场,已经过惯了大权在握的日子,一招沦为阶下囚,又几个人能够扛得住? 紧要关头,镇定的曹‘操’也给楼异平添了几分信心,二人齐齐动手,很快就解决了两名落单的吕军士卒。 草草将衣盔换置妥当了,曹‘操’便向楼异微微颌首,道:“你我见机行事,走!” 说罢,曹‘操’一马当先,直往西‘门’而去。 行进途中,曹‘操’大声呼喝:“紧急军情,曹‘操’已入瓮中,东‘门’外曹军攻势猛烈,我接使君懿旨,需要出城求援,尔等不可拦阻”。 说罢,曹‘操’将手中明晃晃的令牌挥舞了一番。 楼异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曹‘操’竟然这么大胆。 什么也不用说了,板着脸,努力不把惊骇之‘色’表‘露’出来,这便是楼异能够做得到的。 “求援?” 听说是吕布麾下求援出城的军将,看护城‘门’的士卒有心勘验一番,不等他开口,“啪”,军卒脸上便吃了一鞭。 ‘抽’出一鞭过后,曹‘操’故作怒意:“快快开‘门’,若是误了使君的大计,谁能担当的起?” 一名城‘门’尉模样的家伙做了个揖,道:“将军莫恼,这便开‘门’,这便开‘门’,不知可曾捉了曹‘操’?” 曹‘操’微微摇头,道:“主公只让我快马加鞭去求援,并未提及曹‘操’之死”。 城‘门’尉松了口气,如果对方一口咬定曹‘操’已经被擒住,他反而会生出疑心,现在,马上的骑卒气定神闲,一看之下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生怕自己触怒了信使,又惹来一阵殴打,城‘门’尉不敢怠慢,急忙呼喝起来:“快,快开‘门’让二位将军出城”。 “喏!” “吱嘎嘎”,在曹‘操’、楼异惊喜的目光中,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 冲? 生路就在眼前,由不得曹‘操’不‘激’动。 有心疾冲而出,却又怕军卒失手杀了他,反正穿着吕军的衣盔,只要不随便出声,应该不会为人察觉。 “哼,告辞!” 柳暗‘花’明又一村,楼异只觉得心头格外开朗,如果可以的话,谁想招揽这些? 无奈,事情摊到头上,推不开而已。 不过,曹‘操’明白,越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他深吁了几口气,道:“出城!” 楼异不敢多言。 三次逃脱‘性’命,死里逃生,曹‘操’终于从西面出城而去。 寿光城外,太史慈麾下兵马渐渐占据上风,刘备吃惊之下颇为恼怒。 什么时候自家兵马如此不堪一击了? “报,使君,袁绍麾下大将率领兵马已至三十里开外,请使君示下!” 等了这么久,终于把援军盼来了。 刘备大喜过望,他笑道:“鸣金收兵!” “喏!” “叮叮叮”,鸣金声响起,刘备军卒‘潮’水般退去。 厮杀了这么久,刘备军卒早已经疲惫不堪,之所以坚持不退,只不过是畏惧刘备军法罢了。 如今,刘备下令撤军,当即让军卒喜上眉梢。 无论如何,只要不与北海军厮杀,那边是极好的。 北海军数量虽然不多,可武器装备‘精’良,军卒战力惊人,即便比起曹‘操’麾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家军来的突然,退的也很是突然。 立足在大营之中,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狼藉。 尸首到处都是,伤重未亡的家伙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惨呼着。 从开战到现在,时间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刘家军虽然攻破了北海军大营,可在太史慈卓有成效的防御下,几乎一事无成,除了丢下三千多名尸首之外,没能取得一点战果。 “都尉,刘备溜了,可要追上一追?”胡庸挥舞着马鞭,跃跃‘欲’试。 适才那番厮杀,背矛士再度立下了不少的功勋,单是死在他们矛下的敌卒便有一千多人,如果算上近战所伤的家伙,这数目可能会进一步增加。 太史慈闻言之后目光微凝,他在猜想刘备撤军的意图。 一开始,刘备派出三百多么军卒乔装打扮,意图焚烧辎重营,哪曾想,他们‘露’出了蛛丝马迹,竟然被太史慈、赵云发现了。 瞒天过海之计败‘露’了,凭白‘浪’费了里应外合的大好时机。 好在夏侯博颇为强悍,硬是杀出一条血路,为大军开赴指明了方向。 现在,刘备就这么利落地退了下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家军跑的飞快,步卒追赶的话很难取得较大的战果,可如果换成赵云的骑卒,结局可能完全不同。 之前的那场厮杀,夏侯博麾下的骑军折损了一大半,剩下的这几十骑也是人人带伤,毫无疑问,他们无法拦阻赵云的兵锋。 “子龙将军何在?”战机稍纵即逝,太史慈很快便下定决心,让赵云试一试。 “在!” “你速领本部骑军追杀刘备,不可让其顺利入城” “喏!” “我会紧随其后,你可速去” “喏!” 得了军令之后,赵云统领骑卒“嗷嗷”叫着,直往刘家军而去。 养‘精’蓄锐了这么久,骑卒身上都憋了一肚子火,如果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谁也不再藏‘私’。 “哒哒哒”,马蹄飞快,眨眼间的功夫就追上了殿后的兵马。 赵云长枪如电,瞬间击毙了两名兵卒,而他嘴里朗声呼喝:“我家主公有令,降者免死,违者,格杀勿论”。 “降者免死,违者格杀勿论”,军卒们群起相应,声‘浪’震天。 开什么玩笑,投降? 战局尚未明朗,没人愿意匆忙作出决定。 赵云不管不顾,依旧率军冲锋。 此时,刘备正与张飞、关羽议事,冷不丁的听到后军遇袭的消息。 张飞当即勃然大怒:“我去瞧瞧我谁不知死活!” 关羽少言寡语,道:“同去!” 关、张都去,刘备自然不能闲着,他微微颌首,道:“我们都去瞧瞧吧”。 此时,刘备麾下前锋距离寿光城不过四五百步的距离,只要打开城‘门’,刘家军便可顺利入城。 紧追不舍的赵云自然不能任凭刘备入城,他施出浑身解数,一杆长枪挥舞的滴水不漏,手中无一合之众。 刘备看罢之后生出爱才之意,“子龙如此勇猛,如果我能够收入帐下,岂不是平添一员猛将?” 张飞翻了个白眼,他挑矛出战,道:“兄长稍待,等我去为你擒了那厮!” 刘备拦阻不济,只能看着张飞迎战赵云。 两人一黑一白,武功招数也颇为迥异,张飞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威猛路线,而赵云却是一力降十会。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交’战了几十个回合,张飞没有讨得丝毫好处,他当即显得有些急躁了。 眼瞧着已经成功拖住了张飞,赵云心神微定,无论如何,只要刘关张三兄弟还在,那么他这拖延之计便成功了,至于太史慈能够做到哪一步,那就不是赵云需要考虑的事情。 各司其职,尽力而为。 军阵之前,太史慈纵马狂呼:“弟兄们,区区刘备兵马何足道哉,今日就让我们高歌猛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 开战至今,北海军一直未落下风,所以他们在面对刘备兵马的时候,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千余骑卒与万余步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被赵云缠上,刘备顶多‘肉’疼一番,折损一些人马,可倘若被北海军的步卒堵住,无法入城,刘备不知道自家兵马在其盟里的攻势中能够坚持多久。 “快,传我军令,速速开城‘门’,大军即刻返程” “喏!” 毫无疑问,刘备是在跟时间赛跑。 如果耽误太久,大队兵马滞留城外,来势汹汹的北海军一定不会放过决战的机会,那时候,兵无战心,刘备拿什么来抵达? “二弟,你去助三弟一臂之力,大军不可久留,咱们早些入城才是要紧事” 围攻赵云?听上去很不符合关羽的为人准则,不过,看到刘备恳切的脸‘色’,关羽只得微微颌首,道:“兄长先行一步,我与三弟随后就到”。 刘备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关羽不再多言,他抄起青龙偃月刀,直奔赵云而来。 “关云长来也,赵子龙吃我一刀!” 关羽毕竟是关羽,哪怕他对赵云很是不爽,可关键时候,他也不想做一个小人。 “二哥,你怎么来了?” 赵云未曾吭声,张飞却有些不依不饶。 张飞对赵云虽然一直没能大占上风,却也不想让关羽毁了这等公平对战的机会。 “大哥让我来的,我们速速结束战事,快些回返寿光城,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关羽便向前与赵云对拼了几个回合。 适才张飞专心厮杀,完全无视了四周的战况。 此时,得了关羽了提醒,张飞急忙四处张望,这一看之下,他不禁皱起眉头。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北海军的步卒已经冲到几十步开外的地方。 此时,刘备前锋人马刚刚入城。 城‘门’毕竟狭窄,不能同时通过太多人马。 可后头的北海军犹若附骨之蛆一般不曾退却。 按照这迹象发展,如果刘备不在城外留下一支兵马断后拦截,说不定北海军便能趁势入城。 反正城‘门’来不及关上,只要跟随刘备兵马的脚步就可以了。 刘备久经战阵,自然懂得割舍之道。 “情势危急,谁与某并肩作战,共对敌军?” “某愿往!” “某亦愿往!” 刘备很是欣慰,关张依旧在与赵云厮杀,看来短时间根本‘抽’不出身来,他微微颌首,道:“我打算留在城外断后,尔等可自行选择去留”。 几名军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刘备竟有如此胆‘色’。 北海军的厉害之处众人有所体会,刘备明知危险,却依旧肯为大家断后,这等行径顿时让人肃然起敬。 “愿与主公同生共死” “不,请主公入城暂避一二,城外由我等便足矣” “不错,主公千金之躯,不立危墙之下,还请速速入城!” 刘备摇了摇头,他说道:“若不是兄弟们信赖,岂能有我刘玄德的今天?今日,是我棋差一招,功亏一篑,拖累了大家”。 “主公何出此言?谁也想不到乔装打扮的弟兄们竟然失败了,若不然,北海军辎重营被焚,军心必‘乱’!” 夏侯博其实对入城的三百多人有一肚子意见,可这时候,他却不能出言埋怨,要不然,刘备肯定会认为夏侯博心生怨恨。 刘备手持长剑,表情严肃:“战况如此,皆因我之故!” 张飞与关羽联手‘逼’退了赵云,他们不敢恋战,急忙冲动刘备身边,嘴里道:“大兄!速退!” 刘备摇头,“二位兄弟先行一步,为兄要在城外断后”。 “大兄何出此言,这断后的事情‘交’给我吧,你与二哥入城!” 说话的是张飞,适才那番厮杀,让他觉得意犹未尽。 “三弟住口,你与大哥入城,这城外‘交’给我!”关羽须发皆张,看上去怒到了极处。 眼瞅着谁也不肯让步,刘备便叹道:“也罢,既然我们三兄弟谁也不愿独自退却,那我们便联手御敌吧!” ... 第二百八十八章意犹未尽的吕奉... 昔日虎牢关前,刘关张大战吕布吕奉先,留下三英战吕布的佳话,今日,面对来势汹汹的北海军,迫于无奈,刘关张只得再度联手。访问:。 三人三骑越众而出,逆向而行,他们身后,一队队垂头丧气的军卒正往城内而去。 有识得刘备的军卒不禁疑‘惑’道:“那不是刘使君吗?敌军已至,他应该入城暂避才对,为何还要到后方?” “没看到吗?关二将军跟张三将军都在,兴许是有要事吧” 一名裨将按耐不住,破口大骂道:“别他娘的胡寻思了,刘使君与关张两位将军是到后头压阵的”。 “啊,三位将军要为我们断后?” 裨将‘阴’沉着脸,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帮废物,如果你们能够争气一点,使君何至于此?” 军卒无言以对,如果是之前,他们还会说是因为北海军武器‘精’良、盔甲坚利的缘故占不到优势,可现在,身为大军主将的刘备竟然不顾安危,要为大家断后,这等行径顿时让人感动又愧疚,但凡良心未泯之人都会对刘备生出报效之意。 兵为将之胆,没有作战勇猛的大将坐镇厮杀,军卒们绝难生出誓死一战的心思。 关羽、张飞从阵前撤回之后,锐不可当的赵云便统领麾下骑卒深深地凿入了步军方阵之中。 刘备麾下有大半军卒都是入伍不过一年的新卒,他们打起顺风仗来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旦己方人马落入下风,他们与老卒之间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 老卒明白,越是撤退的时候越要保持阵形的稳定,绝不能自顾自的逃窜,如若不然,追兵们便会轻易围杀上来,而新卒们胆气差了很多,在追兵的压力下,往往会自‘乱’阵脚。 刘备挥军攻打北海军大营的时候,前军俱是百战‘精’锐,他们虽然在攻营的时候折损了一些,可战力犹存,等待刘备下来撤退的时候,前军变后军,落到后头的都是老卒。 也幸亏老卒们在后阵顶住了北海军的攻势,如若不然,一场撤退就会演变成大溃败。 刘备身边有三百名亲卫,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眼下,刘备亲临战阵,身为亲卫的他们自然要竭力守护刘备周全。 对面,一大股北海军正奔袭而来。 刘备振臂高呼:“儿郎们,随我杀敌!” “杀!” 三百亲卫齐声呼喝。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让撤退的老卒们面面相觑,不少人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张飞见状,大声聒噪道:“贼军来袭,使君就在此处,尔等敢不死战?杀!” 说罢,张飞一马当先,率先迎向了北海军。 赵云麾下骑卒虽然不多,可却极大地迟滞了刘备军马入城的时间。 战场上,时间就是血淋淋的生命。 经过赵云那么一耽搁,太史慈已经率领麾下兵马追了上来。 胡庸统领的背矛士恢复了六七成的气力,他们收敛了投掷出的短矛,紧随其后。 此番,张飞发起的冲锋正好撞到了了太史慈的步卒方阵之中。 刘备、关羽生怕张飞出了意外,急忙联袂赶至。 三员猛将,三百名‘精’锐竟然有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 夏侯博原本得了将令,领军入城休整即可,然而此时见到刘备、关羽、张飞英姿焕发的模样,他当即心摇神曳,嘴里大声喝道:“兄弟们,往日里刘使君爱民如子,对我等更是厚爱有加,今日,刘使君愿为大军断后,我等岂能眼见他身陷牢笼?有卵子的,随我杀回去,与刘使君同生共死!” 话音未落,夏侯博便打马前冲,往后阵而来。 城‘门’就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然而,涌入城中的军卒却越来越少,更多的军卒停下脚步,他们往后阵望去。 弥漫的尘土之下,刘备一行人宛如磐石一盘,稳稳地顶住了来犯的北海军卒。 主将尚且不畏死,军卒有何惧哉? 想到这里,渐渐有军卒返身回顾,意图加入到后军的厮杀之中。 没了张飞这等猛将的牵绊,赵云麾下无一合之众,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骑卒胯下的马匹有些承受不住。 驮着几百斤重的军卒来回冲杀,战马气力消耗极快。 赵云明白,他统领的骑卒可是李贤的心头‘肉’,万万不能折损了,而且,战马鞍下的马镫可是绝密的利器,绝对不能沦落到刘备手中。 想到这里,赵云便打了个呼哨,带领骑卒脱离了战阵。 毕竟是四条‘腿’的战马,两条‘腿’的军卒怎么也追赶不及。 赵云超额完成了既定的任务,接下来就要看太史慈以及胡庸的了。 背矛士背负着几十斤重的短矛,跑不快,所以最先与刘备接战的依旧是太史慈。 “杀!” “铿铿” “噗噗”,呐喊声,兵器‘交’戈声,枪入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甫一接触,刘备、关羽、张飞就显现出了超人一等的武力。 按理说,太史慈麾下的北海军已经可以算是难得的步卒‘精’锐了,他们装备‘精’良,士气极佳,可遇到刘关张三人之后,北海军的步卒竟然难以前进一步。 张飞力大无穷,关羽青龙偃月刀大开大合,而刘备的双剑很是刁钻,三人齐头并进,极短的时间内便杀死了十多名军卒。 虽说十多名军卒的生死在数万人的战场上压根不算什么大事,然而,刘备三人这等勇猛的行径却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士气,尤其是刘备的三百名亲卫,他们宛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悍不畏死。 一时之间,北海军攻势受阻。 太史慈眼观六路,早就注意到了刘关张三人,他知道,关羽跟张飞都是不世猛将,等闲军卒根本拦不住他们。 若想尽可能地杀伤敌人,进而夺取寿光城,那么太史慈就必须迎上去,拦住关羽、张飞。 虽说太史慈与刘备有旧,可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太史慈绝不会因‘私’忘公,他知道,北海军万余兵马的生死存亡全系于他一身。 如果太史慈心慈手软,谁也不能保证北海军的下场如何。 赵云领军退却之后,很快又换了匹战马赶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带一名军卒,而是单枪匹马只身而来。 刘关张三人联手,仅凭太史慈、胡庸二人应付起来肯定吃力的很,所以赵云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背矛士加入战阵之后,胡庸也察觉到了刘备的将旗,他知道,只要抓到刘备这只大鱼,此次乐安国之行就算功德圆满了。 想到这里,胡庸也往刘备的方向而来。 越过层层拦阻,没过多久,太史慈、赵云、胡庸便与刘关张三人对上了。 兵对兵,将对将,太史慈对关羽,赵云对张飞,胡庸对刘备,六人捉对厮杀,短时间内竟然没分出胜负。 寿光城外厮杀正酣,濮阳城内的喊杀声却已经止歇了。 曹‘操’顺利逃出濮阳城之后,第一时间褪去了身上的衣甲。 辨清方位之后,曹‘操’直奔东‘门’而去,那里,曹军依旧在玩命攻城。 半途间,一小队曹军哨探围拢上来,他们大喊大叫着,要让曹‘操’束手就擒。 听到熟稔的青州口音,曹‘操’大喜过往,他笑道:“哈哈,我是曹‘操’曹孟德,你们是何人麾下?速速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负责此处哨探的军卒面面相觑,他们明明听说曹使君已经身陷城中,大军主力卖力攻城,不就是为了曹使君吗? 怎么此处又冒出来一个曹使君? “你到底是何人?”一名军卒不信,他持枪戒备,不无警惕地问道。 曹‘操’逃出生天,心情极佳,他好整以暇地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曹‘操’,你把你家将军唤来便是了,我就在这里侯着!” 楼异‘抽’刀护在曹‘操’身旁,他从城中救出曹‘操’已经是一场大功,绝不能在最后关头被人坏了好事。 对于楼异来说,只有曹‘操’活下来,他的救驾之功才能兑现。 几名军卒见曹‘操’神态镇定不似作伪,这才分出一人回去报信,不过,剩下的三名军卒依旧全身戒备,不敢有丝毫放松。 曹‘操’见罢之后很是高兴,这样的军卒才有些‘精’锐模样,如果之前在濮阳城的时候,城‘门’卫卒也像自家兵马这般尽心尽力,曹‘操’只怕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主公出城了?”闻听军卒报信之后,曹仁不敢怠慢,急忙拍马赶到。 隔着老远,曹仁只看到两名骑卒在自家兵马的围拢下不动分毫,马上那人虽然看不起模样,可瞧着那身段却像极了曹‘操’。 “主公!”大悲大喜之下,曹休不由自主地呼喝起来。 曹‘操’身子一震,他叹了口气,道:“文烈”。 短短的两个字顿时让曹休大喜过望,他笑道:“是主公,真是主公,哈哈,主公真是吉人天相,志才先生说的没错,主公逢凶化吉,福缘深厚!” “什么?志才也逃出生天了?”曹‘操’有些不容置信。 这一次中计,曹‘操’感觉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戏志才了,本以为对方连同前锋人马都已经葬身城内,没曾想,对方竟然还活着! 曹休连连颌首,道:“仲康将军浴血奋战,愣是从南‘门’外杀出一条血路,志才先生也侥幸逃脱了”。 曹‘操’松了口气,“快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喏!” 行进间,早有军卒拿来了衣盔,夜风寒冷,曹‘操’仅着小衣,早已经有些冷透了,之前只不过是过于开心,所以才没感觉到冷,这时候见了曹休,他彻底放松下来,与此同时,寒意渐渐涌上心头。 曹‘操’就是曹‘操’,哪怕他惶惶若丧家之犬一般在濮阳城转移了大半夜,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生出颓废的模样。 衣服虽然简陋,脸上也全是灰尘,可曹‘操’的气度却不曾削减一分。 穿上衣盔之后,曹‘操’更是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东‘门’外,曹军依旧在卖力攻城。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倒下,深夜,“轰隆隆”的撞击声显得分外清晰。 攻城锤每一次撞击城‘门’都引得城楼一阵晃动。 适才那番不要命的袭击也不是毫无效果,最起码,为城内的曹军突围创造了条件。 城下,数之不尽的曹军士卒在自家军将的呼喝下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城头的弓手早已经累乏了,他们每人都‘射’出了七八轮箭矢,粗略估算,‘射’死的军卒起码有两千多人,然而,曹军依旧打着火把,不要命一般狂攻而来。 “快,快‘射’呀,活生生的靶子,都他娘的卖点力气!” 这是吕布麾下大将成廉在喝斥军卒。 “回禀将军,我等实在是脱力了,你看看,我们的关节都张不卡了,实在是挽不得弓了” 成廉破口大骂:“废物,真他娘的废物”。 “曹‘操’何在?” “曹孟德,某家看到你了,快快出来受死!” 濮阳城中,吕布疯了一般在大街小巷呼喝着。 沿途间,曹‘操’没抓到,却杀了不少曹军溃卒,不过,吕布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打蛇不死反被其害,曹‘操’这等枭雄,如果不能一击必杀,下一次再想有类似的机会,只怕难上加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宫来到吕布身旁,道:“使君莫嚷了,我听说两名骑卒以你的名义出城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曹‘操’”。 吕布勃然大怒:“你说什么?曹‘操’以我的名义出的城?卫卒眼睛是瞎的吗?我不是三令五申,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放人出城的吗?” “据说马上骑士拿出令牌,还说要出城求援,卫卒刚要拦阻,却被好生教训一番,其余人等见他太过霸道,也就信以为真,压根没想到,我们根本就没有派人出城!” 吕布怒瞪着大眼,咆哮道:“杀了,把西‘门’的看守全部杀了!” 按理说,那些军卒确实失职,就因为他们一时大意,错过了击杀曹‘操’的最佳时机。 不过,军卒真的罪大恶极吗? 陈宫知道吕布在气头上,所以没有出言劝阻。 城外,曹‘操’见到了浑身浴血的许褚,戏志才倒是安然无恙,不过,他的衣袍上也站满了血迹,看模样,二人确实经历了一番惨烈的厮杀,若不然,依照戏志才的秉‘性’,绝不会亲自动手的。 曹‘操’翻身下马,他向戏志才作了一揖,嘴里道:“悔不听先生之言,方有今日大祸,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戏志才搀起曹‘操’,嘴里连道:“这可使不得,使君真是折煞我了”。 城中的喊杀声渐渐止歇了,看模样,依旧滞留在城中的曹军要么已经战死,要么已经降了吕布。 接连两次讨伐吕布,曹‘操’都以失败告终,当下显得颇为沮丧。 戏志才斟酌一番说辞之后,嘴里道:“既然使君已经顺利出城,那便鸣金收兵吧,夜袭攻城,实在不是我军所长”。 曹休嘬着牙根,嘴里道:“城头的弓手已然乏力了,为何不加把劲?我感觉守军坚持不了多久”。 戏志才微微摇头,道:“城头的守军并不是‘精’锐,真正的‘精’锐都在城中,如果我估算不差,一旦吕布得知使君逃脱出城,他一定会让麾下‘精’锐登城作战,那时候,我军又将面临顽强的阻击”。 曹‘操’在濮阳城内转了好几圈,他对吕布的军力很是了解,所以最为发言权,“志才先生说的没错,吕布麾下‘精’锐都在濮阳城内,曹休,鸣金收兵吧,今夜因为我的缘故,已经折损了太多兵马了”。 曹休不敢多言,只得应诺离去。 没多久,“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 聒噪着冲到濮阳城下的曹军正攀登着云梯,他们试图登上城墙,然而,城头的守军居高临下,各式防御武器层出不穷,让曹军吃足了苦头。 此时,吕布正率领兵马急速赶来,一旦换防完毕,到时候,曹军必定会伤亡惨重。 恰在这时候,城外的鸣金声响起。 “收兵了,使君安然无恙!” “速速收兵,明日再战!” 曹使君安然无恙?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在东‘门’外,原本就憋着一股气的曹军士卒当即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曹使君还活着那便是好消息。 至于同伴的死亡,这时候,没有人去伤‘春’悲秋,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真正的要紧事。 “快他娘的‘射’箭,曹军逃了!” “莫走了曹军!” 城头上,成廉用脚凶狠地踹着弓手,试图让他们‘射’杀曹军,然而,吕布麾下的弓手全都脱了力,实在无力厮杀。 吕布攀上城头,他望着曹军大阵,顿时怒上心头:“来人呐,开‘门’,我要手刃曹‘操’!” “使君且慢,曹‘操’已然归阵,曹军士气正旺,切不可大意呀” “难道就让曹军这么退下去?” “曹军先锋三千多人命丧濮阳城,适才那番厮杀,他们折损的数目也在三千人上下,此战虽然未尽全功,可毕竟胜了” 吕布一拳砸到城墙上,嘴里恶狠狠地说道:“功亏一篑呀,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杀了曹‘操’!” 陈宫表现的比较淡然,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还没能把曹‘操’杀死,这只能归咎与天意如此。 ... 第二百八十九章袁术来使 寿光城外的战事渐渐接近尾声,北海军士气正旺,而刘备麾下的兵马逐渐败下阵来,即便刘关张竭力厮杀也无济于事。 兵对兵,将对将,太史慈、赵云、胡庸在武将的对决中不落下风, 虽说跟随刘备一同断后的三百名亲卫都是军中‘精’锐,可却也耐不住北海军‘潮’水般的冲击。 亲卫尚且如此,夏侯博带来的兵卒就更加不堪了。 刘备麾下兵马断后而战,凭借的就是‘胸’中的一股悍勇之气。 一开始,热血上涌的军卒们还能与北海军拼个旗鼓相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军械盔甲、军卒训练上的差距便渐渐显‘露’出来。 数量上,北海军占据优势,单兵实力上,北海军依旧遥遥领先,长此以往,刘备兵马溃败是早晚的事情。 好在这时候刘备麾下新卒都已经顺利入城,留在城外与北海军厮杀的老卒不过一千余人,大队大队的北海军卒围拢而来,这一千人马随时有可能瞬间败退,危急关头,夏侯博怒吼一声:“主公速退,这里有我!” 刘备还要多言,关羽、张飞便齐齐喝道:“大兄快快入城!迟则晚矣!” 胡庸一直死死缠住刘备,不让他有脱身的机会。 毫无疑问,只要捉了刘备,此役必胜。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看上去攻少守多的刘备竟然一直在胡庸的攻势中坚持了下来。 胡庸心急如焚,他明白,今日若不能取了刘备的‘性’命,下一次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此时,听闻刘备‘欲’行退却,胡庸哪里肯答应? “刘使君,我家主公在都昌等你很久了,你还是随我去见见他吧!” 胡庸难得没有口出狂言,他婉转地威胁起来。 刘备懒得理会,事到如今,断后的目的已经达到,大队兵马顺利入城,他也不想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骨子里,刘备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他不可能作出损己利人的事情,今日,之所以故作凛然,留在城外为大军断后,一方面是为了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保存实力。 当然了,刘备压根没想到关羽跟张飞竟然被太史慈、赵云缠住了,根本无暇护他的周全。 不过,振奋士气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然这等于‘浪’费了之前的一番努力。 “休要多言,今日我刘玄德誓与诸位同进退!” “主公!” “大兄!” 夏侯博、关羽、张飞很是急躁,他们都使出搏命的招数‘逼’退了对手,然后在电光火石间冲到刘备身边。 “大兄,走!” 夏侯博招架住胡庸,关羽抵住赵云、太史慈,而张飞扯起刘备的缰绳便往城‘门’而去。 “三弟,你‘欲’陷我于不义呀!”刘备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嘴里还是喋喋不休。 “兄长迂腐,你留在这里才是陷我们于不义!”张飞毫不客气地反驳起来。 “哒哒哒”,马蹄踏在泥土上,溅起大片灰尘。 没多久,刘备便顺利进入城中,稍稍等了片刻,关羽也成功回返。 “云长,侯博呢?” 关羽叹了口气,满脸的抑郁,“关上城‘门’吧,夏侯博折了!” “啊!”刘备痛呼出声。 张飞目眦‘欲’裂,大有冲出去与北海军拼个你死我活的迹象,好在关羽很是冷静,他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关城‘门’!” “可城外还有很多人没有回来” 关羽勃然大怒:“再啰嗦下去,北海军就进城了!” 军卒见关羽状似疯狂,不敢啰嗦,急忙依言关‘门’。 “吱嘎嘎”,沉重的城‘门’刚刚合上,北海军便到了城下。 “‘射’箭,快‘射’箭!”城头的军将急忙指挥弓手抛‘射’箭矢。75/ 稀疏的箭矢对于盔甲坚利的北海军卒来说宛若挠痒痒一般,不过,太史慈却并不打算强攻寿光城,他明白此行的目地,以最小的代价赶走刘备,这就是胜利,当然了,如果能够手刃刘备以绝后患的话,自然就更好了。 “都尉,为什么不攻城?”胡庸对溜走的刘备耿耿于怀。 “今日,军卒已经过于疲惫了,不可再战” “可我听说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我们不能在袁军抵达之前攻破寿光城,日后再想破城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太史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好整以暇地分析道:“不妨事,我听说淳于琼狂妄自大,如果他抵达寿光城,肯定会跟刘备生出间歇,那时便是我等可趁之机!” “喔?都尉何出此言?” “袁军抵达之前,刘备在城中一言九鼎,可若是来了淳于琼,谁为主,谁为次?” 胡庸不是傻子,太史慈这么一提点他便反应过来了。 淳于琼虽然只是袁绍麾下一名部将,可身后有袁绍做靠山,他不会把刘备放在眼里,而对于刘备来说,淳于琼的援军是一把双刃剑。 几个月之前,就是袁绍与曹‘操’合力将刘备赶出了平原郡,那时候,东莱军还是友军,可几个月之后,敌友逆转,曾经的敌人变成了朋友,而曾经的朋友变成了敌人。 友军变敌人倒是可以接受,可敌人变友人,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道坎儿。 谁都有亲朋好友,刘备丧失平原郡之役,折损了数千‘精’兵,其中,有不少人的亲人故‘交’还活的好好的,他们不去向袁绍寻仇也就罢了,这时候再让他们与袁军和睦一家亲显然有些强人所难,可如果拒绝淳于琼的善意,天下人只会认为刘备过于小气,不识抬举。 大军回返之后,寿光城戒备森严。 北海军的勇猛之处,众人深有体会,如果可以选择,他们谁也不想再与其厮杀。 城下,北海军踌躇一番之后,并没有趁势攻城,这让守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胡庸征得太史慈的意见之后,朗声呼喝:“城头的守军听好了,我家主公有言在先,只要刘使君能够去一次都昌城,主公必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不明真相的军卒听罢之后都在窃窃‘私’语,李贤可是北海之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应该不至于作出食言而‘肥’的事情。 强悍的北海军给刘家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潜意识里他们开始抗拒与其为敌。 只有刘备明白,这一切都是李贤的幌子。 孔融压根就不是刘备杀的,他为什么要前往都昌城自投罗网? 再者,李贤才是孔融死去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按理说,他才是最大的嫌疑对象,可为什么天下人压根就不怀疑李贤,反而对刘备杀人的观点深信不疑? 有时候,刘备也觉得自己很憋屈,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辗转流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在平原郡有了立足之地,谁曾想,麾下兵马不过万的他竟然被曹‘操’、袁绍视作眼中钉,两位枭雄联手将其赶出了平原郡,后来,若不是李贤击退曹军,救下了刘备,说不定刘备便要丧命在夏侯渊手中。 也幸亏李贤鞭长莫及,无法在乐安国久留,于是刘备便得了个便宜,在乐安国休养生息。 本以为一切不好的都已经过去,谁曾想,去了一趟都昌,刘备竟然惹了一身‘骚’,传言认为他与孔融之死干系甚大。 如果眼泪可以洗刷冤屈,刘备早已经水淹七军。 多少年来,无论刘备如何落魄,他都有一种不变的信仰,他认为自己名声绝佳,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从头再来。 然而,眼下刘备引以为傲的美名竟然被李贤毁掉了,这让刘备如何不恨? 军马没了,只要‘花’费力气,总归可以招揽到,军将没了,只要声名不损,依旧会有人前来投靠,可如果成了杀死孔融的凶手,往后谁还会投奔刘备? 李贤此举,对于刘备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城外,胡庸威‘逼’利‘诱’了一阵子,刘备军马依旧不为所动,他便听从太史慈的吩咐,回营休整了。 刘备有援军,北海军也有援军,据说,周仓统领背嵬军正急速而至。 区区一个淳于琼何足道哉! 北海国,都昌城,孔融死后,李贤有惊无险地掌握了郡国大权。 刚开始,总有些心思迥异的官员,他们多多少少抱着试探‘性’的心思,想试出李贤的底线,‘摸’出李贤的深浅。 为了稳固局势,李贤没有与不开眼的家伙过不去。 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李贤牢牢地掌控了军权,他通过一系列手段,轻易便掳获了郡国内的民心,人心。 有些聪明人见罢之后,知难而退,他们改变立场,开始向李贤靠拢,而另外一些人却依旧不肯放弃,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除了李贤,取而代之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李贤麾下军力无双,东莱军、北海军实力惊人,只要这三万人马不动分毫,就没有人敢跟李贤过不去。 不过,此番李贤麾下‘精’锐尽出,郡国内只剩下徐和这么一支兵马,人数不过七千多人,这让不少心怀叵测之辈蠢蠢‘欲’动。 李贤掌控大权以来,都昌城中的招贤馆设立了有四个多月的时间,期间,除了北海国内的士子匠才之外,外地鲜有大才投靠。 想来也是,李贤虽然有着常胜将军的名头,可在北海国根基深浅,谁也不知道北海国在群敌环伺之下能够坚持多久。 如果贸然投靠,万一李贤败下阵来,那岂不是自污声名? 招贤馆的投入与支出不成比例,虽说它也为李贤招揽了一些匠工人才,可却远远没能达到李贤的心理预期。 好在李贤明白,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所以他没有急躁,而是进一步加大了优惠措施:只要通过招贤馆的遴选,郡府可以为其承担沿途间的一切‘花’费,而没能通过的那些,李贤也为他们指出一条明路,身强体壮者,可以尝试一下军卒的滋味,若是能够被录用,依旧给予补偿。 真正一无所长的家伙,李贤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这一日,李贤正在考虑招募兵卒的事情,忽而听到外头军卒来报,说袁术派来了信使。 据说袁术早已经在扬州恢复了实力,李贤不敢小觑,急忙应允见客。 来者是一名身材瘦削,面白无须的中年书生,甫一见面,他便口出大言:李使君可知自己已大祸临头? 李贤嗤之以鼻,“喔?何出此言?” “使君广竖敌人,只有陶氏徐州一名友军,如此远非长久之道!” 李贤笑道:“此言差矣,兖州吕奉先、辽东公孙瓒都与我有过相‘交’莫逆,这是先秦远‘交’近攻的计策!” 上来就吃了一瘪,杨宏并不沮丧,他打起‘精’神,继续分析道:“我家主公听说李使君麾下‘精’锐尽出,他想跟李使君共取徐州,不知道使君意下如何?” 袁术就是袁术,他晃晃如丧家之犬的时候,是扬州太守收留了他,可谁想到,一旦他站稳脚跟,第一个驱逐的人就是扬州太守。 如今,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袁术彻底在扬州站稳脚跟,他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徐州郡的身上。 想来也是,只要占据徐州,袁术一下子便有了与各地军阀一较长短的资本了。 对于袁术的野望,李贤可以理解,但却万万不能接受,“劳烦杨长史转告公路将军,就说我与陶氏父子相‘交’莫逆,不忍违背誓言,请他三思!” 杨宏摇了摇头,依旧不放弃:“使君为什么不再考虑考虑?陶谦老矣,陶商、陶应皆非大才,徐州落在他们手中,早晚为他人做嫁衣”。 “我意已决,长史不必多言” “那粮秣换军械一事,不知使君可否应允,与扬州‘交’换一些?” “不可,我曾明言,如果公路将军与陶恭祖化干戈为‘玉’帛,说不定我还能往扬州卖些军械,眼下,公路将军意图染指徐州,我自然不能违背原则” “如此以来却是可惜了,使君真的不用再考虑考虑了吗?” 李贤微微颌首,道:“不必,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如此,杨某告辞” “不送!” 杨宏临行间冷晒了几句,对北海国极尽冷嘲热讽之可能,李贤哪里会忍让?一番‘唇’枪舌战是免不了的。 恶客走后,李贤来到舆图之前,他知道,一旦袁术进攻徐州,陶谦一定会派人求援,可郡国内只剩下徐和这么一支人马了,到时候,让谁去救徐州? 寿光城,淳于琼率领万余兵马终于抵达城下。 “城上守将何人?冀州牧袁使君帐下淳于琼在此!” 听闻淳于琼来了,刘备不敢怠慢,他急忙踱上城头,嘴里道:“淳于将军,玄德这厢有礼了”。 淳于琼不屑一顾,他冷冷地说道:“怎么,莫非刘使君不欢迎我们?若不然,怎么连城‘门’都不打开?” 刘备干笑道:“淳于将军莫恼,北海军狡诈万分,为防宵小赚城,我才出此下策,并不是有意怠慢的,还请淳于将军多多包涵”。 淳于琼“哼”了一声,道:“我部兵马远道而来,可曾备下酒‘肉’?” 刘备脸‘色’难看起来,他虽然被北海军‘逼’上了绝境,可却并不是死路一条,倘若他放弃乐安国,想来太史慈应该不至于紧追不舍。 这淳于琼的袁军是奉了袁绍的军令而来,与刘备干系不大,按理说,刘备压根不需要欠他们人情,更何况,他们来与不来,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刘备面临的难题。 如果不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刘备甚至懒得理会淳于琼! 倘若淳于琼好言相说也就罢了,刘备已经寻思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联手御敌,又不至于因为统兵权发生矛盾,可现在,尚未入城,淳于琼就表现的咄咄‘逼’人,这让刘备不禁怀疑自己的计策是否还有用。 如此飞扬跋扈的家伙,值得相信吗? 久久未曾得到答复,淳于琼已经恼了,他干咳一声,道:“刘使君这是何意?” 刘备无奈,他生怕淳于琼恼羞成怒之下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当即命人打开城‘门’。 城‘门’开启之后,袁军大摇大摆地踱入寿光城。 好在北海军并没有趁隙攻城,这让刘备松了一口气。 淳于琼认为这都是他的功劳,神‘色’间颇为倨傲,“城外的兵马由何人统领?” “李贤麾下大将太史慈、赵云、胡庸,都是难得的猛将” “喔,击溃他们之后,使君有何打算?” 刘备险些咬掉了舌头,淳于琼连城外兵马的实力都没有‘摸’清楚就敢口出狂言,真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的信心。 “李贤南征北战,未曾一败,他麾下北海军、东莱军都是有数的强军,如果能够击败他们,这乐安国便‘交’与袁使君掌管,不知淳于将军意下如何?” 一番话,刘备说的很是违心,他已经在乐安国经营了一年,实在是难以割舍的下,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愿意轻易放过,眼下,之所以这么说,也有试探淳于琼的意思。 哪知道,淳于琼听罢之后竟然微微颌首,道:“刘使君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我便跟你说‘交’个底吧吧,临来之前,我家使君说的清楚,只要击退北海军,乐安国要么‘交’出万石粮秣,要么便划归冀州!” 刘备忍了再忍,才没有将满腔的怒意表现出来。 袁绍狮子大开口,竟然打上了乐安国的主意,这等恶客,实在令人扫尽胃口。 也幸亏张飞不在厅内,若不然,以他的暴躁脾气,说不定当场就会跟淳于琼打起来。 ... 第二百九十章谁可为将 袁术麾下使者杨宏在都昌城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而去,临行间,他对李贤口出狂言,着实让李贤好一奚落。 毫无疑问,孔融死后,取而代之的李贤已经将北海国真正变成了一股不容人小觑的力量。 原本孔融在位的时候,北海国韬光养晦,在多数时间内都采取守势,少有的一次出兵援助刘备,那也是李贤一力主张的。 在世人眼中,北海国空有富庶之名,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军力,若不是李贤、太史慈横空出世,北海国早已经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如今,李贤甫一上位,对内对外的政策便有了极大的变化。 对内,取消人头税,代之以田亩税,这是轻徭薄赋;利用十多万流民进行屯田,储备粮秣,这是广积粮秣;修桥铺路,重视商贸,吸引各地的商贾入境兑换物资,这是促进货币流通,如此种种,都让人察觉到李贤不甘寂寞的心。 当然了,真正将李贤的野心彰显出来的却是出兵乐安国这一举措。 虽说世间流传,刘备是杀死孔融的凶手,可谁也没有真凭实据,仅凭借一系列蛛丝马迹就要置人于死地,显然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过,明面上,孔融在位的时候,对李贤颇为厚待,于情于理,李贤都应该为孔融复仇,哪怕刘备是冤枉的,李贤这般举措也可以原谅。 正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北方乐安国内战事正紧,李贤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在他看来,如果太史慈、赵云、周仓、胡庸四人联手都敌不过刘关张、淳于琼的话,那他这个青州刺史也不用做了,早些退位让贤,去做一个富家翁好了! 众所周知,李贤麾下有六员大将,如今,除了赶赴辽东的徐盛以及坐镇北海国的徐和之外,其余四人都已经尽数出击,这样奢华的阵势,对付一个刘备外加淳于琼,在李贤看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尤其对于刘备来说,淳于琼的到来,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他们互不统属,相互之间的戒备还远远没有消除,指望他们尽弃前嫌,携手御敌,显然不太现实,而周仓的背嵬军却不同了,之前北海军与东莱军并肩作战的时候,军卒之间就有过默契的配合,如今,李贤成了青州刺史,所有人的顶头上司,自然没有所谓的隔阂。 寿光城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陈登来到刺史府的时候,李贤正在舆图前伫立不动。 “回禀使君,徐州典农校尉陈登在‘门’外求见” 李贤回转过身,饶有兴致地说道:“喔,快快有请”。 徐州使者的到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陶氏父子不是傻子,肯定能够察觉到虎视眈眈的袁术所图甚大。 袁术想攻占徐州,又害怕李贤横‘插’一手,所以想跟李贤打个商量,哪知道李贤压根不买账,而陶谦是想求些援军的。 曹军入侵徐州的时候,东莱军卓越的战力给徐州军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扬州袁术不怀好意,陶谦别无选择,只能向李贤求援。 要知道,之前北海国相空缺的时候,陶谦是第一个上表支持李贤为国相的地方州牧。 于情于理,李贤都应该投桃报李,援助徐州。 一个时辰前,袁术麾下杨宏拜访的时候,李贤便知道,徐州也一定会来人求援,只不过,他没想到来的会是熟人,陈登。 看来对于这次出使,陶谦也很是用心,如若不然,他不会把陈登派来。 下邳城被曹‘操’付之一炬,陈氏、糜氏在地方的影响力暴涨,他们通过救济流民等方式收取民心,而陶氏父子的权威却进一步下降了。 袁术图谋不轨,这对于陶谦来说危险与机遇并存,只要战胜袁术,势必可以挽回岌岌可危的陶氏政权,可若是败了,陶氏在徐州的统治也注定会土崩瓦解。 徐州不像北海国,郡县之内豪强林立,大族极多,一旦郡府不能有效掌控局势,偌大的一个徐州郡,分崩离析只在朝夕之间。 没多久,陈登在军卒的引领下缓缓而至,刚一见面,就听他说道:“下官见过李使君”。 李贤快步出迎,他搀起陈登,嘴里道:“哎呀,元龙太过见外了,来来来,上座,来人呐,上酒!” 说罢,李贤便将陈登摁在了软塌上,陈登不便反抗,心中却对热情的李贤好感倍增。 本以为地位高升过后,李贤的脾‘性’会有不少的变化,没曾想,见面之后,对方非但没有摆架子,热情反而更胜以往。 当下,陈登对此行更有把握了。 寒暄过后,陈登略一沉‘吟’,嘴里道:“我听说李使君大骂杨宏?将他赶了出去?” 这不是什么秘密,李贤故意搞的众所周知,说穿了也是为了“邀名”。 对于李贤来说,陶谦是朋友,袁术是朝三暮四、过河拆桥的小人,此番,李贤通过打袁术的脸来赚取名声,其用心可谓险恶至极。 “不错,袁公路见利忘义,让人生厌” “那袁公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使君可要多加小心” 李贤大笑:“扬州距离北海国之间还隔着徐州,他想对付我,首先得过了陶使君这一关!” 陈登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如今袁公路已经磨刀霍霍,正有大举北上之意”。 李贤毫不意外,他微微颌首,嘴里道:“杨宏想说服我,让我与袁公路一同出兵,事后,共分徐州之地”。 陈登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袁术竟然如此无耻,连瓜分徐州的主意都打了出来。 即便已经得知李贤拒绝了杨宏,可陈登还是忍不住问道:“使君可曾答应了?” “自然不会答应,像袁公路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与之缔约,无异于与虎谋皮” 陈登松了口气,道:“以使君的实力,大可以虚与委蛇,待到占据徐州之后再与袁公路翻脸呀,不知使君为何拒绝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陶使君待我如兄弟,我又怎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使君高风亮节,徐州军民定会感恩戴德!” “袁公路意图北上,不知陶使君有何应对之策?” 陈登摇着头,嘴里道:“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郡府内‘精’锐都在下邳一役折损殆尽,仅仅凭借陶使君麾下那几千丹阳兵,怕是难以改变战局”。 李贤没有应答,对方没有开口,他自然不会‘毛’遂自荐,只是嘴里道:“牟平积攒了一批军械,这一次元龙回返徐州,可以一并带回去”。 陈登大喜过望,“如此,下官代徐州军民谢过李使君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贤心道,‘肉’戏来了,他故作不解,道:“喔?尽管道来!” “徐州兵马折损大半,即使有了牟平的军械,只怕也难以应对袁公路麾下兵马,陶使君想让北海国出兵援助,不知李使君意下如何?” 李贤‘露’出为难的神‘色’,嘴里道:“刘备刘玄德与孔国相之死干系甚大,而孔国相在世的时候对我极为宽厚,谁曾想,到头来他竟然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这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放弃的,眼下,我麾下两万兵马已经开赴乐安国,战况不日即至,怕是难以‘抽’身”。 李贤出兵乐安国的情况,陈登早已经有所耳闻,他也打听清楚了,如今北海国内还有一支八千人的兵马。其军将名曰徐和,归顺李贤之前是黄巾有名的大将。 此番,陈登北上,打的就是徐和的主意! “北海国与袁本初、曹孟德、吕奉先、刘玄德以及徐州五家势力接壤,如今吕布大胜曹‘操’,按理说,曹‘操’应该无暇东顾,不知道使君可否‘抽’调几千兵马前往徐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贤自然不好开口回绝。 可问题来了,徐和麾下兵马确实能够‘抽’调个两三千,然而,兵马‘交’给谁来统领? 如果没有靠谱的将领统领兵马,李贤不敢贸然出兵。 狮子统领羊群,会把温顺的羊变得战斗力十足,而羊统帅狮子,只会让狮群变得温顺起来。 李贤麾下的一兵一卒都来之不易,他可不想轻易葬送了。 “出兵相援没问题,不过,数量顶多三千人,元龙以为如何?” 陈登很是感‘激’,李贤在兵力吃紧的情况下还能派出留守人马的三成来援助徐州,这面子可以说给的足足的。 “三千人马足矣,临行之前,陶使君特意嘱咐过,只要人马过千就可以了” “喔?陶使君这是什么意思?” “天下都知道李使君麾下兵马无一败绩,陶使君不过是想求个心安罢了” 这么说的话,李贤就明白了,北海国兵马出兵徐州,起码可以让徐州百姓吃下一颗定心丸:北海国已经派出了援军,其后续人马一定不会远! 李贤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扯虎皮做大旗的一天,一时间,他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怒。 陈登又道:“此番前来,我带了千斤铁石,千斤黑石,还请使君莫要嫌弃”。 李贤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拒之‘门’外,“北海国与徐州郡互为犄角,‘唇’亡齿寒,如今徐州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不知使君打算以何人为将?” 李贤思虑片刻之后,嘴里道:“于禁、李典颇有将才,我打算让他们试一试”。 东莱军俘获于禁、李典的时候,陈登也参与其中,此时,听闻李贤打算重用二人,他不禁疑‘惑’道:“于禁、李典降了?” 李贤摇摇头,道“不曾”。 陈登不容置信一般瞋目结舌:“二人未言归顺,使君便要予以重任?” “不错” “使君不怕他们投奔曹‘操’吗?” “如果李典、于禁要走,绝不会等到现在” 话虽然这么说,可仔细想起来,陈登还是觉得李贤有些过于草率了,“使君三思”。 “不妨事,于禁、李典绝不是肤浅之人,我相信他们可以作出正明智的决断” 陈登毕竟是外人,他不好过多的干涉李贤的决定,对他来说,只要李贤答应出兵,那么此行的目地就达到了。 至于何人为将,何时出发这等事情就不是陈登需要考虑的。 陈登告辞之后,李贤将徐庶唤到身边,嘴里道:“适才袁术、陶谦都派来了使者,先生以为我该如何抉择?” “袁术狡诈,不足与谋,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事后都难以兑现,陶谦就不同了,使君若想染指徐州,此番须得出兵相援” 徐庶就是徐庶,三言两语就说出了李贤心中所想。 李贤听罢之后微微颌首,嘴里道:“我打算‘抽’调三千兵马南下徐州,可思来想去,军中缺乏统兵大将,我想让李典、于禁试一试,先生以为如何?” 徐庶没想到李贤竟然有这种肚量,两个降将还没有表‘露’出归顺之意,李贤就打算重用,这样决定显然有些过于冒险了。 “李典、于禁确有将才,不过,他们是否值得一信,我却也是心中没谱” “无妨,这一次便给他们一个机会!” “使君何不将他二人唤来,仔细问个明白?” “也好,就这么办!” 说到这里,李贤吩咐一声,道:“速去把于禁、李典二人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喏!” 没过多久,于禁、李典联袂而来。 被俘之后,于禁、李典无官一身轻,他们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者李贤的每一项举措。 无论是内政还是军事,李贤的所作所为都使人颇为敬佩。 轻徭薄赋,屯田开荒,招贤纳士,每一项举措都立意深远。 闲暇的时候,二人也曾有过短暂的遗憾,为什么李贤对他二人不屑一顾?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复杂,李贤对于、李二人越是不理不睬,越是让二人生出不忿之意。 此番,陡然听闻李贤召见,无论于禁还是李典都觉得很是意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面之后,李贤开‘门’见山,嘴里道:“袁公路意图攻伐徐州,我打算让你们领军南下,增援徐州,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于禁、李典相顾骇然,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李贤竟然敢‘交’给他们三千兵马。 努力将躁动的心平息下去,于禁问道:“使君就不怕我等反戈一击?” 李贤大笑:“我相信二位的为人,如果你们不愿意为我做事,那就不会接受这兵权,换言之,倘若你们肯为我南下徐州,以后,你们就是我北海****将”。 虽说听上去有些拗口,可于禁跟李典还是明白了李贤的意思,他是想借此来考验二人。 要不要接受呢? 闲暇的时候,于禁跟李典觉得自己被冷落的很没道理,他们聚在一起喝闷酒,觉得李贤有眼无珠,不肯好言相劝,重用他们。 现在,三千兵马的兵权就在眼前,只要颌首应诺,兵权即可到手。 等了很久的东西终于等到了,于禁跟李典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好在李贤颇有耐心,他没有出言催促,而是好整以暇地闭目养神。 不长的时间里,于禁、李典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们想了很多。 毫无疑问,李贤是一个待人宽厚的上司,他麾下的周仓、徐和都是之前收编的降将,现如今,二人依旧领兵作战,所向披靡,好生潇洒。 在北海国待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于禁、李典都适用了这里的生活。 没有过多的尔虞我诈,只要努力劳作,一定会有可观的收获。 有时候,于、李二人也会想,如果他们离开北海国,返回兖州,又会面临些什么? 听闻曹使君在濮阳城外大败,折损了近万人马,倘若于、李在这种情况下回返,想必曹‘操’会不计前嫌,重新重用二人。 然而,不知为何,于禁、李典却打心眼里拒绝返回濮阳这个想法。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于、李二人都已经有了为李贤做事的想法,只不过他们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今日,李贤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人触动不已。 于禁叹了口气,他单膝跪地,道:“于禁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这是效忠了,意味着于禁正式向李贤归顺投降。 李贤大喜,他搀起于禁,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李典也没让李贤等多久,有了于禁的榜样,他也很快作出了选择,“败军之将李典拜见主公”。 “哈哈,我得二位相助,区区袁公路何足道哉!” 徐庶这时候也出言关,道:“使君一日收得两员良将,可喜可贺”。 于禁、李典急忙向徐庶行礼:“见过先生”。 “二位不必客气,以后同为郡府麾下,我等还要好生亲近一番才对” “先生所言极是,日后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先生莫怪” “哈哈,我欢迎还来不及呐” “如此,等到南征回返,说不得要去先生府邸走一遭了” 李典俯首应合:“我也正有此意”。 徐庶笑道:“那我便在府中等候二位将军的佳音了”。 “必定竭力而为,不让主公失望!” 李贤见三人相谈甚欢,当下很是欣慰。 ... 第二百九十一章余孽 八千玄甲军是徐和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中七千人全都是之前跟随徐和南征北战的黄巾老卒,只有千余人马是徐和归顺李贤之后重新征召的新卒。 此番,李贤打算‘抽’调三千玄甲军救援徐州,自然要与徐和打个商量,要不然,很容易将帅释,为他人所趁。 李贤读多了类似的历史故事,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太史慈北上乐安国之后,北海国需要防备的敌人便只剩下了兖州的曹‘操’。 徐和麾下的八千兵马分别驻扎在剧县、朱虚两座城池,而徐和本人常驻朱虚。 身为北海**事重镇,朱虚城修建的格外高大,深邃的护城河足有一丈,倘若敌人硬攻,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北海军、背嵬军、先锋营接连出征,偌大的北海国内只剩下徐和的玄甲军,虽说留在郡国之内少了立功受赏的机会,可这种独一无二的待遇未尝不是一种信任。 试想,如果李贤不信任徐和,他会放任玄甲军在北海国一家独大,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吗? 万一徐和怀有贰心,北海国局势岂不是瞬间糜烂? 朱虚城,徐和府邸,一名男子好整以暇地盘膝坐下,在他对面,徐和拿着一卷布帛,他粗略看罢,大笑出声:“哈哈,曹孟德倒是看得起我,平原郡国相呀,真是好大的手笔”。 男子是卞喜麾下军将,卞喜兄弟二人死于李贤手中之后,原本的青州黄巾便摇身一变,成了曹‘操’军中的中坚力量。 青州兵吃苦耐劳,是无数军将梦寐以求的兵源。 这一次,听闻曹‘操’打算招降徐和,男子便自告奋勇,愿意到朱虚城充当说客。 “北海国不过一郡之地,岂能与天下群豪抗衡?孔融死后,李贤小儿非但不休养生息,反而穷兵黩武,出行之前,我已经听说袁本初麾下大将淳于琼统领万余兵马已经抵达寿光城,北海军,危矣!” 徐和笑着摇头,“淳于琼?徒有虚名之辈罢了,那夏侯渊何等勇猛,统领三万兵马,可谓兵多将广,可到头来还不是死在李使君麾下?吴束,你我同为黄巾,你应该知道,我跟曹‘操’之间有不同戴天之仇,想让我归顺他,除非曹‘操’自刎于我面前” 名唤吴束的男子叹了口气,道:“定毅,你又何必如此?当年之事,曹使君也颇为后悔,你我都是成大事者,岂能纠结于往事?” 徐和怒极反笑,“好,那我倒要问你,曹‘操’连败两阵,麾下城池不过三处,我为何要投奔于他?” 吴束显然早有所准备,他听到徐和质疑,非但没‘露’出慌‘乱’之‘色’,反而笑道:“定毅此言差矣,世人皆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眼下,曹使君事事不顺,正是需要你我大力援助的时候,如果定毅兄肯率领兵马归顺曹使君,别说一个平原国相,便是青州刺史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和早已经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他不会因为别人画下一张‘诱’人的大饼便蠢蠢‘欲’动,而是冷晒道:“我听说曹‘操’多疑好忌,我这人大大咧咧的,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吴束讪笑道:“曹使君宽宏大量,之前我多次冒犯,他都从未追究过,而且,对待有功之臣他从来不吝赏赐”。 “好了,吴兄弟无须多言,我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我认准的事情,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我徐和还是一介黄巾的时候,李使君便待我不薄,从未有过另眼相看,如今,你让我归顺曹‘操’,对李使君反戈一击,这等无耻的行径我实在做不出来” “定毅兄” “好了,你我兄弟叙旧可以,归顺曹‘操’一事休要再提,如若不然,兄弟情谊便一刀两断!” 吴束没想到徐和对李贤竟然如此信服,他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时候寿光城下应该已经开战了,我们何不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再谈论此事?” 徐和不屑一顾:“你认为太史慈他们会败?” 吴束志得意满地笑道:“那是自然,实不相瞒,曹使君已经让曹休曹将军统领虎豹营赶赴寿光!” 曹休?虎豹营?去寿光? 曹‘操’的兵马去寿光城要干什么?自然是为了对付太史慈他们! 虎豹营的厉害之处,徐和几年前深有感触,虽说他们曾经败在李贤之手,可谁也不能否认,虎豹骑是一支‘精’锐的骑军。起舞电子书75 如果太史慈与淳于琼、刘备‘激’战正酣的时候,虎豹骑突然从后方杀出,那对于北海军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一直面不改‘色’的徐和有些心慌意‘乱’。 吴束得意起来:“虎豹骑三日之前就已经出发了,就算这时候你快马通禀前方,只怕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徐和皱起眉头,不悦道:“就算如此,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定毅兄你就不要固执了,就算太史慈有通天之能,他岂能敌得过三家兵马联手?” 徐和看不惯吴束小人得志的模样,当即咆哮道:“来人呐,送客!” 吴束没想到徐和说翻脸就翻脸,他急忙嚷道:“定毅兄三思呀,就算是在北海国内,都有些人打算对付李贤,李贤根基不稳的很!” 听到这里,徐和急忙挥手止住了护卫,他盯着吴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有人要对李使君不利?” 吴束自知说漏了嘴,他急忙干笑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徐和翻转过身,冷声道:“来人呐,将这曹‘操’的‘奸’细押下去,严加看管,好生审问!” “喏!” 吴束勃然变‘色’,挣扎道:“徐和,徐和你个狗日的不能这样对我”。 徐和不为所动,他淡淡地问道:“你刚才说李使君根基不稳?” 吴束冷哼一声。 想‘欲’擒故纵?哪知道徐和压根不买账,他叹了口气,道:“押下去!”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徐和‘露’出猫戏老鼠的模样,好像在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找虐! 吴束敢怒不敢言,他挣扎着从军卒臂膀中脱身,嘴里道:“我在东阿城巧遇一伙客商,听闻他们是从北海国而来,当时我便留下心思,程昱执掌东阿以来,为防止吕布‘奸’细入内,一直宽出严进,如果没有许可,北海国的商贾怎么可能顺利入城?其中必有蹊跷!” 说到这里,吴束等着徐和发问,哪知道对方一直保持云淡风轻的模样,这让吴束颇为无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吴束只好继续说道:“无论李贤死与不死,定毅兄你都是北海**力最强的大将,曹使君惜才如命,想将你收入麾下,我听闻之后仗着你我熟识,便应诺下来,那时候,曹使君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我”。 “喔?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束松了口气,既然徐和开口发问,那便说明他这条命是保住了,他犹豫再三,方才开口说道:“孔融不是刘备杀死的”。 徐和眉头一跳,道:“那又如何?” 吴束凑到徐和跟前,低声说道:“孔融是李贤杀死的”。 “放屁!” “孔融倒是想杀死李贤,没想到刺客失手,让李贤侥幸活了下来,而他本人却死的不明不白” 徐和不为所动。 吴束只得继续说道:“这可不是我杜撰的,这一切都是孔融麾下死士所言”。 “孔融的族人知道吗?” “知道这种事情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再者,李贤势大,孔融豢养的死士生怕消息泄漏,李贤杀人灭口,所以并没有公布于众” “适才你不是说李贤根基不稳吗?仅仅凭借家仆之言便想置李使君于死地,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 “赶赴东阿城的那些客商其实不是做生意的,他们是地方豪族派出的代表” 听到这里,徐和第一次变了脸‘色’:“都有哪几家人马?” 吴束连连摇头:“这个我就不知晓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徐和拍了拍手,道:“来人呐,取黄金五十两!” “喏!” 没多久,切割的颇为齐整的金砖呈了上来。 徐和将黄金递给吴束,嘴里道:“这些黄金是对你适才所言的回报”。 吴束视财如命,他干干咽了口吐沫,嘴里道:“那归顺曹使君一事?” “休要再提,趁着我没反悔,你快些离开吧” 吴束知道徐和说到做到,他一把接过黄金,大步狂奔,嘴里道::“徐和你个狗日的,有这些黄金,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将军,要不要留下他?”这时候,有卫卒上前问询。 徐和摇头笑道:“不必了,由他去吧!” “喏!” 吴束走后没多久,一名军卒便快步行来。 “报,郡府急报!” “喔?速速呈来!” “喏!” 军卒将信鸽传来的布帛递‘交’到徐和手中,徐和看罢之后,沉思了片刻,忽而道:“传令,徐九统领三千兵马与我一道回转都昌,其余人等各守其位,不得懈怠!” “喏!” 徐九是徐和的左臂右膀,他一直在剧县统领兵马。 眼下,既然曹‘操’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徐和头上,那便说明朱虚城的军力只能赠不能减,可偏偏李使君又名言要‘抽’调兵马,所以徐和只能从剧县想办法了。 相对比其他地方,剧县的流民对李贤颇为忠心,即便没有军卒护卫,官屯的乡民也不是等闲之辈。 据说,国渊这家伙寓兵于农,流民忙时种地,闲时练兵,眼光手腕着实令人惊叹。 有那些流民在剧县,徐和认为,没有人能够轻易得逞。 带着护卫赶了两天的路,徐和终于抵达都昌城。 数月未见,城内似乎更加繁华了。 宽敞的城‘门’口,一辆辆满载的车马正等着入城,徐和看得明白,这都是外地的商贾打算入城发卖货物。 城‘门’口的卫卒对此似乎司空见惯,不过,他们搜捡货物的时候不曾有半分懈怠。 徐和听说过,进入北海国的商贾,不需要缴纳苛捐杂税,他们只需要根据货物的贵重程度‘交’出一定数量的米粟就可以了。 以米粟替代钱税,这想法可谓别致的很。 不过,深知粮秣重要‘性’的徐和明白,李贤此举意在聚拢粮秣,未雨绸缪。 相较于其余各地多如牛‘毛’的商税,商贾在北海国内的‘花’费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北方的珍珠、山参、皮‘毛’、南方的珊瑚、玛瑙、甚至夷人‘女’子,在都昌城的集市上都可以见到。 在李贤的引导下,都昌城已经成为大汉朝首屈一指的货物集散地。 进进出出的人流给偌大的都昌城平添了几分凡尘之气,徐和行到城‘门’口的时候,卫卒验过徐和的军牌,当即行了一礼,恭声道:“原来是徐校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徐和心情很好,他挥手笑道:“不妨事,你能尽忠职守,很好!” 卫卒笑着讨好了几句,徐和便告辞离去。 行至刺史府前,李贤早已经侯在‘门’外。 “末将见过李使君!” 李贤搀起徐和,大笑道:“哈哈,定毅何必多礼,我这次让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徐和连道不敢,道:“可是出兵徐州一事?” 李贤颌首,道:“袁术狼子野心,如果徐州被他窃取,往后我北海国将永无宁日”。 徐和深以为然,“玄甲军是使君帐下兵马,‘抽’调多少数额,由谁统领全由使君一言而决,末将绝无二话!” 李贤很是欣慰,徐和这么配合,说明他没有看错人。 “来来来,府内详谈!” “喏!” 入府之后,李贤将杨宏、陈登的说辞总结了一番,嘴里道:“太史慈、周仓、赵云他们都在寿光,我能仰仗的人只有你了,陶谦父子向来与我友善,如今他们即将‘蒙’难,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徐和颌首表示赞同,他再度表忠心,道:“徐九统领三千兵马正在路上,不日即将抵达都昌城”。 李贤面‘露’喜‘色’:“这么快?” 徐和环顾四周,低声道:“隔墙有耳否?” 李贤面‘色’一整,他清咳一声,道:“厅外亲卫听令,五十步之内,不得有人靠近,违者,杀无赦!” “得令!” 有亲卫在外头值守,徐和与李贤说什么就没有人能够听到了。 “李使君,郡国之内有人与曹‘操’勾结,意图谋害你” “喔?鼠辈不怕死乎?” 徐和没有卖关子,将曹‘操’派人劝降他的经过陈述了一遍。 李贤闻听之后大为感动:“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若无李使君,便没有今日的徐和,使君之恩情,我尚且没有报答十分之一二,哪敢首鼠两端!” 李贤感慨着劝慰了几句,他脑筋转的很快,瞬间就想到了徐和之前所言的意思。 徐九兵马即将抵达,那是给李贤吃的定心丸。 如果李贤愿意,三千玄甲军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某处,只等关键时刻,一击必杀! 李贤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在刺杀孔融之后便明白,事情远远没有过去。 既然孔融准备了杀手,那便说明其麾下有人负责此事,而李贤执掌北海国大权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幕后指使,反而发觉国相府内少了近百人。 毫无疑问,失踪的那些人全都是忠于孔融的死士,他们离开府邸,八成是伺机以待,想置李贤与死地。 现在,根据徐和的情报,孔融麾下的余孽竟然与曹‘操’勾结到一处,这让李贤如何不怒! 曹‘操’是何等枭雄,他们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李贤怒上心头,他杀了孔融,孔融的亲朋好友,豢养的死士为其复仇,这是‘私’仇,可如果有人勾结外敌,意图用外力杀死李贤的话,这就是因‘私’废公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贤气咻咻的,他脑子只有一个斗大的杀字。 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参与此事,一定得杀一儆百,如若不然,人人效仿之下,北海国岂不是永无宁日? 徐和见李贤脸上青红一片,情知对方是被气到了,他缓了片刻才说道:“我那老乡还告诉我,曹‘操’麾下的虎豹骑也去了寿光城”。 “曹阿瞒?真是闲不住的‘混’账!”李贤破口大骂。 “可要派人先去寿光?” 李贤深吁了几口气,道:“不必,我相信太史慈他们可以应付的了,虎豹骑又如何,手下败将耳!” 徐和没有与李贤争辩,反正他已经提供了确切的情报,至于李贤信与不信,会不会采取措施,那都是李贤自己的事情。 对于徐和来说,真正令他关心的事情还是孔府余孽的事情:“北海国内之事,不知使君打算如何应对?” 李贤冷笑道:“须得引蛇出‘洞’,如若不然,那些蛇鼠一窝的杀才怕是不敢出现”。 “喔,计将安出?” “明日我会出城一行,届时,徐九人马可以伺机以待” 徐和狞笑道:“兄弟们闲置了这么久,早就憋出火来,明日正好拿他们来开荤!” 李贤略带几分歉意,嘴里道:“定毅宽心,北海军回返之后,我打算西征兖州,到时候,一定让玄甲军出征!” 徐和大喜,“如此,那便谢过使君了”。 ... 第二百九十二章除恶务尽 都昌城,夜‘色’渐深,两盏随风摇曳的气死风灯挂在魏府‘门’口。访问:。 忽而,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潜了过来,他左右环顾之后,“铿铿铿”,敲了三记‘门’。 ‘门’口传来警惕的应答声:“谁?” “是我,尤三” “吱嘎嘎”,包铜的木‘门’开了一道缝,闪出一个膀大臂圆的汉子。 “喔,是尤三哥呀” “不敢当,不敢当,不知魏县尉在家吗?” “怎么,你有何事?” “小的听说了一件魏县尉关心的事情,所以便急忙赶了过来” “喔,进来吧” “多谢魏哥儿了” “甭废话了,快些进来” 进入魏府之后,尤三在一条蜿蜒盘旋的道路上不知道转了多久,方才见到正主儿。 昏黄的油灯下,都昌城县尉魏记正盘膝而坐。 “老爷,尤三带到” 魏记挥了挥手,示意家仆离开。 尤三不敢摆谱,他规规矩矩地叩伏在地,嘴里道:“尤三见过县尉大人”。 “嗯,起来吧,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尤三讪笑着,嘴里道:“小人听说李使君打算明日出城”。 魏记身子蓦然前倾,嘴里道:“喔?‘欲’往哪里去?” 尤三只是干笑,并不言语。 魏记哼了一声,‘摸’出一块银子掷了过去。 尤三接了银子,千恩万谢,嘴里道:“李使君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让家将准备船只,想必是往潍水去的”。 “潍水!”魏记略一沉‘吟’,潍水东岸可是下密,他心头一喜,下密是己方人马的大本营,倘若李贤真往下密而去,那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魏记略带几分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能够确定吗?李贤真的要过潍水?” 尤三不敢妄言,他思虑一番过后,连连颌首,道:“应是往东过潍水,绝不会有错,至于过了潍水要去哪里,小人就无从知晓了”。 魏记满意地笑道:“好,尤三,你临来之前有别人看到吗?” 尤三献宝似的摇头,道:“小人出‘门’的时候很是小心,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魏记笑着颌首,“好,这是给你的奖赏!” 说罢,魏记又丢出一块金子。 尤三连滚带爬地抓到手中,连连拜谢,忽而,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因为一支匕首已经从他‘胸’前透体而出。 “噗”,匕首拔了出来,魏记擦了擦手,冷冷地说道:“来人呐,拖出去埋了”。 “喏!” 尤三直到死也没有想到魏记竟然会突下杀手。 杀死尤三之后,魏记不屑一顾,道:“明日便可以宰了李贤,一条狗而已,我还留你何用!” 翌日一早,李贤便带着二十名护卫出城而去。 自打荣升为青州刺史、北海国相之后,李贤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很多有心人的关注。 当然了,对于李贤来说,出城巡弋是幌子,引蛇出‘洞’才是真实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昨天晚上李贤就特意让人准备出行的行头。 毕竟是一州刺史,倘若摆出全套的官架子,显然有些太做作了,让麾下准备便装,微服‘私’访,这也在情理之中。 二十骑的队伍沿着官道施施然而行,不急不躁。 四月,正是鸟语‘花’香,草木泛绿的季节。 和熙的‘春’风吹来,河边的柳条随风晃动,摇曳生姿。 为了打消敌人的顾虑,徐和也离开了都昌城,摆出一副要回转朱虚城的样子。 踏青而行,李贤心情极佳,几个农家的放牛娃正在道边哼着歌谣,歌声轻灵,很是欢快。 如果有溜须拍马之辈在这里,一定会赞颂李贤的恩德,百姓富足,民无怨愤之下田间才能有这么多欢乐。 又往前行了十多里,堪堪接近潍水的时候,一辆车马狂奔而来。 官道可容三辆马车并行,可是,马车似乎已经失控,隔着老远,似乎都能听见车厢内歇斯底里的呼喝。 李贤皱起眉头,他在护卫的拥簇下避到一旁,并没有‘插’手相助的模样。 眼瞅着马车就要从李贤身旁疾驰而过,忽而,车厢的窗帘掀开了一角,借着,一杆短矛疾‘射’而至。 “护驾!” “使君小心!” 事发突然,挡在李贤身边的护卫连举盾的功夫都没有,只能试图用兵器,用血‘肉’之躯挡住短矛。 “铿!”短矛在越过三人的防线之后终于被人击落到地。 护卫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李贤无事便好。 马车一击不成,并没有过多停留。 护卫头目低声问道:“使君,可要追击贼人?” “不必,莫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护卫头目一阵后怕,幸苦李贤清醒的很,要不然他见猎心喜治下很有可能分兵追逐,万一再有贼人劫掠车马,那时候靠谁来抵挡? “走吧,继续赶路” “使君,我们不回城吗?” “不回,若是回城岂不是怕了他们!” 李贤说的轻松,可他身边的卫卒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了。 有了适才那番袭击,卫卒个个都打起‘精’神,他们‘抽’刀在手,全身戒备。 在一处山林中。百十名黑衣人正窃窃‘私’语:“看清楚了吗?李贤有没有回城?” “没有,李贤连报信的人都没有派,依旧是那二十个护卫” “好,明年的今日便是李贤的忌日,诸位,孔使君待我等不薄,如今,杀死孔使君的凶手就在官道上,你们可敢与我奋勇杀贼?” “怕个鸟,若不是孔使君,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大不了今日还给孔使君便是了” “说的好,待会儿李贤护卫临近的时候,咱们先用弓矢‘射’杀一番,如果能够杀死李贤,咱们见好就收,若是‘射’不死,我们便用手中的刀枪会干掉李贤,可否?” “没问题” “就这么干!”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李贤来到了树林边。 相距不过六七十步的时候,护卫头目请缨道:“使君,我去林子里看看究竟,这处官道离树木太近了,贼人很容易藏匿其中”。 “也罢,你在路边看看就可以了,不要深入其中” “喏!” 李得财喊了两个同伴,三人一道往树林而去。 林中的贼人见状怒骂一声,只得暴起发难。 “嗖嗖嗖”,箭矢扑面而来。 李得财避了又避,最终还是被‘射’穿了左臂,而他的两名同伴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三十步的距离,正是角弓杀伤力最强的范围。 李得财胯下的马匹倒地身亡,他眼皮急跳,嘴里高呼:“使君小心,这里有贼人”。 不用李得财提醒,李贤也已经看到,一伙遮脸的黑衣男子正从树林中杀了出来。 ‘射’程刺猬般的两名卫卒早已经死去,身中一箭的李得财不敢怠慢,急忙往后退却。 “使君速退!” “退?退个鸟,北海军听令,死战不退!”李贤‘抽’刀在手,不退反进,“儿郎们,随我杀贼”。 “杀!”十七名骑卒见状急忙抖擞‘精’神,紧紧缀在李贤身后。 李贤胯下的马匹是难得的良马,骑卒胯下的战马只是寻常货‘色’,李贤先行一步之后,无论卫卒如何追赶,始终都是差了两个马身的距离。 李贤迎面而来,李得财自然不敢再逃,他转过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道:“何方鼠辈?难道不知这是李使君的行头吗?” 一名黑衣人不屑冷笑,“李使君?狗屁,不过是狼心狗肺之辈罢了,放心,咱们既不是寻财,也不是找错了人,而是慕名而来”。 李贤这时候来到李得财身边,他不屑道:“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要动手就赶快些,再晚些可就没机会了”。 黑衣男子闻言脸‘色’大变,他环顾四周,嘴里大吼大叫道:“快,杀!” “杀!”百十名黑衣人呐喊着,往李贤扑来。 行至半途,一阵箭羽将黑衣人‘射’死在半途中。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人魂飞魄散,哪里来的弓矢? 黑衣人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军卒正狂奔而至。 这他娘的是个陷阱! 说什么都晚了,徐和麾下的玄甲军毕竟是正规军,比野路子出身的黑衣人要强了不止一筹,甫一接触之后,黑衣人便败下阵来,鬼哭狼嚎的,死伤殆尽。 若不是李贤叫嚷着要留几个活口,说不定黑衣人已经被尽数杀死。 “呸!”尽管双手被缚,可侥幸未死的黑衣人头目依旧不曾退缩。 李贤前行一步,道:“说罢,是谁指使的”。 早有卫卒上前掀开黑衣人的面巾,可看罢之后,李贤皱起了眉头,这百十名男子都已经毁去了面容,让人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黑衣人大笑道:“想知道是谁参与此事?做梦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说罢,黑衣人意图咬舌自尽。 只可惜,咬舌头是死不了的,黑衣人满嘴是血,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依旧活着。 李贤叹了口气,道:“真是好汉子,原本我还打算给你个痛快,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嗯,打道回府,先从魏县尉家中搜起”。 黑衣人正是魏记之弟,他想不出哪里‘露’出了马脚。 眼瞅着大队大队的兵卒原道回返,魏亮目眦‘欲’裂,他含糊不清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李贤懒得应答,昨夜里,尤三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人监视住了。 之所以隐而不动,为的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 今日,蛇已经出动。 刺史遇袭,有了这个借口,李贤便可以大举寻仇。 去而复还的徐和连同徐九一道统领三千兵马突然出现在都昌城外。 城内心怀叵测之辈大惊失‘色’,他们有心逃出城外,然而,城‘门’已经被玄甲军把守住了,等闲人不得出入。 引蛇出‘洞’,关‘门’打狗! 今日,李贤打算将反对自己的势力连根拔起,省的日后里掣肘自己。 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魏记的县尉府。 徐九统领兵马叩‘门’而入的时候,遭遇了强烈的反抗。 杀死顽抗之辈过后,徐九恼怒地发现魏记不见了。 线索自然不能就这么断了,若不然,李贤的行为就成了打草惊蛇! 幸好昨夜里,盯梢的军卒有所发现。 军卒一家一家的叩‘门’而入,如果有人顽抗,一概杀无赦,若是束手就擒,便依着李贤的吩咐,暂且羁押下来。 有一就有二,魏记成了杀‘鸡’儆猴的“‘鸡’”。 魏府老幼七十八口尽数死亡,无一生还。 消息传出之后,不少人闻言‘色’变。 谁也没想到,往日里“‘妇’人之仁”的李贤竟然也会有心狠手辣的这一天。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君侯一怒,流血千里,李贤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刺史,麾下有北海一郡,他发起怒来,整个都昌城便永无宁日。 血淋淋的大清洗足足持续三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紧闭房‘门’的乡民们惊恐地发现,街面上的军卒不见了,连同地上的尸首一道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乡民们甚至觉得昨夜里的一切都不过是南柯一梦。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 昨夜里,玄甲军诛杀叛逆的时候,街头的呐喊声响斥了一夜。 官差告诉百姓,只要待在家中,不出‘门’,便绝不会有事,而宵禁之后,胆敢出现在街面上的家伙,一律视为草寇,杀无赦。 大半年的功夫过去,温儿儒雅的李贤待民和善,轻徭薄赋,不知不觉间留下一个“‘妇’人之仁”的名头。 无论是乡民还是商贾豪族只记得李贤的善心,却忘记了他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一名杀神。 卞喜兄弟,夏侯渊,哪一个不是因为李贤的缘故才死不瞑目? 只有屠刀举起的时候,有些人才想起害怕为何物。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潍水城外的黑衣人那般视死如归,很快就有人招供。 徐和按图索骥,很容易便将涉事者一网打尽。 翌日一早,一份名单出现在李贤手中。 都昌城内,参与此事的大小官吏足有十八名,他们的职位涉及到库房、巡捕、城防等各个方面。 难以想象,如果李贤一直放任自流,谁也不知道这帮家伙会猖狂到何种地步。 当然了,真正令李贤皱起眉头的,却是一份得到确认的供词。 叛逆者的大本营竟然在下密城,那里竟然已经训出了千余人的‘私’军,真他娘的大手笔。 怪不得北海豪族有胆子跟曹‘操’勾结,感情他们确实有谈话的资本。 可以想象,一旦曹‘操’远道来袭,下密城的‘私’兵暴起发难,那时候,腹背受敌的玄甲军又能坚持多久? 好在徐和抵住了曹‘操’糖衣炮弹的‘诱’‘惑’,向李贤坦白了一切,如若不然,等待徐九的三千兵马离开了北海国,那时候,一旦下密城的‘私’兵反叛,李贤拿什么来镇压他们? 都昌城虽然有两千名郡兵,可用他们来守城倒是勉为其难,若是指望他们野外厮杀,攻城拔寨,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了。 忙碌了一夜,徐和脸‘色’却不见一丝疲惫。 抄家,这可是一件‘肥’差。 昨夜里,玄甲军的三千名军卒人人都发了一笔横财。 虽说抄家所得的大头依旧是郡府的,可具体的过程中,谁能保证洁身自好,不取一物? 借机中饱‘私’囊,这是官场的惯例。 李贤对这等恶习有所耳闻,可考虑到玄甲军的特殊情况,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背嵬军、北海军都在寿光杀敌立功,玄甲军却只能留在郡内,李贤不好无凭无据的赏赐他们,可借助抄家之利,让他们略为发上一笔小财,这却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徐和一直提心吊胆,他生怕麾下部众的小动作触怒了李贤。 众所周知,李贤一直对因‘私’废公的官吏深恶痛绝,而对麾下军卒,他更是要求的颇为严苛。 如果有人触犯军令,轻者逐出军中,重者还要牵连家人。 成为官军之后,安生的日子让人乐不思蜀,没有人再想过之前那种到处流窜,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麾下军卒借着抄家之举,上下其手的时候,徐和看在眼中,却急在心里。 有心制止军卒,却又怕引起他们的不忿。 其余军马都已经征战在外,凭什么玄甲军就要留在北海国? 向李使君和盘托出? 万一李贤勃然大怒,强令军卒吐出不法所得,那徐和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徐和终于松了口气。 思虑再三过后,徐和还是打算向李贤说明一切,倘若李贤要处罚军卒,他会一力承担。 谁曾想,甫一见面,李贤便开口说道:“下密城有贼军近千,玄甲军可战否?” 虽说一夜未睡,可军卒们都亢奋的很。 徐和尴尬地应道:“对付曹军‘精’锐可能略为勉强,但是对付‘私’军的话,应该不在话下”。 “那好,大军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即刻出发,都昌城出事的事情想必隐瞒不了多久,万一下密城的贼人逃之夭夭,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徐和见状急忙颌首应喏:“使君放心,玄甲军绝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嗯,那便好” “使君,末将还有一事相告” “喔?何事?” 徐和咬牙踌躇,犹豫再三才说道:“是关于昨夜抄家一事”。 李贤大笑,道:“水至清则无鱼,昨夜之事我已知晓,下不为例便是了”。 徐和大喜:“使君英明!” ... 第二百九十三章下密城 下密距离都昌不过七八十里的路程,稍作休整之后,徐和的玄甲军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赶至下密城外。 虽说一夜未眠,然而,玄甲军卒却战意高昂,他们在昨夜的抄家行动中斩获良多。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军卒们得了好处,自然愿意卖力厮杀。 听闻下密城中有千余‘私’军意图作‘乱’,玄甲军非但不怕,反而跃跃‘欲’试。 窝在北海国内这么久,本以为寸功难立,谁曾想,陡然间柳暗‘花’明,天上竟然掉下这么大的馅饼。 比起刘备、袁绍、曹‘操’的兵马,下密城的‘私’军肯定差了不止一点半点,然而,战后论功行赏,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私’军,不同的脑袋,同样的计算方法,除非斩获敌方军将,如若不然,军功是按照同一标准计算的。 对于玄甲军来说,下密城的‘私’军就是一个个‘诱’人的军功。 之前在都昌城内,玄甲军上下虽然‘私’藏了不少钱货,可在军功上头却少有斩获,此番进军下密城,军卒都已经卯足了气力,要立功受赏。 众所周知,在李贤麾下,军功的多寡直接干系到军功牌的等级,而相应的,军功牌的等级越高,军卒可以享受的福利便越多。 背嵬军、神策军中的很多军卒都已经换上了铁牌,可徐和的玄甲军中却只有寥寥数人装备了这等稀有的军牌。 普通军卒杀死二十人才可以换上铁牌,换上铁牌之后,每名军卒可以享受一贯钱的月俸,这等于普通军卒的十倍! 听闻城中只有‘私’军一千人的消息之后,徐九等人都显得很不满意,他们认为叛军的数量太少了,还不够三千人马平分的。 大军行至下密城,玄甲军先锋却惊讶地发现城‘门’紧闭着,即便他们亮出身份,城头的卫卒依旧不动分毫,若不是军卒闪的快些,险些便会被城头的弓矢‘射’死。 徐和闻讯之后快马奔至军阵之前,他指着城头,嘴里道:“我乃青州刺史李贤帐下校尉徐和,城头何人值守,还不快快开‘门’!” 城头一阵‘骚’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底气不足的声音传来:“这里是下密城,不知道徐校尉所为何来?” “我奉的是李使君的军令,为何而来与你无关,再不开‘门’,莫怪我不客气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公‘鸡’嗓子的声音传来“你有什么本事使出来便是,咱们兄弟接着就是了”。 “三弟,住口!”城头一阵呵斥声。 徐和怒极反笑,他大声说道:“好,城头的守军听着,我不管你们打着什么心思,背后由何人指使,十息之内若不开‘门’,我可就要强攻了!” 下密城久居北海腹地,几十年没有经过战事了,即便是各地闹黄巾的时候,下密都没有经历过战‘乱’。 守军看到盔甲鲜明的玄甲军阵,原本就有些胆怯,此时听到徐和的通牒,不少人顿时窃窃‘私’语。 “大兄,速下决断呀,城下的徐和摆明了不是个善茬,他麾下这数千兵马个个都膀大臂圆的,咱这下密城如何守得住?” “二兄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忘了孔使君待我等不薄吗?” “呸,不要跟我提孔使君,你收了何人的好处自己心里明白,眼下,李贤根基已稳,仅凭下密一城之地便想与其抗衡,无疑于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大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呀,切莫自误” 不知不觉间,十息的时间只剩下了三息,四周的郡兵又惊又怕,他们都在等着下密县尉的抉择。 就在城下的徐和渐渐不耐,徐九面‘露’喜‘色’的时候,城头的下密县尉叹了口气,道:“开‘门’!” “大兄!”老三面带不甘。 “好嘞!”老二兴高采烈。 县尉依旧耷拉着脑袋,打开城‘门’等于向徐和服软,虽说城内的那些大族奈何不了他,可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很差,让他的心情糟透了。 老二一直不同意老三的冒险之策,眼下得偿所愿,他当即笑骂道:“没听见吗?快些开‘门’!再磨磨蹭蹭的,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且慢!” “吱嘎嘎”,吊桥放下一半的时候,城墙上忽然冲来一群劲装汉子。 这些壮汉个个手持利器,他们在一名黑脸大汉的统领下快步冲来。 下密县尉识得黑汉,他不禁变了脸‘色’,道:“卞虎,你怎么来了!” “哈哈,苟老大,我若是不来,你这狗日的岂不是要降了李贤!” 苟石脸‘色’尴尬,找不到合适的托词,苟老二却不屑道:“卞虎,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我听说都昌城的魏记一家已经被一网打尽,连带着其他人马也已经沦为阶下囚,我们小小的下密城,八百名郡兵,如何能抵得住李贤的‘精’兵强将?” 卞虎冷哼道:“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一千名‘私’军,再者,兖州的曹‘操’已经应允,他会出兵牵制李贤,为我们争取时间的”。 “‘私’军?你看看城下的玄甲军,他们的军容、装备如何,你扪心自问,城内的‘私’军敌得过他们吗?至于曹‘操’,吕布两败曹‘操’,曹‘操’早已经是自顾不暇,指望他来牵制李贤,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好一个苟二,真是活腻歪了!”卞虎面带凶‘色’,就要上前杀掉苟二。 苟石脸‘色’青白一片,他蓦然暴喝:“够了!” “喔,苟县尉也要与我们家老爷作对吗?” 原本犹疑不定的苟石闻听之后勃然大怒:“来人呐,给我拿下这些意图作‘乱’的贼子!” “噌噌噌”,变故在陡然间发生。 城头的郡兵听从县尉所言,他们与冲上城头的‘私’军厮杀起来。 “杀,杀,杀!”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间杂着浓郁的土骂,即便在城下都听得很清楚。 徐九跃跃‘欲’试,“大兄,怎么着?城头看模样已经‘乱’了起来,咱们趁‘乱’攻城?” 徐和高深莫测地笑道:“不着急,拭目以待便是了”。 “这是为何” “城头无非出现两种结果,第一,‘乱’军胜,第二,郡兵胜” “不错,这又有何解?” “若是‘乱’军胜,咱们正好一锅端,管他主犯从犯,一概捉拿是问” “若是郡兵胜呢?” “之前郡兵拒不开‘门’,这已经是大错,大错要想弥补,那便要拿出足够份量的投名状” 徐九眼睛一亮,“大兄的意思是说,待会儿咱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以了”。 徐和微微颌首,‘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徐九释然之后又拧眉道:“可这样以来,弟兄们的军功岂不是又没了着落?” 徐和瞪着眼睛,怒喝道:“真是猪脑子,此间事了,这三千兵马便要开赴徐州,日后少了谁的军功,也不可能少了你们的军功,到了徐州地界,难道你还担心无敌可杀?” 徐九击掌叹道:“是呀,就是这个理儿,我咋就没想到呢!” 徐和懒得搭理徐九。 城头的躁‘乱’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由于事发突然,卞虎只带了百十名‘私’军便赶了过来。 此番,苟石暴起发难,‘私’军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没过多久,城头上能够抵挡的人便只剩下卞虎一人。 十多名郡兵长枪翻飞,完全束缚住了卞虎的活动范围,同伴死伤殆尽,卞虎目眦‘欲’裂:“苟大,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杀我兄弟,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苟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没有搭理卞虎,而是探手向城下吼道:“徐将军,城头来了一伙‘乱’军,下官刚刚将旗镇压住了,这时候开‘门’的话,不知道之前的话还算数不?” 徐和眉头一挑,道:“算数,自然是算数的!‘乱’军侵扰,耽误时间也算是情有可原,只要你现在开‘门’,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徐九听得很是惋惜,可作为一军主将的徐和已然许诺出口,他也不好公开唱对台戏,只能暗暗发狠,待会儿入城之后一定得让麾下军卒活动活动筋骨! 卞虎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苟石不为所动,他下令道:“放吊桥,快!” “吱吱嘎嘎”,粗大的吊桥缓缓地落到了护城河面上。 徐九一马当先,嘴里道:“玄甲军,随我冲!” “冲!” 徐和作为一军主将,这种冒险做先锋的时候已经轮不到他来做了。 卞虎力毙三人之后,果断翻下内城,借着城下草垛的一缓之力,他顺利逃脱了。 苟二喃喃自语“斩蛇不死反被其害,大兄,我这就追上他,杀了他!” 苟石摇了摇头,道:“不必这么着急,先把玄甲军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吧”。 苟老三面带愤恨之‘色’,不过却也不敢多言,事已至此,多言无益。 “都随我下城吧” “喏!” 为了以示诚意,苟石决定把城防‘交’给玄甲军。 下城之后,一干人等侯在官道两侧。 徐和见罢之后笑道:“哪位是苟县尉?” 苟石前行一步,道:“下官便是”。 “嗯,城中贼人有几处巢‘穴’?” 苟石咬牙说道:“一共有八处,二弟,三弟,你们带着将军前去抓人,我在这里‘交’接城防”。 “喏!” 无论在什么时候,知情知趣的人都很受人喜欢。 苟石留在城‘门’口,一方面是为了‘交’接城防,另一方面却也有拿自己做人质的道理。 徐和是聪明人,自然领会到苟石的意思。 苟二也就罢了,苟三见状之后叹了口气,只得收敛了小心思,老老实实地为玄甲军带路了。 有了带路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即便遇到殊死抵抗的宅院,可却都耐不住玄甲军的攻打。 城中的院墙再怎么修也不可能高出三丈,而对于玄甲军来讲,只要是两丈左右的院墙,攻下的把握足足有七八成。 没多久,下密城喊杀声大作,间或有浓浓的火光冲天而起,此情此景与都昌城昨夜的景‘色’并无区别。 徐和也就罢了,他见状之后并未多言,而苟石却怔怔地发其了呆。 有了徐和的命令,七百多名郡兵很快便从城头退下,将城池‘交’到了玄甲军手中。 “严守各‘门’,不可放过一人!” “喏!” 得了徐和的军令,玄甲军干劲十足。 料想中的一场厮杀没想到又变了味道,虽说不能真刀真枪的拼个军功,可玄甲军却觉得苟石投降的很是时候。 进入下密城之后,徐九便被城内蛛网般的道路‘迷’糊着了,倘若没有知根知底的向导在前方引路,就算北海军有通天之能也别想在城中讨得好处。 现在,有了苟二这些地头蛇的指引,玄甲军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意图叛‘乱’的大族‘门’口。 有的人早已经得了消息,他们率领家仆誓死反抗,对待他们的,便是一家尽诛;也有的人很识事务,兵临‘门’外的时候,便有人‘交’出一个个血淋淋的头颅,说这些都是叛‘乱’者的脑袋。 人心最丑恶的一面在这时候暴‘露’的很清楚。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城内最后一处的喧闹声消失的太过突然了,戛然而止,好像公‘鸡’突然被人拧住脖子一般。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徐九兴冲冲而来,嘴里道:“回禀将军,城中叛军无一人漏网,尽数伏诛”。 “喔,你却是辛苦了,嗯,下密城的兄弟们也幸苦了” 苟石大喜,徐和这一声称赞,起码为下密城的郡兵洗刷了罪恶。 无论事态如何发展,想来都不会有人去找军卒的麻烦了。 军卒没事,不代表军将没事。 刚开始,玄甲军先锋试图入城的时候,险些被弓手‘射’杀,这等**‘裸’的蔑视让人难以忍受。 虽说郡兵小心又小心,为玄甲军做了很多事情,可他们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害怕玄甲军破‘门’而入,夺他们的钱粮,睡他们的婆娘! 一颗一颗面目不一的人头摞到一起,四月,阳光渐暖,温软的光芒照在头颅上,显得很是妖冶。 “天气转暖,快些让乡民们把尸首埋起来,若不然,万一着了瘟疫,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喏!” 对于汉末时期的医术来讲,瘟疫是最恐怖的绝症之一。 徐和拿出瘟疫做例子,就是怕乡民们出工不出力。 丑话说在前头,乡民们要想自己活的好,要想子孙后代不受瘟疫的胁迫,那便只有跟着玄甲军一条道走到黑,徐和让乡民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将尸首掩埋之后,还未用过晚饭的军卒们将号角吹的震天响。 逝者已逝,号角是为亡者演奏的最后一曲。 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了,可北海军还是折损了近百名军卒的‘性’命。 按理说应该是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然而,徐和却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妇’人之仁!”徐和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如果他能狠下心来,绝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报捷的信使早已经出发,下密城大捷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传到李贤耳中。 想必,闻听这个消息之后,李贤抑郁的心情必定会晴朗些。 八个大族在下密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短时间之内,下密城各行各业竟然都出现了物贵钱贱的现象。 对于百姓们来说,价钱贵些还可以接受,可如果‘花’钱都买不到的话,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徐和不擅长这种平抑物价的事情,奔赴都昌的信使已经一并把这里的消息传了过去,不过,这般事情多拖一刻是一刻。 真要是‘逼’的没有办法了,徐和便打算开仓放粮。 据悉,下密城的府库内还囤积了不少的粮秣。 两个时辰之后,都昌城的李贤便看到了报捷文书。 虽然徐和将大捷的经过粗略的概括了一番,可李贤还是能够从中察觉到腥风血雨。 这一次捉拿叛逆,如果不是下密城的县尉临阵反戈,凭借徐和的三千兵马虽然也可以威胁到城池,然而真正意义上讲,如果没有趁手的攻城器械,玄甲军是攻不上城头的。 “苟石”,李贤喃喃自语,他做夷安县尉的时候,苟石已经做了下密县尉。 如今,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李贤从不入流的县尉成长到今日一州刺史的地位,过程可谓艰难至极,但收获也很是惊人。 大汉朝开过至今,像李贤这般二十一岁便担任一州刺史的人物可谓绝不仅有,而且,李贤常胜将军的名头早已经响彻大江南北,风头远胜曹‘操’、刘备,仅有河北的袁绍可以与之相较。 袁绍之所以有名气,不过是因为他四世三公的家世罢了,倘若他也是一介白丁,绝对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慕名投靠。 苟石有功有过,总体而言,功大于过,足以重赏。 李贤思虑一番过后,便为苟石书写了一个字“赏!” 至于下密城飞涨的物价,李贤只回答的也很是见到:“杀,抚”。 杀,摆明是要求徐和杀‘鸡’儆猴,震慑不法之徒,抚,意思应该是要求拉拢安抚中立派,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 徐和琢磨一番过后,很快就明白了李贤的意思。 苟石悬崖勒马,在平定叛逆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徐和慷他人之慨,从抄出的物品中挑了三件作为赏赐。 礼物的贵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和的这种态度。 一直忐忑不一的苟石见到礼物之后,大喜过望,连连表态要为李贤效死。 ... 第二百九十四章谋划 下密城可以说是北海国内反对李贤的最后一处据点,将图谋不轨者连根拔起之后,为了稳定局势,安抚民心,李贤将徐庶派了过去。( 徐庶大智近妖,执掌一个小小的下密城自然手到擒来。 雷霆手段过后,两天的时间,下密城的物价便恢复到了往日的水平,而这时候,徐庶又施以小恩小惠,很容易便收敛了民心。 没有居心叵测的野心家,普通的乡民总是很淳朴的,他们习惯了被欺压、被剥削,一旦受到点点恩惠,便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下密城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徐和回转朱虚城,全力防备曹‘操’可能的袭击,而徐九统领的三千兵马顺利划归李典、于禁手下。 刚开始,徐九等人都觉得心有怨气,他们认为让两个降将凌驾于自己头上,这是一种奇耻大辱,然而,短短几天的接触,李典、于禁便让人感觉到了他们非同寻常的能力。 无论是单挑对阵,还是‘操’演军阵,李典、于禁都绰绰有余。 相对于野路子出身的徐和,于禁与李典熟读兵书,腹中颇有丘壑,徐九等人从一开始的抵触,也渐渐缓和了态度。 李贤言出必践,他下达的军令无人敢违抗。 倘若徐九等人对于禁、李典二人‘阴’奉阳违,消息传到李贤耳中,肯定会施以严惩。 李典、于禁也没有‘操’之过急,他知道,要想彻底掌握一支兵马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好在他们时间还宽裕,从下密到徐州南部起码还有半个多月的使君,这么一段时间,应该足以让军卒令行禁止了。 只要令行禁止,李典、于禁就有把握在战场上立足于不败之地。 都昌城,一只信鸽将寿光城的最新战报传到了李贤手中。 看罢之后,李贤大喜。 在最近的一次‘交’战中,赵云、周仓与太史慈联手杀了淳于琼一个措手不及,斩首两千,俘虏一千有余,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淳于琼抵达寿光之后,一直对刘备保守的防御政策嗤之以鼻,他不顾刘备的劝阻,执意出城邀战。 一开始,太史慈故作不敌,连连败退,淳于琼不知是计,骄狂之下轻敌冒进,谁曾想,赵云、周仓接连杀出,袁军不敌,大败。 淳于琼倒是大命的很,他麾下兵马丢盔卸甲,可他本人却连寒‘毛’都没有伤到一根。 其实,若不是刘备率领兵马及时接应,说不定淳于琼这万余人马就彻底‘交’待了,可是,淳于琼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认为刘备‘奸’猾,故意坐山观虎斗,要不然,袁家不会败! 刘备听罢之后觉得气往上涌,而关羽、张飞更是火冒三丈,他们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物,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就在太史慈点齐兵马,准备一鼓作气攻下寿光城的时候,曹休统领的虎豹骑突然出现了。 一番‘乱’战过后,北海军的辎重被曹休付之一炬,这让太史慈颇为恼火。 粮秣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而一日攻不下寿光城,城外的这数万大军就不可能退却,更不可能获得任何补给。 别无选择之下,太史慈只好向李贤发出第二封急信。 李贤从徐和口中已经得知虎豹骑出动的消息,在他想来,仅仅是粮秣折损的话,倒也还可以接受,只要人员未损,大军便实力犹存。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北海国内的粮秣运送到寿光城。 粮秣,李贤储备了一大批,足够大军数年所用,不过,如何运出去却需要好生思虑一番。 没有强兵护送的话,曹休的虎豹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粮秣都是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李贤自然不能让曹军一把火烧掉。 郡国内军力捉襟见肘,只能从外头想办法,而步卒调动不便,思来想去,李贤只好将护送粮秣的任务‘交’给赵云。 赵云闻听之下欣然接受,他知道,无论护粮与否,骑卒都少不了仗打。 曹休的虎豹骑远道而来,他们没有携带补给,一击得手之后便迅速向寿光城靠拢。 说明来意之后,将信将疑之下,刘备打开城‘门’,准许虎豹骑入内。 打马而行,曹休眼高于顶,他瞥了刘备一眼,嘴里道:“刘使君这么小心,莫非还怕我暴起发难吗?” 张飞持矛咆哮道:“贼子休得猖狂!” 关羽提刀在手,作出一个备战的动作,唯有刘备干笑道:“文烈将军说笑了,北海军的辎重被付之一炬,这战报我已然看到了,我部多是步卒,追不到滑如泥鳅的赵云骑卒,接下来还要多多仰仗将军了”。 曹休哼了一声,这算是认可了刘备的说法。 之前袁家抵达的时候,刘备麾下便让出了一般的地方供其休整,现在曹休抵达,刘备只得又让麾下收拾着腾出了空间。 小小的寿光城内三方势力云集一处,大战一触即发。 闲暇的时候,刘备将简雍唤到身边,商议应对北海军一事。 “宪和,依你之间,北海军可破否?” 简雍叹了口气,道:“难!” 张飞翻了个白眼,道:“宪和又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倒是说说看,哪里难了”。 关羽虽然未曾言语,可显然也有些不以为然。 简雍倒是不慌不忙,他分析道:“城外周仓领军抵达,我方人马竟然毫无察觉,这说明敌军主将心思稠密,懂得隐忍,面对突然出现,意图复仇的虎豹骑,北海军仅仅是折损了粮秣,实力毫无折损,这说明对方懂得取舍,有这样的人物做统帅,我们想战而胜之,只怕难矣”。 “一个太史慈而已,有宪和你说的这么玄乎吗?” “三将军,城外兵马虽然抵达时间不同,但他们都是李贤麾下,令行禁止这自然不在话下,起码有一点,他们相互之间绝不会互相掣肘、猜忌,而寿光城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乱’糟糟的,压根就不像是一路人” 提到曹休、淳于琼,张飞就觉得火气按耐不住。 一个不识好歹的淳于琼已经把寿光城闹的‘鸡’飞狗跳了,现如今又来了个目中无人的曹休,这往后还如何杀敌? 长此以往别说杀敌了,只怕仅是内耗就会让人大伤脑筋。 刘备知道简雍从不妄言,他摇了摇头,道:“淳于琼、曹休毕竟是来助我的,将其拒之‘门’外,显然有违待客之道,然而,就如宪和所言,三方人马聚集在一处,军令不畅,配合不一,很容易被北海军各个击破,如此难题,不知宪和有何计可破?” “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以退为进罢了” “喔,此话怎讲?” “淳于琼、曹休不是觉得非他们不可吗?那便将寿光城让出来,任凭他们折腾,我们兵退十里,随时准备接应” 刘备吸了一口冷气,简雍这个计策可谓大胆至极,万一自家兵马救援不及、袁、曹两方人马很有可能吃上大亏。 张飞倒是显得很欢快:“哈哈,这个法子好,淳于琼这个杀才,自己丢人现眼,到头来还怪我们,真是可恨之极,至于曹休这个‘混’账嘛,仗着有群骑卒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巴不得太史慈把他们好生教训一番,起码这样以来,他们就懂得大兄的难处了”。 刘备叹气不言,很久下不了决心。 淳于琼暂住的府邸之中,曹休正与其谈论战事。 曹‘操’跟袁绍在之前的合作中很是愉快,连带着他们麾下的兵马也很是友好。 相对于刘备来说,曹休更愿意跟淳于琼打‘交’道,而淳于琼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谈到了城外的北海军。 此时,淳于琼先败一阵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为了掩饰尴尬,淳于琼强词夺理,嘴里道:“贤弟有所不知,若不是刘备瞻前顾后,错失良机,兄长何至于此?” 曹休“哼”了一声,道:“刘备,伪君子也,此人八成对我们联手将其赶出平原郡的行径怀恨在心”。 淳于琼连连颌首:“不错,若不然刘备不会如此冷眼旁观!” “城外北海军粮秣被我付之一炬,我想趁隙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淳于琼早就想复仇,只是刘备一直不肯配合,眼下,曹休愿意打头阵,淳于琼自然喜闻乐见。 不过,毕竟在北海军中吃过一次大亏,淳于琼不敢大意,他嘴里道:“刘备麾下兵马最多,我们与他商议一番,如果能够三家同时出兵的话,自然是万无一失”。 “哼,量他也不敢拒绝,别忘了,你我兄弟二人是为了谁在打仗!” 淳于琼深以为然:“对,刘备如果再这么出工不出力,咱们‘抽’身便走,让他一人对付北海军去”。 “哈哈,就是这个道理,你说那时候刘备会不会急哭?” “这可不好说,我听闻刘备好哭,说不定还真会流泪挽留” “嗯,走,咱们兄弟二人去会一会刘备,看看他有何说辞” “好!” 没多久,淳于琼与曹休便来到了刘备的府邸之外。 军卒通禀之后,刘备不敢怠慢,他亲自迎接出‘门’,开中‘门’接客。 入厅之后,曹休直剌剌的,嘴里道:“我们已经商议妥当了,打算攻打城外的北海军,不知使君以为如何?” 刘备听的脑袋都要炸开了,淳于琼这‘混’蛋,明明已经吃了一次亏了,这一次竟然还敢出城,难道他就不怕横死沙场吗? 淳于琼虽然有手武艺,但对于赵云、太史慈、周仓等人来讲,只是几十个回合便可以将其拿下。 过了半晌,就在曹休渐渐不耐的时候,刘备终于斟酌出说辞,嘴里道:“北海军粮秣虽失,但实力犹存,咱们出城攻打,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曹休冷晒,“那依刘使君之见,什么时候才是出城良机?” “自然是等到北海军无粮下锅的时候,军卒无食可用,自然会闹出‘乱’子” 淳于琼连连挥手,道:“我听说北海国内粮秣极多,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另一批粮秣运送过来,虎豹骑得手一次已经很是难得,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次次得手?” 曹休虽然对自家兵马很是自信,可却也明白话不能说的太满,若不然万一败下阵来,那就成了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夯货。 刘备能够出兵的自然是好的,兵马多多益善。 谁曾想,刘备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应答。 曹休勃然大怒:“刘使君婆婆妈妈的好不痛快,难道是被城外的北海军吓破了胆子?你给个准话,到底会不会派军出城”。 “对,咱们兄弟二人是为了帮你才来到寿光的,现在倒好,你自己养‘精’蓄锐,让我们两家人马玩命厮杀,有这道理吗?” 刘备被‘逼’无奈,只好应诺道:“也罢,既然二位执意出城,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哼!” 商议完出兵时间过后,曹休、淳于琼便告辞离去。 出城作战,这与刘备之前的计划不符,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将简雍等人召集到一处。 张飞听闻有仗可打,显得跃跃‘欲’试,没心没肺,关羽倒是闭口不言,摆出一副任凭刘备抉择的态度。 “曹休、淳于琼想要出城厮杀,宪和以为如何?” 简雍知道刘备势同骑虎,刚才那种情况,根本由不得人拒绝,他思虑一番过后,嘴里道:“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曹休不是说他烧掉了北海军的辎重吗?为什么城外还炊烟阵阵,看上去北海军依旧是一副未曾断粮的模样?” “太史慈向来谨慎,谁也不知道炊烟是不是他布下的疑兵之计” “且不去管他了,咱们在城中待了这么久,也确实应该好生活动活动筋骨了”,这是张飞在咧嘴表态。 刘备没有喝斥张飞,嘴里道:“淳于琼新败,憋着一口气要复仇,而曹休虎豹骑折损大半,也想从太史慈手中讨回些利息,这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收手的,与其坐看他们溃逃,日后为人嗤笑,倒不如并肩子上,我倒要看看太史慈究竟有何能耐!” “哈哈,大兄这话说的在理” “宪和以为如何?” “使君既然决心已下,那便不要犹疑了,北海军虽强,可咱们三家联手却也不弱,只要小心应对,起码可以全身而退” “好,只要击退太史慈,北海军便绝难北上一步!” 兖州,吕布派出使者前往北海国,商议共同出兵征讨曹‘操’一事。 李贤看罢之后,对使者说道:“我麾下‘精’锐尽在乐安国,刘备一日不除,大军便一日不能脱身,如此难处,还请转告吕使君”。 “哈哈,刘使君多虑了,我家主公是想征询你的意见,如果需要我们从兖州出兵,抄掉刘备的后路,使君尽管开口,我家主公必会应允” 李贤听的颇为心动,毫无疑问,如果吕布出兵乐安国,刘备腹背受敌,自然无力在前线支撑。 如今寿光城早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势,刘备若是退军离去,仅凭曹休、淳于琼二人,太史慈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不过,李贤知道,世上没有凭白掉陷阱的事情。 这一次一旦向吕布开口求援,下一次吕布要是想让李贤帮忙的话,他又怎能拒绝?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助人为乐的家伙实在是太少了,毫无疑问,吕布不在此例。 当然了,吕布能有这种态度,起码说明人家是真心相助,李贤也不好打击吕布的积极‘性’,只是说道:“是胜是败,月旬之内必见分晓,到时候,如果需要兖州出兵,我一定厚颜相求!” 使者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李贤如此委婉的拒绝让他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哈哈,那在下便预祝北海军旗开得胜” 好话谁都想听,李贤笑的合不拢嘴,他说道:“已然先胜了袁军一阵,斩获三千有余”。 使者没想到李贤麾下兵马竟然真的击败了淳于琼,根据时间推断,此獠应该抵达寿光城没多久,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此番前来,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使君准否?” “喔?何事?” “牟平出产的盔甲、军械很是坚利,主公让我再置换些备用,不知可否?” 李贤笑道:“如果是别人开口的话兴许我还会拒绝,可此番吕使君开口,我又怎能拒绝,这样吧,我麾下兵马出征在外,暂时无需装备,此番牟平出产的三百铁甲便给你们了,你看如何?” 吕布使者大喜,他没想到李贤竟然这么容易说话,“李使君真是爽快人,有这三百铁甲,足以杀退十倍于己的曹军”。 李贤只是微笑,并不多言。 吕布使者急着回禀,没有在都昌城久留,很快便用粮秣‘交’换了军械,护送回返。 剪除孔融余党过后,孔黎整日里魂不守舍,她虽然一颗心都系在了李贤身上,可听闻有这么多的人因他而死之后,还是觉得有些惶惶不安。 李贤如此杀伐果断,更像是在遮掩些什么,难道,孔融真的是李贤杀的吗? 同样的疑问浮现在聪明人的脑中,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李贤顺利巩固了地位,就算有郡县不服,也绝不敢明面上与其唱对台戏。 ... 第二百九十五章顺风驶船 兴平元年夏,关中三辅之地大旱。 长安谷价飞涨,一斛谷值钱五十万,穷苦百姓无钱买粮,甚至发生易子相食的惨况, 执掌大权的李傕虽然对平民百姓的死活不以为意,却也不想长安城在他手中沦为一座死城,于是,他上书天子,恳请开仓放粮。 天子刘协阅罢之后欣然同意,毕竟是于民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只是,关中灾民太多,仅凭长安一城之力,显然是无法尽数救援的,不过,赈济灾民可不能分出彼此,不然的话非但不能收买人心,反而会引起流民唾骂。 李傕做惯了恶人,难得做了一次好事,他不想半途而废,便向天子刘协出了个主意,让各地州牧酌情“运粮入京”。 天子虽然觉得这法子有些“劳民伤财”,可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最起码,有了粮秣,关中地区的百姓就可以活下来,至于沿途间的消耗‘浪’费,官吏的层层剥削克扣,那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天灾之年,只要能让百姓活下去的法子都是好法子。 自打李傕‘操’持朝政以来,他几乎很少对地方州县的事情指手划脚,这是吸取了董卓的失败教训。 李傕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像董卓那般强悍,可以顶得住各路诸侯联军,适当的锋芒内敛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此番,天下下诏,让各地运些粮秣过来,于情于理都不算出格,毕竟,关中干旱是事实,百姓没有活路也是实情,有这份大义压着,谁也不能挑出‘毛’病。 旨令抵达北海国之后,李贤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彰显自己的机会。 虽说,粮秣的多寡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最起码能够让天下人看到,青州刺史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在这遍地烽烟的年月,各地的郡守自扫‘门’前雪,极少向朝廷进贡,至于赋税之类供奉更是绝无仅有,倘若李贤独树一帜,护送粮秣进入长安,想必一定会赚取不少声望。 李贤如今最缺的就是声望这东西了,招贤馆设立至今,闻风来投的匠工倒是不少,可拿得出手的文臣武将却一个也没有。 毕竟,李贤年纪太轻,崛起的太快,根基太浅,谁也不知道他的刺史之位能够坐多久。 与其把自己的前程压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上面,倒不如静观其变,等待局势明朗之后再“卖于帝王家”。 ‘乱’世降临,粮秣是最为宝贵的战略物资,用它们来换取区区虚名,值得吗? 太史慈等人出兵未归,李贤身边可以商议的人只剩下徐庶一个。 好在下密城局势稳定了下来,百姓生活步入正轨,徐庶才得以脱身回返。 刚回到都昌城没多久,李贤便心急火燎地将徐庶唤到身边。 “元直,关中缺粮,天子下诏,让各地运粮进京,我打算筹备些粮秣运往长安,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庶皱眉不语,半晌之后才说道:“使君此举怕是有些孟‘浪’了,从北海到关中,路途遥远,更要途径吕布、张扬等人治下,吕布也就罢了,此人与我们素有往来,应该不至于作出挑衅的举动,可那张扬却贪婪的很,万一粮秣途径河内被其截留的话,这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听罢还是有些不肯放弃:“我可以‘抽’调若干兵马随行护送,谁若是不开眼,杀到长安去便是了”。 徐庶笑道:“使君却是忘了,如今郡国内还有多少兵马?” 如果徐庶不提起的话,李贤险些真的忘了这一茬,醒悟过后,他干笑道:“乐安国战事未定,李典、于禁又去了徐州,剩下的徐和又要防备曹‘操’,哎呀,我麾下的兵马还是太少了”。 说到这里,李贤讪笑道:“元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徐庶其实不赞同李贤这种好高骛远之举,在他看来,一切以经营北海国为要务,至于其他方面的,可以积攒粮秣,扩充军备,遴选兵马,在这之前,不去过分的引人瞩目才是生存之道。 “使君,须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呀” 宛若晴天霹雳,李贤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以二十一岁的年纪便坐上了青州刺史的职位,虽说麾下仅有北海国一郡之地,可毕竟也是秩俸两千石的地方大员,是等闲人奋斗一辈子也难望其背偶像。 孔融之死,虽说栽赃到了刘备身上,可明眼人都看到了,李贤才是其中的最大受益者,倘若有心人揪住不放,对李贤的名声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世人最厌恶反噬其主之人,这就好比董卓与吕布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董卓秽‘乱’宫廷,臭名昭著,天下人恨不得吞其‘肉’,噬其血,然而,一旦吕布中了貂蝉的美人计,手刃董卓之后,世人反而认为吕布做错了事情。 大人灭亲,说出来冠冕堂皇,可在汉时这种孝道治天下的氛围下,谁要是敢大义灭亲,就等于站在了舆论的对立面。 只可惜了吕布,明明是为民除害,到头来却一直背负着三姓家奴的恶名。 可以想象,一旦孔融死亡的真相泄‘露’出去,李贤必定要面临极大的压力,往后再想招贤纳才的话,肯定会难上艰难。 没有人会为一个噬主之人卖命的。 此番,徐庶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贤开始面对现实,他从一介盐丁成长到今天,靠的不是他人的吹捧,更不是所谓的虚名,而是靠着实打实的战绩,靠着无数贼军的尸首。 运送粮秣去长安城,固然可以牟取名声,可之后呢?又能为李贤,为北海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难道说,曹‘操’、袁绍会因为李贤运粮的事情,放弃与他作对?这显然不现实。 真正的利益还要靠实力去拼搏,虚名堆积起来的一切,一旦泡沫戳破,总归会化为虚无。 李贤向徐庶深深行了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徐庶连连谦让,刚刚腾起的一点不满很快便烟消云散,想来也是,李贤不过二十一岁的年纪,偶尔有些好高骛远的想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错了不可怕,怕的是死不悔改。 在徐庶看来,李贤不过中上之资,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知人善任,靠的是从谏如流。 如果李贤刚愎自用,徐庶绝不会滞留至今。 眼下,李贤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显得尤为难得。 身为身为刺史府的首席谋士,徐庶觉得有必要想出一个两全之策,“使君如果真的想为朝廷尽力,不妨假借吕奉先之手,只要说服他,一定可以达成目的”。 李贤大喜过望,“先生快快道来,如何假借吕布之手?他麾下的陈宫可不是个善茬呀”。 徐庶不以为意地笑道:“无妨,吕布斩杀董卓之后,声名狼藉,即便他占据兖州,自领兖州牧,可毕竟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一次,天子下诏,吕布一定不会放过这等赎过、买名的机会”。 李贤眼睛一亮,是呀,徐庶的分析鞭辟入里,吕布要想占据大义的名头,就一定会派人护送粮秣入京,如果北海国的粮秣也顺道进京,那岂不是可以节省人力物力? “先生的意思是借风使船?” 徐庶微微颌首:“有一点使君需要三思后定,那吕风声臭名昭著,如果使君与其过从甚密,只怕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贤大笑:“区区虚名有何用处?适才先生所言让我彻底明白了,空有名,没有力,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空中楼阁罢了”。 徐庶松了口气,看来李贤是真的想明白了,“那使君为何还要运粮入京?” 李贤骨子里毕竟是个穿越客,让他对大饥荒熟视无睹,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因而,哪怕借助吕布之手运粮入京,可能得不到想象中的好处,李贤还是决定这么做。 不为什么,只因为良心未泯。 穿越以来,李贤一直在考虑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大权在握,美人在怀,难道这就是全部了? 人生在世,多做几件不后悔的事情才不枉此生! “天灾**,苦的还是百姓,库房之内略有余粮,如果不尽一番心意,我总觉得心中难安” 心怀怜悯之人才是可以结‘交’之人,徐庶深信自己没有跟错人。 倘若李贤心狠手辣,对敌人、对百姓全都一视同仁,哪怕这样的人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徐庶也不屑与之为伍。 人与禽兽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有感情,而禽兽没有,若是连怜悯向善之心都没了,那人跟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使君心系百姓,实乃万民之福!” 李贤摇头笑道:“先生谬赞了,我打算出粮三千石,再给吕布一千石以做酬劳,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四千石粮秣对如今的北海国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徐庶听罢之后颌首说道:“理当如此,我们把粮秣送到兖州之后,押运护送事宜就完全‘交’给吕奉先了,给他一千石,也算是合情合理”。 李贤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怕徐庶反对,现在看来完全是他自己多虑了。 徐庶不是不通人情、不懂人情世故的机器人,他也有感情,也有自己的好恶。 出粮赈灾,这显然符合徐庶的处世之道。 濮阳城,吕布确实准备筹集粮秣进京赈灾,只是,他麾下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库房内的粮秣折损大半,若不是兵丁刮地三尺,库房早就见底了。 “公台,你认为我该调拨多少粮秣?这一次,关中大旱,天子下诏,正是我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呀” “如果只是略表心意,三千石足矣,若是想赚取名声,怕是要五千石” 吕布咬咬牙,道:“这么多粮秣我还拿得出来,就这么定了,反正一时半会儿曹‘操’也不敢滋事,我便让高顺去一趟长安,如此可好?” 高顺麾下陷阵营所向披靡,由他护送粮秣自然万无一失, “使君思虑周全,高顺将军可堪大用” 吕布笑着,正‘欲’多言,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 “报,使君,青州刺史麾下郑方求见” “喔?带到这里来吧”,对于郑方,吕布还是有些印象的。 “喏!” 没多久,郑方便来到正厅。 甫一见面,吕布便笑道:“李使君安好否?” “承‘蒙’温侯挂念,我家使君日进三食,能挽四石强弓” 吕布大笑,“哈哈,那却是好得很,我听说你们在乐安国打了个胜仗,把袁绍麾下的淳于琼教训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呀,嗯,对了,我记得曹阿瞒的虎豹骑也去了寿光,不知战况如何”。 郑方信心十足地说道:“虎豹骑,手下败将矣,即便刘备、袁绍、曹‘操’三方人马合力,我北海军亦可取胜!” 吕布笑了笑,没有反驳,“你家使君真是急公好义,连陶谦、袁公路的事情都要横‘插’一脚,难道就不怕曹阿瞒趁隙攻打北海国吗?” 郑方拱了拱手,道:“有温侯在此,曹‘操’哪里敢造次?” “哈哈,此言甚得我心!” 吕布心情极佳,竟然忘了去问郑方的来意,陈宫却清醒的很,等待吕布笑罢之后,他冷不丁地问道:“北海国百废待兴,元临不在郡国之内出谋划策,到这兖州意‘欲’何为呀?” 郑方早有准备,他笑道:“奉我家使君之令,前来与温侯打个商量”。 吕布来了兴致:“喔?什么商量?” “天子下诏,令各地郡府出粮赈灾,我家使君不忍袖手旁观,便打算出粮三千石,以尽心意” 吕布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侯也听说了,郡国之内兵马无多,实在‘抽’不出人手护送粮秣进京,我家使君打算以一千石粮秣为代价,换取温侯的兵马护送,不知可否?” 吕布眼睛一亮,这等于凭空而降的馅饼。 就算没有李贤的三千石粮秣,高顺的陷阵营也须得往长安走一遭,五千石是护送,八千石也是护送,抵达之后还有好处可得,这样的好事可不能错过了。 吕布想的明白,现在如果他同意李贤的要求,立刻就能获得一千石粮秣,而为此,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一次吕布学乖了,即便他心中十万个愿意,可当着陈宫的面,他实在不敢独断专行,若不然,万一气跑了陈宫,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公台以为如何?” 陈宫颌首应道:“李使君处事公道,在盔甲置换一事上,从来不曾有过以次充好的现象,单凭这一点,使君就应该应下”。 吕布知道陈宫是在找台阶下,虽说明白人都知道,吕布是为了一千石粮秣才答应护送北海国粮秣入京的,可想归想,明面上,吕布还是要维持些许面子,不能把吃相显‘露’的太过难看。 “郑长史可曾听明白了,这差事,我吕布应下了” 郑方大喜过望,“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 陈宫这时候‘插’言说道:“其实不必把粮秣运来运去的,这样很是麻烦,高顺的陷阵营正等着装备铁甲,如果李使君有意,直接拿甲胄来顶数便可以了”。 吕布连连颌首,“对,三千石粮秣可以从我这里出,但是北海国须得给我足量的甲胄”。 临来之前,郑方早已经得到了充足的授权,像陈宫这类的要求,他可以当场应诺,“好,我家使君说的清楚,只要温侯愿意,甲胄不日即可抵达”。 “哈哈,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一次击败曹‘操’,吕布用的是骑卒,与步卒关系不大,可第二次,李贤提供的铁甲就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如果不是铁甲步卒顶住了许褚等人的亡命反击,突入濮阳城的五千曹军又哪里会全军覆没? 那一役,虽然逃了曹‘操’,逃了戏志才,可却也斩杀六千曹军,而吕布麾下付出的伤亡不过千余人。 这样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铁甲的优越‘性’便充分显‘露’出来。 因而,只要有机会,吕布便开口讨要铁甲,像这等战场利器,自然是多多益善。 又寒暄了一阵子,郑方谢绝了吕布的挽留,告辞离去。 郑方走后,吕布笑道:“公台,有时间我一定要会一会那李贤,我发现我跟他之间实在是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喔,此言怎讲?” “普天治下,像我跟李贤这般出粮赈灾的州牧只怕绝无仅有,我是为了收买人心,他李贤为的又是什么?难道就不怕我把粮秣全吞了?” 陈宫摇头,说道:“李贤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可处事老道,让人琢磨不透,他想做什么,我却也猜不透”。 吕布不怒反喜,“这世上还有公台琢磨不透的人?” “刘备刘玄德算是一个,这李贤李维中也算一个” “曹‘操’呢?” “曹‘操’多疑好忌,我对他知之甚祥” “曹阿瞒胆子也是‘肥’的很,他竟然敢把虎豹骑派到乐安国去,难道就不怕我趁胜追击,灭了他的三座城池吗?” “曹‘操’思虑深远,虎豹骑出击在外,反而比留在城中作用更大些” “曹‘操’一日不死,兖州便一日不得安宁呀!” 感概归感慨,吕布其实也明白,以他如今的能力要想攻破曹军严防死守的三座城池,无异于虎口拔牙,殊为困难。 短期之内,吕布实力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而曹军也是如此,可如果有北海军相助的话,那情况就不同了。 寿光城的战况如何了? ... 第二百九十六章招兵买马 寿光城,刘备、淳于琼、曹纯大开城‘门’,合兵一处,共伐北海军。( 龟缩不出的联军终于肯出城了,胡庸、周仓俱是大喜,便是太史慈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三方兵马计有兵马两万五千人,这数目与北海军相差无几。 出城之后,在城内猖狂叫嚣的淳于琼反而老实下来,他麾下的兵马并没有打头阵,而曹纯也以骑卒不利攻坚作战为由在两翼游走,无奈之下,刘备的步卒只得充当厮杀的主力。 这时候,刘备才明白自己被淳于琼、曹纯联手骗了。 亏得刘备还打算好生厮杀一回,哪曾想,两个帮手竟然如此不靠谱,还未接战竟然就有了保存实力的念头,这让刘备情何以堪? 张飞不像刘备那般会忍,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早已经破口大骂,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大军已经开拨而出,如果还未接战便灰溜溜地退回城中,绝对会令人耻笑。 再者,不战而退,也会极大地影响军心士气。 之前,刘备兵马与北海军‘交’锋数次,却没有一次占据上风,倘若这一次再不战而逃,日后,军卒只怕再难兴起厮杀的心思了。 “咚咚咚”,战鼓在中军处响起,刘备面沉如水,他对张飞说道:“三弟,拜托了”。 张飞“啐”了一口,道:“兄长放心,我会让淳于琼、曹纯这两个‘混’蛋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如果能够将北海军引出军营,自然可以省去我们不少力气,三弟不妨试试” “喏!” 此时,占地颇大的北海军营早已经狼烟阵阵。 太史慈拒绝了胡庸出营接战的要求,他打算凭借军营的工事,最大程度上给予联军杀伤。 胡庸皱起眉头,道:“若是联军退回城中,咱们岂不是错失良机?须知营中兵马已经消耗殆尽,仅够一日之用了”。 太史慈很是冷静,嘴里道:“辅成莫忧,使君早已经飞鸽传书,子龙押运着粮秣不日即可抵达,咱们只要顶住联军的攻势,接着便可以趁胜追击!“ “万一联军不战而逃呢?” “辅成多虑矣,领军出城,联军早已经势同骑虎,是战是退,根本由不得他们!” 胡庸虽然不明白太史慈的自信从何而来,却也知道,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静观其变。 大营占地甚广,为了防止联军声东击西,周仓驻守在军营的另一侧,未雨绸缪。 黑压压的步卒方阵很快就行到了三百步开外的地方,这时候,张飞打马行至军营之前,扯起嗓子便吼了起来:“太史慈何在?” 太史慈打马而出,嘴里:“太史慈在此,三将军有何指教?” 张飞大怒:“你整日在城外邀战,着实烦人的紧,今日我们领军前来,为何你隐而不出,可是怕了我们?” 太史慈大笑:“三将军此言差矣,如果怕了你们,我又怎会出这寨‘门’?” “那为何不与我们堂堂正正一战?” “之前三将军在城中的时候不是说过吗,若想两军对阵,须得破了寿光城,今日我也有言在先,北海军就在军寨之中,三将军若是能够攻破大寨,我等自会应战对敌” 张飞气的鼻子都歪了,他没想到太史慈会拿这话来搪塞他。 “啊呀呀,婆婆妈妈,忒不痛苦,我只问你,我出一千兵马,你可敢出一千兵马否?” 太史慈大笑:“有何不敢?” “好,传令,后退百步” “喏!” 张飞麾下兵马往后撤了一百步,为北海军腾出了空间。 太史慈见状,当即笑道:“来人呐,铁甲军何在!” “一千兵马出城,余者坚守军寨” “喏!” 没多久,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北海军卒便从军寨中鱼贯而出。 张飞没有趁势攻击,可此时,一直在两翼游走的曹纯却按捺不住,大声疾呼:“杀!” “不可!”张飞‘欲’行拦阻,可却为时已晚。 曹纯麾下俱是骑军,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而张飞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拦阻数千名骑军的冲锋,只能眼睁睁看着虎豹骑与北海军‘混’战作一处。 刚一出寨,北海军还没能站住阵脚,若不是盔甲坚利,第一个回合便会败下阵来。 太史慈奋力厮杀,他在敌骑中左冲右突,高声喝道:“列阵,速速列阵!” 曹纯‘奸’计得逞,当即猖狂大笑,在他看来,只要击败了寨外的这伙军马,待会儿便可以跟随溃卒一道冲入大寨。 略施小计便能破一军寨,便是手段上不得台面又有什么? 张飞气得青筋直‘露’,他打马上前,意图斩杀曹纯,半途间却被关羽、刘备拦了下来。 “三弟哪里去” “啊呀呀,我要杀了曹纯这个‘奸’贼,他毁我名誉,以后让我如何做人!” 斗将、斗军,这是数百年的战场上一直遵从的法则,张飞尤其推崇。 此番,曹纯竟然借着张飞邀战的名头,对尚未列阵完毕的北海军发动袭击,这无疑触动了张飞的逆鳞。 对于张飞来说,他可以忍受失败,但却绝不能忍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胜利。 刘备牢牢扯住张飞的马缰,嘴里道:“三弟不要冲动,曹军是友军,李贤的北海军才是我当前大敌呀”。 张飞不管不顾,道:“去他娘的曹‘操’,若不是曹‘操’、袁绍,兄长你还在平原郡做你的国相,又哪里会流落到乐安国?兄长稍待,等我斩了那曹纯,必会为你胜下这一阵,来日讨伐北海国,我张飞绝不让兄长失望”。 说罢,张飞就要打马离去。 关羽在刘备的示意下只好驱马拦住了张飞的去路,他缓缓地说道:“三弟要为兄长着想,你若是杀了曹纯,岂不是陷兄长于不义?” “可若是不杀了曹纯,我就成了不义之徒!” “三弟,且听哥哥一言,今日且先放过曹纯一次,等到我们联手破了北海军大寨,明日兄长便为你手刃曹纯,如此可好?” 张飞不屑:“兄长,莫非你真以为曹纯可以攻破大寨?” 刘备缓缓颌首:“虎豹骑战力无双,只要能将寨外的军卒击溃,破寨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张飞冷着脸,高声说道:“兄长此言差矣,依我之间,曹纯绝对破不了军寨”。 “这是为何?” “战场之上,实力才是左右一切的不二法宝,至于‘阴’谋诡计,小道也,即便一时得手,绝难胜到最后” 刘备被张飞噎了一记,当下也有几分怒意:“三弟认为曹纯必败?” “必败!” “哼!若是我麾下步卒出战呢?” “胜算在模棱两可之间!” “好,三弟拭目以待便是,为兄去也!” 说罢,刘备不去管张飞,自顾自的打马离开。 关羽看了张飞一眼,叹了口气,道:“三弟就不要让大兄为难了”。 “我不为难他,为何别人要来为难我?” 关羽摇了摇头,道:“你好自为之!” 张飞大怒,他只觉得心灰意冷,当下拍马回城,不再出战。 北海军大寨之中,胡庸与周仓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 外头的虎豹骑军卒数量极多,他们仗着马速把铁甲军冲的七零八落。 若不是太史慈锐不可当,军卒身上铁甲防护周全,外头的这前军军卒早已经溃了下来。 “我北海军,万胜!” 危急关头,太史慈一枪刺死一名敌卒,他放声呼喝,意图振奋士气。 出城接战的这千余军卒原本便是军中老卒,他们个个都是‘精’锐,若是新入伍的新卒,早已经在虎豹骑的冲击‘性’溃逃了,可铁甲军没有,即便他们没有厚实的铁盾,仅能凭借血‘肉’之躯与虎豹骑卒厮杀,可他们却无所畏惧,因为,北海国的都尉太史慈也在外头! 只要太史慈还在,北海军卒便觉得无所畏惧。 “北海军,万胜!” 太史慈第二次呼喝的时候,终于引来军卒的大声附和。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太史慈知道,一旦军卒萌生退意,溃败只在旦夕之间。 死战到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若是退却,无论如何步卒也是跑不过骑卒的,这样看来,死战可能不死,而逃窜,却有很大的可能死去。 “死战不退,有无无敌!” 外头的铁甲军竭力呼喊起来。 声‘浪’震天而起,直让闻讯赶来的淳于琼、刘备变了脸‘色’。 谁也没想到,落入重围之中的铁甲军竟然还有如此士气。 李贤到底给他麾下的军卒灌下了什么**汤,为什么他们从来不知道害怕、沮丧为何物? 同样的念头在刘备、淳于琼脑中响起。 曹纯额头生汗,从骑卒出击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本以为可以一击而下的步卒,一直没有拿下来,反而被他们争取了负隅顽抗的时间。 在付出三四百人的伤亡之后,北海军卒终于用同伴的尸首垒砌了一道血‘肉’钢铁之墙。 磕磕绊绊的尸首完全阻碍了马匹的行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马前失蹄。 军寨之中,紧急磋商之后,周仓与胡庸一致同意打开栅栏,从另一侧冲出去救援太史慈。 军寨的正‘门’处已经被双方兵马死死堵住,寨‘门’紧闭,不敢擅开。 太史慈率领麾下的六百多么铁甲军组成一个圆阵,任凭骑卒如何冲锋,他们始终屹立不动。 地方不大,联军的数量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而小规模的‘交’战,却能显‘露’出北海军盔甲的‘精’良之处。 如果是寻常皮甲,铁甲军早已经伤亡殆尽,可此番,铁甲在身,北海军当即承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不过,人都有力竭之时,尤其像铁甲军这种高强度的厮杀,他们的体力消耗极快,如果不能在军卒力竭之前出寨救援,再想救下这六百多军卒可就难上加难了。 自打东莱军、北海军立军以来,李贤制定的一条军规一直在军中广为流传。 不抛弃,不放弃! 且不论太史慈一人治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即便为了那浴血厮杀的六百名老卒,周仓与胡庸都打算出营相救。 之前,太史慈之所以没有列阵迎战,考虑的就是像避其锋芒,伺机再战。 只可惜,太史慈疏忽了一点,他忘记了,张飞对其余两支人马没有约束力。 哪怕张飞吼破了喉咙,曹纯依旧我行我素。 从骨子里,张飞已经把曹纯恨到了极处,如果有机会,他绝对会手刃曹纯。 不知不觉间,曹纯已经成了张飞的一块心魔,一时不去,满腹怨气,一世不去,只怕也要抑郁一辈子。 心魔必须斩却!张飞下定决心,无论此战是胜是败,他都打算在明日杀掉曹纯。 至于曹‘操’可能的报复,张飞打算一力承当。 “轰隆隆”,在军寨正‘门’东侧三百步远的地方,胡庸在前,周仓在后,他们从拆除寨墙的位置冲了出去。 北海军大寨正‘门’的位置过于狭小,远远即不开两万兵马。 淳于琼原本也想横‘插’一脚,可后来却悲哀地发现,在寨‘门’打开之前,他竟然无所事事。 有心攻击军寨两侧,扰‘乱’北海军的防线,可淳于琼几日前早已经被吓跑了胆子,让他一人对付北海军,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杀,杀,杀!” 陡然间,从栅栏后冲出的背矛士大喊出声,当即便淳于琼骇了一跳。 那一日,淳于琼之所以败的那么快,就是因为背矛士存在的缘故。 如今,仇人见面,原本应该是分外眼红的场景,可淳于琼却一点也提不起复仇的心思,他只是宛若受惊的小媳‘妇’一般,歇斯底里地呼喝:“竖盾,快竖盾!” 袁家知道背矛士的短矛厉害,即便没有淳于琼之言,他们也打算找些遮掩,此番有了军令,军卒更是人人奔逃,试图找到一处安全之地。 “咚咚咚”,一枚枚厚重的大盾矗立在泥土中,很是坚实。 哪曾想,等了好一会儿,料想中的短矛却一直未曾‘露’面。 淳于琼从盾后闪出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看去,这一看之下,他顿时七窍生烟,原来,胡庸统领的背矛士在见到袁家的盾阵之后竟然弃之不战,直奔寨‘门’而去,倒是周仓的背嵬军一路小跑,直往盾阵而来。 从北海国赶到寿光城下,背嵬军只参与一场战事,也就是在那次战事中,淳于琼的袁家才折损了四千人。 客居乐安国,淳于琼想就地补充军卒都无人补充,此番,他只能统领六千兵马。 背嵬军扩编之后,军卒的数量已经在七千人开外。 单从数量上看,两军相差无几,可是,军卒的战力,武器盔甲的优良程度就不一而足了。 袁家虽然有厚实的大盾,可惜,背嵬军却也有应对的措施。 一根根又粗有大的木头在十多名背嵬军卒的合力抬持下直往盾阵击去。 “铛!”宛若洪钟大吕。 几百斤重的份量,哪怕有铁盾的拦阻,可盾厚的步卒还是被震的飞了出去。 “嗖嗖嗖”,另一处位置,背嵬军丢出了一个个抓钩,他们用力将抓钩掷出。 “铿铿铿”,抓钩勾住盾牌或者军卒之后,背嵬军便用力拉扯铁链。 “哗哗哗”,铁链响动,顿时拖动了袁家的阵脚。 木材撞阵也就罢了,这才过往的战例中并不罕见,可铁钩抓盾的方式就不同了。 淳于琼执掌兵马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刁钻的战具。 早有军卒上前将斩落在地的铁钩递到了淳于琼跟前。 铁钩张着三条弯曲的小‘腿’,在上头可以系铁链、系绳索,身在是攻城破阵必备之器具。 “弓手何在?” “在” “快快‘射’箭!对准那些持铁链的家伙” “喏!” “铿铿铿”,箭矢稀疏的很,多数都落到了背嵬军的甲胄上,只有极少数侥幸穿入血‘肉’,引得军卒痛呼出声。 周仓把一杆弯月刀使得虎虎作风,他刀下无一合之众,挡路的盾牌早已经被其击破,紧跟其后的亲卫竭力拼杀,方才彻底站住阵脚。 淳于琼目眦‘欲’裂,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开始向背嵬军倾泻。 这可不行! “快,速速向刘备求援,请他务必前来,迟则晚矣!” “喏!” “什么,淳于琼遭到北海军的猛烈袭击?不过七八千兵马?相同的数量都敌不过,真他娘的一帮酒囊饭袋!”被张飞噎了一记之后,刘备开始发现,战局真的像张飞预言的那样发展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破寨了,联军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都昌城,新一轮的招兵计划已经开始了。 兴平元年五月,李贤执掌北海国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刚开始,处于稳定‘性’考虑,他并没有大肆扩军,可现在,麾下主力南征北战,郡国内只剩下徐和的五千人马在驻守,若是曹军大举进犯,李贤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只能被动挨打可不是李贤的作风,农忙过后,他在徐庶的建议下决定广招军卒。 募兵两万! 消息传出之后,各地百姓踊跃入伍。 众所周知,北海军中待遇甚厚,一旦入伍,便是家中都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 有家中多子的,巴不得几个儿子都到军中去,也好出人头地,光媚‘门’庭。 ... 第二百九十七章大家都很忙 寿光城外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曹纯统领两千虎豹骑将太史慈的数百名步卒团团围住,穷追猛打,只不过,厮杀到这个时候,残存下来的铁甲军俱是百战‘精’锐,他们相互依偎着,凭借阵势与虎豹骑周旋。起舞电子书75访问:。 倘若真正遇到非死即伤的时候,铁甲军也毫不畏惧,他们会使出搏命的手段,与敌俱亡。 这种不要命般的打发让虎豹骑生出畏惧之心。 之前曹‘操’一手打造的虎豹骑军卒早已经在泰山郡内折损大半,残存下来的老卒不过几百人。 曹‘操’回转下鄄的时候,好不容易又凑齐了两千名骑卒的数目。 名义上,虎豹骑还是那个虎豹骑,可实际上,比起之前那支虎豹骑,这一支骑卒在实力、经验上差了许多。 若不然,两千名虎豹骑的一个冲锋便可以剿杀七八百名军卒,而不仅仅是如今胶着的战况。 营寨‘门’口,数千人厮杀的场面‘混’‘乱’不已,即便刘备想越过战阵,趁势攻寨都不可以。 另外一边,淳于琼求援告急的军校催命一般恳请刘备出兵。 即便心中不爽,可为了大局考虑,刘备还是应诺下来:“云长,淳于琼那里还要劳烦你走一遭”。 “得令” “报,两千名背矛士越过袁军方阵,向我部冲来,请使君速做决断” “又是胡庸,这家伙的胆子倒是大的很,嗯,他一定是想救援太史慈,传令,盾兵守住要冲,弓手随时准备‘射’杀” “喏!” 如今,随同刘备一同出战的兵马足有九千人,即便关羽带走部分人马,剩余的人手也在五六千人上下。 就算胡庸的背矛士都是难得的‘精’锐,可刘备相信,以他麾下军马的实力也应该可以支撑的住。 北海军大营之外,周仓的背嵬军对上了淳于琼的兵马,而曹纯率领虎豹骑意图将太史慈全歼于城外,至于刘备与胡庸,这两人麾下的军卒正展开隔空对‘射’。 刘备军中有千余名弓手,他们弓如满月,将手中的箭矢不要钱一般往前抛‘射’而去。 “叮叮当当”,声响不绝于耳,箭矢击打在背矛士穿着的甲胄上,只有极少数穿甲入‘肉’,多数箭矢都无功而返。 胡庸扯着嗓子,大呼小叫道:“疾行二十步,短矛速‘射’!” 短矛虽然犀利,杀伤力也远胜长弓,然而,它们的‘射’程却与弓矢相差甚远,如果不能快速前行,冲到短矛的‘射’程之内,背矛士便只能被动挨打,胡庸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等情景发生。 “杀!”一马当先的胡庸顶着箭雨,硬生生冲出了十多步远,这时候,他看到了刘备的大纛,当即呐喊一声,玩命掷出了手中的短矛。 刺目亮眼的矛尖转瞬及至,刘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旁亲卫挡在身前,电光火石间,只听得一声巨响,“哚!”短矛‘插’在了高大的旗杆上上,若不是护纛的军卒气力非凡,仅这一下,便有可能将大纛击倒。 战场上,将旗存在的意义直接干系到军心士气。 对于护旗的军卒来说,旗在人在,远处奋力厮杀的军卒们可能看不到将帅的面目,但是,他们一定可以看见象征主将身份的大纛。 哪怕战事不利,只要大纛犹存,军卒便有了可以依仗的主心骨,若是大纛不在,或者倒下了,那便说明主将的安危出了问题,军心慌‘乱’之下,溃败只在旦夕之间。 此番,胡庸一矛刺在旗杆上,当即引得北海军士气大振,他们大呼小叫着,用力掷出了手中的短矛。 四十步的距离,正是可以发挥短矛杀伤力的极限。 “嗖嗖嗖”,一根根耀眼的短矛破空而起,呼啸着往刘备军中落去。 刘备正有些惊魂不定,猛然间又听见一阵惊呼声。 “快,保护主公!” “竖盾!” 刘备身旁的护卫竭力竖起盾牌,试图将刘备护在其后。 这时候,刘备强作镇定,他大声吼道:“快快竖盾!拉开空间,注意躲闪!” 话音刚落,近百支短矛便腾空而至。 与飞蝗似的箭矢相比,短矛的个头更大,毫无疑问,它们的杀伤力更强。 “砰砰砰”,大纛之下的刘备毫无疑问是背矛士选择的第一目标,即便有铁盾阻挡,可接二连三的盾矛相撞声还是唬的人心惊‘肉’跳。 厚实的铁盾在短矛不断的撞击下仿佛随时随刻都会破碎掉一般。 这还是刘备第一次直面短矛的侵袭,之前,背矛士发威的时候,刘备是作为友军在旁助战的,那时候,列阵以待的曹军在短矛的打击下伤亡惨重,刘备还设想了一番,如果是他在面临短矛打击的时候,又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 毫无疑问,盾牌是遮挡矛矢的最佳防具,可是,短矛是从天而降的,盾牌不可能没有死角,这样以来,军卒身上甲胄的优良程度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关羽、张飞在与北海军‘交’战之后,都将胡庸的背矛士列为心腹大患,刚开始,刘备还觉得有些夸张了,可此番亲身经历过之后,刘备当即明白,若论杀伤力之强,背矛士当为北海军第一! “长弓手何在?抛‘射’!”冷静下来之后,刘备开始部署反击压制的手段。 与短矛相比,长弓也有优势,它们‘射’程远,造价低。 一支短矛的造价往往可以打造三十支箭矢,北征乐安国以来,背矛士消耗了大量的短矛。 如果不是每战必胜,战后可以将短矛循环利用,背矛士早就没了趁手的武器。 胡庸麾下的背矛士前行十步,将距离保持在三十步左右之后便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可以确保己方的短矛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而刘备军中的弓手也在玩命抛‘射’,前方长枪兵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前军俱是盾兵,刘备军马不敢随意出击,‘乱’了阵形,要知道,胡庸麾下的背矛士依旧在投掷短矛。 空中,间或有短矛与箭矢撞击到一起,毫无疑问,力度、重量更占优势的短矛大占上风,不过,被箭矢干扰过后,短矛往往会失去方向,晃晃悠悠的不知落往何处。 刘备目眦‘欲’裂,可却也可奈何,毫无疑问,在背矛士用光他们身上携带的短矛之前,双方军马是别想有近战的机会了。 与凶残的短矛相比,刘备麾下的弓手收获甚小,只因为背矛士身上的甲胄太过厚实了,即便箭矢‘射’到了军卒身上,往往也难以寸进。 刘备麾下,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倒毙身亡,与之相比,胡庸折损的军卒数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另外一处战场上,太史慈铜黄‘色’的脸上已经满是血迹,他手中的长枪骤然刺出,又了却了一名曹军的‘性’命,然而,太史慈却没有一分喜‘色’。 身为大军主帅,竟然因为一时大意,陷全军于被动的情景,这让太史慈自责不已。 放眼四望,披甲步卒都已是人人带伤,可他们依旧大呼酣战,太史慈怒吼一声,嘴里道:“北海郡的儿郎们,今日全因我之过,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陷入此等危险境地,然而,曹贼险恶,意图将我们全歼与此处,儿郎们,咱们是所向披靡的北海军,岂能让他们如愿!” “杀曹贼!” “杀,杀,杀!” 残存的五百多名铁甲军士气高涨,他们已经听到了不远处的呐喊声,显然,军寨中的自家兵马正在竭力赶来救援。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刺史李贤定下的规矩,铁甲军相信,他们可以坚持到援军抵达。 关羽率领三千兵马增援的时候,周仓统帅的背嵬军已经深深凿进了袁军的方阵之中,哪怕淳于琼竭力呼喊,试图挽回局势,可袁军败像已显。 如果关羽再晚来一步,袁军必溃。 即便如此,加入战阵的刘家军还是没能击退背嵬军。 一马当先的周仓大刀上下翻飞,连斩三名袁军裨将,四周士卒为之胆寒,不敢近前接战。 关羽打马冲来过后,当即涨红了脸,这是怒火中烧的表现。 周仓红脸、长须、长刀,除了穿着打扮之外,其余的行径与关羽很是相似,这让素来自傲的关羽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啊呀呀,贼子,吃我一刀”。 “可是关羽关云长?” “正是某!” “哈哈,来得好,早就听说你武艺非凡,今日便会会你!” 关羽不屑,冷哼一声。 周仓不敢大意,他提刀上前,一刀击出,“铿”,样式相同的两柄长刀撞击作一处。 无论是关羽还是周仓都觉得大为惊讶,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的估算之上。 关羽估‘摸’着,以他的实力若想拿下周仓,没有一百个回合,休息达成目的。 周仓也明白,关羽的武艺远在他之上,长此以往,落败的一定是自己。 不过,周仓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亡命之徒,若不是遇到李贤,他也是管亥麾下一员响当当的大将。 成了官军之后,周仓收敛了很多棱角,他努力将骨子里的桀骜隐藏起来,可是,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一辈子也难以改变。 这一次,遇到关羽,周仓明知不敌,却也毫不畏惧,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了上来,誓要与关羽拼个你死我活。 关羽是上将,毫无疑问的万人敌,而周仓却也是中上之资,他与关羽之间并没有相差太多。 倘若周仓不敢一战,说不定关羽轻易就可将其拿下,然而,此时的周仓完全‘激’起了战意,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毕生所学。 饶是关羽武艺超凡,可遇上不怕死的周仓还是有些施展不开身手。 周仓被关羽缠住了,确切的说,是关羽将周仓拦了下来。 主将受阻,背嵬军的攻势却不曾有片刻滞留。 远赴寿光作战,袁军上下早就憋着一股怨言,若是连胜数阵也就罢了,军卒们在胜利的‘激’励下还会存有几分战意,可在此之前,袁军犹豫淳于琼大意中计,早就折损了四千多人马,锐气已失,见到罪魁祸首,袁军非但没有生出同仇敌忾之情,反而多出了几分畏惧之意。 背嵬军全线进犯,袁军的阵势岌岌可危。 不少地方,刘家军已经顶替了溃逃的袁军,与背嵬军厮杀作一处。 毕竟是未曾一战的生力军,他们的战力比袁军高出了一筹。 三处战场,北海军有两处占优,剩下来的一处,只要太史慈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败下阵来。 北海郡国之内,李贤征召兵员的文书已经分发到各个郡县。 适龄的青壮年颇为踊跃,他们纷纷到本地的官衙参加初试。 按照李贤的要求,军卒通过初试之后才有资格进入都昌城遴选。 李贤麾下趁手的武将都已经派了出去,唯一闲着的徐和又得防备曹‘操’,无奈之下,李贤只得事必躬亲,着手准备相应的遴选事宜。 在李贤想来,军卒的忠诚是首要因素,至于其他方面的东西,只要假以时日,好生历练,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然了,若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人哪怕对李贤忠贞不二,李贤都不打算录用。 战场险恶,如果没有保命的本领,贸然加入,只会白白葬送‘性’命。 多方考虑之下,李贤便决定让地方官府负责考核军卒的气力,而他本人决定是否录用。 毕竟是执掌大权以来的第一次招募军卒,李贤可不想大意了。 成为青州刺史之前,李贤麾下军马所向披靡,留下一个常胜将军的名头,此番招募军卒,李贤也不想砸了自家的招牌。 弓手、长枪兵,这是眼下李贤军中最为欠缺的军种。 胡庸麾下的背矛士、赵云麾下的骑卒虽然都用上了短矛,可‘射’程毕竟无法与长弓媲美。 如果是几千人的战斗也就罢了,短矛的劣势并不明显,可若是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厮杀,长弓手的重要‘性’就显‘露’无疑了。 李贤在夷安城的时候就动手研制过长弓,他军中装备的长弓比制式角弓威力更强。 匠工营在打造甲胄的同时,也在赶制长弓。 有成熟的图纸做样本,只要原料充足,每日可产出五十张长弓,二百支箭矢。 按照这样的速度估算,等到大军归返的时候,匠工营便可以积攒出数千张长弓。 光有长弓,没有弓手可不成。 之前,李贤对麾下兵马的武器装备并没有做确切的要求,这造成了各部兵马装备不一。 徐盛、徐和二人麾下装备了两千名长弓手,背嵬军仅有千余张长弓,至于太史慈,大军着急出征,还没来得及换装长弓,他们军中使用的依旧是最普通的制式角弓,‘射’程仅比短矛多出十多步。 火枪出现之前,在李贤的印象中,长弓手是无可取代的远程兵种,而短矛只能作为辅助,至于长枪兵,则是低廉的中坚兵种。 只有搭配妥当,大军方可所向披靡。 成为军卒,虽然待遇颇厚,可毕竟也是提着脑袋在卖命,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掉。 都昌城外,李贤使人写了三副硕大的木牌,木牌上书写着这样几个大字:长枪兵招募处、长弓手招募处、骑卒招募处。 每一处木牌后都有人用麻绳圈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地方,李贤挑选兵卒的方式很简单,依旧是用“左、右”的方向感来遴选。 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方向感,谁就可以成为北海军卒。 如果遇到脑子蠢笨些的,除非他们气力过人,或者有其他异于常人的地方,否则的话,他们便只能打道回府了。 当然了,眼力绝佳者、骑术过人者这些人都可以留下来。 每日里都会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垂头丧气。 三日的时间过去,郡府的官员按照李贤的要求便选出了三千人。 没有合适的军将统领指挥训练,李贤便将身边的护卫尽数派出,让他们‘操’练这帮菜鸟。 能够进入李贤身边做护卫的军卒,每人都是手上有十条人马的悍卒‘精’锐,他们也许不是合适的军将,但一定是称职的老卒。 以老带新,无疑是最合适的方式。 又过了一天的时间,在李贤的翘首以待中,徐盛终于再次回返。 此次,徐盛从辽东带回了两千斤铁、无数的动物皮‘毛’以及山参野味。 当然了,最令李贤在意的还是一同随军抵达的一千匹战马。 有了这些战马,毫无疑问,赵云麾下的实力又可以得到进一步增强。 据徐盛所言,公孙瓒在李贤源源不断的军械、粮秣资助下渐渐稳住局势,抵住了袁军的攻势,而塞外的游牧民族在粮秣、盐巴的‘诱’‘惑’下也决定加入其中,一同抵御援军。 不过,饶是如此,徐盛还是认为公孙瓒坚持不了多久。 辽东苦寒,人丁稀少,而河北土地‘肥’沃,人口有百万之众。 以辽东对河北,无疑于以卵击石。 短时间之内,有李贤的援助,公孙瓒的辽东军还可以坚持一些时日,可一旦李贤停止军援,说不定公孙瓒便会一溃千里。 在袁绍的压力下,公孙瓒在辽东开始横征暴敛,渐渐不得民心,这与吕布并无不同。 如果公孙瓒能够获胜也就罢了,辽东百姓绝对不敢生出别样的心思,可一旦辽东军败下阵来,辽东百姓到时候站在谁的一边,那可就真的不可预测了。 ... 第二百九十八章神兵天降 远‘交’近攻这一外‘交’策略是战国七雄时期秦国创建的,那时候,东方的齐国强大无比,为了麻痹齐国,壮大实力,秦国一直对齐国颇为友善,等到秦国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灭掉其余四国之后,齐国才猛然发现,西方的秦国已经不可阻挡了,那时候,再去后悔已然无用了。 如今,李贤执掌的北海国疆域、人口、军力都不占优,倘若树敌太多,很容易被人联手灭掉。 其中,河北的袁绍、兖州的曹‘操’、江东的孙策以及乐安国的刘备,这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猛人,而李贤又不想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于是,‘交’好公孙瓒、陶谦、吕布,建立某种程度上的反曹、反刘联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资助公孙瓒,可以牵制住袁绍的军力,而与吕布‘交’好,可以确保曹‘操’不能全力对付北海国,虽然李贤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可他作出的绝大多数选择都是正确的。 就目前这种局势来说,远‘交’近攻,可以说是最符合李贤利益的政策。 北海国到辽东,这一条海上贸易路线,徐盛已经跑了四个来回,每一次虽然都能为郡国带来不小的利润,可他麾下的军卒们却寸功未立。 眼瞅着背嵬军、北海军都已经出战寿光了,就连李典、于禁两员降将都统领兵马前往徐州,短时间内不可能回返了,徐盛也就罢了,可他麾下的神策军却都有些心有不甘。 为啥立功受赏的机会都让别人去做?偏偏让神策军做护卫这种吃苦受累又没军功的事情? 虽说每一次‘交’易完毕,李贤都会使人厚赏神策军,可钱粮米粟都比不得实打实的战功呀。 相对于太史慈的北海军来说,神策军可是李贤的嫡系,倘若连军功都被后来者比了下去,日后与人相见,岂不是会抬不起头来? 徐盛与李贤见面之前,他麾下的军将便聒噪着要求出战,徐盛情知军心不可违,所以这一次见到李贤之后,他便隐晦地提出了愿意出战的要求。 李贤闻言笑道:“文向莫急,一旦乐安国的战事结束,我便会与吕布一道合兵进击曹‘操’,那时候,神策军可为先锋”。 徐盛其实也明白,如今北海国内军力空虚,仅仅有神策军以及玄甲军两支军马,如果曹‘操’大举进犯,对于郡国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因而,在各路兵马回转之前,神策军必须作为威慑力量留在北海国。 李贤画下的大饼虽然不能充饥,却也聊胜于无,反正徐盛已经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争取出战的机会。 至于奔赴辽东贸易的护卫工作,按照李贤的意思,短时间是不会再为辽东提供军械粮秣了,免得彻底触怒袁绍,引来大军进犯。 曹‘操’加上刘备已经足够李贤应付了,倘若把袁绍的大军‘逼’来,那时候,就算李贤可以撒豆成兵,只怕也难以取胜。 兖州的曹‘操’有兵马六万,而袁绍的兵马早已经过了八万之数,李贤的北海国有多少人马?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人。 扩兵备战迫在眉睫。 徐盛回返之前,无人可用之下,李贤只好事必躬亲,亲自过问征兵事宜,可此番徐盛回来之后,李贤便做了甩手掌柜,将征兵、训练之权彻底‘交’给了徐盛。 李贤军中,徐盛最擅练兵,将新卒‘交’到他手中,李贤放心的很。 以北海国如今的财力,再养两万兵马毫无问题。 如果手中有五万兵马,李贤便有信心面对任何人了。 忙碌了这些时日,陡然间清闲下来,李贤不禁有些踌躇,寿光城的战事如何了? 寿光城外,北海军正与刘、袁、曹三方人马殊死搏杀。 太史慈汗透脊背,血染征衣,为了节省气力,他放弃了大吼大叫,振奋军心士气的方法,而是竭力用最稳妥、快捷的法子杀死对方。 厮杀至今,太史慈身边的方阵已经越来越小了,从出营之初的一千人,到如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战况不可谓不惨烈,而作为对手的曹纯也没有讨得好处。 骑卒近战之后,丧失了马匹的机动力,单论厮杀经验,虎豹骑甚至还不如北海军。 马匹带来的高度优势与铁甲军身着的甲胄优势相互抵消掉了,而这时候,军卒的士气、实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太史慈的统领下,铁甲军迸发出了顽强的斗志,他们俱是以命搏命的招数。 虎豹骑身上的甲胄可比不得铁甲军,他们受创之后,几乎很难幸免于难,而铁甲军就不同了,厚厚的铁甲可以确保北海军在要害受创之前屹立不倒。 每倒下一名北海军卒,虎豹骑往往要付出双倍,甚至三倍的代价。 以太史慈的实力,他如果想逃命的话,没有人能够拦住他,可是,太史慈偏偏留了下来,他摆出一副死战到底的模样。 瞥见太史慈大发神威,连斩己方数名悍卒之后,曹纯终于按捺不住,打马上前试图拦住太史慈。 然而,势若疯狂的太史慈武艺高强,曹纯比拼了几个回合之后竟然渐‘露’不支之相,如果不是其余的裨将及时相援,曹纯险些被太史慈击落下马。 主将如此悍勇,铁甲军更是振奋不已。 不远处,胡庸麾下的背矛士正与刘备兵马‘激’战正酣。 一名军校得了空闲,当即大吼出声,道:“援军将至,儿郎们,杀光这帮曹贼!” “杀,杀,杀!”铁甲军奋起余勇,竭力应合起来。 听到营寨‘门’外的呐喊声,被刘备军马死死缠住的胡庸心急如焚,然而,刘备兵多,数量足足是背矛士的三倍。 先声夺人,大占上风,这都无济于事。 背矛士手中的短矛都已经投掷而出,死在矛矢下的刘家军足有七百多人,然而,残存下来的刘家军依旧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若论攻坚作战,刘家军可能比不过背矛士,可仅仅是严防死守的话,刘家军的水准就比背矛士厉害太多了。 什么样的军将带出什么样的兵,在胡庸的脑海中从来没有防御这一想法,他只想进攻,进攻,再进攻。 如果不是李贤再三吩咐,胡庸甚至懒得为军卒披甲,在他看来,身着铁甲之后,会影响军卒的机动力,进而消耗他们的体力。 一支崇尚进攻的军队在遇到刘备硬若龟壳似的防守之后,久久打不开局面,这让胡庸脸面无光,却又无计可施。 刘备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将胡庸拖住,一旦曹纯的虎豹骑得手,曹军便可以顺利来援,那时候,双方人马合击之下,胡庸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胡庸不是傻子,局势危急,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的很,可这时候,着急不能解决问题,近身作战之后,背矛士进展缓慢。 另一处战场上,背嵬军倒是占据上风,可周仓在与关羽‘交’手的过程中伤到了左臂,眼瞅着就要败下阵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伙骑卒从战场边缘呼啸而过。 关羽、周仓目视对方,他们都没能看清楚骑军的旗号,都以为是对方的援军。 然而,骑军行至胡庸身前的时候,一名眼尖的背矛士当即惊呼出声:“是赵统领的骑军!” “什么?子龙回来了?”胡庸定睛一看,可不是吗?那白马银枪,一骑如飞的战将不是赵云又是哪个? “告诉骑卒,让他们速速前去救援都尉!” “喏!” 胡庸吩咐妥当之后,没多久便听到身边的军卒在大吼大叫:“我家将军有令,这里有我背矛士即可,请将军速去救援太史都尉!” 赵云闻讯过后更是打马如飞,之前,北海军中狼烟滚滚的时候,他正护送着粮秣回返。 行至半途间,骑卒抓到一名袁军的哨探。 拷问过后,赵云对战局有所了解,他知道,‘乱’战的根源还在太史慈身上,只要将他救出来,北海军便可以扭转被动的局势。 必须快速出击! 赵云当机立断,他留下百余骑守护军粮,其余人马与他一道,直往寿光城而来。 堪堪赶到营寨正‘门’之外的时候,铁甲军的喊杀声依旧未曾停歇。 赵云松了口气,还好,他来得还算及时。 只要铁甲军还在,太史慈还在,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情愉悦之下,赵云‘挺’枪跃马,呐喊出声:“杀,杀,杀!” 蓦然出现的骑卒疾冲而来,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打了虎豹骑一个措手不及。 战况急转直下,锐气尽失,疲惫不已的曹军骑卒没想到北海国的骑军会这么快赶过来,毫无防备之下,当即溃不成军。 如果是之前的那支虎豹骑,说不定还能竭力抵挡,努力反击,可换上这‘波’新卒之后,军卒的韧‘性’相差甚远,打顺风仗的时候尚且看不出差距,可此时一旦战局不利,厮杀经验的差距就显‘露’出来。 赵云枪如闪电,飞快地取走两名曹军的‘性’命,此时,拦在他身前的曹军士卒已经寥寥无几,只要再拼杀一番就可以与太史慈顺利会师。 神兵天将一般的赵云给重围之中的铁甲军注入了无穷的活力,主将太史慈更是大笑出声:“哈哈,援军至矣,儿郎们,随我杀贼”。 “杀贼!”囚万唤,终于盼来了援军,铁甲军卒士气大振,他们聒噪着,拼出最后一分气力。 “杀!”赵云麾下的骑卒毕竟是生力军,他们瞧见同伴有难,当即急红了眼,人人使出搏命的招数。 里应外合之下,虎豹骑败退不支。 曹纯伤了右臂,险些被斩落下马,不过,好在身旁的护卫拼死相救,才将其救走。 曹军逃了! 劫后余生,太史慈等人俱是“哈哈”大笑,而赵云顾不得与其寒暄,他急忙统领兵马开始穷追不舍。 “吱嘎嘎”,瞅见营寨‘门’口平安无事,关闭许久的寨‘门’终于打开了。 太史慈将死战不退的铁甲军卒尽数打发入寨,而他本人换了匹马,追上赵云,嘴里道:“子龙,穷寇莫追,先与胡庸回合,击溃了刘备才是要紧事!” 赵云微微颌首,他从腰间‘摸’出一支哨子,急促地吹了三段。 大发神威的骑卒闻听之后当即明白,这是他们的统领要求军卒向其靠拢,停止追击。 适才那番厮杀,虎豹骑折损了四五百人,伤亡的数量还比不得铁甲军的战果,然而,曹军却是连回首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沿途间一路收敛,曹纯好不容易聚拢了七百多骑,有心回返参战,可他麾下的骑卒却‘露’出一副畏战的心思。 曹纯叹了口气,只得静观其变。 谁也想不到,原本大占上风的局势竟然转瞬即变。 如同堤坝一般,溃了一处缺口之后,呼啸的洪水席卷而过,将堤坝的豁口冲的越来越大。 眼下,刘备就是赵云的下一个目标。 适才,北海国骑卒呼啸而过的时候,刘备便多了个心眼,他要求麾下军卒时刻小心戒备,绝不能让人偷袭得手。 果然,没过多久,白马银枪的赵云便去而复还。 这一次,严阵以待的刘备军马没有‘露’怯,他们同时遭遇双方夹击,可却也死死顶住了。 远处观战的曹纯很是犹豫,到底要不要加入战团呢? 厮杀至今,两千名虎豹骑已经折损了一多半,倘若再折损一部分,曹纯哪里还有脸面去见曹‘操’? 曹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曹‘操’在这里,绝对不会拿己方军卒的生命去换取一场胜利。 归根结底,这是刘备与李贤之间的战争,曹‘操’只是不甘寂寞,意图削弱李贤的实力才横‘插’一脚。 倘若一开始曹‘操’就能够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他一定不会让虎豹骑奔赴寿光。 毕竟,曹‘操’不是冤大头,损己利人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战还是不战? 犹豫再三之后,曹纯还是难下决心,他决定再观望一阵子,等到局势明朗之后再决定是否参战。 “破阵,破阵,破阵!” 赵云麾下骑卒战意高昂,他们轻易击溃了曹军麾下骑卒,人人振奋,此时,面对刘备的军阵,骑卒毫不畏惧。 “矛去!” “嗖嗖嗖”,一支接一支的短矛破空而去,很快在刘备军中带起了腥风血雨。 刘备没想到李贤竟然奢侈至此,连骑卒都装备了短矛。 之前,背矛士投掷的短矛带给人的死亡‘阴’影还未远去,这时候,赵云的骑卒又故技重施。 有盾牌遮挡的步卒还好些,他们依偎在巨盾之后,并不觉得有多可怕,然而,那些身着皮甲,无处躲闪的步卒就惨了。 短距离之下,铁矛的杀伤力极强,一旦被刺中,非死即残,偏偏军卒之间过于严实,连个腾避躲闪的空间都没有。 “噗噗噗”,短矛宛若阎王手中的兵器,轻易便带走了数百名兵卒的‘性’命。 “嗖嗖嗖”,赵云找到了诀窍,在他的指点下,多数骑卒并不上前厮杀,而是竭力投掷手中的短矛。 无穷无尽一般的短矛让人绝望,不少刘备军卒开始动摇起来。 另外一侧的胡庸哪里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儿郎们,曹军已败,刘备独木难支,咱们杀过去,与子龙将军汇合!” “杀!” 背矛士原本就是一群骄兵悍将,无往不利的战绩让他们颇为自负,可谁曾想,今日两千名背矛士竟然被刘备的兵马死死地缠住了,若不是赵云来助,背矛士甚至难以寸进。 羞愤之下,胡庸统领着背矛士意图洗刷耻辱。 击溃刘备,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张飞深恨曹纯,早已经折返入城,而关羽分兵去救援淳于琼了,刘备身旁没有得力的大将,面对胡庸袭击的时候,尚且勉强可以应付过来,然而,此番赵云、太史慈联袂出击,刘备麾下裨将顿时死伤殆尽。 没了军卒牵绊,太史慈将一身战力完全发挥了出来,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意图将‘胸’中的愤懑之气宣泄出来。 死在太史慈枪下的军卒,多数都是一枪毙命。 赵云武力与太史慈在伯仲之间,太史慈尚且勇猛如斯,赵云就更不必多说了。 一白一黄两员大将宛若阎罗王与催命判官一般,不停地收割着‘性’命。 刘备本想打马上前,拦住一人,却被身旁的护卫死死地劝住了。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以刘备的武力对上太史慈、赵云,只有一个自取其辱的结局。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退吧” 刘备麾下兵马渐‘露’不支之相,这时候,一名裨将出言相劝。 “退?”刘备叹了口气,他放眼四望,麾下军卒虽然数量依旧占据上风,可他们却已经没了鏖战的‘精’神。 “赵云麾下俱是骑卒,我方多是步卒,如果贸然退却,只怕会为贼人所趁,况且,云长正统领兵马救援淳于琼,若是因为我之故,陷云长于危险之境,我心难安” “那便快马通知二将军,让其退兵” 刘备心有不甘,然而,现实早晚都要面对,这时候主动退却,总好过溃败之后的逃亡,他只得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也罢,让云长退回来吧”。 “喏!” “速速派人回转寿光城,让三将军统领兵马前来接应,不得有误” “喏!” ... 第二百九十九章痛打落水狗 关羽打马横刀,招式老辣,‘逼’的周仓进退失措,眼瞅着就可以一刀将其斩落下马,此时,一骑飞驰而来,隔着老远便呼喝道:“二将军,主公让你莫要恋战,速速回城”。访问:。 “什么?”关羽一招失手,当即显得颇为恼怒。 “北海国大将赵云统领骑卒来援,曹纯已败,此地不可久留” 关羽深吸一口气,曹纯败退,那说明后方的兵马正在遭遇围攻,如果局势占优,刘备是绝对不肯退军的,反之,那边说明情况危急。 电光火石间,关羽冷冷地扫了周仓一眼,嘴里道:“兀那贼将,暂且留你狗命,若是下次再被我遇上了,定斩不饶”。 周仓左臂受创,可气势上却不落下风,只听他猖狂大笑:“关将军此言差异,下一次你我相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哼,口舌之勇何足道哉!” 说罢,关羽下令麾下步卒退却,这时候,淳于琼打马来到关羽身后,嘴里道:“大好局势,为何要退兵?” 关羽懒得与其周旋,可想到对方毕竟是助拳而来,当下忍着怒意,嘴里道:“曹纯败了,再不回城,你我后路断绝!” “啊,曹纯竟然败了”,在淳于琼心中,曹纯的虎豹骑可是比刘备麾下兵马‘精’锐了数倍,谁曾想,他们竟然说败就败了。 曹军一败,刘备注定孤掌难鸣,想及此处,淳于琼大惊失‘色’,他打马狂奔,嘴里道:“河北军将听我号令,即刻退往寿光城,不得有误!” 袁军上下早就产生了厌战的情绪,此时淳于琼甫一发令,军卒们当即撒‘腿’狂奔,完全将关羽兵马的左翼丢给了背嵬军。 机不可失,胡庸哪里会轻易放过,眼下,关羽‘抽’身离开,正‘欲’约束兵马退却,河北军留下的空档正好给了胡庸痛击刘家军的机会,“向右包抄!” 骑军大胜的消息给背嵬军注‘射’了一支强心剂,他们厮杀起来更显勇猛。 曹军如何,袁军又如何?还不是被打的落荒而逃? 惊惶失措的数怯北兵卒夺路狂奔,他们好像打了败仗一般,慌不择路。 沿途间,无论敌我,‘乱’卒全都是一刀砍去,全然不顾后果。 这等疯狂的行径让关羽大为震怒,早知道袁军如此不堪,适才关羽就应该自行退却,不管他们的死活。 现在倒好,袁军撒丫子开溜了,倒把关羽坑了! 袁家开溜之前,胡庸的背嵬军已经凿进了联军的方阵之中。 若不是关羽麾下军卒竭力抵抗,背嵬军早就将袁军上下杀的落‘花’流水了,然而,谁也想不到淳于琼竟然如此没有义气,竟然独自逃窜,将关羽麾下军卒留在了这里。 倘若联军‘交’相掩护,缓缓退却,说不定背嵬军还讨不到什么好处,可此番,袁军疯狂的举措彻底扰‘乱’了军心士气,也给了背嵬军可趁之机。 原本打算竭力厮杀的刘家军,见状之后顿时泄了气。 连河北军都逃了,大家还等什么? 关羽只有三千兵马,而周仓的背嵬军足有七千之众。 以多击少,背嵬军的优势渐渐显‘露’出来。 友军逃窜之后,关羽麾下士气一落千丈,哪怕关羽竭力呼喝,也都无济于事。 “二将军,敌军势大,淳于琼这狗贼又逃了,咱们还等什么?” 关羽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发现对面的背嵬军已经疾冲而来,倘若麾下兵马再耽搁片刻,只怕就要陷入重围之中,“也罢,退兵吧”。 裨将大喜,应道:“喏!” 同样是退兵,河北兵与刘家军的差距显‘露’了出来,淳于琼一马当先,跑的比谁都快,他麾下的军卒更是一个赛一个,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弃之不顾,只为了跑的更快一些,反观关羽麾下就皆然不同了。 为了防止背嵬军分割包围,关羽亲自断后,周仓试图上前缠住关羽,却被麾下军卒死死地劝住了。 仗打到现在,周仓实在没有必要冒险了。 淳于琼的袁军已经退却,连曹军都不知所踪,之前看上去强大务必的联军瞬间土崩瓦解。 对于北海军来说,敌人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刘备! 河北军卒心无旁骛的逃窜,他们很快就脱离了战阵,来到背矛士与刘备厮杀的地方。 背嵬军大步向前,死死咬住了关羽麾下兵马,不让其有快速脱身的机会。 关羽虽然勇猛,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当背嵬军有意避开关羽,对其他人穷追猛打之后,关羽便明白,己方人马坚持不了多久。 越是这个时候,周仓越是冷静,他不断地指挥兵马分割,包抄。 一旦有军卒掉队,马上就会被北海军围剿致死。 关羽目眦‘欲’裂,却也有心无力。 另外一边,吓破胆子的淳于琼来到了背矛士身后。 如果这时候河北军蓦然发力,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改变战局。 然而,淳于琼早已无心再战,而他麾下的河北军也毫无战心,他们只想逃离此处,离得越远越好。 这等情景让胡庸又惊又喜,喜的是背嵬军马上就可以赶至此处,三营合力,共讨刘备,惊的却是河北军的惨况,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淳于琼败的这么狼狈? 同样的想法浮现在刘备脑中,淳于琼不知去向,心忧关羽安危的刘备派人拦下一名溃卒,“我且问你,为何跑的如此狼狈?” 那河北军卒带着一口浓郁的北地方言,嘴里道:“俺家将军让俺们撤退,俺听说曹军败了,便想逃的快些,哪曾想,这就被使君你捉了过来”。 刘备皱起眉头,道:“关云长何在?” 军卒茫然不知。 “就是那个大胡子的红脸将军” 军卒恍然大悟,“俺晓得了,关将军与另外一个红脸军将大战近百个回合,不分胜负,俺们逃跑的时候,关将军还在阵前”。 刘备勃然大怒:“淳于琼现在何处?” “将军只让俺们回返寿光城,适才却是没见到他” 刘备挥了挥手,赶苍蝇一般将溃卒撵走,方才大骂出声:“狗贼害我!” 毫无疑问,刘备咒骂的却是淳于琼。 如果不是因为淳于琼,刘备决不可能出城邀战,如果不是为了救援河北军,关羽也不可能分兵作战。 如今淳于琼倒是安然无恙了,可关羽如何了? 刘备心急如焚,他已经摊上了一堆倒霉事儿了,如果关羽再有个好歹,那岂不是天要亡他? “传我军令,‘乱’卒冲阵者,杀无赦!” 同时应对两支兵马的攻击,刘备原本就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眼见河北军到处‘乱’窜,他当即怒上心头,下了绝杀令。 刚开始,有些河北军卒不知死活,一头往军阵处撞来,刘备军马痛下杀手,宰了几十人。 血淋淋的尸首震慑住了后来者,再往后,河北兵卒便明白,如果想活下去,便得避开刘备兵马! 对于北海军来说,自始至终,他们的敌人都是刘备,因而,无论是赵云还是胡庸,他们都对逃之夭夭的河北军卒弃之不顾,转而集中‘精’力对付刘备。 刘备本以为逃窜的河北溃卒可以分散敌军的注意力,哪曾想,北海军像疯了一般,对别人不管不顾,只是一‘门’心思的对付自家人马。 恐慌的情绪瘟疫一般弥补开来,刘家军不知道河北军为什么逃窜,难道,又有一大股敌军奔袭而来? 未知,往往是最令人恐惧的。 “主公,河北军溃逃,北海军就在不远处,咱们须得早作谋划呀” 刘备固执地摇了摇头,道:“云长未归,我绝不退兵!” “主公!” “住口,我相信翼德很快便会出城来援,那时候我们三兄弟聚首,何惧他北海军?” 明面上,刘备是在喝斥裨将,可实际上,他却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仗打到现在,刘备早就有些后悔了。 一开始,太史慈被虎豹骑团团围住的时候,刘备还觉得有机可乘,那时候,他只觉得张飞过于迂腐,战场上只要为了胜利,没有什么手段是不可以用的,但现在,刘备觉得,如果他听信张飞之言,绝不救援淳于琼的话,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刘备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只知道,麾下兵马折损了两成,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终于,在两百步开外的地方,一小队军卒出现了。 从军卒身上的衣着判断,他们应该是关羽麾下的军卒。 刘备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有人退却,那便说明后军无忧。 两百步的距离,后军却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时候,刘备竭力冲破背矛士围堵,与他们汇合到一处。 甫一见面,刘备便喝道:“云长何在?” 后军士卒支支吾吾,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关将军在后头压阵,却让我等先行退却了”。 “啊呀呀,尔等听令,绕开军阵,莫冲散了自家阵列,违者定斩不饶!” “喏!” 退到这里的后军士卒,多多少少还有些军纪约束,他们不像河北兵卒那般没头没脑的,像苍蝇一般‘乱’窜,而是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渐渐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阵势。 随着时间流逝,一名又一名后军士卒归队入阵,他们虽然惶恐不安,可后头有大将关羽压阵,这里又有刘备在,主将都没有逃窜,他们这些小喽啰又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里,不少军卒渐渐稳下心来。 不过,刘备本部兵马却有些顶不住了。 无论是背矛士还是赵云麾下的骑卒,他们都以擅长冲锋陷阵见长,而淳于琼的河北军溃逃之后,北海军士气大涨,冲杀起来更是勇猛。 此消彼长之下,刘备军卒有些抵挡不住了。 这时候,刘备终于见到了关羽的身影。 在视野的尽头,一员大将缓缓而至,他身旁四五丈的范围内没有一名军卒,而在他身后,一群黑压压的北海军正尾随而来。 关羽一个人就拖住了几百名北海军。 刘备见状颇为‘激’动,他不禁呼喝道:“云长!” 关羽身形一震,这时候,刘备依旧没有退却,他在等什么自然毫无疑问,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关羽对着尾随的北海军冷哼了一声,方才纵马来到刘备身前。 “主公,云长有负所托!” “云长何出此言,若不是云长,麾下兵马岂能安全折返?” 出征时候的三千兵马,到现在只剩下一千六百多人,关羽原本就觉得颇为愧疚,如果刘备斥骂几声也就罢了,偏偏刘备如此宽厚,这让关羽心头堵的慌,‘乱’糟糟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半晌之后,关羽才醒悟道:“主公,北海军士气正旺,咱们退军吧”。 刘备苦笑道:“我们已经被北海军缠住了,士卒又累又疲,如果翼德不来接应,你我兄弟怕是都要‘交’待了”。 关羽放眼四望,这才发现四周全都是北海军的兵马。 己方兵马汇合之后,穷追不舍的背嵬军也与背矛士合并一处,如果算上西侧的北海骑卒,这就是三方人马,两万多人,毫无疑问,无论哪一支兵马都不是善茬。 真是出城容易进城难,这时候再想脱身的话,很显然没有那么容易了。 就算留下一部人马断后,主力想脱身也难上加难,只因为北海军占据了有利位置,除非强行突破某处,不然的话,效仿壁虎短尾求生都是件难事。 厮杀到现在,刘备兵马早已经是又累又疲,曹军逃了,袁军也逃了,现在只剩下他们还在坚持,四面八方全都是北海军卒,他们身披铁甲,连手中的武器都‘精’良无比,与这样的对手厮杀,想取胜难于上青天。 如何才能脱身?这是困扰刘备最大的问题。 眼瞅着刘备麾下兵马就要败下阵来,这时候,从西侧突然传来一阵呐喊声,接着,阵阵欢呼声传了过来。 刘备与关羽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翼德来了?” “一定是他!” 张飞‘挺’起丈八长矛,他大声咆哮,道:“让开,拦路者死!” 赵云、太史慈正在战场的另一侧,一时片刻根本赶不过来,这时候,张飞便成了无可匹敌的所在。 无论是骑卒还是裨将,全都拦不住势若疯狂的张飞。 在寿光城等了一两个时辰,张飞早就暴躁‘欲’狂,后来,听闻刘备告急求援的消息之后,他便点齐兵马,直奔此处。 桃园三结义,同生共死的三兄弟! 倘若刘备、关羽有了什么好歹,张飞岂不是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快些,再快些!如果身上有翅膀,张飞肯定会飞到刘备身旁,这时候,他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举措,就算讨厌淳于琼、厌恶曹纯,可刘备毕竟是自己的义兄呀,岂能让他陷于危险境地? 沿途间,张飞遇到了淳于琼,险些将对方斩于马下。 淳于琼羞怒‘交’加,却自知理亏,只得叫嚣了几句,打马夺路而逃。 时间仓促,张飞懒得与淳于琼计较,他只想快些赶到刘备身边。 刘备感觉度日如年,张飞却觉得路途太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路狂奔的张飞终于及时赶到。 寿光城兵马不多,张飞只带了两千人过来,然而,这两千人马却是蓄力以待的生力军,他们甫一加入战场,便为刘备主力凿开一条生路。 刘备、关羽见状,急忙奋起余勇,统领兵马从缺口处退却。 背矛士、背嵬军竭力阻拦,然而,眼见逃生有望,刘备麾下军马都使出了玩命的力气。 拦了半晌,还是让刘备等人逃了出去。 胡庸心情大坏,他嚷嚷着要追到寿光城去,这时候没有人说什么穷寇莫追,无论是太史慈还是赵云都指挥兵马穷追不舍,痛打落水狗才是要紧事。 刘备本想回到寿光城,再度据城而守,可隔着老远,他便看到城中火光大起。 这时候,一名军校打马狂奔而至,“主公,淳于琼那狗贼劫了府库,烧了粮秣,带着‘乱’军逃了”。 “啊!”陡然听闻这等噩耗,刘备险些坠落下马。 为了抵御北海军,刘备把自己积攒的所有军力、物力都放到了寿光城,谁曾想,竟然被淳于琼抢了个干净。 如此以来,没有粮秣食用,就算距城而守,大军又能坚持多久? 刘备在马上脸‘色’急变,张飞懊悔不已,说痛恨自己没有一矛刺死淳于琼,才让这祸害毁了寿光城。 刘备这才明白张飞与淳于琼之间的龌龊,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寿光城已非可守之地,没多久,简雍也灰头灰脸地赶了过来。 “主公,‘乱’军入城,我军拦之不住呀” 刘备没有责怪简雍,谁也不会料到淳于琼竟然无耻至此,这时候,考虑到下一步何去何从才是要紧事。 “宪和,依你之见,我当何去何从?” 简雍叹了口气,“我听闻徐州陶恭祖待人甚厚,主公不如带领兵马前往徐州?” 前往徐州,意味着要寄人篱下,当然,这并不是要紧事,最重要的是,李贤与陶谦是盟友,陶谦敢收留刘备吗? “李贤睚眦必报,只怕陶恭祖不敢得罪他” ... 第三百章兔子急了还咬人 近年来,刘备一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平原郡有了一席之地,谁曾想又被曹‘操’、袁绍联手赶了出来,后来在乐安国安稳了一年,刚刚训练出几千可战之兵,这该死的李贤又栽赃陷害,派出两万大军围追堵截。 如果不是心‘性’坚韧之辈,早就耐不住苦楚,挥刀自刎了,可刘备相信,属于他的东西,早晚会是他的! 不过,这一次,淳于琼一把火烧了寿光城,可以说是断了刘备的退路。 原本谋划好的一切都已然行不通了,没了粮秣,刘备就没了与北海军较劲的资本。 刘备虽然在乐安国内经营了一年多的时间,可对于地方上的渗透却远远不够。 指望凭借乡民之力,抵挡李贤大军,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备自家事自家知,乐安国已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须得另做谋划。 北上意味要从袁绍虎口拔牙,刘备显然没有这个本领,西进,又要面对吕布、曹‘操’这等豺狼,这也不是什么好法子,迟疑再三之后,刘备还是决定南下徐州。 陶谦就算畏惧李贤,想必也做不出自毁名声,献媚邀功于李贤的事情,顶多礼送出境。 大不了就去淮南! 有了决断之后,刘备当即率领兵马往齐国而去。 北海军出征之前,李贤已经有过嘱咐,只要夺回乐安国,击败刘备即可,并不一定非要杀死刘备。 在李贤看来,像刘备这等枭雄,绝不会轻易死去,与其纠缠不休,倒不如抓住到手的利益。 眼下,偌大的乐安国就等着北海军去接收。 不过,栽赃陷害刘备,又重兵迫其离境,李贤与刘备之间早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倘若有机会斩草除根,李贤自然不会放国。 因而,太史慈率领大步兵马北上扫‘荡’乐安国的时候,赵云却统领麾下骑卒对刘备紧追不舍。 刘备麾下多是步卒,在赵云的滋扰下防不胜防,从刚开始的七千人一直锐减到五千多人。 刘备南下齐国,每日都有兵卒溃逃,不少兵马都是土生土长的乐安国人,让他们背井离乡,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如果刘备打了几次胜仗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位刘使君一直是战败战败再战败,鼠目寸光的士卒们压根看不到光明的未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逃跑已经成了必然的选择。 张飞闻讯之后,打算杀‘鸡’儆猴,却被刘备止住了,军士离心,仅靠杀戮显然是不成的。 “兄长,再不下狠手,麾下的军卒可就要逃光了呀” 刘备叹了口气,道:“如果是首鼠两端之辈,便是强行留下又有何用?倒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也好为大军省些粮秣”。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军卒都是**凡胎,自然需要粮秣果腹,而之前刘备积攒的辎重全都堆积在寿光城,此番躲避北海军的追杀,却是两手空空,没有带上一粒粮食。 如果不是沿途间打了不少乡堡的秋风,刘备麾下兵马早就饿的肚皮朝天了。 军中的窘迫,张飞自然是明白的,他只是气不过,所以才发狠立威,“那杀千刀的赵云每日都来军中滋扰,大兄明日他若来,咱们不如跟他拼了!” “三弟,如今我军可战之兵不过四千多人,如何与赵云厮杀?” “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任其来攻?” 刘备很是抑郁,“我听说曹纯已经回返兖州,曹‘操’对李贤恨之入骨,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大兄还指望曹阿瞒为我们出气吗?” 提起曹‘操’,张飞就觉得很是不快,在他心中,曹纯跟淳于琼一样不靠谱。 如果不是迫于曹纯、淳于琼的压力,大军只要固守寿光城即可,那时候北海军除了强攻之外绝无他法,大军不出城,就不会遭受这一场不败之败。 现在,非但淳于琼、曹纯丢盔卸甲,连带着刘备也无家可归。 败给北海军还可以说是实力不济,可趁火打劫的淳于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虎豹骑却被张飞狠到了骨子里。, 那日的战况张飞也已经听说了,倘若虎豹骑勇猛些,早早了解了太史慈,赵云便没有合击的机会。 虎豹骑不败,刘备又怎么会遭遇多面围攻? 刘备明白张飞的不满,可日后少不了寄人篱下的时候,如果这时候不能说服张飞,日后少不了还要生出事端,想到这里,刘备嘴里道:“翼德,曹孟德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他却分得清轻重缓急,如今我根基尽失,兵马折损大半,麾下可战之兵不过四千,绝不会放在曹‘操’眼中,反观李贤就不然了,此贼顶这个青州刺史的名义,又斩杀曹‘操’心腹大将夏侯渊,曹‘操’恨不得食其‘肉’,淬其骨,如果我是曹‘操’,便一定不会与我为难!” 张飞不解:“这是为何?” “吕布夺了曹‘操’的兖州,眼下曹孟德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驱逐吕布身上,如果有我在,李贤便不能与吕布合兵一处,反正,曹‘操’必当遭受两面夹攻” 张飞知道形势比人强,当下不再提报仇之事。 寿光城外一番大战,刘备折损了七千多人马,而淳于琼的河北军少了四千多人,便是曹‘操’的虎豹骑都损失了一千多人,对于北海军来说,这是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因为,北海军总计伤亡不过三千人。 临行前,李贤定下的战略目标一一实现,刘备溃逃之后,乐安国内再无敌手,太史慈只‘花’费了三天的时间便将乐安国收入囊中。 吞并乐安国,李贤这个青州刺史麾下终于又多了一郡之地。 有心顺势将齐国一并占了,可太史慈又怕惹来吕布不满,便没有轻举妄动。 报捷的信鸽早早的飞回都昌城,李贤看罢之后终于松了一口大气。 太史慈、赵云果然不凡,竟然轻易挫败了曹、袁、刘三家兵马,‘逼’的淳于琼毁了寿光城,曹纯不敢言战,刘备远遁他处。 根据时间推断,大军主力不日即将归返,到时候,少不得要好生庆祝一番。 毕竟是李贤掌权以来第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对手又是刘备这等“小人”,自然格外吸引仇恨,当然了,如果运作妥当,这未尝不是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 大军打了胜仗,自然不需要刻意隐瞒军情,因而,没过多久,整个都昌城便都知道了北海军大胜的消息。 百姓商贾的兴奋自然不必多说,便是徐盛都喜的美不胜收。 “主公,此番大军回师,不知何日出兵兖州,讨伐曹‘操’?” 李贤大笑:“文向已经等不及了吗?放心,我应允过的事情从不会改变,若是大军出征,神策军必为先锋!” 徐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听说刘备侥幸未死,我估‘摸’着他有可能蹿入兖州,要不要提前到边界防备,也好未雨绸缪?” 李贤微微颌首:“未雨绸缪是题中之义,不过兖州远远不是曹‘操’一手遮天的时候了,那吕布吕奉先也不是个善茬,听说之前高顺便与刘备厮杀过一阵,这一次,吕布应该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吕布可不是穿越客,他不知道刘备的厉害,如果能够劫杀刘备,借机‘交’好李贤,这样的顺水人情,吕布自然愿意去做。 徐盛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朱虚城内的徐和不是摆设,倘若刘备真的脑子‘抽’了,往乐安国而来,徐和的玄甲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区区刘备,丧家之犬耳!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李贤之外,压根没有人会认为刘备能够翻腾出什么风‘浪’,便是徐盛也是如此。 关羽、张飞确实是不世出的猛将,可这又如何?刘备没有根基之地,一辈子颠沛流离,能有什么大用? 与刘备相比,反倒是蒸蒸日上,兵多将广的袁绍更需要防备,想到这里,徐盛忍不住提醒道:“主公大败淳于琼,却也要小心袁本初的报复”。 徐盛从辽东而来,自然见识过河北军的厉害。 公孙瓒麾下的骑卒已经算是难得的‘精’锐了,可是袁绍麾下的兵马与之接战,非但不落下风,反而多次取胜,如果不是有李贤支援的铁甲、军械,公孙瓒早就一败再败了。 袁绍,这可是河北十多年的霸主,李贤扪心自问,如果袁绍这时候挥师南下,仅靠他手中的三万多人马取胜的把握连四成都没有 新收的两万新卒未经训练,难堪大用,北海军、东莱军虽然俱是百战‘精’锐,可与袁绍的七八万大军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李贤气定神闲,摆出一副智株在握的模样:“公孙瓒一日不除,袁绍便一日不能南下,那淳于琼虽然丢盔卸甲,可毕竟焚烧了刘备的寿光城,偏偏袁绍极好颜面,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我们这位袁本初袁公子应该抹不下面子,即便他要报复我,起码也得在教训过公孙瓒之后!” 淳于琼溃兵先逃,其后又纵兵劫掠,焚烧寿光城的行径早已经不是秘密,哪怕淳于琼有心遮掩,却也不可能彻底封死所有的来援,袁绍知道真相只是早晚的事情。 麾下兵马打了败仗自然是丢人的事情,可像淳于琼这种行径可以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袁绍的脸面还没有锻炼到水火不侵的境界,自然会受到影响。 如同看不起刘备一般,袁绍也觉得李贤不过如此,等他解决了心腹大患公孙瓒,收拾李贤只在等闲之间!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刘备麾下兵马在途径兖州地界的时候终于遇到了吕布麾下大将宋宪。 刘备原本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借道离去,哪曾想宋宪竟然派人围堵起来。 张飞大怒,破口大骂道:“我家兄长与那吕布吕奉先无冤无仇,这般拦我大军是何道理?” 宋宪‘阴’笑道:“无他,我家主公想借刘备头颅一用罢了”。 张飞勃然大怒:“狗贼,可敢与我一战?” 宋宪啐了一口:“久闻刘备麾下张飞张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宋宪虽然自诩武艺不凡,却也不想‘阴’沟里帆船,这比试嘛,还是免了吧”。 “无胆鼠辈”,张飞没想到宋宪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尚未出战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三将军不是鼠辈的话,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一番话‘激’的张飞七窍生烟,沿途间,刘备大军处处打秋风,靠着乡堡豪族的接济才活了下来,偏偏后头的赵云‘阴’魂不散,一直徘徊尾行,倒是让不少首尾两端的豪族迟疑下,怕‘交’好刘备,触怒了李贤。 明眼人都明白,刘备大败之后,乐安国已经完全是李贤一人之天下。 乐安国隶属青州,济南国、平原郡、齐国也隶属青州,今日李贤李使君能够收回乐安国,他日便能收回齐国! 刘备已然事败,与其投资在他身上打了水漂,倒不如‘交’好李贤,这样在日后也定然能够得到照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愿意接济刘备的大族越来越少,而刘备麾下的逃卒也与日俱增。 倘若没有赵云咄咄相‘逼’,刘备一行人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张飞将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到宋宪身上,“兄长,给我一千兵马,我却斩了那贼厮鸟”。 一路行来,麾下兵马早已经又累又疲,能够不战的话,自然还是不战的好。 刘备本来以为好言相劝便可以让宋宪让开道路,谁曾想,张飞聊了几句,两人便怄起气来。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收拾宋宪这样的货‘色’,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刘备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这时候,赵云麾下就在几里开外,实在是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翼德且慢,待我与那宋宪打个商量,若是他不应允,再行厮杀也不迟” 张飞不置可否。 此时,刘备打马上前,嘴里道:“我刘备刘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正儿八经的天子皇叔,你若是杀我,岂不是置吕奉先于不忠不义之地?” 宋宪稍稍有些愣神,刘备的身份地位确实有些敏感,虽说天子式微,可击杀皇亲国戚,天子皇叔这等事情确实不宜张扬。 虽说吕布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可显然,他一直在试图挽回名声。 命令高顺押运粮秣前往长安城,这不就是为了一个虚名吗? 遭了,此番拦截刘备,却忘了他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刘备见自己果然唬住了宋宪,心中大乐,面上却不动分毫,嘴里道:“我此番南下,不想与曹‘操’有任何瓜葛,所以将军不必顾虑”。 宋宪踌躇起来:“杀害刘皇叔我担待不起,可放你南下,我同样担待不起,不如这样吧,刘使君若是愿意,那便在此地侯上三五日,等我回禀温侯之后再做决断”。 怎么可能,三五日的时间足够调兵遣将所用的了,眼下刘备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他绝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身上。 话已至此,多说已然无用,刘备看出来,宋宪是不打算让开了,那么只有硬冲一个选择了。 “翼德,赵云麾下便在几里开外,须得速战速决!” 张飞掂量着丈八长矛,连连颌首,道:“必不让兄长失望!” 说罢,张飞‘挺’矛出战:“儿郎们,随我杀!” “杀!”连日来未曾饱食过一顿,刘备麾下兵马都有些面黄肌瘦,可这时候能够留下来的,多数都是对刘备忠心耿耿的老卒,他们胜在经验丰富,士气高昂。 北海骑卒就在身后,不胜即死! 危机之下,张飞统领的这千余兵马迸发出了骇人的威力。 有道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张飞不是兔子,他是吃人的老虎,惹怒了他,自然会有人血流三尺。 宋宪没想到张飞说杀就杀,即便他麾下军卒早已经列开了阵势,可先声夺人的张飞还是生出一股不可与之为敌的想法。 主将不敢出战,军心士气已然下落了一成,一马当先的张飞身先士卒,这又使得宋宪麾下士卒心神动摇了一番。 如果不是听说刘备麾下兵马刚刚败给了北海军,只怕宋宪早就让开了道路,任其出入了。 “杀!”张飞一矛挑飞了大盾,他招式不停,径自回返刺向了一名军卒。 那军卒试图躲避,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躲闪,那矛尖始终不曾偏离他要害。 “我命休矣!” “噗哧”,矛尖透体而过,这名军卒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宋宪见状不妙,急忙高呼出声:“温侯许诺过,拦下刘备,人人有赏,若是走脱了一人,诸军皆罚,儿郎们,刘备麾下不过是残兵败将罢了,我们连曹‘操’的兖州都夺了过来,难道还怕了一伙败军?” “将军说的是,都是一个卵子,谁也不比谁差,杀他娘的!” “杀!” 宋宪这一番连敲带打,确实带动了军心士气。 吕布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对军卒极佳,可若是脾气上来的时候,动辄打骂殴打。 军卒们可不想受刑挨罚,那么,击溃刘备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张飞只是冷笑,他打马直奔宋宪而来。 ... 第三百零一章曹纯领罚 吕布占据兖州之后,他麾下八健将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张辽、高顺武力、将才全都超人一等,在吕布心中有独特的地位,他们倒是懒得勾心斗角,可宋宪等人就免不了争权夺利。 这一次,拦截刘备的差事是宋宪好不容易夺来的,听说刘备打了败仗,李贤的兵马穷追不舍,在宋宪想来,只要小心应对,断无失败的道理。 然而,此番与刘备‘交’手,凶悍无匹的张飞却给宋宪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铿铿铿”,冲上前与张飞对拼了几个回合,宋宪便暗道不妙,这张飞力大无匹,偏偏又带着一股戾气,短时间之内尚能支撑住,可若是百十个回合下去,落败的就一定是自己了。 都说刘备帐下关羽、张飞皆是当世猛将,之前宋宪还有些不以为然,今日却觉得传言非虚。 单论武勇,张飞可能比不上温侯吕布,但是,比起八健将中武艺最高的张辽、高顺只怕还在伯仲之间。 张飞勇不可挡,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宋宪疲于奔命,连反击的手段都施展不出。 大将如此勇猛,刘家军自是人人振奋,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士气渐渐旺盛起来。 一路上被赵云撵兔子一般追赶了这么久,军卒们都憋了一口气,今日在张飞统领下,军卒们热血沸腾! 与北海军比起来,吕布帐下兵马显然差了不止一筹,他们数量虽多,然而军心士气却比不上刘家军,甫一接触,便有溃阵的迹象。 “这可如何是好!”危急关头,宋宪额头生汗,却怎么也想不出反败为胜的法子。 刘备明明是败军、疲军,怎么麾下却有如此战力? 宋宪却是不明白,刘备流连多地,麾下却始终有一支一千多人的‘精’兵,这支兵马可以说是刘备的心头‘肉’,他们习惯了背井离乡,长途跋涉的日子。 哪怕打了败仗,只要刘、关、张三人尚在,这支兵马便不会丧失信心。 之前刘备在乐安国虽然征召了一万多兵马,可这一路来,溃卒接连出逃,剩下来的兵马倒也算是经历过考验的老卒,最起码,他们对刘备颇为忠心。 此番,张飞冲阵,前锋便有两百名百战老卒,正是凭借在这股老卒的引领下,刘家军才势如破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宋宪必败。 看到这一幕,刘备抑郁的心情终于有了几分好转,无论如何,只要麾下有如此‘精’兵在手,天下之大,那便随处都可去得。 关羽眯缝着双眼,锊须颌首,唯有简雍出言说道:“使君,夜长梦多,赵云随时可能冲来,还请二将军即刻出击,一举击溃敌军”。 刘备连连颌首,“云长,还要劳烦你走一遭”。 关羽眉头皱起,却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顾及张飞情绪的时候,早些摆脱了北海军早是正理了。 想到这里,关羽领军往前疾冲而去。 宋宪兵马原本就有些支撑不住,此时关羽疾冲而来,当即冲散了军阵。 “使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呛啷”,刘备‘抽’剑在手,他打马如飞,嘴里道:“杀!” “杀!”三千步卒竭力呼喊。 宋宪被张飞一矛刺穿了‘胸’甲,幸亏亲卫竭力救援才没有惨死当场,然而,主将一败,吕布麾下兵马便再也支撑不住。 一鼓作气,透阵而去,刘备只觉得酣快淋漓,不过他明白,这时候不是扩大战果的时候,早些离开这里才是正经事,他瞥见关羽、张飞犹在冲杀,当即呼喝道:“云长、翼德,莫要恋战!” 宋宪虽败,可焉知附近没有他人兵马? 关羽明白这时候不是好狠斗勇的时候,他一刀斩了两名军卒之后便打马归阵,张飞杀得‘性’起,不愿收手,刘备再三呼喝之后才依依不舍地回返军阵。 “大兄,好不容易杀个痛快,为何如此着急?” 刘备知道这些时日张飞憋屈的很,不过,吕布、李贤势大,一旦耽搁太久,很容易被其缠上。 打了宋宪,万一惹来吕布,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仗打到现在,刘备已经无法忍受任何损失了。 不过,刘备知道,跟张飞这等夯货,万万不能讲些大道理,他便说出一条贴切的原因:“军中粮秣无多,早些寻处乡堡,借些粮秣才是要紧事”。 提起吃食,张飞的肚子“咕咕”直叫,他涨红了脸,骂骂咧咧的,“要不是淳于琼这等贼子,俺们哪用吃这苦,受这罪!” 关羽心情也很是不爽,不过他看到刘备面带不虞之‘色’,当下喝斥道:“翼德休要聒噪,等到了曹孟德的地界,想必他会帮衬一二”。 “曹‘操’不是新败吗?他的虎豹骑不过了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寿光城外的战事实在是败的太不甘心了,如果虎豹骑能够歼灭太史慈,如果淳于琼的河北卒能够多坚持一阵子,刘备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张飞话粗理不糙,其余几人听了都暗暗颌首。 关羽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刘备生怕关、张二人起了间隙,急忙圆场道:“都是我刘玄德无能,连累诸位兄弟陪我遭罪,唉!” “大兄何处此言” “大兄莫非不拿我们当兄弟吗?” “主公莫要如此!” 一番劝解之后,大军再度上路。 刘备自然不知道,如果没有李贤这只穿越而来的杀才,他早已经做了糜氏的入幕之宾,抱得美人归了…… 东阿城,曹纯跪拜在地,久久不敢抬头。 听闻前因后果之后,曹‘操’叹了口气,道:“子和,这事不怪你,却是我小觑了李贤,没想到他麾下兵马竟然强悍如斯,是我大意了”。 曹纯原本已经做好了领罪受罚的准备,哪曾想,等了半晌却等到这么一句宽慰之言,“主公,败军之将不惩治不足以定军心,请主公责罚”。 曹‘操’搀起曹纯,道:“妙才已去,子孝与你便是我左臂右膀,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却是怪不得你”。 “主公!” 戏志才这时候出言劝解:“使君,既然子和将军执意受罚,不如就成全了他”。 ... 第三百零二章陶谦的决断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戏志才是在曹‘操’丢失兖州之后投靠的谋士,他慎言谨行,一直颇得曹‘操’信赖。 曹‘操’也知道,戏志才从来不虚言妄言,今日曹纯甘愿受惩,戏志才让曹‘操’顺水推舟应诺下来,其中定有原因,“虎豹骑多是新卒,子和之败,非战之罪,先生为何要我惩处他?” 言语间,曹‘操’多有维护之意,这让曹纯更是感动,不过,他却没有憎恨戏志才。 打了败仗,理应受罚,不然如何服众? 听到曹‘操’问询,戏志才不急不缓地说道:“自古以来赏罚分明方为长久之道,眼下,我军新败,军卒士气低落,一味的宽容优待只会滋长他们的惰‘性’,倒不如借着子和将军的由头,敲山震虎”。 说好听的叫敲山震虎,说不好听的就是杀‘鸡’儆猴。 曹纯一心忠于曹纯,闻言只会也不恼怒,只是说道:“志才先生言之有理,子和甘愿受罚”。 曹‘操’眉头紧锁,从徐州回返兖州之后,他已经败给了吕布两次,虽说折损的兵马不多,可对军心士气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一次,虎豹骑北征寿光,原本想削弱李贤的实力,坏掉他的好事,却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虎豹骑军卒都折了大半。 要不是曹纯灵醒,及早‘抽’身回返,虎豹骑还不知道会折损多少! 如果可以,曹‘操’实在不愿意惩处曹纯,然而,形势比人强,如果不做些面子文章,回想军将人人效仿,那曹‘操’如何统军? 想到这里,曹‘操’叹了口气,道:“曹纯败军之将,不惩治不足以平军心,来人呐,除去甲胄,杖责五十,罚俸三月,降为军尉,仍准其代领虎豹骑,戴罪立功”。 “诺!” 不多久,外头便传来劈哩啪啦的军仗之声。 曹‘操’听得脸‘色’‘抽’搐不已,戏志才倒是神‘色’如常。 “先生,李贤小贼多次坏我好事,怎奈我分身乏术,无法讨伐北海国,不知先生可有妙计,让我出一口恶气?” 戏志才略一沉‘吟’,嘴里道:“刘备败走之后,乐安国便沦落李贤之手,使君若想惩治李贤,不如借刀杀人,让那袁本初做出头鸟”。 “淳于琼虽然也败了,不过辽东战事正紧,只怕袁本初不肯‘抽’兵南下” “前些日子使君不是搜罗了许多李贤与公孙瓒‘交’易的凭据吗?不如使人快马送与袁绍,那袁本初一心平定辽东,绝不会容许李贤这个变数出现” 曹‘操’吸了口气,“谁也没想到李贤竟然敢走海路,不过那袁本初也不是傻子,李贤与公孙瓒眉来眼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想让他出兵,只怕仅这一点筹码远远不够”。 “使君却是忘了,如今北海国有何物产?” 曹‘操’想了半晌,忽而不确定地说道:“铁甲?” 戏志才击掌赞道,“不错,就是铁甲,北海牟平有铁矿,这早已不是秘密,只要使君与袁绍相约出兵,事成之后两家共同瓜分铁矿,想必袁本初不会拒绝”。 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麾下兵马虽多,可都面临实力膨胀过快,军械装备不够‘精’良的问题。 如果能够攻入牟平,夺得铁矿,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曹‘操’听得颇为意动,“此计甚妙,只是这一来一回只怕耽搁太多时日,万一李贤与吕布合兵一处,攻我城池,这又该如何是好?” 戏志才笑道:“使君忘了一个人,有他在,李贤必不能如意”。 曹‘操’不解:“喔?是谁?” “刘备刘玄德” 曹‘操’恍然,“寿光城一役,刘备必败,他往何处去却无人知晓,如何借他之力?” 戏志才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如果我所料不差,刘备必往兖州来”。 曹‘操’也是个聪明人,戏志才这么一分析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帮衬刘备,用他来牵制李贤?” “不错,此为驱狼吞虎之计” “只是不知刘备所存兵马几何,能否抵得住李贤大军?” “使君莫忧,刘备麾下关羽、张飞都是难得的猛将,有他们在,足以应对李贤万余兵马” 曹‘操’松了口气,李贤兵马总计不过三万之数,占据乐安国之后,他肯定要分兵把守,防备袁绍,这样以来,李贤手中的可用之兵不过两万人,如果刘备能牵制一部分,也就不枉曹‘操’拉他一把了。 耗费一些钱粮便能凭添一助力,这样的好事打这灯笼都难找。 曹‘操’没有犹豫,当即拍板定夺下来。 此时,北海国内,徐盛正为李贤‘操’练新卒。 两万新卒,一旦形成战力,北海国将再无可惧之人。 李贤难得清闲下来,后院中,李绣娘与孔黎相处的不错。 孔黎年纪虽小,却有着一副大‘妇’模样,而李绣娘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之争宠,两方相处,倒也算其乐融融。 不过,李贤一直想要的大被同眠,却是一直未能如意。 自从李贤执掌北海国大权之后,糜缳往来都昌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了。 如果不是估计坊间流言,糜缳甚至打算久居下来。 孔黎、李绣娘养在家中,她们不喜外出,糜缳却生‘性’好动,一旦李贤空闲,她便缠着李贤,二人肌肤相亲,除了鱼水之欢之外,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有时候李贤也想狠狠心,要了糜缳,却有觉得有些不尊重对方。 都到了这时候了,难道刘备还能抢了过去? 李贤暗自嗤笑,反正糜缳已经成了自己的碗里‘肉’,早吃晚吃都是自个儿的,如果现在吃,倒是会给人留下一个急‘色’的印象。 再者,孔融亡故不过数月,如果这时候李贤迎亲纳妾,恐为千夫所指。 位高权重,却也不是全无顾及,李贤原本出身便不好,如果再不注意收敛,只怕前来报效的人会越来越少。 按照徐庶的提醒,征得陶谦同意之后,李贤将招贤馆设到了下邳城,一旦徐州有良材投靠,招贤馆可以为其提供相应的钱粮米粟,以供路途所用。 这等明目张胆挖墙角的行径,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将人打杀了,了偏偏陶谦欠着李贤恩情,不敢造次。 扬州的战事如火如荼,如果不是李典、于禁,徐州兵早已经败下阵来。 这时候,别说设立几个招贤馆了,便是让陶谦破财消灾,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陶谦很多事情都已经想开了。 以陶商、陶应的本领,如果将徐州基业‘交’给他们,只会害了他们,可这偌大的家业不给自家儿郎,还能给谁? 之前,陶谦属意刘备,认为刘玄德颇有仁义之名,他救援孔融,对民甚厚,由他执掌大权,应该不会亏待了陶氏一‘门’,然而,后来,李贤横空出世,多次出兵救援徐州,于情于理,陶谦都欠着李贤天大的人情。 恰好,孔融死的不明不白,刘备身上也沾了些污名,陶谦心里的那杆天枰便不由得往李贤这边倾斜了一些。 扬州袁术北上窥视的时候,北海国内兵力不多,可李贤还是凑出两千兵马相援,所来兵马不多,然而领兵大将却是难得的良将,渐渐的,陶谦打定了主意,如果李贤打败袁绍、刘备、曹‘操’三方联军,过些时日便将这徐州‘交’给他! 陶谦身体抱恙,岁数也大了,眼瞅着时日无多,这时候,他麾下的文武将领便有了别样的心思。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陶谦待人宽厚,极少打杀责骂,可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主公,又会有怎样的境遇? 良臣择木而息,有不少人开始暗中勾连打算,到底怎样才能牟取最大的利益。 徐州不必北海国,北海国内孔氏一族根深蒂固,初此之外鲜有几家传承久远的大族,可徐州却不同了,这里的陈氏、程氏、曹氏、糜氏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地方上的大小官吏都为这些世家大族所用,如果继任者不能取得这些大族的支持,只怕政令不出下邳城,而且处处都会受到掣肘。 李贤自然不知道陶谦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这一日,他正搂着绣娘翻云覆雨。 后世里学到的那些羞人的招数,李贤一一施展出来,倒是让绣娘********,讨饶不已。 李贤毕竟年轻力壮,每日又坚持锻炼,虽然比不得赵云、太史慈这等猛将,可也是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的水准,偏偏绣娘又敏感的很,由她一人‘侍’寝,李贤极难尽兴。 “李郎,若是在外头有相中的姑娘,不如就收了罢,孔家娘子也是大度的,不会与你计较” 李贤心中得意,封建社会就是好啊,三妻四妾都不多,不过,他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万一对方心口不一,自己兴冲冲地应诺下来,那岂不是伤了伊人心,当然了,该坦诚的还是要坦诚,不然显得不够磊落:“我与糜缳的事情你也知道,等糜氏定下日子,我便娶了她,除此之外,我心中再没有旁人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郎便是多纳几人也不妨事” 李贤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话。 两个婆娘如鱼得水,三个婆娘只怕就要有些矛盾了,要是再多,这后宅只怕永无宁日。 ... 第三百零三章求贤若渴 十日之后,太史慈率领大军回返都昌城。 出征时两万三千人马,此番凯旋,只有一万三千人来到城外,乐安国新附之地,周仓统领六千背嵬军留在了临济城,而赵云麾下的千余骑卒追逐刘备,早已经进入兖州境内,其余的三千人却是战死在乐安国,无法生还了。 李贤率领官吏出城相应,酒‘肉’犒赏自然是不曾短缺了,论功行赏的事宜也已经提上日程,只等准备妥当之后便发放钱粮。 之前,北海军尚未回返的时候,郡国内不少人心中揣揣,他们生怕曹‘操’的兵马从兖州杀过来,现在,太史慈凯旋而来,郡国上下宛若吃了定心丸一般,他们告诫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何必杞人忧天? 北海军卒跋涉数百里,厮杀数十阵,早已经是身心疲惫,显然,不经过一番休整的话,北海军是难以发挥出战力的。 将麾下兵马在城外安置妥当之后,太史慈便随着李贤进入郡府。 寒暄过后,李贤迫不及待地问道:“子义,乐安国可以守住吗?” 太史慈看了一眼桌上的舆图,嘴里道:“乐安国与平原郡之间隔着黄河,只要取了齐国,据河而守,袁本初奈何不得我们”。 李贤深以为然,眼下,泰山郡、济南国兵力空虚,曹‘操’、吕布无意争夺,只要周仓守住北线,让袁术无法渡河南下,那青州便稳如泰山。 不过,听说袁绍在辽东大占上风,他麾下的兵马打的公孙瓒连败数阵,只是不知道与北海军比起来,谁强谁弱,想到这里,李贤问道:“河北军实力如何?” “许是异地作战的缘故,河北兵卒在乐安国并无战心,那淳于琼更是好大喜功之辈,我感觉他们甚至不如刘备麾下兵马” 李贤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记得很清楚,再过几年,袁绍可是拥兵数十万的猛人,这时候要不是有公孙瓒牵制他,说不定早就饮马黄河了。 “这一次击溃了淳于琼,不知道袁本初会不会挥军南下,我本打算取了齐国,再取济南,现在来看,济南国还是要缓缓图之” 太史慈熟知青州地貌,他明白,一旦占据济南国,势必要直面袁绍兵锋,而且有可能与吕布‘交’恶,正所谓夺城容易,守城难,眼下曹‘操’、吕布都将麾下兵力集中在一处,青州驻地只有寥寥几千人马,倘若北海军出击,很容易便可以收入囊中,只是,占据济南国的后果太严重,远远不是如今的李贤能够承受的起的。 相对于位置关键的济南国,齐国就简单多了,与之相邻的泰山郡,曹军兵力不多,占据齐国,不必要承担多余的风险。 聪明人总是善于取舍,原本太史慈还怕李贤好大喜功,得陇望蜀,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太史慈心情极佳,他笑道:“使君所言不差,眼下新军未成,不宜扩张过快”。 “嗯,你也看到新军了?” “大军返城时,半途间正好遇到‘操’练新卒的徐公向,我便与他闲谈了几句” 李贤来了兴致,“依你之见,新卒多久可以形成战力?” “若论‘操’演兵士,徐公向当为第一,只要做到令行禁止,上得战场便能杀得人” 太史慈并没有直接说出形成战力的时间,而是对徐盛的能力表示赞赏。 李贤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笑道:“这次北海军折损的人马可以从新卒中遴选,等到李典、于禁回返,我打算将新卒‘交’给他们,另立两营”。 太史慈与李典、于禁接触不多,不过却也知道,这两人是有真才实干的,“只要使君觉得李、乐二人可靠,此事倒也可行”。 “袁公路难耐寂寞,已经兵发扬州,陶恭祖抵挡不住,前来求援,我便让李典、于禁去了徐州” 太史慈领军在外,对徐州的局势却是不曾了解,“喔?战况如何?” “李典、于禁用计烧了袁公路的粮秣,袁军无粮,只好退兵了” 太史慈笑道:“恭喜使君又得两员大将”。 徐州之役,可以说是李贤考校李典、于禁的手段。 倘若李典、于禁实力不济,或者说有三心二意,绝对不会任凭李贤驱使,现在,两人用一场大胜来报答李贤的信任,自然算是通过了考校,就算李贤破格提拔,想必也会少去很多非议。 如今李贤麾下武将颇多,拿得出手的文臣谋士却少之又少。 原本国相府的那些官员,多数都是些夸夸其谈之辈,少有真才实学,就算李贤想用他们,都有些无处下手。 之前太史慈北征乐安国的时候,李贤特意嘱咐过,让其注意沿途间的人才,此番,借着话头,李贤便问道:“子义在乐安国内可有收获?” 太史慈明白,这收获自然不是钱粮方面的,而是人才,他知道李贤求贤如渴,当即应诺道:“北上临济城的时候,沿途间偶遇剧县名士徐干,他见我军卒秋毫无犯,当下应诺随军回返”。 徐干,这可是建安七子之一呀,其人在青州颇有名气,如果能够将其收入麾下,对其他的文人士子肯定有“抛砖引‘玉’”之功效。 李贤喜上眉梢:“那徐干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城内,他身份特殊,不好过分约束,不过他答应我,日落之前会到郡府外等候” 名士肯定有名士的脾气,李贤表示理解,了却了一桩心事,他又想到了城外的军卒,嘴里道:“今夜便取消酒禁,让将士们开怀畅饮,如此可好?” 太史慈自然没有异议,麾下兵马厮杀了这么久,就像一张绷紧了弦的弯弓,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毕竟,一松一驰才是长久之道。 二人又闲谈了一阵,太史慈便告辞离去。 大军驻扎在城外,没有人坐镇指挥,很容易闹出‘乱’子来。 对待凯旋的军士,李贤自然不会吝啬,光是酒‘肉’就装满了几十车。 北海军卒见罢之后自然大喜过望,他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唱着荤曲,吹着牛皮,很是快活。 ... 第三百零四章名士徐干 北海军驻扎在城外,李贤身为青州刺史,自然要到军中转一圈,以示重视,不过,由于惦记着徐干,李贤没敢在军中耽搁太久,日落之前他便回到城中。 刚在厅中待了没多久,李贤便听到卫卒来报,说外头有人求见。 李贤不敢怠慢,他急忙迎出‘门’外。 或明或暗的气死风灯下,只见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背手而立,他头缠方巾,身着青衫,显得很是自信。 “可是徐干徐伟长先生?”李贤明知故问。 徐干微微颌首,他拱了拱手,道:“正是区区在下,不知足下可是李使君?” 李贤笑道:“正是我,贵客盈‘门’,还请入内详谈”。 徐干白日间在城内转了一圈,他没想到,都昌城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比起数年前的郡城,如今的都昌城更显整洁、繁华,这让徐干很是好奇,能够将郡城治理的如此赏心悦目的郡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贤身材高大,虽说出身寒‘门’,可身上却自有一股气质。 甫一见面,徐干就对李贤有了几分好感。 倘若是一个凶神恶煞、面目可憎之辈,就算徐干不会拂袖而去,他也绝不会久留。 依言入府之后,各分宾主落座。 为了防止冷场,李贤特意把徐庶唤了过来。 偌大的厅堂内只有三个人,显得颇为冷清。 不过,无论是李贤还是徐干,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世人都说李贤求贤若渴,‘胸’怀若谷,徐干想试探一番:“李使君南征北战,可曾考虑过郡国百姓?将军百战死,沙场几人归,以在下之见,使君未免有些穷兵黩武了”。 李贤脸‘色’一僵,他干笑道:“形势如此,我也无可奈何”。 徐干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嘴里道:“愿闻其详”。 李贤心道,这家伙竟然明目张胆的考校我,我倒还没考校你的本领了,也罢,想必建安七子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今日且卖‘弄’一番! 想到这里,李贤好整以暇地说道:“北征乐安国,是因为袁绍袁本初实力膨胀过快,如果不能据河而守,一旦袁军南下,应付起来十分吃力,再者,那刘备与孔北海之死有着莫大干系,讨伐乐安国,可谓一举两得”。 徐干不‘露’声‘色’,嘴里道:“使君可曾想过,如果刘备投靠曹‘操’,那又该如何是好?” “刘备、曹‘操’都是当世英雄,他们可能会有龙困浅滩的时候,但绝不会长期居人篱下” “喔?曹‘操’连败两阵,使君还觉得他有回天之力吗?” 李贤心中暗道,那是自然,曹孟德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牛人,怎么会败给吕布,不过,心中所想自然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然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当下,李贤斟酌说辞,嘴里道:“曹‘操’虽败,但军力犹存,而且他据守三城,集中军力,不曾‘浪’费半点实力,吕布虽然势大,可麾下军卒良莠不齐,又在兖州横征暴敛,不得民心,两相比较,自然是曹‘操’大占优势”。 徐干不置可否:“徐州陶恭祖驭下不利,那袁公路北伐徐州,又与我北海国有什么关系?” “北海国与徐州‘唇’亡齿寒,那袁公路狼子野心,如果被他得了徐州,难免会得陇望蜀,窥视我北海国,与其隔岸观火,倒不如防患于未然” “听说南下徐州的李典、于禁都是降将,李使君就不怕他们反戈一击吗?” 李贤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典、于禁颇有将才,我相信他们”。 徐干又道:“李使君以为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汉开朝数百年,如今已垂垂老矣”,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李贤脱口而出,却也有考校徐干的意思。 徐干即没有拍案而起,也没有面‘露’疑‘惑’,只是问道:“以使君之间,大汉还有多少寿数?” “不过四十年” 徐干吸了口气,道:“秦亡于暴政,我大汉休养生息,不与民争利,为何又落到这般田地?” “寒‘门’无士子,士子无寒‘门’,大汉以孝道治天下,孝廉由地方选出,刚开始,确实可以为国选才,而现在,只怕选出的都是大族子弟,长此以往,朝政由世家大族把持,置穷苦百姓于何地?” 徐干皱起眉头,“使君如何选才?” “唯才是举!” “就像招贤令中所言那般,不以道德论人才?” 李贤知道这一条颇有争议,不过,他却没有半点修改的意思,“正是如此,只要能够造福于民,为我所用,便是‘私’德有亏,又算得了什么?” 接连发问,李贤俱是对答如流,徐干听罢之后很是感概,他离席而出,一揖到底,嘴里道:“使君除黄巾,逐曹‘操’,击刘备,对外扬我北海军威,轻徭役,重屯田,兴水利,对内重视民生,可谓治世之能臣,请受在下一拜”。 李贤急忙搀起徐干,嘴里道:“伟长先生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呀”。 “我在剧县的时候,北海军便秋毫无犯,那时我便心中疑‘惑’,世间还有如此军马,着实令人敬佩,后来,大军北征乐安国的时候,我以访友之名,特意到乐安国走访了一圈,所过之处,百姓皆是赞誉有加,使君深得民心,真是可喜可贺呀” 李贤自谦了几句,嘴里道:“早就听说伟长先生‘胸’有丘壑,不知道可否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固所愿耳不敢请也” 李贤大喜,“有伟长先生相助,如虎添翼矣!”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徐干便到郡府报到。 李贤给徐干寻了个长史的差事,年少时,徐干便在北海国内颇有才名,由他担任长史,虽然惹人‘艳’羡,不过,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没过几天,徐干的名人效应就显现出来。 听说剧县徐干徐伟长投奔李贤,成为郡府长史之后,各地观望的士子纷纷走出家‘门’,前往招贤馆应试。 短短几天的功夫,招贤馆录用的文士便超过了一年来的总和。 李贤大喜过望,占据乐安国之后,北方空缺出不少官职,之前无人可派,眼下终于有了人手。 虽说不知道士子的忠诚度有多高,可在这紧缺人手的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李贤有兵权在手,谅他们也反不了天。 北海军回返五日之后,李贤当即决定兵发齐国! 这一次,充当先锋的却是徐和、徐盛的人马,而他们原本驻守的朱虚、剧县两座城池都‘交’给了太史慈。 对于换防事宜,太史慈毫无异议,北海军厮杀了这么久,而徐和、徐盛两营人马却一直未能参战,如今攻打齐国,自然要把机会让给他们。 胡庸心急火燎的,也想随军出征,却被李贤几句话骂了回来。 齐国原本就兵力无多,神策军、玄甲军两营出击,已经颇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如果背矛士再去抢果子,难免会让人心生不爽。 万余兵马出击,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齐国国相闻听之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派人前往下阿,恳求曹‘操’发兵来援。 然而,在曹军抵达之前,玄甲军、神策军便势如破竹,兵围临淄城。 齐国国相距城而守,不愿投降,徐和、徐盛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强行攻打,谁知道,当夜竟然有大户开‘门’接应。 里应外合之下,子时之前,临淄城便易手了。 此时,齐国的使者刚刚抵达下阿城。 曹‘操’看罢书信之后,嘴里道:“李贤小儿倒是好大的胃口,刚刚吞了乐安国,这边又想收了齐国,他就不怕撑死吗?” 戏志才说道:“听说北海军征召两万多名新卒,这一次太史慈大胜而归,想必李贤‘胸’有成竹”。 “这齐国救还是不救?” “救,无论齐国沦陷与否,我们都不能置若罔闻” “何人去救?” “刘玄德不是到了泰山郡了吗?让他去齐国走一遭便是” 曹‘操’眼前一亮,这招借刀杀人计着实妙的很! “哈哈,好,就依先生所言” 三个时辰之后,刘备接到了曹‘操’的军令,看罢之后,他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张飞不解:“曹阿瞒说了什么?” “曹‘操’让我领军东进,救援齐国” “李贤攻打齐国了?” “不错” “有多少兵马?” “据说人马过万” 张飞啐了一口,“他姥姥的,这曹阿瞒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只有五千人马,他让我们去打一万人?还真看得起我们”。 刘备叹了口气。 “大兄莫恼,大不了咱们去徐州便是了,以后不必再看这曹阿瞒的脸‘色’了” “唉,这些时日,如果不是曹‘操’接济,我麾下兵马又怎么会这么快恢复实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一次,不去的话,只怕会为千夫所指呀” 张飞翻了个白眼,“曹阿瞒肯定早就算计好了,真是十足的小人”。 简雍倒是看得开:“无妨,成与不成,咱们去一遭就是了,如果北海军势大,咱们又何必与他们硬碰硬?” 刘备眼睛一亮,是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这曹‘操’还不算刘备的主将,到了齐国,如果有好处的话,那便谋划一番,倘若没有好处,大不了领兵南下,进入徐州,到时候曹‘操’也无话可说! ... 第三百零五章大耳贼实在无耻 曹‘操’打算借刀杀人,利用刘备来对付李贤,偏偏刘备也不是傻子,他假意应允之后开始向曹‘操’讨要粮秣军械。 米粟一百石、长枪三百柄、箭矢两千支…… 世上没有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曹‘操’虽然不知道刘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好拒绝刘备的要求,于是,大耳刘顺利骗取了粮秣军械。 得了好处,刘备便领军前往齐国,行至半途间,前哨探马来报,说临淄城已经失守。 刘备很是意外:“齐国国相不是说要严防死守的吗,这才几日的功夫就丢了城?” 探马从溃卒口中已经问清了来龙去脉:“据说是临淄城内的大户与外勾结,献了城池”。 刘备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北海军等于说是不伤一兵一卒就取了郡城,他当即问道:“北海军有多少人马?统兵大将又是什么人?” “徐和的玄甲军大约在五千人上下,而徐盛的神策军却足有七千人,如果算上辅兵,人马在一万五千人开外” 竟然有这么多兵马!刘备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已经萌生退意,他向简雍问道:“宪和以为可否一战?” 简雍连连摇头:“敌军数量三倍于我,又有郡城做屏障,实在不宜‘交’战”。 张飞有些不服气:“来都来了,总归要厮杀一阵,若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刘备有些犹豫:“云长以为如何?” 相对于战争狂人张飞,关羽显得冷静多了,“齐国地处青州、兖州边界,夺之无益,不如归去”。 刘备松了口气,如果关羽、张飞一心求战,他也不好忤逆二人,现在,只是张飞一人的话,情况就不同了,“云长言之有理,即便我们攻下齐国,也无非是为曹‘操’做嫁衣罢了,更何况,北海军力强盛,我们还是避其锋芒吧”。 张飞又嘀咕了几句,便再也不言。 于是,曹‘操’寄予厚望的刘备兵马在齐国境内转悠了一圈,然后便往徐州而去。 临行间,刘备倒是派出骑卒向曹‘操’通禀了一声。 “什么?尚未‘交’战就退了?”曹‘操’明白真相之后气的破口大骂,“大耳贼焉敢欺我!” 戏志才也没想到刘备竟然如此无耻,借刀杀人的计策是他出的,现在有了纰漏,他自然要请罪:“刘备空有仁义之名,却行小人之事,是我大意了,误了使君大计,请使君责罚”。 曹‘操’心情虽然不爽,却也知道这也不是戏志才的过错,毕竟,临淄城失守在先,就算刘备与北海军厮杀,重新夺回齐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而相对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戏志才的重要‘性’毋容置疑:“先生此言差矣,我用些许粮秣便试出了刘备脾‘性’,也算是物有所值,下一次若是遇上刘备,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言语间,曹‘操’对刘备充满了恨意。 之前,吕布夺取兖州的时候,刘备便多次趁火打劫,曹‘操’忙着对方吕布,没有与他计较,这一次,刘备败走兖州,惶惶如丧家之犬,又是曹‘操’不计前嫌为其提供粮秣军械,本以为刘备能够感恩戴德,谁曾想,他竟然不告而别! 这等无耻行径着实为人不齿! 如果意念可以杀人,刘备早已经被曹‘操’千刀万剐。 大耳贼实在可恨。 缓了一会儿,曹‘操’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对戏志才好言宽慰了一番,方才问道:“李贤北占乐安、西进齐国,据说又在郡国内招兵买马,训练新卒,此獠图谋不小呀”。 戏志才吁了口气:“使君还要提防李贤出兵兖州,眼下,袁本初分身乏术,一旦李贤、吕布两军合流,我军危矣!” 一个吕布奈何不了曹‘操’,可如果加上李贤呢? 答案显然意见,李贤麾下兵马的战斗力甚至超过了吕布兵马,如果两者狼狈为‘奸’,曹‘操’的压力必将成倍增加。 他‘奶’‘奶’的,大好局面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曹‘操’又有些暴躁起来,如果刘备安安稳稳的待在兖州,李贤绝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倒好,刘备去了徐州,兖州只剩下曹‘操’一支兵马,数量虽然不少,足有六万人,可这六万人却分布在三座城池,一旦吕布、李贤合兵夹击,任何一座城池都有破城的危险。 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曹‘操’问道:“先生有什么法子防患于未然吗?” “李贤不过是皮癣之痒,吕奉先才是心腹大患,只要击败吕布,李贤便不以为惧” 这么一分析确实是这个道理,眼下李贤只有这几万人马,每占一地,他都需要分兵把守。 从威胁程度上讲,吕布远远超过了李贤,最起码,李贤不可能大肆占据兖州的地盘,夺取曹‘操’的根基,仅仅是青州之地就够他折腾的了,可吕布就不同了,他占据兖州,夺取了曹‘操’的大本营,无论曹‘操’有什么宏图大志,都必须先把兖州夺回来,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分清楚轻重缓急之后,曹‘操’不再急躁:“先生有什么妙计可以对付吕布?” “吕布横征暴敛,倒行逆施,对部下军卒很是苛刻,使君可以收买各地军将,联络郡县大族,等到时机成熟,覆灭吕布只在旦夕之间!” 曹‘操’眼睛一亮,是呀,吕布虽然军力强盛,可却根基不稳,只要用心谋划,肯定可以找出弱点。 钱粮算什么?如果能够用钱粮去解决的问题,那对曹‘操’来说都不是问题! 戏志才所言让曹‘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时,南下徐州的李典、于禁二人已经回到下邳。 按理说,赶走了袁术,北海军只要打道回府就可以了,可出乎意料的,陶谦竟然打算让北海军常驻徐州,为此他还特意派出使者,表明态度。 李贤听罢之后很是疑‘惑’,陶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就不怕北海军像根钉子一样钉在徐州吗? 想想看,两千兵马虽然不多,又没有后勤补给,却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只要统兵大将小心谨慎,完全可以在徐州夺取一城一地,据城而守。 ... 第三百零六章分兵把守 陶谦想干什么? 干系到两千兵卒的身家‘性’命,李贤不敢大意,他将徐庶、徐干唤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访问:。 徐庶听罢之后也觉得匪夷所思,徐州兵马虽然被曹‘操’打的落荒流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凑个三万人马应该不在话下,陶谦将北海军留下,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呢? 徐干第一次参与议事,他没有草率地发表观点。 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李贤实在有些不擅长,他把智囊团招来,就是想讨个主意的。 好在徐庶没有让李贤失望,半晌之后,他说道:“李典、于禁两位将军可有书信传来?” 李贤微微颌首,他将书信拿了出来。 徐庶看罢之后又递‘交’给了徐干,他冷静地分析起来:“出了这种事情,首先要确认李典、于禁的心思,如果他们心向徐州,那一切问题都可以解释清楚了,而现在,从书信上看,两位将军也‘摸’不清陶谦的想法”。 李贤有些明白徐庶的意思了,如果李典、于禁叛逃徐州,那陶谦有这种要求就合情合理了。 不过,李贤相信,李典、于禁二人应该不至于作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再者,就算陶谦见猎心喜,欣赏李典、于禁的才能,他也不至于冒着得罪李贤的风险留下二人。 两千兵马、两名大将而已,至于吗? 这几次徐州危急,如果不是李贤仗施援手,陶谦这刺史早就做不下去了,就算他昧着良心,却也得顾及天下悠悠之口。 徐干不发一言,只是盯着李贤的一举一动。 李典、于禁会叛变吗? 陶谦能够给他们什么好处? 思虑一番过后,只见李贤“哈哈”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李典、于禁不会让我失望”。 徐庶不置可否,“既然使君对他们有信心,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陶恭祖兴许是被曹‘操’、袁术的兵马打怕了,所以才想借力打力,留下那两千兵卒”。 这个解释倒也靠谱,不过,李贤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两千兵马孤军在外,我还是觉得过于危险了,万一徐州生‘乱’,两千兵马不足以安身立命”。 徐庶笑道:“使君可以试探一番,摆出三千兵马再赴徐州的样子,看看陶恭祖有何反应”。 李贤击掌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如果陶谦问心无愧,再给他三千兵马,他理应求之不得,否则,便是心中有鬼!” 徐干虽未出言,却也觉得徐庶的分析很有道理。 这时候,李贤又说道:“袁术败退,曹‘操’自顾不暇,近期来看,徐州应该没有战事,这时候‘抽’调兵马前往徐州,只怕他们会闲置许久”。 李贤采取的军牌制度极大地‘激’励了军卒的上进心,他们不再畏惧厮杀争战,而是人人奋勇争先,以杀敌立功为荣。 倘若让军将开赴徐州,这等于变相剥夺了他们立功受赏的机会,一不小心就会滋生怨气。 闲置,对于其他兵马来说可能是件开心的事情,可对于北海军卒来说显然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一个月,两个月还可以忍受,时间再长的话,军卒肯定会滋事生非。 李贤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徐庶却也有应对之策:“使君不用过于担心,如果徐州没有战事,使君可以定下轮戍期限,每隔两月轮换一次,虽然军马开拨,势必要消耗不少粮秣,却也让军卒们有些盼头”。 李贤大喜:“这个法子好,嗯,这一次先让李典回来,等隔一段时间之后再让他把于禁替换回来,就这么定了!” 商议妥当之后,李贤给陶谦写了一封书信,信中的表达了愿意增兵驻守的意思。 每过几天,徐州便有回信送达。 陶谦接受了李贤的好意,并且说的很明白,允许北海军择一城而守。 也就是说,北海军在徐州可以选择一个城池作为根基。 这样以来,李贤疑心大去,看模样,陶谦是真的想与李贤‘交’好,否则,他也不会使出这种“借军而守”的手段。 后世里,强大的美帝不就是在世界各地到处设立军事基地,派军驻守吗? 眼下,李贤驻军徐州,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兴平元年七月,高顺护送粮秣五千石抵达长安城。 此时,关中依旧缺粮。 浩浩‘荡’‘荡’的车队使人颇为震撼,不少人很是好奇:究竟是谁,竟然有这样的大手笔? 答案很快揭晓了,却是占据兖州的温侯吕布,杀死董卓的三姓家奴! 天子闻听之后大喜,便是与吕布不睦的郭汜都不敢忤逆民意,于是一封犒赏吕布、李贤的诏书下达了。 名义上,天子依旧是大汉朝的最高统治者,可实际上,各地军阀割据,天子很难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奖赏,他能给的,无非是一些“加官进爵”的赏赐。 吕布,加封为平东将军,领并州牧,李贤,为奋武将军,领青州牧。 诏书下达之后,曹‘操’七窍生烟,他对把持朝政的郭汜充满了恶感。 贼子实在可恨,一年之前,曹‘操’还是兖州牧,可现在,朝廷竟然又把兖州封给了吕布,这等朝令夕改之举无疑让曹‘操’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当然了,对于郭汜来说,吕布是杀死董卓的凶手,而曹‘操’也不是什么好鸟。 如果能用“一桃杀三士”的计策来引得各路兵马大战,这对于郭汜来说无疑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奋武将军?李贤接下诏书之后倒是觉得没什么惊喜,相对于实实在在的人口、钱粮、军力之外,其他的虚名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后世里,朱元璋定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计策已经成为军阀割据的成功典范。 近几年,李贤打算学习朱元璋,一‘门’心思增强实力。 这一日,远在齐国的徐和、徐盛用飞鸽传书,他们请示李贤,万余兵马在临淄等了三五日,一直没等到曹‘操’的兵马,大军是退还是守,请给一个说法。 占据齐国之后,李贤这个青州刺史已经拥有了整个青州七成的地盘,只剩下一个济南国、一个平原郡还在他人手中。 原本为了防范袁绍、曹‘操’,李贤在朱虚城、剧县驻有重兵,现在,疆域扩充之后,李贤必须改变屯兵的地点,这样才可以更好地抵御敌军可能的入侵。 临淄、临济这等郡国首府肯定需要重兵把守,除此之外,李贤决定设立三处军镇,以防外敌。 以李贤如今的军力,完全可以在三座城池囤积重兵。 至于地点,经过认真的考虑之后,齐国的三亭、般阳,乐安国的千乘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兴平元年八月,徐和守三亭,徐盛守般阳,周仓守千乘,只剩下临淄、临济两座郡城尚未有人领军把守。 此时,李典从徐州回返。 甫一见面,李贤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都昌城外有两万新卒,你可以从中选取六千作为麾下”。 李典大为惊讶,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降将罢了,虽然表‘露’过效忠的态度,可李贤凭什么给他这么大的信任? 六千兵马可不是两千兵马呀,如果利用他们作‘乱’的话,肯定会给北海国带来极大的危害。 电光火石间,李典想到了很多,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 “砰”,李典单膝跪地,嘴里道:“主公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李贤笑着搀起李典,“临济城尚且无人驻守,你且去那里轮戍,如果有什么难处,随时可以找我”。 李典心跳的极快,他缓了片刻,嘴里道:“敢问主公,这营军马可有名号?” 李贤摇头:“我只能给你提供军卒,提供粮秣、军械,其他的东西,要靠你自己去博”。 “末将明白!” “嗯,我也为于禁准备了六千新卒,等他回来之后便‘交’给他统领” “我等必为主公效死!” 李贤又宽慰了几句,赏赐了不少钱粮,接着,李典便告辞离去。 这时候,‘门’外有卫卒来报,说背矛士的胡庸前来求见。 李贤笑道:“让他进来便是”。 “见过主公!”胡庸行礼过后,大大咧咧地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这厮不在军中,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胡庸咧嘴大笑:“我听说李典都去了临济城,主公,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我也想去外地活动活动筋骨”。 李贤“啐”了一口,道:“你想去哪里?” “临淄!” “喔?为什么要去那里?” “临淄是大城,总得有人驻守吧,再者,我听说那里距离平原郡、泰山郡都是一样的距离,如果曹‘操’、袁绍发难,临淄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贤大笑:“好家伙,几日不见,倒也学了这一手,也罢,临淄便‘交’给你了”。 “哈哈,多谢主公” “切记,凡事多动动脑子,不要过于冲动莽撞,如若不然,我非夺了你的兵权不可” “不敢,不敢!”胡庸连连发誓表态。 “嗯,你麾下只有三千兵马,这次北上,可以再去新卒中挑选三千人,凑成一营,以后便叫背矛营吧” 胡庸大喜:“谢主公恩典!” “滚吧!” “喏!” ... 第三百零七章下邳密谋 兴平元年八月,冯翊羌人兵寇边界,后将军郭汜、右将军樊稠领兵出击,羌人不敌败走。热门 九月,信使密报,陶谦病危。 李贤闻听之后不敢大意,他急忙招集太史慈等人商议军情。 此时,李贤手中闲置之兵只有太史慈的一万五千名北海军以及八千名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卒,倘若徐州生变这些兵马能否支撑大局? 陶谦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历史上,陶谦三让徐州,刘备喜迎徐州牧的典故,李贤耳熟能详,然而徐州这样一块富庶之地,他可不想‘交’到刘备手中。 李贤对徐州的窥视之心,太史慈等人颇为了解。 人员到齐之后,甫一见面,李贤便直入主题: “陶恭祖身染重疾,恐怕命不久矣” 太史慈眉头一跳:“于禁的五千人马驻守在哪里?” “小沛” “小沛是下邳的‘门’户之地,只要于禁坚守不出,取下邳,易如反掌!” 李贤没想到于禁的五千兵马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想来也是,只要于禁固守小沛,等到大军抵达,攻取下邳城势必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只是不知道当时陶谦邀请李贤驻兵徐州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今天? 徐庶没有这么乐观,他冷静地分析道:“大军出击,须得师出有名,否则恐为千夫所指,况且,徐州臧霸桀骜不驯,兵马近万,一旦与他人联手,只怕敌之不易”。 李贤有些犹豫地说道:“陶恭祖有退位让贤之意,诸位以为如何?” 徐庶看了李贤一眼,嘴里道:“徐州乃天赐之地,如果陶恭祖有意托付,使君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历史上,陶谦可是把徐州‘交’给了刘备,如今李贤只是根据蛛丝马迹才大胆推辞陶谦改变了主意,真相究竟是什么,其实李贤也没有谱。 不过,无论如何,李贤经营了这么久,多次救援徐州,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徐州,我一定要收入囊中!” 一直以来,李贤都表现的温儿儒雅,这一次,他的态度很强硬。 为将者从来不怕厮杀!太史慈面‘露’喜‘色’,休整了这些时日,北海军早已经恢复了战力,此番南下徐州,少不得又要他们大展拳脚。 徐庶微微颌首,嘴里道:“且先派人与臧霸联络一番,如果能够引为奥援,自然可以省却很多力气”。 说到这里,徐庶又犹豫道:“徐州陈氏、糜氏都与使君‘交’好,有这份关系在,使君也可以试探拉拢一番”。 李贤一一应下,北征乐安国,北海军得到了丰厚的赏赐,为此,府库积攒的钱粮消耗大半,这一次,南下徐州,肯定又少不了钱粮的支撑。 不过,只要可以吞并徐州,便是耗费些钱粮又算得了什么? 在李贤的大力支撑下,糜氏船队不断拓展航线,他们北上辽东,南下琉球,带来了数之不尽的珍稀物品。 此时虽是‘乱’世,可富家大族还是有囤积居奇的嗜好,仅这一项的收入,每次可以为李贤带来近万贯的收入。 如果再算上高粱酒、鱼干带来的利润,每一年,郡府可以收入三万贯。 不过,再多的银钱也扛不住李贤大手大脚的挥霍,为此,负责钱粮事宜的周东昌多次向李贤大倒苦水。 好在秋粮即将成熟,而李贤治下风调雨顺,看模样应该又是一个丰收之年,若不然,大军出征,又得消耗库存的粮秣。 三日之后,太史慈率领北海军抵达平昌,平昌距离下邳不过三百里,一旦徐州有变,北海军可以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消息传到徐州,自然使人浮想联翩。 下邳城,糜竺与陈登‘私’下相会。 寒暄过后,糜竺开‘门’见山,嘴里道:“我听说陶使君病入膏肓,只怕活不过百日了”。 陈登故作不解:“那又如何?以我下邳陈氏的地位,谁奈我何?” 这话说的可谓猖狂无比,不过,糜竺听了之后却觉得丝毫不意外。 姑且不论陈氏的身份地位,单是他们手中的那千余‘私’兵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糜氏虽然也在‘私’下豢养死士,打造兵器,可与陈氏比起来,总归差了许多。 这一次,糜竺之所以‘私’会陈登,是想探探陈氏的口风,毕竟,糜氏的糜缳与李贤‘交’好,这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传言陈登也与李贤相‘交’莫逆。 在徐州风雨飘渺之际,如果陈氏、糜氏能够守望互助,他们甚至可以左右徐州的局势! 糜竺犹豫一番之后,决定和盘托出:“元龙是聪明人,我听说陶二公子打算迎立刘玄德为主,我却不敢苟同,不知道元龙是怎么想的?” 陈登深深地看了糜竺一眼,道:“刘玄德颇有仁义之名,不过,听说他与孔北海之死牵连很大,这样一个心思‘阴’沉之人,我不敢与之共事!” 糜竺松了口气:“元龙一语中的!那刘备惯会演戏,乃十足的小人!” “糜兄有何高见?” “实不相瞒,我打算迎立青州刺史李贤为主!” 陈登并不意外:“喔?李贤虽强,可袁绍、曹‘操’、吕布都是虎狼之辈,他如果占据徐州,肯定会引人嫉恨,到时候,大兵压境之下,李贤能够抵得住吗?” 糜竺笑道:“李贤又训练出两万新卒,只要他们能有北海军三成的战力,横扫徐州不成问题”。 陈登颇为意动,“青州距离下邳足有数百里,远水不解近渴,北海军来得及吗?” “元龙难道忘了小沛城的驻军也是李贤麾下吗?” 陈登摇了摇头,道:“我听说刘玄德正在与臧霸联系,如果臧霸一心支持刘备,只怕小沛城的守军是指望不上的”。 提到臧霸,糜竺也有些语塞,不过只是片刻他就自信地笑道:“如果李贤连一个臧霸都解决不了,那我们投奔他又有什么意义?” 陈登大笑:“哈哈,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弱‘肉’强食,不变的丛林法则,这也是大自然优胜劣汰的永恒规律。 对于陈登、糜竺来说,亲情、友谊都不是左右他们思绪的关键因素,他们只认同强者!只有真正的强者才值得他们投靠。 ... 第三百零八章徐州臧霸 开阳城背靠沂‘蒙’山,在下邳以北,青州以南,这里地势险要,是沂水和泗水‘交’汇的所在。热门 在后世里,开阳又叫临沂。 李贤的北海军如果想开赴下邳城,开阳就是一个绕不开的地方。 此时,驻守开阳的大将名曰臧霸,他麾下有兵马八千人。 这臧霸也是个厉害角‘色’,他十八岁的时候,父亲臧戒滥用‘私’刑,杀害囚犯,触怒了太守,被关押在费县大牢,生机渺茫。臧霸得知之后,连夜统领食客十八人杀入费县西山大牢,不但救出了臧戒,还把太守一刀杀了。 当时,费县数百名乡勇畏惧臧霸的勇猛,人人避逃。 作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费县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臧霸父子便逃往东海郡。 大汉以孝道治天下,臧霸这等行径非但没有引人唾骂,反而为人津津乐道,成为孝勇双全的榜样。 后来,黄巾作‘乱’,臧霸散尽家财,收兵近千人,由于作战勇猛,他与贼兵大战数阵,未曾一败。 陶谦大喜,拜臧霸为骑都尉。 臧霸‘胸’有大志,他通过剿灭黄巾的战事不断地壮大自己,等到陶谦察觉不妥的时候,臧霸已经拥兵数千人,成为听调不听宣的角‘色’。 陶谦虽然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日,臧霸将麾下部将孙观、吴敦、尹礼聚集到一处。 甫一见面,臧霸便说道:“陶谦活不了多久了”。 孙观面‘露’喜‘色’:“哈哈,这老狗终于要死了,大兄,咱们要兵发下邳城吗?” 臧霸皱起眉头,嘴里道:“曹豹这杀才驻守下邳,咱们这万余兵马,只怕讨不到好处”。 “怕个鸟,不过是一帮残兵败将罢了” 吴敦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小沛还有李贤的五千兵马”。 孙观吸了一口冷气,北海军的战力他是见识过的,即便他目中无人,却也不敢大言不惭。 好端端的氛围被吴敦毁了,孙观很是不爽,他嘀咕道:“陶谦这老鬼留下于禁,难不成就是防备我们的?” 尹礼冷笑,道:“他不仁,我不义,我听说刘备有可能入主徐州,咱们要不要帮他一把?” 臧霸盯了尹礼半晌,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刘备派来使者,想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孙观皱眉,连连摇头:“刘备有多少人马?” “不过五千人” “李贤有多少兵马?” “老卒三万开外,新卒两万人” 孙观大笑:“我听说刘备与李贤不睦,咱们如果帮助刘备,岂不是要与李贤敌对?” 尹礼收了刘备的好处,当下辩解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李贤兵马虽然多,可却鞭长莫及,只要我们反应及时,先下手为强!” 吴敦疑‘惑’道:“陶谦可是有两个儿子呀,他不打算让他的儿子接位吗?” 臧霸不屑:“黄口竖子罢了,不值一提”。 “都尉,我听说小沛城的于禁之前是曹‘操’麾下部将” “嗯?那又如何?” “李贤对待一个降将尚且如此信任,其人心‘胸’可见一斑” 尹礼皱眉,反驳道:“那李贤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他?” “李贤兵强马壮,咱们帮助他,胜算极大”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正是因为刘备不如李贤,一旦他入主徐州,我们才能得到足够的好处” “若是败了呢?” 尹礼还要争辩,臧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够了,都他娘的住嘴!” 臧霸一言既出,众人再不敢多言。 “李贤也派来了使者” “啊?”尹礼面‘露’惊‘色’,孙观却喜笑颜开,唯有吴敦很是冷静:“李贤应允了什么好处?” “铁甲三百副,战马两百匹,米粟两千石” 尹礼瞋目结舌,无论是铁甲还是战马,这在徐州都是紧缺的战略物资,更别说米粟了,方圆几百里,也只有李贤能够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 孙观似笑非笑,他瞥了尹礼一眼,嘴里道:“李贤倒是大手笔,那刘玄德呢?” 臧霸忽然笑了起来:“刘备答应事成之后保举我为东海国相”。 孙观连连摇头,“空口白牙,还是李贤来的实在!” 尹礼脸‘色’很是难看,幸好他与刘备只是泛泛之‘交’,如若不然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吴敦,你觉得如何?” “如果都尉不打算拥兵自立的话,还是投奔李贤来的好一些” “喔?为什么这么说?” “其一,李贤军力强盛,且在小沛留有五千兵马,那刘备虽然也有兵马在手,可却是些残兵败将;其二,下邳糜氏与李贤‘交’好,陈氏陈登也与李贤颇有来往,如果下邳大族拥立李贤,就算陶谦在世,只怕也无力反对” 臧霸连连颌首,他正‘色’道:“还有其三吗?” “其三,李贤击退曹‘操’、袁术,于徐州百姓有恩,民心向背不容忽视” 臧霸闭‘门’苦思,半晌之后方才叹了口气,道:“开阳虽然易守难攻,但却不是根基之地,这里粮秣不多,无法长期立足,我听说陶谦属意李贤,咱们且静观其变吧”。 “也好” 下邳城,陶谦将陶应、陶商唤到跟前,嘴里道:“为父时日无多,你们兄弟两人以后好自为之”。 陶商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父亲!” 陶谦喘了口气,费力地说道:“我虽然是徐州牧,可内有大族掣肘,外有臧霸虎视眈眈,很难放手施为,你们兄弟二人,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却难成大事,将徐州托付给你们,那等于说是害了你们!” 陶商连连摇头,只是流泪。 陶应却面带不甘之‘色’:“父亲,这大好基业是你创下的,你不‘交’给我们,你想‘交’给谁?” “李贤、刘备二人,你们觉得如何?” 陶商滞了片刻,道:“孩儿与刘备接触不多,无法评价,那李贤倒是个热心肠的”。 陶应嗤之以鼻:“李贤不过是对我徐州有窥视之心罢了,我听说北海军一万五千兵马正在东海国以北虎视眈眈”。 “咳咳”,陶谦干咳了几声,道:“李贤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不能在我死之前选出继任者,徐州必会生‘乱’”。 “父亲,李贤出身低微,那刘玄德可是大汉皇叔呀” 陶商难得反驳了一句:“李贤颇有善心,要不是他帮衬,咱们徐州抵得住曹‘操’、袁术吗?” “哼,刘备帐下关羽、张飞都是万人敌!” 陶谦中气不足,缓缓地说道:“够了,应儿,李贤军力强盛,刘备敌不过他的”。 “那臧霸呢?” “我之所以把于禁留在小沛,为的就是防备臧霸” 陶应吸了口冷气,他没想到陶谦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全,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反驳的话。 陶谦缓了片刻,嘴里道:“我打算让陈登陈元龙迎立李贤,应儿,切记,不可生事”。 “那刘玄德呢?” “李贤与刘备颇有仇怨,我既然打算把徐州让给李贤,刘备自然不能久留” 陶应拂袖而去。 陶谦叹了口气,他对陶商说道:“你这二弟早晚要惹出事来,不过,他终归是你二弟,明白吗?应儿?” 陶应连连颌首,嘴里道:“孩儿明白”。 “好,你去把曹豹、陈登、糜竺唤来” “喏!” 没多久,掌管下邳防务的曹丕,典农校尉陈登、别驾糜竺来到陶谦榻前。 “我已时日无多” “主公!” “主公吉人天相” “北海李贤军力强盛,多次救助徐州,我打算让他接任徐州牧,你们有没有意见?” 曹‘操’瞪大了眼睛,嘴里道:“为何不让两位公子接任?” “他们才陋学浅,不堪大用!” 糜竺与陈登对视一眼,不发一言。 “我死后,还请诸位费费心,替我照顾一下这两个不孝子” “主公!” “陈元龙,我打算让你去一趟北海国,迎立李贤,你愿意吗?” 拥立之功岂是等闲?陈登微微颌首:“下官敢不从命!” “糜子仲,你派人前往小沛只会一声,让那于禁小心臧霸” “喏!” “曹豹” “末将在” “这下邳城就‘交’给你了,见到李贤之前,不可放一兵一卒入城,可好?” “喏!” “好了,你们且去吧” “喏!” 安排妥当之后,陶谦昏昏睡去。 此时,刘备驻军兰陵。 前往下邳打探消息的军卒已经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陶谦打算把徐州让给李贤!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刘备听闻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天何其不公? 李贤得了青州,已经占据了天大的便宜,如果再让他得了徐州,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不行,绝不能让李贤得到徐州! 无缘无故的背了一个黑锅,成了杀害孔融的凶手,刘备对李贤早已经恨之入骨,如果可以,他一定会竭力阻止! 然而,李贤兵多将广,又有陶谦的支持,刘备拿什么跟他抗衡呢? 据说下邳城的糜氏与李贤颇有往来,有了他们的支持,李贤岂不是成了众望所归? 不,绝不能这样! 刘备咬牙切齿,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报,开阳密探来报!” “让他过来!” “喏!” ... 第三百零九章毒蛇 开阳臧霸!刘备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热门 密探在开阳潜伏多日,臧霸大军的一举一动刘备全都了如指掌。 按照刘备的本意,他本想劝说臧霸与自己一同出兵前往下邳,然后再由城中大族劝说陶谦退位让贤。 哪曾想,臧霸竟然按兵不动。 时间紧迫,下邳城已经有消息传来,说陶谦属意李贤为徐州牧,刘备着急上火,却无可奈何,他麾下只有四五千兵马,如果没有陶谦的允许,也许连下邳城都进不去! 在这种时候,手握重兵的臧霸态度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徐州这等富庶之地,岂能落入李贤手中? 刘备脸‘色’急变,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去扬州!” 扬州是袁术的地盘,刘备去扬州显然是想投奔他。 简雍听罢之后,叹了口气,道:“袁术目光短浅,妄自称帝,早已为天下人所不容,使君前往扬州,岂不是自污洁身吗?” 刘备冷笑,颇有悲凉之意,“袁绍毁我根基粮秣、曹‘操’对我恨之入骨、李贤栽赃陷害,这天下之大,除了扬州,我还能去哪里?” “徐州之事尚未尘埃落定,使君何必心灰意冷?” 刘备摇了摇头,“手中无兵,谁肯服我?我打算前往扬州,借兵五千,征伐徐州,想必袁公路不会拒绝我”。 “陶谦次子一向与使君友善,使君不如再上几日” 刘备犹豫再三,终于缓缓颌首,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下邳距离都昌有六百多里的路程,这年月没有飞机火车,只能靠马匹来代步,就算陈登快马加鞭,没有十日的功夫,他也到不了都昌。 不过,奉迎李贤为主,毕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为防事情有变,陈登首先派人通禀了驻军小沛的于禁。 于禁闻听之后不敢大意,他一边飞鸽传书告知李贤,一边整军备战。 小沛是李使君的,徐州,也只能是李使君的! 接连几日,不断有各路使者前往小沛,试图与于禁相会。 于禁原本不想多事,可考虑到自己身份的独特‘性’,也只好按捺下‘性’子,一一接待,毕竟,他在徐州代表的是青州刺史李贤。 世间原本就没有秘密,陶谦打算退位让贤,属意李贤为徐州牧的消息很快在徐州传遍了。 有投机取巧之辈跃跃‘欲’试,他们感觉这是一个‘交’好未来州牧的大好机会,可李贤又远在北海国,于是,小沛的于禁就成了这些人的最佳选择。 一车一车的酒‘肉’米粟运往小沛,下邳城中的大半世族几乎都派出了管事。 消息传到下邳城,陶应勃然大怒,当日,他不顾陶商劝阻,置意离开下邳。 与陶应同行的还有他麾下的三百‘私’军。 陶谦被‘蒙’在了骨里,直觉告诉陶商,下邳可能有大事发生,他手足无措,可又怕气坏了自己的老父,犹豫再三之后,他只得召集曹豹、糜竺议事。 糜竺为徐州别驾,手中并无军权,确切的说,下邳的军权都在曹豹手中,出了这种事,他不敢过多表态,毕竟,糜氏与李贤即将结亲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糜竺越不想节外生枝,陶谦还没有死,糜竺不想给人留下人走茶凉的印象。 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控的局面,反正陶谦已经亲口应诺,又已经派出陈登迎接李贤,只要李贤及时领军前来,徐州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相对于稳坐钓鱼台的糜竺,手握兵权的曹豹想的十分复杂。 据说二公子陶应与刘备友善,他带着‘私’军出城,难道是去寻刘备了?想到这里,曹豹面颊抖动,半晌之后才说道:“大公子想怎么做?” 陶商茫然,“请叔父教我”。 曹豹与陶谦平辈论‘交’,他虽然是陶谦麾下部将,可在徐州却地位超然,陶商喊他一声叔父也不为过。 据说李贤比大公子还年幼几岁,如果大公子能像李贤那般,这徐州又怎会落入他人之手?对李贤,曹豹还是颇为防备的,不过,这时候他在糜竺面前却不想表‘露’出来:“主公有令,近日严禁兵马出入,我等恪守将令便是了”。 糜竺松了口气,曹豹手握重兵,可以说是陶谦身边最重要的一名统兵大将,他的态度,直接干系到李贤能否顺利执掌徐州大权。 臧霸虽强,可虽孤悬开阳,而曹豹却执掌下邳防务,李贤如果想在徐州令行禁止,就离不开后者的协助。 曹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陶商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对呀,陶应虽然领军外出,可毕竟没有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只要一切照旧便是! 陶商没有主心骨,他觉得曹豹说的合情合理,当下便要应诺下来,不过看到糜竺之后,他忽然多了个心眼,道:“糜别驾以为如何?” 糜竺心头一跳,他忽而笑道:“是否需要派人知会于禁于将军一声?” 曹豹微眯着双眼,不发一言,陶商犹豫一番之后,嘴里道:“也好,二弟毕竟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知会于将军一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一骑快马从下邳而出,打马直奔小沛。 自古以来,徐州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陶谦表‘露’出退位让贤的心思之后,不少世家大族都蠢蠢‘欲’动。 李贤兵强马壮,可以依仗,不过,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呢? 下邳城外一百里,刘备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陶二公子陶应来了?” “不错,就在三里开外” “哈哈,快快引路,我去迎接” “喏!” 陶应双目‘阴’鹫,脸‘色’白皙,身材瘦削,总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这个二公子绝非良善之辈!刘备念头千转,嘴里却笑道:“见过二公子”。 刘备长臂过膝,肤‘色’黝黑,像个老农,陶应见罢之后颇为不喜。 “喔,可是刘使君?” “不错,正是刘玄德”,按理说,刘备应该是陶应的长辈,可他寄人篱下,不敢再摆出长辈的架子,况且,面对陶应这等纨绔,摆架子只会自取其辱。 陶应跋扈惯了,对关羽、张飞愤怒的眼神视若无物,只是问道:“听说刘使君与李贤素有仇怨?” 这话问的太过直接,刘备稍一愣神,不过嘴里还是应道:“不错”。 “我父亲打算让李贤做徐州之主,不知道刘使君做何感想?” 刘备脸‘色’尴尬,道:“徐州的事情,我无权多言”。 陶应身子前倾,嘴里道:“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刘备眼睛一亮,“喔?二公子有什么烦心事?” “我要你助我夺取州牧之位!” 刘备打了个哈哈,并不多言。 开什么玩笑,刘备又不是他陶应的家奴,凭什么一句话就想驱使这五千兵马? 毫无疑问,陶应是看上了刘备手中的这五欠卒。 也许对于北海军而言,刘备不过是手下败将,可在陶应眼里,这五千兵马绝对胜得过同等数量的徐州军,所以他不想放过。 有时候,沉默只是为了讨取更多的好处。 陶应虽然狂妄自大,但却不蠢,他目视刘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若为州牧,你可为都尉!” 这就是**‘裸’的封官许愿了,刘备听的心头急跳。 徐州都尉?这可比郡国国相来的实在多了,手握数万兵马大权?想一想都热血沸腾。 不过,刘备早已经不是不堪世事的‘毛’头小子,他不会因为一个空头许诺欣喜若狂,只是在心中暗自计较其中的得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陶应渐渐有些不耐了,“怎么?刘使君还不满意吗?” 其实刘备早已经有了决断,他笑道:“愿为二公子驱使”。 只要李贤无法染指徐州,便是委屈一回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好,事成之后,我必会恪守诺言!” “不知二公子手中有多少兵马?” 陶应脸‘色’一红,“‘私’兵三百,不过,只要我能聚齐一万人马,下邳便可不攻而破”。 刘备明白,陶应有这股自信,一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许诺。 徐州这滩水深的很呐,李贤,只怕你无法得偿所愿了!想到这里,刘备只觉得酣快淋漓。 一直以来,无论刘备做什么都无法盖过李贤的风头,这一次,如果能让李贤吃一次鳖,刘备做梦都能笑醒。 得了刘备的五千人马,陶应并没有急着回城,他径自往北,来到开阳城外。 数百骑来犯? 臧霸闻听之后不敢大意,急忙登上城墙,翘首张望。 硕大的“臧”字大旗迎风飘扬,陶应面带不屑:“骑都尉臧霸何在?” 臧霸见过陶应,知道这位二公子向来眼高于顶,当下忍着怒意,嘴里道:“臧霸在此”。 “陶使君有令,北海李贤狼子野心,骑都尉臧霸即刻出兵拦阻,不得有误!” 臧霸愕然片刻,忽而笑道:“军令何在?” 陶应早已使人伪造出军令,他昂首‘挺’‘胸’,道:“军令在此,臧霸还不速速听令!” 孙观、吴敦、尹礼等人勃然大怒,便是陶谦都不敢如此大呼小叫,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无礼,实在可恨,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 第三百一十章谁在糊弄谁 陶应有何依仗? 臧霸不明所以,半晌不曾言语。 开阳城头,孙观按耐不住,嘴里道:“大兄,姑且不论军令真假,咱们在开阳逍遥快活,何必淌那浑水?再者,那李贤又岂是善茬” 臧霸见识过北海军的厉害,他知道,李贤军力强盛,仅凭他一支兵马,无论如何都是阻拦不住的,况且,李贤已经流‘露’出拉拢之意,臧霸为什么要拦截北海军? 相对于盛气凌人的陶应、两手空空的刘备,毫无疑问,李贤的条件最能打动臧霸。 原本臧霸还打算奇货可居,静观其变,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陶应已经‘逼’他作出了抉择。 “怎么?骑都尉打算扛令不遵吗?” 陶应的冷言冷语让一旁的刘备大开眼界,陶谦如此聪明,怎么生出这么个莽撞的儿子? 明明是有求于人的事情,为何他偏要如此盛气凌人?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是刘备处在臧霸的位置上,他也不会出兵开阳。 果不其然,臧霸在城头“哈哈”大笑。 陶应的脸‘色’越来越差,在他眼中,臧霸不过是一条恶犬罢了,今天他能够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了臧霸面子! “骑都尉为何发笑?” 臧霸连连摇头,道:“我听说陶使君打算退位让贤,属意李贤借位,只怕扛令不遵的是二公子你吧?” 陶应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开阳。 事到如今,当然不能一口承认,不然的话,陶应岂不是师出无名? “这徐州是我陶氏的天下,即便我父亲不在了,也只能由我陶氏子弟执掌权柄,臧霸,我再问你一句,你愿意出兵抵御李贤吗?” 臧霸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陶应,嘴里道:“我是大汉的骑都尉,只听从大汉州牧的话!” 这句话可谓一语双关,让人分外遐想。 陶应听罢之后拂袖而去,“好你个臧霸,他日必让你后悔!” 事不可为,刘备只得尾随陶应而去。 城头上,臧霸目光如电,“传令,孙观,你可派人通禀李使君,就说陶应不遵陶谦号令,徐州可能有变”。 吴敦疑‘惑’不解:“大兄,既然徐州有变,我们何不再等等?” 臧霸不屑:“一个陶应翻不起大‘浪’,我派人传信,不过是为了‘交’好李贤罢了”。 “大兄以为这徐州一定是李贤的吗?” 臧霸叹了口气,大有不舍之意:“目前来看,徐州已是李贤囊中之物”。 刚才刘备一直避在陶应之后,所以城头几人并没有发现刘备的踪迹。 一个陶应可能算不了什么,可如果再加上一个手握五千兵马的刘备,那事情就不同了。 陶应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半途间,刘备思来想去,都不愿意放过臧霸这等助力,他打马来到陶应跟前,嘴里道:“二公子,我打算再去劝劝臧霸,他麾下兵马强盛,如果有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陶应好整以暇地看了刘备一眼,嘴里道:“臧霸狼子野心,他会听你的吗?” 言语间充满了质疑,不屑。 刘备强忍着怒意,笑道:“试一试,如果能够收为己用自然是极好的”。 “罢了,你且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谢二公子!” 拜别陶应之后,张飞破口大骂,他向刘备怒斥道:“大兄,陶应小儿太过无礼,我们何必为他卖命?” 刘备很是冷静,“我且问你,如果李贤执掌徐州之后,你我兄弟还能待在这里吗?他视我如仇寇,只想置我于死地!” “陶应呢?大兄你真的想做那劳什子都尉?” 刘备不屑,“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什么徐州都尉吗?陶应狂妄自大,我不过是想借助他的实力阻挠李贤罢了,就算日后陶应成事,这等没头脑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关羽不曾言语,张飞又骂了几声,方才住口。 相对于威‘逼’过甚的李贤,陶应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根本威胁不到刘备。 一行人去而复返,再度来到开阳城下。 当然,城头的几人却不知道刘备已经与陶应勾结到了一起。 甫一见到这伙人马,城头警钟大作。 “我是平原郡国相刘备,请骑都尉臧将军出来答话” 臧霸刚刚回府,听到刘备前来之后,只得再度登上城墙,“我是臧霸,不知刘使君意‘欲’何为?” 刘备拱了拱手,道:“我听说徐州臧霸忠孝无双,手刃无数黄巾,实乃徐州栋梁,这一次,陶谦陶使君病入膏肓,让我入城一会,我想邀请骑都尉同行,不知可否?” 臧霸心头一动,刘备要入城? 不对,这厮是在诈我!臧霸心头冷笑,昨日陈登的使者团刚刚由开阳往北而去,陶谦怎么敢食言而‘肥’? 一定是这大耳贼想哄我出城! 想到这里,臧霸脸‘色’不变,嘴里道:“这却难了,陶使君有令,让我驻守开阳,不得擅离职守,刘使君如此,却是让我难做呀”。 刘备‘摸’不清臧霸的底细,也不知道李贤已经许诺了无数好处,他依旧蛊‘惑’道:“徐州即将大变,臧将军驻守开阳,只怕坐失良机呀”。 臧霸不为所动,在他想来,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法抵挡住实力的碾压。 相对于目中无人的陶应、兵马不多的刘备,毫无疑问,坐拥数万大军的李贤才是最值得投靠的对象。 “刘使君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刘备没想到臧霸竟然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又软磨硬泡,无奈臧霸铁了心,就是不为所动。 刘备无奈,只得告辞离去。 回到陶应身边,这位二公子面带不屑:“如何?臧霸答应出兵了?” 刘备尴尬不已:“没有”。 陶应冷笑几声,打马离去。 刘备脸‘色’急变,他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最终不发一言。 张飞脾气暴躁,适才险些‘挺’矛出手,好在关羽及时拦阻,才没让他惹出事端。 “大兄!” “好了,翼德不必多言,这口气为兄还咽的下” “大兄!” “只要不让李贤夺了徐州,便是为人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张飞无言以对。 ... 第三百一十一章青州事 兴平元年九月二十九日,李贤接到小沛于禁的飞鸽传书,看罢之后他大喜过望。 前期的投入终于看到回报了,徐州呀,富庶的土地,锁南镇北的要冲,只要成功将其消化掉,李贤马上就可以从一个二流势力成长为一流势力,那时候,就算袁绍、曹‘操’全力来攻,李贤也有信心见招拆招。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陶谦如此识相,倒是让李贤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大义让徐州,这可是个大大的馅饼,李贤自然不想放过。 至于刘备,让他去死吧。 陶谦诚意十足,这一点,从他邀请于禁驻兵小沛就可以看出来,不过,李贤毕竟是青州刺史,而齐国、乐安国刚刚平定,这时候‘抽’身前往徐州,他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机遇与风险并存,徐州,李贤是非去不可的。 此时,都昌城内可以商议的人依旧不多。 偌大的厅堂内,太史慈、赵云、徐庶、徐干、郑方一一到位。 相对于其他人,郑方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级别的议事,盘膝坐在皮毯上,他把腰‘挺’的直直的,目不斜视,生怕引来他人不满。 徐庶见状笑道:“元临不必紧张,使君一向和善,待会儿畅所‘欲’言便是了”。 郑方感‘激’地看了徐庶一眼,嘴里道:“多谢先生提点,下官明白”。 这时候李贤已经在主位落座,徐庶便向郑方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身为李贤麾下第一谋士,徐庶的地位至高无上,能够得他劝解宽慰,郑方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清咳一声,李贤环顾左右,笑道:“有一件喜事要告诉诸位”。 “喔,敢问使君何喜之有?” 想到美处,李贤心情极佳,他说道:“陶恭祖打算让我执掌徐州,陈登陈元龙正在北来的路上”。 “喔?竟有此事!”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相对于山地较多的北海郡来说,徐州沃土千里,人口数百万,可以说是一块天赐之地。 黄巾之‘乱’将偌大的青州祸害的十室九空,可徐州却躲过一劫,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如果坐拥青、徐之地,李贤将成为数一数二的地方势力。 徐庶、徐干俱是大喜,他们都属于地方名士,李贤越强大,这便说明他们的眼光越是独特。 赵云一向不拘言笑,不过今日却也是面‘露’喜‘色’。 李贤在青州采取的各项措施深得民心,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如此种种都让赵云颇为感慨。 李贤是真正为民做事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他赵云赵子龙投靠。 太史慈前些日子便听说陶谦身染重疾,不过,究竟谁为徐州之主却不曾知晓。 徐州刺史呀,太史慈没想到好事这么快就轮到了李贤头上,他眉开眼笑,“主公,什么时候启程前往徐州?” 李贤深吁了几口气,可脸上的喜‘色’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我打算明日出发”。 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明白,早日抵达徐州,早日执掌大权,这样才能及时应对各路人马。 徐庶没有异意,不过,李贤离开青州,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能统筹规划,很容易为敌人所趁。 想到这里,徐庶忍不住说道:“曹‘操’、袁绍都不是良善之辈,他们听闻使君前往徐州,一定会趁虚而入,使君须得早做防备”。 李贤深以为然:“青州是我的根基,自然不能有丝毫大意,徐盛是琅邪人,这次去徐州我打算带上他,除此之外,我打算带上八千新卒以及一千名骑卒,我走后,青州便托付给子义了”。 说到这里,李贤端起酒碗,向太史慈遥遥致敬。 虽然不能出征徐州,可太史慈明白,以他的实力、身份,坐镇青州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北海军在之前的战事中已经捞到了足够的军功,是时候把机会让给其他人了,太史慈心‘胸’开阔,端起酒水一饮而尽,嘴里道:“主公放心,只要有我太史慈在,必不让曹‘操’、袁绍之辈肆虐青州”。 李贤大喜,“好!我走后,青州武事由太史慈一言而决”。 太史慈心‘潮’澎湃,李贤对他如此信任,他自然要投桃报李,“为主公效死! “内事还要劳烦元直先生” “徐庶得令” “已经到了秋收的日子,传令各地,一定要多加戒备,小心曹‘操’夺我秋粮” “喏” “此次前往徐州,我要多带些军械,诸位以为如何?” “牟平的五百副铁甲刚刚运达,使君可以一并带上” “好!” 到了徐州,势必要拉拢收买一批人,那时候,少不得‘花’费一番。 不过,下邳城内有糜氏,有他在,想必不会短缺了李贤的钱粮。 相对于钱粮米粟,牟平的铁甲才是真正重量级的礼物,李贤打算用他们来拉拢徐州军将。 “如果没有变故,我会在徐州待上三个月左右,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行回返,我走后,一切拜托诸位了” “主公宽心,我等必竭尽所能” “好,来,满饮此碗” “满饮!” 李贤不是孤家寡人,他是青州刺史,麾下有五万大军,上将七人,这一次前往徐州,他自然要与其他人‘交’待清楚,要不然的话,很容易闹出‘乱’子。 一封封密信由信鸽带往各地,李贤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叙述了一遍,然后便吩咐诸人小心戒备,如果有事,要第一时间报与太史慈、徐庶知晓。 为了防止胡庸抗令不遵,李贤特意恐吓他一番,让他不可妄自尊大。 只要周仓、胡庸、徐和、李典小心戒备,他们麾下的两万多人马绝对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临济、般阳、三亭、临淄这都是颇有规模的大城,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绝对不敢绕过他们直入青州腹地。 孤军深入向来是兵家大忌,没有人会冒险。 太史慈手握一万五千兵马,作为青州的机动力量,随时查缺补漏,以防不测。 安排妥当之后,翌日一早,李贤便与赵云一道统领八千名新卒出发了。 徐盛还在齐国,接到军令之后他会直接前往昌安与李贤汇合。 ... 第三百一十二章莒县插曲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打马行在宽敞的官道上,李贤心情舒畅。80 八千名新卒暂时由沐风统领,算上赵云的一千名骑卒,李贤的三百亲卫,这就是万余人马。 青石铺成的路面平坦无比,道路两旁,成群的乡民正在收割米粟。 不远处,硕大的水车矗立在河岸边。 间或有欢快的童谣传入耳中,赵云听罢之后觉得神清气爽。 迎面行来一队车马,看模样应该是某个商队,商队的主事远远看到黑压压的兵马、旗帜,当即喝令帮闲伙计停靠在官道一侧。 李贤没有上前攀谈的兴致,他脑子里转悠的都是到达徐州之后即将面临的事情。 商队的人也很是识趣,他们全都恭谨地侯在路边,只有几个青壮大胆地注视着行军的队列。 明亮的铠甲、寒光闪闪的兵器、整齐划一地脚步声无不让人心摇神曳。 四名亲卫在前头开道,李贤与赵云打马并行,很快就越过了商队。 “大丈夫当如是!”青壮们在心中暗自神往。 “吱嘎嘎”沉重的车马碾压在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贤执掌北海国以来,他一直督促各地修桥补路,完善‘交’通体系。 一年之前,两丈宽的官道上坑坑洼洼,不利于车马行驶,而今日,李贤南下徐州,辎重营却充分享受到了平坦道路带来的便捷。 浩浩‘荡’‘荡’的一万名军马足足拉开了五里长的距离,这是在青州境内,所以李贤并不担心军卒的安危。 自打管亥退出青州、李贤击杀卞喜兄弟之后,北海国内的贼寇便销声匿迹,要么改投他处,要么金盆洗手,鲜有不知死活的悍匪逍遥法外。 一路无事,三日之后,李贤抵达昌安,大军休整了一日,翌日晌午,徐盛的神策军便抵达了。 两军合作一处,共有兵马一万七千人,李贤相信,即便徐州有‘乱’,凭借这些人马也足以让他顺利夺权,更何况,小沛城内还有于禁的五千兵马。 在昌安城,陈登见到了李贤,李贤没有忸怩作态,表示愿意前往下邳城探视陶谦。 至于到时候由谁接任徐州刺史,李贤并没有一口应诺。 陈登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倒也没有计较。 陶谦已经把谦让的姿态表‘露’了出来,如果李贤急不可耐,只会让人耻笑。 大禹接位的时候还谦让过呢,李贤虽然比不得前人,却也不敢太过猴急。 已经是封疆大吏级别的人物了,总归要有些颜面的。 临行之前,陈登还不知道陶应的所作所为,不过,陶谦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为了防止事情生变,陈登执意回转,并没有滞留休整。 李贤提前从都昌抵达平昌,这已经为陈登节省了不少力气,陈登又不是傻子,哪里会做蠢事? 自打陈登接受奉迎李贤的差事起,陈氏的命运便与李贤紧紧地系在了一起,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早一日抵达下邳,发生变故的可能‘性’的便越小。 北海军的实力陈登早就见识过了,在陈登看来,除非徐州各地军将齐心合力共拒李贤,不然的话,没有人是北海军的对手。 臧霸不行,曹豹也不行。 ‘乱’世来临,强大的兵马才是确保利益的最佳工具。 下邳陈氏传承百年,早就懂得趋避厉害的道理,这一次,如果陶谦选择的是其他人,陈氏一定不会这么快作出抉择。 既然选择了,就要谋取最大的化的利益。 没见到陈登之前,李贤不好挥军开赴徐州,现在有了陶谦的行文,李贤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两方人马合兵一处,直往莒县而来。 行至半途,臧霸的使者见到了李贤。 “回禀李使君,我家将军让我通禀一声,陶二公子陶应可能与刘备刘玄德勾结一处,还请使君多加小心” “喔?竟有此事,来人呐,看赏!” 李贤话音刚落,便有人拿来一袋银钱。 信使接过钱袋,咧嘴直笑:“谢使君赏赐”。 陈登就在身边,李贤不好问的太过详细,反正开阳是必经之地,到了那里,再问问臧霸便是。 想到这里,李贤和善地笑道:“嗯,你回去转告臧霸,就说今日之事我李贤记下了” “喏!” 信使告辞而去,陈登心中感慨,臧霸桀骜不驯,谁也不服,可今日竟然肯向李贤通风报信,这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就算臧霸留兵驻守开阳,他起码也能‘抽’调出五千兵马,算上李贤自家兵马,这就是两万三千人。 放眼徐州,有谁能挡得住这样的兵马? 陈登暗自庆幸,幸亏他早早做出了选择,若不然,这奉迎李贤的差事哪里能够轮得到他? 想必,徐州城有不少多少官吏眼红这个职位吧。 晋文公重耳流落在外的时候,赵衰、狐偃在晋国积极活动,后来终于借助秦国的力量重新将其接回国内。 执掌权柄之后,晋文公投桃报李,赵氏、狐氏在晋国势力大涨。 眼下,陈登奉迎李贤,颇有些狐偃迎文公的意味。 历史上,开国拥立之功足以使人公侯万代,陈登一路行来,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李贤值得投注! 两日之后,大军抵达莒县。 兵马增多之后,粮秣消耗极快,原本李贤打算从青州多带些粮秣备用,陈登觉得带上它们耽误时间,反正徐州境内有的是粮秣,只要打出陶谦的旗号,想必无人敢于搪塞。 陈登一番好意,李贤自然不会拒绝。 可谁知道,事到临头竟然出了变故。 莒县城‘门’口,陈登与李贤打马而立,前往叩‘门’的卫卒来报,城内县令拒不开‘门’,更不打算提供粮秣。 陈登闻言之后勃然大怒,是他一力揽下了粮秣补给的差事,现在,莒县如此不给颜面,岂不是让李贤看了笑话? “城上何人值守?我乃司农校尉陈登,此番奉陶使君之命引领青州李使君至此,还不快快开‘门’!” 城上守军窃窃‘私’语,不多会儿,一名校尉模样的郡兵大声回话:“我家县令有令,除非陶使君亲至,不然绝不提供一粒粮秣,陈校尉,对不住了,请回吧”。 陈登大怒,“你家县令姓甚名谁?” “陈幽是也” 提起陈幽,徐盛忍不住打马上前,涩声说道:“这陈幽往年与我有仇,此番怕是故意报复我的”。 徐盛这么一提醒,李贤也记起来了,之前他前往狗儿山救援马雍的时候就与陈幽打过‘交’道,当时李贤还使人打了陈幽的儿子,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在公报‘私’仇。 陈登暗恨陈幽不识抬举,下邳陈氏是徐州有数的名‘门’望族,绝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如果连一个县令都不把陈氏放在眼里,那陈登还有何颜面? “让陈幽出来答话” 城头一阵噪杂,片刻之后有人答话:“我家县令身体抱恙,正在府中静养,无法见客”。 陈登怒极反笑,“好,好一个陈幽!转告你家县令,下邳陈氏陈元龙记得他今日之恩!” 下邳陈氏,这可是声望不下于陶谦的名‘门’望族。 听闻惹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躲在暗处的陈幽吓得脸‘色’煞白,然而,片刻之后他低声喝斥道:“怕个鸟,我背后有二公子撑腰,等到二公子执掌大权,谁能把我怎样?” 提到二公子,郡兵们方才平稳下来。 李贤本想为陈登出头,可对方摆明是想自己处理此事,如果李贤贸然‘插’手,反而会刺‘激’到陈登。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涉及到家族颜面的事情,绝对不容妥协。 陈登抛下狠话之后拂袖而去,嘴里道:“李使君,走吧,今日之事让你见笑了,五十里外有座东安城,我们到那里补充粮秣吧”。 李贤微微颌首,陈登没有说什么报复的话,可他言语间早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无论李贤能否执掌徐州大权,下邳陈氏绝对不会放过陈幽! 军中的粮秣还够两日之用,抵达东安城之后,陈登顺利取来了粮秣补给。 除了陈幽这样心怀叵测之辈,没有人敢与下邳陈氏作对。 大军休整一番之后,陈登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老虎不发威,一些鼠辈便敢锊虎须,实在是令人生厌。 过了东安,陈登草草写了一封书信,然后使人快马送往下邳城。 出了这种事情,陈登必须要找回场子,若不然,下邳陈氏岂不是成了任人折辱的角‘色’? 陶谦虽然病入膏肓,可以陈氏的能力,整治一个县令易如反掌。 当然了,陈登还可以选择借助李贤之手来完成报复,可那样的话,岂不是显示不出陈氏的力量? 陈氏的实力越大,以后能够取得的利益便越多。 原本陈登还在忧虑,不知道怎么展示肌‘肉’,现在倒好,莒县陈幽不知死活,活蹦‘乱’跳的像只公‘鸡’,陈登便打算用他来杀‘鸡’儆猴! 李贤一向信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那一日陈幽在莒县无礼相对,如果不是有陈登在一旁,李贤早就派人攻城了。 什么谦让礼恭,倘若没有强大的实力,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看不起。 不过,得罪了陈登,陈幽肯定活不长远。 ... 第三百一十三章臧霸投靠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莒县令陈幽自寻死路,李贤懒得去理会,到了他这个层次,一个县令压根不值得他‘浪’费多少‘精’力。访问:。 真正让李贤辗转反侧的事情却是臧霸派人传来的那个消息:陶应与刘备勾搭到了一起。 一个陶应不足为惧,可加上心思深沉的刘备,两者之间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陶应毕竟是陶谦的次子,如果论血缘关系,他比李贤更应该继承州牧这个位置,在下邳城,肯定会有不少人支持这位陶氏二公子。 陶应有人脉,刘备有军力,他们两人会采取什么措施才阻止李贤掌权呢? 徐庶、徐干都不在身边,李贤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赵云一向不善于谋略,徐盛虽然有勇有谋,可李贤觉得他与自己的水平相差不大,唯一一个可以算作谋士的陈登,此人又是徐州人士,眼下还没有到危急时刻,李贤不打算表现的太过猴急。 不过仔细想一想,陶谦当着那么多的面亲口许诺让李贤执掌徐州,又派出陈登做使者,亲自前往青州奉迎,倘若陶谦出尔反尔,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一定是下邳陈氏的人。 陈氏、糜氏的利益早已经与李贤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李贤有事,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想到这一点,李贤觉得安稳多了,反正还有一万多兵马在手,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打马行在军卒之间,李贤欣慰地发现,无论新卒还是老卒,他们全都‘精’神抖擞。 长途跋涉虽然辛苦,然而军卒们却没有显‘露’出一丝颓‘色’,他们都已经听说了,李使君马上要执掌徐州大权。 青、徐两州刺史,这样的权柄只是想一想都让人兴奋。 过去的日子已经充分说明,李贤是一个好官儿,他从不克扣军饷,对下属很是优待。 有道是良臣择木而息,李贤的地位高了,权力大了,他麾下军卒的待遇肯定会水涨船高! 对青州兵来说,他们巴不得李贤的官儿越做越大,这样他们才能谋取更多的好处。 兵卒们心满意足,然而,大军过境之后,徐州的百姓却有些心惊‘肉’跳。 来的是谁的人马? 曹‘操’兵寇徐州的时候,李贤曾经率领万余兵马在徐州来了一次“武装游行”,这一次,北海军的兵马更多,装备更‘精’良,沿途间,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当然了,绝大多数乡堡村落都紧闭寨‘门’,严防死守,在这个‘混’‘乱’的年月,兵和匪往往没有本质的区别,流匪过后,百姓‘鸡’犬不宁,‘乱’兵过境,一样雁过拔‘毛’。 之前,徐州闹过黄巾,那时贼寇与官军多次劫掠百姓,直到今日,乡民依旧留有‘阴’影。 明盔亮甲,杀气冲天,这样的军卒一旦发起狠来,什么样的院墙、村堡也抵挡不住! 瞥见李贤大军军威之后,不少乡民担惊受怕,他们生怕家园受损,家人受辱。 有脑子灵泛的,早已经准备了粮秣,只等军将开口便送出堡外。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支数量过万的军马竟然过村而不入,即便是到了用饭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叨扰百姓,而是在野外煮食。 刚开始,陈登试图邀请李贤进入乡堡,开个小灶,改善伙食,然而李贤却婉言相拒,他说要与军卒同甘共苦。 陈登也是个聪明人,他当即明白,李贤此举是为了拉拢人心。 自那以后,陈登便与李贤一道,同在野外用餐,军卒们吃什么,他们便吃什么。 从三亭到东安,一路行来,李贤的这支兵马勾起了百姓的好奇心。 什么时候官兵竟然不打秋风、不敲竹杠了? 后来,有消息灵通之辈打听清楚了,原来这支军马是青州刺史李贤的兵马。 对于李贤,徐州的百姓印象深刻,之前,若不是李贤多次援手,说不定曹‘操’早已经占据了徐州。 小沛、下邳的惨状徐州百姓早已经有所耳闻,曹‘操’如此凶残,一旦徐州落入他的手中,徐州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 这样想来,与曹‘操’多次死战的李贤,毫无疑问应该是徐州的大恩人! 赶走曹‘操’之后,秋毫无犯的东莱军给徐州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少未曾见过的百姓嗤之以鼻,他们以为同伴是在夸大其词,世上还有军纪如此严明的军卒? 百闻不如一见,李贤麾下的青州兵真正让百姓涨了见识。 又行了一日,大军终于抵达开阳境内。 臧霸闻讯之后亲自出迎十里。 “骑都尉臧霸见过李使君” “臧都尉快快免礼” “我已派人在城中备好了酒‘肉’,使君不如休整一番再上路?” 李贤摇头笑道:“臧都尉的美意我已然心领了,不过情况紧急,我得快些赶往下邳”。 臧霸毫不意外,他拍着‘胸’前的盔甲,嘴里道:“使君如果不嫌弃,臧霸愿意领军同行”。 陈登不‘露’声‘色’,李贤却大喜过望,“哈哈,臧都尉如果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这开阳城……” “开阳城我已经布置妥当,留下三千兵马驻守,其余五千兵马随我一道出行” 陈登暗道,臧霸这是早有准备呀,此人倒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躲在开阳城赚不到好处,唯有进入下邳之后才能牟取最大的利益。 单论实力,臧霸是徐州境内第二大军阀,此番,他如此上路,李贤自然十分满意。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臧霸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前来投靠,这还需要时间来考验,所以按照李贤的意思,他将臧霸的兵马放到了队伍的最前端,这样的话,即便臧霸有心暗算,也很难找到机会。 臧霸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为此生气。 初来乍到,李贤能够准许臧霸率军同行,这已经很给面子了。 卖身投靠,起码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在山贼的行当里,这叫做投名状。 见到李贤麾下强悍的军力之后,臧霸已经铁了心要投靠他,只是拿什么做投名状呢? ... 第三百三十四章来的还算及时 臧霸随军出行之后,李贤的队伍中又多出了五千张嘴,这样以来,每日里两万军马的人吃马嚼便是个天文数字。 这一日,负责大军后勤的周昌找到了李贤,说军中粮秣只够一日之用,再不补充米粟的话,军卒们便要断粮了。 往日里,催要粮秣这等事情都是陈登一力承担的,不过,自打臧霸加入之后,陈登便不再出头。 李贤心中有谱,陈登这是想把机会让给臧霸。 臧霸毕竟是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如果陈氏与其联手,一定会所获颇丰。 都是出来‘混’的,没有人是傻子,陈登的善意,臧霸感受到了,他自然不会‘浪’费机会,因而,不等李贤发问,他便‘毛’遂自荐:“使君稍安勿躁,我到前头去借些粮秣”。 以臧霸的‘性’格,说是借,可十有八九是有借无还,李贤怕他毁了青州兵的名头,当即吩咐道:“如果需要银钱购买的话,可以到辎重营里支取一些”。 臧霸咧嘴一笑:“我拿粮食,从来没有人敢收钱!” 李贤无语,这厮脸皮太厚,实在是太过无耻了,有心嘱咐几句,又怕挫伤到臧霸的积极‘性’。 好在臧霸心思活络,他自顾自地说道:“使君不必担心,此地乡绅与我有旧,我从他们手中支取一些,等到宽裕的时候再还给他们,不会叨扰到乡民的”。 李贤很满意:“如此甚好”。 臧霸告辞之后,李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发一言。 陈登奉迎李贤,身上已经深深地打上了“李系”的烙印,这一次,臧霸派兵随行,从某种程度上也成了“李系”的人马,只是,臧霸的投靠究竟是真是假,尚未得到确切的甄别。 臧霸想干什么? 李贤面‘露’疑‘惑’之‘色’,陈登适时出言问道:“使君是在担心臧霸吗?” 李贤表情一滞,嘴里道:“我听说臧霸一向独来独往,在开阳做做惯了土皇帝,这一次,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热忱,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陈登笑道:“那是因为使君的名头太响亮了,臧霸不敢等闲视之”。 李贤微微摇头:“陶使君也颇有大才,臧霸为何听调不听宣?” 陈登低声说道:“陶使君待人和善,但一举一动都是文人之风,据说臧霸很是不喜,李使君就不同了,你麾下兵强马壮,连曹‘操’、袁绍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我是臧霸,我也会表达善意”。 李贤只是笑着,并不多言。 一个时辰之后,臧霸打马而回,“使君,幸不辱命”。 “喔?这么快?” “前头有三个乡堡,我亲自去了两个,派亲卫去了一个,乡绅听说青州李使君缺粮之后,很是踊跃,三千石粮秣就在庄外,使君派人去取便是了” 李贤吸了口冷气,臧霸这家伙真是好手段,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鼓捣出三千石粮秣出来。 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敲诈勒索,只要能搞来粮食,这便说明臧霸确实有一套! “嗯,待会儿我让周昌打个欠条,盖上我的官印,这粮秣算我借他们的,等到时机妥当,我一定会还给他们的” 臧霸愕然,他连连摆手:“使君不必如此,乡堡内的乡绅一直对使君颇为敬仰,他们说,如果不是使君三番两次出手,曹‘操’、袁术早已经祸‘乱’徐州了,单是这份恩情,就不是些许粮秣能够偿还的”。 这马屁拍的太舒服了,虽然明知道臧霸是在信口雌黄,可李贤还是禁不住有些志得意满。 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知道谁对他们好! 当然了,得意归得意,欠条还是要打的,不然就违背了李贤的原则。 臧霸见李贤执意如此,倒也没有坚决反对,他明白,李贤是怕搞臭了名声。 有两万兵马在手,怕个鸟? 臧霸心中暗想,如果他拥有两万兵马,这一次绝不会投靠李贤,而是扯旗子单干,兵发下邳城,倘若陶谦知情知趣,那也就罢了,臧霸不会妄动刀兵,可如果陶谦不知好歹,置意不肯‘交’出权柄,大不了血洗下邳! 十七八岁,臧霸就敢手刃太守,现在,他手握八千兵马,胆子更是大了很多。 投靠李贤,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补充粮秣之后,一行人再度往下邳而且。 十月初八,李贤到达小沛。 小沛距离下邳只有六十里,步卒一日便可到达。 不到下邳,先到小沛,这是为了充分掌握局势。 李贤毕竟是从青州而来,对下邳的局势两眼一抹黑,而陈登离开徐州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他也不清楚下邳城有没有异动。 两万兵马出现在小沛城外,倒是把守军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城墙上的军尉眼尖,看到了硕大的“青州刺史李”的字样,这才没有闹出乌龙。 “李使君来了,速速通知于将军” “军尉,城‘门’不开吗?” 城‘门’尉略一迟疑,不敢决断,他咬牙说道:“算了,城‘门’还是等到于将军过来之后再开吧”。 “那城下的李使君怎么办?” 话音刚落,李贤已经派人表明了身份,并且要求入城与于禁相会。 ‘射’程之外,李贤的面容隐约可见,城‘门’尉不敢怠慢,他急忙解释起来:“使君稍等片刻,我家将军正在校场练兵,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禀了,用不了多久即可回来”。 李贤微微颌首,这时,有青州军校指着城‘门’说道:“使君至此,为何不开城‘门’?” 城‘门’尉尴尬起来:“使君莫恼,于将军有令,这是非常时期,没有他的命令,小沛城严禁任何人出入”。 青州军校怒气冲天,刚要出言反驳,却被李贤止住了,“他们能够尽忠职守,这也是好事,吩咐下去,大军安营扎寨,今日就在小沛休整一番”。 “喏!”军校领命而去。 下邳可是大城,李贤麾下青州兵经过长途跋涉,早已经又累又疲,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灰尘,险些看不出光泽,如此军卒,自然不能让人心生畏惧。 李贤是来掌权的,他是奔着刺史这个目标来的,麾下兵马必须好生休整一番,不然的话,如何才能将青州兵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下邳城的百姓看? 进入下邳的时候,青州兵必须震慑住所有的乡民! 兵为将之胆,其实也是乡民百姓心中的守护者,只有自家兵马强大了,才能抵御外敌入侵,杜绝流寇祸‘乱’。 小沛是下邳的卫城,外地若想攻破下邳,必须先取小沛,如若不然,一定会腹背受敌,粮道堪忧。 上一次,曹‘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攻下了小沛,为了平复心头恶气,他命人屠尽了全城百姓。 这一次,于禁驻守之后,小沛城内依旧没有乡民百姓,全都是清一‘色’的青州兵。 也只是因为如此,于禁下达严禁出入的命令才不会滋扰到寻常百姓。 同样的情况,如果换到下邳,一定会引来很多人不满。 下邳是徐州郡城所在,来往的客商极多,而百姓们忙着收割米粟,也是心急火燎。 谁敢在这种紧要关头不知变通,墨守成规,一定会受万人指责。 李贤围着小沛转了一圈,上一次曹军攻打的痕迹依旧存在着,饶是于禁已经派人修缮了一番,可伤痕累累的沛城却不是三五个人能够完工的。 幽深的护城河已经被清理了出来,宽达两丈的河面足以挡住绝大多数的兵马。 李贤不禁思考起来,如果他与小沛是敌对关系,不知道需要多少兵马才能攻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隆”沉重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在城‘门’最前端,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坚毅的军将走在最前方。 “于禁见过李使君,不知使君来的这么快,下官未能远迎,还请使君莫怪” 李贤搀起于禁,笑道:“不怪你,倒是你日夜‘操’劳,要多注意调养,不要累垮了身子”。 于禁很是感动,他抱拳谢恩:“多谢使君挂念,来,来,来,还请城内详谈”。 李贤却之不恭。 将各自兵马留在城外之后,李贤只带了三百护卫,而赵云没有入城,臧霸也带了三五十人。 三百五十多人的力量,按照常理来讲,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突发状况。 只是不知道,下邳城内究竟有没有发生事情。 是一切正常,还是大变即将发生? 入城之后,李贤坐在了主位上,其他人各自落座。 “刚才我一路行来,看见城内很是清冷,这城池该不会只有你们一支兵马吧?” 于禁颌首说道“使君明察秋毫,这小沛城内没有一个乡民、商贾,只有我这五千人马” “这是为何?” “曹‘操’屠城之后,一直没有乡民愿意回来,陶谦便将此城当作军镇‘交’给了我们” “喔,原来是这个缘故,嗯,这些日子,下邳如何?” 于禁看了陈登一眼,李贤笑道:“不妨事,元龙先生是自己人”。 没了后顾之忧,于禁又低声说道:“我听说陶谦次子陶应勾结刘备等人,已经打算强行入城了”。 李贤很是好奇,“怎么?连陶应都入不了城?” “不错,陶使君有令,卫卒严进宽出,每日施行宵禁” “陶使君还好吧?” “我重金收买了为其诊治的先生,那先生告诉我,陶使君活不过十日” 李贤吸了口冷气,幸亏他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要不然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 第三百一十五章猖狂的陶二公子 秋风萧瑟,吹的树叶哗哗作响,间或有股股冷风拍打着窗棂,像是调皮的孩童在玩耍。 盘膝坐在皮褥上,看着白茫茫的纸窗,李贤思绪万千,只要陶谦一日不死,这徐州便是他说了算。 至于陶应,这家伙一直顶着个纨绔子弟的名头,即便背后有大族支持,也很难窜班夺权。 不过,后世里‘毛’委员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陶应再怎么‘混’蛋,他也是陶谦的儿子,在讲究子承父业的时代里,他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贤问道:“陶应麾下有多少人马?” 于禁早有准备,“陶应自己有三百多‘私’兵,据说他丈人也提供了千余人马,算上刘备的五千人,这就是六千多人”。 “徐州百姓对陶应的感观如何?” “差的很,陶应在民间的声望还不如他的兄长陶商” “看来我得早些入城了,省的夜长梦多” 于禁深以为然:“需要我一同出兵吗?” 李贤摇了摇头,“不需要,我这次是应邀而来,可不是来打仗的,这次入城,我就带上赵子龙的一千骑卒吧,其余的人马暂且驻在小沛城外”。 陈登觉得李贤思虑周全,是成大事者就得有异于常人的心‘胸’。 这一次,李贤有陈氏、糜氏相助,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其他人也觉得不置可否,赵云的骑卒虽然数量不多,但战力超强,只要他们愿意,足以应对数倍于己的敌人。 退一步讲,就算赵云麾下骑卒打不过未知的敌人,他们也可以确保李贤的安危,唯有臧霸神情不爽,这一次他带了五千兵马,原本想立些功勋,可现在来看,这五千人可能压根排不上用场,“使君,刘备‘阴’险、陶应胆大妄为,如果没有大军护送,只怕他们会铤而走险”。 李贤笑道:“不妨事,有骑卒在,没有人可以伤到我”。 臧霸依旧不曾放弃,“大军可否驻扎在下邳城外十里的地方?这样的话,一旦事情有变,也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李贤摇头拒绝道:“不可,大军便留在小沛城外,等我命令便是”。 “喏”,臧霸见李贤下定决心,也就不再啰嗦了。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臧霸觉得李贤有些太过大意了。 换句话说,如果臧霸处在陶应的位置上,他一定会铤而走险,截杀李贤,如果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就算失败了,李贤又能把他怎么样? 陶应是陶谦的儿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处事方式,李贤想的更为周全,而臧霸却更是狠辣。 小沛城内有足够的粮秣,大军饱食一顿之后,当即恢复了不少力气。 翌日一早,李贤与赵云一道离开了小沛,而臧霸也率领人马偷偷离开了驻地。 李贤行了约莫有二十里远的地方,探马忽然来报,说陶应的兵马正堵在南‘门’口,气势汹汹,很是热闹。 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李贤打算避开他们从北‘门’而入。 千余骑卒一路疾驰,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下邳的北‘门’外。 陡然出现的骑卒吓坏了城头的守军,徐州少马,像李贤麾下这般装备‘精’良的骑卒更是少之又少。 来的是谁? 据说曹‘操’麾下骑卒虎豹骑天下无双,难道是曹‘操’的人马过来了? 城头警声大作,一队队军卒出现在‘女’墙上,只等敌人就位便要予以反击。 陈登打马来到两军阵前,嘴里大声呼喝:“城上何人值守,我乃典农校尉陈登陈元龙,奉陶使君之命前往青州,如今人已经请到,请代为通禀一声”。 典农校尉陈登?那不是下邳陈氏子弟吗?陶谦打算让位于李贤的事情早已经在徐州内外散布开来,难道说李贤真的来了?城头的守将不敢怠慢,他急忙探出头来,嘴里道:“陈校尉长途跋涉,却是辛苦了,不过使君有令,下邳城宽出严进,李使君若想入城,还得稍等片刻”。 李贤朗声应道:“无妨,我在城外等着便是”。 守将心道,李贤倒是个好相与的人,比起南‘门’外的陶应强了一百倍! “快,快去刺史府,就说陈元龙与李贤联袂而来,请使君决断” “喏!” 军卒应诺离去,安排妥当之后,守将才松了口气。 自打陈登接到陶谦的命令,离开徐州前往青州奉迎李贤以来,下邳的街头巷尾便流传着“陶谦大义让徐州,属意李贤接位”的典故。 在流言中,陶谦一心为民,不谋‘私’利,简直成了“伊尹”再世。 相对于名声不显的大公子陶商,无恶不作的二公子陶应,青州刺史李贤无疑是接任徐州的最佳人选。 有好事者已经将北海国日新月异的变化宣扬了出来,他们大肆唱诵着李贤的好处,当然了,也有人趁机唱反调,说李贤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十足的伪君子。 陶谦没想到,他的一个决定竟然引来这么大的动静,还闹得众人皆知。 这种情况下,倘若陶谦出尔反尔,一定会为千夫所指 下邳城,刺史府。 陶谦躺在病榻上,闭目养神,这些时日,他想了很多,从年少时的得意轻狂,到曹‘操’大军入侵时的无助彷徨,在所有帮助他的朋友中,李贤出力最大,据说李贤待人宽厚,极少严刑峻法,将徐州‘交’给他,是陶谦深思熟虑下的结果。 对于城内的流言,陶谦有所耳闻,他明白,这八成是李贤故意搞出的小动作,‘逼’得他不得不就范。 虽然心中有些不爽,可陶谦知道,李贤这是在防患于未然,谁让陶应一直在折腾呢? 想到次子陶应,陶谦顿时感到一阵揪心,这个不省心的‘混’账东西竟然拉帮结派,意图‘逼’宫,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那刘备虽说一直有仁义之名,可却岂是任人拿捏的货‘色’?此番听令于陶应,背地里还不知道打了什么算盘!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唯有陶应身陷局中难以自拔。 “报,使君,典农校尉陈元龙与青州刺史李贤已经到达北‘门’外,陈校尉请示,可否让其入城” 陶谦睁开眼睛,嘴里道:“城外有多少人马?” “只有骑卒千余人,并无步卒” 陶谦松了口气,沉思半晌之后,他说道:“让他们进城吧”。 “喏!” 北方呼啸,骑在高头大马上,李贤心‘潮’澎湃,他筹划了这么久,‘阴’谋、阳谋双管齐下,今日,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徐州呀,一旦收入麾下,南可威‘逼’江东,西可进击曹‘操’,战略空间等于增加了一倍有余。 如果算上徐州的人口、土地、资源,李贤只要稳住人心,他的实力便会突飞猛进。 想到美处,李贤忍不住面带笑意。 按照赵云的命令,一千名军卒有一半人已经下马休整,剩下来的一半人在马上全身戒备。 斥候已经放到了五里开外的地方,一旦有风吹草动,这边可以及时作出防备。 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忽而,“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出现。 李贤与赵云忍不住回首望去,来的骑卒身着皮甲,腰跨弓矢,是最外围的斥候。 什么情况? “报,使君,城南处的陶应正往此处而来” “有多少人马?” “骑军不过三百人,余者都是步卒,大约在六千人上下,骑军距离此处不过四里,可要派人阻拦?” 李贤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传令下去,务必多加小心,若有情况,即刻来报”。 “喏!”探马接令而去。 陈登脸‘色’‘阴’沉下来,陶应前来,肯定又要闹出事端,“使君,可要暂避锋芒?” “不必,我且要看看陶应意‘欲’何为” 这时候退避三舍,反而会让陶应以为李贤怕了他。 一个纨绔子弟而已,即便有几千兵马相助,又能把李贤怎么样? 李贤仅仅是个盐丁的时候便敢只身杀入游缴所,将贪婪的朱扒皮杀死,现在,身旁有赵云这等绝世猛将护佑,又有千余‘精’锐骑卒在手,谁怕谁? 有敌来犯,赵云一声令下,五百骑卒便翻身上马,与其他同伴一道严阵以待。 等待的时间最是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没等来陶应,却把报信的军卒等来了。 “陶使君有令,陈校尉、李使君可以入城” “没听见吗?打开城‘门’,快快迎接” “喏!” 一个陈登,陈氏嫡子,加上徐州刺史的热‘门’继承人李贤,这两个人值得守将弯弓屈膝,笑脸相对。 “吱嘎嘎”,吊桥缓缓放下,两队卫卒侯在城‘门’口。 李贤笑着拱了拱手,嘴里道:“有劳了”。 陈登也客气了一句,守将不敢托大,连连告罪。 就在一行人打算入城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喝“且慢!”。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疾冲而来。 为首一人面目‘阴’鹫,表情狰狞,在他身后跟着两员红脸、长须的大将。 下邳守将看清楚来人之后脸‘色’大变,他嘴里道:“苦也,这个煞神怎也来了?” 陈登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 是陶应,这家伙在刘备、关羽的陪同下打马而来。 李贤不动声‘色’,幸好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若不然岂不是要被陶应唬住? “李使君快快入城”,这是下邳守将在劝说李贤。 “不必了,我与陶二公子许久未见,今日恰好遇上了,怎能不告而别?” “轰隆隆”,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陶应依旧没有减速的迹象。 赵云板着脸,他把手中长枪高高竖起。 “哗哗哗”,千余名骑卒便齐齐持枪在手,摆出一副进攻的态势。 无形中,凝若实质的杀气弥漫开来。 赵云麾下的这支骑军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百战‘精’锐,他们骑在马上,即便不发一眼,可那股骇人的气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同时被千余人马气息锁定,陶应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定睛看去,李贤身边兵马虽然不多,可却全都明盔亮甲,且不论他们胯下的高头大马,但是骑卒手中的那枪矢便给人一股极大的压力。 陶应没有见过短矛的过人之处,不过,直觉告诉他,那不长不短的东西绝非等闲货‘色’。 无形中的压力‘逼’得陶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马速。 等到相距五十步的时候,陶应终于打马而立,他大声喝道:“宗元,这是什么人?你不是说父亲有令,严禁人马进城的吗?为什么他们却可以?” 宗元就是看守下邳北‘门’的守将,他听到陶应质疑,心中很是无奈,可还是不得不站出身来,嘴里道:“这是陶使君下的命令,若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妄开城‘门’”。 陶应的目光在李贤身上扫了一眼,他故意置之不理,反倒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向陈登问道:“哎呀,这不是典农校尉陈元龙吗?你怎么到了这里?” “奉陶使君之命前往青州,现已回返”,面对陶应陈登连寒暄的兴致都没有。 陶应脸‘色’微变,他挖苦道:“我听说你去青州是为了找一个人,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喔,就是他吗?” “不错!” “这位如何称呼?” 陶应拙劣的演技让李贤大开眼界,两年前,陶应兵寇北海的时候,就是李贤将他打了个落‘花’流水,现在倒好,这位陶二公子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令人发笑。 “鄙人青州李贤” “咦,这名字好生熟悉” 李贤不发一言,他知道,陶应故意东拉西扯,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他想等待后续兵马抵达。 毕竟,城外的局势却是李贤占优,一千名骑卒呀,这股实力绝对不容人小觑。 刚开始,听闻李贤就在北城的时候,陶应还有些难下决断,早有消息传来,李贤带了两万大军南下,万一他把兵马都带到了下邳,谁敢与招惹他? 后来再一打听,原来李贤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没带大队兵马,只带了千余骑卒。 这等好事陶应哪里肯错过? 李贤似笑非笑,仿佛局外人一般,‘露’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刘备、关羽看到李贤,都‘露’出了愤怒的目光。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李贤早已经死了一百次。 北征乐安国,虽然李贤没有亲自出马,可太史慈、周仓、胡庸、赵云这些人都是李贤的部将,尤其是赵云,以一己之力追了刘备三百里! 如果不是曹‘操’及时出手,刘备这五千兵马说不定都要折损在赵云的骑卒之下。 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陶应的颜面,不想被他当枪使,刘备与关羽早已经出言挑衅了。 只是赵云麾下的骑卒太过厉害了,一千名骑卒,这就是一千支短矛。 轮番投掷的话,有谁能够在铺天盖地的短矛中活下来? 想到之前自家兵马中矛而死的惨状,无论是刘备还是关羽都感到一阵揪心。 赵云还是那个赵云,他麾下的兵马也没有任何变化,而刘备的实力也不增不减。之前,一千名骑卒就把刘备的数千兵马‘逼’的慌不择路,如今,易地再战,刘家军能否讨到好处? 不,绝不可轻开战端。 刘备已经打定心思,待会儿除非陶应的兵马冲到先头,否则的话,他绝不让自家兵马出击。 骑卒的第一‘波’短矛力道十足,一旦中矛,绝难有人幸存下来。 流徙多地,好不容易收敛了五千兵马,这已经是刘备安身立命的本钱,他哪里舍得为了陶应拼劲老本? 自打刘备出现在陶应身边起,他就已经明白,自己绝难执掌徐州了。 因为,陶应这个纨绔子弟恶名远扬,刘备与他在一起,等于自降身价。 其实,如果有选择,刘备哪里会这样自污其身? 还不是为了李贤! 为了阻止李贤执掌徐州大权,刘备才出此下策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数千名步卒出现在北城。 北城守将宗元脸‘色’大变,他早已经派人将此处的情形通禀了刺史府。 李贤就在城外,这时候关城‘门’已经来不及了。 可待会儿,万一双方人马打起来,亦或者陶应带人强行入城的话,宗元又该如何是好? “宗元,我再问你一遍,这城,我可入得?” 宗元咬牙切齿,他依旧缓缓摇头,固执地说道:“使君有令,不可”。 陶应打马疾行,一鞭子‘抽’到了宗元的身上,他破口大骂道:“恶奴该死,这徐州是我陶氏的徐州,你这‘混’账东西,如果不是我父提拔你,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吃等死了,如今非但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要噬主吗?” 宗元吃了一鞭,脸‘色’涨红无比。 刚才那一下,以宗元的武艺他本可以躲开,但想到陶应这‘混’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他还是硬生生挨了一下。 身上的痛楚犹在其次,心里的羞辱却使人煎熬无比。 宗元虽然只是一个统领五百的军校,可却不是他陶氏的家奴! “请二公子自重!” 陶应大怒,他又‘抽’出一鞭子,哪曾想宗元竟然闪避开来,他啐了一口,道:“好你个杀才,还敢躲?” 宗元忍气吞声,早已经怒到了极处,他大声喝道:“二公子如果再不依不饶,休怪末将不客气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跟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 第三百一十六章乱战 宗元在军中颇受爱戴,此番,陶应三番两次出言折辱,他麾下的军卒当即蠢蠢‘欲’动。 “来呀,一帮吃里扒外的杀才,你们要造反吗?”陶应自持身份,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三百名陶氏‘私’兵生怕陶应有难,急忙上前将其护主。 身上的鞭痕火辣辣的痛,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被陶应喝骂鞭笞,宗元脸‘色’涨红一片,今日之耻,他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军将受辱,卫戍北‘门’的军卒们感同身受,他们‘抽’刀而立,冷冷地面对陶氏‘私’兵,不曾有半点畏惧。 眼瞅着一场‘混’战一触即发,刘备、关羽却置身事外,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李贤有些愣神,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吧,陶应这蠢材不是应该先挑衅自己,再指引大军围攻的吗?怎么先与自家兵卒干上了? 这时候,如果李贤坐山观虎斗,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过,适才宗元的言行举止很合李贤的口味,他想救下宗元。 执掌徐州大权之后,李贤肯定要提拔一批徐州本地的军将,宗元能屈能伸,又颇有原则,是名可造之材。 打马前行一步,李贤做起了和事佬,他嘴里道:“陶公子,宗将军也是尽忠职守,你又何必与他斤斤计较呢?” 陶应距离宗元不过一丈远,他本想纵马上前,再狠狠地‘抽’上几鞭子,杀‘鸡’儆猴,在李贤面前摆出陶氏公子的架子,可谁曾想,李贤竟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屑地哼了一声,陶应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徐州的家事,与你这个外人何干?” 陶应现在就像一条疯狗,逮谁咬谁,李贤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可陈登就不同了,他目光幽冷,淡淡地说道:“二公子真是好大的官威呀,李使君是州牧请来的客人,你这么冷言冷语,就不怕触怒州牧吗?” 不提陶谦还好,陈登一提起他,陶应当即勃然大怒:“陈元龙,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州牧?眼下他还没有病故,你就这么急着在新主子面前表现了?莫非下邳陈氏的家风就是这样?” 陈登怒发冲冠,口无遮拦的陶应连陈氏都侮辱了,这让他忍无可忍:“够了!二公子,是非曲直我不想与你争辩,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下邳陈氏不是谁都能够折辱的!” 想到陈氏在徐州的力量,陶应忍不住有些后悔,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这时候让他厚颜道歉,无论如何他也抹不下面子。 这该如何是好? 李贤、陈登的‘插’科打诨让宗元缓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与陶应拼个你死我活。 陶谦毕竟是徐州刺史,如果陶应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非但宗元自己要陪葬,只怕他麾下几百个兄弟也要受到牵连。 谁曾想,陶应一口气不敢撒在陈登身上,却又寻到了宗元这个出气筒。 “来人呐,拿下这贼子!” “哗哗哗”,一阵甲叶响动声,陶氏‘私’兵大步上前,就要围住宗元。 宗元又惊又怒,他大吼道:“谁敢!” 陶氏‘私’兵置若罔闻,他们只听从陶应一人的命令。 “大兄莫怕,有我们在,谁敢动你!”说话的这人手持巨斧,他大吼大叫着将宗元护在身后。 在持斧巨汉后头,一百多个军汉群情‘激’愤,他们聒噪着涌到前头。 一个要抓人,一个要护人,两方人马各不相让,很快就厮杀作一处。 “铿铿铿”,刚开始,双方都还有所顾及,他们出手间都留有余地,可多人‘混’战,难免会有人失手,一旦见了血,这场面便越发难以收场了。 陶应没想到城‘门’卒竟然敢为宗元出头,一时失策,顿时让他骑虎难下。 另一旁的李贤宛若没事人一般,悠闲自在,陶应心头暗恨,他畏惧骑卒军力,不敢上前滋事,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刘备身上,“刘玄德,速速助我一臂之力”。 关羽一脸的不情不愿,刘备思考片刻之后却应诺下来。 不过,为了防止李贤暴起发难,刘备将麾下兵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侯在原地,严阵以待,另外一部分与陶应‘私’兵一道剿杀北‘门’卫卒。 局势越发‘混’‘乱’了,三方人马厮杀作一处,宗元浑身浴血,他身后的卫卒数量不多,但却在两方人马的夹击中保持不败。 李贤看得暗自称奇,更对宗元生出了招揽之心。 “杀,杀,杀!” 攻势受阻,刘备脸‘色’十分难看,败给李贤也就罢了,青州军是出了名的强军,可这下邳的守军不过是无名小卒,如果刘家军连他们也收拾不了,岂不是凭白让人看笑话? “云长,你为二公子擒下那军将” 为了找回颜面,刘备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让关羽提前出场。 关羽心中不爽,却又不便拒绝,只得憋着口气,打马直冲。 关羽的牛掰之处,李贤可是明白的很,好不容易发现宗元这样一个可造之才,他不想就这么白白糟践了,“哈哈,以多胜少可不是勇者行径,赵统领,你且去与关将军比试一番”。 赵云不拘言笑,嘴里应道:“喏!”。 话音未落,赵云便纵马如飞,冲到了关羽跟前。 “来得好!”关羽瞪大了丹凤眼,挥刀如匹练,“铿”击打在赵云的长枪上。 赵云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这一记。 之前的几次‘交’手,赵云与关羽一直难分伯仲,只是赵云麾下骑卒来去如风,这才让刘备吃尽了苦头。 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李贤、刘备、陶应的目光中,赵云与关羽你来我往,厮杀正酣。 刘备心头恼怒,好一个李贤,我这么不动声‘色’却不是怕了你,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刘备大喝一声:“杀!” 早就按捺不住的张飞出矛如飞,他挑翻了两名徐州卫卒,几个回合便来到宗元跟前。 “记住,某家乃燕人张翼德!”张飞大声咆哮,震得人双耳“轰轰”作响。 一矛刺出,宗元匆忙出刀拦阻,“铿”,张飞势大力沉的一招顿时让宗元虎口发麻,他心道,这黑厮好厉害的手段,难道今日要死在此人手下吗? 李贤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他身边只有赵云一员猛将,臧霸、于禁却是留在了小沛,如若不然,倒是可以拦下张飞。 宗元虽然身手不凡,可比起万人敌张飞,总归欠缺了几分手段。 十个回合过去,宗元便捉襟见肘,随时可能丧命。 李贤深吁了口气,就要下令骑卒投掷短矛,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军马从城中杀了出来。 “住手!” 为首一人脸‘色’铁青,不是陶商又是哪个。 陶应不屑一顾,道:“拿下宗元!” “杀!”刚刚有些止歇的厮杀声再度‘激’烈起来。 陶商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临来之前他只是听说陶应与李贤同时到了北‘门’,却没想到陶应竟然与守‘门’的卫卒厮杀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二弟,宗元犯了什么罪,你非要拿下他不可?” 陶应咬牙切齿:“这贼子投靠了李贤,吃里扒外!” 陶商疑‘惑’起来,果真如此吗? 宗元左臂被张飞刺中,他痛呼一声,竭力辩解道:“大公子莫听他胡言‘乱’语,是他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住口,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陶应大声喝斥。 单看这模样,陶商便看出来谁在撒谎。 “二弟这是在犯傻呀!”陶应做出了‘混’事,陶商却想着为他遮掩过去,然而,他身后的兵马虽多,可他们身上的军服颜‘色’与卫卒相同,贸然‘插’手,极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陶商只是老实内敛,可并不代表他是个蠢蛋。 不成,绝不能任由他们厮杀下去!陶商暗下决心,这时候他抬眼看到李贤,顿时眼睛一亮,嘴里道:“李使君还请快快出手!” “喔?如何出手?”李贤故作不知。 “拦开他们,让他们不要再自相残杀” 李贤似笑非笑,道:“只怕会有误伤”。 每时每刻都有徐州军卒倒下,陶商心急如火:“不妨事,只要能够止住兵戈,李使君尽可放手施为”。 有了这句话,李贤当下大声呼喝:“青州军何在?” “在!” “分开他们” “喏!” 没有赵云统领,青州骑卒依旧井然有序,他们分出一半的人手前去“劝架”,另外一半护在李贤身旁,静观其变。 相对于徐州军来说,青州兵与刘家军一样,都是客军,毫无疑问,只用言语相劝的话,厮杀正酣的三方人马绝不会收手,因而,青州兵的劝架方式也很是特别——直接上去厮杀。 反正在外围的人马都是刘家军以及陶应的‘私’兵,只要杀散了他们,自然能够救出宗元的人马。 青州骑卒借助马镫之利,他们在马上发挥了十成的战力,甫一加入战团,刘家军与陶应的‘私’兵便损失惨重。 陶应目眦‘欲’裂,他破口大骂:“贼子敢耳!” 刘备心在滴血,他已经没了根基之地,手中的人马折损之后很难得到有效的补充,然而,这时候一旦认怂,立刻就是前功尽弃的场面。 再者,李贤兵马虽强,可他过于托大,身边只有五百骑卒,这时候,只要大军掩杀,说不定能够将其斩杀当场,报了乐安国的一箭之仇。 复仇的念头涌出之后,很快便在刘备脑中生根发芽,“杀,杀了他们!” 长久以来,刘备一直活在李贤的威‘逼’之下,今日,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迸发出来,他下达了全军掩杀的命令。 四千名刘家军聒噪着急冲而至。 李贤不动声‘色’,陶商却脸‘色’大变,这是谁的兵马,为何要与李贤作对? 危急关头,容不得陶商多想,“快,李使君快快入城!” “不妨事”,李贤语气平淡,仿佛刘家军的目标不是他一样。 话虽如此,李贤却不愿坐以待毙,前往小沛求援的骑卒早已经出发了,护在他身旁的五百名骑卒也已经投出了手中的短矛。 “嗖嗖嗖”,寒光闪闪的短矛‘露’出嗜血的光芒。 陶应从未见过类似的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刘备却顾不得欣赏,他大声咆哮道:“快,举盾!” “咚咚咚”,盾起,矛至。 刘家军准备充分,多数短矛都落到了铁盾上,在赵云骑卒的接连追杀下,刘备麾下兵马早已经炼出了一手抵御短矛侵袭的手段。 如今甫一施展,竟然很有效果。 “快,冲过去!” 刘备知道,自家兵马虽然有盾牌遮挡,可一旦李贤麾下的骑卒脱离了战场,谁也拦不住他们。 只有趁着李贤犹豫不决的时候,果断将骑卒包围住,这样的话,才能让其进退维谷。 五百名骑卒已经与其余两支人马‘混’战成一团,宗元也在同伴的掩护下逃过一劫。 张飞有心一矛刺死宗元,奈何四周的兵马太多,不伤及友军的情况他,他很难施展出一身武艺。 “啊呔!”,眼瞅着宗元落荒而逃,自己却追之不及,恼怒之下,张飞只得将怒火倾泻到对面的卫卒身上。 赵云与关羽依旧部分胜负。 下邳北‘门’外,到处都是‘乱’战厮杀的军卒。 偌大的战场上,只有李贤、陈登、陶商、陶应与刘备没有加入战团。 之前,曾有骑卒让李贤退到安全之处,却被他拒绝了。 刺史,李贤身边只有护卫六人。 陶商觉得李贤陷入危险境地,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 如果不是因为陶商的请求,李贤绝不会分兵出击。 骑卒不分散,就算刘备全军出击,李贤麾下兵马也可以来去自如,不受任何人牵绊。 现在就不同了,李贤麾下的千余骑卒失去了最擅长的机动力,只能与敌‘乱’战。 若不是青州骑卒早已经身经百战,只是这一役,说不定便要折损大半人马。 “李使君,随我入城吧”,陶商吸了口气,事到如今,保住李贤的‘性’命才是要紧事。 李贤依旧摇头:“不必如此,他们奈何不得我们!” 话虽如此,然而,刘备麾下兵马却绕开了青州兵的狙击,呈扇形包围而来。 “主公,速退,再不退就来不及了”,这是护卫头领在向李贤谏言。 李贤犹豫不决。 陈登也适时出言:“李使君,暂避锋芒吧,等到大军抵达之后再谈其他”。 “李使君莫要因为我的缘故陷入危险境地,若如不然,只怕我寝食难安,还请随我入城吧!”这是陶商在自责。 原本李贤还想留在原地鼓舞士气,现在看来,如果再固执下去,很可能被刘备瓮中捉鳖,那样的情况,李贤也不想看到。 “好吧,我且在城外等待于禁” 李贤退却之后,留在外围的五百名骑卒也渐渐脱离战阵,只有城‘门’口的骑卒陷入重围之中,难以脱身。 眼瞅着自家兵马竭力死战,自己却无能为力,李贤很是自责,早知如此,就应该听信臧霸之言,将大军带至此处。 现在倒好,刘备舍命一击,顿时让李贤进退维谷。 就此退去?难道彻底抛弃那五百骑卒的‘性’命? 上前厮杀?训练这千余骑卒,赵云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如果这一战折损过半,日后补充起来肯定也要大费周章。 于禁何时才能赶到? 从小沛到下邳,起码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 一个时辰,只怕骑卒坚持不了那么久! 李贤心头黯然,他知道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滋生了骄傲自满的心理,却浑然没想到刘备会孤注一掷。 于禁、臧霸,不知你们何时才能抵达! 这时候,李贤分外想念臧霸,他只希望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能够早一点抵达,这样的话,陷入重围之中的骑卒才能够少折损一些。 “呜呜呜”,忽而,一阵急促有节奏的号角声响起。 李贤环顾四周,仔细聆听,声音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是谁的号角? “李使君,臧霸来也!” 视野尽头,一员大将打马如飞,往此处疾冲而来,在其身后,是黑压压的军卒。 臧霸来了,竟然来的这么快!李贤大喜过往。 李贤不允许臧霸尾行而来,臧霸却扛令不遵,一直守候在十里开外,所以才来的这么及时。 “啊哈哈,臧霸,快快救出城‘门’口的骑军!” 这时候顾不得计较其中的涵义,只要臧霸能够救出骑军,那便是大功一件。 “好嘞,使君你就瞧好吧!” 在陶商兄弟二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臧霸径自杀入‘混’战之中。 一柄大环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宛若无人之境。 无论是陶应‘私’兵还是刘家军全都死伤惨重。 张飞见猎心喜,急忙上前与其厮杀。 甫一‘交’手,两人便是难分伯仲的情况。 刘备刚刚松了一口气,又一伙兵马奔袭而来。 隔着老远,一杆硕大的“乐”字大旗便迎风招展, 李贤大喜过望,于禁也来了。 陶应吸了口冷气,他感觉自己好像捅了一个马蜂窝,之前惹祸的时候只觉得酣快淋漓,现在,他终于感觉到了恐惧的滋味。 连臧霸都投靠了李贤! 李贤麾下真的有两万兵马。 两万兵马大军压境,即便陶应身手有再多的大族支持,那又能如何? 绝对的军力威胁下,没有人敢大言不惭。 ... 第三百一十七章刘备的抉择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大喜之后的大悲,刚开始,臧霸率军抵达的时候,刘备便觉得大事不妙,不过,那时的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因为单从场面上看,刘家军与臧霸的兵马数量相仿,而李贤的‘精’锐骑卒正被团团围住,只要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刘家军便可以将其彻底剿杀掉。 若能灭掉五百骑卒,刘家军挟大胜之势,绝对可以占尽优势,然而,于禁的到来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仿佛催命的音符。 无论是刘家军还是陶应的‘私’军,在青州兵主力抵达之际,他们的表现并无不同,胆怯,畏惧,恐慌。 相反,听到青州军不间断的号角声,赵云麾下骑卒士气大振,又来了一支援军。 三支兵马合作一处,谁能挡得住? 有人欢喜有人愁,面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青州兵,刘备麾下兵马全无战心。 打是打不过的,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夺路而逃! “杀!”经过一日休整,青州军一扫颓态,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昂首阔步,疾冲而来。 一万三千名军卒,加上臧霸的五千兵马,这就是一万八千人,他们后发制人,呈弧形包抄而来。 “来的这么快,李贤一定是倾巢而至了”,刘备、陶应面‘色’如土,谁也没想到战局竟然演变成这个模样。( 一炷香之前,刘备兵力占优,打的李贤狼狈退却,然而,一炷香之后,局势逆转,李贤竟然成了生杀予夺的掌控者。 坚持毫无意义,刘备只犹豫了片刻,便大吼出声:“云长、翼德,速速退军!” “叮叮叮”,刘备身旁的传令小校急忙鸣金收兵,也有人快马奔驰,将军令传递到厮杀的最前线。 厮杀正酣的时候,军将、士卒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云训练出的数百名骑卒,哪怕陷入重围之中,他们依旧板着脸,竭力拼杀,因为他们相信,赵统领不会放弃他们,刺史李贤也不会放弃他们! 现在,臧霸、于禁果然带来了援军,青州兵占尽优势,到了这个时候,骑卒就更有搏杀的必要了。 “莫走了刘备!” “杀!” 青州最重军功,若想一鸣惊人,平步青云,须得有靠得住脚的战功。 在大军压境之际,刘备兵马毫无战心,无疑成了最佳的“头颅提供者”。 关羽对赵云、张飞对臧霸,双方大将拼得火气十足。 四名军将的武艺都在伯仲之间,他们短时间之内要想拿下对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原本张飞狞笑着,还打算将臧霸刺杀于马下,然而,几十个回合下来,李贤的兵马竟然接连而至。 片刻间,刘家军便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青州大声聒噪着,要活捉刘备。 “贼子可恨!”张飞面相粗犷,可却粗中有细,他知道,绝不能恋战,若不然,待会儿自家兵马只怕要陷入绝境。 “叮叮叮”,好在若有若无的鸣金声响彻在战场上空。 刘家军卒听罢之后大喜过望,终于可以离开了战场了。 张飞也松了一口气,刘备积攒出这一支兵马很是不易,倘若折损过多,日后再想补充起来,只怕就很难了。 于禁的大旗还在几十步开外,与刘家军相比,青州兵军力大占上风,刘家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在这时候,最佳的选择就是退避三舍。 否则,一旦于禁大军‘逼’近,合拢了包围圈,那时候再想突围而出,只怕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兵器‘交’戈声、绝望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饶是关羽、张飞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面,在这一刻也不禁勃然变‘色’。 死去的军卒多数都是刘家军,他们的口音带着浓郁的平原郡特‘色’,与北海国的军卒截然不同。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距离越来越近,刘备心急如焚,退兵的军令已经下达了很久,可刘家军却只撤出来一小部分。 多数兵马连同关羽、张飞一道,都陷在了军阵之中,短时间之内很难撤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于禁的兵马绝不会坐等刘备退军的。 二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留给刘备的时间不多了。 “大兄,速退!” “我等为大兄断后!” 关羽、张飞接连表态,愿意牵制住敌方大将,为刘备的逃生争取机会。 其实,换句话说,以关、张二人的实力,除非他们使出玩命的手段,如若不然,绝难从赵云、臧霸手中安然退却。 赵云与关羽早就是老对手了,他们对彼此的套路招数很是熟悉,而张飞与臧霸却是第一次遭遇,两员猛将走的都是“急、狠”的路线,甫一碰面便是针尖对麦芒, 张飞的脑中从来没有认输这个观点,而臧霸却也明白,自己的对手在刘备军中地位重要,如果将其留下,一定可以做为投名状,进献给李贤。 从开阳到小沛,一路行来,臧霸虽然软硬皆施,为青州军筹备了不少军粮,然而,真正拿得出手的战绩却没有一个。 此番,好不容易在下邳城外遇到了张飞这个对手,臧霸哪里肯轻易放过? 张飞惦记刘备的安危,一身武艺只发挥出七八成,他瞥见刘备打马而立,没有半点逃脱的意思,当下急得上火:“大兄速退,莫让我们为你分心!” 是战,还是逃? 刘备面临着抉择,电光火石间,于禁的青州兵已经冲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 战,意味着要置之死地,与关羽、张飞并肩而战,至于能否生还,那就要看天意了;逃,抛弃关、张二人,意味着结义的兄弟情只是**‘裸’的利益关系,即便关羽、张飞全身而退,日后刘、关、张三人之间也肯定会生出隔阂。 紧要关头,刘备作出了决断。 “我乃刘备刘玄德,儿郎们,随我杀贼!”刘备大吼出声,他率领亲卫往关羽的方向疾冲而去,半途间,他又叫道:“云长、翼德莫要多言,我们三兄弟同生共死,今日有难,为兄绝不苟活!” ... 第三百一十八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秋意渐凉,下邳城外的喊杀声愈演愈烈。访问:。 李贤没想到刘备竟然留了下来,于禁之所以围三阙一,就是想让刘备兵马落荒而逃。 只要军卒没有死战的决心,大获全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谋划好的一切却因为刘备的原因出现了变故。 将为兵之胆,刘备放弃逃脱的机会,大呼求战,当即挽回了摇摇‘欲’坠的士气。 不少军卒萌生了死战的心思,主将尚且不畏死,小小军卒又有什么可怕的? 抬眼望去,关羽、张飞都在与敌酣战,这时候,谁想借机开溜,只会为人唾骂。 慨然赴死者在任何时候都会有,懦弱胆小者也从来不会或缺。 面对铺天盖地的青州军,一千多名刘家军还是做了逃兵,他们不顾同伴的喝骂,抛弃了刘、关、张三位主将。 此时,犹在奋力厮杀的刘家军不过三千多人。 胆小怕死的陶应冷静下来之后早就夺路而逃,他只带了十名护卫,其他的‘私’军却是全部丢到了城‘门’外,任他们自生自灭。 临行间,陶应大吼大叫:“刘玄德,你且在这里压阵,我速去找寻援军!” 援军?陶应还会有援军吗? 整个下邳城,守军不过八千人,陶应又能策反几人? 简雍刺死一名试图偷袭的军卒,他叹了口气,大事休矣。 关羽、张飞虽有万人敌,可他们的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在个人勇武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刘家军的实力降至最低点。 现在,短时间之内犹能保持不败,不过是凭着一股悍勇之气罢了。 一旦这股气泄掉了,大军必将一溃千里,简雍希翼地看向关羽,只希望那时候,关云长能够及时甩脱对手,为刘备杀出一条血路。 李贤骑在马上,怔怔地发呆,刘备明明有机会逃脱,可他偏偏留了下来,这人真的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可以想象,一旦关羽、张飞存活下来,他们势必会对刘备感恩戴德。 同生共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大耳贼,蜀汉的建立者,难道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处? 不知怎的,李贤总觉得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他深吁了口气,朗声喝道:“众将士听令,莫走脱了刘备,生擒刘备者,赏金百两,当场击毙者,赏金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有关羽、张飞这两个杀神的护佑,在绝大多数青州兵眼中刘备都是一个香饽饽。 “莫走脱了刘备,杀呀!” 青州军聒噪着,缩小了包围圈。 军心可用! 于禁挥军上前,彻底将刘备的兵马团团围住,他抓住时机,嘴里道:“干掉刘备,生死勿论!” 刘备面沉若水,他双剑齐出,刺死了一名又一名敌卒,可无奈青州士卒太多,让他步履维艰,即便身旁的护卫竭力阻挡,然而,更多的青州军卒涌了过来。 “大耳朵长胳膊的就是刘备!” 隔着老远,一名裨将模样的军汉呼喝起来。 刘备脸‘色’一变,战场上最防不胜防的却是冷箭,一旦被人视作处之而后快的对象,每时每刻都等于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甚便有可能坠入深渊。 几十步开外的地方,确实有几名长弓手在弯弓搭箭,试图狙杀刘备。 适才李贤李使君可是说的很明白,只要杀死刘备便有五十两黄金的赏赐,虽说比不得活捉的赏格,可弓手们已经满足了。 就是现在,趁着刘备身边没有多少青州军的时候! “嗖嗖嗖”,箭矢呼啸而去,直往刘备而来。 危急关头,刘备好似多长了几个眼睛,他侧身一避,险而又险地躲开了一支箭矢。 大滴大滴的冷汗浮现在额头上,刘备咬牙硬撑,已经到这个时候,必须坚持下去!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 比起苦苦支撑的刘家军,青州军的装备、士气都要更胜一筹,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刘备这支兵马今日便要折损于此处。 张飞、关羽都已经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手段,刘备深入险境,随时随地都有丧命之忧,作为兄弟,他们怎能袖手旁观? 关羽心急如焚:“啊呔,赵子龙,今日莫要阻我,他日某家再与你大战三百个回合!” 赵云不置可否,出手的招式依旧‘精’准狠辣。 另外一次,张飞瞪着铜铃般的大眼,道:“贼子,你家三爷今日有事,可不是怕了你!” 说罢,张飞不等臧霸回答便‘抽’身急退。 臧霸没想到张飞竟然避的这么利索,等到他反应过来‘欲’行阻拦的时候,张飞的亲卫已经上前将他死死拦住。 没了臧霸的纠缠,张飞宛若蛟龙出海,他一杆长矛或扫、或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杀出一条血路。 关羽看见张飞脱困,当即大喜道:“翼德莫要管我,速速去护主大兄!” 张飞颌首应诺:“好!” 刘备跟前,密密麻麻的青州军好似杀之不尽一般,杀了一个,马上又会冒出来另外一个,饶是刘备武力不凡,这时候也有些扛不住了。 张飞拍马赶到的时候,正是刘备最危险的时候。 “大兄,我来也!” 张飞来了!刘备松了口气,只要有张飞在,短时间之内,他这条生命算是保住了。 可是,张飞护得了刘备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一旦刘家军全线落败,就算关羽、张飞勇不可挡,他们又能够改变什么? 换个角度讲,即便刘关张吉人天相,全都逃出生天,可麾下没有一兵一卒,他们又能到哪里去? 袁术这厮可不是个善茬,如果被他发现刘备没有利用价值,他又怎么会冒险出兵相助? 陶应走后,陶氏‘私’兵很快便死伤殆尽,战场上,只有刘备麾下的兵马在竭力厮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坚持到现在,刘家军早已经又累又疲。 每倒下一名青州兵,刘家军往往都要付出三倍的代价。 等到刘关张顺利回合的时候,聚拢在他们身边的军卒只剩下一千多人。 放眼四望,刘备觉得分外悲凉,老天爷对他何其不公! 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吗? 大业未成,刘备恨天,怨地,他不甘心! 青州军将刘备团团围住,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刘备在劫难逃。 可不知为何,在没见到刘备的尸首之前,李贤始终难以宽心。 “李使君何在?” 不知何时,一支人马从城内开赴而来。 陈登看到为首那名军将,当即提醒道:“是曹豹曹将军”。 李贤微微颌首,他打马上前,嘴里道:“我是李贤,曹将军有何指教?” 曹豹上上下下看了李贤一眼,觉得李贤并没有什么出奇别致的地方,确切的说,他与其他人没有显著的区别,可为什么,这二十一岁的少年便能有今日的成就?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二公子何在?” 陈登颌首应答:“二公子已经离开了此处”。 曹豹松了口气,陶应这人虽然顽劣,可毕竟是陶谦的次子,在城内又有不浅的根基,幸好这时候陶应逃了,要不然,如何面对这个家伙,对于曹豹来说也是一件大伤脑筋的事情。 “阵中围的是什么人?” 李贤早有答词:“是平原郡的刘备,此人与孔北海之死有着莫大干系!” 曹豹表情一滞,他嘴里道:“听说他是与二公子一道前来的?” “不错” “不知道李使君能否给我一分薄面,放这刘备一条生路” 李贤大为遗憾:“这是为何?” “陶使君觉得亏欠二公子,所以不想伤害他的朋友” 李贤哼了一声,半晌未曾应答。 就在曹豹以为刘备必死无疑的时候,李贤语气转缓:“也罢,既然陶使君开口,我便放了刘备”。 曹豹大喜,“李使君真是爽快人!” “曹将军莫要高兴的太早,我有句丑话还要说在前头” 曹豹这才意识到自己考虑的太过简单了,李贤与刘备多次征战厮杀,两人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要让李贤放在心腹大患,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只是不知道李贤会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深深吁了口气,曹豹嘴里道:“李使君想说什么?” 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我可以卖给陶使君一个面子,饶了刘备,可过了今日,倘若我再与刘备相遇,我希望没有人再为他求饶了”。 曹豹连连颌首,“使君宽心,我与刘备非亲非故,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陶使君的缘故,我绝不会多管闲事,只要李使君今日给了面子,他日,绝不会再拿这事来为难使君”。 “好!来人呐,传令下去,网开一面,让刘备过来一叙” “喏!” 李贤一声令下,青州兵当即放开一条通道以供刘备行走。 重重包围之下,刘备早已经没了选择。 如果可以活着,没有人愿意死去。 刘备是这样,他麾下的兵马也是这样。 “刘使君,我家主公有请!”青州军大声聒噪,他们语气不爽,一百金就这么失之‘交’臂了,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 第三百一十九章略施小计 下邳城外,曹豹似笑非笑,他的目光在李贤、臧霸、赵云等人身上转了一圈儿。 青州兵军力强盛,又得臧霸相助,放眼徐州,这两万兵马可以说再无对手,然而,即便这样,窥伺州牧之位的李贤还不是要对曹豹俯首听命? 只要是人,只要有**,就一定会有弱点。 自以为把持到了李贤的命脉所在,曹豹得意非凡。 任你麾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到头来还不是要退却忍让? 对于李贤、对于青州来说,刘备是杀害孔融的罪魁祸首,可对于徐州来说,刘备是前来投奔的友人。 曹豹此番假传陶谦之令,为的就是救下刘备。 李贤小儿不过如此! 千军万马之中,刘备没想到必死的局面竟然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与关羽、张飞策马并行,径自往外围而来。 随行的刘备军马原本想同行护卫,却被两侧的青州军拦下了。 张飞大怒:“放了他们!” 臧霸冷笑道:“使君只是说要见刘备,可没说要见刘备麾下军士!” “你这贼子!” “三将军莫非想留下与我一战?” “我怕你不成?”张飞‘抽’矛在手跃跃‘欲’试。 此时,刘备再一次面临着生死抉择。 留下,与军卒同生共死,这倒是成全了大义,可与莽夫无异,人都死了,空有名声有什么用处? 抛弃军卒,独自前行,有可能侥幸存活,可那样以来,仅凭刘关张三人,又能闯出个什么未来? “云长、翼德,你们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关羽闷不啃声,许久之后才说道:“是战是走,兄长作主便是”。 “翼德,你呢?” 张飞手指臧霸,怒道:“兄长,今日我们若是走了,这等贼厮鸟岂不是要嗤笑我们一辈子?再者,你忍心抛下那些与我们同浴血,共患难的军士吗?” 刘备叹了口气,也许一开始与李贤为敌就是个错误,如果他老老实实待在乐安国,不去贪图什么,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幸。 为什么苍天一直让刘备选择呢,而且每一次的抉择都是那么的困难。 刘备痛苦不已。 这时候,于禁背对着刘备,向惶惶若惊弓之鸟的刘备军士叫喊起来:“诸位听我一言,我家使君待人宽厚,只要尔等缴械投降,我可以用项上头颅担保,一定放你们一条生路!” 刘备军士窃窃‘私’语,有胆大的家伙质疑起来:“我们杀了你们那么多的军卒,你们能放过我们?” 于禁大笑:“战场之上各为其主罢了,我若是食言而‘肥’,你们尽可辱骂于我!” 刘备麾下军士犹豫不决,只有少数死忠目‘露’凶光,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味,而多数军士却有了投降的念头,跟着刘备南征北战,一向是苦日子居多,享受的日子较少,这一次,面临青州兵的重重包围,若是刘备与他们同进退也就罢了,说不定大家还能生出拼死一搏的信心,然而,此番刘备打马而出,于禁又许诺可以给人一条生路,面临生的‘诱’‘惑’,谁想去死? 刘备双‘唇’颤抖,他看到麾下军士再无战心,寥寥几名亲信根本无关大局,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半晌之后才说道:“走吧!” “大兄!”张飞不愿做懦夫。 刘备只得耐住‘性’子,好言相劝:“翼德,你没看出来这是李贤小儿的诡计吗?军士军心已‘乱’,即便你我回返也绝难上下一心了”。 张飞愕然回顾,他这才发现,原来身后的军卒在不经意间已经放低了武器。 只有经历过厮杀的人才会明白,武器的角度直接反应了军卒的内心的杀意,而像现在的刘家军,他们确实已经没了战心。 张飞颓然无言。 隔着老远,曹豹听不清楚于禁的一言一行,不过他还是欣慰地看到刘备打马而来,简雍、关羽、张飞伴在他左右。 李贤心头暗笑,如果不是曹豹亲自前来,他这调虎离山的计策还不一定能够施行,现在,刘备与其兵马隔绝,只要略施手段便可以将其拿下,何乐而不为? 至于刘备,没了爪牙的老虎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长的一段路,刘备却好像走了几十年,然而,路总归有尽头,距离李贤不过五步远的时候,刘备向曹豹抱拳行礼,他知道,今日能够逃出生天,离不开此人相助。 至于李贤,刘备与张飞的想法并无不同,他也想将李贤千刀万剐。 只可惜,想法总归是想法,要想将其实现,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曹豹有心做个和事佬,他向李贤说道:“李使君,刘玄德已经来了,有什么误会不妨说清楚,老夫厚颜,做个中人,让你二人说和一番,如何?” 李贤笑道:“曹将军的面子肯定要给”。 刘备也抱拳相谢,唯有简雍一直紧紧地盯着李贤。 “刘玄德,我且问你,孔北海可是你杀的?? 第三百二十章张飞做凭证 伙伙同陶应抵达下邳之前,刘备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候他以为只要略施小计便可以阻止李贤执掌徐州,哪曾想,两方人马甫一照面,陶应便抵挡不住。全集下载75 说到底,还是刘备高估了陶应的能量,他没想到身为陶谦次子,陶应竟然连下邳城都进不去。 入城之前,陶应可是拍着‘胸’脯应诺过,说只要刘备与其抵达城外,城中一定会有人接应。当时刘备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没想到陶应竟然如此无能。 说好的援军迟迟未至,到头来却把刘备坑了! 两万大军呀,刘备怎么也没想到开阳臧霸竟然也投靠了李贤,形势逆转之下,为了活命,刘备只得忍气吞声,连麾下兵马都抛弃了。 从平原郡到乐安国,从乐安国到徐州,刘备始终握有一支数千人的兵马,今日却全部葬送了。 无穷的懊悔、痛恨涌上心头,可这又怪得了谁?刘备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三年之前,刘备的身份地位要远远高于李贤,可三年之后的现在,李贤青云直上,已经成了青州刺史,麾下更有四五万‘精’兵强将,而刘备呢? 平原郡丢了,乐安国丢了,刘备连个落脚地都没有,现如今,仅有的五千兵马陷入重围,刘备身边只剩下关羽、张飞、简雍三人。 幸好还有数百兵马在外围负责筹集粮秣,要不然的话,刘备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下邳城外,李贤的诘问犹在继续:“孔北海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而刘玄德你却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刘备迟疑不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无法故作大方,只能咬牙说道:“追查到底”。 李贤击掌赞道:“好一个追查到底,没错,你说你是冤枉的,可你却又拿不出证据,而在我看来,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不利于你”。 曹豹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李贤竟然出尔反尔,之前他不是应诺的好好的吗? 再让李贤问下去,只怕只有拔刀杀人这一结果了。 想到陶应与刘备的关系,曹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李使君,兴许刘玄德只是恰逢其会罢了,你可以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替你找出凶手”。 李贤心道,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同样的话,由曹豹说出来,效果要比李贤说起来要好得多。 “刘使君,你以为如何?” 刚才李贤称呼刘备为刘玄德,这一次,又换成了刘使君,称谓的转变意味着李贤态度有了软化。 曹豹松了口气,刘备紧绷的心弦也放缓了少许。 人一旦有了求生的念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得到合情合理的解释。 眼下,刘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卑贱了,“曹将军说的没错,如果李使君相信我,我可以答应你,为你找出幕后真凶”。 李贤不动声‘色’:“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我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下去”。 刘备咬牙说道:“一年如何?一年之内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 李贤不甚满意,嘴里道:“一年太久,你我之间空口无凭,总归要有个凭证”。 刘备迟疑起来,现如今他两手空空,哪有什么东西够格做凭证? 曹豹见状,再度解围道:“李使君想要什么凭证?” 李贤龇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听说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是刘使君的左臂右膀、异‘性’兄弟,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眼下,刘使君与孔北海之死干系甚大,关、张两位将军总归要表示一番吧?若不然,岂不是白瞎了桃园三结义?” 刘备脸‘色’大变,他猜到了李贤想要做什么。 ‘激’将法对关羽兴许没有,但是对张飞却一定有用。 果不其然,不待刘备出言反驳,张飞便怒气冲冲地骂道:“李贤小贼,我张飞张翼德可够做凭证的?我愿意留下来!” “三弟不可!” “三将军且慢” 张飞固执地叫道:“大兄、二兄、宪和先生,你们不用劝我,我已经想好了,不过是一年罢了,谅这李贤也绝不敢杀我!这一年之内,只要大兄早日找到杀害孔北海的真相,我便能早日逃脱牢笼”。 曹豹心中暗赞,一个落魄流窜的大耳刘备竟然还能有如此义薄云天的兄弟,实在羡煞旁人。 关羽沉‘吟’片刻,嘴里道:“三弟不必如此,大兄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想查什么便让他查什么,与我们何干?” 刘备着急上火,“三弟不要做傻事,你留下来又有何用?” 李贤很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嘴里道:“怎样?你们到底有没有商议好?” 张飞连连颌首,道:“我想好了,决不反悔”。 “三弟三思呀!” “我意已决!休要多言” 明明是刘备的过错,到头来却要拿张飞作抵押,李贤定下的这计策可谓毒辣至极。 倘若刘备乐见其成,任由张飞留下,那刘备肯定会恶名远扬。 连结义兄弟说抛弃就抛弃了,这样的军将,又有哪个脑子缺弦的兵丁前去投靠? “三弟,为兄绝不由的你胡闹!” 张飞皱眉不言,只是面‘色’冷峻。 曹豹这时候却说道:“刘使君何必如此,我相信李使君不会把张将军怎么样的,如果你真的担心三将军的安危,不如早些找出凶手,如此以来,三将军自然平安无事”。 刘备憋屈无比,他恨极了贼喊捉贼的李贤,却也明白,这时候他别无选择,只能认栽。 李贤手段毒辣,先是让刘备与兵卒隔绝,接着又断其手足。 没了军卒,只要耗费一些时日,总归会聚拢出来,可没了张飞,又有谁能够顶替他? 关羽、张飞全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关羽为人高傲,张飞素来勇猛,无论缺少哪一个,刘备都会痛惜万分。 明盔亮甲的两万兵马,拥有这等军力,李贤自然有咄咄‘逼’人的底气。 张飞早已经下定决心,如今的局势他已经看明白了,如果刘备想活着走出去,就一定得让李贤松口,若不然,即便有曹豹在此,李贤也不会让步。 打马前行,张飞嘴里道:“大兄不必多言,我愿意留下来!” 刘备、关羽再三劝阻,可还是无法改变张飞的决定。 李贤有人证在手,当下觉得心情大爽,曹豹趁机劝解:“李使君,现如今翼德愿意留做人证,可以让刘玄德走了吗?” 李贤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道:“可以走了,张翼德义气无双,我自然要卖他一分薄面”。 曹豹大喜过望,李贤终于松口了。 虽说刘备没了兵马,又少了张飞这等猛将,可无论如何,刘备终于有了一条活路,曹豹觉得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他急忙对着刘备使眼‘色’。 谁曾想,刘备竟然熟视无睹。 干咳一声,曹豹只得说道:“刘玄德,没听到吗?你可以走了”。 刘备强忍着怒意,悲哀地说道:“我想跟三弟翼德说几句话”。 “可以” “三弟,是兄长无能,委屈你了” 张飞强作欢颜:“大兄何必如此,是我自己要留下来,跟你没有关系”。 刘备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道:“总归是大兄对不住你”。 “好了,大兄莫再如此,只要大兄能够记住今日之耻,我张翼德今日所为便值得了” 这番话说得很是‘露’骨,可李贤却没有‘露’出一丝恼意。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分外遐想。 张飞的殷切目光犹在眼前,刘备咬牙颌首,道:“我记得了”。 简雍暗暗摇头,张飞明明是一片好心,可到头来却做了件坏事,他让刘备记住今日之耻,这等于完全将刘备、李贤的矛盾挑明了。 如果李贤豁出去,将大家一网打尽,曹豹又能把他怎么样? 别忘了,李贤军力占优,就算是曹豹,也不敢过分得罪他。 这世道,谁的拳头大,谁的话才是王法。 张飞、刘备兄弟情深,李贤却嗤之以鼻。 等了片刻,确认二人没有其他的话之后,李贤便说道:“好了,张三将军在我这里只是做一个凭证,我绝不会亏待他,这不是生离死别,二位不必如此”。 张飞冷哼一声,并不多言,刘备也难以应答。 “怎么,莫非刘使君改变主意,不想找寻真凶以证清白了?” 刘备脸‘色’一变,嘴里道:“那里还有我的数千名军卒,我想带他们一起走”。 李贤连连挥手:“可以,只要他们愿意跟你走,我一定不会横加阻拦”。 刘备松了口气,在他想来,只要李贤不做恶人,他麾下的军卒肯定愿意跟他走。 不过,简雍却没有这么乐观。 李贤有这么好心? 从突然出现的于禁、臧霸,到后来的连环计策,李贤摆明了要搞死刘备。 事有反常即为妖,按理说,李贤绝不会大发慈悲! 果不其然,等到刘备兴冲冲来到自家兵马之前,告知众人可以随他离去的消息之后。 想象中一呼百应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最令刘备感到难堪的是,军卒冷场了。 过了许久,十多名忠于刘备的老卒大步来到刘备身前,他们骂骂咧咧的,嘴里道:“一帮贪生怕死的懦夫,李贤给你们一点甜头你们就背主求荣,实在令人作呕”。 执意留下,打算改旗易帜的刘家军不屑一顾,道:“这时候放什么大屁?老子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这杀才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了!” “就是,咱们跟着刘玄德四处流窜,到头来赚到了什么?他娘的,老子已经有大半年没‘摸’到‘女’人了,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对,你们要跟刘玄德,尽管自便,老子是不奉陪了!” …… 诸如此类的话此起彼伏,刘备涨红了脸,他没想到自己在军卒心中竟然如此不堪。 这时候,张飞留下来做人质的消息早已经在军中传遍了。 相对于运筹帷幄的刘备来讲,每战争先、身先士卒的张飞更得人心,他虽然会打骂军卒,却作战勇猛,从不退却。 如今,刘备连自家兄弟都保不住,大家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奔头? 刘备兴冲冲而来,扫兴而去。 明明是一件好事,却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青州兵的包围圈中依旧有三千多名刘家军,可最后愿意跟随刘备离开的人马只有三百多人。 看到这一幕,刘备眼角急跳,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简雍知道,今日这般打击对刘备来说太过沉重。 众叛亲离不过如是,倘若刘备能够缓过来‘挺’住,那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刘备‘挺’不过来,自暴自弃呢? 谁也不知道刘备的心理承受的底线在哪里。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刘备终归是离开了。 在曹豹的陪同下,李贤与其一道进入下邳城。 不过,在没有人主意到的地方,臧霸统领一支兵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进入下邳之后,李贤先去了刺史府。 陶谦在病榻上强打起‘精’神,劝慰了几句,大意是让李贤执掌徐州大权,以后好生对待徐州的百姓之类的话。 李贤谦辞了一番,嘴里道:“承‘蒙’兄长厚爱,将徐州大事托付给我,可我才微学浅,年岁尚幼,只怕不能服众呀”。 陶谦咳嗽几声,嘴里道:“维中不必谦逊,你多次出手相援,百姓们记得你的恩德,只要你像对待青州百姓那般对待他们,徐州百姓一定会拥护你,爱戴你”。 “我听说陶使君长子陶商忠厚大方,可为大事,使君何不将徐州托付与他?” 陶谦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陶商为人过于方正,不懂得圆滑之道,他若是做了州牧,只会得罪人,日后只怕难以善终”。 “二公子陶应如何?” “陶应更为不堪,不学无术,偏偏又好高骛远早晚要惹出祸端!” “使君三思” “我意已决,既然维中你来了,明日我便公诸于众,将刺史之位让贤于你” 李贤心跳的极快,他强忍住喜‘色’,嘴里还是谦逊起来,“请使君以百姓为重”。 “就是以百姓为重我才让贤与你!男儿大丈夫,何必惺惺作态,我且问你,这徐州你敢接吗?” 陶谦竟然用上了‘激’将法,李贤大为意外,不过他还是颌首应道:“有何不敢!” “好,这才是我中意的李贤李维中,如此这般,就算曹孟德卷土重来,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使君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我听说你在城外将刘备放走了?” “不错” “打蛇不死反被其害,刘备此人心思深沉,你要多加小心” 李贤颇为意外,他没想到陶谦竟然还有这般远见,他自然不好直说,说自己已经有了后手,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太卑劣了。 有些手段隐藏在‘阴’暗下可以,一旦拿出来,只会惹人嗤笑。 “多谢使君提醒,我一定会多加小心” 陶谦苦笑一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了徐州大计,你可以速速派人出兵,将刘备斩草除根”。 李贤迟疑一番,并不作答,他不知道这不是陶谦故意在考验他。 无论什么时候,食言而‘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李贤当着众人的面,已经答应放过刘备一条生路,如果他再下手杀人,以后还会有谁相信他? “没了张飞,又没有兵马在手,刘备翻不起什么大‘浪’!”李贤只能这么说。 陶谦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我知道我那逆子陶应多次得罪与你,我只希望你看在我的薄面上能够饶他一条‘性’命”。 李贤颌首:“陶应年少无知,我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陶谦很是欣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在李贤看来,陶应压根就威胁不到他,换句话说,如果陶应已经威胁到了李贤的地位,他绝对会痛下杀手,不在乎什么承诺! 说了这么多话,陶谦早已经很累了,可他明白自己时日无多,有些话今日不说的话,往后再想说就很难了。 “南方的袁公路虎视眈眈,李使君可有破解之道?” 李贤不屑一顾:“袁公路,家犬而已,扬州之地虽然丰腴,可却不产骑军,我若是大军出征,一年即可平定!”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陶谦会认为他在胡吹大气,可李贤这么说,陶谦却深以为然。 能够击败曹军,击杀夏侯渊的青州军岂是等闲货‘色’? 于禁、李典两千兵马便能‘逼’退袁术,如果换成李贤,自然更是凶猛。 再者,听说于禁、李典都是李贤从曹‘操’手中俘获的军将,败军之将尚且如此,那太史慈等人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曹‘操’与吕布两军对峙,李使君以为谁可以笑到最后?” “曹‘操’” “这是为何?” “吕布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长久,曹‘操’虽然连败两场,然而却有民心士气,此消彼长,吕布必败” 陶谦叹了口气,他说道:“曹‘操’一旦平定兖州之‘乱’,一定会腾出手来对付你,到时候,袁术、袁绍、曹‘操’联手,青、徐之地可以抵挡得住吗?” 李贤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使君宽心,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便好” ... 第三百二十一章不甘心的曹操 陶谦是徐州之主,得到他的首肯许可,李贤接任徐州刺史的事情十拿九稳。 古语有云,名正则言顺,天下间,实力强过李贤的军阀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可偏偏这等退位让贤的好事落到了李贤的头上。 世人都以为这是偶然,只有李贤明白,这是必然,因为从几年前,李贤就开始着手布局徐州的相应事宜了,后来曹‘操’两次入侵、袁术多次北上,正好给了李贤展示肌‘肉’的机会。 陶谦将大权移‘交’给李贤,不过是顺应时事罢了,若是他执‘迷’不悟,李贤早已经下定决心,等到时机妥当,他会亲领大军武力征讨。 徐州早已经被李贤视若禁脔,北海国虽然富庶,可土地贫瘠、人丁稀少,不足以成就天下霸业,可徐州就不同了,一旦彻底站稳脚跟,李贤的实力足可突飞猛进。 这就好比曹‘操’得兖州、袁绍得冀州,对李贤来说,徐州的地位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青州、徐州,李贤势在必得,谁要是试图阻拦,李贤便会痛下狠手。 曹‘操’入侵的时候,徐州兵力过散的弊端就暴‘露’出来,若是李贤麾下主力南征,徐州绝难抵挡。 徐州境内的舆图地理地貌,李贤早已经有了详尽的摹本,一旦大战开启,青州兵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出现在徐州最要害的位置。 长久以来,臧霸、曹豹各自为战,徐州军将难以拧成一股绳,而且缺乏靠谱的名将统领,这与生机勃勃、战斗力十足的北海军大不相同。 战场上,同样数量的兵卒相对,青州兵完胜徐州兵。 青州兵的训练、武器装备都远远地超过了徐州兵马。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徐州兵源不行,陶谦的丹阳‘精’兵便是难得的步卒‘精’锐。 徐州军力贫弱,只是因为缺乏一个强有力的刺史来凝聚各方力量。 陶谦与孔融相差不大,他们对于军事都不太擅长,不过,陶谦知道军力的重要‘性’,只是碍于各级势力倾轧,完全被束缚住了手脚,这才不能放手施为。 在陶谦手中,徐州早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苟延残喘,一身的暮气。 改变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此番,李贤收服了臧霸,实有军卒两万人,对外却诈称五万大军,这未尝不是一种心理威慑。 面对陶谦的时候,李贤表现的礼让谦躬,然而,这并代表李贤软弱可欺。 都昌、下密城的两次屠杀告诉天下人,小觑李贤的人,势必要付出血的代价。 陶谦执掌大权多年,自然知道李贤这种人是最不能够得罪的,年轻有为,麾下兵强马壮,偏偏又懂得收敛。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陶谦处在李贤的位置上,他都无法保证做得更好,而对陶氏、对李贤来说,陶谦退位让贤是双赢的选择。 徐州是大郡,自打陶谦在徐州开枝散叶以来,陶氏与徐州便成了密不可分的群体。 如果陶谦的继承者过于软弱,陶氏在徐州的利益可能得不到保证便会‘鸡’飞蛋打,沦为他人的嫁衣;如果继任州牧过于强硬,陶氏的实力可能会被进一步削弱侵蚀。 无论哪一种情况,陶谦都不想去面对。 李贤执掌北海国大权以来,虽说偶有惊人之举,可行事却颇合陶谦脾‘性’,将徐州‘交’给李贤,陶谦放心。 至于陶应、刘备在城外联袂生出的事端,陶谦早已经听说了,好在李贤没有斤斤计较,不然的话,说不定陶谦就要作出大义灭亲的事情了。 臧霸突然投靠李贤,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谁也想不到这位桀骜不驯的骑都尉竟然这么快就作出了抉择。 作为徐州境内实权人物的代表,臧霸归顺李贤,险些让陶谦落入被动。 幸好陶谦早就流‘露’出退位的心思,若不然,李贤肯定要借机生事。 徐州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臧霸尚未归顺李贤之前,无论北海军如何强盛,他们始终是客军,与徐州乡民有着不小的隔阂,李贤再怎么猖狂,也绝不敢肆意妄为,臧霸投顺之后,从某种意义上讲,李贤的兵马摇身一变,成了徐州主力。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打开的。 臧霸投顺的意义甚至超过了他五千兵马带来的助力。 带路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小心小心再小心,明明是一件‘交’好李贤的事情,陶谦可不想再横生事端。 人心险恶,州牧之位一日不归李贤,陶谦便一日不敢懈怠。 陶谦上了年纪,又身染重疾,李贤自然不好一直待在房中,二人又谈了一阵子,李贤便告辞离去。 离开陶谦所在的病房之后,李贤并没有移往他处,他在陶商的极力邀请下留在了刺史府。 在李贤看来,陶谦的刺史府是下邳城内最安全的所在。 军营虽然可以确保李贤的人身安全,却不利于李贤收拢人心。 青州兵大军入城,青州刺史李贤进入刺史府的消息再有心人的散布下传遍了。 下邳城内一些投机取巧之辈急忙准备了厚礼,意图前往拜见,谁曾想,李贤竟然一个不见,不过,对于这些家伙的贺礼,李贤一概收了下来,倒是让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除了陈氏、糜氏之外,真正有份量的大族、商贾,他们不会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倾向,他们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骄傲。 不过眼瞅着李贤掌权已经成为大势所趋,没有人敢再啰嗦,万一事事让别人抢先,进而导致家族成为冷落新任刺史的代表,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于是,登‘门’拜访,传递名剌的事情多不胜数。 刺史府前车水马龙,他们忐忑而来,放心而去。 虽说李贤没有与所有人一一相见,可他留下众人的礼物,这便说明他不会故意与人过不去。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贤实在没有必要得罪太多人。 无论何时何地,稳定是一切政策的前提,就算李贤想杀‘鸡’儆猴,那也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弄’巧成拙,让人生出自危之心。 翌日一早,臧霸脸‘色’‘阴’沉,他寻到李贤,抱拳请罪:“末将无能,让刘备、关羽溜掉了”。 一种说不上是兴奋还是遗憾的情绪涌上心头,李贤叹了口气,道:“刘备只有几百兵马,他怎么溜的这么快?” 臧霸咬牙切齿,嘴里道:“刘备小儿太过‘奸’诈,他竟然换了衣盔,没有与军卒同行,而是带了几名亲卫从小道赶路,我挥军掩杀的时候,关羽没有恋战,他带人厮杀了一阵便闯阵而出,我怕暴‘露’了身份,不敢上前拦阻,只能看着他越行越远,末将办事不利请使君责罚”。 李贤摇了摇头,道:“宣高不必自责,刘备早已是惊弓之鸟,你能在最后识破他的诡计,也算是独具慧眼了。” 臧霸涨红了脸,原本他打算拿下刘备的头颅来做投名状,谁知道竟然搞砸了,此时,李贤非但没有喝斥责骂,反而多加赞誉,这让臧霸更是羞愧难当,“使君,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不斩刘备,誓不罢休”。 李贤摇头说道:“不必了,你既然没有暴‘露’身份,那刘备便奈何不得我们,况且,没了张飞、没了麾下兵马,便是刘备、关羽逃出生天又能怎样?” “末将担心陶应与刘备勾结到一起” “不妨事,陶应早已经吓破胆,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敢前来送死,至于刘备,这厮因为陶应的缘故把麾下兵马丢的一干二净,他奈何不得我们,难道还奈何不得陶应?” 臧霸颇为意外:“刘备敢对付陶应?” “怎么不敢!刘备这人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使出任何手段,不过,我估‘摸’着刘备不会为了‘私’愤而杀害陶应,因为对他而言,陶应还有利用价值” 臧霸不解:“陶应只是陶谦次子,在徐州又不得人心,刘备在他身上下注,也算是瞎了眼”。 李贤笑道:“不然,刘备不是傻子,陶应如何不堪,他早已心中有数,他之所以不肯罢休,不过是不想让我得到徐州罢了”。 涉及到刘备与李贤的恩怨,臧霸识趣的没有多言,不过,臧霸已经暗下决心,即便没有李贤的命令,他也要加派人手,搜寻刘备的痕迹,务必追求一击必杀! 投靠李贤以来,臧霸虽然伙同青州兵在下邳城外大败刘备麾下兵马,可那毕竟是与人合作的结果,根本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战绩。 臧霸自命不凡,当然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他的身份。 投名状,份量一定要足够,若不然只会埋没了臧霸的身份! 兖州,吕布和曹‘操’都听说了李贤即将掌控徐州的消息。 吕布‘艳’羡不已,不过,他与李贤算是盟友,强大的李贤,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下鄄城,曹‘操’听到密探来报,当即‘阴’沉着脸,不发一眼。 许久之后,程昱、戏志才等人来到厅堂。 曹‘操’咬牙切齿地说道:“陶谦这贼子打算把徐州‘交’给李贤,你们怎么看?” 程昱等人对视一眼,皆是相顾骇然。 接连几次‘交’锋,李贤与曹‘操’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李贤越强大,曹‘操’面临的压力就越大。 也许短时间之内,李贤为了稳定徐州的局势,不敢贸然出兵,可一旦他站稳脚跟,那时候,坐拥青、徐之地的李贤一定会出兵兖州。 曹‘操’永远忘不了夏侯渊的死,同样,李贤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会被原谅,所以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程昱老成稳重,他思虑片刻,嘴里道:“李贤南下徐州,北海国内一定空虚,我听说袁本初打算近期南下,主公可以与其一道出兵,共击都昌”。 曹‘操’微微颌首,道:“这个主意不错,攻其必救,戏志才,你有什么想法?” 戏志才看了程昱一眼,抱拳行礼,道:“仲德先生所言十分稳妥,不过我听说李贤在北海国留有四万兵马,如果我们不能一击奏效,很有可能陷入其中,再者,濮阳吕布虎视眈眈,为了防止吕奉先趁虚而入,我们势必要留下兵马防备,这样以来,‘抽’调出的可战之兵不过四万人”。 一番话分析的鞭辟入里,便是被反驳的程昱都微微颌首。 戏志才是程昱举荐的人才,程昱心‘胸’宽广,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戏志才缓了片刻,继续说道:“与其攻打李贤重兵防守的北海国,倒不如出其不意,攻打徐州,李贤立足未稳,而徐州正值权力‘交’替的关头,人心惶惶,我军定可一战胜之”。 曹‘操’大喜,“志才所言甚合我心意,只是我听说开阳臧霸也降了李贤,眼下,李贤在徐州有兵马两万人,依旧不容小觑”。 戏志才矜持地笑道:“我听说袁公路一直对陶谦、李贤报有恨意,使君可以派人与其联络,共同出兵,那时候,就算李贤有三头六臂也只能徒呼奈何!” “好,就依戏志才所言,大军筹备粮秣,准备军械,三日之后开赴徐州” “喏!” 众人相继告退之后,戏志才留了下来,“回禀使君,我愿前往扬州,劝说袁公路出兵”。 曹‘操’迟疑一番,嘴里道:“不可,袁术是被我赶跑的,他对我肯定恨之入骨,如果是你前去出使,万一他迁怒于你,那岂不是凭白损我一大助力?” “使君宽心,我敢去扬州,是因为我有脱身的法子” “喔?说来听听” “我与袁术麾下长史杨弘有旧,此人颇好财物,我只要‘花’费些银钱,想必他不会坐视不管” 杨弘在袁术军中颇受重用,这一点曹‘操’早有耳闻,只是他没想到戏志才竟然跟他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杨弘活动周旋,戏志才应当不至于折损了‘性’命。 只是,为了说服袁术,值得让戏志才冒险吗? 程昱将戏志才推荐到曹‘操’身边之后,曹‘操’已经习惯了他的出谋划策。 程昱长于内事,戏志才事无巨细,长于谋划。 然而,李贤却是曹‘操’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此人,曹‘操’便如鲠在喉,他无法容忍李贤继续作大。 李贤执掌北海国的时候,凭借弹丸之地便能练出万余‘精’兵,一旦他掌控青、徐两地,日后有谁能够制住他? 思来想去,曹‘操’只得应允了戏志才的请求:“南下扬州,沿途务必多加小心,如果袁公路不肯与我合作,你也不要与他争辩,趁早回返便是,不过是个下邳城罢了,我曹‘操’可以攻破他一次,便可以攻破第二次!” 一番话说的‘荡’人心弦,久违的霸气、自信重新回到曹‘操’身上。 戏志才面带笑意,嘴里道:“我在扬州静候使君佳音,我相信,一旦袁公路听闻使君出兵的消息,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扬州虽好,可却不是王霸之基,唯有徐州才是霸业所在,袁公路自命不凡,肯定会让使君如愿以偿”。 曹‘操’欣然笑道:“那样的话,自然是极好的,我倒要看看,李贤小儿会如何应对!” 戏志才也陷入沉思,长久以来,李贤的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他只带万余兵马南下,摆明了是为了防备曹‘操’,然而,以李贤的智慧,难道他就猜不出曹‘操’也可能进攻徐州吗? 是李贤的疏忽,还是李贤故意为之? 如果是前者,戏志才的这个计策一定可以让曹‘操’痛快地出一口恶气,可如果是后者呢? 故意示弱以敌,引‘诱’曹‘操’来攻? 倘若是后者,那么李贤一定在徐州布有陷阱。 戏志才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刚过弱冠之龄的李贤能够有这么‘阴’沉的心思。 徐州城,刺史更替毕竟是一件大事,陶谦使人选了个黄辰吉日,只等三日之后便退位让贤。 在此之前,举荐李贤为青州、徐州刺史的奏书早已经往长安而去。 天子名义上依旧是大汉朝的最高统治者,地方上的刺史更替,绕不开天子招书。 当然了,即便天子不肯下诏,这也无关大局。 黄巾之‘乱’以来,地方上早已经习惯了各自为政,陶谦让位于李贤,唯一可能存在的阻力便是地方豪族。 李贤在青州取消了人头税,固然有利于乡民百姓、也有利于地方豪族,可李贤搞出的任人唯贤的制度却让人看不惯。 要知道,孝廉选官的制度沿袭了几百年,豪族势力一直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眼下,冒出李贤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自然惹人生厌。 如果不是顾及李贤手中的两万兵马,早有有人前往刺史府请愿了。 即便如此,在有心人的蹿啜下,不少人还是串联起来,打算给李贤来个下马威。 徐州豪族的一举一动都在李贤的掌控之中,李贤虽然不是徐州人,可下邳陈氏、糜氏却是徐州举足轻重的力量。 哪怕那些豪族特意避开了陈、糜两族,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陈登、糜芳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少人和盘托出,他们不敢彻底得罪李贤,得罪陈、糜两家,明白人都知道,李贤掌权已经成为必然,在这种关头与他讨价还价,只会自取其辱。 不过,世上总是有些不知死活的人。 ... 第三百二十二章处心积虑 下邳黄氏在徐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打黄氏家主将家中嫡‘女’嫁给陶应之后,黄氏的地位更是见涨。 前些日子,刺史陶谦卧‘床’不起,黄氏家主黄望便暗中蹿啜‘女’婿陶应,让其筹划夺权事宜。 陶应原本就窥视刺史之位,有了黄望的支持,自然平添几分底气。 在黄望想来,陶商虽然占着个嫡长子的名分,可为人木讷,难成大事,只要陶应应对得当,成事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谁也没想到陶谦这家伙老糊涂了,不把刺史的位子传给自家孩子,竟然打算便宜外人。 据说那李贤是个盐丁出身,万一他执掌徐州,日后黄家这等大族岂不是步履维艰? 再者,陈氏、糜氏与李贤‘交’好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徐州可以赚钱的‘门’路无外乎盐、铁、粮这三样,一旦李贤成为徐州刺史,陈、糜两家肯定可以牟取不小的好处,到时候,僧多‘肉’少,真正的好处哪里轮得到黄家? 李贤尚未抵达下邳的时候,陶应出外求援,那时黄望便在下邳积极活动,四处串联。 后来,陶应兵败逃走,陶谦定下三日‘交’权的日子,黄望更是急得火烧眉‘毛’。 陶应得罪了李贤,一旦李贤掌权,肯定会迁怒与黄氏,与其等到李贤秋后算账,倒不如趁其立足未稳,给他一个下马威。当然了,如果能够彻底阻止李贤成为徐州刺史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黄望明白,李贤占据了大义的名头,又有臧霸、糜氏、陈氏这等地头蛇支撑,要想坏了他的好事,难度极大。 这一日,黄望在家中设宴,赴宴的家主多数都对李贤报有微词。 “诸位,李贤在青州施行什么任人唯贤的荒唐举措,还把劳什子招贤馆设到了我徐州来,这种不究‘私’德的行径着实可笑,我大汉立朝数百年来,一直以孝道治天下,李贤此举,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呀” 黄望环顾四周,本以为自己一番说辞可以引来一阵叫好声,谁知道,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什么回应,他却是不知道,在座的几个家主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让他们暗地里使绊子对付李贤,这个还可以考虑,可如果让他们撕开面皮,甩开膀子与李贤拼个你死我活,这样赔本的生意没人去做。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一旦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没有人会蠢到坚持到底。 黄望提到的“招贤馆”确实触动了权贵的利益,不过,黄望给李贤戴的帽子太大,大到没人敢于应答。 不臣之心呀,这形同于谋逆的说辞,一旦传扬出去,李贤岂能轻饶? 除了别无选择的黄望之外,其余几大家族多数都是想浑水‘摸’鱼的墙头草,他们与李贤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抱着抗衡糜、陈两家的态度才与黄望勾勾搭搭。 倘若糜氏、陈氏表‘露’出足够的诚意,亦或者黄望败局已定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有半点留恋,只会以最快的速度投靠李贤。 见风使舵,这是世家大族传承百年的不变真理。 眼下,黄望没有得到设想中的答案,他心中不爽,几乎指着别人的鼻子说道:“体忧兄,上个月我听说你家中奴仆盗窃了府中财物,后来却躲入招贤馆中,可有此事?” 被点到名字的赵氏家主很是尴尬,出了这档子事情,赵家觉得很是羞恼,可偏偏招贤馆来头很大,当赵氏寻上‘门’来的时候,对方只肯退还财物,却不提家奴的事情,摆明了要为其出头。 赵氏在下邳城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大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可无奈招贤馆有李贤做后台,压根不给面子,这让赵氏上下视为奇耻大辱。 此番,黄望旧事重提,赵氏家主只得冷哼一声,道:“不错,招贤馆包庇恶奴,欺人太甚”。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黄望趁热打铁,嘴里道:“李贤不过是一个盐丁出身,他眼里哪会有我们?我打算推举二公子为徐州刺史,诸位以为如何?” 谁不知道陶应是黄望的‘女’婿? 黄望这等假公济‘私’的嘴脸着实使人生厌,当下便有人嗤笑道:“陶使君亲口应诺,再过两日便‘交’权于李贤,李贤虽然有诸多不堪,可麾下军力强劲,若是在这时候触怒与他,只怕殊为不智呀”。 “你这是怕了李贤?” “笑话,李贤又不是老虎,我为什么要怕他?就算他是老虎,我也有降虎的手段,我只是觉得李贤成为徐州刺史已经是大势所趋,如果黄家主想把他拉下马的话,恕难奉陪” “马兄所言甚是,我王氏附议” “刘氏附议” …… 众人纷纷表态,便是家奴出丑,扫了颜面的赵氏都有些蠢蠢‘欲’动。 黄望的一张老脸已经漆黑如墨,有心破口大骂,可在座的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若是失态出丑,只会让人看笑话。 干咳一声,赵氏家主打了个圆场,嘴里道:“黄兄,我等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这刺史之位,李贤有臧霸、陈登、糜竺相助,执掌大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可就要告辞了”。 黄望又急又怒,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在嘴里道:“也罢,今日不提刺史之事,那李贤虽有多人相助,却也得让他知道徐州的事情由谁说了算,如若不然,我等岂不是成了摆设,任人拿捏?” 这番话倒是说的很有道理,前来黄府赴宴的几人都有类似的想法,他们知道,权场如战场,不进则退,罕有不进不退的局面。 如果能够联手给李贤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让他对徐州大族生出敬畏之心的话,那自然最好不过。 黄望自己跳出来,愿意做那招风的大树,众人自然喜闻乐见,不过是使些‘阴’招罢了,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按理说不至于触怒李贤,如果能够奏效的话,自然是极好的,即便事败,由黄望在前头顶缸,想必李贤也不会寻大家的晦气。 赵氏家主深谙此道,他笑道:“黄兄有何高见?” 都是滑如泥鳅的老狐狸!黄望心中暗骂,却也不得不说出心中所想,谁让此事由他牵头呢? “我听说李贤在青州用流民屯田,开垦出大量土地,如果他把这一套搬到徐州来,这徐州的粮价只怕要一落千丈呀” 涉足粮秣生意的两家家主脸‘色’急变,粮价若是低了,他们库房内堆积的那些粮秣岂不是要变相贬值? “黄兄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好不痛快!” 成功将对方的火气勾了起来,黄望大喜,他笑道:“很简单,这几****希望大家能够守望互助,停止市肆!” 这就是要罢市了,老百姓买不到东西,肯定会生出怒火,一旦有别有用心之辈散布谣言,李贤背黑锅的可能‘性’极大。 黄望煞费苦心的想出这一招可以说很有效果,最起码,前来赴宴的几名家主全都颇为心动。 仅仅是非暴力不合作的罢市行动,既可以显示出大族的手段,又不至于彻底与李贤闹翻,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过,糜氏、陈氏的态度如何? “重建下邳之后,糜氏、陈氏实力增加极快,我们若是罢市的话,他们两家趁机吃进,那又该如何是好?” 松散的联盟没有什么约束力,一旦发现事不可为,绝对不会有人继续冒险。 黄望的苦恼也在于此处,黄氏虽然在下邳有一定的话语权,可却不是一言九鼎的角‘色’。 罢市的主意听上去釜底‘抽’薪,是一记妙招,可如果糜氏、陈氏不配合,这招数其实也就丧失了杀伤力。 说到底,众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他们与黄望勾勾搭搭,不过是为了牟取更多的好处罢了。 事已至此,黄家已经不可避免地站到了李贤的对立面,黄望只能故作镇定,摆出智株在握的模样,嘴里道:“诸位莫忧,陈、糜两家毕竟扎根在徐州,而李贤不过是个外来客,他们断然不会作出帮衬外人,对付我们的事情出来,换句话说,即便陈登、糜竺竭力施为,可下邳六成的商路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任他俩使出浑身解数,只怕也难以满足百姓日常所需”。 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可或缺,黄望此举,可以说是用心狠毒。 众人听罢之后觉得事有可为,便纷纷应诺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黄望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半分喜‘色’。 等到众人相继告辞离去之后,黄望才啐了一口,道:“一帮胆小怕死的夯货,他们真以为只要躲在暗处什么都不做,李贤便会饶了他们?真是痴心妄想”。 侯在黄望身旁的管事躬身而立,不发一言。 “我吩咐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小人买通了刺史府的‘门’客,将两名美婢送入府中,那李贤也是食髓知味的年纪,绝对不会放过到嘴的尤物” 黄望‘露’出一丝冷笑:“只要他敢做出那等事情,明日便寻一苦主去府衙告状,李贤小儿不是颇受百姓爱戴吗?我偏要搞臭他!” “喏!” 刺史府中,李贤正在后院打磨力气,冷不丁的看到身旁出现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他不禁好奇起来:“你们也是这刺史府的人?” “回使君话,小婢刚到府中没多久” 李贤微微颌首,没有继续攀谈的**。 美‘女’虽好,奈何李贤全然没有猎‘艳’的心思,到了他这个地位,只要他愿意,哪怕夜夜萧歌,也绝对有人自荐枕席。 再过两日便是陶谦应诺‘交’权的日子了,李贤实在没有心思去逍遥快活。 两名‘女’子身材、样貌俱是难得的极品,她们本以为‘诱’‘惑’李贤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曾想,对方竟然压根不买账,这让人又羞又恼。 难不成这李贤不食‘女’‘色’,偏好男风?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呀,是了,一定是因为这样,若不然,李贤为何如此镇定? 见惯了男子失魂落魄的急‘色’模样,甫一见到李贤这般的人物,两名‘女’子都有些挫败感,她们找出无穷的理由来宽慰自己,似乎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说服自己。 尚未见到李贤之前,两名‘女’子也听说了李贤的诸多事迹,她们本以为李贤应该生的膀大臂圆、恶形恶状,谁曾想,竟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子。 眼瞅着李贤在那里做着起起伏伏的动作,一双翘‘臀’在那里上上下下,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两名‘女’子脸上俱是一热。 这李使君生的一副好皮囊,只可惜口味古怪,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李贤做完了两百个俯卧撑,脸不红,气不喘,他在心中暗赞,这身子骨比起后世里的运动员只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在大学里,李贤能够一次作出这么多的俯卧撑,想必可以欺骗不少无知少‘女’,只可惜,这里没有无脑‘女’,只有两个身材火辣的‘女’子。 按理说,这等********的货‘色’很是符合李贤的审美观,可今日不知怎的,李贤连多看一眼的**都没有。 如果李贤知道‘女’子已经把他当作了“断背山”来客,想必他一定会恼羞成怒,将两人就地正法。 只可惜李贤不懂得读心术,锻炼完毕之后,他不顾‘女’子幽怨的目光,径自离开了。 行至半途,李贤回首一望,却发现两名‘女’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 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李贤‘摸’不清‘女’子的身份,却也不想屁股后头有两个跟屁虫。 “以后小婢二人便是使君的人了,自然要伴使君左右” 李贤愕然,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进入徐州以来,李贤一直守身如‘玉’,没有祸害一个‘女’人呀,这咋突然冒出来两个‘女’子,还说是李贤的人? 李贤虽然位高权重,可由于孔黎、糜缳的缘故,从未有人给他送过‘女’人,所以他却是忘了这一茬,千百年来,古人之间,为了表示友好亲近之意,‘女’子是可以当作礼物来送的! 正是由于这等观念作祟,所以大耳刘备才在后世留下了“‘女’人如衣服”的千古名言。 如果是在‘女’权社会,刘备早就被人千刀万剐了…… 此时,负责李贤护卫工作的‘毛’九干咳一声,他贴在李贤耳边,嘴里道:“使君,这二人应该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片刻之后李贤才回过神来,他讶然道:“入府之前,你们在哪里过活?” ‘女’子相顾骇然,生怕李贤要赶走她们,“还请使君怜惜则个,我与妹妹只有这具皮囊尚可一用,如果使君嫌弃我们,只怕买下我们的客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另外一名‘女’子以为李贤嫌弃她们,也急忙辩解道:“使君宽心,我与姐姐都是处子之身……” 李贤听的尴尬不已,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便是‘毛’九都‘露’出一副进退维谷的模样。 这两名‘女’子太过貌美,谁也不知道李使君会不会一时兴起,将其收入房中,一旦入了房,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枕头风一吹,谁能抵得住? 想到这里,‘毛’九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好了,我是想问问你们,究竟是谁把你们送进来的?” “买下我们的客商一直没有‘露’面,我们只知道他很有钱” “他没有让你们做什么吗?” “没有” 李贤疑‘惑’起来,虽说‘女’子所言不足为信,可这美人计也实在太过明显了吧。 按理说,只要李贤犹有几分理‘性’,便不会在这时候左拥右抱,沉溺在温柔乡中。 可是李贤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君子的。 对于古人而言,睡几个‘女’人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 黄望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赌一把,如果李贤上钩,到时候外面便会有铺天铺地的风言风语,若是李贤做了柳下惠,黄望也会使人散布谣言,说李贤只好男风…… 如果不是惦记着徐州大事,说不定李贤真的就把两个‘女’人剥光了丢到了榻上,可眼下,刘备、陶应都在外头虎视眈眈,李贤哪有心思睡‘女’人? “嗯,你们二人不用跟着我了,且在后院候着吧” ‘女’人又惊又喜:“使君是要留下我们了?” “如果你们不乐意的话,我这就让你们离开” “不,不,不,我们愿意留下” 李贤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留下这两名‘女’子,并不是李贤起了‘色’心,而是他想稳住别人的心思。 出手之人在暗处,无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在这种紧要关头,李贤都不敢有一丝大意。 “‘毛’九,多派几个人手盯着那两个‘女’人,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好嘞!‘毛’九得令!” ‘毛’九显然误会了李贤的意思,不过李贤也懒得解释,只要‘女’子身旁有人盯着就成了。 “这两名‘女’子的身份你可知道?” ‘毛’九微微颌首,“据说是赵府买来的‘女’婢,她们是由刺史府的管事带来的”。 李贤心中恼怒,‘毛’九这厮打仗厮杀还可以,可用作护卫却有些不称职了,万一两名‘女’子是心怀叵测的刺客,那又该如何是好? “你去于禁军中报道吧,我这里不用你了” “使君!”‘毛’九大惊失‘色’。 “去吧”,李贤不为所动。 ... 第三百二十三章曹操来了 有功便赏,有过要罚,赏罚分明一直是李贤的用人特‘色’。 李贤从一介盐丁成长到今天,做过游缴、县尉、长史、都尉乃至于如今的刺史,但凡是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多数都得到了提拔。 之前的沐风,如今已经成为于禁的副将,麾下兵马数千,李得财、李得福、李得寿、李德禄四人也得到了独当一面的机会,他们在青州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把触角伸到了周边郡城。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跟在李贤身旁,虽然少了杀敌立功的机会,可却能够与上层人物接触,单是这份待遇就使得多少人眼热不已。 ‘毛’九这家伙武艺娴熟,是介亭人士,上一任亲卫统领提拔之后,‘毛’九便顺利上位,成为李贤的护卫统领。 接手以来,‘毛’九一直兢兢业业,生怕李贤出了什么事情。 陶应勾结刘备在下邳城外袭击李贤的时候,‘毛’九一直护卫在李贤身边。 后来,于禁、臧霸联手击溃刘家军,青州军取得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战后论功行赏,未杀一人的‘毛’九却得到了与他人一样的待遇。 因为,李贤毫发无损,‘毛’九护卫有功,所以负责军功考校的军吏便给了他记了一功。 此役过后,‘毛’九难免有些志得意满,他觉得徐州已经成为李贤的囊中之物,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针对李贤。 也正是由于这种侥幸心理,‘毛’九才疏忽了一次:两名‘女’子入府觐见李贤之前,‘毛’九只使人搜了身子,并没有进行仔细的盘问调查。 在这个筷碗‘毛’巾都可以杀人的时代,‘毛’九的错误可大可小,往重了说,这就是严重的失职,需要杖责八十,开革军职;可如果不打算追究的话,斥责几句也就罢了,毕竟,李贤毫发未存,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思来想去,李贤打算抓住这个机会,杀‘鸡’儆猴,让麾下的军将们长长记‘性’。 长久以来,李贤一直给人留下待人宽厚的态度,此番‘毛’九离开亲军的消息传出之后,一时之间不少军将心中忐忑。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不对呀,青州正值用人之际,按理说李贤应该不至于自毁长城。 那么,李贤惩治‘毛’九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他是要刹住弥漫在青州军中的自满情绪。 真正的百战老卒多数都在青州境内,此番,随着李贤一同南下的兵马有一多半都是入伍不过数月的新卒。 跟着于禁在下邳城外以多胜少,杀的刘备片甲不留,这等初战告捷的情况让军中新卒志得意满。 老卒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砺,早就炼就了“胜不骄败不馁”的品质,而新卒就差了许多,他们总觉得自家兵马天下无敌,什么曹‘操’、袁绍之辈,一触即溃! 刘备又怎样?还不是丢下张翼德做人质,自己撒丫子溜了? 顶着一个“不败之军”的名头,于禁麾下的兵卒很是张狂,若不是军纪约束,说不定这帮家伙还会更加目中无人。 于禁虽然统领兵马打了两次胜仗,可他毕竟是曹军降将出身,麾下掌管的兵马从五千直接膨胀到一万三千人,这对于于禁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各级的中层军校都是因功提拔的百战老卒,他们打起仗来奋勇争先,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秉‘性’。 如果是太史慈、徐盛他们掌管大军,军校裨将绝不敢‘阴’奉阳违,可面对于禁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降将,不少人都有些不服气。 一个败军之将罢了,凭什么执掌大权,成为一军主将? 对此,于禁自然有所察觉。 不过,眼下已经到了李贤掌权的关键时刻,于禁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他便采取了最温和的手段,没有‘激’化矛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贤听说之后勃然大怒,他早就听说过“骄兵悍将”的典故,没想到自己麾下的兵马也有了这趋向。 有心严厉苛责,惩处一些军校,又怕让人瞧出虚实,可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李贤又觉得寝食难安。 幸好,这时候‘毛’九不知死活撞了进来,李贤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毛’九调出亲卫营,出任于禁麾下军校,既没有擢升,也没有贬黜。 明面上看,‘毛’九这是平调,可与以往的惯例比起来,‘毛’九这已经算是“罢黜”了,要知道,亲卫营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待遇比其他军卒都高出一筹。 ‘毛’九从一个核心要害的亲卫统领调到于禁麾下,自然在军中引起了不少的震动。 一些嚣张跋扈的军校顿时有所收敛,他们开始意识到,战功并不能代表一切。 赏罚分明,只有赏,没有罚,无法服众。 不过,李贤毕竟是李贤,眼瞅着就要成为青州、徐州两地的共主,跟着他,肯定少不了平步青云的机会,在这种触手可及的‘诱’‘惑’下,李贤地位巩固。 亲卫营,依旧是青州军卒趋之如骛的所在。 与此同时,曹‘操’出兵的消息也传到了下邳城。 消息是用信鸽紧急传递来的,这时候,欢声笑语中的徐州上下依旧‘蒙’在骨里。 李贤阅罢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陶谦,“陶使君,曹孟德点齐三万兵马已经往徐州而来”。 陶谦脸‘色’大变,他颤抖着嘴‘唇’,急切地问道:“曹‘操’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吕布趁虚而入吗?” 李贤摇了摇头,道:“曹‘操’这是不想让我执掌徐州呀,他摆明了就是为了搅局而来”。 半年之前,下邳城数十万乡民的惨死已经成为陶谦心里的一根刺,怎么也拔不掉,眼下听闻曹‘操’再度来袭,陶谦只觉得又惊又怒:“维中,于禁麾下兵马挡得住曹‘操’吗?” 李贤微微颌首,他自信地笑道:“正面决战,于禁兴许胜算不大,可若是距城而守,我青州兵有七成的胜算”。 陶谦不无期待地问道:“青州会有援军吗?” 相对于徐州而言,青州才是李贤的根基所在,李贤自然不会顾此失彼,分不清轻重。 “徐州必须要守,但是青州也不能大意,我听说曹‘操’一直在说服袁绍出兵,如果我从青州‘抽’调兵马,万一袁绍趁虚而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陶谦知道李贤的意思,青州归顺已久,而徐州尚未有定论,李贤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赌上自己的全部。 事到如今,陶谦只有牢牢抓住李贤这个救命稻草,这样才能确保徐州平安无事。 若不然,以徐州如今的兵力,绝难抵住曹‘操’的兵锋。 喘了几口粗气,陶谦不无忧虑地说道:“袁术此獠只怕也会趁火打劫,我徐州四战之地,前路艰险呀”。 李贤不以为意,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徐州虽然四面皆敌,可袁绍、刘备、袁术他们也不是没有对手,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无论来的是谁,他们都得原路回返”。 陶谦松了口气,“两日之后,徐州大事便要托付给你了,是战,是和,全由你一言而决”。 “一战到底” 陶谦苦笑了一声:“在这种危急关头把徐州‘交’给你,等于把你架在火上烤,维中贤弟,为兄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只有你才能带领徐州百姓走出一条活路,其他人,我实在是信不过呀”。 “承‘蒙’兄长厚爱,我必定竭尽所能” “攘外必先安内,我听说东‘门’黄氏可能要对你不利,可尽杀之” 李贤颇为讶异,黄望可以说是陶谦的亲家,他竟然说抛弃就抛弃了。 至于陶谦获知消息的渠道,李贤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陶谦做了这么久的徐州刺史,如果连这点能量都没有,他这几年也就白活了。 “如果杀了黄望一家,只怕二公子会对我恨之入骨” 陶谦摇头说道:“黄望不死,陶应便贼心不死,只有杀了黄望,才能断绝陶应不该有的心思,也罢,且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说到这里,陶谦击掌唤道:“来人呐”。 “喏!” “让陶远过来” “喏!” 陶远是执掌两千丹阳‘精’兵的军将,往日里颇受陶谦喜爱。 没多久,陶远来到陶谦病榻之前。 “参见主公” “免礼,陶远,我有一桩要事托付于你,不知你可敢应下?” “主公有令,末将不敢不从!” “好,东‘门’黄氏图谋不轨,与曹‘操’多有来往,你可率领麾下兵马将其诛杀” 陶远瞪大了眼睛,对于下邳百姓来讲,丹阳兵是客兵,所以他们不存在下不了手的情况。 真正令陶远讶异的确实陶谦的态度,谁不知道黄望是陶应的岳父? 在这个时候斩杀黄望,那等于说彻底踩碎了陶应的脸。 素来高傲的二公子如何能忍? 不过,身为陶氏部将,陶远明白,疑问可以放在心中,服从才是第一要务,“末将得令,只是黄氏其余族人该如何处置?” “与曹‘操’有牵连者,一概诛杀,‘妇’孺可免一死” “喏” “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得令!” 陶远走后,陶谦松了口气,他向李贤说道:“恶人我来做,接下来如何应对曹‘操’就要看你的了”。 “使君且拭目以待!” 李贤知道,陶谦这番大义灭亲,为的还是拉拢他。 毕竟,李贤从未在任何场合说过要执掌徐州,一直以来都是陶谦在表态。 如果曹‘操’大军压境之际,李贤率领兵马不战而退,世人顶多会说李贤畏战,而不会把他怎么样,可那时候,陶氏一族又该如何是好? 其实真正令陶谦下定决心的,却还是两日前的密报。 半年之前,曹军攻破下邳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陶应,而黄望也是帮凶! 初闻真相,陶谦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从来没想到,陶应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陶应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了,黄望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与其用他们来恶心李贤,倒不如一刀两断,斩杀黄望,向李贤卖个好。 最起码,陶谦已经摆明了支持到底的态度,于情于理,李贤都应该有所回馈才对。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曹军日行八十里,很快便穿过泰山郡,进入琅琊国境内,大军压境之时,琅琊国的乡民并未得到躲避的告示,不少人落入曹军手中。 这一次,曹‘操’没有下达屠杀令,他只是严令军卒多多收集粮秣,以备后患。 等到郡府告示传达到各地郡县的时候,曹军已经劫掠了十八个村落,筹集粮秣五千石。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沿途间,曹军的无良行径引得人人唾骂,然而,曹‘操’却不以为意。 自打曹‘操’屠尽下邳、小沛两座城池起,他便明白,几年之内,徐州百姓不会忘却这等大仇。 与其虚情假意的收买人心,倒不如尽取所需。 只要胜了,一切都好说。 深入琅琊三百里,曹军遇上了第一座有兵驻守的城池。 缯县,一杆硕大的尹字大旗迎风招展,驻扎在这里的军将名曰尹礼,是臧霸的结义兄弟。 听闻曹‘操’大举入侵之后,臧霸便紧急回返开阳,重兵把守。 于禁麾下兵马也没有闲着,他们每日都在加固城防,等候曹军抵达,唯有赵云的骑卒闲置起来。 不过,下邳城外一役,骑卒折损了三百多骑,如今能够上马厮杀的军汉不过六百多人。 这六百多名骑卒是李贤一直寄予厚望的骑兵种子,自然不能随意折损了。 因而,即便赵云再三请战,李贤都是不允。 在这种数万人的战场上,几百人规模的骑军很难改变战局。 李贤的战术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拖”。 曹‘操’远道而来,不利久战,只要将其麾下兵马拖住,不出二十日,曹军必退。 李贤已经让郑方携带重礼前往兖州拜见吕布,只要吕布攻打下鄄城、东阿、范这三个城池,曹‘操’肯定放心不下。 偌大的兖州,曹‘操’仅剩下这三个地盘了,如果再有折损,对曹‘操’的声望、实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换言之,曹‘操’绝不能承受丢城失地的损失,因为他实在是丢不起了。 缯县,只有郡兵三千人,当黑压压的曹军出现的时候,城头的尹礼顿时生出一股懊悔之意。 早知道曹军这么多,当日就应该听从李贤的建议,军卒合兵一处,撤出缯县,留给曹‘操’一座空城。 不过,这时候再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尹礼一面派人前往开阳求援,一面做好了严防死守的准备。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有突围的念头。 尹礼剿过黄巾,明白兵败如山倒的道理。 如果未曾‘交’战便落荒而逃,麾下兵马便会生出曹军不可战胜的心思。 尹礼自告奋勇要守在缯县,可不是来丢人现眼的。 李贤能够打的夏侯渊落‘花’流水,尹礼为什么不可以? 虽说,如今李贤高高在上,很有可能成为徐州刺史,然而,打心眼里,尹礼还是觉得自己不比李贤差。 相对而言,李贤只不过是运道好一些罢了。 “铿铿铿”,这是曹军的士卒在准备攻城器械。 缯县虽小,可却意义不凡,如果能够不战而胜,这对军心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想到这里,曹‘操’便说道:“告诉守将,降者军职照旧,额外另有厚赏,若是执‘迷’不悟,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铛铛铛”,当下便有大嗓‘门’的军士瞧着响锣展开了心理攻势。 尹礼脸‘色’为之一变,他麾下兵卒算不得什么‘精’锐,曹‘操’只是一番劝降,不少人便有了首鼠两端的心思。 这样可不成! 想到这里,尹礼扯起嗓子吼道:“告诉曹‘操’,咱们徐州爷们不是孬种,小沛、下邳的乡亲们在九泉之下护佑着我们呐”。 提起小沛、下邳,城头守军人人变‘色’。 数十万乡民屠尽一空,连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曹军残暴的手段可见一般。 如果让这样一支兵马进入徐州腹地,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都是爹生娘养的,难道大家生出来就是让人杀的? 缯县卫卒顿时生出一股不平之气:“咱徐州爷们不是孬种,曹‘操’要来,那便来!” 城头卫卒大呼小叫,士气不降反增。 曹‘操’摇了摇头,道:“谁为我取此城池?” 曹仁拍马上前:“我愿往”。 “三个时辰之内可破城否?” 曹仁狞笑道:“两个时辰足矣”。 “曹仁听令,速领本部五千兵马攻打此城,若不破城,提头来见” “主公且拭目以待!” “嗯,我敬候佳音” “喏!” 话音刚落,曹仁便点齐五千兵马直冲缯县。 缯县城墙不高,护城河也不够深。 借助木车的掩护,曹仁麾下弓手很快就进入了‘射’程之内。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飞往城头” “快,快‘射’箭!”尹礼见状急忙下令弓手开弓,然而,曹仁早已经准备妥当。 “铛铛铛”城头的箭矢多数都落在木车前面的木板上,木板之后的曹军弓手却是毫发无损。 一时之间,箭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七八轮箭矢过后,曹仁麾下的弓手便占据上风。 此时,城头落下的箭矢越来越少了。 尹礼环顾四周,发现军中弓手早已经折损大半。 没了远程兵力的压制打击,曹军很容易就可以冲过来。 对拼?曹军实力、数量都占优势,尹礼拿什么跟他们拼。 这时候,尹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候援兵,他必须咬牙坚持,因为他相信,援兵一定会到。 ... 第三百二十四章替罪羊 开阳城,臧霸在城头巡视一圈过后,正指引麾下军卒完善工事,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访问:。 “报,急报!” 臧霸心头一跳,嘴里道:“讲!” “一个时辰之前,曹军主力抵达缯县城外,尹将军正率部抵挡,请将军速做决断” 开阳城内只有五千多人马,如果分兵救援,很容易被曹军各个击破,可尹礼却是非救不可的。 如果臧霸对缯县的遭遇熟视无睹,他麾下的军卒必定会离心离德。 毫无疑问,缯县必须去,可派谁过去呢? 去的人少了,压根起不到救援的效果,可如果去的人多了,又等于将开阳城陷入危险境地。 开阳等于是下邳的北大‘门’,一旦开阳失守,曹军便可挥兵南下,长驱直入,兵寇郡城。 臧霸进退维谷,他在李贤面前立过军令状,说三日之内,仅凭开阳守军便可以拖住曹军大队人马,倘若这时候向李贤求援,岂不是自损颜面?况且,就算臧霸厚颜相求,从下邳出兵到开阳也得六七个时辰的路程,从时间上看,留给青州兵的机会并不多。 这该如何是好? 尹礼领兵驻守缯县,臧霸身边只有孙观。 出了这等大事,臧霸只得把孙观喊来商议。 听闻详情之后,孙观环顾四周,忽而低声说道:“大兄,为什么不降了曹‘操’?” 臧霸脸‘色’大变,他斥责道:“别他娘的胡扯,曹‘操’心狠手辣,我们麾下军卒有不少人都与他有血海深仇,若是我等降曹,岂不是自折臂膀?此事休要再提”。 孙观还是有些不甘心:“大兄,曹‘操’兵多将广,仅凭我们这数千兵马,如何能抵得住?依我看,须得早做谋划才是正经事,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丢了卿卿‘性’命?” 这番话说到了臧霸的心坎里,说到底,臧霸投靠李贤,为的也不过是一个好前程罢了,可现在,开阳军面临生死攸关的抉择,臧霸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曹‘操’多疑,我若是投奔与他,又有何益处?” “曹军是客军,不利久战,可如果有大兄相助,这一切就不同了,没了开阳做屏障,曹军可以顺利抵达下邳城外” “李贤待我不薄,我不忍叛他” “大兄三思,千万不要因为‘妇’人之仁沦为他人的挡箭牌,在我看来,那李贤是想借刀杀人,他想借曹‘操’这把刀,来削弱开阳军的实力,如果两败俱伤,他在下邳自然可以渔翁得利” 臧霸心‘乱’如麻,他思虑片刻,嘴里道:“还是不成,尹礼在前方浴血奋战,我若是与曹‘操’苟合,尹礼不会容我”。 “大兄,李贤的根基在青州,不在徐州呀!” 臧霸摇头反驳:“曹‘操’的根基也在兖州,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南下徐州,吕布绝不会坐视不理!” 孙观愕然:“吕布不得民心,兖州归曹只是时间的问题”。 臧霸豁然开朗,他嘴里道:“无论如何,我臧霸都要跟曹‘操’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若不然,曹‘操’一定会小觑我徐州男儿”。 这么考虑的话确实在理,即便孙观都无法反驳。 如果开阳军表现的不堪一击,曹‘操’又何必‘花’费代价来收买他? 反之,如果开阳军实力强劲,值得曹‘操’重视,身为开阳军的主将臧霸也一定能够获得与之匹配的身份待遇。 开阳军不能不战而降,那么,营救缯县就城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臧霸思虑再三,正打算亲自出兵,此时,一员白脸大将纵马来到开阳城下。 “臧将军,久违了!” 臧霸抬眼看去,发现来的竟然是青州军大将于禁。 于禁不是与李贤一道待在下邳的吗? 再过一日,就是李贤执掌徐州权柄的时间了,于禁不在下邳统领大军,怎么到了这里? 心中虽然涌出万千个疑问,可紧要关头,臧霸还是按捺住好奇心,嘴里道:“敢问于兄此番意‘欲’何为呀?” 于禁笑道:“我听说曹军已经抵达缯县,奉使君之命前来增援”。80 孙观脸‘色’大变,于禁领军前来,无论如何臧霸都不可能投降曹****。 说到底,臧霸也是个重情义的汉子。 李贤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派兵前来救援,这说明他确实把臧霸看成了自己人。否则的话,就像孙观猜测的那样,任凭开阳军与曹军斗个两败俱伤即可。就算臧霸降了曹‘操’,以李贤手中万余兵马的实力也足以守住下邳城。 曹‘操’是客军,不利久战,可李贤那时候肯定已经得到了徐州刺史的名头。 两相比较,长期来看,自然是李贤占尽优势,倘若曹‘操’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郡城,他的这次讨伐行动就算失败了。 毕竟,曹‘操’的目地是破坏李贤的掌权行动,极可能的削弱李贤的实力。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 一时之间,臧霸思绪万千,他在心中暗自羞愧,适才自己竟然有了动摇,险些就要降了曹‘操’,真是有愧的很。 想到这里,臧霸在面对于禁的时候便格外用心,“来人呐,打开城‘门’,让于将军入城”。 “喏!” “吱嘎嘎”,吊桥缓缓放下,城外的于禁却没有急着入城,他望着臧霸,嘴里道:“听说尹将军正在缯县抵御曹军,不知臧都尉作何打算?” 臧霸咬牙说道:“我正打算出兵相援,却害怕兵力空虚,开阳为曹军所趁,于兄来的正巧,我率本部兵马出击,这开阳城便‘交’给你了”。 “大兄!”孙观有心劝阻,臧霸却挥手制止了他的进一步说辞。 开阳城是臧霸、尹礼、孙观等人的心血所在,数年来,从来没有外地兵卒踏入一步。 请神容易送神难,孙观害怕李贤借此机会,霸占开阳。 臧霸原本就心中有愧,这时候哪里还会再婆婆妈妈? 况且,于禁是来助拳的,防贼一样的防范他们,岂不是凭白让人笑话? 于禁骑在马上,似笑非笑:“好,只要骑都尉信的过我,我必然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开阳城!” 有这一句话足矣!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根本不用说清楚,臧霸允许青州兵入主开阳,而于禁代表李贤,也愿意投桃报李,表明己方没有染指开阳的心思,这样以来,双方屏弃杂念,共同对付曹‘操’。 开阳不容有失,下邳更是关键要害。 这一次救援开阳,于禁只带了六千兵马。 臧霸出兵救援缯县的时候,于禁又借给他一千兵马。 于是,开阳城内便有开阳兵一千人,青州兵五千人,而臧霸麾下也有人马五千。 换防妥当之后,臧霸不敢耽误,他急忙往缯县而去。 曹‘操’有兵三万,对外诈称十万大军,如果贸然出击,即便虽然有五千人马,却也没有多少胜算。 于是,沿途间,臧霸想出一计。 “孙观,你领本部一千兵马,多砍树枝,广立旗帜,务必制造出一万兵马的声势出来” 疑兵计?孙观微微颌首,“若是曹‘操’引军来攻,那又该如何是好?” 臧霸笑道:“不可与其‘交’战,距离曹军大阵三里即可,这样以来,曹‘操’难以‘摸’清我方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孙观心中暗赞,嘴里道:“大兄,如果曹‘操’一直不上钩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曹‘操’若是分兵追你,你尽管逃命,他若不是按兵不动,我也有法子对付他” 孙观不解:“喔?大兄有什么妙计?” “曹‘操’按兵不动,那便说明他已然中计,只要我与尹礼取得联系,双方合力攻其一部,曹军必难抵挡” 凶险万分的突袭之战在臧霸嘴里仿佛无足轻重一般,不过,孙观却不敢大意,他知道,臧霸的计策环环相扣,如果一个环节出错,其余部分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功败垂成。 “大兄保重!” “保重!” 说罢,孙观便领军离去。 然而最关键的一点无论臧霸还是孙观都没有提及,那就是缯县的尹礼。 万一在臧霸率军抵达之前,尹礼战败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其实,不是臧霸有所疏漏,而是因为他相信尹礼。 坐拥三千兵马,又有城墙做屏障,加之以逸待劳,如果尹礼连三个时辰都坚持不住,那臧霸救他何用? “咚咚咚”,缯县城下的大鼓愈敲愈响。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卒爬上城头,这时候,敌我双方的弓矢都已经失去了效果。 一名又一名军卒掉落城头,有的是曹军士卒,有的却是守城的开阳军卒。 曹仁面沉如水,他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缯县竟然这么难啃。 从接下军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可缯县依旧没有攻下。 每一次曹军即将占据城头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竭力厮杀,那势若疯狂的身影并不高大,可却将城头的曹军压制的死死的。 “尹礼”,曹仁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远处,硕大的“曹”字大旗迎风招展。 一骑绝尘而来,“曹仁将军,主公问你何时破城!” 曹仁脸‘色’涨红,他褪去甲胄,嘴里道:“请主公拭目以待,一炷香之内,缯县必破!” 说罢,曹仁****着上身,聒噪着往城头而来。 城墙上,尹礼一刀斩去一名曹军的头颅,喷溅而出的血液滚烫无比,他顾不得擦拭刀身,又急忙将其对准了另外一个敌卒。 厮杀至今,尹礼身上各种深浅不一的伤痕不计其数,之所以硬撑不倒,不过是因为‘胸’中的那股不平之气在支撑罢了。 李贤可以做到的事情,尹礼也一样可以做到! 抱着这等念头,尹礼大声鼓舞士气。 主将誓死奋战,开阳军卒自然无人退却。 开阳民风彪悍,尹礼麾下的这支开阳兵卒彻底疯狂了。 下邳、小沛的惨状‘激’起了开阳军的同仇敌忾之气,他们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哪怕是死,也要拉上一个曹军垫背。 正是在这种决一死战的氛围下,缯县才意外地坚持了那么久。 不过,刚不持久,曹军兵马是缯县守军的十倍,无论尹礼如何悍不畏死,都不能挽回战败的结局。 曹仁冲上城头之后,曹军士气大振,他们大声叫骂着,奋力拼杀。 曹仁的目标是尹礼,对方就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曹仁誓要拿他祭旗! 曹仁来势汹汹,尹礼却有些力有不怠,他叹了口气,嘴里道“大兄,我尹礼先行一步了!” 说罢,尹礼便要往曹仁的方向而去。 恰在这时,缯县正东方向传来一阵聒噪声,隔着老远,那遮天蔽日的尘雾便腾空而起。 曹‘操’脸‘色’大变,“探马何在?” 没多久,正东方向的探马奔袭而来:“主公,正东方向有一支兵马,他们打着臧霸的旗号,数量应该在一万人上下”。 “臧霸好大的胆子,他不要开阳城了吗?再探!” “喏!” 探马离去之后,曹‘操’目视缯县,久久不言。 毫无疑问,臧霸是来救援缯县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缯县值得臧霸如此冒险吗? 相对于开阳城而言,缯县方圆不过三四里,丁口不过数千人。 思来想去,曹‘操’都觉得臧霸另有所谋,不然的话,开阳军不会倾巢而出。 满打满算,臧霸麾下兵马也不过一万人,如果没有变故,他不可能这么疯狂了。 开阳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下邳发生了什么? 于禁率领五千兵马进驻开阳之后,再度严明军纪,杜绝军卒滋事,而下邳城,七千名青州兵聚集在一处,随时准备应对各类突发状况。 如今的下邳城风声鹤唳,东‘门’黄望刚刚鼓动大族罢市,没曾想,晚上就等到了陶远的丹阳‘精’兵。 兵寇封‘门’入院,来势汹汹。 看在陶应的面子上,查抄黄氏的行动不算野蛮,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经此一役,东‘门’黄氏在徐州除名了。 有参与此事的大族胆战心惊,他们生怕黄望的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 有心出外避难,各处城‘门’又被青州军重兵把持着,大族权贵们更是惊慌。 听说李贤曾在都昌、下密掀起腥风血雨,一夜斩尽八大家族,他该不会把这一手带到了下邳吧? 对于下邳城内的各大家族来说,这一日过的分外漫长。 缯县城头,尹礼原本已经绝望,他打算用死来证明自己。 哪曾想,等了许久的援军竟然出现了。 有援军就意外着有了生路,尹礼大喜过望,他咆哮道:“弟兄们,骑都尉来救我们了!”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一时之间,缯县守军气势大盛,竟然‘逼’的曹军连连后退。 曹仁恼羞成怒,他破口大骂,嘴里道:“主公已经在城下侯了两个时辰,再不拿下城池,你们都得死!” 说罢,曹仁不管不顾,径自冲到了最前方。 尹礼正‘欲’上前接战,此时,几名老卒护在他身边,嘴里道:“将军速退,曹军势大,不可久战!” 这时,城下的曹‘操’已经识破了臧霸的疑兵计,“不好,臧霸可能在另外一个方向!” 缯县北‘门’,这里驻扎着三千名曹军士卒,由于主攻的方向都在西‘门’,所以这里的军卒很是清闲。 正东方向呐喊声直入云霄的时候,这里的曹军将校还嗤之以鼻,他们认为开阳援军来晚了,曹仁领军出战,缯县必破。 等到臧霸领军杀出的时候,曹军腹背受敌,他们压根没想到会有敌军绕到这个位置。 大意之下,顿时伤亡惨重。 臧霸一马当先,他大声呼喝:“开阳男儿何在,随我杀敌,杀敌!” 四下里,犹能跑动的守卒‘激’动不已,他们咆哮道:“杀敌,杀敌!” 西‘门’已破,曹军‘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留给臧霸的时间不多,尹礼在何处? 臧霸心急如焚,他害怕看见尹礼的尸首。 “都尉!” 打马绕过一处巷口的时候臧霸看到四名军卒正护卫着一个同伴,那名军士身上背负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尹礼。 “尹礼!” “都尉,尹将军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 臧霸松了口气,道:“好,你们五人有功,我记下了”。 缯县已经成了曹军的地盘,臧霸在这里多待上一刻,便会增加一成危险。 既然找到了尹礼,臧霸便没有丝毫留恋,他带走了能带走的守军,匆匆退却。 曹仁在限定的时间内攻破了缯县,可他却没有丝毫喜‘色’。 单膝跪在曹‘操’身前,曹仁嘴里道:“末将无能,跑了敌将尹礼,请主公责罚”。 三万兵马竟然被千余兵马耍的团团转,曹‘操’正憋了一肚子火,可他却明白,尹礼脱围而出,并不能全怪曹仁,最起码,看护北‘门’的那军校有重大责任,“子孝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你,至于尹礼逃脱一事,我自有决断”。 说罢,曹‘操’目光幽冷,嘴里道:“赵简何在?” “末将在!”赵简便是北‘门’守将,他麾下兵马被臧霸冲的落荒流水,可谓丢尽了脸面。 “不辨军情,疏忽防范,赵简你可知罪?” 赵简身抖如筛糠:“末将知罪”。 “知罪便好,来人呐,枭首示众!” “啊,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 曹‘操’不为所动,片刻之后,便有亲卫呈上赵简的头颅。 尹礼成功逃脱,曹军受到羞辱,而曹仁是曹‘操’的心腹爱将,自然不能予以苛责,于是,倒霉的赵简就成了替罪羊。 ... 第三百二十五章太招人恨了 缯县一役,曹军付出了一千二百兵马的代价,而尹礼也折损了一千五百多人,其实,如果臧霸晚来一时片刻,曹军还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开阳援军抵达之前,曹‘操’麾下兵马已经将缯县团团围住,曹仁步卒破‘门’而入,缯县残存的两千名守军便只能困兽犹斗,在曹军绝对的优势下,他们连突围都成了奢望。 若不是臧霸声东击西,动用疑兵之计,缯县守军早已经是曹仁的囊中之物了。 全歼守军三千人与击溃守军数千人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可以鼓舞军心士气,打压徐州的抵抗之心,后者却给人留有一定的遐想空间。 单从战果上看,曹军攻城拔寨,先下一城,算是一场小胜,可曹‘操’却知道,这样的战事可一不可二。 一个小小的缯县便可以牵绊住三万兵马,那开阳城呢? 如果臧霸严防死守,缺乏攻城手段的曹军岂不是又要耽搁不少时间? 吕布在濮阳城虎视眈眈,曹‘操’不敢久离。 时间,曹‘操’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不过,事已至此,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曹‘操’绝不能容忍李贤在徐州站稳脚跟,他要竭尽所能地破坏。 不能拥有的东西,那就毁掉!这样也比落到敌人手中强,斩了赵简,曹‘操’依旧杀意十足。 这时候,入城清点财物的军校打马而来, “主公,这缯县只有粮秣两百石,库房内连一文钱都没有” “什么?”曹‘操’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样一座空城,为什么开阳军要拼死守护? 曹‘操’脸‘色’不佳,军校不敢啰嗦,急忙补充道:“末将问过俘虏,他们说城内只有两日的军粮,其他粮秣都已经转移到了开阳城”。 曹‘操’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进入徐州境内之后,曹军所过之处宛若蝗虫一般,这等短视行径自然可以为大军筹集到足够的粮秣,却也使得他们步履维艰。 没有向导,即便侥幸抓来一些,开阳的乡民们却也不愿轻易就范。 徐州百姓的敌视、抵触早就让曹‘操’杀意十足。 大军出征以来,曹‘操’就没舒坦过。 本以为缯县城内可能会有惊喜,谁知道,“惊”确实有了,“喜”却没见到。 “搜,乡民家中肯定藏匿着粮秣,实在找不到,那就一把火烧掉!” “喏!” 大军在缯县耽搁了三个时辰,曹‘操’无奈之下,只得让兵马休整了一夜。 翌日一早,曹军直奔开阳而来。 开阳城,于禁与臧霸并肩而立。 尹礼虽然依旧昏‘迷’,却也捡回来一条命,于情于理,臧霸都觉得自己欠于禁一个人情。 “于兄,大恩不言谢,你出手相援之恩,他日必有厚报” 于禁笑道:“宣高兄何处此言?过了今日,你我便是一家人,既然同为李使君麾下,又何必说这等见外的话?” 臧霸微微一滞,旋即醒悟到,再过一天的时间便是李贤掌权的日子了。按照现在这种情形,李贤成为徐州刺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拍了拍头盔,臧霸干笑道:“瞧我这脑子,好,既然都是自家兄弟,那我就不客套了”。 “这才对嘛” 救回尹礼之后,开阳城内有兵马一万二千人。 此时,城下有探马来报,说曹军先锋已在十里开外。 “再去探!” “喏!” 臧霸知道于禁之前是曹‘操’麾下军将,所以有些话不敢草率出口,万一得罪了人,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于禁是何等人物?臧霸的顾虑他自然看在眼中,不过他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了,要看怎么去做。 于禁的来历,李贤知道的清清楚楚,曹军降将,这一点,于禁怎么也洗刷不掉,不过,即便这样,于禁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李贤怀疑他,绝不会委以重任,如今他于某人唯有竭力报答而已。 开阳作为臧霸的根基之地,防御措施无可挑剔,在偌大的徐州境内,也就仅仅次于郡城下邳。 四面的城墙上,开阳兵是守城的主力,他们熟悉城头的每一处位置,用来守城最是妥当。 青州兵是客军,他们充当预备队,以备不测。 该做的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臧霸、于禁便在城楼静候曹军抵达。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曹军先锋数百骑抵达开阳城下。 猎猎的“曹”字大旗迎风招展,于禁看罢之后很是感慨,这是他归顺李贤以来第一次面对旧主。 如同投名状一般,这一关总归要过的。 曹‘操’就在数百骑中! 为将者不能以身犯险,然而,为了达成目的,曹‘操’不得不亲力而为。 在缯县,曹‘操’已经从降卒口中得知于禁就在城中。 开阳城高池深,硬攻的话徒劳无益,如果能用攻心计对付于禁,岂不是可以事半功倍? 曹‘操’心中一动,当即决定随同先锋一道赶往开阳。 百闻不如一见,开阳城铜墙铁壁一般的防护让曹‘操’心中不爽,他打马来到军阵之前,“于禁何在?” 于禁颇为讶异,他没想到曹‘操’竟然敢身临险境,他是有所依仗,还是另有所谋? 城外曹军只有寥寥数百骑,如果这时候大开城‘门’,挥军掩杀,岂不是可以将曹‘操’斩落马下? 臧霸跃跃‘欲’试,他好不容易才将这股冲动抑制住了。 万一曹‘操’以身作饵,故意引‘诱’守军来攻,借机攻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臧霸劝慰自己,只要守住开阳城,拖住曹军便是大功一件,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冒险。 这时,于禁已经探出头来,与城下的曹‘操’寒暄起来:“许久未见,孟德公别来无恙”。 曹‘操’“哈哈”大笑,嘴里道:“没了于文则,我寝食难安呀”。 于禁心道,好你个曹‘操’,你这是要捧杀我,故意把我放到火上烤呀! 不可否认,于禁投奔曹‘操’之后,曹‘操’确实给了他一定施展的空间,可这种赐予与李贤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之前于禁面对曹‘操’还有一丝愧疚的话,此时,面对曹‘操’虚伪的话语,于禁再不客气,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想到这里,他嘴里道:“曹使君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裨将罢了,曹使君麾下‘精’兵强将无数,于某又算得了什么?” 曹‘操’忽然换了‘花’样,他手指开阳,大声说道:“只要于禁你打开城‘门’,我可以任你为徐州都尉!” 臧霸闻之‘色’变,城中开阳守军与青州兵的数目相差无几,如果于禁暴起发难,开阳城很难守下去。 不过,事实证明,臧霸完全是多虑了。 只见于禁大笑数声,嘴里道:“承‘蒙’曹使君厚爱,可我于禁却无福消受呀”。 曹纯按捺不住,他嘶吼出声:“好你个于禁于文则,主公好言说尽,你却不为所动,你这般背主求荣的贼子,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于禁摇头说道:“曹使君,看在以往的情义上,我也奉劝你一句,早些收兵回返兖州吧,迟了,只怕就要追悔莫及了”。 “胡吹大气!”曹纯不屑一顾。 曹‘操’却听的心惊‘肉’跳,他知道于禁从不妄言。 难道说,兖州真的有了变故? 吕布出兵是必然的选择,可曹‘操’出兵之前早已经布置妥当了,无论是哪一座城池,月旬之内,都可以抵挡住数万兵马。 时间再久一些,曹‘操’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退兵? 不成,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如果灰溜溜而去,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 曹‘操’下定决心,先下开阳,再谈其他! 如果绕过开阳,臧霸、于禁随时可以出兵断掉曹军后路,那样的局面无论如何曹‘操’都不想面对。 “于禁,你以为李贤的青州便高枕无忧了吗?实不相瞒,袁本初的兵马已经快到黄河了!”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曹‘操’也抛出一个或真或假的信息。 只可惜,城头的守卒都是开阳人,他们对青州的安危不放在心上,所以曹‘操’煞费苦心编篡的这个消息完全没派上用场。 于禁愕然片刻之后便笑道:“曹使君多虑了,青州稳如泰山,便是袁绍亲至也要徒呼奈何!” 许久不见,于禁身上竟然多出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李贤这厮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可以降服这等将才。 曹‘操’嫉妒不已,要知道,原本于禁可是他的部将,现在倒好,李贤用于禁这个旧将来对付他,用心可谓歹毒至极。 “于文则,你该不会真以为李贤真的信任你吧?你是我的部将,他为什么让你前往开阳,难道你就没有仔细想想其中的缘故吗?” 狗屁缘故,如果李贤不值得投靠,于禁、李典绝不会下力气为其征战厮杀。 眼下,曹‘操’再三挑唆,非但没有勾起于禁的猜忌之心,反而使他对曹‘操’更加厌恶。 堂堂兖州刺史,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罢了! “曹使君休要多言,你想要开阳,那便领军来攻,我在这里静候佳音” “无耻小人!”曹纯看不惯于禁,很是愤慨。 曹‘操’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曹纯不解:“主公因何发笑?” “我笑那于禁已然中计” “喔,何解?” “你可知道刚才为什么我只提于禁,不提臧霸吗?” “末将不知” “分而化之,各个击破,李贤派遣于禁前来增援,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却想不到,一旦于禁、臧霸互不信任,这局势又将如何?” 曹纯大喜过望:“我懂了,适才主公所言肯定已经让臧霸对于禁起了猜忌之心,他若是按兵不动也就罢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怕于禁都会视作危险的信号,哈,主公这一招攻心计着实令人称赞”。 曹‘操’笑着说道:“好了,今日不急着攻城,等到中军抵达之后,让军士准备攻城器械”。 “喏!” 城外曹军主力逐渐抵达,他们就在距离城池不过三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摆出一副长期困守的模样。 臧霸一边派人前往下邳通禀李贤,一边思考适才曹‘操’所言。 于禁值得信任吗? 开阳毕竟是臧霸的根基所在,他在这里投注了太多的情感,万一曹军破城而入,臧霸必将损失惨重。 面对自己最珍重的东西,人们往往会丧失理智。 臧霸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于禁是来助拳的,他早已经跟曹‘操’一刀两断,现如今是在为李贤效力,而李贤马上就要执掌徐州大权了,在这种关头,万万不能说‘乱’子。 可不得不说,曹‘操’说的话确实让臧霸生出了猜疑之心。 于禁叛将的地位尴尬不已,他索‘性’回到军中,不理守城事宜,将一切‘交’给臧霸打理。 除此之外,青州兵没有任何异动。 这番态度让臧霸松了口气,却又生出几分愧疚之心,“于禁好心相助,自己这么做实在有些太过小人了”,可涉及到开阳城,这座倾注了臧霸数年心血的城池,他实在无法故作坦然。 曹军抵达开阳城的第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一早,曹军开始筹备攻城事宜。 一辆辆厚实的木板车,长达十丈的云梯,横渡护城河的原木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 城中,臧霸思考了一夜,决定向于禁道歉。 如果于禁真的心向曹‘操’,他只要在臧霸救援尹礼期间引导曹军入城就可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冷静下来之后,臧霸对于禁更是敬佩不已。 换做是他,如果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说不定当场率军出走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可于禁却忍受住了。 甫一见面,臧霸便拱手作揖,道:“文则,请受我一拜”。 于禁急忙搀起臧霸,道:“这可使不得,宣高兄这是何意?” 臧霸‘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嘴里道:“昨日我中了曹‘操’的挑拨离间之计,竟然对你生出了猜疑之心,实在是可恨之至,今日特意负荆请罪,还请文则宽恕则个”。 于禁连连摇头,道:“宣高不必如此,你忘了我昨日说过什么吗?从今日开始,我们便是自家兄弟了,李使君年少得志,以后少不得我们兄弟建功立业的时机,如果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有了间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文则心‘胸’开阔,我不如你!” 于禁为了给臧霸一个定心丸,让他安心作战,他说道:“宣高兄谬赞了,我估计不出三日,李使君必会领军前来”。 臧霸又惊又喜:“喔?这是为何?” “袁本初、袁公路兄弟一南一北,蠢蠢‘欲’动,只有先解决了曹‘操’,才有经历对付二袁” “原来如此”,臧霸一直看不起袁术,明明有着名‘门’望族的身份,麾下又有文臣武将无数,可到头来却尽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为人不耻。 至于袁绍,臧霸与其接触不多,不好妄加评判。 不过,只要李贤能来,那开阳城便高枕无忧了。 三日,如果臧霸连开阳城都守不住,他还有何颜面统领近万兵马? 下邳城,眨眼间便到了陶谦应诺‘交’权的日子,这一日,天气晴朗,下邳城中人山人海。 陶谦强撑着病体,完成了祭天这等大事,他亲手将印玺‘交’到李贤手中,嘴里道:“李使君,从今日起,徐州诸事便托付与你了”。 李贤正‘色’以对:“无他,唯有鞠躬尽瘁而已!” 陶谦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如果在后世里,赢得选举之后说不得还要搞什么即兴演说,可在古代,却是不兴这个。 若是李贤太过特立独行,反而会给人以另类的感觉。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自由,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无奈。 得到与失去,总是相辅相成。 ‘交’出大权之后,陶谦显得意兴阑珊。 自打下邳城外落荒而逃之后,陶应这家伙仿佛销声匿迹一般,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陶谦虽然觉得陶应不知好歹,,是个大大的逆子,可他却也不想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站在李贤的立场上,陶应与刘备一样,都是不利于大局稳定的危险分子,是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陶谦知道李贤的手段,所以他只有一个恳求,那便是给陶应一条活路。 陶商与李贤有旧,他的安危不用陶谦挂念,只有陶应这逆子实在令陶谦放心不下。 没有部众支持,一个陶应又能怎样? 退一步讲,即便陶应拉拢出一批人马对李贤作对,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又能把李贤怎么样? 陶谦退位让贤,这已经是一份大大的人情,李贤自然要设法偿还,于是,当陶谦出言恳求的时候,李贤大度地应诺了。 下邳往南两百里,陶应在几十名骑士的护卫下疾驰而行。 刘备兵败被围,有死无生,要想夺权,陶应必须另寻依靠。 郡城内的黄氏虽然颇有钱财,可却没有甲士,下邳城外,李贤麾下‘精’锐的青州兵让陶应茅塞顿开。 要想夺回失去的一切,必须从兵权开始,有兵才有权,没兵没权,只能徒生感慨。 李贤,他日我回转下邳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 同样对李贤恨之入骨的还有刘备刘玄德,他与关羽打马并行,身边只剩下十多骑人马,其余的步卒全都死在了臧霸的偷袭之下。 那一日,如果不是刘备多了个心眼,分兵逃窜,说不定就要被臧霸一网打尽了。 刘备与臧霸素未仇怨,臧霸突然下此狠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受到了李贤指使。 “李贤,我誓杀汝!” ... 第三百二十六章故人来访 下邳城,陶谦将自己的一处别院送给了李贤,如今,新的徐州刺史府便座落在别院中。 ‘门’前,两只威风凛凛的狮子怒目圆睁,六名人高马大的卫卒分排站开。相对于冷冷清清的陶谦府邸,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新官上任,麾下又有青州军这等天下雄兵,下邳城内的大户自然要表示一番心意。 中国古代的官场上向来有迎来送往的习俗,便是李贤也不能免俗。 有了黄望的前车之鉴,下邳城再也没有人敢对李贤耍心思。 连陶谦的亲家说抓也就抓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李贤不敢做的? 虽说,针对黄氏的抄家行动是由陶远主持的,可如果没有李贤的‘逼’迫,向来待人宽厚的陶谦会大义灭亲吗? 李贤没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偏偏顶上了“心狠手辣”的名头,不过在这种特殊时期,让人惧怕,总比软弱可欺来的可靠些。 按照陶谦的想法,他原本是想直接让出刺史府邸,自己搬到别院的,没想到李贤听罢之后干净利落地拒绝掉了。 开什么玩笑,陶谦退位让贤,将刺史之位‘交’到李贤手中,又动用亲军查抄了反对者黄氏一族,这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仁至义尽的典型,倘若李贤再得寸进尺,雀占鹰巢,只怕会沦为千夫所指。 新晋的刺史府前,各家大族的代表带来了贵重至极的礼物,有珍珠、玛瑙、珊瑚、人参、美‘玉’,一辆厚重的马车中,竟然还有一对孪生姐妹。 为了拉拢李贤,下邳城内各大家族下了血本。 本以为李贤会来者不拒,哪曾想,等了许久,却只见到一名书生从府中踱步而出。 这家伙是谁? 管事们面面相觑,他们不认识此人。 好在城‘门’口的卫卒及时解‘惑’,嘴里道:“这是郑长史,诸位不可怠慢!” “哎呀呀,原来是郑长史,久仰、久仰” “郑长史风度飘飘,实乃人中俊杰也” …… 年纪轻轻便成了郡府长史,这说明此人颇受李贤信赖,这样的人物不好生巴结、拉拢,那众人岂不是白活了? 各式的阿谀之词不绝于耳,郑方却不为所动,他清咳一声,道:“诸位听我一言”。 李贤受印之后,一直在府院中闭‘门’不出,这种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参与黄望密会的那几家大族,他们害怕李贤秋后算账,所以此番额外备了厚礼。黄望设想中的罢市行动还未开始便胎死腹中,而黄望本人早已经下了大狱,生死未仆,他黄某人倒霉也就罢了,现在却连累的其他人也人心惶惶。 此番,郑方出面,肯定是代表李贤而来,他一言既出,再也没有只言片语,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家使君有言在先,诸位的一番心意他已经领会到了,不过这些贺礼嘛,大家都可以带回去了” “啊,这可如何使得!” “我等回去无法向主家‘交’待呀” “还请郑长史为我等美言几句!” 听说李贤不肯收礼,众人顿时炸了锅,不收礼,这岂不是摆明了要秋后算账,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郑方皱起眉头,朗声喝到:“呔!诸位太‘性’急了些,我有些话还没有说完!” 说罢,郑方便自顾自地说道:“我家使君对徐州面临的困境很是忧虑,内有曹‘操’,外有袁绍、袁术虎视眈眈,虽说有青州万余兵马在此,却也分身乏术,一旦二袁同时来攻,下邳危急!” 提到曹‘操’、袁绍、袁术的威胁,众人顿时皱起眉头。 那曹‘操’屠的小沛‘鸡’犬不留,杀的下邳血流成河,这样一个屠夫如果执掌徐州,那日后大家还有活路吗? 至于袁绍兄弟,他们俱是志大才疏之辈,徐州落到他们手中,只怕也难有善终。 这一次众人学乖了,知道郑方肯定还有后话。 果不其然,郑方沉‘吟’一番过后,嘴里道:“李使君有意征召新卒五千人,有意者尽可前来一试,不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诸位可以将今日这些礼物兑换成粮秣的话,李使君必会铭记在心”。 招募新卒、讨要粮秣,这两个消息让人遐想不已。 前者说明李贤有意扩大徐州本土实力,毕竟李贤是青州人士,如果他一味的提拔任用青州人,只会让徐州士子心生不满。 遴选一些徐州军卒,既可以缓解李贤手下兵员不多的窘境,又可以让徐州本地的百姓看到改变命运的希望。 李贤的青州兵月俸之多一直让人‘艳’羡不已,眼下,这等好事终于轮到了下邳百姓头上,这消息传出去,肯定会让人兴奋不已。 至于讨要粮秣,这一点早已经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李贤在青壮采取的粮秣税的方式早已经在徐州传的沸沸扬扬,即便他收下贵重物品,各大家族也准备进献一些粮食。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一手萝卜,一手大‘棒’才是处世之道。 李贤为官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条件已经提了出来,郑方又给出了甜头,嘴里道:“李使君有言在先,府中备有功德簿,但凡是进献过米粟的家族都会登记造册,日后,如果遇有难处,李使君绝不会袖手旁观”。 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一个好消息,虽说李贤尚未出面,可郑方所言还是让人颇为兴奋。 功德簿?有了这玩意儿,便李贤翻脸不认人也得顾及一番。 人群窃窃‘私’语,不管怎么说,李贤已经提出了条件,这说明他没有“大破大立”的想法。 只要李贤不打算破坏现有的利益格局,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与他对着干。 众人憧憬而来,满意而归。 在一处不起眼的街巷中,李贤指着一处破败的院墙问道:“就是这里吗?” “回贵人话,就是这里,不会错的” “来人呐,看赏!” 向导接过赏钱,千恩万谢,告辞离去。 “铿铿”李贤敲了敲院‘门’。 半晌之后院内才传出一阵迟疑的声音:“是谁?” 李贤笑道:“故人来访”。 “‘门’没拴,进来吧” “吱嘎嘎”,李贤推‘门’而入,他身后的护卫紧随其后,也打算进入其中,却被李贤使了个眼‘色’,赶了出去。 小小的院落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李贤闻到之后皱起眉头,“宗将军?” 宗元苍白着脸,几步迈出‘门’外,甫一照面,他便瞪大了嘴,“啊,李使君”。 下邳城外,宗元是见过李贤的,那一日,如果不是李贤为其出头,说不定宗元早已经死在陶应手中。 李贤掌权之后,可以毫无疑问地说,宗元是下邳城中除了糜氏、陈氏之外最开心的人。陶谦退位,意味着陶应掌权的可能‘性’又小了一些。宗元早已经对陶应恨之入骨,那几鞭子可以说‘抽’到了他最痛的地方,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几日,与宗元‘交’好的军校未曾间断,一直有人过来拜访,所以此番李贤登‘门’,宗元并不显得诧异,他以为真的来了故人,谁曾想,竟然是李贤来了。 新晋的刺史不在府中接受众人关,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宗元颇为不解, 李贤笑道:“我带了郎中,你且到屋里躺着,让他为你诊断一番”。 “这就不必了吧,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休息一些日子就可以了” 李贤摇头:“你且到屋里坐着,治好了伤,我还有大用”。 宗元又惊又喜,听李贤这意思是要重用他了。 由于出身寒‘门’,家中又没有钱粮贿赂上司,所以宗元在城‘门’尉的职务上停滞了两年之久,功劳也曾立下过不少,可无一例外,都没能转化成提拔的后果。 长此以往,宗元渐渐熄了升官的心思,今日,李贤开口许诺,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老实实地上榻躺下,宗元脑子思绪万千。 听说李使君麾下有猛将无数,他宗元哪里能算得了什么人物? 想归想,这番话宗元却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任凭郎中“望闻问切”。 开了个‘药’方之后,郎中松了口气,对李贤说道:“此人受创不深,救治及时,只要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李贤微微颌首,接着,郎中便用青州军中流行的医治方式为宗元重新包扎了一番。 酒水消毒,沸水煮布,布巾缠身,这几样动作让宗元大为惊奇。 伤口处清凉无比,比之前要舒服多了,难道李贤找的是什么名医? 想到这里,宗元尴尬地问道:“敢问先生名姓?” 郎中笑道:“唤我方得胜即可”。 “你这疗伤的法子是自创的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方郎中笑着向李贤的方向作了个手势,嘴里道:“这都是李使君想出的主意,我可不敢冒名顶替”。 不居功、不贪功,看上去倒是个好郎中。 不过,最令宗元惊讶的却是方郎中的话,他没想到,适才那番疗伤的法子竟然是李贤独创的。 难道,李使君也懂得医术? 想到这里,宗元对李贤更是钦佩。 “李使君大才,末将很是佩服” 李贤笑道:“好了,我今日过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李使君尽管道来,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宗元,我想问问你,如今下邳可战之兵有多少?” 宗元叹了口气,道:“除了陶使君的两千丹阳‘精’兵之外,下邳城只有三千郡兵可堪一用,其他人马都是些老弱病残”。 “如果袁绍、袁术、曹‘操’三路来袭,徐州可以抵挡多久?” 宗元吸了口冷气,道:“如果同时来袭,只怕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你有何妙计可以解开这个难题?” “多多招募军卒,为防不测,青州军不可擅动,只能从徐州本地想办法” 李贤击掌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不错,我正打算招募五千新卒”。 “喔,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宗元是真的高兴,李贤手中的实力越强,他的地位便越稳定。 “猜猜看,谁为新卒主将?” 宗元干笑道:“末将不知”。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宗元犹未反应过来。 李贤连连摇头,道:“就是你”。 宗元大惊失‘色’,“啊,使君,这可使不得”。 “何出此言?” “末将出身低微,只怕不能服众呀” 李贤嗤之以鼻,“我不过是盐丁出身,依旧可以执掌青、徐两地大权,谁敢不服?” “末将从未统领过千人以上兵马,只怕会让使君失望” “不妨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 宗元还待多言,李贤却板着脸说道:“婆婆妈妈,忒不爽快,我只问你一句,这差事你敢接吗?” 宗元迟疑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接了!” “好,这才是爽快人,宗元,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用你?” “因为我是下邳人” “不错!你尽管放手施为,有我在,没有人能够干涉你,当然了,如果有什么要求不妨一并提出” “我想把我的部下带过去” “没问题” “我听说青州军遴选、训练别具一格,不知使君可否派人赐教一番” “今日以后,青州、徐州便是一家,不再分出彼此” 宗元大喜,“如此,末将多谢使君”。 李贤又在宗元家中待了片刻,须臾过后便‘抽’身离开了。 钢刀‘门’口,几名军士拎着‘肉’食结伴而来。 军卒认不出李贤,不过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当即有了几分了然之‘色’。 按理说,这等权贵公子模样打扮的家伙不会出现在这里,除非,他所图不良。 想到宗元貌美如‘花’的妹子,又想到前些日子,登徒子尾随而至的事情,几名军士面面相觑,忽而大吼一声:“你是什么人?” “放肆!”李贤身后卫卒怒瞪着双眼,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迹象。 倒是李贤显得颇为镇定,他问道:“我与宗元有旧,此番听说他受了伤,便前来探视一番”。 军卒还是不信,没听说宗元‘交’过这等朋友。 骗子,此人一定是为了宗元的妹子而来。 想到这里,几名军卒便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快说,你们到底是谁?” “呛啷”,却是李贤身后的护卫‘抽’刀在手。 李贤急忙劝阻住了,这才避免了事态了进一步扩大,他指了指自己,道:“我是李贤”。 一个夯货不确定复述了一番:“李贤?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熟悉?” 另外一人大惊失‘色’:“啊呀,是李使君,快快拜见李使君!” “哪个李使君?” “这里还有谁敢称使君?” 这时候就算是最糊涂的人也该明白了,那个夯货急忙跪倒在地,嘴里道:“见过李使君”。 “铿铿铿”,夯货连叩三个头,嘴里道:“刚才俺嘴巴臭,对不住李使君,俺叩三个头便算是赔礼道歉了,你看如此可好?” 另外一人也害怕李贤睚眦必报,急忙求情道:“这个夯货是粗人,使君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 李贤应了一声,道:“起来吧,我且问你们,宗元在军中风评如何?” “宗大哥,身先士卒,敢为人先” “他与我们同甘共苦,兄弟们都很信赖他” 李贤微微颌首:“城‘门’尉不是‘肥’的流水的差事吗?为什么宗元家中如此清贫?” “宗大哥太过执着、认真,无论是夹带还是‘私’藏,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底线、有原则的人才值得信赖,李贤心情极佳,他问道:“这么说来宗元也是个能人了”。 “宗大哥文武双全,是下邳难得一见的将才” 李贤心中暗想,如果宗元如此优秀,为什么得不到陶谦的信任? 许是看穿了李贤的想法,兵卒接着说道:“之前陶二公子看中了宗大哥的小妹,多次出言调戏,后来被宗大哥揍了一顿,那陶应睚眦必报,又怎么肯放过他?况且,宗大哥盘查货物的时候得罪了不少大族,他们曾经试图贿赂于他,却都被拒绝”。 李贤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油盐不进的画面,这样的人物岂不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吗? “好,你们进去吧“ “喏!” 青州刺史李贤亲自探望宗元的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有人要对付宗元,也一定得顾及影响以及后果。 开阳城已经有急报传来,曹‘操’大军围困,竟然还使出了离间计。 李贤嗤之以鼻,他暗道“曹阿瞒啊曹阿瞒,你还是小觑我了,如果我不信任于禁的话,早已经除之以绝后患了,又哪里会等到今天?” 不过,臧霸新附,李贤怕他跟于禁生出隔阂,当即使人前往开阳传信。 信是口信,只有一句话:于禁可信、曹‘操’必退。 臧霸听罢之后对于禁笑道:“曹孟德真是小看了我们,他以为我们会中计,你说我们要不要将计就计?” 于禁不解:“喔?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臧霸笑道:“你且附耳过来”。 于禁依言而为。 接着,臧霸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起来。 于禁听的连连颌首,眉开眼笑。 城外,曹纯多次请战,曹‘操’却一直未准。 “敢问主公,你到底在等什么?” “让军卒饱食一顿,如果今夜依旧未有变故,明日大军攻城!” 曹纯面‘色’‘激’动,“喏!” ... 第三百二十七章声东击西 兴平元年十一月,曹‘操’举兵三万围困开阳城。( 城中守将臧霸、于禁有兵马一万一千人。 古语云,攻城之战,十倍则围之,五倍则攻之,如果兵马不多不少,在两倍开外,这就需要分化敌人的力量,或者围点打援,‘逼’迫城中守军出城野战。 眼下,曹‘操’兵马三倍于开阳守军,强攻的话势必伤亡惨重,所以曹‘操’采取了攻心计。 如果臧霸中计,对于禁戒备提防,两者之间肯定会爆发冲突,那样的话,曹军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曹‘操’在开阳城外已经空等了两日,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日,夕阳西下,寒风呼啸而来。 曹军士卒按照曹‘操’的吩咐早早地用了晚饭,他们在养‘精’蓄锐,只等战机来临便大开杀戒。 夜‘色’渐浓,忽而,一个黑影从城头落下。 没过多久,曹军哨探便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军卒。 “别杀我,我受于禁将军之命前来报信” 曹军士卒不敢怠慢,他们急忙将这个消息层层上报。 于禁麾下军卒? 曹‘操’又惊又喜,他对郭嘉说道:“奉孝,你认为于禁意‘欲’何为?” 郭嘉很是冷静:“不是已经抓到了探子吗?一问便知”。 曹‘操’微微颌首:“好,我要看看于文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没多久,报信的军卒便来到曹‘操’的大帐之中。 “嗯,你说你是于禁麾下军卒,可有凭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操’在濮阳城外已经被陈宫哄了一次,如今在开阳城,他自然要加倍小心。 那军卒从袖间‘摸’出一块锦布,上面有几行黑字,“这是于将军亲手所写,他说曹使君一看便明白了”。 曹‘操’不置可否,他接过布帛看了起来。 于禁在信中告诉曹‘操’,城中青州兵与开阳兵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不过,臧霸不信任青州兵,所以四处城‘门’都是由开阳兵来把守,于禁想在子时夺取北‘门’,到时候献于曹‘操’,以做恕罪之资。 曹‘操’忽而变‘色’,他冷声说道:“来人呐,把这个意图哄骗于我的贼子拖出去砍了”。 那军卒跪伏在地,连连叩首:“使君饶命,使君开恩,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隐瞒”。 曹‘操’冷晒:“是吗?” 军卒一心求生,自然连连颌首:“于将军心向使君,无奈身在贼营,不得不假意应酬,曹使君明鉴”。 曹‘操’依旧不动声‘色’:“你不过是个小小军卒,哪里懂得这些,来人呐,拖出去”。 军卒似乎豁出去了,他大笑道:“世人都说曹使君胆识过人,可成大事,今日观之,不过一匹夫罢了,哈,你斩我容易,怕只怕斩了我之后没有人为你攻下开阳城了”。 曹‘操’羞怒不已,被人指着鼻子骂成匹夫,这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早已闻讯赶来的曹军士卒一拥而上,他们架起军卒的两‘腿’,凶狠地往外拖去。 军卒不再求饶,只是冷笑不已。 曹‘操’心烦意‘乱’,恰在对方堪堪将要出营的时候,嘴里道:“且慢!” 军卒发髻磨在地上,须发皆‘乱’。 曹‘操’走到军卒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说于禁打算归降于我,好,那我且问你,我想让他领兵出城,他愿意吗?” 军卒迟疑一番过后,嘴里道:“这等大事不是我这无名小卒可以左右的,我得回禀一番”。 曹‘操’似笑非笑:“你还敢回去吗?难道就不怕被臧霸的人发现?” 那军校志得意满地叫道:“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于将军又怎么会是臧霸的对手?刚才我从城头而下,只要我发出信号,在原地便会有人缒下绳索,接我上城”。 “李贤已经是青州、徐州之主,麾下兵力并不弱于我,于禁这时候投靠我,他麾下军卒会俯首听命吗?” “这个我却不知道,我只知道于将军运筹帷幄,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且回城一次,告诉于禁,这开阳城我可以不要,只要他肯领军出城,我便信他,否则,我只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曹使君拭目以待便是” 曹‘操’很是欣赏军卒的胆气,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军卒的肩膀,嘴里道:“给他松绑,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于禁一个机会”。 军卒不为所动。 曹‘操’继续说道:“你是哪里人士?” “下邳城东十里的三水湾,那里是我的家乡” 曹‘操’狞笑起来:“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最恨别人骗我,如果被我发现你是在哄我,我一定杀得你举村上下‘鸡’犬不留”。 军卒怒瞪着双眼,道:“卑鄙”。 曹‘操’“哈哈”大笑,道:“卑鄙只不过是成功者的垫脚石而已,你去吧,我等你”。 军卒愤愤而去。 怔怔地望着军卒远去的背影,曹‘操’缓缓而谈:“奉孝,你以为于禁会不会出城?” “如果于禁出城,他等于将身家‘性’命‘交’到了使君手中,相反,倘若于禁坚守不出,臧霸奈何不得他,于禁便可以待价而沽,等待最佳时机,如果我是于禁,我绝对不会出城” 曹‘操’笑道:“不然,我认为于禁一定会出城”。 “喔?这是为什么?” “于禁知道,他只有领军出城才能取得我的信任” “使君该不会以为于禁是真的要投降吧?” “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一试便知” 郭嘉松了口气,只要曹‘操’没有脑‘门’一热,领军入城便好。 半个时辰之后,那军卒去而复还,他带来了于禁的答复,可以出城,不过仓促出城,六千兵马可能无法全部带出城外。 曹‘操’笑道:“无妨,我会在城外接应,绝不让臧霸伤他分毫”。 军卒告辞离去。 城外,一万名曹军士卒在北‘门’外严阵以待。 寒‘露’深重,在这样冰冷的夜里,‘露’宿营外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这样的冬夜,还是躲在火堆旁更惬意些。 不过,曹‘操’军令一下,没有人敢出言反抗。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子时,这时,北‘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滔天的厮杀声。 接着,城‘门’“轰隆隆”打开了,一队队军卒没头苍蝇一般疾冲而来。 曹‘操’大喜过望,看来于禁是真的投降了,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冒险。 在曹‘操’麾下的时候,于禁统兵、作战都是中规中矩,罕有奇谋诡计。 此番,于禁夜闯北‘门’,看模样应该真的与臧霸闹翻了。 想到这里,曹‘操’让军卒大声喝道:“于将军麾下兵马往南而行,莫闯了军阵!”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中,冲出城‘门’的‘乱’军果然往南冲去。 曹‘操’见状更是确信无疑,没错,于禁一定是降了!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一队接一队的军卒鱼贯而出,曹‘操’已经有了打算,等到于禁兵马全部冲出来之后,他便挥军掩杀,彻底夺取北‘门’。 那时候,开阳一定可以一战而下。 正当曹‘操’以为己方人马可以渔翁得利的时候,忽而东侧的军营外传来一阵滔天的厮杀声,接着,冲天而起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曹‘操’脸‘色’大变,他颤抖着嘴‘唇’问道:“东营发生了什么事?” 郭嘉急忙来到曹‘操’身边,嘴里道:“使君多加小心,一定要谨防于禁诈降”。 曹‘操’‘阴’沉着脸,这时候谁还去在乎开阳城?搞清楚东营发生了什么事才是要紧事。 至于出城的于禁兵马,暂时保持距离最为稳妥。 想到这里,曹‘操’急忙下令:“让出城的兵马自行到西侧聚集,不可靠近大阵,违者杀无赦”。 曹‘操’军令下达的时候,于禁已经统领亲卫杀到了距离大阵不过一百步远的地方。 夜‘色’深沉,没有火把,弓手根本无法打击目标。 城‘门’口、东营处的厮杀声扰‘乱’了曹‘操’大军的视线,黑夜中,军令的传达也是个麻烦事。 之前,曹‘操’已经把于禁可能投降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因而,此番于禁冲阵,不少军卒竟然迟疑起来,到底该不该阻拦? 等到曹‘操’杀无赦的命令抵达到最前线的时候,于禁已经领人杀了过来。 “杀!” 短兵‘交’接,两方人马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曹军养‘精’蓄锐多日,而青州军装备更为‘精’良。 这里的战事渐渐僵持住了,不过,东营处的战火却愈演愈烈。 曹‘操’麾下足有三万人马,此番,为了应对城中可能的“疲兵之计”,曹‘操’只出动了一万兵马,其余两万人正在宿营。 东侧的大营中足有万余兵马,可他们完全没有防备。 谁也想不到,一直闭‘门’不出的开阳守军竟然敢杀出城来。 大意之下,东营被臧霸的开阳军攻破。 破营之战中,臧霸学习了齐国的田单,用上了火牛阵,他将城中所有的耕牛集中到一起,然后将牛尾浸泡在桐油中。 牛的嘴巴全都套上了笼中,这样可以防止他们吼叫泄漏军机。 等到三十头牛全部来到城‘门’口的时候,臧霸使人点燃了牛尾。 耕牛吃痛,发狂一般狂奔不止。 这时候,开阳兵便紧随其后。 三十多头牛,只有十多头冲进了曹营。 不过,五颜六‘色’的牛皮,挂上利刃的牛角使得耕牛像极了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曹军士卒见罢之后大惊失‘色’,他们连抵挡的胆子都没有。 牛尾点燃了军帐,火光冲天而起。 当然了,最要命的还是臧霸麾下的开阳军。 在城内憋屈了两日,他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曹‘操’去年屠杀小沛、下邳两城,早已经使得开阳军卒‘激’愤不已。 同是徐州百姓,总会有些沾亲带故。 如今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开阳兵杀气十足。 不少曹军便是在睡梦中被人削去了头颅。 等到曹将聚集起部分人马,试图抵抗的时候,整个东营已经彻底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夜袭作战,要么大功告成,要么便是把自己葬送进去。 偌大的开阳城,臧霸、于禁接连出城,如今城内只有千余老弱病残,如果曹‘操’狠下心,从城‘门’长驱直入,叫苦不迭的便是臧霸了。 不过,曹‘操’不是神仙,他做不到算无遗珠。 当东营败像已显的时候,曹‘操’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说是李贤来了?” 若非李贤亲至,援兵抵达,臧霸、于禁怎么敢出城作战? 郭嘉有心提醒曹‘操’,让他分兵攻城一试,不过,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时候,曹军已经是人心惶惶。 北‘门’外,曹军虽然未曾落败,可军卒也已经受到了东营的影响。 黑夜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涌来了多少敌人,他们只是听到“怪物啊、鬼啊”之类的凄厉叫喊声。 未知总是充满了恐怖。 东营的军卒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溃败的这么快? 不安的情绪在军卒中弥漫开来。 于禁麾下的青州兵士气大振,看这模样,臧霸肯定已经得手了! 这里的曹军依旧在竭力抵抗,不过力度显然削减了几成。 于禁大吼出声,道:“援军已至,杀贼!” “援军来了,杀贼啊!”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曹军闻言更是惶恐,青州军又来了援军?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咬牙切齿,他深恨于禁,嘴里道:“于禁贼子害我!” 如果不是被于禁吸引了注意力,东营又怎么会疏于防守,让人轻易破营? 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兵力才是要紧事。 曹纯不依不饶:“主公,我去杀了于禁”。 “且慢,鸣金收兵吧”,曹‘操’知道这时候不是逞狠斗勇的时候,将兵马带到安全的地方才是要紧事。 曹纯勇不可挡,正需要他来安定军心。 “主公!” “听我命令” 曹纯闷闷不乐:“喏!” 黑夜是进攻者最好的掩护,同样,也给撤退者带来了便捷。 曹‘操’下令退兵之后,除了与敌厮杀的那部分军卒外,多数兵马都撤了出来。 东营的溃卒紧跟其后,西营倒是完整的很,他们与中军大营合兵一处,且战且退。 青州兵、开阳兵宛若附骨之蛆一般不依不饶。 大军足足追出了三五里,生怕开阳有失的臧霸、于禁才联袂收兵。 毕竟,夜袭作战原本就是抢的一个出其不意。 开阳兵马原本就少于曹军,即便大破曹军东营,可曹‘操’主力未损,兵马依旧有两万多人。 此时,不管是于禁还是臧霸,他们麾下兵马都已经是又累又疲,显然不足以支撑一场大战了,一旦曹军尾随而至,这开阳城肯定守不住。 好在于禁、臧霸都是知道进退的聪明人,他们见好就收,很快便领军进入开阳城。 “轰隆隆”,城‘门’再度关上了。 当然了,黑夜中,有不少军卒掉队,流落在外,不过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们了。 曹‘操’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点齐兵马追到了城下。 如果于禁、臧霸再迟钝一些,曹军真的就可以尾随破城了。 望着城头星星点点的火把,曹‘操’气炸了肺,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可没想到还是中了于禁、臧霸的‘奸’计。 东营被毁,折损兵马多大五六千人,真正死于开阳军手中的兵马不过三千多人,其余兵马都是自相践踏而亡。 有心不管不顾,连夜攻城,可理智告诉曹‘操’,绝不可如此,那样的话只会让于禁、臧霸占足了便宜。 且等到天明再说! 这一夜,曹‘操’辗转反侧,未曾入眠。 城中,于禁、臧霸却轮番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曹军探马来报,说在十里开外出现大股兵马,看模样在一万人上下。 曹‘操’铁青着脸,道:“再探,看清楚何人统领”。 “喏!” 这一次应该真是李贤来了,除了他之外,徐州境内有如此实力的人只有曹豹。 曹豹坐镇下邳,麾下兵马多是老卒,守城勉强可以,野战嘛,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郭嘉已经前往扬州联络袁术了,曹‘操’身边只剩下郭嘉这个新晋之人。 “奉孝,可战否?” 曹‘操’其实知道,这时候,最佳的选择便是领军回返,可曹‘操’这么骄傲的人,不小心吃了一个大亏,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却,他岂不是要憋死? 郭嘉叹了口气,道:“使君,是时候回返兖州了,这时候,吕奉先说不定正在攻打东阿城”。 曹‘操’咬牙切齿:“我不甘心呀”。 “李贤掌权已成定局,使君只要击杀吕布,好生经营兖州,李贤也没什么可怕的” 曹‘操’狠狠地看了城头一眼,他说道:“曹纯,你去下邳城东十里的三水湾,把那里的人都杀了”。 “喏!” 郭嘉有心劝阻,却知道曹‘操’必须出这口气,不然的话他会憋出病来。 曹纯领命而去。 临行间,曹‘操’又吩咐道:“屠村过后,万万不可逗留,快些退往兖州才是要紧事”。 “喏!” 曹‘操’打算留在原地等候曹纯,却又怕那夯货杀红了连,去跟李贤的主力硬拼,那样的话就是自寻死路了。 屠村不过是无奈的选择,如果可以,曹‘操’也不想让曹纯冒险,可他必须这么做,只因为他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的曹‘操’。 十里开外,李贤也得到了遭遇曹军斥候的消息,这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开阳大捷的消息。 ... 第三百二十八章戏志才染病而亡 曹军新败,开阳已经没有破城的危险,这时候,可供李贤的选择便多出了很多。 稳妥些,李贤可以按兵不动,坐等曹‘操’退军。虽说曹‘操’兵力占优,可只要他的脑子还没坏,他就不会领军与李贤死磕。毕竟吕布才是夺了曹‘操’根基的生死大敌,而对于曹‘操’来说,即便他侥幸击败了李贤,只要李贤一日未死,曹‘操’便不可能真正掌控青州、兖州。反之,如果曹‘操’再吃上几次败仗,那吕布便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这样的事情,曹‘操’怎么会让他发生? 前一步,‘逼’迫曹‘操’退军?这样以来,很可能使得曹‘操’恼羞成怒,‘弄’巧成拙;退守下邳城?李贤虽然根基未稳,可他却有强军在手,任谁也不敢兴风作‘浪’,在开阳大捷的情况下,倘若李贤不战而退,对军心士气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思来想去,李贤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先等曹‘操’出招。 没过多久,哨探快马来报,说曹军分出一队骑军,径自往下邳而来,骑军的数目约莫在一千人开外。 李贤听罢之后很是疑‘惑’,曹‘操’这是想干什么? 下邳可是大城,如果没有内应的话,仅凭一千骑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战而下。 此时,李贤还没有听说于禁使人哄骗曹‘操’的事情,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曹‘操’的‘诱’兵之计。 不过,下邳城可是徐州的郡城所在,如果曹军堂而皇之地‘骚’扰地方,这对于李贤的声望来说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子龙,这伙曹军便‘交’给你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你都要尽力阻拦,若是遇到麻烦,即刻来报” “得令!” 赵云麾下骑卒折损了三百多骑,此时,犹能上马厮杀的军汉不过六百人,即便如此,对上千余名曹军骑卒,赵云依旧信心十足。 青州骑军久经战阵,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战场新丁了,无论对手是谁,赵云都觉得无所畏惧。 骑军授命离去之后,李贤统领大军侯在原地,按兵不动。 开阳城下,曹‘操’已经萌生了退意。 从兖州前往扬州路途遥远,根据时间推断,这时候戏志才也不过刚刚抵达扬州,等到他劝说袁术出兵讨伐徐州,只怕还要再过个七八日。 如果没有昨夜东营之败,便是等上十天也没有什么,可现在,曹军士卒人人思归。 军无战心,徒留无益。 这已经是曹‘操’第三次讨伐徐州了,却依旧没能讨得好处。 第一次,曹‘操’折了夏侯渊,第二次,兖州被吕布趁机夺取,这第三次,又有东营之败。 难道这徐州真的是曹‘操’的不祥之地? 兖州,吕布领军五万正在围攻东阿城。 城内有一万曹军驻守,程昱坐镇指挥。 曹‘操’前脚离开兖州,后脚吕布就得到了消息。 因而,当李贤求援的信使抵达濮阳城的时候,吕布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应诺下来。 寒冬腊月不利大军出击,可吕布却不想放过这等绝佳的机会。 毫无疑问,曹‘操’是一个可怕又有韧‘性’的对手,即便他只剩下三座城池,可任凭吕布使出了浑身解数,都不能动他分毫。 这一次,曹‘操’好不容易又离开了,吕布与陈宫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领军出击。 下鄄城、东阿城、范城,这三座城池都有万余曹军驻守,在过去的日子里,吕布轮番攻打了数次,却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此番,五万兵马倾巢而出,吕布可以说动了血本。 冬天守城,滴水成冰,只要将水泼到城墙上,攻城一方便难以下手。 东阿城的程昱熟读兵书,每次吕布喝令兵马攻城的时候,他便使人兜头泼下冷水。 在寒冬时节,冷水与沸水一样,杀伤力十足。 从天而降的冰水寒意入骨,即便你穿上再厚的甲胄也无济于事。 吕布接连攻打了三日,麾下的兵马吃足了这一招的苦头。 城中守军虽然疲惫不堪,也折损了两千多人,可实力犹存,看这模样,即便吕布轮番攻城,东阿城也足以坚守个十多日。 陈宫见状急忙寻到吕布,进言道:“东阿城高池深,程昱老‘奸’巨滑,温侯怕是讨不到好处,不如早日退军养‘精’蓄锐,等到开‘春’再行来过?” 吕布气恼不已,他可是在李贤的使者面前夸下海口的,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回去,兖州官员百姓会如何看他? “公台没有破敌良策吗?” 陈宫摇摇头,道:“曹军有天时地利,徒呼奈何”。 吕布一拳劈碎了木案,恶狠狠地说道:“曹将无胆,不敢与出城与我一战,可恨我一身勇力却无用武之地”。 “温侯莫急,曹军城小,粮秣肯定所盛无几,如果我猜的不错,开‘春’之后,急于开战的便是曹‘操’了,那时候,温侯自然可以一展雄风” 吕布转怒为喜,道:“果真如此吗?” “温侯拭目以待便是” 吕布颌首,欣然道:“好,今日我便收兵回返濮阳,公台,你认为徐州战事如何?” 陈宫皱起眉头,不确定地说道:“李贤新掌大权,根基不稳,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地位,而曹‘操’在徐州所做不得民心,如果我猜的没错,曹‘操’怕是要败上一阵”。 吕布不容置信地说道:“我听说李贤南下只带了万余新卒,背矛营、神策军、背嵬军这等强军全都青州,曹‘操’麾下多半人马都是老卒呀,李贤抵得住?” “温侯莫忘了,开阳臧霸也是个人物,我听说他已经投靠了李贤,此人不容小觑” 吕布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反驳。 当日,吕布退兵。 东阿之役,曹军折损了一千两百多人,而吕布却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代价,另有两千多人冻伤丧失战力。 要不是陈宫一直在开导劝解,吕布早就忍不住杀人泄愤了。 六百里开外的扬州,袁术正在召见戏志才。 “冬日出兵可是兵家大忌,曹‘操’一句话就想让我出动大军,这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戏志才淡然笑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出兵共击李贤,这可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更何况,如果袁本初也南下出兵的话,三路兵马共击青、徐两州,李贤捉襟见肘,必败无疑”。 袁术虽然好大喜功,却也知道冬日不利于行军作战,再者,他麾下兵马多数都习惯了温暖的南方气候,如果陡然北上,经历严寒,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承受不住。 “李贤‘阴’险狡诈,执掌徐州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我这时候触怒与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戏志才心中冷笑,你这厮早已经跟李贤生了嫌隙,偏偏还表现的没事人一样,糊‘弄’谁呢! 不过,心里话自然不能宣诸于口,戏志才才思敏捷,只是片刻间就想出了得体的话:“使君应允,可以与大将军共分徐州之地”。 袁术似笑非笑,道:“且慢,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罢,袁术击掌唤道:“请陶公子”。 “喏” 没多久,面‘色’‘阴’鹫的陶应便来到袁术跟前,他冷冷地扫了戏志才一眼,眸中俱是森冷的杀意。 “见过温侯” 吕布大笑:“贤侄免礼,榻上请”。 这时候盘膝而坐的戏志才念头千转。 陶公子?能够被吕布如此重视的人只怕不是等闲之辈。 等等,难道说,这个陶公子便是陶谦的次子? 想到这里,戏志才不无疑‘惑’地问道:“敢问足下可是陶应陶公子?” 陶应冷哼一声,算是应答了。 明明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却偏偏表现的不知天高地厚,此人难成大事。 几乎是片刻间,戏志才便得到了这般评价。 “陶应呀,你可知道曹‘操’正在开阳城大战青州兵?” 陶应皱起眉头,自打那日他抛下刘备,独自逃命之后,他便没了徐州的消息,如今陡然听到曹‘操’的音讯,他却有些不开心,“开阳臧霸早已经降了李贤,曹‘操’胜了吗?” “二公子如果想归返徐州,我家主公想必很是高兴” 陶应略一沉‘吟’,嘴里道:“回不回徐州,我想等到开阳城的战事结束之后再做决定”。 袁术也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戏志才明白,这两个家伙是怕曹‘操’败给李贤,他们出兵讨不到好处。 有心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说服,可袁术又提出了条件:“我听说曹孟德麾下战马很多,等到开‘春’之后还要劳烦先生在曹孟德面前美言几句,就说我想出钱购买”。 戏志才干笑道:“好说,大将军若是占据徐州,自然可以从幽州购马,当然,我家使君也不会藏‘私’”。 “嗯,李贤心术不正,我觉得陶二公子才是徐州刺史的最佳人选,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想来这也是条件之一了,不知道陶应跟袁术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勾当,使得袁术这么支持他。 都说袁术志大才疏,戏志才却不以为然,能够想到利用陶应这个傀儡进占徐州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这时候暂且虚与委蛇,至于日后谁为徐州之主,自有曹使君与他商讨,想到这里,戏志才颌首笑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李贤巧言令‘色’,哄骗人心,徐州落入他的手中,只能算是白璧‘蒙’尘”。 袁术大笑,道:“陶应,你听到了吗?曹孟德也是支持你的,有了我们两家支持,李贤又算得了什么?” 陶应深吁了口气,道:“多谢大将军援手之恩”。 袁术意味深长地笑道:“只要二公子不忘了昨日之诺便好”。 陶应脸‘色’微变,他颌首应道:“不敢忘”。 “那便好!” 戏志才不知道二人打这什么哑谜,可看模样,无论是袁术还是陶应,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前往徐州了。 开阳城的战事究竟如何了? 三日之后,曹军新败的消息传来。 袁术再度召见戏志才,他不无遗憾地说道:“曹孟德败了,这可如何是好”。 戏志才皱起眉头,他初闻消息还以为对方是在哄骗自己,可看袁术这模样,却不像作伪。 难道说,曹使君真的败了?如果这样的话,袁术就更不会出兵了。 戏志才故作淡然,道:“李贤麾下多是新卒,曹使君怎么会败?就算是败,想来也是无关痛痒,不伤实力的小败,如果大将军此时出兵,李贤必定自顾不暇,大将军三思!” 袁术连连摇头:“军卒畏寒,还是等到开‘春’之后再出兵吧,你且回去告诉曹孟德,就说冬日苦寒,不利大军出征”。 戏志才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好应道:“好,我会如实转告我家使君”。 “嗯,长途跋涉很是辛苦,先生可以多在我这里歇息一段日子再行回返” 没能达成目的,戏志才早已经归心似箭,他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享受? “多谢大将军美意,不过想来我家使君正在等候我的消息,我这便启程告辞了” “啊,这么急” “他日大将军出征之日,我必定会说服主公一道出兵” “好,就这么定了” 戏志才微微颌首。 如今李贤手握青、徐两地,再也不是那个北海都尉了,就算袁术再狂妄,再自大,却也知道仅凭自己的实力是难以对付李贤的,如果有曹‘操’相助,那显然就大为不同了。 戏志才初入样子,袁术表现的很是热情,可此番他告辞离去,连送行的人都没有几个。 人心如此,让人嗟叹。 曹‘操’不过是打了一个败仗,便连累的戏志才功败垂成。 一路着急赶路,戏志才竟然染上风寒。 此时,曹纯率领骑卒已经抵达了三水湾。 沿途间,曹军烧杀劫掠,赵云多次竭力阻拦,才没让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三水湾的乡民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一阵阵箭矢破空而至,伤到了几个劈柴的乡民。 赵云见状勃然大怒,他没想到曹纯这支兵马竟然专‘门’是来搞破坏的。 这帮贼子实在是可恨之极。 要不是赵云麾下兵马不多,早已经彻底将曹纯留了下来。 即便如此,经过多次的纠缠厮杀,如今曹军骑卒也折损了两百多骑,此时,赵云麾下也只剩下了五百人。 五百对八百,看上去依旧过于悬殊。 然而,赵云的骑卒是为了声张正义,为了守护乡民而战,他们有地利、有人和,而曹纯烧杀劫掠,麾下军卒早已经是又累又疲,甫一接战,不少曹军便跌落下马。 每一次,曹军虽然都能劫掠一些食物果腹,可由于赵云的不停滋扰,他们连吃上一口热食的时间都没有,反观赵云,他们毕竟是李贤麾下的兵马,不少下邳百姓自发的为他们筹备粮秣、食物。 吃着百姓送来的热食,赵云更是生出杀敌为民的念头! “儿郎们,莫忘了,咱们这些日子吃的热食是从何而来,杀了这帮畜生” “杀,杀,杀!” 青州骑卒士气大振,曹军却疲惫不堪,即便曹纯竭力阻挡,可麾下兵马还是不可避免的败下阵来。 好不容易斩杀了几名青州兵,曹纯脸‘色’大变,他发现,四下里不少乡民已经手持各式武器,围堵而来。 曹军的凶残之处百姓早有耳闻,今日如果不是青州兵,这三水湾的百姓说不定就要遭殃了。 眼下,看到曹军落入下风,乡民们哪里会放过这等痛打落水狗的时机? 在族长的带领下,乡民们一拥而上。 曹军一败涂地,曹纯咬牙切齿,却也无济于事,只得灰溜溜地带着幸存的人马逃开了。 赵云不敢大意,他率领骑军紧追不舍,一心毁灭的曹军实在是太过可恶了,一个大意,他们都有可能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开阳城外,李贤从扬州的密探口中得知袁术已经不可能出兵了。 “哈哈,没了袁术,我看你曹阿瞒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大喜之后,李贤下令大军开赴开阳城。 城中的臧霸等人早已经翘首以待,两军很容易便会师一处。 自始至终,曹‘操’都没有试图阻拦。 到了这时候,曹军退却已经成了必然。 天气越来越冷,附近可以生火的柴禾都已经被曹军砍伐一空,每日都有军卒冻毙而亡。 再这么下去,即便李贤按兵不动,曹军非战斗减员的情况也会与日俱增。 等到病重的戏志才奄奄一息的来到曹‘操’身前的时候,曹‘操’终于下定决心,退军! 沿途间,戏志才的伤寒越发严重了,曹‘操’心急如焚,他找了能找到的所有郎中,可他们却共执一词:戏志才风寒入体,已经是生机无多了。 曹‘操’心中悲愤痛楚,如果不是为了着急赶路回返,戏志才绝不会因劳生疾。 夏侯渊死后,曹‘操’的头痛之症便严重了很多,如今,陡然听闻戏志才时日无多的消息,曹‘操’更是头痛‘欲’裂。 三次征伐徐州,皆是无功而返。 损兵折将也就罢了,难道连戏志才这等英才也要撒手人寰了吗? 曹‘操’对李贤的恨意有增无减,他已经下达决心,开‘春’便卷土重来。 不过,这一日,曹‘操’见到戏志才之后却改变了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曹‘操’总觉得戏志才的面‘色’好了很多。 “主公,我怕等不到你成就大业的那一天了,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 曹‘操’强忍悲意,道:“先生莫要胡言‘乱’语,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主公莫要劝我,且听我一言” “好吧,你说” “击败吕布之前,主公不可再与李贤纠缠,否则,必有大祸!若是讨伐李贤,还请主公慎之又慎!” 曹‘操’还待多言,却发现戏志才已经闭上了眼睛,“戏志才,戏志才,你醒来啊,戏志才!” 曹‘操’悲呼出声,却怎么也唤不醒永远沉睡的人。 ... 第三百二十九章老子斩了你的狗... 兴平元年冬月,曹‘操’领军退却。访问:。 臧霸主动请缨,愿意紧随曹军之后痛打落水狗,李贤嘱咐一番,让其不可大意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月旬之前,曹‘操’率领三万兵马气势汹汹而来,那时候,徐州上下噤若寒蝉,畏之如虎,可谁能够想到,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意气风发的曹‘操’便含恨而去? 是曹军变弱了?还是说徐州军变强了? 谁都没有变化,真正发生变化的却是徐州牧由陶谦变成了李贤。 一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只会将狮群变成羊群,反之则有不同的效果。 素有常胜将军名头的李贤虽然没有直接参战,可只要他在下邳,他的威慑力便不容小觑。 臧霸出城夜袭的那天晚上,如果曹‘操’不是误以为李贤援军抵达,生出戒惧之心,究竟鹿死谁手还是犹未可知的事情。 此役过后,李贤用一场大胜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些许心怀叵测之徒根本不敢兴风作‘浪’,因为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阴’谋诡计只是笑话。 李贤在开阳城盘桓了三日,大胜过后,后续的犒赏、善后工作依旧繁重无比。 青州军之所以所向披靡,这与李贤制定的丰厚待遇不无关系。 无论军卒是死还是伤,他们都可以得到妥善的待遇,死者厚待其家人,伤者会有医士为其妥善医治。 大汉朝开国数百年来,像李贤这般爱兵如子的刺史绝无仅有。 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军卒一旦身体有了残缺,那便成了无用的废物,即便有医士为其医治,可多数情况下也是草草救助,难以善始善终。 李贤则不然,从后世而来的他深深地懂得老卒的重要‘性’。 与新卒相比,老卒经历过惨烈的战场厮杀,他们有丰富的厮杀经验。 这种经验如果可以传播给新卒,起码可以削减三成以上的新卒伤亡率。不要小看这个数字,在战场上,每一个士卒都有可能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因素。 臧霸追击曹军,伤兵自然留在了开阳城,算上于禁麾下的伤卒,如今城中有伤卒九百多人,每日都有人伤势恶化,痛苦无比的死去。 于禁统领的兵马仿照青州军制,营中有五名医工,可他们照顾自家兵马尚且忙不过来,根本无暇旁顾。 不过,有没有医工医治完全是两回事,于禁营中的伤卒多数都脱离了险境,而臧霸留下的伤卒则处于听天由命的状态。 虽说孙观将全城的医士聚集到一处,为臧霸麾下兵卒医治,可这些医者效率底下,又有些消极怠工,两相比较,还是于禁军中的伤卒更幸运一些。 如今李贤已经是徐州牧,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在他的征召下,十里八乡的医士全被他“请”到了军中。 与此同时,李贤将自己在青州施行的那套“医治”手段带到了开阳城。 酒‘精’驱毒、沸水煮布、晾干包扎,这三个步骤甫一施展便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刚开始,徐州的医工们觉得李贤太过想当然,救死扶伤的医术哪里是外行人可以指手划脚的? 然而,这般手段真正有了疗效之后,医工们再也不敢消极怠工。 为了最大程度的提升救治效率,李贤在临时成立的医工营中施行了包片责任制。 每名医士负责数量不等的伤卒,限期的时间之内,伤卒死亡率最低的那一个人可以获得一百贯的赏钱。 医士毕竟不是军士,李贤只好‘诱’之以利,不想过多的惩戒,当然了,招摇撞骗的庸医出外。 医治手段改革之后,许多军将都成为受益者,臧霸的至‘交’好友尹礼便是其中之一。 那一日,尹礼驻守缯县,在曹‘操’的数万大军围攻下坚守了三个时辰,极大地打击了曹军的嚣张气焰,事后,尹礼身负重伤,如果不是臧霸及时救援,说不定他一条命就丢在了缯县。 在缯县,尹礼得到了最妥善的救助,可长期陷入昏‘迷’的他却一直没有苏醒。 李贤闻听之后想出一个喂食流质食物的法子,慢慢的,再辅之以烈酒活血消毒增温的方式,最后竟然将一条‘腿’迈进鬼‘门’关的尹礼硬生生拉了回来。 孙观向来对李贤极为友善,经历了尹礼这档子事儿,更是全心投靠。 苏醒过后的尹礼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渐渐地也接受了李贤为主的事实。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尹礼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不过,救命之恩却不能忘却。 这一日,李贤前来探望尹礼。 尹礼心情极为复杂,须臾过后才说道:“多谢使君救命之恩”。 李贤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医者说了,要不是尹将军身子结实,流那么多血早就活不过来了,所以你能活下来,全是你自己的运道”。 尹礼松了口气,李贤不居功倒是有些大丈夫风范,这让他心中也也舒坦一些。 毕竟,如果李贤上来就是一副“救命恩人”的嘴脸,尹礼也没法视而不见。 受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等知恩图报的简朴信念是尹礼的做人准则,哪怕他再看不惯李贤,却也无法作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使君过谦了,醒来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听说了,李使君想出的医治手段绝妙无双,不知道救活了多少军卒,‘私’下里,不少伤卒都将你视作了天上星君下凡” 李贤哑然失笑:“还有这等事?真正救活伤卒的还是医工营的那帮医士,我不过是想出一些消炎、驱毒的法子罢了,不值一提”。 孙观笑道:“李使君不必自谦了,受伤的那些兄弟都嚷着要为你效犬马之劳呢”。 李贤正‘色’道:“骑都尉臧霸不在,正巧我有一件关于伤卒的事要与你们商议一番”。 “喔?什么事情?” 孙观也就罢了,他知道李贤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尹礼却慌‘乱’不已,生怕李贤挟恩求报。 好在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李贤手指窗外,嘴里道:“等到伤卒营的兵卒痊愈了,我想留下那些肢体残缺的,给他们一个营生”。 尹礼与孙观面面相觑,军卒是为战场厮杀而生的工具,残缺了身体那还有什么用处? 遇到心善些的主将,多数会在遣散伤卒的时候给点银钱,让他们回乡谋生,若是心狠手辣的,说不定连遣散的钱都不给,直接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眼下,李贤开口讨要那些残缺的军卒,该不会是在说笑吧? 身体健全,伤势痊愈的老卒确实是军中根基,可那些身有残缺的军卒又能做什么? 许是看穿了尹礼与孙观的疑‘惑’,李贤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在下邳征召了一批新卒,打算等这些老卒痊愈后让他们传授厮杀经验,当然了,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孙观破口而出:“愿意,他们怎么可能不愿意,李使君你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错过”。 尹礼也带着一脸的不容置信,缓缓地说道:“之前他人都说李使君爱民如子,对待麾下军卒像亲人一般,我本以为是他人以谣传谣,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呀”。 李贤没有‘露’出半点自得之‘色’,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会特意为伤卒设立一营,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以来,既可以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也可以让他们发挥余热”。 “使君所言甚是,我想,就算是大兄回来,他也不会拒绝的” 尹礼深以为然:“怪不得青州兵人人悍不畏死,有使君这样的主将,他们自然要竭力杀敌以报君恩”。 李贤不置可否,得到尹礼、孙观的许可之后,他很快便让人将消息带到伤卒营。 “大家都听好了,好生养病,李使君已经应允,等待你们伤愈之后他会给你们安排差事,照样吃粮拿饷,娶妻生子” 手脚齐全的那些不以为然,他们受的伤都不算重,只要养好外伤之后自然可以回归军阵,因而,李贤的允诺对他们并没有多少吸引力;至于手脚残缺的那些军卒更是兴趣乏乏,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李贤要的是手脚齐全的那些,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李贤特意为他们谋的差事,为的就是给他们增加信心。 有时候,军卒的伤往往是可以医治的,可由于他们残躯了手足,哀大于心死,没了求生的念头,一心寻死,这样的话,救治他们的难度便难上加难。 那传令的军校见众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爱理不理的模样,他心中有气,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一个个遭瘟的杀才,使君一番心意你们竟然不领情,我告诉你们,放眼整个大汉朝,像李使君这般不在意伤卒是否手脚齐全的,绝无仅有!” “什么?” “手脚残缺使君也不嫌弃?” 听到军校所言,自暴自弃的伤卒顿时为之一振,他们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更多情况。 “李使君说了,诸位浴血厮杀,都是难得的好汉子,你们能够活下来,这便是天不绝命,他身为州牧,自然要为你考虑,伤愈之后,是去训练新卒,还是做其他的营生就看你们的选择了,使君说过,他不会过多干涉” 不少伤卒潸然泪下,自打手足残缺之后,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一无是处的废人,谁能够想到,李贤竟然能够为他们考虑,这等心善的州牧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李使君不是在说笑吧?” 有的人犹在梦里一般,半晌不曾缓过神来。 军校见不得别人质疑李贤,当下勃然大怒:“放屁,李使君是何等的人物?他犯得着骗你们吗?再者,你们睁大自己的狗眼瞧瞧,我这腰间的军牌可是红线铁牌,死在我手中的敌卒已经有三十人了,老子月俸十贯,犯得着拿你们开涮吗?” “啊,使君如此厚待,我等誓死不忘” 得了准确的答复,伤卒们纷纷起誓,表示愿意为李贤效死。 军校“哼”了一声,道:“你们倘若真的惦记使君的好,那便好生养伤,伤好了之后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使君的一番心意”。 被这军校一番教训,伤卒却是人人振奋,他们不怕人管,不怕人骂,就怕人不管不问,将他们视作累赘。 如今李贤肯收留伤卒,并且愿意为他们提供谋生的差事,这样的美事做梦都想不到! 于是,李贤的仁善之名开始在军中传言。 在开阳城中兜里三日之后,李贤便回转下邳,他可是徐州牧,郡城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甫一来到下邳城,李贤便被城外的流民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灾民目光呆滞,有的人还懂得燃火取暖,可多数人却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他们目光呆滞,全然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李贤见状大骇,“他们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曹贼祸害的!冬季酷寒,不少被曹军祸害过的村落粮秣短缺,乡民们走投无路只能到郡城里讨口吃的” 李贤看着源源不断赶来的流民,嘴里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取暖,外头总归有多少流民?” 闻讯赶来的陈登叹了口气,道:“曹豹说没有使君的命令他不敢放人入城,否则出了祸端他承担不起”。 李贤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曹豹此獠用心险恶,眼下正是李贤新官上任的时候,如果就在郡城之外有流民饿死,他苦心经营的“爱民如子”的形象肯定会毁于一旦。 灾民们可不会管曹豹是什么人,他们只知道,眼下李贤已经成了徐州牧,城‘门’尉不开城‘门’,不让灾民入城,这一定是得了州牧的命令。 李贤却是不知道,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背了黑锅。 “元龙,这事情还得麻烦你,你现在马上入城与糜竺一道筹集粮秣,一方面准备粥棚救济灾民,另一方面筹备人手,准备运粮到受灾的村落” 陈登知道这是赚取民望的大好机会,他欣然应诺,道:“得令!” 李贤微微颌首,道:“去吧,顺便与曹豹知会一声,就说这些灾民是我让他们入城的”。 陈登略一迟疑,也应诺下来。 李贤让军卒将身上的粮秣全部取了出来,然后‘交’给老弱‘妇’孺,让他们先行食用。 得了食物,‘妇’孺孩子全都感‘激’涕零,不过,另一旁饿急眼的大汉却虎视眈眈。 为防意外,李贤让留下五百军卒,让他们在城外维护秩序,不让宵小生事。 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绝望之际,人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男人可能会抱着豁出去的念头疯狂一把,而‘女’人,有可能为了一口吃食出卖**。 连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时候,所谓的道德都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唯有血淋淋的刀剑才具有威慑力。 李贤在青州的时候多次赈济流民,他听说过不少道德沦丧的例子,因而,为了杜绝惨事发生,此番在下邳城下,他派出军卒四处游弋,防患于为然。 军卒一边巡逻,一边大声吆喝:“老少爷们,大姐大嫂们,打起‘精’神,李使君回来了,有他在,便一定有你们一口吃的”。 有饿急的孩子怯生生地问道:“李使君是好人吗?” 军卒咧嘴大笑:“如果我家使君不是好人,那这世上的好人便死绝了”。 说到这里,军卒从怀里‘摸’出半个饼,他‘交’到孩子手中,嘴里道:“吃吧,吃完了这饼就可以入城吃粥了”。 孩子拿起饼先道了声谢,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尚未咽完,他便缓过神来,一蹦一跳地来到母亲身旁,嘴里道:“娘亲,这位大哥哥给我这个饼,你快些吃一口”。 那位奄奄一息的母亲强作欢颜,她说道:“快些谢谢军爷”。 孩子又道了谢。 军卒叹了口气,道:“再忍忍,使君不会让你们再这么饿下去的”。 年轻的母亲叹了口气,她强打起‘精’神,嘴里道:“如果我死了,劳烦这位军爷把孩子带到城里,赏他一口饭吃,他爹生前也是个军卒,只是命薄,死在了曹军箭下”。 军卒听罢之后更生悲意:“这位嫂嫂切莫如此,你们娘俩把饼分了吃,我再给你们寻些吃的,相信我,李使君不会不管不顾的”。 “军爷不必如此,吃了你这饼,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敢再劳烦你” “不妨事” 说罢,军卒向同伴吩咐了几句,然后便一溜烟跑开了。 这时候,李贤打马来到城‘门’口,他说道:“城‘门’尉何在?” 不及片刻,一名白胖胖的军汉来到李贤身前,他讪笑道:“使君有何吩咐?小的来了”。 李贤皱起眉头,道:“我打算将这些灾民入城安置,你准备放行吧”。 军尉迟疑一番,嘴里道:“这,曹将军有令,不准灾民入城,若是我不遵将令,怕是官职不保呀”。 李贤勃然大怒:“不听我的,老子这就斩了你这狗头!” 话音未落,李贤便‘抽’刀在手,摆出一副准备见血的模样。 那军卒何从见过李贤这等势若疯狂的模样,他煞白着脸,道:“使君饶命,使君饶命”。 ... 第三百三十章安置流民 冬日寒风萧瑟,两丈高的城‘门’‘洞’串通内外,更是成了西北风逞威的所在。 城‘门’尉白简浑身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斯文有加的李贤竟然会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哪里是州牧啊,活脱脱的就是土匪啊! “使君,小人对您敬仰有加,绝不敢冒犯呀” 如果不是脖子上架着刀,白简早已经跪倒在地了。 李贤只是冷笑,并不多言。 四下里的城‘门’卫卒微微有些愣神,李贤翻脸的动作太快,快到其他卫卒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电光火石间,白简便被拿下了。 为了防止李贤有所闪失,李贤的护卫头领相梁大步上前,他‘抽’刀在手的功夫,十多名护卫已经一拥而上,将李贤、白简与其他军卒隔离来了。 确认没有军卒为白简出头闹事之后,李贤终于收刀而立,只听他冷冷地说道:“城外的这些百姓都是我徐州子民,我身为徐州牧,自然要竭力护的他们周全,你,白简,不让他们入城,到底是何居心?你想置我于何地?” 白简“嘭”地一声跪伏在地,他连连叩首,涕泪‘交’加地说道:“使君明鉴,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呀,小人对使君之心天日可鉴”。 “我再问你一次,这些流民可以入城否?” 白简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他小‘鸡’啄米一般颌首应诺,道:“可以,当然可以,使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小人绝无二话”。 李贤“啐”了一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传令下去,让城外的流民次第入城,如有肆意妄为者,杀无赦”。 “喏!” 没有李贤的命令,白简依旧跪倒在地,不敢起身。 本以为曹豹会为其出面,可李贤等了半晌,却连人影都没等到,他不禁在心中嘀咕,曹豹这厮也是个鼠胆之辈,今日他不为白简出头,肯定会让不少人心寒齿冷。 毕竟,白简是奉了曹豹的军令才拒绝流民入城得罪李贤的,李贤用刀威‘逼’白简,又大张旗鼓的命令让流民入城,等于在打曹豹的脸。 曹豹做了缩头乌龟,谁还敢为他卖命? 尚未执掌徐州之前,李贤便听说曹豹与陶应‘交’往甚密,只是曹豹树大根深,李贤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一直才动不了他。 今日倘若曹豹为白简出头,李贤已经打定了主意,势必要落落他的脸面。 谁曾想,曹豹竟然做了缩头乌龟。 李贤不无遗憾地说道:“白简,你是不是以为会有人为你出头?” 白简打了个寒碜,他急忙否认道:“不敢,李使君是徐州之主,您说一不二,小人已然知错了”。 李贤还刀入鞘,嘴里道:“不管是谁,我只给他们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你记清楚了,如果再有第二次,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白简磕头如捣蒜,这时候他才响起了李贤的赫赫威名。 传言李贤还是个盐丁的时候便杀人如麻,死在他手中的黄巾更是不知凡几,真要是把他惹恼了,别说宰个城‘门’尉了,就说直接领军抄了曹豹的家,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李贤在下密城抄的家,灭的口还少吗?他这等凶神不管哪里都不会消停! “他娘的,曹豹虽然是军中宿将,可李贤才是新任州牧,老子这么辛苦的掺和这事儿,倒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白简觉得自己遭受了不白之冤。 奉命行事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如果不是因为曹豹,李贤绝不会勃然大怒。 白简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成了牺牲品,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呀。 老天爷何其不公?白简一肚子怨气,但面对李贤,他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在青州兵的指点下,很快便有流民排着队列,缓缓而至。 此番,卫卒再不敢阻拦。 家园尽毁,粮秣一空的流民多次尝试入城,却都被拒之‘门’外,这一次,他们都听说了,如果不是李使君的缘故,他们依旧入不了城。 “城内已经备好了热粥,乡亲们次第入城,不可‘乱’了秩序” 抢先入城的陈登已经使人派来了衙役,衙役拿着锣,做起这等事情驾轻就熟。 “铛铛铛,使君有令,‘妇’孺先行,青壮次之” “铛铛铛,人人有米,人人有粥,入城东行,不可扰民,作‘奸’犯科者,斩!” 入城就有吃的?濒临绝望的乡民闻言大喜。 有几个青皮无赖仗着身强力壮,就想‘乱’了次序,抢先入城,却被巡弋的军卒发现,一刀斩了‘性’命。 青皮们直到死也想不到,青州兵说动手就动手了,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丧命了。 死去的尸首扑倒在地,为了加强震慑力度,李贤并没有将尸首带走。 对于饿昏头的流民们来说,只有血淋淋的屠刀,死不瞑目的尸首才能让他们清醒的服从命令,接受指挥。 有了青皮无赖的前车之鉴,四面用来的流民再也不敢一拥而上,他们按照衙役的吩咐,让老弱‘妇’孺先行一步,青壮殿后。 坚持到这里,老弱‘妇’孺早已经是又累又疲,比起青壮年,他们的身体差了不止一筹,能够早喝上一口热食,他们平安无事的可能‘性’便大上一分。 如果任凭老弱‘妇’孺自生自灭,就算李贤设立粥棚赈济灾民,不患寡而患不均,青壮们年轻力胜,一定会抢走所有的食物,那时候,老弱们便没了活路。 什么百善孝为先,尊老爱幼,这些高尚的美德在死亡降临之际都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这世界只有一个真理,那就是活下去! 下邳东城,陈登、糜竺很有效率,他们动用了全部人手,运粮的运粮,煮粥的煮粥。 等到第一排乡民顺利入城之后,香喷喷的粥食已经准备好了。 李贤‘抽’出一根筷子,他‘插’到米粥中,筷子屹立不倒,这说明粥里面的米粟没有偷工减料,他很是欣慰,当下赞道:“有这些米粥,百姓们起码可以活下去了”。 相梁笑道:“这都是使君的恩德”。 李贤笑而不言。 时间仓促,城内不可能一下子备好几百口大锅。 陈登、糜竺动用了举族之力,才堪堪准备好了可供五百人同时食用的饭食。 正巧,第一‘波’吃饭的人也只有五百人。 如何赈济流民,确保他们不再生‘乱’,李贤早就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 一开始,入城的流民数目绝不能多。 数量多了,很容易滋生各类矛盾。 想想看,城外的流民已经足有数万人,而且,不远处还有流民源源不断的加入其中。 如果无人管束,这些流民蜂拥而入,怕是会像蝗虫一般,所过之处一扫而光。 那样的话,李贤便成了‘弄’巧成拙的夯货,城内一定会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第一‘波’流民吃完米粥之后,李贤才传令下去,准许第二批人入城吃饭。 后入者看到第一‘波’流民吃饱喝足的满意模样,当下安了心。 看模样城内粮秣足够,应该足够大家食用了! 刚开始,下邳城内的乡民对流民还有些畏之如虎,他们生怕这些走投无路的家伙会打家劫舍,作出无法无天的事情,谁曾想,入城之后,所有的流民都在衙役、兵丁的指挥下有秩序地前往粥棚。 沿途间,没有人偷‘奸’耍滑,更没有人肆意妄为。 有善心的百姓开始放开院‘门’,将家中多余的粮秣送到了粥棚的位置,也有人自己烧火煮饭,将煮好的饭食送了过去。 受到无数冷眼的流民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一时之间更是感慨不已! 若不是李使君,大家连入城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饿死在城外,而城中的百姓想的更是简单:李使君果然不凡,无法无天的流民到了他手上也只有老老实实的料! 听说了李贤怒而拔刀的行径之后,脑子灵泛的大族急忙筹备粮秣,齐齐送到了东城。 这可是拉拢关系,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李贤不是想赈济流民吗?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陈家加上一个糜氏,虽说还有郡府的府库支撑,可哪里能够及得上成百上千个大家小家的帮忙? 一个时辰之后,东城的粮秣便堆积入山。 李贤见状很是欣慰,这些大族如此知情知趣,倒也不枉他拉他们一把! 厚实的功劳簿又多出了几十页的内容,上面写出了各家各族进献的粮秣、食物。 有喜好攀比的家族,听说自己的死对头比自己多进献了一成的米粟,他们当即急红了眼,立马拿出更多的粮秣出来,以表诚意。 这时候李贤可不会将粮秣拒之‘门’外,无论是谁送上‘门’来,无论送了多少,李贤全都照单全收。 粮秣全都登记造册,现场煮粥食用。 李贤已经有了初步打算,过了今天,他会给流民分发定量的粮食,然后效仿青州的军屯制度,在徐州施行屯田。 下邳城外,陶谦赠予了李贤八百亩良田,李贤打算用他们来做屯田。 如果再加上开荒出来的土地,足够流民们忙活的了。 冬日虽然不能种植作物,但是却可以深挖土地,将土壤翻出来冻晒,这样的话,即可以确保开‘春’之后土地松软,又可以杀死土中暗藏的虫子。 流民们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好几日,多数人都已经绝望了。 李贤能够提供吃食,便是流民的再生父母,别说只是让他们挖地,便是让他们做更多的事情,流民们也绝无怨言。 随着人手渐多,粥棚可以提供的食物从五百人的份额提升到了一千人。 几个时辰下去,城外的两万名流民全都喝到了热腾腾的米粥。 有了米粥,流民们起码不会饿死,然而,流民没有住处,就这么‘露’宿街头的话,势必又有不少人会被冻死。 有道是送佛送到西,李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救人救到底。 这时候再去指挥流民砍伐树木,建造屋舍已经是来不及了,李贤犹豫一番之后,他想出一个注意,让流民住进下邳百姓的家中。 宗元这时候已经养好了伤,听说李贤正在东城赈济灾民,他闻讯赶来。 李贤对其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我想将流民分散开来,让他们到城内百姓的家中将就一晚,你认为这想法怎么样?” 宗元皱眉摇头,嘴里道:“如果是陶使君这么做,可能百姓们还不会说什么,然而李使君毕竟初掌大权,如果因为外来流民的利益与城中的百姓起了冲突,这岂不是成了好心办坏事?” 李贤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 与流民一道进入下邳城之后,各家各户的反应尽收眼底。 有的百姓心底善良,让流民住到他们家中,自然不会被亏待了,可那些心肠冷漠之辈,只会对李贤生出怨恨之心。凭什么让外乡人住进自己家中?李贤是州牧便可以为所‘欲’为吗?如果这等思绪蔓延开来,任由他人利用,李贤的声望必定一落千丈。 思来想去,李贤都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幸亏宗元来了,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流民已经顺利入城,又有了食物果腹,无论如何,李贤都已经收获了流民之心,他没必要去做一些可有可能失去下邳人心的事情。 同样的问题,解决的方法却有很多,李贤一时‘迷’糊,便把希望寄托到宗元身上:“宗元,你有何高见?” “使君可以使人多备柴禾,今日先在这城东用篝火取暖,流民们在城外没有吃食、没有火堆照样能活下来,入了城,吃了东西,又有火堆,他们自然没有承受不住的道理” 李贤恍然大悟,是他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是呀,流民们在城外不吃不喝都能坚持那么久,现在,李贤为其备好吃食、篝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世上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流民们对李贤早已经感恩戴德,今日的他们宛若在梦中一般。 濒临绝望的关头,谁也想不到李贤竟然横空出世。 这时候的人们远远没有后世的‘奸’猾,他们知恩图报,只想日有所食,夜有所暖。 流民的要求很简单,他们的愿望也朴实无华。 李贤为流民所做的一切,都让他们铭记在心,不少人已经打定主意,自此以后唯李使君马首是瞻。 相对于屋舍,准备柴禾就简单多了。 李贤一声令下,城内城外的军卒便在日落之前准备了足够的柴禾。 夜‘色’降临,一堆堆篝火旁挤满了满脸疲惫的流民。 在外奔‘波’了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流民早已经是又累又疲,如今,吃饱喝足,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不少人很快就睡着了。 有胆小者放眼四望,一队队军卒正在附近巡夜。 适才,一个无赖试图玷污‘妇’孺,被军卒发现了。 没有任何疑问,军卒按照李贤留下的军令,将无赖斩杀当场。 城‘门’口扰‘乱’秩序的青皮加上夜间试图玷污‘妇’孺的无赖,他们用自己的死给流民提了个醒。 城内比不得城外,在这里,一切都有规矩。 守规矩的人,可以吃的好,睡的香,不守规矩的人,早晚都得死。 有了青皮无赖的前车之鉴,剩下的心怀不轨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撒‘尿’的举措之外,谁也不敢偏离篝火太久。 听说,李使君动用大军已经将东城彻底围了起来,谁也别想浑水‘摸’鱼‘混’入城中。 对于老老实实的流民来说,李贤布兵防备的举措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可却苦了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只能憋屈着,战战兢兢地藏在流民中,不敢有半点出格的动作。 当天夜里,陶谦的府邸灯火阑珊。 曹豹‘阴’沉着脸,来到陶谦榻前。 “陶使君,李贤小儿欺人太甚” 陶谦干咳了一声:“曹将军,我已经不是徐州牧了,李贤才是,以后不要唤我陶使君,喊我恭祖即可”。 “陶使君何必如此?这基业是你一手创下的,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交’到李贤手中,难道你甘心吗?” 陶谦连连摇头:“徐州群狼环伺,唯有李贤才可以镇得住场面,你没看到,连曹‘操’都在他手中讨不到好处吗?换做你我,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吗?” 曹豹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臧霸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就凭李贤那万余新卒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地曹‘操’的”。 陶谦叹了口气:“你莫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贤如果没有能耐,臧霸又怎能会心甘情愿的为他驱使?” 提起臧霸,曹豹就火往上涌。 那一日,如果不是臧霸解围,刘备便可以将李贤围杀了。 只要李贤一死,二公子陶应便可以顺利接位。 那时候,曹豹作为股肱大臣,自然可以得到重用。 现在倒好,刘备战败逃亡,留下张飞做质,陶应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曹豹孤掌难鸣,好生难过。 短期之内,李贤虽然没有在徐州滥用大权,罢黜官员,可按照他在青州的一贯秉‘性’,曹豹这等实权人物,早晚会被削权的。 执掌兵权这么多年,曹豹在城内一言九鼎,哪能忍受无兵无权的日子? 今日李贤在城‘门’口恐吓白简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曹豹,他认为李贤是在给他上眼‘药’! ... 第三百三十一章谁怕谁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如果有一战而胜的可能,曹豹早就起兵驱逐李贤了。 只可惜,李贤麾下的军力太过强悍,他们虽然只有万余兵马,却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曹豹思量再三,还是不敢草率反叛。 胜了固然有数不尽的富贵荣华,可败了之后难免家破人亡。 曹豹过惯了安稳的太平日子,陡然间让他铤而走险,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就这么忍着,咽下这口气?曹豹又觉得格外憋屈。 怎么办? 这时候,曹豹想到了陶谦,陶谦虽然已经不是州牧,可他在下邳城内地位超然,如果能够借助陶谦的影响力,胜算无疑大大增加,更何况,陶谦手中还有两千丹阳‘精’兵。 进入陶府之前,曹豹已经有了各种打算,然而,真正面对陶谦之后,曹豹却觉得自己有些失算了,他没想到,对于李贤,陶谦没有任何不满之意。 无奈之下,曹豹只得抛出杀手锏:“二公子已经到了扬州,正在与袁术商讨出兵事宜”。 出兵,往哪出兵? 袁术多次窥伺徐州,他若是出兵,肯定是往徐州而来。 陶谦听罢之后干咳了几声,他喝骂道:“竖子蠢笨,那袁术狼子野心,他去扬州,无异于与虎谋皮,就算事成,也只会为他人做嫁衣”。 曹豹不以为然:“良臣择木而息,二公子所作所为很和我的脾‘性’,他若是能够顺利夺权,我曹豹第一个支持”。 陶谦连呵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淡淡地说道:“李贤尽得民心,又有军卒拥戴,你们无法得逞的,收手吧”。 曹豹哪肯轻易放弃,他低声说道:“二公子想借两千丹阳兵一用”。 陶谦冷笑:“你来晚了,我已经吩咐陶商、陶远带人去寻李贤了”。 曹豹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臧霸追击曹‘操’,这时候正是李贤兵力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曹豹能与陶谦联手,轻易便可‘逼’的李贤就范。 然而,陶谦竟然铁了心要支持李贤,这让曹豹大失所望,无功而返。 出了陶府,曹豹竟然无处可去。 自打陶谦动用丹阳兵将黄望一家一网打尽之后,下邳内外,明面上,再也没有人敢反对李贤,这让曹豹空有满腹的‘阴’谋诡计,却无人结盟共商大事。 无奈之下,曹豹只得召集麾下军将议事。 曹豹执掌军权多年,手下自有一帮死忠。 不过,随着李贤顺利掌权,军将们人心思动,开始谋划晋身之道。 眼下,曹豹夜半相招,一定有所图谋,军将们得令之后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曹府。 人数到齐之后,曹豹开‘门’见山,嘴里道:“诸位认为李贤此人如何?” 一众军将面面相觑,不知道曹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的夯货咧嘴笑道:“李使君运筹帷幄,打的曹‘操’落‘花’流水,俺服他”。 另外一人‘露’出赞同之‘色’,嘴里道:“不错,听说李贤出手大方,青州军、开阳军都得到了大大的赏赐,啧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得到我们?” 言语间,军将不无遗憾。 此时,曹豹已经快气炸了肺,他没想到李贤在军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声望,连他麾下的军将都已经有所动摇了。 这他娘的还怎么反叛? 强忍住破口大骂的**,曹豹‘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都他娘的闭嘴!” 渐渐热烈起来的氛围瞬间冷场,这时候,军将们才注意到曹豹的脸‘色’很不好,联想到今日李贤的所作所为,他们瞬间明白,感情曹豹是想对付李贤呀! 想到这个,不少军将瞬间便生出抵触的心思。 李贤虽然还没来得及为下邳军将做什么事情,可他的所作所为众人全都看在眼中,跟着这样出手大方,又肯为麾下着想的主公,前景必定十分美妙。 陶谦在位的时候,曹‘操’率军多次闯入徐州,宛若无人之境,若不是李贤三番两次出手相帮,徐州早已经被曹军蹂躏的不成样子了,可现在,李贤甫一上位便击败了曹‘操’的三万大军,‘逼’得他落荒而逃,据说曹‘操’还折了一员重要的谋士,两相比较,自然是李贤在位的时候徐州更为稳妥。 军将们在下邳各地置有产业,曹军入侵,他们的家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李贤击退曹‘操’,从某方面而言,也算是帮了军将们一个大忙。 眼下,曹豹流‘露’出反对李贤的意思,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接话。 曹豹怒发冲冠:“今日李贤的所作所为你们都应该听说了,此贼实在猖狂,我想惩戒与他,你们谁有好法子?”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曹豹见状恼怒不已:“一帮鼠目寸光的蠢材,你们都是我的嫡系,李贤得势,岂能饶了你们?” 这时候,终于有人接话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白日间李贤刀‘逼’白简的行径固然不妥,可却事出有因,曹将军何必与他怄气呢?” 曹豹愤然出声:“白简是奉了我的军令,他恐吓白简,便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将军息怒,满打满算,我们不过八千人马,敌得过李贤吗?” “临来之前我已经听说了,大公子陶商与丹阳兵护卫一道去了刺史府” “啊,有丹阳兵相助,李贤无疑如虎添翼,谁能敌之?” 质疑者、灰心丧气者比比皆是,唯一一名死忠与曹豹的军将破口大骂,嘴里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没有曹将军,尔等焉有今日?” 军将闭口不言,有的却‘露’出不屑一顾的目光。 那人继续挑唆鼓动:“李贤虽好,可他麾下自有体系,无论是青州兵还是臧霸的开阳兵,他们都深受重用,可我们呢?只怕李贤缓过神来之后,第一个就要拿我们开刀!” “怕是不能吧?李贤不是在招兵买马吗?他对付我们干什么?”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李贤在青州多次裁减兵员,只留‘精’锐,况且,诸位手底下都有些见不得人的路子吧,如果被李贤知道了,只怕别想再像之前那般逍遥快活了” 兵员是军将地位的象征,钱财更是保障地位的重要凭仗。 听说李贤有可能拿这两方面开刀改革,军将们终于人人变‘色’。 是呀,李贤虽好,可如果厚此薄彼,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曹豹很是满意亲信的的所作所为,几句危言耸听的话便把散的了人心重新拉了回来,着实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趁热打铁,嘴里道:“二公子陶应正在找寻援军,大军不日将至”。 提起陶应,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曹豹吁了口气,道:“我听说李贤在东城救济了不少流民,可有此事?” “不错,流民数量在三万开外” 曹豹缓缓颌首,‘阴’险地说道:“今夜凌晨,数百名流民蹿入城中,烧杀劫掠,手段血腥狠辣”。 军将们恍然大悟,曹豹这是想栽赃陷害呀。 这黑锅看来必须‘交’给李贤来背了,只是,由谁执行呢? 丧尽天良的计策,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因而,曹豹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竟然齐齐回避。 无奈之下,曹豹只得点将:“江源、刘才,这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办妥了,重重有赏”。 江源就是终于曹豹的那名亲信,而刘才一向与江源友善。 将陷害李贤的事情‘交’给江源、刘才二人来做是曹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我等为将军效死!”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曹豹环顾四周,嘴里道:“今日之事谁要是敢泄漏出去,我一定杀的他阖族上下‘鸡’犬不留”。 军将们连连摇头,表示绝不多言。 曹豹这才撵苍蝇一般将人赶走了,只留下江源、刘才。 等到其他军将离开之际,江源叹了口气,道:“将军一开始留下我们便是了,何必将他们也唤来?这帮墙头草早已经没了锐气,怕就怕走漏了消息,让李贤有了防备”。 曹豹缓缓摇头,道:“现在李贤还不敢动我,至于那些‘混’蛋,如果不把他们唤到身边,我又如何能够分辨出谁忠谁‘奸’?” 江源这才笑道:“将军深谋远虑,小人万万比不上”。 曹豹笑骂道:“快滚吧,好生做事”。 “喏!” 这一夜,李贤睡的正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报,使君,外头‘乱’了” 李贤一惊而起:“喔?什么‘乱’了?” “有流民闯入城中,四处纵火劫掠,乡民伤亡惨重” 李贤勃然大怒:“放屁,我让于禁连夜赶回,就是怕流民四处流窜,眼下,我麾下兵马正在流民外侧布防,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于禁呢,于禁何在?” “正是于将军让我来的,他让我转告使君,此事有诈,只怕是他人想栽赃陷害” 李贤满腹心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陶应的余孽? 纵火者逃得很快,等到于禁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不少人已经逃之夭夭。 不过,于禁还是抓到了三个活口。 听说有了活口,李贤当即松了一口气。忙碌了这些时日,他早已经身心疲惫,上榻之后,没多久便再度睡去。 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翌日一早,有护卫的军卒从院墙内侧找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 展开一看,上头是一封书信,让李贤小心防备曹豹,又告知了陶应的去向。 曹豹的兵马掌握了下邳的城防,他若是真要谋逆的话,李贤只有逃出城外才有胜算,至于陶应,这家伙李贤早已经不放在眼中了,若不是答应陶谦留他一条生路,李贤早就派人将他宰了。 昨夜,‘乱’起之前,陶商与陶远联袂而来,表达了陶谦愿意全力相帮的意愿,这让李贤松了一口大气。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陶谦没有牵入其中,那对于李贤来说便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按照古人的报恩思维,陶谦退位让贤,将徐州‘交’给了李贤,毫无疑问,李贤已经欠下了陶谦一个大大的人情。 如何偿还?陶谦已经摆明了不再争权夺利,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两个儿子。 陶应这家伙不识好人心,远在扬州鞭长莫及,李贤身边便只剩下一个陶商。 陶谦有言在先,只要对他的两个儿子好一些,那便万事大吉。于是,借着陶远领军前来的由头,李贤让陶商、陶远共掌丹阳兵权。 匆匆用过早饭,李贤来到了东城。 这时候,堆堆篝火尚未燃尽,不少流民已经领到热喷喷的米粥。 看到前呼后拥的李贤,流民跪倒在地,再三拜谢。 李贤见状,嘴里道:“吩咐下去,流民们如果愿意回乡的,我会使人护送他们回去,至于过冬的粮秣嘛,算是官府借给他们的,等到的来年秋收之后再行偿还,若是不愿意回乡,我正好要设立屯田,他们可以留下来做工,月月有俸米,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使君仁义!” 接着,一队队军卒伙同衙役一道将李贤的打算宣扬开来。 流民们听罢之后开始了热切的争论。 有的打算留下来屯田,有的思乡亲切,不想放弃家中的田地庄园。 这时候,堆积在东城的粮秣足有一万石,足够数万人食用。 一开始听到这个数字,李贤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各家大族竟然真的动了血本。 要知道,下邳库房之中粮秣的数量也不过八千石而已! 陈登忙碌了一天一夜,终于让一切步入正轨,他来到李贤身旁,嘴里道:“幸不辱命”。 李贤笑道:“元龙辛苦,若不是你,这些流民只怕还要‘露’宿城外”。 “使君谬赞了” “嗯,我听说城内竟然捐献了近万石的粮秣,这是怎么回事?” 陈登干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被使君吓到了”。 李贤故作不解:“喔,此言何解?” “黄望在下邳也是前十的大族,可一夜间便被抄了家,那白简仗着有曹豹撑腰,胆大妄为试图为难于使君,使君怒而拔刀,这两件事结合起来,自然无人忤逆” 李贤听明白了,感情下邳的大族害怕他大开杀戒,所以这才搞出粮秣换平安的事情出来。 “算他们识相”,李贤不置可否。 此时,于禁来到李贤身旁,嘴里道:“使君,这是昨夜抓到的贼子供词”。 李贤扫了一眼,直到这时候他还是稍微有些看不惯竖排没有标点符合的文字,他淡淡地说道:“你大致说说吧”。 于禁颌首应诺,道:“抓到的三个人都是青皮无赖,他们昨夜里被人雇佣了,专‘门’从事放火事宜”。 “是谁雇的?” “据说是一个军将” “何人麾下?” “曹豹” 李贤微微颌首,对上号了,纵火者的供词加上早上告密者的陈述,李贤已经可以确认,曹豹就是此事的幕后主使。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李贤说道:“为什么总是要‘逼’我出手呢?” “请使君示下” 李贤摇了摇头,道:“将收买青皮的军将抓住之后囚禁起来,先不要急着发落,对外宣布,就说已经找到了凶手”。 “那曹豹呢?” “曹豹既然敢这么做,想必他肯定有所依仗,我若是对他出手,只怕会引起他的殊死反扑” 陈登眼睛一亮,嘴里道:“使君是想示之以弱,麻痹对方,等到曹豹大意猖狂的时候一击必杀?” 李贤笑而不语。 于禁领命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有军卒快马来报,说已经抓到了雇凶的军将。 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李贤连见一眼的念头都没有。 曹豹府邸,里里外外都是手持刀枪的‘精’锐兵士。 江源踉踉跄跄,大声吼道:“曹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曹豹大怒:“放屁,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源这才改口,急道:“刘才被抓了!” “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吗?刘才怎么会被抓,他有没有‘乱’说什么?” 江源心事重重:“我‘花’费重金收买了看守,得知李贤并没有审问刘才,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曹豹眯缝着双眼,嘴里道:“李贤这是想干什么?” 江源渐渐冷静下来,恍然大悟一般笑道:“李贤该不会是怕了将军吧?” “嗯,这话怎么说?” “刘才是您的嫡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出了这档子事请,显然一个刘才是不足以平民愤的,可偏偏李贤戛然而止,这说明他有所顾忌,不敢放手施为” 曹豹心中一动:“你是说,李贤已经猜到了是我做的?” 江源志得意满地笑道:“除了曹将军,这个下邳城还有谁敢跟他作对?” 曹豹不知道是惊还是喜,有心破口大骂,可江源毕竟忠心耿耿,真要是再伤了他的心,日后再找这样忠心不二的人却是难了。 想到这里,曹豹说道:“这些日子你便待在我这里吧,不要再出‘门’了”。 江源感‘激’涕零,不过还是婉拒道:“多谢将军美意,不过依我看,大可不必如此,那李贤要是想抓我早就动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我留在府中帮不到什么忙,反而是个累赘,可若是我回到军中,那就不一样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豹拍了拍江源的肩膀,道:“好,他日我若富贵,必定有你江源的一份”。 “末将不敢” “去吧,万事小心” “喏!” ... 第三百三十二章树未倒猢狲已... 下邳郡府昏暗‘阴’冷的大牢里,只着褥衣的刘才瑟瑟发抖,昨夜指使青皮纵火之后,他便神经大条地回府休息了,浑然没想到自己‘花’钱雇佣的几个青皮竟然被抓了。x全集下载75x./ 至于为什么不让麾下的军卒出手,反而‘花’钱多此一举,这完全是江源的主意。 江源认为动用军卒风险太大,一旦被抓,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可若是动用青皮的话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 就算青皮被抓,只要江源、刘才矢口否认,到时候有曹豹作保,便是李贤又能怎样? 黄望的前车之鉴并没有让江源、刘才畏首畏脚,因为陶谦给黄望定下的是“勾结外贼以至下邳失守”的罪名,也就是说,陶谦将曹军破城的屎盆子扣到了黄望身上。 下邳破城之后,曹军在城中大开杀戒,侥幸存活的百姓对曹军恨之入骨,眼下,听说起因竟然是黄望做了内应,为曹军打开了城‘门’,徐州百姓恨不得噬其‘肉’,啖其血。 黄望倒霉入狱,那是因为他的后台靠山陶应失势了,而曹豹却不一样,即便徐州换了州牧,可他却依旧执掌军权,麾下有近万兵马。 只要曹豹一日不倒,江源、刘才便觉得自己没有‘性’命之忧。 正是由于这等侥幸心理,大大咧咧的刘才连防护的亲卫都没有布置,回家之后便像往常一般睡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于禁带着人马破‘门’而入,刘才试图反抗,却被好生收拾了一番。 身上的伤楚让刘才勃然大怒,他一直叫嚣着自己是徐州军校,谁也不可妄动。 哪知道,于禁却不屑一顾,只是淡淡地说道:“抓的就是你”。 失手被擒之后,刘才想到了江源的提醒,他打定注意,倘若有人问询,他便失口否认,哪曾想,青州军将他擒获之后便丢入了大牢,连审问的意图都没有。 寒冬腊月的,没有热食、没有篝火、没有厚实的衣物御寒,刘才早已经冻的瑟瑟发抖。 几个时辰的功夫过去,刘才的心理防线便崩溃了:“快给我衣物、快给我吃的,我是大汉军校,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隔壁的囚犯破口大骂:“他娘的闭嘴,吵死人了”。 刘才置之不闻,依旧不曾放弃。 只可惜,狱卒似乎把刘才遗忘了,任他威‘逼’利‘诱’,却全然没有效果。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在牢房内狂奔不止的刘才渐渐认清了局势,他筋疲力尽地叫道:“我要见李贤,我要见李使君,我有话要说”。 “哗啦啦”,一阵铁‘门’打开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刘才大喜过望,他叫道:“我是刘才,我在这里,我要见李贤李使君”。 来的是于禁,昨日里竟然被一帮宵小纵火杀人,这让他又羞又恼,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凶手,他哪里有好脸‘色’? “李使君不会见你的,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便是” 刘才冻的瑟瑟发抖,什么忠义誓言全被他弃之不顾,都到了这时候,保住自己才是要紧事,至于曹豹、江源,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于将军,给我件衣物御寒可好?我快要冻死了” 这算是刘才招供的前提条件,于禁哼了一声,让麾下军卒照做。 刘才得了衣物,依旧觉得从内冷到外,他打了几个喷嚏,嘴里道:“曹豹是幕后主使,我不过是听命而为”。 于禁眼中寒光一闪,他故作恼意,喝斥道:“放屁,曹豹身为徐州都尉,执掌下邳大权,他要纵火杀人作甚?” 刘才又道:“能给口吃的吗?” 于禁觉得这厮太过无耻,曹豹用这样的人做大事,也算是瞎了眼,这一次他没有满足刘才的要求,而是冷冷地说道:“没有人‘逼’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就算你冻死、饿死,我们这边也会有其他人来替你说”。xx 刘才虽然失望,却也不恼,他干笑道:“于将军莫恼,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于禁不置可否,刘才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昨夜曹豹突然将我连同江源一道唤入府中,同行的还有另外六人,入府之后,曹豹对李使君多有不满之意,他想栽赃陷害,毁掉使君的名声,所以便让我与江源伪装城流民杀人纵火”。 于禁听的吸了一口冷气,如果曹豹的计策得逞,下邳百姓肯定会将流民视若眼中钉,那时候一力促成乡民入城事宜的李贤必然会受到牵连。 只可惜,曹豹失策了,他没想到李贤竟然调派重兵看守在流民外侧。 城内火光腾空而起,于禁便带着人马一拥而上。 青皮比不上军卒,落网之后他们便什么都招了。 不过是一贯银钱的差事,还不至于青皮拿‘性’命做赔。 牢房之中,刘才腆着脸,嘴里道:“于将军,可否赏给一口吃食?” 于禁皱着眉头,道:“拿酒‘肉’来”。 刘才大喜过望,他笑道:“于将军真是个好人呐,不知你可否在李使君跟前美言几句,就说我刘才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只求使君留我一条狗命”。 于禁森然一笑:“留你何用?” “我可以作证,曹豹才是纵火杀人的幕后主使” 于禁摇头:“你咎由自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刘才煞白着脸,惶恐地说道:“我还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求换我一命”。 于禁来了兴趣:“什么秘密?” 刘才迟疑起来,“这秘密只能说与李使君知晓”。 于禁不屑一顾,道:“故‘弄’玄虚,不见棺材不掉泪”。 刘才大急:“真的要命的事情,到了这时候,我哪里还敢隐瞒,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除了李使君之外,我不敢多言”。 于禁冷冷一笑,道:“好,希望你的秘密能让李使君感兴趣”。 “多谢于将军,多谢于将军”,酒‘肉’到了,刘才又吃又喝,很是畅快。 适才刘才招供的东西,于禁已经使人记录在册。 轮到刘才签字画押的时候,他迟疑一番,在死亡和苟活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他按上了自己的印契。 一切真相大白,只要再将江源捉住之后,曹豹便无可推脱。 不过,李贤查明真相之后也有了短暂的犹豫,曹豹在徐州的势力根深蒂固,麾下又有近万兵马,这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徐州极有可能再起战‘乱’。 想了许久,李贤都没有想到万全之策,这时候,他记起来,于禁说刘才有一件大事要说与他知晓。 刘才这厮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到底跟谁有关?连刘才都讳莫如深? 李贤有了一丝好奇心。 将刘才从牢房提出来之后,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连李贤就在身前都没有发觉。 “刘才,你这贼子,在李使君面前还敢放肆!” 一声暴喝陡然响起,刘才吓了一个踉跄,待他看清李贤之后当即跪伏在地,嘴里道:“见过李使君”。 李贤与刘才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他淡淡地说道:“说罢,你有什么秘密?” 刘才环顾四周,试图让李贤遣散闲杂人员,李贤却当作没看见。 开什么玩笑,万一刘才是个亡命徒,李贤单独与他相会,岂不是置身险境?这样的蠢事,李贤自然不会去做。 刘才见李贤不为所动,也只好轻声说道:“去年曹‘操’攻打下邳,与黄望一道献城的就有曹豹”。 李贤毫不意外,这消息他早已经探了出来,当下显得很是失望:“就这么屁大点事?” 刘才打了个寒碜,急忙道:“陶应陶二公子也参与其中”。 虽说李贤也听说了此事,可这事情从刘才口说出来,却有很大的区别。 只要李贤愿意,他随时可以当作一个杀手锏,用以威胁陶谦。 “只是这个秘密吗?” 言语间,李贤依旧流‘露’出失望之意。 四下里的青州军已经目‘露’凶光,刘才见状说道:“还有,还有!” “喔?” “下邳城外有一座铁矿” 无论是什么时候,铁矿都是一件重要的战略物资。 李贤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徐州境内有煤、有铁,可对于煤铁的确切位置他却一直搞不明白。 眼下,刘才竟然知道铁矿所在,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饶是李贤已经有了牟平一座铁矿,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目‘露’喜‘色’,嘴里道:“在哪里?” “微山湖以南,马山北侧二十里” “好,如果真有铁矿,我饶你一命!” 刘才大喜过望:“多谢李使君,多谢李使君”。 “滚吧” “喏!” 将刘才再度投入大牢之后,李贤开始‘抽’调人手查探铁矿,不过,曹豹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须快些处理掉。 思虑再三,李贤还是来到陶谦府邸。 昨夜发生的事情,陶谦足不出户便知道的清清楚楚,因而对于李贤的来意他也十分了解。 “李使君是为了曹豹的事情吧?” 李贤微微颌首,他说道:“曹豹已经躲入了军营,这时候想动他,风险很大”。 陶谦没有劝李贤收手,换做是他处在李贤的位置上,也绝对不能容忍曹豹这等人物出现。 原本曹豹执掌兵权这就已经犯了大忌,偏偏他还不做收敛,这是作死的典型了。 那一日,曹豹恳请陶谦出手的时候,陶谦已经劝了他一次,只可惜,曹豹鬼‘迷’心窍,置若罔闻。如今东窗事发,只要李贤将曹豹的恶迹公诸于众,曹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身败名裂。 然而,这样以来,李贤能够得到什么呢? 除掉黄望,李贤已经给人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这一次让若再干掉曹豹,只怕徐州官吏士族会对其畏之如虎,长此以往,不利于执徐州的稳定。 正是出于这番考虑,李贤才寻到陶谦,让他帮忙。 李贤是陶谦属意的接班人,陶谦自然希望李贤的位子能够坐的更稳一些,这样以来,陶氏在徐州的利益便可以得到充分保证。 根据陶谦对曹豹的理解,这厮虽然‘阴’险,可却很是谨慎,一旦有了提防之心,再想施计捉拿的话很是困难。 “我有上中下三策,维中想用哪一个?” 听到陶谦称呼自己表字,李贤喜道:“维中洗耳恭听,兄长快快道来”。 “下策,引兵围堵四‘门’,调动开阳兵,与青州兵、丹阳兵一道合力攻打曹豹大营” 李贤摇摇头,这样的话,动静太大了,谁也不知道曹豹裹挟了多少人马,万一双方折损了太多人马,只会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中策呢?” “中策便是装作不知此事,将一切推到那刘才身上,暂且不与曹豹计较,等到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击必杀” 听上去很是不错,可万一曹豹引兵逃窜,或者纵兵为害的话,那岂不是成了放虎归山? “上策是什么?” 陶谦干咳几声,道:“上策便是由我作保,准许曹豹阖族搬离下邳,并且准他统领千余人马离境,在徐州境内,不可对其下手”。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呀! 李贤皱起眉头,嘴里道:“放了曹豹,我拿什么跟死难的百姓‘交’待?” “‘欲’成大事者,须得学会妥协,如果你与曹豹不死不休,那些心怀叵测之辈便会狠下心来与你周旋,反之,若是你放走曹豹,明面上损失了千余兵马,却可以赢得大族支持,他们想要的不只是一个铁血的州牧” 李贤叹了口气,道:“我放了曹豹,他会去往何处?” “扬州袁术” 好家伙,跟李贤有仇的刘备、陶应都逃到了扬州,倘若再把曹豹放走,袁术手下几乎可以凑成一支“反李联军”了。 “且容我思量一番” 陶谦微微颌首,道:“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李贤很是感动,比起孔融,陶谦给他的东西更多。 孔融试图掌控李贤,却丢了‘性’命,陶谦一直以来却只是赠予,很少要求回报。 越是这样,李贤越觉得自己欠下很多。 听闻徐州有铁矿的消息之前,李贤原本有过放手一搏,将曹豹斩杀在下邳城内的想法,可现在,如何稳妥的度过这段时期,更好地发展自身实力才是要紧事。 至于曹豹,今天可以放了他,改日自然可以再抓住他! 连刘备这等枭雄都不得不把张飞留下了做质,一个曹豹又算得了什么? 相对于徐州的大局来说,让曹豹离开下邳才是最好的选择。 再度见了陶谦之后,李贤说道:“我可以放曹豹一条生路,也可以给他一千兵马,但是他必须拿出钱财来赎命”。 曹豹在徐州多年,手中积攒了不少钱财,如果让他全部带走,只会便宜了袁术。 与其这样,倒不如留下一些,以作买命钱! 陶谦犹豫片刻,嘴里道:“一半的家财,如何?” 李贤这时候不知道曹豹一半的家财是什么概念,他顾及陶谦的颜面,当下颌首说道:“好,就要他一半家财”。 得了准信之后,陶谦便从袖间掏出一封书信,嘴里道:“这是我的亲笔信,你把他‘交’到曹豹手中,明日午时,我会到他营外相会”。 “好,劳烦兄长了” “无妨” 曹豹军营之中,数百名甲士身披铁甲,将中军大帐围的水泄不通。 由于事发突然,曹豹根本没来得及领军出城,此时,他麾下五千兵马驻扎在西城。 五百步开外,青州军牢牢地把守城‘门’,严禁出入。 中军大帐之中,曹豹、江源脸‘色’铁青,其余军将神情惶惶,毫无战心。 “老是这么等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军中粮秣不多,一旦李贤引军来攻,我等岂不是坐以待毙?” “不可出营呀,都尉三思,我等妻儿老小都在城中,若是起兵与李贤厮杀,岂不是将他们置于死地?” 曹豹咬的牙齿咯咯作响,适才他打算领军闯城而出,谁知道麾下兵马却压根不买账。 众人畏惧青州军威,不敢与李贤对阵,这倒苦了曹豹。 原本曹豹还打算凭借这支军马与李贤抗衡的,现在看来,军心已散,不可一用。 其实,曹豹麾下军将心中透亮,他们知道,一旦随着曹豹出营而去,这就等于彻底站到了李贤的对立面,再无回旋的余地,反之,如果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出兵,日后即便李贤苛责,也可以搪塞过去,大家都是被曹豹‘逼’的,不去出兵为祸,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哪里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李贤击退曹‘操’之后,执掌大权已经成为必然,偏偏曹豹看不清局势,不肯放权,在明眼人看来,曹豹失败早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注定失败的人,谁还愿意为他效力? 大营开外,曹豹的亲军不敢妄动,四周,各个军将的亲卫虎视眈眈,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势必会引发一场‘乱’战。 名义上,曹豹掌控万余兵马,可实际上,真正忠于他的军卒不过三千人。 刘才被抓之后,曹豹只剩下两千可以信赖的军卒了。 两千人,能够确保曹豹逃出生天已经很是困难了,至于反败为胜,这完全是痴人说梦。 曹豹进退维谷,有心将军将斩杀当场,夺取兵权,又怕青州兵趁‘乱’而入。 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百三十三章早知如此何必... 曹豹的大营内外戒备森严,一队队军卒在四处巡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知道都尉曹豹急慌慌的入了大帐,召集各大军将入帐议事。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军将们依旧没有出帐的迹象。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被动地接受大人物的选择。 此时,掌控近万名军卒生死存亡的军将们围拢在曹豹身旁,不发一言。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军将们倒是无所谓,他们抱着能拖就拖的心思,而曹豹则不然,李贤占据大势,时间每过去一刻,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压力便大上一分。 刘才一旦招供,向来出手狠辣的李贤若是领军围攻,那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曹豹从来没想到,自己对军卒的掌控力竟然如此脆弱。 说到底,曹豹还是高估了自己,他觉得自己在徐州经营多年,麾下近万人马早已经是他的嫡系,忠心不二。 可谁能够想到,一个出来的乍到的李贤便能轻易扰‘乱’军心? 若是这样,又何苦生出事端,老老实实接受李贤,听从他的安排,摆正自己的位置便是。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在曹豹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外头忽然又军卒来报,说陶使君派来了信使。 曹豹又惊又喜,在陶谦府邸中的时候,陶谦说的那么决绝,难道现在他回心转意了? “快,让他进来” 报信的军卒有些尴尬:“信使‘交’出这信之后便离开了”。 宛若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曹豹急道:“信呢?” 陶谦虽然已经退位让贤,可他在徐州军中确实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虽说这种影响力不至于让军将对其效死,可起码可以让大家在考虑立场的时候好生思虑一番。 曹豹想的就更多了,相对于占据大义名分的李贤来说,他这个都尉名不正言不顺,便是起兵反叛都没有合适的理由、借口,但是,如果有了陶谦的支持就不同了。 曹豹可以将李贤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大‘奸’人,陶谦之所以退位,只不过是迫于无奈,那样一来,曹豹便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对付李贤。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句话可不是玩笑。 “咚咚咚”,静寂无声的大帐中,曹豹大步上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信,看罢之后,他脸‘色’大变。 信中,陶谦将李贤的要求说了出来,也把所谓的“上中下”三策写到了信上。 自家事自家知,这时候,曹豹才暗自庆幸,幸好李贤没有采取大军围攻的“下策”,要不然的话,凭借曹豹大营这‘乱’糟糟的人马,如何能够抵挡的住? 怕只怕大多数人会在李贤兵马赶到的第一时间反戈一击! 想到那个恐怖的下场,曹豹只觉得如坐针毡,相对而言,陶谦作保,以一半家产换取一条‘性’命的条件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到底该如何向麾下军卒‘交’代? 曹豹久久不发一言,四周的军将们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显然,如果陶谦愿意支持曹豹,曹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等失魂落魄的样子。 也就是说,曹豹翻身的唯一希望——陶谦,也不打算出手。 这样以来,大家伙儿可得早寻出路了。 曹豹凶狠地环顾四周,在他眼中,麾下的军将个个都有反骨,然而,在众人眼中,曹豹此时故作凶狠的气息反而有些虚张声势的模样。 都到了这时候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该来的总归要来,思虑再三之后,曹豹说道:“李贤小儿使了‘奸’计,让我统领一千兵马离开徐州,谁愿与我同去?” 江源咬牙切齿:“这徐州又不是他李贤的徐州,都尉,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江源都豁出去了”。 曹豹很欣慰,危难时刻见忠臣,江源如此表态,起码让他有了几分颜面。 不过,曹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大帐之内,反对江源的声音竟然占到了大多数。 “都尉不可,既然是陶使君的书信,想必他已经与李贤‘交’涉过了,如果这时候忤逆陶使君的意思,岂不是正中别人下怀?” “就是呀,如果得罪了陶使君,万一陶李联手,我们这万余兵马如何抵得住?” “都尉三思,有陶使君作保,李贤应该不至于做出食言而‘肥’的事情” 帐内的军将都是人‘精’,他们虽然没看到陶谦的书信,可从曹豹的只字片语中他们已经猜到了大概。 有的墙头草已经在心中腹诽,曹豹自己犯浑便罢了,可不要把大家伙拖下水呀! “住嘴!我只问一句,谁愿与我同行?” 江源破口大骂:“一帮反复无常的小人,枉都尉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就是如此报答的吗?” “我等一家老小都在下邳,不敢造次” “都尉对我等大恩,只能下辈子衔草来报了” “都尉莫怪我们,我等只是身不由己” 曹豹悲凉不已,枉他自以为位高权重,到头来竟然是这般下场。 如果不是还有江源忠心不已,曹豹便心死如灰了。 此时,想到府中的一家老小,曹豹只得强打起‘精’神,嘴里道:“我要去扬州,二公子正在那里,陶使君许诺,愿意与我同行者,可以带上一家老小,他保你们平安”。 此话一出,帐内军将更是心中暗笑不已。 一个拥兵近万的大将,到头来竟然还要靠别人来保平安,偏偏这人还试图对抗强势的李贤,真是不知死活。 曹豹的瞻前顾后他们全都看在眼中,早知道都尉是这么一个软蛋,往日里谁还怕他!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军将都是要颜面的人,曹豹的倒台已成必然,他们可不想做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最起码,当着大伙的面,这种小人做不得。 既然做出了选择,曹豹自然需要确切的保证。 于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便有人来到陶谦府邸,来人带了曹豹的口信,说他愿意领军离开,但是一定要得到李贤、陶谦的亲口许诺。 陶谦听罢之后心中不屑,可还是拖着病体与李贤一道前往曹豹大营。 ‘精’锐的丹阳兵与青州兵一道来到曹豹大营之外,军卒们如临大敌。 虽说已经得知了李贤、陶谦的来意,可曹豹军卒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只因为青州军、丹阳兵身上的煞气太过浓郁了,他们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股无言的威慑力。 李贤纵马上前,嘴里道:“曹豹何在?我来也!” 须臾过后,江源‘阴’狠的声音从军阵中传来,“都尉有令,两位使君可以入营一会”。 “大胆” “狼子野心” 就连向来好脾气的陶谦都觉得曹豹有些过分了,李贤能够前来,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时候只要曹豹借坡下驴,自然不会太难堪,可他偏偏认不清局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陶谦坐在软榻中,早已经痛苦不堪,闻听江源所言之后,他不发一言。 李贤却笑得:“兄长以为如何?” 陶谦缓缓摇头,嘴里道:“事已至此,无论维中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别无他言”。 李贤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兄长仁慈,也罢,我便再给他一个机会”。 陶谦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李贤竟然有这种胆‘色’。 相反,于禁等人却大惊失‘色’。 “使君不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使君三思呀” 仅靠青州兵虽然不能将大营团团围住,可起码可以困死城‘门’,只要等到臧霸回返,曹豹绝无幸存之理。 胜券在握的关头,李贤没道理以身犯险呀。 李贤却自顾自地笑道:“我相信曹都尉不至于做出不智之举”。 话虽如此,李贤却没有拒绝亲卫随行。 陶谦见李贤如此作为,心中有愧,他称赞到:“领军作战,我不如维中,内政外‘交’我亦不如维中,如今维中竟然浑身是胆,着实令人钦佩”。 李贤大笑:“兄长稍待,我去去就来”。 陶谦却摇头说道:“这大营中的军马还是我徐州的子弟,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再者,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与维中走一遭”。 “好!”李贤打马上前,傲然而行。 对面的曹豹军卒心中畏惧,他们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刀枪缓缓放下。 同时面对李贤、陶谦两位使君,不是所有人都敢豁出去的。 主将如此胆‘色’,自然让相梁等人豪气顿生,他们簇拥在李贤身旁,左顾右盼,很是嚣张。 反观曹豹军卒,人人垂头丧气,他们士气低落,找不到亡命一搏的理由。 曹豹明明已经打算妥协了,可却要搞这么一出,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若是李贤拂袖而去,引军来攻,岂不是误了大伙的身家‘性’命? 在心里,不少军卒已经对曹豹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李贤之所以敢与陶谦一道进入大营,并不是因为他脑子一热,个人英雄主义冒头,而是因为他看穿了曹豹的‘色’厉内荏。 如果曹豹真的敢痛下杀手,绝不会等到李贤入营,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的去罢了。 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还在纠结于这种旁枝末节,这样的人物,哪里值得李贤畏惧? 当然了,为了防止曹豹狗急跳墙,相梁的护卫还是不可或缺的。 遴选为李贤的二百亲卫,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有他们相护,李贤起码可以有一炷香的时间平安无事。 一炷香的功夫,足够于禁领军杀来了。 让青州军全歼曹豹麾下军卒,这个可能有些困难,然而,如果让他们直捣黄龙,救援中军的话,这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别忘了,外头可还有赵云的五百骑卒! 有赵云、有于禁,李贤无所畏惧。 李贤所过之处,曹豹军卒皆是退避三舍,就这么一路前行,李贤很快来到曹豹的大营之外。 此时,面‘色’‘阴’沉的江源正‘抽’刀而立。 相梁大怒:“使君在此,竟敢妄动刀枪,找死吗?” 江源哼了一声,就要上前厮杀。 “算了吧” “江源” 李贤跟曹豹同时出声,制止了麾下军将的莽撞。 四周围拢的军卒看的明白,适才相梁真有动手厮杀的打算。 真是什么样的军将带出什么样的兵,李贤一身是胆,连带着麾下的亲卫也是一样的勇武。 再联想曹豹,除了一个江源之外,谁肯为他效死? “曹都尉何在?” 李贤、陶谦的地位毕竟要高过曹豹,他们已经摆出了姿态,如果曹豹不出来迎接的话,只会为人耻笑。 曹豹硬着头皮,步履维艰地往外而来。 每一步迈出,对曹豹而言都重若千钧。 “使君!” 曹豹没有称呼名姓,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实在不想向李贤低头。 陶谦哼了一声,道:“你想好了吗?” 曹豹没想到陶谦如此不留情面,他涨红着脸,嘴里道:“都依使君做主”。 陶谦摇头说道:“错了,李贤才是徐州牧,我已经不是使君了”。 曹豹知道,陶谦这是让他低头服输。 当着军将、士卒的面,服软的话曹豹怎么也说不出口。 陶谦却也不急,他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曹都尉的小儿不过三岁吧?” 曹豹脸‘色’大变,他老来得子,对妾生的儿子很是喜欢。 陶使君是何等的仁义,怎么如今也变得如此狠毒了? 曹豹却是没有从自己身上找由头,若不是陶谦一力作保,曹豹能否有命还是个问题,偏偏他自己不懂得感恩,反而得寸进尺,竟然让李贤入营相会。 愚蠢的人往往会看不清局势,在陶谦眼中,曹豹已经一无是处,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曹豹如此不堪,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何苦要舍了颜面保他平安呢? 李贤不动声‘色’,陶谦提起曹豹的家人,已经是直白地威胁提醒了。 曹豹终归不是曹‘操’那种狠人,他犹豫再三,终于俯首呼道:“李使君”。 李贤应了一声,不喜不怒。 陶谦是做担保人的,即便心中不愿,可他还是不得不开口说道:“都尉考虑的怎么样了?” 曹豹叹了口气,道:“我愿意前往扬州”。 “嗯,好,李使君以为如何?” 李贤笑道:“曹都尉愿意委身袁术,为我徐州打探军情,这自然是极好的,依我看呐,可以让军卒携带家眷而行,这样才能让袁术彻底相信嘛”。 不管是曹豹还是江源,他们都没想到李贤竟然愿意为他们遮掩。 明明是斗争失败之后落荒而逃的局面,到了李贤嘴中,竟然成了刺探军情的大功臣,而且还是忍辱负重那种。 “高,李贤的手段实在是高明!”陶谦心中只有万分钦佩。 怪不得李贤能够从一介盐丁成长到今天,单是他的这份头脑、‘胸’襟便无人能敌。 真的台阶来了! 曹豹大喜过望,他对李贤的怨恨一扫而空,这时候,只有诚挚的感‘激’,“多谢李使君”。 这一句道谢可谓真心实意。 李贤不以为意,他又道:“为了不引起袁术怀疑,曹都尉只能带上千余兵马,留下来的军卒们也不必担心,你们还是我大汉的军卒,还可以为徐州保境安民”。 这就是安定军心了,虽说曹豹军卒良莠不齐,可如果仔细遴选,还是能够从中挑选出不少‘精’锐的。 有了这份承诺,除了江源之外,曹豹军中的其他军将喜上眉梢,他们笑道:“多谢李使君,我等必效死力”。 “嗯,今日时间仓促,曹都尉可以明日离开,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这时候,他只希望李贤能够恪守承诺,放他一条生路。 至于抵达扬州之后,卷土重来,报复李贤的想法,曹豹早已经将它们清除的干干净净。 开什么玩笑,连曹‘操’这等枭雄都从李贤手中讨不到好处,一个袁术又能如何? 临来之前,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发一场浴血厮杀,然而,在李贤不动声‘色’的手腕中,曹豹再无战心,江源空有保主之心,却全无机会。 没有军将的命令,军卒自然不会无事生非,于是,李贤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折返远处。 临行之前,陶谦意味深长地说道:“曹都尉可要好自为之呀”。 曹豹打了个寒碜,他知道,陶谦已经对他生出了不满之意,适才提出曹氏幼子的行径已经算是一个警告,如果曹豹还是我行我素,不遵承诺的话,只怕第一个对付他的人就是陶谦。 别看陶谦已经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可曹豹却知道,一旦陶谦发起怒来,那也是浮尸数里的人物! 抱着对李贤、陶谦的惊惧之意,曹豹很是安稳。 原本说好的,只留下一半的家财,可曹豹为了买命,只带走了三成的财货,留下了一大半的积蓄。 陶谦听罢之后,嘴里冷冷地说道:“如果曹豹早这么聪明,又怎么会落入今天的境地?” 第三百三十四章陶谦的赌注 寒冬腊月不宜大军出行,这时候,人们原本应该蜷缩在家中,烤着炉火,老婆孩子热炕头,然而,曹豹一行人却没有这等享受的机会。 李贤占据大势,麾下又兵强马壮,万一他翻脸不认账,曹豹连哭都没地方哭。至于陶谦,曹豹已经知道自己触怒了对方,假使李贤食言而‘肥’,陶谦出手相帮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 因而,趁着李贤没有反悔,陶谦作保的承诺依旧有效的时候,曹豹留下了七成的财货之后便带着千余军卒连同他们的家眷一道离开了下邳。 故土难离,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故乡的。 南下扬州,说不定有生之年都难以回返,所以任凭江源说的天‘花’‘乱’坠,他麾下还是有不少军卒打起了退堂鼓。 留在下邳也好,李使君已经允诺过,不会秋后算账,青州兵的待遇早就令人‘艳’羡不已,如果自家兵马也能轮得到这样的好处,那做梦都能笑醒。 原本江源以为,愿意跟随曹豹南下的兵马起码在两千开外,可谁曾想,到头来连一千人的数量都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大局已定,毫无疑问,曹豹已经成为权力斗争的失败方,这时候依旧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军卒才是真正的嫡系。 南下的军卒虽然不多,然而,他们的家眷却有三千多人,算上牛马,这支队伍的规模也很是庞大。 经过这番打击,曹豹开始懂得收买人心,再好的关系,如果不加以善待,时间久了也只好渐渐疏远、淡去。 在下邳城的时候,曹豹已经体会过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同样的滋味,他这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前车之鉴,出了下邳城,曹豹为了凝聚军心士气,便爽快地拿出部分家财,犒赏大军。 军卒得了赏钱之后终于打起‘精’神,他们的家人也不再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最起码,前往扬州还有些奔头,总好过家破人亡吧? 从下邳到扬州路途遥远,像曹豹这样拖家带口的行军,起码要耗费半个多月的时间。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有家眷相伴,曹豹不至于作出不明智的选择,可为了以防万一,李贤还是命令赵云从旁监视,一旦曹豹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将其扼杀。 休整了这些时日,赵云麾下的骑卒早已经‘精’神抖擞,他们装备‘精’良,人人身着皮袄,御寒能力极佳,反观曹豹一方的人马就大有不如了,且不说武器装备,但是御寒的衣物就差了不止一筹。 曹豹对赵云这么一支若即若离的骑卒视而不见,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李贤真要对付他,除非曹豹单骑逃离,不然的话,有家眷做累赘,曹豹麾下军卒连殊死一战的心思都没有。 自从接受了陶谦的“说和”,曹豹的这支军马便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曹豹也就罢了,他心态平和,觉得有赵云这么一支骑军从旁护佑也算是一件好事,可脾气暴躁的江源就不同了,再度听闻青州骑军距离己方人马不过三里路程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找到曹豹,嘴里道:“都尉,李贤欺人太甚,我们已经这样了,他还不依不饶,依我看,咱们不如豁出去了,杀他娘的”。 曹豹叹了口气,江源虽然颇为忠心,可脑子却一根筋,如果这时候提出亡命一搏的决定,想必麾下好不容易聚集的千余军卒又得遁逃一部分。 赵云骑军战力之强,曹豹早已经亲眼目睹,以他麾下这千余步卒,无论如何也敌不过。 现实残酷,却必须面对。 “不必了,那伙骑军要是愿意跟着就让他们跟着便是” “都尉!” “好了,好生领军,早日抵达扬州才是要紧事” “唉!”江源叹了口气,无奈而去。 曹豹看着江源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发一言。 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惶惶若丧家之犬,然而,曹豹在下邳早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比拼实力,他又与李贤相差甚远,能够侥幸逃脱‘性’命,这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哪里还能苛求太多? 总之,昨日李贤勇闯军营的事迹深深地触动了曹豹,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而属于李贤的日子才刚刚到来。 大‘浪’淘沙,李贤已经愈战愈强,这天下间,谁能挡住他的脚步? 曹‘操’已经败了三次,袁术也败过一次,连义薄云天的刘玄德都走投无路,只能将义弟留质在李贤身边,这才逃脱一条‘性’命,难道只有北方的袁绍才可匹敌吗? 脑中转着这般念头,曹豹思绪万千。 下邳城,一队队青州军卒将曹豹府邸守的密不透风。 为了表示臣服,曹豹足足留下了七成的财物,经过一番统计,这些财物价值五千贯。 算起来,这倒是一笔意外之财,正巧,李贤需要安置流民,有了这笔钱,恰巧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陶谦在其中也出力很大,甚至抱着病体来回奔‘波’,因而,李贤分出了一千贯,当作谢礼,送到了陶府。 重金抵达‘门’口,大公子陶商惊疑不定,他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收还是不收?” 问题‘交’给了陶谦,一向谨慎有加的陶谦却大大咧咧地说道:“不妨事,收下吧”。 “父亲,所谓无功不受禄” 陶谦皱起眉头,道:“屁话,如果不是为父,李贤要想坐稳州牧之位,势必要‘花’费十倍的力气,再者,如果没有为父,曹豹会这么老老实实地离开吗?李贤这么做,倒也是个识趣之人,不枉为父一番心意”。 陶商还是有些不懂,“父亲不是说要韬光养晦吗?” 陶谦恨铁不成钢:“痴儿,我‘插’手曹豹一事,固然是帮了李贤一把,可在有心人眼中,说不定会把我当成贪恋权位之辈,如果我不收这钱,那便是邀名求贤,肯定会引起李贤的猜忌,反之,若是取了钱财,那便说明我已经无意权位,李贤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陶商没想到这一千贯钱竟然干系这么大,他有些后怕地说道:“幸亏我没有自作主张,真是万幸呀”。 陶谦摇了摇头,陶商万般都好,就是太老实了,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平民之家,说不定可以衣食无忧,可他偏偏是一州之牧的儿子,有些事情,在他出生的时候便决定了。 陶谦只有两个儿子,次子陶应逃往扬州,能够继承陶谦家业的人只剩下陶商一个,陶商能够保住家业不败吗? 想到这里,陶谦说道:“我若是撒手人寰,记得你只要时时刻刻唯李贤马首是瞻,不可听人挑唆,这样可以确保我陶氏三十年不败”。 陶商瞪大了眼睛,陶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李贤可以掌权三十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另眼相看了,简直是天大的赌注。 要是李贤败了,陶氏的衰败也将无可避免。 许是看到了陶商脸上的疑‘惑’之‘色’,陶谦怒道:“怎么,现在就不相信我的眼光了?” 陶商连道不敢。 陶谦哼了一声,道:“以我之见,五年之内,还有人可以制住李贤,可是五年之后,他将无人可制”。 陶商瞋目结舌,许久之后,他吸了口气,缓缓颌首,“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为父不会看错的” 真的不会看错吗?陶商将信将疑。 将曹豹遗留下来的财货瓜分完毕之后,李贤开始将‘精’力投到了流民以及铁矿身上。 放走了曹豹,刘才纵火杀人的事情便不了了之,李贤答应过刘才,要放他一条生路,于是,几名参与此事的青皮无赖便成了牺牲品。 百姓们不会深究背后的真相,他们只要求杀人偿命,当李贤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时候,下邳百姓人人振奋,他们纷纷称赞李使君是个难得的好官儿。 李贤听说之后倒是有些微微涩然,真正的凶手曹豹已经被他放走了,杀掉的不过是几个小喽啰罢了。 不过,古往今来,这般事情比比皆是,李贤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忠于陶应的黄望被下了大狱,势力最为强大的曹豹远赴他乡,一时之间,李贤在徐州拥有了独一无二的话语权。 慑于李贤的军力,徐州的世家大族为之噤声。 糜氏、陈氏显然已经投靠了李贤,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站到李贤的对立面,万一这厮杀红了眼,像北海国那般,将反对者连根拔起,又有谁敢奋起反抗?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大族豪强们在面对李贤这等强势者,不得不收敛棱角。 不间断的军事胜利充分奠定了李贤的地位,连曹‘操’都能击败的猛人,谁敢跟他作对? 一时之间,徐州的内部环境很是有利。 李贤开始施行各种政策。 其一,设立匠工营,将境内的匠工集中到一处,分工协作;其二,成立医士营,重金招募良医,以作军用;其三,取消人头税,代之以与青州相同的田产税;其四,施行屯田制度,鼓励乡民开垦荒田;其五,取消繁重的商税,进入徐州境内之后,商旅只要缴纳一次税务之后,便可凭借票据在青、徐两地畅行无阻;其六,扩大招贤馆,广纳贤才,只以才能作标准,不以‘私’德论英雄。 上述几条举措涵盖了士、农、工、商,范围极广,很是全面。 新政一出,难免会触犯一部分人的利益,然而,李贤凶名在外,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所谓的世家大族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只要没有涉及到最根本的利益,便是折损些钱财,损失点话语权,又算得了什么? 几百年来,帝国治理地方还是要仰仗世家大族之力,他们相信,李贤也不例外。 眼下只要让李贤得点甜头,日后用得着地方豪强的地方还多了去了。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各家豪强相信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贤的新政实施的格外顺利。 五日之后,追逐曹‘操’的臧霸终于折返而归。 曹军一路退却,虽然粮秣不多,但却井然有序,臧霸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讨得太大的便宜,最终只取得了斩首两千人的战果。 对此,臧霸很不满意,李贤却笑着宽慰道:“曹‘操’‘奸’猾狡诈,宣高你能斩首两千,己方伤亡不过数百人,这已经是难得的大捷了,想必曹‘操’这时候正对你恨之入骨呢”。 臧霸笑道:“怕个鸟,有李使君撑腰,便是曹‘操’大军回返,我也敢跟他决一死战”。 这马屁拍的很有水准此时,青州有消息传来,说北方的袁绍听说曹军败退的消息之后也收敛了进军的脚步,在黄河以北虎视眈眈,按兵不动,看模样,开‘春’之前袁绍是不会大举出兵南下了。 没有曹‘操’、袁术在旁策应,袁术这支偏师南下,不敢贪功冒进。 不知死活的淳于琼损兵折将,丢尽了河北军将的脸面,然而新来的这位军将却不愿冒险出兵。 虽说李贤不在青州,可青州境内的太史慈、徐盛、周仓、徐和、胡庸,哪一个都不是善茬,真要是啃骨头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啃下去,河北兵肯定损失惨重,那样的话,可就不符合袁绍的利益了。 青州虽与河北接壤,可辽东未定,袁绍不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样的话,地盘太多,兵力势必会变得单薄起来,这样就容易给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于是,李贤麾下的青州、徐州拥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击退曹‘操’之后,徐州大局已定,李贤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原本犹豫不定的士子、贤才终于走出家‘门’,开始前往招贤馆报名遴选。 与此同时,微山湖畔的探矿事宜也已经提上了日程,在刘才的引导下,大批大批的流民没日没夜的在地上挖掘、敲打。 刘才发现铁矿的地方是一处埋藏极浅的矿藏,经过流民三日的劳作,李贤终于见到了纯度不下于牟平铁矿的矿石,他大喜之下,赏了刘才一百贯钱。 刘才原本就是戴罪之身,没想到竟然还有赏钱,大喜过望之下更是卖力指挥。 术业有专攻,这刘才做别的事情一事无成,可偏偏在寻矿的事情上有天赋。 按照李贤的提醒,刘才又在铁矿之外找到了一个煤矿。 有了黑煤,一下子可以节省一大半的人力物力,起码,流民们不必再上山砍柴了。 一批熟练的工匠从牟平紧急赶来,他们将负责教导徐州匠工营的匠工们熟练流程。 分工协作这等差事,既可以增加效率,又可以确保机密不曾外泄,可以说是一项历史‘性’的创新。 匠工营迁到铁矿场之后,李贤让于禁派人重兵把守,严禁他人窥探。 这天下名义上依旧是大汉天子的天下,如果郭汜等人以天子的名义命令李贤进贡铁石,那他是进贡还是不进贡? 进了,徒有虚名,毫无实质‘性’的补偿,可若是不进贡,只怕李贤苦心营造的忠君爱民的形象,很快便会毁于一旦。 因而,矿场的产量可是个机密,只要将其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算天子下诏索要铁石,李贤也可以随便进贡一部分,搪塞一番。 反正铁矿的真正产量只有李贤知道,进贡多少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一排排木房拔地而起,一堆堆煤石连绵不绝。 相对于木火,煤火的温度更高,也更持久,这样打造出来的兵器、盔甲更加坚久耐用。 也就是李贤不懂得机械技术,不然的话说不定他还要搞出水力机‘床’这等大杀器,当然了,过于高深的技术李贤一窍不通,只能干干地意‘淫’一番过过瘾。 说起来,如今李贤麾下装备铁甲的比例已经到达了惊人的一成,也就说,十个军卒当中,起码有一个人装备了铁甲。 要知道,占据徐州之后,李贤可是有兵马七万人,而一成的比例,这就是七千具铁甲。 若不是铁甲分布在各个军营之中,只是这七千人的铁甲军便足以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 在没有火‘药’武器之前,铁甲作为防御力极佳的防具一直经久不衰。 当然了,由于成本、做工的缘故,各家兵马当中,铁甲的数量一直不多, 吕布倾家‘荡’产,也不过从李贤手中淘换出两千副甲胄出来,至于辽东的公孙瓒,只买了一千五百副,当然了,袁术曾经数次‘欲’求之而不得,这且不提。 吕布凭借这两千铁甲军,多次击败了曹军的誓死反扑,而公孙瓒也艰难地抵住了袁绍的大军。 曹‘操’率军回转兖州之前,吕布早已经知难而退。 寒冬腊月,大军已成疲军,曹‘操’没有丧失理智,试图报复,,而是第一时间厚葬了戏志才。 三征徐州,一事无成,反而葬送了戏志才这等大才,这让曹‘操’很是心痛。 听说吕布麾下的铁甲军曾在城下大发神威,曹‘操’更是勃然大怒,他对李贤恨之入骨,多次夜间大声呼喊李贤的名字。 “李贤小儿,我誓杀汝!” ... 第三百三十五章海贸 下邳城一切如故,只是往返的商旅多出了几倍,自从减免商税的措施实施以来,青州、徐州已经成了各地商贾的云集之地。 青州,在各路兵马的围剿之下,流寇全无;徐州,宵小慑于李贤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商队远行,怕的就是流寇劫掠,如今,李贤治下路不拾遗,自然引得商贾趋之如骛。 当然了,糜氏的海船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能够带来一些海外珍品,在青、徐之地这可能不算什么,可如果运到中原去,这些海货多数可以增值百倍。 有货源保证,有税务减免,还有安全保障,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商贾的人间乐土。 原本对李贤的新政持观望态度的地方豪族也忍不住‘插’手其中,没有人会跟钱财过不去,既然李贤已经营造出了良好的氛围,大家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仔细算起来,各地商贾‘交’出的商税甚至超过了之前一年的商税总额。 这就好比养羊薅羊‘毛’,总是在三五只羊身上薅,哪怕把它们全部的‘毛’都扒下来,那也寥寥无几,反之,如果喂养的羊多了起来,即便只是九羊一‘毛’,聚少成多,这也得比得上竭泽而渔。 原本陶谦掌权的时候,各地关卡林立,商税极多,除了盐货之外,徐州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而李贤施行新政以来,高粱酒、海外珍品都成为了徐州的招牌货。 这个时代,敢于出海贸易的大族寥寥无几,糜氏一族如果不是有李贤蹿啜支持,也绝不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现在,随着李贤势力的进一步壮大,糜氏在海贸上也成为一家独大的所在。 海洋是无边无际的,海洋的那一头到底有什么? 如今,各地的豪族都看到了海贸的利益,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却又畏惧李贤,生怕他痛下杀手。 海上不比陆地,船毁人亡几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李贤一心独霸海路,谁也不敢试其锋芒,不过,悄悄的做一些小动作确实难免的。 根据哨探回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私’下里出海的船只便有近百艘,不过,多数杳无音讯。 茫茫无际的大海,没有方向,没有向导,甚至连目的地都没有,除了糜氏海船之外,其他人没有海航图,他们的船只出海,往往九死一生。 期间,曾有人侥幸寻到了陆地,又成功折返,可损失的财货却远远超过了侥幸置换来的物资。 出过海的人知道,在荒无人烟的海洋上,活着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与其冒险海贸,倒不如将货物钱财‘交’给糜氏,自己坐等‘抽’成。 糜氏的船队如果没有李贤使人造出的指南针,说不定也会损失惨重。 各大家族隐秘派人出海的时候,糜芳曾经请示过李贤,要不要出手将他们全部解决,李贤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航海工具,贸然出海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东汉末年,商队的多寡是反应地方经济实力的直接体现。 徐州境内,随着商队的增多,沿途间,客栈、茶馆、酒肆也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百姓有了活路,自然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做那杀头的蠢事。 新政实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参与商事的地方豪族还是尝到了甜头,由此以来,李贤的高瞻远瞩顿时令人惊叹不已。 自从李贤吞并徐州以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瞩目,无论是北方的袁绍还是南方的袁术、甚至连兖州的曹‘操’都派出了探子再三盯梢。 曹‘操’也就罢了,他的辖区并不临海,所以只能干瞪眼,可袁绍、袁术就不然了,他们听说李贤日进斗金的消息过后,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当重金打造的大船倾覆在海中,巨额投资付诸一炬的时候,袁氏兄弟才醒悟过来,这海贸是比陆贸更危险百倍的事情。 总的来说,袁氏兄弟并没有多少开拓‘性’的思维,他们只是下意识的跟风效仿,想赚些银钱罢了,当挫折来临之际,他们很快就打起了退堂鼓,只是,江东的一个人却有不同想法,这个人便是孙策。 初平年间,孙策先是依附袁术,然后假意投靠,从袁术手中借得兵马一千人。 有这千余兵马在手,十八岁的孙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初平四年,孙策在周瑜、程普等人的支持下,进军江东。 孙策的父亲孙坚有不少旧部,他们敬服于孙坚,纷纷‘抽’调人马支持孙策。 在或明或暗的支持下,孙策势如破竹,很快便在江东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时候,兵马扩张过快,钱粮的消耗也成了伤脑筋的大事。 恰在这时,李贤海贸生财的消息传到了孙策耳中。 “公瑾,我想效仿李贤,使人出海生财,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瑾是周瑜的字号,他听到孙策所言之后,冷静地分析起来:“海上不比陆地,没有官道可循,如果没有航海图,九死无生”。 庐江周氏也是江东大族,周瑜的父亲是洛阳令周异,他的堂祖父、堂叔都官至太尉,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周瑜是个官三代。 不过,周瑜这个官绅子弟却有真才实学,年少时便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等到他成年之后,才学更是冠绝江东。 袁术初临扬州的时候曾经试图将周瑜收入囊中,却被其婉拒了,直到孙策邀请之后,周瑜才欣然应诺。 有周瑜出谋划策,孙策事半功倍,眼下,海航一事可谓事关重大,孙策自然要与周瑜好生商议。 只因周瑜本身便是大族出身,对商贸一事颇有涉猎。 “九死一生?”此番,听到周瑜答复之后,孙策皱起眉头,嘴里道:“李贤手中有航海图吗?” 周瑜微微颌首,嘴里道:“听说糜氏商船在海上宛若老马识途一般来去自如,如果没有海图,他们万万不会如此轻松”。 孙策皱起眉头:“有没有办法赎买一份?” 周瑜摇头,袁公路、袁本初都打过类似的注意,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成功。 孙策又道:“你说如果我亲自开口向李贤讨要,他忍痛割爱的可能‘性’多大?” “怕是不过三成” “我听说陶谦次子陶应正在扬州,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搞到海图” “主公可以派人一试,如果陶应有‘门’路,自然皆大欢喜,大不了我们重金赎买便是了” 孙策应了一声,不无期待地问道:“如果我们自己绘图,不知道要耗时多久?” 周瑜叹了口气:“怕是要三五年才可以绘出来”。 孙策吸了口冷气,“那李贤的海图是从何而来?” “我也不知” “难道说李贤还有其他隐而未发的手段?” “这个未曾听说过” 一个李贤已经足够强大了,如果再有什么势力在背后帮衬的话,那对于天下豪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暂且将这个念头压下,孙策缓了口气,嘴里道:“出海商贸,公瑾认为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周瑜略一停顿,嘴里道:“海图、司南、食物、清水、军士、财物,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孙策摩挲着下巴,“除了海图之外,别的东西都还好说,可是茫茫大海,海船下海之后要去哪里?哪里才有奇珍异宝?” 周瑜做了个凶狠的手势,“先礼后兵,一方面走走陶应的‘门’路,另一方面我们悄悄派人前往徐州,看看能否从李贤手中讨要出海图,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动手抢几个水手、船员,有他们在,起码多些成事的可能”。 孙策深以为然:“好,就依公瑾所言,咱们先筹集海船,探探路,如果赚了银钱,再多造海船,加大规模,如此可好?” “一开始,只怕折损会很大” 孙策双眼眯起,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金饼的好事,要想赚大钱,不冒些风险怎么可能?不就是折损钱货、船只嘛,这点钱财我还舍得!” 周瑜又道:“主要是人手,钱财易得,良材难寻呀,敢于出海的人原本就不多,如果有了折损,只怕更会让他人畏之如虎”。 孙策扶额叹道:“这事情,李贤做得,为什么我就做不得?他能凭借海路生财,我孙伯符也要分一杯羹!管他什么折损不折损,出海的时候我会有言在先,无论生死与否,只要有我孙伯符一日,便一定不会短缺了他们家中钱粮!” 这番话说的颇有小霸王特‘色’,便是周瑜听了都不禁心摇神曳,这才是他熟悉的孙策。 “主公有此决心,何愁大事不成?” 说罢周瑜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孙策受到情绪感染,也是大笑出声。 占据江东数城之后,孙策彻底摆脱了袁术的桎梏,从此“海高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江东小霸王的名头不是白给的,与周瑜定下海贸生财的计策之后,孙策很快就付诸行动。 没过几日,扬州城陶应的府邸之外便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客居扬州,陶应一直努力收敛棱角,可还是免不得受到袁术麾下官员排挤。 一个失势的贵公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不是袁术想借助陶应的名头染指徐州,说不定陶应连一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没有兵,没有将,这样一个只会耗费钱粮的公子哥,丝毫没有值得人尊重的地方。 反观刘备,他虽然落魄而来,可麾下关羽毕竟是万人敌,而刘备本人又善于‘交’际,相对于受人排挤的陶应而言,刘备在扬州‘交’友广泛,很是自在。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刘备长袖善舞,顺利从袁术从中取得了统兵之权。 三千兵马的限额,虽说不多,可却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刘备大喜过望,每日里,他与关羽加紧练兵,昼思夜想要杀往徐州,救出张飞。 想到留质在下邳的张飞,刘备便觉得羞愧难当,如果不是为了他,以张飞的勇武绝对可以逃出生天,现在,那样一个勇不可挡的汉子却只能被束缚住手脚,限制自由,想必,对张飞来说,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刘备得势之后,并没有疏远陶应,虽说这位陶二公子品行不佳,又有弃友先逃的不良事迹,可刘备还是摈弃前嫌,多次送酒送‘肉’,与陶应开怀畅饮。 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这时候陶应才意识到,原来刘备真是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然而,刘备毕竟是外将,他不可能从根本上扭转陶应尴尬的地位,直到有一天,曹豹来了。 下邳曹豹,身居都尉之职,又带了不菲的钱粮前来,袁术听罢之后大喜过望,有他相助,何愁不破徐州? 不过,听闻曹豹前来的消息之后,最高兴的还是陶应。 在扬州任人欺辱了这么久,陶应一直想找人撑腰,现在曹豹来了,虽说断绝了徐州的退路,可最起码,陶应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袁术颇好虚名,为了拉拢曹豹,他也准许曹豹驭兵三千,这样以来,陶应便可以影响到六千兵马。 六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此后,陶应很快便察觉到,扬州的官吏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 这一日,一伙人带着厚重的礼物大摇大摆地来到陶应府外,当即引得路人侧目。 扬州可不是下邳,陶应也不再是那个手握兵权的二公子了,虽说他可能影响到曹豹、刘备的态度,可他们二人毕竟不是陶应的家将,就算送礼,也绝对没有送这么多重礼的道理。 四五个大箱子,光是护卫都有十多人,这是怎样的一分礼物? 消息传到后院,陶应一惊而起,道:“可问清楚来的是谁?” “他们说自己是江东的商人” “江东?”陶应与江东豪族素无往来,他们为何要送礼? “嗯,让他们头领进来,礼物暂且不收” “喏!” 如果是在下邳,陶应哪里会考虑其他,先把礼物收下来才是要紧事,可现在陶应寄人篱下,又见惯了扬州官吏的嘴脸,自然不敢贸然收礼,万一到时候被他人弹劾,在袁术面前说什么坏话,那陶应可就得不偿失了。 吃一堑长一智,陶应终归是成长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踱步而来。 见到陶应之后,男子施礼问安:“见过陶公子”。 陶应微微颌首:“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男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嘴里道:“我乃江东折冲校尉孙伯符麾下,奉命前来拜见公子”。 “孙伯符?孙策?”小霸王的名头陶应自然听说过,同样是官二代,陶应只能寄人篱下,而孙策却凭借一己之力闯出了偌大名头,据说他现在已经在江东站稳了根基,这样一个实力干将派人找上‘门’来,到底想干什么? “不错,正是我家校尉” 陶应吸了口冷气,如果能够结‘交’孙策,这对于他的徐州大业而言肯定是一个好事,想到这里,他单刀直入,嘴里道:“不知你家校尉想让我做什么?” “我家主公听说李贤在徐州颇有手段,竟然凭借海路生财,无中生有,便想‘插’手其中,只是苦无海航图,如果二公子可以帮衬一二的话,我家主公必定感‘激’不尽” 海航图?这孙策倒是狮子大开口,怪不得他厚礼相送,像这等机密要件,如果没有知根底的人相助,想必就算被哄了也只会‘蒙’在骨里。 不过,对于孙策这等猛人,陶应可不敢有半点哄骗之意。 小霸王凶名在外,惹不起呀,陶应不想与其‘交’怨,当下他斟酌一番,嘴里道:“伯符兄所图不小,可那海航图是李贤的宝贝,我离开徐州多日,不知道能否抄录一份”,说到这里,陶应故意停顿了一下,孙策麾下的说客却也不急,他知道陶应一定还有话没说完。 陶应无奈,只得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既然伯符兄看得起我,我一定竭尽所能,至于成与不成,却不敢打包票了”。 男子笑道:“不妨事,只要二公子愿意帮忙,我家主公便感‘激’不尽了”。 陶应松了口气,看样子,‘门’外的那些礼物可以收入囊中了。 果不其然,又聊了几句之后,男子告辞离去,留下了‘门’外的钱货。 陶应背身而立,对身旁的家丁说道:“请曹将军前来一会”。 “喏!” 与此同时,微山湖畔的铁矿开采也渐渐步入正轨。 看到一个个‘精’壮的汉子采用最原始的肩挑手抬的方式运送煤铁,李贤顿时心中一动,他想到一个较为便捷的方式,如果革新运输工具,效率肯定可以大幅提高。 这时候,李贤创建的‘鸡’公车已经在军中、矿场广为应用,节省了不少人力。 只是,有的矿‘洞’过于陡峭,‘鸡’公车根本无法使用罢了。 李贤毕竟是穿越客,后世里他见过几千年来智慧的结晶:火车。 火车是在轨道上跑动的,眼下,李贤自然造不出火车出来,也没有技术搞出铁轨,然而,这并不妨碍他采用木轨与滑轮绳索的方式。 只有配合妥当,肯定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 说做就做,李贤当即绘出图纸,使人动手去做,他则站在旁边,指手划脚。 滑轮倒是简单的很,绳索更是好办,唯一有些难度的便是木轨了。 运送矿石,轨道要承受数百斤的重量,长此以往,对轨道的折损极大。 这时候,最好的木头便是红木了,一时片刻,结实的红木没有寻到,李贤只能退而求其次,先造出木车。 上口大,下口小,底下有四个木轮,这便是李贤设想中的木车。 可是,这时候没有钢铁,作为轮轴的木材势必要承受巨大的力道,若是承受不住,来回置换,那又耗费极大。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群策群力,鼓动工匠开动脑筋,想出办法的人重重有赏。 真正的发明创造离不开无数个试验,空想是没有效果的,只有动手将实物做出来才知道有没有效用,于是,匠工营的工匠们开始按照李贤的吩咐动手打造木车。 ... 第三百三十六章冬日巨响 寻矿、采矿这都是一项技术活,在东汉时期,没有机械化设备,一切都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式。访问:。 没有钻头,只能用榔头一点一点往下撬,没有照明的灯具,只能用火把来当光源,没有升降工具,采矿的青壮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攀爬手段进出。 在铁矿‘洞’中也就罢了,点燃火把倒是没有多少危险,可在煤矿‘洞’中,贸然点火可能是要命的事情。 牟平的矿铁冶炼已经步入正轨,李贤便让马雍快马前来帮手。 随着微山湖畔的矿脉进一步拓展,一个刘才已经有些顾此失彼了。 李贤的根基之地毕竟在青州,两个月前,跟随他前往徐州的一班人马都是武将,后来虽然多次‘抽’调,可却也是杯水车薪,若不是招贤馆确实招揽了不少人才,这矿铁冶炼增产的事情说不定就要停滞了。 这一日,李贤又来到了匠工营,以他后世的眼光来看,很多采矿工具都太过陈旧了,于是李贤便指手划脚,指挥匠工们改造起来。 刚开始,匠工们还觉得不以为然,可当李贤的改造确实行之有效的时候,他们顿时肃然起敬。 青州早有流言,说李使君是鲁班在世,脑中有无数的奇思妙想,原本徐州的匠工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可亲眼见到之后,他们当即心服口服。 前人耗费无数‘精’力搞出来的东西,在李贤眼中往往不值一提,大有改进的必要,偏偏改进之后确实可以提高效率。 别的不说,单是那滑轮、铁锨之类的小东西便可以节省一大半的人力。 在匠工眼中,凭借其中一项制造之术便可以衣食无忧了,这可都是宝贝啊,可李贤脑子的东西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一个驭军厮杀无一败阵的常胜将军,按理说应该是一个武夫罢了,可他对医术、匠工都颇有涉猎,莫非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物,要不然他怎么懂的这么多? 曹豹离去之后,李贤在徐州的权势日渐稳固,每日闲暇下来他便会到匠工营串串‘门’,权当是散心娱乐。 为了防止核心技术流出,李贤将青州的那一套照搬到了徐州。 匠工营外围驻扎着两千兵马,无论什么人进出营地都需要出示腰牌,而平日下工之后,严禁匠工携带任何物品出营,一旦发现有人泄漏营中机密,李贤会施以重罚。 当然了,若是匠工表现突出,超额完成既定的任务,那便可以得到足够的奖赏。 东汉时期第一发明家马钧是从青州前往徐州支援的第一批匠工,他抵达之后,李贤与其相谈甚欢。 忽而,“轰隆隆”外头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李贤察觉到大地狠狠地抖动了一番。 地震? 李贤一个‘激’灵就要示警呼喊,后世里李贤地理学的很好,徐州、郯城都处在地震带上,难道好死不死的被自己遇见了? 印象中不记得三国年间徐州经历过大地震呀!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时候就算是装也一定要装出来! 身为两州州牧,李贤觉得自己需要保持一些风度,所谓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嘛! 要是堂堂州牧被一个巨响吓的屁滚‘尿’流,只怕传扬出去一定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主公小心!”相梁第一时间便带着亲卫护到了李贤身旁。 李贤吁了口气,如果是地震一定会有余震,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当下他摇了摇头,道:“不妨事”。 说罢,李贤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匠工营所处的位置距离矿山还有三五里的路程,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几百步的范围内都是一片开阔地,就算真是地震,李贤也无需惶恐。 只是,等了许久李贤都没有察觉到余震。 不对呀,貌似不是地震,那是什么? 匠工营内的匠工们已经炸开了锅,他们惊恐地大喊大叫,到处‘乱’窜,毫无秩序可言,倒是李贤跟前的马钧不动声‘色’,李贤暗赞,到底是第一发明家,这胆‘色’着实过人。 “相梁” “在” “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速速查探声响的来源” “喏!” “嗯,带上这个”,李贤拿起一个铁皮喇叭,递给了相梁。 相梁意会,当下显得信心十足。 既然不是地震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李贤第一时间恢复了镇定,这一次是真的镇定了,他知道,必须制止住匠工营的‘骚’‘乱’,如若不然,只怕匠工们会自己伤到自己,自相践踏这可不是开玩笑。 相梁领命而去,他在李贤身旁留下四名护卫,无论在何时何地,保护李贤都是第一要务。 “肃静!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我家使君尚在此处,你们怕个鸟!” “使君有令,大呼小叫,‘乱’我军心者,军法处置!” 说罢,相梁一脚踹翻了蹿到眼前的工匠,那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惶恐无助。 “呸!瞧你们这鸟样!”相梁啐了一口,他身旁的几十名亲卫有样学样,很快便用拳打脚踢的暴力手段让匠工营重新恢复了秩序。 安静下来的工匠们面面相觑,他们瑟瑟发抖,宛若受惊的鹌鹑,有的人还在嘴里念叨“天公发怒了,天公发怒了”。 李贤摇了摇头,匠工愚昧,遇到未知的事情便归诸于神佛。 “大家别怕,不是天公发怒,究竟什么声响,一炷香之内必见分晓” 李贤言之凿凿,而他本人又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听上去有些道理! 工匠们仔细一想,州牧的命可是比他们值钱的多,连他都不害怕,大家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贤的冷静很快就感染四周的工匠们,他们渐渐收敛了心神,开始琢磨究竟是什么事情。 适才那一声巨响可是不亚于“晴天霹雳”呀,连大地都震了几震,就算是夏天的雷声也没有这般强烈,更何况,现在是冬日,根本不存在打雷的说法。 既然不是从天而降,那巨响又从何而来。 望着矿山附近腾起的烟雾,李贤忽然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娘的,该不会是瓦斯爆炸吧? ... 第三百三十七章矿难 铁矿的伴生矿多半没有什么危险,除了自然坍塌之外不会造成致命危机,可煤矿中却有要命的气体瓦斯,真要是不慎爆炸,适才那声巨响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访问:。 瓦斯遇火即燃,究竟是不是瓦斯爆炸? 后世里,煤矿透水、瓦斯泄漏爆炸的事故层出不穷,便是从未进过煤矿的李贤都曾听说过,本以为这种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没曾想,穿越后竟然真有遭遇这情况的时候。 他娘的,好好的一番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李贤‘阴’沉着脸。 前几日,刘才还向李贤回禀过,说那黑‘色’的煤矿已经深入底下三丈,需要凿‘洞’挖掘,当时李贤没当回事儿,现在想来,八成是采矿的匠工们不晓得采煤的禁忌,这才引发了悲剧。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李贤心中焦虑不已,可当着匠工营数百名匠工的面,他还要假装成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相梁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亲卫折返而回。 “回禀使君,据矿山守卫来报,应该是煤矿所在的位置发出了巨响” “伤亡如何?”李贤铁青着脸。 这时候的人们还没有爆炸的概念,火‘药’更是无从提起,陡然见到这般威力巨响,矿工们全都吓呆了,便是外围负责守护的军卒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亲卫便是遇到逃窜的军卒,这才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回使君,煤矿里的矿工、军卒全都跑了,不知道伤亡多少” 李贤咬的牙齿咯咯作响:“铁矿如何,刘才何在?” 幸好回返之前亲卫下过一番功夫,要不然的话这问题他还真的无从回答。 “据说刘总管在铁矿内巡视,并未出现在煤矿,铁矿无事,刘总管也平安无事” 李贤深吸了几口气,这时候还不是惩治军卒的时候,救人才是第一要务,“传我军令,速令于禁统领大军来援,封锁这里,同时告谕四方,不是天公发怒,只是煤矿爆炸,不会再有危险了”。 “得令!” 亲卫听的一愣一愣的,李贤说的头头是道,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至于什么爆炸的说法,亲卫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既然李使君这么说,那便不会有错了。 在众人心目中,李贤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想来在地下开采煤矿的青壮十有八九是殉难了,这时候,李贤不禁有些自责,是他过于大意了,如果他提前关注一下,制定几条安全防范措施,又哪会出现这等情况。 一名军卒拿着李贤的腰牌传令而去,剩下来的工匠们面面相觑,“使君,我等何去何从?” 李贤板着脸,嘴里道:“这时候我估‘摸’着大家也没有心思做工了,你们一定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嗯,那便带上家伙,随我去吧”。 马钧瞪大了眼睛,道:“带什么家伙?” “可以挖地、刨土的家伙” 匠工没有经历过矿难,自然不晓得铁锨、镢头之类工具在这时候的作用,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李贤这么一提醒,他们当即醒悟过来,开始在营地的库房中找寻起来。 也幸亏这里是匠工营,不然的话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趁手的工具,无疑是件困难的事情。 李贤要去煤矿,看一下事发现场,毕竟,相对于这时候的人们而言,李贤这个穿越客懂得比较多一些,有他在场,起码可以多救一些人。 无需相梁提醒,他麾下的亲卫便牵来了李贤的坐骑。 利落地翻身上马,李贤没有客套,早一些抵达现场,便能早一些救人。 “我先去瞧瞧,相梁你留下五个人与马总管他们同行” 相梁应诺下来,然后随手指点了五名军卒,让他们与马钧等匠工同行。 匠工们虽然不擅厮杀,可个个都是李贤的宝贝,他们要是途间遭遇不策,李贤一准会发火。 打马行了百步外,迎面便来了一群披甲持枪的军卒。 “参见使君” 来的是护卫匠工营的兵马,他们看到李贤之后便俯身施礼。 “免礼,李通,你留下五百人马看守匠工营,其余人马与我一道前往煤矿,救援矿工” 李通是匠工营外兵马头目,他得了军令,当即吩咐下去。 刚才那声巨响,李通也吓的一跳,可现在看李使君的模样,倒是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难道说,李使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心问出口,可李通却怕触怒了李贤,当下只得闭紧了嘴,骑马跟在李贤后头。 铁矿内有数千名矿工,煤矿内的矿工虽然略少,人数也在两千开外。 沿途间,不少惊惶失措的青壮、军卒狂奔而至。 李贤皱起眉头,嘴里道:“拦下他们!” 这些家伙已经‘乱’了心神,真要是任他们逃窜,恐慌的情绪一定会蔓延开来,到时候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出来。 李通摆了摆手,他身后的军卒便一拥而上,制住了惶恐不已的青壮。 有的人嘴里还在大呼小叫:“天公发怒了,天公发怒了,王三他们全死了,全死了,逃啊,快逃”。 李贤叹了口气,这也是个可怜人。 这时候的人们可不像李贤那般经历过网络洗礼,什么规模的战争场面都见识过,在他们有限的认知中,那般超越人力的非凡力量,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搞出来。 慌‘乱’的矿工依旧在挣扎,咆哮。 李通不晓得李贤的脾气,不敢有过分的举措,可相梁就不然了,他打马来到矿工跟前,嘴里道:“叫唤什么?有李使君在怕什么?王三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吗?有卵子的便跟我们回去,看看还能救出谁来”。 “李使君?”那人看了李贤一眼,忽然眼前迸发出一抹光亮:“李使君,您是天上星宿下凡,一定可以救他们,对,一定可以把他们救出来”。 李贤需要这人做向导,当下缓缓颌首,道:“我尽力而为”。 那人“嘭嘭嘭”跪倒在地,向李贤磕了几个响头,嘴里道:“李使君的大恩大德,我黄巴没齿难忘”。 “嗯,那你便头前带路吧” “好,好,李使君这边走” 李贤让军卒让出一匹马,黄巴战战兢兢地伏在马背上,幸好有另外一名军卒策马并行,这才没让他掉落下马。 其余的矿工见状,心道,逃命已然不可能了,这么多兵卒在这里,真要是大开杀戒那可不是开玩笑。 回去吧,连李使君都不害怕,他们还怕个球? 倒是马上的黄巴清醒下来之后懊恼不已,他好不容易从那死亡之地逃了出来,怎么脑子一热又要回去,苦也!这下当着李使君的面,无论如何也不敢逃窜了。 有黄巴的指点,李贤很快就来到了煤矿的所在。 隔着老远,一股焦糊味便弥漫在空中。 间或有受伤的青壮呻‘吟’惨叫,李贤吸了口气,道:“已经没有危险了,快快救人”。 “喏!” 军卒们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循着呼救的声音搜寻而去。 原路折返的矿工放眼四望,除了犹在冒烟的矿‘洞’之外,其他地方倒是安稳的很。 看来,危险是真的过去了,矿工带着羞愧、后怕的心思在矿场上巡弋起来,一旦发现伤者他们便会唤来同伴,群起救援。 李贤也没有闲着,他不顾相梁劝阻,执意来到了发生爆炸的地方。 黑黝黝的‘洞’口幽深无比,爆炸出来的石块散‘乱’在四周。 没错,就是瓦斯爆炸。 剧烈的爆炸将矿‘洞’的位置扩充了几十倍,走近一看,爆炸过的地方‘露’出了黑黝黝的煤石。 坍塌已经结束,原本凿出的矿‘洞’已经完全被堵死了,就算有人在里面,只怕也已经死掉了。 李贤心情糟透了,他虽然执掌大权,举手投足间便可以让数万兵马为其征战厮杀,可那毕竟是在战场上,现在,辛苦劳作的青壮死于非难,顿时让李贤生出一股无力感。 后世里都说安全生产刻不容缓,感情在古代也是一样。 李贤暗自发誓,此番过后,一定得制定戒令,让矿工们依令办事。 没过多久,匠工营的工匠们带着工具赶来了,在他们的帮助下,一具具尸体、伤员都被清理了出来。 一番清点,失踪三十二人,尸首一百零三具,伤者两百三十一人,受伤、死去的那些多数是被爆炸的余‘波’殃及到了。 瓦斯爆炸,那瞬间迸发出的冲击力带动了四周的矿石,矿石漫天飞舞,砸死砸伤了附近劳作的青壮。 陡然发生的巨变惊呆了矿工,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救援同伴,而是撒‘腿’狂奔,面对不可抗拒的未知之力,他们想到的只有逃命。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于禁也带领三千兵马赶到了。 四处逃逸的矿工全都被聚集起来,无一逃脱。 发生这种矿难,除了救人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安抚人心了。 采矿的工作肯定要继续,可如果不把今日的爆炸解释清楚,往后谁还敢干这种要命的差事? 再者,适才这里的动静那么大,便是想瞒都瞒不住,与其让他人恶意猜测,倒不如实话实话! ... 第三百三十八章原来是这么一回... 兴平二年二月,徐州微山湖畔突传巨响,当场死伤青壮数百人,另有数十人不知所踪,如果不是刺史李贤率人及时赶到,伤亡数字还会进一步增加。 在这个地震、天灾都要归咎于“人治”的时代,如果李贤不能将爆炸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矿难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以谣传谣是无知百姓的特长,他们可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 无故伤亡几百人,若是有宵小之辈刻意传播谣言,肯定会对李贤造成不利影响,毕竟,煤石是李贤第一个发现使用的,之前从未有人用过。 李贤命令于禁第一时间领军围山,怕的就是走漏消息,矿工夸大其词,四处散布谣言。 于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接到军令的第一时间便配合李通的兵马将两处矿山的道路封死,严禁出入。 逃走的青壮也被重新抓了回来,倒是受伤的那些家伙受到了良好的医治,医士营的军医处理这种外伤得心应手。 看到惨呼不已的同伴得到了有效的治疗,矿工们渐渐缓了口气。 李使君对待伤卒尚且如此,对他们应该不至于太过苛刻吧? 五千多名军卒在外围组成一道人墙,将存活下来的青壮围拢起来。 有家不给回,李使君想干什么? 虽然没有再次发生爆炸,可青壮却依旧人心惶惶。 立在一处两丈高的木台上,李贤放眼四望,下方的青壮们面带惧意,他们一方面搞不明白为什么矿‘洞’会突然炸响,死了那么多弟兄,另一方面却也不清楚李贤会怎么对待他们。 适才,矿工们都已经逃出了几里开外,可无一例外,都被身披甲胄的军卒拦了下来。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不是说李使君爱民如子吗? 面对未知的恐慌,青壮们心神不定。 李贤叹了口气,他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大家莫怕,刚才不是什么天公发怒,只是矿内发生了火灾”。 “火灾?火灾有这么大的动静吗?” “火灾不可能伤到这么多人” “那遮天蔽日的石头,砸起来要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呀” “难道李使君也起了哄人的心思?” 电光火石间,不少青壮转悠着诸多念头,不过毫无意外,听到李贤的论调之后,所有人都半信半疑。 出来做工的男子都是成年劳力,可不是三岁童子,一个“火灾”就想哄过去,显然有些太天真了。 然而,瞥见四周刀枪林立,目光幽冷的军卒,青壮们心中一颤,他们暗暗告诫自己,也罢,李使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自己还活的好好的,至于死去的那些,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李贤知道矿工不信,他却也不急,只是淡淡地说道:“刘才何在?” 刘才这时候刚刚赶到,听闻出了大事,他额头吓出了冷汗:“小人在”。 “我且问你,这矿‘洞’有多深?” 刘才深吸了口气,道:“深约一丈,长数足有三丈开外”。 “‘洞’里用可是火碗照明?” 火碗就是盛放灯油用来照明的物事,铁矿里就是这样搞的。近百年来,便是朝廷的矿脉也是如此,没什么不妥呀。刘才听罢之后连连颌首,“不错,正是火碗”。 “我再问你,最近采矿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刘才皱起眉头,半晌才说道:“昨天好像他们说挖到了大矿脉,别的就不曾知晓了”。 李贤挥了挥手,道:“你且在这里候着,黄巴何在?” 黄巴挤在人群中,颤颤巍巍地回道:“小人在”。 “火灾爆炸之前,你可是在矿‘洞’附近?” 黄巴睁大了眼睛,嘴里道:“不错,爆炸之前,小人正在外头帮着运送煤石”。 “你可曾闻到什么异味?或者听到什么异响?” 黄巴回忆片刻,忽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说道:“小人确实闻到了一股臭味,很是刺鼻,当时闪开了老远,正是这样,小人才逃脱了一命”。 话音刚落,黄巴的几个同伴便出言附和:“黄巴说的没错,我们几个也闻到了异味”。 没错,看来就是瓦斯爆炸! 李贤吸了口气,道:“你们一定不知道那臭臭的东西是什么,我告诉你们,那就是引起火灾,发生爆炸的罪魁祸首!” 矿工们面面相觑,便是军卒跟刘才都犹如梦中。 不过是些臭味罢了,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贤耐下‘性’子解释起来:“这臭味遇火即燃,如果数量太多,极有可能发生爆炸,刚才那声巨响,应该就是臭味着了火”。 青壮矿工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李贤的论调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世上还有臭味可以点火? 现在不是普及科学知识的时候,如果再去解释化学、物理原理的话,李贤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明白,当下只好说道:“铁矿跟煤矿不一样,铁矿中没有这种臭味,所以火碗、火把都没事,可煤矿内不能有一丝火星,有了,就可能发生之前那种爆炸”。 众人窃窃‘私’语,这番解释倒是蛮像那么一回事的。 只是,矿‘洞’乌黑一片,不用火把、火碗,那用什么来照明? “这些时日,煤矿暂且停工,等到夜明珠寻来之后再行开采” 青壮齐吸冷气,李使君竟然要用夜明珠来照明,这也太奢侈了吧。 刘才低声说道:“使君,这夜明珠终归有限,可矿‘洞’内需要照明的地方却太多了呀,总不能全用夜明珠吧?” 李贤‘胸’有成竹:“我是说探矿的时候用夜明珠,在临近通风口的位置,便是点燃火把也没有什么,只要发现异味的时候将火把熄掉就可以了”。 刘才颌首记下。 李贤又道:“以后开采煤矿宁愿多费些力气,也不要凿出太深的‘洞’,平时还要主意防水,莫让水淹了矿‘洞’”。 “使君所言极是,我等记下了” 李贤又说了几点注意事项,便让青壮回家休息了。 经过这番解释,矿工们大概明白了,原来那要命的爆炸不是天公发怒,也不是因为李使君动用了煤石,毁了地脉,而是因为煤石中竟然藏有要命的东西,遇火即燃。 虽说那臭味究竟是什么,李使君没有解释清楚,可矿工们大概了解了真相,便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了,当然,最值得高兴的是,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刁难便顺利回家了。 之前,军卒将矿工团团围住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好在李使君只是将爆炸的起因解释清楚,并没有其他动作,若不然的话,矿工们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青壮散去之后,李贤将刘才留了下来。 出了这等事,刘才脸‘色’极差,他原本就是戴罪之身,李贤相信他,才让他执掌矿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 前几个月还好,无论是铁矿还是煤矿全都越挖越多,有了充足的食物,足量的月钱,青壮们都是玩命劳作。 据说,上个月微山湖的铁矿就超过了青州的牟平老矿,这可是给刘才长脸的事情。 哪曾想,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这边就死了这么多人。 虽说矿‘洞’发生爆炸与刘才并没有太大干系,可如果李贤一心追究,刘才责无旁贷。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才能屈能伸,他抢在李贤开口之前认罪,道:“使君,小人有罪!” 李贤不动声‘色’,道:“喔?何罪之有?” 刘才绞尽脑汁才想出不妥之处:“小人自作聪明,没有请示使君,便将铁矿中的那一套搬到了煤矿中,以至于出了大事,请使君责罚”。 李贤板着脸,喝斥道:“你是有罪,不过却不是因为防火不利的缘故”。 刘才瞪大了眼睛,茫然不知。 李贤恨铁不成钢,嘴里道:“开矿之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一旦发生突发状况,必须要稳定人心,不可任由矿工‘乱’窜,我且问你,今日你做到了吗?”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开矿几个月来,两处矿产都是平安无事,渐渐的,刘才也就将李贤的吩咐抛之脑后了,他压根不认为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哪曾想,危机往往就在你最大意的时候发生了。 刘才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矿工逃窜可能带来的后果。 李贤在徐州虽然口碑极佳,可并不能确保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万一矿工中有针对李贤不利的谣言,一旦传出来,那刘才这个矿物司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如不说李贤及时赶到,让于禁、李通领军封堵的四处的道路,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刘才连连叩首,道:“小人大意了,只顾着提高产量,却把这事情忘了个干净,使君怎么罚都成,小人并无怨言”。 “哼,这次的罪过便暂且记下,如有再犯,新帐旧账一起算!” “谢使君恩典!”刘才大喜,李贤对他如此维护,说明他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 谁能够想到,几个月之前,曹豹麾下一个小小的裨将竟然能够成为李贤的矿物司总管? 裨将虽然掌管两千军卒,可由于吃空饷的缘故,实际人手也不过在一千开外,那样日子,哪里比得上现在? 铁矿可是核心物资,执掌矿业大权,等于掌握了徐州的最核心的命脉。 鱼干、酒这些消耗品虽然也能赚取不少银钱,可铁石才是真正发家致富的战略物资。 有了铁石便能造出甲胄、武器出来,这样的成品可以赚取大钱。 青州甲胄名扬天下,已经形成了初步的品牌效应,如今,李贤打算在徐州将其发扬光大,他要造出一个系列的护具,让人提起徐州、青州的防具便‘交’口称赞。 源源不断的铁石开采出来,它们经过冶炼,去除杂质之后成为可堪一用的铁料。 日复一日,铁石越攒越多,倒是匠工们有些不够使用了。 这时候,李贤只得高薪招募。 只要铁匠愿意前往徐州,李贤可以给出月俸二贯的高价。 要知道,一名军卒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两百钱而已,而铁匠的工钱是他们的十倍! 对此,军卒们倒是没有多少怨言,他们已经听说了,一件徐州打造的铁甲卖到辽东去,起码可以赚取五贯的差价,这就是铁匠的价值所在。 军卒们的价值在战场上,没有征战,他们便没了立功受赏的机会,因而,只是闲置了几个月,军卒们便蠢蠢‘欲’动。 李贤倒是稳住心思,他知道开‘春’之后袁术、袁绍肯定会挥军入侵。 趁着难得的空隙,多多练兵才是要紧事。 在这关头,匠工营打造的甲胄武器率先装备了青州军,不过,宗元麾下的徐州军还是分配到了二百副铁甲。 一副甲胄价值便在三十贯开外,普通军卒厮杀一辈子可能也挣不出这个价钱,陡然接到这等贵重的护具,宗元受宠若惊。 臧霸的开阳军也接到了四百副甲胄,他倒是显得镇定十足。 作为率先投靠李贤的徐州大将,臧霸立了不少战功,便是得些好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开‘春’之前,开阳军、徐州军、青州军都在进行严酷的训练,没有人敢于懈怠。 微山湖爆炸的消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就为军卒知晓。 刚开始,军卒们觉得无故起火爆炸的矿‘洞’太过诡异了,可听完李贤的解释之后,他们瞬间释然。 原来煤矿中的臭气竟然可以爆炸。 都说李使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今看来,倒是并无虚假。 李贤没想到,他在矿难发生后的表现又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 什么临危不惧,什么指挥若定,一顶顶高帽子全部套到李贤头上。 李贤对这等赞誉之词早就形成了免疫力,好话听多了也没意思。 在徐州待了两个多月,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李贤琢磨着什么时候返回青州一趟。 大夫人孔黎可还在青州的刺史府,老是让她独守空房也不是个事儿,再者,据说李绣娘有了身孕,李贤这个当爹的,无论如何也得回去瞧瞧。 不过,李贤身处下邳,要想回家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缳儿,我打算近期回返青州,将黎儿她们接过来,以后就在下邳常住了,你看可好” 糜缳瞪了李贤一眼,道:“你是青、徐两州刺史,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问我这个‘妇’道人家干什么?再者,我糜缳又不是你李家的人,管得着你吗?” 李贤干笑道:“好缳儿,莫生气,我答应你,只要将黎儿接过来,我便与你成婚”。 糜缳似笑非笑:“你不怕别人弹劾你吗?” 李贤大笑:“谁要是活腻歪了尽管来,我正愁着没有杀‘鸡’儆猴的对象呢”。 这般霸道的言语最是让‘女’人喜欢,糜缳啐了一口,道:“莽夫”。 “哈,我若是莽夫,缳儿你会嫌弃我吗?” 糜缳涨红着脸,笑骂道:“嫌弃,我现在就嫌弃的很,你赶紧回你的青州去吧,莫要再来了”。 糜缳作势‘欲’走,李贤一把扯过她的腰肢,轻声说道:“这里有缳儿,我怎么舍得不来”。 “哼,一天到晚油腔滑调,谁信!” 李贤大叫冤枉:“缳儿,我在下邳城可是守身如‘玉’啊,你瞧见我沾‘花’惹草了吗?” 糜缳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把你看的太严了?” 李贤干笑:“没有这回事,绝无此事!” “这还差不多” “我就知道缳儿最是乖巧了” 糜缳依偎在李贤怀中,咬着嘴‘唇’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忍的辛苦,等到,等到我成了你李家的人,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都依你”。 李贤咽了口唾沫,这几个月其实他也偷了几回腥,只是一直没被糜缳抓住便是了。 此番听到糜缳表‘露’心迹的承诺,李贤只觉得浑身上下宛若猫爪一般,身体的某个位置更是起了尴尬的反应。 糜缳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羞怒道:“禽兽!” 说罢,糜缳‘抽’身逃开。 李贤意犹未尽,低声说道:“哪里是禽兽,明明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唉,应该是禽兽不如才对!” 糜缳将李贤心里的火点了起来,却毫不负责地离开了,只剩下李贤****焚身,很不舒服。 有心去找别人泄火,又怕被糜缳发现,吃不了兜着走,李贤踌躇不已,半晌之后,只得洗了把冷水脸,然后做起了俯卧撑。 一边做,李贤一边在心里念叨,以后娶老婆一定不能娶多,一个糜缳已经足够人头疼了,如果再有几个她这样的娘们,那李贤也不用活了! 说起来,李贤偷偷找的这个姘头其实还是陶商代为引见的。 身为陶氏大公子,陶商与李贤一直‘私’‘交’极好,某一日聚会之后,他隐秘地将李贤唤入后院,然后指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说道:“李兄,这便是你的佳人了,好生享用”。 李贤有心拒绝,却又实在不忍拂了人家的好意,更何况,几个月不识‘肉’味,确实有些饥渴了。 于是,那一日李贤便“享用了”尤为处子身的少‘女’,偏偏李贤又不是始‘乱’终弃的货‘色’,可带回府中又害怕糜缳发怒,李贤只得委托陶商,暂时寄养在陶府。 这种与李贤拉进关系的机会,陶商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这一切糜缳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愿与李贤较真罢了,偏偏李贤还自以为得计,以为瞒过了糜缳。 ... 第三百三十九章太无耻了 聪明人与蠢人的区别在于聪明人可以认清局势,摆正自己的位置,而蠢人多数都会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陶谦次子陶应便是一个眼高于顶的货‘色’。 自从孙策使人登‘门’拜访之后,远在扬州的陶应与曹豹商议一番过后,觉得拓印一份航海图压根算不了什么大事。 然而,海图全都掌握在糜氏手中,怎样才能搞出一份? 陶应觉得自己是陶氏二公子,谁敢不卖面子? 虽说李贤已经成为徐州刺史,可陶应却认为徐州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袁术愿意相助,四面皆敌的李贤早晚落败! 陶氏执掌徐州大权数年间,早已经积累了无数人脉,陶应觉得自己夺权的把握极大。 身为未来的徐州掌控者,陶应认为,不过是一份海图罢了,只要他流‘露’出染指的想法,一定会有人送上‘门’来。 相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陶应,曹豹吃过亏之后已经收敛了很多,他的想法是用重金贿赂糜氏船主,从他们手中拓印一份。 曹豹逃往扬州,只带了三成的钱货,可却也有数千贯,拿出其中一部分来购买海图,绰绰有余。 陶应虽然觉得曹豹此举‘浪’费银钱,可考虑一番之后,也只好应诺了,反正出钱的是曹豹,再者,自打李贤掌权之后,再想往徐州渗透“探子”已经成为很困难的事情了。 只要有希望搞出海图,无论什么法子陶应都愿意试一试。 今非皆比,如果陶应还在徐州,他可不会费尽心机的为别人效力,可现在,形势比人强,陶应不敢故意搪塞哄骗。 要知道,江东孙策风头正盛,连夺数城之后势力膨胀极快,已经成为可以与袁术分庭抗礼的角‘色’了。 这样的一个实权人物有事相求,陶应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海图搞到手! 几个月以来,在扬州无所事事,陶应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袁术麾下文臣武将没有一个人拿他当回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陶应不想放过。 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这一日,陶应的人手联系了糜氏船主,流‘露’出愿意重金购买海图意思,那船主明面上应诺了,可暗中却第一时间回禀了糜竺。 糜竺得知之后不敢怠慢,急忙找到了李贤,嘴里道:“李使君,陶应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竟想盗印海图”。 李贤早有预料,当下笑道:“无非是袁术、孙策二人而已”。 “需要将海图收回吗?” 李贤稍一琢磨,嘴里道:“收回来也好,不过最好以完善海图的名义收回,过个三五日再放一份假的回去,等到海船出海的时候再把真的海图带上”。 “真真假假,绝对让人防不胜防,使君高见”,糜竺赞不绝口。 李贤笑道:“我估‘摸’着,打这海图主意的人绝不会只有陶应一个人,只要被人瞧见机会,各路人马都不会错过了”。 糜竺自行脑补:“好一招以假‘乱’真,使君所言极是,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藏了真的,放份假的,倒也让宵小之辈消停一些时日”。 李贤坏笑道:“嗯,反正看过海图的人寥寥无几,只要错的不会太离谱,包管他们上当”。 糜竺击掌赞道:“这将计就计的策略若是成功了,只怕他们会损受多钱财呀”。 “大兄说笑了,别人要是从海上赚了大钱,糜氏还能保持霸主地位吗?” 糜竺摇头:“糜氏能有今天,全赖使君相助”。 大舅哥的夸赞李贤很是受用,由于糜缳的关系,糜氏已经牢牢地系在了李贤的战车上,两人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李贤想借助糜氏之力开展海贸,发展徐州经济,多多赚些银钱,而糜竺也想趁机增加实力。 糜缳马上就要成为李贤的‘女’人了,糜氏自然要送出一份大大的嫁妆,这样才不至于让人小瞧了。 糜竺的弟弟糜芳原本属意刘备,想将糜缳嫁给大耳刘,可谁也没想到刘备竟然被李贤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如今只能寄人篱下,待在扬州。 闲暇的时候,糜芳暗自后怕,幸亏糜缳没有听他的,要不然的话,自己的宝贝妹妹岂不是正跟着刘备受罪?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家抛弃了。 连结义兄弟张飞这样的绝世悍将,刘备说放弃也就放弃了,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之辈又能对糜缳怎样?传言刘备义薄云天,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刻薄寡恩之辈罢了! 糜芳觉得自己瞎了眼,当初竟然看中了刘备…… 长久以来,糜氏虽然在李贤身上投注了不少财力物力,可李贤的回报也很是丰厚。 别的不说,单是海航图这一项,绝对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糜氏兄弟已经尝到了海贸的甜头,他们自然不像陶应那般短视,觉得一份海航图不算什么,在真正懂行人的眼中,海航图就等于聚宝盆! 然而,糜氏手中的海图都是李贤凭借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糜氏船队出航的时候,李贤几乎是无偿提供了海图,这让糜氏如何不感‘激’? 朝鲜半岛、日本群岛、舟山群岛、台湾、菲律宾群岛的位置在海图上都有标注,在这个历史上,李贤绘制的海图无疑领先了一个时代。 当然了,李贤毕竟不是专业测绘人员,一些岛屿的具体可能略有偏差,但是,相对而言,李贤绘制的海图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没有任何参照物,如果毫无目的的行驶,即便遇不到大风大‘浪’,船员也会因为食物匮乏而死。 再多的钱财,那也得活下来才能赚到。 刚开始,糜氏的船队还觉得海航图是个笑话,可凭借海图躲过几次危机,找到几处避风的岛屿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大言不惭! 海航,李贤真的懂! 这世上还有李贤不懂的事情吗? 懂医术、会匠工、文功武功样样不在话下,现在连海航图都画的出来! 了解的越多,李贤身上的谜团越浓重。 传言李贤只不过是一个穷盐丁出身,可李贤表现出来的渊博知识,即便熟读各类书籍的人也自叹不如。 暴秦末年,传说张良遇到了神仙,得其所授,学了天书,这才为高祖刘邦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说,如今的李贤也是得授仙人?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汉朝的人们没有经历过互联网信息的冲击,自然不知道李贤的半吊子知识从何而来,他们只知道李贤懂的很多,而且涉猎极广,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美如画的美妾容易寻找,可年少有为的男子却少见的很。 糜竺是个老狐狸了,李贤这样一个好妹婿他自然不肯放过了。 二十二岁的年纪便已经执掌两州大权,成为世间有数的枭雄,这样的人物,整个大汉朝又有几个? 不成,一定得尽快促成糜缳跟李贤的婚事,省得夜长梦多! 糜氏家中糜竺一言九鼎,糜芳虽然有一定的发言权,但却极少有敢于正面反驳糜竺。 十多年来,糜竺用自己出‘色’的表现证明了他是一个完全的糜氏族长。 这一次,陶应使人盗取海图的时候,以糜竺的能耐,他完全可以在不惊动李贤的情况下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可他却偏偏找到李贤,求他来拿主意,这便是聪明人的做法。 李贤为一州刺史,自然不喜欢手下人越俎代庖,糜竺老‘奸’巨滑,出手便挠到了李贤的痒处。 找寻李贤,一方面是表示亲近之意,另一方面却也是告诉李贤,无论任何时候,糜氏都会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李贤是个聪明人,糜竺想表达的意思,他领悟的很清楚,当下,宾主二人相谈甚欢,又聊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糜竺便告辞而去。 李贤松了口气,正要到校场上锻炼武艺,忽而听到军卒来报,说江东有人来访。 “江东?让他进来”,李贤不记得自己在江东有什么熟人呀。 “喏!” 得了军令,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便踱进了会客厅。 李贤心中腹诽,南方人不是普遍身材较矮吗?这人倒是个例外。 拱手作揖,男子施礼说道:“江东张昭见过李使君”。 张昭?李贤心中一动,这家伙在历史赫赫有名,可是孙吴重臣呀,“张子布不是彭城人士吗?” “使君所言不差,张昭生在彭城,长在彭城,是地地道道的彭城人” 李贤一语道破了张昭的来历,倒是让他心中忐忑。 要知道,张昭原本确实是徐州彭城人士,可后来为了躲避战‘乱’,举家迁到了扬州。 这事情虽然不是隐秘,可李贤怎么知道的? 张昭心中忐忑,不知道李贤还掌握什么信息。 说穿了,张昭虽然对李贤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真正面对面的接触却还是一次,谁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李贤会有什么想法。 近年来,孙策率军闯江东,任命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可谓位高权重。 出使徐州讨要海图,这对于孙策的江东来说是一件大事,原本周瑜是想走这一遭的,却被张昭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徐州人士,对徐州的了解要比周瑜透彻的多。孙策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个理儿,于是他便让张昭出行,前往徐州。 话来话往,几番应答之后,李贤便给张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盛名之下无虚士,李贤不容小觑! 抱着这样的念头,张昭在跟李贤‘交’谈的时候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李贤寒暄一番过后,嘴里道:“听说张子布为江东重臣,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在李贤面前,心思缜密的张昭仿佛剥光了衣服一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强忍着惧意,嘴里道:“我此番代表怀义校尉孙策,想向李使君讨要一件物事”。 怀义校尉是大汉太傅马日蝉为孙权表奏的职务,算是在册的官方职位。 要东西?该不会是海图吧? 李贤念头一转,嘴里道:“孙校尉想要什么?” 张昭笑道:“一份海航图”。 李贤哑然失笑:“子布说笑了,这海航图谬误极多,‘交’给孙伯符,只怕会让他误入歧途 张昭皱起眉头,嘴里道:“使君何出此言,糜氏商队多次平安归返,靠的不就是这海航图吗?” 相对于军力庞大的袁术,江东孙策更让李贤忌惮,这可是孙吴政权的奠基者,真要是让孙策得了海图,以他的眼光绝对会大力发展海贸,那时候,糜氏的利润肯定会被进一步压缩。 广袤的海面上,有一个糜氏已经足够了,容不下再多的船队! 李贤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海图‘交’给孙策,他可不想养虎为患。 “子布所言差矣,糜氏不过是老马识途罢了,那海图几乎毫无作用” 张昭干干地笑道:“既然无用,使君何不借我一阅?” 娘的,竟然被这老小子抓住了漏‘洞’! 世上有些人记忆力超强,可以过目不忘,李贤不确定张昭是不是这类人才,因而他不敢冒险。 不过,张昭言语犀利,已经拿捏住了李贤的把柄,这时候再食言而‘肥’只会让人嗤笑,还在李贤还有别的法子,他击掌吩咐下去:“将今日的海图送过来”。 军卒聪慧,第一时间便听明白了李贤的意思。 真正的海航图都是之前画出来的,只有最近两三日的海图才是李贤下来伪造的赝品。 没过多久,一副假的海图取了出来。 张昭喜笑颜开:“可否借我一观?” 李贤故意作出踌躇的模样,嘴里道:“海图中谬误极大,有几处地方伤了人命,子布可以看看,但是看过之后不要当真,海上比不得陆上,任何一点疏漏便足以让人丧命”。 张昭闻言一滞,李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谬误?这海图到底是真还是假? 张昭乔装造访的消息可以是瞒着袁术进行的,按照常理来讲,即便是李贤也一定被瞒在骨里。 事发突然,李贤一定没有时间准备假图,除非他一开始就做了赝品,随时准备打发别人,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李贤的心思未免太‘阴’沉了些。 一时之间,李贤念头千转。 数百里的路程走的提心吊胆,袁术与李贤有仇,要是让他知道张昭出使徐州的消息,一定会给江东带来不测。 一路上躲躲藏藏,张昭很是辛苦。 如今海图就在眼前,自然没有拒而不看的道理。 管他是真还是假,先把海图的内容记下来再说! 想到这里,张昭接着李贤的话,嘴里道:“李使君说笑了,海上瞬息万变,能有一份海图已经很是难得了,谁也不敢保证面面俱到”。 李贤笑道:“既然如此,我便破例,给子布一个面子,喏,海图给你”。 张昭接过海图,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多谢使君,我看完之后会将这海图还给你的”。 “也好” 张昭再不多言,他开始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 海图上的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个文字,多数都是标注名称的岛屿,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样的。 这份假的海图是匠工根据真海图改造出来的,除非亲身体会过,不然的话这些微小的差距绝对没有人能够辨认的出。 不过,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任何一点改动走足以致命。 须臾过后,张昭笑道:“海图上的很多地名我都从未听说过,李使君学究天人,在下钦佩”。 李贤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张昭心中暗自啐了一口,如果真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糜氏怎么可能次次平安无事? “无论如何,我张昭都要谢过李使君” “免礼了,不必太过客气” “我家校尉有言在先,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向李使君当面道谢” 李贤笑道:“那我倒要拭目以待”。 “我家使君还说袁术是袁术,孙伯符是孙伯符,两者不必‘混’为一谈” 李贤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我讨伐扬州,江东孙伯符也会按兵不动?” 张昭尴尬地笑了笑,半晌才说道:“李使君初掌大权,休养生息才是要紧事呀”。 李贤嗤之以鼻:“袁本初都已经打到了黄河边上,我哪里有时间休养生息?” 李贤的分析鞭辟入里,张昭无从反驳。 是呀,李贤三面都是敌人,虱子多了不怕痒,便是触怒了孙策又能怎样?顶多又多了一个敌人罢了。 江东孙策连夺数城,气势如虹,可与成名已久的李贤比起来,孙策无论是名望还是实力都比李贤差了不止一筹。 张昭原本想打个马虎眼,不从正面回答,可李贤却不依不饶,又问道:“子布此番前来,袁公路知道吗?” 袁公路就是袁术,他要是知道了孙策联络李贤的事情,想必第一件事情便是出兵讨伐孙策! 要知道孙策起家的千余名老卒还是从袁术手中借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孙策还是算是袁术的麾下,只是如今实力增强了,听调不听宣是了。 背着袁术与李贤‘交’往,这可是大忌!张昭强作笑脸,道:“回禀使君,我此番是乔装前来”。 李贤似笑非笑:“我听说袁公路很是小气,如果被他知道了江东来人的消息,只怕他一定会气疯了”。 这算是威胁吗? 张昭板着脸,道:“袁公路虽然实力强劲,可我江东军却也不会怕他!” 这还是张昭第一次在李贤面前‘露’出自信的模样,他顿时觉得很是好奇:“孙伯符有子布这等英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使君谬赞了” “没有,我早就听说张子布身有大才,只是一直未曾谋面罢了” “使君说笑了” “句句肺腑之言,我想问一句,子布可愿改换‘门’庭?” 张昭没想到李贤挖墙角竟然挖的这么明显,不禁有些无语了。 ... 第三百四十章有力的盟友 身为一个有内涵、有名气的江东重臣,李贤**‘裸’的邀请让张昭变了脸‘色’,大家都是有地位的人,为‘毛’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说的隐晦一点不成吗? 当然了,能够被李贤这等手握大权的州牧看中,张昭心中还是有些暗自得意的,只是,李贤撕去遮羞布,直言“改换‘门’庭”的行径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直来直去的只会让人难堪。75/ 张昭忍不住想到,难道李贤这厮就是要故意折损自己? 也不对呀,江东孙策与李贤之间并无仇怨,李贤没必要做一个恶人呀。 再者,如果李贤看不惯张昭,适才又怎么会拿出海图,供其端详? 电光火石间,张昭想到了很多东西,他摇了摇头,直视李贤,一字一句地说道:“使君说笑了,伯符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张昭这辈子也难以偿还一二”。 李贤笑道:“江东虽好,可却是客乡,彭城才是你的祖地呀,子布先生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承‘蒙’使君厚爱,张昭才疏学浅,怕是难当大用” 李贤摆了摆手,道:“好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你心向江东,我也不便强留你,不过,这下邳城你可自由出入,无须通禀”。 张昭抱拳作揖,道:“多谢使君,只是那海图……” 李贤似笑非笑:“海图你看都已经看了,难道真要拿回江东去吗?” 张昭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讨要海图的行径实在是有些“空手套白狼”的嫌疑。 孙策虽然在江东占据多城,可手中几乎没有多余的积蓄。 拿不出钱财,又想要人家的宝贝,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换成张昭自己,他也不会应允。 不过,作为江东的说客,张昭必须竭力达成目标,这样才算不负所托。 战国时期的家苏秦不是就是凭借一张嘴,说服六国齐力抗秦的吗?比起苏秦,张昭虽然差了一些,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一定能够达成目标。 “使君应该听说过远‘交’近攻的典故” 李贤颌首,道:“不错,这是秦国采取的战略措施,子布先生有何指教?” “李使君雄才大略,短短几年便将青、徐两地收入囊中,便是袁绍之辈都难以企及,不过,徐州、青州都是四战之地,袁绍、袁术、曹‘操’却不是良善之辈,虽然李使君结‘交’公孙瓒、吕布,试图牵制他们,可以我之见,公孙瓒、吕布败像已显,不出数年,天下之势必变!” 李贤瞪大了眼睛,他知晓历史,自然明白吕布、公孙瓒最后兵败身亡,可张昭却不是穿越客,他咋知道的这么明白? 都说古人不容小觑,李贤这才有了进一步的体会。 深深地吁了口气,李贤强忍惊‘色’,嘴里道:“先生以为我该如何自处?” “在下有一点浅见,使君若是不嫌弃,我便献丑了” “尽管道来,我洗耳恭听” “使君‘交’好吕布、公孙瓒,这是运用了远‘交’近攻之策,可谓明智至极,然而,长远来看,使君却缺乏一个得力的盟友” 李贤笑道:“此言何解?” “吕布、公孙瓒都不是雄才大略之辈,一旦他们事败,使君三路皆敌,那时候便是双拳都难敌四手呀” 李贤没有反驳,只是问道:“有何破解之策?” “我家主公言语间对使君颇为敬仰,只恨不能亲身前来一会,实在是遗憾至极” 孙策想跟自己结盟? 李贤不是傻子,张昭说的虽然隐晦,可有了前番的铺垫,引出这个论断顺理成章。 之前,李贤一直将孙策当成了潜在的对手,所以才报有敌意,可现在张昭这么一琢磨,李贤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是呀,后世里三分天下的曹‘操’、刘备,李贤都已经得罪的死死的,真要是再把孙策得罪了,那李贤岂不是一个盟友都没有了? 历史上,孙吴政权一直蜷缩在长江以南,偏安一隅,少有北伐厮杀的时候,选这样的一个盟友,对李贤来说,显然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吕布、公孙瓒早晚会败,而李贤虽然不曾畏惧袁绍、曹‘操’其中的任何一人,可一旦他们腾出手来,联袂而至,那时候,李贤将会面临空前的压力。 双拳难敌四手,饿虎难架群狼。 如果在各路大军围攻徐州的时候,能够有人在外部为李贤牵制住一部分敌人,那该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然而,放眼天下,还有谁有资格做李贤的盟友? 江东孙策毫无疑问便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这一次张昭前来,如果利用妥当了,倒是一个‘交’好孙策的机会。 眼下,孙氏只是一支潜力股,还没有展现出空前的实力,李、孙结盟,看上去倒像是李贤在雪中送炭,而非锦山添‘花’,确切的说,这是一种变相太高孙策地位的机会,因为单从地位上看,李贤已经掌握了两州大权,而孙策却依旧依附在袁术名下,尚且没有完全**出来。 想想看,坐拥五六万兵马的李贤去跟一个只有数千兵马的孙策结盟,只怕这消息传出去都没人相信。 也罢,就赌他一赌,反正就算孙策背信弃义,李贤也不可能损失太多东西。 思虑片刻之后,李贤击掌说道:“子布先生所言极是,徐州、青州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请你返回江东转告孙伯符,便说我李贤愿意与他共进退!” 张昭击掌笑道:“使君爽快,我家主公何其有幸!” “来人呐,将之前的南海海图取来!” 既然要结盟,李贤自然不能太过小气,他决定拿出真的海图,算做是结盟之礼物。 南海海图上绘制的全都是台湾、菲律宾之类的南海岛屿,并没有日本的位置方位。 在李贤想来,从徐州出发前往南海诸岛,显然有些太远了,与其闲置不用,倒不如拿来‘交’好江东! 海图去而复还,张昭大喜过望,成了,终归不负所托! “使君就不怕我食言而‘肥’吗?” 李贤大笑:“如果彭城张昭言而无信,我也就认栽了,绝不会多言”。 张昭吸了口气,他立誓道:“李使君宽心,临来之前我家主公已经吩咐过,事无巨细全由我作主,不出意外,等我回返江东之后便可与徐州签订盟约,日后,江东若是有任何违背盟约之处,必定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李贤笑着摇头:“不必如此,我若是信不过你,信不过孙伯符,便不会与江东结盟了”。 张昭紧紧握住海图,嘴里道:“使君连海图这等重宝都拿了出来,可谓诚意十足,江东穷弊,拿不出趁手的宝贝,只能给使君一个承诺,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江东必会竭力相助”。 “便是讨伐袁术都可以吗?” “袁术无道,妄自称帝,使君若是讨伐与他,江东军必会出兵相助” “好,有这一句话也不枉我一番心意!” 张昭虽然不是孙策,但是,李贤相信,孙策不会放弃与徐州结盟的机会。 李孙结盟,这可是双赢的局面,孙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拒绝。 至于出兵对付袁术的事情,孙策要想心无旁顾在江东发展实力,扬州袁术便是一个绕不开的人。 别看现在袁术听之任之,摆出一副不多事的模样,可一旦孙策实力急剧膨胀的话,袁术一定会出手限制。 一个强大的孙策不符合袁术的利益。 偏偏袁术曾经调拨老卒,帮了孙策一个大忙,要是让他直接起兵对付袁术,这也不太现实,可如果李贤出兵南下的话,孙策浑水‘摸’鱼,将袁术一击必杀,天下间又会有几个人出头指责? 又谈了一番过后,张昭告辞离去,直到临行之前,他依旧犹在梦中一般。 海图就这样到手了,还顺带着为江东寻到了一个得力助手,这消息要是传到孙策耳中,一定会让他大喜过望。 超额完成任务,张昭心情极佳,他终于有了游览下邳城的闲情逸致。 城还是那个城,可几年不见,在张昭眼中,下邳却又好像不再是那个下邳了。 自打李贤掌权以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下邳城便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南来北往的客商拥堵在城‘门’口,城中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他们像蜜蜂一般为了一口吃食日夜奔‘波’。 曹‘操’大军屠城的痕迹已经完全被抹去了,城中只有蓬勃的生机与活力,让人忍不住生出融入其中的想法。 “李贤真是不简单呀!” 了解的越多,张昭对李贤越是钦佩…… 半个月之后,翘首以盼的孙策终于等来了张昭。 “子布长途跋涉,实在是辛苦了” 张昭犹带喜‘色’:“主公,幸不辱命!” “哈哈,我就知道张子布不会让我失望,海图何在?” 张昭递‘交’出海图,没有任何居功之‘色’。 孙策很是满意,可看了会海图,他却皱起了眉头,道:“子布,我昨日刚收到陶应派人送来的海图,与你的海图比起来,两者之间似乎大有疏漏呀,究竟是哪一份出了问题?” 张昭心中咯噔一跳,两幅海图之间肯定有一份是假的,究竟谁被骗了? 这时候,李贤所言犹在耳畔,张昭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我听李贤说,这海图每一次航海过后都得重新绘制,难不成这两幅海图绘制的是不同时期?” 孙策微微颌首:“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只是,哪一副可以一用?”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谬之毫厘,失之千里,错上一点都可能铸成大错! “主公可以将陶应唤来一问,两幅海图哪一副更晚,哪一副便可当大用” 孙策深以为然:“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估‘摸’着陶应身边都是袁术的眼线,如果我与陶应‘交’往太深,只怕会为袁术猜忌”。 张昭干咳一声,道:“还有一事未曾禀告主公”。 “喔,什么事情?” “李贤愿意与主公结盟,这海图便是贺礼” 孙策吸了口冷气,他大喜过望:“李贤倒是个爽快人,哈哈,早就听说青州甲胄名扬天下,下一次,我可一定从讨要一些”。 张昭忍不住提醒:“李贤诚意十足,我们是不是也得表‘露’一下诚意?” 孙策连连颌首:“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我听说开‘春’之后,袁本初便会讨伐青州,那时候,袁公路一定不会错失良机,他一定会与刘备、陶应联手,共取徐州!“ “牵一发而动全身呀,先生何以教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贤虽然实力强劲,可他以一敌二难免有些吃力,可如果主公能够出兵相助,李贤必定会喜上眉梢” “出兵对付袁术?” “不错,主公如果想独霸江东,便一定要厘清袁术的势力,借助李贤之手,可谓事半功倍” “先生所言宛若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这几日主公暂且还要虚与委蛇应付一番,且不要‘露’出马脚,让袁术生出防备的心思” “嗯,我知道,出其不意才是取胜之道,只是眼下局面环环相扣,谁也不敢贸然出击,先生,你认为谁会先挑起战端?” “李贤的青州军” “这是为何?”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李贤如果不趁着公孙瓒、吕布尚在的时候尽快的消除祸患,等到他们战败的时候,一切就成定局了” “先生认为,谁是李贤的第一个目标?” “曹‘操’!” “曹‘操’在兖州自顾不暇,连根基之地都被吕布夺取了一大半,李贤对付他,岂不是凭白‘浪’费气力?” “不然,曹‘操’尽得兖州民心,吕布横征暴敛,兵败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且我听说曹‘操’与李贤之间早就是难以化解的大仇,双方之间再也没有回缓的可能了,开‘春’之后,李贤一定会拿兖州曹‘操’开刀” “那我们静观其变?” “主公尽管放手施为,不必畏首畏脚,李贤之所以结盟,那是因为他对江东之地没有窥视之心” 孙策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事。 “也罢,那我便全力收服江东了” 张昭深以为然。 “多亏了先生出使徐州,若不然的话,没有海图,便绝了海贸的念想,没有李贤做盟友,日后若想渡江北上,只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使君谬赞了” 二人又商议一番,须臾,张昭告辞离去。 孙策摩挲着手中的两份海图,嘴里道:“这两幅,哪一副是真的,哪一副是假的?或者说,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真的?” 原本没有海图的时候,孙策盼星星盼月亮都快盼瞎了眼,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份海图,孙策又有些傻眼了,直觉告诉他,张昭取来的这份才是真的,可用于海上的航海图,容不得半点大意,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孙策可不敢使人以身犯险。 能够出海的船只原本就不多,真要是折损太多,势必会影响海贸的进程,那样的话可就与孙策谋划的不同了。 下邳城,李贤将大小事宜托付到了徐庶手中,而他打点行装,准备返回青州一趟。 徐庶到达下邳已经有些日子了,徐州的官吏们也认识到了徐庶的厉害之处,他虽然只挂着个军师祭酒的官职,可事无巨细,他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内政有徐庶,兵事有于禁,李贤很是放心。 真要是军情紧急,还有信鸽传信这一杀手锏! 李贤看透了袁术的‘色’厉内荏,接连败给曹‘操’之后,袁术绝对不敢轻启战端。 事实上袁术确实是这么想的,躲在扬州过着好好的日子,干嘛要去挑起事端? 袁术打定主意,除非袁绍讨伐青州,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进攻徐州的! 刘备、陶谦、乔懋,他们都是主战派,可袁术却颇为谨慎。 怪只怪李贤常胜将军的名头太过显赫了,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以身相试。 打马行在颠簸的官道上,李贤琢磨着,下一步是不是应该修缮官道了。 与青州的路面比起来,徐州官道路况差了很多。 这些日子,李贤一直忙着矿业、农业的事情,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交’通上。 现在,李贤自己吃下了自己种的苦果…… 沿途间,不少商队都向李贤报之以友好的微笑。 李贤虽然没有表明身份,可畅行无阻的商队却知道,如果没有官府的军队保驾护航,各路宵小一定会出来打家劫舍。 减轻商税的消息传出之后,各地的商人蜂拥而至,他们巴不得李贤的疆域越大越好,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省去很多钱财了。 挣钱的时候爽歪歪,可往外纳税的时候仿佛取刀割‘肉’一般难舍难分,这是商贾的通病。 天气转暖,不少百姓开始忙着耕种了。 初‘春’时节,天气依旧有些寒冷,李贤在下邳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一直没有将孔黎接过去,也不知道小妮子会不会生气。 自从孔融死后,孔黎便多了分心事,李贤没有点破,他相信时间可以转化一切。 虽说杀死孔融的幕后黑手确实是李贤,可谁会相信? 只要李贤抵死不认,这世上还有谁敢对他刑讯‘逼’供? 说起来,那刘备以找寻凶手为由遁逃扬州,将三弟张飞质押在下邳,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张飞从一开始的不习惯,‘乱’发脾气,渐渐的也有了随遇而安的迹象。 选择留下来充当人质,这是张飞自己的选择,那日的情形十分危急,如果他不肯留下,说不定结义三兄弟就要全部‘交’待了,因而,张飞对李贤并没有多少恨意。 ... 第三百四十一章不忘旧情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践,既然张飞选择了留下,那么在刘备查明真相之前,他便不会随意离开。 此前,刘备曾经托人给张飞带了口信,让他伺机逃离,张飞置若罔闻。 张飞有自己做人准则,他愿意为了刘备、关羽留下来充当人质,这是义,而未得李贤允许,绝不擅自离开,这就是信! 其实以张飞的武力水准,除非李贤时时刻刻将他关起来,要不然的话,几乎没有人可以束缚住他。 赵云、徐盛之类的猛将倒是可以牵制住张飞,可他们都是统领重兵的大将,自然不可能随时随地将‘精’力放到张飞身上。 看又看不住,锁到大牢里,又会显得李贤太过小气,人家张飞自愿留下来,成全他人,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如果李贤小家子,只会凭白让人嗤笑。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贤才对张飞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此番,李贤回转青州,也顺便带上了张飞,他怕这位猛将在下邳城太过憋屈。 虽说李贤没有限制张飞的自由,可他却从来不随意走动,即便有时候出‘门’闲逛,也一定会在日落之前回返。 数月以来,张飞连下邳城都没有出过。 过去的日子里,张飞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取得了李贤的信任,这是一个真正的好汉子,‘性’格磊落,脾气直爽,不会在暗中算计人。 然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万一把张飞憋出个好歹,李贤可没办法‘交’待呀。 趁着这次回返青州,带着张飞活动活动筋骨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出发之前,李贤亲自登‘门’拜访,说明了来意,张飞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沿途间,李贤的亲卫统领相梁打起了万分小心,他生怕张飞暴起发难,对李贤不利。 张飞的骁勇之处相梁可是见识过了,这等万人敌真要是发了威,亲卫营几乎没人可以拦得住。 对此,李贤嗤之以鼻:“我待张翼德如宾客,不曾缺了礼数,他有自己的秉‘性’,绝不会滋事生非”。 “使君,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李贤大笑:“我如果真要防备张飞,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他带在身边?” 相梁闻言一滞,只得闭口不言。 李贤笑道:“不妨事,张飞张翼德光明磊落,不会作出小人行径的”。 相梁不好反驳,只得在暗中布置。 无论张飞如何,亲卫营多做一些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亲卫营或明或暗的小动作,李贤有所了解,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因而他并没有过多苛责。 从下邳到都昌,说是归返,可李贤却把这行程当成了放松的旅途。 穿越至今,李贤少有游山玩水的时候,这一次,独揽青、徐两州大权之后,他终于有了短暂的空闲,如果再不及时行乐,下一次再等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天青青,水蓝蓝,猫了一个寒冬的动物们开始出山捕食,正是捕猎的好时机。 不必担心环保局找麻烦,不用担心物种灭绝,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触犯法律。 看见豺狼虎豹,一个字,杀!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李贤一概不放过。 每日里,只要天气不错,李贤总是会拉着张飞去打猎。 一开始,张飞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可等到李贤使出“烧烤”绝技之后,张飞顿时食‘欲’大振,胃口大开,渐渐的,他对打猎的事情也有了几分兴致。 这一日,李贤的亲卫在山林中发现了一头黑熊。 在深山老林中度过了一个饥饿的冬季,黑熊脾气暴躁,他们往往会捕食看到的一切猎物。 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夯货,箭矢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只有短矛才能造成有力的杀伤,然而,有了张飞的参与,一切便有了化繁为简的可能。 长久以来,张飞虽然表现的很是温和,然而,在他心中却一直藏着一头猛虎,之所以隐而未发,不过是时机不当罢了。 如今,黑熊遇上张飞也算是倒了大霉。 军卒将黑熊从林中引到开阔地之后,张飞打马飞奔,一矛刺中的黑熊的脖颈。 黑熊生命力顽强,刺中要害之后,犹在咆哮挣扎,可张飞却用长矛挑起了黑熊! 数百斤重的黑熊压的马匹呜咽不已,张飞一身戾气,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想把满腹的怨气发泄到黑熊身上。 “畜生,还敢挣扎,哼!” “噗哧”,黑熊一爪撕破了马匹的脸颊,在马匹倒地之前,张飞‘抽’矛而出,翻身下马。 “轰隆隆”,马匹倒地身亡,黑熊却疯狂地挥舞这利爪。 温热的鲜血从脖颈处喷溅而出,黑熊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快地流逝,它眸中‘露’出疯狂的神采,“吼吼吼”,它想跟张飞同归于尽。 “咚、咚、咚”,黑熊拼尽全力,大步迈向张飞。 张飞狞笑,“孽畜,不知死活!” “啊呔!” 话音刚落,张飞不退反进,又是一矛刺到了黑熊的脖颈处。 受此重击,黑熊再也没了搏杀袭击的机会,“轰隆隆”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倒在地。 两个回合便击杀了黑熊,这他娘的也太厉害了吧? 黑熊可是比老虎更凶悍的角‘色’,往日里,要想‘射’杀这样的一只成年黑熊,起码要几名弓手同时发力,这样的话才有可能远距离‘射’杀,可现在,张飞以一己之力就近距离干掉成年黑熊,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悍勇来形容了。 最恐怖的是,看张飞刚才那模样,好像还力有未尽之意,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相梁等人下意识地将李贤围拢起来。 这时候的张飞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浓郁的杀气,万一他杀红了眼,那李贤岂不是危险了? 李贤摇着头,示意相梁等人退开。 这时候,张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浓郁的熊血喷了他一脸,给他凭添了几分狰狞之意。 李贤不以为意:“张兄威武,今日就用这熊掌下酒吧”。 张飞双眼通红,他意犹未尽地看了李贤一眼,道:“李使君就不怕我张飞杀红了眼,误伤了你吗?” 李贤“哈哈”大笑,道:“张兄说笑了,我与你并无‘私’仇,你伤我作甚?” 张飞似笑非笑,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刘关张桃园结义,三人同为一体,你三番两次夺我兄长基业,杀我麾下军卒,此等仇怨不共戴天,你竟然说并无‘私’仇,岂不可笑?” 相梁等人闻言脸‘色’大变,他们急忙上前将李贤护在身后。 李贤却纵马上前,离开了防护区,他居高临下,目视张飞,一字一句地说道:“曹‘操’、袁绍追的刘备落荒而逃的时候,是我出兵救了他,对否?” 这是事实,张飞不置可否,“不错”。 “逃离北海郡之后,刘备无处可去,又是我将乐安国让给他,以作容身之处,对否?” “不错,确有此事” “我对刘备可谓仁至义尽了,自始至终我都没要求他做过什么吧?后来,我领军在外,向来身体康健的孔使君却死的不明不白,我李贤怎能不问个明白?” 张飞叹了口气,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孔北海真不是我们杀的”。 此时,张飞杀气消散,全无咄咄‘逼’人的模样。 张飞也知道刘备在都昌城内嫌疑最大,偏偏那一****又作出了一系列惹人生疑的事情,单凭解释根本没人相信。 若不是这样,张飞也不会留下来做人质了。 李贤吸了口气,他自然不会告诉张飞,自己才是杀害孔融的幕后主使,他心中暗爽,君子欺之以方,张飞光明磊落,自然要用连‘蒙’带哄的方式,这样以来才能消弭他的杀气。 “来人呐,牵马来” 张飞的坐骑适才已经死在了黑熊的利爪之下,长途跋涉,没有马匹代步自然是不成的,李贤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军卒牵来了备用的马匹。 接连行了七日,李贤终于离开徐州,进入青州境内。 徐州、青州都是李贤的治下之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李贤回返青州并没有兴师动众,他只带了五百名亲卫,正常情况下,这些人手足以确保李贤的安危了。 李贤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张飞的一身戾气,寻了条溪水清洗干净之后,张飞换了身衣物。 处理猎物尸首的事情自然不用李贤、张飞动手。 后背依偎在粗实的大树上,张飞闭目苦思,适才李贤所言让他很是出动。 没错,李贤确实对刘备穷追不舍,可如果没有孔融的事情,李贤反而是刘备的恩人。 恩将仇报的事情,张飞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刘备做了吗? 张飞不敢去想。 当天的这顿‘肉’食,张飞食之乏味,他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进入青州境内之后,官道上的行人多了很多,便是田野里都有了劳作的农人。 “吱吱嘎嘎”,硕大的水车依旧在往田间引水。 这时候,正是抢种的最佳时节。 去岁,凭借水车的便利,百姓们有了一个丰收的年份,除了上缴的税赋、钱粮之外,人人家有余粮。 日子舒坦了,百姓们自然要念叨李贤的好处,在少数百姓家中竟然有人为李贤供起了长生牌位。 李贤听罢之后急忙派人劝阻,长生牌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这牌子要是随便摆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明白。 青州境内无匪患,乡民百姓也见惯了军纪严明的青州军。 在别的地方,农人畏惧官军如虎豹,可在青州,百姓偏偏对李贤的东莱军颇为爱戴。 信任是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 身为一州郡兵,拿东西竟然给钱;寒冬腊月,宁肯‘露’宿街头,也不愿到百姓家过夜,这他娘的过的是什么日子? 青州军上下早已经习惯了李贤的严苛规定,可其他人却觉得很是奇怪。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世上还有这等军队? 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如今的处之淡然,百姓们已经完全习惯了青州军的存在。 李贤离开青州已经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不过,他自小在介亭长大,介亭有不少乡民百姓都认得他。 康熙都知道微服‘私’访,李贤不大不小也是两州州牧刺史,如果他摆起全套的行头,只怕会惹得人人来拜,那样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李贤原本不愿劳民伤财,可他前呼后拥的骑军队伍却也很是少见,真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没过多久,介亭乡勇便前来问询。 然而,首先得知消息的却是介亭县尉赵亮! 赵亮便是与李贤一道贩盐的赵家庄头目,李贤发达之后,将他安置在介亭,方便照顾乡邻。 时至今日,食盐生意已经不需要赵亮事必躬亲了,可他却永远也不会忘记李贤对他的恩情。 如果没有李贤,赵家庄还是那个穷弊的村落,乡亲们连填饱肚子都是个难题。 可现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贤平步青云之后,赵家庄的乡民在县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而他们凭借李贤留下的鱼干买卖也攒出了不少银钱。 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拜李贤所赐。 长久以来,李贤南征北战,忙的很,赵亮自持身份低微,不敢与其过多‘交’往,怕耽搁对方的时间。 这么算起来,李贤与赵亮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未见面了。 李贤南下徐州执掌刺史之权的时候,赵亮彻夜难免。 赵亮比李贤大了六岁,某种程度上,赵亮是看着李贤长大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夯货,短短几年间仿佛开了窍一般。 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活人‘性’命的救人法子,还有数之不尽的奇思冥想,李贤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突然之间懂得了这么多? 难道真有仙人传书的说法? 赵亮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曾经有人悄悄前往赵家庄,试图探听出李贤的底细,赵亮闻听之后偷偷将那人打杀了。 自此以后,赵亮便告诉赵家庄的乡民,如果再有人来问东问西,便说李贤李三郎有一个仙风道骨的师傅,乡人难得一见。 这等传闻李贤自然听说过,他笑笑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日,忽然有官差回禀赵亮,说官道上出现了大队骑兵,而旗帜上绣着一个斗大的李字。 赵亮心中一动,一定是李贤! 放眼整个徐州,除了李贤之外,又有谁敢这么招摇过市? 数百人的骑军呀,徐州不产军马,倒是青州有不少辽东置换的军马。 去瞧瞧! 赵亮穿戴得当之后,一方面派人快马通禀县令,另一方面径自往官道而来。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官道上传出了老远。 “站住,什么人?” 隔着两百步的距离,负责哨探护卫的军卒便冲出来,拦住了赵亮。 赵亮急忙亮出腰牌,嘴里道:“我是介亭县尉赵亮,与李使君有旧,听说他从徐州归返,特意前来迎接”。 军卒验过腰牌之后松了口气,不过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使君归返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使君前往徐州之后,我便派人日夜守在官道上,今日,大队人马刚入介亭境内我便得了消息” 亲卫营的军卒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情报传了出去。 也幸亏来的是赵亮的人马,若是换成了其他的敌人,那李贤岂不是已经有了危险? 隐瞒是不可能的,李贤生平最恨他人欺骗。 哨探头目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到李贤身前亲自认罪,当然了,当务之急是把赵亮的问题解决了。 “原来是赵县尉,县尉莫怪,使君安危干系重大,我等不敢携带,现在我与你一道去见亲卫营统领相梁,由他决断,可好?” 赵亮自然不会反驳:“好”。 没多久,赵亮与哨探头目来到相梁身畔。 这时候,相梁正在思考如何对付张飞。 冷不丁听说有人寻来,相梁当即勃然大怒:“你们是怎么探的路!” 哨探头目跪倒在地,嘴里道:“是兄弟们大意了,请统领责罚”。 “哼,待会儿让使君决断吧” “喏!” “这位是?”看到赵亮气定神闲的模样,相梁也不敢等闲视之。 “我是介亭县尉赵亮,与李使君在赵家庄内相识,算是老友” 听说是赵家庄的人,相梁当即了然:“原来是赵县尉,快快有请,使君若是见了,一定大喜过望”。 这时候,李贤的亲卫营正在溪边驻扎下来。 此处距离县城还有几十里的路程,而太阳即将落山,李贤便让军卒立下一个临时营地,歇息一晚,翌日出发。 赵亮前来的时候,李贤正在打磨力气。 虽说成为青、徐两州刺史之后,李贤不会有太多上阵厮杀的机会了。 可冷兵器时代,意外太多,掌握一项防身技能还是很有必要的。 “使君,有故友造访!” “喔?” 李贤收刀而立,一眼便识出了赵亮:“啊哈哈,赵大兄!” 赵亮涨红了脸:“使不得,使不得,三郎如今已经成了使君,唤我名姓便成了”。 “那可不成,昔日若不是赵大兄照顾,哪里有我李贤的今天!” 赵亮很是感动,他设想过无数次相逢的情景,然而,却从未想过李贤竟然如此热忱,半点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衣锦还乡,李贤心情极佳,这时候又见到旧友,他当即喜上眉梢:“来来来,大兄,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 第三百四十二章弄巧成拙 世间有三大乐,‘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然而,对李贤来说,衣锦还乡却也是值得开怀畅饮的时刻。 看到赵亮,李贤难免就会想到穿越刚开始的那几个月,他一个人学着煮盐,一个人披星戴月的磨砺刀法,便是与李绣娘好上了,那也得挖了个地‘洞’,偷偷藏起来。 地位低的时候,做什么都得瞻前顾后。 无恶不作的朱扒皮为祸乡里,李贤宰了他,明明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可由于地位上的巨大差异,李贤只能藏着掖着,连招认都不敢招认,怕就怕东窗事发,连累了赵家庄的村民。 现在回想起来,往昔种种历历在目,再见赵亮,李贤没有居高临下,盛气凌人,表现出来的只有感‘激’。 人与禽兽的最大区别在于人是有感情的,对待赵亮,李贤一直抱有感恩之心。 说起来,发迹之前,如果不是赵亮多次照顾,李贤不可能顺利地融入赵家庄的生活之中。 别忘了,‘私’盐可是官府严禁的,如果只是李贤一个人的话,无论他个人能力如何出‘色’,想要独自博出一片天的话无疑难于上青天。 套用哲学的一句话说,时势造英雄,英雄只能顺应时势,却不能创造时势。 李贤再牛‘逼’,他也不能一个人对抗一个时代啊。 对于穿越客而言,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要么融入时代,要么被时代所毁灭。李贤审时度势,自然不会作出荒唐之举,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了今日的成功。 虽然已经过了寒冬,可冷风萧瑟,依旧让人察觉到冬天并未走远。 天‘色’渐晚,李贤与赵亮围着篝火,吃着烤‘肉’,很是自在。 刚开始,张飞也坐在身旁,可察觉到赵亮的存在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然后便‘抽’身离开了。 赵亮不识得张飞,但看对方那魁梧的身材,却也晓得对方应该是一员猛将。 李贤笑道:“没想到张翼德也是个妙人儿,竟然知道给我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张翼德?” “喔,就是刘备的三弟,张飞张翼德” “原来是他呀”,张三将军的名头,便是远在介亭的赵亮都听说过。 之前,孔融暴毙而亡之后,李贤偷偷使人编了个段子,在里面,刘备成了‘阴’险毒辣的小人,而关羽、张飞都是被‘蒙’在骨里的好汉。 这一次,陡然见到真人,赵亮忍不住生出一股同情之感。 都说张飞张翼德是为了刘备才甘愿留下来做人质的,这等义薄云天之举,最是令人钦佩。 不过,立场不同,赵亮不可能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出来,刘备犯了错,到头来却让张飞来承担,这虽然有些不公平,可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赵亮早已经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 四下里,相梁在李贤身边布置了六名护卫,为的就是防止张飞暴起发难。 如今,张飞‘抽’身离开,相梁暗中松了口气,只要这杀神走了,只有赵亮一人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李贤的武艺相梁也是见识过的,虽然称不上万人敌,可却也是五六个青壮近不得身的水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赵亮心怀歹意,李贤也足以支撑到护卫救援。 相梁的防备,赵亮完全没有察觉,李贤虽然知道的很清楚,却也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亲卫营能够提高警惕这是好事,这说明大家都在尽忠职守。 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李贤打开了话匣:“近年来,乡亲们还好?” “托使君的鸿福,大家伙的日子渐渐红火了起来” 李贤笑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大家的日子红火了有,只能说明乡亲们愿意劳作,那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话虽这么说,可之前朱扒皮在的时候,乡亲们起早贪黑,却往往连个温饱都‘混’不上” 李贤只是笑着,并不应答。 在赵亮的记忆中,朱扒皮做游缴的那段日子最是难熬,与现在的幸福生活比起来,那段时间简直暗无天日。 想到朱扒皮,赵亮心中一动,一个困‘惑’他多年的问题涌上心头:“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几年前,那为祸乡间的朱扒皮突然横死,可是三郎你的手笔?” 李贤“哈哈”大笑,道:“没错,朱扒皮是我杀的”。 “杀的好啊,杀的妙,我就说嘛,朱扒皮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在李家妹子失踪之后才死,感情真是三郎杀的!”赵亮也大笑出声。 对于李贤、赵亮来说,朱扒皮的死是一个转折点。 李贤杀了朱扒皮,使得游缴之位空缺,恰巧糜缳出现,帮了他一把。 于是,一个‘私’盐贩子李贤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下九流的官差。 宛如鱼跃龙‘门’一般,有了官身,李贤如鱼得水,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候便‘混’出了今日的模样。 说到底,朱扒皮的死,倒是成全了李贤,成全了赵家庄的乡民。 从某种意义上说,朱扒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贤发迹之后,一直竭尽所能的帮衬赵家庄的乡民。 如今,赵家庄已经成为介亭第一大庄,族人能有今天,赵亮当然不会忘了李贤的功劳。 如果没有李贤,一个朱扒皮便能让赵家庄生不如死,现在呢,赵亮竟然成了介亭县尉,在县里拥有不小的权力,便是之前高高在上的介亭县令见了赵家庄的乡民也得客客气气的,这一切可都是拜李贤所赐。 这时候,赵亮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斟酌一番说辞之后,他嘴里道:“三郎前往徐州的时候,我便使人长期蹲守在县外,虽说介亭兵少,可却都是知根底的儿郎,他们世受三郎大恩,便是让他们豁出‘性’命,乡亲们也绝不会皱起半点眉头”。 李贤笑道:“大家能有这份心思,我自然感‘激’不尽,不过,眼下青州、徐州尽入我手,兵源甚广,没必要再从介亭拉庄丁了,都是爹生妈养的,我总要给赵家庄留后吧”。 “孩子们都以加入东莱军为荣,便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也立下誓言,非军卒不嫁” 李贤听的瞋目结舌,原本他为了张罗麾下军卒的婚事,甚至做了几次人口贩卖的勾当,从朝鲜、东瀛带来不少妙龄‘女’子,现在,短短几年的时间过去,百姓的观念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人如何不惊? 将无人问津的军卒变‘成’人人向往的香饽饽,这是李贤一直致力去做的事情。 如今,待遇丰厚的东莱军确实拥有了民众基础,青壮年都以入伍为荣,这样浓郁的参军氛围在之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平稳一番思绪,李贤嘴里道:“等过些时日,会有人将客死他乡的军卒尸首送归,到时候还要大兄辛苦一番” 军卒沙场战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赵亮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份内事而已,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折了几人?” 李贤伸出六根手指,道“六人”。 “使君放心,大家伙既然愿意送出子弟入伍,那便有了接受噩耗的准备” “唉,无颜面对乡中父老呀” “三郎何出此言,如果不是你,我们赵家庄哪里能有今天?” “只要大家不怪我,便知足了” “三郎真是多想了,我以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无人怨你” 李贤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大兄,鱼干、酒水发卖虽然挣钱,可却不是长远之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做?” 赵亮笑道:“堂堂州牧指点的明路,只有傻子才不去听”。 李贤沉‘吟’片刻之后,嘴里道:“出海吧,糜氏的船队最近广招人手,你们可以派人试着感受一番,若是觉得没问题,扛得住了,那便使人给我传信,如果根本扛不住,那便‘抽’身离开,糜氏那边不会有人责怪的”。 “出海?糜氏是挣了不少银钱,可我听说海中出事的船只也不少呀” 李贤吁了口气:“无非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险中求嘛,糜氏的船队中有我研制的指南针,还有最新航海图,有它们在,可以确保船队高枕无忧”。 李贤的匠工才艺早早地暴‘露’了出来,这时候,听说糜氏竟然借用了李贤的东西,赵亮当即信心十足。 介亭的百姓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他们一定相信李贤!这就是所谓的个人崇拜。 “既然三郎这么说,那我明日便向百姓解释清楚” “如此也好!” 李贤与赵亮相谈甚欢的时候,忽然有军卒来报,说介亭县令气喘吁吁而来,就在大营之外。 赵亮不动神‘色’的站起身来,虽说以他的特殊身份,县令不会直接嫌他自作主张,可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介亭县令才是县内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于情于理,赵亮都应该于他之后前来造访。 李贤摆了摆手,嘴里道:“不妨事,不过是个县令罢了,你又何必惧他?“ “还是避避吧,省的三郎难做”,赵亮一心要走,李贤也不便阻拦。 没过多久,介亭令便施礼而来:“下官见过李使君”。 “嗯,明府不必多礼,你若是公务繁忙,又何必亲自来这一趟?”这时候赵亮不知去向,想必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李贤心中不爽,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介亭县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面带惶恐之‘色’,嘴里道:“使君莫要折煞我,你直接喊我‘玉’成便是了” 对方毕竟是介亭县令,而且又半夜造访,如果太过冷淡,显然有些缺了礼数,于是李贤只得按捺住不爽,嘴里道:“好,‘玉’成,不知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介亭县令却故作神秘地说道:“使君,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李贤不解:“喔?” “这礼物已经被我带了过来,只是外头卫卒拦阻,所以才没能带过来” 除了活物之外,军卒是不会多事的,李贤好奇:“究竟是什么礼物?” 介亭令笑道:“待会儿使君看了便知”。 李贤耐心渐尽:“来人呐,将外头介亭县令的礼物取来”。 “喏!” 李贤一声令下,没多久便有军卒抬来了一个轿子。 什么情况?这他娘的不但是活物,感情还是个大活人,李贤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这半夜三更的,介亭县令竟然整出一个木轿出来,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这轿子里有什么?” 李贤明知故问。 介亭县令笑道:“是下官为使君准备的一道开胃小菜”。 李贤吸了口冷气:“你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谁不知道李贤的正妻、小妾都在都昌城?介亭县令整这一出,要是被孔黎知道了,只怕会伤心不已。 “使君不必如此,你可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 “是谁?” “此人来自江东!” 李贤吸了口冷气,狐疑地说道:“江东?” “不错,她还姓孙” 李贤大惊失‘色’,姓孙的,还来自江东,这他娘的难道还是孙尚香不成? 想到这里,李贤急忙问道:“姓甚名谁,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名姓始终不知,不过我们却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这个‘玉’佩” 李贤接过‘玉’佩,之间上面有“尚香”两个字,毫无疑问,看来轿子里的人便是孙尚香了。 李贤已经抢了刘备的糜夫人,此番,即将面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女’主角,他顿时觉得心绪复杂。 抢一个是抢,抢两个也是抢,这样的‘女’子要是不收入囊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便宜其他人了。 只是这到嘴的‘肉’,着实烫嘴的很。 如果一口吞下去,只是逞了一时之勇,满足了****,这样又能有什么意思? 再者,江东孙氏那边又要怎么‘交’待? 孙策比李贤还大了几岁,他武艺超群,真正的历史上可是能跟太史慈大战数百回合不分上下的猛将,如果再加上孙吴政权未来的掌权者孙权,强行占有孙尚香的话,得不偿失! 不行,孙尚香必须全须全尾地活着, 只有孙尚香吃的好,睡的香,她那两个哥哥才不会滋事生非。 反之,如果孙尚香受到了欺辱,孙策、孙权二人是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介亭县令没有听说过孙策,自然不知道这是个猛人,他将孙尚香献给李贤,只是觉得江东孙氏一定是袁术的党羽,而偏偏李贤与袁术素有仇怨,欺辱仇人‘女’子,这种快感想必李贤不会拒绝的。 孙尚香出来这一趟是找人的,没想到,人没找到,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帘,孙尚香身抖如筛糠,她虽然也有几招防身术,可真要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混’账,这几招投能起什么作用? 长兄这时候在江东只怕已经急了吧! 孙尚香深恨自己,如果她老老实实的往江东而去,不在途间滋事生非,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昏暗的火光下,孙尚香祷告漫天神佛,嘴里道:“谁若助我脱此一劫,成功之后,必有重谢”。 等了半晌,孙尚香依旧没有等到挑开轿帘的人。 这时候,李贤在外头说道:“我是青、徐两州刺史李贤,轿内安然无事的可是孙策之妹?” 孙尚香大喜过望,只要有人认识孙策便好,在她心目中,长兄宛若天神一般,无所不能,他就是最大的依靠。 孙尚香貌美如‘花’,身材‘精’炼,鼻子高‘挺’,偏偏眉目间又有些剑眉星目的英俊模样。听到李贤所言,她心中一动,嘴里道:“李贤,可是介亭李三郎?” 李贤颌首,“正是区区在下”。 “快快将我送回江东,我家兄长必有重谢” 李贤摇摇头:“敢问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孙尚香紧咬贝齿,嘴里道:“我随着师父游历天下,增长见闻,昨日师父突然离去,让我寻个时机归返江东,我手中虽然有银钱,还有马匹,可我却不识得路,因而,在这片山林里转老半天,竟然一直没有转出来”。 “山林之中禽兽极多,天黑便要寻个安全的所在早早地歇息了,你倒好,竟然妄图夜中赶路!” “李使君,我已经知错了,能否派人为我解开绳索?” 还有绳索?李贤等了麾下一眼,嘴里道:“这里没有‘女’眷,我为你解绳可好?” 那‘女’子犹豫一番过后,嘴里道:“如此,那便劳烦使君了”。 李贤掀开木轿,嘴里道:“不妨事,我与你家长兄已经订立盟约,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啊,竟有此事!为何我不曾知晓” “就是前几日的事情” “好,好,好,那真是极好的” 峰回路转,孙尚香做梦也没想到,在她临近绝望的时候竟然来了一个救星,李贤的厉害之处孙尚香早有耳闻,自家兄长能与这样的人物结盟,自然利大于弊。 这时候,侯在一旁的介亭令完全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原本打算献好于李贤,谁知道,抓来的‘女’子竟然是李贤的故‘交’之妹。 江东孙策?介亭令脑中电闪雷鸣,他忽然想了起来,前些日子有人提起过,他娘的,招惹到这样一个厉害角‘色’,日后岂不是‘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介亭令绝望不已。 李贤察觉出了县令的绝望,却没有出言开解。 深夜送‘女’人,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偏偏县令搞出来的动静太大,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李贤要收他的好处一般,这就叫做‘弄’巧成拙了。 不过,说实在的,县令能够把孙尚香‘交’出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想想看,若是孙尚香被别人伤害了,那孙策又会疯狂到何种地步? ... 第三百四十三章老道于吉 轿中没有光亮,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男‘女’有别,李贤又不敢‘乱’‘摸’‘乱’碰,缓了片刻,等到视线适用黑暗之后,他才定了定神,道:“孙家妹子可以动弹吗?” 璀璨的月光下,李贤身体前倾,虽说看不清模样,然而,孙尚香还是觉得他嗓音独特,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在江东,见惯了身材小巧的男子,如今陡然见到李贤这等身材修长的男子,孙尚香不禁眼前一亮。 危难绝望之际,李贤能够及时出现,这已经让孙尚香有了难言的情愫,加上往日里民间的流言对李贤多有赞誉,一时之间,孙尚香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狭小的空间内,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香味儿,李贤心中躁动,他等了半晌,依旧没听到答复,只好低声说道:“妹子莫怪我手下唐突,他不晓得你身份,所以才会有莽撞之举,待会儿我会责罚于他”。 “啊,喔……”孙尚香这才缓过神来。 李贤以为孙尚香受了惊吓,他转身唤道:“拿火把来”。 “喏!” 接过火把,李贤这才看清轿内的情况。 一个墨发如云的‘女’子手脚都被缚住,衣衫倒是完整的很,只是明亮的眸子中流‘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害怕,又像是惊喜,然而,最多的好像还是疑‘惑’。 李贤从靴中‘摸’出匕首,努力保持一个和善的表情,嘴里道:“妹子别怕,我这就为你解开绳索”。 孙尚香微微颌首,嘴里道:“有劳李使君了”。 吴侬软语很是动听,李贤听罢之后觉得宛若‘春’风化雨一般。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不是麾下无礼,妹妹又怎会遭此一难” 孙尚香虽然心中不爽,可却也知情知趣,不敢不依不饶,只是故作大方地说道:“不知者不怪,说起来倒是我莽撞了”。 李贤尴尬不已,这事情往重里说,那就是强抢民‘女’,可若是往轻了讲,那也只是抓了个‘奸’细。 “噗噗”,划开绳索之后,李贤退出了轿外,留给孙尚香一个‘私’人空间。 毕竟被捆住了这么久,身为一个妙龄‘女’子,孙尚香肯定要整理一番衣服,稍稍整理一下着装。 李贤这么做,更是赢得了孙尚香的好感。 深吁一口气,孙尚香迈出了轿子,施礼道:“江东孙尚香见过李使君”。 孙尚香个子极高,只比李贤矮上数寸,脱去桎梏之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意。 李贤心中暗赞,他虚扶了一把,道:“孙家妹妹不必多礼,今日之事我会让人守口如瓶,绝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至于令兄那里,我会赘书一封,以表歉意,不知孙家妹妹以为妥否?” “尚香并无异议,一切但凭使君作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孙尚香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冷静下来之后,孙尚香对李贤也隐隐有了几分忌惮。 李贤出现的也未免太过巧合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心中的疑‘惑’不敢说出来,一切只能憋在心里。 自从落入介亭兵勇手中之后,孙尚香便在瞬间长大了,她开始意识到,人生在世,绝对不能太过依赖别人。 太过依赖,意味着太容易遭受伤害,因为真正面临伤害的时候,说不定连招架反击的**都没有了,只会一味地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种感觉很不好。 绝望、恐惧,孙尚香已经经历过一次,同样的情形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李贤虽然不会读心术,但孙尚香的犹疑他看在眼中,情知今日之事确实有些太过凑巧,而且越是解释越有牵强附会的嫌疑,他索‘性’不再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天‘色’已晚,孙家妹妹若是不嫌弃,今日且在这里住下,明日再过计较,如何?” 孙尚香心中一颤,她别无选择,只得应诺道:“有劳使君了”。 “不妨事,妹妹若是没吃东西,这里还有些‘肉’食,不知是否合你口味” 孙尚香又惊又吓,早就有些饿了,偏偏李贤烧烤的‘肉’食香味扑鼻,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那股‘诱’人的味道,如果不是强忍着,说不定孙尚香的肚子早就“咕咕”‘乱’叫了。 吃?还是不吃?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大口大口地吃‘肉’,显然有些毁形象,可不吃的,显然要饿上一夜。 算了,为了江东孙氏的颜面,孙尚香决定忍耐下来,不吃了! 然而,就在孙尚香即将出言拒绝的时候,李贤开口了:“来人呐,将这位贵客请到我的大帐中,今夜我到别处住,嗯,再将这些‘肉’食送过去,旁人不得入帐滋扰”。 “喏!” 说罢,李贤又道:“孙家妹子今日暂且在大帐内委屈一晚,若是有事,他们尽可归你指使!” 四周军卒皆是俯首听命。 男儿大丈夫,一言既出,群皆应命,这是豪杰呀! 孙尚香心中一动,她道了声谢,然后便接受了李贤的安排。 单身‘女’子误入深山,‘迷’途被掳,惊险获救,短短一日,孙尚香便经历了十多年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饱饱地吃了一顿‘肉’食之后,孙尚香攥着匕首,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朦胧中,孙尚香好像又见到了李贤,在一处悬崖旁,她即将跌落深渊,恰好李贤及时出现,险而又险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生死攸关之际,孙尚香咬的牙齿咯咯作响,她生怕李贤松手,那样的话,她将万劫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尚香蓦然惊醒,她环顾四周,大帐内空空当当的,一盏昏暗的油灯在角落里孤寂地燃烧着,这里不是悬崖峭壁,而她确实获救了,只是,为什么会梦到李贤,而不是长兄孙策? 孙尚香想不出个所以然。 寒风萧瑟,李贤在帐内依旧可以听到外头的冷风在肆虐。 介亭县令跪伏在地,他连连叩首,嘴里道:“使君恕罪,使君饶命”。 李贤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何罪之有?” “不分青红皂白便捉了孙策之妹,险些毁了使君大计,这便是罪,幸好使君手段高超,否则悔之晚矣” “你且起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后记得切莫自作主张便是,至于孙氏,嗯,你且宽心,只要有我一日,江东孙氏必不敢动你分毫!” “多谢使君,多谢使君” “嗯,你且退下吧” “喏!” 介亭县令刚走开没多久,一个黑影便出现在孙尚香营帐的外头。 确定孙尚香完好无损,并未遭受刁难之后,这个黑影冷哼了一声,转而向李贤所在的营帐走来。 四周巡弋的军卒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黑影的存在,他似慢实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大帐之外。 在外头守护的军卒似乎有所察觉,他们机警地环顾四周,然而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不妥。 就在哨卫‘精’神高度紧张之际,黑影只是一闪,便入了大帐。 李贤须发皆张,他惊呼道:“谁!” “哼,是我”,黑影踱步而出。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一个长眉白发的道士来到李贤跟前。 外头的军卒莫非是死人?怎么让这样一个角‘色’‘混’了进来? 数年间,李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武艺绝佳的高人,想想看,若不是对方故意‘弄’出点手段,刚才若是想要取他‘性’命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你是何人?” 道士哼了一声,道:“我乃于吉,你可是李贤?” 于吉?李贤心神一动,他记得这家伙貌似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不知道怎么触怒了孙策,被后者一怒砍杀。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孙策击杀于吉过后,没过几年他自己便也暴毙而亡了。 如果孙策多活几年,江东孙氏一定更是勇猛,绝非后世里偏安一隅的角‘色’。 这于吉为何而来?李贤毫不奇怪自己身份泄漏的事情,对方既然能够找上‘门’来,又能在军卒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大帐,那便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无视李贤的权势地位。 “在下正是李贤,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于吉盯着李贤看了半晌,嘴里啧啧称奇,道:“数年前我观紫微星旁落,推断数月,方知‘乱’象起于介亭,只是一直‘抽’不开身子,未能探个仔细,今日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便是那变数”。 李贤心中咯噔一跳,这老道该不会算出了点什么吧?要不然的话他怎么断定自己便是那变数? 可不是嘛,如果没有李贤的掺和,刘备哪里会经受这么多苦难?曹‘操’与吕布、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战事又怎么会坚持这么久? 一个穿越客,利用不懈的努力,终于影响了这个时代。 于吉这么厉害,如果他想除魔卫道,李贤拿什么来抵挡? 他娘的,好不容易稳定了根基,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呀。 这时候大声呼救的话有没有什么效果?脑中转着这个念头,李贤犹疑不定。 于吉掐指一算,又盯了李贤看了半晌,方才说道:“也罢,既然天数如此,我也只能顺应天意,嗯,变数之事暂且揭过,我且问你,今日是不是掳了一个‘女’子?” 什么情况?这老道该不会是孙尚香的什么人吧? 李贤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大爷的,若不是介亭县令早已经离开,这时候说不定李贤早已经大嘴巴‘抽’了过去。 若不是县令多事,李贤又怎么会招惹孙尚香? 现在,潜在的孙策的麻烦还没有解决,这又冒出来一个为其出头的老道,幸好没有没有被**指使,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要不然,只怕这老道就不会这么和颜瑞‘色’了。 想到于吉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李贤便感到冷汗淋漓。 瞒是瞒不住的,李贤只好和盘托出:“不瞒道长,今日我军士卒确实遇到一名‘女’子,此人姓孙,现已在我之前的大帐内住下,道长一看便知”。 于吉似笑非笑:“那丫头是我的徒弟,她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天命之人,一定会宰了你出气!” **‘裸’的威胁让李贤很是难堪,他低声说道:“孙家妹子毫发无损,道长宽心”。 于吉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别看我只是一个方外之人,领军厮杀,排兵布阵我可能不如你,但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法子我却知之甚祥!” 李贤闭口不言。 于吉知道,像李贤这等地位的人,最恨他人威胁,可他却不以为然,嘴里道:“我看你面相,最低也是王侯之命,不过,五年之内有一场大劫,三年之内有一场灾祸,若是全部避过了,从今以后必定贵不可言”。 算命?李贤可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过,于吉道行高深,想来没必要哄骗自己,“多谢道长赠言,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另有厚报”。 于吉“哈哈”大笑:“你该不会是想报复我吧?” “道长何出此言?” “哼,有便有,没有便是没有,忒地啰嗦” 这道士喜怒无常,越是这样,李贤越不敢随意说话,他生怕触怒了这厮,万一对方暴起发难,只怕李贤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下来。 娘的,这是东汉时期呀,怎么冒出来这样一个老道出来? 赵云、关羽、张飞等人的勇猛之处李贤都已经见识过了,他们勇则勇矣,终归没有脱离武艺的框架,然而,今日于吉给李贤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对方好像真的掌握什么了不得的术法…… 畏惧之下,李贤不发一言,于吉觉得没什么意思,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然后便飒然离去。 自始至终,李贤都没听到帐外军卒示警,他掀开帐‘门’,环顾四周,两侧的军卒站的笔‘挺’,他们看到李贤出帐之后,还以为对方是来查岗的,当即打起‘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 于吉能来第一次,便有手段潜入第二次,这样生死尽托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刚才有人过来吗?” 虽然知道军卒们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李贤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军卒面面相觑,他们斩钉截铁地回到:“我等不敢擅自离开,没有发现他人踪影”。 李贤缓缓颌首:“喔,没有便好,若是有人前来,即刻通禀于我”。 军卒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还是下意识地应诺下来。 于吉一定去了孙尚香的大帐,这时候动用弓手将大帐团团围住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像于吉这种犀利的角‘色’,没有任何人愿意面对,李贤也不例外,他颇为自傲的很多东西在于吉看来不值一提。 极端危险,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时候李贤隐隐有些明白曹‘操’的想法了,英才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尽杀之! 然而,于吉的身手深不可测,万一弓手让其逃脱,那李贤就等于彻底招惹了一个生死大敌,这样的话,又有何益处? 思来想去,斟酌又斟酌,李贤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他实在没有把握。 像赵云那种万人敌,中箭一样会死,可如果让他做好防备,轻易弓矢别想近得他身! 一个赵云尚且如此,那于吉呢?肯定更加厉害。 也罢,这口气暂且咽下,不是说于吉是被孙策杀死的吗,所有的罪恶让孙策承担便是,李贤可不想越俎代庖。 天知道这老道身上是不是真有什么诅咒之类的手段,只是为了几句恐吓,便要付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样的买卖无疑是亏了。 不管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就顺其自然! 想通这一点,李贤径自回帐,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孙尚香的大帐之内,于吉无声潜入。 “师傅?”孙尚香忽然睁开眼睛,似有不确定之意。 “乖徒儿,为师让你受苦了” 孙尚香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师傅!” 于吉干咳一声,道:“好了,别哭了,是被人欺负了吗?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我去宰了他让你出气”。 孙尚香煞白着连,连连摇头,道:“师傅就不要再造业障了,为了徒儿,你已经牺牲了不少,徒儿又怎敢强求”。 许是怕于吉误会,孙尚香又急急补充道:“那李贤虽然看不清底细,但所作所为倒是并无无礼之处,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于吉不解:“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孙尚香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师傅离开之后,我牢记师傅所言,便想返回江东,然而,进入山林之中便‘迷’了路,后来却被一个官儿捉了起来,若不是李贤,这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于吉哼了一声:“那官儿是谁?” “师傅还是不要与他一般计较了” “不妨事,出手惩治一番,不碍修行” “师傅就不要骗我了,大道修行,怎能过多牵连红尘之事?” “你这丫头小觑了你师傅!” 不管李贤与孙策结盟的事情是真还是假,怨气一扫而空的孙尚香都不想于吉将事情闹大,那样的话,最终谁也讨不到好处。 “师傅,徒儿不是好好的吗?咱们何必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计较?” “哼,为师还要你来教训吗?”于吉板着脸,故作怒‘色’。 孙尚香不以为意,道:“师傅着相啦,岂不闻三人行必有我师乎?” “吆喝,你这妮子还真要教我?” “嘻嘻,徒儿不敢!” “好了,早些睡下吧,明日还要赶路” “喏” 孙尚香对于吉颇为信任,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于吉看着孙尚香的面相,脸‘色’忽然一变,他叹了口气,嘴里道:“竟然还有一劫,也罢,劫难过后涅磐重生,我还是不要‘插’手了!” ... 第三百四十四章杀鸡儆猴借坡... 翌日一早,孙尚香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而她的师傅于吉正笑‘吟’‘吟’的看着她。访问:。 “师傅!“ “嗯,好徒儿,昨日倒是为师的不是了,没有‘交’待清楚便不告而别,险些让你横遭不测” 孙尚香笑道:“不妨事,徒儿不是好好的吗?” 于吉最是宠爱这个‘女’弟子,昨日要不是突遇左慈,他也不会走的匆忙,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愧疚,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此番游历,原本是想让你远离江东战火之地,没曾想,有些尘缘是避不开的,这些时日,为师要与左慈论道,你是与我同行呢,还是折返江东?” 被人掳住之后,孙尚香一直挂念他的兄长孙策,如今,于吉让她选择,她思虑一番之后,嘴里道:“徒儿想回江东”。 这倒是不出所料,于吉微微颌首:“这州牧昨日得罪了你,我便给他一个恕罪的机会,让他派人送你回返江东,如此可好?” 既然李贤已经与江东结盟,按理说,让他派人护送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沿途间要经过袁术的地盘,这就需要大费周章了。 毕竟,李贤与袁术素有仇怨,万一被人识破,对江东孙策而言无疑是极其不利的。 考虑一番之后,孙尚香说道:“我听说州牧李贤家眷尚在都昌,他此番归返就是想接走妻妾。师傅尽管自去,我打算与李贤同行,等到了下邳之后,再让家兄派人接我便是了”。 于吉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不用担心袁术,若是李贤连这点瞒天过海的手段都没有,那他也不必做这两州州牧了”。 孙尚香低声说道:“师傅,实不相瞒,徒儿留下来也是想探清这李贤虚实,我兄长从未与人结盟,我怕这李贤心怀不轨”。 于吉锊须笑道:“也罢,即是如此,为师便不多问了,你只须记得,你是我于吉的徒儿,想做什么便去做,出了事,还有为师!” 何等霸气的宣言!孙尚香听罢之后很是感动,不过,她早已经不是不知好歹的孩童了,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她分的很清楚。 “多谢师傅,徒儿谨遵教诲” “嗯,你且留在营中吧,我再去与那李贤‘交’涉一番” 熟知于吉脾气的孙尚香急忙劝阻,嘴里道:“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师傅出马,谅那李贤也不敢怠慢于我!” 于吉笑道:“好,就听徒儿的,我看那李贤绝不是个蠢人,昨夜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了,想来他不至于作出愚蠢之举”。 孙尚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于吉已经见了李贤,自家师傅的脾气,孙尚香了解的很清楚,李贤虽然掌管青、徐两州大权,可在于吉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于吉对李贤恭谨客气,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都说李贤‘胸’怀宽广,想来不会怀恨在心,不过若他真要牵怒于江东的话,那可就遭了。 李贤麾下有‘精’兵数万人,而江东仅有兵马数千,虽说两者之间隔着袁术,可谁知道李贤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事已至此,多数无益,而且,于吉是孙尚香的师傅,之所以找那李贤,也是为了孙尚香出头,孙尚香通情达理,自然不会责怪自家师傅莽撞。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处事方式,而于吉这等世外高人更是有一套特立独行的行为习惯。 孙尚香受人好处,自然不会指手划脚。 又嘱咐一番,留下一篇剑诀之后,于吉便洒然而去。 与临来时的低调不同,这一次离开,于吉特意搞出了很大的动静。 风乍起,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凭空出现,而后在军卒瞋目结舌的目光中,这道士又不见了。 自始至终,军卒们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举弓‘射’杀了。 有的军卒虽然满脸惊‘色’,可好歹却没有‘乱’了阵脚,而有的军卒却惶恐地跪伏在地,直称仙人再世。全集下载75 李贤闻言之后急忙掀帐而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惊惶失措的军卒,他们有的人在‘交’头接耳,小声‘交’谈,有的却叩首不已。 这于吉老道着实可恨,走便走了,竟然还要来个下马威! “吹角!” 军卒的不堪之态李贤看在眼中,气上心头。 一个装神‘弄’鬼的老道轻易便‘乱’了自家军心,这要是到了战场之上,那后果岂不是更加不堪? 跟随李贤出行护卫的军卒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人数有五百,统领为相梁。 适才于吉的手段相梁也见识到了,他虽然心中震惊,却好歹稳住了心神,没有随着部众一同现丑。 “使君这是要训话?” 此番,瞧着李贤犹带怒意的脸‘色’,相梁也觉得惭愧不已,他若是及早呵斥,亲卫营又哪里会‘乱’成这个样子? 这可是青州‘精’锐呀…… 十多个面带惶恐之‘色’的军卒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叩首,一边念叨,这场面着实诡异。 相梁深吁一口气,大声呼喝:“使君有令,吹角!” 如果不能及时制止谣言传播,以讹传讹之下,军心紊‘乱’只在眼前!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在孙尚香探寻的目光中,一队队军卒聚拢起来,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迅速往李贤所在的方位靠拢。 五百名军卒,除却轮哨的兵卒之外,李贤所带的人马尽在此处,便是适才叩首唱喏的军卒都在同伴的提醒下及时归队。 横看成排,竖看成线,自始至终没有一人敢于大声喧哗,只有“哗哗”的甲衣声,以及“咚咚”的脚步声。 孙尚香看的啧啧称奇,都说李贤排兵布阵很有一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别的不说,单是军卒那令行禁止的军纪便令人望而生畏。 从号角吹响到军卒聚集,五百名军卒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孙策麾下的江东军,孙尚香也曾见识过,他们虽然所向披靡,可与李贤的这支兵马比起来,总是欠缺了些什么。 一叶知秋,李贤的手段可见一斑。 李贤的心情很差,自打成军以来,他还没有像今日这般愤怒过。 如果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战败了也就罢了,可今日的事情算什么? 不战而败? 无一败绩、常胜将军的名头没有让李贤骄傲自满,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自家兵马的军心动向,而他没想到自家兵马竟然也有让他大动肝火的一天。 只是一个于吉就让亲卫营军心大‘乱’,这他娘的算什么? 张飞倒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虽说这些时日,李贤与张飞把酒言欢,有了不少‘交’情,可如果有可能,张飞还是非常乐意看到李贤吃瘪的。 “一山还有一山高,李三郎,刚才那老道显然来者不善,被这样一个世外高人盯上了,只怕你也心中没谱吧”,张飞心中暗爽,当然了,这番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只会让人嘲笑张飞的气量。 拿着一个铁皮喇叭,李贤铁青着脸,嘴里道:“这营内‘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来说说看,刚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新鲜事?” 军中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李贤冷哼一声,道:“怎么,什么事情都没有?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刚才是谁在营中滋事!” 无事生非,这可是杖责五十军棍的大罪。 李贤抛出这一条军规,当即让军卒们大为惶恐,他们知道,在自家使君脑中是没有法不责众的概念的,只要他定了罪责,无论有多少军卒犯错,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抱着“坦白从宽”的念头,军卒们开始缓缓道来。 “回禀使君,适才营中突然出现一个高人,大家伙儿没见过世面,‘乱’了阵脚,请使君责罚” “不错,那高人一跃数丈高,像仙人一般隔空迈步,好不潇洒”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我等还以为看‘花’了眼” “莫非真是仙人不成,使君若想求个平安,不如诚心相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虔诚神仙之道的军卒们‘精’神大振,他们唾沫横飞,试图向李贤渲染那等仙家手段。 李贤越听越怒,偏偏那人还不曾发觉,只是自顾自地宣扬。 最后还是相梁看不下去了,方才大声呵斥道:“够了,休要胡言‘乱’语!” “怎么是胡言‘乱’语”,那小校还要辩解,却突然看到铁青着脸的李贤,以及愤怒不已的相梁,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 李使君好像对那老神仙并不怎么待见呀,遭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贤险些气炸了肺,他已经力所能及的去改变军卒的生活条件了,可现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便能将他们唬成这个模样。 恨铁不成钢,李贤咬牙切齿:“好一个老神仙!我且问你‘门’,若是到了战场上,那老神仙让你们反戈一击,你们是不是也要俯首听命?” 一言既出,军卒连道不敢。 人心都是‘肉’长的,往日里李贤对军卒如何,大家都心中有数。 月月有俸禄,即便在战场上横遭不测,也有郡府赡养他们的家人。 放眼整个大汉朝,像李贤这般对待军卒的,独此一份。 相梁使了个眼‘色’,五百多名军卒当即单膝着地,向李贤请罪。 自己潜心培训的军卒竟然如此不堪,李贤还没有从这种失望、愤怒的心态中走出来,他冷声说道:“刚才叩拜老神仙的几个人自觉站出行列”。 军令如山,虽然明知道这时候站出来没有什么好事,可长期以来的军纪约束还是让那几人迈出了行列。 出来认罪的有十三个人,其实刚才究竟有多少人在叩拜,李贤没有细数,他要的是杀一儆百,而不是宁杀错不放过。 既然有人出来认罪,那李贤便有了杀‘鸡’儆猴的对象,他没有纠结于究竟有多少人,而是吁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你们能够自觉站出来,这便说明你们还是个爷们,嗯,从今天开始你们便不是亲卫营军卒了”。 “使君!” “使君恕罪,我等知错了!” 出列之前,军卒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们认为顶多挨上几军棍,断然不会出什么大事,可谁能想到,李贤竟然对鬼神之事如此忌讳,开口便要将军卒开革出去。 能够遴选进亲卫营的军卒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地位、待遇都要比寻常军卒高上一筹,若是就这么被开革了,那还有何颜面去见家中亲人? 在李贤的引导下,青州尚武,家庭多以子弟入伍为荣。 这些年来,李贤未有一败,跟着他的老卒,活着的都已经官升数级,便是不幸身死的那些,他们的家人也得到了极好的照顾。 然而,有一个例外,若是军卒从军期间,因为触犯军纪被逐出军营,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无数的冷遇与非议。 乡人的白眼,家人的失望往往会给军卒带来极大的压力。 今日,叩拜于吉的那几个军卒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想到开革军籍之后的惨状,不少人涕泪‘交’加。 相梁有心劝阻,可看到李贤怒气冲天的模样,也只好按耐住了。 如果真的较真起来,刚才相梁也难逃罪责。 难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吗? 这时候,一个软软的‘女’声传了过来:“李使君,这等场合我本不该多言,可此事与我干系甚大,不知能否给我一个薄面,饶了他们?” 李贤哼了一声,不言不语,他执掌军权以来,从未有‘女’子敢于出言干涉。 若不是念及昨夜理亏之处,李贤早已经喝斥出声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出来多管什么闲事! 李贤冰山一样的脸‘色’彰显出了他的态度。 孙尚香知道自己触怒了李贤,可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得说道:“是小‘女’子莽撞了”。 “这事情是你那好师傅闹出来的,你想替他收尾?” 谈及于吉,李贤并没有多少尊崇之‘色’,既然对方做得了初一,那他便做得了十五,有道是他不仁,我便不义。于吉虽然手段高超,可李贤却也不曾怕了他! 只要人,那就一定有弱点,李贤相信于吉一样有弱点。 孙尚香听罢之后略一愣神,旋即连连颌首,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见到李贤与于吉兵戎相见的场面。 江东与李贤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孙尚香不得而至,她只是明白,在这种紧要关头,李贤绝不能有什么意外,而她那修为高深的师傅偏偏是最有可能的意外。 想想看,如果被于吉知道李贤搞出这一手,他这个“仙长”又会作何感想?只怕第一时间便要找到李贤兴师问罪! 孙尚香知道自己地位尴尬,可在这种时候,她也只有硬着头皮站出来,而作出惩治的举措之后,李贤的一口恶气消除了七八分,这时候他开始仔细琢磨了。 虽说子不语怪‘乱’神,可自古以来,古人对神鬼之事向来讳莫如深,若是今日李贤苛责太过,只怕会为人非议。 几十年来,于吉、左慈这两名道人手段高超,救了不少人,在民间有不少拥簇,李贤虽说不怕他们,却也不想凭白招惹大敌。 这时候,孙尚香又道:“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但说无妨” “家师离去之后,我想归返家乡,可身边却无人护卫,不知李使君可否忍痛割爱,将这几人暂借于我?”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将他们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至于这些军卒日后是回返还是留在江东,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再者,亲卫营的军卒‘摸’不清孙尚香与于吉的底细,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若是李贤借坡下驴,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李贤颌首应道:“也罢,既然贵客出言相求,从今日开始,尔等便划归她麾下,不可怠慢!” 几名军卒还要继续哀求,却听得一人说道:“谨遵军令,我等必定戴罪立功,不坠我青州军威!” 李贤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相梁大喜,他急忙使了个颜‘色’,十三名军卒当即醒悟过来。 这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只要成功将这贵客送回家中,日后再好生表现,难道还怕李使君不收?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军卒犯了错之后被开革军籍,然而在机缘巧合之下立下大功,于是,李使君破格将其收录军籍。 同样的事情,只要有了指望,这些军卒便觉得大有希望。 出了恶气之后,李贤才意识到,往日里自己只顾着提高军卒的身体素质,却忘了其他重要的东西。 思想,说到底,这时候的人们还是典型的小农思想,期间‘混’杂着忠君爱国,礼、信、仁、义、孝等处世准则。 因为无知,所以愚昧,古人往往将未知的东西归结于上天,这样以来,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是坏事。 就拿今日于吉的事情来说,如果军卒们读书识字,人人心中有谱,那便不会被轻易蛊‘惑’。 必须普及文字,加强教育,一支无所不能的军卒绝不能仅仅这样。 恍然间,李贤醒悟了很多,他本以为军卒对自己的个人崇拜可以抵消那些其他的信仰,现在看来,却是远远不够。 下一步,必须在军中施行识字教育,李贤不打算推广太过现代的东西,他只想提高军卒的识字率,让他们不至于如此愚昧。 ... 第三百四十五章郎情妾意 如何提高军卒的识字率那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眼下,李贤能做的事情便是震摄军卒,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值得效命的对象。访问:。 五百人的方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占据了方圆数十丈的位置,也亏了李贤手中拿了个铁皮卷成的喇叭,要不然的话,李贤身边须得配备几个传令兵,这样才能确保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军卒们听见。 温暖的阳光高挂在半空中,李贤背光而立,身形显得格外高大。 三言两语将犯错的军卒全部打发到孙尚香身边之后,李贤趁热打铁,嘴里道:“敬天地,拜鬼神,这是人伦之道,我不会拦阻,可今日你们所为却让我大失所望,我且问你们,今日那人确实是神仙吗?若是神仙,我责罚军卒,为何不见神仙来救?” 话音刚落,军卒们便面面相觑。 是呀,如果拜的真是神仙,李贤此举已经有些大不敬了,可为何不见神仙责罚? 这时候不少人已经开始醒悟,感情今日看到的那人压根不是什么神仙…… 顿时,一股欺骗受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军卒们羞愧难耐。 李贤又道:“你们身上所穿,日间所食,有哪一样不是匠工百姓劳作出来的?有谁见过不劳而获,天上掉银钱的?” 军卒们更是哑口无言。 若不是李贤,这青州是个什么样子还说不准了,再者,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像李贤这般厚待军卒? 原本李贤没有表明立场的时候,军卒拜拜神仙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有了前车之鉴,谁还敢顶风作案? 敬鬼神只是为了有一个心理依托,可真要是与自己的大好前程比起来,没有人会去莽撞,毕竟,李贤才是大家的衣食父母。 想到险些被开革出去的十三名同伴,亲卫营的军卒便觉得一阵后怕,往后就算见了真仙,他们也不敢再自‘乱’阵脚,肆意妄为了。 从这方面看,李贤杀‘鸡’儆猴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哗哗哗”,一阵甲叶晃动声,有聪慧的军卒急忙表态,大声疾呼:“我等已然知错,请使君责罚!” 其他军卒恍然大悟,急忙应合起来,“我等知错,甘愿受罚” 请罪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渐渐汇成一股声‘浪’。 李贤闻听之后,轻轻吁了口气,嘴里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尔等妄听妄信,‘乱’了军纪,着实该罚!” 军卒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怎么,不服吗?” “服,我等愿受惩处” 李贤“哼”了一声,气定神闲地说道:“此番前往都昌,不容有失,念在你们都是初犯,这次的军棍暂且记着,等到了下邳再行惩戒吧”。 “谢使君开恩!” 只要不是现在用刑就好说,至于秋后算账的事情,万一其中另有变故呢? 侥幸逃过一劫,军卒们暗自庆幸。 亲卫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按照青州军的惯例,他们中的大多数在日后都可以外放做军校,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贤才会如此愤怒。 如果不让军卒醒悟谁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往后这些老卒执掌一方,那岂不是会带坏风气? 这可不是黄巾军,需要用太平道的思想来麻醉教众。 宗教狂热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提振士子,增加凝聚力,然而,李贤却不想让手下变成那种偏执狂。 统一六国的秦始皇没有采取旁‘门’左道的手段,只以军功论英雄,于是他麾下军卒人人敢战,从而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期间,秦始皇焚书坑儒,用血腥的手段镇压了所有的反对者。 李贤也想将麾下的军卒训练成先秦锐士,那么,正确引导军卒的思想便显得格外重要。 当然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今李贤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的赶到都昌,将孔黎、李绣娘接到下邳去。热门 一番敲打过后,李贤重新上路,这一次,他没了游山玩水的心思,一路急行军。 又行了五日,大队人马终于来到都昌城。 隔着老远,城头上的军卒便瞧见了这伙骑军,若不是李贤提前派人通禀了一声,说不定城中早就敲起了警钟。 李贤离开之后,都昌由太史慈率领万余兵马镇守。 此番听到李贤归返的消息,太史慈当即出城迎接。 分别数月,太史慈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倒是李贤脸上又多出了几分神采飞扬的感觉。 看得出,将徐州收入囊中之后,李贤的自信心又有了极大的增强。 “使君!” “兄长!” 截然不同的称呼过后,李贤与太史慈相视一笑。 “兄长唤我维中便是,称呼官职显得太见外了” 太史慈连连摇头:“使君此言差矣,如今你已是青、徐两州共主,麾下文臣武将不计其数,如果被我‘乱’了规矩,日后如何统御群臣?” 李贤大笑道:“如果没有兄长的帮助便没有今天的我,世人讲究知恩图报,我怎能因为地位变了就狂妄自大?” 太史慈很是感动,“使君!” “好了,你我兄弟就不要再客套下去了,大家伙儿长途奔袭,思乡情切,我们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太史慈笑道:“也好,也好!” 进入都昌城,李贤的安全便得到了保障,不过,小心谨慎的相梁还是留下一百名亲卫,剩下的四百多人都得了一日的假期,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 数月未归,军卒手中都积攒了不少的银钱,他们入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肆采买。 跟着李使君衣锦还乡,亲卫们自然要显摆显摆,这样的话才不至于坠了青州军的名头!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孔黎、李绣娘如何了? 想到这里,李贤的心中便如同猫抓得一般。 这种急切的心情太史慈可以理解,索‘性’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因而,将李贤送到郡府‘门’口之后,太史慈便告辞了。 临行之际,太史慈那个‘欲’语还休的眼神让李贤尴尬不已。 久别胜新婚嘛,那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肯定要补上,不然的话,岂不是冷落了美人心? 晚冬时节,青州干冷,树木光秃秃的,便是李贤的郡守府内都没有多少绿意生机。 使君今日归返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郡守府,李贤刚到‘门’口,一众奴仆便跪倒在地。 “拜见使君” “嗯,起来吧” 李贤随口应付了一句,目光却在四处游弋起来。 孔黎应该得了信儿,这妮子在哪里? 李绣娘有了身孕,身子不便,这时候应该在屋内静养才对。 青石铺就的路面整洁无比,看得出,平日里郡守府的仆役不敢有半分懈怠,李贤急于见到妻妾,脚下健步如飞。 忽而,一抹忽闪而至,李贤瞪大了眼睛,顿时笑了出来。 这个扶‘胸’喘气,眉眼俱笑的小娘不是孔黎又是哪个? 平日里,孔黎一直气定神闲,做什么都是一副沉稳有加的模样,然而,今日所见,哪里还有半点儒雅文静的气质? “娘子!”李贤张口呼唤。 孔黎眨着眼睛,险些流下泪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嘴里娇呼道:“官人!” 堪堪临近的关头,孔黎脚下一个踉跄,直‘挺’‘挺’的便要扑倒在地。 妮子惊呼出声,恰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抱起了她,“黎儿莫怕,有为夫在!” 借势依偎在李贤的怀中,孔黎低声道:“官人,可想煞黎儿了”。 李贤坏笑道:“好黎儿,这次我可不会再与你分开了”。 虽说早就听到了类似的言语,可亲耳听到李贤所言,孔黎还是娇躯一颤,欣喜道:“官人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啊,这可是在外头,官人,绣娘姐姐正在后头呢”,冷静下来之后,孔黎娇羞不堪,她这副小‘女’人之态可全部落到了家仆眼中。 李贤搀着孔黎,笑道:“便是在外头又怎的?谁敢多嘴不成?嗯,咱们去看看你绣娘姐姐”。 孔黎连连颌首:“嗯,绣娘姐姐有了身孕,很是辛苦,官人可要好生爱怜她才是”。 “我家黎儿真是乖巧,不枉为夫如此疼你!” 又说了几句情话,这时候李贤在一处走廊下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正蹒跚而来,不是绣娘又是哪个? 两侧虽然有‘女’仆搀扶,可李绣娘脸上却难掩焦急之‘色’,“快些,快些,李郎已然回府……” 这可是李贤穿越以后接触到的第一个‘女’子,看到她,李贤总是会想起自己彻夜奋斗的过往。 手中无权无势的时候,这个‘女’子甘愿住在地窖,只为了能够陪伴自己,这样的情义,李贤怎能忘怀? “绣娘!” “啊,李郎”,抬头突然看到李贤,李绣娘脸上俱是喜‘色’。 孔黎这时候识趣地松开了李贤的臂膀,李贤报之一笑,他一手抚‘摸’着李绣娘隆起的肚皮,一手牵着她的手,嘴里道:“辛苦绣娘了”。 李绣娘看了李贤一眼,险些流出泪来,她连连摇头,道:“绣娘不苦,这些日子多亏了夫人相陪,妾身才不至于无所事事”。 李贤笑着对孔黎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孔黎搀起绣娘的另外一只手,嘴里道:“绣娘姐姐不必如此见外,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无人的时候你唤我黎儿便是了”。 如果没有李贤,李绣娘说不定早已经惨死在朱扒皮手中,如果不是李贤,李绣娘也享受不到如今的荣华富贵。 一开始,李贤将绣娘接入府邸的时候,绣娘‘摸’不清孔黎这位正妻的脾气,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怠慢,可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便发现孔黎没有丝毫争宠之心,在外人面前虽然常常摆出主母的模样,可在绣娘身旁,多数时间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 因而,孔黎一直想与绣娘姐妹称呼,只是有感于身份低微,绣娘哪里敢应下? 此番,当着李贤的面,孔黎又喊出了姐姐的称呼,这让李绣娘大为感动。 若不是亲身体会,谁能够想到,像孔黎这般大族出身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小姐脾气,处处都以大局为重,着实难得的很。 不过,绣娘一直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能够被李贤收入府中,这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她可不想给人留下“目无尊卑、不知礼数”的印象。 于是,绣娘再度拒绝了孔黎的好意:“夫人还是唤我绣娘比较好一些,若不然日后到了下邳,再有了其他的姐妹,夫人岂不是难做?” 孔黎还要多言,李贤这时候笑着说道:“好了,既然你们姐妹情深,又何必在乎如何称呼,日后和睦相处便是了”。 孔黎与李绣娘相视一笑,同声应道:“都依官人的”。 三人迈步往内室走去,身后,四名‘女’仆隔着五步的距离亦步亦趋。 进了内室,让绣娘坐下之后,李贤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旋即,绣娘便假意睡去。 李贤见状当即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李贤刚走没多久,绣娘便睁开了眼睛,她怔怔地看着‘门’口,半晌不曾言语。 一名贴身丫鬟说道:“姨娘既然不舍得,刚才为什么不让使君留下来?” 想到与李贤朝夕相处的日子,绣娘笑了起来,她嘴里道:“你这丫头懂什么?我有孕在身,不能服‘侍’李郎,可夫人却不同,她虽是正妻,却没有子嗣,往日里夫人待我如同姐妹,我又怎能不知情趣,不帮她一把?” “姨娘宅心仁厚” “好了,今日官人应该不会回来了,你让香儿到屋里吧,不必在外头守着了,太冷” “若是使君突然归返,那又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官人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放心吧,即便官人要来,那也得明日之后的事情了” “奴婢明白了” “嗯,快去吧” “喏” 从绣娘的宅院出来之后,李贤被孔黎拉进了一个‘精’致的房间。 屋内有古筝、书画、‘女’工刺绣,珠帘轻挽、帷幔低垂,看模样,往日里孔黎便是用这些来打发时间的。 鼻尖,淡淡的芬香格外沁人心脾,李贤在这里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铜镜、木梳、胭脂,看到这些,李贤仿佛看到一个‘女’子整日对镜自赏自怜。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呀,在后世里也不过是刚刚上大学的模样,想到这里,李贤的罪恶感分外强烈。 “官人……” 关上房‘门’,孔黎娇呼喘息。 李贤见状颇为意外,往日里,孔黎可是羞涩的很,主动求欢的事情更是绝无仅有。 诧异间,只见孔黎衣衫半解,‘露’出洁白的臂膀,而她的脸颊,如樱桃一般嫣红。 李贤咽了口口水:“黎儿,这可是白日。” 孔黎俏皮地笑道:“白日宣‘淫’,这不是相公最喜欢的吗?” 李贤大囧,没错,他是喜欢在白天欣赏美人的肌肤,欣赏她们欢愉过后那飘飘‘欲’仙的姿态,可是,孔黎对此一向是不肯就范的,怎么今日却态度大变? 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在路上这么些日子,李贤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如今陡然见到孔黎这般‘诱’‘惑’,哪里还忍得住,他把臂一揽,轻巧地将孔黎横抱起来。 孔黎衣物褪了一半,陡然受此一袭,当即娇呼出声“呀”。 “黎儿怕什么?”李贤坏笑道。 须臾,孔黎伸出白‘玉’似的臂膀搂住了李贤的脖颈,而她吐气如兰,嘴里道:“官人已经等了这么些时日,待会儿可要轻些……” 李贤小‘鸡’啄米一般颌首,道:“黎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官人都听你的”。 轻巧地将孔黎放到榻上之后,李贤三下五去二便褪了衣物,而这时候,孔黎也将自己解放了出来。 “官人……” 良久之后,李贤美美地吁了口气,而伏在他‘胸’前的孔黎身上浮了层细密的汗珠,她一边喘息着,一边搂着李贤的‘胸’膛。 长久的自我训练使得李贤‘胸’前没有一丝赘‘肉’,适才那番‘激’烈的‘肉’搏战,李贤也出了身汗,不过,孔黎却不以为意,反而有越贴越紧的迹象。 酣快之后,李贤抚‘摸’着孔黎雪白光滑的后背,嘴里赞道:“黎儿真是美到了极处”。 孔黎显得很是受用,她只觉得李贤的手掌所到之处,她身上的每一处汗‘毛’都随之舞动,刚刚停息的小泉似乎又有了出水的迹象。 “官人,黎儿是不是太没用了?” 李贤轻笑道:“我家黎儿乖巧可人,治家有方,怎么会没用?” 孔黎指着李贤某处的凸起,道:“你看,黎儿是舒服了,它好像还没有”。 李贤尴尬道:“它不听话,一会儿就消停了”。 孔黎挣扎着坐起来,嘴里道:“官人,我帮你擦擦,待会儿再唤颦儿进来服‘侍’你”。 李贤连连摇头:“不必了,有黎儿一人,为夫便满足了”。 孔黎耷拉着脑袋,嘴里道:“真的行了吗?今儿也不知怎么了,黎儿明明没有喝那么多的水……” 李贤坏笑不已,“算了,还是让为夫自己来了,你还能动弹吗?” 孔黎羞怒地横了李贤一眼,道:“官人真坏,这事情哪能让你去做,我唤颦儿进来吧”。 李贤不置可否。 ... 第三百四十六章我视之犹若土鸡... 吞并徐州之后,青州刺史李贤已经成为整个大汉朝屈指可数的实权人物。 放眼天下,天子名存实亡,各地军阀林立,袁绍、公孙瓒、吕布、曹‘操’、张扬、袁术等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很是热闹。 ‘乱’世已然解开大幕,正是各路英雄大展身手的时代。 数年前,李贤初任县尉的时候,他多次击溃黄巾的战绩便为人称道,直到今天,他的常胜纪录犹在持续,而接连打败曹‘操’、袁术、刘备,更是让李贤的威望攀升不止。 河北的袁绍虽然占据幽州、并州之地,可他却已经四十多岁了,而李贤才不过二十二岁而已。 有时候,岁月才是枭雄的最大敌人,与旁人相比,李贤显然占据了优势。 据说,长安城中的天子对李贤也有了莫大的兴趣。 与董卓相比,郭汜虽然收敛了许多,可他的威望资历却不足以长期把持朝政,一旦内院起火,长安必‘乱’。 在这种时候,多一个选择,对天子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兴平二年二月十九日,青州郡守府‘门’前车水马龙,这是李贤回返都昌的第二日,得到消息的各路人马大献殷勤,竞相送礼,试图给李贤留下较好的印象。 六年前,李贤还是一个无人关注的盐丁,一个各路枭雄眼中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然而,六年后,成长为州郡刺史的李贤已经成为大汉朝最年轻的封疆大吏,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无数人的关注。 李贤身兼两州郡守的职务,他的郡府座落在何处,直接标志着何处为重点。 要么都昌,要么下邳,只有这两个选择。 都昌有都昌的好处,下邳有下邳的长处,不过,真正有深远眼光的人都看的明白,自从李贤执掌徐州大权以来,州郡的战略中心往南转移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也就是说,下邳才是真正的郡府所在地。 总体来看,青州虽然土地广袤,可‘肥’沃的平原郡却落到了袁绍手中,剩下来的乐安国虽然也有大批良田,可却被黄巾肆虐过多次,人丁稀少,只有之前孔融掌权的北海国还算富裕,然而,与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的徐州比起来,青州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两相比较,显然是下邳更胜一筹。 李贤的离开已成定局,日后换谁留守都昌?这是关系到所有人切身利益的事情。 在这‘交’通不便,通讯落后的年月,“县官不如现管”,李贤名义上还是青州刺史,可他却分身乏术,绝不可能面面俱到,于是,谁留守都昌,谁就对青州拥有莫大的话语权。 太史慈、徐盛二人是留守青州,统御全局的最佳人选,然而,李贤究竟属意与谁,却无人知晓。 不过,无论由谁坐镇青州,李贤这个州牧都不能有半点怠慢了,下密城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也不敢无视李贤的存在。 李贤动身前往徐州的时候,青州的各路人马心情复杂,他们有的巴不得李贤早日死去,有的却持中立立场。 后来,李贤成功夺权,成为徐州刺史,过程有惊无险,倒是让各路人马死了心,他们开始意识到,要想扳倒李贤,绝非一日之功。 心怀叵测之辈总是少之又少,多数人都已经定下心,想真正投靠李贤。 然而,李贤远在下邳,青州的各大豪族不可能专程派人送礼,那样的话,势必会显得太过殷勤。 这一次李贤好不容回返都昌,各大家族哪里会放过这等增进感情的机会? 数月未见,州府‘门’前的管事依旧按照以往的惯例,对所有的礼物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府内的军卒吏员忙着搬运礼物,登记造册,没多久,李贤的库房内便堆积如山。 成功送出了礼物,各路人马便打道回府,他们得到的使命便是送礼上‘门’,只要李贤一如既往的收礼,那便好说的很,他们最怕的却是李贤不收礼,那样的话回去之后可就无法‘交’差了。x. 幸好,一切如旧。 在熊熊燃烧的炉火旁,李贤、太史慈、徐盛吃着烤‘肉’,喝着美酒,相视而笑。 太史慈原本就在都昌城坐镇,李贤邀他前来倒是便捷的很,可徐盛却不同了,他是三日前接到李贤的飞鸽传书方才快马赶到都昌的。 甫一见面,李贤便召开了小规模的军事会议,会议的主题便是由谁坐镇青州。 酒过三巡过后,李贤说道:“开‘春’之后,袁绍必然南下,我听说袁军大将高览很是不凡,这一次须得多加小心”。 高览,在后世里官渡之战的时候,他曾经与许褚大战数百个回合不分身负,是河北四庭柱之一。 若不是李贤击败了淳于琼,打的河北军丢盔卸甲,袁绍也不会在征伐公孙瓒的关键时刻‘抽’出得力干将来对付李贤。 高览得令之后一直很是谨慎,他徘徊在黄河北岸,迟迟不肯过河。 一旦过河,便意味着河北军有进无退,因为,宽敞的黄河隔绝南北,不利于运送粮秣。 接连击败各路人马,李贤风头正胜,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需要冷静。 高览对麾下不绝于耳的请战说辞不屑一顾,只是全力打探青州军的虚实,毫无疑问,在高览眼中,青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高览这厮生‘性’谨慎,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太史慈在辽东闯‘荡’的时候便听说过他的名头,不过二人之间并未有过直接接触,至于徐盛,他也只是从公孙瓒口中听说过高览的事迹。 当日,李贤出兵徐州,高览陈兵黄河北岸的时候,青州诸将便绷紧了心弦,那时候,曹军尚在徐州,一旦高览出兵响应,李贤便要面临两面作战的窘境。 然而,也不知高览是怎么想的,直到曹‘操’兵败,他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对此,袁绍派人喝斥过一番,催促高览出兵,然而高览却置若罔闻。 疯狂的敌人很可怕,然而,真正冷静下来的敌人却也有可能给人带来最致命的威胁。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李贤不敢大意。 青州诸项事宜已经步入正规,李贤全都放心得下,唯有虎视眈眈的高览让人寝食难安。 临行之前,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李贤不敢贸然离开。 别看如今的青州、徐州一片‘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的模样,然而一旦李贤兵败,各路牛鬼蛇神便会争相出头。 对此,李贤有清醒的认识,这就是出身寒‘门’的坏处了,如果他像袁绍那般,有着显赫的身世,他便可以采取联姻等手段来拉拢各大家族,而现在的李贤孤家寡人,正妻之位又早早地许了孔黎,小妾的位置无疑难以打动真正的世家豪族。 说到底,李贤只是一个人,不像世家出身的袁绍那般有着一票亲朋故旧,再者,由于“招贤令”的关系,李贤与豪族之间早已经有了不小的鸿沟,双方只是各有顾及,所以才没有爆发出来。 这种情况下,鼓动麾下部将与地方豪族联姻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李贤已经有了打算,等到高览的事情有了确切的应对方式之后,他便提出这个话题。 黄河北岸,高览的两万兵马枕戈待旦,谁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太史慈的官职比徐盛高上一筹,他听到李贤所言之后,嘴里笑道:“使君不必忧虑,临济、般阳、临淄互成犄角,纵使高览用兵如神,只怕也难以讨得好处”。 徐盛深以为然:“曹‘操’新败,又有吕布掣肘,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大举入侵,响应高览,而袁术虽说实力犹存,可却生了副瞻前顾后的鼠胆,在这种情况下,高览若是按兵不动那便罢了,一旦他大军南下,侵我青州,我等必让他有去无回”。 太史慈笑道:“不错,不过是一个高览罢了,孤军深入唯有死路一条,再者,便是河北四庭柱齐至又如何?这一年多来,周仓、胡庸他们可不没有闲着,于禁在徐州打的酣快淋漓,我们在青州可憋的很呐”。 再次击溃曹‘操’,与孙策结盟之后,青州、徐州的外部环境前所未有地好转起来。 平头百姓没有人喜欢战争,他们希望能够一直平安无事地生存下去,可太史慈这等军将则不然,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厮杀于战场之上。 如果有一天连战场都没有了,那他们也就没了乐趣。 李贤吁了口气,太史慈、徐盛如此乐观他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这二人深谙军务,又在青州多年,他们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正在权衡利弊得失的关头,外头忽然有军卒来报,说吕布使者求见。 李贤心神一动,当即笑道:“若有吕布相助,胜算如何?” 太史慈大笑:“吕布主力肯定要对付曹‘操’,不可能‘抽’调出大部人马助阵,不过,就算是一支偏师,高览也不敢也丝毫大意,不是我夸海口,若有吕布相助,高览不动则已,一动必败”。 李贤微微颌首,“文向,你以为如何?” 徐盛手指敲着木案,发出有韵律的声响,“吕布穷兵黩武,势不长久,不过,在这时候若是能够利用一番,高览不足为惧”。 李贤心中有谱,他朗声喝道:“来人呐,让吕布使者进来吧”。 “喏!” 没多久,一名身材瘦小,双臂过膝的男子进‘门’拜见。 “奋武将军帐下张纮拜见李使君” 李贤没听说过这个人物,他礼貌地虚扶了一把,嘴里道:“张使原来是客,先喝上一倍水酒暖暖身子”。 张纮一撩袖袍,盘膝坐下,爽朗地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李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羁的作派,一时之间有了片刻的愣神。 那张纮已经端起酒碗,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咕咕咕”一碗酒水下肚,张纮陶醉地打了个酒嗝,“好酒”。 太史慈、徐盛怒上心头,这厮好生无礼,都说吕布帐下多是武将,除了陈宫之外,鲜有拿得出手的文臣谋士,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想想看,如果李贤与吕布之间不是盟友关系,就凭张纮这肆意妄为的态度,李贤已经可以将其驱逐出去了。 张纮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好几次,太史慈都已经怒上眉梢,打算喝斥这厮,却被李贤以眼神制止了。 见惯了低眉顺眼的使者,偶然遇到这般作态的,李贤也有了几分好奇心。 这厮到底有何仰仗?难道他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纮终于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太史慈脸都绿了,便是好脾气的徐盛都觉得怒火中烧。 这厮旁若无人地吃了半柱香的时间,自始至终,李贤、太史慈、徐盛都没有‘交’流一句。 无言的沉默过后一定是电闪雷鸣。 李贤吁了口气,他好整以暇地笑道:“张使可曾吃饱了?需要再添些‘肉’食吗?” 张纮咧嘴笑道:“多谢使君,不必了,我已经吃饱了”。 “嗯,张使胃口绝佳,如果还缺些酒‘肉’,待会儿我会送人送到你的住处” “哈哈,在下先行谢过了” 是故作不羁?还是‘性’情如此? 都到这时候,张纮还是没打算开口,李贤心中不爽,明明是吕布出使相求,如果他按耐不住出口问询,倒是会显得自己迫不及待。 后世里见惯了各种谈判伎俩,李贤忽而咧嘴笑道:“天‘色’渐晚,张使若是无事,还请早些休息吧,长途跋涉,很是辛苦”。 张纮看了看外头高挂的日头,不禁一阵腹诽。 堂堂的青、徐两州刺史,扯起谎来竟然连眼皮都不眨。 这才刚过了午时而已,怎么就成了“天‘色’渐晚”了? 开口逐客也不是不可以,起码给个像样的理由吧! 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了,那张纮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不成,必须留下来! 张纮素有急智,他在太史慈状似喷火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说道:“李使君在徐州击退曹‘操’,很是为温侯出了一口恶气,这一次,温侯让我带上这份礼单,以表谢意”。 娘的,送礼不是一开始就送的吗?非要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才见真章?搞的好像徐州会短缺了张纮的吃食一样! 太史慈已经懒得去看了,他闭目假寐,以免待会儿忍不住冲上去将张纮痛揍一顿。 李贤接过礼单之后看也不看便收入袖中,嘴里道:“温侯倒是有心了”。 张纮颌首笑道:“温侯听说河北名将高览领军两万正在黄河以北,气势很是嚣张,不知可有此事?” 李贤不置可否:“不错,去年淳于琼来犯,我将他教训了一通,如今这高览是来复仇的”。 “喔,说来也巧,临行之前我听说扬州袁术也打算出兵徐州,不知使君可有耳闻?” 这厮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告诉李贤,青州、徐州局势险恶,离不开吕布出手相助罢了! 既然已经看破了张纮的心思,李贤便直剌剌地说道:“区区袁术何足挂齿?便是河北高览,我视之犹若土‘鸡’瓦狗尔!” 太史慈闻言神情俱爽,真是痛快,面对张纮这样的家伙,就得直截了当。 李贤已经把话说到了这地步,在太史慈、徐盛看来,张纮应该知难而退,哪知道这家伙竟然置若罔闻,依旧说道:“使君还不知道吧,袁本初刚刚又胜了一阵,公孙瓒时日不多了”。 徐盛、太史慈四目相对,俱是骇然。 虽说公孙瓒的败亡是早晚的事情,可如果没有他在辽东牵制袁绍,一旦袁本初腾出手来,青州可就真的危险了。 难道说,高览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想等到大军聚齐,一道南下? 不对呀,若是公孙瓒败了,为何不见鹰使来报? 是鹰使出了问题,还是说张纮在说谎? 都昌与辽东之间一直采用黑鹰通信的方式,不过,这种法子耗时耗力,除非有要紧大事,否则的话绝不轻易动用。 黑鹰原本便是飞禽中的王者,能够将其驯服收为己用,这已经是低概率的事情了。 李贤多方重金招募,也不过寻了一个鹰使罢了。 厅堂之间,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张纮神情不变,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恰在此时,李贤忽而笑道:“哈哈,若是公孙瓒败亡,那我便在青州整军备战,与袁本初决一雌雄!” “使君所言甚是!” “袁本初又有何惧,咱青州军何曾怕过谁!” 太史慈与徐盛对李贤所言颇为赞赏。 张纮颇为意外,他没想到李贤麾下竟然全是一帮战争狂人,而且就连袁绍这等人物都不放在眼中。 就算青州军无一败绩,那也不应该狂妄自大到这种程度吧? 要知道,袁绍麾下的河北军将近十万,而李贤麾下不过有五万大军而已。 真要是到了袁绍倾巢而出的那一天,李贤还能像今日这般镇定自若吗? 一开始,张纮便摆出一副狂士模样,他想试探出李贤的‘胸’襟与城府,如今,两者都试了出来,可张纮自己却没谱了。 李贤压根不按套路出牌,这该如何是好? 第三百四十七章能屈能伸的聪明... 偌大的厅堂内只有“噼里啪啦”炭火燃烧的声音,饶是张纮素有辩才,这时候也不禁有了片刻失神。 张纮此番前来确实担负着特殊的使命,不过,谈判的时候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是惯例。 通过河北的袁绍来向李贤施压,进而转变己方有求于人的不利态势,这是张纮的辩术。 可谁能够想到,李贤压根不吃这一套。 大汉朝势力最为强盛的袁绍竟然也吓不倒李贤,这厮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另有打算? 这样僵持下去,李贤绝不会让步,那张纮便难以达成目的。 灰溜溜无功而返?这可不是张纮的风格。 吕布占据兖州之后,穷兵黩武,治下百姓无心生产,不少流民抛家弃院,逃到了临近的郡县。 一年多的时间,吕布麾下数万兵马一直在坐吃山空,眼瞅着开‘春’便要与曹军召开决战,要是在这时候短缺了军粮,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张纮出使的目的便是说服李贤出借一些粮秣,为此,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忍受的。 无论在何时何地,真正有实力的人都足以赢得他人的尊重。 在眼高于顶的吕布眼中,无一败绩的李贤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于是,如何讨要粮秣就成了关键。 强行讨取显然是不可能的,青州不缺银钱,又产军械,除了军力之外,吕布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因而,此番吕布的底线是出兵协助李贤驱逐高览,进而换取一些粮秣,想法是好的,可谁知道李贤竟是这副“我是吓大的”模样,袁绍又如何?公孙瓒败了又怎样?河北军真要是厉害那就来“打我呀”! 张纮准备的很多说辞一时之间都排不上用场,局面有些冷场。 太史慈、徐盛对视一眼,心情极佳,李贤三言两句便制住了张纮的嚣张气焰,这让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近年来,随着青州军取得一系列的军事胜利,哪方人马使者见了李贤不得客客气气的? 偏偏今日的张纮却嚣张跋扈,很是让人不爽。 之前,为了牵制曹‘操’,青州已经对吕布多有资助了,在太史慈、徐盛看来,吕布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眼见气氛尴尬,李贤正要出言转移话题,这时候,张纮忽然长身而立,施礼道:“刚才是我莽撞了,竟想用袁本初来恐吓使君,却忘了使君南征北战,未曾一败,麾下更有太史将军、徐文向将军这等猛将,便是对上河北军也无所畏惧”。 呀,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你非我不行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差点跪‘舔’的路子? 李贤也就罢了,数年下来,他早就炼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功夫,即便他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可这时候却还能保持镇定,然而,太史慈却差了些,这时候,他险些被一口酒水呛住,正干咳出声。 徐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任谁见到张纮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都会觉得反差太大。 世上还有如此人物,真是令人惊叹。 不过,对李贤而言,这马屁拍的……还真是舒服啊! 既然张纮已经服软,那李贤也就没必要再故‘弄’玄虚了,他强忍住心中的‘波’澜,故作谦逊道:“张使谬赞了,温侯吕奉先勇不可挡,冠绝天下,我仰慕已久,不如他多矣”。 有戏!看模样李贤是吃软不吃硬。 自以为把到了李贤的脉搏,张纮完全放下了名士作派,他笑道:“曹阿瞒,虎狼之辈也,温侯多次说过,如果不是使君出手相援,兖州绝不会有今日之局势,温侯本想当面酬谢,只是一直苦无机会,不能与使君相见,此番,为表心意,温侯特意让我带来一具宝甲,赠与使君,还请使君笑纳”。x全集下载75x. 说罢,张纮击掌唤人。 没有李贤的许可,主厅外边的守卫是不会任人出入的。 这时候,张纮毫无恶意,李贤也没必要‘露’怯,他微微颌首,外头的卫卒便放人而入。 从随行的护卫手中接过锦盒,张纮亲手将其递到李贤身前。 盒内,一个‘色’泽内敛的内甲摆放其中。 穿越前,李贤听惯了各式各样的宝甲称呼,然而,像今日这般见到实物,却还是第一次。 之前,匠工营的总管梁益曾经表示过为李贤制作内甲防身的意图,当时李贤觉得没有必要,便回绝了。 后来,得了空闲,梁益还是竭力打造了一副鱼鳞内甲,如今正套在李贤身上。 相对于梁益那副,盒中的这内甲做工更是‘精’细,虽未触‘摸’,可看上去便非等闲货‘色’。 吕布轻易不会送人礼物,这次出手,想必一定是难得的重宝。 李贤接了宝甲,笑道:“无功不受禄,我若是凭白收下这甲胄,岂不是显得面皮太厚?” 一副好的宝甲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救人一命。 冷兵器时代,冷箭流矢虽然不像枪弹那般致命,可若是挨上一记狠的,等闲也会受到重创。 李贤虽然不缺内甲,可这样的宝贝用来借‘花’献佛送人情,拉拢人心也是不错的,不收白不收。 长期以来,吕布与李贤之间已经形成了紧密的联盟关系,虽说这种同盟很大程度上都是吕布依赖李贤的物资,而李贤只是借助吕布的军力。 可同盟已成事实,在曹‘操’依旧存在的时候,李贤不想让两者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因而,不管吕布会提出什么要求,李贤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要求不是太过分,他便竭力应下了。 之前,之所以驳斥张纮,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那只不过是为了打压张纮“漫天要价”的企图而已。 现在,张纮服软,李贤也转变了态度,收下了甲胄,一切正朝着设想中的方向发展。 张纮松了口气,只要李贤留下内甲,那事情就好办了,他将内甲的来历大概说了一遍,嘴里道:“有道是宝剑赠壮士,好马配英雄,这宝甲出身宫廷,也算配得上使君的身份”。 李贤只是笑着,并不多言,他知道张纮言有未尽之意。 果不其然,须臾,张纮便说道:“虎牢关前,温侯早已经与各路诸侯起了间隙,雄据兖州之后,曹孟德便成了温侯的生死大敌,如此说来,使君与温侯有着共同的敌人,双方守望互助,这才是长久之道。这一次,高览兵临边界,意图染指青州,温侯闻听之后很是愤慨,他愿意调派兵马与使君合力攻击高览!” 又是送宝甲,又答应出兵相助,吕布这姿态也放的太低了吧。 不过,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贤明白,吕布一定是遇到了难处,这才想到他。 是甲胄军械还是米粟钱粮? 比起一穷二白的吕布,李贤猛然间发现自己也拼出了一个不小的家底。 数年的发展,民生、军事,青州大部分完成了自给自足。 在很多时候,都是青州向外地输出各类的物资。 大汉朝的制造中心?想到这个颇为现代的称呼,李贤忍不住有些志得意满。 只要再让徐州发展几年,李贤有信心面对任何敌人。 什么袁绍、曹‘操’、刘备、孙权,压根都不是事儿,这就好比玩三国游戏,兵士的甲胄武器升级的更‘精’良,兵卒的数量更多,某一方取胜的可能‘性’便越大。 稳了稳心神,李贤面带笑意,嘴里道:“温侯如此爽快,倒是我显得不够朋友了,嗯,正巧,匠工营新打造了一批甲胄,此番张使可以一并带回去”。 青州的甲胄在辽东、兖州的战场上粉墨登场,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如今,提起青州军械,所有人都会‘艳’羡不已。 张纮干干地笑了一声,不无惋惜地说道:“甲胄虽好,却不是温侯心仪之物呀,实不相瞒,开‘春’在即,温侯厉兵秣马打算与曹孟德决一雌雄,可无奈军中粮秣无多”。 李贤松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张纮是来求粮的。 去岁,李贤创制的水车在青州普及开来,各地的乡民增加了不少粮秣收成,而相应的,官府也征收到了不少的粮税,加上李贤特立独行的“以粮代税”的方式,青州很快就府库盈满,积累到了足够多的粮秣。 糜氏的海贸进行的如火如荼,每一次返航都会带来不少海外珍品,各地的客商蜂拥而至,他们为青州带来了大量的“粮税”。 别的地方,商税要么直接征收货物,要么收取银钱,只有在青州、徐州,官府才收缴商人相应的粮秣,借以来代替商税。 每一个来青州、徐州做生意的商人,他们除了带上足够的银钱之外,还需要运送大量的粮秣,这样才可以确保自由出入青、徐两州。 内有百姓在生产劳作,外有商贾缴纳“商税”,青州的粮秣想不多都难。 ‘乱’世已至,粮秣,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对此,李贤没有疏忽大意。 后世里,李贤见多了各种尔虞我诈的商战,为了防止粮秣流出,限制外敌从青州、徐州购买粮秣,他制定了严厉的粮秣流通制度:百石以上的粮秣运送必须有官府的文书放行,否则的话,一旦被官府发现,轻者罚没所有粮秣,重者追究卖家通敌之罪。 几个月之前,曹‘操’重金贿赂一名客商,试图让其夹带一批粮秣出境,没曾想,这客商的所做作为被人发现了,后来,徐庶依据李贤留下的法规,对其苛以重责,只是念其初犯,才没有伤其‘性’命。 由此以来,再也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银钱虽好,可也得有命去挣才是。 眼下,张纮表‘露’了吕布军中缺粮的消息,而李贤又收了人家好处,他自然不能置若罔闻,“张使所言极是,曹‘操’是温侯与我的共同敌人,讨伐曹‘操’,某种程度上就等于在帮我的忙,既然这样,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张纮闻言喜上眉梢,有戏呀,看来事情要成了。 李贤小小地卖了个关子,忽而笑道:“子义,我打算‘抽’调一些粮秣赠予温侯,不知你意下如何?” 结‘交’吕布原本就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更何况,吕布筹集粮秣是为了讨伐曹‘操’,太史慈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当下他微微颌首,嘴里道:“温侯高义,愿意出兵共伐高览,主公自然应该赠予些粮秣”。 张纮松了口气,他知道太史慈地位极高,在青州拥有不小的话语权,既然太史慈应允了,这求粮的事情就有了九成的把握。 太史慈言语犀利,这时候还不忘把赠粮的条件提出来,李贤心中暗赞,嘴里道:“温侯一言九鼎,我李贤也不能太过小气,嗯,粮秣二千石,不知可否堪用?” 一石粮秣就是一百二十斤,十石就是一千二百斤,二千石,这就是二十四万斤粮秣。 六万兵马每日要消耗粮秣三万斤,二千石粮秣也不过够吕布麾下八日所用而已。 张纮意犹未尽,还打算张口讨要更多,可想到自家兵马未出一兵一卒就已经得到了二千石,实在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剩下的事情,就等到击败高览之后再另行商议了。 想到这里,张纮颌首应道:“使君仁义无双,温侯必定铭记于心”。 李贤笑道:“温侯待我如手足,我自然要视他为兄弟!” 张纮暗自腹诽,吕布可足足比李贤大了近二十岁,这二人称兄道弟的话,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别扭。 不过,从地位上看,李贤确实有了与吕布平起平坐的权利了。 整理一番思绪,张纮打算给李贤吃下一颗定心丸,这样也算有所‘交’待了,“临行之前,温侯告诉我,高览渡河之日,便是兖州军出兵之日,如果使君另有想法,温侯也一定会竭力配合”。 这张纮也是个妙人,知道李贤真正惦记的是这个事情,单凭这一点,徐盛便对其刮目相看。 能软能硬,偏偏又知情知趣,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像张纮一开始那副名士作派,哪里是来有求于人的,倒像是来讨债的…… 从事实上说,吕布对李贤的依赖远远大于李贤对吕布的依赖。 没有吕布,短时间之内,曹‘操’依旧不可能威胁到李贤,反而是吕布,如果没了李贤的帮衬,就算他兵强马壮,可没有粮秣军械,他也无法与曹‘操’长期对峙。 吕布已经失去看兖州民心,短期之内可能看不出什么,可长此以往,在粮秣一事上无法自给自足的吕布早晚会落败。 李贤可以支持吕布一时,不可能支持他一世。 厅堂之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真正需要盟友的是吕布,而不是李贤! 好在李贤没有撕毁盟约的意图,这才给了张纮机会。 用一副宝甲外加出兵相助的条件换取两千石粮秣,张纮觉得不赚不亏。 临行之前,吕布偷偷‘露’过底线,不多不少,正是两千石,堪堪完成了任务,张纮却没有丝毫喜意,与李贤这番‘交’锋,他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后来还是主动服软,这才有了进一步‘交’谈的空间。 现在看来,李贤这厮也不是个善茬。 二十多岁的年纪,文治武功,样样‘露’狰狞,这样的人物,绝对是个枭雄。 张纮考虑了很多,只要成功击溃高览的河北军,战后,李贤一定会另有酬劳,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张纮才没有不依不饶。 反观李贤,对于他来说,兵卒的‘性’命远远大于粮秣的重要‘性’。 粮秣没了可以再去赚,可军士若是死了,就算有所补充,等到新卒形成战斗力,那也得耗费一个过程。 时间,李贤觉得自己最欠缺的时间,他不敢有一丝挥霍。 两千石粮秣而已,只要能够击溃高览,为青州的发展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批粮秣就算物有所值。 厅堂内,火盆中烧的不是木炭,而是徐州运来的黑煤。 煤石烟火极少,温度较高,用在室内可谓恰当之至。 盆中喷涌而出的暖意驱散着室内的严寒,让人甘之如饴。 张纮见好就收,倒让李贤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人贵在自知。 排除异议之后,三言两语便达成协议。 李贤吁了口气,他对张纮笑道:“如果没有温侯相助,我本打算‘诱’敌深入,不过是两万河北兵而已,灭杀他们很是简单,不过,眼下既然温侯愿意出手援助,那我便侯在南岸,伺机以待,就像张使所言,高览渡河之时,便是夹击之机!” “好,我定会转告温侯,必让那高览有来无回” “哈哈,好一个有来无回,到底是温侯的使者,着实霸气的很” “不敢当,使君面前,不敢放肆” 李贤端起酒碗,道:“来,让我们满饮此碗”。 “满饮!” 为了防备袁绍,李贤早已经在青州北部囤积了三万大军,这一次,高览来犯,除却守护重城的兵卒之外,李贤还可以‘抽’调出两万兵马,再加上太史慈的机动兵力,对付一个高览绰绰有余。 当然了,如果有吕布的帮衬,大获全胜的可能就更大了。 心虚、胆怯这都是准备不足的体现,针对袁绍,李贤南下徐州之前便做好了各方面准备。 如今,万事俱备,李贤自然心中有底,不再害怕。 第三百四十八章无奈的高览 经过一番友好、融洽的协商,以张纮为代表的吕布势力顺利与李贤达成了协议。 李贤无偿增援粮秣两千石,而吕布伺机以待,一旦黄河北岸的高览有挥军南下的迹象,他会‘抽’调兵马予以剿杀,至于李贤另外奉送的甲胄添头,那完全属于增加情意的方式。 虽然没能狮子大开口,多讨要些粮秣,然而,李贤给予的补偿却也让张纮颜面有光,回去之后有了‘交’待。 临来之前,张纮已经对李贤的秉‘性’有了充分了解,这厮吃软不吃硬,原本张纮还有些将信将疑,所以才有了刚开始的那副“狂士”作派,后来发现“硬”的不行,张纮才及时服软,没曾想,确实有效果。 聪明如张纮之辈,自然明白,李贤额外赠给的五十副甲胄、五百柄钢刀就是对他的补偿。 成功达成了既定目标,张纮在都昌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便带着粮秣、军械往兖州而去。 为了确保粮秣安危,李贤下了一条军令,让途径之处的军将给予方便,必要时便是‘抽’兵护送也可以。 虽说青州境内无匪患,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曹‘操’的兵马潜入其中,浑水‘摸’鱼,防患于未然总是有利无弊的。 黄河北岸,平原郡内,吕布派人前往都昌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高览耳中。 高览为人谨慎,听罢之后犹疑不定,嘴里道:“吕布麾下已经有五万大军,他若是与李贤勾搭一起,我军渡河之后岂不是危机重重?” 逢纪听罢之后‘阴’沉着脸,道:“吕布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了,我军南下之前可以与曹孟德沟通一番,确保其牵制吕布主力,让其不能分心旁顾”。 “李贤已至都昌,这厮麾下大将周仓、胡庸俱是猛将,我军若想大获全胜,不如避其锋芒,攻其所必救!” 逢纪挑了挑眉‘毛’,嘴里道:“高将军有何妙计?” 高览明白逢纪这次赶过来,为的就是督促他早日挥兵南下。 两万兵马在黄河北岸按兵不动已经足足有四个月的时间了,虽说袁绍麾下不缺粮秣,可这样一支兵马每日里人吃马嚼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在其他人看来,高览分明是起了怯战的心思。 袁绍向来没什么主见,听多了不利于高览的风言风语之后,他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是呀,当日曹‘操’进军徐州的时候,分明是大举入侵青州的最佳时机,可高览竟然什么都没做! 若不是对高览知根知底,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背叛袁绍,说不定已经早有人攻击他“吃里扒外”了。 思虑再三之后,袁绍止住了临阵换将的心思,他让逢纪传给高览一句话:须得早日觅得良机,进而速战速决,这就是袁绍的原话。 高览听罢之后哭笑不得,如果有良机可循,他又怎么会耽搁这么久?难道他就不想大胜而归? 不过,面对逢纪这等重臣,高粱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在袁绍这等出身世家的权贵眼中,名士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武将的作用。 当下,逢纪诘问一口,语气很是不善。 高览知道自己不可造次,所以便耐下心来,嘴里道:“据我所知,李贤早已经在青州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我部南下,若是我河北军不闻不问,只管埋头前冲,只怕很容易便落入李贤的陷阱之中”。 青州是李贤的主场,不得不承认,高览考虑的问题确实是一个方面,可逢纪却已经有了高览畏敌的先入为主的观念。 说什么什么天罗地网,分明是高览怕了李贤,否则,真要想南下攻城,又哪里会等到今天? 因而不管无论高览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逢纪都会觉得他是在演戏。 “既然如此,那么高将军认为我方该如何是好?按兵不动?” 话语间,逢纪带着一股嘲讽之意。 按兵不动确实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不过现在‘春’日在即,马上就要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如果在这时候还不能结束战‘乱’,马上就要耽搁农时了。 高览聪明的很,他也知道自己前期的表现太过糟糕,‘浪’费了太多时间,没能达成袁绍的目的。 现在,时间还有,机会还在,只要认真把握了,肯定还能够取胜。 逢纪咄咄‘逼’人,满心憋屈的高览却不敢发作,因为他明白,逢纪代表的是袁绍! 吁了几口气,高览笑着解释道:“青州早已经成了李贤的土地,而周仓等人用大半年的时间将青州北部建的固若陈汤,与其硬碰硬的去啃硬骨头,倒不如出其不意。先与曹‘操’合力解决了吕布,等到吕布败亡之后,大军东进,进击青州”。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作为袁绍的特使,逢纪却表达了不同观点:“兖州是曹‘操’的兖州,即便是我们帮他杀了吕布,时候又能有什么好处?” 高览哑口无言,灭杀吕布是一步妙招,一经施展,长远来看好处多多,然而,对逢纪这等目光短浅之辈,说什么也没有用。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有一句话“李贤少了个盟友,日后孤立无援,只能被动挨打,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逢纪摇头叹气:“元伯呀,何必如此执着呢?你应该知道,我们河北的敌人是李贤。而非吕布,主公虽然新败公孙瓒,可辽东未定,绝不能同时招惹三面之敌呀”。 高览感到哭笑不得,吕布早已经与李贤结盟,他出兵反袁只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看来,袁绍竟然还没有与吕布为敌的准备,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危险的很? 思虑再三之后,高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他耷拉着脑袋,嘴里道:“敢问元图先生,不知何时出兵才是最佳时机?” 逢纪‘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笑道:“若依我看,李贤归返的这段时间正是青州松懈的时候,只要攻其不备,青州必败”。 高览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李贤真有这么好收拾,他又怎么会活到今日?而且官儿还越做越大,实力也越来越强,这显然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也罢,既然袁绍执意如此。高览也别无选择,只能听命而为。 于是,黄河北岸的袁军终于有了动静。 都昌城,送别张纮之后,李贤并没有即刻启程,青州毕竟是他的根基所在,如果不好生安置一番的话,很容易闹出‘乱’子,而且距离李绣娘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贤可不想她有任何不测。 这时候的医疗条件很是简陋,防患于未然才是真正的稳妥之道。 ... 第三百四十九章使君救命 张纮离开的第二日,李贤终于得到了辽东的消息。全集下载75 情报是由快马传递而来的,原来之前鹰使豢养的黑鹰半途间被人‘射’了下来,据说‘射’箭那人是袁绍麾下大将张颌。 张颌,这厮倒是一员猛将,在李贤的印象中,张颌是袁绍军中为数极少的功成名就的将领。 后世里,颜良、文丑虽然都是河北名将,可无一例外都被关羽斩杀,唯有高览、张颌及时投降曹‘操’,这才幸免于难。 当然了,李贤穿越而来,历史已经发生了轻微的改变,张颌、高览是否归顺于曹‘操’,颜良、文丑是否死在关羽手中,这都是未成定论的。 平静下来之后,李贤思绪万千。 张纮没有撒谎,半个月之前,袁绍在辽东大败公孙瓒,俘虏兵马六千多人,斩杀三千多人,若不是公孙瓒手中有一支‘精’锐步卒,死死挡住了袁军,说不定公孙瓒的数万大军一日之内便要败的干干净净。 公孙瓒的那一千重甲步卒,穿的就是从青州‘交’易而来的铁甲。 面对袁家轻骑‘潮’水一般的冲击,重甲步卒宛若水中磐石,牢牢地立在大军后阵,迟滞了袁军追击。 战后,袁绍、公孙瓒都对青州铁甲有了进一步了解。 袁绍铁青着脸,咆哮着想要搜集更多的铁甲,装备己军,而公孙瓒却宛若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落水者,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李贤身上。全集下载75 自家打造的铁甲在战场上取得如此战绩,按理说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可李贤听罢之后却没有半分得意之‘色’。 公孙瓒虽然实力犹存,可却已经被袁绍打怕了,再这样下去,落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连信心也丧失了,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真正的历史上,,公孙瓒兵败之后再也没有进取心,而是采取了保守的防御战略,此消彼长之下,袁绍实力越来越强,而公孙瓒却对麾下苛刻至极,还将金银财宝搜集到一座高楼之中,最终引得天怒人怨。 军将离心离德,一败再败,不久之后,公孙瓒被困于自己修建的高楼之中,引火**,死后,袁绍斩下他的首级。 李贤可不想自己哪一天也被人砍下脑袋,当作军功来炫耀。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如今公孙瓒还没有死,他凭借青州重甲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而袁绍没能大获全胜。 只要公孙瓒一日不亡,袁绍就一日不敢放松警惕。 怪只怪公孙瓒的名头太响亮了,在乌桓等少数民族的部落中,公孙瓒一呼百应,袁绍不敢给他休养生息的机会,斩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公孙瓒虽然连败数阵,可他在辽东却又不可代替的声望,对这样一个家伙,李贤琢磨着,是应该再拉他一把了。 毕竟,保持公孙瓒在辽东的事实存在,有利于青州的长期发展,而没了辽东公孙瓒的牵制,袁绍的数万大军便可以解脱出来,那时候,击败淳于琼的李贤就成了威胁最大的敌人。 六万久经战阵的河北老卒,李贤不敢小觑。 之前,张纮提出袁绍威胁的时候,李贤故作潇洒,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对袁绍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官渡之战发生以前,毫无疑问,袁绍都是汉末首屈一指的大军阀。 现如今,李贤改变了青州、徐州的历史,可北方的袁绍却一如既往在积攒实力。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头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庸碌之辈。 史书不能全信,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史书的撰写者在编篡的时候难免会加入一些自己的思维论断。 李贤已经经历过许许多多与历史不同的事件了,这时候,哪怕有人告诉他,曹‘操’不好人妻,袁绍好人妻,说不定他也就信了…… 前脚打发走了传信的商贾,李贤后脚就接到了通禀,说辽东、江东有信使求见。 李贤大为好奇,真是巧的很,公孙瓒的使者竟然与孙策的使者同时抵达都昌,他们的目的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李贤打算分批接见。 此时,李贤与孙策结盟的消息依旧是个秘密,孙策可不想他拉拢李贤的消息传到袁术的耳中,那样的话,势必会遭到袁术的报复。 在夺取江东的关键时刻,孙策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公孙瓒的意图李贤猜出了七八分,无非是为了恳请军械援助罢了,至于孙策,这厮想干什么? 与孙策接触不多,李贤不好妄加臆测。 谁先谁后? 斟酌一番之后,李贤还是决定先见一下辽东的使者。 没多久,“噔噔噔”,大步踱入厅堂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 见了李贤,这使者干净利落地跪伏在地,道:“求使君救我家主公一命”。 李贤心中一动,这是怎么个意思? “快快请起,公孙使君怎么了?” 使者又磕了几个头,方才长身而立,“我家主公败给了袁本初,危在旦夕呀,使君若不出手相帮,只怕辽东尽归袁氏矣!” 李贤正‘色’道:“事情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不错,数月以来,主公未有一胜,麾下军将多有怨言,若不是畏惧使君手中的铁甲军,说不定他们早就要叛逃了” 李贤吸了口冷气,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使者嘴脸,像辽东这般直接利落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辽东真像使者所言,那公孙瓒已经失去了对大局的掌控能力。 面对一个注定的失败者,有必要加大投注吗? 只是略一思索,李贤便有了结论。 公孙瓒还有存在的必要! “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样才能帮助你家主公?” 使者瞪大了眼睛,迸‘射’出希翼的目光:“粮秣、军械,越多越好,当然了,若是使君能够北上讨伐袁绍,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李贤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嘴里道:“粮秣、军械我都可以支借一些,然而,出兵讨伐袁绍却是力有不怠,高览正在黄河以北虎视眈眈,不把他灭杀了,我寝食难安”。 “使君大恩大德,我辽东百姓没齿难忘” ... 第三百五十章江东周瑜 李贤不是散财童子,更不是乐善好施的烂好人,他之所以应允辽东使者的恳求援助公孙瓒,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牵制袁绍的目的而已。热门 沦落到这般田地,公孙瓒连提要求的资格都没有。 之前,青州需要辽东的战马,辽东需要青州的军械粮秣,双方可谓互利互赢,可随着置换的马匹增加,渐渐的,李贤对战马的需求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旺盛了。 在这种情况下,公孙瓒与李贤对等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扭转。 没了公孙瓒,李贤顶多需要直面袁绍的兵锋而已,不会有生死之忧,可公孙瓒如果没有李贤的帮助,兵败身亡只是时间问题。 两相比较,自然是公孙瓒依赖李贤多一点。 近年来,青州一直在不停的发展壮大,可辽东却长期陷入战火之中。 不止是公孙瓒,便是兖州的吕布也是如此,李贤与他们结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青州军械名扬天下,辽东唯有马匹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的货物。 过去的一年间,青州用粮秣、军械换取了大量的辽东战马,短时间之内,李贤麾下的战马数量已近饱和。 换句话说,与公孙瓒‘交’易已经不再是青州的迫切选择了。 若不是出于对抗袁绍的需要,说不定李贤再就抛弃了辽东这条海贸路线。 通过糜氏海船源源不断的运输,辽东向青州输送了四千多匹优良战马。 四千匹优良战马,这就需要三千多名骑士,偏偏李贤麾下最为匮乏的就是成熟的骑兵。 在没有更多的骑卒之前,战马再多也只是一个数字,形成不了战力。 这样一来,辽东的战马便没有了往日的‘诱’‘惑’力。 辽东使者临来之前早已经得了公孙瓒的耳提面命,所以刚开始他便把姿态摆的低低的。 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死要面子说不定会把身家‘性’命都丢掉,公孙瓒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作出愚蠢的选择。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模样,辽东使者这番作为极大地满足了李贤的虚荣心,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李贤还是提出了要求,“我听说公孙使君帐下有不少外族骑兵,我想借用一批,不知可否?” 游牧民族的骑兵都是公孙瓒手中的‘精’锐,自打白马义从败在鞠义手中之后,他们一直充当主力作战。 李贤开口便讨要外族骑兵,顿时让使者陷入两难境地。 没了这些外族‘精’锐,就算有青州的粮秣、军械,可公孙瓒拿什么来抵挡袁绍的兵锋? 许是看穿了使者的窘境,李贤善意地开导起来:“不一定非得是战场厮杀过的老卒,只要上马开得了弓的健壮男丁都作数,到了我这里,还会额外给他们一份俸禄”。 还有这等好事? 使者大喜过望,没有充分的利益‘诱’‘惑’,那些蛮子是不会上钩的。 现在,李贤愿意抛出‘诱’饵,回去之后再蛊‘惑’一番,还怕没见识的蛮子不上当? 到底是有仁义之名的李使君,提个要求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使者心中对李贤大为感‘激’,当下急忙应诺:“这倒是好说的很,草原上牲畜冻毙无数,不少部落的丁口都快活不下去了,李使君慷慨,愿意为他们提供一条生路,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李贤不置可否。 之前徐盛在辽东的时候见过乌桓骑兵,对他们的战力赞不绝口。 白马义从出身的赵云也说过,单论骑兵战力,乌桓骑兵举世无双。 这一次,如果能够假借公孙瓒之手,搞出一支蛮族骑兵,想必可以极大地提高战力。 至于外族骑兵会不会服从军令,那压根不在李贤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赵云连一群蛮子都威慑不住,那岂不是白瞎了他常山赵子龙的名头? 达成协议之后,辽东使者满意而归。 李贤没有闲着,又见了江东来客。 这人仪表堂堂,面目白皙,看上去倒像个翩翩贵公子。 “江东周瑜见过李使君” 李贤一惊而起,“周公瑾?” 周瑜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尊驾为何而来?” 面对这等大智若妖的牛人,李贤觉得还是直截了当最为稳妥,省的三言两语被他忽悠了。 周瑜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悠然之意,他不卑不亢地说道:“一来感谢使君赠图之恩;二来嘛,有件要事想告诉使君”。 “喔?什么事值得周公瑾亲自走这一遭?” “前些时日曹‘操’派人去了扬州,据说,为的是蹿啜袁曹三家举兵共讨青、徐一事” 李贤不以为意,“去岁我在徐州的时候,袁本初、曹孟德、袁公路不就是打着这算盘吗?如今旧事重提,也不算什么大事”。 周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里道:“去年刘备麾下还没有兵马,陶应也没有曹豹相助,这一次,袁术是要动真格的了”。 李贤微微颌首,“无论如何,这份情意我都记下了,只是不知袁术出兵之后,孙伯符几时可以出兵助我?” 张昭求海图的时候曾经允诺过,若是袁术讨伐徐州,江东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事实上,张昭确实没有自作主张,他是得了孙策许可之后才作出那番表态的。 身为孙策倚重的得力臂膀,周瑜自然知晓这等内幕。 “使君拭目以待便是,我家主公必会恪守承诺!” “那是自然,江东孙伯符的承诺我自然信得过” 信得过你还问?周瑜心中腹诽,明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其实,周瑜此番前来另有使命,青州军械名扬天下,张昭从下邳带回一批甲胄、刀具之后,孙策麾下军将个个爱不释手,人人都想要。 若不是孙策定下论功行赏的法子,说不定还会闹出‘乱’子。 一件趁手的兵器,一副防护得当的盔甲在关键时候等于多出一条‘性’命。 像这等‘精’良的武器装备自然是多多益善,如果能够讨要一些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即便李贤不舍得,退而求其次,用钱来赎买的话也并不是不可以。 只是青州的军械向来只用粮秣来置换,而孙策占据江东多地之后,粮秣不多,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出来。 周瑜虽然有备而来,却也不敢贸然开口,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了,可能此番真的就要无功而返了。 ... 第三百五十一章周瑜的杀手锏 空‘荡’‘荡’的厅堂内温暖如‘春’,两盆熊熊燃烧的炭火驱走了寒冷的空气。 周瑜在厅内已经待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可自始至终都不见有人来更换木材。 盆里烧的是什么?怎么可以燃烧这么久? 周瑜却是不知道,自从李贤在微山湖畔大力开采煤矿以来,煤石已经成了达官显贵、商贾富户家中常备的御寒物事了。 江东不像青州这般寒冷,但是御寒的火盆却也是常见的,不过,印象中,火盆中的木材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更换一次,怎么到了李贤这里却大有不同? 第一次见到这等稀罕物,周瑜忍不住生出一股好奇心,这李贤究竟还有什么本领? 古语云,一叶知秋,火盆虽然只是一个家常用具,然而,周瑜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与别处相比,青州好像处处都流‘露’着勃勃的生机。 平坦的官道、整洁的街面、摩肩擦踵的商贾,如果说这些还算不了什么的话,那么,街头百姓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微笑却是极其罕见的。 布衣百姓生活在最底层,他们往往挣扎在生存线上,能够解决温饱问题已经是难得的美事了,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寻常百姓都流‘露’出这等笑容。 得民心者得天下,周瑜吸了口冷气,原来李贤取得的成就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 出身寒‘门’,白手起家,六年身至要位,这样的经历,饶是周瑜自诩谋略无双、英才冠绝天下,也有些自叹不如。 不过,周瑜就是周瑜,只是片刻间他就缓了过来,李贤做到的,他周公瑾一样可以做到。 江东富庶,可成百年基业! 想到临来之前孙策的叮嘱,周瑜寻了个由头,嘴里道:“青州军械名扬天下,此前使君慷慨馈赠了一批,我家主公爱不释手,其‘精’良程度着实令人惊叹”。 李贤心道,好嘛,吕布、公孙瓒、孙策都想来打秋风! 吕布、公孙瓒也就罢了,李贤需要他们来对付袁绍、曹‘操’,而且,这两位的作风注定了他们不能长久,可孙策就不同了,真正的历史上,这家伙死后,孙权在江东自立一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眼下江东孙氏实力弱小,不敢窥视江北,可谁能够保证他们在实力强大之后不会与李贤发生冲突? 李贤可不想有一天自家的军队被自己出产的军械所击败,那样的话可就成了“作茧自缚”的典型。 因而,听到周瑜所言,李贤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嘴里道:“哈,如果孙伯符喜欢,库房内还有几十副盔甲、百十柄刀刃,公瑾回去的时候带上吧,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周瑜险些没被李贤憋死,对方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可竟然想用这区区百十副军械打发掉,真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去,岂不是让人嗤笑? 张昭可是从李贤手中取了副海图呀,周瑜好强的‘性’子上来,哪里肯服输? “使君仁义无双,公瑾佩服,只是眼下战事将起,江东军中却苦无趁手之军械,日后若是对上袁术兵马,只怕力有不怠呀” 话说到了这份上,李贤自然不好再打装蒜了,他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道:“公瑾来晚了,实不相瞒,库房中的军械都已经被吕奉先、公孙瓒支取,眼下仅够我青州军使用,江东的难处我已知晓,可却是爱莫能助呀”。 吕布、公孙瓒取了军械,这句话周瑜是相信的,可要说李贤手中已经没了多余的,打死周瑜也不相信。 李贤在下邳城外发现铁矿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以青州匠工营的能力,每日锻造百十副军械不在话下。 之所以说的这么委婉,不过是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罢了。 周瑜哪里肯善罢甘休,他当即抛出杀手锏:“我家主公有言在先,若是使君可以支借军械,江东军每战所得钱货可以分出一成,划归使君所有!” 李贤险些没闪了舌头,孙策的战绩他是听说过的,近年来连下数城,无一败绩,一成的份量听上去不多,可仔细想来,却也是大大的数字。 军械再贵,终归有个价值上限,可江东军的争战杀伐之路却没有止歇,别看孙策现在地盘小,可日后江东孙氏却是一个庞然大物,真要是应允了这个条件,再白纸黑字的画上契约,哪怕孙策死了,继承者孙权也一定得认账! 不过,思来想去,李贤还是把这个‘诱’‘惑’抛之脑外,以他的能力压根不需要孙策去为他赚钱。 现在孙策弱小也就罢了,即便战胜所得也没有多少,可一旦孙氏势力膨胀,那时候战争所得必定是个天文数字。 与其凭白得到一份巨额钱货惹人嫉恨,倒不如大方些,做个顺水人情。 想到这里,李贤计上心头,他笑道:“孙伯符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胜利,我哪里敢分润”。 周瑜以为李贤要出言拒绝,当下抢言道:“使君莫不是看不起江东军?” 李贤讶然,笑道:“公瑾何处此言?” 周瑜‘挺’直腰身,嘴里道:“使君定是以为江东军弱小,获胜的可能‘性’不大,不知对否?” 李贤大笑:“此言差异,如果我看不起江东孙氏,又怎么会与孙伯符结盟,别的不说,单是那海图便千金不换!” 想来也是,李贤的所作所为说明他不是个蠢人,按理说他不至于作出小觑江东的事情出来。 既然如此,那李贤为什么要拒绝唾手可得的好处? 李贤不按套路出牌,周瑜完全拿捏不住他的想法,只好说道:“使君这么说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江东军愈强,日后所得的收益一定越大,使君为何要拒绝?” “正是因为江东孙氏不容小觑,所以我才不想占你们便宜,省的日后孙氏后悔” 周瑜皱起眉头:“使君可是担心日后我家主公反悔?这大可不必,我家主公有言在先,五年之内,孙氏必会恪守承诺!” 五年,只怕孙策自己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吧。 凭借超乎寻常的见识欺负古人?李贤觉得很没意思,眼下,他不缺银钱,在以后也不会缺,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个条件。 ... 第三百五十二章李贤的绝户计 ‘乱’世来临,什么最重要?人才呀! 李贤似笑非笑,嘴里道:“五年的战争所得,很是可观,不过,我还是不想趁人之危”。 周瑜坐立不安,早已不复之前的平淡模样,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李贤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条件。 一成的战争红利呀,绝对超出了青州军械所值。 若不是江东之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袁术又有敌视之意,孙策是万万不会作出这等事情的。 让李贤坐享其成,无异于饮鸩止渴,然而,在多方面的压力下,孙策已经别无选择。 不过,反过来想,如果能够通过这事情将李贤牢牢地捆缚在江东孙氏的战车上,便是牺牲一些钱粮又算得了什么? 就眼下来看,李贤实力雄厚,短时间之内江东孙氏拍马难及。 拥有李贤这样一个盟友,等于在关键时刻拥有一条退路。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孙策、周瑜这等智勇双全的人物才咬牙作出了决断。 谁曾想,李贤竟然拒绝了。 周瑜强忍住颓然之意,嘴里道:“使君敝帚自珍,绝非徐州之福”。 江东周郎这么快就认输了? 小小的胜了周瑜一阵,李贤不禁心中暗爽,他哪里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大占先机,不过是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罢了。 如何换一个人,说不定马上就会答应孙策的条件。 可李贤偏偏有不同的想法:“公瑾,我听说江东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人物,我这里有份名单,你回去探寻一番,若是能够为我寻来,我便借给江东一千副盔甲,两千柄兵器,如此可好?” 以青州军械的行情,这甲胄、兵器可值银钱十万贯,周瑜吸了口冷气,什么人物值得这个价钱? 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了,孙策连出让战争红利的条件都开出来了,其他还有什么条件是不能应允的?想到这里,周瑜当即应诺道:“名单何在?” 李贤笑着从袖间摩挲一番,一一分辨之后,他说道:“嗯,就是这份”。 周瑜接过名单心情沉重,只见上面第一排便是:步鹭、陈武、严峻,其后林林总总,约莫有二十人。 名单上很多人周瑜听都没有听说过,即便有的人略有才名,可却也不属于地方名士。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上头并没有孙策麾下的得力臣属,然而,明明应该高兴的事情,可周瑜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李贤不是傻子,他要找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按图索骥,找到他们应该不难,可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周瑜总觉得很是别扭。 若不是李贤对名单上的人物了解透彻,周瑜真想浑水‘摸’鱼,偷梁换柱。 倘若真是可用之才的话,留在江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半晌之后,李贤笑道:“如何?” 周瑜吸了口气,道:“虽然是二十人,多数又有籍贯,可这么找下去,只怕却无异于大海捞针呀”。 如果一口应诺,岂不是显得李贤的这个条件太简单了?周瑜这种聪明人自然不会犯蠢。 “不妨事,能找出一个是一个,我隐约记得下邳的库房内还有一批军械,这次公瑾便带回去吧” 成了!李贤好歹是松口了,按理说,这时候周瑜应该大喜过望才对,可直觉告诉他,李贤所谋深远,日后吃亏的一定是江东孙氏。 想想看,一个连钱财都看不上的人物,能够入得他法眼人物绝不是等闲货‘色’。 回绝? 已经收了李贤的海图,又与人家结盟,这时候一口回绝的话,只怕孙、李双方马上就要反目成仇。 周瑜摇了摇头,他承担不起与李贤断绝关系的责任,就眼下来看,江东还需要李贤这个盟友。 “也罢,使君如此慷慨,我回禀之后必定竭尽所能,定为使君找出名单上的人” “哈哈,不着急,只要孙伯符别见猎心喜,自己截留使用就好了” 周瑜心中尴尬不已,刚才他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 名单在江东手中,能够找出几个还不是江东自己说了算? 只要能够确认名单上的人物确实出类拔萃,‘私’留几人,岂不是更利于壮大孙氏的实力? 然而,这个如意算盘却被李贤无情地戳破了。 想归想,周瑜自然不肯承认,他连连摇头,嘴里道:“使君把我周公瑾看成什么人了?有道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使君对江东如此厚待,江东又怎会忘恩负义?” 李贤咧嘴笑道:“公瑾的品‘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那使君拭目以待便是” “嗯,让人背井离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日后公瑾尽管派人开口” 周瑜涨红了脸,三千副军械,十万贯钱,不过是换二十个人罢了,如果江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多谢使君美意,不过,寻人一事不可闹得众人皆知,免得引起他人警觉,我回去之后先派人暗中寻人,若是事成,自然皆大欢喜,真要是遇到难处,再说与使君知晓,不知可否?” “可以,就这么定了!” 用三千副军械换来二十个人才,李贤想一想就觉得赚大了。 步鹭、陈武、严峻之辈要么是东吴十二虎臣之一,要么便是东吴四君中的牛人。 史书上写的明白,在孙策打天下,孙权建立孙吴政权之际,这些人物都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果能够趁此机会,虎口拔牙,抢先夺取这些英才的归属,便是不为己用,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杜绝他们成为敌人的助力。 当然了,李贤明白,名单上的二十人,孙策肯定不可能全部找出来,对方肯定会做手脚。 不过,只要找出三五人,李贤也就赚大了。 军械没了还可以打造,而人才没了可就找不到了。 幸亏前些日子路途寂寞,将脑子的各家武将过滤了一遍,要不然的话,今日见了周瑜还要忙‘乱’一番! 得了准信,周瑜心情复杂,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郡府。 李贤却得意非凡,他认为自己想到了一条绝户计。 公孙瓒、吕布不是有求于自己吗? 那便照葫芦画瓢,让他们也找人! 地盘扩大之后,李贤的招贤馆虽然招揽了不少人才,可距离他心中的数量还是欠缺了不少。 如果这绝户计真能实行,哪怕只有一成的人愿意为李贤效力,这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 第三百五十三章渡河 青州有四国两郡,北海国、乐安国、济南国、齐国、东莱郡尽归李贤麾下,唯有平原郡落入他人手中。 平原郡原本是刘备的地盘,可自打曹‘操’、袁绍合力将其赶出平原城之后,这块黄河两岸的沃土便成了袁绍、曹‘操’的势力范围。 当时,为了防止曹、袁之间起冲突,双方划河而治。 黄河以北归袁绍,黄河以南归曹‘操’。 曹‘操’讨伐徐州之际,吕布异军突起,一时之间,兖州各地纷纷改旗易帜,只有曹丕、程昱等人坚守的下鄄城、东阿、范三个城池还在曹军麾下。 大势如此,兖州之外的平原郡自然随‘波’逐流,成了吕布治下。 兴平二年三月,平原郡内蜿蜒盘旋的黄河水流急湍,只在少数地势平缓的地方建有木桥。 河北大将高览率领两万兵马抵达平原郡以来,与之相邻的济南国、乐安国戒备森严,便是吕布治下的黄河北岸都时不时有游骑巡弋。 陈宫、周仓要么知晓兵法,要么身经百战,他们自然明白守护渡口河道的重要‘性’。 不过,守军的数量毕竟有限,不可能在每一个渡口附近摆上重兵,那样的话只会给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可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自然也不是个好主意。 高览两万兵马中足有三千骑兵,若是被这股骑兵寻得空档,突击而入,往后再想堵住高览的兵马,无异于痴人说梦。 平原郡内几乎没有多余的山地,只要骑兵过河,马上就是一览无余的局面。 平原决战,骑卒的优势要远远大于步卒。 在平坦的土地上,马匹的冲势可以发挥到极致,而骑军的骑‘射’也完全可以大发神威。 如果高览学到了乌桓民族那等狡猾的战术,落败的一定会是守军。 曾有人提出拆桥的绝户计,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可河上的木桥建之不易,拆毁容易建造难。 谁也不知道高览会从何进军,换言之,没有人知道这场尚未开始的战争会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 这种情况下,广布哨探,大军养‘精’蓄锐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日,在距离黄河渡口不过四里远的地方,六名身穿皮袄的河北军士小心翼翼地划船过河。 为了防止高览用木船搭建浮桥,早在河北军抵达之前,青州兵便将河流中的大小船只集中做一处。 吕布麾下大将宋宪照葫芦画瓢,也将木船搜集起来。 等到高览四处征召船只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方圆数十里范围内,河水中再也没有一只可供使用的船只。 大军过河没有木船是万万不行的,无奈之下,高览只得采取暴力手段,裹挟了一匹匠工,让他们打造木船。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高览倒也凑出了几十只河船。 小巧玲珑的船只下海的话很是危险,不过,如果只是在黄河中使用,倒是绰绰有余。 千乘左近,可供渡河的口岸足有四五处,每一处都有青州军的兵卒在看守。 守军的数量不多,不过却足以在发现敌情的时候堵塞桥梁。 一旦桥梁受阻,青州军便可以仰仗阵势,负隅顽抗,撑到大队人马抵达。 高览在北岸三五个月一直按兵不动,明面上,大队人马不动分毫,可实际上,高览早已经暗中将南岸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吕布麾下的五千兵马由宋宪统领,多数都在历城,而周仓、胡庸统领的青州军却分布在千乘、邹平两地。 比起兵力薄弱的宋宪,青州军实力显然更为雄厚。 粗略估算,与平原郡相邻的乐安国与济南国起码有两万青州军。 这种情况下,一旦河北军试图渡河,青州军有很大的可能发动半渡而击的攻势。 选择何处过河,‘抽’调多少兵马做先锋,高览全都考虑了许久。 千乘位于乐安国境内,这里地形略微复杂,多河流,不利于大军展开,因而,青州军在这里的布防最为松懈,只要大军突破防线,高览便可绕开千乘,直‘逼’临济。有临济做依托掩护,即便没有袁绍的后援,高览也足以打到北海国! 相对于采取守势的李贤而言,高览最大的优势便是他掌握着战略主动权。 什么时候进攻,从哪里进攻,这完全由河北军作主。 思虑再三之后,高览不顾逢纪劝阻,执意要选择千乘做突破口。 身为先锋军的前哨,渡河的六名军卒压力很大。 初‘春’时节,天气依旧有些寒冷,然而,木船上的河北军卒却觉得躁动不已。 过度的紧张之下,军卒们忘却了寒冷,他们情不自禁地竖直了耳朵,瞪大了眼睛,不敢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黄河南岸是一处滩涂,数里开外,一抹浓密的灌木林生长期间。 都说青州军战力极强,前番跟随淳于琼出征的人马折损了一多半,这种情况下,高览麾下军卒没有人大意,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坏了高览的大计。 “哗哗”桨叶击打水面的声音很是清脆,六名军卒却把心都提了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只终于靠岸了。 “走运,这里没有青州军的游骑”,什长跳到河岸上,警惕地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敌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一行六人,除了划船的军卒之外,其余五人都下了船。 “快把船划回去!” 这伙哨探的任务是为大军探路,只要确定这里没有青州军出没,高览最‘精’锐的中军便会第一时间云集此处。 按理说,‘精’锐的中军应该最后出动,可高览却反其道行之,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击溃青州军可能的抵抗,一旦青州大军集结一处,河北军可就没有长驱直入的机会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河岸上,五名河北军很是谨慎。 带队的什长领着四名同伴快速向前奔跑,他们要探清前方的灌木丛,看看是否藏有敌军。 昨天的这个时候,这里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迹,不过,谨慎的高览还是不肯大意,防患于未然才是稳妥之道。 ... 第三百五十四章密林中的相遇 寒冬刚过,‘春’天即将到来,光秃秃的树干下,不少嫩绿的草芽伸出了枝桠。 五名渡河而来的河北军卒钻入树丛,踩在粉嫩的草芽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搜寻半晌之后,没有半点可疑迹象,这时候,一名新入伍的军卒嘟囔了一句:“何头儿,这里僻静的很,怎么会有青州军?依我看呐,将军还是太过小心了” 为首的什长紧绷的脸‘色’也渐渐舒缓下来,他低声骂道:“你他娘的闭嘴,小心无大错,真要是中军渡河的时候被敌军袭击了,你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新卒撇着嘴还要多言却被身边的老卒一巴掌打了一个踉跄。 “何头儿说的没错,都说青州军所向披靡,由不得半点大意,你个‘混’蛋再啰嗦,下次就让你守船舱!” 新卒愁眉苦脸,再不敢言。 “咦,何头儿,你不觉得这林子太安静了吗?” 新卒不解:“安静不好吗?” 何姓什长脸‘色’大变,他侧耳聆听了一会,嘴里道:“物有反常即为妖!” “咱们再去前头看看” “好!” 几名老卒前行几步,个个‘抽’刀在手,如临大敌,便是新卒都受气氛感染,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多言。 前头有什么? 按理说,林子里应该会有鸟兽的踪影,可一路行来,众人却连鸟‘毛’都没有发现一根,如果再往前走,依旧没有鸟兽出现,那么只能说明这片林子有问题。 就在河北前哨兵丁小心翼翼四处张望的时候,前方忽而有几只鸟儿落到了树梢上。 没过多久,又有一只野兔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河北兵丁面面相觑,鸟儿肯落下,那便说明没有埋伏。 平安无事便好,时间紧迫,须得早些回禀,以免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什长留下三名老卒作伴继续监视林中动向,而其他人却被他打发到了河岸。 另外一边的大军需要得到这边安全的讯号之后才敢搭建浮桥,渡过黄河。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河水南岸的军卒挥舞着一面旗帜,这是南岸平安的信号。 一直盯着河岸动向的高览松了口气,他一声令下:“渡河!” “喏!” 接着,几十只新近造出的船只便纷纷下水。 没有木桥,仅凭小船载人,效率十分低下,于是,高览想出一个以船为桥的法子,他先让一只木船划到对岸,用绳索固定住,然后再蜻蜓咬尾一般,将木船一个接一个地连接到一处。 如此以来,船只虽然会有小幅度的晃动,却也极大地提高了过河的速度。 为了渡河,高览特意裹挟了几十名渔民,让他们划船而行。 在明晃晃的刀枪威胁下,渔民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水上讨生活使得渔民们炼就了一身水上本领,划船,定向,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最为简单的事情。 专业的工作‘交’给专业人士,事倍功半。 眼瞅着一座木船搭建的浮桥即将大功告成,此时,树林中的何什长却依旧在往前疾行。 这片树林占地极大,约莫有五六亩的样子,适才,河北军只探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剩下来还有一多半没有涉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何姓头目打算探个究竟。 约莫一百步远的地方,两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军士皱起眉头,其中一人说道:“这厮马上就要过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干掉他们啊,难道要让他们示警?” “也罢!” 军卒学着鸟声,急促地唤了一声,不多会儿,他身边便聚着八名军士。 这十个人是周仓军中最为‘精’锐的探马,他们身手高强,‘乱’军厮杀,以一敌三不再话下。 三言两句将形势解释完毕之后,探马头目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接着,这十个人便各自散开,不多会儿便消失了。 正在林中前行的何姓头目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环顾四周,仔细倾听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适才只听鸟声,却不见鸟的踪影,鸟呢? 根据前期探马回禀,此处地方是青州军防御最为薄弱的所在。 除了每隔一个时辰的例行巡逻以及三里开外的一处军寨,这里人迹罕至,适才所见所闻也证实确实如此,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了。 到底是怎么了? “嗖!”忽而,一支箭矢疾冲而来,“噗哧”穿透了一名老卒的脖颈。 自始至终,老卒连惨呼的机会都没有。 “敌袭!”何姓头目大声呼喝,然而,不等他喊出第二声,从四面围堵而来的敌人便杀了过来。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敌人只有青州军! 虽然来者数量不多,可他们的意义却十分重大,这说明青州军并不像哨探所讲述的那样,对这里缺乏掌控力。 一刀‘逼’退了青州军卒,何姓头目脸‘色’铁青:“快,冲出去报信!” 这里距离河岸足够三里远,又有树木阻隔,何姓头目不确定自己刚才的示警声能否传到中军耳中。 若是因为己身的失责,造成大军惨败,何姓头目百死莫辞。 绝望、愤怒之下,河北老卒迸发出了顽强的战力,然而,来犯的敌人数量足足是他们的两倍,而且个个以逸待劳,武艺高强。 这时候莫说逃命了,便是想‘抽’身都是难的很。 身边的同伴接二连三地倒下,没过多久,整个林中便只剩下何姓头目一人。 “降了吧,我家将军最重好汉!” 何姓头目“啐”了一口,道:“老子大意,耽误了大将军大计,已然是罪该万死,怎能毫不知羞,降你青州?废话不说,老子只死不降!” “既然如此,给他个痛快吧” 青州军卒一拥而上,很快便解决了这顽抗的最后一人。 河北老卒本以为青州军会一对一让他战个痛快,谁知道对方却压根不讲什么仁义。 死不瞑目是何姓头目的真实写照。 李贤一直向军卒灌输这样一个道理,上了战场,绝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对他人评头论足,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高览的前哨与周仓尖兵的初次相遇便以青州军的大获全胜告终,四名河北军卒尽数战死,无一人幸存。 ... 第三百五十五章明修栈道暗渡陈... 流淌不息的黄河上,一架由木船搭建的浮桥已经彻底完工。 高览十分满意,直到这时候,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只要让步卒在对岸站稳脚跟,高览相信,便是青州军冲过来,自家兵马也无所畏惧。 若是让中军骑卒也尽数过河,河北‘精’兵便可以杀他个昏天暗地! 为了掩饰此次行动,高览让麾下裨将打着自己的旗帜已经往梁城而行,随行的还有用于佯攻的数千人马。 用三十六计中的说法,这一招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一队队衣盔鲜亮的军卒踏上木桥,往对岸而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三百名军卒便过了黄河。 河北的军汉多数都是旱鸭子,他们走在摇摇晃晃的木船上稍微有些胆怯,不过,比起泅水而渡,这样的“船桥”已经算是安全便捷了。 按照约定,如果没有异常,这时候前哨应该再派出一人回禀消息,然而,高览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一个人。 前方一定有情况,若不然何老三他们绝不会杳无音讯。 退兵? 逢纪在一旁冷冷而视,高览张口‘欲’言,却又强忍住了。 倘若这时候大军无功而返,早就对高览报有成见的逢纪绝不会放过这等报‘私’仇的机会。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袁绍便会派人来顶替高览。 与袁绍接触这么久,高览早已经看清了这位“四世三公”出身的州牧,‘胸’有大志,却疑心极重,一旦众口铄金,朝令夕改也只若等闲。 前方有变,大军继续渡河,有可能遭遇青州军的迎头痛击,可若是不战而退,袁绍那里又没法‘交’待。 高览觉得有些进退维谷。 逢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时候他忽然破天荒地笑了起来,嘴里道:“云台,若是初战告捷,一战而下临济,我必定向主公为你请赏!” 高览脸‘色’‘抽’搐,半晌方才说道:“祭酒美意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部哨探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我怀疑林中有伏兵”。 逢纪大大咧咧不以为意:“伏兵?你是在开玩笑吗?四百多人马都已经过河了,连青州军的影子都看不到?就算他们在林中有埋伏,又能奈我何?” 高览叹了口气,道:“如果青州军真在此处,那便说明这里极有可能是周仓所设下的‘诱’饵,一旦大军中计,后果不堪设想”。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是逢纪想出来的,眼瞅着自家兵马就要尽数过河,他怎能允许高览半途而废? 因而,即便觉得高览所言极是,可逢纪还是强词夺理,道:“昨日你不是还说周仓的兵马远在千乘吗?他们主力若是大举出动,为何完全瞒过了我们的眼线?” 高览只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如果林中真的是周仓主力,那便是我失察了”。 “云台先不要急着下决定,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且问你,你看到青州军了吗?” 高览摇头。 “有哨探回禀发现青州军了吗?” 高览依旧摇头。 “这不就成了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高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在逢纪这个监军面前,他适才缺乏足够的底气。 怪只怪高览闲置了太久,给了别人太多攻讦的机会,若不然,高览哪里会怕他逢纪? 高览哑口无言,逢纪以为他心服口服,当下心情大爽,他笑道:“云台难道对自家兵马都没信心吗?这里可是你最‘精’锐的中军呀,退一万步讲,就算对面有青州军的人马,难道他们还抵挡不住?” 这倒也是! 军将释乃兵家大计,高览不想与逢纪争吵,当下只得颌首应道:“祭酒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 逢纪发出得意的大笑,“云台呀,你还是太过小心了”。 这句话其实就是笑话高览胆太小。 高览身边的亲卫已经涨红了脸,他们什么时候见到自家主将被人这般欺辱过? 高览倒是没有太大反应,相对于个人荣辱,他更担心自家兵马的安危。 既然不可能退兵,那么只有尽快地增加过河速度,这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传我军令,加快速度,尽快过河,违者定斩不饶!” “喏!” 没能从高览脸上看到羞恼的表情,逢纪少了很多快感,当下他“哼”了一声,没了再说话的兴趣。 “噔噔噔”过河的军士数量在急剧地增加着。 这时候,一众压压的军马已经出现在密林中。 “将军,过河的河北军已经有六百人了,咱们杀过去?” 红脸的周仓“啐”了一口,道:“老子这边有五千人马,足够吃下他两千人了,只是六百人,哪里值得老子出手!” “据说对面的人马可都是河北‘精’锐,万一对方结下阵势,兄弟们的伤亡……” 周仓犹豫一番,只得折中道:“也罢,那就再等一会儿,等到过河的人马超过一千人的时候再杀过去”。 “将军英明!” 周仓不置可否。 从千乘城连夜赶到这里,周仓连同麾下五千兵马只在林中休整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军卒身体强健,只怕早就有人累趴下了,别说战斗,只怕连拿武器都是个问题。 淳于琼的一万人马被徐盛打的落荒而逃,周仓琢磨着,自己怎么着也要击溃高览这两万人马,若不然的话,日后见着各大军将,岂不是没了谈资? 按照周仓的打算是极可能多的放河北军过河,这样的话,对岸的高览便不会轻易撤军。 一旦河北军如油灯添油一般接踵而至,周仓便有把握用这五千人干掉他六千人。 没错,高览在此处只有六千兵马,为了遮掩行迹,其余人马都担负着佯攻的使命。 不过,有句话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逢纪做梦也想不到,平原郡的商贾早就将河北军的动向偷偷传到了周仓耳中。 战机不可失,半渡而击这等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周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这才有了青州军连夜奔袭,河北军一无所知的事情。 ... 第三百五十六章别无选择 黄河北岸,河北军的数量很快增加到了一千人的规模。 从晃晃悠悠的河船上走过,不习水战的军卒们全都揪紧了心弦,吱吱嘎嘎、起起伏伏的木船仿佛要坠入河底一般,很不踏实。 十多丈的“船桥”对于河北军卒来说仿佛有几十里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挨了过去,众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脚踏实地那一刻,不少人头晕目眩,真他娘的吓人! 见惯了一览无余的北方平原,陡然经过汹涌澎湃的大河,河北军卒心中恐慌,很不适应。 好在最先过河的兵马全都是高览帐下‘精’锐,若是换成其他人马,只怕十分胆气早已经去了七成。 黄河南岸的这群兵丁他们人人装备‘精’良,所食所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货‘色’。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南下乐安国,正是河北‘精’兵大显身手的时候。 虽说有淳于琼的前车之鉴,可高览帐下的兵丁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淳于琼此人好大喜功,中计落败是迟早的事情,他失败了,并不代表河北军真的比青州军差。 这一次,大军南下,不少军卒都抱着一雪前耻的念头。 河北军失去的东西,一定要变本加厉地夺回来! 此时,河水北岸,逢纪志得意满地笑道:“云台你瞧,如果这里是青州军的陷阱,他们怎么会让大军如此轻易地过河?” 高览吁了口气,心中也忍不住犹疑起来。( 前哨探马分明是遭遇了不测,可为何自始至终都不见敌人来犯? 倘若真是青州军的诡计,他们万万没有按兵不动的道理。 一千名步卒呀,就算真是青州军的陷阱,这些‘精’锐也足以抵挡数倍于己的敌人了,难道青州军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树林中,周仓麾下军将摩拳擦掌,他们纷纷请战。 “将军,杀出去吧” “是呀,兄弟们在这鸟林子里都憋的很了” “将军,这时候冲出去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若是过河的军卒再多,咱们收拾起来只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周仓咧嘴笑道:“都等不及了吗?” “等不及了!” 年前,高览大军压境,却一直未曾过河,这两万兵马仿佛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让人压力倍增。 如今蛇已出动,青州军将都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几个月的等待,无穷无尽的防备、监视,终于有了结果。 河北军终于过河了,要是不能一战击溃他们,那岂不是坠了青州军的名头? 熬了这么久,青州军上下都等着大开杀戒,也好立功受赏。 从树林到河岸足有五百步的距离,这时候,在河边布好阵势的河北军卒已经分出一队人马,开始往密林而来。 若是再耽搁下去,等到河北军行到近前,那青州军的潜伏便毫无意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周仓把手一挥,嘴里道:“裴元绍,你率本部一千兵马自左翼杀出,周梁,你领一千兵马从右翼围剿,黄余你领两千兵马坐镇后军,从旁策应,其余人等随我自中路杀出!” “喏!” 众将得令之后,一名名传令小校飞奔而去。 林中不利于排兵布阵,青州军都是散布其间的。 不过时间仓促,再拖延下去,埋伏战便成了遭遇战,那样的话,青州军之前的辛苦等于都做了无用功。 “杀!”周仓一马当先,狂奔而出,随后,“铛铛铛”,一阵紧密的锣声响起。 沉寂许久的密林陡然间杀声大起,密密麻麻的青州军疾冲而出。 黄河南岸,成功渡河的河北军刚刚缓过劲来,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勉力维持着阵势。 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敌军? 前哨不是说这里没有青州军吗?为什么看起来对方却像是早有预谋的样子? 这是青州军的埋伏! 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黄河北岸的高览心急如焚,过河的军卒已经有一千人,这股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了,可若是继续派兵过河,岂不是正中青州军下怀? 逢纪却没有太多顾虑,他只知道,河北军由此渡河的计策是他定下的,倘若大军失败,他难咎其责。 事已至此,如何挽救局面才是真正的要紧事! “快,让军卒快些过河,前哨已经站稳脚跟,青州军的数量不多,云台,快快下令!” 逢纪在高览面前虽然趾高气扬,可他实际上对整个河北军却并没有半点指挥权。 急切间,逢纪额头滴下了滴滴冷汗。 该死的,青州军竟然真的有埋伏! 高览‘阴’沉着脸,他对逢纪的呼喊置若罔闻。 此时,正在渡河的河北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南岸有伏兵,到底是后退还是增援,总该有个说法。 如果有可能,谁也不想傻乎乎的去送死。 “吱吱嘎嘎”的船桥上站立了数百名军卒,变故突生,他们毫无主见,有的人试图上前,有的人却回首反顾,然而,更多的人却萌生了退意。 青州军既然在这里早有预谋,那么对方一定获胜的十足把握,反倒是己方人马,自始至终都被瞒在了骨里。 高览不发一言,眼看着南岸的军马就要陷入困境,逢纪脸‘色’铁青一片,他‘阴’狠地说道:“我河北‘精’兵遭遇埋伏,高将军打算稳坐钓鱼台吗?” 这一句话可谓‘阴’损至极,高览知道,无论此战是胜还是败,他与逢纪之间的梁子都已经结下了。 好在经过一番考虑,高览也有了决断,必须战下去,哪怕明知前方是陷阱,河北军也别无选择。 一千名己方‘精’锐,高览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抛弃他们的代价,更何况,之前数月他便已经给人留下了畏战的印象,要是这时候还畏首畏尾,袁绍一定不会放过他! 长吁一口气,高览大声呼喝:“传令,大军出击,务必击溃敌军!” 将为军之胆,高览恢复了那副从容之‘色’,顿时给河北军注入了无穷的信心。 “将军有令,全军出击,击溃青州军!”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犹在“船桥”上进退维谷的河北军卒终于有了主心骨,无论他们打着什么算盘,此时军令一下,他们唯有前进这一条路。 ... 第三百五十七章战术恫吓 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将高览帐下五千‘精’锐彻底分割开来,南北两岸只能靠一座窄窄的“船桥”来沟通联络。 北岸的兵马在各级军将的统领下排成了长队,只等着快速过河,增援对岸的友军。 谁也没想到青州军会突然出现。 惊‘乱’之下,间或有失足落水的军卒发出短促的呼救声。 北方的军卒不习水‘性’,十之八九都是旱鸭子,而且在初‘春’这个季节,河水冰凉刺骨,即便有人跳水救人,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小,最大的可能反而是搭上自家‘性’命。 一百多斤的体重加上几十斤的甲胄,这差不多就是两百斤的重量,甫一入水,沉溺而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倘若南岸没有遭遇敌袭,说不定还会有人试图救援溺水者,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南岸,放到了青州军身上,至于落水者的死活,反倒没有多少人去关心了。 在这种时候,黄河南岸的军卒能否抵住青州军的攻势已经成了关键。 “稳住,稳住,青州军算不了什么,咱们河北‘精’锐何曾怕过谁来!” “深呼吸,不要慌,不要怕,只要咱们顶住这一‘波’袭击,青州军便没有胜算了” “听见号角声没有,咱们的援军就在身后,将军正在调派人马!” 为了鼓舞士气,南岸的军将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听到熟悉的号角声,先行过河的军卒当即松了口气,没错,自家兵马正在竭力赶来,试图援助自己。 河北军不怕厮杀,却怕自己的厮杀毫无意义,倘若北岸的兵马按兵不动,或者说‘抽’身急退,那南岸的军卒便没有任何搏命的理由。 好在高览当即立断,下了全军出击的军令,这才给了南岸军卒誓死一战的信心。 青州军再厉害,那也是凡夫俗子,刺中了要害一样会死,砍到伤处,一样会疼,抱着这样的念头,河北军的士气有所提升。 河北军怎么想,周仓懒得去管,当他从树林中打马急冲而出的时候,他脑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击溃河岸的河北军,将他们尽数歼灭于此地。 至于河北军覆灭之后,高览会不会落荒而逃,那已经不在周仓的考虑范围之内。 于情于理,高览都不会轻易退却,而青州军也不可能放弃到手的胜利。 半渡而击,这在任何战史上都是妙不可言的战机。 “杀!”一马当先的周仓首先撞上了河北军的前哨小队。 “噗”,高大的战马径自撞飞了两名军卒,而周仓手中的长刀也没有停歇,只见寒光闪烁,一颗硕大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这一队河北军只有十个人,周仓以一己之力便轻易灭杀了三人,余者竟皆胆寒,而青州军却士气大振。 “杀!” “将军威武” 从林中冲出之后,多数青州军连战阵都没有,他们只是紧紧跟随周仓的脚步,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十人规模的小队没能给青州军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周仓只是出了两次手,他便全歼了这钟北军、 好猛的一员大将! 河水北岸,高览目光微凝,有周仓这样一员猛将带头冲阵,南岸的军卒无疑将承受极大的压力。 逢纪看的眼皮急跳,“这便是周仓吗?武艺着实不凡”。 高览微微颌首,道:“都说周仓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虚”。 “我部人马抵得住吗?” 看到周仓砍菜切瓜一般解决了前哨小队,逢纪有些畏惧。 高览吁了口气,像是在劝说逢纪,然而更多的却还是在劝说自己:“只要战阵不‘乱’,周仓奈何不得我们!” 真是如此吗? 干掉前哨之后,周仓距离河北军阵只剩下两百步的距离。 此时,越来越多的青州军从林中呐喊着冲了出来。 裴元绍、周梁各自统领千余兵马,从左右两翼包抄而来。 河北军的背后便是奔腾不息的河水,以及起起伏伏的“船桥”。 毫无疑问,河北军无路可退。 说穿了,这时候的青州军虽然声势惊人,可由于树林不便大军整队的缘故,多数人马都未能组成战阵御敌,反倒河北军,陡然遇袭之后,他们很快便收敛阵脚,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月阵。 盾兵在外,枪兵在内,弓手殿后,这是最传统的战阵御敌方式。 电光火石间,周仓已经进入到了河北军的‘射’程之内。 百十张弯弓稀稀疏疏地抛‘射’起来。 间或有箭矢疾‘射’而来,却都被周仓一一斩下。 周仓明白己方的优势在哪里。 以有心算无心,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如果不能在对方慌‘乱’的时候彻底将其击溃,一旦他们缓过神来,青州军势必会遭遇更强的抵抗。 说穿了,周仓就是在恫吓河北军,这时候,他绝不能停下来,因为周仓已经成为青州军冲的最快的“箭头”。 身后,硕大的“周”字大旗迎风招展,嚣张无比地向人彰显着周仓的身份。 受此‘激’励,青州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而河北军卒却有了未战先怯的心思。 适才,周仓的勇猛之处众人亲眼目睹,如今,对方身先士卒,直往军阵而来,当即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百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堪堪相距不过二十多步的时候,周仓一声呐喊“投掷”。 断断续续赶到的青州军便依言将手中的短矛投掷而出。 “嗖嗖嗖”,锋利的铁矛破空而至,瞬间便盖过了河北军箭矢的风头。 “大风起兮,矛矢至,刺我敌兮,助我胜!无往不利兮,若神助……” 一首古朴的战歌在战场上飘扬起来。 青州军卒人人传诵,声‘浪’震天,这时,短矛已然立功。 短距离之内,锋利的短矛毫无疑问已经成为战场上的大杀器。 “噗噗噗”,矛杆透体而过,有几根甚至直接穿破了甲胄。 这一幕让北岸的高览寒‘毛’直竖,淳于琼兵败的时候曾经提起过短矛的厉害,近几个月来,高览也一直在搜集青州军的相关装备,对于这种所向披靡的利器,高览又爱又恨。 ... 第三百五十八章情何以堪 毫无疑问,相对于难以培训的弓手,训练一名短矛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力气够大,再普通的军卒也可以将手中的短矛变成一件杀人利器。访问:。 不过,放眼天下,也只有李贤麾下的青州军才装备得起这种‘花’费极大的武器。 因为一柄短矛的造价足以打造二十多根箭矢,而且短矛在战场上消耗极大,若不能尽数回收,一旦为敌方所用,反而会给己方造成威胁。 胡庸统领的背矛士之所以享誉天下,便是因为他们的短矛阵所向披靡,让人无可阻挡。 刚开始,李贤手中财力有限,只能供给短矛营这样一支以短矛为主的‘精’锐,那时候,周仓等人都对短矛营的待遇羡慕不已,等到青州局势稳定之后,他们纷纷向李贤恳求为己方人马装备短矛。 只要是能够增强战力的东西,李贤一向毫不吝啬,征得他同意之后,匠工营便开工造矛。 数月以来,周仓所在的背嵬军总计分到了一千柄短矛,此番出战,他将所有矛矢都集中到了一起,只等大战开始便给敌军一个下马威。 今日,高览‘精’锐渡河,周仓麾下亲卫齐出,而短矛更是大显神威。 三轮短矛呼啸而过,饶是河北军已经组成了战阵,躲在了盾牌之后,可还是遭遇了沉重的打击。 ‘精’铁铸就的铁矛撞击在铁盾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持盾的军卒只觉得一股股大力传来,让他们气血沸腾。 虽说前排的军卒受了不轻的暗伤,可相对于伤亡惨重的后军士卒,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铁盾数量有限,勉强可以护住阵脚,阵中、阵后的位置没有这种防御利器,当短矛接踵而来的时候,弓箭手、长枪兵只能竭力躲闪,试图避开阎王的召唤,然而,青州军呼啸而来的短矛实在是太多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便有三百多支短矛疾‘射’而至。 河北军阵势大‘乱’,除了前排的盾兵依旧恪守阵脚之外,其余的军卒全都惊惶失措,狼奔犬突。 高览倚重的一千‘精’锐尚未近战便慌了手脚。 周仓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大吼一声,道:“青州军,随我杀!” “杀!”数量极多,全无阵势可言的青州军战意高昂,他们紧紧跟随周仓、裴元绍的脚步,向河北军的圆阵发起了冲锋。 短矛给河北军带来了巨大的杀伤,也让青州军凭添几分获胜之心。 以多胜少、有心算无心,又有短矛这种利器相助,如果背嵬军再不能大获全胜,那他们都可以去抹脖子了。 “嘭”,周仓一马当先,手中长刀狠狠劈向了前方。 “咔嚓”,盾后的步卒本以为凭借盾牌、盔甲可以挡住周仓的袭击,哪曾想,马匹巨大的冲击力竟然撞歪了铁盾,而接着这空隙,周仓手中长刀匹练般落下。 “噗”,周仓的一击之力劈碎了甲胄,深深地砍进了他的‘胸’腹,巨大的冲力将步卒的内服搅的稀碎。 这名步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死了个干净。 一击破敌阵!所谓猛将不过如是! 背嵬军见状士气大振,他们或用长枪,或用钩镰枪与盾阵后的敌卒展开了殊死搏杀。 斩杀两名盾卒之后,河北军的防线在周仓面前形同虚设。 “噗噗噗”,长刀上下翻飞,试图填补阵脚缺口的军卒伤亡惨重。 周仓横刀立马,朗声大笑:“谁来送死?” 环顾四周,河北军卒尽皆骇然失‘色’。 趁此空隙,背嵬军卒由缺口而入,一点一点撕裂了河北军赖以生存的防线。 船桥上,一队一队的河北军不断补充着摇摇‘欲’坠的防线,然而,相对于折损的军心士气,来援的生力军杯水车薪。 北岸的高览眼皮急跳,他看的清楚,青州军故意对“船桥”置之不理,摆明了是想让河北军继续增援。 围点打援? 南岸的千余兵马眼瞅着就要支撑不住了,周仓麾下的青州军超乎想象的强,到底要不要继续增援? 高览再度面临抉择,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很可能干系到两岸这六千兵马的命运。 是继续作战,还是等到援军抵达之后再做计较? 逢纪心‘乱’如麻,淳于琼兵败逃回的时候,他还觉得幸灾乐祸,高览谨慎小心,数月不战的时候,他还认为对方怯战畏敌,然而,这一刻,周仓所向披靡,青州军大发神威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淳于琼兵败并不全是因为他骄纵轻敌的缘故,而高览的谨慎也并不是全无道理,青州军真的很强。 与公孙瓒的辽东军比起来,青州军简直强的离谱。 对岸,周仓砍菜切瓜一般收割着己方兵卒的‘性’命,军卒已经完全被其震慑住了。 再这样下去,即便援军不断,只怕也难以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电光火石间,逢纪脸‘色’变化极快,“云台,下令撤军吧”。 “什么?”高览不容置信地叫出声来。 适才为了颜面,逢纪一直在不依不饶要求调派援军,现在,局势恶化,他理应叫嚣继续增兵才是,怎么却要求退军了? 逢纪叹了口气,道:“青州军太过强悍,一道黄河完全隔绝了我军优势,若是由船桥调派兵马,只会让周仓各个击破,与其这样,倒不如趁早了断,断臂求生,以图再战!” 高览深深吁了一口气,他知道,逢纪作出的选择是当下最明智的,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周仓嚣张跋扈的身影,他总是有一口气难以下咽。 逢纪不再桎梏,明明是一件好事,可高览自己却有些转不过弯来。 辛辛苦苦筹备了三五个月,初战便败,这样的结局让高览情何以堪? 不行,必须再战上一阵,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却了,即便己方人马保存了实力,可军心士气却会遭遇巨大的打击,下一次再遇上周仓,说不定军卒连厮杀的勇气都没有。 面对逢纪殷切的目光,高览缓缓摇头,嘴里道:“祭酒所言极是,然而,此时却不能退兵!” ... 第三百五十九章蒋义渠毛遂自荐 什么,不能退兵? 逢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他有些难以置信。 战局已经很明显了,南岸的青州军早就蓄势以待,他们故意不去破坏船桥,就是想半渡而击,尽可能的杀伤河北军的有生力量。 这等明显的伎俩,连逢纪都看了出来,怎么高览却恍然不觉?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愤怒让逢纪大吼出声:“高览,河岸可是青州军的陷阱,那一千人马已经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五千兵马尽数过河,又能怎样?过河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大军完全无法发挥优势,你看,南岸的青州起码在四千开外!” 高览冷着脸,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我知道,祭酒,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你看看,看看南岸的兵丁,他们可都是我的袍泽,是我从河北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我怎能眼看着他们陷入绝境而不管不问?” 逢纪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高览,道:“慈不掌兵,这样的道理你都不懂?” 高览咬紧牙关,嘴里道:“青州军如此猖狂,若不杀杀他们的威风,往后如何与其厮杀?” 逢纪沉默不语,抛弃厮杀不休的友军,不战而逃,这样以来,对于存活下来的兵马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首先要有直面任何强敌的敢战之心,如果这一次,河北军不声不响地退却了,日后再想恢复信心,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高览统兵多年,自然知道军心折损容易,修复难。全集下载 厮杀声、呐喊声、绝望的呼救声,连绵不绝,声声入耳,熟悉的腔调让高览心‘乱’如麻,气血上涌,若不是他,对岸的千余兵马又怎么会落入险境?若是一开始便加大搜寻力度,又怎会让青州军轻易得逞? 不行,必须杀过去! 高览已经有了决断。 逢纪整理一番思绪,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蛮横,“云台,周仓狡诈,须得从长计议呀”。 高览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再不过河,先锋营就要全军覆没了”。 “云台意‘欲’何为?” “我想过河会会周仓” “啊,万万不可,云台身系重任,怎能轻易犯险?若是青州军识破你的身份,砍断船桥,你又如何归返?” 高览打马前行,嘴里道:“若是那样,平原郡内两万兵马便托付给祭酒了”。 “高览,你肆意妄为,置主公与何地?” 高览叹了口气,“若我侥幸未死,定会向主公负荆请罪,即便我死了,也一定会在九泉之下为主公祈福赎罪”。 软的硬的都不行,逢纪不禁有些急了:“高云台,这些兵马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在南岸,他们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高览表情一滞,是呀,中军六千兵马全都是跟着他厮杀多年的老卒。 如果高览死了,剩下的兵马一定不会独活,到时候逢纪这个祭酒的命令究竟有几个人会听,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一旦大军蜂拥过河,那岂不是正好让青州军的‘阴’谋得逞? 高览纠结不已,不由自主地停下步子,逢纪大喜,他终于看到了劝阻高览的希望。 逢纪虽然担负着监视高览的使命,却也知道,对方是河北难得一见的良将,若是真的折损在此处,别说讨伐青州了,如果保住平原郡都是个难题。 人贵在自知,逢纪出谋划策还可以,但要是让他统兵作战的话,这等于拿河北大事来开玩笑,逢纪好大喜功,却也不是傻子。 “云台,且莫逞匹夫之勇呀,今日失去的,他日在战场上找回来便是了,若因为你之故,导致大军溃败,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呀” 逢纪趁热打铁,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高览目光纠结,犹豫再三还是难下决心。 正在这时,一名大将主动请缨:“大将军,我愿渡河与那周仓一战!” “蒋义渠?” “正是末将” 蒋义渠在高览麾下武力超群,是难得一见的大将,在河水南岸兵马陷入绝境之际,蒋义渠的加入无疑可以振奋军心。 然而,南下渡河,九死一生,即便是高览自己都没有存活下来的信心,这时候让蒋义渠过河,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义渠,河对岸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周仓凶悍,青州军锐气正盛,而我河北军处处落入下风,你若是过河,可有获胜的把握?” 蒋义渠放声大笑:“大将军说笑了,南岸局势糜烂,已然无可救‘药’,就算是淮‘阴’侯在世,只怕也难以扭转乾坤,我蒋义渠虽然自命不凡,却也不敢胡吹妄言”。 高览松了口气:“你既然看的如此透彻,为何还要南下渡河?” “无他,只为振我河北军威!” “你有信心敌得过周仓?” “成不成试了才知道,在这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告诉青州军,我们河北儿郎不是孬种!” “好!”高览还未应答,逢纪已经忍不住称赞起来。 相对于高览渡河亲征的结局,由蒋义渠南下渡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蒋义渠颇有武勇,就算不敌周仓,起码也可以为河北军博回几分颜面;二来,南岸兵马已然陷入重围,这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是逃不出来的,与其让青州军尽数围杀,倒不如让他们发挥余热,若是在蒋义渠的统领下,过河的兵丁能够多杀几个青州军,这对接下来的战事显然大有裨益;第三,比起高览的地位,蒋义渠显然低了很多,即便他死了,对河北军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当然了,以上所想都是不可宣诸于口的。 原本逢纪还觉得高览之下无勇将,蒋义渠所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高览叹了口气,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蒋义渠,对方显然是替自己过河的,“义渠,你真的想好了吗?” 事关生死,高览想再给对方一个机会,即便蒋义渠反悔了,高览也不会责怪他。 蒋义渠目光如炬,嘴里道:“大将军,我意已决!” ... 第三百六十章不过是一个死字罢...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吹的大旗呼呼作响。 高览把臂一挥,嘴里道:“来人呐,击鼓,为蒋义渠助威!” “喏!” “咚咚咚”,沉重的鼓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高览解下身上的披风,亲手将其系到了蒋义渠的身上。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义渠抱拳告别,牵马上了河船。 马匹若想过河,必须用船只单独运送,因为“船桥”不利于战马通行。 此时,十多丈长的船桥上已经空无一人,南岸的河北军败像显‘露’,青州军又表现的太过凶悍,诸多原因,完全打消了高览继续增兵厮杀的念头。 冲动过后,冷静下来的高览明白,一个活着的他,远比死去的他要来得重要。 如果因为高览的缘故导致袁绍丢了平原郡,小‘鸡’肚肠的袁本初一定不会放过挟‘私’报复的机会。 就算高览死了,袁本初也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南岸,犹在厮杀的河北军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成孤军。 在青州军‘潮’水一般的攻势下,侥幸存活的数百‘精’兵竭力厮杀,他们没有放弃,因为高览就在身后,援军也一刻没有止歇,所有人都相信,源源不断奔赴而来的河北军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周仓勇不可挡,三面涌来的兵马已经彻底堵死了河北军的逃生之路,每时每刻都有河北军卒倒下。 背水一战,高览麾下的先锋营终于显‘露’出过人的实力。 在长弓手、刀盾兵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数百步卒硬是凭借韧‘性’坚持了下来。 哪怕战阵已然千疮百孔,哪怕青州兵‘潮’水一般袭来,河北军依旧未曾放弃。 身后,隆隆的战鼓声说明高将军还没有忘记他们。 坚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军卒都是无畏的勇士,间或有两三名胆怯的河北军卒背转过身,准备夺路狂奔,这时候他们才恍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船桥上已经没了援军。 起起伏伏的船桥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渡河的军卒原本满怀希望,可这一刻他们的心却直落九渊,有的军卒跪倒在地,哭泣道:“我们被抛弃了”。 接着,更多的军卒背转过身,他们惊愕地发现,船桥上空无一人,想象中源源不断的援军竟然早已经不在了。 偌大的河面上只有一艘小船破桨而来,来的是谁? 周仓同样发现了河北军的不妥,高览停止增援的时候他便有所察觉了,等到蒋义渠乘船渡河的时候,周仓便大吼出声:“高览已经弃了你们,降者可活,顽抗者死!” 战局已定的情况下,多造杀孽徒劳无益。 青州军纷纷应和,“降者活,顽抗者死!” 后退无路,援军全无,这时候,河北军心中惶恐,就算是再悍勇的老卒,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心生悲意。 恰在众多河北军卒打算放弃抵抗的时候,河岸忽而传来一声怒吼:“河北儿郎何在?我蒋义渠来也!” 蒋义渠?这厮在军中颇有勇武之名,他来干什么? 不少军卒心中讶异,既然高览已经放弃了黄河南岸的兵马,为何又把蒋义渠派来? 周仓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是来送死的吗? “哒哒哒”,蒋义渠打马如飞,很快就冲到了两军阵前,只见他挥刀如电,嘴里道:“青州军以多胜少,何足道哉!” “噗”,刀入骨‘肉’,溅起大片血‘花’,蒋义渠一击奏效,砍杀了作战骁勇的青州军卒。 临近的背嵬军卒见状大怒,他们蜂拥而至,砍马‘腿’的砍马‘腿’,刺马腹的刺马腹,让蒋义渠自顾不暇。步卒对付骑卒首先击毙坐骑,这是取胜保命的不二法‘门’。 ‘乱’拳打死老师傅,再这么下去,一旦失去坐骑,蒋义渠说不定连周仓的面都没见到便要含恨而去。 说到底,蒋义渠虽勇,可总归不是周仓、张飞这等悍将。 背嵬军装备的武器盔甲偏偏又‘精’良无比,厮杀开始之后,除了一开始斩杀的那名军卒之外,蒋义渠竟然没能取得第二个战果。 “啊呔,周仓何在,青州军只会以多欺少吗?” 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这等豪气千云的事情蒋义渠是做不出的,面临险境,不甘之下,他只能发出愤怒的呼喊。 本以为周仓会置若罔闻,任由军卒将其围杀,谁曾想,周仓竟然打马奔来,嘴里道:“笑话,只有你河北有勇士吗?背嵬军卒听令,让开此人,老子来会会他!” “喏!” 周仓令行禁止,虽说斩杀蒋义渠定然可以获取不菲的战功,可将军一声令下,却也无人敢于违背。 适才如附骨之蛆一般的军卒‘潮’水一般散去,蒋义渠气喘吁吁,那番‘激’烈的厮杀已经耗去了他三成的力气,即便这样,胯下的坐骑还是受了点轻伤。 技不如人,蒋义渠悲愤‘交’加,不过,倔强的他却依旧打马往周仓而来,嘴里道:“河北蒋义渠领教周将军高招!” 周仓能够给出这样一个斗将的机会,蒋义渠心中感‘激’,这时候,狠话已经没有效果,与其疯狗一样四处‘乱’咬,倒不如保持一点风度,起码别让人小瞧了。 周仓微微颌首,他掂了掂大刀,嘴里道:“高览怎么不来?” “将军自然有他的决断!” “所以让你来送死的吗?” 不知不觉,黄河南岸的军卒已经停止了厮杀,双方军卒都将目光投向了蒋义渠。 喧闹不已的喊杀声陡然间止歇了,蒋义渠更是压力倍增,心慌是信心不足的体现,临来之前他明明已经有了必死之心,为何事到临头反而有些没谱了? 北岸,高览叹了口气,他大声叫道:“击鼓,为我河北儿郎助威!” “咚咚咚”,战鼓再度响起。 蒋义渠心头一振,沉寂许久的热血沸腾起来,他大吼一声,嘴里道:“多说无益,我河北儿郎不是孬种,败又如何?无他,顶多一个死字罢了!” 说罢,蒋义渠拍马往周仓疾冲而来。 ... 第三百六十一章群情激愤 真正的勇士总是令人钦佩的,战况已经如此不利,蒋义渠依旧肯只身前来,单是这份胆‘色’就足以让人心生敬意。 战马蹄声沉闷,四周的军卒彻底让开道路,为蒋义渠腾开空间。 舍生忘死的死士! 此时此刻,单枪匹马的蒋义渠气势惊人,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冲阵的感觉。 是呀,顶多是个死罢了,已经到了这田地,还有什么好怕的? 受到蒋义渠感染,不少河北军纷纷醒悟,他们嘶吼一声,再度与背嵬军厮杀作一处。 困兽犹斗,然而,猎人早已经布好了陷阱,哪怕猎物使出浑身解数,都难以对猎人造成太大伤害。 之前这段时间,背嵬军彻底合拢了包围圈,河北军在劫难逃。 北岸的高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如果不让蒋义渠过河,南岸的数百军卒一旦投降,他们肯定可以保住‘性’命,而现在,蒋义渠过河之后,河北军卒奋起余勇,再度竭力酣战,此举虽说可以削弱青州军的实力,不过,却也是绝了他们的退路。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名军卒呀,就这样被青州军围住了。 高览咬的牙齿咯咯作响,这才抑制住强行挥军渡河的念头,这种眼睁睁看着己方人马全军覆灭的情形实在是太过煎熬了。 南岸,数量、军械、武力全部占优的背嵬军几乎没耗费多大的力气便阻住了河北军的誓死反击。 袍泽们的呐喊声不绝于耳,蒋义渠涨红着脸,就算是死,他也要让周仓付出代价。 “铿”,电光火石,蒋义渠冲到周仓跟前,他硬生生吃了周仓一击,手中的武器在巨大的撞击下险些拿捏不住。 周仓果真是员猛将! ‘交’手之后,蒋义渠明白,他与周仓之间武艺差距太大,若是对方全力出手,说不定他连十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只能以奇制胜了。 打马回转,面对周仓的第二刀,蒋义渠出乎意料地没有躲闪,他带着惨笑,恶狠狠地挥刀斩向了周仓。 这一下若是得逞,就算周仓有甲胄护身,也一定会受伤,当然了,蒋义渠也难免一死。 一命换一伤,蒋义渠打的就是这幅算盘。 “竖子敢尔!”终年打雁哪能被雁啄了眼睛? 明明是个斩将立威的好机会,周仓可不想变成一场闹剧。 千钧一发之际,周仓‘抽’刀击打在了蒋义渠的刀柄上。 “砰” 潜心一击未能得逞,蒋义渠未免有些黯然,刚才他本以为一切都会结束了,谁曾想,周仓的武艺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河水南岸,‘激’烈的厮杀声渐渐止歇了。 蒋义渠终归还是败了,巨大的实力差距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当周仓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时候,蒋义渠只撑了九个回合。 ‘胸’腹中了一刀,蒋义渠跌落下马,周仓敬佩他是个勇士,并没有痛下杀手。 “来人呐,拖下去,好生医治,莫让他死了” 周仓一声吩咐,当下便有军卒上前将蒋义渠带走治疗。 骁勇如蒋义渠之辈都败了,再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厮杀至今,真正敢于顽抗的河北军卒都死光了,剩下约莫有四百多人愿意投降。 周仓深吸了口气,示意麾下接纳俘虏。 这一战虽然胜了,然而以五千兵马对一千五百兵马,压根没有失败的理由,而且,对于周仓来说,总有些意犹未尽地感觉。 说到底,周仓还是低估了高览的狠辣。 身为大军主将,在南岸兵马落入重围,伤亡殆尽之际,高览犹能保持约束麾下,保持冷静,这份定力绝非等闲。 比起落荒而逃的淳于琼,高览摆明了是个狠角‘色’。 周仓原本打算一战击溃河北‘精’锐,没想到,这如意算盘落空了,好在他还有后招。 打马来到河岸,周仓放声大笑:“高览何在?某杀你麾下‘精’锐,为何不见你前来增援,到头来却派了个送死鬼,难道河北竞出无胆之辈吗?” 高览帐下军卒哗然,他们在河北何曾遇到这般羞辱? 当下军将齐齐上前请战。 “将军,士可杀,不可辱,青州贼子猖狂,不杀之何以振军心?” “将军,若渡河死战,我愿为先锋!” “必与青州贼拼个你死我活,好让他们知道我们河北男儿的厉害” 群情‘激’愤,唯独高览面不改‘色’:“住口!没有桥梁,黄河难渡,你们以为我不想为袍泽报仇吗?可现在,只此一条船桥,每次仅能运送兵马数十人,如何敌得过压阵以待的青州军?” “那也不能让兄弟们白死了呀” “我们千里迢迢从河北而来,可不是来隔岸观火的,将军三思” …… 在周仓的挑拨下,高览麾下军将终于按捺不住怒火。 逢纪叹了口气,道:“你们何必为难云台,折损这千余兵马,我们还有两万‘精’兵,可若是中军溃败,敌我攻守之势可就要变了呀”。 明明是很有道理的分析,可许多人却不以为然。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自从高览停止往南岸增兵那一刻起,河北军上下便憋着一股气。 怒上心头,军将们可不在乎什么上下尊卑,其中一人‘阴’恻恻地叫道:“祭酒,我们都是莽夫,不懂什么大势,我们只知道,若不出了这口恶气,往后再想让兵卒们卖力的话,只怕就难了”。 “谁说不是!若是一开始先攻吕布,后取乐安,又哪里会有今天!” “你们!”逢纪大怒。 蹿啜大军取道乐安的人正是逢纪,如今先锋战败,不少军将开始意识到,绕道兖州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只可惜,大军已然在乐安国周围布开了阵势,再想绕道的话已然来不及了。 不过,这却不妨碍军将们怪罪逢纪。 坐视先锋全军覆灭,众人‘胸’中都憋着一股怨气,一直以来对大军行动指手划脚的逢纪便成了千夫所指。 逢纪在袁绍麾下地位颇高,可却没有统兵之权,因而,高览帐下军将对他并没有多少惧意。 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军将们无所不用其极。 “都给老子住口!”听到麾下军将越来越过分,高览挥舞着马鞭,大声喝斥起来:“我还没死,你们就想造反吗?” ... 第三百六十二章青州军真正的计... 高览在军中素有威望,军卒们敢对逢纪发火,却不敢把矛头对准高览。 逢纪是个文士,得罪了他,顶多会有秋后算账的危险,而不会有‘性’命之虞,可高览就不同了。 身为一军主将,高览对麾下军将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真要是惹怒了这位,被他一刀砍了,绝不会有人为其出头。 “啪啪”,高览的马鞭在空中打着空响,临近的军将再不敢多言,只是在嘴里道:“将军息怒,我等并无冒犯之意”。 “是嘛?”在众人面前,高览必须维护逢纪的权威,当下他向逢纪拱了拱手,嘴里道:“适才祭酒所言极是,平原郡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辽东的战事尚未止歇,若是让青州军得了间隙,冲到河北,那岂不是坏了主公的大事?” 道理是这样,可这口气难道就这么咽下去?河北军将闷不吭声。 高览又道:“你们不是想报仇吗?我告诉你们,我也想报仇,可这么着急上火是没有用的,对岸的青州军摩拳擦掌,就等着我们过去呢,先锋营虽然不在了,可我高览还在,只要有我一口气,日后就有你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高览从不妄言,对他的承诺,众人还是比较信服的。 眼下,青州军士气正盛,己方兵马渡河之后数量又不占优势,此时报仇,确实不是时机,于是一众军将只得借坡下驴,道:“将军威武!” 高览板着脸,往船桥的方向信手一指,道:“让渔夫去把船开回来吧”。 搭建船桥的河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重新打造,又得耗费不少时日。 河船全都在青州军的‘射’程之内,这时候开船,十有八九会被当成靶子。 一名军将提出疑问:“青州军不会让我们得逞的吧?” 高览摇了摇头,嘴里道:“你错了,周仓巴不得我们早些过河,所以这些船只他是不会动的!” 这是什么道理?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河北军将开始割断绳索,开回河船。 出乎意料地,青州军竟然真的放任不管,没有半点‘射’杀船夫的迹象,任由船夫将木船开回。 不过,两军停战的空挡,南岸的背嵬军耀武扬威,好不痛快,北岸的河北军情绪低落。 须得找个软柿子捏捏,不然的话,没有士气,军卒不堪大用。 高览目视南岸,许久之后方才喝道:“周仓,洗好头颅,他日我必取之!” 周仓愕然,片刻才大笑出声:“哈哈,好,好,我等着你来”。 背嵬军卒也大肆嘲笑不已,连渡河的胆量都没有,还想杀了周仓,真敢胡吹大气呀。 高览不为所动,倒是他麾下的军将涨红了脸,觉得青州军欺人太甚。 逢纪张嘴‘欲’言,忽而,“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报,急报!” 高览斥退左右,嘴里道:“何处报来?” “三十里开外的青云渡,大批青州军已经渡河,看守渡口的白都尉抵挡不住,请将军速速前去增援” 青云渡?高览记得清楚,他在渡口处留下了一千人马,不过是看护一座浮桥罢了,一千人马应该足够了,怎么青州军还是过了河? “过河的青州军有多少人,主将是何人?” “看旗帜应该是胡庸的背矛营,人马约莫在八千开外” 高览深吸了一口冷气,五日之前,胡庸明明还在两百里开外的临淄城,他怎么突然间到了这里? “白闻在青云渡还有多少兵马?你来的时候,战况如何?” 信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兵马折损大半,白都尉快撑不住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刚折了先锋营,青云渡那边就出了事。 不成,须得快些前往青云渡,否则一旦青州军放开手脚,整个平原郡都势如危卵。 想到这里,高览在此处留下五百人马监视周仓,其余人手往青云渡急冲而去。 怪不得周仓一开始就没有隐藏实力,感情对方料准了胡庸会在青云渡过河呀。 这时候须得将兵马集中起来,否则很容易被人个个击破。 赶路的间隙,高览连连下令,让麾下兵马守好渡口,不得有误,同时召集另外两路兵马,共同对付青云渡的背矛营。 高览心急如焚,南岸的周仓却稳坐钓鱼台,“来人呐,准备船只,咱也渡河”。 “将军,咱们搜集的船只都被胡将军借走了呀” 周仓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嘱咐过你们,让你们留个十条八条的吗?” 那军将讪笑道:“回将军,末将‘私’自做主,留下了十八条河船”。 周仓这才转怒为喜:“嗯,胡庸在临济筹备了大半年,最不缺的就是船只了,咱留下这点船,误不了大事,船呢?” “船只都在下游三里开外的湖泊里,片刻既可开来” “长弓手何在?” “我等在此” “看到河北军的船桥没有,随意‘射’击,留下船只就好” “诺!” 得了军令,早就蓄力至今的长弓手顿时有了施展的空间。 “嗖嗖嗖”箭矢破空而至,‘射’得船夫哭爹喊娘,惨呼不已。 三十多艘船只还有一小半留在河中,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不可能尽数收回。 然而,一旦青州军保持这种强度的箭矢袭击,用不了多久船夫就会死亡殆尽,没了懂行的船夫,谁来开船? 留守的河北军将变了脸‘色’,他没想到高览前脚刚走,这边的周仓就下了狠手。 想要夺船?刚才为什么不夺? 周仓的一举一动让人捉‘摸’不透,此刻,北岸的河北军伤透了脑筋。 被动挨打显然是不成了,必须果断采取反制措施。 这时候也顾不得考虑‘激’怒青州军的后果了,为了保住河船,无奈之下,留守的军将只得下令与青州军对‘射’。 一时之间,双方你来我往,‘射’的好不热闹。 然而,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背嵬军那边的箭矢倒是没有半点稀疏的迹象,可河北军这边的弓箭却渐渐停歇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射’了?” “都尉,我们没有箭矢了……” ... 第三百六十三章攻守之势逆转 黄河南岸,背嵬军大将裴元绍指着对面的河北军惊道:“兄长快看,他们没箭了”。全集下载75 留守的河北军卒只有五百人,其中弓手不过两百余人,按照每人十支箭矢估算,总计也不过两千多支箭。 适才,河北军与青州军展开了‘激’烈的对‘射’,落到南岸的箭矢起码有三千多支,也就是说,高览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定数量的箭枝,为的就是压制青州军可能的渡河行为。 一般情况下,可供渡河的河岸总共只有那么几处,只要守军谨慎些,青州军渡河成功的可能‘性’极小。 谁曾想,周仓竟然使出“抢船”这一计,‘逼’得河北军不得不耗费箭矢。 眼下,成功‘诱’使对方耗尽箭矢,周仓不无得意地笑道:“哈,这次看他们拿什么来阻挡我们!” 裴元绍环顾左右,道:“看到没有,大兄算无遗珠!我就说嘛,大兄等到高览走了之后再夺船,一定另有所谋,如今看来,简直是算无遗珠”。 周仓笑道:“别他娘的拍马屁了,船都备好了吗?” “都在三百步开外,只要兄长一声令下,弟兄们绝对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还等什么?杀过去!” “喏!” 周仓一声令下,六千多名背嵬军当即动了起来,他们在各自军将的带领下,排成一个又一个小的阵列。 背嵬军的异动很快引起了河北军的警惕。 “青州军这是要做什么?” “不好,他们要渡河!” “青州军有船吗?” 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河船便出现在视野尽头。起舞电子书75 为首的河北军将铁青着脸,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快马通禀高将军,就说青州军渡河了!” 两骑求援的快马绝尘而去,只是,在青云渡已然危急的情况下,高览究竟能够‘抽’调出多少人马前来救援,这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 箭矢已经耗尽,河北军若想阻止青州军渡河,唯一的方式便是短兵‘交’接。 之前,先行渡河的前锋营已经用全军覆没的代价证明了青州军的不凡,如今,河岸的这五百人可以抵得住吗? “哗哗哗”河上的船夫奋力划着河船,很快就来到大军阵前。 “噔噔噔”,比起不熟水战的河北军,背嵬军中很多人都是在海边长大的,让他们上船渡河,简直比吃饭还简单。 在北岸军马惊恐的目光中,一名又一名背嵬军踏船而来。 对岸,河北军严阵以待,只可惜,区区五百人的阵列难以护住整个河岸。 怎么办?留守的河北军将面临抉择。 分兵狙击,意味着青州军可以各个击破,轻易发挥人数的优势;可若是聚集兵马,抱团御敌,漫长的河岸等于完全不设防,青州军可以轻松渡河。 没有援军,连箭矢都没有了!这仗还怎么打? 明明是河北军挑起的战事,怎么到头来却要承受青州军的攻势? 袁绍绝不会想到,从一开始,李贤就没打算死守青州,与其处处设防,小心谨慎,倒不如择机反击! 几乎在周仓发动攻势的同一时间,胡庸的八千兵马已经完全过了黄河,一时之间,袁绍占据的平原郡内烽火连天,到处都是告急求援的兵马。 高览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青州军的细作能力,将麾下兵马分布的太散。 现在,非但没能蛊‘惑’住青州军,反而连累的自家兵马处处受制于人,没有一处占据上风的地方。 反观青州军,胡庸、周仓早早便聚集兵马,伺机渡河反击,有心算无心,背嵬军、背矛营两军总计一万六千人,比起高览的两万兵马依旧少了四千多人,可他们两营人马却集中在一处,这就仿佛握紧的两只拳头,更容易击打出强悍的力量。 河北局势大好,都昌城内的李贤也得了战报。 适才,信鸽已经将乐安国的战况传了过来,胡庸、周仓业已全部渡河,河北军猝不及防。 平原郡内,除了高览这一支重兵之外,其余郡兵不堪一击。 渡河之后,周仓、胡庸的目的也很明确,那便是既可能多地杀伤河北军的有生力量。 只要剪除高览的羽翼,平原郡等于不再设防。 谁能够想到,几日之前尚且咄咄‘逼’人的河北军,陡然之间便被青州军‘逼’到了这般田地。 消息传出后,李贤麾下文武官吏俱是松了一口气,据说南方的袁术也在调兵遣将,若是不能及时消弭河北战祸,一旦徐州战起,李贤就要面临两处敌人。 再者,兖州的曹‘操’也不是个善茬,一旦有机可乘,他绝不会坐失良机的。 好在胡庸、周仓争气,出其不意地杀了河北军一个措手不及,眼下只要不出疏漏,青州军局势大好。 黄河以南的吕布大营内,宋宪瞋目结舌:“什么?青州军大举进攻,都已经过了河水?” 探马重重颌首,道:“属下以项上头颅担保,绝不会有错”。 宋宪急急找来舆图,嘴里道:“青州军是从哪里过河的?高览又在干什么?” “据说数日之前胡庸、周仓的兵马便潜伏到千乘、青云渡一侧,只是高览未曾察觉罢了” 宋宪吸了口冷气,何止高览没有发觉,连他都没有半点察觉的迹象。 幸亏是友非敌,否则的话,遭殃的岂不是自家兵马? “高览的主力现在何处?” “应在青云渡!原本河北军打算突袭千乘,所以便摆出疑兵计,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兵力分散的河北军无力阻止青州军渡河” 宋宪不屑:“高览不过如此!谋划数月之久的攻势到头来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刺史,军中裨将跃跃‘欲’试:“将军,咱们也过河?” 宋宪咧嘴笑道:“怎么着?你们也等不及了?” “是呀,温侯不是让我们伺机以动么,眼下高览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青州军身上,我们渡河袭击,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宋宪稍稍迟疑:“可是温侯没让我们过河呀”。 “将军此言差矣,咱们过河之后,多抢几座府库,多为温侯筹备一些粮秣,温侯定会喜之不尽,又哪里会责怪?” 宋宪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回事。 吕布已经快被粮秣‘逼’疯了,谁要是能够为他排忧解难,定会得到另眼相看。 宋宪虽然是吕布麾下大将,却也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 ... 第三百六十四章援军抵达也无济... 青云渡,背矛营的八千兵马与闻讯而来的高览中军展开了殊死争杀。x./ 凭借‘精’良的军械,充足的体力,背矛营大占上风。 高览心急如焚,他手中的刀已经卷了刃,不知有多少名军汉死在他的刀下,四周的亲卫与他一样,都已经血染征衣,可战事依旧不利。 再这样下去,一旦青州军大获全胜,就算援军抵达,也肯定于事无补了。 “其余两路人马已经到了哪里?” “一路在五里开外,一路还在十三里开外” 高览追悔莫及,从一开始选择千乘作为突破口,河北军便一错再错,而青州军总能恰到好处地抓到每一处错误。 传言中,胡庸不过是个莽夫,而周仓出身黄巾,不识兵马,谁曾想,就是这二位联手,竟然将高览玩‘弄’于股掌之间! 凭白虚耗了数月的钱粮不说,到头来说不定连平原郡都危在旦夕。 显然,青州军早有预谋,之所以隐而不发,为的就是今日! 可笑袁绍、逢纪他们还以为李贤忙于徐州事务,无暇北顾,如今来看,一切都是假象,李贤图谋平原久矣! 电光火石间,高览想了很多。 一个周仓就足以让人伤透脑筋了,现在又多出一个胡庸,眼下,高览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攻入青州为淳于琼复仇了,而是如何保住平原郡不受青州军劫掠。 众所周知,吕布向来与李贤‘交’好,有这等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吕布怎么会放过? 此时,‘精’力、数量、装备尽数占优的青州军已经牢牢掌控了局势,跋涉而来的河北军体力不足,折损极大。 若非高览治军甚严,说不定麾下早已经有了逃卒。 好端端的一场复仇之战,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高览很是憋屈。 相对于灰头灰脸的高览,背矛营主将胡庸倒是显得意气风发。 八千军士偃旗息鼓,趁敌不备,一举杀出,顺利夺得渡口之后,大军成功渡河,这样一个堪称教科书般的战例让胡庸觉得很有成就感。 “元直先生智计无双,倒是让我得惠良多!” 心中感慨万千,胡庸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一刻停歇。 砍、劈、刺、拍,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下来,胡庸的杀人效率变得极高。 虽说李贤再三提醒胡庸,不可轻易上阵厮杀,可听到那热血沸腾的金铁‘交’鸣声,胡庸总是按捺不住心中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一次,依然是这样。 原本胡庸在大纛下待的好好的,可瞥见高览一柄大刀上下翻飞,围住他的背矛士轻易近不得身之后,胡庸忍不住破口大骂,亲自上阵:“他娘的,这狗贼好生猖狂,且让他尝尝俺的厉害!” 从大纛到高览的位置,期间有不少河北军卒,不把他们清理了,胡庸是接近不了高览了。 恰在胡庸大呼酣战的同时,高览也寻到了胡庸这个青州军的主将。 枣红马、血红‘色’的披风让胡庸在战场上显得分外惹眼。 正愁着苦无破敌良机的高览见罢之后大喜过望,擒贼先擒王,只要斩了敌将,何愁敌军不败? 一个意‘欲’杀敌立威、速战速决,划意图扭转乾坤,相向而行的高览、胡庸,没多久便遇到了一处。 “来将可是胡庸?” “正是某家,你是高览?” “不错,来的好,我正想取你狗命” “哈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哼!” 言语间‘交’锋了几个回合,双方不分胜负,情知越拖越不利的高览终于忍不住,率先出手。 “吃我一刀!” 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却带着呼呼的风声,显然,高览已然用了十分的气力。 厮杀数年,胡庸早已经过了莽撞的年纪,眼下他‘摸’不清高览的气力,倒也不急着‘交’手,他挥刀击出,险而又险地击打在高览的刀柄上。 “铿!” 刀背受力,自然变了方向,高览的第一击无功而返。 “再来!”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不过,两者武艺都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高览久候的援军终于到了,而这时候,青州军已经压的河北军喘不过气来,溃败只在旦夕之间。 有聪慧的河北军校大声聒噪“援军已至,青州军不足为惧,杀贼!” “援军已至,援军已至!” 来援的这路人马足有四千多人,算上依旧存活的河北军,高览帐下已经有了八千多人马,然而,新来的军卒长途跋涉,却也算不上生力军,更重要的是,背矛营大占上风,两军对阵,背矛士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胡庸帐下军将却也不惧:“哈哈,瞧见没,高览知道咱缺军功,又好心送来这么多人头,兄弟们,大好头颅在此,谁取之?” “取之,取之!”背矛士放声狂呼。 胡庸与高览又战了几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这时候,他们自己倒还撑得住,可胯下的战马却有些撑不住了。 换马! 换马的空档,高览听到了一个噩耗:周仓竟然渡河了! 一时之间,高览只觉得天旋地转,千万个念头汇集一处,只剩下两个字,退军! 这时候果断退军,只要固守城池,青州军面对实力犹存的河北军,绝难讨得好处,可若是再心存侥幸,一旦周仓与胡庸合兵一处,高览认为自己难以抵挡。 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哪怕大军聚集一处,高览也没有信心获胜。 “鸣金收兵” “不可,万万不可!”出言劝阻的却是逢纪。 “祭酒,周仓已然渡了河水,若是宋宪趁火打劫,平原危矣!” 逢纪踌躇不已,可还是坚持道:“这时候若是退军,青州军挥军掩杀,那又该如何是好?” 高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留下来断后,平原相应事宜便托付给祭酒了!” 逢纪还待多言,高览却大手一挥,道:“祭酒不必多言,为今之计只有留待军力,以图他日”。 逢纪只得叹了口气,道:“元伯好自为之”。 “哈哈,杀我高览的人还没有生下来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你方唱罢我方登...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诺大的战场上,河北军‘潮’水一般退却。 背矛军本‘欲’痛打落水狗,没想到高览却领着新到的人马竭力拦阻。 新来的援军尚有锐气,一时之间竟与背矛军拼了个旗鼓相当。 煮熟的鸭子哪能飞走了? 胡庸冷笑着,大声疾呼道:“背嵬军已然过了黄河,河北军无处可逃,众将士听令,杀高览者,赏钱五百贯!” “杀,杀,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胡庸许诺的赏赐,背矛士宛若打了‘鸡’血一般,更显勇猛。 河北军卒跋涉而来,数量又落于下风,若不是高览身先士卒,死战不退,绝难抵挡住青州军的袭击。 这一场厮杀从中午一直到日落,当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消失不见的时候,青州军的攻势终于停歇了。 背矛士终归还是未能杀死高览,身为一军主将,高览周边护卫重重,所有的河北军卒都明白,高绝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别说留下断后的三千兵马,就连率先后撤的逢纪等人也难以逃出生天。 汉末年间,军法严酷,主将若是身亡,随扈的亲卫难逃一死,多重压力之下,高览身边军卒全都豁出了‘性’命。 无路可退,背水一战,河北军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背矛营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却也没能彻底击溃高览的兵马。 胡庸火冒三丈,然而,背矛士强渡黄河,斩杀渡口的军卒,这已然去了三分锐气,等到高览奔袭而来,一番苦战之后,背矛士的锐气又削减了三成,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面对悍不畏死的高览,青州军终归还是疲了。 久战无功,天‘色’渐晚,胡庸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趁着夜‘色’,高览奔‘波’十余里,重新与逢纪回合。 在高览的掩护下,逢纪带着兵马退入了平原郡内的一座小城。 城内粮秣不多,军械也少的可怜,短期休整还可以,长期驻守的话显然不堪大用。 高览入城之际引起了一阵久违的欢呼,大家都知道,像高览这等军将实在是太少了,今日要不是他留下来为大家断后,说不定大军早已经溃退了, 暂别之后再相逢,逢纪对高览已经没有任何嫉恨之意,到了这时候,摈弃前嫌,携手共度难关才是要紧事。 青州军、兖州军很有可能尾随而至,如何应对? 连番厮杀,高览浑身酸痛无比,受伤的几处位置更是锥心的痛,然而,他深深明白将为军之胆的道理,如果他在这时候倒下了,对于新败的河北军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而,自始至终,高览都努力‘挺’直腰杆,他要让麾下军卒看到自己,看到自己还好好的。 好不容易捱到与逢纪见面的那一刻,高览强忍着痛楚,嘴里道:“祭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另寻他处再做图谋吧!” 逢纪叹了口气,道:“云台,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你,你可知道宋宪也已经过了河水,看守渡口的三百军卒竟皆战死”。 高览吸了口冷气:“吕布终于忍不住了吗?宋宪先在何处”。 “宋宪‘奸’猾,已然蹿到了前方三十里处的宛城内” 大军囤积的粮秣、军械可都在宛城呀,真要是被宋宪偷袭得手,高览麾下的这万余兵马便只能饿着肚子打仗了。 “宋宪可曾破城?” “探马来报时尚未如此,不过城内守军不多,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可曾调派兵马救援?” “已经排了一千骑前往宛城” “祭酒意‘欲’何为?” “我想听听云台你的意见,事到如今,如何保住平原才是要紧事” 高览叹了口气,深以为然。 连番大战,高览帐下已经折了六名大将,损失了六千多兵马。 出征时,两万兵马意气风发,好不自在,谁曾想,到头来竟然落到这般下场。 “吕布与曹‘操’纠缠不休,宋宪应该不会在平原滞留太久,李贤则不然,占据徐州之后,他的胃口变得很大,我相信,他一定对平原垂涎万分” “云台的意思是不与宋宪纠缠,一心应对青州军?可若是双方合流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宋宪只为求财,绝不会血拼到死,青州军就不同了,周仓、胡庸锐气正盛,麾下兵马战意高昂,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 “青州军兵马足有一万五千多人,如此实力,我们只有踞城而守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不错,只有耗尽敌军锐气,我等才有胜机” “周仓、胡庸都非易与之辈,须得快马通秉主公” “主公若是怪罪下来,可由我一力承当!” 逢纪连连摇头,道:“青州军太过‘奸’猾,非战之罪,若论失责,我也有份,若非云台,河北军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高览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萧索。 一番商议之后,河北军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翌日一早,大军便出城而去。 扬州,刘备率军出征,兵锋直指徐州。 留在徐州的徐庶等人闻听之后,急忙调兵遣将,意图拦阻刘备。 经过数月的休整,卷土重来的刘备誓要争一口气。 出征之前,袁术对刘备寄予厚望,军械调拨了许多。 刘备、关羽倒也争气,他们连下两城之后,攻势方才停歇。 张飞尚在李贤手中!这口恶气无论如何都得出了,否则的话,刘备有何颜面? 下邳城外,宗元正在训练新卒。 自从曹豹率军离开之后,宗元的地位便水涨船高,李贤一声令下,他便统领五千名新卒,甚至成了徐州本地军将中仅次于臧霸的一号人物。 蛇无头不行,李贤虽然不想让麾下兵马拉帮结派,可下属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怎么也避免不了,李贤能做的便是尽力将这股争斗转变成良‘性’有序的竞争,这样以来,非但不会影响战力,反而会督促大家奋发图强。 刘备寇边的消息传来之后,李贤意识到,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刘备所部兵马只不过是前哨罢了,若是其攻势受阻,说不定袁术还会犹豫不决,可现在,刘备连胜两阵,顿时让袁术看到了攻下徐州的希望。 第三百六十六章袁术出征 江东富庶,袁术占据九江郡之后,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便恢复了实力。 若是袁术肯偏安一隅,中原的战火三五年之内不可能烧到这里来,然而,袁术心中却有着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自打从孙坚手里夺了传国‘玉’玺之后,袁术便梦想着号令群雄,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 然而,袁术的实力一直与他的野心不成匹配,一年之前,数万大军败给曹‘操’,若不是李贤横空出世,分担了曹‘操’的注意力,说不定袁术早已经被曹‘操’灭杀了,一年之后,陶谦禅让徐州,本是袁术夺权的最佳时机,可惜的是,袁术畏惧李贤的实力,不敢越雷池一步。 大好时机失之‘交’臂之后,袁术懊悔不已,加上刘备、陶应等人再三蹿啜,他一直对徐州报有窥伺之心。 如今,李贤北上青州,徐州空虚,正是大举北上的最佳时机。 与帐下文臣武将商议一番之后,袁术三万大军兵出钟离城,对外诈称十万大军。 李典、于禁接到情报之后并不惶恐,新军未成,徐州郡兵不堪大用,但他们相信,徐州郡南部密集的水网会成为袁术大军北上的最大障碍,再者,李贤北上之前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过,只要袁术出兵,九江必定后院失火,那时候,徐州兵马只要咬住刘备麾下兵马便可大获全胜。 李贤从不妄言,既然他言之凿凿,李典、于禁二人也深信不疑。 心中有谱,行军布阵自然井井有条。 原本打算扳回一城的刘备愣是没找到破绽,考虑到自家兵马来之不易,刘备不敢折损太多,只得偃旗息鼓,等待袁术大军抵达。 北方,青州军将战事转移到了平原郡境内,宋宪趁火打劫,袁军退守平昌城;南方,数日之前,于禁、李典联手,故意示敌以弱之后在曲阳设下埋伏,打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丢下千余军卒‘性’命之后,刘备不再贪功冒进,而是稳扎稳打,等待援军抵达。 兖州,吕布得了李贤的粮秣之后,再度发起了针对曹‘操’的攻势。 陈宫明白,时间拖得越久,曹‘操’反败为胜的可能‘性’越大,因为兖州的民心全都站在曹‘操’那一边。 吕布倒是没有那种迫切的危机感,他只是觉得曹‘操’一日不除,自己在兖州就无法彻底站稳脚跟。 天无二日,兖州只能有一个主人! 短时间之内,曹‘操’自顾不暇,没有‘精’力滋扰李贤。 阳‘春’三月,正是‘春’耕的大好时节,河边,硕大的水车“吱嘎嘎”昼夜不停地运转着,将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断地送到田间地头;田间,壮硕的男丁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黄牛在耕地;地头,三五成群的孩童在追逐玩耍。 无论是青州还是徐州,一点也感受不了战争的氛围。 青州的百姓相信,无往不利的青州军依旧能够带来最后的胜利,眼下背嵬军、背矛军不就是杀到了平原郡吗? 长久以来,战神一般的李贤已经在青州百姓心中种下了不败的影子。 徐州新附,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下来,青州新军的战斗力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区区一个刘备,败军之将而已,连结义的三弟都能留下来做人质,这样的货‘色’又有什么了不起?况且,徐州最‘精’锐的丹阳兵已经南下广陵了,有他们在,便是袁术大军齐出又能怎样? 面对穷凶极恶的曹军,陶谦曾经一败涂地,然而,徐州百姓却相信,丹阳‘精’兵依旧是天下有数的‘精’锐,之前战败,非战之罪! 再者,就算丹阳兵败了,李典、于禁的新兵败了,不是还有一个陶谦的二公子陶应嘛!有他在,徐州也不会太遭殃…… 有了上述想法,徐州百姓也没把袁术大军出击当成一回事。 都昌城,李贤一觉醒来,猛然发现纸窗外已然是一片白亮,他一惊而起,懊恼道:“哎呀,睡过头了”。 身旁,熟睡的孔黎被李贤吵醒,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嘴里道:“郎君”。 这时候,李贤的上身受到冷风一吹,已然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摸’着孔黎的脸蛋,道:“黎儿再睡会儿吧”。 孔黎软软地应了一声,她八爪鱼一般紧紧地贴在李贤身上。 李贤爱恋无比,怪不得白居易会在诗里写“**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一刻,李贤真的有一种揽着孔黎再睡一觉的念头,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李贤很快便清醒下来。 青州、徐州依旧四面是敌,容不得半分懈怠。 脑中正盘算着如何从孔黎手中脱身,这时候,孔黎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发觉李贤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当即娇羞无比地嗔道:“郎君”。 李贤的声音很是温柔:“我一去徐州便在那里待了四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让你独守空房,说起来却是我的不是”。 孔黎最喜欢李贤这种温柔如水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融化掉了,“郎君是做大事的人,哪能拘禁于儿‘女’‘私’情?” 李贤忍不住笑道:“我家黎儿倒是长大了,竟然如此乖巧懂事”。 孔黎撒娇道:“黎儿一直很懂事”。 李贤连连颌首:“是,黎儿懂事又乖巧,我不在青州的这些日子,也亏了你照顾绣娘,若不然的话,她一个人难免会孤单寂寞”。 提到绣娘,孔黎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目光,她‘摸’着自己平原如许的小腹,叹气道:“郎君,我也想要个孩子”。 李贤俨然无语,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孔黎是个小孩子,所以每次尽兴之际都没有把‘精’华留在其中。 没有‘精’华种子,孔黎自然难以受孕。 然而,此时此刻,见到孔黎这副失落的样子,李贤当即觉得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同样都是‘女’人,李绣娘已经怀孕了,孔黎自然也想有个孩子。 孔黎是大‘妇’,所生的儿子一定会是嫡长子。 只是,几年下来,孔黎的肚子一直毫无动静,下人们若不是估计孔黎的身份,说不定早就传出了流言蜚语。 李绣娘怀孕,这说明李贤没问题,那么,孔黎没有生育,难道是她身有隐疾? 长此以往,孔黎对自己都有了怀疑。 ... 第三百六十七章江东陈武 一个‘女’人,只有完成生儿育‘女’的过程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 面对懵懂无知的孔黎,李贤有一种难言的罪恶感,“黎儿,之前是我太自‘私’了,你放心,郎君定会让你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儿‘女’!” 孔黎顾不得计较李贤话中的蹊跷,她兴奋地叫道:“真的吗?郎君可不要骗我”。 李贤尴尬地笑了下,他想起来,之前为了打消孔黎的疑心,他确实应允过要给她孩子,不过,那几次恰恰都在孔黎的安全期内,所以自然无法生根发芽。 愧疚在这一刻转化为浓浓的爱意,李贤郑重许诺:“黎儿等着便是!” 孔黎羞喜道:“郎君真好,我来伺候你穿衣吧”。 李贤笑着‘吻’了孔黎一口,嘴里道:“黎儿可是我的心肝,这事情哪用得着你出手?” 孔黎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了,她钻出被窝,强忍着昨夜的疲惫,试图穿上自己的衣物。 ‘春’光乍泄,孔黎雪白的双肩显得‘诱’人无比,李贤深吸了口气,这才将那股突如其来**压制住。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李贤穿戴妥当,此时,‘侍’卫通禀,说江东有密使造访。 李贤见了之后,单刀直入,道:“袁公路已然出征,九江空虚,孙伯符何时袭其腹地?” 江东使者抬起头,目视李贤,道:“我家主公言而有信,自然不会失信于使君”。 李贤似笑非笑:“喔?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此番所为何来?”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李贤手中,这种感觉让使者很是不爽,可此情此景偏偏又不敢发作,只得应道:“我家主公想让我将大小姐接回江东去”。 与老道于吉分别之后,孙尚香一直待在都昌城,之前,周瑜出使的时候试图将她带走,谁曾想孙尚香竟然不愿离开,她说自己愿意留下来做人质,任凭周瑜说的天‘花’‘乱’坠,孙尚香就是不同意。 孙策以为孙尚香遇到了胁迫,所以这一次又派来了使者,只要孙尚香流‘露’出离去的迹象,哪怕与李贤翻脸,孙策也要将其待回江东去。 对于孙尚香的选择,李贤只能尊重,人家愿意留下他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只要她愿意走,你们随时可以带她离开” 李贤这种洒然的态度令人生疑。 正常人都会认为,孙尚香好端端的不回江东,定然有所顾虑,而李贤说不定就是最大的牵绊。 人在屋檐下,心中所想自然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使者斟酌一番,沉‘吟’道:“大小姐现在何处?” 李贤不确定地说道:“要么在府衙东侧的驿馆,要么就在招贤馆内”。 使者松了口气,道:“我想见大小姐一面”。 “自然可以,你想见谁那是你的自由,你家小姐是我的客人,她想去哪里,我也没有干涉的权利” “如此,多谢使君了” “无妨,我李贤还不至于卑劣到拿一个‘女’子做人质” 使者打了个“哈哈”,急忙辩解道:“使君这是哪里话,世人谁不知使君乃难得一见的真君子?我家主公若不是仰慕使君,又怎会甘愿充当马前卒,为使君驱使?” 这番话可谓放低了姿态,李贤听的很是舒畅,不过,好话听听也就罢了,当真可就输了。 “孙伯符是我的盟友,可不是什么马前卒,他助我对付袁术,对他以后的谋划大有裨益,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临来之前,我家主公再三叮嘱,一定要谢过使君相赠的盔甲” 提到盔甲,李贤眼前一亮,他急道:“名单上的人可曾找到了?” 使者尴尬一笑,道:“时间仓促,只寻了一个,而且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带到都昌”。 李贤迫不及待:“喔,是谁?” “庐江陈武” 李贤大喜过望:“此人现在何处?” “正在府外等候” “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请!” 使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罢了,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吗? 要知道,李贤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了,足以与袁绍、曹‘操’、吕布这等枭雄相提并论的人物。 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至于如此失态吗? 使者不是穿越客,自然不知道在后世的历史上陈武跟随孙策、孙权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此人仁厚好施,很有人缘。 刺头并不是人人想要,可像陈武这等人才,李贤自然趋之若鹜。 匆匆来到府‘门’外,李贤只看到一名身材高大面黄睛赤的少年正盘膝而坐。 听到李贤的踱步声,陈武只是扫了一眼,便一声不吭,直到江东使者出现之后,他才问道:“你跟我说这里有世间最坚硬的盔甲,我已经到了,盔甲何在?” 李贤讶然无语,江东使者笑着说道:“你这家伙有眼不识泰山,你可知道你面前这位便是身兼青、徐两州刺史的李贤李使君?” 陈武应了一声,躬身行礼,道:“见过李使君,一路行来,百姓都在称颂使君的好处”。 李贤很是满意,“怎么,你很喜欢甲胄?” “不错,我这人没什么嗜好,生平就喜欢收集盔甲” 这要是放到现代,铁定是个军‘迷’!李贤心中腹诽,嘴里道:“哈,那你可算来对了地方,我可以告诉你,青州甲胄冠绝天下!” “喔?” “不信?我带你去瞧瞧” “好!” 李贤、陈武兴冲冲而去,江东使者趁机告辞,去寻孙尚香了。 相见之后,孙尚香一句话就让使者嗔目结舌:“你回去告诉兄长,就说在袁术退兵之前我是不会回江东了”。 使者大急:“这是为何?主公对小姐的安危可是牵肠挂肚呀”。 “不妨事,你也看到了,我留在这里完全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限制我” “果真如此吗?” “李贤兵强马壮,有必要拿我一个弱‘女’子做质吗?” 这正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李贤真的强迫孙尚香留下,一旦真相传出,李贤必定会为千夫所指。 换句话说,哪怕李贤四面皆敌,他也没有必要难为孙尚香。 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将‘女’人牵扯进来,这岂不是显得男人太过无能? ... 第三百六十八章好甲相诱 江东使者满腹疑团,怎么也猜不出孙尚香留下的原因。 仅仅是为了做质,让李贤安心?这理由仔细想来压根站不住脚。 以李贤如今的实力、地位,确实没有必要强留孙尚香。 江东孙策兵马不过万,在大汉朝野没什么名望,李贤与其结盟,在众多人看来,已经是一种高看孙策的行径了,便是孙策麾下文武将领都认为李贤此举颇有雪中送炭之效,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李贤不做什么触及江东利益的事情,李、孙之间的联盟关系会一直存在下去。 换句话说,孙策远比李贤更需要彼此的存在,由此一来,孙尚香留与不留,根本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拜别孙尚香之后,江东使者又拜访了几个江东商团,通过一番细致入微的了解,使者确信,李贤言行如一,确实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措,反倒是孙尚香显得有些不正常,这就奇怪了,孙尚香在江东一直聪慧乖巧,从不做出格的事情,怎么在青州却接连拂逆孙策的意愿?难道说,这是于吉的意思? 想到神出鬼没的老道于吉,江东使者当即打了个寒碜,虽说“子不语怪‘乱’神”,可于吉此人却不能以常理度之。 既然孙尚香是于吉的徒弟,那么,偶尔有点反常,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将原因归咎于于吉之后,江东使者顿时释然。 此时,在都昌府衙内的校场上,李贤正使人取来一块猪‘肉’,一副崭新的甲胄。 五十步外,陈武试着弓矢,感觉很是趁手,“这弓不错!” 弓只是李贤军中最普通不过的长弓,不过,由于采取了李贤改进的工艺,长弓显得很省力气。 陈武是用惯了硬弓的老手,自然懂得分辨弓矢的好坏。 战场上,趁手的长弓往往可以左右一场战事的走向。 麾下有赵云、太史慈这等猛将之后,李贤见到名人之后并没有太过异常的举动,只是,比起草莽出身的周仓,‘性’格莽撞的胡庸,陈武这等能文能武的帅才显得颇为稀缺。 独当一面的大才,这样的人物只要收入麾下,日后,李贤岂不是如虎添翼? 当然了,真正让李贤开心的却是通过陈武他看到了搜刮其他英才的可能‘性’。 陈武可以来,其他人一样也可以来。 有招贤馆,有不计出身的招贤令,再有不计手段的搜刮方式,日后各样的人才定会接踵而至。 想到美处,李贤忍不住笑了起来,“来人呐,升靶!” 所谓的靶子,不过是将铁甲套在猪‘肉’上的人形目标罢了,不过,为了显‘露’出青州铁甲独一无二的防御特‘性’,李贤特意又使人找来了其他地方最寻常的甲胄。 只有比较才能显现出独特。 标靶就在五十步开外,陈武一弓在手,顿时觉得手痒难耐,可十八岁的他却也懂得人情世故,当下嘴里道:“早就听说李使君力大无穷,箭技无双,今日可否显‘露’一手,也好让我大开眼界?” 李贤笑道:“免了,箭术一道,贵在持之以恒,我整日沉‘迷’杂务,已然是荒废了,这试甲一事,还是由你出手最为恰当,这样你也好亲身体会到甲胄的防御‘性’能”。 陈武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微微颌首,嘴里道:“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好” 五十步内,‘射’中靶甲毫无困难,困难的是要保持何种力度,若是重了,一箭毁了青州甲,那岂不是让李贤颜面无光? 电光火石间,陈武想了很多。 陈武对自己的臂力还是很自信的,五十步内,寻常甲胄轻易可破! 许是看穿了陈武的疑虑,李贤笑道:“你只要往两张甲胄上‘射’出同样力道的两支箭即可”。 这法子不错! 陈武颌首之后,弓如满月。 “嗖”,箭矢如电,直奔靶身。 第一次,“啪”‘射’入甲胄之后,箭尾犹在颤抖个不停。 “好箭术、好力道”,李贤发出由衷的赞叹。 陈武这一箭比起善‘射’的太史慈也是相差不远了,要知道,即便是寻常的铁甲,五十步之内也不是轻易可以破甲的,可看陈武这模样,却是力犹未尽,真要是全力施为,箭矢定然可以更进一步。 陈武这是留了后手,他生怕第二箭力度太大,彻底毁了李贤的面子,所以才留有余力。 须臾过后,同样力道的第二箭,呼啸而去,等来的却是“铿”的一声,箭矢径自掉落在地。 陈武嗔目结舌,他大步走到木靶之前,不容置信地看到甲胄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凹点,适才那足以破甲的一箭竟然没有伤其分毫,反观另外一处木靶,箭矢已经入‘肉’两指了,也就是说,如果军卒穿着甲胄,已经受到了伤害。 “好甲!” ‘摸’索半晌之后,陈武出言赞道。 为了彻底折服陈武,李贤自信满满地说道:“你可以到三十步的位置再‘射’一箭!” 三十步,这个距离,陈武有把握箭破双甲! 青州甲胄如此强悍吗? 陈武依然有些不信。 吸气、呼气,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陈武再度弯弓搭箭,疾‘射’而出。 “哚!”此番,箭矢击打在甲胄上发出了巨大声响,而且令陈武欣慰的是,箭矢终于入了甲。 多说无益,一睹实物才是要紧事。 快步走到木靶前,陈武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与料想中的情况不同,陈武这一箭虽然破了甲,可箭头却卡在铁甲上难以寸进,再看甲胄内部的猪‘肉’外皮,却是完好无损,连半点斑点都没有。 李贤信步而来,道:“如何?” 陈武心服口服:“绝世好甲”。 李贤笑道:“若我麾下军卒人人装备此甲,可胜否?” 陈武答的很是聪慧:“只要军卒敢战,军将效死,必胜”。 李贤大笑:“好一个必胜,好一个陈武”。 陈武谦逊一番,只是‘摸’索着甲胄爱不释手。 李贤心中得意,“这甲胄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赠你一副”。 “啊?这甲胄贵的很吧?” “什么钱不钱的,日后你便知道了,匠工营缺不了好甲” “真的吗?” “那还有假!” “敢问使君,若我想投军,不知该如何行事?” 鱼儿上钩了,李贤忍住喜‘色’,道:“待会儿我让人带着你去领副军牌,日后你便是我青州军的一员了”。 “多谢使君” ... 第三百六十九章箭惊四座 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参军,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意味着战死后妻儿老小无人照顾,因而,但凡有的选择,没人愿意入伍厮杀。然而,在李贤治下的青州、徐州,情况却大为不同。 寻常青壮若想加入青州军必须进行各项考核,达标之后才可成为正式军卒。 随着李贤实力的进一步增强,参军已经成了青州成年男丁的首要选择,就连待字闺中的少‘女’也多以军中士卒为佳婿的人选,这在往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民间尚武、重商之风日盛,军卒已然成为香饽饽。 在别人麾下,军卒卖命又受罪,可往往却连口粮都被人层层克扣,这种情况下,自然无人死战,然而在李贤军中,军卒非但吃穿不愁,月月还有俸禄到手,这就是青州军与其他郡兵最大的不同。 历史上,募兵制取代府兵制是从唐朝开始的,也就是说,李贤足足领先了八百多年。 有头脑活络之辈意图效仿李贤,然而却因为手中钱粮无多,不得不宣告失败,刘备就是其中的典型。 陈武自幼在江东长大,近年来,地方上虽然流传着李贤的诸多事迹,可毕竟没有亲眼目睹,陈武认为其中有许多不足为信的地方,确切的说,若不是因为甲胄的缘故,陈武还不一定会留在军中。 然而,入了军中,陈武才意识到,李贤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偶然。 别的不说,单是军营中那杀气凛然的呐喊声便足以让人心生骇然。 平原郡、徐州南部都有战事,李贤应该‘精’锐尽出才对,怎么在都昌城还有这样一支兵马? 明晃晃的铁甲、整齐划一地的刺杀动作,这些让陈武心生摇曳,大丈夫横刀立马,当如是! 持着军牌,在一名亲卫的陪同下,陈武挑选了趁手的武器、装备,而后,陈武见到了亲卫头领,相梁。 李贤见陈武的时候,相梁外出巡弋,并未碰面,等到陈武箭试甲胄,李贤亲自作陪的消息传来,相梁忍不住对他生出一股好奇心,这陈武到底有何能耐,竟让李使君如此重视? 平定徐州以来,已经有多久没看到李使君如此热忱的对待一个人了? 相梁相信李贤的眼光,所以他对陈武只有好奇,并无嫉恨的想法。 “见过相统领”,甫一见面,陈武倒是显得不卑不亢,相梁有心试探,却又怕伤了对方的颜面,正在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名十人将出言道:“听说陈兄弟箭可破双甲,不知可否让我等大开眼界?” 相梁板着脸呵斥道:“放肆,强弓硬弩乃杀人技,岂是杂耍卖‘弄’?” 陈武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明白,自己不经遴选入伍,应该让不少人生出了不满,只是畏惧李贤的身份,所以才不敢明言罢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陈武‘性’格温润,却不是怂包,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军中如沙场,要想令人敬服,须得拿出过硬的本领,不然的话只会让人小觑一辈子。 想到这里,陈武笑道:“相统领,既然兄弟们有暇,我不妨献献丑,让大家指点指点”。 相梁见陈武并无恼意,这才颌首道:“来人呐,取箭靶来!” “不必了”,陈武手指百步开外的箭靶,道:“在这里即可,我相中它了!” 说罢,不待相梁多言,陈武便弯弓搭箭,‘射’出了手中箭矢。 “嘣!”箭矢不见了。 隔着老远,众人看不仔细,只是瞧着箭靶上无箭,当下忍不住窃窃‘私’语,说什么陈武箭术不‘精’呀,丢人丢大了之类了。 自始至终,陈武都没有出言反驳,倒是相梁叹了口气,道:“都别啰嗦了,你们这帮杀才难道没有看见,适才那箭已经‘射’中了箭靶吗?” “统领是在说笑吗?箭靶上明明没有箭矢,怎么可能‘射’中了?” “就是,我等瞧的很清楚,箭靶上没有任何东西!” 看着依旧不言不语的陈武,相梁摇头斥道:“你们看不错,难道我就会看错吗?” “呃?”众人一阵迟疑。 忽而,有人惊道:“该不会是‘射’穿了吧?” “什么!”能够选作李贤亲卫的军卒都是各自军马中的佼佼者,他们明白,百步之外‘射’中箭靶容易,可若想‘射’穿箭靶,这就需要极大的力道了。 要知道,箭靶可是实木的,而且在边缘包裹了一层铁皮,若是陈武真的一箭颇靶,那便说明他的臂力惊人,箭术也高超的很。 “还愣着干什么?去瞧瞧!” 相梁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军卒自告奋勇前往。 须臾,那军卒大吼出声:“靶上有‘洞’!” 众人相视无语,倒是相梁镇定的很:“去将箭矢寻来”。 “喏!” 没过多久,在箭靶后侧三丈远的地方,军卒找到了箭矢。 相梁接过箭,环顾四周,道:“如何?” “我等自叹不如” 相梁又道:“使君慧眼识人,岂是尔等碌碌之辈可比?日后再有闲言碎语,休怪我手下无情!” “不敢!” 陈武可不想自己入军第一天就得罪一大群人,他当即打了个圆场,道:“小弟初来乍到,日后还请几位哥哥多加指教”。 相梁瞧的仔细,陈武脸上没有半点桀骜之态。 明明是一件大大长脸的事情,陈武却好像根本不在乎。 这家伙不简单! 宠辱不惊!相梁对陈武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层次。 陈武态度和善,众人自然不好拿架子,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地与其攀谈起来。 幸亏陈武学过官话,不然,籍贯庐江的他只怕难以与一帮青州军正常沟通。 相梁看的啧啧称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有如此手段。 非但箭术惊人,连心计也是一等一的。 李贤的亲卫营军卒个个桀骜,让他们与人友善,须得有一手过硬的本领。 原本相梁还在琢磨,究竟要如何帮衬陈武,让其融入军中,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陈武三言两语便将适才的不快驱散一空,而且看这架势,竟然还取得了老卒的好感。 李使君果然好眼力! ... 第三百七十章陈宫又至 兴平二年四月,太史慈领军突至平原郡,得此强援,背嵬军、背矛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连破平原六城。75/ 河北军一败再败,锐气尽失,若不是逢纪阻拦,丢城失地,损兵折将的高览已然自刎身亡。 出征时两万兵马,数月时间便挥霍一空,连黄河以北的平原郡都丢了,战事如此,高览明白,等待自己的,一定是袁绍的滔天的怒火。 淳于琼兵败的时候,河北军将大多不以为然,便是袁绍都认为李贤实力寥寥,高览虽然一再小心,却无奈天意‘弄’人,谁也没料到青州军战力竟然如此之强。 同等数量下,河北军对上青州军尽然不占优势!等到太史慈大军突击的时候,勉力维持的高览再也支撑不住,于是,兵败似乎已经成为必然选择。 亲历战事经过的逢纪一再承诺,会在袁绍面前详述败因。 败于青州军,非战之罪! 两万兵马应对三万青州军,数量上根本不占优势,况且,自始至终还有一个打秋风的宋宪。 三姓家奴着实可恨!河北大军不去招惹他,他却来滋扰,逢纪打定主意,见了袁绍之后定要将吕布的威胁大肆渲染,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对方落井下石之仇。 逢纪的想法,吕布自然不晓得,便是罪魁祸首宋宪都不曾知晓。 换句话说,即便宋宪知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战场厮杀,各为其主罢了,真要是觉得丢了面子,战场上找回来便是! 太史慈万余大军突至平原郡之际,宋宪所部人马正在搜刮战利品。 自从周仓、胡庸所部兵马渡过黄河以来,宋宪已经劫掠了十多座乡堡,所获钱粮无数。 好处已经得了,是时候回返兖州了。 温侯吕布已然飞骑传书,命令宋宪即刻返程参战,宋宪不敢怠慢,他将步、骑分开,骑卒先行,步卒护卫辎重在后头追赶,这样以来,既可以确保战利品的安危,又不至于误了战机。 高览败退之后,青州北方战事渐歇,短时间之内,青州军无疑扩大战果,三万大军在平原郡徘徊不前。 渡过黄河,青州军已经失去了地利优势,一旦袁绍全力来攻,势必是一场恶战。 在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李贤并不想与袁绍提前决战,那样的话,只会让曹‘操’等人渔翁得利。 也幸亏曹‘操’没有闲着,不然的话,他是一定不会放过李贤的。 兖州,曹‘操’与吕布‘激’战正酣,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卧薪尝胆的曹军一显强军本‘色’,打的吕布节节后退,若不是吕布凭借个人勇武,硬生生斩杀了数名曹军大将,说不定战事已经结束了。 消息传到都昌城,李贤凝眉不语。 比起强大的吕布,一个强大的曹‘操’显然更令人忌惮。 不过,吕布终归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便有李贤大力相助,可他治下民心尽失,不少乡民、猎手更是主动向曹军通风报信,这种情况下,吕布想胜都难。 “曹孟德终归不可小觑!”许久之后,李贤感慨一声。 “使君高瞻远瞩,我等佩服!” 原本李贤资助吕布对抗曹‘操’之际,不少人还认为李贤是在虚耗钱财,在他们开来,曹‘操’大势已去,不足为惧。 谁能够想到,仅剩下三座城池的曹‘操’在经历连番打击之后竟能这么快扭转乾坤。 在青州军身上丢失的信心,曹‘操’都从吕布身上加倍找了回来! 吕布麾下依旧有数万兵马,可是,失去民心的他只能坐吃山空,连取得补给都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 宋宪劫掠的钱财虽然可以化解燃眉之急,然而却不能从根本上扭转吕布缺粮的困境。 这时候,李贤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如果李贤执意出手相援,吕布势必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反之,若是李贤趁火打劫,吕布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如何抉择? 吕布虽然嚣张跋扈,更不懂得内政治民之道,可他领军打仗确实有一手,而且,麾下更有高顺、张辽这等绝世猛将,于情于理,李贤都打算与其结个善缘。 思虑间,忽有亲卫来报,说兖州有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 “喏!” 须臾过后,一脸疲‘色’的陈宫出现在李贤眼前。 “陈宫见过李使君” “咦,没曾想竟是公台亲至,快快看座” 面对李贤友好的态度,陈宫泰然自若,施施然行礼过后,他方才盘膝坐下,嘴里道:“曹孟德大占上风,温侯麾下粮秣无多,使君意‘欲’何为?” 李贤不动声‘色’,道:“公台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不敢,若非使君出手相援,温侯早已败退” “既然如此,公台还有什么可问的?” 陈宫默然无语,片刻之后举碗自嘲,道:“是我失言了,使君言出必践,既然与温侯友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说罢,陈宫一饮而尽,以示自罚之意。 李贤笑道:“好你个陈公台,你这是在拿话‘激’我呀”。 “不敢” “这世上就没有你陈公台不敢做的事情!” “使君说笑了” “也罢,不妨告诉你,我正打算传令徐盛、徐和,让他二人领军出征,策应吕布” 徐盛的神策军战斗力极强,便是陈宫都有所耳闻,徐和麾下兵马虽然多是黄巾老卒,可陈宫却也不敢小觑,如果他们两营兵马出击,曹‘操’势必不敢大意,那样以来吕布承担的压力一定会小上很多,说不定还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急公好义李维中! 陈宫没想到李贤竟然没有漫天要价,这时候,为了援军、为了粮秣,吕布多数会作出极大的让步,可李贤偏偏什么都没有提,越是这样,陈宫越觉得李贤所图甚大。 只是为了牵制曹‘操’?陈宫总觉得不尽然。 曹‘操’虽强,可李贤已经接连击败他三次,败军之将罢了,又什么可怕的? 既然如此,那么李贤不计成本的援助吕布,这动机就惹人生疑了。 世上没有不求回报的烂好人,李贤自然不是烂好人,那么,他如此费心费力的帮助吕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第三百七十一章无所畏惧 陈宫,兖州东郡东武阳人,年少时便有才名,而东武阳陈氏势力颇大,在整个州郡都赫赫有名。黄巾肆虐之际,兖州刺史刘岱不幸身亡,恰是陈宫一力促成了曹‘操’接任之事,毫不客气地说,没有陈宫,就没有今日的曹‘操’。 掌控兖州之前,曹‘操’虽然声名渐显,然而却缺乏与之对应的身份地位。 兖州刺史这个职位恰恰解了曹‘操’的燃眉之急,成为他大展宏图的关键。 吃水不忘挖井人,曹‘操’虽然素有薄幸之名,但对陈宫却很是感‘激’,行事多有借助,如果时间戛然而止,说不定曹‘操’与陈宫之间会上演一出君臣和睦的戏码,谁曾想,后来发了一件谁也料不到的事情:曹‘操’之父曹嵩死了。 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早对徐州生出窥视之心的曹‘操’不顾陈宫的反对,执意要出兵徐州。 临行之前,曹‘操’曾经放言,要在徐州大开杀戒,陈宫多次劝阻,曹‘操’置若罔闻。 隔阂越来越大,陈宫对曹‘操’已经生出诸多不满,可曹‘操’却一无所知。 六万兵马开赴徐州之际,曹‘操’对陈宫还是很信赖,授予其留守重任。 接下来风云突变,曹‘操’在小沛大开杀戒,陈宫也勾连张邈等人反叛曹‘操’,迎立吕布。 曹‘操’在兖州虽有实力,然而怎么比得过陈宫这等地头蛇?毫无防备之下,兖州大部沦陷,若非程昱等人智计无双,说不定匆忙回返的曹‘操’连个落脚地都没有。75/ 成也陈宫,败也陈宫,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便是李贤都颇为忌惮。 三国时期,文臣武将层出不穷,然而,真正令李贤记忆犹新的却没有几个,陈宫恰恰是其中之一。 真正的历史上,吕布败于曹‘操’,陈宫也为曹军俘获。 曹‘操’不计前嫌,想说服陈宫投降,谁曾想陈宫竟然慨然赴死。 有能耐,偏偏又不按套路出牌,这等谋士,李贤做梦都想收入囊中了,只是苦无机会罢了。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陈宫‘胸’中有丘壑,这一点,被文士当枪使的吕布深有感触,因而,吕布初入兖州之际,对陈宫言听计从,那时候,吕布两败曹军,打的曹‘操’轻易不敢出城。 不过,吕布却有一个骄傲自大的‘毛’病,连胜两阵之后,吕布自信心高度膨胀,他认为曹‘操’不过寥寥,有这般想法,吕布对陈宫渐渐冷淡起来。大事偶有所问,只是陈宫的想法已经很难影响到吕布了。 吕布的变化,陈宫早有察觉,不过,向来智珠在握的陈宫却耻于在吕布跟前献媚。 反正曹‘操’已然回返,不可能做出屠城之事,吕布真要是败了,也只能说他技不如人。 无人劝谏,于是,吕布行事越发偏‘激’起来。 近年来,繁重的税赋压迫下,吕布渐失民心。 兴平二年,吕布兵马败于曹军麾下,局势危急,若非装备铁甲的步卒在关键时候顶住了曹军的进攻,说不定吕布兵马已然全军覆没。 大败之后,吕布又想起了陈宫这根救命稻草。 以往,每一次出事,只要陈宫出马,所有难题定会迎刃而解。 这一次,吕布害怕李贤中途变卦,悔不认账,所以竭力说服陈宫前来试探。 陈宫原本不想再为吕布出力,可思来想去,这正是一个难得的脱身之机,因而,当吕布恳求的时候,陈宫应诺下来。 从兖州进入青州,直至都昌城,一路行来,诸多变化让陈宫感慨不已。 吕布治下,兖州的百姓食不果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青州民众却安居乐业,一点也没有经历战事的恐慌。 都说李贤军力无双,然而,在陈宫看来,李贤在内政民事上也有大才,否则的话,青州百姓绝不会活的如此自在。 至于吕布心急如焚的求援意图,陈宫压根没当回事。 像李贤这等枭雄,如果他觉得吕布可以救,一定不会婆婆妈妈,反之,如果李贤认为吕布无可救‘药’,就算陈宫说的天‘花’‘乱’坠,对方也定然不会上当。 因而,与李贤碰面之后,陈宫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吕布粮秣不多的事情,若是李贤置若罔闻,那便说明青州根本没有援助吕布的意思。 谁曾想,李贤竟然摆出一副竭力相助的事情,这比袖手旁观更让陈宫惊讶。 斟酌片刻之后,陈宫嘴里道:“听说九江袁公路已然挥军北上,号称十万大军,使君不怕徐州有事?” 李贤大笑,自信十足地说道:“不妨事,李典、于禁二人足以应付他们”。 “听说李典、于禁二人麾下俱是青州新卒,使君就不怕托大吗?” “公台拭目以待便是,十日之内,必有捷报传来!” 李贤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倒是让陈宫更加好奇了。 兵马数量少于袁术的情况下,李贤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这时候,普天之下,除了李贤之外,谁也没有将孙策放在眼中,便是孙策名义上的上司袁术也是如此。 陈宫智谋无双,可毕竟不是穿越者,不知道江东孙氏的厉害,而这时候,李贤与孙策结盟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了李贤的大力相助,孙策注定要名扬天下。 “使君如此自信,想必另有后手,只是,同时招惹袁术、袁绍、曹‘操’这等敌人,使君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李贤不屑一顾:“有事情可不是你怕就不会发生的,曹孟德,虎狼之辈也,我与他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至于袁氏兄弟二人,他们一南一北,恰好堵了我北上南下之路,与他们冲突也在所难免,若能一战换取数年之安危,我甘愿一战!” 陈宫听得悠然神往,与匹夫之勇的吕布不同,李贤言语间包涵的自信让人生出一股信服的感觉,就好像青州军取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样。 吕布的自信,有时候只是妄自尊大,可李贤的自信却截然不同,青州军的强悍的军力,李贤积攒下的丰厚财力确保他可以傲视群雄。 哪怕举目皆敌,那又如何? ... 第三百七十二章陈宫的抉择 修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80 陈宫自诩学究天人,只可惜未遇良主,白白‘浪’费了一身所学。 刘岱不必多说,其人莽撞,难成大事,若不然也不会为卞喜所害;曹‘操’倒是有伯乐的名头,麾下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只可惜,深入接触之后,陈宫发觉曹‘操’多疑好忌,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吕布眼高于顶,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他一直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与之共事,陈宫总觉得格外疲惫。 前前后后三任刺史,足足耗费了陈宫四五年的时间,闲暇之际,陈宫忍不住会想,人生碌碌,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富贵荣华?陈氏在兖州颇有势力,即便陈宫坐吃山空,也足够他挥霍一辈子。 权势地位?陈宫早已经看透了,如果找不到乐趣,便是身居高位也毫无意义。 难道就这么隐居乡间,再不理世事? 陈宫终归是不甘心的。 凭什么荀彧、徐庶、审配之辈声名在外?而陈宫却担负着背主之名? 若不是为了兖州、徐州的黎民百姓,陈宫又怎会背弃曹‘操’,迎立吕布? 用心良苦无人懂,陈宫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有时候,人若是太过聪明,会活的很累,陈宫看透了吕布,知道此人绝非明主。 天下间,还有谁值得陈宫投靠? 青州李贤,年轻气盛,文治武功颇有建树。 一封别开生面的招贤令,楞是打破了“德才”兼备的垄断地位,让一些‘私’德有亏却有才能的家伙有了奔头,这份魄力,放眼天下,寥寥无几;古来今往的人头税延续了近千年,可李贤愣是取消了,一同取消的还有名目繁多的商税,取之以田亩纳税,最值得称赞的是,李贤要求以粮粟代替银钱来缴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粮食才是所向披靡的硬通货,李贤此举,可谓高瞻远瞩…… 一样一样盘算下来,李贤似乎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样都令人称道。( 陈宫告诉自己,如果天间还有唯一一个人值得投靠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李贤,也正因为如此,当吕布恳请陈宫出使青州的时候,陈宫略一思索便应诺了下来。 借此机会再去都昌瞧瞧李贤也好,如果真是无可挑剔,改换‘门’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之,如果李贤徒有虚名,陈宫便绝了投靠的心思。 谁曾想再度接触之后,李贤三言两句就让陈宫彻底信服了。 没错,李贤就是陈宫一直在等待的明主! 用多了‘阴’谋诡计,这一刻,面对李贤,陈宫直截了当,一揖到地,嘴里道:“如若使君不嫌,某愿为使君驱使!” “什么?”李贤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容置信的模样。 陈宫倒是显得镇定十足:“如果使君不嫌弃我才学低微的话,我希望能够为使君效力”。 这回李贤听明白了,陈宫是想跳槽! 好嘛,吕布派来的使者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李贤的臣子,这要是让吕布知道了,铁定会气炸了肺,不过,相对于陈宫可以带来的帮助,所谓的负面影响压根不算事儿! 一直以来,李贤麾下武将颇多,可文臣极少,只有徐庶算是最嫡系、最趁手的得力谋士,其余几人,像徐干、管宁之辈,指望他们出谋划策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虽有才能,可经过历练之前,顶多能够执掌一县之事。 招贤馆设立已久,也为李贤带来了各式各样的人才,可是智谋无双的人物,李贤却是一个也没见着,。 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跳槽的大才,李贤哪里会放过? “啊哈哈,我得先生,如得十万‘精’兵矣!” 陈宫心里美滋滋的,被人夸赞的感觉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被自己心仪的明主欣赏,这种舒爽,简直难以言语!不过,这时候自然要谦逊一番,不然只会显得自己太过狂妄:“使君谬赞了”。 李贤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嘛,一早上喜鹊就在枝头叫,还真是喜气盈‘门’!” 陈宫只是笑着并不多言。 李贤没有提吕布,陈宫也没有。 李贤没有提,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与吕布决裂,也一定要将陈宫留下来;陈宫不提,是因为他相信李贤,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以后何成大事? 新晋的君臣二人组,很是默契,仿佛相识十数年的老友一般。 这时,外头忽有军卒来报,说辽东大船已然入港,千余骑卒正在卫卒的监视下缓缓下船。 李贤喜道:“哈哈,真是双喜盈‘门’,公台,来,随我一起去瞧瞧,嗯,速去通知赵云,就说我为他准备的‘精’锐骑卒已经到了,让他速去港口”。 “诺!” 军卒接令而出,倒是陈宫一头雾水。 青州与辽东素有往来,这不是什么秘密,两者用海船联络,这也是题中之义,可怎么听李贤讲,辽东是将‘精’骑送了过来? 公孙瓒莫非是疯了不成? 在袁绍兵马大军压境之下,公孙瓒‘精’锐还敢‘抽’调兵马南下,难道他就不知道死字是什么写的吗? 不对,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见惯了尔虞我诈,陈宫宁愿相信着是一个‘阴’谋,“敢问使君,‘精’骑从何如来?” 李贤神秘地笑了起来:“这其实只是我与公孙瓒‘交’易的一部分,具体情形,公台一看便知!” 陈宫微微颌首,不再言语。 李贤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陈宫若再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就显得太没水准了。 身为一名合格的谋士,什么时候可以问,什么时候问什么,这都是一种艺术,需要察言观‘色’,开动脑筋的。 出了郡府,李贤、陈宫一人一骑,身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片甲士,哗哗的甲叶撞击声格外强劲。 青州甲胄已然闻名天下,无论是敌是友,得到青州君甲之后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只可惜,不知李贤是不是有意而为,无论是公孙瓒还是吕布,他们所获甲胄的数量总计在两千以内,超出这个数额,李贤可就拒绝提供了。 匠工营昼夜不息地劳作,所产甲胄的数量只有李贤以及寥寥几个人知晓,陈宫初来乍到,自然不清楚详情,不过,这却不妨碍陈宫猜测:青州一定还留有更多的甲胄! 李贤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赶路之际,陈宫忍不住回首反顾,身后的甲士已然踏马而行,马蹄轰隆隆作响,甲士利刃入鞘,目光直视前方,奔行间没有一人‘交’头接耳。 行动如风,令行禁止,当世之‘精’锐不过如是!陈宫心中赞叹。 ... 第三百七十三章雇佣兵抵达 青州境内有多条河流,途径都昌的潍水便是其中一条。 潍水发源自沂‘蒙’山脉,由北向南流入大海,河流的水流量不大,但也足以支撑千斤上下的船只行驶。 后世里,潍水所属的潍坊比不得烟台、青岛这样的大港,名头不大,然而,东汉末年,毗邻都昌的特殊位置让潍水的入海口成为一处独特的所在。 隔着老远,忽忽的海风便让人闻到了海的气息。 陈宫喜欢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极少到海边出游。 此番,跟着李贤策马奔驰了二十里,陈宫终于再度见到了海。 与印象中荒凉的景象不同,海岸边,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船只,一条宽敞的官道从脚下一直延伸到海港。 来来往往的船夫蚂蚁一般从船上往下搬运着东西,陈宫眼力极佳,他好像看到了几百名身着铠甲的军士在船边。 马嘶声、民夫的呼喊声、军卒的斥骂声不绝于耳,陈宫从未在海边见过这般景象,一时之间不由得惊呆了。 自古以来,海边都是人烟稀少的,因为沿海地区不利于耕地种植,而造船技术的落后,也使得海中捕捞危险至极,多数时间内,渔夫下海都是在拿命来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船毁人亡。 潍水港,数年之前也荒凉无比,仅有的几十户人家以捕鱼为生。 然而,自打糜氏出海的船队将泊地选在此处之后,村落的人丁陡然间兴旺起来。 先是一座军营拔地而起,紧紧地驻扎在港口之旁,接着,数千名民夫齐心合力修缮出一条宽敞的石路出来。 即便是雨水丰沛的季节,官道也不会积水。 宽敞的官道每过一段时间总会繁忙起来,长途跋涉而来的海船也总会带来一些海外奇珍,这些货物在中原地区都是抢手货,吸引了众多的商贾。 繁忙的港口完全改变了村人的生活,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在村内外安身立命,繁衍生息。 李贤与陈宫看到的,正是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官道上传出了老远。 李贤一行人连同护卫,足足有三百多人,这样一支骑兵队伍第一时间引起了港口哨塔的注意。 若非先锋亲卫已然前行通秉,说不定轮值的军卒已经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声。 “使君已至,尔等快快迎接” 港口处的军卒听闻李贤到来之后急忙狂奔疾走,四处告知。 留守的军卒的也就罢了,他们急忙正理衣盔,摆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以待检阅,可那些刚刚下船的北地青壮就没有这种‘精’神了。 从未坐过海船的游牧骑卒,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家伙之外,多数人都有些晕船。 当然了,对于游牧骑卒来说,他们与青州军之间最大的问题便是沟通问题。 游牧民族只有极少数人会说汉话,而青州军懂得外族方言的人跟是少之又少。 幸亏辽东公孙瓒准备充分,为李贤留下了两名汉人通译,不然的话,便是孙武在世也绝难练出一支‘精’锐出来。 潍水港,除了不懂汉化的外族骑兵之外,无论民夫还是军卒这一刻全都为李贤欢呼。 如果不是李贤,一旦公孙瓒为袁绍所破,袁绍的十万大军定会择机南下,那时候,青州能否坚持住依然是一个未知数,眼下,公孙瓒在李贤的支持下依旧苟延残喘,最大限度地位青州军拖延了时间。 李贤恰恰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打马来到港口,李贤见到一伙又一伙面目疲惫,呕吐不已的外族青壮。 显然,这些晕船的家伙就是公孙瓒送来的骑军了。 外族骑卒的待遇与普通军卒相仿,只在获取战利品一条上‘门’做出了修改,制定四六分成,也就是说,一旦外族骑军获胜,他们可以取走六分战利品,而官府只能拿走剩下的四成,如此一来,绝对可以勾起雇佣兵的积极‘性’。 千里卖命只为财! 为了鼓动这些外族骑军,公孙瓒下了重礼,又替李贤许下重诺,这才让人渡船而来,否则的话,从未来到海边的这些人绝对不会抛家弃‘女’,到这里来遭罪。 散散两两的外地军卒或是盘膝而坐,或是聚拢在一处,他们都在谈论下一步的动向。 临来之前,外族骑军们对以后的差事心知肚明,无非是杀人罢了! 西侧的一条大船上,最后几名游牧骑卒已然下马,他们都看到了李贤的招牌,了解此人是个大官儿,却不知道官职到底有多大。 “医官都到了吗?” 李贤翻身下马,对迎来的一名军尉问道。 “回使君,医工营的医官已经到了,正在熬煮汤‘药’” 李贤微微颌首:“让他们好生检查一下,莫要染上什么病,这些家伙都是以后骑卒‘精’锐,是我‘花’费大代价招揽来的,懂吗?” “明白,我等必定竭尽所能,绝不误事” “那便好” 谈话间,一个头扎‘花’鞭,身披皮甲的壮硕男子大步向李贤行来。 护卫营的军卒生怕这男子对李贤不利,正要上前将其拦下。 此时,那男子用生涩的汉语说道:“我是木陀部的铁力,见过贵人”。 李贤看了陈宫一眼,饶有兴致地说道:“铁力是吧,一路跋涉倒是辛苦你们了,不过到了这里,只要你们卖力厮杀,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铁力笑道:“有‘肉’吗?” “有酒有‘肉’!” 铁力‘舔’了‘舔’嘴角,道:“你们汉人的酒水最是甘醇,就是有些贵了”。 李贤大笑:“不妨事,以后你们族中的勇士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铁力瞪大了眼睛:“果真如此吗?” “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们要听我的号令,不得肆意妄为!” 铁力迟疑一番,道:“去岁大雪,冻死了大半牛羊,我们部落粮秣无多,为了让妻‘女’活下去,大家才愿意南下闯‘荡’,只要贵人言出必践,我们必会效死”。 李贤笑道:“放心吧,对于真正的勇士,我一向不吝啬赏赐,此番你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后悔”。 “为什么?” “等你们休息妥当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李贤答的含糊,更是吊人胃口。 ... 第三百七十四章你行你上 铁力在骑卒中颇有地位,李贤与之‘交’谈的时候,几十名北地青壮围拢了过来,大有一探究竟的意图。全集下载 若非青壮赤手空拳,对李贤没什么恶意,否则的话护军亲卫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贴的这么近!饶是如此,一众军将还是暗自打起了‘精’神,以备不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也不知道这帮蛮子想着什么! 李贤骨子里是根深蒂固的大汉民族主义者,对这些乌桓青壮,他起的也不过是利用的心思。 真正的历史上,汉人建立的文明三番两次毁于游牧民族之手,让人扼腕而叹,眼下,李贤穿越而来,自然不会让五代十国惨况重现,他要力所能及的壮大己方实力,也只有这样,中原王朝在统一的历程中才不会折损太多实力,进而才会有足够的能量来应对外族入侵。 五胡‘乱’华,实在是中华民族史上最黑暗的一幕,汉人如猪‘肉’,数量锐减,若非出了杀胡令,汉人能否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李贤熟读史书,对那段心痛的历史刻骨铭心,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如果可以,他要竭力扭转那歪曲的历史。 如何应对?师夷长技以制夷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李贤的骑卒力量不够强大,而征战四方少不了所向披靡的骑军,因而,在往后的日子里,李贤借重乌桓部落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言语间他显得循循善‘诱’,令人浮想联翩。 ‘交’谈用的是汉话,装束截然不同的乌桓人听了觉得晦涩难懂,这时候,两名通译派上了用场。 在李贤的授意下,通译将‘交’谈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翻译成土话,方便乌桓青壮理解。热门 一番攀谈过后,包括铁力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李贤的‘欲’语还休吸引住了。 都说汉人富庶,而李贤所辖地区与公孙瓒相比更是强了不止一筹,难道说,这有什么意外惊喜不成?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使人身心疲惫,不过,李贤意犹未尽的言语让人心痒难耐,到底有什么? 铁力心中犹若猫挠了一般,“敢问贵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去处?我们现在可否一探究竟”。 李贤笑道:“你们的人马可曾尽数下船?” “回贵人,大部人马都已下船,在海上折腾了这么久,勇士们早就想下船了” 李贤放眼四望,不少乌桓青壮正在呕吐不已,都是在草原上奔驰惯了的角‘色’,何曾坐过海船出海?一路行来,没有一人发病,这已然是近乎奇迹一般的存在。 铁力身体强健,完全不受船运影响,李贤有心带他去开开眼界,又怕其余人等滋事,所以他略一沉‘吟’,道:“时间还早,待会儿等你的族人休息妥当之后我再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好吧,铁力随时跪差遣” 李贤随手往地上一指,道:“坐下吧,我有几件事情要问问你”。 “贵人想知道什么?” “南下之前,辽东的战况如何了?” “公孙瓒将军敌不过袁绍的‘精’锐大军,若非麾下有一支铁甲军,早已经败了” 李贤心头一跳,他没想到自家甲胄竟然有这么高的知名度,连这些乌桓蛮子都知道。 正斟酌说辞间,赵云打马而来。 白马银枪赵子龙一人一马,英姿飒爽。 赵云在辽东的时候,虽然身份不高,然而却参与了几次厮杀,在乌桓人中颇有威名,因而,南下的乌桓青壮竟然有人认出了他。 “是赵子龙” 有同伴不晓得赵云的厉害,于是,那青壮便饶有兴致地诉说着赵云的经过,众人听罢,全是吸了一口冷气。 游牧民族最重勇士,其实是像赵云这种极善马战的勇士,在骑卒间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唏律律,战马人立而起,赵云目光如电,扫过了下船的近千人。 “末将见过李使君” “不必多礼,你瞧瞧我给你找寻的这帮帮手如何?” 赵云毫不客气地评价:“目无军纪,虽有马术,却算不得‘精’锐”。 铁力懂汉话,听到赵云说的这么不客气,他当即忍不住跳将起来,“你是何人,我们乌桓的勇士自幼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不是‘精’锐,谁是?” 赵云咧嘴笑道:“我乃常山赵子龙,至于‘精’锐嘛,白马义从算是一支”。 铁力吸两口冷气,赵云的名头他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年轻。 然而,部落的荣誉重于一切,铁力大吼一声:“赵子龙,我听说你是个勇士,可敢与我一战?” 赵云看了李贤一眼,得到首肯之后方才应道:“你跋涉而来,体力不佳,我与你对阵,胜之不武”。 铁力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休要多言,是勇士的便与我分个高下”。 “也罢,比什么?” 铁力吁了口气:“箭术”。 “没问题!” “怎么比?” 百步穿杨已然有些老套了,赵云从怀中‘摸’出一枚钱币,嘴里道:“‘射’它,如何?” 铁力吸了口冷气,可还是颌首道:“好”。 在铁力想来,一名汉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箭术提升到这种程度的。 “客人先至,你先来?” 铁力可不傻,他摇头道:“客随主便,你先吧”。 “好”,赵云不再推辞,他将钱币递给铁力,道:“你抛,我‘射’”。 这难度无疑更大,铁力听罢之后咧嘴道:“好!” “开始吗?” “我扔了” 说话,铁力用力掷出了银钱。 拇指大小的钱币腾空而起,飞出了十多丈高。 忽而一杆箭矢后发先至,堪堪赶在钱币飞到最高点之际,一箭‘射’中。 “铿”,箭矢穿过钱币的方孔,没过多久便落了下来。 铁力呆立无言,他没想到赵云竟然真的‘射’中了,四下里,乌桓青壮也是嗔目结舌,这等匪夷所思的箭术,便是族中最‘精’锐的勇士都有些力有不怠,而汉人竟然有人做到了! 铁力脸‘色’急变,自诩箭术无双的他,这时候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好在李贤、赵云都没有催促,所以给了铁力进一步思考的时间。 不过,铁力的同伴就没有这种好脾气了,赵云大发神威,他们还指望着铁力能够为他们扬眉吐气呢。 当下,不少人聒噪道:“铁力,该你了”。 “让汉人瞧瞧我们的厉害” “别坠了部落的名头!” 铁力暗骂不已,去尼妈的,忒罗嗦了,你行你上啊! ... 第三百七十五章钱可迷人心智 ‘射’中钱币与‘射’中钱币间的方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赵云箭术惊人,甫一‘露’面便给乌桓人一个下马威。 比试是乌桓木托部的铁力提出的,他若是不敢出战,在族人中的威信无疑会一落千丈。 马背上长大的好汉子,弯弓搭箭是喝水吃饭一般简单的事情,就算敌不过汉人,那也不能怯场! 铁力是南下的乌桓人中箭术最‘精’湛的,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当下道:“开始吧”。 赵云在李贤的默许下,掷出钱币。 铁力不敢像赵云那般托大,他未等钱币攀升到最高点便弯弓搭箭,疾‘射’而出。 “噗”箭矢击到了钱币,将其带的更远,更高。 四下里屏神静气的乌桓人遗憾地叹了口气,铁力虽然‘射’中了钱币,但与赵云‘射’穿钱孔的箭术比起来,显然差了不止一筹。 铁力神情落寞,倒也光棍,“赵将军箭术高超,我铁力服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赵云笑着接住适才掷出的那枚钱币,上头隐隐可见一点刺痕,可见适才铁力确实‘射’中了目标,嘴里道:“不过是侥幸得手罢了,你这一箭也‘射’中了钱币,说到底,我们却是打了个平手”。 铁力涨红着脸,拒绝了赵云的好意,道:“败了就是败了,我们木陀部可不是输不起的懦夫”。 赵云笑而不答,李贤正要打个圆场,此时,忽有一名膀大臂圆的乌桓少年大步踱出,嘴里道:“铁力叔叔,我们乌桓人可不是只有箭术这一项本领,我想跟这位赵将军马上比试一番,不知可否?” 铁力板起脸大声喝斥:“住嘴,赵将军岂是你能比的?” 那乌桓少年犹自不服,眉目间俱是不甘。 赵云在辽东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明白,要想镇住这帮桀骜的乌桓人,首先要让他们彻底信服。 赵云是汉人,汉人的官职对于乌桓人来说毫无益处,那么,要想收服乌桓人就只剩下一种方式了,用最直接的方式揍的他们满地找牙。 适才箭术上‘露’了一手,看来还没有起到震慑‘性’的效果,赵云当即趁热打铁,嘴里道:“谁胜了我手中的这杆长枪,可赏钱百贯!” 若是周仓等人在此,怕是会惊掉下巴,往日里从不与人争强好胜的赵子龙今日一反常态,竟是锋芒毕‘露’! 通译立刻将赵云所言翻译成乌桓话,铁力身后的乌桓青壮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自始至终,李贤都与陈宫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李贤对赵云有充分的信心,若是连几个乌桓人都收拾不了,那赵云就不是常山赵子龙了! 陈宫虽然心有疑问,但他初来乍到,又看到李贤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当即明白,赵云手底下应该确实料,若不然的话,李贤不会如此镇定。 早就听说李贤帐下有一员骑军大将,名曰赵云,其人武艺‘精’湛,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潍水港畔,穷极无聊的青州军汉们听说骑军统领赵云要与这帮胡人比斗,当即打了‘鸡’血一般要来围观。 赵云的厉害,青州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来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人,青州军自然乐得去看赵云大发神威。 数年前,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辽东草原上所向披靡,那时候的赵云便宛若杀神一般。 如今,几年的时间过去,赵云应该更加了强大了。 冷静下来之后,铁力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的族人都已经被丰厚的重赏‘蒙’蔽了理智,没有人去考虑赵云的武艺高低,尤其是那名出言比斗的乌桓少年更是喜的合不拢嘴:“铁力叔叔你可听到了?这可是赵将军要与我们比试,还有一百贯的彩头呢”。 “对呀,战,战,战!” “百贯、百贯、百贯!” 乌桓人刚刚从北疆而来,还没有接触到任何军纪律令,此番听到重金作赏的消息过后,他们再也按耐不住,开始用本族语言大声聒噪起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呀,赵云身为汉人大将,一身武艺又岂是等闲? 有心再喝斥一声,可铁力却也明白,若是他再次出言劝阻,只怕会为族人所不喜。 有时候,聪明人才是活得最累的那个人,明明知道比斗一事是赵云的计谋,可铁力却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让他身心疲惫,“也罢,既然赵将军愿意,我便不拦你们”。 去了桎梏,乌桓少年喜道:“哈哈,赵将军,咱们到哪里去?” 赵云漫不经心地张望了一眼,忽而信手一指,道:“就在那里吧”。 赵云手指的方向恰恰是潍水港最中央的地方,那里一片平坦,足足有了近百丈的空间,便是策马奔腾也是毫无阻碍。 率先挑衅的那乌桓少年大喜,道:“好,就去那里!” 李贤与陈宫相视一笑,赵云选的位置可以确保让更多的人看到比武的结果,这等杀‘鸡’儆猴的意图已经彻底显‘露’出来,只有那些为钱财所‘迷’的乌桓人还身在局中,依旧未曾发觉罢了。 铁力从临济的汉人军卒看中看到了嘲讽之‘色’,他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路是自己选择的,也许一开始木陀部就不该南下! 这时候,铁力甚至生出一股悔意,汉人的‘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多了,只懂厮杀的乌桓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这一步已经迈了出来,再想退回草原去,又岂是那么容易? 别说李贤不乐意,就算青州愿意放人,一心在中原赚大钱的族人们又岂会甘心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 这般想着,铁力忽然又听到一声突兀的叫喊,“哎呀,刚才只顾着高兴,却是忘了,我没有马呀,此番南下,马匹都留在了族中,我们乌桓勇士,没有马匹又怎能显出手段?”却是那名乌桓少年在故‘弄’玄虚。 铁力皱起眉头,却见赵云摆了摆手,道:“牵马来”。 “喏!” 此时,赵云麾下已经有一百骑抵达现场,他们看向乌桓少年的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愚‘弄’。 ... 第三百七十六章打了巴掌给一个... 常山赵子龙的名头在青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也只有这些乌桓的蛮子才会傻到要跟赵将军比斗! 青州军将幸灾乐祸,尤其赵云麾下的亲卫骑军更是如此,往日里他们都被赵云‘操’练的狠了,如今自然乐得去看别人倒霉。 没多久,一匹高头大马牵了过来,饶是铁力眼光挑剔,也不禁心生赞叹,这马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良马,而且看其血统,应该还是辽东马种。 怪不得南下的时候,公孙瓒麾下使者宽慰铁力,意犹未尽地说道,马匹、军械、钱粮,青州样样不缺,唯独缺些纵马拼杀的骑卒。 当时铁力还觉得公孙瓒的臣属言过其词,有些夸大了,现在看来,青州真的是物资充沛,连辽东的战马都有。 既然比拼已然在所难免,那么,只能寄希望待会儿铁木树不要败的太惨,毕竟是木陀部数一数二的勇士,铁力不想看到自家人颜面全无。 铁木树便是适才出言邀斗之人,他觉得乌桓人骑术、箭术就应该胜过汉人,若不然的话,岂不是有愧先人? 从晃晃悠悠的海船上来到陆地,乌桓人又累又乏,如今听闻铁木树要与汉人军将进行比斗,他们当即打起‘精’神,围拢过来。 在海上闷了一个多月,如今好不容易有点乐子,谁也不愿意错过。 观众有了,比拼的两名主角也粉墨登场。 从青州军卒手中接过马缰,铁木树摩挲着马鬃,忽而翻身上马,这马倒是温顺的很,并没有任何桀骜之态,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的铁木树由衷地赞道:“好马!“ 乌桓的人的自信都是在马背上建立起来的,打马而立,铁木树豪气顿生,他擎着一把长刀,施施然来到人群中央,嘴里道:“赵将军,请!” 围观人群虽多,却也识趣地让出了近百步的空档,这个距离足够两人纵马厮杀了。 为了以示公平,赵云胯下的坐骑与铁木树的坐骑一般,都取下了马镫。 没了借力的马镫,赵云却没有半点不适感,他用长枪抖了个枪‘花’,嘴里道:“你来吧”。 铁木树狞笑一声,道:“如此,赵将军且吃我一记”。 说罢,铁木树纵马狂奔,往赵云的位置疾冲而来。 骑军拼杀,最要紧的便是借助马力,数百斤重的马匹一旦奔驰起来,那股巨大的力量足以将人劈成两半。 此时,铁木树策马奔腾,按理说,赵云也该驱马上前迎战才对,可出乎意料地,赵云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吓呆了一般。 李贤嘴角带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陈宫心中一揪,赵云此举会不会太过托大了? 吕布吕奉先那也是万人敌一般的枭雄,他与人厮杀往往也会‘露’出如此这般傲视群雄的态度,只是,赵云到底有何本领?难道他就不怕失手吗? 有时候,自信与愚蠢只有一步之遥。 汉人可恨! 铁木树怒瞪着双眼,他没想到赵云竟敢如此,这是对乌桓勇士**‘裸’的羞辱。 哒哒哒,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铁木树已经打定主意,这一击定要让赵云好看。 人借马力,刀光如电。 不少乌桓人已经忍不住赞出声来,不愧是族中难得一见的勇士,这一击绝不会让汉人军将好过。 然而,下一刻赵云的动作却惊呆了所有的乌桓人。 面对匹练一般的刀锋,赵云竟然不闪不避,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铿”,一点火光便从铁木树的刀背上传来。 有目力极佳之辈已然清晰无比地看到,赵云是在电光火石间刺出了铁枪,而枪尖‘精’准无比地击在了刀背上。 铁木树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自己的拿手兵刃竟然险些失手。 这是怎么回事?这汉将竟然如此之强? 许是觉得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赵云枪杆一扫,竟然再度击打在铁木树的刀柄上。 “铿”,这一次,铁木树虎口剧痛,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兵刃。 “噗”,须臾过后,一柄大刀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铁木树瞪大了眼睛,许久不发一言。 铁力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一败,却没想到铁木树竟然败的这么快。 两招,赵云胯下坐骑连腾挪闪避的姿势都没有,只是两招就解决了乌桓木陀部勇力第二的猛士。 同样的惊诧弥漫在围观的乌桓人阵中,明明是想坐看己方勇士大发神威的,谁曾想竟然演变成这副模样。 这下子莫说一百贯了,只怕连一文钱都见不到。 四下里,唯有青州军卒镇定自若,赵云的厉害他们早就见识过了,要是连塞外的胡人都收拾不了,那他便不是常山赵子龙! “我败了”,铁木树跳下马背,失魂落魄。 赵云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张狂,只是朗声说道:“使君有令,即日起,乌桓勇士便尽归我麾下,我便是骑军统领赵云,此前我的承诺依然有效,谁若是可以击败我,赏钱一百贯!” 铁力释然,怪不得赵云要‘露’一手震慑大家,感情他就是己方人马的顶头上司呀。 与适才群起响应的氛围不同,此番赵云邀战之后,没有一名乌桓人前来应战。 连铁木树这等勇士都败了,谁还敢自讨苦吃? 一箭中钱孔,胜了铁力,两招击的铁木树丢了兵刃,赵云甫一‘露’面便显‘露’出超强的身手,让人心生畏惧。 又过了十息过后,依旧没有乌桓人敢来迎战,这时,赵云又换了条件:“能在我手下撑过十个回合之人,赏钱五十贯,可为百人将”。 十个回合?只要小心些,总归还是有些可能的。 面对赵云‘诱’‘惑’至极的条件,最终还是有不甘心的乌桓人跳了出来。 毫无意外,这些乌桓人与铁木树一般,败的极快,连三个回合都撑不下。 连败五人之后,乌桓人便熄了车轮战的心思,看赵云那番犹有余力的模样,就算众人齐出,只怕也奈何不得他。 这时候,既然赵云已经唱了白脸,那么唱红脸的李贤自然该出场了。 要想让乌桓骑兵为己方卖命,一味的打压是不行的,总得让对方吃点甜头。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李贤明白的很,他策马前行,嘴里道:“诸位远道而来,只要恪守军纪,令行禁止,我便会不吝厚赏”。 说到这里,李贤特意停顿了一下,留给通译翻译的时间。 适才连败数阵,乌桓人所谓的桀骜之心已经失去七八,通译将李贤所言翻译过后,不少乌桓人兴致大增,便是铁力与铁木树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李贤打马来到赵云身旁,嘴里道:“以后,赵子龙将军便是你们的统领,无论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不能违背”。 这句话翻译出来之后,惹得乌桓人一阵喧哗,也幸亏适才赵云‘露’了一手,不然的话,乌桓人绝不会接受一名汉人的统领。 李贤对乌桓人的争论不以为意,他环顾四周,嘴里道:“你们既然愿意南下,那便说明你们相信在我青州可以赚大钱”。 乌桓人聒噪着什么,好像在问钱在哪里。 李贤笑道:“谨遵号令,这便是第一条,接下来,你们须得到文书那里报上名字,名册妥当之后,每人可领一贯大钱,是‘花’费还是留存,你们自便”。 真正的大手笔,南下的乌桓人足有一千口,每人一贯,这就是一千贯,乌桓人没想到李贤竟然这么大方。 兴奋之下,多半乌桓人都将适才的不安、不快抛之脑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这时,通译脑筋一转,将李贤的官职翻译出来,于是,乌桓人开始用方言高呼“使君、英明”之类的恭维之策。 虽然听不懂乌桓人在说什么,可李贤还是觉得很舒坦,他已经给了好处,对方总不可能跳着脚骂他吧? 这时,铁力冷静地质问了一句:“乌桓勇士多数不习汉话,若是与本地乡民起了冲突,又该如何处置?” 李贤早有准备,当下气定神闲地说道:“只要遵我军纪,守我法度,我自然会为你们出头,反之,若是尔等目无王法,草菅人命,视军规律令与无物,那就莫怪我出手狠辣了”。 铁力皱起眉头,知道己方人马已然没有选择,只能跟着李贤走下去,“希望贵人言出必践”。 李贤明白,铁力还在惦记那战利品分成的问题,当下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道:“若是战胜,战场分成一事一切照旧,我绝不会‘私’吞半点财货”。 铁力深深地看了李贤一眼,道:“我信你”。 李贤大笑:“若是信我,那自然有极大的好处”。 铁力半真半假,又道:“临行之前,不少族人让我多加小心,他们告诉我汉人狡诈,不可全信”。 李贤深以为然,“不错,狡诈之辈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中了‘奸’计”。 铁力无语,李贤这么说,好像他自己很无辜一样,平稳一番思绪,他才重新说道:“贵人应该明白,我们这千把人只是前锋,倘若真有好处,其他与我们友善的部落也一定会派人前来的”。 千金买马骨的典故铁力说不出来,他只是想提醒李贤,凡事不要做绝,不然的话,日后不可能再有乌桓部落前来为其卖命了。 李贤大笑,“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我重金将你们请来可不是要害你们的,你们活得越久,我的钱才‘花’的越值”。 铁力听罢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当下松了口气。 ... 第三百七十七章赵云的万丈豪情 乌桓人南下青州,打的就是捞一把的主意,若是有机可乘,他们当然也可能作出一些见利忘义的事情,不过,戒备森严的潍水港,以及港口处明盔亮甲的青州军士彻底打消了铁力等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辽东轻易难觅踪影的铁甲,青州军中几乎随处可见,青州李贤已经富庶到这种程度了吗? 铁力自然不知道,最近几日港口处值守的军汉都是李贤特意调派来的‘精’锐,为的就是震慑他们这帮乌桓人! 辽东公孙瓒、袁绍,他们麾下也有‘精’锐,可与青州军比起来,总让人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连败两阵之后,铁力环顾四周,忽而他灵机一动,觉得青州将士脸上洋溢着一股难言的自信。 对,就是自信! 青州军与辽东军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身上的信心。 联想到李贤战无不胜的传言,铁力当即醒悟了。 怪不得下船之际,青州军个个都是一副骄兵悍将的模样,感情人家压根没把乌桓人当回事呀。 越是这样,乌桓人越得争一口气! 铁力咬紧牙,暗自发誓。 一个时辰之后,在李贤的亲自指引下,乌桓人见到了他们的营地。 这是一处依山傍水的所在,木屋、靶场应有尽有,在草原上住惯了帐篷,陡然间见到这种房舍,乌桓人都有些不适应,不过,这种不适在领到银钱那一刻彻底消失不见了。 登记造册的时候,乌桓人每人可以领到一张弓、一匹马、一柄刀以及一块木制的军牌。 分发军牌的文吏再三叮嘱,且不可‘弄’丢了军牌,否则的话,下一次再想领用银钱就需要大费周折。 通译翻译过后,乌桓人恍然大悟,感情那个小牌子就是日后领钱的凭证,这自然要收置好。 刚一下船,什么都没做就领了沉甸甸的银钱,这样的美事让不少乌桓人喜上眉梢,他们开始憧憬日后的美好生活,只有铁力例外。 进入营地之前,铁力刚被赵云任命为乌桓骑军副统领,月俸五贯。得授官职原本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然而,铁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乌桓人的营地只有一个出口,一旦发生厮杀,青州军只要堵住出口,那么所有的乌桓人都将‘插’翅难逃。 谷口之外也修建了一座军营,骑军统领赵云统领麾下千余军卒驻扎在这里。 毫无疑问,青州军在提防乌桓人! 铁力努力将心中的那股不安压制住,他相信,只要己方人马不闹事,青州军应该不会无事生非。 毕竟,就像李贤说的那样,他‘花’费重金将乌桓人从辽东雇来,可不是来砍脑袋的,只要乌桓人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么无论是李贤还是赵云都不会轻易卸磨杀驴。 看来,说不得要好生管束族人了,否则的话,若是惹了是非,按照李贤、赵云的‘性’子,怕是会下狠手,杀‘鸡’儆猴! 乌桓人入驻没多久,一车一车的酒‘肉’便送了过来,乌桓人纵情欢笑,很是痛快。 营地之外,陈宫望着乌桓人的大营,缓缓地问道:“赵将军有几成把握收服这些乌桓人?” 赵云已经听说了陈宫投靠李贤的消息,当下神情自若,笑道:“九成!” 陈宫微微颌首,道:“恩威并施自古以来都是收买人心的最佳方式,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将军还是要多加小心”。 “多谢公台先生指点,我会小心的” “温侯吕布帐下并州铁骑我也见过,与之相比,这些乌桓人相差不远,只要好生调教,未尝不是一件利器” 赵云吁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并州铁骑吗?先生且拭目以待,日后我青州铁骑必将名扬天下”。 这一刻,赵云豪情万丈,便是陈宫也受其感染,忍不住击掌称赞。 要想称雄天下,没有一支趁手的骑军是不成的。 在机械化部队出现之前,骑兵一直是机动‘性’最强的兵种。 步卒善于攻城拔寨,可却不长于追击包抄,唯有步骑结合才可以取得最大的战果。 经过数年的发展,青州步卒已然是举世无双的‘精’锐,可受制于骑兵的匮乏,赵云麾下的骑军一直未能得到长远的发展。 眼下,乌桓骑兵的出现对于赵云来说是一个契机,他打算紧紧抓住,绝不放过。 李贤的态度很是配合,要钱给钱,要马给马,要人给人,只要你能搞出一支能战的骑军便好。 无人之际,赵云也会暗自庆幸,幸亏一年前没有离开李贤,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有独领一军的机会? 别的不说,单是这副全无保留的信任就让赵云感动不已。 放眼天下,除了李贤之外,谁能如此? 公孙瓒做不到,刘备也做不到,至于曹‘操’?赵云觉得曹‘操’嗜杀,不是明君。 之前,由于骑卒的匮乏,赵云一直未能炼出大规模的骑卒,如今,乌桓人的加入让事情有了转机。 只要安置妥当,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乌桓人加入到青州军的队列中。 ‘花’费些银钱便能买到强悍的军力,这样的买卖,李贤愿意做! 将乌桓人‘交’给赵云之后,李贤便回了都昌城。 作为青州的郡城所在,都昌城外的官道四通八达。 黄巾祸害兖州的时候,流民蜂拥而至,在提供粮秣的同时,李贤发动流民,将境内的道路、河流修缮清理的一番,如今,已然到了享受的时候。 没有汽车、飞机,连摩托车自行车都没有,要想快速赶路,除了起码之外,李贤别无选择。 若是平坦的官道也就罢了,马匹少些颠簸,屁股总会少受些罪。 若是遇到起起伏伏的道路,别说马前失蹄了,就算坐骑能够安然行路,马上的骑士也要饱受煎熬。 在百余名‘精’锐骑卒的护卫下,李贤策马奔腾,往都昌城的府衙而去。 幸亏官道修缮得很是平坦,也幸亏马腹上有李贤创制的马镫,不然的话,奔驰几十里,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苦差事。 刚到府衙,便有军卒来报,说九江有战报传来。 九江是袁术的老巢,七日之前,孙策偷袭了九江,劫掠粮草、军械无数。 袁术闻听之后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徐州了,他立誓要杀了忘恩负义的孙策。 如今有战报传来,看模样应该是江东的战事有了结果。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呢? ... 第三百七十八章君以国士待我 信鸽传信虽然快捷,然而由于篇幅限制,信使只能将情报用最简洁、浓缩的语言概况出来,否则的话,信鸽会因为负担的重量过重发生意外。访问:。 李贤从军卒手中拿到的情报便是由信鸽传来的。 作为一名穿越客,李贤自然知道信息就是生命,尤其对于作战双方来说,谁能够更早一步得知战况,谁便能做出更有利的部署。因而,最近几年,李贤一直将情报信息工作当成重点。 靠着便捷的通讯手段,李贤逢凶化吉,料敌先机。 如今,窄窄的纸条上只有一小段话,可上面蕴含的信息却丰富无比。 孙策袭击九江,打了袁术一个措手不及,袁术不顾军士疲惫,执意回返,谁曾想半途间竟然中了周瑜的计谋。 两千名江东军夜间扮演鬼魂,愣是吓的袁军“炸了营”。 数万大军溃逃大半,剩余人马也是军心惶惶,再也不复出征之时的模样。 没了袁术的支撑,刘备与陶应合兵一处,试图几乎攻打徐州。 然而,李典、乐进却分兵奇袭,烧了刘备的粮秣。 没有粮秣补充,无奈之下,刘备只得退军。 李典打算尾随刘备,伺机而动,只是不知道李贤是否允许。 刘备兵马无功而返,正是扩大战果的最好时机,李贤稍一思量,便答应了李典的请战要求,毕竟,刘备这家伙太过‘阴’狠,要是让他趁隙得了九江,这对李贤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谁能够想到,月旬之前,青州、徐州还是一副两面受敌,大军压境的模样,可转眼间,袁绍、袁术兵马便接连溃逃。 北方,周仓、徐盛的兵马依旧盘踞在平原郡,高览败逃之后,袁绍尚未作出及时反应。 不过,已经到了四五月,‘春’耕的季节已经过去,正是大军开拔的最佳时机,想必用不了多久,袁绍一定会重新派兵南下,那时候,李贤的考验才真正来临。 陈宫在都昌滞留数日之后,李贤调派的人马已然上路。 徐和接到的军令是按部就班地往前行进,只要对兖州的曹军形成威慑即可,并不一定要与其厮杀。 说白了,李贤并不认为徐和与吕布联手能够将曹‘操’彻底围杀。 没有骑军的配合,步卒难获大胜。 五日之后,赵云自告奋勇,愿意统领两千骑军出征。 李贤略一思索便应允下来。 毕竟,战场才是最好的训练场地。 乌桓人骑术高超、箭术超群,只要配合妥当,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 想想看,赵云麾下的短矛骑军在中短距离内几乎没有对手,而乌桓人的弓箭可以确保远距离的压制,面对同等数量的军卒,全方位的压制之下,青州骑军胜算极大。 从都昌到兖州,快马奔驰也需要十多日的功夫,这段时间足够让赵云掌握乌桓骑军了。 在辽东草原待惯了,要想让乌桓人闲置下来,说不定会闲的闹出什么事情。 赵云将乌桓人带走,正是一副皆大欢喜的局面。 李贤兴致极高,可偏偏有人给他添堵。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新近投靠的陈宫。 徐庶在徐州掌控局势,徐干等人忙着地方政务,一时之间,李贤身边除了陈宫之外竟然再无谋士。 赵云出征的第二日,陈宫便找到李贤,劝谏道:“新附之人原本不该多言,可我看使君已经身临险境却犹不自知,故而冒言,请使君莫怪”。 直言敢谏陈公台? 李贤觉得很纳闷,自己哪里危险了,怎么就身临险境了? “公台直说便是,我洗耳恭听” “敢问使君,楚汉争霸,项羽败在何处?” “刚愎自用,骄傲自大,树敌过多” 陈宫击掌而赞:“不错,使君所言极是,若那项羽虚怀如故,淮‘阴’侯韩信又怎么会投奔高祖刘邦?若是项羽慎小慎微,又怎么会有垓下之围?” 李贤知道陈宫话里有话,当下并不多言。 果然,须臾过后,陈宫便说道:“高祖刘邦则不然,他入关中,约法三章,使得关中民心尽附,韩信拥兵数十万,高祖一纸文书便让其如臂指使,为何?因为韩信相信高祖,胜过项羽”。 李贤暗自腹诽,若是韩信知道自己的下场,只怕他宁可自己割据,也不会为刘邦攻伐项羽。 大汉立国之后,刘邦倒是没杀韩信,可韩信却死在了吕后手中,终归是不得善终。 陈宫不知道李贤已经自行脑补了很多东西,他说到兴头上,嘴里道:“这大汉朝廷已然千疮百孔,不知道使君是想做项羽,还是想做刘邦?” 一个是胜利者,一个是失败者,如果没用意外,李贤自然会选择前者,可出乎陈宫意料的是,李贤的答案竟然有了创新:“我是李贤,我也只做李贤,我与刘邦、项羽都不一样” 陈宫眼前一亮,半晌之后才缓过劲来,道:“使君要做自己,这自然是极好的,可眼下青州、徐州三面开战,绝非长久之计呀”。 “自古以来,穷兵黩武不得善终,这道理我明白的很,可袁绍、袁绍虎视眈眈,曹‘操’又与我有深仇大恨,我不去厮杀,难道任由他们打来不成?” 陈宫笑道:“使君说笑了,如今时机妥当,正是稳定局势,剪除外患的大好时机,我又怎么会劝使君刀枪入库,引颈待戮呢?” 李贤无语,“先生何以教我?” “项羽之败,败在失信于人,他杀了楚怀王,尽失故楚人心,焚烧阿房宫,又坑杀二十万关中降卒,言而无信,他若不败,简直没有天理” 李贤简直要被陈宫绕晕了,这家伙到底想说啥。 眼下青州还没有强大到项羽那种地步吧,况且,除了一开始对待黄巾军痛下杀手之外,李贤几乎少有杀害降卒的时候,陈宫这是几个意思? 陈宫微微一笑,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使君与其处处设防,倒不如聚集军力,先灭一方!” 李贤听得心神一动,这倒也是个理呀。 老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这时候,陈宫又道:“使君远‘交’近攻用的炉火纯青,不过,那公孙瓒只怕撑不了多久了,一旦袁绍腾出手来,定会大军南下,如果那时候,曹‘操’、袁术之辈联系袭击,又该如何是好?” “袁术应该无力北上了” “为何?江东孙策真有如此厉害?” “不错,若我估计没错,用不了多久孙策就可以平定江东了” 陈宫手锊胡须,道:“这么说来,使君应该先定江东,再取兖州,后图河北!” “江东多河流,气候湿热,我麾下军卒多是青州兵,只怕不习惯呀” 这倒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陈宫明白,李贤麾下军卒多穿铁甲,在青州、兖州倒还没什么,可若是到了江东,只怕真会出问题。 这却难不到陈宫,只见他镇定十足地笑道:“使君不是从北地招募了乌桓人吗?照葫芦画瓢,还怕从江东找不到可用之人?” 李贤大笑:“公台所言极是,只要舍得钱财,还怕没有屠狗辈吗?” 印象中,锦帆贼甘宁就在长江流域。 要是说服这位豪杰,还怕江东没有可战之兵? 想到这里,李贤心神大定。 陈宫不知道李贤有什么打算,他话头一转,到了自己身上:“已经在都昌待了这么久,只怕吕布已经急了,明日我便假意称病,这样的话,使君也好向吕布‘交’代”。 李贤摇了摇头:“何必如此?” “使君却是不知道,那吕布最好颜面,我若称病,即便他心有疑问,也不好撕破脸皮,可若是太过直白,落了他的面子,只怕他会恼羞成怒” 李贤皱起眉头:“那岂不是委屈先生了?” “使君说笑了,此事本因我而起,怎来委屈一说,况且,眼下正是吕布与曹‘操’厮杀的紧要关头,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 李贤明白陈宫的意思,虽说曹‘操’与吕布不可能联手,可谁也不敢保证曹‘操’会不会趁机玩什么离间计之类的‘阴’谋诡计。 那吕布身边勇将极多,可陈宫走后却没有像样的谋士,莽撞之下,难保吕布不会中计。 吕布是距离李贤最近的盟友,无论是眼下的曹‘操’,还是以后的袁绍,地盘都与吕布极近,若是得罪了他,说不定李贤真就孤立无援了。 江东孙策虽有能耐,可却鞭长莫及,而且,反叛袁术之后,短时间之内,孙策不可能‘抽’身北上。 从大局出发,陈宫称病不归,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李贤无奈,只得妥协:“等到兖州战事平定,我会亲自向吕布要人” 陈宫摇头:“不必如此,到时候我便假死脱身”。 “不可,如此以来,先生岂不是成了无名之人” “哈哈,使君说笑了,我便是我,怎会无名?” “先生信我一次,不必如此,那吕布虽勇,我却也不惧他,等我平定江东之后再与他计较” “也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让扈从将我的病情传回兖州,让吕奉先宽心” 李贤不再强求,微微颌首,算是默许了。 虽说陈宫没有听从李贤所言,可他却依旧很感动,李贤为了自己,不惜与吕布翻脸,这可不是等闲人能够做出的决断。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 刘岱、曹‘操’、吕布,换了三个主公,陈宫一直没找到归属感,如今,李贤的虚怀若谷,终于让陈宫有了决断。 这一次,选择李贤绝不会错。 ... 第三百七十九章锦帆贼甘宁 兴平二年六月,襄阳城外水寨。 一名手持单刀的军汉正与四人厮杀,这汉子虎背熊腰,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以一敌四,军汉依旧不落下风。 “铿铿铿”,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与浓重的呼气声‘混’杂在一起,军汉大笑:“陈六,你们几个杀才不够劲!” 话音刚落,漫天的刀光便罩住了对面两人。 明明只是陪练,可军汉却毫不留情,大有取人‘性’命的模样,这让其余四人额头生汗,为了不被误伤,只得玩命阻挡。 “噗噗”,军汉一脚踹出,踢得围攻之人摔出了老远。 四去其一,军汉更是游刃有余。 须臾过后,另外三人也尽数受伤倒地。 军汉连连摇头,一副不过瘾的模样。 “不行呀,你们几个越来越差劲了” 摔倒之人一阵腹诽,嘴里道:“大兄,不是兄弟们不卖命,实在是你武艺太高,咱们兄弟拍马难及呀”。 甘宁笑骂道:“省省吧,有这拍马屁的力气还不如多练几招保命的刀法”。 “有大兄在,咱们兄弟摇旗呐喊便可以了” 甘宁脸‘色’微变,摇了摇头,道:“这世道,谁都靠不住!” 陪练几人面面相觑,甘宁这是怎么了? 有灵醒之人联想到最近的传言,不禁忿忿不平起来,“大兄,是蔡中那狗贼吗?这贼子仗着蔡瑁的势力多次与我们为难,要我说啊,还不如宰了这‘混’账,咱们再去逍遥快活!” 甘宁‘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陈六所言极是,刘表出身‘门’阀,只重蔡氏、蒯氏这等大族,我们兄弟出身草莽,再滞留此处,只怕早晚为贼子所害” 甘宁勃然大怒:“谁敢!” “大兄须得早做决断,前些时日我听说蔡瑁有意断我军粮,其心险恶,不得不防呀” 甘宁怒火中烧,他一刀劈出,“铿”,竟然将木架上的甲胄劈成两半。 数月之前,做腻了水匪的甘宁统领八百水寇投奔刘表。 刘表本‘欲’重用,无奈遇到蔡瑁等人阻拦,只得给了甘宁一个水军副将的职务,让其驻扎在襄阳水寨。 襄阳是蔡氏的地盘,甘宁在这里处处受到掣肘,军械、粮秣时时被人克扣,偏偏还要四处征战厮杀。 最可恨的是,兵马有了折损,襄阳却迟迟不肯补充。 长此以来,甘宁已经萌生退意,只是苦无名头,所以才滞留此处。 适才几名心腹所言,恰恰说到了甘宁的心里去,这让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这时,一名小校打马来到水寨之外,趾高气扬地大呼小叫起来:“甘宁何在?” 甘宁眸中寒光闪烁,他压抑着怒气,大步踱出,嘴里道:“甘宁在此,何事唤我?” “这个月的军粮到了,你派人去取吧” “多少石?” “这么啰嗦,去了便知晓!” 甘宁还未发话,他身边的心腹已经拔刀在手,就要上前教训这个猖狂的家伙。 这里可不是火并的地方,甘宁低声喝住:“不要动手!领了军粮再说!” “大兄,这‘混’账欺人太甚!” “去看看再说” 甘宁在军中威信极高,他执意如此,其他部众也不敢违背。 传令的军校打马便走,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甘宁带着五十名‘精’干手下紧随其后,没多久便进了襄阳城。 库房外,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看了甘宁一眼,道:“你们水寨可以领五十石粮秣,去里头取吧”。 五十石粮秣也就是六千斤,然而,甘宁麾下有八百军卒,起码要两万斤粮秣才可以满足一月所用,对方这么做,显然是刻意与其为难。 甘宁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微眯着双眼,道:“为何比上月又少了三十石?” 那胖子冷晒:“上个月你们需要讨伐水贼,所以多加了几石,这个月水寨无战事,自然不需要这么多”。 “可我麾下有八百兄弟,五十石,不够” “五十石不够?你想要多少?” “上个月的粮秣搀了谷壳,还有小半霉变,这个月必须一百五十石,少一斤也不成” “一百五十石?你不如去抢!” 甘宁‘抽’刀在手,“你给还是不给?” 那胖子打了个寒碜,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子,忽而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听他吼道:“锦帆贼杀人了,锦帆贼杀人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四下里忽然用处十多名军汉,这些人听到呼喊,当即向甘宁围拢而来。 “我干你老母啊!”甘宁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个陷阱。 若是胆怯之辈,这时候最佳的选择便是撒‘腿’开溜,能跑多远跑多远,然而,甘宁却大步上前,直往库房而去。 “兄弟们,烧了库房,杀了那狗贼!” “烧库房,杀狗贼!”憋屈了这么久,甘宁的部众早就觉得忍无可忍,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百余人当即眉飞‘色’舞。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胖乎乎的粮秣官连滚带爬,直往内‘门’而去,他大呼小叫着,“来人啊,救命,救命!” 明明是一个绝佳的陷阱,甘宁也已经中计,可为什么他不逃出城,反而要往库房深处来呢? 烧光、杀光的口号越来越近,胖子猛回头,竟看到甘宁已经追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当即‘裤’裆一湿,‘尿’了出来。 锦帆贼甘宁的厉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可笑自己为了百贯银钱,竟然忘了这一茬,若是命都没了,便是万贯家财又有何用?这一刻,胖子分外懊恼。 甘宁可不会心慈手软,他在襄阳城外已经憋屈了三个月,时时刻刻都受到排挤,如今既然打算反出荆州,自然要有怨仇报,有仇报仇。 至于贼人可能的陷阱,甘宁压根没往心里去。 刀枪火海已经闯了无数次,若是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那岂不是白瞎了锦帆贼的名头? 胖子受惊之下越跑越慢,终于,甘宁大步上前,一道砍在了胖子的脖颈上。 “噗哧”,斗大的头颅滚出了老远,甘宁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候,身后的部众方才赶到。 甘宁把臂一挥,道:“烧!” 库房内虽有守卒,然而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甘宁? 比起官军的行当,烧杀劫掠,更容易‘激’起人的**。 ... 第三百八十章襄阳之乱 滔天的火光腾空而起,囤积了数千石粮秣的襄阳库房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八零电子书/ 数里开外,明盔亮甲的蔡中脸‘色’一变,急道:“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 一名老卒仔细打量一番,不确定地说道:“看模样似乎是库房的位置”。 蔡中打了个寒碜,再也顾不得维持形象:“快,快去救火!” 一个甘宁死了也就死了,可若是没了这数千石粮食,荆州牧刘表一定会勃然大怒,那时候,别说蔡中自身难保,说不定连蔡瑁都会受到牵连。 为了劫杀甘宁,蔡中在四处城‘门’调派重兵把守,正常情况下,甘宁若是由城‘门’出城,绝对难逃一死。 然而此时为了救火,蔡中只好从四处的城‘门’‘抽’调人手,削弱了城‘门’的防守力量。 不过,紧要关头,蔡中再也顾不了太多了。 粮秣才是最重要的! 襄阳库房外头,甘宁指着院墙高声呼喝:“快,翻墙出去!” “大兄,库房里的蠢材已经被我们杀光了,为什么不走大‘门’?” “这他娘的是蔡中的陷阱,若是走大‘门’就中了他的‘奸’计,别啰嗦,快些上墙!” 适才,甘宁执意搬出了五架木梯,梯子正搭在石墙上。 几十名部众听到甘宁所言之后也意识到事态紧急,他们再不啰嗦,急忙拾梯而上。 “大兄,你先走!” “少他娘的废话,我殿后,你们先走!” 众人知道甘宁说一不二,他们不敢多言,急忙跳出墙外。 等到最后一名部众消失在城头的时候,一队队荆州军卒已经出现在院内,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甘宁三步并作两步往院墙急冲而去。 电光火石间,前来围杀的荆州军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弯弓搭箭,试图留下甘宁。 “莫走了甘宁!” “弓箭手!” 甘宁一纵而起,在木梯上重重一踏,咔嚓,数百斤的重量将木梯彻底压垮,借着这一踏之力,甘宁越上城头。 “噗噗”,匆忙‘射’出的箭矢尽数落在甘宁脚下。 谁也没想到甘宁竟然有如此身手,只是两下就上了高墙。 “快,‘射’死甘宁!” “噗噗噗”,一时间箭如雨下,然而,甘宁却已经跳到了墙外。 “追!”为首的军校恼羞成怒,好好的一场围杀之局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该死的甘宁不按套路出牌,烧了库房辎重之后竟然越墙而走,这一下,之前准备的后手全然没了用处。 “救火,救火!” 越来越多的军卒涌到此处,他们试图扑灭火焰,然而,火借风势,越烧越大,没有一丝停息的意思。 蔡中赶来的时候,库房已经烧了一大半,两千石粮秣付之一炬,剩下来的粮食要是不能及时转移,早晚也得葬身火海。 “贼子可恨,尔等误我大事!传我军令,封闭四‘门’,捉拿锦帆贼甘宁!” “诺!” 甘宁没有纵火之前,他毕竟是襄阳水寨副将,蔡中不敢大张旗鼓的与其作对,可现在库房着火,罪魁祸首甘宁已然十恶不赦,蔡中有充足的理由闭‘门’拿贼! “锦帆贼甘宁已反,尔等关‘门’闭户,不得相助,若有捉拿此獠者,赏钱百贯” “锦帆贼反了,甘宁反了” “将军有令,捉拿甘宁者,赏钱百贯”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襄阳城中响起,库房院内,几名荆州军卒循着木梯攀上了墙头,登高而望,墙的另外一侧有一处水渠,此时,除了湿漉漉的地面之外,连一个锦帆贼的影子都没有。 百步开外,甘宁领着部众一路狂奔,他在跟时间赛跑。 很显然,这是一起针对甘宁的‘阴’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烧了库房扰‘乱’荆州军的视线,这时候只怕早已经陷入了重围。 库房正‘门’外足足有千余军卒,等的就是甘宁。 谁也不会想到,甘宁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舍弃正‘门’不走反而爬墙! 一把火,烧光了几千石粮秣,若不能将罪魁祸首甘宁捉拿归案,蔡中觉得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最悲惨的命运。 襄阳城已经大‘乱’,甘宁一边跑,一边使人聒噪:“贼人进城了,袁术的兵马进城了!” 到处都是狼突犬奔的百姓,虽说他们搞不清楚袁术的兵马为何出现在城中,可却不妨碍他们自行脑补。 袁术是被刘表赶出荆州的,若有机会,袁术怎么会放过报仇的机会呢? 库房的大火已然烧了起来,这说明袁术快要得手了。 城中有多少袁军?又有多少内应? 一时之间,襄阳城人心惶惶。 不知道又多少泼皮宵小兴风作‘浪’,祸害百姓。 家家闭‘门’上锁,户户胆战心惊。 甘宁趁着‘混’‘乱’,很快便来到南‘门’外。 驻守南‘门’的荆州军足有三百多人,这样一支队伍足以对甘宁形成威胁。 如果只是一个人,甘宁随便找个地方也可以藏起来,然而,他身后还有四十多名部众,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 望着半开的城‘门’,陈六自告奋勇:“大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引开他们”。 甘宁拒绝了陈六的请求:“且慢,不必冒险”。 “大兄有什么好主意?” 从来没有人认为甘宁只是个莽夫,他不读兵书,脑子里却永远都有破敌之策。 “待会儿你冲出去,假传军令,便说我已经逃出城外,让他们调派人马出城追杀,若是守军信了,那自然皆大欢喜,不动刀枪也可以看回返水寨,若是荆州军不信,我会带人及时杀出!”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甘宁为一军统领,却有敢冒锋矢的胆‘色’。 “此计甚妙!”陈六大喜。 甘宁又叮嘱了几句,陈六便狂奔而出,“大事不妙,大事不妙,锦帆贼已经出城了”。 “甘宁出城了?”看守城‘门’的军卒将信将疑。 “不错,小人亲眼所见,甘宁已经从西‘门’而出,只要将军及时出城追杀,必是大功一件” “可蔡将军让我等看护城‘门’,不得有误” “库房已经被烧没了,若是不能抓住锦帆贼,到时候谁来顶缸?” “这是蔡将军的意思?” “时间仓促,蔡将军已经亲自领人出城追击去了,怎么,你不愿追杀锦帆贼?难道你与甘宁有什么勾当?” 城‘门’是半开的,如果守军不做阻挡,几十人出城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放屁,老子与甘宁不熟!”城‘门’尉破口大骂,有心出城追击?可这城‘门’怎么办? 陈六变了脸‘色’,他“啐”了一口,道:“没卵子的家伙,快给我让路,你们没胆追杀,我可要去抢功了,再晚些,只怕什么都捞不到了”。 话音刚落,陈六便往城‘门’而来。 临近的守军手足无措,城‘门’尉脸‘色’一变再变,看得出,他心里正进行天人‘交’战。 这时候,甘宁‘混’在士卒中急冲冲的跑出小巷。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甘宁大声疾呼:“快,快出城,蔡将军有令,若跑了甘宁,扣了今年的赏钱!” “啊!”听得与银钱有关,城‘门’口的卫卒又嘈杂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甘宁的四五十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不对!城‘门’尉只觉得眼皮急跳,他刚要出声示警,此时,陈六已经冲到他跟前。 “噗”,刀光闪过,城‘门’尉无头的躯体摔倒在地。 一击杀了城‘门’尉,陈六并未得意,他依旧板着脸,大声吼道:“拦路者,死!” 巨大的声响在城‘门’‘洞’内传出了老远,甘宁听罢,哈哈大笑:“杀出去!” “杀,杀,杀!” 一把火烧了库房,甘宁麾下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破坏、杀戮,最容易‘激’发人的潜力。 跟在甘宁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无所畏惧,他们相信,无论何时何地,甘宁都能够把他们带出生天。 变故突然,城‘门’口的卫卒虽多,却压根没想到,陈六、甘宁都是锦帆贼,大意之下,伤亡惨重。 有人试图关闭城‘门’,却被甘宁掷矛刺死。 锦帆贼越战越勇,守军却毫无胆气。 没多久,甘宁便杀出城外。 “襄阳城,我会回来的” 甘宁一声大吼,带着部众往水寨而去。 幸亏适才找到了寨中的坐骑,要不然的话,即便顺利出城,可两条‘腿’的总归跑不过四条‘腿’的,早晚会被蔡中追上。 现在就不一样了,三十多名锦帆贼与甘宁一道风驰电掣一般往水寨而去。 襄阳城内巨大的火光早已经惊动了水寨的部众,他们披甲持刀,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甘将军已经进城了,这大火莫非是他放的不成? 到底烧了什么,竟有这么大的火头? “许是大兄发生不测,速速点齐兵马前往接应” “这水寨呢?” “留下五十兄弟看护船只,其余人等杀入襄阳城,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有船在手,总归多一条退路,吩咐下去,这船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 “明白!” 襄阳城,蔡中已经得到了甘宁逃出城中的消息,“废物,饭桶,快追,他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他抓住”。 “将军,甘宁还有数百锦帆贼,水寨中还有百余艘船只呀” 蔡中咬牙切齿:“速速通秉叔父,就说甘宁举兵谋反,烧了襄阳的粮秣打算投靠袁术,让其水师出马,务必要斩杀甘宁”。 “将军,此计甚妙” “别他娘的拍马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去通秉!” “诺!” ... 第三百八十一章惶惶而逃 投奔刘表之前,甘宁长期‘混’迹江面,麾下多是敢战步卒,并没有多少战马,因为对于水贼来说,马匹只是累赘,然而,成为襄阳水寨副将之后,甘宁意识到,没有马匹是万万不行的。 水军上了岸,行军赶路总不能都用两条‘腿’吧? 不过,向水军统领蔡瑁要了几次战马之后,对方都以马匹不多的理由拒绝了,无奈之下,甘宁只得自掏腰包,买了几十匹战马。 也幸亏锦帆贼横行江面的那几年积攒了不少钱货,若不然甘宁连马匹都买不起。 堂堂的荆州官军,竟然还要主将‘花’钱买马,这与做贼又什么区别? 蔡氏对甘宁的刁难进一步‘激’起了后者的杀意。 这一次,进入襄阳城领取粮秣,甘宁有备而来,他麾下五十名部众全都是能骑马的‘精’锐,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谁曾想,蔡中竟然真的布下杀阵。 只要甘宁稍一迟疑,十有八九会命丧城中。 幸好,甘宁早有准备,一把火点燃了存粮的库房之后,他便破‘门’而出。 然而,蔡中铁了心要杀死甘宁,他调派兵马紧追不舍。 “甘宁贼子,下马受死!” “蔡瑁将军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逃不掉的” “哒哒哒”,马蹄隆隆作响,追兵足有两百骑 四十对两百?甘宁自觉胜算不大。 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襄阳四处是敌,多滞留一刻便多出一分危险。 只有登上船只,顺江而下,那时候才算是逃出生天! 又行了四五里,这时候,追兵已经弯弓搭箭,开始滋扰‘射’箭。 甘宁本人自然不怕流矢,可他麾下部众却不断有人中箭而亡。 “大兄,跟他们拼了吧!” “跑了这么久,马匹已经撑不住了,大兄,速做决断!” 甘宁咬牙切齿,他瞪着腥红的双眼,怒道:“拼个鸟,咱们掉头马战,失了马速,岂不是任人宰割?就算是死战,那也得寻个与我有利的地方,我记得清楚,前方两百步便有一处陡坡,咱们在那里候着便是”。 “喏!” 两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甘宁陡然打马而立,其后的荆州军先是愕然,后来便猖狂大笑:“哈哈,甘贼,想通了不成?” 甘宁冷笑:“我通你姥姥!” 说罢,甘宁便打马疾冲。 荆州军将自然不惧,甘宁虽然勇猛,可他麾下兵马不多,正是一举擒拿的大好时机,“死到临头还嘴硬!”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仰仗地利之便,甘宁自高往下占据了好大的便宜。 “铿”,一刀击出,那荆州军将便觉得虎口发麻,若不是身边军卒及时帮衬了一把,说不定这一个回合便要见血。 “杀!” 双方兵马战作一团,荆州军人数较多,可久疏战阵,与甘宁的人马比起来少了很多杀气。 不过,骑军‘混’战,终归是人多的一方占据优势。 刚开始,甘宁麾下兵马凭借个人勇武大占上风,可几个回合过后,他们气力衰竭大半,这时候,荆州军的反扑便显得犹未致命。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地落马。 另一边,甘宁彻底杀红了眼,数月以来,在蔡氏的接连压迫下,甘宁心中始终有一股郁郁之气,今日反戈一击,烧了库房,只出了三成火气,剩下的七成火气依旧积在‘胸’腹。 如今,情同手足的兄弟惨死马下,甘宁怒发冲冠,他大吼一声,将对面的两名军卒劈成了两半,剩下那名军将脸‘色’大变,打马‘欲’逃,然而,杀出火来的甘宁哪会让他逃走? “死!” 话音未落,长刀再度匹练而出。 “噗哧”,荆州军将脖颈迸出大股鲜血,他捂住喉咙,“嗬嗬”‘欲’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拦我者,死!”甘宁杀了敌将,所向披靡。 不过,出城之前,蔡中已经许下重赏,荆州骑军心中明白,只要缠住甘宁,援军抵达之后,这名锦帆大贼必死无疑。 心中有底,荆州军虽然畏惧甘宁威势,却依旧聚拢未散。 甘宁心急如焚,他在阵中左冲右突,斩杀敌军十二骑,可不能阻止荆州骑军将他的兵马团团围住。 这时候,甘宁麾下能战之人只剩下十九名。 一名荆州裨将大呼小叫:“援军将至,甘贼命不久矣”。 一时间,荆州军气势大盛。 甘宁心有不甘,以他的本领,若想孤身出逃,自然没有人拦得住,然而,他却想与麾下军卒同生共死,可看荆州军这模样,摆明了是铁了心要缠住他。 再拖下去,一旦蔡中援军抵达,甘宁便只剩下落荒而逃这一条路。 为什么我一心向善,蔡贼却三番两次谋害于我? 为什么我‘欲’悬崖勒马,这荆州却容不下我? 为什么! 甘宁劈出一刀又一刀,似乎要劈出所有的抑郁之气。 然而,避其锋芒的荆州军总能坚持住。 战局正在往不利于甘宁的方向发展,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甘宁麾下部众便要死伤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整齐划一地呐喊声从后方传来。 “锦帆,锦帆,所向无敌” 却是水寨的兵马及时赶到。 “大兄,援军至矣!”陷入重围的部众大喜过望。 若有生机,谁也不愿轻易去死。 生力军抵达,甘宁更是越战越勇,而对面的荆州军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没过多久便溃散而逃。 甘宁麾下兵马士气大振,接连砍翻了不少荆州军,然而,甘宁却明白的很,时间仓促,绝不能耽误太久,否则的话,一旦蔡中大军抵达,所有人都要玩完。 “陈三,你来的及时,哥哥我记下了!” “哈,大兄哪里话,我这条命都是大兄救的!” “传令下去,莫要追敌,速速回营,拔锚出船” “啊,这是为何?” “蔡中在城内设了陷阱,想致我于死地,我烧了库房,一路杀出,再耽搁下去,我怕蔡瑁的水军堵了河道,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甘宁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概述了一番,前来救援的几名部将闻听之后都是破口大骂,他们不敢啰嗦,急忙点齐兵马,原道折返。 “王臣,你带三个兄弟在这里守候一炷香的时间,若有追兵到此,即刻燃烟示警,不得有误” “喏!” “若无追兵,一炷香之后你便回返水寨,我会给你留下一条小船” “多谢大兄” 甘宁拍了拍王臣的肩膀,不再多言。 ... 第三百八十二章青州客商 殿后示警的人马九死一生,若是大意些,十之八九会横遭不测。 甘宁之所以留下王臣,是因为此人不但武艺绝佳,而且颇有胆气。 从这处土坡到水寨还有五里路,便是大队人马一路狂奔,也得‘花’费小半柱香的时间。 等到人马入寨,又得安排船只载人出行,八百人手想要尽数上船,最起码要耗费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而,在土坡上留下哨探示警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可以留给甘宁更多准备的时间。 陈三、陈六兄弟需要统领部众,‘抽’不开身,深受甘宁大恩的王臣便成了最佳选择。 换句话说,若是换了胆怯之辈,说不定敌军未至便落荒而逃了,那样的话,自然会耽误大事。 匆匆布置一番,甘宁便率众直奔水寨。 这时候,蔡中的信使已经到了蔡瑁的水军大寨。 “报,襄阳急报” “何事?” “甘宁谋反,烧了襄阳库房,正‘欲’投奔袁术” 蔡瑁勃然大怒:“贼子可恨,我早就说锦帆贼不足为信,主公却不信我,如今甘宁出逃,谁之过也?” 信使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蔡瑁发泄一通放才下令道:“甘宁现在何处?蔡中呢?” “蔡将军正在襄阳抢救粮秣,甘宁已经逃往水寨了” “来人呐” “军师有何吩咐” “持我令牌前往点将台,速令水师出征,捉拿锦帆贼” “喏” “传令黎丘、双县驻军拦截河道,不可走脱了甘宁” “喏!” 布置妥当之后,蔡瑁深深吁了一口气,他看着舆图,‘阴’冷地说道:“甘宁,这一次你在劫难逃了”。 甘宁为祸江水的时候,蔡瑁曾经率兵讨伐过一次,那一次,甘宁动用水鬼,凿沉了水师五艘大船,让蔡瑁无功自返。 自那以后,自觉丢了颜面的蔡瑁便将甘宁视为眼中钉。 若是甘宁一直为贼也就罢了,蔡瑁要想动他,只能大军讨伐,可水师毕竟是刘表的水师,没有充足的理由,蔡瑁不可随意出兵。 本以为大仇难保,谁曾想,甘宁竟然投奔刘表,还想洗脱贼身,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蔡氏在荆州势力强大,要想对付一个甘宁岂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动用手段将甘宁‘弄’到襄阳水寨之后,有些事情蔡瑁不敢做得太过火,毕竟人言可畏,所以蔡瑁只能使些‘阴’招,在军械、钱粮上面为难甘宁。 蔡中身为蔡瑁族侄,自然懂得如何为叔父排忧解难。 于是,甘宁遭受了诸多白眼、排挤。 几个月下来,本以为贼寇出身的甘宁早就忍受不住了,谁曾想,这家伙竟然忍了下来。 就在蔡瑁考虑如何进一步打压甘宁水军的时候,甘宁终于反了,还烧了襄阳库房。 整个事情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死甘宁了,蔡瑁觉得身心俱爽。 至于甘宁的去向,蔡瑁压根不担心,入了襄阳水寨,四处都是荆州兵马,谅他‘插’翅难逃。 襄阳水寨,甘宁抛弃了所有粮秣辎重,只带了八百部众,饶是如此,还是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适才,王臣已经点燃了狼烟,这说明追兵在即。 时间仓促,甘宁不敢耽搁,他只在泊位留下一条船只,然后便领着大队人马顺流直下。 王臣运气极佳,他与同伴弃马上船没多久,蔡中的追兵便到了。 不过,没有船只,追兵只能望船兴叹。 侥幸逃过一劫,甘宁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蔡瑁水师强大,正面遭遇,十之八九难有胜算,该如何是好? “渠帅,咱们还是回江陵吧,到了那里,谅他蔡中也不敢来送死” 甘宁摇了摇头,道:“襄阳城中数千石粮秣被我一把火烧了干净,蔡瑁一定会在刘表那里夸大其词,仅凭咱们这八百人马再想像之前那般逍遥自在,怕是不可能了”。 陈三迟疑一番,嘴里道:“江东孙策颇有威望,不如投他?” 陈六反驳道:“孙策,小人也,袁术助他良多,他却占了九江,此人绝非明主。” 甘宁沉‘吟’良久之后,嘴里道:“李贤如何?” “青州李贤?” 陈三、陈六都听说过李贤事迹,当下四目相对,俱是眼前一亮。 招贤令颁布以来,李贤在民间风评甚佳,尤其对于甘宁这等“贼寇”出身的人来说,李贤这种不计出身,不计德行,只问才能的政策简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 甘宁投靠刘表之前,陈六等人便有投奔李贤的打算,当时只不过因为荆州近而青州远才未能成行,现在来看,若是早知道蔡氏如此卑鄙,还不如投靠李贤了。 河风呼啸,船只顺风顺水,陈六、陈三‘露’出探寻之意。 到底是不是享誉天下的那个李贤? 甘宁目视东北方向,嘴里道:“不错,就是青州刺史李贤”。 陈六感慨起来:“我听说徐州也是李贤的了”。 “此人北败袁绍,南敌曹‘操’,倒也是一位雄主,只是不知其人如何” 甘宁双目炯炯有神:“李贤麾下周仓、徐和都是黄巾出身,与我等并无太大区别,他们都能得到重用,我们又怕什么?” “渠帅,话虽如此,可我等只善水战呀,一身本领若是到了岸上只怕要削减四五成,若是到了青州,没有水师,我等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甘宁眉头紧锁:“这倒是一个问题”。 王臣这时候也上了大船,他笑道:“大兄不必忧虑,我听客商说过,李贤麾下大将李典、于禁正在广陵与刘备厮杀,广陵多水,我等前去,正好助其一臂之力”。 “从这里到广陵,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怕只怕咱们抵达之后广陵已经没有战事了” 甘宁当机立断:“荆州已经待不下去了,江东也非久留之地,就去徐州!若那李贤是位雄主,我便服他,若他刚愎自用,空有虚名,咱们再寻明主便是”。 “渠帅所言极是” 意见统一,甘宁也就省了力气,他下了另一个命令:“传我军令,再行三里,弃船上岸” “啊,渠帅,我等顺江而下,省时省力,为何要弃船?” “蔡瑁水师正在下游,我等若顺水直下,岂不是自投罗网?” “襄阳距离此处深远,蔡瑁不一定能够及时得到消息” 甘宁连连摇头:“事关重大,实在大意不得,就算过了蔡瑁水寨,下游几处城池,我们只怕也躲不过”。 “弃船上岸,我等一无粮秣辎重,二无攻城器械,所食所用都是个大问题呀” 甘宁又道:“放心吧,前些时日一位客商与我联络,他告诉我,若是情况危急,他会力所能及的助我脱困”。 “嗯?一介客商有什么能耐?” “那客商从青州而来” 陈六吸了口冷气:“难道是李贤所派?” 甘宁微微颌首:“不错,李贤似乎早就料到我有今日一劫,所以他提前派人与我联系,之前,我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李贤是深谋远虑呀”。 相隔数百里,陈六等人并未见过青州兵势,然而,战无不胜的李贤在民间多有赞誉之言。 听说有李贤暗中相助,原本心中惶惶的几人当即稳下心,大大地松了口气。 “那客商可有凭证?” 甘宁笑道:“为了取信于我,那客商给了我这个”。 说罢,甘宁从贴身处‘摸’出一封李贤的亲笔信,上面有李贤的官印,印鉴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王臣等人见状大喜:“渠帅,你早拿出来这东西多好,省的兄弟们心惊胆战,不知去处”。 甘宁笑道:“仅凭一面之词毕竟不足为信,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现在看来,李贤确实值得投靠”。 再无异议之后,甘宁一行人很快便在下游三里处弃船上岸。 蔡瑁的水师尽数出动,他们沿江而行,足足搜寻了两个时辰,愣是没找到甘宁的踪迹。 后来,还是一名渔人在芦苇丛中发现了甘宁弃之不用的船只。 不过,这时候距离甘宁上岸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已晚,再想找寻甘宁的踪迹只怕难上加难。 蔡瑁闻听之后勃然大怒:“没了船只,我看你甘宁能往哪里去!” 话虽如此,蔡瑁心中还是揣揣,他感觉,事情仿佛超出掌控,就仿佛到嘴的鸭子,突然间飞走了一般。 难道,有变故发生? 不可能,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愿意为了锦帆贼而与蔡氏‘交’恶,那到底会有什么变故? “来人呐!” “军师何事吩咐?” “传令下去,通知附近所有郡县,锦帆贼甘宁八百人马已然弃船上岸,让他们多加小心,若是发现贼影,务必即刻报来,若有藏贼者,杀无赦!” “喏!” 甘宁上岸之后,很快便遇到一群商贾打扮的车队。 “甘将军别来无恙” “一言难尽呀,我在襄阳险些为贼人所害,如今已经走投无路,还请先生仗义施援”,甘宁将身份摆的极低。 那人却不居功,“甘将军只不过是龙戏浅滩罢了,他日翱翔九天只若等闲!” “哈哈,承‘蒙’吉言,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我已经买通了附近的郡兵,咱们可以往北而行” “往北?” “不错,蔡瑁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往北而行” 说得也是,如果不是遇到青州使者,甘宁只会投奔孙策,绝不会绕道青州。 连甘宁都想不到,蔡瑁叔侄又哪里会猜得出? 事到如今,也只有相信这客商、相信李贤的实力了,想明白这一点,甘宁倒也干脆:“我这八百兄弟可就托付给先生了” “甘将军若是信我,不妨让军士换上布衣,否则的话,这千余人马只怕难以掩人耳目” “好” 只要能够将麾下兵马全须全尾地带出去,别说换衣服,就算不穿衣服又能怎样? ... 第三百八十三章弄瓦之喜 荆州‘门’阀林立,即便刘表掌权多年却也未能从根本上解决豪族独揽地方大权一事。/ 大族掌权,意味着郡府的控制力受到限制,这就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余江是李贤麾下一名细作,负责荆州的相关情报工作。 数日之前,青州飞鸽传书,让余江务必与甘宁甘兴霸取得联络,只要甘宁愿意投奔青州,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余江得信之后不敢大意,第一时间便前往襄阳,与甘宁取得联系。 青州李贤,这个招牌很是好用,甘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如此看中自己,却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任何时候多一条退路都可以有备无患。 因而,焚烧襄阳粮秣之后,甘宁想到的第一个去处便是青州。 只要麾下部众并无异议,甘宁便打算从了李贤,后来,事实证明,李贤的招贤令确实起到了极大的效果,甘宁的几名部将竟然一致同意前往青州。 就去青州! 按照余江的吩咐,弃船上岸之后,甘宁很快就见识到了李贤的能量。 一千人的队伍换上布衣之后分成三‘波’,以押运‘药’草、皮草的名义往北而去。 沿途间,余江早已经打点妥当,关卡、郡兵无人阻挠,一路畅通无阻。 若不是城‘门’口张贴出的缉拿“锦帆贼”的告示,甘宁险些以为自己一行人依旧是清白身。 就这么走走停停,行了五日之后,余江又备好大船,让甘宁一行人顺流而下。 到了船上,甘宁终于松了口气,锦帆贼,遇到水才会心中安稳。 这些时日,甘宁如同牵线木偶,一切都由余江摆布,而对方确实不凡,非但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而且还没有出一丝差错。 落叶知秋,李贤知人善用的本领可见一斑,李贤的实力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都昌城,青、徐两州刺史李贤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女’儿。 李绣娘生了,母‘女’平安。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贤大喜之下重赏产婆,连带着府中的仆人都收到不少好处。 ‘床’榻前,李贤牵着绣娘的手,爱怜地说道:“绣娘,苦了你了”。 十月怀胎的苦楚,分娩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一一涌上心头,李绣娘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绣娘不苦,能为李郎生个一男半‘女’,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美梦成真,绣娘高兴都来不及”。 “我也高兴的很,绣娘真是劳苦功高” 李绣娘心中一紧:“李郎不嫌她是个‘女’儿吗?” “闺‘女’儿子不都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嫌弃?” 绣娘松了口气:“若是李郎想要儿子,等绣娘养好了身子再为你生养” 李贤大喜:“哈哈,那感情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丁可以传宗接代,‘女’人却只能为他人生儿育‘女’,没能为李贤生出一个儿子,绣娘心中自然有些遗憾,不过,更多时候她还是感到庆幸。 这世道,出身决定地位,就算绣娘生出儿子,也只能是庶子,远远比不得孔黎的嫡长子。 人若是知足常乐,那便不会有太多烦恼。 李贤将绣娘从周扒皮手中救出之后,绣娘的一颗心便系在了李贤身上,哪怕李贤娶妻纳妾,绣娘也不曾变心。 换言之,绣娘压根没有母凭子贵与孔黎争宠的想法。 在孔黎未生之际,生个‘女’儿,对于绣娘来说倒是最好的选择。 望着熟睡中的‘女’儿,绣娘思绪万千。 “咱闺‘女’很是漂亮,绣娘,你为她起个名字吧” 男尊‘女’卑的世界,李绣娘何曾受过这种礼遇? “李郎说笑了,绣娘目不识丁,哪会起什么名字,郎君文武全才,你便给她赐个名吧” “诗诗如何?” “李郎起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李贤大笑:“诗诗,李诗诗,我李贤也有‘女’儿了!” 绣娘可以感受到李贤的喜悦,“李郎,你真好”。 “我会一直好下去的!” 李贤许下诺言之后,绣娘昏昏‘欲’睡,看得出,适才那番动作确实耗尽了她的心神。 医疗技术落后的年月,‘女’人生孩子,往往等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能够母子平安,真的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李贤没有多言,他吩咐绣娘好生休息,然后便带着‘女’儿离开了。 大户人家,‘女’子分娩之后,为了防止孩子哭闹打搅到她们的休息,多数都会将其带往别处,由‘奶’妈喂养。 绣娘本想亲自喂‘奶’,此时却困意上涌,昏沉沉地睡着了。 早就在‘门’外候着的孔黎看到小巧的‘女’娃,不无羡慕地说道:“郎君,绣娘真是好福气,能生出这么美貌的闺‘女’”。 李贤笑道:“黎儿别急,为夫多多努力便是了”。 孔黎嗔了李贤一眼,道:“郎君,‘女’娃可曾取名了?” “李诗诗,这名字如何?” “郎君起的吗?那自然是极好的” 将‘女’儿‘交’给‘奶’妈喂养之后,李贤低声对孔黎说道:“黎儿,你可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 “郎君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以后生了儿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孔黎果然有了兴致:“叫什么?” “李过” “何解?” “有过改之,无则加勉” 孔黎可不知道神雕侠侣的典故,他还以为真是李贤自己想出来的,当下不无崇拜地应诺道:“好,等我们有了儿子,就叫李过” “黎儿真是乖巧”,李贤笑了起来,很是得意。 兖州,曹‘操’正与吕布殊死搏杀,分身乏术,无力滋扰青州。平原郡的战事也已经告一段落,在公孙瓒灭亡之前,袁绍‘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南下复仇,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青州北部再无战事。 李贤之所以回返都昌,一方面是为了平原郡的战事,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接回妻‘女’。 如今,青州无事,绣娘也顺利产下‘女’儿,北上的两个目的已经顺利达到,李贤再也没了滞留的理由。 江东战事正酣,此时,正是李贤一举解决袁术的最佳时机,否则,一旦袁术缓过劲来,再想永绝后患的话,只怕难上加难。 ... 第三百八十四章张飞的选择 南归徐州迫在眉睫,李贤考虑一番之后,决定与孔黎先行南下。 李绣娘由于刚刚生养的缘故不能长途跋涉,故而让其在都昌多修养一段时间。 此举虽然有些不尽人情,却也无人指责。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以事业为先,若是时时为家事牵绊,只会为人嗤笑。 徐州新附,虽然有徐庶坐镇,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可贼心不死的陶应却依旧跟刘备勾搭在一起。 陶氏一族在广陵的实力不容小觑,李贤可不想“大意失徐州”。 此番南下,意义重大,因为李贤打算带上徐盛的神策军。 青州一地,如今有徐和的玄甲军、周仓的背嵬军、胡庸的背矛军以及太史慈的先锋军,除却先锋军有兵马一万五千人之外,其余三部兵马都有八千人,若是算上赵云的两千骑军,这就是四万一千大军。 这四万兵马全都是李贤手中‘精’锐,留在青州,可以确保青州无事。 即便袁绍突然发兵来攻,以青州如今的军力也可以游刃有余。 带走神策军,为的自然是江东的战事。 李典、于禁统领一万六千名新卒打的像模像样,与刘备对阵也不落下风。 不过,要想彻底平定广陵,仅靠新卒是行不通的。 陶谦‘交’出的两千丹阳‘精’兵虽然‘精’锐,但毕竟不是李贤的嫡系,攻坚克难,不能过于依赖,而且,丹阳兵若是与陶应列阵厮杀,军卒究竟肯出几分力气还是一个疑问。 这种情况下,徐盛的八千神策军便是一个极好的补充。 盛夏时节,大军开拨,粮秣军械样样不可或缺,其中,避暑‘药’物也是必须品。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大军往南开拨而去。 为了节省时间,李贤并未与大军同行,而是在亲卫的护送下先行一步。 麾下无兵无权的孙尚香、张飞也与李贤同行。 七月,天气炎热无比,这时节蚊虫极多。 大汉兴平年间,村落城池大多沿河而建。 没有星罗棋布的居所,多数时候李贤只能风餐‘露’宿。 蚊香、蚊帐这些家居用品自然是没有的,李贤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来驱蚊:艾草。 晒干的艾草点燃之后会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味道,蚊虫远避,不敢近前。 美人作陪,原本应该是美不胜收的画面,可由于多了张飞这个“闲人”,李贤少了很多闲情逸致。 听闻刘备败退九江的消息之后,头戴面纱的孙尚香倒是心中窃喜,可张飞却闷闷不乐。 刘备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是结义兄弟,重情重义的张飞很是挂念。 这一日,张飞正在树荫下喝闷酒。 膀大臂圆的大汉,日渐消沉,连武艺也多日未曾磨炼了。 李贤见状不忍,他来到张飞身边,嘴里道:“刘玄德正在九江,你若是放心不下,可以独自离开,我绝不拦阻”。 张飞怒瞪着李贤,数步开外的亲卫大为紧张,他们害怕张飞暴起发难,伤到李贤。 幸好,张飞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冷晒道:“大兄有二哥相陪,自然不会有事,我张飞除了莽撞生事之外又能有什么用处?到了九江,只会添‘乱’罢了”。 “张飞张翼德怎么变得这么消沉了?我且问你,若我不做阻拦,准你离开,你是去,还是留?” 张飞目光游离,片刻之后方才叹了口气,道:“去哪里?去江东、去九江吗?还是算了,我张翼德一言九鼎,既然在下邳说要留做人质,那便一定会留下,直到大兄找出真凶为止”。 李贤摇了摇头,“你真以为刘备会找出真凶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杀了孔融,那便定会有蛛丝马迹” “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只怕所谓的真相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刘备是个聪明人,我估计他早已经放弃了找寻真相的想法” 放弃找寻真相,就意味着放弃张飞。 明知道李贤所言非虚,可张飞心里还是一阵难过。 难道刘玄德真的放弃了吗?否则的话,为何不见他提供只言片语的线索,反而一个劲的蹿啜张飞离开,而且还对徐州发动了攻势。 与刘备朝夕相处,张飞自然明白,在刘备心中,一处能够安身立命的所在意味着太多太多。 然而,想归想,当这种事情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张飞只会感觉到悲伤。 像张飞这种人物,李贤从未动过收入麾下的心思。 在下邳的时候,之所以将张飞留作人质,打的也是削弱刘备的主意。 如今,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徐州局势稳定,李贤的实力得到进一步发展,而刘备呢,依旧寄人篱下,没有自己的地盘。 这时候放归张飞,非但可以收获他的友谊,而且还可以向天下人彰显李贤的气度‘胸’襟。 一个招贤令不足以让文人大才竞相来投,可若有更多有利于李贤的赞誉之词流传呢? 良臣择木而息,真正有才能的人,他们评判一个人是否值得投靠,肯定要从多角度,全方位去考量。 地位决定‘胸’襟,如今的李贤早已不是那个贩‘私’盐的盐丁了,他想在这东汉末年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卑微的身份决定了李贤不能像袁绍那般有着“祖荫庇佑”,他想有所作为,只能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扩大“名士效应”。 李贤在斟酌说辞,而张飞却心情复杂。 这段时间的接触,张飞知道李贤一言九鼎,从不妄言,他既然应允了,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而‘肥’。 可是,不知为何,听到李贤没有一丝一毫的挽留,张飞竟然觉得有些遗憾。 比武艺,张飞自诩强过太多人,比勇武,张飞又怕过谁? 只可惜,张飞不能像太史慈那般能够总揽青州军事,也不能像胡庸、周仓那样冲锋陷阱,与敌厮杀。 真正的猛将,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能上阵厮杀。 张飞的丈八蛇矛已经许久未曾饱饮鲜血了,张飞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锈掉了。 武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这样下去,张飞害怕有一天他会拿不起矛,杀不死人。 对于自诩天下无双的张飞来说,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悲惨无比。 考虑一番之后,张飞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去兖州”。 李贤大为惊讶:“啊?兖州?” “不错,我不要一兵一卒,只是想到战场上活动活动筋骨” “为何不是九江?”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说过,找出真相之前,我不会回到大兄身边” 己方人马能够多出张飞这样一员猛将自然是一件好事,李贤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可面上却要作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好吧,只要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当然,也可以去找刘备”。 张飞不屑一顾:“好了,你不要试探我了,再啰嗦的话,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在战场上误伤青州军”。 **‘裸’的威胁让李贤心头一跳,他只好妥协起来:“好好好,我不多言便是”。 张飞这才满意:“放心吧,如果遇到青州军,我会加以照拂的”。 张飞可不是寻常人,他可是长坂坡吓退十万曹军的张飞张翼德,虽说有杜撰的嫌疑,可张飞确实是一员上将。 真要是计较起来,这等猛将的承诺价值千金,而李贤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只是一直以诚相待罢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看来,长久以来的情感攻势没有白费! 李贤大喜过望:“如此,多谢!” “事不宜迟,我这便走了” 李贤没有挽留,他目送张飞远去,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自打张飞留做人质以来,李贤从未限制过他的自由。 张飞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恪守承诺的张飞却从未夜不归宿,更没有奔行逃走的打算。 真正的信义之士,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底线,李贤明明放任他自由,可张飞却给自己设下了牵绊,这种矛盾的心态,常人难以理解。 九江郡,袁术麾下大将桥蕤为孙策斩杀,纪灵、陈济使出浑身解数才保住袁术‘性’命,进而成功突围。 袁术一败涂地,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兵马不过万余的孙策比起来,袁术还有一定的实力。 刘备、陶应合并一处,实际有兵马八千人,对外诈称两万。 许久未经战事的九江郡一时之间风云际会,袁术、孙策、刘备三分竞相登场,都想争夺这块富庶之地。 三方人马中,孙策是李贤的盟友,而袁术、刘备都是李贤的敌人。 作为李贤的得力部将,李典、于禁自然要秉承李贤的意志。 在李贤看来,刘备是心腹大患,而袁术徒有军力,却无与之相应的才能,不足为惧。 李典、于禁深以为然,于是,他们得了李贤的许可之后便统领兵马奔赴九江,进一步对刘备形成威慑。 刘备本想趁机占据九江,以作根基,谁曾想李典、于禁如同附骨之蛆,着实讨厌的很。 陶应虽与刘备联手,可他却对九江的地盘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夺回徐州。 若不是想借助陶应在徐州的影响力,刘备早就与其分道扬镳了。 连番打击之下,陶二公子虽然有所成长,可却依旧不是一名称职的盟友。 对此,刘备虽然无奈,却也别无选择。 ... 第三百八十五章袁术之忧 九江郡内,孙策与袁术对峙,徐州军与刘备对峙,四方人马谁也没有一口吃掉对方的底气。80访问:。 数月之前,袁术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五万大军讨伐徐州,群雄为之侧目,可谁曾想,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庐江、丹阳纷纷失守,就连袁术的大本营九江郡都岌岌可危,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只有一个,那便是孙策。 得了李贤资助的军械之后,孙策实力大涨,他借助孙坚的人脉,一路势如破竹。 庐江多地郡县不攻自破,郡县官员纷纷投诚孙策,孙策的兵马非但没有折损,反而有了进一步增强。 反观袁术,急惶惶的班师回援之后,军心散漫,空有骇人的军卒数量,然而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战斗力。 当周瑜用计成功截杀了袁术的数千兵马之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袁术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 合‘肥’城,袁术正在营中喝闷酒,战况不利之后,他连寻欢作乐的心思都没了。 纪灵、陈纪等人心急如焚,纷纷谏言。 “使君,徐州李典、于禁虎视眈眈,江东孙策居心叵测,须得早做谋划呀” 袁术怒瞪着双眼,嘴里道:“谋划个鸟!当日若不是听信尔等谗言,我又怎会出师北上?若是大军驻守九江,又怎会让孙策这等无义小人偷袭得手?” 向来与陶应、刘备‘交’好的桥瑁哑口无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去纠结谁是谁非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早些想出破解之道才是正理。 纪灵厮杀敢战,是员难得的猛将,然而,出谋划策却非他所长。陈纪倒是想出一策:“使君,刘备、陶应帐下有万余兵马,值此紧要关头,理应让其分忧”。 不提刘备还好,一提刘备,袁术更是怒火中烧,“忘恩负义的小人提他们做什么?” 桥瑁很是尴尬,自打袁术与孙策‘交’战以来,刘备与陶应始终未曾赶来增援。 当袁术信使前去催促的时候,刘备都以徐州军攻势过猛的理由搪塞了。袁术闻听之后自然勃然大怒,刘备、陶应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好心收留,哪里会有他们的今天? 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竟然无人来援,这让袁术情何以堪? 桥瑁环顾左右,陈纪、纪灵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显然,这时候没有人会为刘备美言。 想到宅院中刘备送来的美‘玉’、珍宝,桥瑁硬着头皮说道:“使君莫恼,刘玄德为人宽厚,想必不是无义之辈,之前未能及时赶到,应该是有难处”。 袁术不屑,他大步行至桥瑁跟前,冷幽幽地说道:“元伟对刘备如此有信心?” 北上徐州,桥瑁出了大力,如今无功而返,连老窝都被人抄了,袁术当然满腔怒火。 若是桥瑁慎言慎行也就罢了,袁术总不会直接寻他的错处,可现在,刘备失期未至的情况下,桥瑁竟然还敢为刘备辩解,这让袁术抓住了痛脚。 此时,一个应对不妙,只怕新账老账一起算的可能‘性’极大。 桥瑁打了个寒碜,干笑道:“使君说笑了,我与刘玄德不过泛泛之‘交’罢了”。 袁术翻了个白眼,“喔?” “袁术这是对自己不满呀”,桥瑁心道不好,他急忙补充道:“刘玄德南下广陵之时,使君对其多有援助,如今,刘玄德麾下兵强马壮,自是他投效报恩的机会,我桥瑁不才,愿意充当说客,说服刘备举兵来投”。 “嗯?你可有把握?”袁术虽然对刘备有万般不爽,可他却也明白,如果没有刘备相助,一旦徐州军与江东军联手,他麾下这些残兵败将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桥瑁‘毛’遂自荐,愿意说服刘备出兵,这让袁术对他的恶感削减了几分。无论如何,只要能够说动刘备出兵,袁术便打算暂且饶他一次。 “不敢说十成把握,不过仔细想来,只要刘备良心未泯,他便不会袖手旁观” 陈纪这时候笑道:“元伟若想大功告成,不妨先去见见陶应,此人一心想占据徐州,可以加以利用”。 桥瑁拱了拱手,以示谢意,“元方此计甚妙,多谢了”。 将军韩浩摇了摇头,嘴里道:“我听说刘玄德与陶应合军一处,同为一体,即使见了陶应只怕也无济于事呀”。 多嘴的夯货! 桥瑁对韩浩腹诽不已,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使君勿忧,刘备麾下虽有兵马,可却没有钱粮补给,除了共讨孙策、李典之外,他再无退路”。 “青州刺史孔融死因蹊跷,据说刘备嫌疑最大,如此狼子野心之辈难保不会对九江郡生出窥视之心” 桥瑁吸了口冷气,这‘混’账是想把刘备往死里整呀。 可以想象,一旦袁术缓过劲来,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刘备! 袁术可以容忍懒散、无能却不能容忍背叛。 如果刘备、陶应真的像孙策这般反了,袁术一定会彻底疯狂。 真要是那样,最先遭殃的一定是桥瑁这种与刘备友善之人。 想到可怕之处,桥瑁急忙为刘备辩解道:“孔融之死,李贤捡了个大便宜,至于刘备,倒像是背黑锅的”。 袁术的耐心消磨殆尽,他连连挥手,没好气地说道:“别他娘的废话了,三日之内,我必须看到刘备的兵马出现在合‘肥’,否则的话,我便与徐州联手,先除掉他们”。 桥瑁急忙应诺:“使君静候佳音便是”。 “好了,快去吧” “喏!” 桥瑁走后,陈纪又道:“荆州牧刘表兵强马壮,使君不如快马向其告急求援”。 袁术在淮南的时候,正是刘表与曹‘操’一道联手将其驱逐出境。 无数个夜深难眠的日子,袁术都在心中盘算,何日才能逆流而上,取了荆州,杀杀刘表的威风。 本以为占据徐州之后,扬眉吐气的日子不会太远了,谁想到,孙策竟然反戈一击,将雄踞江南的霸主袁术‘逼’到了绝境。 向昔日的仇人求援?袁术思虑再三,迟迟难下决心。 “军情紧急,使君三思呀” “青州已无战事,若那李贤大军南下,不知使君作何抵挡?”韩浩等人接连苦谏。 提到李贤,袁术终于变了脸‘色’,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也罢,我这就手书一封,速速派人前往荆州!” 陈纪大喜:“使君英明”。 ... 第三百八十六章桥瑁见刘备 九江郡内,刘备大营。80 风尘仆仆的桥瑁在十名骑卒的护卫下拍马急冲而来。 隆隆的马蹄声隔着老远便传了过来,在外头轮值的几名卫卒不敢大意,他们弯弓搭箭,扯起嗓子吼了起来:“来者何人?” 桥瑁大怒,“我乃睢阳桥瑁,让刘玄德出来见我”。 几名军卒面面相觑,这厮怎么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摸’不清楚情况,军卒不敢自作主张,他们急忙禀报上官,幸好,值守此处的小校听说过桥瑁的名头,他第一时间便见了桥瑁,“小人见过桥长史”。 总算来了个知情知趣的明白人,桥瑁从鼻中哼了一声,冷冷道:“刘玄德呢?” “我家使君正在中军大帐,还请桥长史稍待一二”,话音刚落,这小校便向身边的同伴打了个眼神,示意对方速去通秉。 既然已经确认了桥瑁的身份,那么如何应对此人便是刘使君的事情了,小校心中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桥瑁策马上前,嘴里道:“这大营我可入得?” 触怒桥瑁,顶多事后受到斥骂处罚,可若是放其入营,只怕掉脑袋的可能都有,孰轻孰重,小校自然分得清楚。 因而,即便明白桥瑁地位重要,可小校还是毫不退让,“长史莫要为难我等,刘将军有令,我等不敢违背呀”。 桥瑁大怒:“好一个刘备刘玄德,真要学周亚夫的细柳营不成?” 小校只是陪笑,并不多言。 四下里,刘备军卒全都紧绷着心弦,他们都做好了拦截的准备。 好在桥瑁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让小校缓了口气。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远行而来,桥瑁胯下的坐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桥瑁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太过分,之前那番表态,只不过是不想让人小觑了自己罢了,可他身旁的扈从等了片刻却有些急躁了:“兀那汉子,我家长史奉命而来,尔等莫要自误!” 桥瑁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扈从的说法。 刘军小校额头冷汗淋漓,他只得陪着笑脸,嘴里道:“我家将军往日里对长史多有赞誉之言,今日若知你来,定会亲自出迎”。 桥瑁冷着脸,并不作答。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军中传来:“我道是谁,原来是元伟兄呀”。 桥瑁眉头舒展,三十步开外的地方,一名长臂过膝,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打马而来,正是刘备刘玄德。 临来之前,桥瑁也‘摸’不清刘备的想法,说穿了,他之所以‘毛’遂自荐前来不过是畏于形势罢了,当时那种情况,倘若桥瑁不识趣,袁术定会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至于刘备究竟作何打算,是拥兵自重,坐山观虎斗还是真有难处,桥瑁心中没谱。 直到现在,见到刘备这番作态,桥瑁的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 刘备亲自出迎,说明他还不想彻底与袁术闹僵,那么,这厮连番拒绝袁术相招,却是为什么呢? 电光火石间,桥瑁念头千转,他哼了一声,不无嘲讽地说道:“不敢当你一个兄字,险些连大营都进不去,说出去只怕羞煞旁人”。 刘备只是大笑,“元伟兄,此事却要怪我,来来来,玄德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刘备翻身下马,向桥瑁做了个揖。 桥瑁大为触动,以刘备如今的实力,他能有这番态度以及着实不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备给足了面子,桥瑁自然不能装腔作势,他也跳下马背,虚扶了刘备一把,道:“好你个刘玄德,这是故意让我难堪呀”。 刘备早就练就了腹黑笑颜的能耐,他打蛇随棍上,一把抓起桥瑁的手背,嘴里道:“全都是我的错,元伟兄‘胸’襟非凡,自然不会与我计较,哈哈,来,随我入营”。 桥瑁也不挣扎,任由刘备将其引入大帐。 分宾主落座之后,桥瑁顾不得寒暄,单刀直入道:“玄德南下以来,袁使君待你如何?” “要兵给兵,要粮给粮,恩重如山” 桥瑁变了脸‘色’:“既然如此,袁使君唤你前去相助,为何你却三番两次推辞搪塞,难道刘玄德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的小人?” ‘激’将法一出,与桥瑁相对而坐的关羽当即变了脸‘色’,赤红脸正要发作,此时,刘备却道:“元伟兄,你初临此地不知我难处,袁使君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数,若有机会自会竭力报答,只是,如今我确实分身乏术呀”。 桥瑁摇头叹道:“你有什么难处?” 刘备手往舆图上一指,道:“徐州军将李典、于禁统领万余兵马尾随而来,若不能挫其锐气,只怕后果难料呀”。 桥瑁皱起眉头:“李典、于禁?不过是曹‘操’降将罢了,真有如此称道之处?” 讨伐徐州的时候,刘备的人马是作为开路先锋使用的,那时候,李典、于禁故意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连败刘备两阵,若不是关羽战力无双,只怕刘备军马折损更大。 世人只知道刘备败在了徐州,败在了李典、于禁的手下,却不知道具体的过程。 当时遇袭之时,刘备已经努力做到了极处,只可惜,棋差一招,这才兵败垂成。 徐州军将厉害在什么地方,作为受害者的刘备最有发言权。 “元伟兄有所不知,这于禁、李典都是难得的将才,我与其周旋月旬,始终难占上风” 桥瑁觉得难以置信:“我听说李典麾下俱是新卒,青州军的主力都在北方,徐州老卒数量极少,玄德,你也征战多年,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 刘备苦笑起来:“元伟莫非以为我在扯谎不成?” 桥瑁不置可否:“陶应纸上谈兵,败了也就败了,可刘玄德你却深谙战阵之道,除非李贤亲至,否则的话,你压根没有败退的理由”。 “元伟兄高看我了,是真是假,你到后军看看伤兵便知道了”,说罢,刘备站起身来,作出一副引路的模样。 桥瑁将信将疑,李典、于禁真的这么厉害? 些许疑‘惑’在见到伤兵之后便彻底消散了。 刘备与陶应合兵之后足有万余人马,若是算上辅兵、民夫,数量在三万开外,然而,桥瑁见到的伤兵营却有一千多人的规模。 两军对阵,若是一方兵马折损的比例在三成左右,那么折损的这一方便会面临崩溃的境地。 桥瑁做梦也没想到刘备军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伤卒,以己度人,受伤的军卒都有这么多,战死沙场的军卒又有多少人? 由此可见,刘备对徐州军的提防也不是没有道理了。 然而,理解归理解,颇有主见的桥瑁却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他是来说服刘备出兵的。 哪怕刘备兵马折损大半,只要他派兵去了合‘肥’,那么桥瑁就算完成了任务,否则的话,袁术定会让桥瑁吃不了兜着走。 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桥瑁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嘴里道:“孙伯符,‘奸’诈小人也,袁使君待其恩重如山,他却恩将仇报,这等无耻行径定会受到天下人唾弃”。 刘备心中腹诽,孙氏与袁术之间的恩恩怨怨很是复杂,当年,各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孙坚作战勇猛,其麾下兵马是唯一一支在正面战场上大胜董卓的军队,后来,酸枣联军土崩瓦解,孙坚孤掌难鸣,郁郁而返。 不久之后孙坚奉袁术之命征讨荆州,刘备麾下黄祖一败再败,孙坚连胜数阵之后,在一次追击的过程中为黄祖部将暗箭‘射’杀。 一代将星陨亡之后,身为孙坚的顶头上司,袁术非但没有厚待其子侄,反而第一时间吞并了孙坚的地盘,将他积攒的钱粮据为己有。 孙策忍辱偷生,好不容易才取得袁术的信赖,凭借昔日孙坚的影响力,孙策在江东实力快速膨胀,甚至连袁术都感到了威胁。 在刘备看来,袁术与孙策之间早晚都会爆发冲突,究竟谁对不起谁,这却是扯不清楚的事情。 不过,当着桥瑁的面,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宣诸于口,于是,刘备斟酌说辞,嘴里道:“元伟兄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使君三次传召,你都置若罔闻,九江郡内文武大员对你很是不满,这一次,我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喔?此言何解?” “使君应诺过,只要玄德出兵增援,前事种种一笔勾销” 刘备叹了口气,“我若是不能出兵呢?” “只怕使君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你了”,桥瑁图穷匕见,****‘裸’地威胁了起来。 刘备陷入沉思之中,出兵援助,意味着麾下兵马极有可能两面受敌,可若是对袁术的要求置若罔闻,到头来,岂不是会搞臭自己的名声? 李贤在青州已经将孔融之死赖到了刘备身上,这要是再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往后还有谁肯投奔刘备? 东汉末年,声望大过天呀! 权衡一番之后,刘备只得应允:“使君有难,我义不容辞,元伟等上一晚,明日与我大军一道开拨,奔赴合‘肥’,如此可好?” 成了!桥瑁大喜:“那自然是极好的,我就说嘛,刘玄德重情重义,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备干笑不言。 桥瑁这家伙一开始对刘备晓之以情,等到后来发现感情牌打的没效果之后,又果断采取了恐吓的手段。 别说,刘备这家伙真就吃这一套。 成功达成目标,桥瑁心情极佳。 只要袁、刘联手,区区孙策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酒过三巡之后,刘备忽然来了一句:“哎呀,我却是忘了,陶应麾下还有四千多兵马,我对他们并无统辖权呀”。 桥瑁险些被憋出一口老血,刘备这家伙玩‘阴’招!有话怎么不早说! “陶应现在何处?” “正在城中” “可否将其唤来一叙?” 刘备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正要作答,又听桥瑁说道:“算了,还是免了吧,我亲自去见他”。 毕竟是有求于人,自然要作出一定的姿态。 当然了,如果真正较真起来,无论是刘备还是陶应,他们之所以能够坐拥数千兵马,这都是袁术默认纵容的后果。普天之下,除了袁术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刘备、陶应如此的人了。 从职务上讲,刘备与桥瑁之间互不同属,桥瑁想去哪里,刘备自然没有干涉的权力。 拜别刘备之后,桥瑁径自入城去寻陶应。 月旬未见,陶应的脸‘色’更见清瘦了,看模样,连番败给李典、于禁,极大地打击了陶应的自信心。 “二公子” “桥长史” 陶应最落魄的时候,恰恰是桥瑁给了他最多的帮助,因而,此番桥瑁前来,陶应给足了礼数。 寒暄过后,桥瑁直截了当地问道:“刘玄德打算回师合‘肥’,与袁使君合兵一处,二公子做何感想?” “桥长史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二公子一心想夺回徐州,然而,李贤实力强大,若无袁使君相助,仅靠你一人之力,只怕绝无成功之可能” 陶应羞怒‘交’加,然而,冷静片刻之后他便明白,桥瑁说的是实话。 根据细作所言,李贤在徐州颇得民心,便是地方豪族也很是满意。 有强兵在手,有民心护佑,这样的李贤,岂是陶应能够击败的? 想通之后,陶应生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长史何以教我?” “二公子难道忘了,你能有今日,靠的是谁?” “袁使君” “不错,袁使君可以帮你一次,自然可以帮你第二次,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陶应迟疑片刻,忽而咬牙切齿地说道:“也罢,先助使君灭杀孙策,等平了江东之‘乱’,大军再北上徐州,讨伐李贤”。 “如此甚好!” 陶应这么上路子,桥瑁自然省了好大的力气。 翌日一早,刘备、陶应各领本部兵马数千人往合‘肥’而去。 此时,李贤刚刚抵达下邳城。 还未入城,城中的乡绅便组织了大批人手劳军。 陶谦执掌徐州大权的时候,徐州兵马虽多,可却极少获胜,可现在呢,换了李贤做刺史,青州、徐州便从未败过一阵。 对于战‘乱’年代的民众来讲,他们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过上长久的太平日子。 轻徭役、薄税赋,这等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刺史,下邳百姓自然不想错过了。 “使君,万胜!” “万胜,万胜!” 官道两侧的百姓发出热烈的呼喊。 李贤甘之如饴,忽而,一抹亮眼的红‘色’在视野中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贤总觉得那道身影就是糜缳。 在青州一待就是两个月的时间,糜缳肯定等急了…… 车队中,从未出过远‘门’的孔黎好奇地掀开窗帘。 五丈高的城墙,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这一些,比起都昌城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昌城只是在李贤手中才有了发展的契机,在此之前,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郡城罢了,然而,下邳城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由谁掌权,第一时间便是修缮城墙、疏浚护城河。 曹‘操’大军压境,虽说在陶应的接应下破城而入,屠杀了数十万百姓,劫掠了无数财物,然而,下邳城的轮廓却是完成保留了下来。 曹军没有纵火,这保留了城池大致的模样。 孔黎瞪大了眼睛,好像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 都昌城与下邳城,有诸多难以详述的不同点,不过,孔黎很快便发现了一个相似之处:城内城外,街面都是整洁的。 真是难得,像这样一座人口数十万的大城,能够将街面清理的这么干净,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多数‘女’人都喜欢整洁的环境,干净与否,直接影响到心情,孔黎自然也不例外。 下邳究竟是副什么模样?临来之前,孔黎已经憧憬过无数次,然而,真正到了此处,孔黎还是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使君,万胜,李使君,万胜!”道路两侧的欢呼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一道同行的孙尚香已经惊呆了,若非亲眼相见,谁会想到李贤竟有如此手段:徐州新附不过一年的时间,下邳的百姓便如此的爱戴他。这要是再待个三年五载的,只怕李贤在徐州再也无人能敌。 一个青州不足以成就霸业,可若是加上徐州呢? 此时此刻,孙尚香只剩下无穷的惊叹。 江东战‘乱’极少,百姓生活富足,然而,像下邳这样的大城却是少之又少。 跟着左慈天南海北地游历,孙尚香已经增长了不少见识,不过,那番见识多数是在名山大水之间,对于沾满着浓郁凡尘气息的郡城,左慈一向是能避则避,也正因为此,孙尚香才被下邳城震住了。 什么时候江东才能拥有下邳这样的大城? 短短一年的时间,李贤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尽收徐州民心。 落叶知秋,下邳一地如此,其余地方自然不会有太多区别。 下邳城热闹非凡,作为下邳留守的臧霸也是眉开眼笑。 李贤离去之后,臧霸统领八千开阳兵坐守下邳。 前线的捷报不断传来,让臧霸心痒难耐,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竭力请求出战,这也好过坐守郡城,只能看人家杀敌立功。 ... 第三百八十七章李贤的创举 陶谦掌权的时候,臧霸听调不听宣,有很大的自主权,然而,自始至终他都缺乏安全感,等到曹军破城而入,连屠数城之后,这种危机感无限放大。全集下载 徐州如此,如同小儿暴富,总会引得无数人窥视。 开阳军虽有万余军力,然而臧霸却也明白,他的声望不足以使其成为州牧,割据一方。与其冒冒失失成为出头鸟,倒不如投靠一方军阀,谋求晋身之资。 徐州易主之后,相对于老迈的陶谦,李贤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年富力强、富有进取心、麾下兵强马壮,这等粗壮的大‘腿’一旦错过了,只怕会倍终身。 事实证明,臧霸选择李贤是正确的。 李贤树敌虽多,袁术、袁绍、曹‘操’都与其有仇,然而,无论外敌如何滋扰,青州、徐州依旧稳如泰山,李贤也活的有滋有味。 反倒是与李贤作对的各路人马一败再败,难道李贤真是上天庇佑之人? 臧霸从不信命,他只相信拳头。 连番大胜,李贤证明了自己的拳头够硬,所以,素来信奉强者为王的臧霸便彻底服贴了。 李贤进入郡府之后,第一时间接见了臧霸、徐庶、陈登、糜芳、糜竺几人。 寒暄几句过后,李贤将陈宫引荐给麾下几位得力干将。 东郡陈宫,此人来头极大,他之前不是在吕布帐下吗?怎么到了徐州? 心中虽然疑问,可既然李贤做了决定,众人不便多问,当下便一一施礼见过了。 除了留住青州的几员大将之外,李贤的嫡系人马全在这里了。 等到几人相互熟悉之后,李贤笑道:“江东战‘乱’不休,我打算出征九江,一举平定‘乱’事,诸位有什么想法?” 臧霸咧着嘴角,主动请缨:“使君出征,某愿做先锋!” 李贤微微颌首:“好,便依你之言,开阳军为大军先锋”。 臧霸大喜过望,他单膝着地,道:“末将多谢使君恩典”。 李贤瞪着眼,嘴里道:“此番出征干系重大,臧霸,你可知晓?” “末将知晓,使君宽心,纵使粉身碎骨,末将也定为使君排忧解难” “我可不要你粉身碎骨,我要你旗开得胜” “喏!”臧霸战意高昂,归顺李贤之后,他寸功未立,反之,同为降将的于禁、李典却大出风头。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臧霸决心全力以赴。 相对于意气风发的臧霸,第一次参与议事的陈宫显得很是沉默。 徐庶、陈登颇有名望,早已经为李贤立下了汗马功劳,初来乍到的陈宫不想给人留下锋芒毕‘露’的感觉。 其实,尚在都昌城之际,陈宫便向李贤建言:开阳军锐气正盛,可以一用。 臧霸自告奋勇,倒也省了李贤一番口舌。 陈宫闭口不言,陈登却有心表现:“使君,九江湿热,大军出征须得多备‘药’物、雨具,如此方能有备无患”。 李贤沉‘吟’一番,道:“元龙所言极是,大军南下,最怕水土不服,多备些避暑、驱邪的‘药’物总归是极好的”。 得了赞许,陈登‘精’神一振,他迎着李贤的目光,嘴里道:“敢问使君,此番南下,不知动用几部人马?” “徐盛的神策军、臧霸的开阳军两部人马合计一万六千人” “神策军麾下兵士多为青州子弟,他们久居北方,只怕不喜江东气候呀” “嗯,倒也不妨事,医工营毕竟不是吃素的” 陈登微微一笑,再不多言。 徐庶位居左首第一,这座次充分展现出他在李贤心中的地位。 大军出征九江,事关重大,徐庶自然要表达一番看法:“九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三方人马谁也奈何不得谁,使君若是前去,只要小心应对,自然可以一战定乾坤,不过,我听说荆州刘表蠢蠢‘欲’动,使君不得不防呀”。 李贤笑道:“不妨事,刘表在荆州鞭长莫及,他若想进取庐江,首先得过了孙策这一关”。 刘表与孙策之间的恩怨,众人皆知。 刘表麾下大将黄祖使人‘射’杀了孙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眼下孙策之所以隐而未发,只不过是尚未腾出手来罢了。 袁术麾下地盘甚广,有九江郡、广陵郡、庐江郡、丹阳郡、以及吴郡,李贤这一次胃口极大,他想虎口夺食,吞并九江、广陵、丹阳、吴郡,‘肉’到了嘴巴,孙策一定不会拱手相让,那时候,刘表就成为李贤可以借力的对象了。 占据荆州多年,刘表麾下兵强马壮,一旦荆州军顺流而下,孙策便会面临艰难的选择:死守地盘,寸土不让,进而与荆州军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说‘交’好李贤,让出郡县,双方共击刘表? 李贤相信,孙策不是不知变通之辈,只要刘表能够给其带来足够的压力,孙策一定会妥协。 区区一个九江郡自然不值得李贤大动干戈,可若是加上其余三郡,那李贤这一遭便走的很有意义。 徐庶智计无双,之前提出刘表只是为了让李贤多加小心,眼下,既然李贤早有防备,他便放宽了心,道:“孙氏在江东颇有声望,使君南下,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元直不必担心,谅那孙策也不敢欺瞒与我!” 李贤自信满满,糜芳却不甚乐观:“使君从来没去过南方,只怕不晓得南方行路之难,仲夏时节,天气炎热多雨,道路泥泞,不利大军出行呀”。 李贤微微一笑:“走水路如何?” 水路?众人面面相觑。 自古以来,大军出征都是在陆上分胜负,骑军、步卒是战场上的主力,昔日,秦始皇为了控制郡县,修建了宽阔的驰道,为的就是能够便捷的投送兵力。 如今,李贤要走水路,这是什么意思? 陈宫初至徐州,还没见识过糜氏庞大的船队,可徐庶、陈登却早有耳闻。 李贤所言虽然震撼,然而,刹那之后,几人便纷纷反应过来,青州与辽东贸易多次,徐盛的神策军便有过乘船经历。 难道说,此番进取江东,李贤打算行船南下? 看来,水路运兵一事李贤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挑选神策军! 缓过神来,糜竺最为欣喜:“使君的意思是用大船运兵?” 李贤笑道:“不错,江东道路泥泞,谁也想不到我会反其道行之,不走陆路偏走水路,等到我大军抵达,便可以起到出其不意地效果”。 陈宫默然不语,对不理解的事务,他从不妄下决断。 徐庶等人却赞不绝口:“使君奇思妙想,我等佩服”。 三国时代,孙吴政权是水上运兵的先驱者,为了统治夷州,孙权令水军大将卫温统领万余兵马渡海南下,在此之前,历史上从未有水路大规模投送兵力的战例。 只要李贤大功告成,他将成为水路投送大军的先驱者。 无论在什么时候,创新都是令人钦佩的,然而,从另一种角度来讲,创新意味着莽撞,一旦失败,必定会沦为他人笑柄。。 如果不是李贤已经有过成功的例子(神策军奔赴辽东),如果不是李贤从未败绩的光辉过往,徐庶等人一定会劝李贤三思而后行。 不过,此时此地,众人却没有太多反对的意思。 李贤既然敢作出大军水运的决定,必定有了充分的准备。 与其劝阻李贤收回决定,倒不如仔细思量,完善其中可能的疏漏之处。 于是,在陈宫惊讶的目光中,徐庶等人纷纷建言,查缺补漏,李贤非但没有恼怒之意,反而习以为常。 虚怀若谷!不知不觉间,陈宫对李贤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层次。 个人之力总归是有限的,作为一方霸主,能否虚心纳谏是可否成功的重要前提。 楚汉争霸,刘邦之所以笑到最后,就是因为他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反观项羽,刚愎自用,得了个“竖子不足与谋”的评价,最终自刎而亡。 前车之鉴不远,可总是有后来者不知进退。 兖州吕布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所做作为却与项羽很是雷同。 头脑简单,只懂厮杀的武夫虽然可以取得一时之胜,却终归会为他人做嫁衣。 陈宫选择李贤就是因为觉得他与吕布大为不同,有成为一方枭雄的可能。 现在来看,李贤倒是一个值得投靠之人。 大事商议妥当之后,李贤郡府便以最快的速度运作了起来。 ‘药’物、粮秣、军械全都要准备,也幸好是船运,否则的话,两万兵马出征起码要耗费数万民夫之力。 五日之后,徐盛统领神策军抵达下邳城。 这时候,徐州的地形地貌与后世里大不相同。 下邳城外的泗水流量极大,足以支撑数千石的船只,而淮水与泗水接连一处,由滨海城出海。 糜氏船队若想抵达下邳城,只要沿河逆流而上便可以了。 长途跋涉而来,神策军人马俱疲,若不休整一番,仓促上阵极有可能影响战力。 反正江东的战事一时片刻也不可能结束,多耽搁几天的时间倒也算不了什么,而且,糜氏船队正在奔赴而来的路上,等船的时间,正好方便大军休整。 此时,各路细作云集下邳城,神策军抵达的消息,第一时间便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 袁术听罢之后不屑一顾:“李贤小儿不知死活,我江东正是多雨时节,除非他能长翅膀飞过来,否则的话,两月之内,青州军不可能抵达九江”。 纪灵大为赞同:“青州军不过徒有虚名罢了,使君且等着,若那李贤真来送死,我一定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袁术“哈哈”大笑,他心情极佳,因而就在刚才,他已经见了刘表的信使。 为了对付孙策,刘表愿意出兵相助,只是,使者还提出一个要求,若是见了锦帆贼甘宁,务必将其斩杀。 锦帆贼甘宁火烧襄阳城早已经不是秘密,刘表这么大动肝火,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设身处地想了一番,换做是袁术自己,只怕他也忍不下这口气。 不过是一个大贼罢了,若有机会杀了便是,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藏匿在何处! 甘宁还在船上,此时,他麾下的八百军卒已经聚拢起来,共乘四艘船只,顺流而下。 每到一处,总会有客商、大族提供吃食。 一开始,甘宁还觉得惊讶不已,为李贤的手段惊叹,可等到后来,甘宁已经麻木了,仿佛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甘宁自己也还罢了,他能宠辱不惊,可他麾下的部众却没有这份涵养。 原本一众骄兵悍将还没把李贤放在眼中,可沿途间,李贤‘露’出来的这一手却彻底震慑住了他们! 要知道,李贤的根基之地在徐州、青州,南阳、豫州、庐江这可都是别人的地盘,他能在客乡拥有如此实力,足以证明其手腕。 投奔李贤,绝不会错! 船只靠岸之际,甘宁麾下部众倒也安分守己,他们明白,刘表不是好惹的,与其惹出事端,倒不如早些赶到徐州去。 又过了六日,糜氏船队抵达下邳城外。 高大的海船仿佛水上的怪物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河‘床’过浅的地方,李贤早已使人进行了疏浚。 夏日多雨,河流暴涨,便是数千石的木船也足以畅通无阻。 宰杀牲畜,祭告天地之后,李贤一声令下,大军便开拨而出。 臧霸的开阳军首先登船,不少军卒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只,他们忍不住左顾右盼,行进间难免有些缓慢。 神策军见状不屑一顾,他们可是坐惯了海船的,如今异地再见,倒是有一股难言的亲切感。 当然了,海上的日子寂寞难挨,快乐的时光并不多。 不过,这一次大军出征,听说沿途间都有补充,想必不必像之前那样,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只能在船上苦挨。 两万多人连同五千石粮秣足足装运了两天,臧霸坐船已经先行一步了,徐盛的神策军才全员启程。 与此同时,各路诸侯都在看李贤的笑话。 七八月间,江东酷暑湿热,李贤在这时候出征,在众人看来无疑是极其愚蠢的。 待在屋里都出汗燥热的季节,行军赶路无疑更是痛苦至极。 河北袁绍闻听之后不屑一顾,道:“李贤此举无疑自取灭亡,诸君且看,神策军覆灭之日不远了”。 众人皆以为然。 兖州曹‘操’凝眉苦思:“李贤小儿狡猾‘奸’诈,按理说不会犯这种错误,江东战事一时片刻难见分晓,他这么急着赶过去,只怕所图不小呀”。 “李贤一定没去过江东,他还以为九江如同青州一般呢,这一次,青州军必定要无功而返!” 吕布已经听说了陈宫出现在下邳的消息,他与李贤之间的盟友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 若不是需要借助徐和的势力来牵制曹‘操’,说不定吕布早已经点齐兵马杀往徐州去了。 吕布占有‘欲’极强,他宁愿陈宫死在自己手上,也不愿他为别人所用。 换句话说,陈宫的才能让吕布很是忌惮。 昔日,若不是陈宫相助,吕布不可能轻易占据兖州! 之前,之所以冷待陈宫,不过是因为吕布对他产生了忌惮之意罢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吕布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可他却深有感触。 陈宫能够帮助吕布偷袭得手,自然也能帮助别人复取兖州。 李贤大军出征九江,吕布喜闻乐见,他甚至生出一股恶念:李贤死了更好,到时候便可吞并徐州! 徐州之丰腴,世人皆知。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相对于其余诸侯,孙策是较为清醒的一人,他虽然从未见过李贤,可他却相信自家妹妹的判断。 孙尚香向来眼高于顶,她看中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李贤既然敢在这时候出兵,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只是不知道他的计策能否成功。 刘表已经出征了,一万荆州兵正往庐江而来。 毫无疑问,荆州兵的目标便是孙策。 李典、于禁虽有万余兵马,可他们却要对付刘备,分身乏术。 没有援军,以一己之力同时对付两路兵马,饶是孙策自视非凡,都有些头痛。 如果李贤能够及时出现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就连孙策自己也不相信李贤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抵达九江。 清澈的河面上,李贤站在船头,思绪万千,来去匆匆,他只与糜缳见了一面便分别了。 临别之际,糜缳恶狠狠地在李贤的脖颈处咬了一口,让其速去速归。 李贤心虚,只得连连保证,凯旋之日便娶其入府。 糜氏与李贤即将联姻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在孔黎的邀请下,糜缳也去了郡府。 孔黎向来有大‘妇’风范,李贤不担心她,却害怕糜缳骄纵过度,两人起了间隙。 出人意料的是,向来眼高于顶的糜缳竟然与孔黎相谈甚欢,这让李贤大为感概,‘女’人心,海底针。 后世里,李贤坐过火车,开过汽车,这些经历太过寻常,几乎没有值得回味的地方,然而,划船捕鱼的经历却在李贤的记忆中占据了很深的一页。‘波’光粼粼的水面,起起伏伏的小船,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清凉之意。盛夏时节,若是觉得太过炎热,甚至可以跳入河中畅游一番。偶尔有调皮的鱼类啄着‘腿’脚,有心抓出水面,却总是技差一筹。 灵魂穿越的第一年,为了养活自己,李贤也曾划船出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时隔数年,再度登船,李贤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前方,大小不一的船只正在破‘浪’而行,正是顺风的时候,一面面风帆被风吹的鼓鼓的,看上去煞是好看。 身为一方州牧,李贤所在的船只自然是最大的,上头足足容纳了八百军士,弓弩齐全,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 第三百八十八章义士吴丘 五十艘运兵船仿佛一条巨龙,威风凛凛地沿江而下。热门 为了杜绝火患,每艘船只之间都有必要的间隔,这样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船只不遭火患。 东汉末年,船只都是原木雕刻拼接而成,防水的桐油极易燃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酿成大错,防患于未然,这是李贤再三强调过的。赤壁之战虽未发生,可曹‘操’遭遇的厄运却给李贤敲响了警钟。无论何时何地,大军都不能有任何懈怠,否则的话,一旦居心叵测之辈偷袭得手,李贤丢人可就丢到家了。 在大船前后,十多只负责警戒、卫戍的小船破‘浪’而行。 河道已经清理一空,渔船靠岸,渔网收拢,足以确保大船畅通无阻。 岸边,间或有三五成群的渔民聚拢一处,对着大船指指点点,他们打了一辈子渔,然而,如此规模的大船却是生平罕见。 忽而,一名口音迥异的汉子出言问道:“这大船要去哪里?” 自幼在河边长大的渔夫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自然要去打仗”。 话音刚落,说话的渔夫便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了一下,侧眼看去,却是相熟的同伴在对他使眼‘色’。 ‘激’灵灵地打了个寒碜,渔夫丝毫猜到了什么,不过,他却强作笑颜,嘴里道:“咦,你这人倒是面生的很,口音也不似本地人,不知道来下邳做什么?” 异乡人干笑道:“我是从北地来的客商,听说下邳可以发大财,所以才来碰碰运气”。 渔夫虽然极少出‘门’,却也听多了细作哨探的典故。 这异乡客商形迹可疑,而且所带行李不多,马上虽然驮了些东西,可显然不是北地皮‘毛’。 从河北而来何止千里,哪有空手而来的道理? 听说郡府已经悬赏,捉拿一名细作,可以赏钱三贯! 三贯大钱足够河边这五六名兄弟分润了,难道真是龙王爷显灵,让大伙儿发财? 想到这里,渔夫努了努嘴,当下,几名同伴便心领神会,悄无声地将异乡人围拢起来。 异乡人毫无察觉,只是望着大船,嘴里喃喃自语:“好大的手笔呀,这规模,起码得有两万人吧”。 渔夫听罢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厮图谋不轨! 不过,为了防止抓错人,渔夫又试探了一句:“前些日子我在河中捞出一只河蚌,里头的珠子有牛眼大小,不知你可有兴趣?” 外乡人只顾着估算大船的数量以及长度,压根没注意到渔夫在说什么。 渔夫兴奋起来,没错了,这家伙一定是个细作,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对河蚌毫无兴趣?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真是赚钱为先的客商,哪里会放过这等坑‘蒙’拐骗的机会? 想到这里,渔夫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异乡人的臂膀,在其愕然挣扎之际,另外几名渔夫已经冲了过来。 事发突然,异乡人压根没想到几名渔夫也会暴起发难,等到他试图‘抽’刀反抗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是北地客商,几位哥哥抓了我,就不怕使君怪罪吗?” 渔夫不屑大笑:“贼子,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说你是客商,我倒要问问你,你这厮做的是什么生意?” 外乡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渔夫得意非凡:“如果真是误会了你,待会儿俺给你磕头认错,可如果你是细作,哈哈,那就别怪俺把你‘交’给官府了”。 外乡人脸‘色’大变,这时候,一名渔夫在马背上翻出了一叠图纸,上面有文字、路线。 图穷匕见,外乡人终于惶恐起来,他挣扎道:“几位大哥,我身上还有金子,你们放了我,这些钱财都归你们,都归你们!” 渔夫不屑一顾:“老子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在乎你那点金子,老子只是想告诉你,李使君对我们极好,他做徐州刺史,我们服气的很,其他任何人若想捣鬼,须得问过我们是否答应”。 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倒是博得一片赞誉声。 ‘诱’‘惑’不成,外乡人又恐吓起来:“几个乡下泥‘腿’子不知死活,你可知道,我是河北袁使君帐下军校,若是伤了我,等到袁使君大军南下,必定让你们血流成河”。 渔夫非但不害怕,反而大笑起来:“胡吹大气也不怕闪了腰,我倒是听说了,你家那位袁使君刚刚打了败仗,哪里还敢再来!” 其余几人嚷嚷起来:“还跟他啰嗦什么,送他去见官”。 渔夫笑道:“好嘞,哪位兄弟搭把手,寻副草绳,先将他捆了再说”。 在赏金的‘诱’‘惑’下,渔民们动作极快,不久之后,他们便簇拥着河北细作往下邳而去。 堪堪接近城‘门’口的时候,值守的军卒持枪上前,盘问道:“这么热的天,你们不在树荫下乘凉,跑到这里做什么?” 渔夫吴丘笑道:“俺们在泗水边捉了个河北细作,特来请赏”。 “河北细作?” “不错,使君大船南下之际,这厮在岸边图谋不轨,捉贼捉赃,俺们已经寻出了物证,绝不会冤枉了他”,说罢,吴丘拍了拍狗皮包裹的纸张,眉目间俱是喜‘色’。 如果真是细作,这几个乡人倒是立了大功,军卒扫了外乡人一眼,便向吴丘说道:“事关重大,待我禀报上官之后诸位再入城,如何?” “不妨事,俺们等得起” 须臾,一名身材瘦小的军校快步而来:“细作在哪里?” 吴丘拍了细作一巴掌,道:“就是这厮”。 军校大笑起来:“你们几人倒是运气好,竟捉了个贼人,祭酒大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王省,你领他们去府衙,不可让人怠慢了他们”。 “喏!” 原本吴丘心中忐忑,不知道来的这军校意‘欲’何为,会不会抢他们的功劳,现在来看,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吴丘连连道谢。 军校只是笑着,不以为意。 下邳城内水深的很,这几个不知深浅的乡民一头撞了进来,如果无人护佑,很有可能撞个头破血流。 军校使人引路,并不仅仅是出于善意,更多愿意还是为了巴结祭酒徐庶。 内事不决寻徐庶,这可是李贤李使君亲自允诺过的。 三日之前,祭酒亲自定下了悬赏缉拿细作的规矩,如果军校记得没错,渔民们擒住的这个倒霉鬼应该是第一个落网的细作。 若是徐庶起了兴致,很有可能亲自审问,那样一来,军校的这番苦心便不算白费。 自古至今,官场的规矩极大。 衙‘门’好进,官差难缠,李贤整日忙于民事、军事,还没来得及整顿官场,一些积年尘弊依旧存在。 百姓叩‘门’请赏与军卒叩‘门’,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军校之所以让王省带路,为的就是杜绝官差上下其手的机会。 今日在府中值守的却是长史郑方,四年前,李贤亲自将其提拔之后,郑方一直感‘激’涕零。 李贤率军出征之际,特意将郑方留在下邳辅佐徐庶。 寒‘门’出身的郑方做事勤勉,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便是徐庶都赞不绝口。 今日,听闻事关“河北细作”,郑方不敢大意,他急忙派人通禀徐庶,同时查验起“物证”。 狗皮包裹的文书里,有形形‘色’‘色’的军情记录,单是这一条,细作的身份便确凿无比。 郑方松了口气,他称赞道:“几位义士立了大功,来人呐,取赏钱”。 “哗哗哗”,没多久,吴丘便接到了三贯大钱。 得了赏赐,吴丘并未离开,而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多谢大人赏赐,小人还有一事相告”。 “喔,何事?” “细作失手被擒之际意图收买小人,小人念及使君大恩,不曾就范,不过,后来却在他身上翻出这等物事”,说罢,吴丘将沉甸甸的金块捧在手心。 郑方见状大为讶异,只是这一块金子便价值十多贯,这些渔民竟然婉拒了,难道他们不知轻重? 不可能!对方珍之又重地献出来,定然是有所了解。 想到这里,郑方好奇地问道:“这是金子,贵重的很,你收下便收下了,怎么又献了出来?” 吴丘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郑方:“李使君待俺们恩重如山,俺们捉贼请赏,这是本分,可这贼子的钱财却是不义之财,俺们不会要的”。 郑方很是感动:“好,好一位视金钱如粪土的义士,若是徐州百姓人人如此,天下谁不畏之?” “份内事,长史谬赞了” 郑方将金子放到木案上,嘴里道:“这金子确属不义之财,便由郡府保管,不过,你们面对蛊‘惑’,依旧能够保持本‘色’,只是这一点便该赏,来人呐,取五贯大钱” “喏!” 片刻之后,吴丘身前又多出一堆成串的铜钱。 随行的渔民大喜过望,吴丘这夯货‘交’出金子,原本他们还‘肉’疼的很,谁曾想,郡府竟然又有了重赏,虽说远远不及金子的价值,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少人在心中盘算,回去之后一定得多长几个心眼,说不定还能再遇到不开眼的贼人,到时候也擒来请赏! ... 第三百八十九章臧霸练军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厚重的木车来到郡府‘门’前。全集下载75 长史郑方早已经得了信儿,他守在一旁,静立不言。 须臾,徐庶跳下马车,嘴里道:“擒拿河北细作的义士在哪里?” “正在府中等候,下官已经验明正身,那贼人的确是河北细作” 徐庶笑道:“头前来路,我要见见他们”。 “喏!” 相对于河北细作,徐庶对吴丘等人的兴趣更大。 众所周知,李贤这个徐州刺史是陶谦禅让来的,在一些百姓心中,陶氏地位特殊,李贤虽好,但并非不可取代。 如果能够通过一些手段,扩大李贤的影响力,徐庶定会乐见其成。 见了吴丘,与之详谈过后,徐庶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从今以后,只怕你很难像以前那样生活了,我且问你,你是愿意投军,还是愿意入衙做差?当然了,若是你还想下河捕鱼,我也不会阻拦”。 吴丘是个聪明人,他不假思索地笑道:“俺想参军,不过,俺只会划船、泅水,怕是不堪大用”。 徐庶连连摇头:“此言差矣,你可知道,李使君打算新立一军,往后军中儿郎须得人人会水,我看你不过二十岁上下,只要入军,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就依祭酒所言” “嗯,今日你且回去,明日到军中应卯,军将若是问起,便说是我保举的” 李贤掌权以来,徐州军待遇丰厚,不过,若想进入军中,须得连过三关。 吴丘虽然对自己的气力很有信心,然而,他却从未‘射’过箭,正是担心‘射’术不‘精’被人嗤笑,所以他才从未应募。 数月之前,吴丘硬着头皮打算尝试一番,却被告知,军中只出不进,若想入伍,须得等到下次募兵之时,当时,吴丘懊恼无比,还以为今生无望了。 谁曾想,吴丘只是捉了个贼人便峰回路转,竟然得到徐庶的举荐。 徐庶在城内颇有声望,有他作保,吴丘入军一事便尘埃落定。 将吴丘安置妥当之后,郑方按照徐庶的指点亲手书写了一篇传记,大意是下邳义士吴丘如何勇擒贼人,义拒金银的。 笔墨未干之际,郑方使人将其誊抄数分,张贴在城‘门’口。 百姓见罢,人人‘艳’羡不已。 如果都能有吴丘那般运道,大家岂不是都发了大财? 几日过后,青州、徐州的说书人便有了新段子,一时之间,义士吴丘名声大噪,而李贤的声望也攀升不止 有了吴丘的榜样在先,青州、徐州很快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抓细作、除‘奸’佞的运动。 一段时间下来,各地的细作哨探确实抓了不少,不过,外来的商贾也有所误伤。 证实确被冤枉的客商,官府会酌情给予补偿,由此一来,商贾虽有怨言,却也无话可说。 泗水,李贤乘船已至广陵。 沿途间,大军已经靠岸补给了三次,每一次停留的时间都不超过六个时辰。 与陆路比起来,船行显然快上了许多。 坐惯了海船的神策军没有任何不适,他们在船上如鱼得水,如履平地,臧霸的开阳军刚开始还有些难熬,可几日下来,他们也习惯了这种船上生活,都是土里刨食的乡民,几年前,他们也曾下过河,下过海,如今,坐上大船,虽然难免颠簸,可却不曾短缺了吃食,这样的日子,在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而,哪怕再苦再累,军卒们也都生生忍耐了下来。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阳光不算暴烈,船只的甲板上,三五百名军卒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操’练。 杀,杀,杀! 休息了一整夜,军卒们体力充沛,船上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只能通过演武‘操’练来宣泄多余的‘精’力。 一早一晚各练一个时辰,中午日头毒辣的时候,李贤也不会强人所难。 适当的训练可以提高军卒的战斗力,可若是训练过量,那只会过犹不及。 几十斤的甲胄穿在身上,原本就炎热无比,真要是大幅度的剧烈运动,中暑的可能‘性’极大。 李贤可不想麾下军卒出现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 医工营内储备了不少避暑‘药’物,不过,眼下船队还没到进入东海,若是‘药’物消耗过多,十之八九会影响李贤下一本的军事行动。 徐盛麾下的神策军早就习惯了一日两练的‘操’演,可臧霸的开阳军却有些难以为继。 吃着同样的伙食,休息同样的时间,神策军可以锻炼两个时辰,不出现任何问题,而开阳军却状况连连。 要么是军卒脱力昏‘迷’,要么便是中暑倒地,这让生‘性’要强的臧霸很是难堪。 南征先锋一职可是臧霸竭力争取来的,他还指望着借此一役立下不菲的功勋呢,可现在,尚未临阵,开阳军便有些拖后‘腿’了,真要是到了战场上,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臧霸恨铁不成钢,他拒绝削减军卒的训练时间,摆出一副誓要炼出‘精’兵的模样。 臧霸有如此斗志,李贤自然喜闻乐见。 只有开阳兵真正强大起来,才能够在战场上为神策军分忧,否则的话,开阳军只会成为大军的累赘。 尚未投奔李贤之前,开阳军在徐州算是难得的‘精’锐,这也一直是臧霸引以为傲的资本,谁曾想,与徐盛的神策军比起来,开阳军竟然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让臧霸情何以堪? 骄傲的人一旦发起狠来,着实可怕的很。 每天一早,臧霸会与军卒一同‘操’演,若是遇到惫赖之人,臧霸毫不留情,往往会痛下狠手。 一来二去,再也没人敢在‘操’练的时候耍心眼。 一味的严苛,只会让军卒心生不满,臧霸手段了得,自然不会引火**。 这一日,开阳军正在日头下玩命苦练。 臧霸背手而立,嘴里道:“兄弟们,刺史李贤正在船上与大家同甘共苦,我知道你们很累,很想休息,可我告诉你们,这时候多流一滴汗,沙场上便可以少滴一滴血,要想活着回家,那就给我好好练,若是练好了,重重有赏!” 有名军校瞧着臧霸兴致极佳,当即壮着胆子问道:“赏啥?” 臧霸大笑:“胡老九,你个杀才,我臧霸吐口唾沫砸根钉,既然要赏,那便不会缺了弟兄们的好处,至于赏什么,自然是钱财了!只要练到神策军那副水准,我在此承诺,回到开阳,每人一百枚大钱!” “哈哈,多谢臧都尉!” “谢都尉” 听闻有钱可赏,军卒们神情振奋,当下‘操’演的更为卖力。 ... 第三百九十章谁能笑到最后 夏日炎炎,两万多名青壮蜗居在木船上,吃喝拉撒都在这片小小的空间,着实憋屈的很,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精’力旺盛,若不能及时发泄,时间久了,很容易会滋事生非。访问:。 李贤制定的‘操’军演武一事虽然让人叫苦不迭,然而,却在最大程度上消耗了军卒的多余‘精’力,让他们无暇胡思‘乱’想。 自古以来,军中严禁‘妇’人同行,李贤大军同样没有例外。 幸好,白日间,军卒都耗尽了一身气力,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度过无数个夜深难眠的夜晚。 战场上,来自背后的冷箭最为可怕。 死在敌人手中便也罢了,可若是死在自己人手中,只会让人心生不甘。 为了最大程度上遏止“自相残杀”,李贤在军中禁‘私’斗,遇有矛盾、纠纷可由上官裁决,如果觉得上司裁决不公,可以直接去寻军中统领,倘若军卒还觉得统领有所偏袒,那么他们便可以去找李贤! 李贤应允过,倘若军卒有凭有据,而各司军将却不予处理的话,他一定会严惩大小军将,让他们长长记‘性’。 臧霸是开阳军统领,徐盛是神策军统领,他们各司其职,将一切安置的井井有条。 大军南下以来,军卒矛盾虽多,可却从未有人敢于‘私’战殴斗。 李贤定下的这条军规,其实也是借鉴前人的成功经验。 先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六国,这与商鞅变法不无关系, 在商鞅的改革下,军械禁‘私’斗,尚公战,而秦国国内又制定了二十四军爵制,可以确保军卒得到与其军功匹配的封赏。 高祖刘邦成立大汉以来,军中倒是简化了爵位制度,可却没有相应的改进,一旦在军中统领战死在沙场上,很容易出现军将互不识的情况。 为了扭转这种军中弊病,李贤打算借鉴先秦制度,为军中设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犒赏制度。 虽说尚未成型,不过,李贤已经有了初步打算,只等‘荡’平九江之后便公诸于世。 现如今,李贤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各级军将的军牌上动手脚,他们腰间的军牌直接标注了持牌者的身份地位,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军将可以高举军牌,指挥相应权限内的军卒。 原本李贤还想在军将的甲胄臂膀处搞出一些显著的区别特征,后来想一想,那样的话,无疑为敌方的弓手提供了‘射’杀目标。 找不到有效的预防措施之前,李贤只得将“标志”区别军将等级的想法隐藏起来。 此番南下,陈宫随军同行。 徐庶坐镇下邳、太史慈守青州,糜氏兄弟二人,一人分管船务贸易事宜,一人掌管各地“细作”事宜。 李贤有心问鼎中原,自然要多做准备,情报工作是重中之重。 昔日,刘邦之所以能够夺得天下,这与张良的谋划、韩信的勇武、萧何的内政才能密切相关。 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将各项工作安置下去之后,李贤便安心做起了甩手掌柜。 在青州是这样,在徐州依然还是这样,包括此番大军南征九江,李贤除了每日的定期巡检,并没有干涉军卒的‘操’演, 这一日,大军刚刚在广陵休整妥当,补充淡水、粮秣过后,船队重新。 半途间,徐盛找到李贤,嘴里道:“使君,天气越来越热,总得想些法子为军卒解暑才是”。 李贤深以为然:“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根据李贤对徐盛的了解,他向来有的放矢。 如果想不到问题的解决方案,徐盛绝不会轻易开口。 果不其然,李贤话音未落,便听徐盛说道:“我琢磨一阵子,觉得下河泅渡是一个不错的避暑方式,不知使君以为如何?” “泅渡?”李贤脑中灵光一闪,他好像猜到了徐盛的用意。 “所谓泅渡,便是准许军卒入水嬉戏,如此一来,既可以解乏去暑,又可以锻炼军卒的水‘性’,简直是一举两得” 李贤笑道:“文向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 徐盛大喜:“使君英明”。 “须得限制泅渡的人数以及时间,否则的话,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李贤军中虽然从未出现过逃兵,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军中会不会有其他势力的细作。 徐盛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李贤的意思。 倘若军卒下饺子一般跳入水中,无秩序、无规划之下很容易发生误伤。 毕竟,大船在河中顺流而下,军卒下水之后根本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他们须得尽力划水跟船,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拉下。 “使君思虑周全,末将佩服” “这样吧,每艘船每隔半个时辰可以下水百人,时间一到,必须登船,否则便以逃卒论处” “喏!” 天气炎热的时候,待在水中无疑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 如果遇到水‘性’好的家伙,他们可以攀附在船尾,悄无声息地待上一两个时辰。 倘若没有时间限制,多数军卒巴不得一直待在水中,不过,规矩就是规矩,青州军之所以无一败绩,靠的就是军令如山。 翌日一早,当李贤宣布“泅渡”计划之后,船上的军卒全都乐开怀,他们对时间限令并无不满,只要能够入水那便是极好的。 在水中,军卒可以尽展所能,狗刨式、仰泳、‘花’样蝶泳,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泗水、淮水都是淡水,军卒可以放心游泳而不必担心身体遭受侵蚀。 十多日以来,比起在道路上长途跋涉之苦,水上行船虽然省时省力,然而却没有多少风景可看。 老是待在船上,军卒们觉得自己都快要锈掉了,如今终于有了下河游泳的机会,军卒们很是高兴。 河水两岸,除了庄稼便是村庄,毫无美感可言。 灼热的日头下,远处的物事冒出腾腾的雾气,便是河水中都带着灼热之意。 偶尔遇到三两个洗刷衣物的小媳‘妇’大姑娘,他们看到船队的第一时间便逃开了。 徐州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只,泗水、淮水也从未有过大船经过。 如今,数十艘大船满载军士,顺流而下,自然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李贤没有控制消息的意图,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青州大军渡河南下这消息,怎么也控制不住,只要有心人稍一打探,糜氏船队便不是秘密。 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堂堂正正,告谕四方:我来了! 李贤不是狂妄,他是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张扬的资本。 过于低调又如何?曹‘操’、袁绍、袁术还是会举兵入侵。 与其为人小觑,成为人人糟践的倒霉鬼,还不如展示拳头力量,告诉天下人,李贤不是好惹的。 无论是谁,一旦触怒李贤,势必要承受相应的怒火。 十日之后,孙策接到快马禀报,说李贤大军已经到达广陵。 孙策大喜,他没想到李贤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走的却是水路! 如果一切顺利,水路肯定要比陆路快速很多。 眼下,孙策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蔡瑁统领万余大军已在百里开外,用不了几天便会抵达九江。 袁术丢了几处地盘,连带着军卒也折损了不少,然而,在孙策眼中,袁术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李贤这股新兴势力,九江袁术宛若日薄西山,不过,在他的最后一丝热量迸发之前,谁也不敢将袁术视之无物。 如果袁术与刘表联手,孙策束手无策,只能奋力死战。 然而,如果青州军可以及时抵达的话,孙策只要谨守城‘门’,肯定可以守到李贤兵马相助的那一天。 宽阔的江面上,蔡瑁迎风而立,他望着前方,不无遗憾地说道:“甘宁的锦帆贼失踪了?” 蔡中侯在一旁,语调低缓:“侄儿已经搜了二十多天,依旧一无所获”。 蔡瑁勃然大怒:“废物,老子留你何用?” 说罢,蔡瑁‘抽’刀在手,大有将蔡中就地斩杀之意。 蔡中‘腿’脚发软,身子瑟瑟发抖,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叔父,若想找到甘宁,须得再下一番力气”。 蔡瑁啐了一口,道:“狗屁力气,这都到了什么时候,就算发现甘宁,只怕也鞭长莫及了” “叔父” “住口,这里只有水军统领,明白吗?折冲校尉” 蔡中连连颌首:“侄儿明白,绝不给叔父添‘乱’”。 “哼,知道便好,适才你说要想找到甘宁,须得下苦功,这是什么意思?” 蔡中不敢啰嗦,急忙说道:“下官多方查探,终于发现了甘宁的蛛丝马迹”。 蔡瑁一惊而起:“你说什么?找到甘宁了?” “下官不敢确定,不过却又迹象表明甘宁已经到了九江郡” “江陵水军怎么找的人?锦帆贼难道有翅膀?不然怎么跑的这么快” “下官琢磨,甘宁之所以逃的这么快,一定是有人居中策应,否则的话,区区锦帆贼绝无可能活着离开荆州” “这么说来,荆州有甘宁的‘奸’细?” “甘宁根基颇浅,肯定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背后一定有幕后黑手” 蔡瑁眸中寒光闪烁:“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搞的鬼,是蒯氏?还是黄氏?” 蔡中迟疑一番,嘴里道:“如何真是他们,只怕事情就难办了”。 “哼,甘宁一把火焚掉了襄阳城数年积蓄的军粮,我如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岂不是让人小觑?” “使君与孙策素有仇怨,这一次南下九江,正好可以借助孙策杀‘鸡’儆猴,让那些不开眼的‘混’账看看,我蔡氏也不是好惹的” 蔡瑁皱起眉头:“我听说孙策这几年在江东颇有长进,这一次遇到了,切莫大意了”。 蔡中嗤之以鼻:“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罢了,如果不是九江空虚,袁术又怎么会败在他手中,再者,咱们水军江水,难逢敌手,区区孙策何足道哉?” 蔡瑁统领的水军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水上力量,他们有大小战船二百余艘,军士六千人。 李贤的海船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当作运兵船来食用,如果遇到荆州水师,十有八九会遭殃。 不过,荆州水军虽强,可他们的粮秣补给却是一个大问题。 庐江、九江部分地区已经落入孙策手中,除了袁术之外,没有人会向蔡瑁提供粮秣补给。 从襄阳到九江,行程数百里,这是荆州水军进行的第一次远距离兵力投送。 之前,蔡瑁只负责清剿荆州境内的匪寇,对其余州郡内的水寇置之不理。 长途跋涉,须得早早筹备粮秣。 想到这里,蔡瑁吩咐起来:“速速使人通禀袁术,便说我等粮草告竭,让其准备军粮,否则的话,一旦误了战绩,逃了孙策,谁也担待不起”。 “喏!” 与此同时,孙策正在召集麾下军将议事。 “荆州水军日行五十里,已经抵达九江,诸位以为何时是动手良机?” 黄盖摩拳擦掌:“蔡瑁贪功冒进,压根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这一次,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他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使君,别等了,现在就动手吧!” 程普看着舆图,嘴里道:“鱼儿已经上钩,主公定下‘诱’敌深入之计已然成功,接下来便是如何收网了”。 韩当深以为然:“收网一事事关重大,我听说青州刺史李贤正往九江而来,不如等他一等?” 黄盖皱起眉头:“咱们连李贤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等?再等下去,战机稍纵即逝呀”。 “李贤麾下兵强马壮,有他相助,可以事半功倍!” “李贤真有如此本领?” “青州甲胄之坚利你已经见识过了,如果李贤麾下有万余铁甲军,你认为战力如何?” 黄盖吸了口冷气,青州甲胄的坚硬程度他已经见识过了,百步之内,弓箭难以穿透。 两军对阵,盔甲‘精’良的那一方,意味着胜算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孙策帐下都是能够上阵厮杀的军将,他们自然知道甲胄的重要‘性’。 听着麾下军将争持不下,孙策吁了口气,向周瑜问道:“公瑾,你有何高见?” 适才,黄盖等人说话的时候,周瑜一直安静不言。 如今,孙策出言相问,周瑜自然不好再沉默下去,“主公,江东虽是猛虎,却也不能同时与两只豺狼相斗,蔡瑁虽然轻敌,可麾下水军实力强大,除非水军上岸,否则的话,我们拿什么与其对阵?” 江东军没有多少战船,星星点点的船只莫说与蔡瑁对阵了,如何运送兵卒都是个问题。 周瑜考虑问题向来全面,他一言既出,就连求战之心最为迫切的黄盖都闭上了嘴巴。 是呀,荆州水军在水上,江东军总不能泅渡过河与其厮杀吧? 一时之间,大帐内气氛尴尬。 周瑜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等取了庐江,攻占九江,与袁术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倘若主公因荆州水军一事分神,袁术一定不会放弃反戈一击的机会,袁术虽弱,可他帐下刘备却不容小觑”。 “刘备不是有徐州军将缠着吗?” “刘备‘奸’诈,他若是金蝉脱壳,谁能拦得住?” 袁术、刘备、蔡瑁三方势力都有可能对江东军造成威胁。 周瑜这么一分析,黄盖等人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盲目乐观了。 是呀,江东军连胜十余阵,可那都是没有遇到硬仗的情况,更没有遭遇这么多的对手。 现在,三万名敌军虎视眈眈,江东军该如何应对? 如果孙策手中有两万兵马,他一定不会瞻前顾后,只会则其一方灭杀之,然而,江东军只有万余人马,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孙策不得不考虑己方人马的战损伤亡问题。 江东军虽然悍不畏死,不过,若是伤亡过大,总归会影响军心士气。 须臾,孙策目视周瑜,嘴里道:“公瑾既然考虑如此周全,那么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还不快快说来!” 周瑜笑道:“万全之策说不上,应敌之策却有几条”。 “喔?” “其一,速与徐州军将李典、于禁联络,提醒他们务必小心荆州水军” 孙策微微颌首。 周瑜又道:“其二,调派军马偷袭袁术粮道,只要毁了袁术的粮秣,蔡瑁远道而来,没有粮秣补给一定撑不了多久”。 孙策眼前一亮:“还有呢?” “其三,找到李贤,这时候,只有李贤的青州军才有一战定乾坤的能力” 孙策缓缓颌首:“偷袭粮道一事事关重大,公瑾认为谁可担此重任?” 周瑜环顾四周,但凡被他目光触及之人全都咧嘴一笑,他们试图获得这个美差。 半晌之后,周瑜方才说道:“程普程将军、韩当韩将军可以担此重任”。 话音未落,程普、韩当便抱拳请缨:“我等愿为主公死战”。 “好,既然二位愿意,那便依公瑾所言,由你二人统领两千兵马偷袭袁术粮道,若有可能,焚烧其粮仓” “喏!” “务必多加小心” “末将明白” 一万兵马去了两千,还剩下八千人,这么点人手,又要分出一部分看守粮秣,孙策再一次觉得自己需要扩军了。 只是,江东富庶,男丁压根没有从军的意愿,这一点着实让孙策伤透了脑筋。 越是生活安稳的地方,百姓越活的安逸,日有所食,寝有所屋,这样的生活何其快活?谁还想再去厮杀? ... 第三百九十一章乱战 募兵制是李贤的创举,所向披靡的青州军证明了这种征兵制度是行之有效的。 募兵制出现以前,军卒服兵役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厮杀,只为了谋求那一份军功,然而,一旦军卒受伤亦或者是不幸战死,他们的家庭便会遭遇巨大的打击。 后顾之忧让军卒畏首畏尾,不敢竭力厮杀,不过,李贤帐下军卒却没有这种忧虑。 只要用心杀敌,无论军士是否伤残折损,李贤都会照顾其家人,让他们心无旁顾。 毫不客气地说,放眼整个大汉朝,除了青州以及徐州之外,其余各地诸侯都面临军士良莠不齐,战时兵无战心的难题 李贤让军卒成为一种终身职业,改变了寓兵于农、亦兵亦农的习俗。 在李贤的大力倡导下,军卒在青州、徐州地位极高,人人向往,这一切都是募兵制的功劳。 不过,募兵制虽好,但却需要强大的财政支撑。 倘若李贤手中钱粮告竭,青州军能否堪用?这也是一个疑问。 徐庶、陈宫等人都曾向李贤提醒过这一点,对此,李贤自然心知肚明。 人心难测,军卒习惯了月月有俸禄,战后有封赏的日子,若是断了钱粮,他们自然会生出惫赖的心思。 好在李贤颇有生财之道,麾下更是有一支专‘门’走南闯北的商队为其赚钱,否则的话,青州、徐州早就负担不起六七万大军的军费了。 钱粮不缺,青州军的战力便不成问题。 李贤的成功固然羡煞旁人,然而,他的成功却是不可复制的。 除了李贤之外,谁肯自掏腰包为军卒发放俸禄?谁会大力提升军士的社会地位?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惯会生财的李贤,其他人怎么也学不出来。 兴平二年八月,距离李贤兵出下邳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九江郡内烽烟滚滚,战事不休。 孙策麾下大将程普、韩当成功焚烧了袁术囤积在成德的万石粮秣,然而,袁术底蕴丰厚,在合‘肥’等地依旧有不少钱粮。 蔡瑁最终与袁术合兵一处,共击孙策。 原本凭借周瑜之谋、孙策之勇,江东军尚能免力维持不败,然而,等到刘备摆脱追兵,横空出世的时候,江东军再也支持不住了。 一场大败之后,江东军只剩下七千兵马,孙策的处境岌岌可危。 危急关头,周瑜向孙策献计:“主公,危急关头,必须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否则的话,江东危矣”。 孙策不解:“公瑾有话直说便是,我该怎么破釜沉舟?” 周瑜在舆图上虚划了一圈,嘴里道:“初平三年以来,主公在江东攻城拔寨,坐拥城池数十座,然而,麾下兵马却始终未能有大幅增加,如果没有外敌滋扰,这些城池自然是主公平步青云的根基,不过,眼下来看,城池已经成了大军的累赘,主公须得早做决断呀”。 孙策瞪大了眼睛,不容置信地吼道:“你让我放弃数年来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城池?” 周瑜毫不畏惧,依旧斩钉截铁地回应:“不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江东军兵马不多,岂能因为保地守城的缘故分散兵力?主公需要记得,地在人失,人地皆失,地失人在,人地皆得”。 孙策深吁一口气,周瑜的最后十六字着实发人深省。 须臾,孙策向周瑜行了一揖,情真意切地感慨道:“公瑾一语惊醒梦中人,城池丢了,只要人马在,依旧还可以夺回来,可如果连兵马都没了,空有城池又有什么用?徒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主公有了决断?” “不错,我要放弃城池,集中所有兵力,与袁术决一死战” 周瑜很是钦佩,拥有之后再果断放弃,这需要莫大的‘胸’襟,孙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决断,着实令人赞叹。 “主公如此抉择,一定可以扭转乾坤,转败为胜” 孙策笑道:“强敌在侧,公瑾有什么破敌良策?” 周瑜的一番话让孙策成功找回了信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数年前,孙策一无所有,只有寥寥数十骑,可那时候他便觉得无所畏惧。 现如今,麾下实力膨胀无数倍,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幸好,周瑜当头‘棒’喝,让孙策重新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九江的局势周瑜早已经在心中推演了无数次,“蔡瑁水军不足为惧,只要我们退入坚城固守,荆州军的存在便可以忽略不计,袁术报复心虽强,可麾下兵马赢弱不堪,攻城拔寨,非他们所长,反倒是刘备不容小觑,主公须得多加小心”。 孙策不解,相对于刘表、袁术,刘备不过是一个连败数次的丧家之犬罢了。 连个地盘都没有的可怜鬼,有什么值得小心的? “刘备刘玄德?我记得他麾下不过数千兵马,如果正面对阵,杀之如屠狗” 周瑜正‘色’劝诫:“主公不可大意,这刘备义弟关羽颇为悍勇,一柄青龙偃月刀更是杀人无数,若是遇上了他,主公须得加倍提防”。 孙策素有江东小霸王之名,数日之前,刘备兵马突袭而来的时候,关羽未在军中,所以孙策未能与其‘交’手。 眼下,听到周瑜对关羽赞不绝口,孙策当即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哼,那一日,若不是刘备使人假扮成徐州兵马,我也不会中计退兵,如果有机会,我倒要看看关羽到底有何手段!” 孙策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一直身先士卒,周瑜多次劝阻,可他却我行我素,没有半丝改变的迹象。 长此以往,周瑜也只得视而不见。 孙策兴致极高,即便周瑜不曾言语,他依旧热切地问道:“刚才你说刘备不容小觑,一个关羽应该不值得这么小心吧?” “不错,这正是我想跟主公解释清楚的地方,袁术好高骛远,麾下庸臣极多,绝非开拓之主,荆州虽然富庶,然而刘表却偏安一隅,甘为守成之辈,只有刘备,出身草莽,因缘际会却又顶了个皇叔的名头,如果不是他时运不济,此时早已经是一方霸主了” “喔?公瑾竟然这么看重刘备?” “不错,袁术攻打徐州正是受到了刘备的蛊‘惑’” 孙策吸了口冷气:“刘备不过是残兵败将罢了,他竟能说服袁术出兵,其人八面玲珑,心思‘阴’狠”。 周瑜深以为然,“江东‘乱’局纷呈,刘备一定不甘寂寞,他如果得了机会,一定会牢牢抓住”。 “机会?”孙策依然有些想不明白。 “刘备绝非寄人篱下之辈,他投靠袁术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一旦时机妥当,他定会自闯基业!” 孙策依旧有些怀疑,不过,为了估计周瑜的颜面,他并未开口。 周瑜似乎看穿了孙策的想法,嘴里道:“九江虽好,可距离荆州太远,刘表鞭长莫及;袁术早已经元气大伤,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很难恢复,只要有一线生机,刘表、袁术绝不会与使君为难”。 “那刘备呢?” “刘备居心叵测,怕是会谋取江东之地” 孙策瞪大了眼睛:“这是为什么?” “刘备贪婪虚伪,如果有可能,他早就将袁术取而代之了,江东富庶,足以成大事,刘备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仔细分析起来,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孙策冷冷一笑,道:“若不是刘备,我也不会败的这么快,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要报上一箭之仇!” 周瑜不置可否。 “李贤呢?李贤的兵马到了哪里?” “徐州军正与袁术兵马厮杀,李贤本部兵马去向不明,已经有三五日没有消息传来了” 孙策喃喃自语:“李贤呀李贤,你到底去了哪里?” 李贤连同麾下两万兵马正在一处树林外休整。 五里开外,袁术麾下军卒正在安营扎寨。 这时候,李典、于禁的徐州兵马与其遥遥相对。 李贤没有贸然与李典联络,毫无疑问,徐州军的大营外头肯定早已经布满了袁军哨探。 青州军大部人马从何处下船,此时依然是个秘密,如果因为仓促与友军联络的缘故导致情报泄漏,袁术兵马一定会多加防范。 日头偏西,温度依旧居高不下。 袁术虽然志大才疏,可他麾下还是有几员得力干将的。 在视野的尽头,一座隆起的小山上旌旗飘展,人声鼎沸。 李贤觉得袁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无能,最起码,人家这排兵布阵有板有眼。 按照往日的惯例,大军开战之前,各级武将须得到中军大帐向李贤报道应卯。 对于军将们来说,李贤此举可能有些多此一举,然而李贤却将这碰头会当成是战前总动员。 各部武将到齐之后,李贤干咳一声,道:“大家都是武夫,我也是,咱们不会经商,不会种地,除了杀人,我们又能干些什么?” 武将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贤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李贤又道:“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一定要把他干好,否则的话,只会为人耻笑,对否?”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李贤为军卒发赏钱,又定下丰厚的福利待遇,武将们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使君放心,我等毕竟竭尽所能” “呛啷”李贤‘抽’刀在手,他虚劈了一记,道:“骑都尉臧霸”。 “末将在” “你领本部八千兵马快速出击,不可走脱了贼人” 臧霸大喜:“喏!” “折冲校尉徐盛” “末将在” “你领兵马从侧翼杀出,一定要阻拦各部援军” “使君宽心便是,神策军不会让你失望” 李贤微微颌首,他低声吼道:“去吧,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去建功立业,我李贤一定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喏!” 号角声、战鼓声次第响起。 已经到了这个距离,青州军没有隐藏身影的必要了。 就算袁术麾下兵马及时示警,臧霸、徐盛也不会给他们排兵布阵的机会。 一方蓄势以待,另一方却毫无察觉,两相对比,高下离分。 一队又一队军卒越众而出,他们脸上有紧张、有期待、有兴奋,就是没有恐惧。 自打李贤吞并徐州以后他便没有身先士卒的习惯了,不过,每日里他还是苦练不辍,此刻,见到麾下军卒跃跃‘欲’试的模样,李贤反而有些羡慕。 地位高了,有些时候便不由自己了。 明明一身武艺还说得过去,可偏偏却不能上阵厮杀,这让人情何以堪?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臧霸率领开阳军顺利抵达袁术大营百步开外。 袁术麾下兵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南岸于禁兵营上头,压根没注意点一大股兵马正在奔赴而来。 等到哨探吹响号角声的时候,一支支短矛已经破空而至。 “噗噗噗”,袁术麾下兵马无从防备,第一个回合便吃了大亏。 “敌袭!速速通禀主公,让其早做决断” “什么?敌袭?”袁术压根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到近处。 报信的军校额头冷汗淋漓:“使君,是李贤的兵马”。 袁术一惊而起:“你说什么?是谁的兵马?” “是李贤的青州军” 袁术瘫坐在地,道:“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李贤难道真是飞来的不成?” 一个月之前,李贤誓师出征之际,袁术嗤之以鼻,他压根没想到李贤竟然打算走水路,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纪灵呢?纪灵何在?” “末将在此!” 纪灵是袁术帐下最为勇猛的大将,上阵厮杀,他是最好的人选。 “青州军已经到了,你可敢一战?” 纪灵不屑一顾:“有何不敢?” “好,臧霸正在外头溺战,你去会会他” “喏!” 按理说,这时候袁术命令麾下兵马严守大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然而,袁术害怕自家兵马陷入围困之中,所以才打算借助纪灵之手,看看能否突围而出。 臧霸正在大营外头鼓舞士气:“儿郎们,我们跋涉千里为的是什么?” “赏钱,赏钱!” 臧霸不置可否,他大声吼道:“适才使君有令,敢战为先者,重赏,怯敌溃逃者,杀无赦”,说罢,臧霸振臂高呼:“我开阳军,必胜” “必胜!” 巨大的声‘浪’声直冲云霄。 这时候,纪灵刚刚率军冲出大营。 臧霸见状大喜过望,他正愁着如何破营而入,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冲了出来! 千载难逢的机会。 臧霸大吼一声:“短矛!” 眨眼间,敌我双方相距不过数十步,臧霸一声令下,他军中的三百名掷矛手便将矛矢投掷而出。 “嗖嗖”,短矛呼啸而过,飞快地来到袁军眼前。 纪灵统领兵马尚未摆好阵势便迎头盖脸地遇到这般凶猛的打击。 短矛捅进脖颈、前‘胸’、头颅,给袁家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好在臧霸军中并没有太多短矛手,否则的话,适才一个回合说不定便解决了战斗。 纪灵大为恼怒,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己方人马便有了数百人的伤亡,这让他颜面无光。 “贼子,我乃袁使君帐下纪灵,来将速通名姓,某家斧下不斩无名之辈” 臧霸不屑:“胡吹大气,也不怕闪了腰”。 纪灵嘴笨,他挥舞着巨斧,往臧霸疾冲而来,“贼子,受死!” 幸好臧霸苦练不辍,否则的话,只是这番冲击力便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纪灵,记着,取你‘性’命者,开阳臧霸是也!” 说罢,臧霸拍马上前,直取纪灵。 “铿”,火星四溅,纪灵原本打算以力取胜,没想到臧霸的一身力气压根不逊于他。 不远处,李典、于禁得了暗号已然点齐兵马往此处杀来。 时间拖的越久,袁术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便越小。 须得拼命了,纪灵深深地吁了几口大气,“杀!” 巨斧沉重无比,往日里纪灵凭他斩杀了不少敌将。 不过,今日里,纪灵却是遇到了对手,无论他如何出招,臧霸总能轻描淡写地见招拆招。 纪灵脾气暴躁起来,招数愈发显得没有章法。 臧霸反倒没了一击必杀的心思,青州军大占上风,留下纪灵,与其纠缠到一处,反而让人心有忌惮,不敢全力败逃。 追兵临近,徐盛的神策军、李典、于禁的青州新卒全都围拢过来。 袁术大骇,昨日之前他还在意气风发,嘲笑刘表目光短浅,只派了水军前来,并未让步卒出行。 “纪灵呢?纪灵何在?” “回使君,纪将军正与敌将殊死搏杀,我等不如速速离去” “离去?我们能去哪里?” “荆州!咱们顺流而上,有蔡瑁沿途护佑,李贤奈何不了我们” “刘备呢?孙策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刘备狼子野心,他若想留下便随他去吧,至于孙策,等到使君缓过劲来,咱们再点齐兵马,将其斩杀于马下” 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袁术觉得有些不甘心:“刘备那里还有万余兵马,蔡瑁手中也有万余兵马,我与他们二人商议一番,联起手来与李贤决一死战”。 “使君忘了,孙策也在虎视眈眈” 袁术额头青筋直跳,一个李贤已经足够使人痛苦畏惧了,真要是再加上一个孙策,那岂不是让人绝望透顶? ... 第三百九十二章王侯将相宁有种... 满山遍野的青州军疾冲而来,袁术兵马试图据寨而守,却不能迟滞片刻。 连败数阵,袁军上下早已经疲惫不堪,军心士气完全降到了谷底,若不是前几日与蔡瑁、刘备联手胜了孙策一阵,说不定袁术这万余兵马早已经彻底垮掉了。 此番,李贤两万大军突袭而至,袁术军马惊惶失措,再无抵抗之力。 谁也想不到李贤的援军竟然来的这么快,前些时日,袁术还在嘲笑李贤自不量力,谁曾想,转眼间李贤便到了! 盛夏时节,两万步卒用一个月的时间辗转近千里,这在过往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昔日,李贤两万大军在下邳誓师出征,各路诸侯对李贤冷嘲热讽,没有人相信青州军能够在炽热的夏季有所作为,即便李贤想出水路进军的主意,依旧没能改变太多人的想法,他们全都擦亮了眼睛,等着瞧李贤的笑话。 然而,当李贤真正率军抵达九江郡,用前所未有的雷霆一击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水路运兵真的可行,原来,青州军真的不容小觑! 至于李贤,这厮简直是个妖孽,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水运大军的主意,最重要的是,李贤偏偏还成功了。 蜿蜒数里的袁术大营依水而建,成德囤积的粮秣被孙策使人焚烧之后,袁术便倍加小心,****不曾懈怠。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袁术没想到李贤竟然来的这么快。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大军压境,袁术兵马,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当袁术帐下大将纪灵为臧霸擒获之后,徐盛、于禁、李典横冲植入,宛若无人之境。 袁术打马而立,放眼间,到处都是逃亡慌‘乱’的溃卒,他叹了口气,目光寂寥。 数月之前,五万大军出征徐州的时候,袁术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候他还打算先取徐州,以做称霸之基,谁曾想,变故频生,事到如今,别说称王称霸了,便是如何保存‘性’命都是个难题。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速做决断呀” 袁术不发一言,只是抬头张望。 “主公,你有传国‘玉’玺,是天命之君,一时之挫折不过是上天的考验罢了,只要熬过这次,我们依旧可以卷土重来!” 提到传国‘玉’玺,袁术忽然觉得‘胸’前有些“硌得慌”,他单手一触,顿时血往上涌。 是呀,传国‘玉’玺在手,天下我有,败退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玉’玺在,一切都可重来! 摩挲着怀中的传国‘玉’玺,袁术‘精’神大振,他放声大喝:“护我突围,他日我若为帝,尔等皆可为王!” 一声许诺,袁术周遭军将当即大喜过望,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誓要护住袁术周全。 沿途间,不管是溃卒还是青州军,袁术护卫全都一刀砍杀了。 昔日,为了得到这传国‘玉’玺,袁术可是‘逼’死了孙坚,如今,危急关头,袁术终于靠它鼓起了勇气,只可惜,这股勇气是用来逃命的。 “轰隆隆”,袁术的大纛倾倒在地。 有眼尖的青州军卒见状急忙大吼出声:“袁术逃了,袁术逃了”。 紧要关头,袁术在亲卫的护送下落荒而逃,这极大地打击了袁军士气。 主将都逃了,谁还愿拼死搏杀? 为谁死?为谁战? 即便有些负隅顽抗之徒,在这一刻也心灰意冷,放弃了抵抗。 之前,李典、于禁的青州新卒追逐数百里,与刘备、袁术厮杀多次,然而,却始终未能大获全胜,所有的军卒心中都憋了口恶气。 这一次,李贤亲率兵马抵达,甫一出击便打的袁术溃不成军,这让青州军卒大为振奋。 “杀,杀,杀!”数万兵马似乎要将所有的抑郁宣泄而出。 炎炎夏日,臧霸的开阳军、徐盛的神策军在海船上盘桓了一个多月,为的不就是平定袁术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众人都觉得倍加珍惜。 炽热的日头下,袁术大军兵败如山倒,溃卒裹挟兵‘潮’狼奔犬突,很是‘混’‘乱’,青州军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紧追不舍。 三万对一万,青州军以多胜少,轻易便掌控了战局。 兵不刃血便大获全胜,李贤心情极佳,他在相梁的护卫下打马进入战场。 这时候,青州兵马正忙着追剿残敌,不时有垂头丧气的降兵跪伏在地,弃械乞降。 明盔亮甲,胯下一匹高头大马,李贤持剑在手,意气昂扬。 四下里,青州军卒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使君,使君!” “万胜、万胜!” 兴致到了极处,李贤不时向周围挥手致意。 每一次挥手,都让青州军的欢呼声攀升到了极点。 一开始只是几十人、数百人在呼喊,等到后来,却是数千人、几万人在大声欢呼。 这股‘激’越雄壮之气,无坚不摧,仿佛可以‘荡’平一切忤逆! 李贤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邦出身草莽,却从贵胄出身的项羽手中夺得天下。 刘邦可以做到的事情,李贤一样可以做到! 若不想重演五胡‘乱’华之惨事,须得早日结束中原动‘乱’的局势,也只有这样,在边塞民族接连崛起的时刻,中原王朝才有力气作出充分的准备。 真正的历史上,三国之‘乱’让中原元气大伤,即便晋朝取得了短暂统一,却终因为民力、财力消耗过大的缘故造成了短命王朝的出现,自此以后,南北朝‘交’相登场,数千万汉人被屠戮的只剩下数百万人,这等惨况,可谓恒古未有。 李贤熟读历史,心中有四大恨,一恨三国之‘乱’,五胡‘乱’华;二恨靖康之耻,‘女’真为祸中原;三恨崖山一纵,中华骨气为之葬送;四恨鸦片战争,泱泱大国沦为砧板鱼‘肉’。 如今,李贤穿越到了东汉末年,随着地位攀升不止,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既然老天爷让他来到这大争之世,那他李贤便要为大汉博出一个朗朗乾坤。 王朝的兴替已经在所难免,军阀割据也已经是大势所趋。不过,李贤却想以以一己之力拧转乾坤,与天斗,为汉儿争夺那一线生机! 第三百九十三章区区袁术不值一... 袁术逃窜之后,青州军在战场上再也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vd.m 十里之外,刘备大营早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喊杀声,原本陶应、关羽点齐兵马,正要前来增援,可哨探的军卒却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突袭袁术的正是李贤的两万大军。 “什么?李贤来了?”听闻此时,刘备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容置信。 天气如此炎热,江东地区又是梅雨季节,这时候行军赶路绝对是一件头痛至极的事情。 难道李贤有妖术?若不然的话他的两万大军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 “探马来报,李贤大军数日前便已经秘密登陆,只是我等一直被‘蒙’在骨里罢了” 刘备心跳的飞快,他双目怒瞪,咬牙切齿地叫道:“好一个李贤,真是好手段,袁术呢?袁术现在何处?” 军校迟疑一声,片刻之后才回禀道:“据悉,袁术大纛已然倾倒,袁术本人不知去向”。 “怎么会这样?袁术可是有一万兵马呀,就算李贤兵力占优,袁术也不可能败的这么快,就算是一万头猪,一头一头杀过去,这也得三五个时辰的功夫吧,可现在才过了多久,袁术竟然就逃了,他怎么就逃了!”说到最后,刘备已经咆哮出声。 在李贤大军突至的情况下,无论是刘备还是蔡瑁、袁术,他们任何人都没有与李贤单独叫阵的实力,三方人马唯有密切合作,守望相助,这才能够共渡难关。 然而,谁也想不到,三方人马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袁术竟然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撑不住。 袁术一败,刘备、蔡瑁只有避逃此处,否则的话,袁术的下场便是他们的结局! 一万兵马说败也就败了,面对来势汹汹的青州军,刘备自恃没有抵抗之力,沉‘吟’片刻之后,他只得吩咐道:“传令下去,速速赶至河岸,与蔡瑁合兵一处”。 “喏!” “再去使人打探,青州军已经到了哪里,可有三将军的踪影” “喏!” 关羽、张飞仿佛刘备的左臂右膀,关羽虽勇,然而,没了张飞,刘备总觉得万事不顺,因此,只要有机会他便会仔细打探张飞的消息,试图将其重新收拢帐下。 只可惜,这一次,张飞压根就没有出现,刘备又要失望了。 同一时间,蔡瑁也得到了袁术遇袭的消息。 “快,吹号角,全军上船,不得有误” “喏!” 击败孙策之后,蔡瑁的水军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不少人甚至‘私’自下船,到岸上乘凉纳爽。 蔡瑁是名副其实的水军统领,自然也要上岸享受。 李贤大军抵达之前,各方人马相互对峙,那时候,蔡瑁这番坐山观虎斗倒是逍遥自在,然而,等到两万名青州军突然出现,杀的袁术落‘花’流水的时候,蔡瑁才猛然间醒悟,他这边也不安全,陆地上更不安全。 对于荆州水军来说,只有江面才是安全的,而且,水军只有到了船上才能确保战力! 蔡瑁善妒、气量狭小,然而他在战事上却颇有造诣。 袁术遇袭的消息传来,蔡瑁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全员登船,严阵以待。 水军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持机动‘性’,捕获敌方的粮秣补给,在陆上动用水军与敌方一较长短,这是最蠢的办法。 蔡瑁深深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他相信,李贤手中并没有强劲的战船,否则的话,青州军一定会堵塞河道,堵截襄阳水师的逃生之路。 大船泊在江面上,蔡瑁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贤没有水军,那么,在江东地界上,蔡瑁的荆州水军便没有任何天敌。 只要抓住机会,蔡瑁相信自己可以给李贤带去沉重的打击。 不过,荆州与李贤之间并无深仇大恨,若是突启战事,回转荆州之后会不会为刘表所不喜? 这时候,甘宁投奔李贤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蔡瑁之所以对青州军戒备提防,也是因为李贤与江东孙氏间的合作关系。 众所周知,如果背后没有李贤撑腰,江东孙策一定不会这么早发动突袭。 庐江等地纷纷改旗易帜,可孙策却缺乏相应的兵力坐镇,甚至连蔡瑁大兵压境之际,江东都缺乏足够的人手。 由此可见,孙策反戈一击是形势所迫,而在蔡瑁看来,能够影响孙策决断的人,普天之下只有李贤一人! 需要向李贤开战吗? 蔡瑁在是战是和间犹疑不定,不过,刘备、孙策可不会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 两方兵马一敌一友都在往江边疾冲而来。 李贤突袭袁术大营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其中,孙策是最为高兴的。 “哈哈,李贤终于来了,袁术肯定支撑不了多久,诸位,随我一同前去,助李贤一臂之力” 李贤援军尚未抵达之际,孙策在袁术、刘备、蔡瑁三路人马的威‘逼’下一退再退,若不是听从周瑜所言,果断抛弃城池,集中兵力,只怕孙策早已经惶惶若丧家之犬了。 黄盖也显得很是高兴:“主公,李贤也算来得及时,不枉我们与其相‘交’一场”。 孙策笑道:“这都是公瑾的功劳,若不是公瑾,李贤又怎么会这么快领军抵达?” 周瑜摇了摇头,道:“如果不是李贤,我们也不会仓促起兵,他能及时抵达,为的也不只是我们,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眼下,我们在江东虽然占了不少地盘,可由于兵马不多的缘故,总是有些顾此失彼”。 孙策倒是想的开,“公瑾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与袁术、刘表之间早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早战一日与晚战一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没有准备好,袁术、蔡瑁同样没有准备好,如果能够通过此役巩固与李贤的关系,这买卖倒也划算的很”。 韩当大笑:“不错,主公所言极是,李贤来也罢,不来也罢,咱们江东军都要上阵厮杀,至于袁术、蔡瑁之辈,土‘鸡’瓦狗尔,咱们江东军何曾怕过他们?” 一番话说的‘荡’气十足,军帐内一片哄笑声。 “韩当说的没错,这时候不是探本溯源的时候,咱们点齐兵马,早些赶赴沙场才是要紧事,否则的话,若是慢了手脚,全让李贤占了头筹,那咱们可就成了笑话” “主公所言极是!” 有比较就难免会有竞争,这种关系即便在盟友间也是确实存在的。 孙策一心要在李贤面前展现实力,却压根没想到,数十里开外的青州军已经大获全胜,战场上再无厮杀声。 诺大的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兵马‘混’杂在一起,袁术的降卒耷拉着脑袋,任由青州军推搡着驱赶作一处。 李贤打马前行,大胜过后,青州军卒兴高采烈,他们呼朋唤友,很是快活,不少人开始盘算,自己可以获得多少犒赏。 间或有三五名军卒押送着袁家将领从李贤身旁经过,对此,李贤并没有太多关注。 袁术帐下并没有什么太过显赫的名将、谋士,一个纪灵已经是难得的大将了,李贤不记得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 忽而,一名络腮胡子打扮的军将从李贤面前经过,他似乎猜到了李贤的身份,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押运军将的青州军卒见状大骇,急忙骂骂咧咧地殴打此人,其余人等急忙向李贤请罪。 “不妨事,这厮张狂的很,嗯,不要打他了”,见惯了服服帖帖的降将,好不容易来了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物,李贤很是好奇。 李贤明明是好心好意,可这降将却哼了一声,道:“虚情假意”。 “狗贼!”青州军卒更是恼怒,他们没想到这降将竟然如此不识实务,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一刀把他砍了,也好过触怒李贤。 李贤没有生气,到了他这个地位,已经很少为小事大动肝火了,“说我虚情假意,那我倒要问问你,不知去向的袁术又算什么?” 那军将闻言一滞,须臾,方才嘴硬道:“若不是袁使君误判形势,让纪灵出营邀战,我军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李贤大为讶异:“你这是不服?” “以多胜少,如何服气?” “你以为袁术固守军寨,我就奈何不得你们了吗”,李贤抛出一个反问,然而,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没有必要。 至于跟一个败军之将怄气吗? 袁术已经败了,这是既成事实,无论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与其过多解释,倒不如一笑了之。 想到这里,李贤再不多言,他打马离去。 那军将愤愤不甘,道:“你以为这江东已经是你的江东了?痴心妄想,哈哈,笑话!” 李贤置若罔闻,压根没有回应,这让降将很是失望。 传言中,李贤不是最好纳言的人物吗?怎么这时候却如此冷漠?哎呀,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倒头便拜,早早地献上投名状!现在倒好,李贤走了,只怕再也找不到类似的机会了,降将懊恼不已。 李贤已经不是昔日的李贤了,他麾下军将无数,哪会在一个降将身上耗费太多心思? 眼下,李贤最挂念的事情却是袁术的去向。 袁术奔逃之后,徐盛一直派人紧追不舍,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此时,终于有人来报:“回使君,袁术逃上船只后逆流而上,我们追了十多里,终归还是跟丢了”。 李贤心中略有遗憾,不过嘴里还是说道:“丢便丢了,区区袁术不值一提”。 军卒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怕李贤迁怒与他,谁曾想,对方压根就没生气。 连袁术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的‘胸’襟气度,着实令人钦佩。 第三百九十四章李贤赛马 世上有一种人,即便单枪匹马,也依旧无人敢于小觑,吕布、赵云、关羽、张飞都是这样的人;也有另外一种人,即便兵败如山倒,屡战屡败,可却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刘备、曹‘操’便是这样的人;当然,也有一种人,即便他坐拥数十万兵马,却也不会赢得他人的尊重,袁术、刘禅便是这种人。 眼下,扶不起的刘阿斗还没有出世,袁术便荣升为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 如果跑了刘备,李贤一定会抓耳挠腮,心急上火,可跑了袁术,李贤并没有太过懊恼。 没了地盘,没了军卒,袁术就像没了爪牙的老虎,只能任凭猎人宰割。 不过,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李贤没想到,徐盛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喜。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满头大汗的徐盛快马奔驰而来。 “主公,大喜” 李贤不解:“何喜之有呀?难道捉了袁术?” 徐盛摇头大笑:“非也、非也”。 “那么喜从何来?” 徐盛左顾右盼,忽而隐秘地纵马上前,嘴里道:“主公,咱们换个地方?” 徐盛素来稳重,他从来不会故‘弄’玄虚,今日这么失态,想必是真正遇到了大事。 什么事情值得徐盛这么神秘?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贤颇为好奇,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策马上前,嘴里道:“去河边”。 徐盛应诺一声:“好”。 到了河边之后,李贤吩咐道:“相梁,百步之内不准有任何人出现”。 “喏!” 布置妥当之后,徐盛强忍住喜‘色’,嘴里道:“主公,你瞧瞧,这是什么!” 说罢徐盛将一块方方正正的物事递‘交’到李贤手中。 第一层布匹只是最寻常的样式,可第二层布的颜‘色’却让李贤心头一跳,赤红‘色’!先秦尚黑,汉朝尚红,赤红‘色’布匹除了帝王之家,寻常百姓轻易不敢使用。 布里到底包裹了什么?李贤深吁一口气,揭晓了答案:只见赤红‘色’的布匹中包裹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大印,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书大字。 李贤一个哆嗦,险些将‘玉’印失手跌落。 娘的,这是传国‘玉’玺啊! 瞪大了眼睛,李贤低声道:“这是大汉‘玉’玺?” 徐盛也显得很是‘激’动:“不会错,这是从袁术怀中跌落的包裹”。 李贤又道:“这‘玉’玺怎么到了袁术手中?” 徐盛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李贤一眼,嘴里道:“袁术登基为帝的时候便拿出了‘玉’玺,主公不记得了吗?” 李贤摇头。 徐盛无奈之下只得从头到尾解释起来:“这‘玉’玺琢自和氏璧,和氏璧的来历主公明白吧”。 蔺相如将相和的典故,李贤自然知之甚祥:“明白”。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李斯用和氏璧刻出这枚传国‘玉’玺,后来,高祖得天下,这‘玉’玺便归刘氏所有,其后,王莽‘乱’政,意图索要‘玉’玺,却被高后掷之,摔坏了一角” 说到这里,李贤看了‘玉’玺一眼,果然,‘玉’玺的一角有了破损,是用黄金补缀上的。 徐盛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董卓‘乱’长安的时候,孙坚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宝贝,谁曾想,消息竟然泄‘露’出去,狼子野心的袁术秘密拘杀了孙坚的妻子吴氏,得了这‘玉’玺”。 李贤犹在梦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就这么到了自己手上? “袁术呢?” “袁术落荒而逃,连‘玉’玺丢了都不知道” 李贤晃了晃脑袋,低声问道:“这‘玉’玺有多少人看到了?” 徐盛笑道:“只有我一人知晓,其余军卒只看到我捡了个东西,却不知道里面就是传国‘玉’玺”。 李贤松了口气:“如此便好,这宝贝可是块烫手山芋呀,如果我得宝的消息流传出去,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徐盛深以为然,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得宝之后,他没敢大声宣扬,第一时间便向李贤献宝。 至于李贤得宝之后如何处置,那便是李贤自己的事情了,徐盛不愿多做干涉。 “文向,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都不知道怎么赏你了” 徐盛笑道:“主公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你,哪有我徐文向的今天?” 昔日,徐盛在莒县被人‘逼’债,连带他的未婚妻都险些为人掳走,幸好李贤及时出现,不惜与莒县县尉‘交’恶也要救出徐盛家人。自从以后,徐盛便将李贤视为救命恩人。 李贤没有居功:“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用自己的双手博出来的”。 徐盛大为感动,他之所以愿意为李贤赴汤蹈火,便是因为对方从来不去计较太多。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待之! 李贤对徐盛信赖有加,徐盛自然要投桃报李。 至于传国‘玉’玺,徐盛明白,这东西价值连城,如果偷偷卖给其余诸侯,一定获得一个天价!可徐盛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便献给了李贤。 事实证明,徐盛的选择没有错。 李贤得到‘玉’玺之后并没有欣喜若狂,除了刚开始的失态之外,他几乎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贤心态平和,没有投机取巧的心思! 如果换其他人,得到‘玉’玺之后,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像袁术那般自立为帝!连传国‘玉’玺都有了,这天下还不是我的吗? ‘玉’玺在手,天下我有! 可是,李贤却冷静的很,‘玉’玺虽然珍贵,但对于他来说却意义不大。 眼下,大汉朝廷尚在,自立为王,登基为帝,这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所以,与其做那出头的虱子,倒不如韬光养晦,“广积粮缓称王”,闷头发展实力,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一举平定天下。 不过,既然‘玉’玺到了手中,如果不好好加以利用的话,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等天赐良机? 李贤心电急转,他开始盘算,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将‘玉’玺的价值彻底发挥出来。 曹‘操’、袁绍都与李贤有仇,李贤自然不会热脸去悟冷屁股,那么,思来想去,李贤只有一个选择:大汉天子! 既然‘玉’玺是从皇宫丢的,那么由李贤送还到长安城,岂不是皆大欢喜? 徐盛斟酌片刻,嘴里道:“主公,这‘玉’玺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贤没打算隐瞒:“我想物归原主,将其送还长安!” 徐盛先是大喜,须臾过后,却又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连这宝贝也舍得?难道就不怕日后后悔吗?况且,真要是被青州军将知道了,怕是会懊恼不已吧?” 李贤笑道:“这话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你不说,其他人怎么会知道”。 徐盛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主公宽心,我必定守口如瓶”。 承诺虽然效用不大,却可以取信于人。 徐盛的为人李贤是清楚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正因为如此,李贤才相信徐盛表里如一。 “好你个徐文向,我若是连你都信不过,这天下我又能相信谁?” 徐盛谦虚不言。 这时候,在战场上收敛伤卒、搬运尸首的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青州军大胜袁术兵马,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 身为战胜方,青州军需要收敛尸首,清点武器、甲胄,这样才好论功行赏。 李贤与徐盛打马回转的时候,周东昌快步而来:“拜见主公,参见徐将军”。 徐盛应了一声,跟在李贤身边亦步亦趋。 李贤倒是好脸相迎:“此役过后,收缴多少财货?” 周东昌大大地吸了一口气,道:“不算武器盔甲,起码有五千多财货,多是军卒随身所带”。 李贤心情愉悦:“真是件喜事,嗯,传我军令,论功行赏之后,没能上战场的文吏每人可以得到一贯钱的赏赐”。 周东昌愕然失‘色’:“主公,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呀,军士上阵杀敌,立功受赏这是规矩,可文吏们不能上阵杀敌,贸然赏赐,只怕会引起他人不满”。 李贤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军卒之所以肯卖力厮杀,只是因为李贤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可若是连寸功未立的文吏们都得到好处,那岂不是会寒了寻常子弟之人? “你的意思是,这些钱,不用分发给文吏?” 周东昌连连颌首,他掌管库房,一向有进无出,长此以来,却也博了个周公‘鸡’的外号! 徐盛这时候听不下去了:“东昌此言差矣”。 “喔,文向有什么建议?” “文吏虽不能上阵厮杀,可军情舆图,分发犒赏,哪一样离得了他们?军卒需要厮杀才能体现出价值,可文吏们无时无刻都在辛苦劳作,不赏他们,着实让人非议” 徐盛的地位远远地高过周东昌,他作出这番表态,顿时让周东昌闭口不言,否则的话,那就是同时与李贤、徐盛‘交’恶,这可不是美事! 沉默的周东昌让李贤作出了决断:“这样吧,东昌呀,文吏也一并犒赏,就按照我说的办,不过,你回去之后须得好生解释,莫让军将与文吏生出间隙”。 李贤做了决断,周东昌再无异议:“喏!” 合‘肥’城施水的河岸边,两侧是一片平坦的旷野。 仲夏时节,浓绿的草木植被在旷野上肆意生长。 能够挡着视线的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木以及一些坡度不一的小山包。 青州军大破袁术兵马之后,合‘肥’城已经不攻而破,适才,臧霸快马来报,合‘肥’城守将自缚出城,已经献城投降。 李贤和徐盛、相梁等人在河岸上跑马,很是快活。 打了胜仗,心情极佳,李贤甚至忍不住哼了几句歌曲。 传国‘玉’玺,李贤正紧紧地系在腰间,形影不离,这等宝贝可不能被人瞧见了,否则的话,李贤面临的压力要大上无数倍。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李贤那般看得明白,一旦得到这种超乎想像的东西,便是聪明人都有可能‘迷’住心窍,作出傻事。 李贤不想节外生枝,只好独自携带‘玉’玺。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却是血染征衣的臧霸回来了。 “哈哈,主公,幸不辱命!” 李贤笑道:“合‘肥’城已归我手?” “不错,主公运筹帷幄,麾下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易取了合‘肥’” 李贤兴奋起来:“取了合‘肥’,这九江便可以重新划归徐州治下”。 臧霸大笑不已,很是得意。 忽而,李贤胯下的马匹“系屡屡”打了个喷嚏,臧霸见状之后眼前一亮,“这马真是好马!” 这是臧霸第三次称赞李贤的坐骑了,臧霸好马,只是开阳军与徐州的关系不妥,所以一直未能获取良马罢了,后来,臧霸投降李贤,才从辽东选了匹良驹,马是好马,只可惜与李贤的千里马比起来相差太多。 每一次见到李贤的坐骑,臧霸都会‘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前两次李贤还可以当作没看见,这一次,臧霸刚刚立下大功,李贤再也不能无视了:“宣高喜欢这马?” 臧霸连连点头:“不错”。 这时候,周东昌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马儿在辽东可是价值千贯,是耗费极大的代价才置换来的”。 李贤没想到胯下的马匹竟然这么值钱,感情这就是三国时代的“法拉利”呀,想到这里,李贤忍不住说道:“这马虽然是我的,可毕竟‘花’费了这么多银钱,如果就这么赏给你,显然有失公平”。 臧霸微微颌首,他虽然立了大功,可徐盛的功劳也不小呀,真要是认真比较起来,两者之间孰高孰低,谁也说不准。 心中虽然明白,可亲口听到李贤这么说,臧霸还是微微遗憾。 李贤笑着看了徐盛一眼,对臧霸说道:“宣高,看到前面的那个村落没?” 臧霸抬眼望去,五里开外,确实有一个村落,“看到了”。 “我跟你赛马,谁先到那村子便算谁赢” 臧霸好赌,听到李贤愿意给他赛马,他当即摩拳擦掌,笑道:“赌什么?” 李贤拍了拍胯下的坐骑,道:“就赌马!我若输了,这马归你!” 臧霸眼前一亮,道:“哈哈,主公,那你可输定了”。 “这可不一定” “咱们这就开始吗?” 李贤让徐盛做见证,嘴里道:“宣高,你身上可是有甲胄呀”。 马匹若是负重过多,肯定会影响马速。 臧霸闻听之后急忙褪下衣甲,想了想,他连褥衣都脱了,只剩下下身的衣物,李贤见状有些无语,早知道这厮如此打扮,刚才还不如不告诉他了。 现在倒好,臧霸‘露’出一簇乌黑的‘胸’‘毛’,活像一只黑猩猩。 “主公,你不需要脱甲吗?” 李贤连连摇头:“不用,我胯下可是千里良驹,这几十斤重量算什么”。 “哈哈,主公爽快,咱们这就开始?” “好,开始吧” 徐盛一声令下,臧霸、李贤便策马狂奔而去。 李贤坐骑虽好,然而,与臧霸比起来,他的骑术水平相差甚远。 一开始,凭借马匹的优势,李贤还能抢先几个马身,可等到后来,竟然是臧霸后来居上。 “主公,这马跑得太快,主公可要多加小心才是!”风中传来臧霸似是关心,似是调侃的言语,这让李贤颇为羞恼。 他娘的!李贤是想借助赛马一事将马匹赏给臧霸,然而却不想这么快就输了,他‘抽’的马匹“啪啪”作响,坐骑吃痛,发力狂奔。 臧霸却没有‘抽’打坐骑,他连马鞭都没有带,只是伏在马背上,身躯跟着马匹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远远看去,臧霸和马匹仿佛融为一体。 臧霸越跑越快,竟然拉开了距离。 李贤深吁了口气,开始盘算其中的道理。 没道理呀,臧霸胯下的坐骑显然比不过李贤的良驹,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三番两次流‘露’出垂涎的模样,可现在,臧霸却一路领先,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是骑术的缘故? 赵云传授骑马经验的时候曾经告诉李贤,不要试图去改变坐骑,骑马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感受坐骑的动作,如果能够随其一同奔腾,那便可以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 马速到了极致,风从耳畔疾驰而过,呼呼,剧烈的风声在这一刻很是刺耳。 李贤觉得仿佛要窒息了,连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一样。 高速行驶的汽车,一旦狂奔到极致,驾驶员总会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眼下,李贤策马奔腾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没有护目镜,迎面而来的风刮的眼睛生疼,眼泪险些流下来。 擦,李贤从几年前就开始学马了,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策马狂奔过,到了这个速度,一旦跌落下马,非死即残。 马背上可没有安全带,脚蹬虽然可以确保骑士的身体平衡,然而,一旦失足落马,马镫会变身为夺命的利器,因为,一旦骑士的脚踝被脚蹬缠住,短时间之内根本难以及时‘抽’出,只能被坐骑拖着走…… 这时候,李贤甚至感到一丝害怕,真要是摔下马背,他一定会成为大汉朝的笑柄,说不定会出现在《衰人传》中。 有的人面临害怕,只会畏首畏脚,然而,李贤却在恐惧的刺‘激’下念头通达:都到了这时候了,骑虎难下,那便只有策马狂奔下去! 冷静下来之后,赵云传授的经验纷纷出现在李贤的脑海中,这一刻,李贤领悟的飞快。 渐渐地,李贤忘记了自己是在马背上,好像就是他在奔跑! ... 第三百九十五章千金易得一将... 五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徒步而行的话要耗费一炷香的功夫,可若是策马奔腾其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臧霸超越李贤之后,心中大喜,他明白自己赢定了,李贤坐骑虽好,但他马术不‘精’,输了也算正常。不过,一阵喧哗声陡然从身后传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臧霸自恃胜券在握,他忍不住转身回顾。 这一看之下,臧霸当即大惊失‘色’,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李贤已经追到了他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 这时候的李贤,神情专注,动作娴熟,人与马仿佛融为一体,哪里还似之前生疏的模样? 臧霸心中大骇,眼瞅着就要获胜了,怎么李贤却突然间骑术大涨?这不合常理呀。 好在路程还有两百多步,这么短的距离,无论如何李贤也追不上来了,想到这里,臧霸再不敢大意,他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将自己的身体与马的节奏保持一致。 其实不止是臧霸,徐盛、相梁等人都被李贤表现出来的的骑术惊呆了。 数年来,李贤的马术一直是副半吊子水准,说不上娴熟,但也算马虎,可此时此刻,马背上的的李贤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他展现出来的骑术娴熟无比,就连相梁、徐盛都颇为赞叹。 如果李贤一开始就有这水准,臧霸拍马难及!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臧霸只领先李贤半个马身,豆大汗珠从额头滑落,幸好,幸好村落就在眼前,否则的话,这比试肯定输了。 臧霸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贤突然间就开窍了。 片刻之后,村落终于到了,凭借先期积攒的优势,臧霸险之又险地胜了。 虽说输了赌注,可李贤却心情大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骑术大进,战场上,这可是足以用来保命的手段。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坐骑没了可以再买,可若是小命没了,那一切可就都没了! 李贤翻身下马,将缰绳抛到臧霸手中,嘴里道:“我输了,这马是你的了”。 臧霸很是尴尬,半晌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能够获胜纯属侥幸。 不过,李贤的坐骑是臧霸梦寐以求的,眼下能够得偿所愿,倒也算是一件喜事。 接过马缰,爱怜地抚‘摸’着马鬃,臧霸笑道:“多谢主公赏赐”。 “开阳军击破袁军大营,又得合‘肥’城,这赏赐是你应得的!” 臧霸很是高兴,他明白,李贤是变着法子想把这马赏给他,否则的话,谁还敢从李贤手中抢马不成? “主公,我这马儿虽然比不得你的千里驹,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马,你要是不嫌弃,这马便献给你了” 李贤笑道:“好,我这算是占了你便宜啊,赌输了,还凭白得了你的坐骑”。 臧霸只是笑着,并不多言,他又不是傻子,李贤故意借着赛马的由头将马赏给他,这等恩情岂是等闲? 不过,臧霸不是扭捏的汉子,李贤对他好,他竭力回报便是了,说多了反而矫情。 这时候,相梁、徐盛等人打马奔来:“恭喜臧都尉喜得良驹”。 “多谢多谢,等回到下邳,我请你们吃酒” 众人又笑着打趣一番,言语间对臧霸多有调侃。 至于李贤,徐州军将对其平添几分信赖。 一匹价值千贯的千里驹,说赏赐也就赏赐了,对这样的主公还能再要求什么?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古有千金买骨,今有李贤赛马赠良驹。 李贤向来对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不放在心上,胯下的坐骑虽然陪了他几个月,然而,如果能够用它来换取臧霸的效忠,倒也算是物有所值,要知道,真正的历史上,臧霸可是一员难得的良将,在曹‘操’麾下,他官至镇东将军。 镇东将军是什么概念?这等于后世里某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其地位之显赫可见一斑。 李贤心中偷乐,曹‘操’呀,真是不好意思,先是夺了李典、于禁,如今连臧霸都收入麾下了,往后还不知道要挖你多少墙角呢,希望你多撑一段时间,否则的话,这‘乱’世没了对手,岂不是无趣的很? ‘乱’世里,拥有人才,便等于拥有一切,区区一匹马而已,李贤没有半点留恋。 ‘交’换坐骑之后,李贤打马前行。 此时,‘乱’了编制的军卒正在各自军将的喝斥下重新归队。 “刘备、蔡瑁现在何处?” “回主公,开阳军、神策军攻破袁术大营之后,刘备便率军退避三舍,看其动向,应该是投奔蔡瑁去了” “蔡瑁在哪里?” “蔡瑁水军正在施水” “传令下去,密切关注刘备、蔡瑁动向,不得有误” “喏!” 袁术惨败之后,如何对付刘备、蔡瑁便成了当务之急。 蔡瑁虽有水军,可李贤却也有杀手锏,至于刘备,李贤打算一并收拾了,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没过多久,李典、于禁联袂而至。 “李典”“于禁”“拜见使君” 李贤翻身下马,他一手搀起一个,嘴里道:“快快请起,此次击败袁术,二位居功甚伟”。 李典、于禁谦让道:“开阳军、神策军一击破敌,我部人马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并没有出什么大力”。 徐盛笑道:“二位不必自谦,如果不是你们以少胜多,牵制住袁术、刘备,我们也寻不到战机”。 臧霸也出言赞道:“青州新军真让我刮目相看,李典、于禁,你们二人有一套!” “骑都尉过誉了” 同样都是降将,李典、于禁、臧霸颇有达成攻守同盟的迹象。 随着李贤地位攀升不止,以太史慈为首的青州派,与糜氏、陈氏为首的徐州派之间早晚会碰撞摩擦。 李典、于禁游离于体系之外,深受李贤重用,而作为徐州系军方实力的代表,臧霸也想拉拢二人,用以壮大己方实力。 毕竟,青州军力之强,世人皆知。 徐州虽富,可除了开阳军之外压根没有什么得力强军,陶谦麾下的丹阳兵虽然‘精’锐,可人数过少,不足以影响战局。在这种情况下,李典、于禁的实力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派系纷争,自古皆然。 各方人马都想在保住既得利益的情况下,扩大收益,可这样以来,势必要与其他势力发生冲突。 这一次平定九江郡,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角逐。 青州一系的周仓、胡庸等人接连大胜,若是徐州一系的人马寸功未立,岂不是会让人小瞧了? 因而,当李贤意图南下的时候,糜竺、糜芳、陈登等人大为支持,而臧霸更是愿做先锋。 如今,初战告捷,开阳军、神策军大获全胜,说到底,这也是徐州军的胜利,起码他让李贤明白,徐州并不是没有可战之兵! 只要徐州军可用,李贤便不会大肆‘抽’调青州军马南下! 陶谦虽然退位让贤,可徐州的豪族势力依旧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可以将其瓦解的。 李贤忙着东征西讨,还没有腾出手来安顿内部,眼下,他对徐州的要求便是“安稳下来,不出‘乱’子”。 对于麾下军将间的勾心斗角,李贤没有放在心上。 适当的竞争可以确保军队的战斗力,若是一味的安逸只会磨灭人的斗志。 能够执掌一部的将军,没有一个会是傻子,他们可能会在暗地里羡慕嫉妒恨,结党营‘私’,然而,真正到了战场上,他们绝不敢公报‘私’仇,因‘私’废公。 毕竟,眼下李贤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无所畏惧,无论是谁,只有紧紧团结在李贤周围才有可能战胜强敌,谋取更多的好处。 对于各方势力来说,李贤仿佛一颗参天大树,在他的树荫下,所有人都不会感到害怕,可一旦李贤倒下了,树倒猢孙散,谁都讨不到好处! 一群猴子因为树上的桃子起了争执,可若是连桃树都没了,猴子还会争什么? 只有李贤更强大,各派系才有可能取得更多的好处! 辛苦,总会有收获,从下邳远道而来,一战击溃袁术大军之后,李贤麾下各部人马俘虏袁军六千多人,斩杀两千有余,另有三千多人逃窜不知去向,除此之外,收获粮秣近万石,军械、辎重无数! 为此,李贤只付出了不过一千多人的伤亡代价,这战果可谓辉煌之至。 可以想象,李贤千里奔袭,大胜袁术兵马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引起一番轰动,而之前小觑李贤的人,多数会惊掉下巴。 施水河岸的村落里,趁着各部人马都在,李贤打算部署下一步的军事方略。 忽而,外头亲卫来报:“报,孙策有使求见”。 李贤饶有兴致,这一次之所以能够击溃袁术,孙策功不可没。 袁术点齐五万大军出征徐州之际,正是孙策攻击袁术后路,这才使其惊惶回师。解了徐州之围,孙策自己却在袁术、刘备、蔡瑁的围攻下陷入困境。 若不是徐州援军及时抵达,说不定孙策已经栽了! 仔细想来,李贤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孙策。 人家江东军辛辛苦苦与袁术拼得筋疲力尽,到头来却让徐州军摘了桃子,如果是吕布,只怕第一时间便与李贤翻脸了。 李贤不知道孙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眼下这形势也不好过于怠慢,当下便吩咐道:“将使者带过来吧”。 “喏!” ... 第三百九十六章鲁肃 夏日炎炎,李贤、徐盛、臧霸等人围坐在一棵树荫下,间或有徐徐的凉风吹来,使人倍感清爽。全集下载 这一次,奉命与徐州军联络的军校是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 这男子从未见过李贤,然而,他却准确地向李贤作揖,道:“破虏将军帐下军校鲁肃见过李使君”。 “鲁肃?”李贤瞪大了眼睛。 穿越以来,李贤对各式的名人出场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过,对于周瑜故后以一己之力独扛刘蜀十多年的鲁肃,李贤还是颇为期待的。 “正是区区在下”,此时,鲁肃在江东军中名不见经传,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贤盯上了。 “破虏将军现在何处?” “将军已至十里开外”,临行之前,孙策压根没想到,李贤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袁术干掉了,所以鲁肃原本的使命已经毫无意义了。 然而,鲁肃毕竟是鲁肃,他的随机应变能力是极强的,“听说李使君大胜袁术,敢问使君,可曾抓了此人?” 李贤摇头:“袁术狡诈,我虽然破了他的大军,却让他溜了”。 鲁肃惋惜道:“真是可惜,袁本初这人志大才疏,却是朝廷赦封的左将军,阳翟侯,要是让他卷土重来,只怕为祸不浅呀”。 李贤不以为意,嘴里道:“区区袁术何足道哉?有破虏将军坐镇庐江,袁术难成气候”。 鲁肃心头一跳,李贤这是许诺吗?庐江成了江东军的地盘,那么丹阳呢?九江呢? 徐州军大胜袁术,这可是分润战利品的最佳时机,鲁肃深吁一口气,道:“使君有所不知,江东军连番苦战,军卒多有折损,便是粮秣都消耗一空,如果再得不到补充的话,只怕如何维持战力都是个问题”。 李贤笑道:“孙伯符遇到难处,我李贤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正巧,我手中还有缴获的三千石粮秣,子敬可以通知孙伯符,让其派人来取”。 鲁肃心头暗爽,李贤如此痛快倒是大大出人意料,由此可见,对方肯定所获不菲! 想到这里,鲁肃意犹未尽地说道:“刘备、蔡瑁虎视眈眈,我家主公正打算招募新卒,只是苦无军械,久闻青州军械名扬天下,不知使君可否暂借一些使唤?” 李贤心中明镜一般,说好听的是借,其实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过,袁术进攻徐州的时候,孙策帮了大忙,李贤自然不好厚着脸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因而,当下只得说道:“大军水路而来,并没有多余的军械,子敬要是不嫌弃,适才军中缴获不少军械,子敬可以挑选一些”。 有粮秣,有军械,虽然不是最好的青州军械,却也好过两手空空而返。 鲁肃空手套白狼,要了粮秣又要军械,这引起了臧霸等人的不满。 若不是李贤亲口应诺,说不定臧霸已经当场翻脸了。 真正的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 鲁肃抱拳作揖,致谢道:“使君仁义无双,末将佩服”。 李贤不置可否。 对于孙坚来说,击溃袁术,只是开始,蔡瑁的荆州水军同样是他的心腹大患。 讨要了足够的好处,鲁肃总要有所表现:“来的路上,我听说刘备已经与蔡瑁合兵一处,不知道李使君有什么打算?” 刘备跟李贤有仇,蔡瑁与孙策有怨,如今刘备跟蔡瑁走到了一起,还怕李贤不动手? 果不其然,李贤正‘色’道:“刘备刘玄德袭杀孔融孔北海,我必杀之而后快,既然蔡瑁不知死活跟他牵连到一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嘛,不怕你不客气,就怕你太客气! 听到李贤放狠话,鲁肃心中大喜。 只要李贤下定决心对付蔡瑁,孙策便有报仇的把握。 江东军虽然没有充足的战船,然而,军中士卒人人都是泅水的好手! 若是有徐州军相助,江东军定然可以留下这荆州水军! 鲁肃松了口气,他走的这一遭可谓所获颇丰,不但有了军粮、军械,甚至还得了李贤对付蔡瑁的保证。 若是孙策得知详情,想必一定会乐开怀。 鲁肃笑道:“我家主公有言在先,只要使君可以牵制刘备、袁术,我江东军便可以对付荆州水军”。 李贤饶有兴致:“喔?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好,你且回去告诉孙伯符,便说我要让那蔡瑁来的走不得!” 鲁肃笑道:“使君百战百胜,末将自然是信服的”。 “好了,你且回去吧,如果可以,且看江东军能否封堵施水,断绝荆州军退路” 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鲁肃心中腹诽,面上却应诺道:“我会转告我家主公,使君静候佳音便是”。 江东军得了好处,自然要有所表示。幸好,干掉蔡瑁同样是孙策的意愿,鲁肃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认,江东军一定会封堵河道! 不久之后,鲁肃告辞而去。 树荫下,徐盛忍不住发表了不同意见:“使君真要对付蔡瑁?” “怎么?文向有话要说?” “荆州刘表与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那蔡瑁虽然远道而来,可毕竟没跟我们发生过冲突,真要是与孙策联手对敌,只怕刘表不会善罢甘休呀” 李贤还没说话,臧霸便忍不住反驳道:“刘表算个鸟!他要敢来,一样让他有去无回”。 徐盛翻了个白眼,道:“主公在徐州、青州已经树敌无数,没必要再去招惹刘表了吧?” “荆州距离九江尚且有数百里,刘表还能飞过来?再者,如果对蔡瑁不管不顾,孙策怎么办?主公可是与其有过盟约的,难道真要弃之不顾?” 提到孙策,徐盛无言以对。 自古以来,信义是为人之道。 如果李贤连诚信都没了,日后又如何取信于人?况且,刘备好死不死的与蔡瑁勾连到一起,李贤想不动手都难。 众口铄金,在李贤的诋毁下,孔融之死已经结结实实扣到了刘备头上!身为孔融的继任者,李贤自然要有所表示。 果不其然,李贤喝了口泉水,嘴里道:“文向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刘表虽然不弱,可我李贤却也不是吃素的,他要是真敢来,我一定让他后悔”。 臧霸咧嘴大笑:“使君所言极是!” 李典、于禁虽未表态,却也‘露’出一副赞赏的模样。 其实徐盛也不是怕了刘表,只是想提醒李贤不可大意,眼下,既然李贤有了决断,他自然不再坚持。 ... 第三百九十七章不能敌也 施水河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刘备军马如临大敌。访问:。 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横亘在河水中央,间或有三五只小船在上下游走,旗号舞动,一副全力备战的模样。 徐州军来势汹汹,不费吹灰之力便击溃了袁术大营,消息传出,刘备、蔡瑁都觉得很是惊恐。 袁术军力不弱,麾下更是有纪灵这等悍将,可到头来却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守住,那可是一万多人马呀! 徐州军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蔡瑁的荆州军从未与李贤‘交’过手,此时,他与刘备相对而坐,嘴里道:“玄德,听说在青州、徐州的时候你曾经跟李贤‘交’过手,你觉得李贤麾下军卒战力如何?”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刘备在乐安国苦心经营了万余人马,原本打算借此谋取青州,谁曾想,只是青州军将徐盛、周仓便打的他落荒而逃。 每每想到战败的情景,刘备都觉得羞愤‘欲’加,此番蔡瑁再次提及,刘备倒是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叙述道:“李贤麾下青州老卒战力强悍,可以说是真正的‘精’锐”。 “与荆州军相比如何?” 刘备吸了口气,叹道:“恕我直言,荆州军恐怕不是李贤的对手”。 蔡瑁没有发怒,青州军战力强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荆州军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战例,不如青州军倒是合情合理,“与曹军相比呢?” “曹军亦不能敌也!” 蔡瑁瞪大了眼睛,在他的印象中,曹军的实力远胜袁术兵马,可以说是荆州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对手,如今,刘备竟然说连曹军也打不过青州军! 难道李贤真的如此强悍? 未曾‘交’手,蔡瑁总是觉得刘备所言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刘备与李贤是敌非友,自然没有夸大其词必要。 沉‘吟’片刻,蔡瑁不无期待地说道:“如果我们联手,可有胜过李贤的把握?” 刘备冷静地分析起来:“即使你我联手,麾下兵马也不过两万人,而李贤却有三万大军!若是加上孙策的万余人马这就是四万人,蔡祭酒,以寡击众,绝非明智之举呀”。 蔡瑁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刘使君莫非是被李贤吓破了胆子?否则的话,怎么会如此涨他人志气自己威风!” 刘备依旧气定神闲:“蔡祭酒,我刘玄德不是怕了李贤,如果我真怕了他,早在李贤出现之初我便挥军撤离九江了,又哪会滞留至今?” 蔡瑁哼了一声,道:“尚未请教刘使君意‘欲’何为!” “我听说袁术兵败之后已经逃了,虽说袁公路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可只要他一日不死,李贤便一日不敢懈怠” 蔡瑁深以为然,刘备这番话倒是颇有道理,“没错,只要袁术一息尚存,李贤便不敢大意,可这样的话,又能如何?” “李贤麾下有三万人马,除去臧霸的开阳军之外,多数都是青州子弟,周所周知,江东闷热多雨,北人初至南方,多会水土不服,身染重疾,我想等一等,看看李贤麾下军卒是否会有此一劫” 蔡瑁眼前一亮,刘备说的确实在理,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军卒尚未开战便死在了客乡,这并非是他们的原因,而是因为其他诸多的非战斗因素,气候环境,这是非战斗减员的最大因素。 只要李贤军中出现大规模的疾病,再强大的徐州军也只能沦落为纸老虎,任人宰割。 只是,将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面,蔡瑁总觉得有些不妥。 “李贤来势汹汹,我荆州军多是水卒,在陆上难以抗衡,既然刘使君也没有取胜的法子,我们不如各奔东西吧!” 这是想分道扬镳呀! 刘备好不容易才来到施水河岸,还指望蔡瑁能够帮衬一把了,哪里容他挥军离开? “蔡祭酒不是为孙策而来吗?眼下孙策尚在,如果荆州水军此时归返,岂不是会遭受非议?” 蔡瑁瞥了刘备一眼,道:“孙策已经不是昔日的孙策了,要想对付他,起码要两三万兵马,可我部水军不善陆战,孤军难胜,就算远道折返,引得荆州刘使君怪罪,我也认了”。 “蔡祭酒可要三思而后行,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只怕难之又难!” “嗯?此话怎讲?” “此时李贤初来乍到,袁术又刚刚战败,不少郡府的官吏正在观望,他们在等待最后的胜利者,三五日之内,局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若是三五个月,九江、庐江、丹阳等地一定会发生大变” 蔡瑁缓缓颌首,占据青州、徐州,李贤的实力已经膨胀到这般地步,真要是再多出几个郡县,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眼下,荆州虽未与李贤的势力范围接壤,可一旦李贤扩大疆域,两者之间早晚会爆发冲突! 这可如何是好?蔡瑁苦思冥想,忽而他眼前一亮,道:“二桃杀三士!” 刘备不解:“此言何解?” “江东的地盘只有这么大,孙策、李贤都想据为己有,只要我们推‘波’助澜,还怕他们不会反目成仇?” 刘备大为赞叹:“此计甚妙!不过,我估‘摸’着李贤、孙策很快就要攻来了,蔡祭酒有什么打算?” 蔡瑁倒也光棍:“还能有什么打算?打又打不过,暂且避其锋芒就是了”。 荆州水军随时可以沿江而下,可刘备的步卒就没有这运道了,他们只能用‘腿’赶路。没有粮秣补给,连刘备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也罢,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好!” 尚未见到刘备之前,蔡瑁还打算留下与李贤一战,可与刘备接触之后,蔡瑁当即明白,如今的李贤绝非他这水军可以应对的! 如今退避三舍,等到他日点齐兵马卷土重来,一定让李贤好看! 当然了,若是李贤麾下兵马遭遇不测,蔡瑁不会介意落井下石的。 刘备与蔡瑁的会谈并没有实质‘性’的结果,两部人马都不想留下来与李贤死磕,于是,分道扬镳只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蔡瑁答应刘备,荆州水军会随时注意李贤兵马的动向,一旦有机可乘,绝不会坐失良机。 ... 第三百九十八章来的去不得 蔡瑁立在船头上,大船顺流而下,两岸的景‘色’一晃而过。 日头正烈,连林中的鸟儿都没了鸣叫的力气。 荆州水军三三两两地躲在船舱中纳凉,间或有军卒用河水冲凉祛暑,对此,蔡瑁并没有阻拦。 大军长途跋涉而来,只败了孙策一次,,除此之外,连鸟‘毛’都没捞到一只。 荆州军不像徐州军、青州军那般实行募兵制,荆州军卒没有月俸,只能靠着战场缴获以及战功赏赐来养家糊口,一旦战事不利,军心士气定然会一落千丈。 临行之前,蔡瑁曾经许诺过,到了九江一定会大肆犒赏,可现在,战局不利,徐州军又过于强悍,荆州军只能退避三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犒赏,荆州水军觉得意兴阑珊,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蔡瑁叹了口气,他吩咐道:“传我军令,让快船先行十里,一旦发现异常,即刻焚烟示警!” “喏!” 李贤、孙策虽然没有水军,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对付水军的法子。 施水又不像长江黄河那样‘波’涛汹涌,只要动用人手堵塞河道,荆州军便‘插’翅难逃。 蔡瑁望着两侧的河岸,思绪万千,他总觉得四周的林木中潜藏了徐州军卒,这黑压压的,怕是有数万兵马吧? “叔父!”蔡中此时来到蔡瑁跟前。 蔡瑁‘激’灵灵打了个寒碜,他连连摇头,自嘲起来,适才自己竟然草木皆兵,若是传出去,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好在蔡中不会读心术,不然丢人可就丢大了,蔡瑁换了副脸‘色’,好整以暇地看了蔡中一看,嘴里道:“你不在前头开路,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蔡中干笑道:“叔父说笑了,这江水之上,谁敢与我们荆州水军为敌?” 蔡瑁变了脸‘色’:“妄自尊大,我荆州水军虽强,却也不是全无对手,我且问你,为何不待在前头?” 毫无疑问,蔡瑁是动了真怒。 如果前头出了差错,万余荆州水军便会面临天大的危机,这可是重任!偏偏蔡中却不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朽木不可雕!如果不是实在无人可用,蔡瑁又怎么会重用蔡中。 不过,眼下来看,蔡中虽然忠心,可文韬武略无一‘精’通,绝不能委之以重任,否则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蔡中自然不知道蔡瑁已经对他有了定论,他只是辩解道:“叔父,小侄在前头捉了一个渔‘女’,貌美如‘花’,特意献来,还请叔父笑纳”。 蔡瑁嗜好美‘色’,蔡中所言倒也挠到了他的痒处。 有心义正严词地拒绝,可出征以来,蔡瑁却也数月未知‘肉’味了。 一路跋涉,若是等到江陵再开荤,那岂不是又得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天气燥热,正是虚火上升的时节,适才蔡中不提也就罢了,此番一经提起,蔡瑁只觉得小腹间腾起一股无名热火,怎么也按耐不住。 “人在何处?”犹豫再三,蔡瑁终究还是屈从了**。 蔡中大喜,只要蔡瑁收下渔‘女’,那他此行便有功无过,“叔父稍待,为防他人窥视,我已使人将那‘女’子用麻袋装了过来”。 “喔?” 蔡中转身击掌,须臾,便有四名皮肤黝黑的汉子抬着一个挣扎不已的布袋往船舱而来。 虽未见着货‘色’,可蔡中能有这番孝心已经很是难得了,蔡瑁强忍着躁意,嘴里道:“难道你有这心思,嗯,这些赏钱拿下去分了吧”。 说罢,蔡瑁从袖间‘摸’出一个布袋,里面有十多枚金叶子。 美‘色’当头,蔡瑁对金钱弃之如敝,他随手掷出,大步往船舱走去。 蔡中接了布袋,自是千恩万谢。 船舱‘门’口,两名亲卫正守在一旁,蔡瑁进入其中,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被束住手脚,连嘴都被布缠住了。 久旱逢甘霖,蔡瑁甚至觉得捆缚的少‘女’反而有种别样的刺‘激’,他在心中盘算,回到荆州之后,定要将这等绳索用在妾婢身上试试! 少‘女’明亮的眼睛眨呀呀,她看着嘴角含笑的蔡瑁,顿时‘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兴许,少‘女’已经猜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蔡瑁干干地咽了口唾液,他‘抽’出腰间长剑,不无爱怜地说道:“小娘子,我为你取了嘴上的布,你莫要喊叫,如此可好?” 少‘女’摇摇头,又狠狠点了点头。 这份天真‘浪’漫更是刺‘激’的蔡瑁口干舌燥,“小娘子,我来了,你不要害怕”。 少‘女’怔怔地看着蔡瑁,不再挣扎。 蔡瑁松了口气,心道,小丫头就是好骗,看待会儿爷们怎么‘操’‘弄’你! 心中恶意慢慢,面上蔡瑁却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哎呀,你怎么会到了这里,你的家人呢?” 这时候,蔡瑁取走了少‘女’堵嘴的碎布。 “这是哪里?你是谁?”少‘女’语调舒缓,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很是冬天。 蔡瑁听得心痒难耐,可这时候却也不好直接翻脸,只得耐着‘性’子扯谎道:“这是在船上,刚才一伙贼人掳了你,是我从他们手中救了你”。 少‘女’进入船舱之前是被人‘蒙’住了眼睛,所以这番慌扯起来,蔡瑁显得理直气壮。 “如此,多谢这位阿伯了” “阿伯?哈哈”,蔡瑁不怒反笑。 “怎么了阿伯,你救了我,可为什么不为我解开绳索?” 蔡瑁笑道:“乖侄‘女’稍待片刻,伯父这就给你解绳”。 “噗噗噗”,话音刚落,蔡瑁便挥剑割断了绳索 没了绳索的束缚,少‘女’顿时喜笑颜开,只是,她的臂膀酸痛无比,“多谢阿伯搭救,等我回家,定让阿爹、阿妈重谢你”。 蔡瑁心中不屑,待会儿只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阿伯为何不说话?” “阿伯这里有件宝贝,给你看看可好?”蔡瑁‘露’出了狐狸尾巴。 “什么宝贝?”少‘女’尤不自知。 蔡瑁一把扯住少‘女’,同时,他单手扯开衣襟,就要解开‘裤’带。 少‘女’惊呆了:“阿伯,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你不是要给我看宝贝的吗?” 蔡瑁狞笑道:“乖侄‘女’别急,阿伯的宝贝就在这里”。 兴许是太过急躁,蔡瑁解了半晌愣是没解开自己的‘裤’带。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少‘女’张大了嘴巴,弯腰一口腰在了蔡瑁的手腕处。 “啊”,蔡瑁吃痛,一巴掌将少‘女’推出了老远。 定睛看去,只见手腕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蔡瑁再也顾不得装斯文了,他破口大骂:“贱婢,竟敢咬我”。 少‘女’蜷缩在船舱一角,不停向蔡瑁投掷杂物。 蔡瑁只是冷笑着,一步一步往少‘女’走去。 少‘女’咬紧牙关,似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时候,蔡瑁已经行到了三步开外的地方。 一个如狼似虎的成年男子,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眼看着一场悲剧就要发生,这时候,“铛铛铛”,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示警声。 蔡瑁一个‘激’灵,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果没有突发状况,这铜锣绝不敢敲响! 所有的**一扫而空,蔡瑁正了正腰带,大步往舱外冲去,堪堪出‘门’的时候,他吩咐了一句:“把里间的‘女’子看好,不可逃了她!在我回来之前,妄动者,杀无赦!” 卫卒肃然应诺。 “蔡中呢?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在鸣锣?” “报,祭酒,大事不好,前头的船只被水鬼凿沉了,水道也被堵塞了” 蔡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绕过沉船,速速离开此处便是!” “祭酒有所不知,前头足足有十艘船被凿沉了,十艘呀” 蔡瑁心中咯噔一响,到底是谁,竟然能有这手段。 一口气凿沉十艘船,对方显然早有图谋,而且,人数起码在二百开外! “吹角,拉网!”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荆州军卒纷纷拿起刀箭,严阵以待。 间或有持网的军卒往水中掷去,渔网落水,不多久便可以兜住一大片的区域。 渔网是对付水鬼的最佳方式,蔡瑁此举也算是有所防备。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被凿沉的船只越来越多,可水鬼却没抓到一个,更要命的是,下游的河道已经被彻底堵塞了。 蔡瑁当机立断:“逆流而上,速速离开此处!” “喏!” 显然,这里已经是敌人的陷阱,不管对方是谁,徒留此处只会成为对方的猎物,只有换一个战场,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风从西北吹来,蔡瑁迎风而立,他大声叫喊道:“荆州军听令,全速折返,敌人奈何不得我们!” “回航,回航” “转向,转向!” 大船若想逆流行驶显然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每艘船上都有持桨的军汉在竭力挥舞着船桨,“嘿哟,嘿哟!”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又有两艘船只被凿沉,这时候,蔡瑁的船只已经完成了转向。 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一定可以离开这里!蔡瑁心中默念! 忽然,一阵浓郁的硝烟从上游传来。 蔡瑁仔细嗅了嗅,忽然间脸‘色’大变。 “祭酒,大事不妙,上游飘来十多艘火船,浓烟滚滚,大火弥漫呀” “快快拦截” 河面上已经起了风,风虽然不大,但火船顺流而下,原本就带着一定的速度,此时此刻,更有一股船借风力的景象。 蔡瑁破口大骂:“这是谁的火船计,‘阴’狠毒辣,非君子所为!” ... 第三百九十九章必须死 浓烟滚滚,一艘艘载满硫磺、柴禾的火船顺流而下,荆州水军试图加以阻拦,然而,火势过旺,等闲人难以靠近。 怎么会这样? 下游,河道上遍布凿船的水鬼,最为重要的是河道已经被‘乱’木堵塞,船只难行;上游,要命的火船正迫近而来,上天无梯,入地无‘门’,蔡瑁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否则的话,一旦火船引燃战船,那时候荆州水军便在劫难逃。 是李贤的徐州军?还是孙策的江东军? 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蔡瑁只觉得手脚冰冷,他脑中嗡嗡作响,袁术大败之后,荆州水军便及时拔船起锚了,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了,为什么对方却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对了,刘备抵达之后,曾经与其相会过一炷香的时间,可那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蔡瑁依旧不肯面对现实,他已经很是小心了,为何现实却如此残酷? “祭酒,快快靠岸吧,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祭酒,火势太大,我等难以靠近,水军只有靠岸才有生路呀!” 噪杂的声音纷纷入耳,蔡瑁很是烦躁,他闭上了眼睛,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那便是使人潜入水中,凿沉火船,然而,此举九死一生,有人会从命吗? 危急关头,蔡瑁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他重金许诺,道:“来人呐,传我军令,若有军士凿沉火船,可赏钱百贯!” 一言既出,军将尽皆哗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肯送死?若是被火船砸死在水中,别说一百贯,就算是一千贯又能怎样? “祭酒,火船太快,战船若不躲避,只怕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吗? 对方既然早有准备,那么在河岸上一定设有埋伏! 别无选择了,蔡瑁深吸了一口,他往两侧河岸看了一眼,半晌之后方才咬牙说道:“靠岸,尽数往左岸靠拢”。 “诺!” “祭酒有令,战船靠岸,往左,往左!” 旗号挥舞,一艘艘大船直往左岸而去。 适才,水鬼凿沉的船只多数都是小船,总体而言,荆州水军根基未损,只要度过此劫,依旧可以横行江河。 不过,荆州水军真的可以平安无事吗? 船只横向前进需要调正方向,这对于满载军卒的大船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负责警戒哨探的小船已经抢先靠岸,登陆的军卒顾不得‘腿’脚湿滑,他们三五成群聚拢作一处,准备迎接大船。 荆州久无战事,水军更是罕有敌手,此番,长途奔袭九江郡,已经算是难得的一次远征了。 火船温度极高,隔着几十步远都能够感觉到那股炙人的炽热,即便蔡瑁重金出赏,可还是没有不怕的勇士下水凿船。 银钱虽好,可总要有命‘花’才对!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蔡瑁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大声疾呼:“拉开距离,船只之间不可靠的太久,违令者,斩!” 如果船只保持距离,只要上游的大船停驻之后便可以阻住火船的冲势,就算战船被烧,损毁的也只是少数,总好过全部焚毁吧? 无人驱动的木船,只是凭借水流漂浮的话,两艘停锚的大船就可以将河道堵的死死的。 这时候,必须丢车保帅!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此时,蔡瑁的大船恰好在最上游,他当机立断,嘴里道:“靠岸,停锚,让后军与我们拉开距离,弓箭手戒备!” 船上,荆州水军严阵以待。 突然遭遇袭击,短暂的慌‘乱’过后,水军士卒在各自军将的呵斥下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恶战。 按理说,只要大船成功堵住火船,水军大部分船只便可以完好无恙,然而,施水河宽不过数丈,完全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如果军卒躲在船上不肯上岸,很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连水鬼凿船、火船攻袭的狠招都想的出来,还有什么招数是敌人想不到的? 蔡瑁不敢抱有一丝侥幸,他下达的命令是全军靠岸。 这时候,只有聚集兵马才有获胜的希望。 盼只盼刘备的兵马能够早些抵达,只要刘备及时到达,蔡瑁有七成的把握可以逃出生天。 毫无疑问,眼下参与围困的敌方兵马数量一定有限。 蔡瑁有十成的把握相信,李贤的主力一定不在此处,就算这里有徐州军卒出现,那也一定是少数轻装上阵的‘精’锐,真正身披重甲、负重极多的军卒绝不可能这么快抵达此处。 其实,蔡瑁猜的没错,李贤麾下大部人马确实没有及时赶到。 在此处设伏的却是孙策的江东军以及甘宁的锦帆贼! 上游的火船围堵是周瑜出的计策,而下游的数百水鬼全都是甘宁的部下。 一上一下配合默契,将强大的荆州水军彻底封死在狭小的水域内。 若论战船对拼,荆州水军实力之强,无人能敌,然而,若论‘阴’谋诡计,蔡瑁又怎么比得过周瑜、李贤? “轰隆隆”,火船不断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宛若雷霆。 临近的荆州水军尽皆‘色’变,他们只想尽快逃到河岸,离这该死的火船远一点。 蔡瑁不肯轻易就范,不过,河岸的江东军又岂是吃素的? 当一艘艘大船意图靠岸之后,“嗖嗖嗖”,无数支密密麻麻的箭羽便呼啸而来。 该死的,刚才小船靠岸的时候,弓箭手没有释放一支箭矢,可现在大船临近了,扑头盖脸的箭雨却好像不要钱一般。 荆州水军大声咒骂着,他们举起盾牌,遮挡住身体要害。 幸好蔡瑁再三提醒,荆州军卒早有准备,否则的话,只是这一击,便足以让水军吃足苦头! “快,靠岸,靠岸!” 蔡瑁大声疾呼,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只有靠岸才有一线生机。 “铛铛铛”,袭来的箭矢太过密集,间或有中箭的荆州军卒倒毙在地,‘抽’搐不已。 这仗打的实在窝囊! 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就被‘逼’到了这般田地,荆州军卒心中弥漫着一股无力感。 蔡瑁躲在盾牌之后,一阵咬牙切齿,“顶住,贼人军马不多,咱们靠岸之后便可以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到了这时候,任何有益于提振士气的方法,蔡瑁都愿意试一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一声,蔡瑁的大船终于靠岸,而火船也撞到了战船上。 蔡瑁大声呼喝:“停锚,弃船,上岸!” 大火迅速蔓延起来,不需要蔡瑁提醒,船上的数百军卒已经开始亡命狂奔。 “逃呀,快上岸” “快,别他娘的挡路” 绝望关头,军卒们夺路而逃,有的军卒顾不得躲避箭矢,直剌剌地往岸上冲去,有的军卒径自跳往水中。 蔡瑁在军卒的裹挟下好不容易踏到了河岸,脚踏实地的这一刻,他心中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反而有一种潜入牢笼的感觉! 敌人在哪里? “噗噗噗”,一名又一名水军士卒往水中跳去。 临近战船上的军卒有样学样,他们也潜水上岸。 如果从船上直接靠岸,十之八九会中箭而亡,相对而言,反倒是跳水求生存活的概率更大一些。 蔡瑁心急如焚,军卒跳入水中虽然可以暂时存活,然而,没了军械的他们,就算成功登岸又能又什么用处? 面对压阵以待的敌人,赤手空拳的水军士卒拿什么来抵挡? 蔡瑁为水军统领,他刚一上岸,第一时间便有三百多名军卒围拢护卫而来。 说来也怪,刚才势若疯狂的箭雨此时此刻竟然停歇了,最起码,岸上的荆州军卒没有遭遇一支箭矢的袭击。 难道敌人没有箭矢了? 怎么可能?身后的不远处,犹在河船上的军卒正在遭遇新一轮的箭雨打击,惨叫声不绝于耳。 显而易见,敌人的箭矢十分宽裕! 那么,岸上为何没有弓箭的滋扰? 难道说,对方是觉得这么点人马不构成威胁? 蔡瑁有一种“老鼠被猫戏‘弄’”的感觉,他涨红着脸,大声吼道:“我乃荆州蔡瑁,谁在此处?可敢现身一见?” “哈哈,蔡德珪,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黑甲,头罩亮银盔的军将打马而来。 蔡瑁吸了口冷气:“孙伯符!” 孙策大笑:“正是我!” “我倒是小瞧了你,不过,我荆州水军尚有万余兵马,就算弃船上岸,战力也绝非等闲,你以为你的才兵败将可以拦得住吗?” 孙策摇了摇头,他挥舞着长枪,嘴里道:“是否拦得住,总要试过才知晓,话不多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哒哒哒”,孙策纵马如飞,直往蔡瑁的军阵而来。 虽是一人一马,然而在荆州军眼中却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孙策孙伯符“小霸王”的称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若是发起狂来,谁能挡得住? 蔡瑁不行,蔡中更不行,准确地说,荆州水军当中无人能行。 “杀了他,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杀此獠者,赏钱百贯”,只要能够杀死孙策,蔡瑁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陆上不比水中,孙策虽强,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只要狠下心来,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 蔡瑁的重赏终于有了效果,聚拢在他身边的军卒纷纷打起‘精’神,他们聒噪着,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杀”!最前端的五六名荆州军卒受了蛊‘惑’,竟然脱离战阵,径自迎向了孙策。 “来得好!”孙策不惊反喜,他点枪如飞,“噗噗噗”,轻易便取了两名军卒的‘性’命。 “死!”剩下的三名军卒大为惊骇,可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刺向孙策。 孙策骑在马上,近千斤的重量绝非等闲,抬手间便取人‘性’命,宛若闲庭游步。 数十步外,蔡瑁看得大惊失‘色’。 只是一个孙策便如此神勇,若是再有其余兵马,岸上的军卒岂不是危险了? 每时每刻都有荆州军卒成功登岸,数百人、近千人,军卒的数量在不断地增加着。 己方实力增强,原本是件好事,可不知为何,蔡瑁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孙策绝不会一个人出现,他的江东军呢? “铛铛铛”,忽而,一声锣响,一名黄脸长须的男子从林间杀出,正是黄盖。 蔡瑁脸‘色’大变,黄盖在这里,那么其余的江东军也定然在这里。 果不其然,不及片刻,一队又一队的江东军从树林中冒了出来。 韩当、程普、周瑜,这些人各自统领千余兵马,轻易便将上岸的荆州水军围堵起来。 蔡瑁绝望了,难道今日荆州水军将要全军覆灭? “哈哈,蔡德珪,投降吧,我饶你一命!”胜算在握,孙策没有急着冲锋陷阵,而是好整以暇地劝降起来。 孙策身后,数百名身披重甲的军卒正缓步而来,他们身上的甲胄全都是青州出产的‘精’品。 近身厮杀,重甲军卒所向无敌。 黝黑的面甲与墨‘色’的甲胄给人以沉重的窒息感,虽未‘交’战,可蔡瑁已经感受到了那股迎面而来的杀气。 披甲的军卒一定是江东军的‘精’锐,否则的话,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蔡瑁猜的没错,青州锻造的甲胄每副都有一百三十斤的重量,如果是身材疲弱之辈,只是一副甲胄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别说上阵厮杀了,如何行路都是个难题。 如今,重甲步卒缓步而来,蔡瑁有一种直面山峦的感觉。 窒息的压力,难以抗拒! 荆州军卒尽皆胆寒,适才用重赏鼓舞起来的军心士气一扫而空。 重甲步卒每前进一步,荆州军卒便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蔡瑁羞怒‘交’加,他一刀砍死了一名转身‘欲’逃的军卒,恶狠狠地叫道:“不战而逃者,死!” 簇拥在蔡瑁身边的亲卫也痛下杀手,他们用雷霆手段稳住军心,否则的话,不等江东军近前,荆州军自己就‘乱’了阵脚。 孙策摇了摇头,道:“蔡德珪,看来你是决定负隅顽抗了”。 蔡瑁哼了一声,不屑道:“竖子何须多言,想要某家‘性’命,打马来取便是!” 出乎意料,这一次孙策没有急着纵马冲杀,他大声喝道:“荆州军卒听好了,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缴械投降,活,负隅顽抗,杀!”江东军卒齐齐附和。 荆州军卒两股战战,他们擅长的作战方式是在船上与人对‘射’,像今日这般在陆上直面他人冲锋的战阵却是从未有过的。 听闻投降可活,不少荆州军卒蠢蠢‘欲’动,若不是估计蔡瑁的亲卫,说不定当场便会有人开溜。 蔡瑁铁青着脸,他狠声叱道:“孙策小儿,即便你今日胜了我,荆州牧也一定不会饶了你!” 提到刘表,孙策当即变了脸‘色’:“哼,那刘表,我早晚要去取他的项上头颅”。 孙策之父孙坚便是死在了刘表部将黄祖手中,对于孙策这等枭雄来说,杀死一个黄祖显然远远不够,只有让刘表与其父陪葬,这才算报仇雪恨、 此时,河对岸也传来一阵喊杀声。 蔡瑁分神回顾,只见三五艘船只不遵将令,自作聪明地停靠在东岸,原本以为东岸没有伏兵,谁曾想,刚一下船便遭遇袭击。 说不出是心痛还是愤恨,蔡瑁只是问个清楚:“东岸也是你的人马?” 孙策连连摇头:“那人却也是你的熟识”。 “是谁?” “锦帆贼甘宁!” 蔡瑁脸‘色’大变,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苦苦找寻了个把月一无所寻,到头来甘宁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参与了围杀,这说明甘宁有了新的靠山。 “是谁救了甘宁!” “哈哈,自然是徐州李贤” “李贤小儿!”蔡瑁大恨,不过却毫无办法。 其实,当施水河道被彻底封死之后,蔡瑁的失败已经成了必然。 锦帆贼与江东军联手,完全杜绝了荆州军逃窜的可能。 河岸,杀声四起,重甲步卒依旧在缓缓推进,其余位置的江东军已经彻底剿杀而来,荆州军抵挡不住,死伤惨重,多数人弃械求活,连军将都跪地求饶。 同样是大汉的臣子,效力刘表与效力孙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都好说,若是死了,谁会在乎死的是谁? 此时此刻,蔡瑁依旧不肯放弃:“孙策,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输!” “你是在等刘备吗?” 蔡瑁双目圆瞪,刘备可是他最后的希望,难道说,他也遭遇不测了? 孙策没有保留悬念,直截了当地说道:“刘备怕是来不了了,徐州牧李贤正在收拾他!” “胡吹大气!”蔡瑁闭上了眼睛,如果刘备遭遇李贤,一定凶多吉少。 李贤麾下可是有三万兵马,而刘备兵马不过万余,两相比较,自然是徐州军大占优势。 孙策是在撒谎吗?蔡瑁觉得不像,难道说,刘备真的完了? 唯一的希望破灭,蔡瑁心灰意冷。 越来越多的荆州军弃械投降,火船已经点燃了荆州军上游的三艘大船。 火光冲天而起,带来窒息的灼热感。 事已至此,唯死而已,蔡瑁横刀在手,就要自刎而亡。 “叔父不可”,千钧一发之际,蔡中大步冲来,一把抓住了蔡瑁手中的佩刀。 刀刃划破手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蔡瑁惊呆了,“你这是做什么!” 蔡中依旧不肯松手:“叔父,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死了,荆州水军怎么办?” 蔡瑁颇为不舍:“荆州水军已经败了”。 “叔父!” “别劝了,为了襄阳蔡氏,我必须死!” 说罢,蔡瑁自刎而亡。 ... 第四百章最后的一丝底线 蔡瑁死了,蔡中连眼泪都没有流,他用手探了探蔡瑁的鼻息,确定再无气息之后,第一时间率众投降:“兄弟们,大势已去,不如降了孙将军吧”。 什么?投降? 忠于蔡瑁的亲卫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摸’不清头脑,适才还信誓旦旦要与大家共存亡的蔡中,怎么这么快就降了? 一名老卒‘抽’刀在手,狠声道:“你!祭酒待你恩重如山,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却该改换‘门’庭,着实可恨!” 蔡中大为不屑:“叔父不得不死,他深受刘表信赖,统领万余水军,权势极重,此次,襄阳水军奔袭而来,原本是想立威江东,谁曾想,竟然全军覆没,如此惨败,刘表又怎么饶得了他?” 四周军卒尽皆不言,蔡中虽然无耻,可他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以蔡氏一族在荆州的身份地位,如果蔡瑁降了,刘表一定会勃然大怒,痛下杀手,说不定连株连亲族的手段都会使出来,毕竟,一个活着的蔡瑁威胁太大,刘表无法容忍背叛的蔡瑁与蔡氏内外勾结! 活着的蔡瑁令人忌惮,可若是蔡瑁死了呢? 素来以宽厚形象待人接物的刘表绝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蔡瑁是死在了战场上,哪怕他打了败仗,可为人品‘性’却无可厚非,无论刘表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不能迁怒于他人,由此一来,蔡氏在荆州的利益便得到了保证,更不会遭受牵连。 蔡瑁是个聪明人,对他而言,只有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是因为看透了结局,所以蔡瑁才义无反顾,自刎而亡。 江面上,大火腾空而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西岸已经注定是个死局,要么投降,要么战死,那么东岸呢? 适才靠拢东岸的荆州水军虽然也遭遇不测,可自始至终都没看到敌人的兵马,也就是说,东岸的敌军很有可能兵力不足!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间或有三两艘战船离开西岸,往东岸而去。 东岸,甘宁带领千三千兵马严阵以待。 与李贤取得联络之后,甘宁第一时间便派人在此守候,如今果然成功设伏,‘逼’的荆州水军走投无路。 “大头领,你看,又有不开眼的荆州军来送死了”,甘宁身旁,一名膀大臂圆的黑汉狞笑起来。 甘宁啐了一口,道:“什么大头领二头领,咱们现在是青、徐二州刺史李贤李使君帐下水军,别他娘的还拿自己当水匪”。 那黑汉却也不恼,只是笑道:“大头领,只要能够杀的痛快,有‘肉’吃,有酒喝,官军、水匪又有什么区别”。 “哼,就你话多,瞧见没,来的这三艘船‘交’给你了,记着,不可杀俘” 黑汉大笑:“哈哈,多谢大头领,我去也”。 甘宁摇了摇头,目光直视西岸。 至于慌不择路的荆州水军,甘宁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如果黑汉丘飞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锦帆贼早已经被人剿灭了无数次了。 对丘飞,甘宁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夯货不长于谋略,但阵前厮杀却是员悍将,这时候用他,一准没错。 “蔡瑁呀蔡瑁,你为何不选东岸呢”,蔡瑁选择西岸,而不是东岸,这让甘宁很是遗憾,却也毫无办法。 一百多艘大船呀,这可是刘表积攒多年的家当。 甘宁做水匪的时候便吃过这大船的苦头,如今有机会将其纳入麾下,甘宁自然垂涎‘欲’滴。 只要给甘宁四五十战船,他就有把握横行江河! 只可惜,如今襄阳水军大部船只都到了西岸,巨大的‘诱’‘惑’之下,孙策是否会实践诺言,平分战利品?甘宁不敢保证。 财帛动人心,而对于雄心勃勃的地方势力来讲,荆州水军的战船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甘宁与孙策接触不多,不知道对方会作出怎样的抉择,是恪守承诺,还是食言而‘肥’,见利忘义? 设伏之前,孙策与甘宁达成协议,获胜之后,无论有多少战利品,双方全都平分! 江面上,那一艘艘庞大无比的战船,在甘宁眼中就仿佛一个又一个绝世美‘女’,让他沉醉不已。 须臾,甘宁定下心来,这些船只有他的一份!待会儿无论如何也得留下一半,为此,哪怕与孙策闹翻也在所不惜。 投奔李贤之后,甘宁寸功未立,如果能够拿五十艘战船做投名状,倒也算是份大礼。 甘宁素来桀骜,他生平没服过任何人,然而余江动用手段将他从荆州救出之后,甘宁对李贤有了一丝好奇心,他便暗自发誓,一定要竭力展现自己。 伏击蔡瑁,便是最好的机会! 施水西岸,孙策打马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蔡中的表演。 事已至此,荆州水军大势已去,河道完全堵塞,战船进退失据,除了靠岸突围之后别无他法,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有少数漏网之鱼也难以翻出什么风‘浪’。 西岸,蔡中在三五名亲卫的护佑下振臂高呼:“我是襄阳水军副将,水军将士都要听我号令,咱们速速降了江东军,否则的话,‘性’命难保”。 少数忠诚于蔡瑁的军将恼怒不已,他们聒噪着,打算袭杀蔡中。 蔡中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让其得逞。 于是,在江东军的注视下,荆州军引发了内哄。 蔡中情知自己的表现直接干系到日后能否得到重用,他一反常态,表现悍勇无比,在军中大肆砍杀着。 蔡中武艺极佳,只是一直少于人动手,如今甫一发狠,倒是使人大为惊讶。 “贼子,杀自家人倒是有一套,有胆子去与江东军拼呀!” 蔡中闻言大声疾呼:“荆州军不杀荆州军!都是自家人,何必兵戎相见?” 话虽然这么说,可蔡中手中的招数却没有片刻停歇。 这等无耻行径更是‘激’得人人愤慨。 “呸,谁与你是自家人,无胆鼠辈!” “还跟他废话干什么,杀了他,夺了蔡祭酒的尸首,咱们回荆州去!” 蔡瑁执掌水军多年,麾下自然有一帮死忠。 即便蔡瑁身死,可这些军卒依旧不肯轻言放弃,在他们眼中,孙策便是‘逼’死蔡瑁的罪魁祸首,因而,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投降。 大丈夫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蔡中寡义廉耻,已经丢尽了荆州人的颜面,那么,自然要有人为荆州水军争一口气! 抱着这样的念头,心存死志的荆州军卒战力飙升,他们分成两部人马,一部冲向江东军,另外一部留在河岸试图袭杀蔡中。 若不是一心苟活,打算投降的兵马占据人数优势,蔡中已然顶不住了。 日头西落,气温依旧很高。 孙策麾下的重甲步卒铁甲罩面,浑身上下宛若蒸笼一般,“将军,战还是不战?” 步卒心中烦闷,他们穿着重甲可不是来看戏的! 适才,若不是孙策阻拦,重甲步卒已经直接杀了过去,哪里像现在这般,只能在日下暴晒,却不能痛下杀手。 如今终于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送死,步卒求战之心极为迫切。 孙策大笑一声,道:“战,传我军令,降者活,顽抗者,杀无赦!” “喏!” 重甲步卒人人振奋,他们抖擞‘精’神,大步迈出。 “咚咚咚”,宛若战车轰鸣,步卒每动一步,大地都在隐隐颤抖。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步卒身上的甲胄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便有一种难动其分毫的想法。 然而,荆州水军义无反顾,他们还是扑向了全副武装的江东军,“杀!杀!杀!” 明知不敌,依旧能有如此胆气,这并非莽撞,反而彰显了荆州军的血‘性’。 孙策缓缓颌首,赞道:“荆州军并非无胆呀”。 周瑜来到孙策身旁,嘴里道:“荆州水军是不错,只可惜他们的统领却不够出‘色’”。 孙策笑了起来:“公瑾,你来了!” “嗯,我那边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听说这边好戏不断,所以过来瞧瞧” “如何” “荆州水军可以一用,不过,那蔡中却要谨慎提防” 孙策深以为然:“赏他个官职,让他到我身边吧,有我看着,这厮折腾不了”。 这也算是折衷的法子,蔡中毕竟是投靠江东军的重要将领,如果将其疏远冷藏,只会让人小觑了孙策的‘胸’襟气度,把他安置到孙策身边,谁也挑不出什么。 “善!”周瑜只有短短一个字的回答。 孙策有些讶异,他循着周瑜的目光往江对岸看去,只见东岸旗帜招展,试图靠岸的荆州军很快便销声匿迹,显然,甘宁的人马降服了他们。 “公瑾在看什么?” 周瑜吸了口气,道:“甘宁甘兴霸确实有一套,只可惜,此人不能为主公所用呀”。 孙策闻言‘色’变,周瑜可是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难道,对岸的甘宁真有如此能耐? “一个江河水贼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主公有所不知,这甘宁颇善水战,而且治军甚严,很有一套” “喔?甘宁真有如此能耐?” “主公且看,对岸的甘宁兵马不过三千人,而靠岸的荆州水军前后也有两千多人,可自始至终都不见对岸有什么大的厮杀,这说明甘宁麾下战力极强,完全制住了荆州军” 孙策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这甘宁怎么到了李贤麾下?” 众所周知,甘宁之前投奔刘表,而后又与蔡瑁闹翻,叛逃而出不知去向,至于甘宁怎么与李贤联络,连周瑜都不知道。 “我只听说甘宁最近刚刚与李贤取得联络,至于两者之间的关系,我却也不知道” 此时,一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铿”,荆州军的攻势仿佛‘浪’‘花’拍打在岩石上,毫无成果。 江东军重甲防御力极强,荆州军连番攻击,却只付出了自家‘性’命。 每一刻都有荆州军卒倒毙在地,江东军自身却无一伤亡。 荆州军攻势虽强,可江东军身上的甲胄却不是等闲货‘色’,刀枪刺出压根没有效果。 如果不是萌生死志,荆州军再已经败退了,即使这样,三百多名荆州军也只撑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死伤殆尽,此时,蔡中犹在大声疾呼:“诸位兄弟,反抗无益,随我降了孙将军吧!” 这时候,犹在厮杀的蔡瑁军卒已然死伤殆尽,剩下来顽抗的人数不过两百多人。 蔡瑁死后,孙策已经没了上阵厮杀的**,他只是打马而立,为大军压阵。 “咚咚咚”,等到江东步卒大步上前的时候,蔡中更是‘精’神抖擞:“孙将军素有仁义之名,咱们降了他,一定不会有错!” 孙策笑道:“看不出,这厮颇有几分辩才”。 周瑜笑而不答。 这时候,河岸的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孙策望着河岸边的大船,不无得意地说道:“有了这些战船,我江东军足以横扫东南?” “主公不是与甘宁有份协议吗?” 孙策有些‘肉’疼:“你是说平分战利品的协议吧”。 “不错” “公瑾,你说,如果我拥有这些战船,可以省去我多少力气?” “五年!这些战船没有五年的时间绝不可能造出来,而且这还是在钱粮宽裕的情况下” 孙策目光犹豫:“如果我留下它们,用其他东西补偿,甘宁会答应吗?” 周瑜摇头,“主公应该明白,甘宁代表的是李贤,根据我对李贤的了解,他是不会答应的”。 孙策叹了口气,比钱粮,江东是比不过青、徐两州的,便是比军械也多有不如。 除了俘获的这些战船之外,江东军又有什么东西是李贤可以看得上眼的? “我想留下战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周瑜反问了一句:“敢问主公,得了这战船,我们可有实力与李贤一较高下?” 孙策颇有自知之明,“只怕相差甚远”。 “这样一来事情不就很明朗了吗?战船虽好,可却不是即时战力,而李贤却是我们最得力的盟友,与他‘交’恶,自毁长城,非智者之选” 孙策终归不是蠢人,他明白周瑜说的都是实话,沉‘吟’片刻之后他便下了军令:“传令下去,清点一半的战船,开到对岸,送与甘宁”。 黄盖这时候兴冲冲的赶了过来,听到孙策所言之后他当即变了脸‘色’:“主公,咱们辛辛苦苦厮杀来的战利品凭什么要给他们!一个锦帆贼而已!” 周瑜劝解道:“平分战利品,这是主公之前允诺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主公若想傲视群雄,须得重信义,否则的话只会为他人耻笑”。 “哼,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谁要是不服咱便揍的他心服口服,公瑾,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些战船得来不易,就这么‘交’出去,只怕军心难测呀” 孙策明白,这时候他必须站出来了,否则的话黄盖与周瑜之间很容易迸发冲突。 黄盖脾气暴躁,他一向认为周瑜过于谨慎,如果借题发挥的话,就算周瑜再三忍让,黄盖也不会有所收敛。 打马前行一步,恰好将黄盖与周瑜分开,孙策嘴里道:“好了,我意已决,就按照之前商议的分配方式,分出一半战船,军卒那里,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主公!”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孙策武力强悍,军中上下无人不服,此时,他双目圆睁,黄盖再不敢多言。 黄盖与周瑜争辩的时候,河岸边的战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蔡中在江东军卒的看押下快步而来,没多久就行到孙策身旁。 “荆州蔡中见过孙将军” “免礼,蔡统领适才拨‘乱’反正,立下大功,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呀?” 蔡中心头一跳,他张嘴‘欲’言,忽而眼睛一转,换了句话,道:“罪将不敢邀赏,听凭将军处置”。 “哈哈,蔡将军何须自谦,嗯,你能及时归顺,也算立下大功,便赏你五十两黄金,一百匹锦布吧”。 “多谢将军” “适才我看你身手不凡,以后就在我身边吧” 这是重用还是监视?蔡中琢磨不透,只得道:“敢不从命!” “蔡统领,蔡瑁自刎而亡,他的尸首何在?” 蔡中脸‘色’大变,他嘴‘唇’哆嗦着,半晌才说道:“正在岸边”。 “蔡瑁胆大妄为,竟‘欲’致我于死地,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蔡中跪伏在地,不发一言。 孙策松了口气,蔡中虽然为人卑劣,但对蔡瑁起码还存有几分感‘激’之心。 如果这时候蔡中毫无节‘操’,直接要献出蔡瑁的尸首来邀赏,孙策说不定会找个由头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一个人如果连什么底线都没有了,他可以作出任何事情。 孙策可不想身边留个毒蛇一般的危险人物,时刻提防。 难言的寂静弥漫起来,蔡中只是叩首,一言不发。孙策松了口气,好在蔡中还算存有一份人‘性’,否则的话只能杀之以绝后患了。 蔡中没想到因为他的一念之仁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他只听孙策笑道:“蔡中,既然你熟悉水军,这里有份差事正好‘交’给你”。 出人意料地是,蔡中拒而不答,反倒强颜欢笑,道:“敢问使君,罪将有一求,不知使君可否应允”。 孙策来了兴致:“喔?说来听听”。 “蔡瑁虽然罪不可赦,可他已然身死,不知可否将其尸首送归荆州?” 孙策笑道:“好,既然蔡统领出言相求,我便应了你”。 蔡中大喜过望:“多谢使君,多谢使君”。 “无妨,了却了心事,此番可以听我吩咐了吧?” “罪将洗耳恭听” “你熟知船务,挑出一半船只送到对岸去,懂吗?” 蔡中眨了眨眼,忽而恍然大悟,道:“罪将明白”。 “嗯,明白就好,去吧” “喏!”蔡中兴冲冲而去。 ... 第四百零一章到嘴的肉 夕阳西下,河岸边依旧炎热无比,蔡中领了军令很快便纠集一群人马爬到战船上。 此番荆州水军东进而来,足足带了一百一十多艘战船,其中,八百石以上的十丈大船便有五十艘,另有三层的楼船六艘,余者多是大小不等的“‘蒙’冲”、“快艇船”、“先锋船”。 如果孙策一口吃下这么多船只,毫无疑问,他将取代刘表,成为长江流域最强大的水军力量,然而,孙策与甘宁有约,出于长远考虑,孙策不敢背盟弃义,只得捏着鼻子让蔡中挑选船只,送到对岸。 蔡中走后,黄盖毫不掩饰满脸的鄙夷之‘色’,道:“主公,这蔡中真的明白了?你就不怕他误了大事?” 孙策微微一笑,道:“我不会看错人的,这蔡中虽然秉‘性’不堪,但头脑灵泛,他一定会明白我想让他干什么的”。 黄盖依旧有些不屑一顾,只是碍于孙策的脸面才不好发作出来。 孙策想干什么? 蔡中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孙策虽然没有直说,但从只字片语间,他已经猜到了孙策的意图。 孙策是想留下好船,将略次些的船只送到对岸! 虽然不明白江东军为什么将到嘴的‘肉’又吐了出来,可蔡中却明白,不该他管的事情,一概不能多管,他只要安分守己的做好分内事便足矣。 几十丈外,孙策、周瑜等人只见蔡中领着一群人马飞快地船只间游走。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已经有十艘船只分检完毕,其中,四艘中型船只往河对岸行去。 周瑜见状笑道:“主公让蔡中负责分检战船事宜,倒也算是知人善用”。 孙策笑而不语,反倒是黄盖觉得自己被扫了脸面,他随手唤了名兵丁,让其打听一下船只的情况。 须臾,兵勇折返。 周瑜镇定自若,黄盖却急着问道:“如何?送到对岸的船只可有什么说法?” 那兵丁行了一礼,道:“黄将军,小人打听清楚了,蔡中熟知荆州军情,他送往对岸的船只多数是略有瑕疵的”。 黄盖瞪大了眼睛,依旧追问道:“那留下来的呢?” “留下来的船只状况优良,装载水军之后便可恢复战力” 黄盖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一眼,蔡中将差事办的极为妥当,这算什么鸟事?虽然周瑜一言未发,可黄盖却依旧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 “真他娘的扫兴”,黄盖骂了一声,挥手斥退了打探消息的军卒。 不得不说,蔡中的效率极高,眼瞅着天‘色’渐黑,他竟然赶在全黑之前将百余只战船分检完毕。 饶是孙策、周瑜有所准备,可还是被蔡中的能力惊呆了。 这厮为人不耻,但却真是熟知船务呀。 同样的惊讶的还有河对岸的甘宁,原本甘宁已经做好了与孙策翻脸的准备,谁曾想,战事结束之后江东军便将战船送了过来。 战船到岸,大嘴巴的丘飞揪着护‘胸’‘毛’,得意非凡地笑起来:“大头领,瞧见没,对岸的孙策肯定听过我们锦帆贼的名头,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把战船送过来? 甘宁颇有自知之明,锦帆贼名头虽响,但却不足以震慑孙策这等枭雄,真正让他畏惧、忌惮的一定是李贤。 正因为甘宁背后站着的是李贤,所以孙策才不敢背信弃义。 想到这里,甘宁喝斥道:“住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大汉官军,以后不要再提什么锦帆贼了,还有,这一次孙策‘交’出战船,怕的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 丘飞颇为讶异:“是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青、徐两州刺史李贤!” 即便已经见识过李贤在荆州多地的实力,可丘飞与李贤接触过少,他还是很难接受李贤比甘宁强出太多的事实。 “李贤真有这本事?” “嗯,若我所料不差,这时候刘备已经一败涂地了” 丘飞没与刘备‘交’过手,自然不知道刘备的厉害,他只是笑道:“李贤胜了自然是好事,他现在毕竟罩着我们,若是败了话,难免有些不美”。 甘宁无奈,丘飞这夯货的思路着实与人迥异,与其追究旁枝末节,倒不如转移话题,“好了,往日里你不是嚷着要大船吗?现在船来了,你自己去挑吧”。 丘飞大喜:“真的可以?” “再啰嗦的话我可就不认账了” “啊,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罢,丘飞疾走如飞,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战船。 甘宁摇了摇头,吩咐下去,“每艘船只务必检查一遍,不可有任何疏漏之处”。 “喏!” 五十二艘船只,每送过来一只,甘宁便使人搜捡一番。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孙策痛快地‘交’出了战船,可谁也不敢保证他麾下军将有没有人动手脚。 若是有人在船舱底部故意凿出‘洞’来,那甘宁的乐子岂不是大了? 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没错的。 看得出,时间匆忙,江东军没来得及搜刮船只上的辎重,大小不一的战船上有很多军械、器具都‘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有的舱室里甚至还有中箭身亡的死尸。 甘宁使人将军械、尸首分‘门’别类集中摆放起来。 无论是锦帆贼还是青州‘精’兵他们都是兴高采烈的,如果李贤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青州的骄兵悍将对甘宁的军令竟然不打丝毫折扣,一丝不苟地执行起来。 毫无疑问,通过之前那场伏击战,甘宁用自己的指挥艺术赢得了青州‘精’兵的尊重。 不少人甚至盘算着,战事结束之后要不要自动请缨,前往甘宁麾下。 毕竟,李贤李使君得了这些大船,成立水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数年来,刺史李贤麾下,神策军、背矛军、背嵬军都是难得的‘精’锐,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谓战功显赫,然而,正是由于这等强军的出现,才使得其余兵马黯然失‘色’,无论他们取得什么样的战果,总归还是在别人的风头之下。 从军厮杀,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养家糊口,光耀‘门’庭吗? 路上的郡兵显然已经风光不再,等闲人很难大出风头,可若是改换‘门’庭,由步卒转为水军,投奔甘宁,一定会可以博得头筹。 抱着这样的念头,青州军卒对待甘宁吩咐的事情,无不兢兢业业,生怕有什么闪失。 时间过的飞快,当最后一艘船只‘交’接完毕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为防意外,甘宁布置了双倍的岗哨。 夜‘色’深沉,在十多里开外的地方,李贤正与徐盛推演战事。 白日里,青州军迂回包抄,打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关羽悍勇死战,说不定刘备便要栽了。 饶是如此,在青州军的剿杀之下,刘备还是折损了四千多兵马,剩下来的五千多人也是人人带伤,然而,最要命的却是刘备军中已经断粮了。 为了躲避青州军的追击,刘备军马丢弃了所有的辎重。 速度倒是上来了,可弊端也很明显,没了辎重,刘备麾下这五千多人吃什么? “使君,下令吧”,孙乾铁青着脸,再次向刘备请求。 刘备内心挣扎无比,他在兖州、徐州已经坏了名声,真要是在九江郡也恶了百姓,往后还有谁肯投奔于他? “容我再想想” 孙乾低声说道:“使君,适才亲卫回禀,已经有骑卒开始偷偷宰杀战马了,你若是再不下令,只怕这军心就散了”。 刘备咬紧牙关,他额头青筋直‘露’:“算了,事到如今,我还珍稀羽‘毛’做什么,传令下去,搜集粮秣之后,屠村,不可走漏风声”。 孙乾吓了一跳,他本意是只抢些粮秣,谁想到刘备竟是有了屠村的打算,这可是在拿前途在赌呀,刘备屠村的消息真要是传了出去,刘备这辈子就完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肯定有人看到。 刘备有了决断,孙乾反倒迟疑起来:“使君,真要痛下杀手吗?” “公佑,纵军掠财与纵军滥杀无辜,两者之间有没有太大的区别?” 孙乾有了答案,他叹息道:“并无区别”。 “既然如此,我何不斩草除根,将村落里的人都杀了?” 虽是炎炎夏日,可孙乾却总觉得‘阴’风阵阵,他甚至觉得,刘备好像变了个人。 遭遇李贤之前,刘备是何等的风度翩翩,体恤民生,可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后,刘备好像陷入魔症一般,大有破罐子破摔的迹象。 长此以往,刘备定无翻身之日! 孙乾明白,一味的采取严酷手段,只会尽失民心,而没有百姓的支持,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取得长久的统治。 有心劝阻,可话到嘴边,孙乾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备变成今天这样,实在非人力可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孙乾再无异议之后,刘备麾下兵马便撒网一般散了出去。 比起上阵厮杀,劫掠百姓无疑更为容易。 九江富庶,便是百姓家中也多有存粮,刘备军卒很容易便掳了足够的军粮。 刘备麾下兵马四处搜集军粮的时候,李贤正指着舆图上的‘阴’陵城对徐盛说道:“文向,这‘阴’陵城粮秣、军械极多,据说袁术多年积蓄都在此处,你怎么看?” 徐盛眉头轻撇:“听说守城的兵马是袁术的死忠,只怕劝降不易”。 “不能劝降便让他们瞧瞧厉害”,李贤在这一刻霸气流‘露’。 “据探马来报,袁术残兵也已经到了‘阴’陵城” “正好一网打尽,也省得日后麻烦” 徐盛笑道:“适才甘宁快马来报,孙策正在‘交’割战船”。 “喔,孙伯符倒是好气魄” 荆州军的战船足有一百多艘,如果按照盟约分割一半,孙策无异于挖‘肉’扼血一般。 “孙伯符‘胸’有大志,自然不会因小失大,战船虽好,可总归比不得李使君呀” 李贤微微笑道:“算他孙伯符聪明!” 江东军的大营之中,灯火通明,孙策、周瑜、黄盖、程普等人列席而坐,连蔡中都位列其中。 “诸位,此番大胜荆州军,全赖众将士用命,来,让我们满饮此碗!” 说罢,孙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黄盖等人急忙应诺,喝光了碗中的酒水。 “主公,此战过后,我江东军在东南再无敌手,为主公贺,为我江东军贺!” “哗哗哗”,一阵酒碗撞击声响起,“为主公贺,为江东军贺!” 军帐内热闹非凡,酒过三巡之后,黄盖端起酒碗瞥了蔡中一眼,道:“蔡将军,今日大胜,你居功甚伟,来,我敬你一碗”。 蔡中急忙站起身子,他毕竟是一员降将,黄盖敬他酒水,他自然不敢托大,“多谢黄将军,罪将不敢居功,这碗酒水我敬你”。 蔡中先干为敬,这副谦恭的态度倒是使人转变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黄盖心中暗骂不已,他对蔡中印象极差,先入为主的观念使得他怎么瞧蔡中都看不顺眼。 寡义廉耻的小人罢了,能有什么能耐? 黄盖与程普、韩当向来友善,他饮罢酒水过后,向两位故友递了个眼‘色’。 程普、韩当会意,二人也端起酒碗,邀请蔡中对饮。 一开始,蔡中还觉得受宠若惊,可几个回合下来,与其对饮的军将越来越多,蔡中终于醒悟过来,这是有人想要看他出丑呀。 蔡中极为聪明,他知道自己除了装醉之外别无选择,否则的话,这帮江东军将是一定不会放过他。 终于,在另一次满饮过后,蔡中干净利落地钻到了桌底下。 黄盖大为不屑:“荆州无一男儿,战场厮杀比不得我们,连这酒量也不行”。 这就是**‘裸’的地域攻击了,好在帐内除了蔡中之外都是孙策麾下嫡系,并没有其他外人,否则的话,一旦传扬出去,孙策定会给人留下目中无人的印象。 孙策皱起眉头,嘴里道:“公覆,慎言,往后仰仗荆州降卒的地方还有很多,类似的话,切记不可再提”。 黄盖极为敷衍地应诺一声。 “来人呐,将蔡中蔡将军送到军帐休息” “喏!” 蔡中走后,孙策环顾四周,脸上一片肃杀之意:“诸位,蔡瑁死了,荆州水军败了,可袁术麾下还有诺大的地盘,我想尽取之,诸位有何妙计?” 黄盖大大咧咧的,“直接杀过去便是,谁敢拦阻谁就是我们江东军的敌人!” 孙策摇了摇头,“荆州水军投降之后,降卒数量已经接近六千人,而我部人马不过一万有余,若是过早动兵,胜负难料”。 黄盖觉得不容置信:“袁术一败再败,麾下只剩下残兵败将,咱们打他们,难道还没把握?” 孙策叹了口气,道:“公覆,你可知道,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不只是袁术”。 黄盖大为讶异:“不是袁术,难道还是刘表不成?” “也不是刘表” “那是谁?” “青、徐两州刺史李贤” 黄盖吸了口冷气,即便他再桀骜,也不得不承认,李贤的青州军确实战力非凡。 从一个盐贩子成长到今天,李贤脚下已经是骸骨累累,任何敢于小觑人的人,势必要付出代价。 只是,李贤不是江东军的盟友吗? 同样不解的还有程普等人,“主公,这是何意?如果李贤与我们为敌,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交’出战船?” 一提到战船,孙策便觉得心痛不已,五十多艘战船呀,就这么‘交’给了甘宁,想一想就觉得极为不甘。 不过,心中不甘又能怎样? 比军械,江东军不如青州军多矣,比人数,青州军更是江东军的三四倍! 真要是双方开战,孙策只有三成的把握获胜,这还是在李贤大意的情况下最乐观的估计。 “李贤实力强大,我与甘宁毕竟有约在先,如果我先行反悔,非但让人嗤笑,而且还会第一时间面临青州军的报复,你们应该听说了,徐盛的神策军已经到了十里开外,你们认为,李贤意‘欲’何为?” 黄盖冷哼一声:“还能干什么?想将九江郡据为己有呗”。 “诸位可有良策?”不知不觉间,孙策已经将九江视若禁脔,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对手,孙策说翻脸也就翻脸了,可面对实力强劲的李贤,他总是觉得底气不足。 “当务之急,主公应当想方设法与李贤见上一面,有些事情,须得面谈才有效” 周瑜颇为赞同:“我与李贤见过数次,他言辞滴水不漏,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切只以利益为先,只要主公想出足以让李贤动心的法子,我江东军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孙策凝眉苦思,半晌不得其所。 程普、韩当等人上阵厮杀很是在行,可论谋略,他们却远远比不上周瑜。 周瑜一言既出,江东诸将脸‘色’微变,那李贤何德何能,竟能让主公想方设法与其‘交’好! 军议半天也没商议个结果,孙策觉得意兴阑珊,正‘欲’就寝之际,忽听周瑜说道:“主公,我有话要说”。 此时,帐内只剩下周瑜跟孙策,再无第三个人。 孙策心中明悟,周瑜所言一定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才在这时候提出来,只是,周瑜想要说什么? ... 第四百零二章情投意合 孙策的中军大帐长不过三丈,宽一丈又六尺,大帐中央摆了个油灯,以做照明之用。访问:。 如果是寒冬腊月,这里摆放的一定是柴禾火堆,然而,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即便日头西落,可白日间的温度却还是不曾退去,这时候,一盏油灯足矣。 灰暗的油灯下,孙策好整以暇地盘膝而坐,他气定神闲地说道:“公瑾是想到了两全之策?” 周瑜微微施礼,道:“是否两全,主公听后便知”。 孙策倒也平静,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否则的话周瑜早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又何必等到现在? “说来听听” “我听说李贤正妻乃北海孔氏之庶‘女’,小妾更是毫无来历,唯有徐州糜氏之‘女’算得上是大族出身” 孙策是个聪明人,周瑜虽然没把话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但他已经猜到了,“你是让我将尚香嫁给李贤?” 周瑜缓缓颌首:“正是如此,李贤英姿勃勃,尚香嫁了他一定不会委屈的”。 孙策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摇头叹道:“倘若李贤没有正妻,尚香嫁给他倒也算是一桩良配,可现在,李贤有孔氏,我家妹子自然不能嫁给他做小”。 周瑜颇为遗憾:“主公三思”。 孙策对孙尚香这个小妹已经很是疼爱,他不能容忍孙尚香嫁给李贤做妾这个结果。 “无需多言,如果我孙策孙伯符需要一个‘女’人来达成目的,那我岂不是糟践了江东孙氏的名头?” 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周瑜竟无言以对。 恰在这时,一个软软的‘女’声传了过来:“兄长,我愿嫁”。 孙策一惊而起:“尚香,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阴’陵城内粮秣极多,足够大军数年所用,而大军却驻足不前,想必是有所顾忌,因而,适才我便躲在帐外偷听” 周瑜脸‘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被拆穿的尴尬,因为他问心无愧,孙尚香是否出嫁,这是干系到江东军能否脱胎换骨的转机。 孙策看了周瑜一眼,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还过来凑什么热闹”。 孙尚香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嫁给李贤”。 “放肆,你胡说些什么” 孙尚香很是坚决:“大兄,我是真的喜欢上了李贤”。 “啊?” 孙尚香缓缓道来:“我与李贤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却是个君子,而且所行所为很合我口味,原本我还在想,这次离别之后,可能永世再难相见了,谁曾想,竟然还有这般两全其美的主意,大兄,我愿意嫁给李贤,愿意成为江东军与李贤联系的纽带”。 孙策只是摇头:“不,不可,我孙伯符的妹子绝不能嫁给他人做妾”。 孙尚香继续宽慰道:“北海孔氏我也曾接触过,是个好相与的,她做正妻,小妹绝不会吃亏,反倒是徐州糜氏,听说此人颇为凶悍,又有糜氏做后盾,行事很是泼辣,不过却也没什么,小妹避过此人便是了” 孙策没想到孙尚香连这等琐事都想过了,看得出,她是真的想嫁给李贤,否则的话,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只是,江东孙氏倒也算是名‘门’望族,如果出了个小妾,只怕让人嗤笑呀。 “此时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孙尚香心中一喜,孙策终于换了口风,没有一句话将嫁娶之路堵死。 “那便听大兄的,不过,战机稍纵即逝,如果被徐州军抢了先,我江东军再想动手可就晚了” 孙策烦躁起来:“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喏” “小妹告退” 周瑜与孙尚香施礼告辞而别,帐内只剩下孙策一个人的身影。 昏昏暗暗的火光映‘射’下,孙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须臾,孙策叹了口气,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妹子貌美如‘花’,李贤若是娶了她,一定乐不可支,而江东军与李贤的关系也肯定可以更加深入,为此孙氏不过是声名受损罢了,定然会获得不少实惠”。 思来想去,孙策都找不到拒绝嫁妹的理由,兴许,大男子主义算是一条,可自古以来,颜面从来不能当饭吃,真的有必要为了些许虚名,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扪心自问,江东军不如徐州军太多,军卒数量、武器装备全都相差甚远,真要是两军‘交’战,孙策只有三成获胜的把握。 孙策的大帐内油灯亮了一夜,翌日一早,猩红着眼的孙策寻到孙尚香,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真的喜欢李贤?” 孙尚香有些愣神,可还是微微颌首:“是呀,我喜欢他”。 “如果你是为了我孙氏的大业不得不作出牺牲,那我一定会懊悔终身!” 孙尚香看着孙策的眼睛,道:“我知道大兄最疼我,所以我压根没有隐瞒你的必要,没错,我嫁给李贤,可以为孙氏带来许许多多的好处,可如果我不喜欢李贤,我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再者,我那个师傅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提到于吉,孙策当即变了脸‘色’:“婚嫁一事事关重大,你若有意李贤,我便为你牵线搭桥,便是豁出去我这颜面,只要能够让妹子得偿所愿,那便值得”。 孙尚香很是感动:“大兄”。 “至于你那师傅,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按理说,你这婚嫁之事须得向他通禀一声,否则的话,他回来之后又得闹出事端” 孙尚香大喜:“这么说,大兄是答应了?” 孙策锊了把孙尚香的长发,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子,自然不能委屈了你,你要嫁给李贤,那便是他的福气!” 孙尚香耷拉着脑袋,嘴里道:“怕只怕人家不要我”。 孙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他不容置信地说道:“除非那小子瞎了眼,否则的话,他绝不会不娶”。 “大兄,我看那李贤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须得动之以情才对” “妹子有何妙计?” “我这有一个锦囊,等大兄托人将他捎给李贤,李贤便明白了,至于是否能够得偿所愿,那就要看天意了” “天意?哼!”孙策颇为不屑,不过还是依言接下了锦囊。 两个时辰之后,周瑜在十二名‘精’骑的护卫下来到李贤大营。 此处,距离‘阴’陵城不过十三里,据悉,城内守军打算负隅顽抗,李贤正在苦思破敌良策。 周瑜入帐之后被取了配件,他向李贤施了一礼,道:“见过李使君”。 “不知公瑾所为何来?” “李使君以为这天下大势如何?” 李贤看了周瑜一眼,心道,你小子,这是来考验我的吗?老子熟读历史,自然知道纷‘乱’已经是必然的结局,只是现在由于自己的出现,能否缩短纷‘乱’的时间,这已经是李贤迫切盼望的。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八字短语一出,周瑜便眼前一亮,他击掌赞道:“使君所言‘精’品得当,着实发人深省,没错,大汉立国数百年,豪族‘门’阀林立,已经到不破不立的时候了”。 “公瑾这话是什么意思?” “使君坐拥青、徐两州之地,难道就不想逐鹿中原?问鼎轻重?” ‘春’秋时期,强大的楚庄王打败中原无敌手,成为赫赫有名的‘春’秋五霸。 周瑜以鼎来比喻,倒是恰如其分,只是,李贤有必要说实话吗? 大家虽然见过几次面,可还不算熟,这时候就算实话实说,周瑜也不一定相信。 抱着这样的念头,李贤笑道:“为人臣子,自当安分守己”。 周瑜摇头:“青州、徐州大为迥异的赋税制度可是天下独有,甚至连招兵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这些条令可不是出自长安”。 李贤干笑着,谎话被人拆穿,总是有点点的不使,不过,长久以来,李贤早就炼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定力。 周瑜只是碰巧猜出了意图,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会读心术,没什么可怕的! 李贤宽慰自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周瑜这样极为聪明的危险人物‘交’谈,一定要打起十万个小心,否则的话,你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出了纰漏…… 论辩才,李贤肯定不是周瑜的对手,于是,他便扬长避短,直截了当地问道:“公瑾,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遇到李贤这种人物,周瑜颇有重拳击到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 明明想用话题牵着李贤走,可对方却轻易察觉,而且还反客为主,再度单刀直入。 是呀,毕竟是江东军有求于李贤,而不是李贤有求于孙策,只要李贤牢牢把握这一点,饶是周瑜说得天‘花’‘乱’坠也毫无效果。 李贤再度发问,周瑜无奈,只得说道:“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说与李使君知晓”。 李贤好奇:“什么喜事?” “使君觉得主公之妹如何” “孙策之妹?孙尚香?” “不错,正是她” “温婉贤淑,很是懂事,怎么了?” “我家主公打算与李使君联姻,这联姻之人便是孙尚香” 李贤险些咬了舌头:“啊?联姻?” 周瑜微微颌首,道:“江东与李使君联姻,对双方的发展都大有裨益,此举可谓一举多得”。 不知怎的,李贤脑中忽然出现一句话“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说的是周瑜妄图用孙尚香来拉拢刘备,占据荆州,谁曾想,到头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到。 眼下,刘备势力低微,已经远远不在孙策的眼中了,所以江东就把联姻的对象放到了自己身上?想到这里,李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高兴?鼎鼎大名的三国美‘女’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老婆,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可为啥李贤就是高兴不起来? 毫无疑问,江东嫁‘女’,必有所图! 孙策想要什么? 李贤再度单刀直入,道:“直接说吧,孙伯符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周瑜很是尴尬,他将孙尚香缝就的锦囊‘交’给李贤,嘴里道:“这是主公之妹的锦囊,她说使君一看便知”。 李贤大为好奇,锦囊上写了什么? 穿越以来,李贤遇到各种各样的‘女’人,有像孔黎那般呆萌可爱的,有像绣娘那般温柔体贴的,甚至连泼辣野蛮的类型都有,糜氏糜缳便是此类,眼下,这孙尚香竟然给了锦囊,难不成还是个文艺‘女’青年? 想到后世里对付文艺‘女’青年的办法,李贤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孰不知,这笑意在周瑜看来却大为可疑。 孙尚香在锦囊中写了什么?李贤刚刚打开便‘露’出微笑。 也罢,如果双方情投意合,倒也算是成就一桩美事。 锦囊上写的字不多,只是一首情诗,李贤看罢之后却很受感动。 其一,从未有人为李贤写过诗,更别说她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其二,李贤原本就对孙尚香有好感,只是未曾点破罢了;其三,‘女’追男隔层纸,世人总有虚荣心,李贤也不例外,能够让孙尚香这等‘女’子看中,这本身就说明李贤非比寻常。 这样的一个‘女’子,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告她的爱,不可谓不勇敢。 李贤迟疑片刻,终于变了口风,道:“九江、丹阳、广陵我必须留下,至于其他地方,便让孙伯符自取吧”。 虽然拿一个‘女’子的婚姻大事来讨价还价,显得很没气度,可周瑜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久闻‘阴’陵城内物资充沛,足够大军数年所用,不知使君可否割爱?” 李贤瞪了周瑜一眼,道:“周公瑾,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可不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为博得美人一笑,自毁长城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周瑜笑道:“使君自然不是周幽王,孙尚香也不是褒姒,不过,使君可曾听说过,孙尚香有一个师傅”。 “什么师傅?” “于吉便是孙尚香之师” 李贤吸了口冷气,于吉这家伙在三国历史上赫赫有名,虽说被孙策以“妖道蛊‘惑’人心”的罪名设计杀了,然而,李贤一直觉得他深藏不‘露’,绝不像史书记载的那么简单。 如今这样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竟然与孙尚香是师徒关系,毫无疑问,以后一旦与孙尚香结亲,李贤便拐了弯与于吉搭上了关系。 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李贤不求,他只想让于吉留下他的医术,这样以来,匠工营中的医工定会受益匪浅,而战场上军卒的存活率也可以大幅提升,换句话说,一个于吉便顶得上数千人马。 “‘阴’陵城尚在袁术手中,守将食古不化,不肯投降,我正考虑破城之策” 周瑜大喜过望,李贤这是同意了呀,他这是让江东军出兵出力意思。 毕竟,凭白让出一部分好处,李贤已经承担了很大的压力了,若是江东军冷眼旁观,不曾出战,徐州军将一定会心生反感。 周瑜是个明白人,他当即表态道:“临来之前主公已经吩咐我,让我全权处理此事,眼下,既然需要围城,那便让江东军也过来,不知可否?” 临近十数里之内早已经布满了李贤的探马,如果不经过李贤的同意便‘私’自调兵前来,这便是对李贤的挑衅。 周瑜是来求和的,可不是来邀战的,自然不会做蠢事。 李贤很是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告诉孙伯符,破城之后,三七分成,你们三,我们七”。 “使君,三七太低了,五五如何?” “四六,成便成,不成便一拍两散”,李贤摆出一副爱来不来的模样,让周瑜很是无语。 之前接触过,李贤不像是视财如命的人呀,怎么到了九江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李贤不是跟周瑜过不去,也不是想难为孙策,他只是突然间想到了糜缳,有些惶恐。 那家伙可不是善茬,如果被她知道,李贤又在江东娶了妾,天知道糜缳会作出什么事情! 不行,必须先娶糜缳,再娶孙尚香,否则的话,糜缳定会惹是生非。 宅男在现代总是憧憬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情景,却压根没想到,李贤只是三个‘女’人就忙的焦头烂额,真要是再多几个,绝对更为悲催。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呀。 李贤大帐之内,周瑜已经同意了四六分成的瓜分方案,“便依使君所言,四六分成”。 李贤松了口气,还好,周瑜没有太过分,否则的话,这桩婚事说不定真得吹了。 眼下,即便没有江东孙氏,李贤的发展也已经步入正轨,而孙策则不然,虽然袁术大败之后,所辖郡县无人掌管,只要大军压境,便可据为己有,然而,孙策毕竟根基尚浅,与荆州刘表比起来大有不如。 遇到事情,李贤首先会分析其中的利弊,娶了孙尚香,虽然地盘有所折损,后宅也有不安稳的危险,可长远来看,确实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毕竟,江东孙氏可是三国鼎立的主角之一,绝不容小觑。 眼下,曹‘操’与吕布之间的战事愈演愈烈,而刘备在李贤的打击下落荒而逃,也只有江东孙氏与李贤颇为友善。 ... 第四百零三章合理的解释 达成协议之后,周瑜满意而归,李贤仔细琢磨,自己似乎也没有损失什么。 东汉末年,‘乱’象纷呈,军阀割据,李贤如果想取得长远的发展,须得拥有一个实力强悍的盟友。 辽东公孙瓒、兖州吕布都不是雄才大略之辈,他们的‘性’格缺陷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江东孙氏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虽说,之前李贤与孙策也达成了盟约,可那种纸面上的盟约哪有姻亲盟约来的稳定? ‘春’秋时期,秦国多次与晋国达成姻亲,互利互惠,这才有了“秦晋之好”的来历。 眼下,李贤‘交’好孙氏,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李贤这般“高瞻远瞩”。 当李贤准许江东军加入围城序列的命令下达之后,徐盛、李典、于禁、臧霸联袂造访,陈宫倒是意外地没有参与。 四名大将入账之后便单膝跪地,嘴里道:“我等拜见主公”。 李贤一反常态,并没有显得太过热忱,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们四人不去督造军械,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徐盛资历最老,这时候其他三人都不便开口,他倒是无所畏惧,“主公,我四人特来请你收回呈命”。 李贤明知故问:“喔?你倒是说说看,让我收回什么呈命?” “主公,‘阴’陵城已是我军囊中之物,为何要让江东孙氏加入其中?” “嗯,你们三人也是为了这事而来吗?” 于禁、李典、臧霸抱拳颌首,道:“正为此事”。 李贤没有动怒,而是好整以暇地说道:“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主公明言便是” “当今天下,我徐州、青州实力如何?” “首屈一指,当为翘楚” “嗯,这话到是不假,单挑对阵,我不惧任何人,可猛虎架不住群狼,若是各路人马纠集起来对付我,我能有几成胜算?” 徐盛、于禁、李典不言不语,唯有臧霸嘀咕了句:“此番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图谋不轨,不也被我们各个击破了吗?” 李贤翻了个白眼,臧霸这马屁拍的着实巧妙,想喝斥都找不到破绽。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说道:“袁绍只是小觑了我,若是他彻底击败了公孙瓒,那时候,河北八万大军可不是等闲”。 徐盛听罢之后觉得确实如此,袁术也就罢了,摆明了是个绣‘花’枕头,可袁绍的河北军却赫赫有名,真要是等他腾出手来,仅靠青州的那三四万人马显然是难以撑得住的。 “主公的意思是?” “这一次能够击败袁术、袁绍,与吕布、孙策的默契配合不无关系,如果没有这两个盟友,我部兵马若想大获全胜,显然不会这么容易” 这是实话,任何人都不可以否定。 袁术大举进犯徐州的时候,如果不是孙策及时攻击九江,让其腹背受敌,袁术怎么会进退失措,昏招迭出? 青州,如果高览不是担心吕布大将宋宪的威胁分头进军,而是集合军力,攻打青州一部,就算周仓、胡庸勇不可挡,却也不可能胜的那么干净利落。 四名军将面面相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李贤趁热打铁,嘴里道:“战国七雄,强秦实力无双,可还是与齐国虚与委蛇,这才步步为营,灭了其余五国”。 徐盛眼前一亮,他抱拳道:“主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盟友,只是,江东孙氏能像齐国那么强大吗?” 战国时期,西有强秦,东有大齐,这是举世公认的事实,徐盛有此一问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在天下人眼中,江东孙氏远远没有体现出令人尊敬的实力。 孙策虽然打了不少胜仗,占据了不少地盘,可江东之力远离中原,一举一动并不会受到太多人的关注。 徐盛等人又没有太多情报渠道,仅凭臆测推断,难免有失偏悖。 这时候,李贤没有废话,而是拿出一摞情报,嘴里道:“这是孙策数年来的战绩,你们瞧瞧吧”。 徐盛站起身来,接过厚厚的纸张,看罢之后他脸‘色’变幻不已。 众所周知,徐盛是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性’子,能让他‘色’变的东西,显然绝非等闲。 到底是什么? 臧霸等人心痒难耐。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盛长吁一口气,他将情报递‘交’给身后的李典。 李典、于禁、臧霸很快就抢了几份,各自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众人俱是面‘色’大变。 李典想的是,“主公竟有如此手段,数年前的事情便了如指掌,这份谋划着实令人惊叹”。 于禁对孙策的战例佩服不已,设身处地想一想,就算他处在孙策的位置上,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甚至更有大有不如的可能! 臧霸倒是嘀咕起来:“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孙策倒有这份来历,看来,却是我孤陋寡闻了”。 李贤笑道:“如何,现在你们还认为孙策不配做我的盟友吗?” 徐盛抱拳请罪,道:“主公深谋远虑,末将莽撞了”。 李典由衷地称赞:“如果连孙策都不配做主公的盟友,那这天下间便没有人配的起盟友这两个字了”。 李贤微微摇头,道:“曹‘操’曹孟德、刘备刘玄德都是一时豪杰,只是与我仇怨过深,不可调和,所以注定不能成为我的盟友,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到还有谁值得我倾力结‘交’!” 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大气,要知道,河北袁绍、荆州刘表、关中郭汜,西凉马腾这些豪强都不是普通货‘色’,可从李贤口中,他们却好像土‘鸡’瓦狗尔一般。 臧霸虽然觉得李贤有些胡吹大气,可还是觉得颇为提气,跟着一个雄才大略,敢作敢为的主公显然要比跟着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怕死的主公要来的爽快,当下他便笑道:“哈哈,主公这话说到了我心坎里了!” 于禁却没有过于乐观,他提出了与刚才截然相反的观点:“主公,若是江东孙氏过于强大,那又该如何是好?” 刚才徐盛等人都认为孙策实力弱小,不配与己方结盟,可李贤抛出孙策数年来的战绩过后,所有人开始明白,江东孙氏一旦成长起来,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于禁一言既出,众人当即颌首赞同。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自古以来,一山难容二虎,如果孙氏真的强大到足以威胁李贤的地步,那又该如何是好? 对此,李贤自然有所准备,只见他咧嘴一笑,道:“我且问你们,如今徐州、青州的实力比孙策如何?” “强上数倍” “那不就得了吗?孙策可以发展壮大,难道我李贤就不会?现在我比他强上数倍,再过几年、几十年,我依然还比他强!否则的话,我便不是李贤!” 有主如此,夫复何求? 徐盛跟随李贤最早,自然明白李贤从不妄言,他有信心降住孙策,那便说明他料到了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陈宫没有一同出现,感情人家早就猜到了这等情景,果真是个聪明人! 麾下军将敢于提出反对意见,这在李贤看来是一件好事,这说明部下确实在为他考虑。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睿智的将才也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只有他人时时刻刻提醒,才能防患于未然。 因而,此番,于禁等人造访,李贤非但不恼,反而有些窃喜。 之前,李贤下达军令的时候,总会与人商议一番,唯有这一次算个例外。 李贤本想借此考验一下军将的心‘性’,没想到,却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徐盛也就罢了,他是资格较老的嫡系,忠诚、心‘性’无可挑剔,可没想到于禁、李典、臧霸也都表现出了难得的归属感,这让李贤了却了一桩心事。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于禁、李典、臧霸毕竟是降将,他们脑子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谁也不知道。 今日一试,李贤终于松了口气,他将兵权‘交’到于禁几人手中显然是明智之举。 既然孙策可以信赖,那么让江东军分担攻城的压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正好,于禁等人也想近距离瞧瞧江东军的战力! 与此同时,周瑜抵达江东军大营。 甫一见面,孙策便问道:“如何?” “李贤应下了” “喔?他对尚香观感如何?可曾允诺休妻一事?” 周瑜没想到孙策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关于孙尚香的‘私’事,他心中一叹,嘴里道:“主公,李贤对尚香观感极佳,只是,未提及休妻一事”。 “呔,这李贤怎么就不知足!” “大兄,你这是说什么呢”,孙尚香掀开帐‘门’,疾步而来。 适才,周瑜刚入大营的时候孙尚香便得了消息,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孙尚香自然格外用心。 李贤是否喜欢自己?是否愿意为了自己舍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这两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孙尚香。 如今,答案即将揭晓,孙尚香哪容得孙策多言? 孙策耷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人还没嫁出去,这就开始向着他了?” “大兄!”孙尚香娇羞不已。 孙策无奈,“好好好,大兄不说他便是”。 孙尚香这才恢复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向周瑜问道:“公瑾哥哥,李贤究竟是怎么说的,可曾答应让我军进驻‘阴’陵城?” 周瑜笑道:“李贤答应了,他允许江东军一并攻城,只是,破城之后须得四六分成”。 孙策虽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却也明白,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不是孙尚香的存在,说不定李贤连一成的利益都不会放手。 ‘女’人嘛,自然希望被喜欢的男人重视,听闻李贤愿意放弃四成‘阴’陵所得,她当即觉得幸福满满,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孙策这时候终于进入角‘色’,嘴里道:“袁术即将败亡,他留下的地盘如何分润?” “李贤说他只取九江、丹阳、江陵,余者不取” 孙策又是一阵‘肉’痛,李贤挑选的这三个郡都是袁术治下最为富庶的地区,可偏偏他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荆州刘表一直在虎视眈眈,与甘宁联手击败蔡瑁之后,刘表肯定会有所反应,那时候,仅凭江东军一家军力,难免有些力有不怠,可若是有李贤的帮衬,那结果就大为不同了。 李贤,必须拉拢,只是代价未免有些太过沉重了。 不过,孙策相信周瑜已经竭尽全力,这肯定是己方能够争取到的最佳条件,所以他没有丝毫责怪周瑜的理由,当下便宽慰道:“有劳公瑾了”。 “份内事,何足挂齿” 孙策又道:“李贤有没有提及何时完婚?” 作为‘女’方的兄长,孙策明白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可他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如果他不问,孙尚香定然会心绪不宁。 好在周瑜值得信赖,不会‘乱’嚼舌根。 此番,轮到周瑜尴尬了:“未曾”。 “什么?” 不单是孙策觉得匪夷所思,便是孙尚香都觉大为惊讶,在他们想来,既然李贤已经应允了婚事,那自然是早日完婚来的妥当。 难道说,是李贤不喜欢孙尚香? 一时之间,孙尚香情绪大为低落。 孙策勃然大怒:“李贤小贼意‘欲’何为?他想戏耍我吗?” 周瑜连连摇头:“绝非如此,绝非如此,我亲眼所见,李贤对孙妹妹并非无意”。 “那他为什么不给个痛快话,难道真当我江东孙氏非他不行了吗?” 这时候,孙尚香没有为李贤辩解,她也在等着周瑜的答复。 周瑜可不想好好的一件事情就这么搞砸了,他急忙解释起来:“我听说李贤在徐州还有一个妾室,并未迎娶,想必他是顾虑此事吧”。 “哼,贪恋美‘色’,何成大器!”孙策依旧气哼哼的。 孙尚香倒是转过弯来,她忍不住又说了句:“大兄此言差矣,重情重义才是真男儿!” 孙策无奈,此时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仿佛自己苦心培育的马驹到头来被他人骑走了一般。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帮着李贤,真要是嫁过去了,指不定这妮子会干啥! 孙策摇了摇头,将上述念头剔除干净,孙坚身亡之后,孙策一力撑着这个家,他对孙尚香这个妹妹更是疼爱有加,只要她真的找到了好的归宿,即便无益于孙氏,那又有何妨? 孙尚香这时候动了小‘女’人心思,她捻着衣角,嘴里道:“我那锦囊,李贤可曾看了?” “看了,看了,李贤拆开锦囊的时候,我一直仔细端详,看得出,他是有意于尚香妹妹的” 孙尚香松了口气,只要李贤愿意接受她,那她便觉得幸福无比。 孙策摇头叹息不已,他不明白李贤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让自家妹子如此痴情,也罢,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对大局而言又多有裨益,那么便等下去吧。 孙尚香这时候猛然醒悟:“‘阴’陵城内有多少守军?防备如何?” “‘阴’陵原有守军一万人,后来袁术逃脱之后,一路收集残兵败将退入城中,据悉,此时已有两万三千兵马,城墙高达四丈,护城河足有两丈,等闲不可破之” 孙策微微颌首,这才对,如果‘阴’陵城只手可破,李贤就算再喜欢孙尚香,也不可能让出‘阴’陵城四成的利益。 孙尚香熟读兵书,她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李贤麾下有三万兵马,我方也有一万有余,若是合力攻打,不愁‘阴’陵不破,只不过,难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来取得胜利,兄长,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周瑜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孙策更是溢于言表:“可惜妹子不是男儿身,否则的话,战场厮杀,为兄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大兄谬赞了,李贤此举应该还有深意” 孙策笑道:“喔,什么深意,你不妨说说看”。 “我江东孙氏声名不显,而李贤却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大实力,孙李联盟若想长久下去,须得让人看到我江东孙氏的实力,否则的话,他麾下定会有人心生不满” 周瑜钦佩不已,他早就对孙尚香熟读兵书的事情有所耳闻,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有这样的眼光,这已经不只是书上写的内容了,而是根据现实情况得来的推断,着实不凡的很! 孙策瞪起铜铃般的大眼,道:“李贤这是想让我们立威?” “不错,李贤是给了我们一个立威的机会,只要我们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天下间再无人敢小觑江东孙氏!” 孙坚死后,孙策一直在奋力打拼,一方面是为父报仇,另一方面却也是遵循孙坚的遗志,光媚‘门’庭。 ‘阴’陵城看上去坚不可摧,可世上从未有过不破的堡垒,只要用心去琢磨,定然有破敌之策。 江东偏安一隅,如果没有足够的名望,很难引得贤士来投,孙策雄心勃勃,一心要壮大孙氏,自然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袁术不在的时候,趁其不备攻打庐江,那还可以说的出其不意;袁术回师途中,周瑜用计得手,也可以解释为袁军疲惫,并不是江东军太过强大;可这一次呢?面对‘阴’陵这等天下有数的大城,如果江东军一击破之,试想,谁敢小觑江东孙氏? ... 第四百零四章自乱阵脚 孙策终归还是同意了周瑜的意见,毕竟,于公于‘私’,孙、李联盟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此番盟约非同寻常,干系重大,孙策抢在大军出行之前便率轻骑与李贤相会。 周瑜再受信赖,他毕竟不是孙策本人,为表示尊重,孙策必须亲自走一遭。 距离‘阴’陵城不过六里远的地方,明盔亮甲的李贤见到了英武不凡的孙策。 “伯符兄” “维中贤弟!” 两人虽未谋面,但却似神‘交’已久。 互道一声“表字”之后,李贤、孙策便相视一笑,他们离开扈从,打马前行。 直到两马相距不过四五步的时候,两人才重新停下。 孙策久经战阵,面上刻满了坚毅之‘色’,而李贤的眼中却充满了睿智。 英雄惜英雄,孙策生平从不服人,唯有李贤令他刮目相看,若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将自家妹子嫁给李贤做妾。 江东孙氏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靠一个‘女’人来苟延残喘。 此番相会,孙策打定主意,待会儿定要好生警告李贤,让其不要怠慢了孙尚香,否则的话,江东孙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李贤却率先打破了沉默:“伯符兄击败了荆州蔡瑁,可喜可贺呀”。 “也亏得你牵制了刘备,又让甘宁动用水鬼堵住了河道,否则的话,敌之不易” 只这么说了一句,李贤便觉得很是别扭,他忽而咧嘴笑道:“好了,我们就不要谢来谢去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孙策也松了口气,他最讨厌虚与委蛇,“我也正有此意”。 “古代有秦晋之好,两国互利互惠数百年,我李贤愿意与孙氏订立姻亲之盟,永世友好” 这就是许诺了,李贤一言既出,孙策当即表态道:“姻亲之盟,永世友好!” 话音刚落,孙策又道:“听说维中家有正妻,我家妹子自幼颇受宠爱,维中还要多多担待呀”。 这是要‘逼’婚吗?李贤头冒冷汗。 如果不是担心徐州的糜缳吃醋,在江东收了孙尚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可惜,李贤承担不起糜缳发飙的后果,当下只得说道:“我的妻子孔氏颇识大体,绝不会无事生非,不过,如今九江尚未平定,徐州百废待兴,我想将婚期定在明年,不知可否?” 孙策缓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妹子,真要是一下子变成了他人家的媳‘妇’,心中总归是有些不舍的。 眼下,既然李贤愿意将婚期定在明年,那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男人嘛,自然要以事业为先,明年就明年,相信尚香她会同意的” 李贤心道,终于逃过一劫! 对了,貌似还差点什么! “这枚匕首削铁如泥,且当作我的定情信物吧”,说罢,李贤从腰间‘摸’出一柄鲨鱼皮包裹的短刃。 孙策接过匕首,赞了句好刀,并没有‘交’出什么信物,而是淡淡地说道:“你那里有个香囊,那是尚香亲手缝制的,便用它做信物吧”。 李贤自然没有异议。 既然是一家人,李贤也就没了遮掩的必要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对这‘阴’陵城,伯符兄可有破城良策?” “强攻不易,只能智取” “如何智取?”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李贤没有细问,而是笑道:“好,我便拭目以待”。 孙策松了口气,如果李贤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实话实说吧,岂不是暴‘露’了江东军的底牌? 虚与委蛇?骗的了李贤一时,终归骗不了他一世。 想到这里,孙策转移话题道:“破了‘阴’陵城,不知道维中还有什么打算?” 荆州刘表的威胁迫在眉睫,如果可以的话,孙策想让李贤多在九江停留一段时间,这样的话,即便刘表倾力来攻,孙策也有得力帮手。 李贤明白孙策的意思,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徐州叛逆笮融盘踞丹阳,我打算先定丹阳,等到丹阳战事平定之后我便回返下邳”。 “九江、丹阳、广陵三郡,你打算留下多少兵马?” “除了徐盛的神策军之外,其余人马全部留下” 孙策很是高兴:“我跟刘表的梁子可是越结越大了,如今我杀了蔡瑁,夺了水军,刘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妨事,我会吩咐于禁、李典,如果江东有事,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 “那倒是好的很” 又聊了几句之后,周瑜宰杀了一匹白马,李贤、孙策喝了马血,歃血为盟。 江东、徐州各取所需,算是互利互惠。 翌日一早,江东军终于出现在‘阴’陵城外。 城头,守将刘进铁青着脸,他环顾四周,道:“李贤又来了援军!这人马怕是一万有余”。 “那又如何?李贤已经束手无策了,就算再来了帮手又能怎样” 城下,锦旗招展,江东军携大胜蔡瑁之余威而来,士气正旺。 “这是谁的人马?” “看旗帜上好像是个孙字?” “啊,莫非是小霸王孙策孙伯符?” 刘进叹了口气,道“主公在哪里?快将此处详情告诉他”。 一个面白无须,内监模样的男子淡淡地说道:“主公宿醉未醒,怕是不宜商议军情”。 刘进部将大为恼怒,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袁术竟然还有心思喝酒,“让你去你就去,再啰嗦的话,信不信俺把你脑袋揪下来!” “粗俗无礼,十足的莽夫!”内监嘀咕一句之后不敢多言。 刘进挥苍蝇一般赶走了内监,此时,城墙上只有刘进的嫡系人马。 “将军,咱们降了李贤吧,‘阴’陵虽好,可却并非久留之地呀” “良臣择木而息,袁术大败,已非明主,我瞧着李贤为人不错,可以信赖” “我听说江东孙策也很是不凡,诸位如果愿意摒弃前嫌,孙策也可以一试” “都给老子闭嘴,谁说我要降了?”刘进一言既出,众人面面相觑。 刘进在军中很有威望,如果他不愿意投降,这改旗易帜一事也就成了泡影。 “将军,三思呀!” 不思进取的袁术早已经使人绝望,守城的军将人心惶惶,他们都在找寻出路。 毫无疑问,顽抗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与其等到军械、钱粮消耗殆尽的时候再出城投降,倒不如选个好日子,献城立功! 刘进握的拳头咯咯作响:“袁公路待我不薄,我不能辜负了他”。 “将军已经竭尽全力了,谁也不会怪你的”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心有不甘呀” “将军一身才华,埋没在这里才是真正屈才了”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袁术?” “不错,人挪窝活,树挪窝死,我们留在‘阴’陵,顶多陪着袁术一道去死罢了,可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怎么办?” 家人,这两个字击中了刘进的心窍,让他浑身颤抖不已。 刘进的一家老小都在城中,刘进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可对他的家人,他却分外珍重。 ‘阴’陵虽然城防严密,可世上没有不破的城,万一入城的兵马大开杀戒,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忠,一边是孝!刘进陷入了两难。 选择忠,意味着跟随袁术一条道走到黑,不顾家人死活,这一点,刘进做不到;选择孝,意味着刘进需要献出城池,借此保全家人,思来想去,袁术对刘进只有提拔之恩,并没有太多情感。 此时,‘阴’陵城内,袁术睁开了眼睛,道:“城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主公,适才快马来报,城下又来了万余兵马,看旗帜应该是孙策的江东军” 袁术一跳而起,破口大骂道:“孙策小儿,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沦落至此!刘进呢?刘进有没有派兵给我击杀孙策?” “刘将军正在城头商议应对之策,并没有开‘门’迎敌” 袁术迟疑片刻,方才说道:“你们觉得刘进会不会背叛我?” “属下听说刘进知情知趣,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做决定” “哼,若不是我,刘进只不过是个刀牌手罢了” “主公对刘进恩重如山,怕就怕刘进狼心狗肺呀” “嗯?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夺其兵权,禁锢其手足” 袁术犹豫不决:“刘进颇有治兵之能,抓了他,谁替我看守城池?” “自古以来,守城的一方占据地利优势,只要守将不出什么纰漏,一般不会轻易破城,刘进虽好,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卖主求荣?” 袁术丢了‘玉’玺,正觉得心情烦躁,眼下便挥了挥手,道:“那便将刘进唤过来,我亲自试探”。 “喏!” 没多久,城头的刘进收到了袁术相邀的口信,“让我去郡府?” “不错,主公就是这么说的” “好,你且回去复命,便说我巡视完毕之后再去郡府” “这,只怕主公会等得太久” “嗯?如果因为我的疏忽,导致‘阴’陵城被破,这是谁的过错?” “小人明白,小人告辞” 刘进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将军,袁术此举非同寻常,将军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难道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话一出口,刘进便知道错了,如果袁术真的要夺他的权利,此时正是最佳时机。 “我觉得是袁术已经对你起了疑心,所以才有了这番试探的话” 刘进吸了口气,道:“不妨事,袁术毕竟对我有恩,他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将军,你此去凶多吉少,我们几位兄弟在此等候,不管来的是谁,一概拦阻便是” “嗯,如此安排很是妥当,如果城下大军来攻,你们只要谨守不出便可以了,无论敌人是真败还是假败,切记,千万不可出城追逐” “这是为何?” “李贤麾下军卒战力非凡,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吗?徐州军卒装备‘精’良,连坐骑都武装到了牙齿,真要是遇上这样一支队伍,我们有几成胜算?” 其余裨将闭口不言,他们自家事自家知,据城而守也就罢了,真要是到了战场上,率先溃败的一定是自家兵马。 又吩咐了几句要紧的话,临行之际,刘进不无深意地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反正那时候的我已经不在了”。 “将军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 “那袁术要是敢伤你分毫,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总之,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必须等我回来,不能做任何决定” 几名裨将对视一番,忽而颌首应诺:“喏,我等便在此处等候将军号令”。 没多久,刘进见到了袁术。 这时候的袁术正侧卧在凉席上,两名婢‘女’正为其扇风。 “是刘进吗?” 不是说袁术宿醉未醒吗?这耳目聪灵的模样哪里像是刚醒! 刘进心中腹诽不已,嘴里道:“是末将”。 袁术缓缓睁开眼睛,他扫了刘进一眼,道:“我听说城外又来了一支兵马,围城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四万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城还守得住吗?” “只要主公授我军权,我可以保证,一个月之内城池不破” “一个月?”袁术沉‘吟’一番。 “最短一个月!” “唉,只可惜,你怕是见不到那一天了”,袁术击掌为号,顿时从两侧的屏风后冲出几十名刀斧手。 刘进叹了口气,入衙之前,他的兵器已经上缴了,这时候只能赤手空拳面对敌人。 “主公,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没有‘逼’你,如果你问心无愧,等我平定局势之后我会亲自向你致歉” “主公不信我?” “放心吧,只要你不反抗,刀斧手不会痛下杀手的,我此番只想收你兵权” 袁术将一切都说的很明白,可刘进却不愿束手就擒,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出来。 “主公,既然如此,那我也只有奋起反抗了” “哼!” 刘进一身武艺不凡,三名刀斧手联手杀来,意图抢占头筹,却不曾料到刘进竟然抢先杀了一人,伤了一人,还夺了一把重斧。 武器在手,刘进出手更显狠辣。 “铿铿铿”,兵器‘交’鸣声不断响起。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袁术有些不耐烦了:“让弓箭手过来”。 “喏!” 三十名刀斧手在刘进拼杀下只剩下一多半,剩下来的人手也是人人带伤。 什么时候刘进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袁术冷眼旁观,心中却很是惊异。 幸亏发现的早,若不然的话,一旦刘进反水献城,这郡城早就易主了。 此时此刻,袁术压根没有意识到,是他自己把刘进‘逼’上了绝路。 偌大的郡守府内刀光剑影,很是热闹,四名军卒维护的郡守正‘门’却平安无事。 不过,这股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兵卒往郡府而来,‘门’口的卫卒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射’死。 “轰隆隆”,大‘门’开了。 “杀进去,救刘将军” 军卒聒噪着,敢于反抗者一概杀无赦。 郡府内的正堂上,袁术正漫不经心的看着刘进厮杀,在他眼中,刘进已经是个死人了,等到弓手抵达,就算他武艺通天也难逃一个死字! 忽而前院传来一阵厮杀声,袁术心中一惊:“是谁?” “报,主公,大事不好,‘乱’军杀入郡府了” “‘乱’军?哪里来的‘乱’军?” “‘乱’军聒噪着要救刘进,定然是刘进的同党!” “好个刘进,来人呐,给我杀了此獠”,袁术对刘进恨之入骨。 同党?刘进却恍然不知,他没有安排人手呀,是麾下军将自作主张?还是另有其人? 这事情太过蹊跷了。 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了解释的必要了,袁术一心要杀死刘进,刘进为了活着却不想引颈受戮,于是,厅堂内的厮杀声越发‘激’烈了起来。 “主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暂避一下吧” 袁术‘阴’着脸,道:“我必须看到刘进项上头颅!否则的话,你们便替他去死吧”。 丢下这话,袁术扬长而去。 此时,围在刘进身旁的刀斧手依旧有八个人,他们八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适才袁术所言非但没能‘激’起刀斧手的战意,反而让他们生出一股逆反心理。 都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了,竟然还像之前那般苛刻,这袁术袁公路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忽而,一名刀斧手退出战阵,嘴里道:“袁术不值得我为他买命,刘将军,只要你答应让你的人放我一马,日后我这条贱命便是你的了”。 刘进大喜,“好,我答应你”。 越是这时候,刘进越不敢说出实话,很难想像,如果他直接告诉刀斧手,外面的人不是他安排的,只怕后果堪忧…… 有一就有二,有了成功的榜样,剩下来的八名刀斧手,刘进兵不刃血便全部解决了,甚至还成功收入麾下。 虽说忠心度堪忧,可总算是一个助力。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刘进与八名刀斧手侯在正厅,没有出外探视。 与披甲的军士比起来,刘进等人的装备还是太过单薄了,万一遇上一阵箭雨,说不定当场就‘交’待了。 好不容易存活下来,刘进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阴’影的人才可以体会到生存的艰难,刘进咬紧牙关,为了家人,他必须活着! ... 第四百零五章同时入城 袁术退走之后,郡府内的厮杀很快就落入了尾声。 真正忠于袁术的军卒都已经离开了,留在郡府内的多是些不受重用倒霉鬼,指望他们打打顺风仗还可以,可若是指望他们殿后做替死鬼,只怕没有人会乐意。 刘进在正厅内度日如年,他不知道到底是谁领着人马杀了过来。 这不合常理!刘进的亲信嫡系都在城头防备青州军,这时候怎么会有人出现在郡府?而且时间还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刘进思虑再三,总觉得事有蹊跷。 忽而,一阵中气十足的呐喊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刘进刘将军何在?” 刘进尚未应答,在他身后的刀斧手便喜盈盈地吼道:“刘将军在此!” 完了,什么都暴‘露’了,刘进脸‘色’为之一变,如果来的是敌人,这一嗓子便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可偏偏他又不能斥骂刀斧手,对方毕竟是好意。 憋屈之下,刘进涨红着脸,握紧了手中的重斧,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自己靠得住! 闯入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刘进不敢有丝毫大意,适才那番厮杀,他大开杀戒,斩杀刀斧手十一人,可为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身力气十去七八,连左腰都被刺伤了,真要是遇到敌对的人马,只怕今日真要栽了! 既然刀斧手已经一语道破了身份,这时候刘进也就没有销声匿迹的必要了,他大大方方地嚷了起来:“来的是哪位兄弟,我在这里”。 “刘将军,是我,刘虎呀”,为了防止误伤,来将自通名姓。 “刘虎?” “正是小人!” 刘虎不是回乡探亲去了吗?什么时候去而复还的? 刘进咽了口唾沫,等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没错,来的就是刘虎。 “刘将军,袁术可曾伤了你?” 刘进松了口气,道:“不曾,你不是回老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不过几个时辰,原本打算去营中报道,谁知道竟然听说袁术打算对你不利,这才纠集同乡杀了过来” 真是如此吗? 刘进状似随意地说道:“今日我刘进能够逃出生天,多亏了兄弟们,嗯?刘虎,你身后的这些弟兄有些面生呀”。 刘虎正待多言,此时,一名始终躲在‘阴’暗处军卒大笑道:“好了,刘虎你退下吧,既然刘将军已经有所怀疑,再做隐瞒的话反倒不美”。 “你是谁!”刘进瞪大了眼睛。 “寿‘春’蒋钦见过刘将军” “蒋钦?你是孙策麾下!” “刘家军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孙策孙伯符真是好手段呀,怎么着,下一步是想让我跪倒乞降吧?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刘虎心急如焚:“刘将军,何必如此,袁术恨你入骨,你若不反他,等他腾出手来,只怕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那又如何?” 刘虎对刘进知之甚祥,当下抛出杀手锏:“你若是死了,你的家人岂能善终?” 为将者最怕有弱点,刘进最大的弱点便是他的家人。 听得刘虎提醒,刘进勃然大怒:“你们掳了我的家人?真是无耻之尤,他们现在何处?若是他们伤了分毫,我绝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刘虎情知自己理亏,当下再不多言,反倒是蒋钦笑道:“刘将军息怒,‘阴’陵城高池深,攻之不易,我们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不过,你尽管放心,刘氏一家老小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刘进冷笑:“好,好一个孙策、孙伯符,今日赐教,我刘进铭记于心!” 蒋钦无动于衷。 刘进铁青着脸,道:“头前带路”。 蒋钦大喜,刘进这是妥协了。 袁术虽然是九江郡名义上的郡守,可在这‘阴’陵城中,刘进威望极高,只要他肯开‘门’,江东军便可兵不刃血取‘阴’陵! 城外,孙策、周瑜、黄盖等人打马而立,他们身后,默然静立着江东军最为‘精’锐的步卒。 城‘门’能够由内而开吗? 仅凭江东军这万余人马如果强攻的话显然胜算不大,因而,孙策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蒋钦身上。 ‘阴’陵城,袁术回到大营之后,第一时间便点齐兵马增援四‘门’。 袁术相信,只要援军及时抵达,就算刘进背主求荣,‘阴’陵城也不会轻易沦陷。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宛若鼓点一般。 刘进打马如飞,他知道自己在跟时间赛跑,如果让袁术的兵马抢了先,再想打开城‘门’的话可就不容易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 刘进恨不得‘插’翅飞翔,自从知道刘氏老小的‘性’命都被人掌控之后,他便有一种势若疯狂的迹象。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南‘门’遥遥在望。 看模样袁术的人马还没有赶过来,因为城‘门’口的军校正是刘进的嫡系。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刘进心中大为庆幸。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军卒也发现了刘进等人的踪影。 “是谁在纵马狂奔?” “啊,好像是刘进刘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 陡然间出现的这队骑士一路狂奔,看模样倒像是有大事发生,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守城‘门’的卫卒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 如果不是有人认出了刘进,刚才城‘门’校尉已经打算动用武力了。 城‘门’可是兵家重地,哪能任由人闯入? “任计,是我,刘进!” 为防误伤,隔着老远刘进便自报身份。 “刘将军,什么事情这么匆忙” 在众人面前,刘进从未流‘露’过改换‘门’庭的迹象,眼下,孙策让他开‘门’策应,一时之间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边一耽搁,百步开外的地方又出现一名骑士,那人扯起嗓子吼了起来:“逆贼刘进图谋不轨,与孙策、李贤多有勾连,手刃此贼者,官至骑都尉,赏钱百贯!” 袁术待人一向吝啬,此番能有如此重赏,恰恰说明他对刘进很是畏惧。 任计也就罢了,他对刘进忠心耿耿,即便听到袁术的重赏,他也毫不动心,然而,他身后的军卒们却大为意动。 人生在世,为的还不是富贵荣华? 眼下,如果杀了刘进就能有诸多的好处,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刘进不是圣人,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重利的‘诱’‘惑’下,难免有人见利忘义,恰好,袁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城‘门’紧闭,袁术麾下兵马便会源源不断地奔赴而来。 时间是站在袁术这一边的,拖不起的只是刘进,以及城外的孙策。 片刻的安静过后,任计咧嘴大笑:“兄长,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说袁术不足为信,你偏不听,哈哈,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刘进松了口气,他麾下这些兄弟对他真是没话说。 袁术兵马出现之后,蒋钦便知道时间紧迫,他向刘进催促道:“快让你的手下打开城‘门’,我家主公就在‘门’外,若是再耽搁下去,万一袁术先到了,那可就遭了”。 刘进明白眼下不知叙旧的时候,他急忙吩咐道:“任计,先把城‘门’打开,等江东军入城之后我再与你详谈”。 任计颌首应诺:“好,大兄稍待!” “快,打开城‘门’!” 此时,袁术麾下兵马已经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为了争取时间,蒋钦已经亲自领人冲了上去。 临行之前,蒋钦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然而,越是这样,刘进越觉得压力很大。 袁术兵马来势汹汹,仅仅凭借蒋钦手中的一百多名军汉,显然撑不了多久。 刘进本以为任计一声令下,城‘门’说开也就开了,谁知道,紧要关头竟然又横生枝节。 三五名见利忘义的军卒竟然抄刀砍向了刘进,同时,还有十多名军卒在人群中大肆砍杀着,意图阻挠城‘门’开启。 任计鼻子都要气歪了,他没想到麾下兵马竟然有这么多反骨仔,有心打马去救刘进,却被其喝斥道:“莫管我,快开城‘门’!” 任计‘激’灵灵打了个寒碜,是呀,打开城‘门’,只有打开城‘门’自己才有生路,否则的话,袁术秋后算账,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到这里,任计面目狰狞:“开‘门’,给老子闪开,拦路者死!” 愤怒、绝望之下,任计杀伤力攀升不止,沿途间无人能敌。 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连任计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军卒。 “吱嘎嘎”,城‘门’终于开了。 早在‘门’外翘首以待的江东军大喜,在日头下等了这么久,终于没有白等。 “入城!” 孙策一声令下,黄盖便领着先锋军杀入城中。 原本孙策打算身先士卒,却被周瑜竭力阻住了。 “公瑾,你说李贤那边怎么样了?” “李贤帐下能人辈出,一个‘阴’陵城难不住他” 无需强攻便成功入城,孙策正有些志得意满,他当即反问道:“李贤若是厉害,这攻城的头筹便不应该由我来占!” 谈话间,一名军卒快马传信而来:“报,使君,李使君已经在西‘门’处破‘门’而入,大军成功入城”。 孙策勃然变‘色’:“你说什么?李贤也已经破城而入了?” “不错,属下亲眼所见” “好,好一个李贤李维中,却是我小觑了你!” 与此同时,李贤也接到了江东军入城的消息。 赫赫有名的孙策孙伯符,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也白瞎了“小霸王”这个名头。 事实证明,李贤与江东孙氏结盟没有错! 两方人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入城,‘阴’陵城内杀声大作。 袁术做梦也没想到李贤、孙策竟然同时攻入城中,如此以来,他麾下兵马在人数上岂不是落入下风? 怎么办,再逃? 袁术摇头拒绝了这个‘诱’人的念头,如果军卒浴血厮杀之际,他还是未战先逃,那岂不是让军卒的血白流了? 一败再败之后,袁术已经彻底明白,他真的是败不起了,丢了‘阴’陵,还能往哪里去? 袁术兵力分散,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当青州军、江东军次第而入之后,袁术兵马很快就败下阵来。 蒋钦“哈哈”大笑:“爽快,真他娘的爽快!” 黄盖瞪了蒋钦一眼,道:“别啰嗦了,快去寻了袁术,宰了他了事”。 “好!”蒋钦应允之后,第一时间便收敛兵卒告辞而去。 蒋钦虽然是寿‘春’人,但他自幼在‘阴’陵长大,这么多年过去了,‘阴’陵城变化很小,蒋钦闭着眼睛似乎都能‘摸’出道路的走向。 一行人在大街小巷内七拐八折,很快便消失不见。 ‘阴’陵城西‘门’,神策军已经将城‘门’彻底控制,李贤打马入城。 长满青苔的城墙,坑洼不已的官道,这都说明‘阴’陵城年代久远。 虽说不是初次见到这种大城,可此时此刻,李贤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忽而,一个不合时宜地声音惊扰了李贤:“使君”。 “嗯?什么事?” “入城之后须得控制库房,粮秣重地,别让袁术狗急跳墙” 李贤微微颌首:“嗯,传令下去,若是遇到江东军,切记不可与其厮杀”。 “这是为何?” “我与孙策有约在先,他不会食言而‘肥’的” “主公倒是磊落的很” “哈哈,快快传令吧” “喏!” 神策军、开阳军入城之后所向披靡,袁术军一触即溃。 袁术本‘欲’死战,可他身边谋士、军将却竭力劝阻:“主公不可冲动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敌军锐气正盛,暂避其锋芒才是正理呀”。 袁术目光呆滞,“暂避锋芒?还能避到哪里去?” “有传国‘玉’玺,主公去哪里都将受到礼遇” 不提‘玉’玺还好,一提‘玉’玺,袁术更是悲上心头:“‘玉’玺已经丢了”。 “什么?‘玉’玺丢了?” 之前袁术一直在隐瞒消息,可此时此刻,他已经穷途末路,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就在前几日”。 “不妨事,使君乃名‘门’望族,天下谁敢小觑?” 袁术摇了摇头,他过惯了鲜衣怒马的日子,让他仰人鼻息,那样的日子想一想就痛苦的很。 “左右,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不等袁术有所反应,两名护卫便上前将袁术敲晕。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喏!” 昏‘迷’中的袁术刚刚离开‘阴’陵城,江东军便与开阳军会师了。 臧霸抱着大枪,冷冷而立,在他对面,黄盖怒发冲冠,“这处袁术别院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臧霸不屑:“笑话,你说是你发现的,为何我过来的时候没在‘门’口发现一名兵丁?” “你!”黄盖七窍生烟,适才蒋钦使人传言相告,此处有袁术别院,内有重金,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没想到竟被臧霸的开阳军捷足先登。 原本臧霸还没把宅院当回事,可黄盖‘露’出气急而怒的模样一下子便让臧霸醒悟起来:院子里一定有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那么自然要据为己有了。 江东军与开阳军虽然是盟友,李贤、孙策也定下了四六分成的盟约,可真正实施起来,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江东军气势汹汹,开阳军毫不畏惧,双方兵马剑拔弩张,一旦有人失手引发战事,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臧霸与黄盖起了冲突,快快随我前去”,李贤可不想因为一个‘阴’陵城便与孙策分道扬镳。 同样,孙策也不想轻易与李贤兵戎相见。 当双方主将及时赶到的时候,黄盖已经与臧霸战到了一处。 双方你来我往,很是热闹。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臧霸武艺更为‘精’湛,只是一直没有痛下杀手罢了。 还好,斗将总比大规模的厮杀要来的好,李贤心中松了口气,“住手!” 臧霸也不想将事情闹大,那样的话,李贤一定会收拾他,若不然的话,臧霸早在几十个回合之前便可以将黄盖收拾掉了,又哪里会拖到现在? 好在李贤终于及时出现,让臧霸有了台阶可下。 “主公!”臧霸收枪急退,黄盖本‘欲’追击,却被孙策止住了,“黄公覆,住手”。 “主公,那厮欺人太甚!”适才那番厮杀,黄盖憋屈的很。 “住口,是非曲直我自会决断” 黄盖“哼”了一声,再不多言。 李贤明白,孙策是想等自己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当下他出言问道:“臧霸,我三令五申不得与江东军冲突,你为何不遵军令?” 臧霸讪笑道:“末将不敢,只是袁军不堪一击,末将一时手痒,所以才与对面的兄弟‘操’练了几个回合”。 黄盖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孙策倒是觉得这么处理的话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贤却依旧板着脸,道:“这是谁的宅院?” “回主公,这是袁术的别院” “不管是谁发现的,里面的财物四六分成,任何人不得藏匿,违者,杀无赦!” “喏!” “如此处置,不知伯符兄以为如何?” 孙策微微颌首:“公平合理,我没有意见”。 “好,那便这么定了,城中库房内的财物便依此惯例,不论是谁先发现的,一概四六分润” “善!” 坐地分赃虽然有些无耻,可也好过两军厮杀殴斗。 当着数千军卒的面,李贤与孙策微微一笑,各自打马离去。 ... 第四百零六章送上门来的小娘 江东军与开阳军互不隶属,两者虽是盟友关系,可毕竟接触时间较短,而且相互间多有竞争。 如果不是李贤、孙策及时出现,双方兵马很有可能发生一场火拼。 血拼一旦发生,事情就有可能失去控制,好在臧霸、黄盖还算克制,没有直接引军厮杀,这让事态一直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眼下,为了利益,李贤与孙策走到了一起,可他们二人都是各自实力的首脑,如果长时间聚集到一处,只会给麾下兵马凭添烦恼。 因而,定下章程将袁术的别院处置妥当之后,李贤、孙策便离开了。 行至半途,孙策遇到了垂头丧气的蒋钦。 “主公,末将无能,走脱了袁术,还请主公降罪” “哎呀,公奕何罪之有?你为我江东军取了‘阴’陵,这是大功一件” “可未能抓住袁术,这便有罪” “好了,一个袁术算什么,哪能比得上公奕你?” 蒋钦大为感动:“主公!”。 “主公,大事不妙”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进带着兵马投了李贤” “喔?竟有此事!” 孙策惊讶不已,此番江东军之所以可以轻取‘阴’陵城,这与刘进的功劳密不可分,眼下,对方不告而别,显然已经怒到了极处。 九江郡物产丰富,袁术在江东经营多年,积累了数之不尽的钱粮米粟,饶是李贤麾下兵马见多识广,可一番统计之后还是使人眼热不已。 李贤正与陈宫商议大军动向,忽而,有军卒来报,说‘阴’陵城守军刘进来投。 “刘进不是已经降了孙策吗?他来干什么?” 没过多久,刘进便见到李贤。 “罪将刘进拜见李使君” “嗯,免礼吧,不知刘将军意‘欲’何为?” “罪将听说李使君招贤不问出身,只问才能,不知可有此事?” 李贤微微颌首:“确有此事”。 刘进指着自己问道:“不知使君认为我刘进如何?” 李贤心头一跳:“刘将军知兵事,得军心,自然是难得的将才”。 “使君说笑了,我刘进哪里知道什么兵事呀,不过是粗通几本兵书罢了” 李贤大笑道:“刘将军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使君直说便是了” “我听说刘将军原本是在孙策孙伯符帐下,不知对否?” 刘进连连摇头:“孙策卑鄙,拿我的家人威胁,这样的人,我岂能为其效命?” 谈及孙策,李贤只是笑而不语。 刘进颇为失望:“怎么,难道李使君还怕了孙伯符?” 李贤笑道:“你不必拿话‘激’我,江东军虽强,可我徐州军却也不弱!” 刘进大喜过望:“使君这是愿意收下我了吗?” “那要看你是否真心降我!” “主公在上,九江刘进拜见主公” 李贤没想到刘进竟然这么利落,这时候再拒人于千里之外显然不合时宜。 “起来吧,你之前说你的家人都在孙策手中,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有劳主公挂念,我已经带人将他们救了出来” “也罢,关于你的事情我会向孙策解释的,想必孙伯符会卖我几分薄面,不再追究此事” 刘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思来想去,背离孙策之后,也只有李贤才值得投靠。 眼下一番试探,果然得偿所愿。 “多谢主公” “先别忙着谢,你初来乍到,我这里有很多规矩你却不知道” “请主公赐教” “其一,军令如山,既然入我军中,你便要听我军令,若有违背,绝不轻饶;其二,不得‘私’自殴斗,违令者,斩;其三,不得‘私’自藏匿财物,违令者,斩;其四,不得强取豪夺,欺凌百姓,违令者,斩” 三个斩字一出,刘进当即觉得冷飕飕的,好像大热天吃了个冰西瓜,从头凉到尾。 “如何?刘将军可曾考虑清楚了?可要入我麾下?” 言语间,李贤不无调侃。 这时候退缩的话岂不是让人耻笑一辈子? 刘进咬紧牙关,嘴里道:“末将考虑好了,愿为主公效死”。 “好,既然如此,你且暂领本部兵马在城内候命,如果缺了军械,尽管去寻陈长史,他会为你备至妥当” “多谢主公” 青州甲胄名扬天下,便是刘进都多有耳闻,此番,他甚至有些期待起来,只希望那陈长史能够为其多配几分青州甲! ‘阴’陵城原本有兵马两万三千多人,袁术奔逃之后,散去了六千多人,另有千余人马死在了‘乱’战之中,真正依附在刘进身边的人马却也有八千人。 李贤本以为刘进身边不会有多少死忠,满打满算也就千余兵马,所以适才连问都没问,可是,没多久,陈宫便找到了李贤。 “使君,你可是收了‘阴’陵守将刘进?” “不错,确有此事,怎么了?” “那刘进说奉了你的军令让我为其筹备军械” “多大点事儿,他缺什么给他什么便是了” “使君,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刘进麾下有多少人马?” 李贤支吾半晌,方才不确定地说道:“两千?” “八千!”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时候李贤才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是一两千兵马,孙策说不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若是上升到八千人的规模,那可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怪不得刚才刘进半点口风也没‘露’,感情他是怕说多了招惹祸端。 想想看,‘阴’陵城总共不过两万余兵马,刘进一个人就占了其中三成,倘若孙策真的前来要人,李贤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来什么! 李贤正在琢磨如何应对孙策的时候,孙策便来了。 “听说刘进到了此处,不知可有此事?” 孙策显然有备而来,这时候隐瞒毫无必要,想到这里,李贤微微颌首,道:“不错,刘进正在我军中”。 “我江东军能够夺‘门’而入,多亏了此人,只是还未曾道谢便听说他不辞而别,想来还真是有愧于他呀” “不必如此,徐州军与江东军互为一体,日后我好生补偿他便是了” “喔?刘进已经投了徐州?” “不错” “刘进麾下可是有八千兵马呀” “伯符兄可在府库中挑选两千件军械以做补偿,不知可否?” “三千件,如果军械太少,我回去没法‘交’待呀” “好吧,成‘交’” 孙策摇头叹道:“世人谁不知道青州军械天下无双?眼下,‘阴’陵城内的货‘色’虽说‘精’良,可比起青州军械却大有不如,维中,你又何必故作不舍?” 李贤瞪大了眼睛,“麾下兵马跟着我南征北战,跋涉数千里,我总不能让他们两手空空的回去吧”。 “府库内不是还有钱粮吗?” “杯水车薪而已” 孙策吸了口冷气,他早就听说李贤养兵耗费极大,可没想到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阴’陵城内的财产,只算金银铜,大概价值十万贯,若是加上丝织品、皮料、‘药’材等物资,起码得有三十万贯。 孙策占据了十多个州府都没搜刮到这么多的钱财,按照四六分成的比例,李贤起码可以分润十八万贯。 这么一大笔钱,在孙策看来足够李贤数万大军所用了,可李贤却说杯水车薪! 难道李贤的兵马都是钱砸出来的不成? 不管孙策信还是不信,李贤麾下兵马真的是用钱砸出来的。 孙策告辞之后,陈宫便向李贤递‘交’了一个数字,十二万贯。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李贤战前允诺的赏赐,‘阴’陵城的这一场战争所得便要十去其八。 “就这么定了,十二万贯我还出得起!” 陈宫暗赞不已,如果是吕布,一定不舍得这么一大笔钱财,可李贤说舍弃也就舍弃了,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十二万贯听起来很多,可如果划分到开阳军、神策军以及李典、于禁新军的头上,每人也不过四贯。 当然了,与江东军比起来,徐州军这算是所获不菲了。 若是用四贯钱来购买耕牛,可以买上两头壮牛,买马,可以买上六匹,买奴仆,足以买上十名! 四贯钱,完全可以改变一个家庭的生活轨迹。 当李贤如约发放犒赏的时候,所有的军卒都沸腾起来,他们大声欢呼,兴奋不已。 刘进麾下兵马面面相觑,他们刚刚加入徐州军,寸功未立,自然见不到任何好处。 不过,令刘进意外的是,负责钱粮辎重的陈宫竟然带着几辆满载的大车施施然而来。 这是要做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堪堪相聚不过十余步的时候,陈宫朗声喝道:“刘进刘将军何在?” 刘进应道:“末将在此”。 “我家主公念你破城有功,特赏美酒一百坛,‘肉’五百斤,钱一万贯” “啊?”刘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容置信。 陈宫似笑非笑:“怎么?刘将军可有异意?” “末将深感惶恐,自打归顺以来,末将寸功未立,不敢领此厚赏” “你引领兵马投奔李使君,这便是大功一件,怎么能说寸功未立呢?” 刘进还待多言,陈宫又道:“主公有言在先,这些银钱是赏下去的,不是赏给你自己的,明白吗?” 这就是提醒刘进不要公报‘私’囊了! “末将明白” “嗯,来人呐,将东西‘交’割一下” “喏!” 跟随刘进投奔李贤,原本郡兵们以为自己注定两手空空,注定一无所得,谁曾想,眨眼间峰会路转,李贤竟然还没有忘记他们,这让郡兵们大为感动。 原本投靠李贤多数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投机选择,谁曾想,这么短的时间便有如此丰厚的收获,着实令人赞叹,不少军卒已经开始认真琢磨,要不要真正为李贤效命? 听说青州军每人可以得到四贯钱的赏赐,那可是四贯钱呀,比刘进麾下的一贯钱的赏赐多了数倍。 不过,这多出来的部分并非全无说法,人家毕竟是李贤的嫡系,而且一路厮杀,未曾停歇,哪像‘阴’陵郡兵这般坐享其成。 想到不劳而获的一贯赏钱,郡兵们便觉得李贤这样的主公值得投靠。 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战场上,军卒们不害怕死亡,可他们却害怕自己死后家人得不到照顾,更害怕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眼下,李贤用一万贯银钱便尽收刘进八千兵马之心。 歌功颂德声不绝于耳,趁着陈宫尚未离开,刘进表态道:“请长史转告主公,从今以后只有刘勋,再无刘进”。 陈宫讶异:“喔?这有什么说法?” “刘进没能为主公立下半点功劳,所以只有改名以示决心,一个勋字,证明我有为主公立下功勋的决心” 陈宫笑道:“好,刘进,喔不,刘勋,你的苦心我自然会向主公严明的”。 “多谢长史” 又叮嘱了刘勋几句,让其不可肆意妄为之后,陈宫便扬长而去。 望着陈宫的背影,刘勋一言不发,半个时辰之前,孙策前来找寻李贤的情报刘勋早已经知道了,他本以为李贤会将其推出去与孙策当面对质,可谁曾想,李贤竟然一力承当,最后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能够有李贤这样的主公,刘勋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城内的郡守府,李贤正在闭目养神,忽而有军卒来报,说杨弘带了一个‘女’子求见。 杨弘是袁术麾下的首席谋士,之前曾经出使过青州,与李贤有过一面之谈。 城破之后,阎象裹挟着袁术落荒而逃,杨弘却留了下来。 良臣择木而息,杨弘觉得袁术已然日薄西天,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所以他想在孙策、李贤之间择一名主而从之。 经过多方查探,杨弘觉得李贤值得投靠。 大军入城,秋毫无犯,杨弘家中的府邸、库房也得以保存了下来。 不过,之前杨弘毕竟为袁术出谋划策过,更蹿啜袁军北伐徐州,倘若李贤真的计较起来,说杀也就杀了。 面临绝对的军权,财势、美‘色’都无能为力。 不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李贤与孙策结盟就是因为孙策的妹妹貌美如‘花’! 想到这里,杨弘眼前一亮,他新收了一个小妾,姿‘色’绝佳,想来李贤一定不会拒绝。 在有的官宦家庭,‘侍’‘女’小妾是可以与宾客共享的资源。 眼下,杨弘献出自己的小妾,虽然有些无耻,可如果李贤接受下来,并不会遭受多少非议,因为这是一种时尚的行为。 李贤在厅内等了没多久,便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只是走了几步,她‘胸’前的两只硕大便起起伏伏,惹人心动。 “妾身杨氏拜见李使君,这厢有礼了”,‘女’子声音好听,只是满脸的委屈。 李贤便问道:“你是?” ‘女’子涨红着脸,道:‘妾身是杨弘杨大人的小妾”。 “喔?杨弘呢?他去了哪里?” “李使君,可否近前说话?” “嗯?为何要近前说话,在这里说不是很好吗?” 那小娘满脸委屈,不甘,她环顾四周,道:“让妾身来服‘侍’你吧”。 “啥?”李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天原本就是气血旺盛的季节,攻占‘阴’陵之后,李贤浑身上下更是积攒了不少气力,只是苦于无处发泄。 如今冷不丁冒出一个********的小娘出来,还口口声声说要服‘侍’李贤,这让李贤情何以堪? “使君难受吗?妾身服‘侍’你吧” 这一次李贤听的很明白,对方确实想要献身。 如果对方不是与杨弘一同前来的话,说不定李贤真的就兽‘性’大发将其拿下了,可此番,只要想到杨弘,李贤便觉得很是扫兴。 欺负他人的妻妾,固然可以获得快感,可李贤却觉得这种快感不值得提倡。 对李贤来说,杀死仇寇,抢占其妻妾,银辱之,这样的滋味才算是快活,可严格来说,杨弘压根算不上是李贤的对手,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 换言之,银辱杨弘的小妾,李贤没有征服的快感,只会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 与其之后懊恼不已,还不如悬崖勒马! 想到这里,李贤冷静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杨弘的意思?” “是,是夫君的意思” 李贤深感不齿,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妾都能献出来,这样的男人还算什么? “杨弘想让你求什么?” “夫君什么都没说,可能只想让你保我们全家平安” 李贤摆了摆手,烦躁地说道:“只要杨氏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动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女’子疾行几步,她托起自己的‘玉’兔,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使君,我这里不大吗?” 李贤咽了口吐沫,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大”。 ‘女’子喜道:“那使君为何不要我?” “我不喜欢强迫人” ‘女’子咬了咬嘴‘唇’,道:“使君是个真人君子,只可惜,我若是不服‘侍’你,回府之后一定会被夫君打死的”。 “杨弘竟然如此不堪?” ‘女’子衣衫半解,道:“使君你看,这都是他殴打过后的痕迹”。 硕大的‘玉’兔上,指印清晰可见,李贤心跳加速,嘴里恶狠狠地说道:“暴殄天物!着实可恨!” “啊,使君说什么?” “没,没什么” ... 第四百零七章大乔心事 人生在世,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访问:。 李贤占领‘阴’陵之后,很快便取代袁术称为整个九江最有权势的男人。 孙策虽然同样是个胜利者,可比起李贤,江东军无疑差上了很多。 眼下,李贤只要勾勾手,貌美如‘花’的人妻便可以成为他的战利品。 然而,紧要关头,李贤还是拒绝了自献枕席的‘女’子。 “你且回家吧” 杨氏大为不解,“啊,这是为何?” 李贤明明已经心动了,可为何还是拒绝了? “让你回去你便回去,杨弘如果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我” 杨氏吓了一跳,急忙告辞离去。 杨弘见了杨氏之后,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贤没有碰你吗?” “没有” “他怎么没有碰你?这不合常理他,他可否说了什么?” “李贤让我带话给你,只要安分守己,杨氏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弘脸‘色’大变,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很是不安。 “不行,我得去见李贤” 杨氏不敢多言,只是弱弱地看着杨弘。 杨弘心情极差:“都怪你这无用的婆娘,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若是李贤睡了你,我又何须惊惧不安?” 李贤虽然无耻,却也是个有节‘操’的人。 如果睡了杨氏,李贤很难做到翻脸无情,因而,再三考虑之后,李贤拒绝了送上‘门’来的美事。 当杨弘登‘门’拜访的消息传来,李贤心情突然变得极差,“真是不知死活,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陈宫笑道:“杨弘是想巴结使君,只不过用错了方法”。 “哼,原本我还不忍心痛下杀手,现在看来,这杨弘是咎由自取” “喔?不知使君意‘欲’何为?” “杨弘不是想求官吗?我便赏他一个转运使的官儿” “何为转运使?” “周转钱财,搜集财货,是为转运使” “这官职可大可小,落到杨弘手中必然是一件大杀器,使君三思呀” “不妨事,我只让杨弘筹备军粮,却不给他税赋之权,为了完成任务,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募捐,要么搜刮” “杨弘若是中报‘私’囊,假公济‘私’,那又该如何是好?” “我料定杨弘必会拉帮结派,大肆搜刮钱财,他若是奉公守法也就罢了,我不会动他,可他若是中饱‘私’囊,民怨沸腾之时,便是他人头落地之日” 陈宫听的赞赏不已。 李贤此举颇有“卸磨杀驴”的意味,不过,真到了那一天,又有谁来指责他?只怕九江的百姓谢他还来不及! 九江富庶,袁术虽然战败,李贤也夺了府库,可很多分散在乡间的钱财却不能轻易染指。 让杨弘做转运使,可以在最大限度上压榨九江的财力物力,使其为李贤所用。 杨弘虽然是本地人,可他孤掌难鸣,为了完成使命,他只会拼命拉拢一批趣味相投的伙伴,然后去对付另外一批拼死守护钱财的权贵。 等达成目地之后,九江郡内肯定会民怨沸腾,那时候,李贤用杨弘的人头便可以消除所有的质疑。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陈宫对李贤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能够想出这等招数,李贤的驭下术可谓炉火纯青。 没多久,杨弘来到李贤身前,“罪臣见过李使君”。 “嗯,杨长史所为何来?” “李使君率领义军跋涉而来,功在千秋,作为地主,小人理应贡献一丝微薄之力,这数百石粮秣,三百斤酒‘肉’便是小人的一番心意” 李贤虚与委蛇:“哎呀,倒是让杨长史破费了”。 “小人一直对使君颇为敬仰,只是苦无良机,报效无‘门’,眼下,使君成为九江之主,我杨弘愿意鞍前马后,为使君效力” 李贤击掌赞道:“杨长史真是用心良苦,也罢,我正打算新设一官职,此时事关重大,便‘交’由杨长史吧”。 杨弘又惊又喜:“敢问使君是何差事?” “东南转运使” 杨弘闻所未闻,当下问道:“不知道这转运使有什么职权?” “巡查不法,为大军筹备粮秣” “可有兵权?” “可以招募五百兵员,震慑宵小” 杨弘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做好了,他定然可以一飞冲天,“愿为使君效死!” “你愿意做这转运使?” “小人愿意” “好,你尽管用心去做,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弘又惊又喜,“小人必定竭尽所能,为使君排忧解难”。 “好,你且退下吧,明日起便走马上任” “喏!” 杨弘回家之后兴奋的彻夜难眠,他觉得自己很受李贤的赏识,否则的话,对方也不会将“转运使”这样一个职务赏赐给他。 有五百兵权,又可以纠察不法,日后谁要是得罪了自己,一顶勾结外贼的大帽子扣过去,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想到美妙之处,杨弘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不过,李贤如此厚待,杨弘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 英雄难过美人关,李贤娶了几房妻妾,这说明他对美‘色’还是有一定追求的,之所以拒绝杨氏,兴许是觉得她不合口味。 哪里还有美‘女’呢? 对了!袁术尚在的时候,曾经大肆搜刮美‘女’,那时候,杨弘便听说庐江乔氏有‘女’甚是貌美。 如果将乔氏献给李贤,那一定可以赢取李贤的好感! 想到这里,杨弘亲自书写一封‘私’信,让心腹家人送往庐江皖县。 皖县,乔氏庄园。 一对容貌颇为相似的美人正在手绘丹青。 画上,一朵‘色’泽‘艳’丽的牡丹正在绽放。 “姐姐,你这牡丹画的越来越传神了,小妹我是拍马难及了” “小乔,这作画一事,用来陶冶情‘操’也就罢了,不可倾注太多心思” “喔,这是为何?” “我们‘女’子都是要嫁为人‘妇’的,夫家可能不会在乎我们会不会作画,但他们一定会在意我们的‘女’工、厨艺” 小乔听得的头都大了:“姐姐,你知道的,我只要一拿起针线就觉得头晕目眩,‘女’工,我真做不来!” “厨艺你又记不起佐料的用量,小乔,这么下去可不行,须得想个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我只盼日后嫁给一个不用我做‘女’工、不用我下厨的男子”,说到这里,小乔忽而眨着眼睛说道:“姐姐,你倒是说说看,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大乔故作嗔怒,道:“小妮子该打!咱们‘女’人只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什么想不想的说法”。 小乔笑道:“姐姐,你说说嘛,这里只有我跟你二人,放心吧,我绝不会告诉爹爹,等你说完之后,我便告诉你我想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大乔犹豫片刻,终于咬着嘴‘唇’说道:“那你要答应我,绝不告诉第二个人”。 小乔眼睛一亮:“好呀,我要是告诉别人,姐姐便不理我便是了”。 大乔微微颌首,嘴里道:“我心中的男儿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挥挥手,便有千军万马为其冲锋陷阵,他若是发其怒来,可以一言而决数万人之生死”。 小乔听罢,有些不以为然:“姐姐,你喜欢的那是大英雄,跟着那样的人,只怕太累,太累”。 大乔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为我折腰的美男子” 大乔捂嘴笑了片刻,忽而说道:“我这里倒有一个人选”。 “喔?是谁?” “江东美周郎” 小乔又羞又恼:“姐姐,你那大英雄,我却有两个人选”。 “嗯?怎么会是两个?” “一个是青州李贤,一个便是江东孙策” “他们二人击败袁术,夺了九江,倒也算得上是英雄” “怎么?姐姐已然芳心暗许了?” “你这小妮子着实该打” “哈哈,姐姐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是李贤?还是孙策?” “看我不拧‘花’你的脸!” “来呀,来呀”,小乔宛若蝴蝶一般,飘忽而闪。 大乔追之不及,姐妹二人便在‘花’园中你追我赶,很是惬意。 三日之后,晥城县令设宴款待乔玄。 酒过三巡之后,晥城令笑道:“乔公对当今大事有何想法?” 乔玄摇头:“我不过是一个乡下土财主,能有什么见识,说出来只会惹人嗤笑”。 “哈哈,乔公过谦了,天下太大,咱们便聊聊这庐江、九江” “好呀,乔某洗耳恭听” “青州李贤与江东孙策联手击败袁术,据悉,二人约定划而治之,九江归李贤,庐江归孙策” “喔,竟有此事?” “不错,绝不会有错” “那孙策英武不凡,其父孙坚也是一时翘楚,有他掌管庐江,却也是庐江之幸” “乔公所言不差,只是,你可知道孙策、李贤已经是姻亲的关系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却从未听说过” “据说李贤打算迎娶孙策之妹孙尚香” “孙李联盟,倒也好过双方剑拔弩张,好事” “乔公断言太早了” “喔?” “你可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乔某自然明白,若是家有横财,自然会引得宵小窥视” “乔公,实不相瞒,你祸事近矣!” “嗯?县尊莫要吓我,乔某足不出户,能有什么祸事?” “乔公有‘女’,冠绝庐江,据说李贤颇为仰慕,那李贤麾下兵强马壮,若是惹怒了他,乔公岂能独善其身?” 乔玄吸了口冷气,不容置信地说道:“我听说李贤颇有仁义之名,料想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情出来”。 “李贤顾及身份,兴许不会强抢民‘女’,可他麾下军将会不会这么做,这就没有人敢于保证了” “岂有此理,有兵有权便能目无王法了吗?” 县令叹息:“这世道乔公还没看明白吗?兵权便是王法”。 乔玄颓然,“我不能葬送‘女’儿的幸福”。 “李贤李使君年轻有为,跟着他,令爱绝不会吃苦的” “可他已经有了妻妾,难道让我家‘女’儿再去做妾吗?” “李贤是谁?他可是青、徐两州刺史,麾下兵马接近十万人,这样的人物,莫说是做妾了,便是一夕之欢,想必都有不少‘女’子愿意自献枕席” “不知羞耻!” “乔公不妨问问令爱,若是她也有情意,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乔玄不置可否,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晥城令是特意做说客的。 答应李贤,献出大乔,乔玄一定可以得到极大的好处,反之,若是乔玄拒不献‘女’,即便李贤不做什么,可谁也不敢保证他麾下的军将会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乔家大院虽然也有十多名家丁护佑,可若是与彪悍的军士对阵,只怕这些家丁无一人堪用。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只能屈服于李贤的‘淫’威,献‘女’求荣? 乔玄觉得很是抵触,如果不是听说孙策已经与李贤结盟,他甚至打算直接去投奔孙策。 在乔玄看来,孙策父子都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儿,跟着他,不会有错。 李贤虽然同样不凡,可与孙策比起来,乔玄总觉得他有些过于陌生了。 如果让乔玄选择,他宁愿选择孙策,也不会选择李贤。 乔玄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大乔、小乔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爹爹,你可回来了”。 “嗯?你们有什么事吗?” 大乔看出了乔玄的心神恍惚,她有些紧张地问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 小乔也连连颌首,“姐姐说的对,爹爹,不是说县令设宴吗?他对你说了什么?” 乔玄这次缓过神来,他爱怜地看着大乔、小乔,嘴里道:“爹爹无用,反倒连累你们受苦,爹爹真是恨呀”。 “爹爹这是哪里话,若不是你,哪里有我们姐妹二人!” “就是,爹爹,你是这世间最好的人,谁若是欺负你,我们姐妹二人一定收拾他,为你出气” 乔玄笑道:“好好好,我的小乔长大了,知道为爹爹分忧了”。 小乔很是得意:“那是自然,爹爹,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一定嫁一个有权势的男子,让他听爹爹的话,照顾我们乔家”。 乔玄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地看了大乔一眼。 大乔聪明伶俐,她心中暗道,爹爹如此失态,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想到这里,大乔几句话便将小乔打发走了。 等到原地正剩下大乔以及乔玄父‘女’二人的时候,大乔说道:“爹爹,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乔玄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事情,爹爹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你的娘亲”。 “我的娘亲?爹爹,你还是不要瞒着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玄怔怔地看了大乔半晌,方才道:“大乔才是长大了,连爹爹都瞒不过你了”。 “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今日县令告诉我,青州此时李贤怕是看上你了” 大乔微微‘色’变:“他远在青州,怎么可能看上我?” “兴许是小人挑拨,所以李贤听说起你” “那可如何是好?” “大乔,你告诉爹爹,你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大乔羞了片刻,方才说道:“‘女’儿想嫁给一个能够保护爹爹、保护‘女’儿、保护妹妹的大英雄”。 乔玄微微一怔,道:“那李贤如何?” “李贤?” “不错,你若是不喜欢他,爹爹便带你逃到荆州去,我听说荆州刘表与李贤有仇,咱们到荆州,李贤定然无计可施” “爹爹,背井离乡可不是等闲事呀” “背井离乡却也好过大乔你以泪洗面” 大乔很是感动:“爹爹,你待‘女’儿真好”。 “我乔玄一辈子没做什么大事,唯独生出两个得意的‘女’儿,只有你们开心了,我才会开心” 大乔泪眼婆娑:“爹爹,我虽未见过李贤,不过却也听说过,他手握重兵,实力强横,连孙策都不敢等闲视之,他若是有意,‘女’儿便从了他吧”。 “乖‘女’儿,你可不要委屈了自己” 大乔强作欢颜:“爹爹这是哪里话,‘女’儿想嫁的是大英雄,李贤百战百胜,可不就是大英雄吗?” “唉,都是为父无能,委屈了你” “爹爹莫要多言,明日你便去县衙回话,便说我愿意嫁给李贤” “这,这可如何使得!” “爹爹,我意已决,背井离乡,寄人篱下,那等日子又怎会好过?与其朝不保夕,战战兢兢,倒不如跟着李贤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唉,你若是真的想通了,为父也不好多说什么,爹爹只能说对不起你了” “爹爹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让妹妹自己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乔玄重重颌首:“我答应你,一定让你妹妹称心如意”。 “那就好,那就好,爹爹,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玄张了张嘴,劝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半晌,只得叹气而出。 大乔说的没错,乔氏无权无势,谁能够保证到了荆州就没人欺负? 万一遇到一个比李贤还无耻的夯货,那又该如何是好? 世事无常,总是有些事情要面对。 大乔泪流满面,她从书案底下拿出一副画卷,上面是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在弯弓骑‘射’,正是孙策的画像。 火从画像的一角燃起,很快就将其焚成一堆灰烬。 ... 第四百零八章千贯悬赏 荆州水军战败之后,消息过了十多日才传到刘表耳中。 “什么?全军尽墨?蔡瑁呢?我的水军呢?我的战船呢?”初闻噩耗,刘表满脸的不容置信。 “回使君,蔡瑁蔡祭酒战死沙场,他的尸首正在城外” “我荆州水军所向披靡,是谁击败了他们?” “是锦帆贼甘宁以及江东孙策,他们二人联手才击败了蔡祭酒” 刘表‘阴’沉着脸,破口大骂:“该死的甘宁,我好心收留他,谁知他却如此待我!焚烧襄阳城在先,伏击荆州水军在后,此等大仇不报,我便不是刘表!” “使君,青州李贤已经到了九江,据悉,甘宁投奔的人就是他” “又是李贤,我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番他欺人太甚!” “一个李贤不足为惧,可如果加上江东孙策,使君须得多加小心” “袁术呢?我荆州水军遭此一败,袁术难逃其咎” 这时候,袁术败逃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荆州方面压根想不到袁术竟然是个纸老虎,在他们看来,袁术毕竟经营九江多年,就算李贤、孙策联手,袁术也足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主公如果想出兵复仇,须得从长计议” “为什么” “襄阳水军覆灭之后,我军将再无水上优势,如果水路行军,很有可能遭遇孙策的江东军!” “那又如何难道我还怕了孙策不成!”话虽然这么说,可刘表却没有一意孤行,在‘摸’清楚九江的局势之前,荆州不敢贸然出兵。 蔡瑁死后,蔡氏一族势力一落千丈,加之蔡中叛逃的消息传来,蔡氏在荆州的声望跌落到谷底。 不过,刘表毕竟是荆州之主,而蔡瑁又顶了个力战而死的名头,因而,即便刘表极为痛恨蔡瑁,却也不好迁怒于蔡氏,反而要捏着鼻子慰劳一番,以示恩宠,否则的话,一定会寒了人心。 可以说,蔡瑁用自己的死,为其族人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这时候,刘表开始认真审视,是否需要调集重兵报仇雪恨。 与此同时,孙策的江东军正在撤离九江郡。 攻破‘阴’陵城之后,李贤恪守承诺,给了孙策足够的好处。 孙策担心荆州刘表顺江而下,于是便聚集兵马往庐江而去。 ‘阴’陵城,李贤见到了甘宁。 “甘兴霸,此番大败荆州水军,你功不可没” 甘宁很是谦逊:“如果不是使君派人搭救,我的人马早已经折在了荆州,如今侥幸胜上一阵,却也不敢居功”。 “不必如此,有功便有赏,如果赏罚不公,日后谁肯为我卖命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甘宁迟疑片刻,方才说道:“使君,如果可以,我想掌管本部兵马‘操’演水军,数年来,我便长于水战,要是让我做其他的营生,只怕会误了使君的大事”。 李贤笑道:“我听说你对荆州的战船很是满意,不知道可有此事” 甘宁微微颌首:“确有此事,我在江上做水匪的时候便对战船颇为熟悉,只是没有机会亲自统领罢了,如今,荆州水军的六十艘战船着实不凡,有了他们,我可以确保九江水路无虞!” 李贤击掌笑道:“好,既然如此,甘宁甘兴霸听令”。 甘宁抱拳作揖,道:“甘宁在此”。 “甘宁大败荆州水军,缴获战船六十艘,功勋卓著,特封其为九江水军统领,掌水军五千人,缴获战船尽归其使用” 甘宁只不过是个降将罢了,虽说他打了个胜仗,可是,之前在荆州遭遇过的不公平待遇让甘宁压根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谁曾想,李贤竟然给了甘宁自领一军的权力,而且还将缴获的战船全部‘交’给了他,这等毫无保留的信赖让甘宁很是感动。 “使君大恩大德,甘宁没齿难忘,今后,必定尽心尽力报答使君恩情” 李贤显得很平静,甘宁的能力他是相信的,而九江的特殊环境意味着这里离不开一支强大的水军,思来想去,甘宁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首先,甘宁刚刚从荆州叛逃而来,忠诚度毫无疑问,其次,李贤对甘宁有救命之恩,与公与‘私’,甘宁都不会轻言背叛,而甘宁锦帆贼经历使得他‘精’于水战。 术业有专攻,让懂行的人做事,知人善任才是取胜之道! 李贤相信,甘宁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水军的缺额,甘宁你可以自行招募,无论是钱粮还是军械,只要有所欠缺,尽管知会一声,我会使人竭力配合你” 甘宁再度拜谢:“多谢使君”。 “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这差事只有你才能做好罢了” “承‘蒙’使君厚爱,甘宁必定竭尽所能” “好,我只要你确保九江水路平安无事便好” 甘宁雄心万丈:“一年之内,我可以保证九江水路无虞,两年之后,使君且拭目以待,我定然为你训出一支能征善战的水军出来”。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甘宁兴致极佳,又陪了李贤聊了一阵子,方才告辞离去。 此时,九江郡内再无战事,隶属袁术的人马纷纷改旗易帜,投靠了李贤。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李贤受降了两万多人马,其中,多数兵马不堪一用,不过还是让李贤声势大涨,广陵笮融日夜惊惧,生怕徐州大军星夜杀来,为此,他向李贤修了降表,表达臣服之意。 李贤看罢之后不屑一顾,他对陈宫说道:“笮融是个‘阴’狠毒辣的小人,我不会给他丝毫机会,这样的人,只有死了,才会让我赶到安心”。 陈宫深以为然:“笮融为人卑劣,先杀广陵太守赵昱、后杀豫章太守朱皓,臭名昭著,使君将其斩之,定然可以收获民心”。 李贤微微颌首,打算大军休整几日便东进广陵,灭杀笮融。 翌日一早,杨弘登‘门’拜访。 李贤避而不见,杨弘却使人传了话,说庐江有客来访。 李贤好奇,来的是谁? 须臾,一个身材曼妙的‘蒙’面‘女’子来到李贤跟前。 李贤不解:“你是何人?” ‘女’子款款拜倒:“庐江乔氏拜见使君”。 “乔氏?” “家父乔玄” 李贤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他还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来意,“不知姑娘意‘欲’何为?” 大乔已经有些羞恼了,“使君何必明知故问,难道非要折辱于我吗?” 李贤尴尬不已:“姑娘何出此言”。 大乔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解下自己的面纱,道:“使君只要答应我,得到我之后不可为难我的家人,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女’人”。 李贤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的,毫无疑问,大乔的美是非同寻常的,初看之下只觉得‘精’致无比,可若是细细打量,你便会觉得其五官、腰肢、身材都恰到好处,让人一看便生爱怜。 等等,听这‘女’子的意思,是有人威胁她,然后她才不得不委身前来? 娘的,怎么听上去倒像是强抢民‘女’的故事? 李贤觉得这版本有些不对,他明明是主角,可怎么却像个大反派? 这时候再去解释肯定是没用的,人家姑娘先入为主,已经把李贤当成了卑劣的‘混’蛋,一味的辩解没有任何效果。 想到这里,李贤索‘性’破罐子破摔,老子今天就做个食‘色’如命的‘混’账,怎么着吧! “你刚才说你姓乔,难道你家居晥城?” 大乔目带嘲‘弄’之意:“正是”。 “你是大乔?” “不错” “你的妹妹小乔呢?” 大乔脸‘色’一变,“无耻之尤,李使君,我妹妹尚小,你若是有一丝人‘性’,那便放过她,否则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贤有些无语,他只不过是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到了大乔口中,自己却成了窥视小乔美‘色’的‘混’账? 可不是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样的贪婪属‘性’,怎么看怎么都是个‘色’狼。 误会就误会了,李贤不想再去解释。 在孔黎、绣娘她们面前做惯了爱怜‘女’人的好男人,李贤也有些腻歪了,如今有个送上‘门’来的大乔,李贤觉得自己的邪恶基因蠢蠢‘欲’动。 娘的,你大乔不是把我当成‘色’狼、恶棍吗?今天就对你恶棍了! 想到这里,李贤‘露’出一抹笑意,道:“大乔,来,到我这里来”。 大乔不进反退,道:“你要做什么?” ‘女’人向来是嘴硬的动物,哪怕她们嘴上叫的再欢,可事到临头,她们还是会打退堂鼓。 “我做什么?我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大乔眼眶通红,她咬住嘴‘唇’,挣扎道:“你要了我,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女’人,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的妹妹,好吗?” “那要看你是否让我满意了” 大乔羞红了脸,她闩上‘门’,一点一点地褪去了衣物。 李贤只觉得口干舌燥,长久以来无从发泄的****蓬勃而出。 大乔衣衫半解,李贤便再也忍耐不住。 一番天雷地火,梅‘花’绽放,梅开二度,直到大乔再也忍受不住,李贤才收了兵器。 云收雨歇之际,大乔依旧念念不忘:“你放过我的家人,我的妹妹吧,以后我好生服‘侍’你”。 李贤顿生怜意,他抚‘摸’着大乔的柔荑,嘴里道:“放心吧,刚才我只是吓唬你的,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自然会待他们如家人一般”。 大乔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脸‘色’大变:“我妹妹尚小,放过她,好吗?” 李贤无奈:“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了,好吧,你且拭目以待”。 大乔将信将疑,适才,这个可恶的男人并没有太过粗暴,除了刚开始让她痛苦无比之外,其余时间都给她带来了无边的快乐。 粗鲁?斯文?善良?邪恶?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大乔不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犹带泪痕的大乔缓缓睡去。 看着怀里的美人,李贤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是满足吧,佳人在怀,肯定有点志得意满,可为什么强抢民‘女’的感觉如此强烈? 毫无疑问,这都是杨弘鼓捣出来的事情。 可人家明明是好心呀,就算李贤有心惩处他,都找不到丝毫的理由。 李贤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贪婪,得了‘女’人的身体,还想得到人家的芳心。 然而,‘女’人的心岂是那么简单可以俘获的? 后世里,某大家说过,‘阴’到是进入‘女’人内心的捷径,李贤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需要多走几次捷径,这样的话就可以俘获‘女’人? 李贤对赫赫有名的美‘女’并没有一网打尽的心思,然而,这却不妨碍他去欣赏、去占有。 不值得为了一个‘女’人去发动一场战争,然而,如果真的遇到了,李贤也绝不会放过。 不管怎么说,大乔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人儿,杨弘将其唬到李贤身边,于情于理,李贤都应该有所表现,否则的话,以后谁还肯为他分忧? 一个真正合格的掌权者,他麾下须得有各‘色’各样的臣属,有的人为其出谋划策,有的人为其冲锋陷阵,当然,也需要有的人为他干脏活累活,甚至不惜背黑锅 在李贤的长远计划里,杨弘注定难以善终,但是,如果时间证明,杨弘确实在用心做事,用心效忠的话,李贤琢磨着,是不是放他一条生路? 兖州,吕布麾下兵马一败再败,如果不是青州赵云、徐和接连出击相助,吕布早已经输的干干净净了。 与曹军厮杀的战场上,一个使矛的大汉总是单骑出现。 每一次,大汉单枪匹马都会给曹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曹‘操’使出无数计策,想生擒大汉,收为己用,然而,每次将要成功的关头,赵云都会跳出来坏了他的好事。 长此以往,曹‘操’对收服大汉一事不再热忱。 此时,九江郡的战事已经传了过来。 曹‘操’听罢之后闭目不言。 荀彧叹了口气,道:“平定九江之后,李贤南方再无强敌,以后只怕兖州永无宁日”。 曹‘操’蓦然睁眼,道:“哼,只要除了吕布,区区李贤,何足道哉!” 话虽这么说,可曹‘操’心里对李贤却极为警惕,这是他十多年来遇到的最为强大啊敌人。 在别人身上,曹‘操’总是胜多败少,可在李贤身上,曹‘操’连一次取胜的经历都没有。 能够保持一颗不惧、不怕的敢战之心,这已经足以说明曹‘操’的不凡之处了。 在荀彧看来,吕布的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有李贤的威胁才是迫在眉睫的。 一直以来,荀彧都是最坚定的“李贤威胁论者”。 刚开始,曹‘操’还觉得荀彧言过其词,所言不足为信,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荀彧目光长远,李贤确实是一大威胁。 “主公觉得李贤可有弱点?” “弱点?”曹‘操’犹疑不定。 “不错,李贤虽强,可他却是有弱点的” “喔?什么弱点?”曹‘操’来了兴致。 “李贤没有子嗣,他若是暴毙而亡,青州、徐州必定‘乱’作一团!” 曹‘操’眼前一亮,“是呀,自古以来子嗣便是重中之重,听说李贤刚得了一个‘女’儿,一个‘女’儿是不足以巩固其权势的”。 “只要重金相‘诱’,必定有刺客愿意成行” “你是说雇佣刺客刺杀李贤?” “不错!” 正面战场上击败李贤,显然要耗费极大的代价,可如果能够通过杀手刺杀的手段来了结李贤的‘性’命,从而达到一劳永逸的效果,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曹‘操’从来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惜代价,不计手段。 “好,可以使人放出口风,便说我出一千贯悬赏李贤的头颅” 一千贯,这可以说是巨额悬赏了。 曹‘操’麾下行事效率极高,三五日之后,千贯悬赏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不过,暗杀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因而,曹‘操’这个幕后主使并没有暴‘露’到台面上,世人只知道有人打算重金悬赏,意图杀死李贤,却不知道这个人便是曹‘操’。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千贯悬赏李贤头颅的消息传出之后,不少刺客蠢蠢‘欲’动。 只要成功做成了这笔买卖,便再也不用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在重金的‘诱’‘惑’下,李贤的身份地位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身怀绝技的刺客杀手反而打算用李贤来成就自己的无上威名。 侠以武犯禁,大汉立国之初,便严控侠客,制定了严酷的律法,可等到大汉末年,朝廷式微,地方豪强林立,而各‘色’的侠客也涌现出来。 幽州,袁绍大军将公孙瓒的兵马团团围住。 公孙瓒多次试图突围,却都被袁军‘逼’回了大营。 公孙瓒召集大将,嘴里道:“诸公,袁军势大,可有破敌良策?” 厮杀至今,幽州军力已疲,便是铁甲军都已经筋疲力尽。 这时候别说突围了,连困兽大营都是个问题。 四周军将尽皆无言。 公孙瓒无奈:“辽东公孙度还没有派兵来援吗?” “使君,公孙度已然决定‘抽’身事外了” “贼子,袁本初占据幽州之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公孙度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吗?真是笑话!” ... 第四百零九章生病 公孙瓒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袁绍的实力越打越强,而他幽州的人马却越来越弱。 一开始,以白马义从为代表的幽州铁骑是何等的强大? 乌桓、鲜卑、匈奴这些游牧民族尽皆臣服,可现在呢?依附公孙瓒的游牧部落都已经四散逃离,公孙瓒身边只剩下万余兵马。 这一次,参与围攻公孙瓒的人马有鲜卑、乌桓以及河北袁绍麾下。 汉兵、胡兵在袁将麴义、鲜于辅的统领下,号称十万大军,对公孙瓒大有斩尽杀绝之意。 向来与幽州‘交’好的青州李贤鞭长莫及,远水难救近火,公孙瓒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辽东公孙度身上,然而公孙度却采取了观望的方式,迟迟不肯派兵救援。 在天下人看来,公孙瓒大势已去,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地豪强纷纷杀死郡县长官,响应鲜于辅、麴义。 如果没有变数,公孙瓒很快就会战败而亡。 辽东,公孙度正在召集文武吏员议事。 “诸位,幽州公孙瓒在鲍丘陷入绝境,我辽东可要出兵?” “主公,辽东与幽州‘唇’亡齿寒,若是袁绍击败公孙瓒,吞并幽州,我辽东岂不是要直面袁绍兵锋?” “此言差矣,公孙瓒沦落到今日,纯属咎由自取,幽州牧刘虞为人宽厚,可却惨遭公孙瓒毒手,这一次,刘虞之子刘和为父报仇,纠集十万大军,如果我辽东掺和其中,岂不是引火上身?” 公孙度觉得难以抉择:“袁绍虽强,可我辽东军却也不怕他,只是,区区一个公孙瓒值得我大动干戈吗?” “主公,听闻公孙瓒与青州李贤颇为友善,如果救下公孙瓒,想必能与李贤‘交’好” 公孙度闻言颇为意动,辽东、幽州,谁不知道李贤的名头? 坐拥青、徐两州之地,麾下海船近百艘,这样一个实权人物,公孙度早就想结‘交’一二,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周所周知,幽州公孙瓒在与李贤的贸易中牟取了大量的利益,而正是凭借李贤支援的铁甲,公孙瓒才坚持到现在,如果辽东公孙度能够与李贤互通有无,即便是与袁绍为敌,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想到这里,公孙度问道:“如何才能让李贤察觉到我的善意?” “出兵救援公孙瓒,然而直接告诉他,辽东打算与李贤联手,想必公孙瓒不会横加阻挠” 公孙度大笑:“好,青州李贤值得我走这一遭,那公孙瓒已经是落水狗,人见人欺,我在这时候拉他一把,只怕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主公所言极是,河北袁绍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我们辽东迫切的需要一个强劲的盟友,李贤,恰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商议妥当之后,公孙度亲自领军三万前往幽州救援公孙瓒。 围拢公孙瓒的兵马虽多,但却缺乏统一的指挥,调动乏力。 公孙度攻其一部,鲜于辅、麴义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孙瓒突围而出。 接连十多日,公孙瓒且战且逃,很快便逃到易京,鲜于辅、麴义紧追不舍,然而,公孙瓒有公孙度相助,丝毫不落下风。 在求生**的支撑下,幽州军迸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 鲜于辅、麴义统领的多部联军,数量虽多,但战力层次不齐,很难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双方兵马自此进入僵持阶段。 易京城中,成功突围而出,公孙瓒对公孙度感‘激’不尽,他亲自来到辽东大营,以表谢意。 “升济兄能够仗施援手,小弟感‘激’不尽,以后只要有用得到的地方,兄长尽管开口,兄弟我要是说半个不字,便让我遭大火焚身而死” 公孙度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有笔大买卖想跟李贤一起做,只是苦无联络手段,不知道贤弟可否指点一番?” 公孙瓒脸‘色’急变,公孙度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 如果真让李贤与公孙度取得联络,那么幽州还有‘交’易价值吗? 幽州能够提供的东西,辽东都可以提供,而且,眼下公孙瓒打了败仗,自保都成了问题,哪有‘精’力与李贤‘交’易? 如果公孙度动用手段,岂不是会将幽州的地位取而代之? 公孙瓒挣扎不已,半晌之后方才应诺道:“兄长稍等几日,李贤在幽州留下一名鹰使,如果有急事,便让飞鹰传信,他在徐州可以看到了”。热门 公孙度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公孙瓒真的愿意牵桥搭线,这样以来,连日的幸苦倒也值得。 重重地拍了公孙瓒几巴掌,公孙度笑道:“贤弟放心,只要我在辽东一日,绝不让袁本初在幽州猖狂!”。 公孙瓒松了口气,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将李贤拱手相让,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幽州要想苟活下去,离不开辽东公孙度的支持。 数月以来,青州的海船已经很少造访幽州了,可能对于李贤来说,幽州已经没了以往的吸引力。 拿一个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去换一个保命的承诺,公孙瓒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果不其然,当公孙瓒表‘露’出配合的态度之后,公孙度立刻表示愿意提供庇护。 辽东军力强悍,如果他们竭力相助,这对公孙瓒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如此,多谢兄长了” “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公孙度达成目的,笑的很是欢快。 公孙瓒强作欢颜,干笑不已,心里却极为悲愤,只是,眼下幽州别无选择,只能与辽东‘交’好。 有时候,公孙瓒甚至忍不住会这样想:如果李贤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李贤从未见过公孙瓒,但他无往不利的战绩却让人赞叹不已。 公孙瓒觉得,如果李贤出手,袁绍一定不会如此猖狂。 广陵郡,正值多雨时节,连番‘阴’雨,道路泥泞不堪。 笮融站在窗台上,幸灾乐祸地说道:“这雨下的真是及时,李贤麾下兵马多是北人,此番怕是要遭罪了”。 “主公所言极是,咱们以逸待劳,李贤麾下兵马却已经是久疲之军,李贤不来便罢,他若是敢来,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笮融“哈哈”大笑,这一场大雨让他信心倍增,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击败李贤的场景。 “我只愿这雨一直下下去,那样的话,李贤定然无计可施” 雨总归会停的,可是,这时候反驳笮融只会让他扫兴,谋士思虑一番之后,嘴里道:“主公,李贤并非不可战胜,咱们只要多做准备,据城死守,李贤又有何惧?” 笮融毕竟是笮融,他微微颌首,却半点不曾大意:“我听说李贤得了蔡瑁的荆州战船,水军实力不容小觑呀” “主公有所不知,李贤的水军统领不过是个水匪罢了,就算有荆州战船,也不足为惧” “虽说如此,可还是要让哨探多加小心,莫让那水匪‘摸’上‘门’来” “喏!” ‘阴’陵城,李贤病了。 连日的‘阴’雨天气,将徐州数万大军困在‘阴’陵城,寸步难行,李贤又急又燥,一个不小心着了雨,高烧不退。 大乔本想坐视不理,可思来想去,她还是唤来了卫卒,嘴里道:“李使君病了,染了风寒,你们速去烧些热水,然后再取些‘药’材”。 “夫人也懂得雌黄之术?可要唤些医士过来?” 大乔翻了白眼:“随便你们,我只是略懂皮‘毛’,如果你们放心不下,自然可以另寻他人”。 话音刚落,大乔便写完了‘药’方,嘴里道:“这‘药’的剂量你们可以让人长长眼,只是,记着,多耽搁一刻,这李使君便多受一刻钟的罪”。 军卒不敢啰嗦急忙告辞而去。 “什么?使君病了?什么病?可曾请了医士?”陈宫语气不善,很是急躁。 “是夫人发现的,听说是风寒,夫人让我去抓‘药’,还说如果放心不下,可以再让医士去诊断一番” “夫人?” “便是前些时日主公新纳的夫人” 陈宫有了印象:“是她呀!嗯,你速去抓‘药’,然后让人看看‘药’方有没有问题,我这就去见使君”。 “喏!” 陈宫来到李贤卧房,只见大乔正用布巾为李贤擦拭头部、颈部。 “使君这是怎么了?” “自然是染了风寒,湿冷伤身,加之心绪不宁,邪气入体” “夫人也懂医术?” “略懂一二” 陈宫吸了口气,道:“夫人可有把握?” “尽力一试” 看得出,大乔对李贤确实尽心尽力,陈宫本想寻个由头,换个老成稳重的医士,可大乔所为却让他找不到借口。 没过多久,抓‘药’的军卒将‘药’材送了过来。 ‘药’方自然是没有问题了,多名医士看过,确实是治疗伤寒的‘药’材。 陈宫进退维谷,如果李贤真的出了问题,他难辞其咎! 可是,将大乔赶走,万一触怒了李贤,这又该如何是好? “是陈公台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贤突然醒了。 陈宫急忙应诺:“是我,使君,你觉得如何了?” 李贤觉得头脑昏沉沉的,眼皮重若千钧:“我很累,睁不开眼”。 “使君,需要为你多找几个医工吗?” 李贤喘了口气,“我闻到了一股‘药’味儿,谁在为我煎‘药’”。 “是夫人” “是大乔?”半晌之后,李贤自问自答:“便让她试试吧”。 陈宫无奈,只得应诺。 木材、‘药’材准备妥当之后,大乔便忙着煎‘药’、生火,军卒本想帮忙,却被大乔拒绝了。 煎‘药’需要文火,火势太猛的话,对‘药’‘性’影响颇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乔端着‘药’碗来到李贤身前。 “喝‘药’吧,喝了‘药’,你的病就会好了” 李贤闭着眼,道:“雨停了吗?” 大乔摇头:“还在下”。 李贤叹了口气:“这雨不知道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大乔突然涌出一股怒意:“你都病成这模样了,还管他下不下雨!” “‘药’呢?” 大乔哼了一声,却还是将‘药’喂到了李贤嘴里。 这时代,没有抗生素,没有感冒胶囊,如果高烧不退,很有可能伤到肺部,李贤可不想这么不明白的死去。 虽说,大乔的医术有待商榷,可不知怎的,这一刻,李贤心中没有半分犹疑,他喝了大乔的‘药’,反而觉得很是安心。 “谢谢你的‘药’” “哼,你只要记着你之前的承诺便好了” 良‘药’苦口,滚烫的中‘药’下肚之后,李贤觉得身体多了几分力量,他睁开眼,看到大乔‘花’猫似的脸,忍不住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大乔目光挣扎:“我听说过你,还算个好官,而且,还是我的男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时候,陈宫等人都在厅外。 李贤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大乔心中一颤:“你不用说对不起”。 “我会好好待你的” 大乔不愿接话,嘴里道:“让你的部下进来吧,估计他们放心不下”。 李贤微微颌首,道:“好,听你的”。 此时此刻,大乔竟然有种温馨的感觉,‘床’榻上的这个男人健康的时候是何等的霸气?现在,他病了,却对自己百依百顺。 难道说,男人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这么顺从吗? 不多久,陈宫、于禁、臧霸等人联袂而来。 “主公,可曾好些了?” “主公,你可要多多保重呀” 李贤听了几句,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可他却连喝斥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大乔哼了一声,道:“你们能不能小点声?李使君他需要静养”。 臧霸、于禁等人面面相觑,李贤新收了一个美妾,这对于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可谁能够想到,这美妾竟然还会医术! 不过,这时候大乔说的话,没人敢不听,陈宫更是干咳道:“主公只是染了风寒,加之心身疲惫,这才寒风入体,只要静养几日,想必就会痊愈的”。 李贤微微颌首,道:“不错,不过是昨日探路时着了风雨,修养几日便无事了”。 徐盛心忧李贤安危,嘴里道:“主公,讨伐笮融一事可以从长计议,大军在这‘阴’陵城粮秣充足,主公不必心忧”。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阴’雨连绵,怕是下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有可能” 李贤吩咐道:“让医工多多准备防病的汤水,莫让军卒如我这般得了病”。 “喏!” “好了,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臧霸等人不敢多言,只得告辞离去。 李贤‘揉’了‘揉’脑袋,觉得昏胀无力。 大乔白了李贤一眼,道:“让你逞能,下雨还外出,这下子知道‘阴’雨天的厉害了吧?” 李贤苦笑不已,他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病的这么厉害,连一点前兆都没有。 想来也是自己过于大意了,否则的话,如果多喝些汤水防病,又哪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娘子受累了”,生病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大乔细心的照料让李贤很是感动。 大乔涨红了脸,她突然醒悟,自己对李贤有些太好了,完全不像是被抢来的‘女’人,倒真像个贴心的妻子。 “我,我只是同情你,医者要有仁慈之心” 李贤只是笑着,并不反驳,“你若是想念家人,等我病好了之后可以回家一趟探亲,当然,也可以将你的家人接过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妹妹怎么样的”。 大乔瞪了李贤一眼,道:“你若是敢对小乔使坏,我一定饶不了你!” “放心吧,你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狼心狗肺之辈” 大乔觉得鼻头酸酸的,眼角有些湿润,自己的一番辛苦终究是值得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十恶不赦之辈。 “将我包中的东西拿过来吧”,依偎在‘床’榻上,李贤觉得恢复了几分气力。 大乔从李贤的包中‘摸’出了一摞舆图以及一本手写的本子。 李贤接过手写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书写的文字全是简体字,只有李贤自己能够看得懂。 突然遭遇大病,李贤开始意识到疾病的可怕。 手写本是里想日志,如果遇到重要的事情,或者是突然记起某些重要的知识,李贤便会将它们记下来,等到闲暇的时候再仔细翻阅。 人的记忆力总是有限的,李贤已经在大汉朝过了六七年,如果不用纸张记录,李贤害怕自己会把后世里的知识丢的一干二净。 无人之际,手写本是李贤对于后世唯一的念想。 只有书写日记的时候,李贤才会意识到,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一个穿越客。 此番,李贤在日记上写道:强身健体、防患于未然、子嗣,这几排文字很是简单,然而却是李贤最深的感触。 六年来,依附在李贤身边的势力不计其数,如果李贤突然暴毙,青州、徐州很快就会‘乱’象纷呈,因为李贤没有子嗣。 太史慈、徐盛这些大将可以镇守一方,但他们却没有李贤这般总揽全局能力的。 无论青州还是徐州,只有李贤才可以让人信服,效忠。 如果李贤有儿子,太史慈这些嫡系人马还可以继续效忠,可现在,李贤只有‘女’儿,没有可以继承大权的子嗣,这让人忧心忡忡。 之前,李贤身体康健的时候,子嗣的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可现在,陈宫等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李贤,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 ... 第四百一十章刺客 病来如山倒,生病的时候,疲惫总是来的很快。 李贤只是拿着手写本写了几行字,便觉得困意上涌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大乔好言相劝:“若是累了,那便睡下歇歇,那些军国大事,等你身子好了再去费神”。 李贤疲惫地应了声:“好,我听你的”。 大乔没有多言,只是将舆图、手写本重新收拾妥当,然后便静静地侯在一旁,不发一言。 美人随‘侍’,这种温馨的感觉让李贤很是惬意,没多久,他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下了三五日,地上都是明晃晃的水洼。神策军、开阳军等各部兵马蜷缩在‘阴’陵城内,毫无作为,军卒们觉得身上都要发霉了。 ‘阴’雨天气,不利大军出行,因为军卒身上的甲胄着雨后很容易生锈、发霉。 皮甲若是霉变,即便晾干后重新使用,其质地也会大幅下降,至于铁质的甲胄、武器,一旦湿雨,很容易生锈变钝。 当然了,比起武器辎重,军卒的健康更为重要。 李贤麾下兵马多是青州、徐州人氏,若是因为‘阴’雨出行,使得军卒染上风寒,那便得不偿失了。 身经百战的老卒在战场上往往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他们的士气、经验,都可以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李贤从来不缺乏兵源,可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征召新卒,因为,一支新军形成战力需要数场厮杀,而现在,李贤没有磨练新卒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保证军卒的健康便成了当务之急。 只要军卒健康,早一日厮杀作战与晚一日并没有太悬殊的区别,可若是连军卒的健康都没法保证,那得依靠谁去拼杀 李贤染病之前,医工营便为军卒准备了姜汤御寒,等到李贤染病之后,军营上下执行了更为严苛的规章制度:其一,无论是谁,都不能饮用生水,若是渴了,须得喝上烧开之后的水;其二,军卒大小便须得到指定地点,如果发现有人随地小解,一经发现,鞭笞十记;其三,军卒染病之后必须第一时间将其隔离,防止传染。 一开始,军卒们不以为然,觉得军将们有些小题大做了,他们不认为上述措施有什么效果,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良好的习惯使得军卒享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军纪真的有作用。 李贤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闹哄哄,仿佛有无数人在大吼大叫。 忽而,“哗”地一声脆响,却是挂在‘门’口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主公,天晴了”,臧霸咧着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 阳光从‘门’外映‘射’而来,许久没有见到太阳,这一刻,李贤觉得分外耀眼。 大乔关切地盯着李贤,嘴里道:“感觉好些了吗?” 缓了好一会儿,李贤才离开‘床’榻,他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多了,这些时日多亏了你”。 大乔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再‘阴’沉的天也有放晴的那一刻,眼下你的病快好了,很快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李贤微微颌首,道:“是呀,天终于晴了,大军也可以开拨了”。 臧霸笑道:“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主公只要一声令下,我开阳军便可以做开路先锋”。 李贤笑而不语,这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徐盛、李典等人听说了李贤苏醒的消息,闻讯而来。 “报,捷报,水军甘将军传来捷报,大军已破广陵水寨,我方战船业已进入广陵水域”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贤大笑道:“好,好一个甘宁甘兴霸,此战过后,我必厚赏他”。 ‘阴’雨连绵的时候,李贤各部兵马寸步难行,可甘宁的水军却没受到丝毫桎梏。 虽然笮融所部兵马已经提高了警惕,可甘宁还是统领水军突袭而至,大破广陵水寨。 江面上,小雨连绵不绝的时候,很容易形成大片的水雾,甘宁正是在水雾的掩饰下成功得手。 ‘激’动地踱了几步,李贤觉得往日的活力重新返回,他大声下令道:“传我军令,大军即刻启程,奔赴广陵,沿途间,胆敢顽抗者,杀无赦!” 一众军将大声应诺,甘宁已经立了头功,其余各部人马自然不想拉下太多。 广陵的战事结束后,大军势必要班师北上,那时候再想立功受赏,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臧霸、徐盛、李典等人都卯足了力气,打算拿笮融开刀。 广陵城,笮融在行辕内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他环顾四周,破口大骂道:“废物,都他娘的废物,我是怎么吩咐的?严加戒备,严加戒备,两千人的水寨呀,怎么就让甘宁突袭得手了?” 之前小觑甘宁的谋士很是尴尬,他辩解道:“主公息怒,连番‘阴’雨,江面水雾太浓,士卒视线受阻,这才让甘宁得手”。 “水寨的守将是谁?是不是他降了甘宁?否则的话,我准备的‘精’兵又怎么会败的这么快!”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笮融竟然有这种想法。 许久之后,一名大将辩解道:“主公,水寨守将已经当场战死,两千名军卒更是死伤大半,弟兄们已经尽力了,只是甘宁军力太强”。 “援军呢?水寨遇袭的时候援军何在?” “主公,就算水寨不破,天气放晴之后,李贤麾下兵马也会兵临城下的” 笮融语气不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公,当务之急是集中兵马,坚守城池” “你的意思是放弃城外所有的工事?” “不错,城内粮秣充足,长期对峙,李贤一定支撑不住” 水寨不声不响的就被甘宁夺了过去,笮融总是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万一广陵城也像水寨那般被人破成而入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笮融忍不住说道:“失了水道,广陵便是一座孤城,坐守孤城,如何提振军心?” “主公,李贤手中有四万大军,而我们广陵城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五千兵马,如果分兵把守,只会给其各个击破的机会,倒不如聚集军力,据城坚守,咱们有粮,有军械,还怕什么?” “一仗不打便龟缩不出,岂不是让人小觑了我们?” “主公,李贤军力强悍,天下皆知,连袁术、蔡瑁都不能试其锋芒,我们广陵军又何必自讨苦吃?” 笮融板着脸,“照你这么说,我广陵军必败无疑?” “主公,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出城野战,非我所长,可若是据城而守,我广陵军又有什么好怕的?” 笮融深吁了口气,道:“也罢,那便收缩军力,静候李贤”。 “主公英明” 笮融又道:“李贤实力强大,我广陵孤掌难鸣,不过,我听说兖州曹‘操’、荆州刘表都与李贤‘交’恶,可否使人出使兖州、荆州,劝说他们出兵相助?” 行辕内文武大员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笮融有些异想天开了。 且不说曹‘操’是否自顾不暇,就算曹‘操’、刘表愿意出兵相助,这大军开赴而来,起码也得几十日之后了,那时候,广陵城是否还在坚守? 再者,笮融杀死广陵太守赵昱之后,世人都骂他过河拆桥,是个狼心狗肺之辈,试想,这样一个口碑极差的人物,谁会伸出援手? 笮融等了片刻都没等到‘毛’遂自荐的人,他的心情再度‘阴’暗起来:“怎么?兖州、荆州莫非是龙潭虎‘穴’不成?诸位当中就没有一个能为我分忧的人吗?” 在笮融的目光‘逼’视下,一名谋士无奈,只得前行请缨:“小人愿赴兖州”。 “好,谁去荆州?” “小人愿往!” “嗯,你二人可带重金前行,只要曹‘操’、刘表愿意出兵,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下来,万事好商量” “喏!” 江南地区,天气转变的极快。 前几日还是连绵的‘阴’雨,转眼间便是大晴天。 天‘色’放晴,泥泞的道路很快变得坚实起来。 一队队‘精’神抖擞的军士迈着大步,次第前行。 在行列中央,一辆辆满载辎重的车马“吱吱嘎嘎”地行进着。 在‘阴’陵城内休整了这些时日,青州军士攒出了一身气力,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到广陵城一展身手。 至于笮融可能采取的反制措施,青州军毫不在意。 李贤大病初愈,正在马背上缓缓而行。 大乔本该留在‘阴’陵城,然而,她对李贤的身体放心不下,竭力要求同行,李贤无奈,只得听之任之。 天气炎热,大乔躲在车厢内,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掀起窗帘,盯着李贤的背影发呆。 马背上的男子很受军士拥戴,他只要骑在马上,同行的军士便士气高涨,似乎,在军卒心中,他是一个颇为了不得的人物。 生病的时候,臧霸、徐盛这等大将心急如焚,连陈宫这等谋士都慌了手脚,李贤,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大乔从未见过孙策,只是听人说过他的事迹,那时候,李贤尚在青州,所以她下意识便将孙策当成了爱慕的对象。 可现在,与孙策比起来,李贤丝毫不落下风,反而? 第四百一十一章破城 李贤遇袭的时候,如果不是大乔及时出现,迟滞了‘女’刺客的进击,说不定李贤已经死了。堂堂青、徐两州刺史,到头来竟然还要靠一个‘女’人来救命!李贤觉得颜面无光,亲卫统领相梁更是羞臊‘交’加。哪怕刺客已经被尽数擒拿,可相梁还是觉得颇为难堪,“主公,卑下护卫不利,以致夫人受了剑伤,请主公责罚!”李贤铁青着脸,任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心情都不会太好。幸好,大乔伤的不是太重,医工诊断之后,确认大乔只是失血过多,暂时陷入昏‘迷’当中,只要休息妥当,很快便可以平安无事。此时,亲卫已经寻了一处庄园,将大乔妥善安置起来。闻听相梁所言,李贤并没有出言宽慰,只是冷冷地问道:“刺客是受了谁的致使”相梁心头一跳,看模样,李使君是真的怒了,否则的话,他不会‘露’出这幅表情。“主公,刺客已经招认,他们是受了千贯赏钱的蛊‘惑’,这才乔装前来刺杀”李贤还是第一次听说千贯犒赏的事情,他耐下‘性’子,嘴里道:“什么千贯赏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相梁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前些日子,兖州突然传来消息,说只要有人杀死主公,便可以领取一千贯的赏钱”。“一千贯这像是曹‘操’的手笔,嗯,这等事情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听到只言片语”李贤在大汉各地设有一套情报系统,作为重要敌人的曹‘操’,其麾下兖州的一举一动更是受到了青州的监视。按理说,这等情报应该第一时间报与李贤知晓,可偏偏李贤对此一无所知。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如果事先得知,李贤肯定会多加防备,绝不会像今日这般陷入险境。李贤平安无事的情况下,遇袭一事可大可小。往日的情报信息工作,多由相梁汇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即便李贤心中不问,相梁也会自领责罚。“是小人大意了,我没想到竟然真有刺客前来送死,如今刺客已经被擒,敢问主公,不知该如何处置”“杀一儆百,全杀了吧 “喏!” 须臾,两名刺客授首。 相梁再度请罪,李贤不置可否,嘴里道:“讨伐广陵,正是用人之际,我准你戴罪立功,若你立下功勋,此事便一笔勾销,否则的话,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相梁叩首:“多谢主公”。 李贤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刺客的目标。 ‘春’秋战国的历史上,‘门’客、死士绝地刺杀的案例不知凡几,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荆轲刺秦王。 燕国事败之后,太子丹认罪服法,可秦王嬴政依旧没有绕过燕国。 直到燕国灭亡,秦王的怒火方才止歇。 眼下,刺客乔装设伏,虽然未曾得手,却也给李贤提了醒。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所有敌人都会在堂堂正正的战场上出招,他们可能采取暗杀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往后,李贤必须多加小心,慎之又慎! 徐盛、臧霸等人闻听李贤遇袭,第一时间赶来探望。 “主公,贼人胆大妄为,是否还有同党?” 李贤摇摇头,道:“并无同党,刺客只有两人”。 “是否需要暂缓行军?等到真相水落石出之时再行开拨?” “不,讨伐广陵一事,事不宜迟,刺客已然授首,不必再纠结于此事了” “喏” 李贤并不是太过苛刻的人,杀死刺客之后,他没有借题发挥,严惩亲卫军卒,而是默许了相梁增加护卫人手的作法。 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揪住疏漏不放,倒不如着眼于未来。 大乔已经受伤,虽说伤势不重,但显然不能随军同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亲卫来报。 “主公,夫人醒了” “喔,好,我这就过去” 受伤之后,大乔脸‘色’泛白,更为其平添几分柔弱之美。 李贤我见犹怜,嘴里道:“你醒了?” “我没事,大事要紧,你不要在我身上耽误太多时间” 李贤闻言更是感动不已:“不妨事,大军正在前行,徐盛、李典他们都是军中宿将,即便没有我,也不会误了大事”。/ “你是一军之主,陡然遭遇刺客,只怕早已经人心惶惶,你须得出面镇定军心,不可在我这里耽误太久” 李贤干笑道:“不妨事,我想陪陪你”。 大乔故作恼怒:“我这里好的很,不就是流血吗?死不了的”。 李贤无奈,只得宽慰道:“你受了伤,短时间之内须得静养伤口,我想让你待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可以吗?” 大桥不置可否:“我不能行军打仗,留在这里倒也没什么,不过,你可得早日到军中坐镇”。 李贤微微颌首:“好,听你的”。 留下医工陪‘侍’之后,李贤纵马追上了中军。 宅院中,大乔目光复杂,嘴里道:“李使君已经走了吗?” “夫人,使君留下百名护卫、两名医工,已然策马离开了” 大乔松了口气,这时候面对李贤,她总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女’人心,海底针,大乔说不明白自己对李贤到底有没有感情。 按理说,大乔明明是迫于无奈才从了李贤,可谁能够想到,李贤遭遇危险的时候,她竟然有胆量冲下马车,为此,还挨了刺客一刀。 刺客痛下杀手的时候,大乔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种解脱的感觉,如果真的为了李贤死去,想必他也会放过乔氏一族吧? 不过,受伤昏厥之前,李贤那番关切之言,却还是让大乔颇为感动。 大乔忍不住问自己,难道真的爱上了李贤? 三日之后,青州军抵达广陵城外。 笮融收敛军力,放弃了外围的工事,摆出一副死守坚城的态势。 青州军各部兵马忙着制造攻城器械,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李贤策马绕着广陵城转了一圈,嘴里道:“这城池高大,护城河水深不见底,强攻不易”。 “主公所言极是,广陵城内粮秣极多,笮融又狡猾谨慎,大军不可强攻” “细作可否入城?里应外合如何?” “数日之前,笮融便严禁乡人出入,细作难以入城,即便侥幸入城,也难以靠近城‘门’” 李贤颇为遗憾,如果这时候有几‘门’大炮在手,区区一个广陵城破之如若等闲,只可惜,李贤没有搞出这等攻城利器。 当下,李贤又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吗?” 徐盛微微颌首:“十具棺材,已然准备妥当”。 “接下来,能否破城就要看它们的了” 徐盛茫然不解。 李贤懒得解释,他搞出的炸‘药’能否堪用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过早显摆,反而会惹人嗤笑。 在城头守军的注视下,青州军开始挖掘地道。 “什么?李贤想要‘穴’攻?”笮融环顾四周,‘露’出一副不容置信的表情。 “不错,城外兵马确实在挖掘地‘穴’” 笮融嗤之以鼻:“李贤小儿,黔驴技穷矣!我广陵城岂是区区‘穴’攻便可拿下的?传我军令,使人多在城墙角落布置大缸,一有动静,即刻来报”。 “喏!” “王凉,你领三百骑兵,不可让一名徐州军由地‘穴’入城” “喏!” 布置妥当之后,笮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李贤南征北战,素有威名,怎么到了广陵却毫无水准?诸君以为,李贤真的打算‘穴’攻吗?” 笮融素来多疑,直觉告诉他,李贤的手段绝不止如此。 广陵军将面面相觑,许久,一人方才回到:“主公,听说李贤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兴许是‘精’力不济吧,这‘穴’攻一招,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确实不算高明”。 笮融微微颌首,这么解释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此时,又有人拍马屁道:“也不尽然,我听说李贤攻破敌城的战役,多数是守将大意,不慎之下为李贤偷袭所趁,说到底,还是我广陵布置严密,让李贤无机可乘”。 笮融笑道:“好了,诸位严加防备,不可大意了,李贤麾下兵马跋涉而来,肯定又累又疲,我们只要严守城池,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主公,青州兵马立足未稳,我愿领军三千,出城夜袭” 笮融显得颇为意动,如果能够初战告捷,城内的军心士气必然可以大幅提升,这对于日后的守城作战大有裨益。 只是,如果夜袭失利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主公三思,青州军马实力强悍,李贤更是久经战阵,王将军战意高昂,这是好事,可谁也不敢保证李贤是否早有防备,夜袭作战,一旦守军有所堤防,只怕胜之不易呀” “哼,你又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照你这么说,这广陵城也不用守了,我们直接降了李贤便是” “你,王将军何必强词夺理” “哼!” 眼看着麾下两人骂将起来,笮融变了脸‘色’,喝斥道:“住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消停?王薄,马远的顾虑不无道理,夜袭得手,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夜袭失败,青州兵马尾随入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王薄拍着‘胸’膛,嘴里道:“主公宽心,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事败,绝不入城苟活,我会在城外与敌同归于尽”。 笮融还是没有松口,“都退下吧,夜袭之事就此作罢,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许出城,违令者,斩”。 “主公” “怎么?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末将不敢” “那便退下吧” “喏!” “马远,你留下” “喏” “城外李贤虎视眈眈,王薄虽然莽撞,却忠勇可嘉,刚才他出言冲撞了你,你莫要记挂在心上” “主公放心,都是为了公事,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那便好,你觉得李贤到底想做什么?” “主公在广陵城聚集重兵,又严禁人员出入,就算城内有人意图勾连李贤,却也找不到机会,李贤‘穴’攻,只不过是试探之举罢了” 笮融吸了口气,“你是说李贤想借此试探城内的防备?” “不错,李贤素来狡诈,一旦被他使出深浅,接下来,广陵就要面临真正的苦战了” “哼,我严守不出,谅他也无计可施” “主公英明,只要我部人马拒不出城,李贤必定无计可施” “虽说如此,可‘穴’攻一事还是不容小觑,我再给你一千兵马,负责城内巡视事宜” “喏” 做好两手准备之后,笮融才觉得高枕无忧。 广陵城外,青州军一直在挖掘地道。 有的地方土质疏松,挖掘了一半便坍塌了,好在挖掘人员早有防备,这才没有遇到伤亡。 挖掘地道的矿工都是李贤从徐州带来的老手,几个月之前,他们都是在矿上采矿的乡民,后来,是李贤重金将他们礼聘而来。 ‘穴’攻大城,对于矿工们来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广陵城临济河道,地下水极为丰富。 挖掘地道,选址很重要。 几十路人马同时挖掘,最后只选出了六条地道。 深入底下两丈的军卒宛若蚂蚁一般,周而复始地工作着。 有人负责挖掘,有人负责运土,有人负责固定通道。 每一条地道中,都有数百人在工作着。 这是李贤第一次督导“‘穴’攻”,能否成功他也心中没谱。 城内,守军高度紧张,他们通过瓷瓮来辨别地道的方向,第一日,毫无察觉,第二日,城东、城北同时出现巨大的声响。 笮融闻听之后不敢大意,他派出两千兵马严加防备。 第三日,十具硕大的棺材进入地道。 地道中,只有负责点燃引信的人员,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主公,准备好了” 李贤深吸一口大气,道:“成败在此一举,点火吧”。 “点火!” 徐盛一声令下,地道中的军卒便点燃了引信。 “嗤嗤嗤”,火光飞溅,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靠近城池的兵马都已经按照李贤的吩咐,用布条堵住了耳朵。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格外缓慢,李贤不知道火‘药’是否有效。 万一炸不塌城墙的话,这几日的幸苦岂不是白费了? 徐盛也揪起了心弦,火‘药’的威力他闻所未闻,一切只是按照李贤的吩咐在进行,能否成功,他更是一点谱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 尘烟腾空而起,大片大片的城砖四处飞溅。 大地仿佛颤抖起来,广陵城的北城陡然凸起,接着,轰然垮塌。 城上,几百名广陵守军被震的头晕眼‘花’,有几十个倒霉鬼当场被城砖砸死。 活的守军惊惶失措,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城墙会突然塌陷?难道说,李贤会妖法? 人们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充满惶恐,广陵守军自然也不例外。 城守府,笮融正在饮酒,陡然间,城北传来巨大的声响,他手中的酒杯跌落到底。 “来人呐,城北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卒茫然不解:“小人不知”。 “备马,去北城” “喏” 笮融往北城赶去的时候,李贤“哈哈”大笑,“儿郎们,杀进城去!” 适才那番爆炸,东面的城墙没有垮塌,只有城北垮塌了一丈左右的豁口。 虽然只是一丈,不过,这对于李贤的青州军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青州军觉得很不真实,那么高大厚实的城墙,说塌也就塌了! 这等手段,绝非人力可为,难道说,李贤李使君真的是天上星君下凡?否则的话,这等雷霆手段为何由他施出? 徐盛第一个缓过神来,他咧起嘴角,笑道:“神策军,冲锋!” “冲锋!” 神策军卒扛着木板,快速往广陵城推进。 变故突然,城北的守军在爆炸的‘波’及下已经完全慌了手脚,根本没有人作出行之有效的反制措施。 神策军卒用木板垫在护城河上,很快便冲到了豁口处。 此时,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活的广陵军卒惊惧不已,完全忘记了反抗,他们呆呆地看着疾冲而来的神策军,没有任何举措。 王薄闻讯赶来的时候,神策军已经有几十人冲入城中。 “哎呀呀,贼子,受死!”王薄试图堵住豁口,他率领兵马亡命狂奔。 徐盛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战意,这等坚城,李贤说破也就破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跟着李贤越久,徐盛对李贤越是钦佩。 此时,王薄虽然状似凶狠,可徐盛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困兽犹斗罢了,短兵‘交’接,青州军天下无敌! “铿铿铿”,只是几十个回合,徐盛便将王薄斩落马下。 越来越多的神策军涌入缺口,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组成一个又一个方阵。 徐盛打马立在最前端,无论来的是谁,他都是一击必杀。 守军为之胆寒,无人敢上前一战。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谁也想不到好端端的城墙说塌就塌了,半点预兆都没有。 城墙对于守军来说便是一道心里屏障,现在,城墙无故坍塌,城内守军压根没有缓过神来。 到底是神力?还是人力? ... 第四百一十二章那你便去死吧 笮融引以为傲的广陵城防在火‘药’面前脆弱的好像一块豆腐,一戳就破。 青石垒成的城墙,远远望去仿佛铁墙铁壁,不可摧毁,然而,看上去牢不可破的城墙并不是铁板一块,在‘肉’眼难见的地方,一些积年隐患在无言地潜伏着。 火‘药’炸开城墙,并不能说火‘药’有多大的爆炸力,而是火‘药’爆炸形成的爆炸‘波’恰好触动了城墙的隐患,使其成片坍塌。 连番‘阴’雨,李贤准备的十具火‘药’棺材由于诸多原因只有八具成功爆炸,而发生在城北的爆炸成为破城的关键。 “轰隆隆”,巨响过后,墙石飞溅,城墙塌了。 火‘药’炸开的豁口虽然不大,但其意义非凡。 守军没了屏障,徐州军眼前却一片坦途。 谁也没想到李贤还有这一手,当笮融率领援军抵达北城的时候,两千名神策军‘精’锐已经完全冲入城中。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时间紧迫,顾不得细想,笮融目眦‘欲’裂,他别无选择,只能大声咆哮:“杀!” 事已至此,退后既是失败,如果趁着徐州兵马立足未稳将其驱逐出去,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笮融没有逃跑,而是率领亲卫迎向了神策军。 徐盛虽然从未见过笮融,然而他却敏锐地察觉到,来的是个人物! 虾兵蟹将杀了一堆,徐盛早就腻歪了,如今陡然冲出一个头目模样的军将,徐盛大笑道:“来的好!” 话音刚落,徐盛便拍马直取笮融。 笮融初来乍到,没有见到徐盛大发神威的模样,可他身边的亲卫却不敢大意,他们急忙催马上前,试图拦阻徐盛。 无论如何,笮融都不能有事,只要他在,广陵便有一线希望,反之,若是连笮融都不在了,广陵守军的厮杀又有什么意义? “铿铿”,战马相汇间,徐盛已然出手。 笮融只看到寒光一闪而过,然后身前的两名亲卫便一死一伤。 快,太快了,徐州军将太过厉害! 这么近的距离,逃是来不及了,笮融狠下心来,一刀挥出,嘴里道:“贼子,受死!” 徐盛不屑一顾,道:“杀你者,神策军徐盛是也!” “铿”,兵器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笮融变了脸‘色’,骇道:“你就是徐盛?” 徐盛招数不停,大笑道:“不错,我便是徐盛,你又是何人?” 笮融吸了口冷气,道:“我便是广陵太守笮融”。 徐盛闻言一滞,须臾方才大笑:“哈哈,笮融?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受死吧!” 笮融竭力抵抗,四周的广陵兵马也豁出‘性’命,意‘欲’救出笮融,然而,已然到嘴的鸭子,徐盛哪能让他飞了? 三五个回合过后,徐盛终究还是擒了笮融。 与徐盛相比,笮融只能算个三流武将,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徐盛起了生擒活捉的心思罢了。 如果徐盛上来便痛下杀手,笮融连十个回合都撑不住。 从笮融出现到失手被擒,满打满算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堂堂的广陵太守便被人家捉了,这让守军情何以堪? “杀了他,救出太守” “杀,徐州兵马不多,救出太守,我们还有活路” “杀呀” 笮融被擒,广陵兵马完全没了主心骨,他们‘乱’作一团,有的想要从徐盛手中抢回笮融,有的却在考虑退路。 笮融谋夺广陵,原本就不得人心,不少兵马只是慑于其‘淫’威才不得不听从号令,如今,徐州兵马强势而来,除却少数死忠之外,多数守军都没了顽抗的心思。 “铿铿铿”,炽热的日头下,徐盛已经厮杀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上的甲胄已经被汗水浸透,每一动一下,身上的汗水便会哗哗流淌。 笮融已经被徐州军卒用绳索捆住,此时此刻,这位狡猾如狐的广陵太守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一刻钟之前,广陵城尚且固若成汤,可一刻钟之后,广陵城便破了,坚固的北城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豁口,怎么会这样? 笮融百思不得其解,徐盛武艺高超,并没有让其太过惊讶,世上能人辈出,长于战阵厮杀的人物更是数不胜数。 败在徐盛手下,对于笮融来说完全可以接受,可是,广陵城墙到底是怎么坍塌的?笮融最想明白这一点。 妖术?惯会装神‘弄’鬼的笮融嗤之以鼻,如果李贤真会妖术,又何必兴师动众,劳师远征? 城墙坍塌,事出有因,笮融已经败了,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搞明白城墙坍塌的原因。 从高高在上的主公沦为他人的阶下囚,笮融的执念极为旺盛,渐渐地,已经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巨大力量。 古语云,朝闻道,夕可死,笮融自持没有犯上任何错误,可广陵还是失守了,不搞明白这一点,笮融死不瞑目。 神策军站稳脚跟之后,第一时间打开了北‘门’,当另一股兵马由城‘门’而入的时候,完全吓破胆的广陵守军败了。 笮融失手被擒,这个消息宛若长了翅膀,很快便在守军之间传播开来。 连太守都被捉了,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当徐州兵马喊出缴械不杀的口号之后,走投无路的广陵守军降了。 一万三千兵马,真正被炸死的只有几十人,死在神策军冲锋之下的守军也不过九百多人,其余兵马多是见势不妙弃械而降。 若是据险而守也就罢了,迫于压力,广陵守军说不定还能坚守一段时间,可谁能够想到城墙竟然坍塌了一处,那巨大的轰鸣声好像天公发怒,难道说,李贤懂得御雷之术? 徐州兵马抵达之前,广陵守军便觉得心中忐忑。 怪只怪李贤常胜将军的名头太响亮了,就连笮融治下的广陵都不能免俗,与之敌对,难免心中揣揣。 笮融被擒也好,起码守军不用再去厮杀了,只要弃械投降,想必徐州兵马也不会作出杀俘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徐州军彻底接管了广陵城防。 府库、府衙完好无损,守军来不及纵火破坏,徐州军便蜂拥而至。 事发突然,笮融的家人老小都在城中,他们连同金银细软一道都被徐州军严加看管起来。 战‘乱’期间,曾有青皮无赖上街劫掠,对此,徐州军痛下杀手,抓到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血淋淋的杀戮震慑了宵小,使得‘鸡’鸣狗盗之辈不敢轻出巢‘穴’。 广陵守军廖六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年迈的老父追问廖六:“小六子,你不在城头厮杀,怎么跑回家了?” 廖六浑身颤抖:“爹,徐州李贤太过厉害,太守已经被抓了,横行界面的净街虎也死了,儿子还想‘侍’奉您老人家,这便逃了回来”。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爹,你觉得徐州兵马会不会杀上‘门’来?” 老者捻须思虑,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我儿虽是守军,可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果那李贤真像传言中的那样,他便不会与你一般计较”。 廖六瞪大了眼睛,不无期待地说道:“爹,我听说李贤很是仁义,比太守仗义多了,你说他夺了广陵,会把徐州那一套带到这里来吗?” “你是说取消人头税?” “不错,我听说徐州的东西便宜的很,百姓路不拾遗,家家富足,如果我们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便好了” “且看吧,我倒是听说徐州的水车很是便利,若是能够引到广陵来,今年的收成便有了着落” 廖六正待多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锣响。 廖氏父子四目相对,俱是屏神静气。 “铛铛铛,李使君有令,广陵城笮融罪大恶极,已经被捉拿归案,官府只诛首恶,不问余罪,广陵百姓只要安分守己,徐州官军便不会雨你们为难” “铛铛铛,官府悬赏,有‘交’出守军衣盔、军械者,赏钱一贯,藏匿者,一经发现,必不轻饶” 廖六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摸’了‘摸’身上的皮甲,苦着脸说道:“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领那一贯赏钱呀?” 廖六勃然‘色’变:“爹,你就不怕我羊入虎口?” “‘混’蛋玩意儿,徐州军倘若真想杀我们,还用借口?” “万一他们不认账怎么办?” “怕什么!我陪你去,隔壁张五是不是也回家了?你喊他一起去,多喊几个人,不怕他不认账” 廖六有了主心骨,连连应诺。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廖六便纠集十余个同伴往州府而来。 浩浩‘荡’‘荡’的几十名青壮突然出现,徐州军马如临大敌。 负责巡视此处的军卒不敢怠慢,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家军校。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没多久,近百名军卒便将廖六等人团团围住。 弓弦响动声中,一员军将大声喝问:“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廖六哭丧着脸,嘴里道:“军爷,我们是去领赏的!” “领赏?” 廖六的老父这时候站出身来,“不错,家中的不孝子之前是广陵守军,贵军破城之际,这小子逃回家中,原本打算闭‘门’不出,等过了风头再考虑其他,可却又听人呼喊,说只要‘交’出军械、甲胄,便可领钱一贯,敢问军爷,可有此事?” 那军将是臧霸麾下将领,他听罢前因后果之后,微微颌首,道:“不错,正有此事,我家使君言出必践,说有赏钱,那便不会少了你们一文!” 廖六松了口气,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军将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为了防止误会,我让十名军卒跟着你们,可好?” “好,求之不得” 有了十名军卒的监视看押,廖六一行人很快便来到州府‘门’口。 此时,‘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多是逃窜的广陵守军,他们听说‘交’出甲胄便有赏钱,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碰碰运气。 李贤风评极好,入城之后,军纪严明的徐州军马也为其增加了不少印象分,正是如此,逃回家中的广陵守军才敢出‘门’领赏。 没过多久,廖六领了银钱,成功折返。 回去的路上,廖六的同伴张五忽然咬紧牙关,道:“我不要这钱了,我要加入徐州军!” 说罢,张五毅然回身反顾。 廖六与同伴面面相觑,徐州军待遇颇丰,能够加入其中自然是极好的,可适才并未听说徐州军要招军呀? 万一冲撞了官军,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犹豫,廖六终归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此时,李贤正与陈宫打马并行。 陈宫环顾四周,街面上人迹罕至,间或有巡逻的军卒出现,除此之外,并无人烟。 “笮融不得人心,使君只要略施手段便可尽收广陵人心” 李贤微微颌首:“公台所言极是,只是,如何收取人心,公台何以教我?” 陈宫大笑道:“使君何须自谦?你想出的悬赏购军械的主意着实高超,在下佩服之至” 李贤笑而不语。 陈宫又道:“商鞅变法,城‘门’立木取信于民,眼下,使君悬赏购甲,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生难得一知己,李贤悬赏购甲,并不是钱多了没处‘花’,而是想借此机会取信于民,本以为无人理解,未曾想,陈宫竟然一语道破。 这种感觉让李贤很是舒爽:“公台,此役过后,你认为我当如何行事?” “广陵地处要道,一战取之,自此江南将高枕无忧,不过,使君已经在江东耽搁太久,早日回返下邳才是要紧事呀” 李贤深以为然,虽说下邳有徐庶坐镇,一时半会不会‘乱’了方寸,可身为青、徐两州刺史,如果李贤长期擅离职守,其权威势必会受到影响。 谈笑间,忽有军令奏报“使君,笮融带到”。 李贤笑道:“带上来”。 没多久,灰头土脸的笮融出现在李贤跟前。 李贤从未见过笮融,笮融却从只字片语间识出了李贤的身份“你便是李贤?” “不错” “成王败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临死之前我只有一问” “喔?你想知道什么?” “我广陵城固若成汤,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弄’垮了城墙?” 李贤笑而不语:“实在抱歉,天机不可泄‘露’”。 笮融大为恼怒:“我都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真是令人嗤笑”。 “此时事关重大,我若是告诉你,与大事何益?” “哼!” “笮融,你可愿降我?” “做梦,你不过是个盐丁出身的乡民罢了,让我降你,真是笑话”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说罢,李贤不待笮融多言便下了必杀令,“将他的头颅割下来,悬首示众”。 “喏!” 笮融变了脸‘色’:“且慢,你不能杀我,李贤小儿,你不能杀我”。 李贤生平最讨厌蛊‘惑’人心之辈,偏偏笮融最擅长此道,像他这种危险人物,只有杀了才令人放心,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鼓捣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须臾,笮融的人头呈了上来。 李贤连连挥手:“挂在城‘门’示众三日,将其罪责罗列出来,让百姓看个清楚”。 “喏!” 李贤前来广陵,不止是来杀人的,他是来夺城的。 笮融的广陵太守之位虽然来路不正,可毕竟掌管广陵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将其处死,很难服众。 不过,笮融欺男霸‘女’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只要用心去找,很容易便可以找出罄竹难书的罪名出来。 笮融死了,而且是被入城的李贤李使君派人杀了,这消息很快传传遍了广陵城。 受过笮融欺压的乡民百姓欢欣鼓舞,他们念叨着李贤的好处,而受过笮融好处的豪族却胆战心惊,害怕李贤秋后算账。 城‘门’口,一张张安民告示张贴出来。 李贤允诺,取消广陵一年的赋税,同时取消人头税,名目繁多的商卡税,自从以后,徐州的各项措施在广陵同样有效。 入城之后,徐州军马军纪严明,没有发生一起强抢民财的事情,不过,广陵城内的富焕族不敢大意,他们筹备重礼,纷纷登‘门’拜访,意图向李贤示好。 李贤来者不拒,广陵城颇为富庶,这里地处要冲,只要经营好了,可以当作货物的中转站。 历史上,京杭大运河开辟之后,扬州足足繁荣了一千多年。 眼下,大运河虽然还未成型,不过,毗邻长江的便利条件还是让广陵受益匪浅。 东汉末年,江南地区的地理地貌与后世里大不相同,淮水、泗水、长江多次改道,与后世里大为迥异。 李贤琢磨着,是不是将水军大营放在广陵城,毕竟,这里河道宽阔,方便水军派兵布阵。 正在考虑的功夫,没多久,统领水军初战告捷的甘宁便入城求见。 “让他进来吧” “喏!” “水军初立便能立下战功,甘兴霸,你没让我失望呀” 甘宁心中欢快,嘴里却说道:“却是麾下军卒勇武敢战,这才胜了一筹,不过,破城一战,水军寸功未立,不敢居功”。 “此言差矣,如果不是水军破了笮融的水寨,广陵又怎么会成为一座孤城?断绝内外联系,水军当居首功” 甘宁不再推辞:“使君慧眼如炬,水军将士必定感恩戴德”。 ... 第四百一十三章血衣诏 东汉末年,有能力在海上大规模投送兵力的势力只有李贤,江东孙策虽然得了荆州战船,水军实力膨胀数倍,可短时间之内,孙策的‘精’力都在陆上,因而,李贤的水军主要用于内河作战。( 除了李贤这个穿越客之外,便是袁绍、曹‘操’这等枭雄都没有意识到海路也可以作为一种进攻路线,当然了,这与海船制造的技术水平也有关系。 青州,用于海上贸易的潍水港已经成为大汉朝首屈一指的大港,出于防范海匪的需要,港口常备六艘战船,与掳获的荆州战船相比,潍水港水面的战船颇为简陋,收服甘宁之后,李贤琢磨着,是时候新立一军了。 九江郡距离荆州很近,没有拿得出手的大城,广陵城就不同了,如果将水军大寨放在广陵城,宽阔的江面可以确保水军拥有详尽的作战空间,排兵布阵,广陵城可为第一。 李贤思来想去,觉得甘宁的意见很重要。 堂堂的水军统领,自然对水军作战有自己的想法。 此番,甘宁入城觐见,李贤觉得机会难得,他便问道:“我打算将水军大寨设在广陵城,你觉得如何?” 甘宁极为赞同:“广陵城外水域极广,河水颇深,可以新建水军大寨”。 “再过几****就要回返下邳了,我走之后,水军定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大意,江东孙策虽是盟友,却也不能不防,荆州刘表吃了大亏,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是战是和全由你一言而决” 甘宁深感责任重大,水军规模虽然不大,但却拥有充足的作战自主权,这是甘宁从未想到的。 投奔刘表的时候,蔡氏多方阻挠,甘宁连统领千人以上兵马的机会都没有,可现在,在李贤麾下,甘宁得到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权力。 同样是投奔,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李贤如此信赖,让甘宁很是感动,“使君,只要有我甘宁一日,这九江、广陵的河道便无需担心,我绝不会让任何势力染指此处”。 李贤很是欣慰,水军的重要‘性’毋容置疑,而甘宁的能力、忠心都已经经过了考验,足以独当一面。 “水寨的选址便由你作主吧,我走后,广陵城由李典驻守,你需要什么尽管向李典开口,我会让他竭力配合你” 此时此刻,甘宁的心情已经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李贤所表现出的信任,让甘宁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使君宽心,末将必定竭尽全力,以报君恩” 李贤笑道:“由你统领水军,我放心的很”。 甘宁出身卑微,一无显赫的背景,二无拿得出手的战绩。 出身锦帆贼的来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一生的污点,然而,甘宁从李贤那里却从未感觉到轻视,自始至终,李贤都将甘宁当成可以仰仗的水军大将。 甘宁不是狼心狗肺之辈,李贤对他好,他自然铭记于心。 “使君厚爱,末将不敢忘怀” 李贤笑着宽慰了几句,便让甘宁离开了。 在真正的历史上,甘宁功勋卓著,是孙策麾下首屈一指的将帅之才。 李贤麾下军将虽多,可像甘宁这般懂水战的将才却少之又少,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让甘宁独当一面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广陵城,笮融的死并没有引发太大的‘骚’‘乱’。 忠于笮融的兵马多数都死在了破城之战,残存的漏网之鱼东躲**,不敢抛头‘露’面,他们在城中度日如年,生怕被人出卖。 广陵城内财货辎重堆积如山,笮融以礼佛为名,多年来一直诈取民财。 破城之战太过突然,笮融连焚毁财货的时间都没有。 ‘阴’陵城是九江的郡城所在,袁术在‘阴’陵城经营多年,李贤破城之后所获不菲,然而,笮融的广陵城却毫不逊‘色’。 粗略估算,城内的财货足以支撑五万大军十年所用! 这一日,李贤正在巡视军营,忽而有军士来报,说营外有人求见。 李贤很是纳闷,来的是谁? 广陵城内的豪族李贤已经见过了,除非发生大事,否则的话,他们不会再次求见。 那么,来的到底是谁? 营外,一名面白无须的少年正在日下暴晒。 李贤一眼望去便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可究竟怪在哪里,一时半会儿却没反应过来。 “敢问尊驾可是青州刺史李贤李使君?” 李贤微微颌首:“不错,我正是李贤”。 那人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嘴里道:“不知使君可否近一步说话?” 相梁等人‘抽’刀在手,如临大敌。 前些时日,李贤险些被刺客斩杀,若不是大乔舍身相救,说不定刺客已经得手了。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同样的错误,相梁不想犯第二次。 李贤也不敢莽撞,虽然少年看上去弱不禁风,可谁敢保证他不会暴起伤人? 等了许久,李贤依旧未曾答复。 怎么了? 少年很是警觉,李贤、相梁的防备他看在眼中,稍一思量,他便明白了众人的顾虑。 一千多里的路程已经熬了过来,没有道理半途而废! 想到这里,少年咬牙说道:“使君可以使人捆住我的双手,我只求与使君单独相会”。 李贤听得极为动容,少年到底有什么来路?竟然愿意自缚双手,为的只是与自己单独相会? 相梁倒是觉得这个法子极为妥当“主公?” 李贤明白,这时候不可以‘妇’人之仁,“也罢,既然如此,那便捆了他的双手”。 “喏!” 须臾,相梁便使人将少年的双手用绳索捆住了。 少年自嘲一笑:“如此,使君便可以宽心了吧?” 李贤很是尴尬:“你们都退下吧,百步之内任何人不可出现”。 “喏!” 众人退却之后,李贤与少年单独来到一座军帐。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少年叹了口气,道:“使君,我的双手已经被捆住了,劳烦你亲自动手,将我头上的发髻取下”。 李贤心中一动,难道发髻中有东西? 依言施为,李贤果然在其中发现一卷布帛。 “这是给我的吗?” “不错” 李贤展开布帛,仔细看去。 只见上面字迹无多,然而却像是血迹书写。 等等!布卷的内容竟然是一封血衣诏!大意是以天子的口‘吻’让李贤带兵救驾。 这诏书是真还是假? 真正的历史上,天子确实有过类似的举措,只是李贤没想到,血衣诏竟然会出现在自己手上。 “你是天子近‘侍’?” “不错,奴婢正是天子内‘侍’” “天子现在何处?可有‘性’命之忧?” “郭汜、李催等人把持朝政,多次胁迫天子,长此以往,天子危在旦夕,请使君速速救驾” 李贤表情平静:“这血衣诏共有几份?” 内‘侍’脸‘色’大变,嘴里道:“李贤,你这是什么意思?” “形势危急,天子理应多做准备才是” 内‘侍’又急又怒:“亏得天子对你寄予厚望,如此看来,却是个狼心狗肺之辈!” 李贤不以为意:“天子我一定会去救的”。 “哼,那你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搞明白天子天子的处境” “什么意思?” “如果天子能够同时派出多人求援,那便说明他自身无忧,否则的话,内‘侍’失踪,一定会引起郭汜等人的怀疑” 内‘侍’脸‘色’灰暗:“血衣诏只有一份,郭汜等人对天子控制严密,我是得了空才跳河遁逃的”。 李贤微微颌首:“既然如此,天子那里你是回不去的,我很快就要回返下邳,你与我一同前往吧”。 内‘侍’别无选择,只得从命。 在广陵城待了五日,确定局势稳定之后,李贤便领军北返。 于禁统领八千兵马留守九江,大军驻‘阴’陵;李典统领八千兵马驻守广陵,与甘宁的水军‘交’相呼应,这两万兵马便是李贤留在南方的主力,如果算上俘虏的万余兵马,李贤在南方足有三万兵马。 三五年之内,孙策、刘表之间难分胜负,在此之前,李贤相信,两三万兵马足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荆州虽强,可刘表若想讨伐九江,须得直面孙策兵锋,毫无疑问,孙策不可能任由荆州军轻易过境,这涉及到最基本的颜面问题。 刘表麾下部将杀了孙策的父亲孙坚,那么,孙策与刘表之间便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这是古往今来的惯例。 此番南下,李贤初步达成了战略目的。 袁术、笮融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笮融本人更是被李贤勒令斩杀,也许,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杀死刘备,这对于南方来说是唯一的变数。 至于袁术,李贤觉得即便他逃出生天,却也不足为惧。 麾下兵多将广的时候,李贤尚且不惧,更何况现在? 兴平二年九月,杨彪、李傕、郭汜内斗不休,几方人马都想独揽朝中大权,号令诸侯,这种情况下,天子就成为香饽饽,谁都想据为己有,因而,明争暗斗日夜不休,军卒、官吏死伤无数。 最终,几方人马达成协议,天子东归洛阳,郭汜、杨奉等人随驾护送,大军行至新丰,郭汜打算胁迫天子,没想到事情败‘露’,杨奉、董承等人击败郭汜,继续随驾护送。 李贤回到下邳后,第一时间将徐庶唤到身边。 “元直,我这里有件东西,你看看吧” 徐庶看罢之后脸‘色’大变:“主公意‘欲’何为?” 李贤给徐庶看的东西自然就是血衣诏,思来想去,唯有徐庶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陈宫虽然计谋无双,可遇到这种大事,李贤却也不敢轻易信他。 徐庶就不一样了,李贤只是一个小小县尉的时候,徐庶便在李贤身边出谋划策。 六年来,毫不客气地说,李贤能有今天,有一半的功劳是因为徐庶。 如果连徐庶都不可信,那李贤真的不知道谁还可以信赖了。 天子受人胁迫,这对于天下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徐盛只是没想到,千里之外的天子竟然将希望寄托在李贤身上。 虽说,徐盛对堂堂天子并没有多少敬意,可他意识到,血衣诏对于李贤,对于青州、徐州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只要把握妥当,李贤可以借此机会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意‘欲’何为?自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众所周知,后世里曹‘操’之所以能够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军阀,这与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策略密不可分。 虽说,后来曹魏立国的时候,刘氏皇族成为绊脚石,可对于借此取得的好处来说,弊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从广陵回返下邳的路上,李贤脑子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那便是‘抽’调‘精’兵,从兖州进入洛阳,救出皇帝! 当然了,说来简单,‘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首先,选将极为重要,千里奔袭,其人一定要有勇有谋,否则的话,绝难成事! 此时,听到徐庶发问,李贤便说道:“我打算出兵救驾”。 徐庶皱起眉头:“多少兵马?谁做主将?” “步军过慢,这时候只能靠骑军了,赵云赵子龙如何?” 徐庶微微颌首:“赵子龙能征善战,可堪大用!” “元直,你觉得我需要接诏行事吗?” 这句话可谓诛心至极,不过,徐庶听罢却没有表‘露’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天子毕竟是天下共主,有他相助,很多事情可以事倍功半,而且,若是主公招贤纳才,也可名正言顺”。 李贤松了口气,只要徐庶同意此事那就妥当了。 后世里,袁绍曾经有机会迎接天子,可他麾下谋士却有不同意见,他们认为,将天子接到河北,只会妨碍袁绍行使权力,与大事无益,这样有失偏颇的观点,袁绍竟然信了! 李贤可不是袁绍,他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眼下,既然徐庶同意,那便说明大事可成。 只不过,眼下赵云正在兖州,李贤须得见到他,与他面授机宜,否则的话,只怕赵云难免会心生疑虑。 十日之后,李贤见到了赵云。 此时,曹‘操’在兖州战场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徐和的玄甲军被乐进牵制的死死的,而吕布大军却在曹‘操’的攻击下连败数阵,如果不是高顺的陷阵营大发神威,说不定吕布的数万大军已经溃逃一空了。 甫一见面,李贤便说道:“天子‘蒙’难,小人横行,我打算为君分忧,子龙以为如何?” 赵云眼前一亮,李贤这是打算救出天子吗? 毫无疑问,如果李贤能够立下救驾之功,其身份地位必将攀升不止,只是,徐州与三辅之地相隔千里,李贤能够成功吗? 朝廷虽然势微,然而,在绝大多数人心中,天子的地位依旧至高无上。 郭汜、杨奉等人的行径早就‘激’得人神共愤,只是相距太远,鞭长莫及,所以才无可奈何。 如今,李贤流‘露’出搭救天子的意图,忠君观念极深的赵云当即大喜过望。 “若能救出天子,主公必定名垂千古” 李贤正‘色’道:“郭汜、李催,卑鄙小人,我有天子的血衣诏,此番出兵,可谓名正言顺,只是,此去长安近千里,我却分身乏术,如之奈何!” 赵云‘毛’遂自荐:“某愿为主公分忧”。 李贤喜道:“若是子龙出马,我自然高枕无忧,不过,此行事关重大,乌桓骑兵怕是不能使用了,仅靠本部千余骑兵,不知可否成事?” “曹‘操’、袁绍、郭汜、李催都是虎狼之辈,人数多了,反而不易藏匿行径,千余兵马不多不少,正好方便行事!” 郭汜等人手中可是有董卓留下的万余西凉铁骑! 即便如今郭汜、杨奉等人征战不休,可西凉骑兵却依旧强悍无比。 真要是硬碰硬,光靠千余骑军,想来难讨便宜。 好在李贤早有准备,他拿出一块铜牌,递‘交’给赵云,嘴里:“到了洛阳、长安,你持这牌子去寻李氏商队,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 李氏商队便是李贤在三辅之地埋下的暗手,有他们相助,赵云成功的把握起码可以提升三成! 赵云早就听说过,李贤手下的细作神通广大,眼下,李贤既然有所准备,那便说明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末将必定竭尽全力救出天子” 李贤微微摇头:“天子地位尊贵,即便事情败‘露’,郭汜等人也不敢伤害他,反倒是你们,如果事不可为,切记,一定要保存‘性’命,只有天子尚在,这一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可若是折了你们,我青州骑军只怕三五年难成战力了!” 赵云吸了口气,颌首应诺。 数年来,赵云一直执掌青州骑军,只是骑卒数量一直没有大幅增加。 虽说李贤从幽州‘交’易了数千匹战马,赵云也大力训练军卒,可骑卒非同寻常,不是等闲人便可以上马杀敌的。 下邳城外一役,赵云突击刘备,杀的陶应落荒而逃,刘备损兵折将,可为此,骑军也折损大半,后来,再三补充,也不过千余兵马。 这一千名骑卒便是李贤心中的骑军种子,有他们,日后扩大骑军便可以事半功倍,可若是没了他们,再想炼出一支骑军出来,只怕极为困难。 ... 第四百一十四章各有图谋 六年来,李贤已经成为大汉朝颇有实力的地方诸侯,有意无意中,他的敌人也越来越多。 别的不说,单是曹‘操’、袁绍便足以让人伤透脑筋。 从徐州前往郭汜等人控制的洛阳地区,首先得穿过兖州,然后再经过张扬的地盘。 如果李贤大张旗鼓的要去救驾,一定会引来无数的阻挠。 血衣诏这等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少,而救驾,必须在暗中进行。 赵云心思缜密,将救驾的任务‘交’给他对于李贤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至今为止,李贤接到血衣诏的事情,只有赵云、徐庶以及那个传旨的太监知晓。 天子再落魄,也是大汉王朝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无论是谁,只要将其掌控在手中,必然可以获得极大的好处。 眼下,郭汜、李催等人为了独自挟持天子已经爆发了无数次战斗,这种情况下,倘若李贤染指天子的意图泄漏出去,必定会横生枝节。 与聪明人‘交’谈,很多话浅尝辄止即可,毫无疑问,赵云便是个聪明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贤已经将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赵云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能够为天子出力,赵云觉得劲头十足。 又聊了几句,确认再无疏漏过后,赵云便告辞离去。 此番出征,两千名乌桓骑兵没有一同前行,赵云只带上了一千名本部‘精’骑。 千里奔袭,并不是人越多越好,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多一个人,便意味着多一份压力。 兖州曹‘操’、河北袁绍、河东张扬,这三名实力军阀都不是善茬,一千名骑军如何穿过他们的辖区,平安抵达?这都是考验赵云的问题,李贤没有教好的法子,只能让赵云销声匿迹,小心为上。 在马背上,乌桓人战力无双,确实是难得的勇士,不过,此番千里奔袭救驾,需要遮掩的地方太多,如果因为乌桓人大为迥异的装束打扮暴‘露’了身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而,李贤与赵云商议之后,便将乌桓骑兵留了下来。 千余‘精’骑绝尘而去,他们每人只带了可供食用三五日的炒面以及‘肉’沫。 李贤麾下的文武吏员以及习惯了赵云骑军来去如风的模样,并没有人察觉出不妥。 赵云能否成功?天子会不会反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及到了这时候,李贤只能安静地等待。 这一日,李贤没有等到赵云却等到了辽东来客。 成功救出幽州公孙瓒之后,公孙度第一时间便‘抽’调人手前来拜访李贤。 东汉末年,消息具有极强的滞后‘性’。 李贤击败袁术,平定江东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辽东,不过,即便如此,公孙度还是表现的极为热情。 初次见面,辽东使者便奉上了极为丰厚的礼物。 东珠百枚、老参十根、两匹千里驹以及一张虎皮,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孙度如此知情知趣,李贤自然不好故‘弄’玄虚。 “公孙使君如此客气,李某感‘激’不尽,只是敢问使者,不知公孙使君意‘欲’何为?只要我李贤能够做到,必定责无旁贷” 辽东使者松了口气,他不怕李贤收礼,就怕李贤油盐不进,现在来看,大名鼎鼎的青州李贤倒是个知情知趣的人。 “我家主公对青州军械一直颇为喜爱,只是苦无机会,无缘接触罢了,如果可能,我家主公打算用马匹、‘药’草等物品置换一二” 几个月之前,李贤从幽州公孙瓒手中置换了不少马匹,不过,随着战事的进行,战马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折损。 虽说徐州还有不少闲置的马匹,可长此以往,入不敷出的话,李贤很快就会面临无马可用的境地。 此番,公孙度愿意用马来‘交’易,李贤求之不得。 “你可回去转告公孙使君,我李贤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辽东使者大喜过望,李贤这是同意了吗?真是出乎意料地爽快呀。 “使君英明,临来之前,我家主公已经说过,李使君用兵如神,爱民如子,他很是佩服” ‘花’‘花’轿子人人抬,辽东使者好话说尽,自然让李贤心怀怒放。 不过,李贤毕竟是李贤,这时候他认真地分析起来:“我听说幽州战事‘激’烈,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使君,幽州战事已定,袁军无功而返” “公孙瓒怎么样了?” “小人听说幽州在大兴土木,据说公孙使君已经将所有的钱财集中到了一处,由他亲自看管” 李贤听的连连摇头,公孙瓒这是放弃征战厮杀了吗?怎么表现的这么怂!完完全全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 幸好,辽东公孙度使出了橄榄枝,否则的话,一旦公孙瓒兵败垮台,李贤真的要陷入惆怅之中。 袁绍实力膨胀极快,虽说李贤依旧胜了两次,可那都是在袁绍无法竭尽全力的情况下发生的战事。 一旦袁绍腾出手来,接近十万大军南下复仇,这对于李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独一面对,压力极大,可如果在辽东有公孙度时刻牵制袁绍的‘精’力,那么李贤一定欢欣鼓舞。 “若有可能,务必转告你家主公,便说幽州、辽东‘唇’亡齿寒,让他不要轻易放弃幽州,只要有一线可能,便要战斗下去,我会尽可能提供便利的” “诺,小人明白” “嗯,你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喊你的” “多谢使君” 千里之外的荆州,一伙不速之客闯了过来。 荆州军卒如临大敌,他们个个摆出一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嘴里道:“来的是谁?速速止步,否则的话,刀枪无眼,莫怪我们痛下杀手”。 刘备止住了麾下兵马意‘欲’呵斥的举动,他翻身下马,嘴里道:“刘备刘玄德有要事求见”。 “刘玄德?”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那兵将似乎听说过刘备的名头,略一迟疑,嘴里道:“你且稍待片刻,我去通秉一声”。 “有劳” 刘备身边,关羽正锊须苦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云长,怎么了,我们到了荆州,你应该高兴起来呀,你有心事?” 关羽叹了口气,道:“大兄,万余兵马到现在,只剩下两千多人,这一切全都拜李贤所赐!可我听说,三弟张翼德在兖州正在为李贤卖命,世事无常,让人捉‘摸’不透呀”。 提到张飞,刘备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差。 好端端的结义三兄弟,到头来却分处各地,这种感觉糟透了! 等待的时间,刘备与关羽一言不发,二人都没了‘交’谈的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卒终于去而复返:“刘使君,我家主公有请!” “多谢!” 为了表现出诚意,刘备并没有带上多少兵马,他只带了十名亲卫,然后便与关羽一道入了荆州。 荆州府衙,刘表翘首以待。 须臾,二刘相会,互道寒暄过后,刘备嘴里道:“李贤、孙策联手,已经取了九江、庐江,我听说孙策与兄长颇有仇怨,长此以往,只怕荆州永无宁日呀”。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李贤、孙策,刘表便想起蔡瑁统领的荆州水军。 一百多艘大船,万余兵马,到头来竟然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让刘表如何不恨? 如果诅咒可以杀人,李贤早已经被杀了无数次,只不过,眼下李贤依旧活得好好的。 刘表平稳一番思绪,嘴里道:“我听说贤弟与李贤‘交’过手?徐州军战力如何?” “徐州军械‘精’良,军卒颇有经验,我不如也” 都说徐州兵马非同凡响,可刘表总是觉得他们夸大其词。 一个盐丁出身的李贤懂得什么排兵布阵?侥幸打了几次胜仗,不过证明李贤运道无双罢了,难道真能证明李贤麾下军卒战力无双? 刘表出身名‘门’,一直对寒‘门’士子嗤之以鼻,他执掌荆州大权之后,麾下文武吏员也多采用大族子弟。 长此以往,荆州虽然人才济济,可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家族利益而战,几乎没有多少真心实意为刘表考虑的人。 刘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人弊端,他认为刘备“皇叔”的身份还算说得过去,否则的话,他是不会接见刘备。 开口闭口便夸赞李贤的徐州军,是徐州军实力强劲,还是说刘备在夸大其词,也好衬托自己的无能? 想到这里,刘表不知不觉间便默认了后者,他对刘备所言嗤之以鼻,道:“贤弟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 “兄长不可大意,玄德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欺瞒” 刘表知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场合,他便强忍着不屑,嘴里道:“贤弟既然有所察觉,想必已有破敌之策,不知可否告之?” 刘备明白,自己所言已经引起了刘表的反感,可他却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 如果刘表轻视李贤,那投奔的刘备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两千名残兵败将压根算不上什么强大的军力,刘备要想涅槃重生,卷土重来,必须有一个新的靠山。 毫无疑问,刘表便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只有让刘表意识到李贤、孙策的威胁之后,刘备才有出头之日! 若是刘表真的不肯信任刘备,刘备也已经有了下家,益州刘璋! 当然了,益州距离徐州过远,如果到了那里,三五年之内刘备是别想报仇雪恨了。 相对于其他的选择,荆州对于刘备来说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眼下,既然刘表询问对策,刘备便抛出早有准备的答案,嘴里道:“我听说李贤正在举兵攻打广陵,想必用不了多久,广陵便会落入李贤手中,到了那时候,李贤大军必定会北返下邳,李贤北返之日,江东实力空虚,便是以攻代守的绝佳时机”。 “广陵城内兵马极多,李贤要想轻易破城,只怕难度极大” 如果是别人攻城,广陵自然难以攻下,可不知为何,刘表总觉得李贤能够创造奇迹。 “李贤‘奸’猾狡诈,广陵虽然毫无疏漏,却也难以撑过十日” “十日?依我看,一百日李贤也拿不下来!” 刘备笑道:“兄长拭目以待便是”。 刘表正要大放厥词,忽而有军卒来报,说广陵城有消息了。 “传他进来!” “诺!” 没多久,传令小校疾奔而至。 “广陵城怎么样了,李贤的伤如何了?” “回使君,广陵城破了,李贤一个时辰便破了广陵城” 刘表嗔目结舌,刚才他还与刘备争辩,谁能够先取得胜利,谁想到,刘备竟然真的猜中了。 “广陵郡守呢?李贤是怎么破的城?” “郡守被李贤斩杀之后悬首示众,据说,李贤突施妖法,晴空霹雳,炸开了一段城墙,过后,徐州兵马便大开杀戒,守军根本难以抵挡” “李贤会施妖法?” 刘备也觉得难以置信,李贤表现出来的实力太让人震惊了。 会妖法?只用了一个时辰便破了城‘门’!这他娘的实在太有些骇然听闻了。 列阵对战,刘备一败涂地,这证明李贤麾下兵马野战能力极强。 本以为徐州兵马不擅攻城,谁曾想,李贤又‘露’出一手。 “李贤现在何处?” “破城之后没多久,李贤便率军北上了” 刘表一惊而起,李贤终于走了,若是李贤主力还在江东,荆州军敢不敢出战还是一个问题。 “李贤在江东还有多少兵马?” “好像不过两万人” “孙策有多少兵马?” “一万五千多人,其中,三成是新招的军卒,战力要打上不小的折扣” “贤弟,你认为我若是出兵庐江,多少兵马可以取胜?” “怕是不下十万人!” 刘表翻了个白眼,刘备的夸大其词太让人不爽了。 刘备急忙解释道:“昔日强秦灭楚,上将军王翦便请领八十万大军,孙策虽然不是楚王,却也不容小觑,兄长三思呀”。 刘表脑筋一转,忽而说道:“贤弟,若是我给你补充兵员,你可否为我挡住孙策兵锋?等到这边大军准备妥当之后便长驱直入,灭了那孙策!” 只要能够增强己方实力,刘备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这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迫切,否则的话,反而会让刘表看出不妥。 当下,刘备故作犹豫,嘴里道:“我想为兄长分忧,可是我麾下兵马折损太多,只怕难以抵挡孙策”。 刘表笑道:“无妨,人手钱粮辎重,缺什么补什么,那孙策又不是三头六臂,他一样需要休整,只要稍稍牵制一二,为我方大军争取到时间即可”。 这时候刘备不好再拒绝了,否则的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原本刘备投奔荆州,就是想从刘表这里获得钱粮军械补充,眼下既然达到了目的,有所付出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的。 “既然如此,愿为兄长分忧” 刘备如此知情知趣,刘表很是满意,这才像话嘛,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孙策、李贤既然是刘备、刘表共同的敌人,那么双方联起手来一同应对,倒也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河北,袁绍刚刚得知李贤占取九江郡的消息。 “袁公路现在何处?” “‘阴’陵破城之后,袁使君不知去向” 袁绍虽然看不惯袁术的所作所为,可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李贤原本就与袁绍有仇怨,此番更是新仇旧恨叠加到一处,“李贼可恨,若不是他,公孙瓒又怎么会撑到现在?” 此时,审配低声说道:“我听说辽东公孙度已经往徐州派了人手”。 袁绍大为疑‘惑’:“喔?公孙度意‘欲’何为?” “应该是想联络李贤,取得青州的军械” 袁绍怒上心头:“不杀李贤,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此贼不死,我河北永无宁日!” “主公,李贤实力强悍,占据九江郡之后,南方无战事,他更可以‘抽’出手来了” “我河北甲士无数,难道还奈何不得一个盐丁?” “据悉李贤在青州已有四万兵马,若想一战胜之,起码得调派六万大军,如此方才立于不败之地” “六万?幽州不定,辽东不宁,我‘抽’不出这么多人马” “如此以来,主公便只能忍耐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忍,忍,我已经忍了这么久,偏偏李贤得寸进尺,毫无收敛,不行,须得让他晓得我的手段,否则的话,岂不是让他小觑了我?” “既然如此,主公只得与曹‘操’联络,曹‘操’对李贤恨之入骨,能够让李贤倒霉的事情,曹‘操’一定不会错过的” “兖州战事不休,曹孟德‘抽’得出手吗?” “吕布败象已显,用不了多久曹‘操’便可平定兖州” “嗯,只要平定兖州,曹‘操’一定不会放过李贤” “正是如此,主公只要推‘波’助澜即可” “听说有人悬赏千贯购买李贤的人头?” “不错,确有此事” “这样吧,我再加钱千贯,只要能够取得李贤‘性’命,我愿赏钱千贯,不过,对外不要以我的名义,明白吗?” “下官明白” 买凶杀人毕竟有失气度,袁绍名‘门’望族出身,不想落人话柄。 不过,如果真的有人杀死李贤,袁绍一定喜闻乐见。 ... 第四百一十五章孔黎有喜 在江东耽搁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初回下邳,李贤忙的脚不沾地。 李贤不在的这些时日,徐庶将徐州的大小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赢得了徐州官吏的一致好评。 不过,徐庶永远不会忘记,李贤才是真正的徐州之主,因而,只要遇到干系重大的事情,徐庶便会留置下来,等候李贤处置。 李贤忙了五日,才将手头的事情安置妥当。 这时候,南征江东的军功已经统计造册,只等李贤签署军令便可以分发犒赏。 讨伐袁术、平定笮融,这两次战役达成了目的,为李贤解决了南方的后顾之忧。 没了袁术的威胁,李贤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曹‘操’、袁绍。 至于刘备,短时间之内,李贤不认为刘备有威胁到自己的实力。 在李贤的印象中,刘备便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损兵败将无数,可只要一有机会,刘备便会牢牢抓住,将其转换为于己有利的事情。 可现在,李贤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个把月之内刘备不可能对己方形成任何威胁,因为,刘备上一次败的实在是太惨了。 如果不是关羽勇不可挡,如果不是刘备有本地向导头前引路,说不定李贤依旧取了刘备的头颅! 毫无疑问,只要刘备不死,他便是一大隐患,可眼下,李贤没有‘精’力去顾及刘备,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去做。 分发犒赏,让参战的军卒得到他们应得的赏赐,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某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取政权,李贤的统治基础便是强悍的军力,只要稳住军心,牢牢将数万兵马掌握在手中,那么谁也威胁不到李贤的地位。 不过,强军威慑为李贤带来便利的同时,也进一步埋下了隐患。 倘若李贤一直这么胜下去,自然毫无问题,可如果有朝一日,李贤突然打了败仗,那么之前隐藏的很多问题便会涌上来。 毕竟,李贤的统治基础太过薄弱,而他本人又出身寒‘门’,不像袁绍那般拥有强悍的出身背景。 四世三公的名头足以唬住一大帮人,即便袁绍多疑好妒,可还是有很多人飞蛾扑火地投奔而来。 反观李贤,即便他颁布了《求贤令》,不拘一格取人才,可为之响应的多数人还只是寒‘门’子弟,根本没有一个名‘门’望族出身的家伙前来投靠。 在世家大族眼中,李贤就是一个运气爆棚的暴发户,之前的诸多胜利,不过是侥幸得手罢了,一旦曹‘操’、袁绍腾出手来,李贤肯定会遭遇重大的打击。 说到底,大多数名‘门’望族出身的家伙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盐丁出身的家伙也能爬到大家的头上去! 如果李贤真的成功了,那么,望族与寒‘门’之间岂不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真正的聪明人已经意识到了李贤的厉害之处,他们明白,李贤多次击败曹‘操’、袁绍,绝不会巧合,而是他实力过硬! 击败一次还能说是巧合,可第二次绝不是偶然,至于第三次,只能说是实力强大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河北的袁绍、兖州的曹‘操’迫不及待的想找李贤报仇雪恨,不过,他们都各有牵绊,两个月之内只怕是没有时间找李贤的晦气了。 两个月,足够李贤做很多事情了。 首先,李贤决定为军卒颁发赏赐。 这一次出征,徐盛的神策军出了大力,他们个人的赏赐倒是其次,可赏给集体的东西却不能大意。 一直以来,神策军都没有显著的旗号,这支军马虽然声名显赫,但却缺乏令人一眼看去便铭记于心的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比军旗更让人振奋的吗?想了很久,李贤决定亲自为神策军授旗。 一面军旗在战场上可以成为左右军心士气的利器,无论是胜是败,军旗都可以起到凝聚军心的效果,正因为干系甚大,所以护旗手在军中往往是最为‘精’锐的部分。作战奋勇争先,悍不畏死,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披甲持锐,冲到两军‘交’阵的最前方。 咚咚咚,沉重的鼓声响起。 在八千名神策军面前,李贤披挂整齐,他登到点将台上,拿起铁皮喇叭,大声吼道:“神策军的将士们,你们随着我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今日,我有一件礼物想要送给你们”。 神策军士面面相觑,不明白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徐盛虽然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心跳加速。 神策军马上就要成为李贤麾下第一支拥有军旗的军马了,比背矛军、背嵬军这些家伙都要早! 军士鸦雀无声,李贤却没有故‘弄’玄虚下去,他继续说道:“背矛军善攻,背嵬军能守,而神策军能够善守,两千长弓手更是赫赫有名,我要赏给你们一面军旗,彰显你们的勇武,自此以后,愿神策军常胜不败,为青州、为徐州、为我、为你们自己赢取不断的胜利”。 说罢,李贤将一面黑底黄字的大旗舒展开来。 旗面上,“神策军”三个硕大的字迹迎风招展,很是醒目,而在大字之旁,一面城墙模样的图案栩栩如生。 为了让军士领会到军旗的深刻含义,李贤解释道:“长城是抵御外敌的利器,我希望你们成为我手中的坚实屏障,在需要的时候,像长城般屹立不倒!” “万胜!神策军万胜!李使君万胜!” 欢呼声陡然热烈起来。 趁着气氛攀升到了极点,李贤将军旗郑重其事递‘交’到徐盛手中。 往日里表情极少,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徐盛表情严肃,他接过军旗,动地说道:“自从以后,人在旗在,旗毁人亡!” 神策军士忍不住应和起来“人在旗在,旗毁人亡!” 军卒们欢呼了许久才渐渐在各自军将的呵斥下平静下来。 李贤趁热打铁,嘴里道:“南征的军功已经造册,谁如果有疏漏之处,可于三日之内找我,我会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多谢使君!” 神策军卒更显‘激’动,他们盘算着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可以领到多少犒赏。 须臾,神策军卒人人眉开眼笑,只要李贤兑现承诺,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不菲的收获! 从军不可怕,上阵厮杀也不可怕,真正害怕的却是家中老小。 命若是丢了,谁来为家中分忧? 不过,现在,在神策军中,不少人脸‘色’‘潮’红,显然,他们对自己能够如数得到犒赏,好不怀疑! 每个人的赏钱都已经单独准备了出来,李贤要做的事情便是在赏赐的时候,亲手将盛放钱币的布袋‘交’到军卒手中,然而等着说上一两句即可。 这种亲手发俸禄的法子虽然繁琐,但好处也是很明显,李贤可能无法记住每一个军卒的名字长相,然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将李贤看成了最慷慨的人。 李典、于禁、甘宁虽然留在江东,不能归返,不过,关于他们的赏赐会由人专‘门’送过去。 官位之类的升迁,只要带上一份冠上李贤大印的文书便可以了。 不过,有了神策军的例子在先,想必用不了多久,周仓、胡庸等人便会前来索军旗! 李贤已经打定主意,一切都以战功为先,而军旗也不能一下子全部给出去,否则的话,会给人一种军旗不太重要的感觉,那样的话,一定会葬送了李贤营造出来的奇怪氛围。 忙碌了两天,好不容易将犒赏发放完毕之后,李贤忽然得到一个消息,孔黎在家中呕吐不休,好像得了病。 李贤大惊失‘色’,第一时间回到家中。 甫一进‘门’,正好看见一个面善的老者正缓步而出。 李贤大为焦急:“先生,内人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那医者见过李贤几面,,当下急忙施礼道:“恭喜李使君,夫人没有病,只是有了生孕”。 李贤怔了半晌,忽而迫切地问道:“真的是孩子吗?我李贤终于又有孩子了!” 虽然不知道孔黎腹中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李贤还是觉得极为兴奋。 长久以来,孔黎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李贤终于松了一口气,否则的话,每天面对孔黎,李贤总觉得压力极大。 “使君放心,我可以用‘性’命担保,绝不会有错,定然是有了身孕,而且已经四个多月了” 李贤粗略一算,那段时间应该是孔黎刚刚抵达下邳的时候。 “不知需要注意一些什么?” 这时候医疗条件极为简陋,‘女’人生孩子往往等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李贤不想孔黎和她腹中的胎儿有什么意外发生,因而,他问的格外仔细。 老者锊着胡须,道:“我已经开了保胎安眠的‘药’,夫人只要按时服用,定量活动,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贤笑道:“多谢先生,来人呐,看赏!” 老者接过赏钱,却之不恭。 在江东遇刺的时候,李贤便明白一个道理,他必须尽快地拥有一个子嗣,否则的话,一旦他本人发生不测,这青州、徐州很快便会败下阵来,四分五裂,为敌人所乘。 如果有子嗣,哪怕李贤死了,效忠他的军队也会继续效忠李氏,确保他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地盘不被别人劫掠。 快步来到孔黎的东房,李贤一眼便看到了孔黎,只见她正‘摸’着自己的小腹发呆,嘴里似乎喃喃自语在说着些什么。 李贤低声唤道:“黎儿”。 “啊,夫君你来了” 李贤走到孔黎身旁,深情地说道:“黎儿,苦了你了”。 孔黎连连摇头:“黎儿不苦,腹中的孩子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礼物,我很喜欢,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黎儿真是乖巧,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孩子长大‘成’人” 孔黎忽然拉着李贤的手,将其牵到自己的小腹上,嘴里道:“夫君,你来‘摸’‘摸’看,他好像在动”。 李贤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除了孔黎的心跳动作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动静。 看来,定然是孔黎想多了,想到这里,李贤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实话实说的好,“没错,我感受到了”。 “真的嘛? 李贤将耳朵贴到孔黎的小腹上,嘴里道:“没错,我感受到了,黎儿,为了我们的孩子,这些时日饮食起居一定要多加注意”。 孔黎虽然年岁不大,可她明白李贤的意思,李贤树敌太多,难保会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倒后院的孔黎身上。 “黎儿明白了” “嗯,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刻快马报给我听” “好的” 正说得过瘾,李贤环顾四周,才发现孔黎身边只有两个‘侍’从,这可不行,“来人呐,再派三名婆子,四名护卫护卫夫人”。 “诺!” 李贤表达亲近的方式让孔黎很是感动,她将众人赶走之后便‘吻’了李贤一口。 温馨奇妙的感觉让李贤感受不到任何绮念,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以后黎儿不要一个人闷在房里,在‘侍’‘女’的照看下多到外头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这样才可以有备无患” “啊?这是什么道理?生孩子跟走路有什么关系?” “走路可以活动筋骨,这样以来,孩子出生的时候便会顺利很多” 孔黎听罢大喜:“真有此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会勤加锻炼的”。 李贤可不想把孔黎累坏,那样的话可就适得其反了,“黎儿,锻炼一事不急于一时,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累坏了自己,明白吗?” 孔黎似懂非懂。 李贤知道说多了反而容易给孔黎带来负担,索‘性’闭口不谈孕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孔黎满脸倦意。 李贤很是体贴,安排人将孔黎扶到榻上休息过后,他便离开了。 ‘门’外,听闻孔黎有喜,前来祝贺的文武官员以及足有数十名。 徐盛、徐庶、陈宫等人在队伍的最前端,看得出,他们都很是开心。 “恭喜使君喜得贵子” “恭喜、恭喜” 李贤笑道:“同喜同喜,这一次,你们开心了吧?” 当然开心,只要孔黎成功生出个儿子,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李贤后继有人,这对于大家来说定然是一个难得的喜事。 众人联袂而来,为的就是想从李贤口中听到孔黎怀孕的消息。 与绣娘相比,孔黎出身望族,又是李贤的正妻,他若生出儿子,一出生便是嫡长子。 整个下邳城沉寂在欢乐的海洋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他们都很是开心。 李贤改善了大家的生活,让百姓过的更加滋润,遇到这样一个郡守,大家当然希望他能一直做下去。 当然,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敢保证李贤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若是没有子嗣,李贤一死,什么都一了百了,可现在李贤不但活的好好的,还传出了即将有子的消息,这让人如何不喜? 等到同伴走的差不多了,陈宫向李贤建议道:“使君,这郡府应该提高警惕,而厨房也需要多加小心”。 李贤深以为然:“好,这就按照你说的办”。 在江东李贤遭遇了一次暗杀,生死存亡走了一圈,李贤觉得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毕竟,不要命的家伙太多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在无望的情况下会不会迁怒与李贤的后宅佳人,如果是这样,增加护卫合情合理。 广陵城外五里处,甘宁一手打造的水寨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整整二十天的时间,甘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切都为了打造他心中的水军大营。 如今,即将大功告成,甘宁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江面的大船已经有了,成千上万的麾下也有了,如今,连水军的大营都已经建造妥当,往后,还有什么能够难住甘宁? 之前在长江河道上逍遥快活的时候,甘宁便梦想有朝一日能够统帅数百艘战船,所向披靡。 现在来看,甘宁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切,都离不开李贤的大力支持。 甘宁明白,以他水贼的身份,等闲人根本不可能重用,别说独领水军了,便是统领两千人以上的兵马都没有可能。 荆州刘表便是最好的明证,他不相信甘宁会改邪归正,不相信甘宁有取胜的实力,李贤就不同了,他对甘宁全无保留地信任,只这一点,便让甘宁极为感动。 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甘宁一直认为自己就是珍贵的千里马,只是一直无人赏识,直到遇见李贤。 几番接触,甘宁终于确定,李贤便是他朝思暮想的伯乐。 甘宁认为他的一身才能只有在李贤麾下才可以得到充分发挥,若是到了其他人麾下,绝不会这样的机会! 之前,甘宁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再次自立为寇,过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然而,这等念头刚一出现便胎死腹中,因为甘宁明白,他已经成为荆州刘表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有机会,刘表是不会放弃杀死他以除后患的。 现在,甘宁已经决定为李贤卖命了,最起码,在偿还完人情之前,他不会离开。 ... 第四百一十六章鹦鹉 孔黎有孕,对于李贤,对于所有忠于李贤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80访问:。 虽说,孔黎能否产出一个子嗣尚且存有疑问,不过,最起码,她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众所周知,李贤不好‘女’‘色’,除了一妻一妾之外极少沾‘花’惹草,这就使得李贤的子嗣问题成为一个难题。 一开始,李贤并没有意识到子嗣问题的重要‘性’,因为,后世里二十六岁的男人也不过刚刚结婚罢了,而从未做过父亲的李贤,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抚养他人的准备,直到陈宫、徐庶接连谏言,李贤才明白,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没有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对于所有的追随者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人生在世,自然不能只顾自己,一个家族能否兴旺发达完全在于继承人是否优秀,毫无疑问,李贤已经表现的足够好,可是,谁也不敢保证李贤会一直平安无事呀,追随者辛辛苦苦拼搏了一辈子,自然是想有所收获,可若是李贤出了问题,谁来保证追随者能够获取他们应得的部分? 李贤不想做一个种马,但是,他肩上的责任要求他必须尽快地拥有子嗣。 怎么办? 李绣娘刚刚生产没几个月,身子还在恢复中,孔黎又查有身孕,不敢‘乱’行房事,至于新收的大乔,她为李贤挡了一剑,身子还在康复中,这样的情况下,李贤的“播种”计划必须寻找新的“土地”。 李贤如今的身份地位极为显赫,只要他流‘露’出相应的需求,一定会有人趋之如骛。 ‘女’人而已,如果能够收获李贤的友谊,便是送出家中的‘女’儿又如何? 对于青州、徐州的豪族来说,他们巴不得李贤能够看上他们家的‘女’子,那样以来,他们便可以借此牟取巨大的利益。 不过,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自然不能无节‘操’、无下限地将自家‘女’子送到李贤府中,那样的话,自取其辱的可能‘性’极大。 既要达成目的,又不能过于刺‘激’孔黎,这样的“播种”计划难度极大。 幸好,李贤还有选择。 糜氏糜缳,后世里为刘备生出刘禅刘阿斗的糜夫人便是此人。 眼下,李贤先于刘备捷足先登,掳获了美人芳心。 前期的辛苦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 南征九江之前,李贤便允诺糜缳,凯旋之后便娶她进‘门’,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李贤必须实践诺言。 不过,在此之前,李贤决定先跟孔黎说明白,省得这妮子独自伤心。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是她心爱的男人在她怀孕的时候与别的‘女’人勾搭到了一起,如果是结婚的话,那就更糟糕了,极少有‘女’人能够迈过心里这道坎。 李贤不想辜负任何人,所以,他觉得必须有所‘交’待。 忙碌了十多日,李贤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不过,事到临头,李贤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见了孔黎就跟她说自己要娶妾了吗?这样的话,对孔黎未免也太不尊重了。 越是珍惜的东西,越怕伤害。 这一日,李贤陪着孔黎在‘花’园中散步,怀有身孕,孔黎最大的梦想得到了满足,因而,她的嘴角总是‘荡’漾着笑意,不过,李贤却有些‘欲’语还休。 孔黎很快便察觉出了不妥:“怎么,夫君有心事?” “啊,有,不,没有” 孔黎瞪大眼睛,不无忧虑地说道:“夫君,到底是什么事?你就不要瞒着我了”。 心事被人看穿,李贤知道再遮掩下去毫无意义,只会让孔黎胡思‘乱’想。 已经到了这份上,不开口是不行的,可是李贤的思绪‘乱’糟糟的,须臾过后,他才说道:“黎儿,我对不起你”。 孔黎‘摸’着李贤的手,道:“夫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喔,难道是大乔的事情?” 李贤微微一滞,他没想到孔黎的思维如此跳脱,这么快就接近了正确答案,不过,与糜缳相比,大乔的身份确实也是一个难题。 国‘色’天香的‘女’子原本与李贤并无‘交’集,是李贤强行得到了她,又将人家从江东带到徐州,这样的‘女’子不恨李贤已经很难得了,可他半途间竟然为李贤挡了一剑。 从某种意义上讲,若不是大乔,李贤能否存活还是个问题。 救命之恩呀,于情于理,李贤觉得都不能让人家没名每份的待下去。 想到这里,李贤嘴里道:“我想娶糜缳、娶大乔”。 孔黎微微一滞,可片刻之后她便展颜笑道:“好呀,糜姐姐已经等了你这么久,你娶她理所应当,至于大乔,她为你挡了你一剑,你也应该对她有所‘交’待”。 李贤有些瞋目结舌,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唯独没想到孔黎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这是什么情况? “黎儿,你不怪我么?” 孔黎捂着嘴笑了起来:“夫君,我是那么善妒的人吗?” 李贤搂着孔黎,不无感‘激’地说道:“我家黎儿最是乖巧,能够娶你,真是我的福分”。 孔黎连连摇头,道:“夫君,嫁给你才是我的福分”。 “你有了身孕,我却大张旗鼓地纳妾,这让我总觉得亏欠你” “不,夫君,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今生我能陪在你的身边,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了,至于糜姐姐,她对你也是真心的,将她娶回家中,我们姐妹也好有个伴” 李贤松了口气:“黎儿,只要你不生气,我就放心了”。 孔黎偷笑道:“夫君,你要担心的却是糜姐姐,她做妾,原本已经是委屈了,可你又要娶大乔进‘门’,你得跟她好好谈谈,否则的话,糜姐姐一定会伤心的”。 想到糜缳,李贤就有些后怕,与温柔乖巧的孔黎相比,糜缳完全是另外一个极端,真要是触怒了她,这丫头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黎儿,你觉得糜缳能够原谅我不?” 孔黎叹了口气,道:“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同时嫁给同一个男人”。 李贤有些苦恼:“如果糜缳不同意的话,我只能明年再娶大乔了”。 孔黎微微颌首:“夫君什么时候纳妾,我没有丝毫意见,只是夫君一定要与糜姐姐沟通妥当了”。 李贤觉得很没底气:“黎儿说得对,我得去见见糜缳”。 孔黎‘摸’着肚子,嘴里道:“夫君,要不要我先过去探探口风?” “不必,你已经有了身孕,万万不能动了胎气” 孔黎有些迟疑:“没事的夫君,我小心些,不妨事”。 李贤语气坚决起来:“黎儿,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我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岂不是让人小瞧了?” 孔黎这才颌首:“也罢,既然夫君有了决断,我便在家中等候”。 “嗯,黎儿不必担心” “夫君,其实我觉得糜姐姐通情达理,你若是与她说明白,我想,她是不会怪你的” 李贤有些不确定:“我这便去糜府”。 “好,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去见糜姐姐” 李贤不置可否,他带着一件礼物很快便来到糜府。 看守院‘门’的护院见到李贤之后不敢怠慢,连通禀都没有便将李贤请入府中。 糜芳忙着海船出海的事情,糜竺却在家中。 李贤与糜竺闲谈了几句,便看到一个红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李贤心头一跳,一定是糜缳! 正愁着如何请辞,糜缳便在屋外干咳了一声。 糜竺面‘色’尴尬,有心呵斥,可当着李贤的面儿,他却不好出口。 说得重了,搞的李贤难堪,说得轻了,又显得糜氏没有家教。 思来想去,糜竺只能装糊涂,装作没有听到糜缳干咳的样子。 好巧不巧地,糜缳又干咳了一声。 糜竺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李贤却不敢这么做,他原本就做了亏心事,害怕糜缳跟他秋后算账,这时候自然不敢耽搁太久:“兄长,我还有事,今日便告辞了”。 “嗯,那我便不送了” “留步” 说是告辞,可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李贤拜别糜竺之后,第一时间出‘门’见到糜缳。 糜缳看到李贤之后,凶狠地瞪了一眼,然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李贤亦步亦趋,小声解释:“缳儿,我这些时日太忙,并不是有意怠慢你”。 糜缳冷哼一声,道:“是嘛,见我没时间,却有时间陪那江东的狐狸‘精’?” 李贤暗叫一声不好,糜缳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呀。 想来也是,李贤与糜氏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糜缳知道大乔根本无需费力,只要稍稍打听一番便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缳儿,你听我解释” “嘭”,糜缳一脚踹开房‘门’,显得极为愤怒。 李贤紧随其后,他将房‘门’闩上,嘴里道:“缳儿,我在广陵遇袭,是大乔救了我一命”。 “是嘛,大乔是广陵人?她怎么救的你?” 李贤语塞,他总不能说是别人使‘阴’招将大乔哄到‘阴’陵的吧? 那样说又有什么意义?李贤终究还是把大乔睡了,这就是事实。 糜缳最受不了的也是这一点,数年来,她为李贤呕心沥血,做了无数的事情,可到头来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抢了先,这让她情何以堪。 “说话呀,你刚才不是要解释的吗?你倒是给我说清楚,那大乔是怎么到达广陵的?” 李贤叹了口气,道:“缳儿,我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完”。 “少拿甜言蜜语来哄我”,话虽这么说,可糜缳的脸‘色’还是有了由‘阴’转晴的迹象。 李贤趁热打铁,嘴里道:“我只不过是一个盐丁的时候,是缳儿你出手,为我谋了个游缴的职务”。 糜缳有些心软,可还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李贤又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后来,我多次面临困境,都是缳儿你出手相助,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一辈子”。 糜缳流下了眼泪:“我对你那样,你还是与别的‘女’人勾搭到了一起”。 这是个迈不去的死结,李贤将大乔睡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你看,这是我‘精’心为你寻找的礼物”,李贤没有否认,只是拿出了杀手锏。 这时候再不出手的话,李贤害怕会没有出手的机会。 所谓的礼物是一只绿‘色’的鸟,李贤寻人打造了一只鸟笼,将鸟关到了里面。 糜缳只是看了一眼,便被这新奇的鸟儿吸引住了,不过,她还是板着脸,没有松口。 李贤急忙说道:“对不起”。 说来也怪,话音刚落,笼中的鸟也开口说话了“对不起”。 糜缳瞪大了眼睛,“这,这鸟会说话?” 李贤眉开眼笑,妥了,糜缳喜欢这鸟! “没错,是一只会说话的鸟” 糜缳有些挣扎:“休想拿一只破鸟来收买我”。 “破鸟,破鸟”,笼中的绿鸟又在说话。 转移话题一向是李贤的拿手戏,他嘴里道:“缳儿,来,你来教它说话,这些时日太忙,我只教了它一句“。 糜缳表现的极为挣扎,看得出,她是想去‘摸’‘摸’绿鸟的,可当着李贤的面儿又有些抹不开脸面。 李贤适时加‘药’,嘴里道:“缳儿,过几****便到糜府求亲,我要娶你”。 只这一句话便让糜缳的心彻底软了下来,她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绣娘是个可怜人,黎儿极为乖巧,缳儿,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糜缳啐了一口,终于不再坚持,她来到鸟笼跟前,不无好奇地说道:“这是什么鸟?我从未听说过竟然还有鸟会说话”。 红‘色’的嘴寰、黑‘色’的脖颈、绿‘色’的羽‘毛’,这鸟长得很是漂亮,糜缳只是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李贤笑道:“这鸟叫鹦鹉,是我从益州寻来的”。 “鹦鹉,真是奇怪的名字,它怎么说话?” “这鸟与别的鸟不一样,你日复一日地教它,它便会重复你所说的话” “它这么聪明?” “说是聪明也不为过,不过,它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可能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才跟着我们学话” 听上去有些拗口,糜缳觉得很是新奇,“你只教了它一句对不起?” 李贤还未开口,鹦鹉便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糜缳一下子被逗乐了。 李贤松了口气,不容易啊,糜缳终于笑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糜缳又哭又跳,显得很是暴躁,可这鹦鹉一出现便改变了氛围,让糜缳破涕为笑。 不得不说,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没有网络、电视、手机,‘女’人除了‘女’工、采买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供玩耍的东西,即便糜缳也不例外。 李贤拿出鹦鹉这种新奇的东西,一下子便俘获了糜缳的心。 必须扩大战果,李贤慢慢靠近糜缳,他搂着对方的腰肢,轻声说道:“缳儿是我的贤内助,要是没了你,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显然有些夸大其词了,现在的李贤早已经不是昔日的盐丁了,糜氏的财力虽然重要,但对李贤来说并不是不可替代。 话虽夸张了些,可‘女’人就喜欢听好话,哪怕她们知道这是谎言,还是忍不住心头欢喜。 糜缳也不例外:“哼,就你会油嘴滑舌”。 李贤腆着脸,道:“句句肺腑之言”。 糜缳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李贤,嘴里道:“你在广陵遇到了刺客?是谁指使的?伤到你了吗?” “刺客没有伤到我,他们杀我是为了兖州的一千贯赏钱” “兖州?是曹‘操’吗?” “除了曹‘操’,我想不出兖州还有谁恨我入骨” “不管怎么说,你能平安无事便是极好的” 李贤不敢多说,生怕让糜缳暴怒。 这时候,平静下来的糜缳仿佛变了一个人:“我听说那大乔很是貌美,她比我美吗?” 李贤心头一跳,这是个陷阱呀,要是回答不好,只怕糜缳会立刻变脸! “当然是缳儿美,在我心里缳儿是最美的” “算你聪明!” “哈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好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那大乔救了你的‘性’命,那么,你便纳她为妾吧,我可不想我的男人被人骂负心汉” “啊,你答应了?” “怎么?你不开心?你要是不开心那我便收回那话” “开心,只要缳儿开心我便开心”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李贤终于取得了糜缳的谅解,不过娶老婆是要‘花’钱的。 正妻的地位李贤给不了糜缳,可是,相应的场面、聘礼却一点也不能少! 想来想去,李贤决定将于海唤到身边。 数年来,李贤的商队一直‘交’给于海父‘女’二人经营,这于海便是二龙山占山为寇的头目,昔日,二龙山为李贤击败之后,于海便降了李贤。 于海排兵布阵不算‘精’通,可是经商赚钱却极有头脑。 一开始,李贤将商队‘交’给他,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可后来,于海所做的一切完全出乎了李贤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凭借高粱酒、鱼干这等畅销货,李氏商队发展极快,最近几年,李氏商队已经走出了塞外,迈到了岭南,寻到了西域。 ... 第四百一十七章重礼 商队为李贤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而作为商队的话事人,前山匪头目于海过的很是滋润。 ‘女’儿于红樱习惯打打杀杀的日子,所以,商队的护卫工作由她来负责;‘女’婿马雍一开始负责牟平的铁矿开采冶炼事宜,后来官职攀升不止,如今已经成为青州郡府内颇有权势官员,一家老小都有称心如意的职务,于海觉得事事顺心。 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李贤的照拂。 如果不是李贤,即便于海能够在二龙山内‘乱’后活下来,只怕也难以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如果不是李贤,‘女’婿马雍的父亲也不会接受于红樱入‘门’,因而,于海对李贤很是感‘激’,掌管商队事务的时候更是尽心尽力。 今日,听闻李贤召唤,于海第一时间便放下手头的事务,前来拜访。 “于海见过李使君,不知使君何事吩咐?” 李贤搀起于海,笑道:“商队能有今天,离不开你呀”。 “使君谬赞了,鱼干、高粱酒这两样东西都是别处没有的紧销货,有他们做货源,想不发财都难” “好了,不必自谦,你的功劳是谁都抹杀不掉的” 如果李贤只是一个县尉,他说出这话自然不会有多少效力,可现在,李贤已经是青、徐二州刺史,麾下‘精’兵强将无数,得到他的肯定,于海有一种“苦心没有白费”的感觉。 宛如酷暑天吃了个冰西瓜,于海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爽。 这时候,李贤又道:“其实我今日把你找来,确实有一件要事托付给你”。 于海‘精’神一振,他不无期待地说道:“使君尽管道来”。 “我想问一下,你对聘礼有没有了解?” 于海不敢胡‘乱’猜测,嘴里道:“聘礼有多有少,若是娶妻,自然要大加‘操’办,若是纳妾,只要尽了礼数便可以了”。 李贤有些明白了,这就跟吃饭一样,同样是填报肚子,可你吃的东西不一样,价钱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是我要纳妾” 于海大喜:“恭喜使君,既然是使君纳妾,那一定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对方是糜氏,徐州首屈一指的财阀,我可不想被人小觑了” “使君是想让夫人风风光光的进‘门’吧,嗯,理应如此,只是不知道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我想让你全权负责此事,你觉得怎样?” “愿为使君分忧” “记着,不要怕‘花’大钱,一定要让人挑不出‘毛’病” “好的,我明白了” 李贤又笑着劝勉了几句,然后便让于海离开了。 如今李贤已经是青、徐二州的主人,他要纳妾,排场自然不能小了,否则的话一定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虽说,财力丰厚的糜氏可能不会在乎李贤给予的聘礼,可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李贤给的聘礼越是贵重,越能说明李贤对糜缳的重视,因而,接到任务之后,于海不敢有片刻耽搁,他亲自登‘门’拜访,与城内的几大商贾会谈了一番,确定了需要购买的东西。 一天的时间,于海便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 纳妾不同于娶妻,并不需要太繁琐的流程,只要双方达成一致,男方便可以抱得‘女’人归。 与此同时,糜府内,糜竺、糜芳一家人正在议事。 几口硕大的箱子摆放在厅堂中央,其中一箱子装满了铜钱,另外一口箱子装满了金银首饰。 看着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糜芳的妻子不无羡慕地说道:“大兄真是偏爱缳妹妹”。 李贤南征九江,灭了袁术、夺了广陵,声望倍增数倍,对此,糜竺自然喜闻乐见。 此时,听到弟妹所言,糜竺当即笑道:“我糜氏在徐州财力无双,自然不能让人小瞧了”。起舞电子书75 糜芳也很是疼爱糜缳,他呵斥自己的‘女’人,嘴里道:“‘妇’人之见着实可笑,大兄说的没错,李贤入主徐州的时候,我糜氏便大力帮衬,现在,缳妹要出嫁,自然要给她一份大大的陪嫁,这样以来,她在夫家才能有地位”。 杨氏又嘀咕道:“李贤李使君又不缺钱使唤,整个徐州都是他的,咱们给他这么重的礼物,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糜竺有些不悦,可半晌之后却又说道:“弟妹所言极是,看来还得再增添几样物事才对,嗯,再加一箱子金块”。 杨氏很是心疼,嘴里嘀咕起来:“不少了”。 糜芳大怒:“住口,昔日你的陪嫁我可曾动了你的分毫?现在我们为缳妹多准备些嫁妆,到了那边,缳妹便可以拿他们来收买人心。虽说那李贤的正妻不像善妒之人,不过,我们却也不能没有准备”。 糜竺拿出两张地契,嘴里道:“这样吧,我手中还有下邳城外的八百亩良田,这一次便放到嫁妆里面吧”。 糜芳没有丝毫意见:“大兄作主即可,我没有丝毫意见”。 糜缳早在外头偷听了半晌,这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走进屋子,嘴里道:“大兄,二兄,你们待我真好”。 二十五岁的糜缳,宛若一朵盛开的‘花’朵,‘艳’丽芬芳。 杨氏见罢,忍不住叹道:“缳妹妹真是漂亮,便宜李使君了”。 出嫁离家的日子即将来临,想到这里,糜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大兄,二兄,我不想离开你们”。 糜竺笑道:“傻妮子,你都二十五岁了,如果不是李贤,我早就将你嫁了出去,现在,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我与你二兄很是欣慰”。 糜缳有些悲伤,毕竟在这个地方待了二十多年,如今将要离开,难免有些不舍。 糜芳见罢,急忙宽慰了几句。 好在糜缳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缓了片刻之后她便稳了心神,想到能与李贤朝夕相伴,她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 数日过后,李贤派来的人送来了聘礼。 十八箱礼物,丝绸、金银器皿、珠宝、铜钱,玲琅满目,着实耀眼的很。 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看到李贤的这份聘礼,糜竺还是有些惊呆了。 这礼物极为厚重,即便是娶妻也不过如此了! 糜芳低声说道:“兄长,缳妹的那份嫁妆怕是要改一改了”。 糜竺眉头一挑:“怎么个改法?”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贤把我们的面子给的足足的,我们自然不能让他难堪,我觉得,还得再加几百亩地,这样的话,才能彰显我糜氏的手段” “好,便依二弟所言” 商议过后,糜缳的嫁妆里又多了一张八百亩地的地契。 为了顾及糜缳的情绪,李贤还是没敢迎娶大乔,他决定暂缓一段时间再去赢取大乔。 同日迎娶两位美妾,听上去很是美好,可李贤却不敢尝试。 让糜缳做妾,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是委屈了,若是再让她与别人同时嫁给李贤,只怕她真的会疯! 大乔‘性’子温婉,她对名分没有什么要求,这样以来,李贤的压力无疑小了很多。 郡守府‘门’前车水马龙,府内高朋满座,李贤纳妾,对于青州、徐州的大小官吏、商贾豪族来说,这是一个结‘交’权贵的绝佳时机。 形势所迫,就连心怀叵测之辈都准备了礼物前去祝贺。 到了这地步,谁要是不去参加喜宴,谁便成了可疑之人。 数年前,李贤只是一个骑都尉的时候,他迎娶了孔融的侄‘女’孔黎,那时候,李贤便在北海国发了一笔小财,现在,李贤位高权重,前来巴结送礼的人数都数不清。 统计钱财的管家忙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统计出确切的数字,不过,粗略估算价值已经在两万贯开外了。 两万贯是什么概念? 李贤麾下,一个一万人的军队,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一万贯罢了。 也就说,只是这一日,李贤所得便足以养活一万兵马两个月的时间。 饶是李贤看淡了钱财,听闻详情之后还是微微愕然。 送往糜府的聘礼也不过一千贯罢了,而糜府的陪嫁足有两千贯,这一来一说,李贤稳赚不赔。 当然了,李贤没有据为己有的意图,糜缳的东西,他可不想染指。 再者,有诸多生财的路子,李贤压根没有将几千贯的财货放到心上。 在糜氏的大力相助下,每一年,商队都可以为李贤带来巨大的财富,这个数额在随着李贤地位的升高而攀升不止。 官商一家,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此。 李贤虽然摆出很开明的态度,取消名目繁多的商税、关卡,大力吸引外地客商前来做生意,可是,在酒水、食盐方面,李氏与糜氏已经霸占了青州、徐州所有的市场,垄断产生之后,想不赚钱都难。 如果算上海路贸易赚取的差价,每一日,李贤都可以进账近千贯! 忙碌了一整日,等到申时三刻的时候李贤方才有了与糜缳单独相会的时间。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糜缳妖娆的身姿显得分外蛊‘惑’,李贤只是看了片刻便蠢蠢‘欲’动。 “缳儿” 糜缳身子一动,她低声道:“没有外人吧?” 李贤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还愣着干嘛,快点将我的盖头拿下来” “嗯?喔,喔,喔”,李贤恍然大悟,这才动手掀开了糜缳的红盖头。 明亮的大眼睛,鲜润的嘴‘唇’,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李贤再也忍不住,他扑了上去。 一番盘肠大战,李贤越战越勇,糜缳却渐渐支撑不住了。 翌日一早,糜缳躺在榻上,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李贤昨夜虽未尽兴,不过也劳累了一夜,他搂着糜缳,压根没有起‘床’的意思。 挣扎了许久,糜缳才说道:“夫君,咱们是不是得起‘床’了?” “再睡会儿,不妨事,天大的事情都得等一等” “如果我们起的太晚,会不会被人笑话?” “谁敢?谁要是敢笑话我就拔掉他的大牙” “可是,我这个妾室必须去拜访孔妹妹,这样才不失礼数” 李贤微微一滞:“不妨事,黎儿不会计较这些的”。 糜缳有些意动,不过,缓了片刻之后,她便说道:“不行,我得起来,孔妹妹的‘性’子我了解的很,她是一定会等我过去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信我的肯定没错” 想套话都套不出来,李贤觉得很是无奈,只得与糜缳一起起‘床’。 ‘女’人间的事情,李贤没打算掺和,反正糜缳与孔黎早已经是熟识,她们定然不会闹出‘乱’子来。 至于李绣娘,有了‘女’儿之后她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女’儿身上,除此之外,她对干什么都没兴趣。 大乔也不在后院,李贤前几日便将她“金屋藏娇”,转移到了别处。 李贤将要纳妾的事情,大乔早就听说了,她自己没名没份的,听罢之后有些心酸。 说来也怪,李贤身上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之前,大乔并不觉得李贤有多么优秀,可与他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大乔便被李贤的气息吸引了。若非如此,广陵城外的那一次遇袭,大乔说什么也不会搀和其中。 至于孙策,大乔与他从未相会,她只是觉得对方符合心中的英雄条件罢了,可现在,遇到一个更为优秀的李贤,大乔已经将其淡忘了。 ‘女’人,从一而终是最为紧要的美德,大乔的一切都给了李贤,那么,在对方抛弃自己之前,大乔觉得她没必要自怨自怜。 人世间悲惨的事情数之不尽,有什么坎儿是迈不过去的? 李贤纳妾的时候,大乔正在翻看‘药’书。 纷杂的乐声传出了老远,听罢之后,大乔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决定去看看热闹。 护卫大乔的几名卫卒、丫鬟有心阻挠,可大乔却表现出了顽固的一面,愣是不肯就范。 无奈之下,卫卒只得派人快马通知李贤,告诉她大乔的动向意图。 有的人天赋异禀,别人辛辛苦苦一辈子的事情,他可能只需要很简单的一个步骤便可以搞定。 大乔的马夫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神‘射’手,他年轻的时候,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现在,即便岁数大了,却也是三五个人近不得身的利好角‘色’。 李贤放心地将大乔安置在外宅,就是由于老‘射’手的存在。 大乔没有名分,在她身边安置太多护卫自然是不妥的,可在外宅附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街面上却都有李贤的军卒在巡弋。 眼下,刺客死士猖狂无比,河北袁绍悬赏刺杀李贤之后,李贤已经遭遇了两次小规模的偷袭,只不过,结果毫无例外,都是他们败了,被杀了。 然而,总是会一些不知死活的死士前来试探。 如果被人探听了大乔的身份,将其掳获之后试图借此来要挟李贤,那么,李贤必将进退维谷。 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且不论李贤与大乔的肌肤之亲,便是大乔救过李贤这一次,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李贤都得竭力救援。 下邳城是个大城,城内的外地客商很多,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刺客潜伏其中,因而,防患于未然是最稳妥的方式。 两千里之外的辽东,公孙度接到了第一批货物:朝思暮想的军械盔甲,以及急需的盐粒、米粟。 辽东苦寒,可供种植的耕地不多,以往河北无战事的时候,公孙度还能使人购买一些,可自从袁绍讨伐幽州以来,所有的粮秣‘交’易便停了,谁也不敢触怒如日中天的袁绍。 大小商贾豪族不敢做的事情,李贤做起来毫无压力,因而,公孙度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哈哈,李使君真乃信人也” “敢问使君,现在幽州的战事如何了?” “鞠义正与公孙瓒对峙呢,短时间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我懒得耽搁时间,便收兵退回了辽东,不过,我估‘摸’着,公孙瓒不会有事的” “这是为什么?” “公孙瓒手中的重甲步卒很是厉害,休整了这些时日,他们早已经恢复了战斗力,有他们相助,公孙瓒必定平安无事” 李贤没压根没想到青州的甲胄竟然这么厉害,当然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公孙度咂着嘴,道:“公孙瓒实力大减,眼下正是他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机,李使君不会帮助他了吗?” “是救援还是袖手旁观不由我们决定,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货送到你们手中,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管辖范围之内” 公孙度很是遗憾,袁绍的崛起已经成为必然,如果李贤袖手旁观,公孙瓒压根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幽州公孙瓒被袁绍击败,下一个要收拾的对象可就成了辽东! 单独面对袁绍的数万大军,公孙度没有多少底气,不过,只要将战事拖到冬季,失败的必定还是袁绍,这一点,公孙度深信不疑。 两个时辰过后,辽东军卒终于将船上的物资尽数卸下,这时候,负责此次‘交’易的马雍笑道:“使君,你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卸下了,你可以清点一番,看看有没有疏漏的”。 公孙度很是开心:“没有疏漏,李使君的船队,我信得过”。 “既然如此,不知使君想以何种方式结清尾款?” ... 第四百一十八章破寨 为了表示诚意,公孙度的使者在第一次前往徐州的时候带去了三成的定金。起舞电子书75 如今,马雍带着一千具盔甲、两千柄枪头、三千斤酒水、一万支箭头乘风破‘浪’而来,可谓给足了公孙度面子,只要公孙度不是傻子,他便会将剩余的钱款如数偿还。 公孙度执掌辽东多年,根基稳固,自然不是目光短浅的傻子,他明白,徐州这条贸易线路绝不能丢,否则的话,辽东偏安一隅,绝难长久。 腥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公孙度笑道:“我筹备了足量的皮‘毛’、良驹,如果马长史没有异议,便用它们在充抵货款,如何?” 青州、徐州物产丰富,除了马匹、骑士之外,李贤几乎没有什么匮乏的东西。 眼下,公孙度愿意拿马匹来‘交’易,这自然是极好的。 一匹良马,在辽东价值十贯,可若是到了青州、兖州,起码价值百贯,期间的差价何止十倍? 马雍很是满意,“使君真是守信之人”。 用马匹、皮‘毛’来兑换青州的甲胄、军械,这是之前商议好的‘交’易方式。 之前,李贤从未与公孙度‘交’易过,所以,公孙度是否能够言出必践,谁也不敢保证。 眼下,‘交’易进行的很顺利,马雍紧绷的心弦也渐渐松弛下来。 此番‘交’易,马雍带来了十艘大船,其中有一千名全副武装的护卫。 货物的价值倒是其次,马雍真正要保护的却是海船,像这种无惧海‘浪’侵蚀的大船,每一艘都价值连城。 足够粗大的铁力木,极耗时间的造船过程,只这两项便限制了海船的数量。 这么多年,李贤好不容易积攒出三十艘大船,他可不想因为麻痹大意被人黑吃黑吞掉了,因而,临行之前,李贤再三叮嘱,必须要严加防备。 马雍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出于安全考虑,十艘大船,每一次只有一艘靠岸,装卸完毕之后才会有另外一艘接着靠岸,这样的方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船队的安全。 汹涌澎湃的辽河从汶县入海,为了迎接自青州而来的大船,公孙度特意使人加宽了码头,清理了河道。 李贤实力强悍,早已成为大汉朝举足轻重的力量,公孙度好不容易才与李贤建立了联络,他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我已经备好了酒‘肉’,马长史跋涉而来,定要好生品尝” “如此,叨扰使君了” 公孙度不以为意:“马长史送来了辽东急需的铁器,我感‘激’还来不及,区区酒‘肉’又算得了什么?” 马雍笑道:“实不相瞒,在海上漂泊了十多日,我的嘴里已经快淡出鸟来了”。 “哈哈,马长史放心,与你一同前来的护卫、船工都会得到可口的吃食,你们远来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要有所表示才对” “使君慷慨,下官感‘激’不尽,等我回到徐州,定会向李使君如实转述” 公孙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刻意示好的,为的便是拉拢李贤,希望与其建立攻守同盟。 袁绍的威胁迫在眉睫,如果通过几次贸易,几顿酒‘肉’就能换来一个强大的盟友,这样的买卖谁都想做! 天‘色’渐晚,道路两侧,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男丁正在修缮道路。 马雍带了几十名护卫与公孙度结伴而行,他与公孙度说说笑笑,聊的很是快活。 鲁地方言与辽东方言并没有本质区别,是以二人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聊兴正酣,忽而,道路一侧发出一声呼喊,却是一名男丁崴了‘腿’脚,他身边的同伴大呼小叫,很是着急。 看模样,修路的男丁应该是北地的胡人,他们的发髻、语言都与汉人截然不同。 公孙度见状皱起眉头,嘴里道:“让那家伙闭嘴,贵客在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随行的护卫上前呵斥一通,修路的胡人面带悲愤,却也不敢多言。全集下载75 远来异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慎言谨行是安身立命之道,不过,马雍想到李贤临行之前的嘱咐,当即心神一动,嘴里道:“不知道这些胡人是什么来历?” 公孙度志得意满地笑道:“他们都是鲜卑人,去年大雪,草原上冻死了不少牛羊,部落里缺乏吃食,他们便向我支借了不少粮秣,如今,到了还债的时候,鲜卑人拿不出粮秣,只能以工抵债”。 马雍听得很是痛快,不管怎么说,公孙度都是一个汉人,能够将鲜卑人驱使到这种程度,他也算是一个能臣了。 一时之间,马雍对公孙度的印象好了起来,他说道:“我在青州便听说使君手段非凡,鲜卑、乌桓无不敬服,如今亲眼目睹,确实令人敬佩”。 公孙度朗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蛮子都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之辈,你若是强大了,他们马上便会依附你,千依百顺,可一旦你遭遇挫折,像幽州公孙瓒那样,蛮子只会落井下石,群起围攻,绝不会雪中送炭,冒险救援”。 马雍对此深以为然,一直以来,马雍都认为蛮族不可全信。 公孙度话题一转,嘴里道:“我听说李使君麾下有一支乌桓骑军?不知当真否?” “不错,确有此事” 公孙度连连摇头:“乌桓人不守信义,豺狼本‘性’,绝不可托付大事,否则的话,一定会为其所害”。 “鲜卑人如何?” “鲜卑、乌桓同属东胡,与乌桓人相比,鲜卑人还算知礼守信” 马雍来了兴趣:“我想买些鲜卑奴隶,不知可否?” “奴隶我手上确实有一批,不过,成年的却只有数千人” “一千人足矣,使君可以拿他们来充抵货款” “喔?这样可以吗?在我手上,鲜卑奴隶不过是可以干活的牛畜罢了,用他们抵数,会不会显得我太过吝啬?要知道,一匹良驹可以换四五个奴隶” “这样吧,使君挑些能骑善‘射’的,就以一匹马换三个男奴的比例置换,如何?” 公孙度连连颌首:“严格说起来倒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马雍笑道:“各取所需罢了”。 “好一个各取所需,冒昧地问一句,李使君是打算让他们上阵厮杀吗?” “不错,我家使君正有此意” “鲜卑人与乌桓人素有仇怨,这一点,马长史必须多加小心” “多谢使君提点,我会转告我家主公” 又闲谈了几句,马雍便来到汶县与公孙度把酒言欢。 以公孙度的身份地位,他能够与马雍平起平坐,给的都是李贤面子。 如果不是李贤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公孙度哪会将马雍当盘菜? 豫州,赵云率领一千名骑军奔驰了十多日,沿途间,虽然遇到了些许散兵游勇,可骑军却没有走漏风声。 曹‘操’步步紧‘逼’,吕布已经将全部‘精’力放到了濮阳城,哪里顾得上兖州北方? 赵云便是趁着吕布无暇北顾的时机由兖州过境,顺利进入豫州境内。 豫州是袁绍的地盘,虽然淳于琼、高览一败再败,可河北军实力犹存,各地的防备不曾松懈,反而有所加强。 赵云在连续解决了三处游骑之后,终于遇到了难题。 “报,赵将军,后方十里处,袁军骑卒紧追不舍” “报,前方有袁军驻扎,人数在三百开外” 情况危急,一旦被前方的袁军拖住,等到后头的追兵追上来,骑军再想脱身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进入豫州之后,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赵云与他的骑军一道都是昼夜不停地赶路,一旦发现袁军散骑,能躲则躲,真要是躲不过去了,赵云便会痛下杀手,横冲直撞。 反正赵云只是过境的客军,一不打算攻城拔寨,二不打算驻军久留,杀人之后,狂奔而去,谁能追得到? 袁家确实没有猜出赵云的身份,他们还以为是一伙流贼在杀人越货,因而,地方上并没有太大动作,不过,为了剿灭这伙“贼寇”,负责豫州战事的颜良还是派出了麾下五百骑兵,试图将流寇斩尽杀绝。 河北‘精’骑已经追了三日,可自始至终都没能将赵云的人马阻拦下来。 这时候,颜良终于动了真火,他严令麾下兵马务必在三日内剿灭“马匪”。 河北骑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玩命追赶,他们沿途间有粮秣补给,可赵云的骑军就没有这种优待了。 身上虽然带着三日的干粮,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赵云严禁骑卒食用。 因而,在大多数时间,赵云都是采取了“劫掠”的方式获得补给。 第一次劫掠,赵云还觉得满满的都是罪恶感,可一来二去的,想到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大汉天子,赵云也就释然了,他告诫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义!反正沿途间劫掠的都是大户人家,他们丢了粮秣吃食绝不至于走上绝路。 靠着骑军流窜的速度,赵云一直没遇到什么威胁,可今日,前有守军,后有追兵,如果不能速做决断,很有可能功败垂成。 眼瞅着就要进入张扬的地盘了,说什么也不能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赵云咬牙切齿,嘴里道:“前方袁军防备如何?” “一百弓手,二百步卒,似乎并未发现我们” “前方只有一条路吗?” “不错,袁家驻扎的位置地处要冲,要想绕过去,必须翻过这山,绕道十里” 回头绕道?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后头的追兵不会给赵云宽裕的时间。 想到这里,赵云嘴里道:“传我军令,强攻军寨,务必一击破寨”。 “将军且慢,我有一计,若是大功告成,一定可以在追兵抵达之前破寨而出” “喔?计将安出?” “咱们可以扮作客商,趁其不备,暴起杀人” 赵云眼前一亮:“好,事成之后定有重赏,来人呐,下马,前军五十人随我前往军寨,后军再次等我消息”。 “喏!” 袁家的这处军寨外围设有栅栏,内有弓手、盾兵、枪兵,防备周全,若是骑军强攻,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自打军寨设立以来,此处已经数年没有战事了。 寨中的军将正搂着一名‘女’子白日宣‘淫’,********不绝于耳,外头听墙脚的军卒干干地咽了口唾沫,他们恨不得将军将推开,取而代之! 不过,多数军卒都在日头下无所事事,忽而一个黑点在视线中出现了。 一名军卒喜道:“有人来了”。 “喔?是‘肥’羊吗?” 须臾,一伙骑马而行的队伍出现了。 寨内的军卒大为欢喜:“是商队,不是‘肥’羊是什么!” 对于驻守军寨的军卒们来说,收取过路费是他们的最大乐趣。 商旅若想途经此处,必须拿出足够的钱货,否则的话,军寨不予通行。 “速速告诉张校尉,便说有‘肥’羊到了” “张校尉正搂着‘女’人,哪有功夫管这个” “也罢,我们瞧瞧这商队的规模,呦,不少马匹呀,看模样能够敲上一大笔” “哈,你说咱们敲他几匹马怎么样?” “能够做这马匹生意的人,只怕来路不凡,咱们先试他一试,然后再做计较” “好,就依你” 这便刚刚商议妥当,马队已经出现在百步开外的地方。 “来人止步,尔等意‘欲’何为?” “好叫军爷知晓,我们从塞外贩了些马,想到豫州去卖” “喔?多少匹马?” “不过八十匹而已” “八十匹”,守军面面相觑,他们吸了口冷气,这可是大生意啊。 这竹杠到底要不要敲下去?万一踢到铁板又该如何是好? 事到临头,守军反而迟疑起来。 “敢问军爷,可否借道让我等由此经过?” “嗯?这可是豫州刺史袁使君设下的关卡” “我等愿敬献钱财,只求军爷放行” 守卒很是惊讶,之前也有商贾主动进献财货,不过,那都是规模较小的商人,像今日这等规模的商队,他们往往眼高于顶,仗着上头有人,一‘毛’不拔。 怎么今日这伙马贩子却懂事的很? 想到这里,守卒故意板着脸说道:“放肆,这可是军寨,哪能随意同行?” 话虽这么说,可守寨的军卒都已经放松了警惕,几十步开外的这伙马贩子看上去不过几十个人,压根对军寨形不成威胁。 长久以来的安逸生活早将军卒的警惕心磨灭的干干净净,他们压没有注意到,在后方马匹的马背上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借着说话的功夫,赵云与麾下的几名亲卫已经行到了军寨之前。 “军爷,我家老爷吩咐过,不可仗着他的名头惹是生非,所以我等从不滋事,今日之事,还请军爷通融则个” 军卒心头一颤,“不知你家老爷名讳?” “文” 只是一个字便让军卒脸‘色’大变,众人谁不知道,文丑文将军是河北第一名将?文将军所在的文氏确实做着马匹生意。 怪不得这伙马贩子看上去个个‘精’悍,原来是文家的人! 想到这里,军卒再不敢刁蛮,他们变了脸‘色’,谄笑道:“原来是自家人,来人呐,快快打开寨‘门’,让他们过去”。 赵云麾下的亲卫递出钱袋,嘴里道:“这钱……”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诸位快快赶路吧” “如此,多谢了” “若有可能,还请哥哥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赵云没想到文丑的名头这么好使,只报出一个字,军寨的军卒便不敢为难了。 五十名骑卒很快便进入军寨,四周,袁军士卒都在张望着,像这等规模的马队确实少见,不少人啧啧称奇。 “嗯?这是谁家的马队?”恰在这时,‘腿’脚酥软的张校尉出来小解,正巧看到了赵云的马队。 赵云心知不好,他使了个眼‘色’,忽而大步上前,嘴里道:“将军容禀”。 十多步的距离转瞬及至,那校尉还没有反应过来,赵云便快步行到近前。 “停下!” “校尉小心”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赵云要与校尉密探,可等到赵云‘抽’出短刃,面‘露’寒光之际,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妥。 张校尉身前有三名军卒,事发突然,只有一人‘抽’刀拦阻。 赵云不屑,他只是一刀便解决了拦路的家伙。 虽然手里不是趁手的长枪,不过,赵云杀起人来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袁军校尉大骇,他刚刚梅开二度,正是‘腿’软腰酸的时候,陡然遇袭,他只得大叫一声,往屋里急退。 赵云哪会让他逃窜?一把抄起倒毙军卒手中的腰刀,他掷出短刃。 “噗哧”,短刃从校尉的脖颈处划过,溅起大片血‘花’。 一刀在手,赵云三步杀一人,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赵云暴起发难的时候,随行的五十名骑卒都已经动了起来。 四下里,喊杀声大作,与此同时,隐匿在不远处的骑军大队也聒噪而来。 袁军没了头领,慌‘乱’间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 有人跪地求饶,有人亡命狂奔,真正敢于抵抗的人马少之又少。 等到骑军大队冲入军寨的时候,寨内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三百名军卒死伤五十人,另有三十余人逃窜,余者尽数投降。 ... 第四百一十九章入瓮 夺寨之战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赵云虽有千余‘精’骑,然而,真正参与战事的不过五十人而已。访问:。以五十对三百,以攻对守,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奇胜! 杀敌、俘虏,这都不是作战的意义所在,对于长途远征的青州骑军来说这是一个提振士气的机会,在马背上度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千余骑卒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来凝聚军心,扫去疲惫。 未能参与厮杀,后续‘精’骑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他们还是在各自军将的命令下忙碌起来。 众人齐动手,战场很快便清理妥当,打了胜仗,几位骑军统领战意高昂。 “将军,追兵不过数百骑而已,咱们何不据寨而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呀,后头老是跟着一群尾巴,着实碍眼的很” 适才,赵云一击奏效,杀了守寨的袁军校尉,为大军顺利夺寨奠定了良好基础,不过,一众军将却并没有太过惊异的地方,在他们看来,赵云就应该如此勇猛! 此时,听得麾下所言,赵云环顾四周,嘴里道:“这里是袁绍的地盘,若是耽搁久了,只怕节外生枝呀”。 “将军,袁绍骑军追了我们两百里,兄弟们连吃饭、撒‘尿’的功夫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别说上马厮杀了,便是策马赶路都是个难题” “是呀,眼下机会难得,咱们不如在此设伏,干掉他们!” 赵云颇为意动:“好,既然如此,那便在此一战”。 刚才未能参战的军将大喜过望,一路行来,每日里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即便遇到少量的散骑哨探,也都被前哨尽数斩杀了,中军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捞到机会,众人摩拳擦掌,情绪高涨。 “韩山,你领二百骑军从寨外而出,往北绕行,若是袁军紧追不舍,你便原路返回,将他们‘诱’到军寨之前,如此可好?” “韩山得令!”一名络腮大汉抱拳呼喝。 “两柱香之后,如果袁军往军寨而来,并未追击你部人马,你便看我信号,如果此处燃起浓烟,你便策马回击,与寨中军马夹击袁军,明白吗?” 韩山重重颌首:“末将明白”。 “好,你且去吧” “喏!” “马余何在?” “末将在” “你将此处军寨收拾妥当,务必恢复原样,莫让追兵看出不妥” “将军这是打算乔装打扮,瞒天过海?” 赵云笑道:“不错,这军寨得的容易,想必追兵也意想不到,嗯,待会儿你且从俘兵中挑出几个能言善辩的,让他们在前头答话,再将军卒换上袁军的衣甲,此处留下三百人,除此之外,多余人马都到军寨外头候着”。 “喏!” “对了,将袁军的尸首、俘虏尽数押走,莫留在这军寨中” “末将明白” 布置妥当之后,赵云便换上衣甲,亲自留在军寨之中。 陷阱已经设下,接下来就要看袁军会不会上钩了。 时间过的极快,没过多久,袁绍的追兵便到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一名方言极重的骑卒打马上前,嘴里道:“寨中的兄弟刚才可曾看见一伙马贼?” 留守军寨的袁军士卒在刀子的胁迫下扯了个慌,嘴里道:“看见了,马贼嚣张,竟想由此处经过,不过,兄弟们‘露’了一手,‘射’的他们屁滚‘尿’流,现在,我估‘摸’着他们已经绕到别处了吧”。 “除此军寨之外,难道另有道路?” “马贼不晓地理,此处军寨地处要隘,若想绕道而行,起码得多行几十里路” “喔,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追击的骑军不敢耽搁,他急忙回禀上报,嘴里道:“颜将军,据守军所说,马贼强攻不下,已经绕道别处了”。 颜回皱起眉头,略有恼意:“这伙马贼滑如泥鳅,太过‘奸’猾,你且率本部兵马绕道追击,谨防马贼反戈一击”。 “颜将军怕是多虑了,咱们一路追来,马贼早已经闻风丧胆,再者,他们刚刚吃了败仗,逃命还来不及,哪里敢耽搁?” “让你去你就去,真他娘的啰嗦” “喏!” 望着山道中央的军寨,颜回咽了口唾沫,嘴里道:“让守军打开军寨,咱们入寨休整”。 “喏!” 自打发现马贼的踪迹,颜回率领四百骑卒已经追了数百里,本以为贼人撑不了多久,早晚会活活累垮,谁曾想,对方的马力格外持久,追了这么久,反倒是自家坐骑有些撑不住了。 人马俱疲,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军寨,必须进去休整一番了。 颜回如此选择,早就疲惫不堪的袁军骑卒自然很是高兴,他们压根没有将“流贼”放在眼中。 据说马贼足有千余人,可那又怎样,一路行来,他们只是亡命逃窜,不敢有片刻停留。 一开始,颜回还有些战战兢兢,他不知马匪战力,害怕自家兵马‘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谁曾想,马贼空有人数,却没有胆量。 一帮乌合之众罢,有什么可怕的? 前几日,赵云只顾着埋头赶路,让颜回误判了形势,他压根没有意识到,前方的骑军压根不是什么流贼,而是青州‘精’骑! 为将者一旦麻痹大意,作出错误的选择,那么,整支队伍都将受到牵连拖累。 风从谷口迎面吹来,袁军前哨打马如飞,他很快便来到军寨之下,嘴里道:“我们是颜回将军麾下兵马,奉颜良将军之命追击马贼,军马疲惫,急需补给,还请打开寨‘门’,让我等休整一番”。 “喔,竟是颜回将军麾下,久仰,久仰,嗯,按理说我该开‘门’迎接,不过,职责所在,不敢搪塞上司,这位兄长稍待片刻,等我问过我家校尉之后便打开寨‘门’,如此可好?” “定要快些” “没问题,我去去就来” 袁军前哨在寨下耐心等候,如果守寨的兵丁表现的迫不及待,不问究竟便打开寨‘门’,那么颜回还有可能生出几分怀疑之心,可现在,守寨人的一番作态顿时打消了颜回的最后一丝疑心。 且不说马贼能否破寨而入,就算他们能够侥幸得手,在此设伏,真正见了追兵,又哪会表现的如此轻松? 各地的方言大为迥异,如果是外乡人冒充的,三言两语就会‘露’馅。 颜回的前哨已经很是小心了,他侯了片刻,终于,寨‘门’“吱嘎嘎”打开了。 “入寨!” 颜回一声令下,剩余的三百骑兵便进入寨中。 行至半途,颜回颇为讶异,嘴里道:“为何不见这军寨头目?我且问你,你家校尉何在?” 负责答话的袁军俘虏很是机灵,他讪笑道:“将军恕罪,我家校尉宿醉未醒,并非故意怠慢”。 地方守军的惫赖程度,颜回早有耳闻,他只是哼了一声,便并未多言。 毕竟要在别人的地盘补给休整,颜回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僵,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寨中守军将一切筹备的井井有条,他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绝不轻易向人提起。 一队又一队袁军骑卒进入军寨,他们意兴阑珊,疲态尽显。 赵云藏身在军卒中,他松了口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袁军将领并未发现不妥,眼下,一切尽在掌握。 没多久,三百多名骑卒尽数进入军寨。 何时发动攻击完全在赵云的一念之间,不过,眼下还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赵云打算再等一等。 一行人进入寨中,很快便生火做饭。 炊烟阵阵,又累又疲的军卒放下武器,三三两两地围拢作一处。 颜回进入木屋,打算将守将唤醒。 其实,真正的守将已经被赵云杀死了,屋里哪有什么守将?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赵云当即立断:“杀!” 话音未落,赵云便一马当先,径自往木屋杀去。 变故突生,正准备埋锅造饭的袁军士卒哪里料到在军寨中也会遭遇袭击? 箭矢、短矛破空而至,一时之间,袁军伤亡惨重。 “快,燃火、焚烟!” 到了这时候,必须前后夹击,将寨中袁军一网打尽,否则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天赐良机? 股股浓烟腾空而起,在袁军士卒惊恐的目光中,越来越多的骑军出现在军寨中。 青州军卒出其不意,甫一照面就将袁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等到袁军试图反抗的时候,八百多么青州军已经将军寨围得水泄不通。 颜回暴怒不已:“哎呀呀,贼子可恨!” 赵云懒得与他多言,几个回合便将颜回斩落下马。 “敌将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赵云高高挑起颜回的头颅,大声呼喝。 颜回死了? 四下里的袁军士卒见状大惊失‘色’,连自家军将都被人杀了,再顽抗下去又有什么用处?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等降了,我等降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一百个降卒。 等到出外追击的一百军卒策马回返的时候,赵云与韩山里应外合,顺利将其击溃。 经此一役,袁军四百骑卒死伤惨重,被俘虏三百人,其余人马非死即残。 算上军寨中原本的守卒,赵云已经俘虏了六百多人,这么多人马,杀又杀不得,留在身边又是个累赘,这该如何是好? 骑军的目的是救出天子,太多的俘虏非但没用,反而是个拖累。 赵云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一个妥当的解决方式。 杀了,倒是一了百了,可若是走漏消息,对赵云,对李贤的名声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若是放了,又有放虎归山之忧。 幸好,除掉了附骨之蛆,赵云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如何安置俘虏。 “报,赵将军,俘获五百匹战马,弓箭一百副,腰刀三百柄” 有了多余的战马,在以后的路途上,自家军马的机动‘性’必将得到有效保障,想到这里,赵云心情舒畅:“嗯,把受伤的战马都杀了,吃‘肉’,另外,派人问个仔细,前方守将何人,有多少兵马”。 “喏!” 奇袭夺了军寨,又将紧追不舍的四百骑军一网打尽,赵云的骑兵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计。 驻守在军寨中,可攻可守,即便消息走漏,青州骑军也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是否迎战。 机会难得,赵云决定在此休整一夜,第二天再赶路。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讯问的军卒带来了详细的军情。 “赵将军,前方二十里有座莱阳城,内有守军八百人,除此之外,再无郡兵” “喔,此处距离张扬的地盘还有多久?” “三十里” “嗯,增派哨探,严加防范” “得令” 夜‘色’降临,白日间的厮杀并没有影响到夜晚的宁静。 山林间,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分外悦耳。 赵云在寨中转了一圈,确定轮哨的军卒全员在位,并未脱岗漏岗之人,他便重新入屋,打算休息一番。 离开青州以来,赵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为了遮掩信息,青州骑卒不敢大张旗鼓地攻城夺寨,因而,多数时候,千余军卒都是风餐‘露’宿,眼下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谁都想好好休息一番。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大军埋锅造饭,这时,几名军将寻到赵云,嘴里道:“将军,这些俘虏留着没用,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不可,将军,杀俘不祥,袁军并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即便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打蛇不死反被其害,马余,你想放虎归山吗?” 马余笑道:“韩山,你且听我说完,我们夺了战马,速度比前番更是可以快上一筹,反管袁军,没了坐骑,他们拿什么来追我们?” “那也不行,袁绍此贼不知好歹,多次出兵青州,不把他打疼了,他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袁绍麾下兵马极多,如果杀死俘虏,极有可能触怒于他,万一河北重兵围追堵截,岂不是会误了大事?” 自始至终,赵云都没有将救援天子的事情宣扬出去,他只是告诉麾下‘精’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赶到长安,青州骑军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此番,麾下军将因为俘虏的事情争吵起来,赵云知道自己必须有所决断,否则,只会让麾下兵马无所适从。 “好了,将所有的俘虏集中到一处,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次便放过他们” “喏!” 赵云有了选择,麾下军将只得领命行事。 行了近千里,青州‘精’骑还算顺利,远在徐州的李贤虽然很是牵挂,却又不敢宣诸于口。 赵云骑军的目的地,到现在都无人知晓。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李贤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赵云可以做到的。 放眼天下,如果连赵云赵子龙都不能将天子救出“火坑”,那么,李贤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盘坐在木案前,李贤看着舆图,怔怔发呆,六年的时间,他有无到有,成为占据青、徐两州之地的实力刺史,可是,与广袤的疆域比起来,眼下这两个州郡实在是太小了。 袁绍在北方虎视眈眈,曹‘操’在西侧不怀好意,往东是大海,往南又是孙策的地盘,李贤要想进一步发展,除非选择与孙策闹翻,否则的话,他必须冲破袁绍、曹‘操’的阻挠,只有这样,李贤才有机会进一步发展! 战争,比拼的是综合实力。 后世里蜀汉、孙吴为什么败给曹魏?还不是因为蜀汉、孙吴的人口、资源比不上曹魏政权? ‘混’‘乱’年代,中原地区人口锐减,耕地荒芜,饿殍满地,可是,一旦政权稳定起来,中原地区便会获得极快的发展。 适宜的环境,得天独厚的资源都决定了曹魏的强大绝非偶然。 徐州、青州人口众多,却也比不上河北。 固步自封是自取灭亡之道,李贤穿越而来,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劝农事,兴水利,轻徭薄赋,重商业,这都是李贤挖掘己身潜力的方式。 短期来看,李贤已经先人一步,可如果从长远来看,李贤的六七万兵马并不算多。 要知道,曹‘操’、袁绍的官渡之战,双方兵马都在十万开外,李贤要想更进一步,还得增强实力。 正在思虑间,忽而,李贤闻得外头来报,说是下邳城外的乌桓人形迹可疑。 赵云临行之前曾经告诉过李贤,说那乌桓人蛮‘性’未脱,须得严加防范,闻听之后,李贤深以为然。 乌桓人在苦寒之地受够了苦难,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吃穿不愁的福地,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头脑发热,暴起发难。 幸好,李贤已经将乌桓人的坐骑与人隔离开来,没有坐骑,乌桓人的战斗力必将锐减大半。 步战对敌,就算两千名乌桓人尽数作‘乱’,李贤也有把握将其一举剿杀。 不过,乌桓人到底意‘欲’何为? 好不容易从幽州雇来了这帮人马,李贤还想进一步压榨他们的潜力,哪会让他们轻易死去? 只要乌桓人不去滋事生非,李贤会竭力保障他们的日常供用,只是,乌桓人有这么听话吗? ... 第四百二十章高高举起的屠刀 初入青州,乌桓人不敢肆意妄为,青州军强悍的军力给他们留下的深刻的印象,而作为骑军统领的赵云更是一位无敌的存在,无论是骑战还是斗箭,都没有人能够胜得过赵云。访问:。 强势的骑军统领镇住了所有桀骜不驯的人马,乌桓人乖巧的好像羔羊,他们随着赵云出征兖州,与曹军厮杀。 曹军人多势众,军将一心,打的吕布落‘花’流水,乌桓人参战的时候,曹军士气正旺。 出乎意料地是,赵云并没有让骑军冲锋陷阵,与曹军硬碰硬地捉对厮杀,而是将袭扰战术发挥到极致。 骑兵对步卒,最大的优势便是拍马难及的机动‘性’,赵云扬长避短,将己方骑军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而曹军却苦无应对之策。 由此以来,曹军的粮道多次遇袭,辎重损耗极多,乌桓人的胆气便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后膨胀起来,他们渐渐意识到,中原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强大。 赵云在的时候,乌桓人如履薄冰,行事不敢有丝毫违逆之处,然而,当赵云突然离去之后,乌桓人仿佛去掉了枷锁,藏匿在内心深处的**渐渐浮现出来。 中原如此繁华,若能据为己有,那该多好。 乌桓人的大营坐落在下邳城外,与徐盛的神策军相距不过三十里。 此时,乌桓人的几位统领正在‘私’下相会。 “诸位,咱们千里迢迢从幽州而来,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钱货了,若不是李贤许以重金,谁肯为他卖命” “没错,咱们乌桓人都是天生的勇士,而勇士就应该享受‘女’人、酒‘肉’,现在,赵子龙不知所踪,那李贤将我们的坐骑尽数牵走,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们,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 “喔,德班头领有什么好主意?” “徐州富庶,咱们不如抢他娘的!” “李贤麾下军力强盛,与之为敌,只怕殊为不智呀” “怕什么,只要夺了战马,放眼徐州,谁是我们的对手?” 此时,木托部的铁力皱起眉头,嘴里道:“诸位听我一言,李贤给我们钱财俸禄,给我们酒‘肉’吃食,如果我们反戈一击,岂不是让人嗤笑?” “铁力,你是被汉人收买了吗?我们的俸禄钱财,所食所用都是用自己的双手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说到底,并不是我们欠汉人的,而是汉人欠我们的!” 铁力连连摇头,嘴里道:“李贤李使君对我们颇为厚待,如果你们想要对付他,我不会参与的”。 “嘿,铁力,你还是乌桓的勇士吗?难道中原的生活将你变成了懦夫?” 铁力‘抽’刀在手,语气森然:“怎么,阿八哈,你要尝尝我的刀吗?” 铁力素有悍勇之名,他一发飙,营帐内顿时无人敢言。 过了好一阵子,一名乌桓头目才劝解道:“阿八哈,铁力的勇猛无需赘述,他是我们乌桓的好汉子,不过,铁力,你要知道,我们乌桓的勇士从来不与汉人做朋友,乌桓人,要么被人奴役,要么奴役别人!” 这话大快人心,长久以来,乌桓人憋屈在这方圆数里的营地里,早就烦躁‘交’加,如今,有人煽风点火,多数人都蠢蠢‘欲’动。 像铁力这样冷静的头领只占少数,多数人都**冲昏了头脑。 “烧杀劫掠才是我们乌桓人的秉‘性’,汉人只不过是两只脚的羔羊罢了,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女’人” “杀男人,夺‘女’人”,一群人蠢蠢‘欲’动。 铁力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叹息道:“赵子龙虽然走了,可神策军的徐盛却也绝非等闲,大家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莫因为一时之愤犯下大错”。 一人不屑:“铁力,你如果怕了,大可走开,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向汉人告密,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不错,我知道汉人对你很是优待,可那又怎样?难道你忘了我们骨子里流淌的是什么血吗?狼的血,我们乌桓人是狼的子孙!” 铁力知道局势已经失去控制,他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只得管好自己:“既然如此,我宣布退出,我不会参与任何行动,同时,我以先祖之灵起誓,绝不会向别人告密,一切都看先祖的旨意吧”。 说罢,铁力大步离开。 以先祖的名义起誓,这对于乌桓人来说是一种很重的誓言。 因而,众人对于铁力的离去并未阻拦,当然了,他们对铁力的实力也很是忌惮。 如果在举事之前,乌桓人因为内‘乱’折损了实力,岂不是让汉人得了好处? 铁力离开之后,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曾多言。 没过多久,又有两人告辞离去,他们追随了铁力的脚步,不打算与李贤作对。 与铁力同行的只有二个人,而帐内却有五个人。 “好了,没胆子的家伙已经走了,接下来,我们该商议如何夺马了” “马匹都在十里开外的马场内,马场外有三百官军守护” “三百官军虽然不多,却也不可小觑,我们只有一次速战速决的机会,否则,一旦官军放出讯号,得到援军相助,我们就败了” 谈到失败,众人语气低落。 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倘若功败垂成,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为了荣华富贵,值得堵上一切吗? 眼瞅着气氛冷淡下来,一名头目大声聒噪:“我们乌桓人在马背上天下无敌,只要让我们夺了战马,汉人绝对奈何不得我们!” “说得没错,汉人军马虽多,可我只服赵子龙一人,除此之外,汉人再无英雄”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悄悄冲入马场,夺马,杀人” “好,就这么定了” “记得,必须守望互助,铁力几人虽然不在,可我们也有一千多人,马场只有三百个汉人,咱们占据优势” “需要派人盯着铁力他们吗?” “不必了,都是乌桓人,他们不会背叛先祖的” “好,天黑之后齐动手,杀人,夺马” “抢钱抢粮抢‘女’人!” “哈哈”,乌桓笑的很是嚣张。 图谋不轨的乌桓人足有一千二百人,而保持中立的铁力等人却也有**百人的规模。 回营之后,铁力下达了第一条军令:“铁木树,传我军令,本族军卒不可随意出营,不可与别部人马勾连,违令者,杀无赦”。 铁木树大为不解:“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八哈他们要造反,他们必败无疑,我们木托部不能参与其中” 铁木树愕然片刻,忽而说道:“叔叔,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不相帮?” “不错” “这样不行呀叔叔,两不相帮,只会让我们同时得罪两个敌人,与其这样,倒不如选择必胜的一方投靠” 铁力来了兴致:“喔?你觉得谁能笑道最后?” “如果阿八哈他们能够夺取坐骑,那他们便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我总感觉李贤早有防备,阿八哈不会得手的” “嗯,铁木树你终于长大了,不错,我们乌桓人的一身本领只有在马背上才可以全部发挥出来,没有战马,我们绝不是徐州军的对手” “叔叔,阿八哈不可能成功的,他们是在自寻死路呀” “世界上总是有些蠢人不撞南墙不回头,铁木树,你一定要记得,有的错误,犯上一次便足以致命,而人生没有许多次,错过一次,说不定什么都会没有了” “不行,我得帮帮他们” “蠢货,不要以为阿八哈救了你一命,你就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叔叔,难道我们真要袖手旁观吗?” “李贤李使君会理解我们的,相信我,即便没有我们的情报,徐州军也不会失败” “叔叔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再劝劝他们?” “如果我能劝得住,还会跟你在这里废话?” 铁木树无言以对。 许久之后,铁力方才叹了口气,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 阿八哈等人虽然可恶,可毕竟是乌桓人,他们要是落难,铁力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 城外,乌桓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一条条情报快速汇总、筛选,落到李贤手上的时候,情报只剩下短短几个字:今夜有变,乌桓人打算图谋马场。 李贤颇为恼怒,一直以来,他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番苦心,能够将乌桓人收为己用,现在看来,多数乌桓人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传令下去,神策军严加防备,亲卫营今夜准备出动,一旦乌桓人攻袭马场,务必将将其尽数击杀” “喏!” 夜,很快来临。 铁力带着铁木树在营中四处巡弋,到这时候,他可不想自家族人参与到‘乱’事当中。 阿八哈他们太过想当然了,如果李贤这么容易对付,袁绍、曹‘操’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铁力与别人不同,败在赵云手中之后,他便开始学习汉人的兵法。 汉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阿八哈他们连李贤的布局都不清楚就敢一进攻马场,这已经不能用莽撞两个来形容了,这是愚蠢。 下邳是徐州的郡府所在,城内城外都有重兵把守,且不说徐盛的神策军,便是守城的郡兵都不是等闲之辈。 阿八哈统领的兵马,人数不占优势,连坐骑都没有,拿什么与官军厮杀? 想到这里,铁力只能叹息一声。 今夜注定无眠,不知何时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步卒潜伏在马场外侧,而乌桓人的大营中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夜‘色’深沉,阿八哈他们已经尽力缩小了声响,可是,有些突发状况无从防备。 为防消息走漏,乌桓人不敢用火把照明,所以不少人都因为看不清道路,摔倒在地。 气氛有些压抑,不过,乌桓人心中却火热一片,他们坚信,己方人马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战马是属于乌桓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桓人终于抵达马场。 “如何?可曾发现官军哨探?” “发现了,我看到几名官军哨探正睡在一起” “喔?竟有此事,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快,传令下去,夺马” 乌桓人动作很快,一旦确认马场内并无危险之后,他们胆气倍升,区区三百名官军算得了什么?自家兵马一个回合便可杀得他们落‘花’流水。 一千二百人兵分两路,一路直取马厩,一路直取马场大营。 乌桓人打算先将马场大营内的官军清理干净,然后再去分马,抢钱! 马场占地极大,李贤从幽州买的马匹都在这里。 之前,马雍曾经统计过,马场内有马匹三千,即便乌桓人失而复得,重新上马厮杀,可还有一千多匹空闲的战马。 有适龄的马匹,却苦无趁手的骑卒,这让李贤很是苦恼。 原本李贤以为,大把的银钱可以换来乌桓人的效忠,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全部杀光” “喏!” 李贤一声令下,马场内外忽然点齐了数百只火把。 “杀!” 马场内的乌桓人只觉得大地陡然一颤,然后,数之不尽的官军从四面八方疾冲而来。 “陷阱,这他娘的是李贤的陷阱” “快,快逃出去,离开这里” “拼了,夺马” 在‘精’锐官军的压迫下,乌桓人进退维谷,他们残余的五个头领多次心口不一,不少人在是战是降间游移不定。 数之不尽的火把仿佛无穷无尽,抬眼看去,俱是官军。 这可如何是好?官军怕是有近万人吧! 陷阱,大军压境,生路何在? 乌桓人从未面临过这种选择,他们慌‘乱’起来。 若是战胜了,自然可以牟取天大的好处,然而,事已至此,取胜已经成为幻想,最大程度上保存乌桓人这才是最现实的选择。 强悍的官军用自己的一举一动‘逼’迫乌桓人作出了选择。 反抗是死,投降才有一条生路。 “官爷,我愿降”,一名乌桓人意图投降,他大声呼喊。 只可惜,乌桓人非但没能唤来救兵,反而引来了乌桓人的喝骂斥责。 阿八哈一刀砍死了大呼小叫的同族,他冷声道:“李贤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投降死路一条,大家与我一道,杀贼,杀李贤,杀了这些狗‘腿’子”。 “杀,杀,杀!” 忘恩负义的乌桓人‘激’起了官军的怒火,往日里,乌桓人的吃穿用度都与汉骑一模一样,就连俸禄都是一样的,可现在,乌桓人竟然得寸进尺,非但反叛,还打算图谋马场,这让徐州军将如何不恼,如何不怒? 官军装备‘精’良、气力充沛,而乌桓人又惊又疲,甫一接触,官军便大占上风。 一名又一名乌桓人倒在血泊里,今夜,李贤没有喊出“缴械不杀”的口号,当然了,厮杀的兵卒也没有去喊。 汉人讲究仁义信,李贤以诚待人,到头来却获得这样的回报,如此接过让官军很是愤怒。 乌桓人该死,参与‘乱’事的乌桓人更是该死! 在李贤的命令下达之前,官军没有收手,无论乌桓人是否投降,他们都是直接杀死。 “以善待善,以暴制暴”,一直以来,李贤都在向麾下灌输这样的念头,今日来看,李贤成功了。 乌桓人的老营所在,铁力叹了口气,他望着远处滔天的火光,道:“阿八哈他们完了”。 “叔叔为何如此肯定?难道这火不是阿八哈他们成功的信号?” 铁木摇头叹道:“如果阿八哈他们顺利得手,绝不会大张旗鼓搞出这阵仗,我估‘摸’着,应该是李贤的兵马杀过去了”。 往日里,木陀部与其他部落并无太多密切的往来,按理说,阿八哈等人折损了这么多兵马,木陀部应该幸灾乐祸才对,然而,铁力、铁木树叔侄二人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李贤真的有所防备,阿八哈他们必然失败,只是,战事究竟如何? 为了防止误会,铁力没有调派一兵一卒的哨探,他不知道马场的战事发展。 幸好,马场的悬念没有持续多久。 在铁力翘首以盼的等待中,十名骑士打马疾冲而来:“此处营地何人驻守?” “木托部铁力” “木托部?我且问你,阿八哈他们图谋不轨,已经被李使君亲自率人堵住了,不知道你作何打算?” 铁力明白,阿八哈他们确实栽了,汉人太可怕了! 这时候还能有什么打算,去见李贤呗! 毫无疑问,如果木托部不是恪守大营,闭‘门’不出,这时候等到的已经不是问话的小校,而是高举屠刀的大军了。 “不知李使君现在何处?小人有事禀告” “使君正在马场” “阿八哈他们图谋不轨,小人知情不报,犯了大错,必须面见李使君,亲自请罪” “嗯,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吧” “喏,铁木树,你看好族人,不可让他们滋事生非” “可是叔叔……” “没什么可是的,我让你留下,没听懂吗?” 铁木树无奈,只得应诺:“听明白了”。 铁力拍了拍铁木树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好,那就住嘴吧,我去见李使君了”。 铁木树深吁几口气,方才叹道:“好”。 ... 第四百二十一章乌桓人筑成的京... 无论青州还是徐州,本身并不产马,若想建立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只能从外部想办法。75/数年来,李贤向幽州输出了大量军械、粮秣、美酒,作为代价,幽州公孙瓒付出了数千匹战马。买马容易,养马难,这么多的战马如果没有一处适宜的养马场,定会掉膘,染病。 李贤好不容易置换出这么多家当,哪能让它们有所折损?因而,一座占地甚广的马场便建立起来。 今夜,马场内外杀声震天,相梁统领亲卫营两千‘精’锐大开杀戒。没有坐骑的乌桓人成了待宰的羔羊,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反抗,最终都难逃一死。 “噗噗噗”,血‘花’喷溅而出,一颗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乌桓人完全被亲卫营的攻势吓懵了,数月以来,他们只是在赵云的统领下袭击了几次曹军,以多胜少,出其不意的战事每一次都可以轻易获胜,就这样,乌桓人以为中原人不过如此。骄傲自大的念头一旦膨胀起来,乌桓人变得不知天高地厚,他们甚至忘记了青州‘精’锐的‘精’悍。 初抵青州的时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港口守军给乌桓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是这股畏惧之心在不断滋生的**下逐渐消散。 乌桓人终归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铁力抵达马场的时候,徐盛的神策军封住了四周的道路,密密麻麻的火把仿佛无穷无尽。 铁力吸了一口冷气,今夜的‘乱’事,李贤显然早有准备,否则的话,大军不可能这么快便出现在这里。可笑阿八哈他们还以为李贤全无防备,还做着天下无敌的美梦,只是天大的讽刺呀。 马场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铁力甚至听到了不少熟悉的呼喊,那是乌桓人在用他们本族的方言求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铁力终归无法见死不救。“使君,小人铁力拜见使君”“嗯,铁力,你终于来了” 铁力脸‘色’一变,嘴里道:“小人知情不报,犯了大错,请使君责罚”。 李贤挥了挥手,道:“起来说话,你的事情以后再说,威胁问问你,你对今夜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铁力知道,‘肉’戏来了,如果他不能答的妥当,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包括他自己的族人!想到这里,铁力叹了口气,道:“阿八哈他们见利忘义,死不足惜,只是,其余族人并无太大过错,请使君放他们一条生路”。 李贤不屑一顾:“阿八哈固然该死,可你能保证其余兵马真的毫无过错吗?今日我放了他们,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迁怒于汉人百姓?”铁力无言以对。 李贤再不解释,嘴里道:“所有参与此事的乌桓人尽数斩杀,不得有误”。 “诺!” 必杀令下达之后,铁力知道,乌桓人的末日来临了。一千二百名乌桓人在重重的包围下很快便丧失了抵挡之心。 一开始,些许贪生怕死之辈试图跪地求饶,然而,四周的官军却没有半点停止杀戮的意思,他们杀死了视野中所有的乌桓人。 铁力从未想过,一向彬彬有礼,待人和善的李贤竟能下达如此残忍的军令。 不收战俘,这意味着马场将血流成河。 铁力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惶恐涌上心头,乌桓人都是为了赚大钱而来,可是,除了木托部以及其余几部兵马,乌桓人全部都折了,没有参与战事的乌桓人还有八百人,不过,铁力觉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乌桓人都很难上战场了。马厩内,数千匹战马惊恐不安地嘶鸣起来,为了最大程度上麻痹乌桓人,李贤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转移战马,如今,厮杀渐起,战马大为惶恐。真正惶恐的还是乌桓人,必杀令下达之后,乌桓人绝望了,他们没想到,李贤竟然准备的如此充分。一切的一切李贤仿佛都布置好了,夺马,蛊‘惑’乌桓人趁夜夺马,然后一网打尽! 今夜,终将难眠。在数千兵马的合力剿杀下,没过多久,千余乌桓人便死伤殆尽。血流成河,到处都是乌桓人的尸首,现场惨不忍睹铁力一直浑浑噩噩的,就连自己如何返回的大营都不知道。 铁木树很是紧张:“叔叔,怎么了?” 铁力不发一言。 “叔叔,阿八哈他们呢?” 提到阿八哈,铁力方才缓过神来,他苦笑道:“死了,都死了”。 “其余几部的人马呢?” “参与此事的人马无一幸免,全部死了” 铁木树瞪大了眼睛:“谁干的?” “还能有谁,除了李贤之外,谁能有这能耐?” 铁木树觉得难以置信:“李贤杀了他们,难道以后不打算用我们了吗?” 阿八哈的死让铁木树有些兔死狐悲,不过,相对于阿八哈的死讯,铁木树更担心乌桓人以后的出路。 如果李贤以后不再信任乌桓人,那木托部岂不是完了? 在中原虽然赚了一笔赏钱,可如果就此收手,木托部还是陷在困境,难以自拔。 铁力同样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李贤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贤重兵在手,绝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 “叔叔,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住口,阿八哈的死还没让你看明白吗?我们不是李贤的对手”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战马,如果我们上了战马,李贤的兵马不足为惧” “啪”,铁力一巴掌‘抽’到了铁木树的脸上,他恨铁不成钢,嘴里道:“住口,阿八哈的失败在于他不辨形势,以为徐州官军懦弱可欺,谁曾想,徐州‘精’兵早就设下了埋伏,就算阿八哈有战马在手,一样难掩败局”。 铁木树捂着脸,半晌不发一言。 铁力犹自吼道:“记着,你是我们木托部的希望,我若是死了,木陀部还要靠你来支撑,遇事一定要多动脑子,你不是一个人,你身上肩负着木托部!” 铁木树脸‘色’急变,半晌方才说道:“叔叔,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多用脑子思考的”。 “希望如此吧,我总觉得,我们乌桓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连三五日,李贤没有任何动作,以雷霆手段将作‘乱’的乌桓人斩尽杀绝之后,各部军马返回营地。 铁力约束族人,严禁他们出入营地。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铁力可不想因为族人的莽撞行为付出代价。 眼下,李贤像一只暴怒的豺狼,谁触怒他,都会面临极其严重的后果。 不过,铁力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李贤豢养了这么多的战马,可却没有多余的骑士,以后,谁替他上马征战? 没多久,铁力便恍然了。 鲜卑人到了! 出使辽东的马雍带来了两千匹战马,两千名鲜卑奴隶。 衣衫褴褛的鲜卑人在马背上战力不凡,足以与乌桓人一较高下。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李贤将鲜卑人的营地设在了乌桓人的营地之旁,使得铁力可以掌握鲜卑人的一举一动。 铁木树闻听消息之后匆匆来到铁力身旁,“叔叔,李贤是想重用这些鲜卑人吗?” “好像有这个意思” “就凭这些乞丐?” “铁木树,你又小瞧了敌人,难道你忘了,差点置你于死地的箭矢便是来自鲜卑人吗?在马背上,鲜卑人可不惧我们!”铁木树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我没有忘,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杀尽天下的鲜卑人”。 “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是在徐州,在为李贤做事,如果想要好好地活下去,绝不能做任何拂逆李贤的事情” “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李贤的猎犬” “不愿做猎犬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阿八哈他们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铁木树默然无语。 “这些鲜卑人存在的目标便是制衡我们,定是阿八哈他们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李贤,否则的话,李贤绝不会如此凶残” “叔父的意思是说,往后我们木托部还有机会上阵厮杀?” “不错,李贤一直没有处置我们,想必还是想利用我们” “只要能够上阵厮杀,我会让李贤明白,只有乌桓人才是马背上的王者” 铁力不置可否。 一车一车的粮秣运入鲜卑大营,为防不测,李贤并没有为其装备战马、武器。 鲜卑人初来乍到,需要适应一番。 在草原上过惯了缺衣少食的日子,来到徐州,能够填饱肚子,鲜卑人对李贤已经充满了好感。 虽未明言,可李贤相信,鲜卑人的到来已经足够引起乌桓人的重视了。 只要乌桓人意识到威胁,那李贤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支单纯由乌桓人组成的骑兵部队,充满了太多未知,可如果乌桓人、鲜卑人相互牵制,那样的话,李贤便可以高枕无忧。 以夷制夷方为上策! 赵云不在,驾驭鲜卑人的使命便落到了徐盛身上。 一直以来,徐盛都是李贤麾下最擅长练军的将领。 眼下,神策军在下邳城外休整,徐盛拥有宽裕的时间来收拾鲜卑人。 在辽东公孙度帐下,鲜卑人又冷又饿,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到了徐州,李贤敞开供应的吃食让鲜卑人觉得犹在梦里。 对于鲜卑人来说,李贤便是他们的救世主。 三五日之后,徐盛打马来到鲜卑人的大营之中。 “我是神策军统领徐盛,往后,便由我统领你们” 鲜卑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向徐盛拜服在地:“参见徐将军”。 “都起来吧,你们可知道,李使君好吃好喝的供养你们,所为何事?” 鲜卑人茫然不解。 徐盛没有揭穿谜底,他大声说道:“在告诉你们答案之前,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说吧,徐盛头前带路,将鲜卑人引到了一处土坡上。 正是秋季,萧瑟的秋风夹带着树叶呼呼作响。 鲜卑人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好像‘肉’类腐臭的味道。 忽而一名眼尖的鲜卑人瑟瑟发抖,嘴里道:“头颅,都是头颅”。 徐盛回首一笑,像个恶魔:“确切地说,那是京观,是由一千两百名乌桓人头颅组成的京观”。 古代为了夸耀武功,会将敌人的尸首聚集起来,封土垒成京观。 鲜卑人只看到头颅,却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京观。 不过,听说是乌桓人的头颅,所有的鲜卑人都兴奋起来。 只要是乌桓人倒霉的事情,鲜卑人都觉得是件好事。 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没多久,鲜卑人便看到了一双又一个双不瞑目的眼睛。 没错,这些都是乌桓人的头颅。 饶是鲜卑人在草原上见惯了生死存亡,可是,陡然见到这么多尸首,鲜卑人还是惊呆了。 这些乌桓人怎么了?他们被谁砍下了头颅? 徐盛指着头颅垒成的京观,嘴里道:“这些乌桓人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到头来却图谋不轨,意图劫掠中原,这等行径不可饶恕,所以,使君让我们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鲜卑人窃窃‘私’语。 毫无疑问,这是李贤的下马威。 鲜卑人跪倒一地,嘴里道:“只要李使君供给我们吃食,日后我等便是使君的奴仆,绝不违背”。 显然,李贤的目的达到了,鲜卑人表示了屈服,可徐盛却没有放松警惕。 草原上的蛮族背信弃义宛若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鲜卑人是否值得信赖这还需要进一步考量。 乌桓人刚开始抵达青州的时候不也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 可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乌桓人便蠢蠢‘欲’动,作出不可挽回之事。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徐盛不敢大意。 万一鲜卑人得了武器、坐骑之后为祸徐州,那徐盛岂不是成了罪人? 因而,在确定鲜卑人不会作‘乱’之前,徐盛不打算分发武器。 庐江郡,刘表调派的复仇大军终于抵达。 五万名大军水陆并进,大有将孙策一举歼灭之意。 荆州水师全军覆没之后,刘表水军实力大损,眼下,在江面上的水军实力与孙策相比竟然不占上风! 孙策闻听之后,急忙召集文武官员议事。 “诸位,黄祖、刘备来势汹汹,我该如何应对?” 周瑜镇定自若,嘴里道:“速速派人联络九江李典、乐进所部,再向臧霸、甘宁求援,若有他们相助,必叫他黄祖、刘备有来无回”。 “好,那李典、乐进麾下足有两万兵马,若是算上臧霸、甘宁所部,这便是三万人,而我江东军也有两万人,五万对五万,我们不落下风,我这便使人向九江求援” 黄盖摇头质疑:“李典、乐进会不会见死不救?” 孙策笑道:“不会的,我相信李贤临行之前应该有所吩咐,荆州实力强大,如果刘表破了庐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李贤了”。 周瑜深以为然:“不错,别忘了甘宁的来历”。 众人眼前一亮,自打甘宁升为水军统领之后,他火烧襄阳城的事迹便广为流传。 毫无疑问,甘宁与刘表之间注定不可缓和,只要李贤没有特殊的限制,甘宁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打击刘表的机会。 黄盖又提出了不同意见:“诸位,我们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人身上,徐州军马是否来援,我们都应该做好准备”。 不得不说,黄盖虽然老是直言不讳,可这一次,他的提醒却很有道理。 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江东军实力不济,就算徐州军马来援,又能怎样? 说不定在徐州援军抵达之前,江东军已经败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面对黄祖这个杀父仇人,孙策绝不能败:“黄盖、程普”。 “末将在” “你二人统领本部兵马封锁水道,不可让一只战船顺流而下” “喏,若有漏网之鱼,愿自请军法!” “好!韩当、朱治,你二人率军抵挡荆州大军,务必迟滞其攻势” “喏!” “周瑜、孙静,你二人随我一道伺机以待” “得令!” 一条条将令下达之后,孙策盯着舆图,恶狠狠地说道:“黄祖此獠杀我父亲,此番我要他血债血偿”。 含怒兴兵,这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伤到敌人,也有可能伤到自己。 周瑜本想出言相劝,可是,看到一种军将同仇敌忾的模样,他便住口不言。 不管怎么说,只要军心可用,那便是一件好事。 孙策不是个莽夫,周瑜相信,他不会因为怒火丧失理智。 庐江郡内,刘备正与黄祖议事。 “玄德呀,你觉得孙策会如何应对?” “江东军不过两万人,难敌我方大军,我若是孙策,便会向九江求援” 提到九江,黄祖当即想到了甘宁,他虽然没见过甘宁,却也对其深恶痛绝,“甘宁会来吗?” “李贤绝不会袖手旁观,甘宁会来的” “我会亲手杀了甘宁为蔡瑁报仇,蔡瑁虽然可恨,却也是我荆州名士,如今,竟死于小人之手,岂不是让天下人小觑我荆州?” “黄将军定要小心行事,那孙策帐下人才济济,我等不可不防呀” 黄祖不屑一顾:“孙坚我都宰了,我还怕他孙策!” ... 第四百二十二章偶遇 荆州大军水陆并进,韩当、朱治虽然竭力抵挡,无奈军力相差过大,在陆上,江东军无力阻挡荆州大军。 黄盖、程普统领江东水军倒是取得不大不小的战果,只可惜,于大局无益。 刘备、黄祖以日行二十里的速度往前推进,每到一处,荆州军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搜集粮秣。 荆州到庐江道路难行,五万大军人吃马嚼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全靠水路运输,显然耗费极大,一开始,黄祖便打算就地取材,搜刮庐江本地粮秣充做军粮。 朱十七是庐江郡皖县魏家村的一名猎人,今日他在山中运气极佳,打到了两只狍子,三只野‘鸡’。 虽然未能猎到虎豹豺狼这等大宗兽类,不过,狍子的皮‘毛’、野‘鸡’的尾羽这都可以换取不菲的钱物,虽说数量不会太大,但也足以让朱十七一家老小过上舒坦日子。 朱十七将猎物系到了背上,这样的话,他在山林中便可以行动自若,就算遇到虎豹,也有一击之力。 数日未归,想必家人已经等急了吧! 朱十七在林间狂奔,此时此刻他只想快些回到村落。 十多里的路程朱十七只用了极少的时间,没多久,他便来到了距离村落不过三里的地方。 这时候,朱十七鼻尖耸动,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风从东南方向吹来,而血腥味是被风带来的,朱十七脸‘色’大变,因为,朱家庄就在东南方向。 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朱十七快步前行,他打算回村一探究竟。 又行了约莫有数百步,忽而,一阵说笑声传来,朱十七不敢暴‘露’行踪,他急忙攀上临近的一棵大树,屏息以待。 没多久,一队衣甲不整的军士缓步走来。 为首一人拎着两只母‘鸡’,嘴里道:“这鸟村子倒是‘肥’的很,如果多来几个这样的村子,我们荆州军又何必节省粮秣?” “校尉说的是,不过,这村子虽好,可百姓太过愚昧,竟想与我们顽抗,真是活腻歪了” 朱十七听到这里汗‘毛’直立,他意识到,一定有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那校尉咧嘴大笑,道:“不过几个村夫罢了,连麻烦都算不上,嗯,倒是那村‘妇’味道极佳,只可惜,将军不准留宿‘妇’人,否则的话,我倒想多爽利几次”。 “校尉莫急,等破了孙策大军,这等‘女’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说得也是,对了,刚才村子可曾清点清楚,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一百一十口,除了一个上山打猎的猎户之外尽数毙命” “喔,一个猎户而已,算不得什么” “校尉所言极是,孙策夺我们战船,我们便杀他的百姓,如此以来,才算是报仇雪恨” 朱十七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强忍着才没有冲下去与人拼命。 对方全副武装,而且足足有二十个人,就算朱十七趁其不备杀过去,也很难大获全胜,最大的可能反而是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家中的亲人,朱十七悲上心头,他无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 家人遇难,凶手就在眼前,可朱十七却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蜷伏在树干上,什么也做不了。 不,绝不能这样,报仇,必须要报仇,复仇的火焰在朱十七心头熊熊燃烧。 怎么报仇? 朱十七早已经过了年少冲动的岁数,长久以来在山中打猎的经历将他的‘性’子磨砺的很是沉稳。 村子遭遇大变,荆州军凶狠残厉,肯定不会留下豁口,既然这样,是否回村已经不重要了,如何报仇才是当务之急。 二十名荆州军带着劫掠来的东西从树下经过,朱十七深吁几口大气,这一刻他平静无比。 跟上去,看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朱十七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自己。热门 庐江多山地,只在江水流域有大片的耕地,因而,百姓手中粮秣不多,仅够日常所用。 荆州军是为复仇而来,他们自然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一座座房屋院舍在熊熊的大火中化为灰烬,‘鸡’鸭牛羊、米粟钱粮一扫而光,敢于反抗的青壮多数惨死,侥幸存活下来的复仇者满怀悲愤。 朱十七跟着劫掠朱家庄的荆州军行了二十里,沿途间,他偷袭杀了四人,最后一次袭击的时候,他肩膀中了一箭。 荆州军又惊又疲,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树林中会冒出一个致命的杀手。 四条活生生的‘性’命呀,前一刻还有说有笑,可一旦落单,却落得这下场。 幸好,大军就在数里开外,大家终于安全了。 朱十七割断箭枝,本想继续坚持杀敌,可他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看模样,是荆州军大队人马到了。 在密林中,凭借超凡的身手,朱十七还可以与十多名荆州军周旋一二,可若是大队人马抵达,朱十七便只有逃命一条路了。 一百一十条村人的‘性’命,现在已经宰了四个荆州军,还差一百一十六个才算大仇得报,朱十七明白,仅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完成这报仇雪恨的任务。 投军去! 朱十七强忍痛楚,夺路狂奔。 荆州军一路烧杀劫掠,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即便遇到江东军,却也没有折损太多人马,因而,被朱十七盯上的这队人马就显得大为迥异了。 自诩‘精’锐的荆州士卒连贼人是副什么模样就死了四个人,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劫掠朱家庄的这伙荆州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援军,他们才不在乎颜面问题,如果连命都丢了,要颜面干嘛? 为首的校尉擦着额头的冷汗,这一路狂奔,从朱家庄得来的收获十去其八,只有寥寥几人还带着食物。 如此狼狈的行径自然惹得人嘲笑不已。 “苟二,你也有今天!怎么?是遇到江东军了吗?” 一名军卒正‘欲’多言,唤作苟二的校尉却抢先答道:“刘一耳,你他娘的别高兴的太早,这林子里确实有江东军,你若是遇到了,一样讨不到好处”。 “哟,真遇到江东军啦,我还以为你是被乡民欺负了呢” 苟二表情尴尬,嘴里道:“哪能呢”。 话音刚落,苟二便向同伴打了个眼‘色’,示意大家统一口径,不要说漏了嘴。 败给江东军还情有可原,可如果被一个‘摸’不清来路的乡民‘逼’成这副模样,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苟二麾下的军卒都不是蠢人,他们得了提醒,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起来,什么江东军神出鬼没呀,什么弓矢‘射’的极准呀。 只有敌人“强大起来”才能将苟二他们的失败衬托出来。 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 朱十七在林中奔跑了两个时辰,终因伤口恶化昏倒在地。 中箭之后,朱十七虽然吃了几片疗伤的‘药’草,可他却一直剧烈地奔跑,没有片刻休息。 箭头还在‘肉’中,即便昏倒了,朱十七还是时不时痛的‘抽’搐起来。 血从伤口处渗出,没多久便在地上汇聚出一潭血迹。 血腥味可以引来虎豹豺狼这等食‘肉’动物,如果朱十七没受伤,自然不怕它们,可现在,朱十七昏倒了,只要一只食‘肉’动物便可以要他的‘性’命。 “啪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只数百斤重的黑熊从林中出现,它嗅着短小的鼻子仔细辨认味道的来援。 没多久,黑熊便来到了距离朱十七十步开外的地方。 眼瞅着朱十七便要命丧黑熊之手,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破空而至。 “噗”,锋利的铁箭从黑熊的额头穿过。 “轰隆隆”,黑熊受此一击,当场毙命。 来人从黑熊头上拔出箭矢,然后又大步来到朱十七跟前,探了探鼻息,确定犹有生机之后,他掏出酒囊,对着朱十七的伤口浇了起来。 朱十七吃痛,蓦然醒转。 电光火石间,朱十七辨清敌友,他强行挣扎着,道:“朱家庄朱十七多谢兄长救命之恩”。 “嗯?朱家庄?无妨,举手之劳罢了,我看你所中之箭好像是军中之物,不知道你惹恼了哪方人马” 朱十七全无隐瞒,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那人听罢之后,嘴里道:“这么说来,我们倒是有共同的敌人”。 朱**为惊异:“兄长口音不似本地人士,怎会与荆州人结怨?” “此事说来话长,嗯,简而言之,我现在是徐州军卒,此番奉命刺探军情,恰巧途径此处,这才将你救下” “不知兄长可否告知姓名,他日也好衔草报恩” “汝南陈到,你唤我叔至便可” 朱十七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吴郡朱桓见过陈兄”。 “嗯?你是吴郡人?怎么到了这里?” “家父躲避战‘乱’,所以携家躲往此处,未曾想,还是死在荆州军之手” 陈到拍了拍朱桓的肩膀,嘴里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桓咬牙切齿,道:“我要投军杀敌”。 “江东军?” 朱桓皱起眉头:“孙策空有英雄之命,却不能阻住荆州大军,这江东军不投也罢”。 陈到松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随我到九江,徐州军可以为你报仇的”。 朱桓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听说过徐州军的名头,他们实力强悍,只是,徐州军尚在九江,他们会到庐江吗?” 陈到笑道:“如果徐州军不来,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桓深吸一口气,道:“好,我愿随陈兄加入徐州军”。 “嗯,你说你看到了荆州军大队人马,我却要问问你,荆州军有多少人?为将者姓甚名谁?” 朱桓将连日来的见闻一一道出,陈到微微颌首,“不错,与我拷问的情报并无区别”。 朱桓没想到陈到已经得了情报,看来,徐州军果然不容小觑,随便冒出来一个军汉便有这等身手。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陈到笑道:“不急,我先为你疗伤”。 “有劳了” “忍着些”,陈到为朱桓拔出箭头,又敷上‘药’草。 朱桓痛的冷汗淋漓,却强忍着没有大呼小叫。 陈到很是钦佩:“真是个好汉子”。 朱桓再度道谢。 一日之间,大悲大喜,朱桓觉得心力‘交’疲,好在陈到颇为体贴,他打来一只野味,二人匆匆吃下。 ‘肉’食下肚,朱桓方才恢复几分气力。 “朱兄,你且留在这里,我去前头再谈谈军情,三个时辰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朱桓连连摇头:“陈兄,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与你同行”。 “可你箭伤未愈” 朱桓咧嘴笑道:“不妨事,山中的猎手哪有不受伤的时候,吃了这野味,我觉得气力充沛,便是与荆州军厮杀一阵也不在话下”。 陈到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拗不过朱桓。 两人结伴而行,没多久,朱桓便听到一阵异响,他指了指树梢,示意陈到上树。 陈到会意,噌噌噌,没几下便蹿到树上。 朱桓伤了一臂,上树却费了一番气力。 没多久,两名荆州军出现在视野中。 “刘头,这里连人影都见不到,能有什么危险?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可,听说苟二的人马在这里遇袭,折了四个人手,万一有大队人马潜伏在林中,我军岂不是势如危卵?” “我咋觉得那苟二是在说谎哩” “噤声” 两名荆州军很快便来到陈到、朱桓藏身的大树下。 无需多言,确认身后并无其他人手之后,陈到与朱桓同时跃下,二人轻易便制住了荆州军卒。 “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如果你说的茬了,我便一刀下去,明白吗?若是明白便点点头” 年纪大些的刘头连连颌首,道:“别伤那孩子,你问什么我便说什么”。 “好,你们若是识相,我们也不会与你为难”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我且问你,此处有多少人马?黄祖现在何处?” “好汉,黄祖黄将主现在何处哪是我等喽啰可以知晓的?非是我扯谎,实在是有所不知呀” “喔,那你知道什么?” “这里有三千荆州军,为将者黄元,是黄将主的远房侄子” 陈到微微颌首,又问了几句之后便将刘头捆缚起来。 朱桓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二人汇合之后将得到的情报一一汇总确认,确认并无谬误之后,陈到将刀递给朱桓,道:“你若想复仇,这便杀了他们”。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从未做过恶事呀” “好汉饶命” “好汉,若要杀人,那便杀我吧,他只是个孩子呀” “别杀刘头,他是个好人” 两个俘虏涕泪‘交’加,朱桓下不了手。 “怎么?” “他们没了武器,胜之不武,而且他们都说出了我们想要的情报,此次便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陈到毫无意见,他是为公务而来,既然已经探得情报,是否杀人已经并不重要了。 听说可以逃脱‘性’命,刘头连连叩首:“我这就带他离开荆州军,我们回家,不造杀孽了,请好汉饶命啊”。 朱桓叹了口气,划开了俘虏的绳索,嘴里道:“你们好自为之,下一次如果再被我遇到了,我一定取你们狗命”。 “不会了,我们绝不会出现在庐江” “滚吧” 刘头大喜过望,带着同伴落荒而逃。 陈到很是不解:“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了他们”。 朱桓表情平静,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滥杀无辜,否则的话,与荆州军中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不错,这才是有担当的好汉子,刚才那两人我已经问明白了,他们确实刚刚到达这里,应该还没来得及屠戮百姓” 朱桓目‘露’寒光,“如果被我发现了,无论是谁,我都要取他‘性’命”。 “算我一个” 朱桓重重颌首。 一路行来,陈到、朱桓二人惺惺相惜,他们都为对方的身手折服不已。 朱桓善‘射’,陈到也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两人在丛林间如履平地。 回到朱家庄,在陈到的帮助下,朱桓将所有的尸首收敛起来,点燃大火,烧了干干净净。 土葬并不是一个好法子,若是挖的太浅,无人看守的情况下,即便尸首入土,也会被饥饿的禽兽挖出来吃掉;挖的深些?一来朱桓没有趁手的工具,二来,陈到身负重任,不能耽搁太久,于是,对于朱桓来说,火葬便成了最好的法子。 朱桓的家人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面‘色’‘抽’搐不已。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朱桓咬牙切齿:“黄元、黄祖、刘表,我会一个一个杀了你们,为父亲,为族人,为村人报仇!” 朱桓立下誓言,他呆立许久,嘴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到知道朱桓难受,所以沿途间不发一言,倒是朱桓主动说道:“陈兄,耽搁了这么久,多谢了”。 陈到连连摇头:“你我虽然萍水相逢,可却意气相投,别说这等见外的话了,否则的话,我可不会与你同行”。 朱桓只是颌首:“好,我不再多言,这份恩情我记下便是了”。 陈到不置可否。 将家人的尸首处置妥当之后,朱桓了却了心事,连身上的伤口也好上了几分。 ... 第四百二十三章何处可安家 九江郡,近日多有流民携家带口逃难而来。 荆州军入境以来烧杀劫掠、恶名远扬,庐江百姓畏之如虎。 故土难离,然而,相对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绝大多数的乡人百姓还是选择了逃遁他处,暂避锋芒,便是不少富家大户都抛家弃院,摆出一副避难的姿态。 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四处逃难,只是,留给庐江郡百姓的选择真的不多,要么留下来,面临荆州军的劫掠,要么逃走,舍弃不动产,换取家人平安。 人命与钱财,孰轻孰重,多数人都分的很清楚。 事实证明,孙策的江东军虽然实力不凡,可却难阻荆州兵锋。 五万大军呀,江东军不过两万人马,如何抵得住? 荆州军摆明了是为复仇而来,除了别无选择的孙策麾下,谁也不想成为复仇的牺牲品。 于是,越来越多的庐江百姓往东逃窜,而九江就是流民最佳的选择。 ‘乱’世,人命贱如狗,流民所带粮秣不多,一旦招揽入境,粮秣的消耗便是一个大问题。 庐江北临豫州、东靠九江、南临丹阳、西近荆州,刘表的荆州军由西而来,庐江百姓只能东、南、北三个方向逃窜。 一开始,曹‘操’治下的豫州并未限制流民入境,可随着人数攀升不止,豫州粮秣吃紧,无奈之下,曹‘操’只得选择一种颇为冷血的方式来遴选流民:去芜取‘精’,留下青壮,剔除老弱。 这种法子短期内有利于曹‘操’实力的增长,可长远来看,却是弊大于利的事情。 毕竟,名声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 曹‘操’讨伐黄巾,好不容易有了响亮的名头,如果因为流民一事一落千丈,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因而,荀彧、程昱谏言曹‘操’,让其三思后行。 曹‘操’思虑再三,决定采取托庇入境法,也就是说,逃难的庐江百姓若想入境,须得有一名青壮做庇主,如果没有青壮托庇,老弱‘妇’孺一概不收,而顺利入境的青壮却只能选择托庇一人。 这法子虽然依旧冷血、苛刻,不过,相对于之前一‘棒’子打死的法子,已经很是人道了。 豫州,曹‘操’在挑三拣四,这对于庐江百姓来说不是首选的避难之地,孙策的丹阳郡倒是不禁出入,可是,庐江百姓总是觉得江东军难敌荆州兵锋,万一荆州大军顺流直下,攻袭丹阳,那又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唯有李贤的九江郡才是稳妥所在。 首先,九江郡内驻有‘精’兵,不必担心荆州军的威胁,其次,九江郡内粮秣充足,无论流民是不是青州,都可以得到一份果腹的食物。 庐江百姓背井离乡,为的还不是苟延残喘,存活于世? 李贤的九江郡对于流民来说,宛若人间乐土,世外桃源。 在庐江与九江的‘交’界处,李典、刘进使人设立关卡,一来,为了甄别细作,防止荆州军卒刺探军情;二来,却是为了管理流民,流民逃难而来,自然毫无秩序可言,如果不加以统筹管理,很容易闹出‘乱’子。 庐江与九江有数百里‘交’界,其中,多数地方由山川河湖阻隔,只有少数道路可供同行,为此,李典、刘进总共设立了十二处关卡。 这一日,刘进正在关卡处巡弋。 “铛铛铛,肃静,不可喧哗,排队入关卡者可领食物,滋事生非者不准入境” “铛铛铛,入关者须得上缴凶器,不可‘私’自藏匿,有‘私’藏着,一概严惩不饶” “铛铛铛,上天有好生之德,李贤李使君仁德无双,愿意赈济流民,然而,却也不能白养一群吃白食的家伙,入关者,须得做工抵粮,有不愿做工者,即刻回返庐江,概不追究” 一名又一名敲着铜锣的军卒来回游走,将李贤定下的规矩大声宣扬。 一开始,庐江百姓惶恐不安,他们不知道进入九江后会遭遇什么事情,没曾想,等待入关的时候,响锣的军卒却将各项事项吆喝出来,这等法子着实有效。 逐条听罢过后,流民脸上忧‘色’尽去,他们不怕有规矩,就怕没人管。 只要庐江提供吃食,便是出工做力又算得了什么? 面‘色’疲惫的流民迈步而来,他们跋山涉水,好不容来到九江,终于有了生的希望。 刘进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使君要收留这些流民? 青州、徐州人口众多,压根不缺劳力,收留流民难道只为了修桥铺路? 没这么简单吧?刘进虽然与李贤相处的时间不多,然而,他却知道,李贤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刘进谨守本分,对他来说,猜不透的事情可以不去猜,但是,李贤安排的事情却一定要做到位,只有这样,才可以报答李贤的知遇之恩。 多数流民进入关卡之后都会千恩万谢,有的人甚至会热泪盈眶,流下‘激’动的泪水。 刘进看了半晌,渐渐有些乏了。 忽而,关卡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刘进定睛望去,却是两个流民与看守关卡的军卒争吵起来。 “怎么回事?” “刘将军,这家伙受了箭伤,我想问个究竟,却被他的同伴拦住了” 不知不觉间,刘进麾下的军卒已经将这处关卡团团围住,四周的百姓唯恐殃及池鱼,急忙四散逃开。 重围之中,两个流民却面不改‘色’,连表情都不曾有半点变幻。 刘进好奇不已,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都到这时候,还能稳如泰山! 就在刘进仔细打量的时候,一名面‘色’黝黑,身高臂长的家伙出言问道:“可是刘进刘将军?” 刘进微微颌首:“正是我”。 “这是在下的入关凭证,请将军过目”,说罢,那流民递出一块铁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出去。 不是暗器,刘进松了口气,单手接住。 铁牌纹路非凡,刘进只是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原来是自家兄弟,快快有请,来人呐,准备好酒‘肉’,我要开怀畅饮”。 “喏”,刘进从不饮酒,今日能够破例,显然是因为铁牌的来历。 众目睽睽之下,围困其中的流民并没有自报名姓,而刘进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一行人只是避开大部人马,往东而行。 数百步的路程走了没多久,刘进在前头带路,两名流民紧跟不舍。 沿途间,曾有军卒试图护卫刘进,却被其尽数赶走。 到了大帐,酒‘肉’早已经备好。 刘进端起酒樽,嘴里道:“还为请教二位名姓?” “陈到陈叔至” “朱桓,朱休穆” 陈到的名头刘进早有耳闻,这家伙一人一弓曾经‘射’杀数十袁军‘精’锐,后来多次单枪匹马,刺探军情,可以说是悍勇至极的人物。 铁牌到手之后,刘进也曾经怀疑过流民的身份,毕竟,对方出现的时候太过巧合了,可此时,等到陈到报出名姓之后,刘进便再无疑问。 如果连陈到这等豪杰都被人李代桃僵,那刘进只能自认倒霉。 陈到的身份无需多言,可是,那朱桓又是何方神圣? 许是看出了刘进的疑问,陈到将朱桓的个人履历和盘托出,并未有丝毫隐瞒。 刘进松了口气,听上去不过是一个身手不凡的猎户罢了,既然陈到愿意为他作保,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在丛林中风餐‘露’宿了个把月,陈到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如今,好不容易吃到酒‘肉’,自然大吃大喝,毫不客气。 陈到有所依仗,毫无礼节也就罢了,可朱桓同样摆出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着实使人惊讶。 刘进皱起眉头,朱桓要么是个十足的夯货,要么便是‘胸’中有大计谋的家伙。 陈到与刘进并不熟悉,刘进本想问询军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箭伤未愈的朱桓只顾着吃喝,许久不曾抬头。于是,大帐内,只剩下“滋溜滋溜”的吃喝声。 思来想去,刘进忽然笑了起来,他不过是一个降将罢了,平日里不受排挤也就罢了,倘若真有立功受赏的机会,那也绝不是他一个人可以独吞的,与其窥伺陈到的情报,倒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的话,倒有可能收获陈到的友谊。 不该问的不问,这种懂规矩的军将可是少见的很。酒过三巡之后,陈到抱拳笑道:“多谢刘将军款待,酒足饭饱,十分感谢,他日若有机会,一定竭力报答”。 刘进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说谢可就见外了”。 “军情紧急,须得快快找寻李将军,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刘将军莫怪” 李典驻守九江,平日里与刘进素无往来,不过,刘进明白,李典麾下的军卒实力绝非等闲,就算他兵力占优,只怕也难占上风。 “朱兄弟受了箭伤,需要留下医治吗?” 朱桓连连摇头,他好不容易结‘交’了陈到这个志趣相投的家伙,哪能轻易错过了? “多谢刘将军,我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了,无需修养” 事关朱桓,陈到不发一言,他没有‘乱’作决断。 孙进瞧的明白,朱桓与陈到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过密切,否则的话,陈到绝不会沉默不语。 “二位如果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得到,绝义不容辞” 陈到拍着脑袋想了想,嘴里道:“给他一柄趁手的长弓”。 孙进笑道:“好,没问题”。 “再给他一柄趁手的武器” 孙进微微有些尴尬:“不知道朱兄用的是什么武器?” 朱桓喜上眉梢,道:“除了猎弓,我喜欢用刀”。 “好,恰好库房内有袁术收藏的一柄‘精’铁刀,你可以试试” “多谢刘将军了” 没多久,两名军士抬着一个木盒缓步而来。 孙进努了努嘴,示意朱桓上前。 神兵利器就在眼前,朱桓蠢蠢‘欲’动。 如果朱桓追击荆州军的时候,手里能有这样一柄宝贝,死在朱桓倒下的荆州军绝不止四个! 陈到眼光毒辣,他一看就看出了朱桓的期待:“去吧,看看是什么宝贝” 得了陈到的允许,朱桓方才上前打开木盒。 纯黑‘色’的刀鞘,看上去平淡无奇,并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不过,朱桓却知道,如果这刀真被袁术收藏过,那么一定有其非凡之处。 兴冲冲地拔刀出鞘,朱桓吹起‘毛’发。 “噗”,极其细小的声音下,黑‘色’的发髻断成两截。 朱桓大喜:“吹‘毛’断发,着实犀利,刘将军,这等宝贝我朱桓无消受不起呀”。 陈到松了口气,这等神兵利器确非等闲,如果朱桓据为己有,很有可能引起刘进的嫉恨。 与其这样,倒不如推辞掉,省的惹祸上身。 刘进微微有些‘肉’痛,不过,想到陈到的名头,他便释然了。 现在,朱桓默默无闻,可是,陈到的朋友又会差到哪里去? “宝刀赠英雄,这等宝贝,滞留在库房中反倒是‘浪’费” “刘将军” 朱桓还要推辞,却被陈到阻住了,“既然这样,朱桓,你便收下吧,咱们兄弟只要记着刘将军这份恩情便妥了”。 朱桓确实爱煞了这刀,此时,陈到说的爽利,他便不再推辞,当即笑道:“如此,多谢了”。 刘进笑着摇头,表现是很是淡然。 收了人家好处,自然不能不有所所表示,陈到斟酌一番,嘴里道:“我估‘摸’着,大军很快便要出兵庐江,刘将军应该早做准备才对”。 刘进愿意上阵厮杀,李贤定下的犒赏制度很是‘诱’人,如果能够杀敌立功,这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在此之前,刘进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孙策撑不住了吗?” 孙策谋夺‘阴’陵城的时候,曾经挟持过刘进的家人,因而,刘进对孙策印象极差,只要是孙策倒霉,刘进一定乐此不彼。 如果有可能,刘进巴不得听到孙策暴毙身亡的消息,只可惜,遗憾终归是遗憾,孙策依旧活得好好的。 在刘进期待的目光中,陈到笑了起来:“江东军虽然没能抵住荆州军,可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假日时日,反败为胜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说来,咱们不必与荆州军硬碰硬,只要坐山观虎斗,坐等胜利者即可” “不错,正是这个理儿” 三人又聊了几句,陈到便告辞离去。 刘进好人做到底,又为陈到、朱桓各自寻了一匹马,这样的话,陈到赶路的时候便可以节省不少气力。 朱桓久在山林间,从未有过骑马的经历,陈到却是骑术‘精’湛。 一开始,朱桓骑马的速度甚至比不上之前二人徒步而行的速度,等到朱桓渐渐熟悉坐骑,陈到的速度终于提升了。 一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李典是否出兵了,再者,于禁、甘宁又到了哪里? 行了约莫有益佰利,陈到真的遇到了李典的大队人马。 见了李典之后,陈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李典只是侧耳聆听,许久之后方才说道:“陈到,你觉得孙策还抵得住吗?” “挡得住,江东军实力犹存,孙策只是在消磨荆州军的锐气,我琢磨着,他很快就会反击一场,提振士气” “这么说的话,我们倒是不需要出现的太早了,对否?” “不错,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孙策好不容易得了庐江,肯定不舍得轻易放弃” “孙策已经来了两拨信使,再不出发的话,难保孙策会不会恼羞成怒” “荆州黄祖与孙策有杀父大仇,两人之间早晚要分个你死我活,眼下,江东军实力不足,只能借助于我们的力量” “与荆州军比起来,江东军确实实力不足,不过,我总觉得孙策是在隐藏实力” “不错,我也觉得孙策是在隐藏实力” “那该如何是好?” “救援庐江可有什么好处?那孙策可曾允诺过什么?” “不曾” 陈到摇头笑道:“哪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咱们数万大军人吃马嚼,怎么也不是一个小数目,须得让孙策破费一二”。 “如何行事?” “大军开拨必须要安家费,便以这安家费的名义向孙策开口” “你觉得孙策会同意吗?” “都到了这关头了,遮遮掩掩的有啥益处?” “李使君可是打算与江东孙氏联姻的,惹恼了孙策,万一这厮怀恨在心,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妨事,孙策不会太小气的” “喔?这是为何?” “庐江百姓四处逃散,如果再熬下去,庐江很快就成为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有这么严重吗?” “确有此事”,朱桓出言为陈到作证。 李典疑‘惑’起来:“孙策治兵甚严,应该不会什么大‘乱’子呀” “不是江东军兵‘乱’,而是黄祖的荆州军太过凶狠” “怎么说?” “黄祖所带粮秣不多,一路上全靠了烧杀劫掠才行到皖县,百姓早已经离心离德,用不了多久,黄祖便会懊悔不已” “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出兵的话,也算是替天行道?” “不错,黄祖闹这一处可是把刘表的名头搞臭了” “庐江可是孙策的治下,他就没有什么反应?” “荆州军就在那里,打败他们才能有时间收敛民心,若是败了,一切不过是镜中‘花’罢了” “也是” ... 第四百二十四章料敌先机运筹... 一番商议之后,李典决定按兵不动,大军主力留在九江,等候于禁、臧霸以及甘宁。 李贤北上下邳之前曾经再三叮嘱,一旦荆州大军来犯,务必集结全部人马,否则的话,任何人不得擅自行事。 李典镇守九江、于禁驻守广陵、臧霸看护丹阳,他们三人的兵马加起来足有二万四千人,除却镇守地方,维持必要影响力的兵马,三地可以‘抽’出两万人的‘精’锐。 两万人的兵马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无论是臧霸的开阳军,还是李典、于禁的徐州新卒,他们都经历过多次厮杀,是见过血的老卒,真要是上了战场,他们的战力完全超过了孙策所属的江东军。 孙策招兵买马,好不容易扩充到两万余人,可是,其中有一半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卒,正因为如此,黄祖的荆州军才能够势如破竹。 庐江郡内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恶化,若不是周瑜略施小计亲领水军打了黄盖一个措施不及,小胜一场,说不定荆州军攻势更猛。 荆州军本为复仇而来,他们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连下庐江郡五座城池,掳获钱粮无数。 连接大胜,荆州军心士气极为旺盛。 消息传到下邳,李贤将徐庶、陈宫召集到身边,询计纳策。 “黄盖来势汹汹,仅靠孙策的江东军怕是抵挡不住,我认为,必须调兵相援,否则的话,战局于我不利” 陈宫锊须颌首:“使君所言极是,黄盖此人‘阴’狠毒辣,若是让他破了庐江,只怕九江、丹阳难逃浩劫,与其消极避战,倒不如果断出击”。 李贤吁了口气,道:“黄盖虽狠,可却不足为患,我真正担心的却是刘表,若是战事持久,刘表再度增派兵马,那我方该如何应对?” 陈宫凝眉苦思,不发一言。 眼下,李贤的势力范围由北向南是一块狭长地带,最北方的平原郡与袁绍、曹‘操’接壤,必须重兵驻守,否则的话,很容易为敌人所趁;中部的下邳是徐州的中心所在,下邳已经被曹‘操’破了一次,李贤掌权之后,绝不容许第二次攻破郡城的情况,因而,下邳也必须留守一支军马;南方的九江、丹阳、江陵不必多说,新占之地,更是需要‘精’兵留驻,否则的话,很容易滋生事端。 这么算起来,倘若刘表增派人马,李贤连增援的人手都没有。 徐盛的神策军是李贤手中唯一一支可以仰仗的机动力量,不到关键时刻,李贤不会将这个砝码用掉。 上位者必须学会运筹帷幄,将一切可能发生的祸患消弭殆尽,否则的话,事到临头极有可能手忙脚‘乱’。 荆州刘表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真要是惹得荆州‘精’锐尽出,南方的战事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徐庶思虑一番之后,嘴里道:“筰融授首、袁术逃遁不知去处,我徐州的敌人只剩下曹‘操’以及袁绍,这本是喜事,可兖州、河北的战事随时可能停止,如果我方大军陷入南方的战事,不可自拔,岂不是会为他人所趁?” 陈宫也补充道:“祭酒所言极是,庐江可以去救,但是,一定得把握一个尺度”。 李贤好奇:“什么尺度?” “一击必杀,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黄盖主力,让刘表不敢轻举妄动” 李贤眼前一亮,不无期待地说道:“公台,你觉得臧霸、李典他们可以做到吗?” 陈宫半晌不言。 李贤又问:“怎么?” “知己知彼方能决胜千里之外,开阳军的战力我有所耳闻,可我对李典、于禁麾下兵马的实力却并不了解,再者,黄盖所部实力如何,我也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是在无从判断” 李贤有些失望,却知道陈宫说的是实情:“这么说来,在对敌之前,我只能继续观望?” “不然,听说孙策缺少军械,主公不妨支借一些” 李贤微微颌首,道:“九江囤积了不少军械,我这便让李典借给孙策”。 “主公不打算增派援军了吗?” 李贤有些犹豫不决,除了神策军,他根本无军可调。 乌桓、鲜卑两族骑军虽然在两千开外,可南方的地势根本不利于骑军奔袭,让他们南下,根本无济于事。 兖州战事正酣,吕布败亡在即,徐和一旦‘抽’身而退,曹军便有可能大举入侵;青州倒是无战事,可河北的袁绍始终虎视眈眈,太史慈、周仓、胡庸等人不敢‘抽’兵南下,否则的话,袁军南下,绝非等闲。 经过数年的发展,李贤麾下有大将十人,兵马七万,可是,每一处的军力都恰到好处,不可随意删减,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贤叹了口气,道:“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兵力不足是一大苦恼”。 徐庶笑道:“一直以来,主公都是‘精’益求‘精’,兵马从不求多,这是好事,可以凝聚军心,确保战力,不过,一旦辖域扩大,难免会遇到顾此失彼的情况,我认为,主公可以适当扩军”。 一直不发一言的徐盛颌首称赞,道:“主公,祭酒说的没错,咱们有钱有粮又有军械,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呀,招兵买马,扩军!” “云台以为如何?” 陈宫同样表示认可:“新卒不需要太多,两万即可”。 两万加七万,这就是九万,如果算上地方郡兵,招降的各地军卒,这个数量起码在十万开外。 青州、徐州各项事业蒸蒸日上,这说明原有的军备状况没有影响到经济发展,可如果增兵两万,会不会破坏原有的平衡? 糜竺掌握着李贤的钱袋里,扩军这种大事,必须咨询他的意见,想到这里,李贤笑道:“子仲,你有什么意见?” 糜缳嫁给李贤之前,糜氏兄弟便手握重权,糜芳掌控海路贸易,糜竺总揽两州财税钱粮事宜。 能否扩军,糜竺确实最有发言权。 一时之间,厅内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糜竺身上,饶是糜竺久经场面,此时都有些触动。 众人都同意扩军,如果糜竺表达不同意见,只怕第一时间便将徐庶等人得罪了。 好在糜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主公,征讨九江、平定广陵之后,府库盈余万贯,足够扩充两万兵马” 李贤松了口气,“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便扩军两万,发布募兵令,只要适龄青壮,都可到下邳一试”。 “喏” “招募军卒一事事关重大,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可是,南方战事正酣,必须早做决断,诸位何以教我?” 陈宫向来直言敢谏,他嘴里道:“主公,当务之急却是确认主将,授予其临机决断之权,否则的话,三部人马各行其是,很容易为贼人所趁”。 李贤恍然大悟,最近他老是觉得漏掉了什么事情,思来想去却一直没有头绪,陈宫这提醒,李贤当即击掌说道:“哎呀呀,险些误了大事,公台说的没错,必须设一主将,可是,臧霸、李典、于禁、甘宁资历相仿,以谁为主呢?” 糜竺与臧霸友善,他第一个表态:“主公,臧霸的开阳军战功赫赫,以他为主,可保战力不堕”。 李贤觉得难作决断,“元直、公台,你们有什么意见?” 徐庶与陈宫相视一笑,颇为默契地说道:“李典”。 “喔?这是为何?” “李典与于禁相‘交’莫逆,而于禁与甘宁共处一城,关系不浅,只他一人便可以使得三路兵马凝聚一心,共对大敌” 李贤听得颇为意动,臧霸有勇有谋,但是绝非主帅人选。 大军主帅,首先要懂得审时度势,何时出击,何时驻守,这都是需要当机立断的事情,一旦拖拖拉拉,只会耽误军情。 臧霸作战勇猛,可是,他却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开阳军是否适用南方战事? 之前,开阳军虽然在收取九江、江陵的战事中立下汗马功劳,然而,开阳军毕竟不是江东土生土长的弟子,他们在丹阳待了几个月,战力可曾受到影响?这是个未知数。 与之相比,李典的优势显而易见,一开始,招募兵勇的时候,李贤麾下兵卒便多是广陵人士,广陵靠近庐江,地理、气候都有相似之处。 确切的说,臧霸的开阳军有可能受到气候、地理的影响,折损实力,可李典的兵马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两相比较,自然是李典作主将来的妥当些。 不知不觉间,李贤已经倾向于李典为主了。 不过,刚才表态的都是文人谋士,李贤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徐盛,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只有武将才最懂武将。 “文向,你有什么意见?” 徐盛心头苦笑,李贤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呀。 大军主将,这可不是小事,一旦形成惯例,主将便可借此机会脱颖而出。 选臧霸,势必会得罪另外三人,可若是选李典,又会得罪臧霸。 没办法,总归是得罪人的事情。 在徐盛的印象中,臧霸难免有些咄咄‘逼’人,反倒是李典更为守礼。 “开阳军更适合在平地作战,我认为,李典可为主将” 李贤又松了口气,“好,既然如此,传我军令,即刻起,由李典担任大军主将,统领江东各部兵马,必要时,李典可行便宜之权”。 便宜行事,也就是说,李典一旦认为有必要,他可以作出任何他认为需要的事情,这已经是李贤能够给出的最大权力了。 当然,只要李典不是傻子,他便不会作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扩军备战,这是长远之计,选派主将,这是当务之急,可是,商议了半天,李贤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诸位,刘表会不会大举进犯?” 糜竺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他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在皱眉苦思,他觉得这时候说话有做出头鸟的嫌疑。 李贤目光如电,他发现了糜竺的‘欲’语还休的模样,当即问道:“子仲有何高见?” 躲都躲不掉,糜竺只好分析起来:“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荆州到庐江路途难行,只有水道可以运粮,五万大军,每日要吃掉数千石粮秣,荆州虽然富庶,可我觉得刘表已经达到极限了”。 李贤“哈哈”大笑,糜竺思考问题的方式很简单,可仔细琢磨,却鞭辟入里,很有道理。 是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刚才,李贤只顾着担心刘表的威胁,却忘了刘表的承受力。 战争不是游戏,刘表的兵马也是血‘肉’之躯,他们行军赶路、上阵厮杀都需要有充足的粮秣供应,若是连粮秣都没有,谁肯为他卖命? “子仲一语既出,宛若醍醐灌顶,真是受教了” “不敢” “嗯,我已经听说了,黄祖在庐江到处搜刮钱财、粮秣,疯狂至极,由此看来,荆州军的粮秣供应确实是一个问题,五万荆州军,只要将他打疼了,刘表绝不会再冒险” “主公所言极是” 一番商议之后,李贤受益匪浅,最起码,他对南方的战事有了充分的信心。 只要李典与孙策联手,粮秣供应不足的黄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庐江郡,孙策正与程普、周瑜、黄盖密议。 “适才密探来报,黄祖的粮秣都藏在沧口,连日来,足有数万石粮秣囤积在此” 黄盖瞪大了眼睛:“烧他娘的,没了粮秣,让荆州军去喝西北风”。 周瑜却有不同意见:“小心黄祖狗急跳墙,此人‘阴’狠毒辣,行事无所顾忌,如果粮秣焚毁殆尽,难保他不会做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黄盖不忿:“周公瑾,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说,不烧粮秣,黄祖就会大发慈悲?合着我们烧粮还是助纣为虐了?” 眼瞅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孙策急忙劝架,道:“公瑾的担心不无道理,黄祖已经在庐江烧杀劫掠,坏事做尽,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主公,那你的意思是?” “粮秣必须烧,否则的话,岂不是让荆州军吃饱喝足了来打我们?” “主公说的没错,烧他娘的,我黄盖愿为先锋” 先锋向来是危险系数最大的,不过,只要大功告成,大军先锋所立的功勋也定然冠绝全军。 黄盖此举,无疑是在向周瑜示威。 周瑜视若不见,他才懒得与黄盖较劲。 黄盖愿意做先锋,这自然是极好的,孙策不愿挫伤黄盖的积极‘性’,当下便应诺下来:“好,黄盖你便为先锋,披坚执锐,烧毁粮秣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必不辱使命” “公瑾,沧口地势险要,你可领水军牵制荆州战船,使其不能相援,妥否?” “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坏了主公大事,任由惩处”,周瑜相信,适时地表现一下血‘性’,这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的话,众人只会认为他软弱可欺。 “程普、韩当、周泰,你三人各领本部兵马与我一道攻击黄祖大军,牵制其主力,为黄盖争取时机,可否?” “谨遵军令” 一一吩咐妥当,孙策豪气万丈,他要赶在徐州兵马抵达之前取得一场大胜,他要借此机会告诉天下人,江东军不容小觑。 即便没有徐州军,江东军依旧可以驱逐荆州军! 居巢城中,黄祖白日宣‘淫’,玩的很是痛快。 忽有军卒来报,说江东军有异动,黄祖破口大骂:“黄口竖子,手下败将而已,除非江东军杀过来,否则的话,无需再报”。 “喏!” 军卒悻悻而走,黄祖渐渐有些意兴阑珊,刚才好不容易硬下来的部位又软了下去,他显得很是暴躁。 一般扯起‘女’子的头颅,黄祖狠狠地将其按到跨间,嘴里道:“给老子‘舔’”。 ‘女’子呜咽着,不敢挣扎,只得从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祖终于有了感觉,他看着涕泪‘交’加的‘女’子,大为畅快:“哈哈,哭,使劲哭,老子就喜欢你这德行,告诉你,今日如果不把老子伺候舒服了,明日便宰了你那小崽子,对了,我让他在旁边为我们助兴,可好?” 少‘妇’惶恐,连连叩首:“将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妾身伺候你,妾身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说罢,少‘妇’急忙使出浑身解数,她扭着腰肢,抛着媚眼,‘揉’着‘胸’前的两只‘玉’兔。 刚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转眼间便成了‘浪’‘荡’子,这巨大的转变让黄祖兽‘性’大发:“他娘的,够味,老子喜欢!” 说罢,黄祖扯过少‘妇’,将其翻过身子,一枪刺入。 少‘妇’眼角留下大滴泪珠,她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没过多久,黄祖忽而喷薄而出,时间之短,连黄祖自己都有些恼羞成怒。 少‘妇’知道,她的苦难又要来了。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军卒来报:“将军,大事不好,江东军杀来了”。 黄祖愕然,“什么?江东军来了?” “不错,孙策点齐万余兵马直冲军阵” “这竖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呐,为我更衣!” “喏” 少‘妇’侥幸逃过一劫,她瘫倒在地,久久不发一言,只是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 第四百二十五章扮猪吃老虎 荆州军进入庐江之后,孙策的江东军虽然竭力抵挡,可却从未有过大军主动进攻的情况。 江东军兵力不占优势,一旦主力进击,那便说明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然而,庐江远非孙策根基之地,没有人认为孙策会作出不智之举。 执掌一方大权的诸侯,向来懂得中庸之道,他们信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认为偏‘激’行事的“背水一战”行为不可取。 就拿孙策来说,丢了庐江,他还有吴郡、有余杭,足以安身立命,可若是将麾下兵马全部折损了,就算成功夺回庐江,那又能怎样? 之前,江东军神出鬼没,然而,大军主力却未曾暴‘露’过,今日,终于图穷匕见,倒是让黄祖又惊又喜。 黄祖攻城拔寨,****劫掠,玩的很是痛快,唯一遗憾的是,一直以来,荆州军都没能给江东军带去沉重的打击。 荆州军此番可是复仇而来,如果不能狠狠地教训孙策,黄祖岂不是有负刘表所托? 抱着这般念头,黄祖时刻在寻求与江东军决战的机会,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黄祖很是期待。 众所周知,孙策麾下兵马不过两万人,他能‘抽’调万余兵马参与进攻,这说明孙策下了大决心,只不过,孙策意‘欲’何为? 匆匆来到城头,黄祖登高而望,只见,在数里开外的地方,旗帜招展,密密麻麻的江东军正列阵而来。 “孙策要攻城?” 刘备缓缓摇头,道:“以寡敌众?孙策不会这么莽撞”。 黄祖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如果孙策这么好收拾,蔡瑁又怎么会赔上身家‘性’命? “玄德,依你之见,孙策究竟想干什么?” 刘备仔细分析起来,道:“事有反常即为妖,只怕孙策攻城是假,另有图谋是真”。 黄祖琢磨了半晌,一无所获,忽而,他拍着脑袋,笑道:“去他娘的,只要我们将来犯之军尽数歼灭,就算孙策另有图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虽然糙了点儿,可确实是这个道理。 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建立在一定的实力基础之上的,如果孙策丢了这万余兵马,不管他有什么‘阴’谋,都将得不偿失。 之前,刘备总觉得黄祖有勇无谋,是个十足的蛮夫,然而,与其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深,黄祖给刘备带来的惊讶便越多。 此时,面对锋芒毕‘露’的黄祖,刘备只得颌首回应:“没错,不管孙策打了什么如意算盘,咱们只要狠狠咬住这部人马,那便有胜无败!” 话虽这么说,可刘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孙策“江东小霸王”的名头很是显赫,他麾下周瑜、张纮等人更是智计百出,很难想象,孙策会考虑不到双方的实力察觉,除非他疯了。 如果孙策没疯,那么,他一定有万全之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东军终于到达城池两里开外的地方。 黄祖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玄德,我打算出城会会孙策,你在此处为我压阵如何?” 刘备自然毫无意见,留下来镇守城池摆明了安全系数大,既然黄祖要去收拾孙策,那就让他去了。 如果黄祖能够成功,刘备也乐见其成,毕竟,刘备依附袁术的时候,孙策曾经下过狠手,眼下,风水轮流转,刘备自然不会放过报仇雪恨的机会。 黄祖披上甲胄,翻身上马,嘴里道:“我的大斧已经饥渴难耐了,盼只盼孙策小儿不要望风而逃,否则的话,那就着实无趣了!” “孙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绝不会一触即溃,黄兄,多加小心” 黄祖猖狂大笑:“这世上能够伤我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孙策的江东军突袭而至,将荆州军用于警戒的两座前哨营拔掉了。 损伤的兵马不多,但黄祖却觉得折损了颜面,因而,他卯足了力气要在刘备面前‘露’一手! “吱嘎嘎”,城‘门’打开了,一队队明盔亮甲的军士鱼贯而出。 黄祖打马前行,嘴里道:“江东军可有动静?” “回将军,江东军站稳了阵脚,不进不退” 黄祖大喜:“孙策小儿是在等我呀”。 “将军,是否需要将哨探的范围扩大到六里?” 黄祖略一思索,嘴里便应道:“增派人手,务必探清九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喏!” 黄祖外表猖狂,内心却无比细腻,若非如此,他早已经被人宰了无数次,哪能活得如此逍遥? 有时候,黄祖故作鲁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麻痹敌人。 两里的路程转瞬及至,荆州军缓缓地摆开了阵脚。 两万大军,这数量比江东军的军力多出一倍。 人多势众,黄祖信心倍增,鱼鳞大阵已成,主动权完全握在了黄自己手中。 无论什么时候,黄祖都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百步开外的地方,一杆硕大的“孙”字大旗迎风招展,孙策正在旗下闭目养神。 荆州军阵势未成的时候,正是江东军奇袭建功的时候,可是,孙策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对于孙策来说,牵制住黄祖的主力,让其不能分神估计他处,这才是要紧事。 至于能否一击奏效,大获全胜,孙策压根不报希望。 如果连番获胜的是江东军,说不定荆州军还有一触即溃的希望,可是,一直以来,在战场上大占上风的人马都是荆州军,他们面对孙策的江东军,总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丢城失地的败军而已,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才是最佳选择。 江东军到底想干什么? 黄祖目视前方,忽而纵马上前,嘴里道:“我是黄祖,孙策何在?”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孙策目眦‘欲’裂,他深吁几口粗气,方才将心头的戾气压制住。 这时候,绝不能认怂,否则的话,只会让敌人小觑。 孙策驱马前行几步,道:“黄祖,你使人暗箭杀我父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杀死孙坚,这是黄祖最引以为傲的战绩,他猖狂大笑,道:“大好头颅就在此处,你可自取之!”。 黄祖摆明了是在‘激’怒孙策,孙策忍了又忍,可心头怒火攀升不止,怎么也按耐不住,“去你娘的!” 孙策破口大骂,他纵马狂奔,挥枪直取黄祖。 “主公” “主公小心” 双方亲将都在大声疾呼,孙策的动作太快了,即便荆州军早有准备,可弓手疾‘射’出的箭矢却无一奏效。 江东军阵脚大‘乱’,谁都没想到孙策会突然失控,策马狂奔,这他娘的不符合常理呀。 冷风一吹,孙策脑子便清醒了一半,他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今日大军出击的目地可不是为了杀死黄祖,而是为黄盖他们争取时机,如果本末倒置,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黄祖的‘阴’狠毒辣,孙策早有体会,这样一个狡诈的人物,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中计了! 果不其然,当孙策行了二十多步的时候,黄祖一抖马缰,轻悠悠地往军阵而去。 枪阵已成,只要孙策胆敢冲阵,绝对难逃一死。 这该如何是好? 孙策骑虎难下,黄祖已经退了,再这么追下去,显然不会有任何战果,可若是灰溜溜地退去?岂不是有损军心士气? 身后,程普、韩当、周泰纵马狂奔而来,电光火石间,孙策便有了决断,他弯腰从马背上取了一根短矛,然后对着黄祖便投掷而出。 “黄祖,卑鄙小人,受死!” 一矛掷出,孙策也不看战果,他勒马回转。 “系屡屡”,马匹长嘶出声,间或有三两支攻势擦伤了战马,更为其平添了几分逃命的动力。 “回阵!”孙策急忙吩咐下去。 军中大将擅离职守,群起围攻,一旦军卒竞相效仿,这场“佯攻”岂不是变成了真刀真枪的厮杀? 程普等人松了口气,只要孙策回转,那一切便还来得及,否则的话,大军便只能往前进击了。 江东军虽然养‘精’蓄锐多日,可人数毕竟少了一半,真要是厮杀起来,绝难占据上风。 黄祖好不容易躲过铁矛的袭击,他歇斯底里地呼喝起来:“快,快‘射’死他,传我军令,‘射’死孙策者,赏千贯!” 孙策打马直行,身子却伏的极低,这种距离,要想‘射’中马背上狂奔疾驰的目标,这对于‘射’手的箭术要求极高。 “嘭嘭嘭”,多数箭矢无功而返,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知道是不是侥幸,一支箭矢‘精’准地‘射’到了孙策的左臂处。 “噗哧”,箭矢尾羽颤个不停,孙策强忍着,没有哼出一句。 已经有错在先,如果再聒噪不已,岂不是让江东军士心生惶恐? 黄祖比谁都紧张,刚才他虽然摆出一副不惧孙策的模样,可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是真的畏惧孙策。 如果能借此机会干掉孙策,黄祖做梦都会笑醒。 “哈哈,‘射’中了,‘射’中了,赏,赏百贯,快,快‘射’,‘射’死孙策,可得钱千贯!” 麾下军卒立功,黄祖再度增加赏格,只要能够杀了孙策,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多少次午夜惊醒,只是因为梦到了孙策来复仇,黄祖做着类似的梦已经做了无数次。 受够了,黄祖真的受够了! 战马狂奔不止,双方的距离进一步拉来了,这种情况下,再想干掉孙策,无疑难度极大。 黄祖瞪大眼睛,他咆哮起来:“全军出击,杀死孙策者,赏钱千贯!” 荆州军侵入庐江以来,黄祖所得的财货也不过千贯上下,也就是说,倘若真有人干掉孙策,那黄祖此行等于一无所获。 当然了,对于黄祖来说,杀死孙策才是最大的收获。 “咚咚咚”,战鼓响起,荆州军在各自军将的约束下,缓缓而行。 城上,刘备听着鼓声,对关羽说道:“云长,你觉得孙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关羽锊须摇头,嘴里道:“孙策‘奸’猾,我却是猜不出他的目的”。 刘备又问道:“宪和,你觉得呢?” 简雍叹了口气,道:“黄祖入境以来,江东军一直隐藏实力,可今日却点齐兵马,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我估‘摸’着,孙策这么做,一定为了掩饰他的真实目的”。 “孙策想做什么?” “主公,你可曾听说黄盖、周瑜现在何处?” 刘备连连摇头。 “江东军大举入侵的告急军卒现在何处?” “正在城中,幸好,那军卒受了轻伤,正在城中疗伤” 简雍急道:“速速将其唤来”。 刘备当即下令:“将适才报信的军卒唤到此处”。 黄祖出城之后,刘备便成了城内最有话事权的人物,他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人将军卒带来。 “小人参见刘将军”,入城的是一个国字脸,皮肤黝黑的军汉,甫一见到刘备,他便大礼参拜,显然是个聪明角‘色’。 刘备就喜欢聪明人,他搀了一把,道:“军情紧急,话不多说,我且问你,江东军发动突击的时候,你在何处?” 那军汉涨红了脸,道:“江东军‘精’悍无比,我杀了两名‘精’锐之后方才侥幸脱身”。 刘备懒得戳穿,他继续问道:“你识字否?” 军汉连连颌首:“识字,识字”。 “你看到几面旗帜?可曾看到黄盖、周瑜等人的将旗?” 那军汉竭力思考,半晌方才摇头说道:“事发突然,小人看不周全,不过,确实没见到黄盖、周瑜的旗帜”。 刘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虽然并不确切,不过已经可以验证心中的想法了,“你觉得江东军战力如何?” 军汉流‘露’出一番后怕的模样,嘴里道:“‘精’锐,俱是‘精’锐,与之前遇到的人马不可同日而语”。 “好了,你且退下吧” “喏” 军汉告辞之后,刘备喃喃自语:“看来孙策确实是在藏拙,不过,今日他为什么暴‘露’了实力?这其中必有因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忽而,简雍正‘色’道:“主公,我有一问”。 “喔?速速道来” “如果你是孙策,你会攻击何处?” 刘备换位思考,他缓缓分析起来:“江东军虽有‘精’锐,但却不足以抵抗五万大军,硬碰硬显然不是好法子,强攻不成,只能智取了,如何智取?设伏?劫掠粮道?” 简雍击掌笑道:“不错,正是粮道”。 刘备煞白着脸,道:“我军粮秣补给不易,难道孙策真的打了粮道的主意?” “确切地说,孙策是打了粮秣的主意,主公,我且问你,荆州运来的粮秣可算安全?” 刘备心往下沉,嘴里道:“负责粮秣安全的军将是黄祖的妻侄,其人贪杯误事,若不是黄祖照料,早就被刘表斩杀了”。 “不成,须得加派人手增援,否则的话,一旦为贼人所趁,大事去矣” 刘备明白,简雍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倘若堆积的粮秣真被烧了,五万大军很快便会陷入绝境。 沿途间,荆州军已经将能吃的能用的东西劫掠一空,就算大军回返,也难找到可以果腹的东西。 抢来的东西没有人去珍惜,无论军将还是军卒,他们全都大肆挥霍。 若是一直胜下去也就罢了,荆州军总归是笑到最后,可若是粮秣焚毁一空,荆州军又该何去何从? 从平原郡辗转到荆州,刘备自己掌控过大权,也多次依附过强力诸侯,只是,最终都是以挪窝避祸告终。 刘备不想再败了,他在荆州待的好好的,绝不能有任何变数。 “云长,沧口的辎重便拜托给你了,你即刻领军启程,务必守住沧口,绝不让贼人焚毁” 关羽抱拳作揖,道:“得令”。 “你需要多少兵马?” 关羽志得意满:“一千足矣”。 刘备很是满意,眼下,他麾下兵马不过五千之数,如果因为关羽的缘故将麾下兵马‘抽’调过半,在接下来的战事里,刘备必将无所事事。 关羽有傲‘性’,刘备便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说道:“好,你且去吧” “喏!”关羽正‘欲’告辞,却又来了一句:“主公一定要多加小心”。 刘备笑了起来:“好的,我会的,我会在此静候佳音,我知道,孙策绝对撑不了多久”。 “吱嘎嘎”,城‘门’又开了,这次离开城池的是关羽的一千本部人马。 “宪和,你觉得云长还来得及吗?” “一定来得及,如果江东军已经得手,孙策绝不会滞留此处” 刘备恍然大悟,简雍分析的很有道理。 沧口没有火光冲天的模样,那便说明沧口粮秣无事。 “只不过,主公,沧口是黄祖的辖区,云长过去,只怕会滋生事端呀” “怕什么?倘若真出了事情,我会向黄祖亲自解释” “若是黄祖也不通融呢?” “那我只好去寻刘表了” 关羽领军增援,这本是好事,不过,如果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刘备在杞人忧天,那么,沧口守将一定会反咬一口。 黄祖在荆州根基雄厚,便是刘表也不敢轻易动他,反观刘备,完全是一个客将,离开刘表的信赖,刘备什么都没有。 ... 第四百二十六章陈到的先遣小队 若不是沧口粮秣事关重大,刘备绝不会冒着得罪黄祖的风险调兵相援。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去做。 刘备站在城楼,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李贤,此时他怎么会沦落到寄人篱下的惨境? 连城下这等规模的战事,刘备都无法参与其中,此等悲愤怨恨之情难以言喻,如果诅咒可以杀人,李贤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登高而望,数万人的军阵分外雄壮,隆隆的战鼓声,寒光闪闪的兵戈、武器,一声令下,数万人为之赴死,这等情景,只是远远观望便觉得热血沸腾。 “黄”字大纛下,黄祖在马上大声疾呼,刘备深深吁了口气,此时此刻,他多想将黄祖取而代之! 黄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亲临战阵,黄祖左右全是身着重甲的亲兵护卫。 刀枪无眼,流矢更是防不胜防。 上阵之前,黄祖叫嚣跋扈,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可是,到了战场上,他却一反常态,谨慎小心,绝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美人、美酒、香‘肉’,令人畏惧的权势,这些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若是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黄祖野心勃勃,他在江陵建立了根深蒂固的势力范围,毫不客气地说,在江陵,黄祖便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越是权势高的人,越珍惜‘性’命,对黄祖来说,孙策宛若卡在喉咙上的鱼刺,不除不快。 数年间,孙策白手起家,在江东翻云覆雨,攻城拔寨,实力增长极快,有这样一个仇人,黄祖总是午夜惊醒。 眼下,孙策受伤遁逃,正是干掉他的最佳时机,黄祖怎么会眼睁睁放过? “弓手何在?‘射’!” 重赏之下,荆州弓手使出了浑身解数。 数百支箭矢往孙策的位置疾‘射’而出,眼瞅着就要将其‘射’成一只刺猬。 千钧一发之际,孙策的身影从马背上消失不见了。 黄祖‘阴’沉着脸,他看到孙策的坐骑倒毙身亡,无数的箭矢将它‘射’成了刺猬,而孙策却从马下蹿了出来。 显然,刚才孙策是躲到了马腹下,以马来做‘肉’盾,这才侥幸躲过了箭雨打击。 “好‘奸’猾的小贼!”黄祖大为恼怒,可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策狂奔而去。 在周泰等人的接应下,孙策很快便换了新坐骑。 除了腋下的箭矢依旧触目惊心之外,孙策丝毫不显疲态。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孙策冷汗淋漓,若不是运气极佳,武艺无双,他哪能成功而返?说不定早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 成功逃回本阵,孙策颇有些自责,因为一时冲动,险些将大军置于危险境地,这种行为殊为不智。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孙策有惊无险,只是中了一箭,受了箭伤,相对于失手被擒、倒毙身亡这两种情况,孙策策马逃回,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主将‘性’命无忧,江东军大为振奋。 换言之,适才孙策的行为虽然莽撞,但从另一种角度考虑,那未尝不是一种勇敢? 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即便未能一击奏效,可这等情景,只是亲眼目睹便使人热血沸腾。 当然了,最重要的却是孙策活了下来。 “万胜,万胜!”江东军卒高呼不已。 孙策竭力回应:“江东军弓手何在?齐‘射’!” 既然孙策已经回返战阵,那么,江东军的弓手便无需顾及,他们可以放手施为。 “哗哗”,江东军万箭齐发,与荆州军对‘射’起来。 黑压压的箭矢遮天蔽日,仿佛飞蝗临世。 间或有相对而行的箭矢在空中相撞,于半途中坠落,然而,更多的箭矢却向着他们的目标,急驰而去。 江东军严阵以待,他们的弓手已经躲到了巨盾之后,而前端的刀盾兵竖起了足以藏身的大盾。 箭矢呼啸而来,“咄咄咄”,雨点一般落下。 荆州军的弓手数量是江东军的两倍,他们抛‘射’出的箭矢也双倍于江东军。 甫一开战,江东军便遭遇了密集箭雨的打击。 幸亏参战的俱是百战老卒,否则的话,若是换成孙策新募的军卒,只怕未能箭矢落下便落荒而逃了。 孙策在中军目光严峻,事态的发展似乎失去了控制。 黄祖上来就摆出一力降十会的态势。 荆州军人多,而江东军人少,黄祖没有派军试探,而是下令大军压前。 江东军绝不能退,在强势敌军的压迫下,贸然撤退很有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战事危急,孙策连箭伤都来不及处理,一天天军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 得了军将提点,前军士卒渐渐稳住了阵脚。 短兵‘交’接之前,远程弓手是犀利的大杀器。 临阵不过三矢,荆州军原本便占据人数优势,黄祖久经战阵,自然明白如何才能将己方的优势发挥到极处。 碾压!从正面堂堂正正地碾压过去! 孙策不是玩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吗? 黄祖全然不顾,他只是一‘门’心思缠住孙策,尽最大可能地杀伤江东军‘精’锐,即便嘴中不能杀死孙策,却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削弱江东军的实力。 对黄祖而言,只要是让孙策倒霉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近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荆州军的刀盾兵缓缓压前,很快便来到了距离江东军不过百步远的地方。 到了这个位置,荆州军害怕箭矢伤了自家兵马,于是,除了少数‘精’准的‘射’手,多数弓手都放下了弓箭,大声喘息起来。 刚才那三轮箭矢,弓手耗费极大,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挽弓了。 对于‘交’战双方来讲,弓手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接下来,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候,是长枪兵、刀盾兵发威的时候了。 黄祖意气风发:“黄兴,你领五千军卒从左翼包抄,赵鱼,你率四千兵马从右翼围拢,务必截住江东军,让其无处可逃”。 “喏!” 从明面上看,荆州军大占上风。 数量双倍于江东军,而且携连番大胜之势,军心可用,如果这样的战事都胜不了,那黄祖还有何面目执掌五万大军? 斩草要除根,对黄祖而言,既然杀了孙坚,那么孙策便留不得,否则的话,对方绝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报仇的机会。 黄祖明白,孙策帐下武将极多,如果斗将捉对厮杀,己方武将绝对讨不到好处。 与其凭白耽搁时间,倒不如这么干净利落地碾压过去! 刚才那番弓手对阵,江东军便没讨到什么好处。 荆州军海量的箭矢太过密集,完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孙策从李贤处得了不少铁甲、盾器,适才那一战江东军便会折损极大。 八十步、六十步、四十步,近了,更近了。 这个距离,最前排的江东军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敌方军卒的狰狞表情。 “杀!” 蓦然一声暴喝,却是周泰按捺不住杀了出去。 “来得好”,荆州军将不甘示弱,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兵对兵,将对将,城外的这场厮杀陷入了白热化。 军将个人勇武带来的士气加成在这种大规模的争战中被抑制到了极处,除非出现百人斩、千人斩这等万人敌,否则的话,人多势众的荆州军完全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这一万兵马可是江东军所有的‘精’锐家底,真要是一战折损,往后再想补充的话难上加难。 孙策心急如焚,黄盖成功与否?是否焚毁了沧口的粮秣? 若是黄盖功败垂成,此处江东军如何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孙策莽撞中箭,若是连主力兵马也折损在这里,那往后的日子里,谁能为孙氏分忧? 此时,孙策觉得有些急于求成了,如果等到徐州军马来援,与其共击黄祖,江东军又岂会沦落到险境之中? 能否拧转乾坤,全在于黄盖能否焚毁沧口粮秣。 沧口下游的河道上,周瑜统领百余艘战船正与荆州水军酣战不休。 江东军使用的战船全都是襄阳蔡瑁近年打造出的新船,而荆州军所用的船只老旧不已。 若不是荆州水军熟稔水战,江东军早已经大获全胜,饶是如此,战争的天平还是缓缓地向江东军倾泻起来。 周瑜望着沧口的方向,喃喃自语:“黄公覆呀,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好良机呀”。 黄公覆便是黄盖,昼夜行军数十里,黄盖终于率军抵达沧口。 沿途间,荆州军用于巡哨、警戒的人马全都折损了,连示警的讯号都没有发出。 这一切,都离不开一队徐州‘精’锐,是他们亲自动手,这才无声无息地解决了荆州哨探。 黄祖的妻侄虽然贪杯误事,但是,在沧口的布防上却滴水不漏。 只是,荆州军遇到的对手太过难缠。 陈到、朱桓组成的“拔刺小队”太过‘精’悍,他们熟悉山地作战,在于荆州哨探的‘交’锋中,徐州‘精’锐大获全胜。 事情顺利的超乎黄盖想象,不过,不到最后一刻,黄盖不敢妄言成功。 “快,杀进去,烧粮!” 黄盖脑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在他想来,既然潜伏到了这里,那么一跃而出便是了,只要够幸运,说不定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江东军的一举一动,陈到无从干涉,他们只是友军,只有从旁协助的权力,并没有指挥权。 沧口的大营临近水岸,设立之处便有放火的功能。 近万石粮秣囤积在营中,那高耸的粮仓隔着老远便清晰可见。 哨塔上,几名荆州军卒在窃窃‘私’语,他们压根没有意识到,就在不远处,敌人已经‘摸’了过来。 黄盖看着高耸入云的粮仓,干干地咽了口唾液,“娘的,这么多粮食一把烧掉多可惜”。 “将军”,一旁的裨将生怕黄盖莽撞坏了大事,急忙出言提醒。 黄盖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以我们的实力抢不过来,只能烧了他们,嗯,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火箭伺候!” 黄盖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妥当的弓手‘摸’出染油的箭矢,弯弓搭箭。 桐油遇火即燃,“嗡嗡嗡”,一支支火箭往大营疾‘射’而至。 “铛铛铛”,“敌袭,走水了,走水了” 陡然遇袭,沧口营内的军卒完全慌了手脚,他们压根没想到竟然有敌人‘摸’到这里。 江东军不是一直在襄安近郊吗?怎么到了这里? 外围的哨探呢?怎么一个警讯也不见? 数之不尽地疑问浮上心头,荆州军惊惶失措。 来的是谁?有多少人马?大营守得住吗? 火箭落到粮仓上,并未燃起大火,这是因为粮袋的最上方都放置了鲜嫩的树叶、草木。 沧口营内的荆州军,每过几个时辰便要更换树叶,草木。 连日来,营中的军卒一直叫苦不迭,未曾想,辛苦终于有了收获。 若不是那些鲜草阻隔,火箭第一时间便可以点燃粮垛。 一点粮秣着火,再想将火势扑灭,难度极大。 “怎么回事?哪来的火箭?”巨大的嘈杂声震醒了营中主将王方。 这时,军卒来报:“王将军,大事不妙,营外发现江东军的旗帜,黄盖正在外头,他们用了火箭呀”。 王方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吼道:“怎么会这样?外头的哨探呢?难道他们都是死人吗?” 连绵不绝地火箭呼啸而来,终于点燃了三五垛粮秣。 营中守军大为惊恐,他们不知道敌军到底有多少火箭。 在各自军将的斥骂下,守军只得忙着救火,他们却不知道,黄盖只带了五百支火箭。 刚才一番‘乱’‘射’,四百支火箭收效甚微,看模样,营内的放火措施做的很到位,这样的话,即便将手头所有的箭矢抛‘射’而出,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黄盖当机立断:“弓手听我军令,目标,塔楼,‘射’!” “喏!” 在大营正‘门’口,竖有两座哨塔,他们的存在直接威胁到进攻一方。 对于黄盖而言,既然无法点燃粮仓,那便用火箭干掉哨探,这样的话,待会儿己方人马冲进去的时候也能省力一些。 没错,黄盖就是想杀入大营,亲手焚毁粮仓。 “咄咄咄”,火箭‘射’在粮仓上收效不大,但是,‘射’在塔楼上却很快有了效果。 “啊……”,塔楼上的军卒惨叫着跌落下来。 黄盖挥刀前冲,大声疾呼:“江东军,随我冲!” 话音未落,黄盖已经往大营冲去。 事发突然,大营内已经‘乱’作一团,而江东军人数不多,但目的明确,他们跟着黄盖,一路狂奔。 “如何?咱们要帮忙吗?”朱桓看着江东军的动作,向陈到问询。 “不忙,咱们静观其变” 陈到、朱桓是作为“先遣队”重返庐江的。 驻守九江的李典等待臧霸、于禁,大军未曾动身,然而,孙策催促告急的使者却催命一般,一日三拜访。 李典无奈,这才让陈到出击。 陈到自然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八名麾下,当然了,如果算上朱桓,那就是九名。 这十个人组成的先遣队是李贤平定广陵心血来‘潮’的产物。 那时候,陈到孤身来投,而李贤见识过陈到的勇武之后,便果断让其遴选军卒,组成‘精’锐小队。 后世里,李贤听惯了所谓“特战小队”的说法,穿越后,他也曾试图建立类似的特种兵,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有得力的人手。 直到陈到出现,李贤才猛然醒悟,这就是他苦苦等待的军将! 另一个时空中,陈到的白毦兵是何等‘精’锐? 夷陵之败,数十万蜀汉‘精’锐败于陆逊之后,若不是陈到统领数百‘精’锐抵挡,刘备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陈到来投,由他统领‘精’锐最为妥当。 事实证明,李贤的选择没有错。 陈到选入很是苛刻,李典、于禁、臧霸怕他狮子大开口,可他却只要了八个人,遴选完毕之后,陈到的练兵也极有特‘色’:山野狂奔、着甲泅渡、披草上树……等等匪夷所思的训练。 如果陈到在大军中动用这等训练手段,一定会有人将其捅到李贤耳中,可是,陈到只训练八个人,而且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并无造成太大影响,就是这样,陈到异乎寻常的训练方式才没有流传出去。 黄祖大军入侵庐江之际,陈到‘毛’遂自荐,愿往庐江侦查哨探。 李典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由他去。 未曾想,陈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数百里的路途,陈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视数万荆州军、江东军于无物,宛若闲庭游步。 一直未曾重视陈到的李典,这才相信李贤所说的话:有朝一日,你会发现,陈到所部人马足以影响一场战事。 十个人不到的小队,就想影响一场战事? 之前,李典总以为那是一个玩笑,可是,陈到成功打探到详细的荆州军情之后,他才明白,李贤是认真的。 正因为如此,当江东使者再三催促的时候,李典才让陈到先行。 听闻徐州终于肯出兵了,江东使者大喜过望,他忙着追问军队规模,李典磨蹭半晌,方才模棱两可地说道,“俱是军中‘精’锐”。 使者更是喜上眉梢,然而,当陈到出现孙策身前的时候,孙策连鼻子都气歪了,他认为徐州是在搪塞他! ... 第四百二十七章粮仓上空的火光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 大道理谁都懂,然而,事到临头,世人总是不能免俗。 孙策听闻援军抵达,原本很是开心,可是,当他问清楚援军的数量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李典在戏耍他! 只有十个人的援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两军厮杀,而不是小孩子打架,别说十个人,就算一百人,一千人都难以改变战场态势。 孙策的轻视、愤怒,陈到看在眼中,不过,他却没有丝毫辩驳、解释的意思。 江东军虽是友军,可孙策对陈到却没有管辖权,换言之,陈到自己可以决定是战还是留,如果在庐江待的不舒服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了,难道孙策还敢恼羞成怒,冒着与李贤‘交’恶的危险强行将陈到留下? 孙策虽然愤怒,但却不傻,迟迟不至的徐州援军固然令人失望,然而,李贤的友谊依旧值得珍惜。 以江东军的实力,如果想单独抵挡刘表,显然有些力有不怠,可若是有李贤的帮衬,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孙策不会迁怒与陈到,并不代表他会强作笑颜。 孙策脑中没有什么特种作战的概念,在他的印象中,军卒就应该多多益善,最起码,对于援军来说是这样的。 荆州军可是有五万大军呀,若是援军来的少了,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失望愤怒之后,孙策懒得再与陈到虚与委蛇。 陈到一行人跋涉数百里,没有任务、没有要求,当然了,更不会有人指挥。 这本是刻意冷淡相对的法子,可是,陈到却乐得逍遥,他麾下军卒的长处不在于两军阵前厮杀,若是让他与荆州军硬碰硬,陈到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现在倒好,由于孙策的轻视,陈到一行十人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自由。 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而来,总不能寸功未立就回去!再者,李典、于禁的大队人马很快就将抵达庐江,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岂不是让人嗤笑? 打定注意之后,陈到决定留下来。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最起码,补给方面不成问题。 陈到索‘性’跟着黄盖,打算谋夺沧口。 十个徐州军即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一开始,黄盖并未将其放在眼中,他甚至认为陈到之所以跟着他,是为了分润战功!然而,当陈到将沧口外围的明哨暗哨尽数剿灭之后,黄盖方才刮目相看:来的这伙徐州军确实是难得的‘精’锐。 若非时间仓促,黄盖说什么也要与陈到好生聊聊。 眼下江东军最大的问题便是兵源不足,可是,如果人人能像陈到麾下那般,放眼天下,江东军怕过谁? 战机稍纵即逝,在火箭宣告无效之后,黄盖便统领数千兵马杀入沧口大营。 营中本有三千守军,若是固守待援,黄盖自然难讨好处,不过,凭借陈到等人的功劳,江东军愣是无声无息地杀了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等到营中守军意图阻止反抗的时候,营寨的大‘门’已经在火箭的攒‘射’下轰然倒塌。 没了寨‘门’阻隔,江东军在黄盖的统领下宛若脱缰的野马,他们杀入大营,破坏视野中可以看到的一切东西。 “杀,顽抗者杀无赦,烧,烧他娘的,一粒粮食也不给他们留下”,黄祖很是兴奋,战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故,荆州军囤积在沧口的粮秣就完蛋了。 “杀,杀,杀!” 江东军在营中大杀特杀,荆州军中无大将,没有人能够挡住势若疯狂的黄盖。 一座座草垛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是江东军在近处放火。 防水的手段再周全,却也禁不住近距离纵火。 荆州军慌了手脚,他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军。 陈到意兴阑珊,没有丝毫参战的兴趣,这种‘乱’战可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乱’拳打死老师傅,刀枪无眼,流矢无情,‘混’‘乱’的战场上,变数太多,太大,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陈到已经发挥己方的长处,顺利为江东军扫清了障碍,所以,在他想来,接下来的战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朱桓喘着粗气,嘴里道:“叔至,我想杀几个荆州兵,为我族人报仇”。陈到有心拒绝,可是,看到朱桓期待的眼神,他还是颌首同意了,“切记,多加小心”。朱桓重重颌首,告辞离去。行至半途,陈到忽然笑道:“且慢”。“叔至还有什么事?”“我们与你一起去”朱桓吸了口冷气:“这可使不得,我与荆州军有仇,这是‘私’仇,诸位兄弟犯不着为了我以身犯险”。陈到皱起眉头,嘴里道:“朱休穆,你这么说的话可就有些不仗义了,你且问问他们,谁把你当外人了?”朱桓环顾四周,同伴们俱是大声聒噪:“朱休穆,陈头说得对,咱们兄弟何时见外过?你的事,便是我们的事”“咱们到庐江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扬我徐州军威,为使君争光贴金?现在,有了机会,朱休穆你可不要拦我们”“就是,这功劳可不是你能独吞的,分润些,让兄弟们为你分担”……朱桓与陈到的这般军卒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他的一身本领让人很是钦佩,当然了,朱桓大大方方的‘性’子也使得他第一时间融入了陈到的“九人队”。 同伴热情洋溢,朱桓自然不能一口回绝,确认陈到并未生气之后,他才犹豫道:“我朱桓何德何能,让大家伙为我这么‘操’心,也罢,既然诸位兄弟如此仗义,我若是再婆婆妈妈,只会‘浪’费时间”。 这话引来了一阵赞誉,“这他娘的才对嘛,荆州军是我的敌人,杀了他们,正好一箭双雕!” “大恩不言谢,诸位以诚相待,我必会铭记在心” 陈到翻了个白眼,他问道:“好了,再不杀进去,待会儿连点汤水都捞不到”。 众人一阵哄笑,他们刚要加入战团,忽而,一名攀登在树梢上示警的军卒大声疾呼:“敌袭!” 陈到瞪大了眼睛:“来的是谁?有多少兵马?” 树梢上的军卒松了口气,道:“足有千人开外,看模样应该是刘备的义弟关羽”。 “关羽来了?这下热闹了”,陈到并未害怕,他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依旧被‘蒙’在骨子里的黄盖。 江东军进展顺利,眼瞅着黄盖就要杀透敌营了,若不能及时告之敌情,江东军怕是要遭殃了。 关羽的兄长刘备刘玄德现在看来并没有亲自抵达,否则的话,来的援军一定不会只是这千余兵马。 “噗噗”,一刀划下,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黄祖在敌阵中大杀特杀,很是痛快。 “顽抗者杀无赦!” “快快烧了这粮垛” “杀贼!” 此起彼伏的传呼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厮杀作一处的双方军卒,当然了,更多的情况下却是荆州军在跪地求饶。 战事发展到现在,江东军大获全胜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变故真的发生了。 报信的徐州军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信息传达到位。 “什么?关羽来了?这****的,刘备小儿,又来坏我好事!” 黄盖脾气暴躁,之前是隐而未发,所以才没闹出什么事情,此时,关羽来袭,黄盖勃然大怒。 眼瞅着鸭子就要煮熟了,黄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将其夺走! “来人呐,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谁敢顽抗,杀无赦!” “喏!” 留下军令之后,黄盖原路回返,嘴里道:“主公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诸位,莫让主公失望!” 一击破寨,江东军士气高涨,他们甚至认为荆州军不过如此,这等骄纵之心不适合出现在战场上,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军卒们战心高涨却也是件好事。 最起码,当关羽来袭的消息散布开来之后,并没有人多人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千名敌军罢了,沧口大营都破了,就算来三千敌军又能怎样? 谁也阻止不了江东军焚烧粮秣! 这些时日,黄祖的荆州焚毁了多少家园,杀死了多少百姓,如今,黄盖此举不过是在讨回几分气力罢了。 望着浓烟滚滚的沧口大营,关羽叹了口气,一路上紧追慢赶,他还是迟了一步,看模样,敌人已经顺利破了大寨。 寨中的军卒并未形成有效的抵抗,否则的话,寨中的粮仓又怎么会这么快起火? “二将军,江东军正在前方,可要冲阵?” “二将军三思,粮秣已经失火,就算我们匆匆赶到,又能改变什么事情?” 关羽挑了挑青龙偃月刀,嘴里道:“杀过去,大军跋涉数百里,军卒都是辛苦的,荆州能将粮秣运送到这里,一路极为不易,我认为,必须杀过去,能救一座粮垛也好!” 关羽如此表态,谁敢说个不字? 于是,统一思想之后,一千人很快便来到了距离沧口大营不过三百步远的地方。 大营中的各方势力俱是一盘散沙,敌将王方彻底失去了对军卒的掌控。 关羽疾冲而来,黄盖也匆匆归返,两者都对粮秣势在必得,只不过,黄盖是为了毁粮,关羽却是救粮。 江东军已经完全陷入了‘乱’战,听闻事情有变,紧跟在黄盖身后的军卒只不过五六百人,而关羽却有近千名手下。 没有多余的语言,关羽便打马冲向了江东军。 黄盖尚未回到此处,陈到、朱桓又没有出手相援,因而,关羽一人便连杀十余人,杀人如同砍菜切瓜一般,着实令人惊异。 朱桓瞧的眼热不已,嘴里道:“我去会会他?” 陈到摇摇头,道:“不急,黄盖马上就要到了,若是黄盖支撑不住,咱们再去助他一把”。 “听上去很像一回事,可为啥我老是觉得不对劲呢?” 陈到低声笑道:“哪里不对劲?” “叔至,你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念头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做的很明显吗?” 朱桓连连颌首。 陈到笑道:“好吧,既然如此,为了不让我们的盟友功败垂成,咱们帮他一把”。 话音未落,陈到又补充道:“长箭,看准机会给关羽来一下狠的!” “喏!” “朱桓,咱们去会会关羽” “好勒” “头儿,我们怎么办?” “你们留在这里与长箭一道,静观其变,等候我的军令” “可是头儿,我们也想参战呀” “不行,以寡击众,必须有人接应,否则的话,便是有死无生” “好吧” 吩咐妥当之后,陈到瞅准机会,一矛掷向关羽。 变故突生,正在竭力厮杀的关羽从未意识到会在半途间遭遇这种程度的杀伤,若非他直觉强烈,只这一下,便足以让其受伤。 在短矛堪堪刺中关羽之际,关羽挥刀劈砍,千钧一发之际用刀背挡住了矛尖。 “铿”,有惊无险,关羽活蹦‘乱’跳。 此时,关羽带来的千余兵马已经冲入了沧口大营。 关羽‘阴’沉着脸,寻找弓矢抛‘射’的方向。 “关云长,可是在找我吗?”在视野的尽头,黄盖打马而出。 连续奔‘波’了几个时辰,黄盖薄命厮杀,‘精’神高度紧张。 关羽见过黄盖,这厮数次口出狂言,着实令人生厌。 “不错,我就是在找你” 黄盖冷笑:“只可惜,你来晚了,沧口营已经毁了,不会有一粒粮食留下”。 关羽不以为意,忍不住得瑟起来:“蠢货,你可知道,就算你烧了粮秣,也改变不了大军的进程,大家伙儿不会饿死,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从庐江掠夺”。 黄盖铁青着脸,道:“贼子,可敢来送死?” 关羽不屑:“谁强谁弱可不是说说而已”。 “好,既然如此,江东黄盖向你挑战” “啊?好!” 黄盖打马前行,关羽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便战作一团。 陈到、朱桓本想援手,却又怕妨碍到黄盖发挥,于是,二人没有贸然夹击,只是清扫附近的军卒。 关羽武艺强过黄盖,不过,黄盖却胜在经验丰富,甫一叫阵,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拳怕少壮,关羽远比黄盖年轻,短时间内不分胜负之后,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胜利的天平很快便向关羽倾泻了。 陈到、朱桓欺负虾兵小将倒是游刃有余,关羽带来的兵马中,无人能够试其锋芒。 沧口大营,粮仓引燃的大火腾空而起,附近的军卒四散避开,适才已经有荆州军落入火海中,死无全尸。 江东军即将大功告成,此时此刻,营中的军卒未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守军王方指着外头,嘴里大声吼道:“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荆州军眼睛一亮,可片刻之后又重新黯淡下去。 如果荆州的官吏都像王方这样,倒不如降了黄盖。 只可惜,徐州的兵马未到此处,否则的话,向他们投降倒也是绝佳的选择。 沧口大营之外,黄盖与关羽展开了殊死搏杀。 枞阳城外,孙策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 身上的箭伤隐隐作痛,最要命的是,黄祖麾下的军卒攻势如‘潮’,根本不给江东军轮换休整的机会。 看模样,黄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黄祖的目的是什么?杀了孙策! “报,左、右两翼全都出现大股敌军,数量在五千左右” 孙策脸‘色’为之一变,嘴里道:“好,我知道了”。 比起人多势众的荆州军,江东军的数量原本便不占上风。 如果地势险要,荆州军无法发挥数量优势的话,江东军倒是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只可惜,事与愿违,枞阳城外恰好是一大片开阔地,足够大军完成排兵布阵。 一万对两万,一旦人数多的一方完成三方夹击之势,很少有人能够撑得住。 毫无疑问,留给江东军的时间不多了。 是到了撤退的时候了,只是,如果沧口并未成功,那今日江东军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以黄盖‘阴’狠的‘性’子,他不会轻易放过江东军,一定会紧追不舍! 那样的话,江东军须得留下一部人马断后。 此时此刻,孙策心情极差,无论是谁,都不想选择殿后的人选,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断后,意味着九死无生。 如果孙策没受伤,以往这种断后的事情都是由他亲自来做的,可是,今日的一支箭伤到了孙策,最起码,三十日内是挽不得硬弓了。 沧口的黄盖到底怎么样了? “主公,快看,那红光!”忽而,耳畔传来惊喜‘交’加的声音,孙策闻言望去,西南方向,红彤彤的天空仿佛燃烧起来。 没错,一定是沧口,一定是黄盖点燃了沧口。 孙策大喜,他吼道:“让军卒吼起来,便说沧口粮秣已毁,他们没有吃的了”。 无需孙策可以提醒,西南方向的异象早已经惊动了很多人。 黄祖‘阴’沉着脸,好不容易遇到了孙策的主力,只要加把劲,说不定连孙策都可以俘虏入手! 只是,这时候沧口竟然出事了,这他娘的不是扫兴吗? 难道说,孙策一直以来的目地便是沧口的粮秣? ... 第四百二十八章陈到战关羽 从荆州到庐江,最便捷的运输方式是水路,而作为江水河岸的沧口已经囤积了近万石粮秣,足够大军数月所需。 毫无疑问,沧口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负责沧口的守将王方,此人嗜酒成‘性’,不过,防范意识颇强。 黄祖任人唯亲,但却不是傻子,如果王方真的一无是处,他不会将其放到如此的重要的地方。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江东军对沧口流‘露’出窥伺的态势,通过层出不穷的哨探,王方便可以第一时间获知详情。 可是,这一次王方没有情报送来,沧口却燃起了火光,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王方出了意外,第一时间战死,所以没能有情报传出;要么就是进攻方采取了某种方式避过了王方! 相对于第二种猜测,黄祖宁愿王方战死,却也不想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强大对手。 “沧口粮秣已毁,徐州援军已至,黄祖大事去矣”,此起彼伏的呼声从江东军阵中传来。 沧口方向的火光不似作为,粮仓应该真的出了问题。 敌人到底是谁?是江东军?还是像江东军宣言的那样,是徐州的援军赶到了? 荆州军人心躁动,他们在庐江顺风顺水,从未打过逆风仗。 今日,陡然传来噩耗,军士顿时无心厮杀,连粮秣都被人烧了,这仗还怎么打? 真他娘的可恨,黄祖破口大骂,他明明已经完成了布局,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可半途间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不行,绝不能任由事态恶化,否则,必将功亏一篑。 黄祖久经战阵,他知道,无论如何,军卒的这口气不能泄了,否则的话,别说剿灭江东军了,大军如何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沧口的胜利给江东军增添了无数信心,江东军一反颓势,他们在各种军将的统领下发起了顽强的反击。 黄祖咬牙齿“咯咯”作响,忽而,他灵机一动,嘴里道:“传令下去,便说沧口粮秣无事,不过是宵小使计恐吓的伎俩罢了,让军卒莫要轻信”。 “喏!” “嗯,再告诉军卒,击溃江东军,人人有赏” “喏!” ‘混’‘乱’的战场上,如何通讯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 距离较近的话,还可以通过言语来传导、约束,可若是距离过远,只能通过令旗来传递军令。 江东军目的明确,他吼叫的目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试图通过沧口大胜的事迹来瓦解荆州军的战心,而黄祖虽然想出了破解之道,可是,如何让己方军卒相信却是一个问题。 最前方,与江东军厮杀正酣的军卒,他们心中惶恐无比,可是,所处的位置让他们不得不玩命厮杀。 前方是敌人,后方是密密麻麻的友军,无论前进还是后退,全都没有活动空间,除了厮杀,最前端的荆州军别无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饱含着俚语、方言的呼喝在战阵中传递开来。 “沧口无事?江东军在撒谎?” 无论消息真假,荆州军萎靡的士气都有所提升。 荆州军需要一个谎言来麻痹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坚持下去。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太多太多外在因素可以影响到战场走势。 黄祖麾下军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稳住军心,而这时,战局陷入僵持之中。 荆州军无心进取,他们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江东军虽有锐气,可一时片刻却也难以撼动荆州军的阵脚。 如果孙策没有受伤,说不定江东军还能有所突破。 毕竟,在战场上,孙策一人一枪便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江东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 现如今,箭头未除,箭伤未愈,孙策只能干着急。全集下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适才没能一股作气击破荆军大阵,往后只怕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主公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全身而退,黄祖实力两倍于我,一旦其援军抵达,我方危矣!” 孙策听罢深以为然,“荆军从三面攻来,我军若想退却,须得有人正面拖延,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 战场上,次第而退需要极佳的配合。 作为退却一方,在进攻一方攻势‘逼’人的情况下,没有人敢撒‘腿’狂奔。 再快的‘腿’也跑不过箭矢。 无数惨痛的教训证明,只有丢车保帅,才可能以最小的代价保住实力。 “主公,我愿领军殿后!”自动请缨的却是孙策的亲卫将领董袭。 孙策深深地看了董袭一眼,脑中闪过诸多的念头,五年前,董袭便跟随他南征北战,讨伐山‘阴’宿贼黄龙罗、周勃,亲斩匪首,攻打庐江刘勋,立下赫赫战功。 在黄盖、程普等人无法‘抽’身的情况下,董袭确实是殿后的最佳人选。 孙策没有多言,只是重重地拍了董袭一巴掌,嘴里道:“我等着与你一起吃酒!” 董袭抱拳作揖:“必不负主公所托!” 在真正的历史上,黄祖便是死在了董袭刀下。 东吴十二将,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城中,刘备亲领援军奔袭而来。 沧口火起的那一刹那,刘备在城头便看得很清楚。 大军最为重要的辎重营地毁于一旦,就算荆州能够及时运来下一批粮秣,却也杯水车薪,难当大用。 当务之急是击溃孙策大军主力,使其短时间内丧失战力,只有这样,荆州军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搜刮粮秣,而不必在乎江东军的滋扰。 之前,刘备是一个爱惜声名的人,可是,自打接连败给李贤,又被其栽赃陷害,背负杀害孔融的恶名之后,刘备无法洗白自己,只能破罐子破摔。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做一次好事,可能没有人会记住你的好,可若是做一件坏事,很快便会有人将之公诸于众。 如今,从青州到徐州,没有一处百姓念叨刘备的好,只要提起刘备,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长此以往,刘备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坏下去。 做不成好人,那就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刘备不但有文化,而且还熟读兵书,他一旦发狠,铁定有无数人倒霉遭殃。 侥幸逃脱李贤的围追堵截,刘备率领残军投奔刘表,自那时起,他便下定决心,只要能够扩充实力,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讨伐孙策,不是易事,可黄祖却势如破竹,对此,刘备一直心有疑问,现如今,刘备的担心终于应验了,孙策果然另有所谋。 如果可以选择,刘备不想派兵救援,他宁愿黄祖兵败身亡,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过兵权。 只是,黄祖一死,带来的影响太大,刘备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住相应的压力。 毕竟,黄祖树大根深,而刘备根基太浅。 因而,再三思虑之后,刘备还是放弃了“坐山观虎斗”这个‘诱’人的想法。 世人只敬畏实力,只有强大的实力才可以赢得他人的尊重。虽然顶了个刘皇叔的身份,可刘备相信,在真正的枭雄眼中,这个“皇叔”其实屁都不是。 城内留有一千兵丁,足以应对突发状况了,除却关羽带走的人马,刘备将手中所有的力量都带出了城。 这一战,干系甚大,不能有任何意外。 行至半途,一个疑问浮上刘备心头“关羽如何了?” 关羽对黄盖,一个攻势渐猛,一个守多攻少,长此以往,黄盖显然抵挡不住。 是时候出手了! 陈到、朱桓相视一笑,二人联袂杀出。 关羽麾下俱是轻甲步卒,根本挡不住陈到、朱桓的二连杀。 没多久,陈到便大吼一声,道:“喂,长胡子红脸的家伙,你的对手是我,来让我试试你的刀”。 关羽看了陈到一眼,不发一言,眸中尽显不屑之情。 黄盖显然是江东军主将,只要击杀了他,对大局极为有力,而陈到虽然勇猛,可他只有一人,有什么值得关羽关注的? 他娘的,竟然被人无视了? 但凡武艺高强之辈都有些心高气傲,陈到瞪大了眼睛,嘴里道:“红脸贼,莫非是怕了我?” 关羽冷哼一声,“聒噪!” 借助陈到‘插’科打诨的功夫,黄盖好不容易缓了几口气。 这时候,陈到终于赶来了,他一枪刺出,道:“黄将军退下吧,我来来会会这大胡子的红脸贼”。 关羽气的鼻子都歪了:“我不是红脸贼!” 陈到接连挑衅,关羽终于抛弃黄盖,青龙偃月刀往陈到砍去。 ‘阴’谋得逞,成功引来了关羽,陈到颇为自得。 “铿铿”,电光火石间,二人便对拼了五个回合。 关羽越战越惊,对方的武艺竟然不逊与他!这让心高气傲的关羽如何能忍? “小贼,受死!” 陈到的悍勇彻底‘激’起了关羽的战意,他拿出了看家本领,刀刀致命。 陈到屹然不惧,他的本领与关羽原本就伯仲之间,即便不如关羽,却也相差不远,可是,陈到却有体力优势。 适才关羽与黄盖大战近百回合的时候,陈到一直在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现如今,两人对阵,自然是陈到占了优势。 黄盖趁隙跳出战团,适才那番厮杀让他意识到,关羽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就算没有之前冲阵杀将的经历,黄盖扪心自问,他也难以胜过关羽。 黄盖素来直爽,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不需要任何遮掩! 倒是徐州来的陈到出人意料,竟与关羽不分胜败! 轻易破了荆军的哨探,现在又与关羽厮杀正酣,不得不说,陈到一行确实让黄盖大开眼界。 此时,营中不断涌来灼热的气流。 数千江东军大肆破坏,他们杀死所有敢于抵挡的军卒,烧毁视野中一切可以焚烧的东西。 一座座粮仓焚烧,形成冲天的火光,无穷无尽的烟雾。 呛人的烟雾中,王方涕泪‘交’加,他明白,辎重营毁掉,他便断了生路。 有人自刎了结,可王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蝼蚁尚且偷生!求生的**支使着王方,让他蓦然生出一股侥幸心理:若是黄祖不曾怪罪呢? 王方逃了,没多久,沧口大营内再也找不到一名敢于抵挡的荆军了。 战死、逃生、投降,荆军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因而,多数荆军都选择了后者。 逃,逃回本阵,只要能够活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可如果逃不掉,那就只能投降了。 荆军将士已经听说了,孙策从未有过杀俘的行为。 既然‘性’命可以得到保障,便是降了江东军又怎样? 成功破了沧口营,烧了万石粮秣,江东军战意高昂,他们听到营‘门’口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厮杀声,所有人都涌了出来。 都到了这时候,哪个不开眼的敢与江东军厮杀? 久战不下,关羽早已经心浮气躁,无论他刀势如何,陈到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压根不给人击杀的机会。 是孙策的将领? 沧口营内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关羽可是担负着护粮的十名,如果粮秣都毁了,他无法向刘备‘交’差。 忽而,一阵欢呼声传来。 关羽定睛一看,却是大队江东军赶到了营‘门’口。 陷入苦战的江东军认为己方来了援军,当即欢呼起来。 关羽又急又恼,看模样,江东军已经焚粮得手了。 该死的荆军难道都是“摆设”吗? 只要荆军稍做抵挡,关羽便有把握杀入大营,现在倒好,粮秣全部毁了,关羽连救粮的机会都没有。 无穷无尽的愤怒涌上心头,关羽使出拖刀计,试图一击必杀。 陈到冷不防吃了一击,饶是他身手敏捷,可左臂还是掉了大块血‘肉’。 幸好,并未伤筋动骨。 关羽一击得手,得势不饶人,他对陈到恨之入骨,他认为是陈到耽误了救火的时间,否则的话,粮秣不至于尽数焚毁! 陈到左臂吃痛,行动难免受到影响。 关羽不悲不喜,嘴里道:“死吧”。 在关羽看来,陈到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拖刀计下存活下来。 拖刀计,回马一刀其实只是其中一招,如果对手未曾死亡,关羽还有另外一招取人姓名的狠招。 “铿”,未曾想,陈到竟然挡了下来。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便有这么厉害,甚至能够躲过关羽的必杀技,这让他情何以堪? 陈到吐了口淤血,道:“好厉害的红脸贼,好‘奸’诈的招数,下一次,你再使出这一招我就能挡下了”。 关羽杀意倍增,如果拖刀计的事情流传出去,他岂不是没了杀手锏? 不行,必须将一切不利的隐患消灭在萌芽中! 关羽打马上前,誓要将陈到斩落马下。 朱桓见状急忙拍马来援,关羽又是一刀击出,这一次,却是黄盖及时出手相援。 关羽又惊又怒:“无耻贼子,以多欺少吗?” 朱桓是个山中猎手,在他看来,只要能够捕到猎物,便是与其他的猎手合作,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荆军如果不无耻,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村落无一生还?” 朱桓始终憋了一口气,如今关羽竟然拿“无耻”来辱骂,当即勾起了朱桓心头的恨意。 劫掠无辜百姓的事情,关羽向来不喜欢,为此,他也曾向刘备谏言过。 只是,刘备顾左右而言其他,未做正面答复。 如今,朱桓拿这事情回击,关羽竟无言以对。 虎牢关前,刘关张,三英战吕布。 今日,朱桓、陈到、黄盖三人战关羽。 不到十个回合,关羽便险象环生。 双拳难敌四手,饿虎难架群狼。 关羽悲愤不已:“若我三弟在此,哪有尔等猖狂的机会!” 话音刚落,关羽‘抽’身便退。 黄盖纵马‘欲’追,却被陈到拦了下来,“穷寇莫追”。 黄盖大急:“这关羽可是刘备麾下大将,今日难得有机会把他留下,如果错过了,下一次就没有这等机会了”。 朱桓也跃跃‘欲’试,大有杀死关羽为族人复仇的态势。 陈到草草处理了伤口,确定并不止血过后,嘴里道:“当务之急是去救孙策,我们少了粮秣,已经完成了任务,不可为了旁枝末节,错过了大事”。 宛若醍醐灌顶,黄盖抱拳叹息,“多亏陈兄弟,若不是你,我险些误了大事,没错,今日关羽逃了,下一次他别想还有这等机会,倒是主公那里不知详情,是得回援了”。 陈到不置可否。 经此一役,徐州军十人的作战小队使人刮目相看。 其中,大战关羽的陈到、朱桓更是享受了英雄般的待遇。 若不是陈到、朱桓,刚才黄盖已经死了! 黄盖一死,就算成功烧了粮秣,孙策也绝不会高兴。 江东军恩怨分明,陈到、朱桓对他们有恩,他们自然感恩戴德。 于是,陈到一行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若非军情紧急,说不定江东军还会来场酒宴庆祝一番。 不过,稍稍表达一番感‘激’之情过后,黄盖便下令大军往枞阳开拨。 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刚才又经历过‘激’烈、短促的刺杀,黄盖麾下军卒都有些累乏了。 然而,想到孙策依旧生死未卜,军将便卯足了气力,要去一探究竟。 众人一路回转,没多久便遇到了另外一路兵马。 合兵作一处之后,有兵马六千人。 ... 第四百二十九章张辽三策 兴平二年十月,枞阳城外杀声震天。 沧口粮秣被毁,荆州军锐气尽失,倒是江东军战意高昂,军心士气无可挑剔。 若非孙策冒失受伤,说不定江东军已经击溃了当前之敌。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 阵势已成的情况下两万荆州军竟然奈何不得万余江东军! 黄祖‘阴’沉着脸,他想破口大骂,可却不知道骂谁。 骂王方?沧口大营出了问题,王方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与其为一个死人生气,倒不如收敛心神,考虑如何善后;骂军将?孙策帐下猛将无数,黄祖已经折了三名裨将了,再这样下去,荆州军很快便会面临无将可用的情况;骂军卒?厮杀至今,军卒未曾出逃溃散,虽未拼尽全力,倒也无可厚非! 思来想去,黄祖竟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骂之人!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为了干掉孙策,黄祖已经绞尽脑汁了,可到头来竟然寸功未立,真他娘的可恨。 黄祖脾气暴躁,但却懂得收买人心,他从不推卸责任,也不让麾下背黑锅,是他用人失误,想当然地以为江东军不会袭击沧口,所以未能作出有效地预防措施。 如果沧口守军多一些,江东军哪能轻易得手? 耳畔,传令小校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回‘荡’不已。 “什么?刘备出城来援?”黄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下意识地重复起来。 “没错,刘将军统领三千兵马出城了” 三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绝不会少。 黄祖很清楚,刘备麾下数千兵马都是刀山火海中走出来的老卒,他们战力极强,在战场上甚至可以以一敌二。 荆州军疲态已生,迫切地需要注入一股活力,而刘备的到来恰到好处。 黄祖瞬间惊醒,他大喜过望,嘴里道:“刘备现在何处?” “正在后军,可否参战,还请将军明示” 黄祖笑骂道:“请示个鸟!快快将刘玄德的兵马放过来”。 “喏!” 黄祖军令一下,荆州军当即为刘备让开道路。 两军厮杀的战场上,越靠前,死的越快。 江东军悍勇至极,荆州军巴不得能来几个替死鬼。 眼下,刘备出城来援,荆州军全都乐不可支。 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在众人想来,刘备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否则的话,老老实实待在城中,岂不是强过现在? 最前排力竭、受伤的军卒很快由身后的军卒替换下来,他们一时之间丧失了战力,留在原地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耽误了战机。 双倍于江东军的军卒数量可以确保荆州军完成自由轮换。 于是,荆州军的战线自始至终都能维持住,任凭江东军攻势如‘潮’,他们始终不为所动。 在两侧军卒异样的目光中,没多久,刘备便来到黄祖身边。 “哈哈,玄德来得好,我正要去寻你呐” 刘备故作疑‘色’,道:“喔,不知兄长有何事吩咐?” 黄祖拉着刘备的手臂,亲切无比地说道:“哎呀,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嗯,只要力所能及,必不负兄长所托” “江东军滑如泥鳅,今日,好不容易将其缠住,必须将其留下,兄弟你也看到了,荆州军不堪大用,只能围住江东军,却不能一击必杀,着实可恨!我琢磨着,可否由关羽关云长亲领兵马冲杀一阵,以坠江东士气?” 刘备叹了口气,道:“兄长,实不相瞒,云长他并不在此处”。 黄祖以为关羽在避战,当即变了脸‘色’,道:“那他在哪里?” “沧口” 黄祖大为惊咦,“关云长怎么到了沧口?他去哪里干什么?” “兄长出城之后,我一直苦思冥想,孙策这么一反常态地进攻我方,到底因为什么,后来,我琢磨着,兴许是为了沧口” “唉呀,如果贤弟早些醒悟,那该多好呀” 刘备沉默不语,派出关羽依旧未能挽回局势,这是他从未想到的事情。 眼下,黄祖打算让刘家军打头阵,没有关羽这等猛将坐阵,伤亡岂不是惨重无比? 看来,待会儿一定得从长计议。 剿灭孙策,刘备愿意出一份力,但如果让他大出血,他肯定会三思而后行。 刘家军奔袭各地,大小战阵数百场,能够存活至今的,都是百战老卒,刘备还指望靠他们来扩充军力了,若是折损太多,刘备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黄祖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他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只要兄弟此次助我渡过难关,他日回返南阳,我一定为兄弟补上一份重重的厚礼”。 刘备不为所动。 黄祖又加了一块筹码:“贤弟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才,统领五千军卒有些屈才了,我觉得以贤弟之能起码能够统领一万大军”。 这就是许诺了,只要刘备肯出兵,黄祖便会为其补上一万名军卒的缺额。 兵权‘诱’人心! 长久以来,刘备一直想恢复到万余军卒的规模,只可惜,寄人篱下,刘表不允许在荆州出现这么大一股不受控制的军力。 明面上看,刘备对刘表言听计从,对黄祖更是尊崇有加,可这又怎样? 刘备归顺袁术的时候,一样表现的很是温顺,可是,李贤南下之后,袁术不知所踪,刘备却活得好好的。 众人一直认为,袁术之所以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一定与刘备脱不开干系! 这一次,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黄祖说什么也不会许下重诺。 怎么办?应诺还是拒绝? 拒绝的话,黄祖会不会当场翻脸?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两万兵马呀。 刘备权衡利弊,半晌之后方才应道:“兄长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与孙策本就有仇,若能手刃此贼,自然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黄祖大喜过望:“好,真是好兄弟,我黄祖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负你”。 刘备笑道:“多谢兄长厚爱”。 有的人一诺值千金,有的人誓言却连屁都不如。 黄祖是哪种,刘备无从判断。 不过,皇帝不差饿兵。 刘备既然应承了这差事,那么,索要一些盔甲、兵器完全在情理之中。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现在不去狮子大开口,难道还等黄祖大发善心? 刘备讨要了五百副盔甲,黄祖连个折扣都没打,当场便让军卒‘交’接完毕。 换上‘精’良的甲胄,刘备深吁一口气,关羽、张飞都不在身边,他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博一场。 胜了,自然有数之不尽的好处,若是败了,那也怨不得别人,最起码,他刘备刘玄德努力过! 想到这里,刘备大声疾呼:“儿郎们,让江东军看看我们的厉害!” “杀,杀,杀!”刘家军士气高涨。 依附袁术的时候,刘家军与江东军便素有仇怨,现如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军卒们迫切地想要报仇雪恨。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在血腥的战场上,刘备与黄祖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二人是否会上阵厮杀。 黄祖有良田、美妾,还有数之不尽的敢死之士,所以,他向来惜命的很,从不浴血杀敌,反观刘备,自打背负杀害孔融的罪名,他便惶惶如丧家之犬,真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刘备比谁还能豁得出‘性’命。 “我乃中山靖王之后,诸位,随我杀敌” “杀!” 刘备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此处,荆州军已经将阵脚摆出了可供大军出击的阵势。 堂堂的大汉皇叔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不少军卒都生出一股愤懑的心思。 “大汉皇叔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个鸟?” “杀了这本江东佬!” 刘家军陡然间加入战阵,荆州军只觉得压力一轻,而对面早就伺机退却的江东军趁机脱离战阵。 金秋十月,原本是收获的季节。 枞阳城靠近长江,江水两岸良田极多,荆州军来的极快,谁都没想到不过,今日一战,不少粮秣将颗粒无收 孙策看了一眼刘备的大旗,道:“刘备真的出城来援了,传令下去,董承不可恋战”。 “喏!” 如果没有敌人纠缠,撤出江东军自然是简单至极的事情,可是。对面的荆州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黄祖未曾发觉的情况下,孙策意图‘抽’兵急退。 沧口已毁,孙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江东军成功缠住了黄祖,使其不能回防沧口,这时候,只要江东军全身而退,那么,无粮可用的荆州军早晚会陷入‘混’‘乱’之中。 黄祖烧杀劫掠,在庐江郡内怨声载道,名声早已经臭了,就算他以战养战,可是,一旦百姓有了防范,荆州军又能抢到多少粮秣? 烧了粮秣,时间便站在孙策这一边! 五万大军入境的时候,何等猖狂嚣张,谁能够想到,他们竟然也有粮秣被烧掉的时候。 一旦大军无粮,灰溜溜退出庐江,黄祖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死!”刘备颇为勇武,他双手剑使得很是熟稔,极短的功夫内,他便连杀两人。 血喷溅而出,刘备不为所动。 忽而,有小校快马来报。 “报,敌军大部似有逃窜迹象,请将军示下” 黄祖心头暗恨,原本以为两万大军已经稳超胜券了,谁曾想竟然一‘波’两折,众将士拼死拼命也才博出个机会。 现在,江东军要逃?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逃窜。 黄祖大声呼喝:“传我军令,一定要死死咬住江东军”。 “喏!” 到嘴的鸭子,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其留下,这就是黄祖的想法。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在黄祖眼中,孙策就是香喷喷的鸭子。 三千名刘家军渐渐改变了战场的走向,他们身经百战,实战程度甚至远超所部人马。 孙策所在方位,一名传令小校很快涌了过来。 “报,刘备引军来追,是否将其击杀?” “杀,当然杀,还跟他们客气干什么?” “喏!” 一个‘欲’走,一个想留。 察觉到江东军的意图之后,荆州军战意高昂,他们大呼小叫着,要与江东军一决胜负。 董承使出浑身解数,他麾下兵马占了上风,可是,这种程度上的胜利不足以确保主力成功折返。 一场大规模的兵力对决眼瞅着就要变成一场追击战。 荆州军的滋扰下,江东军退的很慢。 孙策的箭伤拖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医治,身旁的亲卫苦劝不已,可孙策却不为所动。 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孙策哪敢离开? 程普、周泰、韩当、黄盖、周瑜、董承,孙策身边的得力干将都已经派了出去,孙策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等待。 数里开外,关羽引领兵马往枞阳而来。 黄盖心急如焚,成功焚烧了沧口的粮秣,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计划的第二部却是高挂免战牌,耗死缺粮的荆州军。 不过,眼下,枞阳城的呐喊声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这说明江东军依旧未能脱离战阵。 得了头筹,黄盖原本喜气洋洋,可是,想到生死未仆的孙策,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孙策在军中颇有威望,黄盖虽然没有解释清楚,可有哪个是个蠢人? 眼下,摆明了是荆州军紧追不舍。 周所周知,荆州军足有五万之众,而孙策统领的江东军不过万余上下,真要是陷入包围,江东军凶多吉少。 江东军卒心细孙策安危,他们健步如飞,身上不见一份疲态。 陈到见状啧啧称奇,他努了努嘴,道:“看见没,孙策在江东的威望!” 朱桓不为所动:“这算什么?我听一商贾说过,说青州、徐州的百姓不少人为李贤李使君立下了长生碑”。 陈到苦笑不已,这事情如果李贤知道了,一定会加以阻止。 厮杀至今,死在朱桓手下的荆州军不多不少,已经有了九十八口。 朱桓依旧没有泄气,他开始意识到,跟随徐州李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数百里开外的下邳城。 郡内官员按照李贤之前的吩咐,四处张贴募兵书。 相对于其余各路诸侯,无论是青州军还是徐州军,百姓全都颇为向往。 活着,有月俸,有犒赏;如果不幸战死,郡府会为其布置一份厚重的抚恤金。 别的地方,军卒入伍需要耗费一系列的流程,这会造成诸多事务积压,耽搁大量的时间。 可是,李贤定下的入伍规矩却简单明了,只要军卒如约完成达成目标,压根不需要讨好谁。 接连几日,下邳城的人口便多了数千人。 驻守城池的守将如临大敌,他们害怕有贼子‘混’入其中,‘欲’行不轨。 李贤在城中听说了之后,亲自去瞧了几眼,嘴里道:“定下规矩,城‘门’附近五步之内严禁人员靠近,围着杀无赦,有不听劝阻者,可先行驱逐!“ 一番话说得杀气凛然,让人寒‘毛’倒竖。 下邳城不容有失,兖州吕布却已经无路可退。 长久以来,吕布在兖州横征暴敛,‘激’起了民愤。 曹军每到一处,百姓、豪族总会派出人手予以帮衬。 曹‘操’约法三章,不允许军卒肆意触碰百姓钱财,这一点,赢得了无数人的好感。 千里做官为吃穿,军卒舍生忘死,为的还不是挣钱养家?博出一个大大的前程? 自打陈宫离开之后,吕布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这一日,大队人马驻扎在一处河道旁。 吕布意兴阑珊,一句话也不想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顺、张辽等人大步而来。 “主公” “嗯?什么事?” “此处地势得天独厚,在这里设下陷阱,一定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喔?什么陷阱?” “五百步开外有一大片山坡,咱们只要在山上堆积石块,一旦曹军追击此处,定然可以给他们一份惊喜” “好,你看着办吧” “喏!” 数月以来,如果不是高顺的陷阵营连立战功,吕布早就支撑不住了,又哪能坚持到现在? 饶是如此,吕布兵马还是离心离德。 “主公,曹军紧追不舍,不知主公有何打算?”这一次,说话的却是张辽。 吕布很是烦躁:“你认为我该有什么打算?” “这兖州不可留,主公须得另谋他处呀” 平原郡?无论是河北的袁绍还是青州的李贤都不是善茬,到了那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遭遇三面夹击;豫州?那可是曹‘操’的地盘,如果能够夺下来自然好得很,可是,吕布自家事自家知,这时候,让他麾下兵马打打顺风仗还可以,要是让他们攻城拔寨,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了;徐州?吕布思虑再三,难下决心。 张辽又道:“主公,我有上中下三策”。 “喔,速速道来” “下策,留在兖州,继续与曹‘操’纠缠,兖州百姓已经恶了我们,与其滞留此处,倒不如另则一地” 吕布听罢深以为然,“接着说”。 “中策,遁入平原郡,借助李贤的力量抵挡曹军,不过,此举是把双刃剑,如果李贤因为平原郡的缘故,不愿出手,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吕布叹了口气,“上策呢?” “往东,奔赴泰山郡,泰山多山地,不利曹军大军展开,咱们只要与李贤取得联系,一定可以积蓄实力,东山再起!” ... 第四百三十章吕布的决断 泰山郡内民风彪悍,百姓穷蔽,如果吕布引军抵达,一定会面临补给困难的问题。 不过,真正影响大军去向的却是吕布的意愿。 吕布兵马虽然接连败北,可由于吕布超乎寻常的个人能力,依旧留在他身边的人马都是死忠,从五万大军到六千兵马,大‘浪’淘沙,真正留下来的都是‘精’锐。 吕布将武将的人格魅力发挥到极致,哪怕他让麾下军卒去死,都会有人豪不折扣地执行。 张辽的上中下三策各有利弊,不过,吕布却也明白,前往泰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吕布占据兖州多年,早就养成了骄奢浮夸的日子,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时候,让他到山区苟延残喘,他又如何忍受得住? 再者,吕布‘性’格骄傲,遁入泰山,虽然保留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可是,却也向世人彰显了他的失败。 吕布可以容忍失败,但却不能容忍以这种方式告别兖州。 温侯吕布,就算败,也得败的轰轰烈烈! 想到这里,吕布环顾四周,高顺表情冷漠,张辽神情殷切,许久之后,他方才叹了口气,道:“文远所言极是,只是,泰山郡我是不会去的”。 张辽张嘴‘欲’言,吕布却又说道:“文远莫急,且听我仔细道来,想我吕布英雄一世,却未遇明主,一辈子奔‘波’迁徙,几无立足之地,幸得诸位不离不弃”。 “温侯!”高顺、张辽大为触动,他们跪伏在地,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吕布自顾自地说道:“昔日,楚汉争霸,楚霸王项羽兵败于垓下,虞姬劝其东渡江东,项羽却不屑一顾,并非项羽无法过河,却是因为,渡了江东,霸王便不是霸王了,我吕奉先傲立天地,无愧本心,去泰山,可活,然而,那却不是我存活的方式”。 “温侯!” 不知何时,貂蝉、灵雎、宋宪等人一同来到大帐内。 吕布笑了起来:“好,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使人去寻你们”。 貂蝉牵着灵雎的手,两人不发一言,只是紧紧地盯着吕布。 宋宪、曹‘性’、侯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因为他们知道,吕布刚愎自用,一旦下了决心,绝不更改。 吕布很满意众人的态度,他笑道:“高顺,夫人、灵雎便‘交’由你照顾了,你可带着他们去投奔李贤,我想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高顺咬着牙齿咯咯作响,半晌之后方才应道:“高顺在此立誓,只要有我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主母、小姐”。 “好,陷阵营内都是好汉,此番东赴徐州,你便带上他们吧” “喏!” 貂蝉泪眼婆娑,道:“温侯,我想陪在你身边,同生共死”。 灵雎也脆脆地说道:“爹爹,我也不走,我要陪着你”。 吕布板起脸,道:“胡闹,战场厮杀不是儿戏,如果你们留下,我又怎能心无旁顾?” 貂蝉捂着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温侯,我会等着你的”。 “你只要照顾好灵雎便可以了,灵雎你可要听你阿母的话,知道吗?” 灵雎流下泪,连连摇头。 吕布毫无悲意,他脸上‘露’出一副即将解脱的笑容。 “张辽张文远” “末将在” “你率本部兵马前往泰山,无论我是胜是败,都会派人前往泰山,你只要好生接应便是了” “得令” “侯成、宋宪、魏续、郝萌、成廉” “在!” “你们五人随我一道会会曹‘操’” “喏!” “好了,都别傻着了,难道没听到我的吩咐吗?” 吕布一声反问,七名军将当即退去,唯有貂蝉、灵雎留在帐内。 没有外人,貂蝉、灵雎再也忍耐不住,她们泪如雨下。 吕布叹了口气,他将生命中最珍视的两个人揽入怀中,嘴里道:“我对不住你们”。 “温侯!” “爹爹” 吕布又道“且听我说完”。 貂蝉缓缓颌首。 面对家人,吕布心情低落,他说道:“你们到了徐州之后,一定要去拜访陈宫”。 “陈长史?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貂蝉疑‘惑’不解。 吕布苦笑道:“那是陈宫的金蝉脱壳之计,我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陈宫在下邳颇受李贤重要,你们到达徐州之后,人生地不熟,如果见了陈宫,他自然会护得你们周全”。 貂蝉瞋目结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陈宫要背叛吕布。 难道说,是吕布的冷淡‘激’怒了陈宫?貂蝉百思不得其解。 灵雎大怒:“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吕布皱起眉头,呵斥道:“灵雎住嘴,我吕布恩怨分明,陈宫助我良多,功劳不可抹杀,他是我的恩人!” 曹‘操’讨伐下邳的时候,正是陈宫反戈一击,奉迎吕布入境,否则的话,没有人能够挡住曹‘操’的脚步。 事实证明,坚固的堡垒都是由内部攻破的,如果不是陈宫选择了李贤,又怎么会这样? 貂蝉缓缓颌首,她向来听吕布的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灵雎唱起了反调,嘴里道:“陈宫是小人,才不是恩人!” “如果我死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陈宫一定会好生对待你们” 貂蝉试图以感情触动吕布,嘴里道:“温侯一定要好生活着,否则的话,我们孤儿寡母岂不是无依无靠?” “高顺值得信赖,有他,我相信,绝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你们” “难道温侯已经腻了我们?否则的话,为何不能为了我们活下来?” 吕布叹了口气,久久不发一言。 貂蝉又道:“我可以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哪怕隐姓埋名,我都愿意”。 这句话说道了灵雎的心坎,她也连连颌首,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爹爹,只要爹爹!” 吕布只有刹那的意动,片刻之后,他重新恢复到那副淡然的模样:道:“蝉儿,你不要胡闹,灵雎,你更不可任‘性’,我沦落到今天,全是我咎由自取,与别人没有干系,记着,陈宫选择李贤,并不算背弃我,我能有今日,离不开他的大力援助,你们只要以礼相待,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绝不会亏待你们,明白吗?” 貂蝉只是颌首,不发一言,便是灵雎也闷不啃声。 ... 第四百三十一章妥协 吕布吕奉先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能让他低头妥协的人,除了貂蝉,只有他唯一的骨‘肉’灵雎。 在陈宫的问题上,吕布之所以一再忍让,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貂蝉、灵雎寻找一个可靠的退路。 高顺虽然值得信赖,可计谋却比不得陈宫。 陈宫的能力,吕布从未怀疑过,对方既然能在徐州站稳脚跟,那便说明,陈宫完全可以护得貂蝉母‘女’周全。 吕布一生树敌极多,他反丁原、杀董卓,在汉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占据兖州之后,又与曹‘操’、袁绍‘交’恶,思来想去,天下之大,除了李贤的徐州之外,吕布想不出第二个可靠的去处。 只要陈宫念及旧情,稍稍照顾一番貂蝉母‘女’,吕布也算没有白忍这口气。 貂蝉美‘色’过人,她明白,吕布在陈宫一事上作出了巨大退步。 当陈宫滞留徐州,逾期不返,暴毙身亡的消息传来,吕布心痛不已,可是,自始至终,陈宫的尸首却一直未曾归返,后来,在别人的提醒下,吕布渐渐醒悟过来,兴许陈宫不是真死,而是“诈死!” 吕布生平最恨欺骗,陈宫、李贤此举完全触怒了吕布,所有人都认为吕布一定会暴跳如雷,兵发徐州,就连貂蝉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吕布竟然硬生生忍耐下来,就仿佛陈宫从未出现过一样。 一开始,貂蝉还不明白吕布到底意‘欲’何为,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吕布的忍让是为了她们! 一个生‘性’骄傲的人,忍气吞声,这是一种怎样的牺牲? 貂蝉忍了又忍,可是,她的眼角还是流下了泪水。 “吕郎!” 貂蝉紧紧地搂住了吕布。 吕布叹了口气,他在貂蝉的额头‘吻’了一记,然后向灵雎说道:“无论我是死是活,你们都不准向曹‘操’寻仇,明白吗?” 貂蝉明白,吕布这是怕她们自不量力,白白葬送了‘性’命,她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灵雎连连摇头:“不,如果爹爹遭遇不测,我吕雎在此立誓,一定要杀死曹‘操’,为爹爹报仇!” 吕布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将生命中最珍视的两名‘女’子揽入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通鼓罢,吕布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吕雎还想追逐,却被貂蝉阻住:“你爹爹是大汉朝最勇猛的将领吕布吕温侯,他既然作出了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而不是干涉他的举措,明白吗?” 吕雎怔怔发呆:“曹军数倍于我,爹爹此举无疑以卵击石,殊为不智,我不想看着他眼睁睁去死呀”。 貂蝉很是心酸:“男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你只要明白,你爹爹他是不会乞言苟活的”。 吕雎很不理解,她低声说道:“文远叔叔说得很有道理,泰山、青州、徐州,这三个地方大可去得,只要养‘精’蓄锐,招兵买马,何愁没有复仇之日?为什么爹爹他不愿意去呢?” “你爹爹说的很明白,他是温侯吕布,谁都可以去泰山、去徐州、青州,唯独他去不得” “为什么?爹爹武艺无双,有他相助,谁人能敌?” “你爹爹爵至温侯,麾下大将无数,这样一个枭雄,谁敢收入帐下?” 吕雎似乎有些想明白了,她不再辩驳,只是看着吕布离去的方向,默默流泪。 吕布出帐之后径自来到大军之前,他环顾四周,道:“我打算与曹‘操’决一死战,谁若是不想去,现在站出身来,我不会怪你”。 吕布军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表态。 吕布又道:“诸位兄弟,你们为我南征北战,几乎没有好好享受过,今日,就算你们尽数离开,我也不会恼羞成怒,因为,你们为我做得已经足够多了”。 “温侯!”一众军卒感动不已。 士为知己者死,吕布如此表态,当即让军卒生出效死之心。 一路行来,军卒们吃过苦,受过累,享过福,他们品尝了所有的酸甜苦辣,而这一切,都与吕布密切相关。 如果不是吕布,不少人连刀枪都没有‘摸’过,是吕布让他们的人生‘精’彩起来。 真正首鼠两端、意志不坚的军卒早已经四散逃开,连败数阵之后,依旧留下来的,都是忠于吕布的兵马。 今日,吕布决意遴选兵卒,袭击曹军,军卒不曾畏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这辈子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福都享了,就算即刻去死,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吕布军粮不多,只够五千大军三日之用。 高顺的陷阵营有八百人,他们前往徐州,需要五日的粮食,张辽部众一千人,他们奔赴泰山,需要两日的粮食,这么算来,吕布必须在两日之内袭击曹军,否则的话,吕布兵马便会陷入无粮可用的窘境。 没有粮秣补充,军卒的战斗力得不到保障,甚至有可能不攻自破。 吕布打算亡命一击,给曹‘操’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自然不希望自家兵马没有战斗力。 因而,吕布已经打定主意,就在两日内结束一切!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吕布留下了所有的伤卒,带着两千六百兵马踏上了征程。 吕布要去哪里?没有人知晓。 兖州,持续数年的战火即将告一段落,庐江郡内,却依旧是一副烽烟滚滚的情景。 枞阳城东三十里的河道上,周瑜身先士卒,率领旗舰直取荆州水军。 荆州水军将领避不敢战,周瑜大声疾呼,道:“我乃庐江周瑜,谁敢与我一战?” 荆州军静寂无声。 周瑜在庐江一带颇有名头,而荆州水军在过去的日子里早已经吃足了他的苦头,真正小觑周瑜的将领早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军将,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杀了周瑜,不一定会有太大的功劳,可若是被周瑜杀死,那一切都将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因而,聪明人都懂得避开周瑜方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今日周瑜溺战,荆州军避无可避,只得被动迎战,只是战船上的军将都做了缩头乌龟,他们宁愿背负胆小鬼的骂名,也不想被周瑜盯上。 这周瑜‘阴’狠毒辣,手段层出不穷,真要是被他盯上了,少有人讨得‘性’命! 将为军之胆,军将畏畏缩缩,荆州水军自然毫无胆气,而江东军却士气大振,两相比较,却是江东军占据上风。 占据优势是一回事,大获全胜又是一回事。 从船只、军卒的数量以及‘精’锐程度上来看,江东军与荆州军各有千秋,真要是认真比较起来,双方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外力相助,就算周瑜智计无双,却也不能将荆州水军一网打尽。 荆州水军训练多年,如果被周瑜轻易击败,刘表情何以堪? “咚咚咚”,战船上,牛皮大鼓擂的震天响,双方战船已经冲到了一处,接舷战开始了。 白刃作战,军卒的经验、勇武直接干系到战事的胜败。 “噗通、噗通”,一名又一名军卒受伤落水而亡;“铿铿”,一艘又一艘战船碰撞作一处,发生滔天巨响。 两地水军破口大骂,他们用最恶毒的家乡俚语咒骂对方。 战场上,辱骂是发泄恐惧,宣泄情绪的一种最佳方式。 周瑜深吁一口气,他在找寻下一个战果。 开战至今,江东水军已经取得了俘虏三艘战船,击沉一艘船只的战果,比之预期,周瑜还觉得差了不少。 水军作战不比陆军厮杀,可供使用的计策只有那寥寥几条,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再想故技重施,难度极大。 再者,双方实力上并没有太过显著的差距,就算周瑜一心求胜,在水面上却也难以包抄堵截,只能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干净利落地杀过去。 “咚咚咚” “杀杀杀” 江东军越战越勇,荆州军人皆胆寒。 眼瞅着荆州水军流‘露’出一副败逃的模样,周瑜心急如焚。 沧口冒出的滔天大火已经映红了天,看样子,是黄盖的人马得手了。 烧掉了粮秣,黄祖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回荆州,要么继续劫掠,攻城拔寨。 荆州至庐江,陆路难行,水路是较为便捷的一种方式,只要打残荆州水军,让其无法运送粮秣,那么,周瑜便完成了任务。 只是,如果荆州水军逆流狂奔,江东军又得追多久? 在达成目的之前,周瑜不敢放松警惕。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瑜忽然听到一声惊呼:“船,大船,将军快看!” 周瑜闻言回顾,只见在地平面上,一艘艘巨大的船只出现了,虽是逆水而行,可对方却在江面上乘风破‘浪’,速度极快。 “这是谁的船只?” 江东军的战船已经与荆州军纠缠到了一处,如果来的是敌人,江东军必将遭遇灭顶之灾。 周瑜板着脸,握枪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来的是谁? “将军,快看,那大船上的将旗,一定是李贤的旗帜” 周瑜为之一振,真的是李贤的水军吗? 如果来得是友非敌,倒霉的就是荆州军了。 没多久,答案揭晓了,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一杆硕大的“甘”字大旗迎风招展。 “哈哈,真的是援军!”一直以来,周瑜从未觉得甘宁的旗帜有多么漂亮,只是,今日甘宁却来得及时,让周瑜很是兴奋。 河面上,未曾参战的荆州战船落荒而逃,他们看见了甘宁的旗帜,自持无法应对。 甘宁的座舰破‘浪’而行,没多久便行至近前。 为防大军误伤,甘宁使人表明身份“我们是徐州广陵水军,奉李贤李使君之命前来”。 “援军来了” “广陵水军来了” 货真价实的援军让江东军的战力进一步飙升起来,反观荆州军,陷入‘激’战中的足有十多艘战船,只是,在接连的打击下,船上的军将纷纷心灰意冷,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甘宁猖狂无比:“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广陵水军依言重复道:“‘交’出战船,降者活,顽抗者死!” 周瑜身畔,传令小卒问道:“将军,广陵水军请求战入站团,是否让他们如愿?” 周瑜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传我军令,让开道路,让广陵水军过去!” “喏!” 广陵水将甘宁与襄阳蔡瑁之间早有留有大仇,蔡瑁虽然死了,可双方的仇恨却愈演愈烈。 眼下,既然甘宁蠢蠢‘欲’动,便由他包了吧。 须臾,甘宁的战船逆流而上,很快便来到周瑜身旁。 甘宁抱拳作揖,周瑜也不曾怠慢,依样还了一礼。 远距离相会过后,甘宁大吼一声,道“小的们,让荆州军瞧瞧我们的厉害!” “喏!” 说罢,划船的军卒拼出了吃‘奶’的力气,而船上的军卒换上了合身的甲胄,一番忙碌之后,整个广陵水军都变得锋芒毕‘露’。 “铿”,残酷的接舷战开始了” 生力军的加入彻底改变了河面上的敌我态势,江东军气势如虹,步步紧‘逼’,广陵军眼红心热,他们卯足了力气要在荆州军身上大展身手。 甫一接触,广陵水军便俘虏了三艘战船,没参战的荆州军早已经逃了,留下来的也完全吓破了胆,如果让他们回去,他们绝不敢轻易再犯。 河面上,联军即将大获全胜,枞阳城外,孙策的万余兵马却再度遭遇困境。 在董袭的掩护下,江东军主力原本徐徐而退,很快就要脱离战场,没曾想,在紧要关头,关羽却蹿了出来。 千余兵马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出现的位置却正好是江东军最薄弱的侧翼。 关羽跟着刘备南征北战,见多识广,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杀!” 关羽一声令下,千余兵马便冲向了江东军。 事发突然,董袭正在后阵浴血厮杀,其余几名军将也在后方殿后,密密麻麻的江东军,竟然找不出一名可与关羽匹敌的军将。 无论将领本领如何,关羽总能干净利落地取得胜利。 一开始,江东军尚且不以为意,可是,等到后来,关羽依旧未曾停歇之后,江东军才有些怕了。 关羽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不知疲惫,跟这样的猛将厮杀,看不到丝毫获胜的希望。 百斤上下的青龙偃月刀成为嗜血的符号,每一次挥出、落下,都会带来大大小小不同的战果。 关羽一扫郁气,他将在沧口的憋闷完全发泄出来。 明明是沧口守将疏漏大意,粮秣才被人烧了,可是,关羽出现之后,责任却无端端要他担负一半,这等情景,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无比可恨。 “杀,杀,杀!” 关羽的千余兵马深深凿入了江东军阵,如果没有其他的兵马拦住关羽的攻势,对方就可以将整个江东军的方阵拦腰截断。 这该如何是好? 孙策紧了紧伤口处的布带,他冷声道:“红脸贼子太过猖狂,我去会会他”。 “不可,使君,你箭伤未愈,绝不可再做厮杀了” “不妨事,我只看着,不动手,如何?” “主公且稍安勿躁,既然关羽到了,想必黄盖他们很快就要到了” 孙策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关羽虽然作战勇猛,可是,麾下军卒已成疲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靠这千余兵马就想拦住孙策,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 “谁为我拦住此獠?”琢磨归琢磨,如果有人可以当场擒杀关羽,孙策绝不会阻拦。 “我愿往”,说话的是一名年轻小将。 孙策微微颌首,道:“多加小心”。 “谢使君提点”,话音刚落,小将便打马直取关羽。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关羽一招力劈华山,试图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没想到小将竟然干净利落地躲了过去,这让关羽很是惊异。 什么情况,没听说江东军营中还有什么这等少年英雄呀? 孙策又惊又喜,完全没有在意到,另外一支军马也出现了。 黄盖紧追慢赶,终于赶上了这场大战。 六千兵马一路狂奔,早已经又累又疲。 不过,军情紧急,军卒毫无怨言。 黄盖大军一至,关羽统领的兵马便出现了轻微的‘混’‘乱’。 军卒之所以能够拼杀这么久,完全因为关羽的缘故。 如果关羽武力低微,江东军早就将他们这小股兵马尽数剿杀了,又怎么会搅其腥风血雨? 一开始,关羽率军抵达,黄祖、刘备俱是欢欣鼓舞。 关羽出击的位置恰到好处,只要他坚持住,荆州军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一行人正乐不可支的时候,没曾想,黄盖竟然也来了,而且带来了更多的援军。 黄祖的援军也在路上,不过按照时间推断,显然是来不及了。 荆州军兵马虽多,却没有驻扎到一处,江东军兵马虽少,可是,此时此刻却聚集在一起。 单论枞阳城外的局部战场,江东军的一万六千兵马与荆州军的两万五千兵马只差一万人,军卒的差距并不算大。 相对于军卒的数量,最要紧的确实军心士气,与荆州军比起来,江东军的士气更旺,而黄盖等人成功焚烧了沧口粮秣,击破守护辎重营的三千兵马,可以说是携大胜而来! ... 第四百三十二章黄祖的无奈 两军对战,军心士气尤为紧要。访问:。 纵阳城外的这场战事持续了两个时辰,双方兵马伤亡数千,其中,最前排的军卒更是死伤殆尽。 大规模的战阵厮杀,军卒的伤亡折损不可避免,因而,除非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否则的话,双方主将都会将手中的‘精’锐保留到最后一刻。 当黄盖统领援军抵达的那一刻,黄祖脸都白了,他看向身边的亲将,眉目间俱是犹豫之‘色’。 刘备焦躁不安,此时,关羽深陷敌阵,倘若黄祖下令撤军,关羽便成了弃子。 桃园结义三兄弟,一个猛张飞已经因为李贤的缘故不得不留质徐州,倘若在这枞阳再折关羽,那刘备岂不是痛失双臂? 身边虽有谋士、武将,可他们的武略、将才却是万万比不得关羽、张飞的,刘备赤红眼眸,他急道:“兄长,孙策虽有援军,却定然是支疲军,只要增派兵马,江东军一定撑不下去”。 黄祖的亲将颇为不然,他对手中的三千‘精’锐很是珍重,如果在枞阳城折损过多,于他而言又有何好处? 黄祖在南阳已然位高权重,在他不可能更进一步的情况下,亲将绝无上升的空间。 因而,对于亲将而言,枞阳之战是否获胜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乱’世来临,牢牢掌握手中的兵马才是立足之道,想到这里,亲将出言反驳道:“孙将军此言差矣,江东援军抵达之后,我荆州军在枞阳并无数量优势吗,一味强拼硬攻,即便取胜,于大事何益?” 黄祖颇为意动,他与孙策虽有大仇,可并不意味着他会不计代价杀死孙策,倘若付出的代价超出他的心理预期,那么,黄祖一定会从大局考虑,保存实力,以观后变。 荆州局势复杂,南阳、襄阳各地豪族林立,他们牢牢把持着地方的大权,刘表名义上是荆州刺史,可他在地方实力有限,不过,近年来,刘表的影响力逐渐增强,倘若黄祖在枞阳折损兵马太多,刘表一定不会放弃渗透南阳的机会。 冷静下来之后,黄祖甚至生出一股后怕,幸亏刚才没有草率押注,留下了手中最后一支‘精’锐,否则的话,此时此刻,岂不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刘备出城来援,手中四千兵马已经派出了两千,此时,只有两千兵马犹在身边。 黄祖的犹犹豫豫刘备尽收眼底,他心中颇为不齿,嘴里道:“沧口粮秣已毁,我军利在速战,否则的话,一旦战事久拖不决,江东军定会纠缠不休”。 黄祖亲将冷晒道:“我荆州水军战力无双,只要我等退守枞阳,由水军运送粮秣,江东军能奈我何?” 刘备不屑,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对方,嘴里道:“都到了这时候,难道韩将军还没有看出来,孙策之所以主动进击枞阳,完全是因为沧口的缘故吗?眼下,连黄盖都赶了回来,你该不会认为孙策的水军是摆设吧?韩将军可不要忘了,蔡瑁将襄阳百余艘战船尽数断送,江东水军足有四五十艘战船”。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黄祖自有计较。 此番东下,荆州水军足有三千多人,而战船也在五十艘开外,按照常理,江东军即便强大起来,也定然不是荆州水军的对手。 只是,孙策只有这么多手段吗? 黄祖心神不定,难下决定。 退兵回城,一定会与刘备‘交’恶,毕竟,刘备的义弟关羽正陷在阵中,可是,增派兵马?万一久战不下,岂不是徒耗军力? 至于保持现状,这就更不可取了,大军一时不退,前军便不能退却,战场之上,时间便是生命。 留给黄祖的时间不多了,他明白自己必须速做决断,否则的话,荆州军的伤亡数量将攀升不止。 数百步开外的地方,黄盖、周泰等人大开杀戒,他们齐头并进,很快便凿进了荆州军阵。 荆州军将虽然竭力抵挡,然而,技不如人之下,却是江东军逐渐取得了优势。 关羽又急又恼,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辛苦拼杀,转眼间便成了空了。 江东军新来的援军关羽已经看到了,正是之前在沧口与其‘交’手的黄盖! “贼子可恨,两次坏我好事”,关羽暗恨不已,他匆忙回首,看了一眼身后兵马。 一番惨烈的厮杀过后,依旧留在关羽身旁的人马只剩下七百人,剩下来的兵马几乎人人带伤,少有安然无恙之人。 顾不得松一口气,关羽明白,真正的恶战即将到来,这七百人能够留下几人?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这一会儿的功夫,原本避而不战的江东军宛若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来。 对于江东军而言,关羽这一支孤军是最好的礼物。 数百兵马而已,孤悬在外,不将其剿灭,简直对不住这绝佳的机会。 一时之间,关羽承受了数倍的压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若想全须全尾地将麾下兵马带出去,难度无疑极大,只是,抛弃兵马自顾自逃命?关羽显然没有自‘私’到这种程度。 “儿郎们,随我杀!”关羽挥起青龙偃月刀,硬生生‘逼’退了江东小将。 一人退却,更多人涌了上来。 拼杀至今,关羽已近力竭,很多招式,明明可以一刀毙命,可是,此时使出之后却难以奏效。 卫护在关羽身旁的亲军竭力呼喊:“关将军,莫管我们,你速去突围,刘使君正等着与你会合”。 关羽大怒:“闭嘴,我关云长何曾独自苟活过?” 依旧幸存的军卒歇斯底里:“将军,此时非同以往,江东军大军已至,滞留无益呀”。 关羽懒得呵斥,只是卖力厮杀,他用自己的行动彰显了自己的想法:绝不独自逃窜,就算死,也要死到一处。 数万人的军阵之中,关羽这几百人宛若水中的一叶扁舟,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倾覆。 枞阳城下,刘备再不犹豫,他大吼一声,道:“我‘欲’救援二将军,谁与我同去?” 关羽为人桀骜,对军卒并不友善,不过,大战之时,他总是身先士卒,因而,他也赢得了不少军卒爱戴。 刘备一声反问,应者如云:我等愿往! 黄祖变了脸‘色’,刘备此举已经完全将他视若无物,真是十分可恨。 秋风萧瑟,刘备爽然大笑,道:“好,愿意与我同去的兄弟随我冲锋,不愿意的人马,我也不会计较”。 说吧,刘备拍马冲出,意‘欲’救取关羽。 关羽深陷敌阵,自然看不出刘备的举措,不过,他却明白,刘备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刘备兵马不多,他会如何应对? 关羽害怕刘备冲动之下不管不顾,竭力前来救援,那样的话,即便侥幸救出自己,又能怎样? 关羽可不想一辈子活在懊恼、自责之中,他要用自己的一双手搏出一条生路! 刘备一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黄祖铁青着脸,道:“刘备一意孤行,诸位,我该如何是好?” 刘备虽是降将,却担负了“刘皇叔”的名头,如果折损在这里,刘表面子上一定抹不开,那样的话,黄祖岂不是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黄祖实力强劲,不惧刘表,但是,却也不想因为刘备的事情与其‘交’恶。 前锋兵马败象已‘露’,唯有刘备率军冲锋的位置势如破竹,大步向前。 “将军,退兵吧” “不,刘备已然在前头开路,我们只要紧随其后便可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 “笑话,若是刘备攻势受阻,我方军马岂不是全部陷在阵中?” “刘备颇受州牧信赖,万万不能折损在这里” “你要记清楚,是刘备不遵军令,执意出击,这才落入地方陷阱” 黄祖听罢之后迟疑起来,久久不言,如果按照亲将的说法,黄祖完全可以讲枞阳失利、沧口折损粮秣的黑锅背到刘备身上,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太过无耻了。 可以想象,只要刘备一息尚存,绝不会承认这等说法。 黄祖倒是不怕事情穿帮,他是觉得,如果就此退去,难免有些畏惧孙策的嫌疑。 当刘备行至百步开外的地方,黄祖叹了口气,道:“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刘备能与关羽合兵一处,我便派出所有‘精’锐,反之,若是刘备功亏一篑,我会下来大军回返,撤入城中休整。” “将军” “好了,我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 “诺!”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黄祖翘首以待是时间里,枞阳附近的河道上,三方水军之间的‘乱’战终于告一段落。 除却侥幸逃生的十余艘战船之外,荆州军战船要么战败被俘,要么沉入江底。 毫无疑问,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把持江水运输的将不再是荆州军,而是孙策的江东军以及李贤的广陵水军! 大胜过后,甘宁意犹未尽,他派出兵马将战果报于李典知晓。 三番兵马汇合之后,按照李贤的吩咐,李典加封广陵骑都尉一职,统领四方兵马救援江东。 如果黄祖得知江边的战果,他一定派出所有兵马,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刘备、关羽豁出了‘性’命,终于艰难相会。 黄祖见罢,叹了口气,只得派出‘精’锐。 江东军锐气尽失,一番厮杀之后,双方鸣金收兵。 此役过后,关羽安然无恙,刘备折损了半数兵马,补充兵马之前,他是绝对不会上阵的;最后时刻,荆州军‘精’锐尽出,只可惜,荆州无大将,所以黄祖并未取得太过显赫的战果。 如果只从伤亡数字上看,荆州军的损失与江东军的损失相差不大,只是,江东军达成了战略目的,顺利焚烧了荆州军存储已久的粮秣,而荆州军则一无所获。 李典率军抵达的时候,江东军伤兵满营,医士、‘药’物不敷使用。 孙策也就罢了,听说徐州来援,他总算摆出一副笑脸,可其余将领却没有好脸‘色’,他们认为是徐州兵马姗姗来迟,所以才造成了大军伤亡惨重的情况,否则的话,仅凭荆州军的战力是绝难抵抗徐州军与江东军联手的。 寒暄过后,李典单刀直入,嘴里道:“适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贵军伤卒极多,可要我军中医士相助?” 孙策颇为意动,李贤军中设有专‘门’的医工营,这一点,孙策早有耳闻。 眼下,李典愿意出手相援,孙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如此,倒要多谢李将军了”。 “孙使君不必客气,适才我已经得了准信,荆州水军败了,倘若黄祖坐守困城,无疑于引颈待戮” 孙策又惊又喜,他惊的是李典接到捷报的消息比他还快,喜的却是黄祖孤立无援。 没有水军运送粮秣,黄祖进退维谷,接下来,孙策成功为父报仇的可能‘性’极大。 之前的怨言一扫而空,孙策由衷感谢道:“幸得李使君出手相援,否则的话,仅凭我江东军,怕是奈何不得黄祖”。 “使君客气了,力破沧口大营,焚烧荆州粮秣,这可是大胜” 孙策笑道:“黄盖已经跟我说了,若不是陈到、朱桓,他不可能胜得如此轻松”。 气氛渐渐友好起来,李典展示了善意,而孙策也收敛了怨气,双方彼此需要,因而,很快便摒弃前嫌,共商破敌之策。 “黄祖龟缩城内,闭‘门’不出,我该如何是好?” 问话的是孙策,有了李典的援军,他收拾黄祖有了底气。 黄盖浑身受创十余处,此时包扎的像个粽子,不过,他还是笑道:“围三阙一,黄祖胆小怕死,一定会出城逃命”。 孙策不解:“公覆为何如此肯定?” “我已在沧口得知详情,枞阳城内粮秣不多,只够大军五日之用” 孙策大喜:“也即是说,五日过后,黄祖便会面临无粮可用的境地?” “不错” “哈,真是天助我也,诸位,公覆所言你们已经听到了,不知道你们又什么想法?” 董袭侥幸未死,环顾四周,嘴里道:“既然荆州粮秣无多,我们只要防其狗急跳墙即可”。 “不错,我方兵马伤损严重,必须加以休整” 江东军如果想要好生休整,必须得到徐州军的大力支持,否则的话,孙策拿什么来防范荆州军? 孙策看了李典一眼,嘴里道:“不知三位将军意下如何?” 于禁眼观鼻鼻观心,臧霸板着脸不发一言,唯有李典笑道:“歼灭黄祖,责无旁贷,愿为使君分忧”。 孙策大喜过望,他可是听说了,徐州兵马足有两万八千人。 “如此,那便多谢了” “使君且莫大意,我听说,黄祖还有两万兵马尚在外头,我等务必小心谨慎,莫要‘阴’沟里翻船” 孙策笑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李典又道:“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策很是好奇:“快快道来!” “黄祖待在枞阳,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会让麾下兵马来援,那时候,我们只要围住黄祖,击溃他的援军,便可以大获全胜” 孙策眼睛一亮,他笑道:“哈哈,真是妙计,就这么定了!” 帐内诸人商议妥当之后,各行其是,每个人都忙碌起来。 徐州军做出一副佯攻的样子,而江东军忙着休养生息。 枞阳城,黄祖气‘色’极差,他没想到徐州的援军竟然来了。 荆州军在庐江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可自始至终都不见徐州来援,原本黄祖还以为李贤打算袖手旁观,正打算窃喜的时候,没曾想,徐州还是来了援军。 悄悄出城打探的军卒已经回报,城外有两万多名徐州军,以城内荆州军的实力,突诬不乐观,除非黄祖狠下心来,抛弃所有的辎重、伤卒,轻装上阵,否则的话,绝难逃过徐州军的追杀。 三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水军依旧杳无音讯,不知为何,黄祖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水军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没有,倒是张将军他们来了回信” 黄祖心神不定:“他说了什么?” “两地相距数百地,即便他星夜赶路,也得在三日之外才能赶到” “三日”,黄祖喃喃自语,须臾,他痛下决心,道:“那我便守上三日”。 “将主,城内粮秣不多了” “还够几日所用?” “若是省吃俭用,尚够七日所用” 黄祖吸了口冷气,他没想到形势竟然如此严峻,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呀。 自从沧口粮秣被烧之后,大好棋局毁于一旦,到现在,荆州军竟然连足够的粮秣都没有。 现在,黄祖坚持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水军身上。 陆路南行,只有水军才可以带来充足的补给 倘若没有补给,荆州军只有退军这一条路了。 好不容易取得如此战果,黄祖很不甘心,他不想轻易放弃。 只是,形势如此,黄祖又能怎样? “该死的李贤,若能逃过此劫,我一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除了谩骂诅咒,黄祖压根奈何不得李贤。 ... 第四百三十三章枞阳事 金秋十月,正是收获的季节,乡民们辛苦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打理出黄橙橙的稻谷,按理说,这正是百姓喜滋滋收割谷物、米粟的季节,只可惜,由于荆州大军的缘故,百姓遁逃一空,剩下满地的粮秣无人收割。 荆州军进入庐江月旬以来,百姓望风而逃,黄祖的贪财、嗜杀骇人听闻。 百姓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谷物,也不愿冒险留在庐江,等待未知的命运。 枞阳城外更是如此,大战过后,谷物、米粟在军卒的践踏下‘混’杂在泥土中,无法食用。 李典率军抵达之后,并没有彻底封锁枞阳城,因而,没过多久,荆州水军大败的消息传入城中。 初闻消息,黄祖险些昏厥过去。 自打沧口粮秣毁于一旦的消息传来,荆州水军的存在便成了黄祖最后,也是最大的依仗,谁曾想,连水军都败了。 没有水军运送粮秣,没有粮秣补充,空有数万大军又能如何? 黄祖踉踉跄跄,嘴里道:“水军怎么会败?水军怎么能败?” 侥幸逃脱的荆州军士哭丧着脸,道:“将军,非是我等无能,而是敌军太过狠辣呀,战事初起,江东水军统领周瑜用兵神鬼莫测,我家统领多方戒备,方使战事胶着,不分胜败,谁曾想,就在紧要关头,江东军竟然来了援军,那该死的锦帆贼甘宁统领数十艘战船逆流而上,敌军战船双倍于我,我家统领竭力死战,无奈力量悬殊,水军由此大败”。 黄祖咬牙切齿:“锦帆贼,该死的锦帆贼!” 甘宁隐约间似乎已经成为荆州军将的克星,先是蔡瑁,现在又轮到了黄祖。 若是有先见之明,黄祖便是倾尽全力也要击杀甘宁。 现在倒好,甘宁已经坐大,再想除他,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黄祖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怪不得荆州军撤入城中的时候,城外的江东军未做阻拦,感情人家早就得到了水军的战报呀。 如今徐州援军已至,敌我力量发生转变,再想寻得之前那般战机,已经绝无可能了。 一时之间,黄祖甚至有些懊悔,若是早知战事如此糜烂,当初就不应该抱有守城待援的消极心思,而是应该豁出‘性’命,使出全力与江东军拼个你死我活,那样的话,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虽说竭力死战,难免会折损军卒,可死伤些军士,总好过坐守困城,进退维谷。 城内粮秣无多,坚守无益。 黄祖裨将言辞恳切,嘴里道:“黄将主,水军一败,枞阳不可坚守呀”。 黄祖下意识接了一句:“不守枞阳,又能去哪里?” “张虎、陈生领军来援,咱们只要冲出城外,与其相会,想必徐州军、江东军奈何不得我们” “江夏贼岂能全信?”黄祖颇为不屑。 张虎、陈生之前在江夏为祸一方,后来在庞季的劝说下归降刘表。 刘表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数百里之地,数千名军卒,当即大喜过望,特加赐张虎、陈生官至都尉,执掌兵权。 不过,由于张虎、陈生与黄祖‘交’恶过,所以后者始终对其保持戒心。 此番,大军东进,正因为黄祖、张虎、陈生面和心不合,所以才造成军力兵力分散,给了江东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若不然,集结做一处的五万大军,碰上孙策的两万兵马即便胜之不易,却也不会轻易失败。 现在倒好,黄祖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可是,如何应对李贤、孙策的联军却成了问题。 黄祖亲将犹豫再三,终归说出了心理话:“将主,已经到了这时候,当以大局为重呀”。 何为大局?大局就是荆州兵马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对敌! 黄祖看不惯张虎、陈生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陡然间让他扭转偏见,显然难度极大。 不过,黄祖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侥幸。全集下载75 如果一味的意气用事,黄祖早已经死了无数次,哪能快活到现在?再者,直言敢谏的亲将更是黄祖的心腹,如非必要,他绝不会多言‘插’嘴,更别谈与黄祖唱对台戏了。 今日,亲将既然敢言,想必事态已经到了最紧要的时候。因而,只是缓了片刻,黄祖便咬牙应道:“好,我会以大局为重的”。 有了黄祖的承诺,一众军将大大松了口气。 只要黄祖肯拉下脸面,陈生、张虎一定不敢暗中下绊子,毕竟,徐州军力之强,周所周知,无论是黄祖还是张虎、陈生,必须抱团取暖才能存活下来,否则的话,江东孙策定然会坐收渔翁之利。 枞阳不可守,黄祖又同意以大局为重,因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商议如何出城。 枞阳城有四个城‘门’,徐州军围城的时候只围了三个城‘门’,留下一座无人看守的南‘门’,这便是围三阙一。 黄祖深深地吁了口气,嘴里道:“既然要出城,诸位以为当以何‘门’为先?” 两万兵马尽数出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最起码,绝不可能避过城外的徐州军! 身高臂长的亲将陈进手指舆图,嘴里道:“南‘门’不可选,徐州军故意留下南‘门’,想必已经在外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我军中计”。 黄祖深以为然,孙策的‘阴’险毒辣他已经有所领教,让他相信南‘门’方向平安无事,除非日头从西面出来! “继续说下去” 陈进有道:“其余三‘门’军力如何尚不知晓,不过,西‘门’距离张虎、陈生最近,徐州军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我等轻易过关”。 黄祖微微颌首,“没错,剩下来的北‘门’、东‘门’想必是徐州军力薄弱的地方,陈进,你觉得当由何‘门’出城?” “北‘门’!”陈进斩钉截铁。 黄祖颇为讶异:“这是为何?依你所言,东‘门’才是徐州军力最为薄弱的地方呀,为何要从北‘门’而出?” 陈进叹了口气,道:“将主已经忘了,东‘门’外十里,正是江水,没有水军,我们根本难以渡河”。 “这么说来,只剩下北‘门’了?”黄祖环顾四周,又道:“你们觉得如何?” “将主,虚虚实实乃用兵之道,众人皆言南‘门’、西‘门’不可出,可如果我是李典,我会反其道行之,重兵把守东‘门’、北‘门’,反而留下南‘门’、西‘门’!” 这时候,诸葛亮“空城计”的典故尚未演绎,因而,军将们极少有类似的想法。 黄祖多疑,听得此言之后又是一阵犹豫,是呀,如果这么考虑,四座城‘门’哪一座城‘门’都不安全,都不可取。 他娘的,好不容易分析的头头是道,竟然又全盘推翻,这岂不是说刚才分析的都是废话? 适才谏言由北‘门’而出的军将大为恼怒:“陈进,你休要胡言‘乱’语,照你这么说,我荆州军就该坐守枞阳?” 陈进自有思量,他摇头道:“非也,枞阳粮秣无多,绝难死守”。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无论从哪‘门’而出,我们必须集中最‘精’锐的兵马,这样以来才可以在对方应对之前突围而出” 黄祖明白,如果这么争来争取,吵到明天也不会有个结果,因而,他干咳一声,道:“便由南‘门’出城吧”。 “将主英明”,张进很是兴奋,黄祖采纳了他的意见,只要最后成功突围,一定可以得到厚赏。 只是南‘门’真的是荆州军的生‘门’吗? 黄祖不确定,就连张进自己都不确定。 事到如今,坐守困城只是坐以待毙,唯有突围而出才有重生之机。 确定了突围方向,黄祖又道:“明日子时之后,军卒饱食,由南‘门’而出”。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大声应诺。 夜袭出城,若是出其不意,定然可以取得不菲的战果,然而,若是敌人有人防备,夜袭一方也必定会遭遇重大损失。 “敢问将主,何人为先锋?” 先锋,意味死亡,除非紧要关头,没有人愿意讲‘精’锐选为先锋。 不过,事情紧急,黄祖别无选择,只得说道:“便由我的黑狼营破阵吧”。 黑狼营有兵马两千,是黄祖麾下最‘精’锐的战力。 关羽深陷战阵的时候,刘备恳求黄祖相援,可是,黄祖却不为所动,直到刘备撼动江东军战阵,黑狼营方才出动。 黄祖终于拿出了杀手锏,众将松了口气:“将主英明”。 做了决断,黄祖却揪起心弦,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若是进入庐江之后,黄祖与张虎、陈生共进退,又哪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对了,还有刘备这支兵马! 紧要关头,黄祖又想起刘备。 适才在枞阳城外,关羽在江东军中所向披靡的情景深深滴烙印在黄祖的脑海,久久不曾散去,若不是黄盖来援及时,江东军险些为关羽所破! 只可惜,孙策援军抵达,关羽功亏一篑,连自己都深陷敌阵,幸得刘备舍命相救,这才逃得一条生路,而刘备在绝境中迸发的战力也让黄祖颇为忌惮。 同样数量的兵马对阵,黄祖甚至没有信心胜过刘备! 身边有这样一个强的离谱的盟友,黄祖总是觉得不安。 就连刘备实力折损大半的消息传来,黄祖都显得很是矛盾。 一方面,刘备实力折损,这说明他对黄祖的威胁大大减少这是好事;可另一方面,没了刘备的帮助,黄祖只能凭借己方的实力冲杀出去,这势必要增加黑狼营的伤亡数目。 如果能有一个法子可以减轻荆州军的折损情况,黄祖定会欣然采纳。 定下了进攻时间、进攻军力,接下来又商议谁为中军,谁为后军,退守后城内钱财、粮秣如何处置的问题。 黄祖心狠手辣:“一把火烧掉,一粒粮秣,一枚铜钱也不能留给孙策!” “可是,将主,若是烧了粮秣,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张进大为不屑:“难道你以为不烧粮秣我们就有退路?如果坐以待毙也算一条退路的话,那我们又为何费尽全力出城突围?坐等徐州军来攻便是”。 一番话噎得那军将哑口无言。 黄祖摆了摆手,道:“好了,就这么定下了,大军出城之后,粮秣一定得烧!” “诺!” 荆州军刚入庐江的时候,黄祖还能从百姓家里劫掠一些钱财、米粟,可随着时间推移,黄祖的恶名渐渐传扬开来,于是,荆州军往往需要仔细搜刮才能在隐蔽处找到粮秣。 一些地方官吏甚至在孙策的挑唆下施行坚壁清野的战术,因而,对于黄祖麾下的荆州军将而言,米粟尤为珍贵。 在米粮短缺的情况下,如果能用金银置换一些吃食,都是困难之际的事情。 今日,黄祖打算将一切付之一炬,当即触动了不少军将的心思。 这么多的钱财、粮秣,来之不易,可现在因为孙策、李贤的缘故不得不放弃,这乃人生一大恨。 忽而,厅外传来一阵嘈杂。 黄祖颇为不悦:“谁在外头聒噪?左右亲卫何在”。 “末将在”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速速探于我知晓” “诺!” 不得不说,黄祖亲卫的办事效率极高,众人只等了片刻,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回将主,刘备麾下军卒与我荆州军起了冲突,双方各不相让”。 都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内讧。 黄祖又惊又怒,他咆哮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今日且议到这里吧,散了”。 “诺!” 众军将退出之后,黄祖瞪大了眼睛,嘴里道:“快告诉我,刘备麾下何人与我军起了冲突?” “关羽关云长” 黄祖吸了口冷气,关羽可是个猛人,他琢磨起来,听说刘备麾下本有二弟,后来因为孔融的事情留质徐州,若非如此,只是刘备一人便坐拥关羽、张飞这等绝世猛将。 幸好,张飞不在庐江,不在枞阳,不然的话,关羽、张飞联手,谁人能敌? 关羽深陷敌阵的时候,黄祖不肯及时救援,双方之间矛盾的种子便已经种下了。 此时,关羽滋事生非,想必是想出一口恶气吧? 已经到了突围的关键时候,黄祖不想发生任何事,他只想将时间耗到夜袭的最后一刻,那样的,黄祖就不必费心担忧了。 黄祖忍得住,不代表其他人忍得住。 “将主,绝不能轻饶了关羽,否则,我荆州军将颜面何存?” “不错,刘备早已经归顺,那么,他刘备的兵马便是我荆州的兵马,关羽无事生非,一定有幕后主使……” 后面的话不用说清楚,黄祖已经自行脑补了出来。 无非是刘备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这等陈词滥调的供词、证据。 有心让陈进等人出‘门’历练一番,黄祖又怕他出言不逊,坏了好事。 然而,事态紧急,如果真与刘备在城中火并,只会白白便宜了孙策! 想到这里,黄祖只得选择亲自出马。 “来人,头前带路,我去会会那关羽” “诺!” 黄祖所言在众人看来定然是要收拾关羽的意思。 刘备投奔刘表,黄祖麾下军将一直很不爽。 凭什么一个丧家之犬也能得到统兵之权? 至于刘备“皇叔”的名头,荆州军将并没有放在眼里。 如果“皇叔”有用,那么,天子又怎么会被‘奸’人挟持?政令不通?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唯有手中的实力才是最可靠的! 众人思虑间,很快便来到府衙‘门’前。 甫一出‘门’,黄祖便勃然大怒,原本想好的托词全没了用场,只因为关羽实在是太过分了。 “好贼子” “关贼可恨” “噌噌噌”,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荆州军将‘抽’刀在手,大有‘乱’刀砍死关羽的意思。 关羽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关羽骑马踏在一名荆州军卒身上,那军卒口鼻皆血,四周已经倒了一地军卒,都是荆州军。 是可忍孰不可忍,黄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知道,如果今日他不让关羽给一个‘交’代,那么他就要给麾下一个‘交’代! “关羽,你想做什么?屠戮军卒,这是刘备指使的吗?” 虽然恼怒,不过黄祖却也明白,刘备是唯一能够管住关羽的人! 如果关羽真是受了刘备指使,那黄祖也只好点齐兵马,先战一阵。 相对于城外的徐州军,刘备的这点残兵黄祖压根不放在眼中。 幸好,关羽只是冷笑:“这与兄长无关,此事全因我而起,如果黄将军想讨个说法,尽管来寻我便是”。 黄祖大怒:“关羽,今日你若不说个明白,我便血洗刘氏军马”。 这是**‘裸’的威胁了,如果只是针对关羽,关羽尚且不惧,可是黄祖却摆明了要拿刘备来威胁关羽。 偏偏关羽还就吃这一套! 关羽是谁?千年来义气无双的典型,连刮骨疗伤这种外科手术都能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坚持下来,为兄弟两肋‘插’刀算什么? “你想怎样?” 黄祖送了口气,只要关羽没疯,那事情便在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黄祖使了个眼‘色’,当下便有军卒上前将关羽团团围住。 兴许关羽真是独身而来,他身旁没有一名亲军护卫。 ... 第四百三十四章黄祖的如意算盘 秋风拂面而过,吹的人发髻‘乱’颤,在百余名军卒的围拢下,关羽傲然而立。 就算陷入重围,那又怎样? 从某种意义上说,百余名荆州军在关羽眼中宛若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枞阳城外那场殊死搏杀,关羽只是有些力竭,他本身并没有遭受太大的伤害,因而,此番寻衅上‘门’,关羽不惧任何人。 明明身处险境,可这厮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这般嚣张的态度着实令人厌恶。 黄祖双眸寒光闪过,在刹那间,他甚至生出一股将关羽“立斩于此”的想法。 荆州军将更是跃跃‘欲’试,枞阳城下,关羽已经出足了风头,这样一个出头鸟,谁都想将其踩在脚下! 关羽横刀立马,只是冷冷笑着。 此时,荆州军已经将受伤的同伴救助起来,总计十人,正好是一什的规模。 完成包围之后,黄祖与关羽之间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寂之中。 黄祖在等待医士检查的结果,而关羽在等待黄祖的答复。 倘若黄祖真打算图谋刘备,关羽一定会拼尽全力,只求将其击杀于此处! 难言的杀机弥漫起来,气氛渐渐凝固住了。 没多久,便有军将向黄祖附耳说道:“将军,他们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黄祖微微颌首,他陷入沉思之中。 要不要杀死关羽? 关羽之勇,世所罕见,今日已经将其得罪了,正所谓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对于黄祖而言,如果不把关羽当场杀死,否则的话,日后一定会关羽的报复,只是,关羽身后毕竟有刘备,刘备在枞阳城不多不少也有两三千兵马,真要是因为关羽的缘故与刘备火并起来,荆州军的实力岂不是又得大幅削弱? 黄祖的犹豫不决让荆州军将很是不快,他们群情‘激’愤:“还请将军速做决断,关羽蛮横嚣张,不杀他不足以安军心!” “没错,大军出城,须得杀人立威,既然关羽前来送死,那便成全了他,杀之祭旗,借以提振军心” 在关羽的立场上,荆州军将倒是难得的一致,他们大吼出声:“请诛关羽”。 关羽只是冷晒,不言不语。 贼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杀了这厮!黄祖也动了杀机,“荆州军将何在?” 数十名身着重甲的荆州亲卫拍打着‘胸’前的甲胄,大声疾呼:“请将军示下”。 黄祖手指关羽,正要下达击杀的命令,忽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兄长刀下留人!” 人未至,声先行,正是刘备的声音。 隆隆的马蹄声在府衙前分外清晰,黄祖久经战阵,自然可以听出,这起码是二十匹以上的战马才可以发出的声响。 将刘备一网打尽? 电光火石间,黄祖脑中冒出这么一个‘诱’人的想法。 然而,只是片刻黄祖就换了个念头,因为,刘备一行显然早有准备,他们身披铁甲,手擎长刀,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图。 若是硬拼的话,显然于己不利! 想到这里,黄祖冷着脸,嘴里道:“玄德贤弟何故来迟呀?” 刘备翻身下马,嘴里道:“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兄长,为何将我二弟围在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黄祖冷哼道:“误会?我荆州军一什的兵士尽数受伤,这都是关羽做得好事,误会?我倒想听听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刘备干笑道:“兄长稍待,我定会问个清楚”。 说罢,刘备问道:“云长,你怎么到了这里?荆州军的伤卒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刘备,关羽隐隐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他,刘备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现在倒好,黄祖装腔作势,摆明了要狮子大开口,关羽痛恨不已,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主公,枞阳城下,我方人马浴血厮杀,杀敌无数,回城之后本该好生休养,未曾想,荆州军既不给粮秣,也不草‘药’,这是对待手足的态度吗?我气愤之下便想讨个公道”。 说到这里,刘备已经猜出了结果,定是荆州军卒出言不逊,惹怒了关羽,这才使其怒而出手。 “云长,此番是你莽撞了,同为荆州牧帐下,黄兄绝不会坐视不管,粮秣、‘药’物一事,他一定是另有打算”,说罢,刘备向黄祖问道:“兄长,对否?” 贼子可恨!黄祖知道,这是刘备在拿话‘激’他。 麾下军将克扣刘备军粮、‘药’物的事情,黄祖有所耳闻,只是未曾在意罢了。 谁曾想,今日关羽竟然因为此事杀上‘门’来,他娘的!黄祖觉得很是憋屈,按照关羽的说法,确实是他理亏在先。 有心矢口否认,可黄祖又投鼠忌器。 几个时辰之前,荆州军还在跟刘备的兵马并肩作战,难道,几个时辰之后就要兵戈相向? 当着众人的面,黄祖总不能承认他心中的龌龊算盘吧? 于是,在刘备的‘逼’问下,黄祖不得不捏着鼻子说道:“没错,我已经吩咐下去,好酒好‘肉’的款待大家,可能是传令的军校有了疏漏”。 刘备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一定是个误会,既然是个误会,那么,兄长,可以让云长出来了吧?” “杀了人就想走?哪有这等好事?” “就是,当我荆州军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荆州军将前行一步,大有将刘备一并收拾的态势。 关羽大怒,他正要上前厮杀,只听黄祖大声呵斥,道:“放肆,都给我退下”。 黄祖一声令下,众军将无敢不从。 并非黄祖‘妇’人之仁,对刘备生出怜悯之心,而是因为黄祖看到了刘备亲卫的举措。 二十名身着铁甲的军士,仿佛二十只伺机以待的豹子,他们蓄足了气势,只等一击必杀的机会。 毫无疑问,一旦黄祖下达击杀令,刘备的这些军卒绝不会束手就擒,他们会奋起反抗。 二十名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再加上关羽,场面上看,荆州军不落下风,只是,真刀真枪的比拼起来,胜败犹在两可之间。 为了一口气,至于拼个你死我活吗? 黄祖目光直视刘备,嘴里道:“刘贤弟,虽然这是个误会,可是,关羽无辜击伤我军士,你总要给个‘交’待吧?” 关羽急道:“黄祖,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黄祖置若罔闻,刘备却说道:“二弟莫急,黄兄是个仁厚长者,绝不会为难我等”。 “娘的,刘备这厮又拿话来堵我!”黄祖心中大恨,这一次,他没有上当,嘴里道:“城外孙李联军虎视眈眈,我部军马若想突围而出须得团结互助,‘精’诚合作,只有这样,才有取胜之道”。 刘备心中窃喜,难道黄祖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如果真是这样,对关羽、对于刘家军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与黄祖接触这么久,刘备早就明白,黄祖这家伙绝不是个善茬,指望他大发善心,无疑是件难事。 心里百般提防,表面上还是要故作亲热,于是,刘备笑道:“兄长所言极是,城外之敌才是心腹大患,如果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兄长尽管开口”。 黄祖心中冷笑,嘴里道:“关羽关云长乃当世猛将,这般战力,正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与众将商议妥当,决定于今夜子时出城野战”。 该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关羽的缘故,此番不是要被黄祖瞒在骨里?刘备心中暗自嫉恨,嘴里却拍着马屁:“兄长思虑周全,吾所不及也”。 黄祖笑了起来,很是渗人:“关羽之勇,我亦不不及也”。 刘备心道不好,黄祖这厮八成是要算计关羽! 果不其然,缓了片刻,黄祖便手指北‘门’,嘴里道:“我打算由北‘门’出城,只是,孙策军中猛将极多,我麾下多有不及,因而,此番我想让关羽做先锋,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备正在考虑,关羽却一口应喏:“好,我便做先锋”。 黄祖松了口气,如果关羽、刘备一口回绝,除了翻脸之外,他毫无办法。 幸好,关羽这个莽夫答应了! 黄祖把臂一挥,故作大方:“爽快,既然如此,关羽击伤我军卒一事便一笔勾销”。 刘备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浓浓的‘阴’谋,可是,关羽已然应诺下来,这时候反悔,只会凭白失信于人。 这可如何是好? 忽而,刘备心神一动,他想到一个可能? 关羽若是做先锋,刘备岂能置身事外? 好一个黄祖,用十个伤卒便换来两千兵马为其卖命,这买卖真他娘的划算! 刘备心电急转,他在考虑回绝的风险。 没错,自从关羽在城外陷入重围,黄祖见死不救那一刻起,刘备便没打算为黄祖卖命。 对于刘备而言,如何保存更多的实力,如何更好地活下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黄祖打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他想声东击西,用关羽做‘诱’饵,吸引江东军的注意力,而他本人则率‘精’锐由南‘门’出城,如果刘备不上钩,那这如意算盘岂不是打不响了? 没错,黄祖打算牺牲刘备! 对于黄祖而言,刘备的兵马是最恰当的‘诱’敌人选! 至于‘诱’敌之后,刘备、关羽是死是活,黄祖压根没放到心上。 只要荆州‘精’锐能够冲出包围圈,便是折损刘备,这又算什么大事? 眼下,刘备迟迟不肯表态,黄祖当即笑道:“玄德贤弟,不知你有何打算?” 这是‘逼’着刘备选择呀,如果这时候抛弃关羽,不与其同行,那么,刘备之前苦苦经营的“重情重义”的形象岂不是瞬间崩塌? 刘备觉得憋屈无比,他明明已经明白了黄祖的用意,可是,形势比人强,他却不得不作出选择,嘴里道:“我愿与云长共赴北‘门’!” “好!” “兄长!” 一个眉开眼笑,一个焦躁不安。 黄祖使了个眼‘色’,荆州军便让开位置,任由关羽冲出军阵。 “兄长不可,我部兵马在城外伤亡惨重,必须好生休养,近期已经难以大战了呀” 刘备叹了口气,关羽说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眼下,黄祖咄咄‘逼’人,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黄祖眼珠急转,为了宽慰刘备之心,他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明白贤弟的难处,这样,待会儿我为你补充一千兵马如此可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 黄祖这家伙如此大方,肯定另有图谋。 刘备万分小心,嘴里道:“如此,多谢兄长”。 又商议一番之后,黄祖便抛下刘备入府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刘备得到了黄祖应允的千余兵卒,这千把兵马都是“姥姥不疼‘奶’‘奶’不爱的角‘色’”,此番加入刘备麾下,摆明的是做炮灰! 回程的路上,关羽自责不已,刘备倒是看得开。 就算没有关羽这档子事,黄祖也一定会想法设法让其上钩。 如今,黄祖借题发挥,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枞阳城内,军卒磨刀霍霍,城外,徐州军也在枕戈待旦。 李典特意将陈到唤到跟前,嘴里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打算‘抽’调‘精’锐军士,入城哨探,你觉得如何?” 陈到自告奋勇:“‘交’给我吧,小小枞阳城,与我而言,如履平地”。 李典微微颌首:“如此甚好,入城之后,一切多加小心”。 “喏!” 夜‘色’很快降临,陈到、朱桓一行好酒好‘肉’吃了一顿,终于等到了酉时。 这时候,城内的荆州军正忙着出城事宜,也有不少军卒昏昏入睡。 潜入近处,陈到觉得枞阳城墙很是高大。 幸好,枞阳城建造已久,三丈高的城墙砖石不齐,不少地方已经‘露’出了缝隙。 陈到借助特殊的“抓钩工具”,没费什么力气便潜入城中。 城头的守军早已经睡着了,陈到使了个眼‘色’,众人齐心合力,很快便将附近的岗哨解决一空。 将军士挟持到僻静处,陈到拷问起来:“快说,黄祖有何打算?” 那军士惊恐不已:“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陈到冷哼一声,他一刀解决了那军士的‘性’命。 “噗哧”,血从刀口流出,溅了满地。 另外一名荆州军卒见状大惊失‘色’,他浑身颤抖不已,若不是嘴里塞着衣物,只怕早已经叫了出来。 陈到板着脸,将刀刃贴到对方的脖颈处,嘴里道:“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如果你敢大吼大叫,我保证会在你叫出声之前杀死你,明白吗?” 那军卒眨了眨眼睛,却不敢有太大动作。 “好,如果听明白了,你就眨三次眼睛” 那军卒依言施为。 陈到微微颌首:“你是何人麾下?” “小人乃陈进陈将军麾下” “黄祖最近有何打算?” “今日大军回返之后,黄祖与陈将军等心腹将领密令多时,至于密议的内容,小人无从知晓” 陈到冷笑道:“这么说来,留你毫无用处?” 那军卒连连求饶:“且慢,我还有一事未言,还有一事未言”。 陈到似乎失去了耐心:“说”。 “刘备麾下大将关羽因为粮秣的问题大闹府衙,后来,黄将军准许关羽戴罪立功,我听明白了,他们好像是在今夜子时,由北‘门’出城!” 陈到不敢怠慢,他急忙让麾下一人传递消息。 搜探情报是陈到是事情,鉴别情报的真伪,这就是李典的事情了。 陈到听说过,刘备是徐州军的老对手了,从乐安国到兖州,从九江郡到庐江郡,刘备屡败屡战,无论他败的多惨,没过多久,他总会重新出现,而且战力恢复如初! 这个家伙,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是别的人,探听到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见好就收了,可陈到却不满足。 李贤钦点的“十人小队”必须立下更多的功勋,这样的话,才不会辜负李贤的一番苦心! 又拷问了三个人,确定得到的情报并无区别之后,陈到便吩咐起来:“快,用他们的衣物将这些家伙捆缚起来,咱们换上他们的衣盔”。 “喏!” “此处留下五人,静观其变,一旦有变,即可发讯号” “喏!” 以一什的军力里应外合,夺取城‘门’? 这等疯狂的消息,陈到并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冷静下来之后,陈到便明白,以他眼下的实力,即便可以侥幸夺取城‘门’,可是,如何守住城‘门’却是个难事。 因而,在城头留下五人,既可以照看俘虏,又可以为陈到保留一条生路。 除非事情暴‘露’,否则的话,由何处来,再由何处去,应该是最安全的一种离开方式。 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黄祖并没有将真正的目标“南‘门’”公诸于众,众人只晓得黄祖打算由北‘门’出城突袭,却不知道,黄祖打了声东击西的算盘。 戊时,黄祖打马而立,不远处,一队队军卒正云集而来。 水军遇袭溃败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在城内粮秣不多的情况下,荆州军若想生存下去,只有突袭这一条路。 黄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夜,他将离开枞阳城,面临未知的挑战。 谁能笑到最后? ... 第四百三十五章乱战 夜黑风高杀人夜,枞阳城内,成千上万名军卒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聚集作一处。 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荆州军的战马戴上了笼口,用布缠住了四蹄,就连普通的军卒都在最大限度上保持了安静,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黄祖已经下了死命令,滋事生非、吵闹喧哗者,杀无赦! 以城内的军力,自然可以坚守到粮秣耗尽那一天,可是,时间拖的越久,城外孙、李联军准备的便越充分,而相应的,城内的守军士气便会锐减到极致。 黄祖生‘性’多疑,他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到他人身上。 早些出城突袭,若是大功告成,自然皆大欢喜,即便出师不利,荆州军也可以退守几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黄祖已经将一切谋划妥当,只等子时一到便开‘门’出击。 戊时一刻,陈到‘混’入枞阳城。 城内守军的异动自然瞒不过陈到,在大军聚集的情况下,陈到顺利‘混’入军阵,他随着人流,来到城南。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黄祖真正的目标是南‘门’,而不是北‘门’。 陈到急躁不已,他没想到黄祖竟然如此谨慎,连麾下的军卒都被骗过了。 必须尽快向城外传递信息,否则的话,一旦城外兵马将重心调转到北‘门’,岂不是‘弄’巧成拙,让黄祖钻了空子? 可是,大军已然集结,这时候如何离开? 陈到苦思冥想,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如果不能尽快传出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朱桓左顾右盼,四面八方全都是荆州军士,这时候,谁有异动,一定会被人‘乱’刀砍死。 潜入城中,原本是为了立下大功,可是,一旦黄祖因为“错误情报”的缘故成功突围,那时候,陈到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绝不能这样! 为了寻求隐蔽,陈到已经与麾下军卒分散了,这时候,就算暴起杀人也来不及了。 千军万马之中,没有掩护,没有同伴,即便吕布在此也毫无办法。 忽而,陈到眼前一亮,他看到,在城‘门’‘洞’不远处垒有一堆枯草,而枯草十步开外的地方竖有一支火盆,只要将火盆上的火苗引燃到枯草上,一定会燃起大火,那样的话,城外便可以有所警醒。 枯草堆是守城所用,万一进攻方攻破城‘门’,守军便可用引燃的草木组成火墙,拦阻进攻一方的脚步。 此处是内墙的死角,无论如何,城外的火箭都不会落到这里,因而,荆州军放心大胆地将枯草堆积到这里。 不过,这堆枯草在今日却成了守城一方的噩梦。 陈到一直行在最外端,他明白,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他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了,再想引燃枯草,传递消息,绝对难上加难。 火盆距离枯草较远,即便刮起大风,火苗也不可能落到枯草上头。 那么,如何引燃枯草? 陈到脑筋转得极快,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出了破解之道。 长枪可以掷出!只要让长枪刺中火盆,火苗便有很大的可能落到枯草堆上。 成败在此一举,堪堪行了三步,陈到深吁一口气,他脑中空明一片,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掷出长枪,刺中火盆! “中!”陈到心中怒吼,他振臂出枪。 “碰!”火盆应声飞出。 “咕噜噜”,在荆州军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火盆滚到枯草堆,“忽”地一声引燃了大火。 熊熊的大火冲天而起,通红的火光映得人灼人无比。 径自飞出的火盆,军中制式的长枪,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此处的荆州军将先是愣了片刻,忽而他大吼一声,道:“有‘奸’细!” “走水了,救火!” “抓‘奸’细” 此起彼伏的大吼声接连响起,南‘门’处大‘乱’。 立在陈到身后的荆州军指着陈到大吼大叫“他便是‘奸’细,他便是‘奸’细”。 “杀!” “贼子纳命来!” 四周的荆州军第一时间向陈到发动了袭击。 陈到没了长枪,却抢来一把腰刀,他刀光挥舞的密不透风,不知道砍断了多少根枪头。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即便陈到使出浑身解数,却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 刚开始,陈到‘精’力十足,尚且可以支撑,可是,一旦时间拖的太久,陈到早晚会力竭身亡。 好在陈到还有援军! 早在火起的那一刹那,朱桓等人便暴起发难! 有心算无心之下,荆州军阵大‘乱’。 慌‘乱’中,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细作潜入城中。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军卒全靠火盆、火把来照明,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这一切,为朱桓创造了绝佳的战机。 “杀,杀,杀!” 四五名徐州‘精’锐暴起发难,紧接着,更多的喊杀声喧嚣而起。 陈到又惊又其,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这‘混’‘乱’可不是十几个人可以闹出来的,还有谁? 城‘门’处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留在城头的徐州军! 陈到的五名麾下见状,第一时间放出了烟‘花’,只要城外的兵马看到了,便会明白,此处才是荆州军进击的重点! 南‘门’处火光腾空而起的时候,黄祖脸‘色’大变:“南‘门’怎么了?哪来的大火?是谁在坏我的好事?” 好不容易谋划出一场夜袭战,黄祖不能任何变数,可是现在,变故真的发生了! “快,事情有变,谨守城‘门’,不得出城” “速速传我军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夜袭取消” 慌‘乱’间,黄祖下达了一系列军令。 不过,事已至此,军令到达能够平安传达尚且是一个未知数。 望着静寂无声的北‘门’处,黄祖又看了看火光映天的南‘门’。 一个人的名字进入黄祖脑中,刘备! 子时,刘备统领大军已经到了北‘门’。 关羽板着脸,嘴里道:“兄长,咱们出城?” 刘备环顾四周,反问了一句:“你可知道黄祖现在何处?” 关羽摇头不答,刘备冷笑道:“黄祖绝不会从北‘门’出城”。 “这是为什么?” “黄祖是把我们当作了幌子,他想用我们来吸引徐州军的注意力” 关羽勃然大怒:“狗贼可恨,我去宰了他!” 显然,黄祖将刘备一行人当成了炮灰! 刘备拦住了暴怒的关羽:“贤弟莫急,我估‘摸’着,黄祖早已经藏身在大军之中,咱们想收拾他,以后还有机会,当务之急却是如何逃出生天”。 关羽深深吸了几口气,嘴里道:“兄长有何高见?” “咱们不能做出头鸟,我已经派人潜入荆州军中,一旦有机会,他们便会暴起发难,‘逼’迫黄祖抢先动手” 关羽脑筋转得很快,他眼睛一亮,嘴里道:“兄长的意思是让黄祖先行,吸引徐州军的注意力,咱们延后?” 刘备微微颌首:“不错,咱们只要静候佳音便是了”。 关羽狞笑着:“若是黄祖派人催促,我便一刀宰了!” “好!”刘备话音刚落,便见南‘门’处火光冲天而起,杀声震天。 刘备大喜,道:“成了!” 关羽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刘备派出的人手竟然这么厉害,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瞧这动静,起码得是数千兵马‘乱’了起来。 其实,说实话,就连刘备也没想到城南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区区百余名军士能耐倒是不小! 没错,刘备只派出了一百名军士图谋作‘乱’,只不过他们还未发动,便遇上陈到引燃火堆。 荆州军大吼大叫,意图捉拿细作的时候,刘备军卒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他们抄起兵刃便与附近的荆州兵厮杀起来。 四五个人与一百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如果图谋不轨的人手只有五个,荆州军很快便可以将其尽数歼灭,可是,‘乱’军的数量增加到一百人之后,荆州军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保命为先! 真正的老兵油子,厮杀的口号喊的震天响,可是,真正到了短兵‘交’接的关头,他们躲得比谁都快。 开什么玩笑,敌情不明,贸然陷入‘混’战只会将自己置身险境,倒不如静观其变! 聚集在南‘门’处的荆州军已经在七千人上下,之后,犹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开拨而来。 在黑夜的掩护下,陈到、朱桓与刘备潜伏的人马兴风作‘浪’,搅的南‘门’大‘门’。 厮杀正酣的时候,“吱嘎嘎”城‘门’竟然放下了。 荆州军将又惊又怒,他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门’是城头的徐州军放下的,他们砍断了绞轮,任由城‘门’落下。 放下容易、收起难,在绞轮已断的情况下,若想重新合拢城‘门’,只能用备用铁链。 不过,城‘门’处由徐州军看守,短时间之内,荆州军难以得手。 城外韧‘性’十足的江东军一直在休整,救援而来的两万多名徐州‘精’锐虎视眈眈。 陈到刚刚潜入城头的时候得了一封情报,李典与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提高警惕,加强在四‘门’的防守。 虽说情报显示,北‘门’是黄祖出击的目标,可是,李典生‘性’谨慎,他从不偏听偏信,除非亲身经历,否则的话,他不会鲁莽抉择。 城外足足有四万兵马,只要提高警惕,荆州军绝难突围而出。 当然了,李典还可以选择重兵聚集北‘门’,以图全歼冒进的荆州军,只不过,那样以来,若是情报有误,或者黄祖中途换了目标,李典便要面临“黄祖突围而出”的情况。 对于李典来说,困死黄祖便是大功一件,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没必要冒险行事! 李典的谨慎得到于禁的认可,臧霸虽然有不同意见,可是孤掌难鸣,只得应令行事。 因而,当南‘门’火起的时候,徐州军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驻守南‘门’的臧霸大喜过望:“啊哈哈,原来黄祖真正的目标是这里呀,好家伙,幸好信了李典的话,没上当,来人呐,速速同伴李都尉,便说南‘门’‘乱’起,定是潜入城中的陈到发作了”。 “喏!” 臧霸摩拳擦掌,他环顾四周,道:“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风,大风!” ‘摸’不清状况,开阳军不敢贸然开箭,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放声怒吼,宣泄兴奋。 从南‘门’到李典的西‘门’足足有六里的路程,臧霸没有贸然行事,军法无情可不是笑话,他可不想因为触犯军法被夺去战功,那样的话,想哭都没处哭。 当然了,城‘门’不开的情况下,就算臧霸有心攻城,却也有心无力。 工匠营正在打造攻城器械,不过,匆忙间,只打造了六架云梯,一辆攻城锤,这些器械用来攻城显然大有不足。 臧霸空有一身勇武却无处使用,只是急得着急上火。 幸好,没多久,李典便传来了军令:军情紧急,臧霸可以相机行事。 臧霸笑道:“还是李都尉懂我!” 开阳军的长处在于攻坚战,如果束缚住臧霸的手脚,开阳军显然发挥不了长处。 在军情不明朗的情况下,放权给臧霸是最好的选择。 传令小校将南‘门’突变的情况向李典通禀过后,李典琢磨一番,觉得开阳军由臧霸统领最为恰当。 若是李典越俎代庖,只会造成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情况。 臧霸得了授权,战心高涨,他巴不得城‘门’“哗啦”一声崩塌掉,那样的话,他便可以杀入城中,大发神威。 心里这般想着,忽而,城‘门’处的吊桥竟然真的落下了。 早已在城‘门’外候着的臧霸呆滞了片刻,他忽然醒悟过来,大吼道:“开阳军,随我冲锋!” “将军,小心其中有诈呀!”有谨慎的军将试图提醒臧霸。 臧霸大笑道:“我听到城‘门’处还有厮杀声,定是我们的人马!” 臧霸回答的斩钉截铁,裨将不好再劝。 由外向内,可以看到城‘门’处火把聚聚合合。 为了防止误伤,臧霸没有使用投枪,他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平碾过去! 区区荆州军而已,如何能够抵得住开阳兵锋? 二百步、一百步,已经进入了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可是,城上却没有发出一支箭矢。 臧霸更是高兴:“荆州军心已‘乱’,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开阳军随着臧霸从丹阳跋涉而来,为的还不是立功受赏? 此番,城‘门’大开,不需要用人命来填满护城河,只要冲入城中,冲散荆州守军,这枞阳城便破了。 比起血腥的攻城战,这种程度的厮杀可以说小儿科! 最起码,见惯了阵仗的开阳军跃跃‘欲’试。 九十步、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近了,更近了,臧霸已经闻到了炙热的气息。 枯草引燃的大火将附近厮杀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 开阳军聒噪而来,荆州军终于有所防备:“快,列阵,顶住,顶住,不可让敌军越过城‘门’‘洞’”。 终于出现的开阳军挽救了筋疲力尽的陈到一行。 短短的一番厮杀,陈到几人以多对少,完全在死亡中游走,多少次,眼瞅着陈到便要惨死在‘乱’军之中,可是,陈到却总能险而又险地‘挺’下来。 ‘乱’军厮杀,一个大意便有可能葬送‘性’命,幸好,陈到终于‘挺’了下来。 “杀!” 臧霸一马当先,终于冲了过来。 草草组成的荆州军阵在臧霸沉重的战马撞击下不堪一击。 “嘭”,战马撞飞了铁盾,撞飞盾后的军卒。 数百斤重的坐骑狂奔起来,这股冲击之力何止千斤? 城‘门’‘洞’只有二丈宽,尽可容纳十二人捉对厮杀。 荆州军列阵堵在城‘门’‘洞’,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态势。 臧霸一击得手,得势不饶人,他抛弃受伤的坐骑,在‘乱’军中大肆砍杀起来。 荆州军压根没有悍勇的大将,若不然,陈到几人就算多几条命也已经死光光了。 现在,臧霸在荆州军中宛若虎入羊群,他手下竟无一合之众! “杀,杀,杀!” 主将身先士卒,开阳军自然不甘人后。 臧霸的亲军首当其冲,如果臧霸有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亲卫难逃其咎。 开阳军冲劲十足,荆州军却差了老远。 陈到一行暴起发难,搅得荆州军人心惶惶,此时,虽然匆匆布置了防线,不过,军卒心中却是毫无信心。 城内不知道‘混’入多少敌军,现在,吊桥业已被毁,敌军已经冲到跟前,这南‘门’还能守住吗? 荆州军将又急又怒:“快,夺回城‘门’,不可放一人入城!” 最前端的荆州军竭力阻挡,然而,开阳军锐气正盛,他们势不可挡。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祖已经闻讯赶来:“速速退往瓮城!” 枞阳筑有瓮城,只要尽数退出,城内还有一线生机。 黄祖的出现恰到好处,惶惶不可终日,完全没有主心骨的荆州军卒终于有了听令的对象。 黄祖一声令下,荆州军卒后军变前进,径自往瓮城而来。 “荆州军逃了!”‘乱’军之中,陈到已经与朱桓顺利汇合,他们顾不得寒暄,大声吆喝起来。 临近的荆州军闻言面面相觑,他们回首一望,当即大惊失‘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己方军马竟然真的退了! 该死的,前军尚在恶战,后军便逃了,这算什么事儿? ... 第四百三十六章瓮城之战 子时,聚集在枞阳南‘门’的兵马足有近万人。访问:。 夜‘色’深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火光是照明的唯一工具。 黄祖率军抵达时,南‘门’处已经‘乱’做一团。 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不少军卒自相践踏而亡。 冲入城‘门’,臧霸一马当先,他率领‘精’锐亲卫深深地凿入敌军盾阵,其后,开阳军势如破竹,很快便击溃了当前之敌。 眼瞅着事不可为,黄祖当机立断,下令大军退守瓮城。 慌‘乱’间,道路两侧的火盆不知道被撞翻了多少,侥幸完好无损的几只在风中呼呼作响。 火光消退,黑暗侵袭而来。 荆州军主力一退,前军千余人马一触即溃。 没有后援,谁也不愿白白送命。 “快逃呀,入瓮城” “入瓮城,后退、后退!” 荆州军疲于奔命,自相践踏者不知凡数,他们试图往后逃窜,然而,急切间,总会有军卒被同伴误伤,他们跌倒在地,只能发出恼怒的咒骂声。 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救人,自己活下去才是要紧事。 逃,逃得越远越好! 先是陈到、刘备的伏兵兴风作‘浪’,搅得人心惶惶,紧接着,城‘门’大开,电光火石间杀出臧霸这么一个杀神! 荆州军严阵以待,用铁盾组成了坚固的防线,可是,那又怎样? 臧霸一人一骑便轻易破了个干净! 此情此景,荆州军看在眼中,怕在心里。 黄祖尚未下令的时候,荆州军没有选择,只得奋力搏杀,试图苦熬下来,然而,当黄祖下达撤退的军令之后,整个荆州军‘乱’了阵脚,数千人狼奔犬突,武器、盔甲丢了一地。 “风,大风!”开阳军得势不饶人,他们大步前行,将视线中的一切敌人清剿干净。 有见势不妙的荆州军缴械投降,开阳军杀得‘性’起,难免会误伤几个。不过,事已至此,压根没有人会在乎降卒是否该死。 “杀,杀,杀!”开阳军想的是如何扩大战果,夺取全城,荆州军想的却是快些躲入瓮城,固守待援。 双方各有所需,战场上你退我进,很是‘激’烈。 此时,围攻陈到、朱桓的荆州军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危机暂时解除,朱桓笑道:“真他娘的险,好歹算是‘挺’过来了”。 陈到却急急扯着朱桓对着前方吼道:“我乃陈到,奉李典李将军之命潜入城中,诸位兄弟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冲到近前正‘欲’大开杀戒的开阳军并未见过陈到、朱桓,此时听得陈到所言,他们狐疑起来,道:“如果真是自家人,那便躲到后头去,你们穿着荆州军服,很容易被人误伤!” 陈到连连颌首,道:“兄弟所言极是,我这便闪开”。 说罢,在开阳军戒备十足的目光中,陈到、朱桓贴在过道一侧,不动分毫。 臧霸麾下兵马锐气十足,荆州军一退再退。 开阳军已经杀红了眼,而陈到、朱桓坚持到现在,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如果他们没死在荆州军手中,却被自家兵马杀死,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在陈到的提醒下,朱桓也意识到情况紧急。 开阳军一直驻扎在丹阳郡,与陈到、朱桓并没有太过深入的接触。 若是陈到未能及时表明身份,就算开阳军将其杀死,日后又有谁能为其报仇? 正是想明白这一点,陈到、朱桓才竭力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幸好,开阳军忙着追缴残敌,扩大战果,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此停留太久,除了留下一名伤卒监视之外,其余军卒脚步匆匆地离开。 好险,终于躲过这一劫!陈到、朱桓对视一眼,都觉得后怕不已。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挣扎出来,一个不小心,差点又葬送了‘性’命,这感觉,真他娘的刺‘激’! 荆州军、开阳军,双方兵马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刘备潜伏的兵马却‘迷’惘起来,按照常理,他们与开阳军是敌人的关系,与荆州军是盟友,可现在,他们却帮着敌人在杀盟友! 黄祖下达大军退却的军令之后,荆州军‘潮’水一般退去,可是,刘备的兵马又能去哪里? 随着荆州军‘混’入瓮城? 适才那番厮杀,虽说火光昏暗看不清楚,可是,万一荆州军认出凶手,那又该如何是好? 留在原地? 陈到、朱桓表明身份,尚能留下一条生路,因为他们本就是李贤麾下,可是,刘备的兵马怎么办? 实话实说?只怕话一出口,便会被人‘乱’刀砍死! 一开始,刘备在城南安‘插’了一百名暗桩,‘激’烈的厮杀过后,依旧存活的人马只剩下三十多人,此时,这三十多人进退维谷。 没多久,开阳军便冲到近前。 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要想活下去,唯有投降这一条路! 刘备的三十多名军卒当机立断,他们吼道:“我们是义军,看不惯黄祖烧杀劫掠,此番只为弃暗投明而来”。 臧霸恰恰拍马赶到,他随手往前一挥,道:“好,既然是义士,那便随我一同冲杀,若是立下功劳,我便作主留下你们!” 刘备麾下军卒无奈,只得调转过头,往瓮城而去。 从外城到瓮城足有一百步的距离,荆州军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七千兵马进入五千多人的时候,黄祖一声令下:“放石闸!” “轰隆隆”,千余斤重的石‘门’径自落下,将十多名军卒砸成了‘肉’泥。 犹在石‘门’外头的荆州军惊惶失措,他们哭嚎起来:“放我们进去!” “都是自家兵马,让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们了” 黄祖在城头不为所动。 身旁,荆州裨将于心不忍,嘴里道:“将军,城外还有数千兵马呀,就这么放弃了?” 黄祖冷了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是开阳军‘混’在‘乱’军之中进入瓮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裨将叹了口气,不言不语。 其实黄祖明白,他这番壁虎断尾求生之举落到己方军卒眼中,只会让其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可是,黄祖别无选择! 出城突袭已经成了笑话,万余‘精’锐更是折损大半,此时此刻,黄祖想的已经不再是突围而出了,而是如何守住瓮城! 臧霸的开阳军源源不断地开赴而来,依旧留在瓮城外头的荆州军绝望不已。 厮杀?与敌共存亡?黄祖已经放弃了他们,他们为何还要为其卖命? “降了,我们降了!” 心灰意冷之际,不少荆州军选择了投降。 臧霸连连摇头,道:“好不痛快!” 开阳军一路狂奔,击溃了数千荆州军,虽说体力消耗大半,可是所有人都意气风发。 在丹阳郡憋屈了几个月,开阳军早就烦了,此时,能够大开杀戒,他们觉得不虚此行。 敢于反抗的荆州军全都死了,剩下的全部选择了投降。 瓮城就在眼前,只要攻上去,整个枞阳城便唾手可得! 臧霸打马止住,他望着瓮城,眉目间俱是掩饰不住的战意。 夜,依旧黑的深沉。 北‘门’,刘备深吁几口气,他侧耳聆听着什么。 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报,主公,黄祖在南‘门’大败,开阳军已经破了南‘门’,此时正兵围瓮城” 刘备眉头皱起,嘴里道:“云长,你觉得是战,还是守?” 关羽目光直视前方,嘴里道:“此地不宜久留,杀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刘备又道:“宪和,你意下如何?” 简雍环顾四周,在这里侯了小半个时辰,军卒早已经又冷又躁,若不是畏于军规,不少人早已经跺脚取暖了。 “主公,不能再等了,黄祖摆明了要拿我们当挡箭牌,而且南‘门’的事情随时可能败‘露’,与其坐守困城,倒不如当机立断,杀出去” 刘备又问了几句,其余军将都同意即刻出击。 原本,众人还以为荆州军与开阳军之间的实力相差无几,可是,南‘门’之败,让人意识到,即便两军对阵,荆州军也绝不是开阳军的对手。 名不见经传的开阳军尚且如此,那么,李典、于禁麾下的徐州‘精’锐又厉害到什么程度? 刘备眯缝着眼,道:“城外如何?” 用绳索坠往城外,去而复返的军卒答复道:“一切如旧,没有异动”。 刘备摇着头,很是疑‘惑’:“没道理呀,南‘门’外那么大的动静,这里的守军不可能不为所动”。 “主公,难道此处的兵马全到了南‘门’?” 刘备不以为然:“孙策、李典不会这么莽撞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主公,我觉得这可能徐州军的‘阴’谋” 刘备焦躁不已:“我总觉得这是我们出城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只能坐以待毙”。 关羽板着脸,道:“那还等什么,管他‘阴’谋、阳谋,真刀真枪地砍上去,谁厉害谁便是赢家”。 刘备听罢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这么瞻前顾后,就算踌躇一整夜又能怎样? 去他娘的,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刘备瞪大了眼睛,忽而,他咬牙怒吼,道:“放吊桥,出击!” “喏!” 枞阳北‘门’,只要放下两丈高的吊桥,军卒便可通过吊桥跨过护城河。 刘备麾下军卒早已经严阵以待,他一声令下,“吱嘎嘎”,吊桥放下了,大队大队的军卒蜂拥而出。 对岸,漆黑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只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可以看到星星点灯的火光,那是徐州军的大营所在。 关羽身先士卒,他与刘备打马并行,很是小心。 离城出战,荆州军没有丝毫遮掩,一支流矢都有可能取走军卒的‘性’命。 “兄长,多加小心”,战场上,刀箭无眼,关羽有把握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可是,在光线不强的情况下,他不能够保证刘备的安危。 刘备微微颌首,道:“好,云长也小心些”。 关羽不置可否。 头前开路的盾兵已经下了吊桥,平安无事,没有敌军阻拦。 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直到五十名盾兵站稳脚跟,城北都没有不妥。 刘备、关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里的守军真的大意了? 管他呢!机会难得,刘备把臂一挥,盾兵前行,长枪兵紧随其后,一名又一名军卒快速出城,在城外的平地上集结起来。 两百人,三百人,五百人,刘备麾下军卒的数量很快集中到了八百人。 这时候,一支支箭矢呼啸而来。 “敌袭!举盾!”关羽大吼一声,他将青龙偃月刀挥舞的密不透风,挡下了一支又一支箭矢。 “铛铛铛”,盾兵躲在铁盾之后,避过了箭雨的洗礼。 没有盾牌的长枪兵只能拼运气了,运气好些的,毫发无损,可是,运气差些的,只能享受穿肠破肚的惨况。 “噗噗噗”,利箭破空而来,轻易便带走了几十名军卒的‘性’命。 刘备铁青着脸,他明白,此处的守军早就有所准备,之所以隐而未发,为的便是等候他上钩。 贼子可恨! 刘备咬牙切齿,嘴里道:“掷枪!” 夜不视物,敌人在哪里并没有暴‘露’出来。 没有火光,没有目标,箭矢完全没有用处,不过,一味的被动挨打显然不是长久之道,刘备必须有所反击! 两百名掷枪手投出短枪,他们没有目的,只是往前投出。 这种撞大运般的方式显然不可能大规模杀伤敌人,不过,却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躲在暗处的江东军没想到刘备还有这一手,不慎之下,十多名军卒惨死当场。 关羽闻声辨位,他大喜道:“东南,掷枪!” 掷枪手当机立断,他们将手中的短枪尽数往东南掷出。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关羽大吼道:“儿郎们,随我冲!” 敌人在暗处,‘摸’不清数量,搞不清状况,刘家军若想取胜,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这样才有获胜的可能。 关羽拖不起,时间等的越久,城外的敌军便会越聚越多。 负责北‘门’防守的却是孙策的江东军,黄盖等着腥红的眼睛,择人‘欲’噬。 好好的一场伏击战,竟然折损了百余名军卒,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江东军,列阵!”黄盖大吼一声,立到了军阵之前。 “哗哗哗”,一阵甲衣响动声,江东军摆出了一字长蛇阵。 天际,渐渐‘露’出一丝晨曦,太阳即将升起。 关羽找到了老对手黄盖,几十个回合下来,依旧是关羽大占上风。 周泰不服,他本‘欲’单挑关羽,可是,几番‘交’手,他才意识到,仅靠他一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关羽。 于是,黄盖、周泰联手合斗关羽。 刘备双剑挥舞,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已经有五名军卒死在了他的剑下。 刚开始,江东军没有察觉到刘备地位的重要‘性’。 可是,当江东军流‘露’出包围刘备的意图时,刘家军总是拼了命的拦阻! 这一来二去的,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当面之地是个大人物! ‘浪’‘花’拍打在海岸上,总会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刘家军凶猛的攻势不断地冲击着江东军的阵势,每一‘波’攻击都会给军阵带来不小的伤害。 然而,无论刘家军如何凶悍,表情如何狰狞,江东军的大阵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松动。 在入军之始,有过厮杀经验的军卒便会向新卒传授厮杀经验,在他们口中,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遵守军纪,成千上万人的‘混’战当中,比拼的不是个人勇武,而是团队协作能力。 任你武艺高超,若想活命,面对战场瞬息万变的险情时,也需要同伴的及时支援。 刘家军冲势虽猛,可却都是散‘乱’的攻击,没有形成针对‘性’的阵势。 反观江东军,他们层次分明,分工有序,无论是伤者还是死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同伴替换掉。 铁盾如墙,铁枪如林。 刘备军中,最犀利的两个箭头已经完全被阻住了。 关羽被周泰、黄盖拦住,难以寸进;刘备身前堆满了江东军,更是难动分毫。 这时候,刘备越发怀念张飞。 如果张飞在这里,他早就挥舞着丈八蛇矛冲了出去,又哪会等到现在? 李贤,该死的李贤,如果不是李贤,刘备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攻势不顺,刘备心情愈发低落起来。 枞阳北‘门’杀声震天,枞阳南‘门’也热闹非凡。 臧霸统领大队人马冲到瓮城之后并没有贸然发动袭击,他先将降卒裹挟到一边,然后静待“云梯”抵达。 白日间,匠工营打造出五架云梯,一架攻城车,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厚重的牛皮‘蒙’在攻城车上,开阳军的弓手躲在车后,他们弯弓搭箭,不停地向城中抛‘射’箭雨。 城上竖有火把,谁在‘女’墙处‘露’头,谁便是最好的活靶子。 黄祖心急如焚,绝不能让开阳军冲到城下。 瓮城没有护城河,只要开阳军豁出‘性’命,肯定可以得偿所愿。 “滚木礌石何在?” “黄将军,开阳军尚在几十步开外,这时候用滚木,只怕为时过早了” 黄祖破口大骂:“你懂个屁?没看到吗?他们的云梯已经抬过来了!” ... 第四百三十七章尾声 ‘春’秋时期,匠工鼻祖鲁班制造了历史上第一架云梯。 对于高不可攀的城墙来说,云梯是最佳的破坏者。 正所谓墙高一尺,梯高一丈,有了云梯,攻城一方便有了直达墙头的捷径。 东汉末年,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云梯发展的更加完善。有一种云梯底部带有木轮,可以推动行进,这种云梯又叫做云梯车。 云梯车的前、左、右三个位置配有厚重的铁盾、锋利的抓钩以及修长的绳索,这几样工具可以确保攻城方有备无患,最大程度上增加成功攀越城墙的概率。 此番,枞阳南‘门’城下的云梯便带有木轮。 昏昏暗暗的火光下,云梯车厚重的身影显得很是庞大。 一、二、三、四、五,黄祖心中破口大骂,什么时候徐州军也有这等攻城利器了? “吱吱嘎嘎”,云梯车独有的木轮车仿佛催命的音符,听得黄祖‘精’神高度紧张,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快,投放滚木礌石!” “喏!” 瓮城上的荆州军卒又惊又怕,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滚木投掷而下。 “砰……”,滚木落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百步开外都可以听得明白。 臧霸嗤之以鼻,道:“这黄祖是吓破了胆,这时候就将滚木放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储备”。 如果说云梯车是攻城方的利刃,那么,滚木礌石便是守城方的杀手锏。 城下的五架云梯车是匠工营内的五百军匠耗费一整日的功夫组装出来的。 每一次大军出征,匠工营都会带上云梯车的各种配件,真正到了需要的时候,匠工只要将其组装,便可以上阵使用。 一队又一队开阳军卒在云梯、攻城车的掩护下直往瓮城而来。 瓮城的高度、厚度无法与外城相提并论,真要是让云梯车冲到城下,守城的难度无疑将大幅增加。 “轰隆隆……”一根又一根滚木不要钱一般轰然落下。 临近的开阳军心神一震,“快,放盾!” “虎、虎、虎!”开阳军卯足了力气,准备迎接滚木的洗礼,咚咚咚,一面面铁盾‘插’入土中 滚木来势凶猛,很快便冲到近前。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唯有以力降力。 滚木会奏效吗? 黄祖瞪大了眼睛,他希望滚木可以击碎云梯车,那样的话,战局将向有利于荆州军的方向发展。 臧霸倒是信心十足,他觉得自家兵马足以应对滚木的袭击。 投奔李贤以来,臧霸一直在按照李贤的练兵方式训练自家兵马,效果显而易见,开阳军的战力大幅增强,军卒在战场上的折损数量也有所减弱。 对于开阳军来说,如果连这种小儿科的攻城战都应对不了,那便说明开阳军距离强军差了很多。 一丝丝光亮从东方映‘射’而出,天快亮了。 终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嘭!”数百斤重的滚木撞到了开阳军的铁盾上。 有的盾兵支撑不住,连人带盾飞出了老远,然而,多数盾兵却借助同伴的力量死死地坚持了下来。 “嘭、嘭、嘭!”滚木接连不断地冲撞着铁盾,撞击声不绝于耳。 在投出十二根滚木之后,黄祖终于下达了停止的命令。 滚木对付近距离的步卒杀伤力极强,可是一旦距离扩大,滚木便失去了应有的威慑力。 整整十二根滚木,除了碾死、撞伤二十余名开阳步卒之外,没能给云梯车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黄祖大失所望,他深吁一口气,嘴里道:“沸水准备!” 没能达成毁掉云梯车的目地,黄祖只得将希望寄托到沸水上面。 相对于造价昂贵的滚木,沸水制造简单,成本低廉,只要一口大锅,足够的柴禾便可以烧出沸腾的热水。 荆州军心中忐忑,开阳军出乎意料的强,连滚木这等大杀器都没能奏效,沸水有作用吗? 瓮城中没有足量的‘射’手,黄祖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时,多数弓手都拉在了外城。 开阳军追的太快了,快到荆州军根本没法作出恰当的应对。 沉重的石‘门’轰然落下,被黄祖拒之‘门’外的弓手们多数都降了。 现在,黄祖终于吞到了恶果。 一个成熟的弓手在战场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 刀盾兵、长枪兵之所以存在,完全是顺应战场形势的需要,在火‘药’枪出现以前,犀利的长弓一直是军中最依仗的中远距离杀伤‘性’武器。 黄祖耗尽心神也不过搜集出两百个弓手,可是,两百名弓手即便齐‘射’一次也不过两百支箭,这种程度的箭矢对于开阳军来说只能说的挠痒痒。 “哚、哚、哚”,多数箭矢都被云梯前面的挡板遮挡下来,真正中箭的倒霉鬼少之又少。 红彤彤的日头在东方崭‘露’头角,光明驱走了黑暗,照亮了城南处的瓮城。 攻城不比两军对战,战将的个人勇武并不足以左右战局。 臧霸身为一军之主,自然不能贸然涉险。 一个小小的枞阳城无关痛痒,何时攻下瓮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如果因为这座城折损了臧霸,那么,就算开阳军大获全胜,尽歼黄祖麾下军卒,却也挽回不了折损臧霸的损失。 仰攻城墙,危险隐患实在太多太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卒便有可能立下杀死敌军大将的功劳,臧霸可不想成为对方立功受赏的战利品,因而,突破城‘门’,‘逼’迫数千荆州军投降之后,臧霸便一直待在安全距离,总揽全局。 开阳军熬过了滚木的洗礼,他们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眼瞅着高大的云梯车就要搭到城头。 这时候,黄祖紧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毫无疑问,城下的开阳军俱是‘精’锐,适才十多根滚木无功而返,便彰显出这一点。 如果荆州军想要守住瓮城,首先要“物尽其用”,尽最大可能地发挥守城器械的功能,只有这样,才有守住瓮城的可能! 单从数量上看,城南的瓮城中聚拢了六千多人马,即便与城外的开阳军比起来也不落下风。 不过,此前发生在城‘门’处的‘乱’事将荆州军的战心、气力消耗的一干二净。 从外城侥幸逃入内城,多数荆州军早已经又惊又疲,指望他们登城防守,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幸好,黄祖身边还有未曾参战的六百亲军,正是靠着他们的大力压制,黄祖才稳住局势,在开阳军抵达之前构筑出一条稳固的防线。 能够登上瓮城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黄祖未曾下令,城头的荆州‘精’锐便不动分毫。 日头渐渐升起,城上城下的情景落入眼中,臧霸微微颌首,嘴里道:“这才像话,如果荆州军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就算胜了,也没有意思”。 “都尉所言极是,黄祖能够杀死孙坚,独霸南阳多年,其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臧霸笑道:“不过是个暗箭伤人的贼子罢了,真要是真刀真枪地比拼起来,五个黄祖也不是孙坚的对手”。 黄祖从来不以勇武见长,而孙坚却是有名的勇将。 臧霸素来瞧不起暗箭伤人的家伙,此番,他言语间尽显蔑视。 “都尉,孙策使人来报,刘备试图从北‘门’突围,现已被江东军堵在‘门’口!” 臧霸闻言很是惋惜:“刘备也是黔驴技穷了”。 之前在下邳城外,刘备从臧霸手中逃出生天,这让臧霸一直耿耿于怀。 众所周知,李贤一直将刘备视作心腹大患,如果能够干掉他,必将受到李贤的褒奖。 此番兵围枞阳城,原本臧霸还打算手刃刘备,以除心头恶气,谁曾想,竟被孙策捷足先登了。 如果可以选择战场,臧霸宁愿面对刘备,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心里头惦记着北‘门’的战事,臧霸对黄祖没了多少兴趣。 枞阳城已经守不住了,瓮城的陨落更是时间问题。 没了坚城做屏障,荆州军绝不是开阳军的对手! “啪嗒”,云梯车的斜坡重重地搭在了城墙上。 车后的开阳军并没有急着登墙,他们用木桩、石块将车身牢牢地固定住,然后顶着铁盾,缓缓地拾级而上。 朝阳初升,洒下了万千光芒。 温暖的阳光照在铁盾上,折‘射’得分外耀眼。 黄祖破口大骂:“还他娘的等什么?沸水!快泼!” “哗啦啦”,早已蓄势以待的荆州军抬着沉重的铁锅,往下倾倒着滚烫的沸水。 “噗噗噗……”“啊啊啊……” 部分铁盾遮住了沸水,盾下的军卒完好无损,然而,溅出去的沸水却变换着方向,让人琢磨不透它到底要去哪里。 有幸运者,自然就有倒霉鬼。 比起看得见、‘摸’得着的滚木,沸水的杀伤力更大,触及者,少有安然无恙的。 攻城,原本就需要军卒仰面而上,这时候,大股大股沸水飞流直下,开阳军吃了大亏。 开战以来,开阳军一直大占上风,军卒伤亡的数量堪堪保持在五百人以内。 然而,此时,面对瓮城上的沸水,甫一照面,开阳军便烫伤了一百多人。 烫伤不比寻常,忍得住刀伤、扛得过箭伤的军卒少有熬住烫伤的。 受伤的军卒翻滚、翱,闻者心惊。 臧霸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城上竟然准备了如此多的沸水,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说到底,臧霸还是小觑了黄祖。 怎么办? 让军卒退下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开阳军好不容易冲到了墙角,如果无功而返,对他们的军心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臧霸思虑一番,他咬牙怒吼:“击鼓,助威!” “咚咚咚”,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烫伤的军卒渐渐止住翱,他们咬紧牙关,怒视城头,侥幸未伤的军卒更是斗志高昂。 同伴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才换来一个登上城墙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战友们的牺牲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啪嗒……”又一架云梯车搭到了城头。 黄祖铁青着脸,嘴里道:“倒出所有的沸水,砍断搭桥!” “喏!” 开阳军尚未冲到城头,荆州军完全有机会施展杀招。 黄祖一声令下,一锅又一锅的沸水倾盆落下。 立在城下的五百多名开阳军人人受伤,若不是甲胄护佑,伤卒早已经丧失了战力,即便如此,不少人也是疼痛难忍。 臧霸怒视城头,嘴里道:“传我将令,登上城墙者,赏金百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臧霸的开阳军原本就是一直**于徐州军体系之外的兵马,李贤未曾入主徐州之前,开阳军只不过是一支披着正规军外衣的贼寇而已,说到底,臧霸被没有完善的训练方式,他只是按照理所当然的方式去训导军卒,这样以来,难免有失偏悖;李贤执掌徐州大权之后,臧霸果断投靠,他借助李贤的权力,全盘仿照青州军卒,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倒是炼出一支‘精’军。 不过,开阳军的主力依旧是那些“目无王法、只懂‘私’利”的军卒。 听闻登城有赏,军卒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他们“嗷嗷”叫着,誓要将城头的守军撕成碎片。 一个军卒倒下了,三五个军卒冲了上来。 攻城战,最血腥的地方莫过于此,哪怕前路是死,军卒也只有一路前冲。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第一个开阳军卒踏上城头。 这是一个百战老卒,自始至终他都用铁盾护主头部,任凭沸水直流,他都不动分毫。 趁着倾倒沸水间隔的时间,这名老卒得了个空档,奋力冲了上来。 只可惜四周的荆州军太多,哪怕老卒狡猾坚韧,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没多久,老卒含恨而亡。 垒石砸到铁盾上,发出轰然巨响,又一名开阳军卒牢牢抓着云梯,咬牙硬撑。 臧霸喘着粗气,嘴里道:“他娘的,等我抓了黄祖,我一定要让他十倍尝受今日之苦!” 城头丢弃的滚木、垒石横亘在路上,云梯车好不容易才绕到城下。 除却中途毁掉的一辆,五架云梯车有四辆尽数抵达。 这时候,黄祖的荆州军渐渐压制不住了,越来越多的开阳军攀登而来。 滚木、垒石、沸水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荆州军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了拦阻开阳军! 黄祖心中暗恨不已,如果他有时间早些做准备,今日,开阳军遇到的挫折可就不仅仅是这些了! 一开始,黄祖打算的是抛弃枞阳城,突围而出的主意,谁曾想,还未出城,这意图就暴‘露’了。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大军主力非但没能出城,反而扰‘乱’守城策略,就连守城器械都准备不足! 黄祖很是懊悔。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黄祖绝不会这么莽撞。 “砰”,一名开阳军将跃上城头,他在第一个回合的袭击中‘挺’了下来,而且趁着荆州军攻势已尽,险之又险地杀掉了两名军卒。 原本完好无损的战阵当即出现了疏漏,后方待命的荆州军甚至没来得及做防备,这军将便得手了。 军将的实力为大队人马争取了珍贵的时间,第二名军卒、第三名军卒,乃至第四名,第五名,没过多久,这一处城头,开阳军渐渐站稳了脚跟。 临近的荆州军多次发动袭击,试图将开阳军驱逐下去,可是,事与愿违,却是开阳军发动了反击。 援军源源不断地抵达城头,开阳军士气高涨,他们已经闯过了鬼‘门’关。 对于城头的开阳军而言,连鬼‘门’关都闯了过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开阳军的凶狠完全震住了荆州军,当黄祖发现不妥的时候,事态再一次失控了。 “杀光他们,他们人少,杀光他们呀!” 黄祖砍死多名溃卒,可是,却无力阻挠更多的逃散的人马。 瓮城陨落了! 黄祖落到了开阳军手中。 南‘门’的战事告一段落,北‘门’处,刘备已经筋疲力尽,无论他如何不甘心,如何懊悔、痛恨都不能改变刘家军即将败亡的结局。 关羽拼着左臂受伤,终于冲出了黄盖、周泰的包围圈,他来到刘备身前,嘴里道:“主公,随我冲”。 刘备环顾左右,道:“他们怎么办?” 关羽冷着脸,他护住简雍,嘴里道:“顾不得他们了,再不冲出去,我们谁也逃不出去”。 刘备咬破了舌尖,他重重颌首,嘴里道:“冲!” 关羽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刘备没有在这时候怄气,否则的话,还真是件要命的事情。 “护住主公!”刘备虽然抛弃了军卒,可他麾下的兵马却没有多少怨言。 孙策麾下一众军将竭力拦阻,试图将刘备留下,然而,刘家军却豁出了‘性’命,竭力为刘备拼出一条生路。 江东军数量大占优势,每时每刻都有刘备的军卒倒地身亡。 孙策摇了摇头,他生出一股恻隐之心,道:“如果江东勇士都像刘备的手下这般忠心,放眼天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主公,莫要生出‘妇’人之仁,刘备已经对江东恨之入骨,如果不能将其拿下,这等人物万一东山再起,一定是天大的祸患” 孙策微微颌首:“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 说罢,孙策补充道:“来人呐,传我军令,捉拿刘备,无论死活,皆赏钱百斤!” ... 第四百三十八章周瑜之谋 红彤彤的朝阳慢吞吞地越过地平线,为世间带来了光和热。访问:。 枞阳北‘门’,关羽、刘备、简雍结伴而行,他们身前身后,数百名军卒在舍生忘死地征战厮杀。 一开始,天还没亮的时候,江东军无法发挥数量优势,只能层层设防,步步抵御,那时候,刘家军尚有一线生机,然而,当太阳升起之后,江东军便堵死了刘家军逃生之路。 江东军在此处聚集了近万名‘精’锐,比刘备的人马多出了三倍。 军卒对比,三倍的数量优势可以确保江东军从容设防,而且比起出城夜战的刘家军,江东军以逸待劳,准备的更为充分;武将对比,关羽虽然是不世出的武将,可问题是,刘家军除了刘备、简雍之外,几乎没有像样的大将,早期的夏侯博跟随刘备南征北战,却折在了徐州军中,桃园三结义的张飞更是留在了李贤手中做人质,反观江东军,周瑜、黄盖、周泰、韩当、蒋钦、董袭个个都是难得的勇将,单挑对阵,他们兴许敌不过关羽,可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呀,对付关羽,黄盖与周泰联手完全可以敌个旗鼓相当,正因为如此,关羽才拼着伤了一臂的代价护送刘备突围,因为关羽明白,时间拖的越久,刘备的生机便越渺茫。 从前阵突围而出,五十步的距离,关羽杀了三十人,血染征衣,其中,有敌人的血,也有关羽自己的血,人亦如此,坐骑更不必多言,跟随关羽南征北战的大宛良马终因受创多处倒毙身亡。 没了坐骑,关羽的一身本领削弱大半。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江东军便围拢过来。 刘备心中惶惶:“云长,快上我的马!” 关羽摇头怒吼:“不可,战马驮不得两人,兄长先行便是!” 刘备往前张望了一眼,前方俱是江东军卒,粗略看去,起码有数百人,这么多的军卒,如果没有关羽的护佑,除非刘备长了翅膀,否则的话,说什么也不可能冲过去。 “云长,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你若战死此处,我绝不苟活” 关羽大声咆哮:“兄长,你还有阿斗呀!” 提起阿斗,刘备在马上的身影陡然一颤。 是呀,甘夫人为刘备产下一子,‘乳’名阿斗,大军出征庐江时,阿斗已经三个月了。 想到嫡子,刘备更想活下去了。 危急时刻,一名骑卒打马冲到关羽身前,嘴里道:“二将军,上马!” 关羽也不啰嗦,他以刀撑地,轻易跃上了马腹。 战马“系屡屡”仰首嘶鸣,似是像他的老主人告别。 江东军很快便冲到近处,关羽连道谢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匆上阵。 留在原地的那名战兵竭力死战,不多,他的怒吼声很快便淹没在人海中。 有了坐骑,关羽再度冲到刘备身前,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简雍了,三人同行,目标太大,几乎每行一步,都会有数之不尽的江东军围拢上来。 “铿铿铿”,了结了几名江东军,关羽觉得受伤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这样下去的话,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左臂显然会留下难愈的隐患。 不过,情况危急至此,当务之急是与刘备一同冲出去。 如果连命都没了,留下左臂又有什么用? 江东军聒噪而来:“红脸的是关羽、白脸的是刘备!使君有令,捉拿刘备,无论死活,皆赏钱百斤!” 重赏之下,江东军完全豁出了‘性’命。 “杀关羽、捉刘备!” 红脸的关羽虽然勇不可挡,可是,他的左臂已经受伤,血流不止,只要耗下去,再勇猛的汉子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百斤钱币,足够军卒为之疯狂了。 江东军卒没有月俸,他们只能靠战利品以及战后的犒赏来养家糊口。 区区一个刘备原本应该手到擒来,只可惜,他身旁有一个勇不可挡的关羽。 每一次,只要有江东军试图接近刘备,关羽都会豁出‘性’命将其击杀。 显然,在关羽毙命之前,谁都别想伤害刘备! 如果军卒的数量相仿,江东军一定抵不住关羽的冲锋,然而,枞阳北‘门’,江东军却占据了数量优势。 死在关羽刀下的军卒已经有了三十多人,只可惜,江东军并没有像其他的兵马那样落荒而逃,他们见了血,仿佛像嗜血的鲨鱼,一定要啃上一口才善罢甘休。 长时间的亡命搏杀,就算是铁打人也撑不住,更何况,关羽已经受了伤。 一个军卒倒下了,那便拍出一百人! 刘备惊恐地发现,关羽的亡命搏杀,非但没有震慑住江东军,反而吸引了更多地方军马。 四千多名刘备军卒,从开战伊始到现在只剩下了两千多人,就连侥幸存活的这些都难有生路,因为,江东军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起来。 城南的厮杀已经渐渐止歇,看模样,黄祖已经败了。 刘备、关羽又能支撑多久? 其实,若不是刘备善于蛊‘惑’人心,危急关头总有军卒跳出来以命换命,刘备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百步开外,孙策望着刘备、关羽狼狈的身影,很是感慨。 “公瑾,你领一千兵马,务必将刘备、关羽当场击杀” 周瑜笑道:“不需要生擒活捉吗?” 孙策摇头叹息:“关羽是个勇士,招降他,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耻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投降的”。 “刘备呢?这厮可是大汉皇叔呀,主公就不怕有人借机生事?” 孙策哼了一声,道:“像刘备这等枭雄,我是驾驭不住的,留下他,只会突生事端,我就在江东,谁想为刘备报仇尽管找我便是” 周瑜微微颌首,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好整以暇地问道:“关羽可是难得的将才呀,主公真的不再试试了吗?” 孙策笑骂道:“好你个周公瑾?你定然是有了主意,快快道来!” “不知主公可曾听说过刘备的三弟?” “张飞张翼德?” “不错,正是此人” “张翼德不是留在徐州作质吗?公瑾提他作甚?” “张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乖乖留质徐州,主公以为如何?” 孙策眼前一亮:“哈哈,公瑾,你是想用刘备来跟关羽‘交’换吗?” “不错,区区一个刘备而已,顶了个皇叔的名头,杀之无益,还不如用其‘交’换有用之才” 孙策犹豫起来:“我听说关羽秉‘性’孤傲,自视甚高,他会为我所用吗?” 这一点,周瑜也没有信心。 不过,事到临头,周瑜自然不能打退堂鼓。 相对于杀死刘备、关羽,一放一收显然更能彰显周瑜的计谋水准。 李贤能够做到的事情,周瑜也一定能够做到! “主公,有些事情只有试试才能知道结果” 孙策犹豫起来,他已经被周瑜说动了。 “好,公瑾,你且放手一试,如果关羽束手就擒,那就放了刘备” “得令” 周瑜接令而去。 “铿铿铿”,杀了一名又一立功心切的江东军,关羽已经有些乏了。 前路在何方? 江东军已经完全杀红了眼,他们折损了近百名同伴,只要再努力一点,便可以将其斩落下马。 周瑜本想冲到近前,可是,情绪亢奋的江东军卒却完全不肯让路。 这时候,周瑜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了。 如果当着军卒的面,提出“一放、一手”的要求,刘备、关羽如何态度暂且不论,江东军是一定会心生不满的。 刘备可是价值百斤钱财呀,为了这么多钱财,近百名军卒已经丢了‘性’命,如果孙策朝令夕改,他在军中的威望势必将一落千丈。 可是,周瑜好不容易才劝说妥当,如果无功而返,孙策又会如何看待? 一方面是周瑜自己的声名,另一方面却是孙策的声望,孰轻孰重?如何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周瑜终于做了决断:且先等上一阵,如果江东军大功告成,他自然会用上转圜的法子,如果江东军无功而返,那时候,他提出“一放、一手”的要求,刘备、关羽一定会认真考虑。 简雍已经失手被擒,刘备身边只剩下关羽以及两百名近身亲卫。 “杀、杀、杀!” 呐喊出声的是江东军,刘备、关羽连同他们身边的护卫已经没了嘶吼的气力,不间歇地征战搏杀,他们又累又疲。 呐喊可以提振士气,可是,关羽宁愿用呐喊的力气来杀死一名敌卒! 一名又一名亲卫倒下了,到了这般田地,正是亲卫的舍生忘死才为刘备换来了逃生的机会。 军将悍勇,军卒死战,刘备也在咬牙坚持。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杀神一般的关羽依旧锐不可当,拦在他身前的江东军终于有了片刻的停顿。 周瑜明白,轮到他出场了。 江东军停顿下来,说明连他们自己都有些疑‘惑’了。 非人一般的关羽展现出了超强战力! 一众军卒虽然明知道关羽坚持不了多久,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下一刻倒在关羽倒下的军卒会不会是自己? 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 恐惧,**,在所难免。 得了银钱再多,也得有命去‘花’,如果连命都丢了,再多的银钱又有什么用处? 在关羽面前,江东军害怕了。 孙策犯了个错误,关羽、刘备挣扎逃窜时,他没有派出大将及时狙杀,这才给了刘备垂死挣扎的机会。 否则的话,如果黄盖、周泰等人齐齐动手,刘备又哪能存活到现在? 不过,说到底,武将有武将的‘操’守,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的话,他们不会背负“以多胜少”的骂名。 刘备、关羽已经败了,惶惶若丧家之犬,这时候,痛打落水狗无异于小人之举,颇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 小人行径,江东武将不屑为之! 周瑜打马上前,嘴里道:“关羽,我且问你,可愿刘备活命?” 江东军没有围上来,关羽难得有了喘息之计。 不过,未曾停歇的时候尚好,忙着厮杀,身上的感知都麻痹了,可是,此番闲置下来,浑身的痛楚怎么也按耐不住。 痛彻心扉!关羽的表情都痛的扭曲起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 此时,听得周瑜所言,关羽当即狞笑道:“喔?你便是周瑜吧,怎么?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便是”。 言语间,俱是不屑之意。 周瑜会有什么好心?刘备显然是不信的,他心神一动,他嘴里道:“云长,不要中了孙策的诡计”。 关羽不置可否。 周瑜又道:“玄德莫急,不妨听听再做决断!” 刘备冷哼一声,无力阻止。 只听周瑜说道:“关羽关云长之勇猛,我家主公颇为喜爱,只要关将军答应为江东效力三年,是去是留,任凭玄德公抉择!” 关羽眸中‘精’光一闪,他嘴里道:“孙策怕是看错了,我关羽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看重?不过,如果能让我家主公自由抉择,我留下来,倒不是不可以”。 周瑜大喜,他正待多言,却听刘备喝斥道:“云长莫听他们胡言‘乱’语,我宁愿死,也不愿苟活”。 关羽犹豫起来,其实他也明白,如果没有张飞、没有他关羽,刘备要想闯出一番事业,显然难上加难。 不过,既然周瑜已经提出了条件,如果关羽犹豫,倒会让人觉得他缺乏为主牺牲的义气。 既然如此,那便应下又如何? 想到这里,关羽正‘色’道:“周瑜,你可敢立誓?” 周瑜颌首,嘴里道:“我周瑜在此立誓,只要关羽关云长为江东效力三年,三年之内,我江东军绝不与刘备为敌!” 这条件可谓丰厚至极! 如果不是穷途末路,听上去倒是颇为优厚。 只是,拿关羽的自由来换刘备的自由?这法子听在刘备耳中却充满了嘲讽。 桃园结义三兄弟,老三张飞张翼德已经为了刘备留质徐州,至今未能回转,因为此时,刘备受到不少指责,如果今日,刘备为了一条生路,再将关羽留在这里,那么,日后还有肯会为刘备卖命? 结义兄弟,说抛弃也就抛弃了,这样的人物,还有什么义气可言? 周瑜的计策对于刘备而言宛若毒‘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饮下! “痴心妄想,云长,你我兄弟并肩作战,我宁愿死,也不愿抛下你!” 关羽本想假意应诺,可是,当他看到刘备那惊怒‘交’加的脸,他便明白,这法子,刘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关羽便出言拒绝道:“周瑜,你未免太小瞧我关云长了,眼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关云长尚未束手就擒,谁敢言胜?来,谁若战?尽管来!” 刘备颇为兴奋,刚才那一刹那,他甚至害怕关羽应诺下来,因为对于关羽而言,顽抗是死路一条,而投效江东却可以存活‘性’命。 如果真的那样,刘备甚至想不出拒绝的法子。 现在倒好,关羽拒绝了生的渴望,选择与刘备同生共死! 刘备战意高涨:“哈哈,说得好,谁要战,那便战!” 话音未落,关羽纵马前行。 数步开外,江东军卒畏之如虎,竟然连连退却! 周瑜看得眼睛急跳,好嘛,竟然‘激’起了关羽的战心,这算不算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东军卒何在?主公悬赏依然有效,捉拿刘备,无论死活,皆赏钱百斤!” “捉拿刘备、擒杀关羽,赏钱百斤!” 先是周瑜身旁的军卒呼喊起来,接着,临近的江东军全都放声高呼,他们迟疑不前的脚步坚定起来。 是呀,关羽、刘备一定是外强中干,只要再来几个回合,他们一定撑不下去。 想到这里,江东军试探‘性’地围拢上来。 这一次,关羽、刘备厮杀的速度明显慢了起来。 高度紧张起来的肌‘肉’,刹那间的放松后,如今陡然运转,显然有些吃不消。 周瑜冷笑不已,“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噗噗噗”,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刘备、关羽身边的亲卫死伤殆尽,除了五名身死高强的近卫之外,刘备身边只剩下关羽一人。 曾经何时,刘备也是坐拥万余兵马的大将,沦落到今日这帮情景,不可谓不悲惨。 “来吧,来,谁来送死!” 刘备环顾四周,眉目间俱是杀意。 关羽一言不发,只是放手搏杀。 到了这时候,谁都看出来了,刘备、关羽已经耗尽了气力。 没多久,关羽、刘备尽数被擒。 先是宣布擒拿两将的军卒竟皆有赏,接着,周瑜又提出了“一放、一收”的建议。 这一次,关羽沉默不言,刘备依旧出言拒绝:“休想,我刘玄德纵是死,也不会丢下二弟!” 关羽叹了口气,道:“大兄,我留下,你走吧”。 刘备瞪大了眼睛,道:“云长!” 关羽嘴里道:“大兄,莫忘了阿斗!” 刘备颤抖着嘴‘唇’,半晌方才说道:“我若是苟活,阿斗长大之后一定会笑话我,我可不想成为他的笑柄!” 关羽又道:“兄长,你又何必如此?” 刘备故作恼意:“云长,你这是怕了吗?” 关羽大笑:“兄长何必‘激’我?如果我怕死?又怎么会坚持到现在?” ... 第四百三十九章乱军 刘备、关羽力竭被擒,枞阳城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全集下载75 此役过后,刘备两千军卒战死过半,侥幸未死者尽数投降,江东军也折损了千余军马,不过,与刘家军比起来,他们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开战之前,谁也没想到,枞阳城的战事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黄祖、刘备合二为一,两部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人,而城外的孙、李联军也不过四万人上下。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也就是说,在战场上,十倍与敌,可以寻求围歼的计策,若是五倍于敌人,可以主动进攻,如果军力两倍于敌人,军将只有通过苦战才有获胜的希望。 攻城之战更讲究军力,倘若进攻方缺乏兵力,所谓的“围城”便是个笑话,守城方可以随时随地选择薄弱环节突围而出。 江东军突至枞阳城,荆州军退守城池之后,李典、孙策自持兵力有限,所以他们作出了“围而不攻、围点打援”的态势。 城内粮秣不多的情况下,将守军耗到筋疲力尽,显然是一种稳妥的选择,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黄祖竟然作出了当夜突袭的决断,如果不是陈到及时潜入城中,为大军刺探到了关键情报,说不定荆州军真有成事的可能! 南‘门’一役,陈到的十人队居功甚伟。 枞阳北‘门’,击溃刘备兵马之后,江东军第一时间冲入枞阳城,他们在黄盖、周泰等人的统领下意图强占库房要地,只可惜,大军刚行了不过数百步,迎面便冲来一队溃卒。 黄盖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大吼出声:“来人止步!刘备、关羽战败被擒,江东军破城了!” 话音刚落,有灵醒的军卒便唱喏起来:“刘备已败,枞阳已破,来人止步!” 什么情况?刘备、关羽都败了? 迎面而来的荆州溃卒完全呆掉了,他们没想到连北‘门’都丢了,看模样,江东军已经彻底掌控了局势。 南‘门’,荆州大将黄祖落马被擒,穷凶极恶的开阳军正衔尾追来,不甘心投降的荆州军卒一路狂奔,枞阳城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他们只想离的远远的。本以为刘备驻守的北‘门’应该平安无事,谁曾想,北‘门’同样失守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该如何是好? 荆州军心涣散,面对士气正旺的江东军,他们连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 天赐良机! 黄盖吸了一口大气,他意识到,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只要牢牢把握这次机会,此战一定可以使人刮目相看。 城外,击溃两千刘家军,生擒活捉刘备、关羽,这等战绩对于黄盖而言不值一提。 众所周知,周瑜可是说服“李贤”与江东联盟的功臣,黄盖若想与之相比,必须拿出趁手的战绩。 围歼两千兵马,这对于黄盖而言压根算不得大胜。 入城之前,黄盖早已经有了目标:荆州军黄祖。 相对于声名狼藉的刘备刘玄德,黄祖可以说成名已久,而且,他也是杀死孙坚的幕后主事。 如果能够擒获击杀黄祖,黄盖的风头一定可以彻底盖过周瑜。 眼下,城南的战果还没有传到城北,不过,看见溃卒的刹那,黄盖便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说黄祖败了? 黄祖可以败,但是,黄盖认为,黄祖只有败在自己手中才算是败得其所,否则的话,便是明珠暗投!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入城的孙策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牛角号便是传声筒。 黄盖当机立断,他挥刀前冲,嘴里道:“江东军,冲锋!” “冲、冲、冲!”江东军士气旺盛,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荆州溃卒受此气势一‘激’,一身力气已经十去其八。 兔子急了还咬人,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周泰不愿意出现任何意外,他紧接着补充道:“降者免死,降者可活,顽抗者杀无赦!” 黄盖杀‘性’正酣,听得周泰所言,他下意识生出一股不爽的想法,不过,只是片刻之后他便反应过来,周泰的选择才是对的。 一味的蛮杀,除了立威之外几乎一无是处,反之,如果能够留下荆州降卒,进而分别遴选,那么对于江东军而言反而是一种有益的补充。 想到这里,黄盖也随声附和:“降者活,顽抗者死!” 招降纳叛的声音此起彼伏,江东军大有不战而胜的趋势。 对面,数百名荆州溃军狼奔犬突,‘腿’快些的,转身就逃,他们希望能到东‘门’、西‘门’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便躲入乡民家中。 降者免死?自古以来,杀俘的军队不计其数,谁知道开阳军、江东军会不会信守承诺。 除非逃无可逃,否则的话,逃到此处的荆州军不会轻易投降。 荆州溃卒不战而逃! 黄盖觉得扫兴的很,这就好像一拳挥出却击打到了棉‘花’上,无处着力、无处泄力,着实使人难受。 前军裨将抱拳请示:“黄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未能掌握到确切的情报,贸然追击,极有可能落入敌军的陷阱,可是,就这么不管不问,放虎归山? 黄盖当然不会如此愚蠢。 其实荆州军不战而逃之后,就连黄盖最先想到的都不是追击,而是考虑其中是否有诈。 不成,必须早些结束战事,这样才好找寻黄祖! 一刻没得到黄祖的消息,黄盖便一刻不想‘浪’费。 显然,城中大局已定,荆州军已经成为过去,倘若黄盖因为耽搁太久,误了捉拿黄祖的大事,甚至为他人捷足先登,黄盖绝不会放过自己。 此时,裨将抱拳问询。 黄祖咬牙切齿,从喉咙间迸出一个字:“追!” “追!”只有将荆州军尽数捉拿,这枞阳城才算平安无事。 大战已经结束,黄盖、刘备、关羽三人接连战败被俘之后,城内城外渐渐恢复了几分生气。 街头两侧,已经有胆大的乡民探出头来张望。 相对于江东军而言,荆州军、开阳军都是客军,枞阳百姓宁愿‘操’持同样口音的乡人,却不愿信赖拿刀拿枪的武夫。 十月,原本是收获的季节,只是,枞阳城内外的这场大战毁掉了一切。 城内城外,到处一片狼藉。 北‘门’、南‘门’处的道路上践出了大片褐‘色’的脚印,就连城外的谷物都不能幸免于难。 凌晨的那场厮杀,数万名江东军、开阳军将熟透的谷米踏入泥中,糟践了不少粮食。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城内,横七竖八的道路上,满载的大车、倾倒的细软、丢掉的包裹,无数只踩掉的鞋子,甚至还有孩童清脆的啼哭声,这是在凌晨与父母走散的孩子在哭喊。 黑烟、火苗在城中的各个角落腾空而起,不时有人裹挟着财物、‘女’人兴奋地躲到暗处。 自从黄祖兵败被擒,城内的数万荆州军便完全失去了约束。 ‘乱’军在城内大肆劫掠、砍杀,他们的疯狂带动了枞阳城的泼皮无赖,‘混’‘乱’是容易感染的。 循规蹈矩总是令人厌烦,唯有破坏规则的时候,才有感受到那突破禁忌的快感! 如果没有‘乱’军,即便开阳军、江东军联袂入城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坏,可是,荆州‘乱’军的存在完全搅浑了水。 往往枞阳百姓躲在家中的时候,祸患从天而降。 妻‘女’受辱、钱财受损,枞阳男丁唯有一死抗衡,可是,‘乱’卒有刀,又多是结伴而行,慌‘乱’间,枞阳乡民根本难以抗衡。 绝望、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在城中蔓延。 东、西两座城‘门’的守军已经无心守城,他们在城中‘乱’象纷呈的时候选择了投降。 李典、于禁顺利入城。 入城之后,所有人都被枞阳城中的惨况惊呆。 一路行来,荆州军烧杀劫掠,他们积攒了大量财货,本以为可以借此逍遥快活一阵子,谁曾想,黄祖竟然败了,枞阳失守! 说来也怪,自打荆州水军失利的消息传来,江东军便宛如打了‘鸡’血一般难缠。 之前,荆州军在庐江势如破竹的时候,不见江东军有何作为,可是,徐州大军来援、荆州水军溃逃的时候,孙策的江东军却变了副模样。 江东军的凶悍着实令人敬畏,而赫赫有名的徐州军更是令人畏惧。 荆州军甚至提不出一丝一毫顽抗的心思,他们只打算在临死前最后一次疯狂! 枞阳城‘乱’了,枞阳百姓遭了秧。 李典、于禁虽未相聚,可是,他们却下达了同一个军令:“清剿暴徒,顽抗者,杀无赦!” 几乎与此同时,开阳军、江东军也下达了类似的指令。 于是,孙、李联军从四‘门’而入,封死了‘乱’军的逃生之路,他们步步为营,家家户户清点人口,一旦发现异常,当场剿杀。 杀戮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从日出到日当正午,枞阳城中血流成河。 孙、李联军甫一联手便彰显出威力,此时,几十里开外,张虎、陈生统领二万大军正缓缓而至。 枞阳城黄祖兵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张虎、陈生各怀鬼胎,他们巴不得能够借助江东军之手狠狠地削弱黄祖的实力! 人心叵测,莫过于此! 千里开外的兖州郡,吕布盯着数里开外的曹军大营,眸中‘精’光闪烁。 “来人呐,召集众将” “喏!” 没多久,传令小校便将宋宪、成廉、侯成、郝萌、曹‘性’唤到吕布身前。 吕布环顾四周,他笑道:“诸位,这可能是我吕布的最后一战了,此役过后,无论你们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们!” “温侯!”众将急‘欲’辩驳,却见吕布张开右手,道:“好了,看在我们共甘苦、共患难的一场上,尔等便随我最后一战吧”。 “呼哧呼哧”,一众军将喘着粗气,他们压抑着声音,嘴里道:“愿为温侯效死!” 吕布知道时间紧迫,一旦被曹‘操’发现此处不妥,那可大事休矣了。 “宋宪!” “末将在” “你率领五百骑马蹄裹布,从西面佯攻曹军大营” “喏” “成廉” “在” “领五百骑出绕道东侧,由东佯攻曹军” “得令!” “侯成、郝萌、曹‘性’!” “末将在!” “你三人随我一道自北向南强攻曹军大营!” 侯成、郝萌、曹‘性’大喜,“诺!” 曹军大营蜿蜒盘旋,占地足有十多里。 夜空中,从上朝下看去,只见曹军的营盘宛若眨着眼睛的恶兽,随时随地似要择人而噬。 夜深人静,星空漫天,月亮却不知去了何处。 天地间静寂一片,曹军士卒的聒噪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疲惫了一整日,再‘精’壮的汉子也需要安眠以恢复‘精’力。 在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有人来破坏这种安宁的场面。 不过,吕布却不同。 从兖州一州州牧沦落到今日,吕布对曹‘操’充满了恨意。 之前,妻‘女’尽在身畔,吕布无法放手施为,可是,就在三日前,高顺已经将貂蝉母‘女’二人送走,吕布终于没了牵绊! 吕布要报复曹‘操’,他要将曹‘操’加诸到己身的伤害十倍于己地还过去,如果成功,今夜只是开始! 一连串的曹军大营,看上去仿佛无穷无尽。 吕布得了情报,此处足有五万曹军,是他兵马的十倍! 兵戈、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吕布‘胸’中的热血渐渐沸腾起来,他握紧方天画戟,夹起赤兔马便往前疾驰而过。 这一战,若是败了,世间将再无吕布! 接连几日,吕布故意使人作出众叛亲离的模样,因而,曹军戒心大减,他们压根不认为吕布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曹军的营盘是挖土筑壕而成,四周以树木为栅。 每隔营盘外都竖有圆木垒成的木寨,寨上有军卒在警戒值守。 木寨下面便是连绵不绝的曹军大营。 每一处营盘内都能容下千余兵马,这里的曹军都是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的‘精’锐。 数之不尽的营盘无声无息地潜伏在黑暗中,间距不过一百三十步,这个距离,恰好在弓弩的‘射’程范围,一旦遇袭,弓弩手便可以遥相呼应。 在营盘的四角,松脂烤就的火把在熊熊地燃烧着。 火把光亮有限,堪堪可以照清十丈方圆的位置。 大军夜宿城外,军纪最为重要。 毕竟,无数次战例说明,一旦发生营啸的场面,便是数十万兵马也无济于事。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唯有清脆不绝于耳的‘棒’子生传出了老远。 忽而,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却是宋宪、成廉已经发动的夜袭。 骑兵夜袭,往往是弓矢为先。 一支支火箭落入营中,引燃了大片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 “夜袭,夜袭!” 此起彼伏的示警声不绝于耳,唯有曹营的北侧静寂无声。 曹‘操’盘坐在大帐中央,右手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手里的宝剑,忽然,帐外冲进一个小校,他大声叫到“主公,吕布袭营!” “喔?人数几何?我军伤亡如何?”曹‘操’竖起手中的宝剑,摆了个双手劈砍的姿势。 小校额头上的冷汗都已经流了下来,“主公,东西两面都有吕布骑兵,只是黑暗中看不真切”。 “北面没有动静吗?”曹‘操’缓缓的站起身子,面‘色’依旧平静的很。 “没有!” “吕布定是想从北‘门’进攻,传令下去,让军士多加小心” “诺!” 小校唱诺而出,营帐内只剩下曹‘操’一人,“我倒是小看了吕奉先,他竟然有胆夜袭大营,只是不知道来将是谁,高顺?还是张辽?难道是吕布自己吗?” 曹军大营的东北角,有三个连在一起的营盘,营盘内,一个黑脸军汉正在与人‘交’谈。 “曹阿瞒这老贼真是狡诈无比,昨日险些就被他拆穿了,只是他把大营防备的如此严密,我们又怎好做手脚?” 徐六和冯七是徐和麾下偏将,他们佯作黑山黄巾军,投降曹军数月。 前些时日,徐和派人来信,让他们随时准备发动。 今日,吕布夜袭,徐六和冯七看到了可乘之机。 “曹阿瞒‘奸’猾无比,我最近总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这!那便在今晚炸营吧,曹营‘混’‘乱’,正是大好时!” “难道你们没发现,老贼把我们的三千人马放到了东北角,这里驻扎的可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军士” “他们是在监视我们?”冯七一惊而起。 徐六扯了扯他的裙角,嘴里道“怕个鸟,曹阿瞒只是起了疑心,他并没有下手,这便说明我们还有机会!” “你们听!”冯七蓦然而起。 “听什么?”“喊杀声!” “来的是谁?” “为何只有东西两面,北面却没有动静?” 徐六忽然哈哈大笑,“北‘门’才是今夜的主攻方向!” “何出此言?” “曹阿瞒此贼狡诈异常,只有这种虚虚实实的攻击才会让他‘摸’不着头脑,一会儿你们等待信号,若是北‘门’杀声一起,你们便领军杀往北方” “我们现在穿着曹军的衣盔,若是被自家兄弟误伤了该如何是好?” “那便命军士多备火把,一会儿只管纵火,不去北面了,去西面!” “那儿可是中军大帐所在!” “烧的就是他曹阿瞒的中军大帐” “诺!” ... 第四百四十章夜袭曹营 连绵不绝的曹军大营占地甚广,星星点点的火光下一队队曹军士卒在来回奔走。 东西两侧的曹军大营杀声震天,黑暗中,谁也‘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夜袭者。 曹军不敢贸然出寨,他们只是据寨而守,用箭矢远远地还击。 军寨之外,密密麻麻的火箭呼啸而来,引燃了行军大帐,曹军士卒手忙脚‘乱’,他们用一切趁手的东西来灭火。 “走水了,快灭火呀” “快快挪走粮秣,莫让大火烧了” “速速通秉曹使君,便说此处遭遇敌军夜袭,请他速作决断” 数名曹军军校打马而去。 夜风渐紧,火借风势,越烧越大。 曹‘操’稳坐中军大帐,自始至终都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传令军校次第而来,带来了最新的军情:“报,主公,东、西两营火势旺盛,营将遣人求援”。 曹‘操’不急不躁,嘴里道:“敌军可曾攻破营寨?” “不曾” “传我军令,南北两处大营加强戒备,不可麻痹大意” “诺!”军校应答之后并未及时离开。 曹‘操’吔了军校一眼,板起脸喝斥道:“还不退下传令?” 军校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主公,东、西两座大营该如何是好?” “敌军破寨之前无需来报!” 军校犹豫一番,方才低声应诺。 曹‘操’似笑非笑:“你有亲友故旧在东、西两营?“ 军校涨红了脸,他身抖如筛糠,嘴里道:“不敢欺瞒主公,我的弟弟正在东营值守”。 曹‘操’宽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过,‘私’情可以有,但却一定不能**废公,否则的话,我一定重责不饶”。 军校值守叩首。 曹‘操’又道:“放心吧,西营不会有事,东营更不会有事,这不过是贼人的声东击西之策罢了”。 军校眼前一亮,他‘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嘴里道:“多谢主公,多谢主公”。 曹‘操’摆了摆手,道:“快去传令吧,误了大事,我可不会轻饶”。 “诺!” 曹军北营,东西两侧营寨内传出的声响清晰可闻,望楼上警戒哨探的军卒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贼人是谁?有多少兵马?今夜东、西两营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有贼人到北‘门’来? 北侧大营内,军卒浮想联翩。 此处军马都是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的‘精’锐,他们为曹‘操’夺回了兖州,‘逼’得吕布落荒而逃。 眼瞅着再来几场战事就可以彻底剿灭吕布,一劳永逸,谁曾想,今夜竟然反被他人攻袭。 在兖州,有实力发动这等程度袭击的人,除了李贤,便只有吕布了。 只是,眼下李贤麾下大军正在江南与刘表厮杀,按理说,他是不可能两面作战的,除非有一战而胜的把握。 不是李贤,那么,夜袭之人十之八九便是吕布! 曹军北侧大营数百步开外,吕布已经翻身下马,骑军在攻坚战中无法发挥优势,他们只能用手中的箭矢、长兵器来杀伤敌人,吕布决定身先士卒。 营寨内星星点点的火光时不时传来炸响,营寨内,曹军士卒顶盔荷甲,持械向南而立。 每过一段时间,曹军士卒便会前行几步,这时候,已经行到近前的侯成便会贴在地上快速前行数丈。 跟在侯成身后的军卒都是吕布军中猎人出身的老卒,他们在追捕猎物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要与猎物比拼耐心,只要猎物留‘露’出刹那的松懈,这些老辣的猎人便会一跃而上。 曹军未曾发觉的时候,侯成只是领军缓步前行,他们已经褪去了全部甲胄,每人只带了一柄铁刀。 刀已出鞘,只等饮血而返。 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侯成一马当先行在最前端,他卯足了气力,只等翻越栅栏。 忽而,望楼上发出示警的锣声,“铛铛铛”,接着,暴喝声接连不断:“贼人袭营!” 功亏一篑!侯成气的破口大骂,顾不得思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跃而起,嘴里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冲!”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便贴着侯成的面颊疾驰而过。 侯成又惊又怒,曹营中尽有如此箭术高手,必须尽快冲入大营,否则的话,一旦曹军来上一轮箭雨打击,到时候,尚未近前,曹军便损兵折将,要是传扬出去,一定会让人嗤笑。 “杀,杀,杀!” 潜伏了这么久,侯成麾下军卒都等着一击必杀的机会,所以他们才苦苦忍受着诸般苦难,谁曾想,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竟然被曹军发现了,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无需侯成提醒,他身后的数十名军卒已经怒到极处。 咒骂声、呐喊声不绝于耳,曹军大营内更多的引燃起来。 营帐内,诸多和衣而睡的曹军校尉急匆匆钻出大营。 校尉想到的第一点并不是领军御敌,而是调集亲兵,点校兵马,随时做好弹压营啸的准备。 黑暗中,曹军大营火光冲天。 侯成一愣,不对呀,曹军北营怎么会着火?这什么情况? 曹‘操’再三提点,让营内的军将多加小心,可是,谁也没想到,大火竟是内部人点燃的。 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徐和安‘插’在曹军中的两颗棋子已然启动了,曹营‘乱’起。 机会难得,侯成可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他大声咆哮,道:“杀!” 数十名吕布‘精’锐轰然应诺,虽然只有几十人,可是,在这一刻,曹军却以为他们足有千余人! 侯成已经杀了过来,行到近前,营寨内的栅栏全都是木制的,侯成只是一刀劈出便砍翻了栅栏。 “砰”,栅栏毁了大半,侯成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咔咔咔”,栅栏碎了,侯成也冲入曹营。 迎面冲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军汉,侯成也不啰嗦,只是一刀砍了过去,那军汉举起长枪档了一记,“铿”,木柄的枪身应声而断,曹军士卒已经变了脸‘色’,侯成狞笑着,正要一刀解决了这倒霉鬼,忽而,一柄飞斧呼啸而来,只听得“扑哧”一声闷响,那军卒便人首分离,死的干净利索。 侯成回首看了一眼,火把的映‘射’下,一队军卒正急冲而来,看模样的目标也是曹军,想到这里,侯成便松了口气,只要是友非敌,管他来者是谁! 当务之急是为后军开辟道路,进而引发曹军的‘混’‘乱’。 因而,吕布兵马虽勇,可是,数千人的兵马与曹军对比,数量悬殊太大。 侯成的当务之急是让曹军大‘乱’,只要‘乱’象纷呈,吕布便有大获全胜的可能。 探手捡起一根火把,侯成“哼”了一声,玩命掷出。 大队大队的曹军已经围拢过来,职责所在,他们需要击杀侯成,最不济也要将其赶走,否则的话,堂堂曹军‘精’锐,到头来却被一帮残卒打败了,这要是传出去,让曹‘操’情何以堪? 潜伏在曹‘操’营中三五个月的刘七猖狂大笑,他率领本部兵马恶狠狠地扑向曹军大营。 隆隆的马蹄声在黑暗中传出了老远,吕布催马狂奔,他要让曹‘操’后悔! 慌‘乱’中,到处都是吕布麾下的喊杀声,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马,曹‘操’亲自踱出中军大帐,所到之处,军心渐稳。 马蹄声声,在曹‘操’耳中宛若催命的符号,曹‘操’冷着脸,嘴里道:“传令下去,各军谨守大营,严禁擅自出战,若有肆意冲营者,无论敌我,皆杀之!” “诺!” 自古以来,夜袭战若想成功需有一个前提,胆大心细、实力强。 倘若夜袭者是一个莽夫,只要防御一方略施小计,夜袭军便会无功而返。 勇将可以冲锋陷阵,但是,却不是夜袭战的最佳人选。 冲锋陷阵,有勇即可,不过,袭人营盘却需要大智慧。 夜‘色’中,吕布麾下军卒如饿虎下山,而刘七等人也在趁火打劫。 许多曹军士卒直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穿着同样的衣盔却要痛下杀手。 直到刘七与侯成并肩作战的时候,才有曹军校尉反应过来:“这帮贼子反了,诸位多加小心”。 袭营一方相对于守营一方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因为袭营的目的便是制造‘混’‘乱’,到处破坏,而守营则不然,他们需要防备四面八方的敌人,还要忙着四处救火,可谓分身乏术。 曹军数量数倍于吕布军马,可是,火起的太过突然,许多曹军士卒都被大火牵制住了,无法上阵厮杀,否则的话,吕布军马绝不可能在局部占据上风。 吕布已经大开杀戒,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上下,每一击,都会有军卒应声毙命。 无数曹军将领试图干掉吕布,成全自己的名头,只可惜,吕布越战越勇,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疲态,反而战意高涨。 鲜血染红了吕布的甲胄,电光火石间,他已经连斩数名曹将。 曹军竟然有些怕了,他们有些怕了吕布,昏暗的火光下,吕布像是索命的阎罗,硕大的眼睛在红幽幽的火光下显得很是狰狞,滴滴留下的血液更是为其增加了诡秘感。 “报,主公,吕布亲自领军酣战,无人可挡其锐气” “报,黑山贼刘七二人反叛,北营多处火气,营将已经快守不住了” 北营的局势之坏大大出乎曹‘操’意料,他没想到,两个变数勾连到一处竟然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被动。 幸好,中军还有五千‘精’锐未曾动用,否则的话,岂不是全盘被动? 想到这里,曹‘操’‘阴’沉着脸,嘴里道:“典韦、许诸”。 身高臂长,虎背熊腰的典韦出声应诺:“末将在!” 许诸倒是像个文士,他也大声应诺:“末将在”。 “你二人即刻前往北营,务必拦阻吕布,不可让其脱身离去,若有可能将其当场击杀,可否?” 许诸、典韦对视一眼,嘴里道:“自当竭力一试”。 曹‘操’微微颌首,道:“甚好,你们去吧“。 “诺!” “乐进何在?” 已经伤了一臂的乐进目光炯炯,“乐进在此”。 “你领两千‘精’锐前往北营增援” “诺!” 自从乐进兵败受伤之后,他已经许久未曾领军作战了。 今日,好不容易能有统兵厮杀的机会,乐进自然大喜过望。 曹‘操’深深望了乐进一眼,嘴里道:“吕布虽勇,可他麾下的军将却已经无心厮杀,只要顶住半个时辰,锐气尽丧的吕布兵马便是待宰的羔羊!” 乐进明白,这是曹‘操’担心他贪功冒进,特意嘱咐他用兵谨慎些。 乐进比不得他人,他已经败了一次,而且还搭上了一只臂膀。 之前的日子,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乐进已经形同废人,再也不会有领军厮杀的机会了。 初始,听闻消息,乐进自然暴跳如雷,可是缓过劲来之后,乐进却也明白,要想证明自己,他必须通过一场大胜来宣告自己的回归。 只要胜了,乐进自然还是乐进! 当然了,乐进已经败不起了,如果再败一次,就算曹‘操’再怎么信任他,众人的流言蜚语也会让他承受不住。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珍惜此次机会。 不过,曹‘操’的提醒很是及时,乐进当即心领神会,他颌首应诺:“末将定会谨慎小心,比不让主公失望”。 曹‘操’不置可否:“好了,你且去吧,我相信你”。 残缺了一臂之后,乐进已经许久未曾听说过“相信”这两个字了,如今,再度闻听,乐进甚至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士为知己者死! “铿铿铿”,乐进接连叩首,接着,他便告辞离去。 滔天的大火,不绝于耳的厮杀,这些情景在吕布脑中一闪而过,他眼中只有前方的曹军的。 杀不绝的曹军,烧不完的曹军大营! 无穷无尽的呐喊声中,吕布已经连破三座曹军大营。 在这里驻守的是曹将曹仁,前几日,他刚刚接到曹‘操’的征召令,当时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报到。 没曾想,大军刚抵达没多久,便遇到吕布来犯。 对于曹仁来说,这是机遇,只要干掉吕布,记功簿上自然是厚厚的一笔。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若不是曹‘操’下达了大军不可以随意出击的军令,只怕他早就领着兵马与吕布决一死战了。 曹仁善使长刀,他刀重五十余斤,他在曹氏族中可以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猛将。 “啊呔,三姓家奴安敢犯我军寨”,吕布刚冲到这处营帐,耳畔便传来一阵炸响。 抬首望去,在眼前三丈远的地方,一个白脸大将正对他怒目而视。 吕布不怒反笑,他勾了勾手指,嘴里道:“白脸贼,莫逞口舌之勇,可敢与我一战”。 曹仁大怒,他拍马便向吕布冲来:“贼子休得猖狂!” 吕布双眼微微眯起,他暴喝一声,道:“死!” 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吕布一跳而起,大戟直奔曹仁脖颈。 曹仁怡然不惧,虎吼一声举刀相迎。 “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吕布趁着曹仁全力应对之际,又是一戟击出。 这一次,曹仁又挡了下来。 双方刀来戟往,很是热闹。 近百个回合过去,吕布略占上风。 不过,曹仁以一己之力拖住吕布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另一种胜利了。 因为,对于吕布而言,他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不能趁着曹军‘精’锐抵达之前取得更大的战果,一旦援军抵达,吕布必败无疑。 曹‘操’还有援军,可是,吕布麾下已经成了孤军,没有后援,没有补给,不胜,那便只有死! “铿铿铿”,吕布依旧与曹仁大战不休。 此时,肃杀了一夜,吕布麾下军将已经有些疲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吕布麾下军卒能够坚持到现在,靠的全是一股悍勇之气,一旦这股气泄了,再想提起,难上加难。 “吕布小儿何在?典韦在此,可敢一战?” “许诸在此,吕布何在?” 没多久,许诸、典韦挑衅的声音不断响起, 吕布皱起眉头,一个曹仁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再加上许诸、典韦,他压根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今日里,吕布压根没打算撤退,要么胜,要么死,只有这两个选择。 想到这里,吕布反而豁出去了:“吕布在此,谁想送死,尽管拍马赶来!” 典韦、许诸不以为意,他们很快拍马赶到。 瞥见厮杀正酣的曹仁,典韦、许诸倒是不好贸然‘插’手,否则的话,反倒让曹仁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 “曹仁,这家奴便由我来对付吧,你且在一旁压阵!” 没多久,终归是典韦出面劝说。 大家都是明白人,场面上谁技高一筹完全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比武艺,吕布显然要胜过曹仁,也正因为如此,典韦才敢出言相劝。 否则的话,如果曹仁一个人便可以将吕布打的落‘花’流水,典韦又怎会多事? 曹仁喘了几口粗气,他明白,以他的实力是拿不下吕布的,与其逞强,倒不如尽早收手,正好,有典韦这个台阶可下。 想到这里,曹仁道:“好,那便‘交’给你了!” ... 第四百四十一章只有战死的吕布 夜风萧瑟,曹军大营依旧杀声震天,不过,随着大量的曹军‘精’锐投入战场,胜利的天平已经缓缓地倒向了曹‘操’。 刚开始,吕布先声夺人,刘七出其不意,他们两部人马联手,打了曹‘操’一个措施不及,可是,等到乐进、许诸、典韦诸将接连出马之后,吕布麾下军卒势头受阻,若不是侯成、郝萌拼死冲杀,说不定曹军已经大获全胜。 黑夜是曹军最大的敌人,昏暗的火光下,谁也‘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夜袭者。 吕布究竟有没有后援?徐州李贤又会‘抽’调多少兵马搅局? 虽说李贤尚在数百里之外,可是,自始至终曹‘操’都不敢忽略李贤的存在。 剿灭笮融、击溃袁术、灭杀蔡瑁,李贤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他的实力,这股实力以及足以威胁到曹‘操’。 眼瞅着兖州的战事即将告一段落,占据兖州多年的吕布即将成为过去,曹‘操’不能容忍任何变故发生! 为此,曹‘操’用兵求稳,不愿意担负任何风险。 乐进、典韦、许诸接连出击之后,曹‘操’身边依旧留有三千兵马的机动力量,只要有这股兵马的存在,曹‘操’便不惧任何人的挑衅,哪怕李贤大军压境,曹‘操’也足以高枕无忧。 传令军校已经将四营的损失报了上来,南‘门’无战事,军卒无一折损;东西两‘门’仅有数百军卒因火箭流矢受伤,真正让曹‘操’火冒三丈的却是北‘门’的伤亡:两千多名军卒折损! 虽说曹‘操’的军力早已经膨胀到五万多人,可是,这两千多人的伤亡还是让曹‘操’大为光火。 吕布尚未抵达北‘门’的时候,曹‘操’便三令五申,让各部兵马谨慎小心!谁曾想,千防万防竟然还是漏防了刘七这个变数。 曹军北营,吕布先占曹仁,后战典韦,最后,许诸竟然也加入了挑战的序列。 虽不是群殴,单是,车轮战同样无耻。 若非吕布风头太盛,曹‘操’对其恨之入骨,曹仁、典韦、许诸绝不会做出这种有辱将风的事情。 典韦三人早已经是略有名头的猛将,曹‘操’能够与他们酣战三场,已经很对得起他“人中吕布”的褒奖。 岁月是把杀猪刀,吕布辗转多年,早已经过了“三英战吕布”的巅峰期,战曹仁的时候,尚能占据上风,可是,与典韦‘交’战的时候他却只能保持平手了,等到许诸参战,吕布便明白,他今日必败无疑。 “哈哈,战的痛快!”吕布生生咽下一口鲜血,他放声大笑,长发‘乱’舞,像极了穷途末路的魔神。 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如果吕布一心想逃,典韦、许诸等人绝对拦阻不住,只可惜,吕布已经萌生了死志,他宁愿做一个“不渡吴江的霸王项羽”也不愿像淮‘阴’侯韩信那般承受胯下之辱! 东汉末年,谁的武力天下第一? 是项羽?赵云?关羽?还是马超?典韦? 以上几人都可以说是超一流的武将,然而,敢称第一的却唯有吕布。 虎牢关前,刘关张三英战吕布,此役过后,吕布悍勇之名冠绝天下。 如此绝世猛将,谁不想据为己有? 毫无疑问,倘若吕布投靠李贤,李贤一定会倒履相迎,只是,那样一来,臣属身份一定,吕布便成了属下。 吕布已经换了三任主子,留下三姓家奴的恶名,他不想再多出一姓,这就是他宁死不降的问题所在。 许诸连出三锏,吕布连躲了三招。 此时,大战数阵,吕布已经有些力竭了…… 曹仁、典韦对视一眼,他们明白,吕布真的要败了。 唯一没想到的却是今日这彩头要让许诸得了! 击败吕布,这是何等的荣誉?况且,曹‘操’早已有言在先,擒拿、击杀吕布者,加封官员,赏赐财物! 自古以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伴不计其数,幸好,在大是大非面前,曹仁与典韦不敢生出别样的心思,否则的话,他们早已派人撤兵了。 “铿铿铿”,吕布、许诸你来我往,打的很是热闹。 这时候,天渐渐亮了。 吕布麾下兵马没了最大的依仗,而东、西两营的火光已经尽数熄灭。 骑军夜袭,携带的火箭本就不多,几轮箭矢消耗完毕之后,负责佯攻的曹‘性’、宋宪甚至拿不出有效的进攻手段。 没多久,曹军便窥出了其中虚实。 将情报第一时间通秉曹‘操’之后,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曹‘操’便下达了‘抽’调‘精’兵增援北营的将令。 情况越来越危急,吕布兵马四面受敌,隐隐‘露’出败象,就连吕布自己也陷入拒绝。 在许诸猛烈的攻击下,吕布渐渐支撑不住。 郝萌等人竭力拼杀,意图过来增援,然而,曹仁、典韦岂是摆设? 与吕布相比,曹仁、典韦可能略逊一二,然而,与郝萌、成廉这等军将比起来,他们技高一筹。 惨叫声此起彼伏,吕布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若不及时决断,此部兵马大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许是觉得车轮战有失风范,急切间,许诸竟然放缓了攻势。 吕布得了空闲,当即大吼出声:“众将士听令,速速退兵”。 “温侯,你呢?” “只有战死的吕布,没有苟活的吕奉先!” 说罢,吕布“哈哈”大笑,言语间,尽显豪气。 纵使立场不同,典韦、许诸还是生出了几分感慨,为将当为吕奉先,敢杀敢拼真丈夫! 怎会如此? 吕布萌生了死志,成廉等人却有些承受不住。 一直以来,吕布经历过诸多的挫折打击,可是,毫无例外,他都‘挺’住了,现在,貂蝉主母已经有了稳妥的处置,按理说,正是温侯大展拳脚的时机,可是,他却选择了最极端的那条路。 没了吕布,谁为他们遮风挡雨? 成廉等人跟随吕布多年,吕布对待他们推心置腹,引为心腹,如果有可能,他们自然不想眼睁睁看着吕布走向绝路。 “温侯!” 成廉语调不甘,还‘欲’劝阻,不过,吕布却大声斥道:“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你们陪我厮杀了一场,已经对得起往日的情分了,日后,你们如何选择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于我而言,咱们已经两清了”。 “温侯!” “还不快滚!”这一声暴喝,吕布用尽了全身力气。 成廉等人再不敢多言,他们怀着满腔的悲意,找寻‘抽’身的机会。 此时,东、西两营的援军尚未四大,曹军还没有完成包围圈,只要有一部兵马殿后阻敌,其余军将便可以伺机撤退。 魏续素来忠于吕布,将战局了然于心之后,他应承下来,愿为大军殿后。 成廉等人只是深深看了魏续一眼,道:“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 魏续再无后顾之忧。 不过,作为徐州徐和留住曹军中的暗子,刘七可没有为吕布殉葬的打算。 吕布自己想不开是他自己的事情,刘七可没有受过他的恩惠,没必要为他厮杀到最后。 况且,刘七最后一次与徐和联络的时候,徐和便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利,也就是说,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战场上,刘七可以自由选择去留。 思来想去,刘七觉得自己早已经立下了莫大的功勋,不需要再冒险留下了。 作为一名黄巾老匪,刘七心中自有盘算。 在青州、徐州未派大军增援的情况下,曹‘操’势大,吕布绝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时候出击,什么时候撤退,刘七了然于‘胸’。 吕将魏续自告奋勇,愿意为大军殿后,刘七自然大喜过望。 于是,当成廉等人流‘露’出撤退的意图之后,刘七便下达了逃窜的军令。 真要是被曹‘操’的大队人马围堵起来,刘七可没有独闯重围的把握。 百步开外,吕布、许诸依旧在捉对厮杀。 只是,所有人都看出来,吕布已经撑不住了。 许诸顿生怜悯,他招招留有余力,甚至隐隐‘露’出放吕布一马的意图。 吕布素来桀骜,哪能承受这等“折辱”? “兀那贼子,莫要戏耍我,我吕奉先便是死,也不需要你们刻意相让!” 许诸叹了口气,他明白,吕布是真的萌生了死志。 这时候,对吕布最大的尊敬便是杀了他! 想到这里,许诸好整以暇地说道:“吕奉先,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吕布放声大笑:“哈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却在这里放大话,真是可笑”。 许诸没有生气,他知道,吕布是想‘激’怒他,这样话,许诸才不会手下留情。 吕布吕奉先不需要怜悯!让他轰轰烈烈地战死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半晌之后,许诸嘴里道:“吕奉先,你是当世豪杰,我许诸会以最强的手段送你上路”。 许诸是认真的,吕布也收敛狂态,正‘色’道:“好”。 接下来,许诸再不留手,他招招狠辣,摆出一副致吕布于死地的模样。 其实,支撑到现在,吕布早已经力竭了,犹能见招拆招凭借的都是他血战中历练出来的厮杀经验。 吕布胯下的坐骑是万里挑一的赤兔马,他随着吕布南征北战,多少次,若没有他,吕布早已经多次历险。 可是,这一次,赤兔马却有些乏力了。 随着吕布冲杀了一整夜,赤兔马的体力透支大半,然而,真正要命的却是两支流矢,它们一支‘射’在马腹,一支‘射’到了马‘臀’。 血流不止,若不是赤兔马深通灵‘性’,它早就吃痛倒地了。 对于擅长骑战的吕布来说,有没有坐骑完全是两回事。 在马上,吕布一身的武力可以发挥十成,可是,一旦下了马,吕布只能发挥出六成的战力。 不过,战马毕竟是战马,哪怕它是千挑万选的良马,它也逃脱不了出身的桎梏。 没多久,吕布胯下赤兔马倒毙身亡,临死之前,它眸中流下大颗泪珠。 没了坐骑,吕布多处受创,而十多个回合过后,许诸一锏击打在吕布‘胸’口要害。 “噗”,吕布飞出了老远,此时,四周的吕布亲卫已经尽数战死,前后左右都是曹军士卒。 英雄末路,着实令人感慨。 吕布挣扎着站起身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手脚好像完全不听使唤了。 “再来!” 都到了这时候,吕布依旧高声呼战。 许诸勒马不前,典韦、曹仁更是没有上前厮杀的**。 都到了这时候,连许诸都不愿动手,还有谁会为了所谓的功劳抛弃颜面? 最起码,曹仁、典韦不会! 吕布环顾四周,神情失落无比:“来呀,再战!” 军将未曾上前,军卒更不会莽撞了。 于是,一众曹军将吕布重重包围,却没有一人上前厮杀。 只过了一会儿,吕布便觉得颜面无光,他干咳几声,吐出大块的血迹,“哈哈,我吕布吕奉先也有今日!” 说罢,吕布自刎身亡。 许诸松了口气,于他而言,面对如今的吕布他是下不了手的。 吕布自刎身亡,于己于人都是天大的好事。 日头高挂的时候,曹军大营的战事已经完全止歇。 战后清点战损,曹‘操’神情不虞。 曹军折损三千多人马,而吕布却只有千余兵卒战死、投降,若非吕布身亡,今夜之战,却是曹军大败! 自诩智谋过人的曹‘操’哪能容忍这等失败? 偏偏看不清火候的军将依旧大言不惭:“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曹‘操’故作不解:“喔?何喜之有?” “主公,此役阵斩吕布,可谓少有之大胜,自此以后,兖州重归主公之手,自然是难得的喜事” 曹‘操’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我应该好生庆祝一番?” “不错,兖州乡民百姓盼着这一日已经盼了很久,主公庆祝一番,必定可以尽收兖州民心” “放屁,如果‘逼’得吕布自裁也算是大胜的话,那我曹‘操’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再者,昨夜我可是三令五申,尔等一定要谨慎小心,可是,到头来还是伤亡惨重,一个吕布尚且如此,等到他日遇到李贤,难道轮到我自裁了吗?” “主公!” “哼,只是杀了吕布,擒了魏续一人,高顺、张辽这等大将不知去处,他们一日不除,这兖州便永无宁日” 众将沉默不语,他们知道,曹‘操’说得都是事实。 如果真让高顺、张辽逃出生天,往后,曹军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吕布死了,兖州的战事告一段落,而江东诸郡,随着刘备、关羽力竭投降,李、孙联军再度告捷。 擒获刘备、关羽之后,孙策一直想将关羽收为己用,为此,他多次向周瑜询计纳策。 周瑜倒是出了个主意:“主公,关羽重义,让他改换‘门’庭比杀了他还难,除非刘备开口,否则的话,关羽绝不会归顺我江东”。 孙策觉得难以置信:“刘备开口?他会同意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晓之以情,我相信刘备会答应的” “喔,不知计将安出?” “刘备的弱点只有一处,那便是他的嫡子刘阿斗” 孙策眼皮一跳:“你是说,用刘禅来‘逼’迫刘备就范?” 类似的事情,孙策做了不止一次。 不过,刘备毕竟肩负着皇叔的名头,真要是把事情闹大,孙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周瑜倒是不置可否:“刘备这等身份,杀了麻烦,留着也是个麻烦,还不如放走他,只要他劝说关羽改换‘门’庭!” “徐州李贤那里该如何解释?” 众所周知,李贤与刘备素有仇怨,如果孙策放走刘备的事情让李贤知道了,他一定会勃然大怒。 孙、李联盟越发紧密,两者合作,互利互惠。 为了一个关羽至于破坏日益紧密的孙、李关系吗? 周瑜早有谋划:“怕什么,李贤自己不也是留下张飞为质吗?他做得了初一,我便做得了十五!”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事儿,如果孙策表现的太过软弱,反倒会为他人鄙视。 一直以来,以黄盖为代表的江东诸将都觉得孙策在面对李贤的时候太过和善了。 这等想法在江东军全歼黄祖之后,更是愈演愈烈。 “好,那便放手一试” “主公英明” 孙策没有应答,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数日之后,江东大胜的消息传到下邳。 李贤闻听之后喜不胜手,击溃黄祖,意味着江东短时间内没有任何战事,只要加大农垦力量,用不了多久,江东就会成为徐州重要的粮秣供给地。 真正的历史上,江东之地素有鱼米之乡的美名,李贤觉得有必要加大开发力度。 当然了,相对于江东数郡的开发,当务之急是赏赐有功之臣。 臧霸、李典、于禁、陈到众将人人有赏,便是普通军卒都得有所表示,否则的话,李贤一直以来积攒的威望将消耗一空。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李贤麾下各路兵马得以横行的基础。 钱财、粮秣没了还可以再去挣,可是,如果威望没了,再想积累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皆然,李贤好不容易把握住一支强悍军力,自然不愿轻易‘浪’费。 ... 第四百四十二章貂蝉来了 荆州刺史府,编钟、丝竹乐声连绵不绝,谱出一曲汉乐府,一队队腰肢纤细的‘女’子在厅中翩翩起舞。 刘表位居上首,两侧文武大员分列左右。 厅内气氛活跃,众人杯盏‘交’错,很是热闹。 郡府长史赵范高举酒樽,嘴里道:“诸位,江夏太守黄祖统兵东征以来,捷报频传,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平定江东,某窃以为,此举当浮一大白”。 伊籍皱起眉头,嘴里道:“黄太守如果能够大获全胜,自然是天大的捷报,不过,我却听说孙策孙伯符能文能武,麾下猛将如云,这等敌手绝非等闲之辈呀”。 赵范向来与黄祖‘交’好,他听得伊籍所言,顿时反驳道:“伊主簿,孙策虽强,可黄太守却也不是等闲之辈,莫忘了,昔日孙策之父孙坚便是死在黄太守手中”。 伊籍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李贤在九江、丹阳驻有重兵,若是徐州出兵,那又该如何是好?” “伊主簿这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荆州军江水,何曾怕过谁?别说李贤尚在下邳,便是李贤身在庐江,又有何惧?” “赵长史所言极是,江东孙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就算有李贤相助,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对,若是李贤不知死活,某愿请战!” “某亦愿往!” 赵范的一番话引来武将的叫好声。 武将好战,文士却多有谋划。 蒯良、蒯越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黄祖大军出击,蒯良、蒯越原本就极力反对,在他们看来,只要孙策能够服软,‘交’还俘获战船,蔡瑁水军全师尽墨的事情就一张纸翻了过去,谁曾想,蔡氏的枕头风吹起来,刘表竟然下达了黄祖出兵报复的命令。 朝令不可夕改,否则的话,刘表威信何在? 有了上述顾虑,蒯良、蒯越才没有坚持。 不过,不反对并不代表竭力赞同,赵范大肆鼓吹黄祖的战绩,从某种意义上说却像是在蒯良、蒯越的伤口上撒盐。 如果孙策如此不堪一击,那么,岂不是显得之前反对的蒯良、蒯越有眼无珠? 赵范只顾着开嘴炮开的过瘾,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蒯良、蒯越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若不是伊籍在前头冲锋陷阵,说不定蒯氏二人早已经跳出来反驳赵范了。 在荆州,蒯氏影响力极大,如果他们执意要对付谁,那人注定要倒霉。 厅内‘唇’枪舌战,伊籍独辩群雄。 武将们肚里没多少墨水,他们人数虽多,可是,却怎么也敌不过饱读经书典籍的伊籍。 伊籍直言敢谏,他傲然直立厅中,任凭武将如何讽刺、攻击,他都不动分毫。 伊籍觉得自己出于公心,所以无论他人如何嘲讽,他都问心无愧。 不知过了多久,蒯良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干咳一声,嘴里道:“伊主簿一心为公,诸位为何要为难他?难道,你们认为他与江东孙策‘私’相授受?”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哑口无言。 伊籍在荆州口碑极佳,就算是再厚颜无耻的人也不敢给他扣上‘私’通孙策的罪名。 一个伊籍,众人还敢出言讥讽,可是,如果加上蒯良,还有他背后那跃跃‘欲’试的荆州文士,便是再鲁莽的武夫也得掂量一番轻重。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竟连蒯良都牵扯了进来,倘若任凭事态发展,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刘表击掌示意歌‘女’退下,他做起了和事佬:“子柔言重了,伊籍为我荆州呕心沥血,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所谓的‘私’相授受之举纯属子虚乌有”。 子柔是蒯良的表字,听得刘表所言,他嘴里道:“使君,我荆州从不因言获罪,如果伊主簿因为出言得罪了人,便要受到惩处,我相信,荆州的百姓一定不会答应”。 刘表干笑道:“子柔说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惩处伊籍?” 话音刚落,刘表又道:“当然了,赵范赵长史同样没错,此次争端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 蒯良微微颌首,似乎认可了刘表的说法。 只要蒯氏不出问题,刘表在荆州的统治便无人可以撼动。 毫无疑问,刘表抱着两不得罪的想法,只要蒯良不再出头,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了,为了以示尊重,刘表觉得有必要问询一番伊籍的意见,只要伊籍并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 “伊主簿,你意下如何?” 伊籍直言敢谏,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耿直的夯货,刘表这番表态,显然要和稀泥,与其纠缠不休,两败俱伤,倒不如见好就收,反正,大家都没有损失些什么。 “全凭使君处置!” 刘表很是满意,比起蒯良,伊籍的恭顺着实令人喜欢。 “赵范,你呢?” 有了伊籍的表态,赵范哪敢让他专美于前?他急忙拜服在地,嘴里道:“使君可以一言而决!” 好了,问题解决了,刘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张嘴‘欲’言,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听外响起。 “何事惊慌?” “报,使君,庐江战事传来” 急切间,刘表甚至没有注意到军卒变幻了语气,他忍了好忍,方才忍住‘激’动的情绪。 “可是捷报?” 军卒摇头。 刘表心中“咯噔”一声,“黄祖何在?刘备何在?” 军卒低声说道:”使君,黄祖、刘备安然无恙”。 “那便好,庐江的战事怎样了?还不速速道来?” “使君,这是文书,你一看便知” 刘表不置可否,他接过布帛,只是看了一眼便涨红了脸:荆州水军一败再败,连手头最后一支水军也败了,往后,向来以水军见长的荆州军竟然拿不出趁手的战船充‘门’面! 深深吁了几口大气,刘表又往下看去:“什么?黄祖、刘备、关羽接连被擒?张生、陈虎二人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去援助”。 “回使君话,张生、陈虎已经到了枞阳城外,兴许是他们没有准备妥当,所以才没有立刻赶到” 告急文书只有一份,刘表强忍着才没将其撕坏,不过,看罢之后他便将其递‘交’给了蒯良,嘴里道:“子柔认为我荆州该如何是好?” 蒯良一目十行,他很快便有了决断:“除非举全郡之军力,否则的话,尽量不要让徐州李贤与江东孙策彻底联合起来!” “孙策与我有仇,此番他得了胜仗,岂会善罢甘休?” “使君勿虑,李贤不会放任孙策嚣张的,即便孙策执意来攻,李贤也绝不会出兵相援” 这么解释倒是颇有道理,刘表深以为然,“黄忠、文聘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速速统领三万大军抵达襄阳,务必监视住孙策的一举一动” “喏!” “若有事不可为,一切以身家‘性’命最为要紧” “喏” “张生、陈虎贻误军机,以至大军溃败,我意将其罢官收押,诸位以为如何?” 张生、陈虎还在庐江郡,即便他有千里耳也听不到。 “使君,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且让张生、陈虎戴罪立功便是” “好,那便依你所言” “喏!” “伊籍何在?” “下官在此” “你且去准备仪仗,我要下去走走” “喏!” 荆州街头,百姓、商贾摩肩擦踵,很是忙碌。 发生在庐江的战事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刘表四处张望,心中颇为自得,天下皆‘乱’,唯我荆州不‘乱’! 枞阳城外,张生、陈虎统领荆州大军次第抵达。 听闻黄祖、刘备接连失败,张生不敢耽搁,他知道,必须有所作为,否则的话,刘表一定会秋后算账。 只是,城中早已经蓄势以待,守军俱是难得的‘精’锐。 几名莽撞的军卒被‘射’伤了身躯,短时间内是难以大幅运动了,不过,时间紧迫,张生、陈虎还是决定尝试一番。 两万多名荆州军过惯了大鱼大‘肉’的好日子,陡然间粮秣吃紧,众将士都很不适用。 弓手立在城头,居高临下,‘射’程远在百步开外,而城下的荆州军却因为角度的原因,‘射’程受到限制。 此时,城下有人在请战:“将军,守军数量极多,起码有两万上下,与我方数量相仿,而我荆州军远道奔袭,须得好生休整一番再作计较,明日,我愿自领一部兵马钳制住守军” 陈虎微微颌首:“事已至此,只好再派人马去荆州求援,就说徐州军已从九江郡出关,让他们速派人马救援,至于我们,已经是非战不可了,孙策绝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陈虎的分析很是冷静,竟让人无言以对。 那偏将犹豫一番,最终只好长叹一声作罢。 对于荆州军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守军引出城外,只是,守军岂会就范? 陈虎独自前行,堪堪来到了守军‘射’程之外的地方,嘴里道:“对面是何方鼠辈,某乃零陵陈虎,谁来一战?” 本以为守军不会有任何答复,谁曾想,“吱嘎嘎”,城‘门’忽然开了。 陈虎忍住心头震惊,他冷晒一声,打马向前,嘴里道“我道是哪个送死鬼,原来是你这红脸贼,等着,某来也!” 说罢,陈虎纵马上前,摆出一副与出城守将搏杀做一处的模样,也只有这样,城头的守军才不会多做阻拦。 从城内出城的人手却是徐州军将陈到。 自打陈到接到信鸽传令的捷报之后,他便明白,必须出城厮杀,只有这样,他的功绩才配得上李贤的赏赐。 独领一军呀,这是何等的荣耀? 李贤对陈到如此信赖,自是让陈到感恩戴德。 陈虎兵少,若是不战而逃,很容易让养‘精’蓄锐的守军打个落‘花’流水,加上荆州军本身又是远道奔袭,如今他们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与敌‘交’战了。 为今之计,陈虎只好打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若是一刀斩了陈到,那时荆州军士气大振之下说不定就能大败徐州军。 咯咯的马蹄声在黑夜里传出了老远老远,一百余步的路程转瞬即至。 在陈虎身后,千余荆州士卒缓缓的往前压上,他们明白,今夜是死是活,就要看他们的将军能否胜了这一场。 陈虎的胯下是一匹高大健马,只不过连续一整天的山路也让它有些吃不消。 陈到大步向前迈出,单手握刀,冷冷的立在两军阵前。 见此情景,陈虎双‘腿’一夹马腹,疲惫的战马悲嘶一声之后杨蹄如飞,硕大的黑影急速的向着陈到冲来。 陈虎龇牙一笑,手中的长刀已经高高扬起,“杀!” 这一声大喊,撕裂了空气,在两军阵前来来回回的传出了好几阵回音。 “杀杀杀!”荆州军卒卖力的嘶喊着,为自己的将军打气。 城‘门’依旧敞开着,大队大队的守军冲出城外。 陈刀单手擎刀,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一样矗立不动,幽冷的夜风‘荡’起他头盔下的几缕乌黑长发,飘飘洒洒的,盖住了他嘴角的一丝不屑。 “死!” 陈虎怒吼一声,右手奋力往下一挥,寒光闪闪的长刀在夜空中划出一刀诡异的弧线,直奔陈到头颈。 陈到巍然不动,镇定的目光冷冷的顶住扑面而来的那一抹亮光,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的身躯忽然往后一仰。 志在必得的一刀陡然落空,巨大的羞怒让陈虎焦躁的怒喝出声,奋力的勒住马缰,他打马后转,又向陈到冲来。 这一次,陈虎竟想与陈到对拼几个回合。 陈到悠然一笑,他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陈虎奋力一勒马缰,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人立而起,见此情景,陈到手中的刀急速的往上举起,血光闪过,战马亡,陈虎落地。 毫无防备的陈虎轰然落地,腾然飘起的沙尘‘迷’了他的眼睛,他奋力的摇晃着脑袋,试图重新看清对手,但脖子上的那一处冰凉已经告诉他,他败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片刻的寂静之后,徐州军马的呼喝颇为响亮,他们看到了手势,于是排着严整的队列,一步一步的往前压进。 荆州军已经没了誓死一战的勇气,他们落荒而逃,但不少人在转身的瞬间跌倒在地,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杀了我吧”陈虎悲凉的说了一句。 陈到冷哼一声,他麾下的亲卫已经冲了过来,几个呼吸,就把陈虎捆了个利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到心道“李使君,我陈到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赖”。 城外,虽然依旧有荆州军的其他兵卒,可是,陈虎束手被擒,整个荆州军不值一提。 张生急忙统领大军连退三里,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保全‘性’命,至于攻城拔寨,这压根不在张生的考虑范围。 庐江郡,天气热了起来。 敌我双方的尸首必须及时清理完毕,否则的话很容易沾染“毒气”。 这几日,荆州军没有发起一次攻势。 荆州军缺粮了! 自从周瑜、甘宁联袂收拾了江东水军,陈虎的数万大军便没了粮秣补给,只能坐吃山空。 没有稳定的粮秣来援,再多的粮秣也撑不住两万大军的日夜消耗。 枞阳未丢的时候,枞阳算是一个粮秣补给基地,然而,随着枞阳的易手、黄祖、陈虎的战败,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 粮秣无多,而徐州军的战力众所周知,张生可不想落入徐州军的圈套之中。 枞阳城怎么看都是个陷阱,为此,荆州军已经折损了足够多的军将。 不成,必须今早将情报上报! 侥幸存活的荆州军将决定联袂上书,除非援军抵达,否则大事休矣。 荆州,刘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半旬之前,自家兵马尚且势如破竹,可是,到了现在,却沦落到这般田地?” 是军卒缺乏锻炼?还是由于其他的缘故? 下邳,一伙骑军风尘仆仆,意图入城休整。 ‘门’卒及时劝阻:“来人止步,可有军令?” 高顺‘摸’了半晌方才‘摸’出一物,道:“这是李使君亲自赏的信物,不知可否充当军令?” ‘门’卒看得仔细,铜质的牌子上面确实是有一个令字,之前,‘门’卒曾听人说过,类似的铜牌李贤只使人打造了三个,由此看来,这第三个怕是落到了高顺手中。 “可以,诸位入城之后务必谨慎小心,若是与人起了争执,即刻报与郡府知晓” “多谢兄弟指点” 军卒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压根没往心里去,他瞪大了眼睛,盘算着待会儿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高顺囊中羞涩,掏‘摸’不出太多东西,可是,貂蝉母‘女’身上却有大量的钱财,她们拿了一快银锭作为赏赐。 城‘门’卒自然千恩万谢,他们大喜过望,这样一块银锭市值数百枚大钱。 入城之后,高顺、貂蝉一行径自往刺史府而来。 距离府邸不过两百步远的地方,高顺看到在郡府‘门’前聚拢了一群人,正是李贤一行。 一个貂蝉当然不值得李贤闹出这么大的排场,可是,如果加上高顺,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尚未穿越的时候,李贤便喜欢高顺的陷阵营,如今有机会领导这样的牛掰角‘色’,李贤觉得干劲十足。 陷阵营呀,自古以来公认的‘精’兵! 吕布帐下虽有八名大将,可是,唯有张辽、高顺才算是人中龙凤,其余人等同样优秀,不过与张辽、高顺比起来总是欠缺了些什么。 “拜见李使君” “妾身见过李使君” 该来的总归要来,高顺认出李贤之后,第一时间出言问好。 貂蝉也放低姿态,主动示好。 接下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高顺、貂蝉母‘女’都要在李贤的羽翼下生活,这时候放低姿态,搞好关系很是重要。 李贤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毫无疑问,貂蝉、高顺都是聪明人。 ... 第四百四十三章收服高顺的第一... 为了以示尊重,高顺的八百陷阵营军卒并没有进入城中,随同貂蝉母‘女’一同入城的只有十八名并州骑卒。 高顺并不是桀骜不驯之辈,貂蝉更是久经世事,他们两人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下邳是李贤的地盘,如果甫一入城便表现的咄咄‘逼’人,即便李贤当面不说,心里也会十分不爽。 刚开始,听闻高顺、貂蝉拜访的消息,李贤便‘激’动不已。 陷阵营高顺呀,多少三国‘迷’最爱的大将,为了他,李贤决意出‘门’相侯,至于貂蝉,就算她再不识相,看在高顺的面子上,李贤也会多加照顾。 幸好,貂蝉与高顺颇懂人情世故,这让李贤松了一口气。 寒暄几句过后,初见高顺的喜悦已经渐渐淡去,这时候,李贤才有时间看了貂蝉几眼。 貂蝉,中国赫赫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她身着素装,肤如凝脂,淡眉如画,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睛,似乎只要多看几眼便会深陷其中。 李贤急忙眼观鼻鼻观心,这才将心头蹿出的火焰压制下去。 汉时民风开放,为了提高生育率,官府甚至提倡寡‘妇’改嫁,这与后世的“贞洁牌坊”大相径庭。 ‘女’子讲德,男子讲忠,因而,貂蝉身‘侍’多人,却没有留下一句骂名,而吕布却换来一个三姓家奴的恶名。 李贤琢磨不透貂蝉的年纪,不过,董卓‘乱’长安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三十出头,不到四十,这应该是貂蝉的确切岁数。 天山童姥呀,三十多的貂蝉与十多岁的灵雎看起来不像是母‘女’,倒像是一对姐妹‘花’。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见高顺腾身而起,嘴里道:“临行之前,我家主公将此令牌‘交’与我保管,此行徐州,此牌多有裨助,不过,末将再三思虑,觉得此物干系甚大,眼下既然见了李使君,还是物归原主来的好些”。 说罢,高顺将铜牌高高举起,缓步来到李贤身前。 这铜牌是李贤命人特制的,其效用等同于通行证,也就说,持此令牌的人可以在青州、徐州畅行无阻。 高顺这么做,为的是最大程度上降低李贤的戒心。 毕竟,在吕布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貂蝉母‘女’的安危尽‘操’李贤之手。 陷阵营虽然有八百军卒,可是,如果没有粮秣补给,没有军械补充,这八百人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留下令牌固然大有裨益,可是如果因为此事引起李贤不满,那就大为不妥了。 高顺为人谨慎,自然懂得趋避厉害。 李贤抬手接过令牌,笑道:“伯平将军客气了,客人远来,我这个做主人的自当有所表示才对,银钱财货太过粗鄙,我觉得还是这令牌最合适,如果高将军不嫌弃,这铜牌我便转赠于你,日后,我青州、徐州你可来去自如”。 高顺颇为惊讶,就连貂蝉都很是吃惊。 令牌的重要‘性’毋容置疑,有了它,高顺甚至可以领军入城! 可是,高顺只是客军,甚至不是李贤的麾下,甫一见面便将这等信物相赠,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李贤疯了,另外一种便是李贤信任高顺。 李贤情绪稳定,甚至面带微笑,所以他肯定没有疯,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解释了:信任。 之前,李贤从未见过高顺,他的信心由何而来? 貂蝉心中诧异,不过,这种事情她自然喜闻乐见。 客居下邳,高顺是唯一可以信赖的军将,李贤对他另眼相看,最起码可以保证己方人员的人身安全! 貂蝉命运多舛,流徙多地后她深深地明白,像她这样貌美如‘花’的‘女’人,如果身边没有强力的护佑,只会沦为他人的玩物。 有的‘女’人一生只心动一次,吕布为了貂蝉肯杀死董卓,与天下为敌,貂蝉又怎会辜负他? 若不是吕雎尚未长大‘成’人,貂蝉绝不会苟活,她会与吕布同生共死,直到生命的尽头。 电光火石间,貂蝉想到了很多,而酒宴依旧在继续。 李贤已经表达了善意,那么,高顺会如何选择呢? 如果换做其他人,李贤如此信赖,他定会表现的如何感‘激’涕零,可是,高顺却没有贸然接牌,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貂蝉。 高顺的想法很简单,主公吕布不在,主母貂蝉便是主导者。 如果貂蝉拒绝接受李贤的好意,高顺绝不会抗命! 貂蝉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 貂蝉反应极快,当高顺将目光投向她之后,貂蝉只愣了片刻,便连连颌首。 成了,有了主母之命,即便接受李贤的赏赐,也不算违背本心。 高顺接过令牌,嘴里道:“李使君之恩赐,高顺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必定竭力相报”。 其实,刚才高顺缓了那片刻,对于李贤来说已经是一种极不礼貌的态度了。 酒宴上,徐州诸将甚至变了脸‘色’,他们可不会管高顺是谁,如果李贤一声令下,他们会第一时间拿下高顺! 气氛陡然间凝固起来,貂蝉拉着吕雎的手,很是紧张,倒是始作俑者高顺面不改‘色’。 “哈哈哈”,陡然间,却是李贤突然笑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众人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却也间接地改变了气氛。 “使君何故发笑?” 李贤收敛笑意,他环顾四周,嘴里道:“能得高将军这等英才相助,我自然很是开心”。 此话一出,厅内的徐州军将顿时将目光投注到高顺身上。 吕布帐下的中郎将而已,能有什么本领只得李使君如此青睐有加? 貂蝉心中颇为紧张,李贤这话‘阴’险至极,如果高顺应诺,便等于答应了为其效力,可如果高顺拒绝,万一李贤勃然大怒,那又该如何是好? 其实,进入下邳之前,高顺便有了决断,只要能够保证貂蝉母‘女’的安全,他愿意去做任何事。 不过,高顺将自己视为吕布的家将,因而,为李贤效力这等事情,他不会擅自决定。 当下,在众人又惊又嫉的目光中,高顺再度向貂蝉问询:“主母,主公入主兖州时,曾多次感概,天下间,只有李使君一个人拿他当朋友,眼下,主公生死未仆,我愿为徐州效力,只为有朝一日可以手刃曹‘操’,不知主母是否应允?” 高顺这是要离开了? 貂蝉心中万般不舍,从兖州到徐州,沿途间,若不是高顺事必躬亲,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貂蝉母‘女’二人绝不可能顺利抵达下邳。 现在,高顺终于要离开了,理智告诉貂蝉,她必须应允,而且还要作出痛痛快快的样子,只有这样,李贤才会承这份情,否则的话,只会徒惹祸端。 想到这里,貂蝉强作欢颜,嘴里道:“曹贼凶狠毒辣,如果李使君能够将其铲除,自然是天大的喜事,高顺,以后你便为李使君效力吧”。 高顺深深地望了貂蝉一眼,道:“喏!” 说罢,高顺向李贤抱拳道:“高顺愿为使君效力”。 貂蝉、高顺如此配合,倒是让李贤很是高兴,虽然他明白,眼下距离降服高顺还有很大的距离,可是,万事开头难,只要高顺迈出了第一步,日后不怕他不上钩! “好,高顺,我李贤在此许诺,日后一定为你取下曹‘操’的项上头颅!” 曹‘操’的强大,高顺深有感触,便是袁绍都不敢轻言取胜,可是,李贤不但说了,而且还许诺要杀死曹‘操’,这番话如果放在他人口中,高顺一定会嗤之以鼻,可是,从李贤口中说出,高顺竟然没有半点质疑。 “如此,高顺谢过李使君” “哈哈,不必多礼,来人呐,斟酒,高顺相助,这是天大的喜事,当满饮此杯!” “满饮!” 李贤一声令下,无论是否情愿,徐州军将都得应承下来,这便是规矩。 酒过三巡之后,高顺再度开口,嘴里道:“李使君,末将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直言?” 别说一个不情之请,就算有一百个,李贤也会痛痛快快地应答下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怕高顺提条件,就怕他不提条件。 徐盛、周仓这等猛将是如何收服的?还不是李贤用一个又一个恩惠将他们收买的? 像高顺这等忠义无双之士,只要施以恩惠,不怕他不报答。 当下,李贤很是爽快地应诺下来:“高将军但讲无妨”。 “温侯身在兖州,我是知道他是否健在” “没问题,我已经派人前往兖州,一旦温侯有信,即刻来报” “如此,多谢李使君” 李贤正‘色’道:“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一个谢字”。 话虽这么说,可是,高顺却不得不承下李贤这份人情。 执掌权柄以来,李贤早已经炼就了一副‘洞’悉人心的本领,他知道,高顺终于吕布,终于貂蝉,要想彻底收服下,必须从貂蝉身上入手。 比起高顺,貂蝉就容易对付多了。 “我已经在城中为吕夫人准备了一处宅院,稍后,夫人即可前往”。 貂蝉颇为惊讶,她没想到李贤连这等小事都放在了心上,这时候只能应下:“妾身谢过使君”。 似乎为了防止高顺猜疑,李贤又道:“高顺,你可‘抽’调百名‘精’锐入驻吕府,谨防不测”。 百名护卫?这待遇比起李贤相差不远,可以说是李贤以下第一人,更何况,高顺的兵马都是客军,李贤能够容忍这样一支百人队出现在郡城,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徐州军将瞋目不已,“使君三思!” 李贤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 众将敢怒不敢言,他们只得将不爽发泄到高顺头上。 一个丧家之犬而已,到底有什么值得使君看重的?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高顺相信,李贤不会无缘无故的示好,他一定图谋不小。 只是,‘抽’调‘精’锐护卫貂蝉,这是高顺一直想做的事情,而下邳不比兖州,这里是李贤的地盘,能否派兵护卫,这完全由李贤一人而决,面对‘诱’‘惑’,高顺无法拒绝。 “使君之恩情,我高顺必有所报” “不必放在心上,我与温侯相‘交’莫逆,他的妻‘女’,我自然要好好照料”,李贤说的顺口,差点将“他的妻‘女’便是我的妻‘女’”这句话说出口,怪只怪曹‘操’那句名言流传太广了。 “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这是何等的无耻啊…… 貂蝉的美丽确实令人窥伺,不过,对于李贤来说,收服高顺却是最重要的。 一刻钟之后,酒宴散去,赴宴的军将对高顺颇有不满,他们觉得李贤高估了他的能耐,不少人甚至放出话来,要给高顺一个教训。 李贤只顾着拉拢高顺,却忘了照顾其他人的想法,这让高顺树敌甚广。 不过,与貂蝉的安危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主母安好,那便一切安好! 当夜,貂蝉在下邳住下了。 翌日一早,貂蝉刚刚用过早饭,便听说有客来访。 “来的是谁?” 初至下邳,除了陈宫,貂蝉连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 只是,陈宫会来吗? 须臾,答案揭晓,来的竟然真是陈宫! 貂蝉又惊又喜,吕布临别之前多次嘱咐,让她务必‘交’好陈宫。 武事有高顺,文事有陈宫,如果有他们二人相助,可保貂蝉母‘女’一世无忧。 可以说,吕布的算计很是‘精’准,只是,连他都不会想到,陈宫会主动登‘门’拜访吧。 改换‘门’庭一来,陈宫多次出谋划策,颇受李贤信赖,在常人想来,陈宫这等人物理应避嫌才对。 貂蝉刚一‘露’面便主动拜会,如果李贤心‘胸’狭隘,只怕会对陈宫生出猜疑之心。 可是,陈宫非但来了,而且还来的大张旗鼓。 六车布绢财货、八名婢‘女’,这便是陈宫的礼物。 饶是貂蝉见惯了大场面,一时之间还有些愣神。 陈宫这是想要做什么? 貂蝉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连一直仰仗的高顺都不得不为李贤效力,她身上还有什么是陈宫看重的? 貂蝉想不明白。 陈宫不卑不亢,既没有显得太亲近,也没有刻意保持的疏远,相见之后,他施礼道:“在下为温侯效力的时候,夫人多次直言相助,如今夫人初至下邳,在下理应有所报答”。 仅是如此吗?貂蝉略有些失望,不过,有所恩惠总比报有仇恨来得好些。 “陈长史客气了,如果温侯能够听劝,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 貂蝉这是想打感情牌,好不容易有了接触陈宫的机会,她可不愿轻易放过了,否则的话,下一次相见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陈宫欠吕布一个人情! 虽然吕布说过,他与陈宫两不相欠,可是,世上的事情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够了解的。 数年前,吕布能够入主兖州,陈宫确实出过大力,可是,后来,陈宫借助出使青州,假死留下,转而为李贤效力,这对于吕布来说是欺瞒,是背叛。 吕布是怎么做的? 查明真相之后,吕布依旧佯作不知,这对于生‘性’直爽的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 显然,从心底,吕布对陈宫也是颇为感‘激’的。 今日,貂蝉想通过这难得的机会唤起陈宫的感‘激’之情,陈宫又怎会不明白? 貂蝉再聪明,也终归是一个‘女’人,她的算计如何能够比得上老辣的陈宫? 之所以没有点破,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 有些事情,一旦拆穿了可就没意思了。 “温侯是英雄,只可惜,英雄一向难得善终” 貂蝉脸‘色’大变,她知道,陈宫不是在诅咒吕布,而是根据形势作出了推断。 连熟知吕布脾‘性’的陈宫都得出了消极的判断,貂蝉又怎能再掩耳盗铃下去? 其实,从吕布托孤以来,貂蝉便心有不安,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 “温侯真的难以幸免吗?”貂蝉颤抖着嘴‘唇’,半晌方才出言相问。 陈宫叹了口气,吕布虽然‘性’情暴虐,对他却从未责罚,如果不是为人刚愎自用,倒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枭雄。 “夫人何必明知故问?想来温侯已经有所决定,否则的话,张辽、高顺又怎会分兵两处?” 这一次,貂蝉怫然变‘色’,她没想到陈宫连这等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按理说,张辽进入泰山,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快传到下邳,可是,陈宫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不必担心,只要你谨守本分,有我陈宫一日,便保你们母‘女’周全” 这就是许诺了,貂蝉本应该欣喜‘交’加,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貂蝉压根高兴不起来呢? “何为本分?” 貂蝉伺候过两个男人,她不想再伺候第三个男人了。 一瞬间,貂蝉仿佛变了一个人。 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陈宫尴尬不已,他知道,自己让貂蝉误会了,“夫人多虑了,我的意思是,只要夫人不去图谋不轨,对李贤李使君不利,我便会护你周全”。 貂蝉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压根不算什么要求。 一个‘妇’道人家而已,貂蝉只想让吕雎平安快乐下去,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压根不在乎。 一个人如果无‘欲’无求,那便不会多事。 “如果这便是本分,陈先生尽管放心,我不会多事的”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没多久,陈宫便告辞了。 ... 第四百四十四章小女孩的情思 陈宫走后,貂蝉的心情久久不曾平复。 只有饱经坎坷的人才会明白平静的生活来之不及。 貂蝉享受过富贵荣华,穿戴过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然而,最令她难忘的日子确实与吕布一同奔‘波’、迁徙的日子。 身边有一个知疼知热、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以依靠,不必担心受人欺凌,哪怕吃的是素食,穿的是布衣,这样的日子对于貂蝉来说也是值得怀念的。 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随着吕布执掌兖州大权,内事、外事让吕布分心过多,这样以来,与貂蝉在一起的日子却越来越少。 貂蝉要的只是吕布的陪伴,吕布却误以为貂蝉要的是绫罗绸缎。 其实,貂蝉也明白,吕布的‘性’格注定了他这辈子不可能成为一方诸侯,他有无人可敌的勇猛,然而,却欠缺运筹帷幄的智谋。 陈宫在兖州辅佐的时候,尚能为吕布查缺补漏,可陈宫走后,吕布身边却再也没有一名可以为其出谋划策、指点‘迷’津的谋士了。 吕布与曹‘操’大战五次,前三次都胜了,可是,后面的两次却一败再败,败到最后,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了。 有时候,貂蝉甚至琢磨,如果吕布没有得到兖州,他们一家人是不是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女’人想要的东西与男人想要的东西终归不同。 貂蝉对镜自赏,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头传来。 貂蝉皱起眉头,正‘欲’喝斥,来人便在屋外止步,嘴里道:“启禀主母,吕小姐她去了郡守府”。 貂蝉一惊而起,她冲到‘门’前,嘴里道:“什么?你说什么?” “吕小姐她去了郡守府”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去郡守府做什么?” “吕小姐说她要去寻李贤李使君” “找李贤?灵雎她想做什么?”貂蝉喃喃自语,忽而,她瞪大了眼睛,嘴里道:“临行之前吕雎有没有说什么?” “小姐说她要去救主公!” 貂蝉只觉得天昏地暗,她扶着额头,嘴里道:“胡闹,真是胡闹,快,快带我去郡守府”。 “要不要通禀高顺高将军?” “告诉他做什么?又不是去厮杀!” “需要派人知会陈长史吗?” 陈宫?这倒是一个可靠的人选,不过,事情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如果过早用掉陈宫的人情,日后再想予以弥补的话,只怕难上加难。 吕布生死未仆之后,如今陈宫、貂蝉之间地位逆转,貂蝉手中无权无势,她客居下邳,甚至需要多多仰仗陈宫,再想施恩于陈宫,无疑于痴人说梦。 貂蝉稍作犹豫便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我先去郡守府一探究竟,如果灵雎闯了祸事,那时候再让陈长史出面也不迟”。 家仆迟疑一番便应诺下来。 快步踱出崭新的“吕府”,貂蝉登上了李贤赠送的车马,她心中焦急不已。 灵雎刁蛮任‘性’,如果出言顶撞了李贤,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行,必须救出灵雎! 电光火石间,貂蝉将可能发生的最坏的事情全部过滤了一遍。 李贤恼羞成怒? 灵雎深受宠溺,吕布尚在的时候便将其视若掌上明珠,依她的‘性’子,倒是很有可能作出让李贤难堪的事情。 一旦事情发生了,再想挽回的话无疑难上加难。 如果吕布在的时候,这等事情压根不需要貂蝉担心,只要吕布出面,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是,现在吕布不在了,貂蝉只能靠自己。 貂蝉有什么? 没有兵权,没有勇武,没有计谋,就算有几千贯财物,可是,这等俗物又如何能打动李贤的心? 思来想去,貂蝉只有一个长处,她的美‘色’!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董卓也罢,吕布也罢,他们俱是一时豪杰,可是到头来却还是尽数拜倒在貂蝉的石榴裙下。 貂蝉咬紧牙关,如果事情真正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她便会用自己的身体来拯救灵雎! 吕布不曾嫌弃貂蝉的不洁之躯,可是,貂蝉自己却一直引以为耻。 本以为,以后的日子将忠诚于吕布,谁曾想,这么快便要堕落了。 起起伏伏的车马中,晶莹的泪珠从貂蝉的眼角滑落,她觉得屈辱无比。 从吕府到郡守府足有不短的路程,可是,貂蝉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几乎没多久,外头的车马便停了下来。 “主母,郡府到了” 貂蝉急忙擦干泪珠,她调整一番情绪,方才缓缓下车。 随行的护卫只以为貂蝉关心则‘乱’,担忧灵雎的安危,压根不会联想到其他事情上面。 “来人止步!” 貂蝉正‘欲’上前,郡府‘门’前的卫卒便出言拦阻。 此时,貂蝉身边的扈从急忙掏出一块身份标牌,嘴里道:“劳烦这位兄弟通禀一下,就说吕夫人前来拜访”。 那卫卒接过标牌看了一眼,然后又瞅了瞅貂蝉,这一看之下,当即失魂落魄。 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人! 卫卒只觉得自己的心深入深渊,半晌没缓过神来。 被一名身份低微的军卒如此**‘裸’地注视,这是一种侮辱。 若不是事态紧急,貂蝉早已经怒上心头,可是,这时候她却只能强忍着怒意,嘴里道:“灵雎可在郡府?” 卫卒眼神茫然。 貂蝉的护卫怒上心头,他们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嘴里道:“便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儿,她可曾进入郡府?” 如果卫卒再不应答,貂蝉的护卫便会出手教训一下‘门’口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主母貂蝉岂是闲杂人等轻易可以折辱的? 气氛陡然间凝固住了,眼瞅着一场流血冲突不可避免,便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军校出现了。 “是吕夫人吗?主公有请!” ‘门’口的卫卒蓦然惊醒,那军校“哼”了一声,道:“滚吧,去马厩值守,三月之内不准归返”。 那卫卒又羞又愧,当下耷拉着脑袋,掩面而去。 处置了莽撞失态的卫卒,军校再度恢复了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饶是貂蝉一肚子火气,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处置的很是妥当,最起码,让双方都有了台阶可下。 不过,貂蝉不在乎军卒的死活,她只在乎吕雎。 “我家灵雎可在郡府?” 貂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期盼。 “不错,吕小姐正在郡府” “快快带我前去” 军校欣然应诺:“吕夫人且随我来”。 听闻灵雎确实在郡府,貂蝉又喜又愁。 喜的是灵雎有了着落,愁得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万一李贤怒火中烧,貂蝉又该如何自处?难道真的要舍身救‘女’? 郡府内的青石路貂蝉只行了一小会儿便到了尽头。 “吕夫人,吕小姐正在此处!” 貂蝉推‘门’而入,触目所及的情景却让她有了片刻的失神。 在一张硕大的舆图前,李贤正与灵雎详谈甚欢。 这是什么情况? 灵雎非但没有触怒李贤,反而与李贤攀谈起来。 “灵雎!” 貂蝉一声呼喊,包涵了无尽的情感。 灵雎略微愕然,待到看清楚貂蝉的模样之后,嘴里喜道:“母亲!” 李贤也微笑示意。 貂蝉顾不得李贤,她急忙冲到貂蝉身边,嘴里道:“灵雎,你怎么跑到了这里?” 灵雎看了看李贤,又指了指舆图,嘴里道:“母亲,李使君是个大好人,他答应我要去救父亲”。 貂蝉皱起眉头,她急忙将灵雎揽入怀中,然而警惕十足地质问起来:“温侯生死未仆,李使君有把握确认他的死活?” “没有把握” “那你还答应灵雎?敢问使君意‘欲’何为?” 身为一个母亲,当她意识到‘女’儿的安危受到威胁之后,她咆哮的像一只母狼。 李贤尴尬地笑了起来:“我是答应了灵雎,要多多调派兵马进入兖州,如果能够救出温侯自然是好,即便救不出,能够探听一些消息也是极好的”。 灵雎对貂蝉的冷漠很不理解,她疑‘惑’道:“目前,李使君是一番好意呀,父亲不是说过吗?天下诸侯,唯有李贤可以信赖!” 貂蝉叹了口气,她摩挲着灵雎的面颊,久久不曾出声。 当着李贤的面,有些话貂蝉根本无法说出口。 如果告诉灵雎“人心险恶”,这岂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李贤其实明白貂蝉的担忧,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灵雎虽然美貌,然而却是个未张开的青涩丫头,李贤对她只有一种长兄护妹的感觉,并没有其他的意图。 灵雎似乎察觉出气氛反常,她指着舆图道:“母亲,李使君说他的兵马已经到了这两个地方,你快来看看,父亲他现在何处?” 灵雎年纪不过十四岁,却遗传了吕布的优良基因,长得很是‘挺’拔,如果单从外表,压根看不出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正因为如此,貂蝉才怀疑李贤图谋不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汉朝的贵族,有嗜好娈童的,也有喜好幼‘女’的,如果李贤喜欢灵雎,貂蝉压根不意外! 不过,听得灵雎所言,貂蝉还是下意识看向了舆图。 貂蝉在吕布军中也曾见过舆图,不过与李贤的舆图比起来,吕布那只能说是简陋至极的货‘色’,压根上不得台面。 “这是舆图?” 貂蝉所见到的,其实是李贤使人耗时耗力制出来的沙盘。 山川河流,城池平原,沙盘上应有尽有。 与平面地图相比,沙盘这等立体效果极强的三维图自然冲击力十足。 貂蝉不懂军事,但是,看到沙盘之后,她的第一印象却是:有了这种舆图,只要军将一心,绝无战败的道理! 沙盘是李贤的得意之作,听得貂蝉问询,他当即笑道:“不错,这舆图是我所作”。 在美人面前表现自己的长处,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事情。 貂蝉长得太过美貌,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将其拥入怀中。 李贤不是柳下惠,他也有**,只是,这种**一直被他隐藏的很深而已 貂蝉闻言之后很是意外,她曾听说过李贤,能文能武,很有能耐,只是,亲眼所见与耳朵听到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能够制出沙盘这等利器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过,如果凭借这沙盘就想救出吕布,显然有些异想天开。 貂蝉记得清楚,曹‘操’在兖州足有五万多‘精’锐,李贤在兖州有多少兵马? 徐和的万余人而已! 临行下邳之前,貂蝉已经打听清楚,李贤的兵力全都分散在青州以及江东地区,在下邳,只有新卒一万人! 对付曹‘操’?除非李贤从青州、江东‘抽’调兵马,否则的话,拿万余新卒对付曹‘操’,完全是一个笑话! 灵雎安然无恙,貂蝉松了口气,这时候,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睿智,嘴里道:“敢问李使君,你觉得我家温侯是死是活?” “除非温侯获胜,否则的话,以温侯的‘性’子怕是难有生路” 貂蝉咬着嘴‘唇’,缓缓颌首,道:“不错,吕郎宁愿做项羽,也不愿渡乌江!” 灵雎泪眼婆娑:“李使君,你救救我的父亲吧”。 李贤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过,听得灵雎所言,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与曹‘操’仇深似海,只要我们腾出手来,一定会血站一场,不过,你让我这时候与曹‘操’大军决战,却是难为我了”。 灵雎不解:“为什么?使君你不是有数万大军吗?把他们调出来,灭了曹‘操’便是,如果救了父亲,我便嫁给你!” 李贤瞋目结舌,半晌无语。 貂蝉又羞又恼:“灵雎住口!” 灵雎却浑然不觉,她依旧固执地说道:“母亲息怒,这是我的心里话!李使君能文能武,是我见过天下间仅次于父亲的大丈夫,嫁给他,我愿意!” 李贤竟无言以对。 貂蝉快崩溃了:“住嘴,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父亲告诉我,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可以疼我,照顾我,让我觉得安心的男子汉,我觉得李哥哥可以给我这些!” 灵雎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叫嚷起来,这时候,她对李贤甚至变了称呼,从李使君变成了李哥哥。 貂蝉沉默不言,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是,李贤确实优秀,可他已经有妻妾了呀! 灵雎嫁过去的话算什么? 貂蝉怎么不能帮着灵雎争宠吧? 一旦嫁为人‘妇’,灵雎便要面对险恶的人心,处经世事的灵雎能够撑得住吗? 这时候,貂蝉甚至懊悔起来。 如果早知道灵雎会对李贤生出这股爱慕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到下邳。 李贤知道,这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了,否则的话,貂蝉肯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其实,李贤比窦娥还冤,他只是见灵雎哭的稀里哗啦,所以劝了几句,谁曾想,竟让这丫头生出依赖感。 要知道,李贤只与灵雎见过两次呀! 世上难道真有一见钟情的事情? 李贤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灵雎,你还好,而我已老,我答应去探寻消息,救你父亲,杀掉曹‘操’,为的不全是你自己,以后,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李哥哥,你是嫌弃我吗?” 貂蝉快崩溃了,‘女’儿这么不争气,她只想落荒而逃。 可是,丢下灵雎? 万一李贤不知廉耻,后悔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貂蝉便想扯着灵雎离开这里。 哪曾想,没有得到李贤的答案,灵雎竟然不打算离开。 “目前,李哥哥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会答应救我父亲!” 李贤不知该说什么,面对小‘女’孩的懵懂之情,说多了,只能是伤害,可是,说少了,却会让小丫头心存幻想,长久来看,也不是什么好事。 貂蝉拉着灵雎,嘴里道:“随我回家!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便禁你双足!” 灵雎惊恐不已:“母亲!” 貂蝉彻底怒了:“李使君还有事,我们回去吧”。 “母亲!” “不要‘逼’我带你离开徐州!” 这句话宛若炸弹一般,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灵雎委屈地咬着嘴‘唇’,半晌不发一言,她连告别的话都不敢说,只是怔怔地盯着李贤发呆。 那模样,像极了生离死别。 李贤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如果早知道灵雎会这样,李贤说什么也不敢招惹她! 这算什么事情? ‘诱’拐未成年? 李贤觉得自己很是禽兽,家中还有几个娇妻等着他去宠幸,而他却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我喜欢少‘妇’,不喜欢萝莉!我喜欢少‘妇’,不喜欢萝莉!……” 李贤喃喃自语,他试图说服自己,然而,刚才灵雎泪眼婆娑的模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李贤额头出现大滴的冷汗,完蛋了,这是要往萝莉控的方向发展啊! 不成,须得赶紧摆脱这想法,李贤可不想成为摧残幼‘女’的恶棍。 将府中的事情匆匆布置一番,李贤快步行往后院。 院中,李贤的几房妻妾都在此处。 去找谁呢? 孔黎?糜缳?还是大乔? 李贤口干舌燥,很是躁动。 ... 第四百四十五章变故 穿越时,李贤孑然一身,连一日三餐都需要辛苦劳作,那时候,别说媳‘妇’暖‘床’了,连大姑娘的手都没‘摸’过。访问:。 后来,经过不间断的努力,李贤终于赚取了银钱,积累了实力,甚至成为青州、徐州两州刺史。 男人有权有势,自然少不了‘女’人。 在古代,‘女’人的多寡、质量间接地反应了男人的能力。 作为一方诸侯,这时候,李贤拥有一妻三妾。 史书上名不见经传的孔黎有孕在身,而绣娘抚育长‘女’,她们两人从不争宠,至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糜夫人糜缳、大乔,这两位也被李贤纳入后院。 大乔也就罢了,聪明内敛的她从不去计较什么,只有强势的糜缳才会在乎李贤恩宠何人。 下邳糜氏眼下已经成为李贤强有力的臂助,踱入后院之后,李贤稍一琢磨,还是打算到糜缳房中。 甫一入院,便见糜缳板着脸,嘴里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贤干笑道:“自然是来找缳儿”。 糜缳翻着白眼,“不去找你的大乔吗?” 孔黎、绣娘与李贤的认识都在糜缳之前,因而,糜缳心中虽有不爽,可是,却也无从发作,只有大乔与李贤的认识是在糜缳之后,这一点,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李贤将糜缳揽入怀中,嘴里道:“好缳儿,大乔救过我命呀”。 糜缳却嗤之以鼻:“我怎么听说是你使人将其‘诱’拐到九江?” “误会,那都是误会呀,我哪知道大乔会出现在我那里” “行了,不要狡辩了,你去找你的大乔吧”,说罢,糜缳挣扎着,似乎要摆脱李贤的纠缠。 李贤哪里肯放手? 这时候谁放手谁就是傻子。 ‘女’人嘛,生气的时候哄哄就好了。 想到这里,李贤一阵软磨硬泡,终于将糜缳哄上了‘床’。 几番**过后,糜缳一口咬在了李贤的‘胸’前。 李贤连呼痛都不敢,只得强忍着,谁让他有错在先呢? 白日宣‘淫’,终归不妥,李贤温存了一会儿,便处理公务去了。 却说高顺,这一日,他正在城外‘操’练兵卒,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使君有令,高顺何在?” 高顺稍一犹豫,当即应诺道:“高顺在此”。 传令军校高昂在马背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下邳新募兵卒一万余,特准许高顺从中择其‘精’锐,编练成军”。 高顺瞪大了眼睛,他不过是名客将而已,虽然答应过要为李贤效命,可是,高顺骨子里却是忠于吕布的。 让高顺编练新卒?难道就不怕高顺反戈一击吗? 要知道,在东汉末年,军将拥有极大的权力,如果高顺图谋不轨,势必将会给徐州带来极大的伤害。 迟疑间,高顺甚至忘了接令。 那军校看了高顺一眼,正‘色’道:“高顺,还不接令?” 高顺叹了口气,嘴里道:“高顺接令!” “好,这是令牌,你可持此令牌前往新军大营遴选新卒” “喏!” 高顺明白,其实他无法选择。 李贤此举可谓高明的很,用一营新军便将高顺牵绊住了。 如果是别的军将,得此机会,可能浮现出许许多多的想法,然而,高顺却不一样,他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忠诚的血液。 有恩必回,有仇必报。 李贤以国士对待高顺,那么,高顺必须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李贤。 显然,一切都在李贤的算计之中。 传令军校走后没多久,吕府的亲卫便来找寻高顺。 “高将军,适才吕小姐去寻那李贤了” 高顺皱起眉头:“吕小姐要做什么?” “后来吕夫人也去了,据说,吕小姐想让李贤救出温侯” 高顺叹了口气:“温侯已然凶多吉少了,去求李贤又有什么用?” “我们兄弟都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吕夫人气冲冲而返,小姐却是哭着回来的” 高顺惊怒‘交’加:“郡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为什么会哭?” “郡府内防备严密,我们难以进入” “夫人没有说什么吗?” “夫人只是叮嘱我们不要多说,高将军,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这是夫人的意思吗?” “不是,温侯将夫人、小姐托付给我们,我们必须尽忠职守才对” “你想让我做什么?” “高将军,我知道李贤对你另眼相看,可是,温侯对我们有大恩呀” 高顺不动声‘色’,嘴里道:“你放心,如果李贤对夫人、小姐不利,我一定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高顺不置可否。 那军校便说道:“夫人‘性’子温软,怕是受了气也不会宣扬出来,我打算去见小姐,看看能否套出话来”。 高顺摇了摇头:“夫人向来有主见,你这样自作主张,只怕很是不妥”。 “怕什么,我一心只为温侯,就算夫人怪我,我也心甘情愿!” 话都说到了这程度,高顺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高顺,陷阵营的八百军卒都听你的,我想让你想法设法引军入城,如若城中有事,夫人、小姐还得靠你呀” 高顺皱起眉头,道:“下邳是徐州的郡府所在,就算陷阵营能够全员进入,可是,八百兵卒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高将军你说笑了,世人谁不知道陷阵营能攻善守,只要陷阵成阵,别说区区下邳守军,便是徐州‘精’锐在此又有何惧?” 高顺觉得很是不妥,他下意识拒绝起来:“温侯临行之前再三嘱咐过,大事须得听从夫人所言,如果我未得军令便进入下邳,只怕反而会将夫人陷入危险境地呀”。 那军卒怫然变‘色’:“高顺,你是不是已经被李贤收买了?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推脱?呸,枉我兄弟瞎了眼,竟会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激’将法? 高顺压根不吃这一套,如果这军卒好言相劝,说不定高顺还会仔细斟酌一番,可是,他这般恼羞成怒,反倒让高顺察觉出了不妥。 此时,滞留在貂蝉身边的三十名亲卫全都是吕布的直属亲卫,往日里,并不受高顺管辖,正因为如此,对方才敢对高顺这般大呼小叫。 ... 第四百四十六章收买与信任 高顺,字伯平,他驭下极严,在吕布军中便有“高伯虎”的名头。访问:。 何为伯虎?意为直言敢谏,天不怕地不怕,往日里,就算吕布犯错,高顺也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正因为如此,高顺的陷阵营虽然能攻善守,但是,他却并不为吕布重用。 直到吕布萌生死志之后,他才将貂蝉、吕雎母‘女’二人托付给高顺。 在吕布看来,任何人都有可能见利忘义,唯有高顺不可能! 眼下,‘侍’奉在貂蝉身边的亲卫意图说服高顺统兵入城,可是,高顺却并未就范。 高顺为人谨慎,他明白,一旦自己轻举妄动,牵连貂蝉母‘女’的可能‘性’极大。 陷阵营? 徐州兵马的‘精’锐程度高顺早已经亲眼目睹,如果有得力的军将统领,就算陷阵营全员入城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李贤与夫人、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貂蝉身边的护卫不欢而散之后,高顺考虑再三,决意入城去寻李贤,他相信,李贤会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有时候,信任就是在悄无声息中建立起来的。 李贤三番两次示好于高顺,高顺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有所感受,只不过碍于一个“忠”字,所以不能改换‘门’庭罢了,若不然,高顺早就彻底为李贤所有了。 不过,能否投效是一回事,是否值得信赖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高顺看来,李贤值得信赖。 不可偏听偏信,高顺打算去向李贤问个清楚。 身为陷阵营主将,高顺要去哪里,自然要与营中军将、军卒有个‘交’待,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军心不稳,为贼人所趁。 “诸位,我打算入城拜会李使君,尔等谨守大营,不可妄动” “喏!” “切记,除非有我的将令,否则的话任何人不得‘私’自出营” “喏!” 陷阵营中向来唯高顺马首是瞻,此时,高顺再三叮嘱,自然无人敢犯。 将营中的事务一一安置妥当之后,高顺便打马离去。 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一直潜伏在近处并未回城的貂蝉亲卫便施施然来到陷阵营外。 值守的军卒不假辞‘色’,嘴里道:“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那亲卫装出一副惶急的模样,嘴里道:“我是主母身边亲卫,特来示警求援”。 军卒将信将疑:“喔?” “刚才高顺高将军是不是入城了?” “不错,确有此事” “哎呀,这可大事不妙了!” 陷阵营军卒又惊又怒,他‘抽’刀在手,嘴里道:“快他娘的说,到底怎么了?” 对于陷阵营内的军卒来说,高顺在他们心中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了吕布。 吕布虽猛,却不受陷阵军卒爱戴,此番,听得高顺遇险,陷阵军卒当即惊怒不已。 “徐州刺史李贤窥伺主母美‘色’,‘欲’行不利,高将军入城质问,却自入瓮中,城中亲卫兵马不多,无法出手相援,如今只有陷阵营出兵这一条路了” “出兵?” “不错,方圆数百里,除了陷阵营这一支军马,主母、小姐、高将军还能依靠谁?” 话虽这么说,可是,留守大营的陷阵营军将却觉得很是别扭。 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高顺前脚留下叮嘱,入城未归,后脚便有人前来紧急求援。 如果没有高顺之前那番叮嘱,说不定陷阵营军将已经信了。 有道是关心则‘乱’,事关高顺,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可是,有了高顺那番提醒,陷阵军将便多了份心思,当下,他顺着话头,嘴里道:“主母、小姐现在何处?” “皆被李贤囚在府中” “我等该如何行救?” “即刻入城,若是守军不准,那便奔赴泰山,与张辽合兵一处,那时候,我们有兵在手,不怕李贤投鼠忌器” 陷阵军将缓缓颌首,在亲卫以为他即将答应的时候,他忽然把手一挥,变‘色’道:“来人呐,将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拿下!” “咚咚咚”,电光火石间便有四名身手矫健的军卒冲了过来。起舞电子书75 貂蝉亲卫脸上依旧带着一股尚未凝固的笑意,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说变脸就变脸,似乎早有准备。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是谁走漏了消息? 心中惊恐万分,可是,亲卫却还是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快放开我,你们要造反吗?” 陷阵军卒人多势众,而且身手过人,他们几乎没费多少气力便擒下了貂蝉亲卫。 陷阵军将心中自有计较,“你先老实待在营中吧,如果我冤枉了你,一定会向你负荆请罪,反之,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在人世间走这一遭!” “快放开我,再耽搁下去,高顺可就死定了” 陷阵军将不置可否,嘴里道:“将军是死是活,自有我们兄弟‘操’心,至于你,今日便待在营中吧”。 “你们这帮蠢材,没有我,高顺必死无疑” 陷阵军将摆了摆手,当下便有人将亲卫押下去看管起来。 “将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集结入城?” “蠢货,咱们这点家当,若是进入城中岂不是羊入虎口?谁告诉你打探消息需要太多人手的?三五人足矣!” “喏!” 没多久,四名陷阵军卒从城‘门’而入,径自进入下邳城。 此时,高顺已经到了郡府之外。 “劳烦通禀一声,便说陷阵营高顺前来拜访” 一开始,‘门’卒尚且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可是,等到后来高顺自报家‘门’之后,那‘门’卒当即变了脸‘色’,讪笑道:“哎呀,原来是高顺高将军,我家使君已经有言在先,如果高将军前来,无须通禀”。 高顺有些迟疑,李贤这所作所为压根没拿他当外人呀,越是如此,高顺越是惆怅。 待会儿该如何开口? 入府之后,高顺在书房内见到了李贤。 摆在李贤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无比硕大的沙盘。 山川、河流、城池、官道、村落,种种分类极多的内容在沙盘上应有尽有。 标注着李字小旗的符号已经‘插’满了徐州、青州,正在往南、北延伸,在西侧,李贤正将最后一个“吕”字小旗拔掉。 “世间竟有如此奇物!”深谙战阵的高顺自然明白,像这等详尽的舆图在战场上效用极大,只不过,为何拔掉象征“吕”字的小旗? 李贤自顾自地解答起来:“刚才我接到确切消息,温侯已经战死了”。 即便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事情来到的这一天,高顺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温侯有万夫不当之勇呀,谁能敌得过他?” “吕布一心寻死,谁也劝不住” 高顺明白,李贤说的是实情,可是,他总觉得心里憋屈。 “温侯就这么走了?” 李贤叹了口气,他抓起酒坛,道:“温侯走的时候像个英雄”。 高顺从不饮酒,他恪守军规,以身作则,不过,今日闻听李贤所言,他忍不住悲上心头,当下抓起酒碗“咕咕咕”饮了起来。 三碗过后,高顺咬牙切齿,嘴里道:“他日我必取曹‘操’项上头颅为温侯祭奠!” “若杀曹‘操’,我愿出力” 高顺没有急着感谢,而是提出了心中疑‘惑’:“李使君,不知吕夫人、吕小姐现在何处?” 李贤茫然不知:“不知道呀,他们从府中匆匆而去,兴许是离开了”。 高顺顿时恼怒不已:“使君,有人欺负她们吗?” 李贤心头一跳,当即心虚不已,嘴里道:“我这下邳城郡守府内的数百兵丁可不是摆设,谁要动手脚,须得先问过他们!” 高顺又道:“我怎么听说吕小姐临行之前流下了眼泪,这是为何?” 李贤找不到搪塞的理由,只好避而不谈,嘴里道:“如果你想问清楚,自去寻吕小姐,想必她不会隐瞒你的”。 高顺很是诧异,他没想到李贤竟然不肯正面回答。 越是这样,越显现出事情的不平凡。 “对了,近日你可去新军营遴选新卒,新军早一日成军,我们剿杀曹‘操’的可能‘性’才越大一分” 与吕布的大仇比起来,其余的事情压根算不得大事。 最后,终归是理智战胜了情感,高顺憋着气,应诺下来。 又闲谈了几句,高顺告辞而去。 李贤明白,高顺这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否则的话绝不会如此洒脱。 离开郡府,高顺直奔吕府。 还未进‘门’,便听得一阵‘激’烈的争吵。 看模样,却是主母貂蝉在喝骂谁。 “我跟你们说过多此次,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你们倒好,愣是当成了耳旁风!” “主母息怒” 看模样,夫人貂蝉已经怒到了极处。 “说,人去哪里了?” “自然是城外的陷阵营,除了高顺之外,还有谁能够护得主母周全? 貂蝉嗤之以鼻:“高顺不会来的,没有我的军令,他绝不会来”。 能得貂蝉如此信赖,高顺很是感动。 大步冲入厅堂,高顺低声唤了句:“主母”。 貂蝉大为惊讶:“啊,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挂念主母安慰,所以便入城而来” “不止如此吧,你一定见过李贤了” 高顺问心无愧,他缓缓颌首,嘴里道:“不错,刚才我确实见过李贤”。 “说罢,你所为何事?” “李贤让我遴选军卒,新立一军,我没有急着应诺” “大军在手才有救出温侯的把握呀,高顺,你真是傻了” 提起吕布,一时之间,高顺只觉得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嘴里道:“主母,我尚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温侯已经不在了” “什么?他去哪里了?” “温侯死在了曹‘操’的‘乱’军之中” 貂蝉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曹阿瞒杀我温侯,此仇不报,我貂蝉誓不为人”。 高顺也握紧了拳头,嘴里道:“李贤答应我,只要我遴选军卒,合格之后便让我统军伐曹” “你得应诺下来!” 貂蝉明白,如果吕布真的死了,要想为他复仇,仅靠吕布留下的这点力量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 放眼天下,只有李贤有实力,有动机与曹‘操’作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选。 “主母放心,我一定会手刃曹‘操’为温侯报仇” “去吧,我信你!” 高顺虽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让貂蝉悲愤‘欲’绝,不过,与牵缠挂肚的思念、互相猜疑的后果比起来,眼下,这等情况无疑是最好的。 当着高顺的面,貂蝉强行压抑着,不让泪水留下来。 不过,等到高顺放心离城之后,吕雎忽然从屏风后面出现了。 “母亲,父亲战死了?” “不错力战而死” “等我找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定为你除掉心头的恶气” 貂蝉松了口气,只要不提李贤就好。 谁曾想,吕雎竟然又道:“母亲,我要为父亲报仇”。 “傻妮子,你父亲不会希望你活在报仇的压力下” “母亲说笑了,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报仇,为母分忧,否则的话,与禽兽何宜?” 貂蝉听了半晌无语,她竟无言以对。 高顺出城之后,第一时间见到了被抓获的那名亲卫。 经过一番拷问,高顺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曹‘操’重金收买了貂蝉亲卫,为的是让吕布残军与李贤反目成仇。 问清楚参与此事的军卒到底有几人之后,高顺当机立断,他很快便统领一百兵马进入下邳城。 至于其余的数百人,高顺将其分别布置在其余三座城‘门’口。 贼人不来便罢,如果想经由城‘门’出城,一定会狼狈‘交’加。 靠着李贤的令牌之威,高顺没费什么力气便统军入城。 几乎与此同时,高顺引军入城的消息传到李贤耳中, 李贤嘴里道:“陷阵营有多少兵马入城?” “一百人” “区区一百人而已,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可是,使君,高顺引军入城并没有向你通禀呀” “一定是时间过于仓促,我相信高顺不会目中无人” “那高顺的百余军士?” “且由他们去吧,不过,须得加派兵马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喏!” 有了李贤的许可,高顺的兵马在城内几乎畅行无阻,压根没遇到像样的阻拦。 真正的厮杀短暂而‘激’烈,当高顺引军来到吕府的时候,惨烈的厮杀方才开始。 依附在貂蝉身边的亲卫折损一大半,剩下的兵马束手就擒。 图谋不轨的家伙只是少数,多数亲卫都尽忠职守。 答案揭晓的刹那,貂蝉松了口气,她没想到曹‘操’竟然‘阴’魂不散,着实令人厌恶。 吕布战死,貂蝉原本就又急又躁,现在,有图谋不轨者送上‘门’来,貂蝉自然惊喜不已。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定给我查明真相” “喏” 经过一番拷问,高顺确定,陷阵营没被收买。 陷阵营可以说是高顺数年来的辛苦结晶,如果只是小恩小惠小计谋便可以令其上当的话,陷阵营早就散了,又哪会有强军之名? 重新在貂蝉身边布置了一百名守卒,高顺便离开了。 之前,李贤虽然知会过,高顺可以统兵前来。 不过,于情于理,高顺都觉得自己应该到李贤身前说明实情,否则的话,很容易滋生误会。 再度相会,李贤一番气定神闲的模样。 高顺嘴里道:“使君,适才末将统领百余军卒入城抓捕叛徒,没来得及报备,此番特来领罪”。 高顺自称末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李贤很是高兴:“哎呀呀,不必如此,搞的我都生分了”。 “使君不怪我吗?” “你已是我徐州军将,事急从权嘛,不妨事,对了,曹‘操’是幕后主使?”早有人将吕府的事情通禀了李贤。 “不错,曹阿瞒好大的手笔,三十名亲卫,足足有十人被其收买,连我都险些被其‘蒙’骗了” “哈哈,这说明曹‘操’怕了我们” “喔,何意?” “曹‘操’千方百计想阻挠我们两家联手,否则的话,他‘花’费这代价做什么?” “不错,好像是有这么点意思” “越是如此,我们越得坚持下去,让曹‘操’彻夜难免” “曹‘操’会罢手吗?” “绝不会,曹‘操’刚刚回到兖州,兖州百废待兴,而与吕布的数年厮杀中,曹军积攒的粮秣肯定消耗殆尽,这时候再行耕种已经来不及了,曹‘操’只有硬抢这一条路” 高顺深以为然,与曹‘操’多次‘交’手,高顺便明白,曹‘操’的无耻、‘阴’狠令人惊讶,只有曹‘操’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详谈一番过后,高顺告辞离去,这一次,他径自前往新卒营,打算遴选新卒,进而扩充至陷阵营。 吕布的死,大大地刺‘激’到了高顺。 如果高顺麾下有足够多的兵马,这时候,哭爹喊娘的一定是曹‘操’! 只可惜,过去的日子里,陷阵营的规模一直未能有效扩大,等到吕布意识到陷阵营重要‘性’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吕布终归还是死了,可是,陷阵营、高顺、貂蝉、吕雎却得活下来,在这‘乱’世,千余兵马压根不算什么大队兵马,只有数倍于此的军队,才能算作依靠。 高顺决定了,他要借助李贤之手,杀了曹‘操’,击溃他的军队,为吕布复仇。 ... 第四百四十七章卜卦 徐州的新卒营设在了下邳城外五里处的地方,已然过了十月,谷物都已经入仓,大片大片的田地成了练兵的绝佳所在。访问:。 高顺打马而来,隔着老远,便听得冲天的喊杀声。 大股大股尘烟腾空而起,轰隆隆的脚步声宛若千军万马。 高顺怫然变‘色’,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这是新卒营吗? 伴在高顺身边的亲卫高度紧张,他们四散上前,将高顺护在中央。 没多久,便有三五骑打马而来。 为首的骑将大声疾呼:“来者何人,这里是军机重地,闲人勿入!” 高顺尚未应答,他身边的亲卫便应道:“我家将军奉李使君之命前来遴选军卒,诸位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呀”。 对面的骑卒迟疑了半晌,等到双方相距不过十步的时候方才说道:“莫非是高顺高将军?” 高顺打马上前,嘴里道:“不错,正是我”。 那骑将在马上抱拳行礼,道:“原来是高将军,久仰大名,我家统领正在前方‘操’演新卒,将军若是有暇,不妨随我前去观望一番?” “正有此意” 骑将笑了笑,当即‘抽’打马‘臀’,绝尘而去。 高顺虽猛,可毕竟是吕布军将,就算他深受李贤喜爱,可是,在绝大多数徐州军将眼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败军之将而已。 陷阵营有什么了不起? 背嵬军、神策军、背矛军,这些军马哪一支不是声名显赫?无一败绩? 如果陷阵营真的天下无敌,吕布又怎么会一败再败,到最后甚至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的结局? 李贤对高顺的喜爱,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影响到了徐州军将对高顺的感官态度。 凭什么一个败军之将可以得到如此多的礼遇,羡煞旁人的信任? 骑将很是无礼,高顺却不以为意,他只是纵马上前,将马速维持在一个不疾不徐的范围内。 没多久,高顺便见到一名身材瘦削,双目炯炯有神的军将。 甫一见面,那军将便自报家‘门’:“我是徐盛,高将军,幸会,幸会”。 徐盛,这可是神策军统领呀,高顺虽然不打算巴结任何人,可是,他对于战功卓越的徐盛却是神‘交’已久。 再者,听说徐盛‘操’演兵马很有一套,只这一点,便值得高顺结‘交’。 “文向兄喊我伯平即可,我瞧这军阵很是齐整,不知‘操’演了多少时日?” 谈及自己的得意之处,徐盛眉开眼笑:“新卒成军不过两个月而已”。 高顺吸了口冷气:“两个月便有如此声势?文向兄真乃神人也!” 徐盛很是自谦:“说来惭愧,这‘操’演军马的法子还是李使君传授给我的,我不过是按图索骥罢了”。 “李使君?”高顺很是惊讶。 未入徐州之前,李贤的诸多事迹便让高顺惊叹不已,进入徐州之后,宽敞、平坦的官道、大汉朝独特的水车以及路不拾遗的习俗让高顺大开眼界,而这些,恰恰与李贤大有干系。 放在之前,高顺绝对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大能之士。 非但懂民生,而且还知军事,难道,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物?要不然的话,为何李贤懂的这么多? 当然了,最为紧要的却还是民心! 高顺生于贫寒之家,因而,他对于民心的向背很是敏感。 吕布执掌兖州的时候,为了彻底清剿曹‘操’,吕布大肆编练新卒,征收税赋,百姓苦不堪言。 穷兵黩武带来的后果是倒行逆施,民心背离,高顺记得很清楚,他引军离开的时候,附近郡县的百姓甚至兴奋不已。 高顺领军驻在郡县治所,那里的百姓逃亡极多,田地多有荒芜,便是客商都罕有踪影。 陷阵营军纪严酷,少有滋扰乡民的事情发生,可是,高顺能够洁身自好,却管不到其他人。 因而,在兖州乡民眼中,吕布兵马都是一丘之貉,不是什么好货‘色’。 凭白遭受了无数白眼,高顺自然很是不爽。 若不是高顺颇为忠义,早就对吕布弃之不顾了。 试想,一个视百姓如猪狗的主公能够作出什么事情? 吕布一错再错,大厦将倾,高顺只是力所能及地去弥补,支撑,只是,吕布犯的错已经无法弥补,高顺也无力回天。 本以为,跟随李贤只是无奈的选择,是杀死曹‘操’的必由之路,没想到,李贤身上却有这么多的光环。 一时之间,高顺心中七上八下,难以言叙。 徐盛已经听说了李贤的军令,他对陷阵营的战绩略有耳闻,今日见到高顺,心中并没有太多嫉恨的感觉。 到了徐盛这种地位,除非李贤能够更进一步,否则的话,徐盛已经进无可进。 于是,面对高顺的示好,徐盛表现的很是亲切:“我听说使君有令,高兄弟可以从中自行挑选军卒,陷阵营的勇猛之处我也是如雷贯耳,将新卒‘交’给你,我放心!” 高顺连连谦逊:“文向兄谬赞了,这些新卒都出自你之手,何须挑选?个个都是‘精’兵才对”。 一番话说的徐盛眉飞‘色’舞:“哈哈,兄弟真是抬举我了,来人呐,击鼓,点将”。 “喏!” 没多久,隆隆的战鼓声响起,两万名徐州新卒按照各自的序列聚集起来。 徐盛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将李贤的军令陈述了一遍。 新卒何曾见识过这等场面? 誓师大会呀,但凡有血气方刚之辈,这时候绝不会退缩。 自打李贤掌权以来,大街小巷流传着“要嫁就嫁从军郎”的民间小调。 乡间百姓人人以入伍从军而荣,而大姑娘小媳‘妇’也以嫁给郡兵为喜。 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徐州军,新卒俱是‘激’动不已。 徐盛掌权以来,新卒‘操’练极苦,可是,他们的进步却与日俱增。 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待在新卒营中,绝难有出头之日,只有进入他人麾下,才有上阵厮杀的机会。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高顺奉了李贤的命令前来挑选兵卒,军营内的新卒早已经有所耳闻。 不是心摇神曳的神策军,更不是能够善守的背嵬军,新卒颇有些不爽。 不过,只要能够上阵厮杀,那便是极好的! 半个时辰之后,高顺从新卒营中领走了六千兵马。 徐盛很有些舍不得,与这些新卒相处的久了,他甚至会留恋其中,不过,徐盛明白,战场才是立功受赏的所在。 即便徐盛不需要战功,可是,神策军的军卒们很是需要。 高顺带走六千兵马,恰恰在徐盛的心理预期之内。 如果高顺带的人太少,还不够徐盛‘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可是,如果高顺带的兵力太多,徐盛又得多滞留一段时间。 当时,李贤将新卒‘交’给徐盛‘操’演的时候说得明白,除非新卒有了落脚处,否则的话,徐盛得一直统领下去。 没多久,李贤便听说了高顺选兵的事情。 初闻喜讯,李贤很是高兴。 只要高顺肯统御兵马,那么,事情便有了良好的开端。 心情畅快治下,李贤觉得有必要出去转转。 在下邳城李贤已经待了很久,整日里除了批阅公文便是与豪族会面,着实忙的很,今日,听说了高顺的喜事,李贤决定去散散心。 行了没多久,李贤便看到前方围拢着好大一群人。 “使君,前面围了好多人,堵了道” 李贤翻了个白眼,废话,前面人多,这是瞎子都听出来的事情,用得着你去瞧吗? 许是明白自己说的不妥,亲卫又道:“使君执掌徐州大权以来,侠客纷纷投军,乡民人人劳作,街上应该没有好勇斗狠之辈,这些家伙,估计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物事”。 李贤这才微微颌首,道:“去看看”。 “喏!” 李贤点头示意,身边的铁卫会意,一骑士翻身下马,挤进了人群,没多久的功夫一返而回,“回秉使君,前方不是械斗……”后面的话声被李贤打断,“走,我去看个究竟”。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透透气,李贤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凑热闹的机会。 没多久,在两侧护卫的簇拥下,李贤穿过层层人群,终于到来了最前端。 在一方木案后,一个少年童子与一名中年男子一站一立。 童子年岁虽小,可却梳着双丫鞭,他‘挺’身而立,模样倒是周正的很。 男子身着布衣,一双眼睛微微眯着,许久方才睁开眼睛,往前巡视一番。 这一老一少有意思!李贤心中暗道。 少年童子兴许见惯了大场面,眼瞧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他非但不怯,反而跃跃‘欲’试,朗声说道:“观以往,策吉凶,卜卦、卜卦!” 有好事者疑‘惑’上前,嘴里道:“听说仙师不用龟甲、不用铜钱,既不测字,也不观相,那么,敢问仙师用什么来卜卦?” 童子笑而不言。 未知总是惶恐的,百姓不敢随意起哄,可是,微眯着双眼的男子却志得意满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若是算得准了,自然有厚赏,可若是算错了呢?” “只要秉公说话,绝对没有算错的道理” “好,那我倒要试试看”,说罢,男子反问道:“劳烦仙师为我卜一褂”。 “这里有诗经,你可从中选取一篇,选中之后我会为你卜卦” “敢问先生,褂资几何?” “只为结个善缘,一文不取” “啊,没听说还有算卦不要钱的,这不是骗子吧?”质疑声从身后传来。 双方都没有放在心上,那出头者随便挑了一首诗歌,嘴里道:“便是这首吧”。 李贤定睛一瞧,当即笑了出来,那人竟然挑了一篇“硕鼠”。 难不成这卜卦者还有其他职业爱好?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选中这个偷盗含意极强的诗曲? 木案后的中年男子,先是瞥了李贤一眼,又对卜卦者说道:“管好自己的手,用好自己的嘴,否则的话,必有血光之灾”。 卜卦者嗤之以鼻,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众人惋惜不已,他们也觉得卜卦的方式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也不“科学!” 当然了,东汉末年,百姓是不明白“科学”这二字含意的,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重复数遍。 没多久,离去之人竟然去而复还,而他的额头竟然流下了大量的血迹。 “仙师救我,仙师救我呀” 众人议论纷纷,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真是血光之灾? 卜卦人缓缓道来:“仙师,刚才你说我有血光之灾我还不信,这不,我刚走出几丈远,只觉得突然间头重脚轻,一个踉跄就磕到在地,血光之灾,真是血光之灾呀,仙师救我,仙师定要救我!” “你且附耳过来” “喏!”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卜卦者打发走了之后,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 “难道真是天上的星君下凡?否则的话,怎么会明白的这么清楚?” “谁说不是啊,分文不取,若是寻常人家,谁能消遣的了?” 李贤听得暗笑不已,他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太过眼熟,像极了“戏”。 如果李贤没有后世的阅历,说不定当场就范了。 许是看出了李贤的异动,他身边的扈从很是体贴:“使君,咱们也试试?” 李贤虽有几分意动,可他的身份却不能让他随意表态,“先等等吧”。 等待的时候,中年男子又算了两个人,这时候,李贤已经来到了卦摊前。 之间卜卦之人双手白皙,双目有神,看上去便有一身的书卷气。 汉时流行道家的黄老风,因而,这男子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道风。 “先生可是为人卜卦?”李贤走上前去,行了个拱礼。 卜卦之人看了看李贤,淡淡地回答道:“君这等人物,也来算命?” “喔?世人皆可算得,为何我就算不得?” “非也,以君之能耐,大势已成,又何来消遣与我?” 李贤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这一次,他行了揖礼,恳请道:“不知卜卦之人可否为我卜上一褂?” “君若有意,自可一试,不过,我这里的规矩却是非比寻常” “无妨,入乡随俗” “请使君遴选一首吧” “好!” ,遇到新奇物事,李贤跃跃‘欲’试,他缓缓起身,当即从《诗经》中选了首小雅。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 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 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 李贤笑而问道:“《小雅》,这首诗的意境正是我的心境,不知先生何解?” “大吉呀,这诗是欢庆之乐,君当心有喜事才对” 李贤不置可否,当然了,如果心情不好,谁来逛街呀。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足下应当得一臂助,不知对否?” 李贤瞪大了眼睛,没错,他只是因为高顺而喜,这男子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李贤方才意识到,对面之人绝非等闲。 “先生还知道什么?” “足下位高权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李贤笑了起来:“还有呢?” “足下一言可决万人之生死” 李贤摇了摇头,“先生可知未来?” “过去已然发生,未来却不可琢磨,不过,以足下之能,足以安邦定国” 四周的乡民窃窃‘私’语,他们已经开始猜测李贤的身份。 这时候,李贤低声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卦师已经猜出了李贤的身份,自然当场应允“可!” 被人接连暗杀无数次,李贤早已经杯弓蛇影,不过,看这卦师的模样,却不像个刺客,李贤决定试探一番。 如果对方真是刺客,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得手的机会。 李贤身着宝甲,早已经有了充足的防备,只要刺客不能一击得手,李贤绝对可以逃之夭夭! “先生可曾看出天下大势?”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李贤大吃一惊,这句话可不是等闲人能够说出口的,这卦师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如此厉害。 “先生何以教我?” “使君早有定计,又何必问道于盲?” “非也,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先生能够智计无双,自有教我之处” 卦师迟疑一番,嘴里道:“使君有嗣焉?” 李贤脸‘色’一变,他缓缓摇头:“无”。 没有子嗣,这一向是李贤的痛。 孔黎已经有了身孕,可却不知是男是‘女’。 这时候可没有检验胎儿‘性’别的仪器,一切只能看天意。 卦师掐指一算,忽而笑道:“非也,使君已然有嗣”。 李贤皱起眉头,他明明没有儿子,怎么对方却偏说他有呢? 忽而,半晌之后李贤方才醒悟到,卦师这是在说李贤妻妾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是孔黎?还是说另有其人? 李贤巴不得这就回到家中,让医工挨个把脉,看看还有没有新近怀孕之人,如果没有,那就是孔黎了。 “哈哈,如此,多谢先生” “不妨事,皆是使君之福泽” “何解?” “使君恩泽百姓,百姓感恩于天地,自会有所福泽” 李贤笑了起来,好话谁都想听。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挨骂呀,对方说得这么多,每一条都鞭辟入里,由不得人不信。 ... 第四百四十八章骑军 一个卦师设摊于闹市,为人卜卦,不求钱财,不求报酬,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饭吃多了想出外运动消化?自然不是。 这时候可没有雷锋‘精’神,卦师这么做,显然另有所谋。 李贤与卦师攀谈的越久,越为对方的智谋所触动。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样的人才绝不是一个卦师所能有的水准? 卦师的真实身份是谁?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经过一番了解,李贤已经可以确认,卦师在这里卜卦摆摊为的就是他。 下邳城中设有招贤馆,倘若卦师打算进入郡府为李贤出谋划策,他只要到招贤馆显‘露’一番本领即可。 可是,卦师没有那么做,他在这里摆了一日的摊,只为了见到李贤。 如果说卦师无‘欲’无求,显然不足以令人信服,那么,他究竟意‘欲’何为? 又聊了一会儿,李贤开‘门’见山,嘴里道:“先生大才,吾所不能及也,不知先生仙居何处?” “山村野人而已,说出来反而污了使君的耳朵” 李贤微微一笑,道:“先生这等高洁之士理应远离尘嚣才对,不知此番为何而来?” 卦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使君,不错,贫道于此处卜卦,便是效仿姜太公钓鱼”。 “先生是姜子牙?” “不敢当,不过粗通一点周易之数而已” “先生这等学究天人之大能,世间还有什么俗事可以让你分心?” “真龙之气” 李贤心头一跳,嘴里道:“什么真龙之气?” “五百年前,高祖刘备斩白蛇举事,闯下刘汉数百年江山,如今,刘汉气数将尽,我便游历天下,观望真龙之气现在何处?” 李贤故作不解:“天子尚在长安,真龙应在长安才对”。 “非也,自从董卓‘乱’长安以来,真龙之气便散落世间,依我之见,曹‘操’当得两分,袁绍当得一分,而李使君当得三分!” 李贤心惊‘肉’跳,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 虽说汉朝并不以言语获罪,可是,万一落到居心叵测之辈的手里,李贤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先生说笑了,李某生是大汉的臣,死是大汉的鬼,何来真龙之气之说?” “使君不必紧张,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不过,当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只想问李使君,倘若刘氏天子至此,君当如何自处?” 李贤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道士也太恐怖了,赵云奉迎天子的事情,在下邳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赵云走漏了风声? 不对,赵云进入关中以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传来了,要么是遭遇不测,要么便是为了销声匿迹,倘若赵云已经走漏了风声,徐州李贤意图“劫驾”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又哪会如此平静? 一味的否决隐瞒只会将人拒之‘门’外,面对卦师这等大智若妖的人物,李贤不再否认,而是气定神闲地说道:“如若天子至此,我当尊王攘夷,让宵小无处躲藏”。 “使君有大志气,贫道佩服,不过,战事一起,遭殃的总归是百姓,我想请使君结个善缘,他日若有机会,决不轻易屠城,可以吗?” 当然可以!像这等惠而不费的事情,李贤巴不得多来几件,“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这道理我明白,先生宽心便是”。 卦师眼前一亮,他没想到李贤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感悟,当下显得很是意外。 “使君能有如此想法,当是百姓之福” “先生谬赞了” “天下真龙之气,使君已经得其三,只要励‘精’图治,发奋图强,未尝没有尽收囊中的可能” 李贤不置可否, 卦师又道:“其实我此番在此等候,还有一事相求”。 “喔?不知先生所求何事?” “我听说六年前李使君曾与黄巾渠帅管亥有过数面之缘,不知对否?” “不错,确有此事!” 提到管亥,李贤忍不住想到了当日的“祸水东引”之举。 那时候,李贤手中实力尚浅,为了让北海国免于兵灾,他提供海船,将管亥连同他麾下的万余黄巾军送入高句丽。 六年间,糜氏海船多次出使高句丽,与其贸易通商。 从港口的商人口中,李贤渐渐得知一个消息:管亥所部人马竟然在高句丽夺取了十多座城池,而且势力颇大,就连高句丽国王都束手无策。 如此枭雄,难不成与对面这卦师有什么联系? 果不其然,听到李贤欣然应诺之后,中年卦师大喜过望,嘴里道:“这么说来,管亥真的没死?” “没死,他活得好好的,在番邦耀武扬威,很是快活” “多谢使君指教,他日若再相会,管路定会报答今日指点之恩” 李贤连连摆手,“先生无须多礼,你不收一文为我卜了一卦,我只不过告诉你一件事而已,咱俩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如此可好”。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无愧本心,李贤这么说,自然让道士很是开心,“使君如此,必成大事,临行之前,我有一言相赠”。 “喔?” “青、徐两州兵马虽‘精’,可军卒数量却不多,一旦曹‘操’、袁绍联手,徐州危矣!” 李贤微微颌首,一直以来他都奉行‘精’兵政策,虽说偶有扩军之举,可是,与地盘的扩充速度相比,李贤扩军的速度显然有些慢了。 对方好言相劝,李贤自然要致以感谢:“如此,多谢先生提点”。 “使君切记,天子莅临之日,便是袁绍、曹‘操’联手来攻之时!” 李贤重重颌首,一揖到底。 无论如何,卦师能够提醒到这种程度,对李贤来说都有天大的裨益。 有些事情,必须防患于未然。 虽说,一直以来李贤都对曹、袁联手有所防备,可是,由于后世里“官渡之战”的出现,潜意识中,李贤一直认为曹‘操’不会与袁绍联手,可是,经过管路这番提醒,李贤当即明白,这些时日他过于大意了。 吞并徐州之后,李贤已经成为袁绍、曹‘操’不敢忽视的对手,而江东战事的胜利再度彰显出了李贤的实力水准,这种情况下,袁绍、曹‘操’很有可能再度联手! 新军扩充的速度太过缓慢,一旦曹‘操’、袁绍联袂来攻,李贤除了据城死守,个个击破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若不是卦师提醒,李贤还不知道会疏漏到什么时候。 卜卦的卦师管路在问清楚管亥所在的位置之后,很快便告辞而去。 李贤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他第一时间返回郡府,召集文武议事。 虽说能否接来天子还是个未知数,可是,进一步扩充军备却是当务之急。 徐庶、陈宫、陈登、糜芳、糜竺、徐盛等人接连抵达之后,李贤环顾四周,嘴里道:“诸位觉得我徐州军力如何?” 陈登笑道:“若是军卒数量相仿,我徐州军难寻敌手”。 陈宫补充了一句:“若论军卒个人勇武,徐州军难以冠绝天下,百人对阵,徐州军也只能称为强军而已,可是,如果军卒数量过千,徐州军的长处便可以发挥出来,军械之利、军纪之严、训练之勤足以笑傲天下”。 糜芳、糜竺等人深以为然。 李贤又道:“如果袁绍、曹‘操’联袂来攻,诸位以为我徐州胜算如何?” 袁绍的河北军在幽州难寻敌手,连公孙瓒都一败再败,如果他与曹‘操’联手,对青州、徐州来说,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时候,便是最乐观的糜竺都不敢妄言,只是迟疑道:“胜败怕是在五五之间吧?” 徐庶皱起眉头,嘴里道:“曹‘操’有军马七万,袁绍也有八万兵马,除却必要的留守人马,他们双方可以‘抽’调出十二万大军,而我青州军可以‘抽’调多少兵马应对?即便各地的兵马聚集起来,也不过九万之数而已”。 招兵买马,意味着要耗费钱粮,李贤入主下邳以来,一直由糜芳掌管钱粮。 此时,听闻众人有招兵买马之意,他忍不住说道:“几个月前不是才募了两万新卒吗?再募新卒,战力如何保证?” 徐盛笑道:“子方宽心便是,新卒战力不强,但用来守城却是绰绰有余,有他们留守地方,我青州‘精’锐老卒便可以‘抽’调出来,伺机以待”。 糜芳并不是真正反对扩军,他只是心疼钱粮的耗费程度。 作为富甲一方的地方豪族,糜氏积攒的钱粮足以支撑一场数万人规模的大战。 不过,一直以来,糜芳都保留着一个喜欢攒钱,不喜欢‘花’钱的习惯。 也就是说,成为李贤的“钱袋子”之后,糜芳最喜欢的工作便是将‘潮’水一般涌来的钱财归入库房,留待后用,反之,糜芳最讨厌的工作就是从库房中提取钱货,哪怕有李贤的首肯也不行。 此番,徐盛的解释让糜芳无言以对,再多的钱堆在库房中也只是死物,如果能用它们来换来一场又一场大捷,那自然物有所值! 于是,李贤当机立断,嘴里道:“我打算再招募一万兵卒,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并无异议” “好,就这么定下了,各地军马务必提高警惕,一旦贼军来犯,务必予以痛击” “喏!” 吕布战败之后,徐和的神策军已经撤回了徐州休整。 与曹‘操’麾下兵马厮杀了三五个月,张飞张翼德一身的杀气磨砺的干干净净。 期间,曹‘操’动用多员大将试图将张飞擒拿收降,可张飞却无一落败。 等到后来,再有曹军大将出现,张飞反而避而不战,只等对方‘露’出破绽为止。 三姓家奴,吕布的勇武,张飞看在眼中,服在心头。 即便以张飞今日的能耐,想要胜过吕布也是难上加难。 可是,就算吕布天下无敌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得一个兵败身亡的下场? 想到慷慨赴死、自愿断后的吕布吕奉先,再联想到刘备刘玄德,一时之间,张飞忽然觉得有些后悔。 为了刘备,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吗? 没错,忠义两个字是张飞的人生信条,一直以来,张飞都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实践这两个字,可是,到头来却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不信任! 刘备每到一地便派出人手与张飞联络。 对此,李贤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张飞没有离开投奔刘备的打算,他便不打算揭穿他们。 一开始,张飞为刘备的执着感动不已,他还以为是兄弟间的情分使得他们亲密无间,可是,等到后来,关于孔融的死因,刘备只字不提,而且他曾应诺下的解释迟迟不至。 没有解释也就罢了,偏偏刘备三番两次催促张飞,让其早些离开李贤。 李贤对张飞如此信任,张飞如何能够弃之不顾? 与刘备的迟疑比起来,李贤的信任显得弥足珍贵。 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派人跟踪张飞,更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无论张飞想去哪里,李贤都没有刻意的限制。 说到底,李贤对张飞非但不像个囚人,反而像是久违的客人。 张飞说什么,做什么,李贤能够做到的都竭力去做,极少让人催促。 无论李贤的出发点什么,最起码,他对张飞是真的好,而张飞也不是狼心狗肺之辈,让他抛弃李贤,回到刘备身边,一时之间有些割舍不下。 前些日子,张飞之所以上战场,为的就是能够偿还李贤的恩情。数月间,张飞斩将夺旗,立下赫赫战功,不过,与自己收获到的东西比起来,他还觉得自己亏欠李贤很多。 人情债最难还!张飞擦拭着丈八蛇矛,深深地叹了口气。 吕布败亡之后,兖州已无战事,便是曹‘操’麾下军马都懈怠起来。 这一日,忽有八百多骑呼啸而来,他们胯下的马匹全都裹上了厚厚的锦布,为的就是能够销声匿迹。 不过,马蹄磨损极大,厚重的锦布用不了多久便会磨损毁坏,那时候,隆隆的马蹄声,腾空而起的尘烟将无法遮掩。 在重重的护卫之中,一名白发初生的少年咬着嘴‘唇’,他的双‘腿’已经磨出了血迹,可他却倔强地咬紧嘴‘唇’,不发一言,而且在少年的眸子,隐约可见某种兴奋之情,仿佛笼鸟归林。 在骑军的最前方,一名锦袍军将正打马而立。 “赵将军,杨奉、李催兵马距离此处不过二十里,请将军速做决断” 打又打不过,还能做什么决断?跑呗! 赵云目视队列正中,那里有他辛苦数月的收获,他吁了口气,道:“传令下去,大军休息十息,即刻启程”。 “赵将军,杨奉、李催已经急红了眼,再这么逃下去,早晚会被他们追上,以我之见,不如由我留下来引开他们,这样的话,赵将军与天子同行,也好早日回返徐州” “不必如此!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赵云拒绝了这个提议,虽说,这个意见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却不想这么做。 一路行来,赵云一手调教出的‘精’锐骑军已经折损了三百骑。 一千人的骑军规模,若不是有了天子的护卫补充,早就折损大半了。 现在,赵云已经成功救出了天子,他不想再有一个骑卒的折损。 “将军!” “无需再劝”,赵云摆手让裨将不要多言,而他则掏出一袋‘肉’沫,吃了起来。一路行来,多亏了李贤研制的这等食物,否则的话,赵云这千余骑军早就因为粮秣补给的问题死伤殆尽了。 十息的休息时间,足以让‘精’锐骑卒完成吃饭、喝水这一系列动作了。 看着身旁的骑卒动作敏捷,军纪严明,天子刘协‘舔’了‘舔’嘴‘唇’,道:“若我有如此卫士,当扫清天下宵小”。 身旁一名军将笑道:“陛下,这天下是陛下之天下,这雄军也是陛下之雄军,听说徐州刺史李贤恪守君臣之道,是个难得的忠臣,只要陛下讨要,何愁李贤不准?” 刘协迟疑一番,嘴里道:“寡人之所以能够脱离苦海,靠的都是这些忠勇之士,我若是出言讨要,只怕于礼不合呀”。 那亲将正待多言,忽听得一阵呼喝声响起,却是十息的时间到了。 一名又一名骑卒翻身上马,他们整齐划一地完成了动作。 刘协强忍着痛楚,也在亲将的帮衬下重新上马。 “陛下,要不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想来那赵子龙不会拒绝的” “不可,军情紧急,如果在这里耽搁太久,一旦让杨奉、李催追了上来,那可就完了” “陛下,李贤会派大军接应吗?” “会的,李贤能够‘抽’调出赵子龙这等万人敌救出寡人,便一定能想出万全之策!” “陛下……” “好了,别废话了,快些赶路!” 刘协虽然从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可是,一想到日后可以重掌大权,他的心情便好的很。 这一次,为了跟上赵云的脚步,刘协将皇后等人全部藏了起来,只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接出来。 一开始,太尉杨彪并不赞成天子东行。 要知道,青州、徐州偏安一隅,天子东行,如何能马虎? 可是,天子一意孤行,杨彪拦之不住,只得应诺。 幸好,逃离李傕魔掌之后,天子展现出了难得的韧‘性’,这才让赵云成功突围,否则的话,如果刘协不能骑马,就算赵云有通天之能也束手无策。 出了关中,到了兖州,徐州还会远吗? 那李贤又长着一副什么模样? 刘协心中疑问万千。 ... 第四百四十九章误会 沉闷的马蹄声再度响起,千余骑军缓缓提速,前军三百骑负责哨探开路,后军两百骑负责监视追兵,中军五百骑守护天子。 自从明白此行的目的是救出天子之后,青州骑军便时刻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大汉立国数百年来,天子在寻常百姓心中一直是高不可攀的象征。 何为天子?上天之子也! 天子是不会犯错的,即便有错,那是因为受到小人蛊‘惑’。 强秦结束了战国七雄割据‘混’战的局面,可是,大汉才给与百姓数百年的长治久安。 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否则的话,百姓不会揭竿而起,走上谋反的道路。 兴平二年,‘乱’世将至,繁华的长安城因为李傕、郭汜相攻数月的缘故沦为一片废墟。 往日里好的能够穿同一条‘裤’子的李傕、郭汜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因为天子刘协! 对于李傕、郭汜来说,谁彻底掌控刘协,谁便掌有更多的话语权。 董卓死后,凉州军将一直缺乏一个强有力的领袖,面对外部的危急时,李傕、郭汜尚能团结一致,可是,一旦到了享受富贵荣华的日子,李傕、郭汜二人便起了间隙。 郭汜‘阴’谋将刘协劫持到自己的军营,不料未等郭汜下手,消息已经走漏,李傕抢在前面,派兵将刘协、皇后、宫人及大臣们劫去。 若不是原李傕部将杨奉、牛辅部曲董承改弦易张,赵云绝不会一击得手,救出天子一行。 刘协永远也忘不了兵荒马‘乱’的那一天,杨奉、董承的兵马在李催、郭汜的追杀下死伤殆尽,正是赵云神兵天降,救出了他! 那个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宛若无人之境的锦衣大将立下了救驾大功,可是,他却从不居功,就连陪‘侍’在天子身边的机会都让给了董承、杨奉! 刘协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他见惯了人情冷暖,自然明白,要想匡扶大汉,重振汉室,离不开赵云这等猛将相助! 大汉还有希望吗?当然有! 天子刘协是这样认为的,寻常百姓也是这样认为的。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黄巾军祸‘乱’天下,地方军阀自立割据,天子政令不出关中,即便如此,百姓也只是认为‘奸’佞‘乱’朝纲,只要“清君侧”便可以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正因为如此,自称汉室皇叔的刘备刘玄德才广博同情,进而在蜀地建立了政权。 后世里,曹‘操’是何等的惊‘艳’才绝之辈?官渡之战,败袁绍,击孙权,杀刘备,可是,终其一生,也没有废立天子。 是曹‘操’忠于汉室,不愿拂逆吗? 能够吼出“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等话语的人物,岂是一个甘为汉室鹰犬的忠臣? 其实,不是曹‘操’不想自立,而是形势不许罢了。 真正的历史上,兴平二年,天子刘协在杨奉、董承的护卫下,摆脱了李、郭的控制,逃往弘农,进驻安邑。又辗转东行。建安元年,时任兖州刺史的曹‘操’迎接刘协入驻洛阳。刘协赐曹‘操’节钺,标志着了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时代开始了。随后曹‘操’胁迫刘协迁都到许,改称许都,自从以后,开始进入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 这个时空,李贤穿越而来,他抢在曹‘操’之前,救出了天子刘协。 只要赵云能将刘协成功护送到李贤,李贤将成为大汉首屈一指的地方实力。 与曹‘操’、袁绍比起来,李贤最欠缺的是什么? 出身! 在讲究出身‘门’第的时代,李贤的出身注定了他将受到‘门’阀士子的鄙视,就连大多数寒‘门’士子也不会选择他作为效忠对象。 可是,如果天子驾临,李贤的号召力将得到成百倍的增强。 招贤令、招贤馆的存在只能招揽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真正自持才华的士子依旧会观望,会斟酌,这也是李贤麾下人才始终不多的缘故。 赵云打马前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他却不动声‘色’,只是一直向前,向前。 大汉天子正在千余‘精’骑的护卫下,出关中,入兖州。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李催、郭汜都将刘协视作禁脔,岂能坐视不理? 刘协出逃之后,李、郭二人当即‘抽’调骑军,大肆追捕,誓要追回刘协。 当然了,名义上,李催、郭汜用的却是“救天子、杀‘奸’佞”的名头。 凉州军何等的凶悍?虽说董卓死后,凉州军四分五裂,可是,他们的骑军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战力。 只要青州骑军稍一耽搁,凉州军便会扑上来,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受限于骑卒数量,赵云呕心沥血也不过训练出千余‘精’锐,可是,参与追击的凉州军却有三千骑! 就算青州骑军有马镫之利,想要以一敌三也绝无可能。 赵云生‘性’沉稳,他明白如何选择才能于己有利。 厮杀一阵,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有什么益处? 每一名青州骑军都是赵云的心头‘肉’,他不愿有一人折损,因而,赵云总是避而不战。 对于高速机动的骑军来说,只要大队人马狂奔不止,后头的追兵便很难有截杀的机会。 骑军怎么样才能前行不止呢? 首先,必须确保路线正确,如果不识道路,竟走冤枉路,早晚会被追兵追上;其二,必须破除干扰,如果前进的道路上布满了堵截的人马,就算赵云有通天之能,也绝难将天下连同麾下兵马全须全尾地带回青州去。 由此可见,负责开路的青州军压力极大。 成功救出天子之后,赵云一直待在前军,亲领三百骑军担负开路重任。 从关中到兖州,赵云军中的坐骑已经掉了几十斤的膘,不少坐骑甚至倒毙死亡。 若不是青州骑军一人双马,这千余骑卒早就支撑不住了。 脚踏双蹬,身体在马背上起起伏伏,赵云忍不住思绪万千。 从兖州到青州还有数百里路,这时候再想销声匿迹已然不可能了。 由于凉州骑军的存在,兖州的曹军一定会提高警惕,草木皆兵,那样的话,如何穿过曹军的封锁便成了一个难题。 幸好,青州军在前,凉州军在后,只要青州军动作迅速,反倒有可能借助曹军摆脱凉州军的追击。 摆脱马战实力极强的凉州军对于赵云来说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兖州的曹‘操’虽有骑卒,可是,他麾下最强劲的虎豹骑已经接连两次败在赵云之手,面对昔日的手下败将,赵云没有一点压力。 真正的压力在曹将身上。 兖州,济‘阴’郡。 驻守郡城的曹军大将吕虔眼皮狂跳,他喃喃自语,嘴里道:“吕布已经死了,这兖州应该没有战事了,可为什么我却心绪不宁,总有一种要发生大事的感觉?”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吕将军,城外十里有大股骑军出现”。 吕虔一惊而起:“来者何人?可曾看清楚旗号?” “骑军没有旗帜,但是速度极快” “战力如何?” “在奔驰的马背上依旧能够伸展自如,这伙骑军应当是难得的‘精’锐” “难道是虎豹骑?”济‘阴’承平已久,吕虔不认为有谁敢滋扰郡城,更何况是在当今这种局势下。 曹‘操’击杀吕布,重掌兖州大权,谁会在这时候进犯边境? 李催?郭汜? “再探!务必探清骑军意图” “喏!” 将报信的军校打发出去之后,吕虔眯缝着眼睛,嘴里道:“来人呐”。 “吱嘎嘎”,一名亲卫推‘门’而入,“吕将军有何吩咐”。 “传我军令,关闭城‘门’,严禁出入” “喏!” 突如其来的骑军让吕虔很是紧张,一个月之前,他听说在数十里开外的南武城曾有千余骑军奔驰而过,那时候,沿途间的曹军大为紧张,最后甚至惊动了曹‘操’。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骑军是隶属于吕布的,为此,曹‘操’甚至动用了许久未用的虎豹骑,可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直到吕布败亡,这千余骑军都没有出现,他们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从兖州穿境而过之后便不知去向。 有那么一瞬间,吕虔将城外的骑军与南武城外的那支骑军联系到一起,可是,他总觉得与理不符。 思来想去,吕虔决定亲自到城头看看,如果骑军意图对郡城不利,一定会奔赴此处,反之,如果骑军无意于郡城,吕虔只要将军情及时上报,那便有功无过。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这等阵势,起码有一千骑。 在城‘门’已闭的情况下,莫说一千骑,便是一万骑也难以破城而入。 按理说,吕虔应该气定神闲才对,可是,他还是感动心惊‘肉’跳。 到底怎么了? 骑军到底意‘欲’何为?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吕虔的双拳已经握的麻木了,这时候,城外依旧没见到大队骑军的踪影,反倒是哨骑有了回禀。 “吕将军,那伙骑军绕过郡城,径自往东去了” “往东?对方有多少人马?” “一千骑,不过,看这模样骑军应该还有后队” 吕虔吸了口冷气:“快快将此地军情传到州郡,不得有误”。 “喏!” 一千骑兴许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如果来得是几千骑,那么,这便是不可忽视的大事了。 三五千‘精’锐骑军足以在兖州掀起腥风血雨,如果曹军疏于防备,骑军甚至有夺城而入的可能。 身为济‘阴’郡丞,确保郡城不失,这只能说明吕虔无功无过,可若是因为怠滞军情的缘故导致兖州城池失守,曹‘操’一定会追究吕虔的罪责! 有那么一瞬间,吕虔甚至生出打马尾行,一探究竟的缘故。 吕虔终究过了年轻冲动的年月,他略一思索便拒绝了那个看似‘诱’人的念头。 骑军呼啸而来,行踪诡异,谁敢保证这是不是他们的‘欲’擒故纵、调虎离山之计? 吕虔老老实实待在郡城,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最好的选择,反之,如果吕虔因为擅离职守的缘故导致郡城沦陷,那又该当何罪? 深深地叹了口气,吕虔扶在墙头,久久不发一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名哨旗狂奔而来。 “报,吕将军,城西十五里出现大股骑军,数量在三千开外,旗号为郭、李” 吕虔眼皮一跳,定然是郭汜、李催的人马。 “再探!” 郭汜、李催在长安、洛阳待得好好的,怎么让麾下骑军蹿到了这里? 吕虔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一次,吕虔没等到哨骑,却等来了郭汜的大队骑军。 当三千骑军马呼啸而来的时候,城头上的曹军士卒尽皆失‘色’。 凉州骑军娴熟的马术着实令人惊叹,而他们身上凝聚出的杀气将他们的身份彰显无遗:来的一定是凉州‘精’锐铁骑。 奔驰了数百里,也只有凉州‘精’锐才留有余力。 五百步、三百步、二百步,骑军越冲越近,吕虔呼吸急促,他甚至看到了骑卒狰狞的脸‘色’。 一百二十步! 骑军的阵列忽地止步不前,为首一名军将莫要的家伙打马而行,他堪堪来到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外,大大咧咧地说道:“城上何人值守?我乃车骑将军李催帐下张苞”。 吕虔皱起眉头,他朗声应诺:“我便是守将吕虔,不知张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这三千多兄弟奔驰了几日,早就又累又疲,大家都想吃顿香甜可口的,不知吕将军意‘欲’何为呀?” 吕虔面颊‘抽’动不用,开什么玩笑,张苞可是李催帐下军将,与曹‘操’并无干系。 看在分出同源的面子上,招揽一顿吃食也就罢了,如果对方得寸进尺的话,吕虔的脸面往哪里搁,曹‘操’的面子又往哪里割? 想了半响,吕虔方才说道:“冒昧地问一句,张将军此番意‘欲’何为?” 张苞打了“哈哈”,顾左右而言其他。 明明知道真相,可是,由于诸多原因,张苞却不敢说出真相。 如果吕虔听说大汉天子就在前方的骑军之中,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禀曹‘操’。 这可是兖州! 万一曹‘操’出动大军,将天子救出,那张苞此行岂不是凭白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吕虔狡猾的很,张苞虽没明言,可他已经猜出了大概:“如果我猜的不错,张将军与适才那股骑军不是一路人,不知对否?” “不错,确有此事” “千余骑军而已,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张将军如此紧追不舍?” “家丑不可外扬呀,吕将军只要明白,车骑将军、后将军恼怒不已,一定要将前头的骑军尽数斩杀” 吕虔干咳一声,道:“这里是兖州,不是关中,张将军还是请回吧”。 张苞冷笑不已,如果他打算无功而返,又怎么会追到现在? “吕将军是要包庇叛贼吗?” “是非曲直自有世人评判,如果张将军不愿言明,我自然不会强求,不过,这兖州却不可停驻大军,否则的话,一旦曹使君有令,只怕会引起误会呀”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即彰显出了吕虔的‘胸’襟,又表明了兖州的态度。 吕虔听说过,曹‘操’对掌权的郭汜、李催一直不假辞‘色’,双方甚至有针尖对麦芒的模样。 这时候,吕虔强硬些,非但不会引发曹‘操’的不满,反而会赢得曹‘操’的好感。 张苞却是真的怒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曹‘操’已经忘了大汉律令吗?” 一言既出,众人当即耷拉了脑袋,只有吕虔冷笑不已:“张将军言重了,这天下是陛下之天下”。 张苞勃然大怒:“吕虔,你这是在挑衅吗?” 当着诸多手下的面,吕虔自然不能‘露’怯,“是又如何?” 张苞怒极生笑:“我明白了,原来那伙骑军是你们派出来的,我早该明白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吕虔矢口否认:“张苞,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骑军?” “到现在还要装蒜,难道这一切不是曹‘操’的诡计吗?” “张苞你真是疯了,我们连你们在追谁都不明白,你倒好,追人的本事差了些,栽赃陷害的能耐却很大嘛” 张苞冷哼一声,道:“我会将此事报与车骑将军、后将军知晓,让你家曹使君好生等着吧!” 吕虔不置可否。 张苞不再多言,当即绕过郡城,领军直追赵云。 擅入兖州,这可不是小事,张苞当即分出传信骑军,让其快马报与郭汜知晓。 深入曹军腹地,如果没有大队人马接应的话,即便成功抢回天子,如何全身而退也是个难题。 济‘阴’城,吕虔瞪大了眼睛,他深吁几口气,不发一言。 城内守军不多,据城而守的话还可一战,如果出城厮杀,兴许连城都守不住。 张苞大军入侵,这已经是大事了,对于吕虔而言,只要守住郡城,将军情及时上报,那便有功无过。 只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张苞呼啸而来,呼啸而过,嚣张跋扈,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着实不爽的很。 如果可以,吕虔真想与张苞痛痛快快地厮杀一阵。 那样的话,无论成败,都可一舒‘胸’中郁气! ... 第四百五十章过河拆桥 济‘阴’郡内承平已久,满打满算不过四千郡兵,其中,有两千多名郡兵龟缩在郡城内,真正看守军寨关卡的兵丁寥寥无几。 青州骑军绕过郡城,一路狂奔,前方的军寨甚至没得到外敌入侵的消息,这就给了青州军乔装潜入,漫天过海的机会。 如果时间宽裕,赵云甚至有把握不损一兵一卒便顺利过境,只可惜,身后的凉州追兵宛若附骨之蛆一般,怎么也甩不掉,一旦青州军在前方耽搁过久,凉州军便会拉近双方的距离。 青州军已经狂奔了半个时辰,骑卒尚且支撑的住,可他们胯下的骏马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若是再疾驰下去,这千余坐骑定然会折损大半。 为了救出天子,赵云这支骑军几乎没得到过像样的休整,他们宛若流寇一般,竭力将机动‘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虽说一人双马,可是,再好的坐骑,如果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也会因劳生疾。 数月间,可供替换的备用坐骑已然消耗殆尽,剩下来的每一匹马都珍贵无比。 在马匹匮乏的中原地区,一旦战马折损,想要补充都极为困难。 赵云回首环顾,军卒尽显疲‘色’,坐骑口鼻已经喷出了白‘色’的雾气,人马俱疲,必须加以休整。 只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作为临时营地,一旦发现敌情,大队人马岂不是陷入险境? 天子刘协就在军中,赵云不能容忍任何疏漏。 “胡大,你是济‘阴’人,我且问你,附近可有浮桥?” 唤作胡大的骑卒是赵云此行最大的仰仗。 沿途间,李贤虽然早已使人绘制了地图,可是,荒野平地,连个参照物都没有,除非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否则的话,就算是赵云都很难将地图与四周的实物环境联系起来。 听得赵云闻讯,胡大当即环顾四周,寻找印象中的参照物。 此时,正是秋冬之‘交’,草木渐渐枯黄,树叶随风飘落。 附近没有高山,在这般荒野中,胡大瞪着双眼,竭力思索,忽而,他眼前一亮,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道:“赵将军,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那棵大树我有印象,在树东五百步便是泗水,方远十多里,只这里有座浮桥”。 赵云强忍住喜‘色’,道:“喔?泗水深度如何?人马可否泅渡?” 胡大明白,赵云这是在担心追兵过河,他摩挲着下巴的胡须,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赵将军宽心,流经此处的泗水最是急湍,如果没有浮桥,就算是水‘性’再好的汉子也得望河兴叹”。 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一直压在赵云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迫不及待地叫嚷起来:“胡大,你且头前开路,即刻找到浮桥,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喏!”回到土生土长的济‘阴’郡,胡大眉目间俱是喜‘色’。 要知道,李贤李使君已经有言在先,只要大功告成,作为向导的胡大会得到额外的犒赏。 李贤李使君出手向来大方,而且他言出必践,胡大相信,李贤一定不会亏待他! 这般想着,胡大更为卖力了。 没多久,胡大在两名骑卒的护卫下狂奔而回。 “赵将军,我没有记错,浮桥就在大树那头” “好,来人呐,传令下去,大举过河休整!” “喏!” 好不容易得了休整的军令,骑卒们俱是大喜过望。 久经战阵,饱受赵云摧残的军卒也就罢了,他们过惯了这等辛苦的日子,可是天子刘协何时受过这苦? 红肿的大‘腿’已经彻底麻木,如果不是马腹上绑有马镫,说不定刘协早就因为乏力的缘故摔落下马了。 “陛下,咱们停下歇歇吧,再这么下去,咱们没到青州只怕就已经累死了” 刘协板着脸,喝斥道:“闭嘴,子龙将军千辛万苦才将我们救出苦海,岂能半途而废?” 杨奉叹了口气,嘴里道:“陛下,你瞧瞧,坐骑已经快撑不住了,如果再不休整,这坐骑定会倒毙身亡”。 刘协虽不懂马,但是,胯下汗津津的坐骑却是事实,他第一次犹豫起来,要不要干涉赵云的决定? 一路行来,赵云用自己无双的智谋、悍勇绝伦的武力赢得了刘协的信服。 多少次,如果不是赵云逢凶化吉,刘协早就被人捉了回去! 现在,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刘协觉得有必须要提醒一下赵云。 心中刚刚有了决断,忽而,耳畔传来一阵欢呼声:“过了渡桥便休整!” 终于盼到休整的时刻! 渡桥在哪里? 刘协早已经累的乏了,只是不想丢了天子的颜面,所以才咬牙硬撑。 现在终于有了盼头,刘协怎能不喜? 忍一忍,熬一熬! 关中三辅之地都闯了出来,还有什么熬不下去的? 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刘协畅快地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刘协没有强出头,否则的话,岂不是干涉到了赵云的决定? 赵云是刘协最为看重的将军,除非真正必要,否则的话,他不愿给赵云留下“‘乱’指挥”的印象。 数里的路程转瞬及至,没多久,在胡大的带领下,青州军很快便来到了浮桥。 在浮桥外侧,有三五十名曹军在驻守。 吕布执掌兖州时,济‘阴’郡便没受到太大损害,等到曹‘操’卷土重来,更是一切照旧。 浮桥附近的简陋关卡便是曹‘操’为了收取商税所设置的,往日里,商贾百姓途经此处,都要缴纳定量的过河费,否则的话,守军便将其驱逐出去。 商贾千里行路只为财,绕道他处,既‘浪’费了时间,又增加了安全隐患,因而,多数商贾都打着破财消灾的念头,如数缴税税赋。 济‘阴’身居兖州腹地,罕有贼寇的踪影。 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关卡的军卒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提枪杀敌是什么时候。 当不辨服饰的骑军陡然而止时,关卡的几十名曹军已经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间冒出一支骑军出来? 在曹军又惊又怕的时候,胡大催马上前,娴熟地说道:“曹使君有令,让我等即刻回返,诸位兄弟,叨扰了”。 曹军面面相觑,眼前的这支骑军,人与马仿佛从泥土中捞出来的。 奉使君之令,执行隐秘任务? 口气倒是大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形似头目的曹军校尉干咳一声,道:“你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胡大嗤之以鼻:“笑话,自然是从郡城来,要回去见使君”。 谈话间的功夫,几十名曹军已经纷纷站起身来,他们摆出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赵云只是扫了一眼,便翻了个白眼,道:“没时间啰嗦了,冲过去吧”。 “喏!” 胡大惋惜不已,眼瞅着一份功劳就要立下了,谁曾想竟然冒出这等事情 赵云一马当先,趁着拒马还没有布置妥当,他单骑冲阵,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赵云身后,数百名青州前军已然跟了上来。 “且住!”桥头的曹军还是叫嚷起来。 住个鸟!已经到了这时候,谁再住手,谁便是天大的傻瓜。 赵云自然不是傻瓜,时间紧迫,他大吼道:“军情紧急,拦路者,死!” 一个死字出口,赵云已经打马冲到了守军跟前。 高大的马匹喷出白‘色’的水雾,曹军士卒惊恐不已。 骑军人数极多,而且看上去凶神恶煞,眉目间俱是杀意,这等人物,谁敢招惹? 一言不合便要拔刀杀人,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怕是最‘精’锐的虎豹骑都没有这阵势吧? 千钧一发之际,此处的军校灵机一动,嘴里道:“啊呀呀,放行,快快放行,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知一家人呀”。 管他是不是自家兵马,这时候,自己能够活下去才是要紧事! 把守浮桥的曹军想通了这点,态度自然转变的极快。 “此人着实有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子刘协已经来到了赵云身旁。 赵云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守军吓成这副模样,那待会儿将浮桥焚烧后,守军又会怎样? 刘协自然不知道,他只是侧耳聆听,仔细盯着赵云的一举一动。 曹军已然认怂,自然不敢‘乱’捣鬼。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一千名骑军连同他们的坐骑便尽数过河。 这时候,一直监视曹军的胡大方才退往对岸。 临行之前,胡大按照赵云的吩咐,向曹军说道:“有一股凉州骑军正在后头,他们可不比我们好说话,你们若想存活,那便逃命去吧!” 曹军骇了一跳? 凉州军? 凉州军不是盘踞三辅之地吗?怎么越境到了兖州,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时之间,数十名曹军面面相觑。 适才,青州骑军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渡河的时候,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秩序井然。 这绝不是流寇!连‘精’锐如斯的人马尚且对凉州军退避三舍,曹军又如何敌得过? 曹军虽然疏于战阵,可是眼光却毒辣的很,他们一眼就看出来,适才过河的骑军俱是‘精’锐。 刚才若是真的厮杀起来,骑卒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解决战斗。 这到底是谁的人马? 幸好刚才没有多做拦阻,否则的话,这会儿岂不是已经死定了? 无穷无尽的后怕涌上心头,不少曹军已经汗湿衣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赵云等人尽数过河之后,曹军还怕他们杀人灭口,幸好,对方只是过河,并没有痛下杀手。 不过,胡大的最后说的话却萦绕在曹将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怎么办? 逃走?擅离职守可是按照逃卒论处的。 如果上官秋后算账,谁能抗的下这等罪责? 可是,与受罚相比,凉州军的威胁更是迫在眉睫。 董卓没死的时候,凉州军便以凶狠、血‘性’闻名天下,真要是被他们抓住了,能够速死都是一种奢望。 “铿铿铿”,渡河的青州军已经开始拆桥了,留给曹军的时间不多了。 “噗”,一块木板掉落水中。 浮桥这头的曹军又惊又怕,这他娘的是要过河拆桥啊! 过河的强军是何等的勇猛?可是,连他们都得过河拆桥以避追兵,这岂不是从另一方面衬托出追兵的强悍? 能够在这处关卡中作威作福的军卒,没有一个是傻子,电光火石间,他们便作出了决断。 “且慢,且慢,且容我等过河!” 曹军吼出一声之后,生怕青州军不肯停手,于是他依旧大吼大叫:“放我们过河,我可以带你们闯过下一个关卡”。 如果对方是虎豹骑,或者是曹军的其他军马,早就会拿出曹军的令符,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遮遮掩掩的,一有不妥便‘露’出强硬的模样。 曹将狡猾,竟然看出青州军的虚实,究竟该如何选择? 继续拆桥?还是说让曹军过河,一探究竟? 青州军停下拆桥的举措,等着赵云的决断。 “让他们过来吧”,没多久,赵云便下达了军令。 过河的青州军全都瘫软在地,不愿动一根手指头。 不过,在赵云看来,几十名曹军而已,他们对青州‘精’骑压根构不成威胁。 没多久,曹军渡河而来。 赵云施了个眼‘色’,于是,“过河拆桥”的行动依旧在继续。 “你认识下一个关卡的军将?” 魏茂连连颌首:“认识,我与三十里外的守将是总角之‘交’,有我在,大军畅行无阻”。 赵云似笑非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很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们有自己的向导,如果你胆敢耍‘花’招,我一定让你死得很惨”。 “不敢” “好了,附近哪里有村落,你们帮着采购一些‘精’米,坐骑累得很了,需要补充一番” 有了展现的机会,魏茂很是兴奋:“将军稍待,我去去就来”。 “带上钱袋,不能亏了百姓” 魏茂笑道:“喏!” 与疲惫不已的青州军比起来,魏茂的人马显得很是‘精’神。 如果真是自家军马,寻粮的事情让魏茂自己一个人忙活便好了,可是,赵云却为魏茂另配了一百人。 这一百人是做苦力的,真要是买到了‘精’米,豆子,赵云还要靠他们将东西运回来。 有浮桥的阻隔,一两日之内,凉州军是追不上来了。 泗水的流势太猛,没有浮桥,等闲军马别想过河! “忽忽忽”,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宛若擂鼓一般,声势骇人。 军卒们是真的太累了,他们过河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扑倒在地睡上一会儿。 赵云没有太过苛责,他只是留下五十名军卒轮值,以备不测。 青州骑军的一身本领都在马背上,如果有敌人发动突然袭击,而青州骑卒来不及上马,那么,青州军必然战败。 赵云久经战阵,自然明白,这时候必须保留必要的警戒力量。 逃亡了数百里路,无论是人还是坐骑,都没得到妥当的休息。 “赵将军,西岸有烟雾腾起,八成是西凉军的追兵到了” 赵云皱起眉头,道:“这么快?” “要示警吗?” “不必,毁了浮桥,西凉军想要渡河没那么容易” “之前探马不是回禀,说那张苞已经去了济‘阴’郡城了吗?怎么这么快便赶了过来?” “我琢磨着,应该是西凉军与曹军不欢而散,所以才这么快追过来,否则的话,西凉军理应停下休整一番” 这一路逃,一路追,刚开始的时候,青州军还有备用坐骑替换,可是,自始至终凉州军都没有备用坐骑。 自从董卓死后,西凉军的一点家底很快被李催、郭汜等人瓜分完毕。 这次追捕,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李催绝不会让张苞领军出击。 青州军尚且累的喘不过气来,凉州军自然更是疲惫,他们都巴望着能够好生休整一番。 沿途间,青州军已经丢弃了许多坐骑。 空闲多的时候,赵云便会使人将坐骑洗刷妥当,好生吃上那么一顿,而多数时候,由于时间紧迫,赵云只能使人取走马蹄下的马蹄铁以及马腹上的马镫,连马‘肉’都来不及吃。 马蹄铁可以确保坐骑使用更长时间,而马镫可以大幅提高骑卒的战斗力,这两样物事是李贤独有的,赵云可不想泄‘露’出去。 两件划时代的兵器变革,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 当然了,与所谓的虚名比起来,还是实惠来的更好些。 李贤宁愿闷不吭声‘阴’掉那些意图对头图谋不轨的‘混’账,也不愿因为过于大意,丢掉手中的杀手锏。 赵云身为李贤得力臂膀,对李贤的意图知之甚祥。 因而,此番逃亡,赵云决定保留住秘密,以做杀手锏。 “轰隆隆”,不知道过了多久,凉州军的前锋终于抵达了河边。 此时,河对岸的浮桥已经尽数损毁。 “他娘的!”张苞兴冲冲而来,不过,当他见到浮桥残骸的刹那,满腔的欢愉在此刻戛然而止。 “找船!” 当然了,最令张苞受不了的是,赵云好像故意在气他,就在浮桥那端安营扎寨。 这他娘的是**‘裸’的挑衅呀! 不成,必须过河一击,否则的话,岂不是沦为他人笑柄? 可是,没有桥,没有船,大军怎么过河? “河水能过人吗?” “怕是不能” “来人呐,沿着河流搜寻,一定要找出渡河之处” “喏!” 西凉军俱是北人,他们中几乎没有可以游泳的人。 面对汹涌澎湃的泗水,不少西凉军甚至觉得恐惧不已,他们见惯了一览无余的大草原,也在清澈的溪边饮过马,可是,像泗水这般急湍的河流却少之又少。 “浮桥可以修好吗?” “须得找到河船,绳索,木板,否则的话,绝难成事” 对岸的青州军虎视眈眈,他们会任由浮桥修复?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赵云之所以将营地选择在这里,就是为了及时压制追兵。 被数千骑军追了这么久,青州军早就想报仇雪恨,只是苦无机会。 眼下,凉州军正在对岸,他们会给青州军报仇的机会吗? ... 第四百五十一章陷阱 尘烟腾空而起,纷‘乱’的人吼马嘶声不绝于耳。 大队大队的西凉军聚集在泗水西岸,密密麻麻的阵列一眼望不到边。 不时有哨骑在来回奔走。 唯一的浮桥已毁,西凉军失去了追捕的最佳时机; 张苞‘阴’沉着脸,嘴里问道:“天子在对岸吗?” 辛辛苦苦追了一路,如果半途间天子刘协来个金蝉脱壳,张苞找谁哭去? 西凉军校自然明白天子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天子,什么前将军、后将军,什么郭汜、李催,压根算不得什么,天下手握重兵的地方郡守数目众多,哪里还有西凉军的容身之地。 在繁华的中原待的久了,谁也不想再回到西凉的苦寒之地。 因而,军校对天子刘协同样用心:“前哨已经将范围扩大到了八里,依旧没有发现其他人马,看模样,天子就在对岸”。 “天子会不会与他们分道扬镳?” “不会,这伙骑军显然不是曹‘操’的兵马,否则的话,他们进入兖州之后,躲入济‘阴’城便是了,又何必东躲**?” 张苞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曹‘操’的兖州军即可,否则的话,千余‘精’骑将如鱼得水”。 “将军所言极是,无论这伙骑军有什么来路,他们定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宣布天子的存在” 张苞冷笑不已:“到了这时候,就算见了天子诏书,我也不会承认”。 西凉军校深以为然,董卓在位时,西凉军在关中三辅之地是何等的跋扈? 挟天子,令诸侯,‘逼’得各路郡守刺史联袂来攻。 可结果怎样?讨董大军在虎牢关前无功而返,若不是貂蝉的美人计奏效,董卓绝不会死的那么早。 若是董卓不死,西凉军又哪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董卓死了,西凉军四分五裂,最后还被不明身份的骑军趁虚而入,劫走了大汉天子。 天子是皇权的象征,西凉军必须夺回他,否则的话,各地诸侯一定会群起攻之! 数月来没日没夜的追逐,不断有军卒掉队,可是,张苞的主力却依旧紧追不舍。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谁曾想,到头来竟然被一条河流拦住了。 泗水,竟然无船可用。 一江之隔,江水的两头,西凉军、青州军隔江而望,天子就在河对岸,然而,西凉军又能怎样? 张苞又累又乏,他强忍着倦意,嘴里道:“另一处浮桥在哪里?可曾搜罗到渔船?” 如果不能过河,再多的兵马也无济于事。 张苞颇为懊恼,如果不是在济‘阴’城下耽搁那么久,说不定已经将天子一行堵住了。 西凉军校皱起眉头,低声道:“我已使人问了,下一处浮桥尚在二十六里之外”。 “船呢?” “此处民生穷弊,只有小船,而且数量不多” “多少?” “不过十余只而已” 十只船,每次运载六七人,一次运输也不过六七十人而已。 不过,相对于绕道而行,用渔船夜间潜过河,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了。 “先将渔船聚到一处,找到称职的舵手,今夜子时一并渡河夜袭” “喏!” “传令下去,将士们好生休整一番吧,子时得令出击” “喏!” 将令一出,西凉军当即席地而卧。 秋冬之‘交’,天气转寒,连续追逐了几十个时日,军卒们只想找个地方好生睡上一觉,可是,军校们却考虑的更为周全。 “都他娘的起来,去捡些柴禾” “没有柴禾,今夜你们这帮‘混’蛋都得冻死” “快,快起来,别装死” 在将校的喝骂声中,西凉军卒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子,到处找寻枯木、树枝。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阵阵扑鼻的香味从河对岸传来。起舞电子书75 “真香!” 疲惫与饥饿并存的西凉军闻到之后更是焦躁。 大军追的太急,辎重营根本跟不上。 西凉军可没有青州军那般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他们没有盐、没有酒、没有炒面,只有星星点点的野菜,以及少之又少的猎物。 数千军马聚集在西岸,人吃马嚼都是一个大问题。 马驹没有‘精’料,只能吃些枯草,喝些冷水,一顿也就罢了,如果顿顿如此,再好的马匹也会掉膘,甚至有可能落下病根。 亲卫将一只烧烤妥当的野兔递了到张苞跟前,张苞狠狠地咽了口唾液,嘴里道:“将‘肉’剁碎了,做成‘肉’汤,让大家伙儿都尝尝味道”。 “将军!” “照我说的去做” “喏!” 没多久,军卒们便喝到了鲜美的‘肉’汤。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张苞让‘肉’的事迹顿时在军中传开了。 如此爱兵如子的将军,应该是个好官儿才对。 这时候,张苞在军卒心中的地位攀升不止。 泗水东岸,李贤百思不得其解。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张苞是何等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可是,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张苞就能够放下身段,和声气语地与军卒打成一片,其中的转变着实惊人。 懂得收买军心士气的家伙,岂是等闲之辈? 夜‘色’降临,双方兵马都已经填饱了肚子。 除却留下必要的警戒人马之外,青州军、西凉军都是披甲而卧。 已经到了这时候,赵云依旧没有睡去。 困的连打数个喷嚏,刘协也强忍着,紧紧地跟在赵云身旁。 “赵将军,你觉得今夜西凉军会夜袭吗?” 赵云围着营地转了一圈,嘴里道:“天‘色’已晚,陛下劳累了一整日,应该早些歇息才对”。 刘协的‘腿’根确实火辣辣地痛,虽然已经抹了‘药’,可是,如果剧烈运动,依旧会痛彻心扉。 “我待会儿就去睡,对了,赵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在赵云跟前,刘协从不称孤道寡,他都以“你、我”来称谓。 一开始,赵云还试着纠正了几次,可等到后来,刘协依旧不曾改正,慢慢地,赵云也就懒得去管了。 “身后的西凉军将追了这么久,区区一条泗水哪能拦得住他们?我估‘摸’着,他们定会夜袭,当然,也有可绕道远击” 几十里的路程,快马奔驰一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若不是马匹已经乏力,张苞早就下达大军绕道开拨的消息了。 现在,人马筋疲力尽,西凉军不经过一番休整,眼瞅着是无法上阵厮杀了。 人是奇怪的动物,疲惫‘交’加的时候,往往只要咬咬牙便可以熬过去,可是,一旦有了懈怠的念头,疲惫便席卷而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两岸的军卒都已经累乏了,他们匆匆吃了些东西,然而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听说西凉军不会善罢甘休,刘协脸‘色’一变,嘴里道:“这帮贼子,狼子野心,怎么不见曹‘操’的军马?” 毫无疑问,只要刘协打出车驾,临济的郡官不敢不从。 可是,李贤千叮咛万嘱咐,在人马抵达青州之前,不可暴‘露’刘协的身份,除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 曹‘操’多次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也就是说,明面上,曹‘操’也是个忠君的。 赵云好不容易才将天子从长安三辅之地带到兖州,如果被曹‘操’掳走了,如何向李贤‘交’待? 当然了,心中所想不能宣之于口,否则的话,要是被曹‘操’看到了,一定会勃然大怒。 赵云念头急转,方才想出一个措辞:“曹‘操’刚刚击败吕布,眼下正忙着兖州事务,只怕轻易不会‘露’面”。 “吕布是个忠义之臣!” 借助李贤的名头,关中大旱的时候,吕布与李贤一道运送了数千石粮秣入城。 相对于好不配合的关中豪强,吕布、李贤给刘协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李贤也就罢了,日后还有相处报答之道,可是,战死的吕布该如何体恤他? 又闲谈了一阵,刘协终于沉沉睡去。 赵云也很是疲惫,他缓了几口气便休息了。 子时,十多艘渔船上坐满了西凉军卒。 幸好夜间无风,否则的话,一场海风便足以让所有的船只倾覆河底。 张苞吸了口气,低声说道:“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百余名军卒能够给青州军带去多大的伤害? 张苞自己都没谱。 说来也是憋屈,来去如风的青州骑军作战极为犀利,张苞为首的西凉军追了这么久,竟然‘摸’不清他们的来路。 夜微凉,星光黯淡。 “哗哗”,河水流淌的声音在夜间格外的响亮。 张苞揪紧了心弦,夜袭能否成功,这百余名军卒肩负着重大使命。 只要军卒能够顺利过河,他们便可以用船只系桥墩处。 夜‘色’深沉,西凉军在张苞的喝斥下,三五成群地聚到了一处,他们等着搭成浮桥。 桥上的木板已经被拆了个干干净净,眼下,只有光溜溜的两根桥墩立在那里。 时间仓促,赵云没来得及将桥墩毁掉。 不过,也幸好赵云没有彻底拆干净,否则的话他去哪里寻找合适的‘诱’饵,引‘诱’西凉军上钩? 张苞恨不得将赵云扒皮‘抽’筋,赵云也想将其干掉。 今夜,西凉军打算夜袭,赵云又何尝不想收拾西凉军? 十多只渔船破‘浪’而来,没多久便抵达河岸。 渔船太小,每船只能装载两三名军卒。 渡河上岸的西凉军越来越多了。 “将军,动手吧” “住嘴”,赵云勃然大怒,他已经提醒过无数次,在潜伏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发出声响。 适才那般动静兴许已经惊动了西凉军,万一对方知难而退,赵云潜心准备的‘诱’饵起步是完全没了用场。 幸好,西凉军不受干扰,依旧按部就班地装卸人马。 没多久,百余名西凉军卒尽数下船。 空船返航,他们的使命是捆缚在一处,为大军充作浮桥。 桥墩倒是有的是,可是,船只起起伏伏,很是难行,就算固定妥当了,也会因为风‘浪’的缘故很是起伏。 休整了几个时辰,赵云觉得很是满意。 西凉军不知死活,已经将所有的船只捆缚起来,他们意图加快渡河的速度。 终于,第一名用浮桥过河的西凉军抵达对岸。 表面上看,青州军无所防备。 张苞松了口气,一切顺利。 今夜,对岸的骑军将在劫难逃。 张苞却不知道,真正在劫难逃的人却是他的西凉军。 当过河的军卒数量膨胀到五百人的时候,一‘波’突如其来的箭矢打‘蒙’了所有的西凉军。 为了保持隐蔽些,西凉军没有火把,可是,他们却相互偎依着取暖,因而,只要事先有所防备,箭手便可以轻易将箭矢‘射’中。 “噗噗噗”,“啊,啊,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陡然划破夜空。 虚假的安宁瞬间杳无踪影,瞬间,东岸,喊杀声大作。 侥幸未死的西凉军呐喊着往前冲去,今夜摆明了是个陷阱,滞留原地有死无生,还不如趁‘乱’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张苞惊怒‘交’加,不是说对岸的军马没有防备的吗? 为什么对方却好像早有预谋的样子,难道说,自始至终都是对方的伎俩? 张苞吸了口冷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的将领也太过恐怖了,竟能算计的如此狠辣。 怎么办? 派出援军? 浮桥只有一处,渡河的话,只会陷入半渡而击的窘境,可是,放人渡河的兵马不顾?任由他们陷入绝境?如果真的如此,西凉军的士气必将一落千丈,日后,将没有人愿意上阵厮杀。 一根有一根的火把往河岸投掷而来。 借助火把忽闪而过的光亮,箭矢狠辣地疾‘射’而来。 间或有西凉军卒中箭身亡,然而,更多的军卒却呐喊着往前冲去。 军卒的想法很简单,能够逃跑的话,没有人愿意厮杀,可是,如果真的没有生路,军卒也不介意拉上几个垫背的。 “杀,杀,杀!” 意气风发的赵云迎着凛冽的西风,迈步疾冲。 黑夜中,若是纵马疾冲,很容易落马受伤。 因而,赵云打算下马步战。 ‘精’锐的青州骑卒在上马之前便是各自军中的佼佼者,让他们下马厮杀,好不生疏! 胡大行在队列的最前端,他的脸颊因为过度的兴奋而胀的通红,沸腾的血液为他充满了全身的气力,此时此刻,肺腑中的‘激’情让他无所畏惧。 一直以来,西凉军追的人肝火旺盛,如今,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怎不令人惊喜?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赵云带领近千军卒宛若一张渔网,将渡河的西凉军团团围住。 西凉军胆气已丧,没有援军,他们完全没了支撑下去的信念。 此时,青州军齐声怒吼:“杀!” 震天的怒吼骇人心跳,西凉军完全没想到,近距离对敌,青州军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张苞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绕道他处了,何苦来者,何苦来者? “将军,贼人狡诈,已然设下陷阱,我军该如何是好?” 按兵不动?张苞真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已然渡河的军卒们却陷入绝境,身为主将,张苞必须有所作为。 渡河救援是个蠢主意,那么,西凉军又能做些什么呢? 夜‘色’深沉,弓手连压制打击都做不到,只能望河兴叹。 如果不是泗水,西凉军凭借数量优势,完全可以将青州军包围,抄截,可是,眼下,青州军却使出计策,让西凉军失去了数百兵马。 千余名身着红‘色’棉甲的军汉组成了一个个齐整的方阵,他们在各级小校的呼喝下不急不缓的迈动着步子,以最省力的法子,一点一点挤压着西凉军的生存空间。为了防范西凉军突围逃窜,在军阵的左右两翼都留有少量的骑军来回游弋。 已经到了这时候,将渡河的五百西凉军尽数歼灭才是要紧事。 张苞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急切间,他‘抽’刀砍翻了几个四处逃窜的‘乱’兵,嘴里恶狠狠的喝骂道“左右何在,随我渡河冲杀,救出胞泽”。 张苞一言既出,四周军校当即相顾失‘色’。 “将军不可” “将军三思” “半渡而击乃兵家大忌,前锋已然沦陷,我等不可莽撞呀” …… 劝诫声此起彼伏,都是劝阻张苞,让其不可莽撞的。 张苞又是庆幸,又是恼怒,他庆幸的是,只要没有‘逼’迫鼓动,大军便不必冒险了,而他恼怒的却是,到了这要命的时候,竟然没有一名有血‘性’的军将。 似乎为了估计‘激’怒张苞,对岸的赵云没有急着杀死渡河的西凉军,他只是让军卒缓缓上前,一步一步地收割残卒‘性’命。 不远处,天子刘协浑身颤抖,第一次近距离观望这种厮杀,他只觉得兴奋不已。 “男儿大丈夫当如是!” 漆黑的夜也不能遮掩赵云的身影,在刘协眼中,赵云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明显。 以少胜多,有勇有谋,若有如此帅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刘协从未放弃过重振汉室江山的念头,蜗居在长安的时候,他便朝思梦想,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现如今,在赵云的帮助下,刘协终于逃脱牢笼,成为自由人,此时,距离他的梦也更近了。 ... 第四百五十二章我乃常山赵子龙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泗水东岸的喊杀声终于告一段落。 西凉军夜袭不成反被套,先期渡河的五百兵卒原本打算巧立奇功,谁曾想,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自己都折了进去。 除却野渡泅水的几十名兵丁以外,五百兵卒无一落网,尽数折损。 五百人呀,就这么折损了,可到头来,西凉军却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 打成这副模样,泗水西岸,张苞又羞又恼,天还未亮,他便统领大军绕道他处,意图堵住青州军的退路。 先锋折损,张苞必须有所反应,否则的话,他拿什么来驾驭麾下的数千兵马? 西凉军中尽是桀骜不驯之辈,西北苦寒之地炼就了一批吃苦耐劳、悍勇厮杀的老卒。 老卒只信奉强权,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张苞武艺高强,在西凉军中算是数得着的悍将,谁曾想,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今日竟然中了计! 夜袭敌营,这本是张苞竭力主张的计策,到头来,非但没能大获全胜,反而折损了数百兵卒。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大意中了陷阱,吃了败仗,这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对于西凉军来说,他们真正恼怒的却是张苞的态度:先锋营陷入绝境时,张苞竟然按兵不动,没有采取任何举措。 都是**凡胎,脑袋掉了一样会死,先锋营的遭遇难免会让人联想到自己身上。 今日,先锋营绝望挣扎,张苞毫无反应,他日,轮到己方陷入绝境,张苞是不是会作出同样的举措? 军将在军中建立威信,兴许需要许许多多的铺垫,可是,如果威望跌落,也许只需要一两件事情。 张苞是从低级军将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军卒的疑虑,他自然很是明白,因而,他不顾夜‘色’深沉,依旧下达了大军开拨的命令。 浮桥两侧已经成为西凉军的伤心地,徒留无益,待的久了,于军心士气毫无益处。 “轰隆隆”,马蹄声愈行愈远。 数千名西凉骑军就这么退了? 往日里,西凉军是何等的嚣张? 青州军辗转腾挪,为的就是逃出一条生路,可是,张苞统领的西凉军却紧追不舍,多少次,刘协生出绝望无助的念头,是赵云,一次又一次给了他坚持下去的信心。 毫不客气地说,在刘协心中,赵云便是从不言败的战神。 泗水东岸,刘协笑道:“子龙将军智勇双全,吓退了西凉军”。 后世里,长坂坡七进七出的杀将岂是等闲之辈? 赵云出言谦逊了一句:“不过是军卒卖力罢了”。 说的轻巧!杨奉‘艳’羡大出风头的赵云,嘴里酸溜溜地说道:“西凉军主力犹存,怕是不会轻易退缩”。 刘协皱起眉头,嘴里道:“怕什么?只要有子龙将军,西凉军来到多少都是枉然!” 胡大深以为然:“陛下所言极是,咱们青州军何曾怕过谁?” 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共鸣,不少军卒全都颌首应诺,他们大声叫嚣着要将西凉军碎尸万段。 当然了,赵云只是笑笑,并没有当真。 这可是兖州,是曹‘操’的地盘,谁也不清楚西凉军有没有将天子的事情泄‘露’出去,万一刘协身在骑军的消息传出去,曹‘操’肯定会动用全部的人马拦截各路。 再者,就算曹‘操’未与西凉军勾搭到一起,张苞统领的数千名骑卒也不是善茬。 夜战设伏,可一不可二。 张苞已经吃了一次大亏,定然不会轻易上钩,这时候,对青州军来说,最好的选择便是快些赶路。 下邳城,李贤正在舆图前感慨万千,忽而,屋外传来一阵声响,“报,主公,飞鸽传信”。 “喔?是谁的书信?” “小人不敢善专,还是主公自己看个明白吧” “好”,李贤不置可否,他接过书信,一字一语地看了起来。 只是看到第二行,李贤便一惊而起,他大喜道:“哈哈,成功了,老子成功了,曹‘操’曹阿瞒,这一次,看你拿什么与我斗”。 话音刚落,李贤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事,“哎呀,我得早些动手!” 传令军校只是闷不吭声,等待李贤的号令。 赵云已经救出了天子刘协,眼下已然进入兖州境内,那么,李贤要做的事情便是‘抽’调大队人马,考虑增援的法子。 “速速传召,让相关人等即刻前来” “喏!”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又是一炷香的时间,糜竺、徐庶等人尽数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候李贤的指令。 李贤琢磨了半晌,嘴里道:“诸位,赵子龙已经到了兖州,西凉军紧追不舍,我琢磨着应该派人增援,你们以为如何?” 徐庶扶着额头,嘴里道:“曹‘操’刚刚击溃吕布,兖州百废待兴,如果我军进入兖州,只怕会让曹‘操’大举入侵”。 “曹‘操’又有什么了不起?” “我们青州军可不是吕布的兵马,就算真刀真枪地比拼起来,落入下风的也一定是曹‘操’!” 众人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军心可用,李贤不打算予以压制。 “赵子龙非救不可,此事无须再议,我想问的是,派谁增援?” 谁去兖州? 青、徐两州,除却各营留下的少量探马外,李贤手中压根没有多余的骑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骑卒,李贤拿什么增援? 谁也不会撒豆成兵的仙术,从下邳到兖州依旧有数百里的路程,让步卒相迎的话,还不知会行到猴年马月。 可是,李贤已经有言在先,赵云非救不可,那么,谁去? 须臾,陈宫锊须笑道:“主公难道忘了,徐州还有一支骑军”。 还有骑军?陈宫在开什么玩笑? 赵云出征时,明明已经带上了所有的骑军,而青州、徐州两次招募兵卒,却都未能从中遴选出合格的骑卒。 一时之间,青苗不接,青州、徐州陷入骑卒匮乏的境地。 这时候,徐州哪里还有什么骑军? 许是察觉到李贤未能猜出,陈宫又道:“乌桓铁骑”。 李贤眼前一亮,乌桓骑军确实有一套,将人家大老远的带过来,自然要让他们上阵厮杀,否则的话,却也对不起李贤发放的薪酬。 多次贸易之后,李贤麾下已经聚集了一直两千人的乌桓骑军,让他们到兖州去,最为合适。 糜竺又道:“非我族,其心必异,乌桓人不识路途,万一降了曹‘操’,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妨事,可以遣一队军卒头前开路,当然也负责与友军联络,至于降曹之举,我相信,眼下的乌桓人不会作出这等不智的选择” 数月来,乌桓人在下邳闹的天翻地覆,如果不是李贤一直为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有大军上前予以剿杀了。 两千蛮子而已,杀了又能怎样? 如果李贤对乌桓人不闻不问,说不定早就有人“杀良冒功”,将乌桓人杀了,领取功劳。 将惹人厌的乌桓人打发到兖州去,李贤麾下军将无一人不准,他们都巴不得乌桓人滚的远远的,那样也好眼不看为净。 又经过一番商议,李贤当场下达了乌桓人出击的命令,同时,为了防止曹‘操’狗急跳墙,李贤发布“全郡动员令”。 只要是郡内的成年男子,须得减少外出,在家中看家护院,严防贼人所趁。 一开始,不少乡民还觉得此举画蛇添足,毫无意义,可是,接下来,乡民们便意识到,李贤此举高瞻远瞩,令人惊叹。 兖州,曹‘操’心情极佳,杀了吕布之后,兖州大权尽‘操’一手,当真是醉卧‘女’人怀,醒掌天下权。 吕布在兖州待了一个年头,郡内百姓苦不堪言。 曹‘操’决定接受荀彧的建议,降低百姓赋税,收买民心。 只可惜,连年征战,兖州内的粮库已然空了,也就是说,曹‘操’除了向百姓要粮之外,只能从他处买粮了。 这时候,曹‘操’对宿敌李贤生出了一股‘艳’羡之情。 能够以低税赋养活两郡的军力、两郡的百姓,这手段,绝对厉害! 要知道,无论是青州还是徐州,都是人口众多的州郡,对于话事者而言,如何在确保百姓温暖的同时,养活起自家军卒,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两相比较,却是李贤做得更好。 曹‘操’叹了口气,想到李贤的过人之处,适才的一点成就感很快便不翼而飞。 心情正差的时候,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 “报,急报” “讲” “济‘阴’急报,西凉军数千骑军入境,据说是为了围堵前方的千余骑卒” 曹‘操’一惊而起,他来到舆图盘,喃喃自语:“郭汜、李催是疯了吗?我不去滋事,他们倒来找茬,难道真以为我是纸做的吗?” 说罢,曹‘操’又道:“还有千余军卒?他们是谁的人马?” “前军并未与我军接触,身份不明” 曹‘操’大怒:“郡内的各处关卡都是摆设吗?难道就任其嚣张?” “使君息怒,这伙骑军来去如风,据说连西凉军都‘摸’不清他们的来历” 西凉军追击了这么久都没查出蛛丝马迹,如此说来,倒不算是曹军无能。 终于,曹‘操’有了台阶可下,他皱起眉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说法如此熟悉?如果我记得不错,数月前,是不是就有这么一支军马从东往西而去?” “不错,使君所言极是” 曹‘操’觉得把握到了其中的关窍,“也就是说,西凉军追的便是数月前的那支军马?” “很有可能” “这伙骑军做了什么?竟然惹得郭汜、李催齐动手,由东向西,再由西向东,难道说,这是李贤的人马?” 提到李贤,曹‘操’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如果来去如风的军马真是李贤的手下,那曹‘操’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兖州可是曹‘操’的根基之地,千余兵马就可以来去自如,这让曹‘操’情何以堪? “贼军现在何处?” “已经过了泗水,正往东而来” 曹‘操’暴怒:“竟然渡了泗水,守军都是饭桶吗?” “贼军与西凉军厮杀了一阵子,接着便不知所踪” “贼军一定会往东而来,传令下去,济‘阴’以东各处军寨、关卡。城池,务必提高警惕,严防死守,不可放任一名贼军过境” “喏!” 济‘阴’城以东三十六里,一座险峻的军寨傍山而建,宽敞的官道就在军寨下方。 如果寨内‘射’出箭矢,官道完全在‘射’程之内。 五百步开外,赵云与魏茂打马而立。 “魏茂,此行只可成功,不许失败” “将军宽心便是了,这寨内的守将是我的死党,我若出面,他一定会降的” 赵云不置可否:“我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成与不成,我都会杀入军寨”。 “将军稍安勿躁便是了” “去吧” “得令!” 魏茂领军入寨,赵云只在其中‘混’入了十多名军卒,以他们的能耐,足以作出恰当的应对。 天子刘协不知不觉间来到赵云身旁,嘴里道:“魏茂可是昨日新收的曹将,他会真心归降吗?” 赵云不置可否:“魏茂已经降了一次,他绝不会再降第二次”。 “如果真的降了呢?” “我能吓得魏茂投降,自然能取了他的项上头颅” 何等霸气的宣言? 刘协听罢之后觉得火热无比。 许是受到气氛感染,下马休整的军卒人人振奋,他们顿时生出一股,从军当从赵子龙的想法。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寨‘门’终于开了。 出乎意料地是,魏茂身前身后没有一名军卒。 赵云看罢之后心中一跳,他有些明白了,应该是城中出了变故,否则的话,哪里需要魏茂这样。 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 “将军!” “起来吧,不必如此,其他军卒呢?” “那家伙将他们留下做人质了” 赵云大怒:“不知死活的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将军息怒,出不了事情,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罢了” “哼,他提了什么条件?” 魏茂很是意外,他没想到话未出口,赵云便猜了出来。 “那家伙想要钱,很多很多钱” 赵云皱起眉头,此番出行,只顾着赶路,压根没准备财物。 这时候,守将张口要钱,赵云哪里能支付的出? “多少?” “将军看着给便是了,我那兄弟说得明白,他在军中‘混’的有滋有味,地位不低,可是,如果将你们放过去,他就只能带着麾下占山为王去了,将军是有情有义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么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魏茂能够做个传话的使者,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将军一定要小心“ 赵云应了一声,他心‘乱’如麻。 一直以来,赵云军中马匹不多,军卒多是‘精’锐,如果收服其他军卒,只会降低军卒的战力以他的秉‘性’。 骑卒走的是‘精’兵路线,这就意味着赵云不可能见一个收一个,将所有的军卒都搜罗到手,那样的话,除了拖累大军行动之外,一点意义没有。 面对油盐不进的家伙,赵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强攻,可是,眼下,魏茂的好友却是个财‘迷’,也就是说,赵云只要付出一定代价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 爱财,这是好事。 只要有**,便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可是,钱才哪里来? 想到这里,赵云忽而一拍脑‘门’,他嘴里道:“军情紧急,我想先过关卡,过关之后,就会有人送来钱货,如此可好”。 “将军,若是你过了关,他们还敢寻你吗?” “那该如何是好?” “我有一朋友,家财万贯,只要给我一定时间,我便可以支借一些使唤,你觉得如何?” 魏茂不置可否:“将军觉得合适便好”。 “你敢再回去试试吗?” “有何不敢” 没多久,魏茂再度去而复还。 “将军,我那兄弟答应了,只是,他有个要求” “要做什么?” “他听说了将军夜斩五百西凉军的事迹,知道将军乃一言九鼎之人,因而,这个险,他愿意冒,只是,将军需要告知名姓” “我乃常山赵子龙” 魏茂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赵云轻易就将己方的身份报了出来。 “怎么,不信?” 白马银枪,当然是赵子龙! 比起徐盛、胡庸等人,赵云拿得出手的战绩不多。 不过,下邳城外‘逼’得张飞以身做质,刘备刘玄德屈辱离去,这却是一次辉煌。 自从以后,赵云一直与徐和的玄甲军一道与曹‘操’厮杀。 若不是吕布的兵马败的太快,赵云、徐和早就取得不小的战果了,而这时候,赵云的名头也渐渐在曹军中传扬开来。 魏茂连连颌首:“信,当然信”。 “如果我的名头也不好用,那可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了” “小人明白” 赵云觉得自己在这座军寨前已经耽搁够久了,谁也不知道追兵现在何处。 天子刘协倒是欢快的很,好不容易逃脱牢笼,他巴不得天高任鸟飞! 没多久,魏茂连同麾下的军卒一道折返。 “将军,他答应了” “喔?” “将军尽管过关,绝不会有任何滋扰” “嗯,咱们走”,说罢,赵云驱马上前,直奔军寨而去。 ... 第四百五十三章韩守虎的算盘 从兖州进入徐州,济‘阴’——山阳——鲁国——泰山,这是最为便捷的路线,而在济‘阴’郡以北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湖泊:洪泽湖,赵云统领的千余骑军如果想尽快摆脱追兵,早些抵达目的地,必须绕过洪泽湖,由济‘阴’虎口寨入山阳。 虎口寨地处济‘阴’、山阳两郡‘交’界处,泗水据此不过数十里。 在虎口寨内驻守的军将名叫韩守虎,是魏茂的同乡好友。 昔日,黄巾军祸‘乱’天下时,韩守虎纠集一帮同乡占山为王,很是逍遥快活了一阵子,后来,曹‘操’入主兖州,韩守虎见风使舵,第一时间降了曹‘操’。 抱着千金买马骨的念头,曹‘操’非但没有杀死韩守虎,反而让其驻守军寨。 寨内军士不多,总计有兵马三百人,这些人手全都是韩守虎的部下。 数年来,途径虎口寨往来的商旅极多,韩守虎上下其手,早就赚的钵满盆溢。 一个贪婪成‘性’的家伙,在军寨守将的位置上简直是如鱼得水。 搜刮到的财物,韩守虎留下一半,另外一般尽数分给手下军将,也正是因为如此,韩守虎在军寨中说一不二,没有人可以干涉到他的决断。 数年前,韩守虎不过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匪寇,虽然时不时有‘肥’羊上山,打打牙祭,可是,怎记得过如今的逍遥快活? 按理说,曹‘操’对韩守虎也算是仁至义尽,韩守虎理应竭力报答,可是,当赵云报出名号后,韩守虎还是作出了选择。 留给赵云的时间不多了,泗水一役,西凉军折损了五百兵丁,然而,此役过后,赵云与西凉军之间也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青州军孤军深入,只有这千余人马,西凉军远离关中,更是危机重重。 不过,西凉军有四千多骑卒,人数是青州‘精’骑的四倍,他们虽然新败上一场,折损了数百兵卒,军心士气跌落到谷底,可是,只要赵云‘露’出破绽,或者说在某一地内耽搁太久,西凉军一定会狂奔而至。 赵云领军直往军寨而来,他身后,千余骑军秩序井然,士气高昂,韩守虎登高而望,眉目间俱是玩味之‘色’。 众所周知,赵云是李贤麾下第一骑将,他出现在这里,岂不是意味着李贤的触角也伸展到了这里?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韩守虎的副将摩拳擦掌,嘴里道:“大兄,我估‘摸’着赵云军中一定有一只大鱼,否则的话,西凉军不会紧追不舍,咱们兄弟联手,抢了这厮?” 韩守虎啐了一口,道:“呸,你个蠢货,仔细看清楚了,下头的那锦衣将是大名鼎鼎的常山赵子龙,连斩曹‘操’曹孟德数十骑的大将!” 副将犹不肯服气:“咱们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便,加之出其不意,哪有失手的可能?” “一个赵子龙并不为惧,只要咱们兄弟齐心,自然可以将其斩于马下,可是,你要明白,赵子龙身后有千余‘精’骑,你瞧瞧他们身后的骑弓,这都是能在马上开弓的‘精’锐,居高临下?你确定咱们麾下这三百人能够挡得住赵云的兵锋?” 青州军风尘仆仆,衣盔、甲胄上难免沾染了灰尘,可是,无一例外,他们手中的兵器都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韩守虎两侧的军卒俱是膀大臂圆的‘精’锐,可是,与下方的青州军比起来,韩守虎总觉得他们欠缺了什么。 杀气,对了,缺的就是杀气! 想到这里,韩守虎决定会一会赵云。 骑军大队进入军寨关卡之后,赵云并没有随同先锋一路开道,而是留在了队伍的正中央,也就是军寨正中的位置。 一旦有变,赵云所在的位置也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 骑军缓缓而行,次第有序,赵云打马而立,目光从骑卒身上依次扫过。 成功从郭汜手中救出天子,青州军成就感十足,而泗水一役,赵云让众人见识到,西凉军并非不可战胜。 天下强军,当属青州! 军卒的荣誉感要经过无数次胜利才能积累出来,赵云麾下的这种‘精’骑,已经具有了荣誉感,他们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青州军前进的脚步,就算西凉军也是一样! 信心爆棚之下,军心士气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 赵云看在眼中,喜在心头。 孤军在外,最怕的就是士气低落,眼下这种情况,起码让人坚信,一定可以回返青州。 一骑又一骑打马经过,当赵云与刘协对视过后,刘协投来赞许地一瞥,赵云微微颌首。 刘协如此知情知趣,却也让赵云省去了很大的力气。 如果刘协摆出天子的架子,硬要什么排场,就算以赵云之能,却也难以顾及周全。 赵云暴‘露’身份,虽然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可在某种程度上却转移了他人视线。 毕竟,谁也想不到,赵云军中会藏着刘协这样一条大鱼。 青州骑军秩序井然,没有一人‘交’头接耳,他们只是默然前行。 韩守虎看在眼中,赞在心头,青州军果然有强军风范,他的选择,没有错,赵子龙这等猛将,值得结‘交’。 不多久,韩守虎来到赵云跟前。 “久仰子龙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呀” 赵云淡然一笑:“韩将军客气了,今日却是叨扰了,不过,之前应允的条件依旧有效,三日之内,会有人将东西一一奉上”。 韩守虎当然相信赵云,像他这等人物根本不屑于撒谎。 赵云说三日内会送来银钱,那么,三日内就一定可以见到银钱。 只是,如果接受了银钱,那便说明韩守虎与赵云之间达成了‘交’易,互不相欠,相反,如果韩守虎不接受银钱,那么,赵云便欠他一个人情。 韩守虎颇懂投机,李贤吞并徐州,成为大汉朝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而赵云又是李贤麾下头号骑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交’好的机会,韩守虎自然不会错过。 “子龙将军说笑了,如果是其他人,便是再多的银钱我也不会让他过境,可是,换做子龙将军就不同了,我分文不取,只因为敬仰你的赫赫威名” 赵云皱起眉头,这韩守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 站在赵云的角度上,他巴不得韩守虎痛痛快快地接受银钱,那样的话,钱货两讫,大家一拍两散,日后山高水长,再无相会之日。 可是,如果韩守虎不要银钱,那事情就复杂了,能让一个爱财如命的家伙转变想法,他一定所图更大。 想到这里,赵云忍不住试探道:“我听魏茂说过,韩将军颇受曹‘操’重用,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要助我,难道不怕日后曹‘操’秋后算账吗?” 韩守虎大笑:“谁看到你从这里经过了?没有人,没有人看到青州军从我这里出现,再过半个时辰,在西侧十多里便会出现大片的马蹄印,我琢磨着,那可能是引得西凉军突袭的罪魁祸首”。 赵云眼前一亮,他没想到韩守虎竟然如此能耐,连伪造马蹄的手段都施了出来。 只是,韩守虎分文不取,却偏偏又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赵云直截了当地说道:“韩将军,咱们直来直去的吧”。 “好,单凭子龙将军吩咐” “你不要银钱,想要什么?” 韩守虎哑然失笑,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你或者我不幸战死,我想要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反之,如果李使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子龙将军你水涨船高,地位更升一筹,到了那时候,我再向你提要求也不迟”。 赵云停滞片刻,只得颌首。 韩守虎“哈哈”大笑,道:“子龙将军果然是爽快人,他日我若是在兖州待不下去,还望子龙将军在李使君面前美言几句,允我几口饭吃”。 这却是小问题,韩守虎今日肯让出道路,这等于帮了李贤一个大忙,按照李贤有恩报恩的秉‘性’,一定不会亏待韩守虎。 想到这里,赵云颌首表态:“你且宽心,我家使君最是宽厚,你若投奔徐州,绝不会受到任何刁难”。 “有子龙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赵云微微拱手,道:“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最后一名骑军也已经顺利过了虎口寨。 自始至终,韩守虎麾下军卒都没有出现过‘激’的行为,由此可见,韩守虎对军卒的约束力之强。 赵云麾下的青州军虽然‘精’神高度紧张,却也没有‘露’怯。 等到青州骑军彻底离开虎口寨的时候,寨中副将忍不住惋惜道:“大兄,那银钱咱们真的不要了吗?” 韩守虎瞪大眼睛,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嘴里道:“都跟你说了,那事情往后你提都不要提,否则的话,只会让人小看了我们?” 副将很是不解,“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大兄你也说过,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蠢货,钱不是万能的,像赵云这等人物,下一次遇上了,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现在能够施恩于他,往后定会得到百倍的报答”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大兄,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嗯?” “就在刚才,济‘阴’郡已经来了公文,说有两股骑军在郡内流窜,让我等多加小心” “这于我们何干?” 副将放低了声音,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人多口杂,万一有蠢材说漏了嘴,那又该如何是好?” “刚才过境是自家人马呀,有什么不妥吗?” 副将瞪大了眼睛,半晌无语。 韩守虎循循善‘诱’,道:“适才那伙人马拿出公文印契,确是自家兵马,所以我们才放他们过境的呀”。 副将眼前一亮,是呀,与敌勾结这种事情,须得证据确凿才可以定罪,否则的话,只会动摇军心。 一直以来,韩守虎都表现的很守规矩,他虽然贪财,但是,在拥护曹‘操’的立场上却从未动摇过,说他“纵敌过境”起码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放了贼人,对韩守虎有什么好处? 再者,只要赵云逃走,所谓公文印契一事便成了无头公案,谁能查出真假? 这等事情,只要拖下去,多半也就不了了之了。 副将琢磨半晌,越想越觉得韩守虎计谋无双,他由衷地赞道:“大兄妙计,小弟不及呀”。 “哈哈,咱们还是提高警惕吧,万一西凉军也杀到这里,待会儿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喏!” 青州军走后,虎口寨反而加强了戒备,摆出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远离虎口寨,青州军已经进入了山阳郡,这时候,刘协终于忍不住问了赵云一句:“子龙将军与那守将是熟识?” 赵云缓缓摇头:“萍水相逢,未曾相遇过”。 刘协不解:“那他为什么会放我们过境?” “守将是魏茂的同乡,一开始,他答应以银钱开道,只是后来却不知为什么反悔了,我现在也两眼一抹黑,搞不清状况” 刘协凝眉不语,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我明白了,那守将定是被子龙将军的勇武震慑住了,所以才甘愿让行”。 赵云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刚开始见到刘协的时候,这位大汉天子愁眉苦脸,眉目间俱是愁苦之‘色’,可是,奔袭流转的这些日子,刘协的心情竟然日渐好转。 像今日,刘协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话,这在往日里是极少见的。 赵云心中疑‘惑’,刘协会一直这么顺从吗?他可是大汉天子呀,骨子里流淌着高祖的血脉,现在的蛰伏,并不代表以后不会爆发。 初脱牢笼,难免会心情愉悦,可是,一旦刘协入驻徐州,见惯了前呼后拥的场面,难保不会滋生出其他的**。 正所谓饱暖思银‘欲’,生活在饥饿线上的人物,哪有心思考虑其他? 刘协可是大汉天子呀,他会心甘情愿地做傀儡吗?如果他要求李贤征伐四方,那又该如何是好? “子龙将军,前方是个路口,我们往何处去?” 正思虑间,忽有军将前来问询,赵云当即收敛思绪,端详起来。 这是一个三叉路口,每一处都有深深的车辙。 没有路牌,哪里才是正确的道路? 赵云‘摸’出舆图,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唤道:“魏茂何在?” “小人在此” 大军成功度过虎口寨,魏茂也算立了一功,沿途间,赵云几次考量,竟然发现魏茂对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却是一个天生的向导。 “中路可抵昌邑,对否?” 魏茂颇为惊异,他没想到,赵云一个外乡人竟然熟知路途,当下颌首应道:“不错,中路最为便捷”。 “好,那便走中路” 说罢,赵云把鞭一指,当下,军卒们便往中路而去。 “子龙将军,哨骑在八里外发现西凉军的踪迹” 赵云心头一跳,西凉军总是‘阴’魂不散,“对方可曾发现我们?” “没有,不过,西凉军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们正往我们的方向而来” 没有地利优势,赵云不打算再与西凉军硬拼了,他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军提速,务必甩开西凉军”。 “喏!” 八里开外,西凉军将张苞冷着脸,脾气暴躁无比:“什么?还没有发现那伙流寇?饭桶,都他娘的是一帮饭桶!” “将军息怒,咱们不是已经截了两支信使,都是曹‘操’下令加强戒备的军令吗?这说明曹‘操’已经有了警惕,接下来,流寇必将寸步难行,咱们抓到他们的机会更大了” 张苞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流寇兵马不过一千,与西凉军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张苞而言,除非曹‘操’动用大军,否则的话,这四千多骑军在兖州将所向披靡,可是,流寇就不同了,只有千余骑军,遇到像样的军寨都难以攻打,只能绕道而行。 “哨探范围继续扩大,务必查清流寇所在” “喏” “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依旧一无所获,提头来见” “喏!” 兖州,曹‘操’正在舆图前沉思。 西凉军张苞所部四千骑军正在济‘阴’郡,沿途间,烧杀劫掠,劣迹斑斑,如果曹‘操’不能将其歼灭,他在兖州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 好不容易才从吕布手中得了兖州,曹‘操’自然倍加珍惜。 至于西凉军的目的,那千余流寇,曹‘操’并没有投注太多心思。 虽说千余流寇才是吸引西凉军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们似乎只是途经兖州,沿途间并无暴行,这一点,让曹‘操’很是不解。 流寇到底得了什么?竟让西凉军如此紧追不舍。 此时,天子刘协失踪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兖州,曹‘操’自然不知道,大汉天子就在他的治下。 前些日子,幕府功曹‘毛’玠提出了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建议,曹‘操’仔细一琢磨,觉得利大于弊,所以他应允下来,决定在妥当的时候接出刘协,号令天下。 若是刘协就在兖州的消息传到曹‘操’耳中,他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将其留下。 ... 第四百五十四章细作朱然 西凉军进入兖州以来,缺乏粮秣补给,沿途间只能强取豪夺。 从济‘阴’郡到山阳郡,兖州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甚至有家不能回。 作为兖州刺史,立志于平定天下的枭雄,曹‘操’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曹纯、徐晃、夏侯敦” “末将在” “你三人各领八千兵马往济‘阴’而去,曹纯经武阳、徐晃过东平、夏侯惇出山阳,务必堵住张苞,将其拿下” “得令!” 吕布败亡之后,兖州百废待兴,荀彧、郭嘉都建议曹‘操’休养生息,少兴战事。 然而,西凉军张苞所部肆意妄为,着实侵犯了曹‘操’的底线,如果曹‘操’置若罔闻,只会让人小瞧了。 西凉军虽然强大,但是,兖州也不是软柿子。 曹‘操’亲自画下令签,,曹纯、徐晃、夏侯敦三将齐出,一时之间,兖州的局势再度紧张起来。 西凉军现在何处?为了准确把握敌军动向,曹军侦骑四出,各处军寨、关卡更是提高戒备,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如此情况下,硬冲军寨已经成了笑话。 就算西凉军俱是‘精’锐骑军,可是,攻城拔寨并非他们的长处,张苞所部骑军更擅长的反而是追击突袭。 山阳郡,一个规模极大的商队正缓缓前行。 商队内有大车近百辆,光是护卫就有五百人,在兖州,这阵势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哒哒哒”,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外围轮哨的护卫急忙打了个呼哨,接着,整个车队便戛然而止。 商队护卫簇拥作一处,他们按照各自头目的吩咐,围拢在车马四周,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没多久,远来的骑士便与商队的骑军护卫相遇了。 “前方是何人麾下?” “奉曹使君之令清剿境内匪患,尔等又是何人,‘欲’往何处去?” 商队护卫不卑不亢,嘴里道:“我家主人有一笔大生意要到关中去,还请这位军爷通融则个”。 曹军小校拧起眉头,嘴里道:“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家主人姓朱,单字一个然,做得是粮秣生意” “朱然?” “正是” 曹军小校恍然大悟,“原来是朱家的商队,也罢,既然是你们,检查就免了,不过,我有一句忠告,你们可要听一听?” “洗耳恭听” “近来,西凉‘乱’军侵我郡县,屠我百姓,在济‘阴’为非作歹,着实可恨,他们足有四千‘精’骑,若是遇上了,只怕你们难讨好处呀” 朱氏护卫嗤之以鼻:“不妨事,我家主人与关中权贵过往甚密,西凉军不敢动我们的”。 “近日这股西凉军举措大异于寻常,诸位还是莫要大意的好” “多谢军爷,我们会多加小心的” “话已至此,多数无益,我们正在到处找寻西凉军,如果你们遇到了,不妨快马通禀,我军定会全力救援” “多谢将军” 深深地看了车队一眼,曹军小校打马离去。 没多久,一名身材圆润的男子出现在护卫身旁。 护卫态度恭谨,嘴里道:“朱爷,曹军的侦骑是越来越多了,这已经是今日遇到的第四‘波’了”。 朱然微微颌首,不以为意:“我们不是有曹‘操’签押的文书吗,真要是遇到难缠的货‘色’,把文书拿出来”。 “喏!” 朱然又道:“还没有遇到贵人吗?” “没有,所有骑马的兄弟都散了出去,真要是遇到贵人,一定会及时发现的” “好,若有发现,即刻来报” “喏!” 商队过于庞大,即便官道宽敞,却也行进缓慢。 两侧的护卫必须顾得车队周全,因而,行动间难免会有所耽搁。 如果平安无事的话,商队自然可以牟取大量的利润,可是,一旦遭遇不测,车队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朱然却是另有所图。 满载的车马很是沉重,沿途间留下了道道车辙。 西凉军在济‘阴’郡做的好事,朱然当然听说了,可是,他依旧不同劝阻,执意前行。 车队又行了十里,这时,忽有一骑打马狂奔而来,嘴里道:“朱爷,贵人已至!” 朱然大喜,“现在何处?” “前哨正在五里开外,一伙曹军正在纠缠他们” “他们暴‘露’了?可要我等援助?” “朱爷勿虑,赵爷他们穿的都是曹军衣甲,不会有事的” “那你适才说曹军正在纠缠他们?” “赵爷军马行迹匆匆,那伙曹军只是在例行闻讯罢了” “喔?你且头前带路,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喏!” 朱然之所以出现在山阳郡,为的就是接应赵云。 明面上,朱然是兖州郡内新晋的大商人,可是,骨子里他却是一名青州细作。 如果不是李贤,朱然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贩而已,一辈子也不可能腰缠万贯。 是李贤改变了朱然,所以,他甘愿为李贤赴汤蹈火。 商人重利,却也知义。 知恩不报非君子,会受到万人唾骂。 朱然有经商的天分,李贤给予一定的银钱支持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很快便成为兖州首屈一指的商贾。 这时候,李贤将朱然的级别提升到了最高层次,也就是说,除非遇到紧要的大事,否则的话,不会轻易动用朱然。 数年来,朱然只是经营着他的生意,青州、徐州没有下达一个指令。 就在朱然以为李贤已经将他遗忘的时候,兴平二年十一月,一名‘门’客带来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有朱然的借条、地契,这些都是朱然抵押在郡府的凭证,如今,原物奉还。 朱然心中一跳,青州有什么指令? 在青州的时候,朱然曾经接受过短暂的培训,他明白,什么东西里面最容易藏匿信笺。 果不其然,没多久,朱然便找到一卷布帛。 布帛上要求朱然前往济‘阴’郡迎接赵云,与布帛附在一处的,还有一副赵云的画像。 陡然接令,朱然并没有诚惶诚恐,他只觉得一颗巨石瞬间落地,自此以后,再也不必天天记挂欠下的恩情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只要完成这次任务,李贤那里就可以有所‘交’代了。 朱然接令之后第一时间采买了大量的粮秣,他昼夜兼程,终于赶在赵云暴‘露’之前遇到了对方。 常山赵子龙呀,声名显赫的青州第一骑将,他出现在兖州,必有缘故。 不过,朱然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妙,于他而言,只要完成此行的任务便可以了。 因而,听说曹军正在滋扰赵云所部人马,朱然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 现场,两名军将正在捉对厮杀,在他们身后,几十名军卒正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味。 朱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赵云沉得住气,否则的话,如果这时候事情闹大,赵云所部再想全须全尾地离开可就困难了。 “诸位,诸位且住” 趁着事情没有闹大,朱然打算做个和事佬。 赵云麾下军将虽然‘摸’不清朱然的来头,不过却依言停手,倒是曹将不以为然,怒喝道:“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朱氏护卫勃然大怒,他正‘欲’拔刀出手,朱然便笑了起来:“鄙人朱然,今日恰巧途经此处,我看两位将军都是自家人,为何在这里殴斗起来?“ “朱然?做粮秣生意的那个朱然?”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朱然在兖州名头极大,曹‘操’反攻吕布,之所以能够胜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为于朱然总能够及时及量地送出粮秣。 曹‘操’感慨过许多次,希望麾下商人都像朱然这般识大体,晓事理。 朱然的所作所为,曹将自然有所耳闻,眼下,对方要出头调解,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朱爷认识他?” 朱然微微颌首:“当然认识,这伙骑军的统领正是我的结义兄弟,赵贵”。 赵贵是李贤为赵云编篡的虚假身份,在曹‘操’未至的情况下,赵云有很大的希望可以瞒天过海。 毕竟,这时候没有网络、视频,更没有完备的电脑系统,人员的身份很是简陋。 赵云临行前,已经从得到过李贤的耳提命面。 那时候,李贤告诉赵云,只要他在兖州一日,那赵云便不再是赵云了,而是赵贵。 此时,听得朱然一语道破天机,赵云打马而来,嘴里道:“朱兄!” “赵贤弟,你怎么与这位哥哥闹了误会?都是为了公事,咱们兄弟生分起来,这又有何益处?” 说到这里,朱然笑道:“我那里还有几坛美酒,不如我们开怀畅饮一番?” 赵贵不置可否,曹将却干干地咽了口吐沫,他生平最好美酒。 朱然此举,完全挠在了曹将的痒处,让他压根板不下脸,只能借坡下驴:“朱爷说得极是,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兄弟手痒难耐,所以与赵将军麾下兄弟切磋了一番”。 朱然笑道:“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 “不妨事,朱兄也是善意” “且稍待片刻,美酒很快便到了” 曹军‘欲’拒还迎,嘴里道:“这,只怕不好吧?” “这又什么不好,你如果怕受处罚,便等到空闲的时候再饮酒好了” “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哈哈,这才对嘛,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又寒暄了一会儿,没多久,朱然的护卫便使人带来了一车美酒。 朱然打了个眼‘色’,这酒便径自送到曹将手中。 曹将满意而去,随行的百余名军士也次第离开。 一车酒水足够数百名军卒喝上一宿了,不少人甚至酒虫大动,馋的口水直流。 这时候,赵云、朱然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 “赵将军” “你是?” “我是李使君帐下细作朱然,现在兖州的身份是个做生意的商贾” “喔,原来如此,刚才却要多谢朱兄解围了” “哎呀,赵将军折煞我了,你喊我朱然便可以了” “朱兄不必自谦,之前使君说得明白,我能不能回返青州,全看朱兄的了” “赵将军放心,我朱然便是倾尽家财也会将你送回青州” “如此,多谢了” “份内事,何足挂齿” 接下来,赵云一行人马吃了一顿饱饭。 饱食过后,朱氏商队继续上路,只不过,商队的方向却发生了改变。 原本朱氏摆出一副往关中前行的态度,但是,现在,朱然却有原路返回的态势。 曹军岗哨密布,原路回返,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少麻烦。 至于赵云随扈人马会不会暴‘露’,朱然早有决断。 如果遇到曹军巡查,朱然便会告诉他们,这伙骑军是来护送他们的。 以朱然在兖州的身份、地位,能够官军相互压根不是什么新鲜事。 至于千余骑军的规模会不会太高调了,朱然考虑一番之后,决定将其数字削减到一半。 一千人,一分为二,一部人马随朱然前行,另外一部人马以朱氏商队的兵马绕道东平。 到了这时候,人数越多,越是负担,只有化整为零才有可能逃之夭夭。 赵云有人接应,张苞就没有这等待遇了。 西凉军在兖州无恶不作,很快便引来大股曹军追捕。 一开始,援军未至时,张苞嚣张跋扈,我行我素,不思悔改,可是,当曹纯、夏侯惇、徐晃三路人马齐头并进的消息传到张苞耳中的时候,张苞竟然有些怕了。 西凉军中悍将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要知道,董卓在的时候,西凉军向来以作战凶狠闻名天下,十多年来,只有西凉军吓唬别人的时候,今日没曾想,竟然也有被别人恐吓的时候。 三路大军,如果放到其他地方,张苞嗤之以鼻,根本不会当成事,可是,这里是兖州,是曹‘操’的地盘,西凉军粮秣空空的,连一粒粮食都没有。 张苞已经遭遇了无数次冷箭,好几次,如果不是运气极佳,他便被人‘射’死了。 “报,张将军,前方五里发现数千曹军” “报,东南六里发现数千曹军” “报,北侧七里发现曹军踪迹” 一骑骑快马将军情传递而来,张苞眼皮急跳,他没想到曹‘操’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才几天的功夫,数万兵马便扑了过来。 毫无疑问,曹‘操’已经在兖州布下了一张网,只等张苞一头撞过去。 怎么办? 迎难而上?还是说‘抽’身而退? 身为李催心腹爱将,张苞明白,如果他不能抢回天子刘协,就算将四千兵马尽数带回关中,等待他的,也一定是最严厉的处罚。 泗水河岸的那场战败已经成了张苞的污点,他必须加以洗刷,否则,一辈子都难抬头贱人。 抢回天子? 那伙贼人现在到了哪里? 贼人的真实身份又是谁?难道真是曹‘操’的部下吗? 张苞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再坚持下去,他相信,自家骑军可以冲破任何阻拦。 “诸位,天子就在兖州,如果我们无功而返,定会沦为他人的笑柄,相信我,坚持,胜利是我们的” 张苞意气风发,可是,应者寥寥。 西凉军已经被张苞伤透了心。 那一日,泗水前锋全军覆没,张苞的所作所为让军卒心寒不已。 若不是慑于军阀,西凉军早就弃张苞而去了,又哪会滞留在他身边? 西凉军心涣散,数里开外,曹军却战意高昂。 好不容易击杀了吕布,本以为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了,谁曾想,竟然又冒出为非作歹的西凉军。 对于无恶不作的西凉军,所有的曹军都恨之入骨。 谁没有家?谁没有亲人? 西凉军烧杀劫掠的行径深深地触动了曹军底线,让他们生出愤慨之气。 张苞没有逃,他自持军力,决定先破一军。 没多久,迎面而来一支曹军。 这支曹军以步卒为主,他们打着两丈多高的大旗,玄黑‘色’的大旗迎风招展,恰恰映出了阵前杀气,弥漫四处的杀气似要凝聚成雾、化成水、结成冰,这有若实质的杀气让西凉军体验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慌。 将为军之胆,张苞的所作所为伤害了西凉军的士气。 尚未接触,高下立判。 对于西凉军而言,他们的长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突击曹军方阵,在其立足未稳之际取得突破。 可是,当张苞呐喊冲击的时候,暮然回首,却发现身后的军卒士气低落。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已经到了这时候,再不卖命厮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苞茫然不解。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即逝,西凉军很快便进入了曹军的‘射’程之内。 “‘射’!” “嗡嗡嗡”,密密麻麻的箭矢往西凉军疾‘射’而来。 西凉军在马背上,‘射’程原本就不如对方,这时候,当即吃了大亏。 收兵的圆盾根本遮不住全身,只是第一个回合,便有百十名西凉军中箭落马。 反观曹军,只有三五个倒霉鬼被流矢命中,根本无关大局。 六千名曹军士卒列开一个个齐整的方阵,他们在各级小校的呼喝下不急不缓的迈动着步子,以最省力的法子,一点一点挤压着西凉军的生存空间。 张苞破口大骂:“杀敌!” 到了这时候,张苞身后只有千余骑,其余人马压根就没跟过来。 后退已经不可能的,骑军一旦冲起来,再想调头回返,难度极大。 与其被被战马撞死,倒不如冲过去博一把! ... 第四百五十五章徐晃破军 山阳郡内,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 沉闷的人马碰撞声接连响起,骑军对步军,狭路相逢勇者胜。 若是骑军冲势已起,步卒阵势未成,那么胜败还在两可之间。 然而,今日这场厮杀,西凉骑军却没了往日睥睨天下的锐气。 张苞倒是身先士卒,可是,他身后的军卒却瞻前顾后,随时准备脱离战场。 对于西凉军士而言,让他们烧杀劫掠,这是拿手好戏,可是,让他们冲击已成阵势的步军方阵,这却有些强人所难了。 董卓入中原的时候,麾下西凉军傲视天下,可谓当世强军,然而,数年来,中原的安逸生活却耗去了西凉军的锐气。 富贵荣华,只有活着才能享受,敢战敢拼,那是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擅长的,一旦有了妻‘女’家室,西凉军便畏首畏脚起来。 如果对付寻常郡兵、贼寇,西凉军绝对手到擒来,只可惜,这一次,西凉军的对手换成了曹军。 徐晃的六千步军身经百战,他们以逸待劳,毫不畏惧。 “轰隆隆”,数千匹高头大马疾冲而来,曹军的枪阵却不动分毫。 以步对骑,阵势最为紧要。 只要阵势已成,再多的骑军也是惘然。 往日里,曹军少有以步对骑的机会,这一次,围剿西凉军,对于徐晃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只要能够成功抵住骑军的冲锋,接下来便是步卒扭转乾坤的时候了。 甲士的惨叫声与坐骑的嘶鸣声‘混’杂在一处,战场上血腥气顿时浓郁起来。 徐晃手持开山大斧,他一马撞入西凉军中。 “噗噗噗”,数十斤重的磨盘大斧或劈、或砍,眨眼间的功夫便将数名西凉骑军斩落下马。 一名马速过快的西凉军卒刚刚出矛,便被徐晃一斧砍到了脖颈处。 “噗”,腥臭的血液喷出了老远,一颗斗大的头颅顿时落地。 “杀”,百余名曹军‘精’骑紧紧地跟在徐晃身后,百余柄长枪电光火石间刺出。 “噗噗噗”,只是瞬间,西凉军的冲势便微微一滞。 曹军骑卒不多,不过,每一个都是‘精’锐。 如果说迎面而来的西凉骑军宛若惊涛骇‘浪’,那么,徐晃连同他麾下百余‘精’骑便是逆流而上、踏‘浪’而行的海船。 “铿铿铿”,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西凉骑军对曹军步卒,甫一接触便人仰马翻。 最前排的曹军士卒已经死伤殆尽,疾冲而来的坐骑足有千斤之力,曹军虽有枪阵做屏障,却也极难全身而退。 每倒毙一人,马上便会有后一排的军士顶到前头,所有的曹军士卒都明白的很,只要顶住骑军的这一‘波’袭击,接下来便到了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曹军的枪阵之前,已经倒毙了数百名西凉军的尸首。 失去骑士的坐骑在战场上惊惶失措,它们找不到稳妥的藏身之处,只能在战场上东奔西走,最终死在‘乱’枪之下。 “杀、杀、杀!”到了这个时候,张苞只能竭力拼杀。 西凉军中没有马镫,张苞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他望着前方密如林的枪阵,心中一片惘然。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西凉铁骑不是天下无敌吗?怎么连区区的军阵都冲不破? 心中一片悲凉,张苞手中却不曾停歇。 “西凉军,冲锋!” “噗噗噗”,死在张苞手中的曹军已经有六名之多,而张苞身后的亲军也催马上前接应。 短兵‘交’接,西凉军仗着马势,居高临下地往前扑进。 张苞身前身后的军马俱是军中‘精’锐,他们是张苞最为看重的心腹亲卫。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竭力死战,只求一胜。 军卒敢战不畏死,股股难言的杀气便弥漫而出。 灰‘蒙’‘蒙’的尘雾中,曹军前阵顿时塌陷了一块。 一旦军卒不能及时上前补充,整个战阵便面临崩溃的局面。 徐晃回首反顾,目眦‘欲’裂。 战况紧急,步军绝不能崩溃! 电光火石间,徐晃一斧劈开了眼前碍事的西凉军卒,他调转马首,往张苞的方向疾冲而去。 张苞面黑无须,在他身前,一杆“张”字将旗在迎风飘‘荡’。 徐晃回首厉吼:“杀了那黑脸将!” 听得徐晃号令,曹军甲士纷纷转向,向右侧的西凉军扑了过去。 骑军对骑军,马术与武艺同样重要。 在没有马镫的时代,军卒只能用‘腿’脚来控马,稍不留神,整个人便可能跌落马腹。 张苞喘着粗气,无需回头,他都能听到身后军卒的惨叫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击不成之后,张苞明白,他麾下骑军还有二击之力,如果这第二击也一无所获,那么,他就只能‘抽’身而退了。 “嘭嘭嘭”,惨烈的撞击声更胜以往。 查缺补漏的曹军士卒倒下了一名又一名,他们中的许多人尚未就位便死在了半途间。 张苞眉角闪现出一股兴奋之‘色’。 终于有了可乘之机,只要后续人马前仆后继,这伙曹军用不了多久便败了。 兵刃破甲穿‘肉’声此起彼伏,西凉军第一‘波’冲锋的骑士伤亡殆尽,连骁勇非常的张苞都身披多处伤痕、 徐晃依旧在前进途中,“忽”,又是一斧劈出。 这一斧轻易将面前的西凉军士砍落下马,斧刃将西凉军的脑袋开了瓢,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曹军‘精’骑士气大振,主将如此勇猛,当即给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西凉军又怎样?还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 自己要再坚持坚持,击溃西凉军岂不是了如指掌? 徐晃在军中左冲右突,一柄巨斧上下翻飞,宛若无人之境。 张苞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在跟时间赛跑。 只要前锋顺利击溃曹军枪阵,身后的骑军便会源源不断而来。 反之,若是前锋受阻,西凉军再想‘抽’身而退,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单论马上厮杀的本领,张苞拍马难及徐晃,只是,徐晃身后骑卒不多,而张苞麾下军卒却全是身经百战的骑军。 徐晃意图截断张苞前锋的退路,然而,西凉军岂能让他轻易如愿? 几十步的距离,百余名曹军‘精’骑与西凉军‘混’战做一处。 双方军卒敌我难辨,此时此刻,他们全都杀出了真火,招招致命,不留后路。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 接着,一长溜的曹军大旗出现在视野尽头。 原本摇摇‘欲’坠的曹军前阵当即稳定下来,曹军士卒士气大振。 此消彼长,张苞连同他麾下的军卒都泄了口气。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谁曾想竟然冒出这样的事情。 曹军竟然来了援军,这让张苞情何以堪? 追逐天子刘协一事事关重大,然而,如今关中地区能够腾出手来的只有张苞这四千骑军。 张苞是没有援军的。 郭汜、李催等人麾下兵马虽多,但相互牵制,很难全力‘抽’调而出。 再者,洛阳、长安这等三辅之地积攒了大汉帝国数百年的财富,如果大军倾巢而出,让人端了老巢,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张苞只觉得手中的武器重若千钧。 徐晃“哈哈”大笑,嘴里道:“援军至矣!” 这就好像打群架,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有一方人叫来了援军,此后,双方再行殴打,自然是有援军这等生力军加入的一方战力更强些。 有了援军,曹军胆气陡升。 这仗没法打了,又比拼了几个回合,西凉军已无战意。 徐晃顺势前行,截了张苞的退路。 厮杀到这时候,回首已无路,张苞只能竭力前行。 人、马终归是血‘肉’之躯,张苞多处受创,可他凭借一股悍勇之气,硬是支撑下来,可是,张苞的坐骑却没有这能耐了,当一支流矢穿入马颈的时候,这坐骑便倒毙在地。 没了坐骑,张苞下马步战。 终于,徐晃杀了过来。 兵对兵,将对将。 张苞的将旗依旧在空中迎风飘扬,徐晃嘴角浮现一丝不屑,道:“贼将受死!” 张苞大怒:“莫逞口舌之勇,刀枪之下见真章!” “铿铿铿”,连续击打了数十个回合之后,张苞苦无坐骑,渐渐落入下风。 没多久,“嘭”,一声巨响,张苞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徐晃一斧得手,当即得理不饶人, “忽忽忽”,一斧平扫,摆明了要将张苞置于死地。 张苞身上的肩骨已然断成了几块,他右手再也拿不住兵刃,一口污血喷溅而出。 “噗”,巨斧划破了‘胸’甲,血从‘胸’前流出,在张苞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徐晃大吼一声:“这一斧是为了被你们残害的无辜百姓”。 张苞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吃了一击。 “这一斧是为了告诉你,我兖州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张苞竭力挣扎,却怎么也避不开来。 “这一斧,是酬谢你,多亏了你,才让我看到军中不足!” 张苞瞪大了眼睛,意图辩驳,却怎么也吼不出声。 “噗哧”,徐晃再不留手,一斧削去了张苞的头颅。。 当下有聪慧的军卒急忙挑起张苞的头颅,嘴里道:“敌将张苞一死,顽抗者杀无赦!” 徐晃微微颌首,片刻之后又说道:“派人去使君那里报信,便说西凉军将张苞已经伏诛”。 “喏!” “张苞已死,降者可活,顽抗者杀无赦!” 巨大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没多久,几乎所有的军卒都在这么喊。 西凉军士气全无,后军当即脱离战场。 前军、中军试图摆脱追击,然而,曹军却紧追不舍,摆出一副赶尽杀绝的模样。 西凉军一溃千里,曹军大获全胜。 数十里外,赵云压根想不到,因为刘协的缘故,曹军已经与张苞狠狠地厮杀了一场。 在富商朱然的掩护下,一切顺利,畅通无阻。 山阳郡,血‘肉’模糊的战场上,徐晃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情报:天子刘协就在兖州,西凉军的目的就是他!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是否全歼西凉军已经并不重要了,“救出”天子才是要紧事。 徐晃不敢有片刻耽搁,他第一时间将消息报于曹‘操’知晓。 “什么?天子正在兖州?” 初闻消息,曹‘操’失手打落了‘玉’盏。 郭嘉拧起眉头,嘴里道:“徐公明很是稳重,绝不会出错”。 曹‘操’又惊又喜:“正所谓想睡觉来了枕头,只要我救出天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其留在兖州!” 郭嘉泼了瓢冷水:“主公,当务之急却是找到天子”。 “兖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藏一个人容易,但是,要想藏数百个人却难得很” 郭嘉微微颌首:“据说劫持天子的贼人俱是骑军,想来他们便是数月前流窜我兖州的贼寇”。 曹‘操’嗤之以鼻:“什么流寇,八成是李贤的军马”。 郭嘉不置可否:“对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天子到了哪里?” “我已经下令,所有军寨、关卡,没有我的军令,不准一兵一卒通过” 郭嘉摇了摇头:“此举治标不治本,如果早这么做,说不定依旧救出了天子,这时候再想这么做的话,只怕于事无补了”。 “那依奉孝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重金悬赏,只要能够提供线索之人,一概予以重赏!” 追名逐利是人的天‘性’,郭嘉此计可谓抓到了人心。 曹‘操’听罢深以为然:“好,就依奉孝所言,只是,我该以什么因由悬赏呢?” 一开始,曹‘操’还打算隐瞒下去,可是,郭嘉却有不同意见:“主公,天子与郭汜、李催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天子离开关中,无‘乱’他是不是自愿,这对郭汜、李催都是一个巨大打击,正因为如此,郭、李二人才打算竭力遮掩,只是,这等事情岂是遮掩便能遮住的?郭汜、李催遮掩是因为他们有不可告人之处,所以才想隐瞒,可是,主公,我们好无过错,为何要提他们遮掩?” 曹‘操’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眼下,曹军已经与西凉军开战,便是得罪郭汜、李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再者,只有点明天子的身份,才能让百姓踊跃提供线索。 几个时辰之后,一张张告示便贴在了兖州各座城池的城‘门’口。 朱然消息灵通,他第一时间便听说了详情。 这等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必须与赵云商议一番。 想到这里,朱然找到赵云,嘴里道:“子龙将军,前些时日,西凉军将张苞刚刚与曹军大将徐晃大战了一场”。 “喔,胜负如何?” “张苞身死,西凉军折损近千骑,另有数百军卒受伤,曹军伤亡也在千余上下” “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说曹‘操’已经提高了警惕,往下的路程,没有曹‘操’的军令,只怕寸步难行” “曹‘操’的军令是什么模样?” “没人见过“ 赵云脑筋急转:“我军中有名军士,擅长临摹名家笔迹,既然需要曹‘操’军令,咱便伪造一份出来”。 朱然大喜过望:“如此以来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咱们扈从过多,只怕早晚会引起曹军的主意”。 “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子龙将军与贵人先行一步,大队人马与我同行” 赵云拧起眉头:“如此以来,岂不是将危险转嫁到你们头上?” “子龙勿忧,只要曹军无法揭‘露’我,我便是真正的曹军校尉” 赵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的话,你随我一同离去?” “不成,这里离不开我” “我不想走!”不知什么时候起,刘协已经来到了。 “陛下!” 赵云与朱然屈膝行了一礼。 刘协不敢怠慢,急忙搀起二人,嘴里道:“两位免礼,快快免礼,是你们对我多有照顾,该行礼的是我呀”。 “哎呀呀,当不起,当不起呀” “我说当得起,那便当得起” “陛下,张苞死了,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刘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而已”。 “陛下,我觉得,你该与子龙将军先行一步”,朱然苦口婆心。 刘协拍了拍脑‘门’,道:“不成,我们走了,把你们留下,这岂不是拿你们当了‘诱’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陛下,只要你能活着,我们便是死了也值得” “子龙将军,朕还要你做朕的大将军呢,哪能死在这里?” 情急之下,刘协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朱然觉得很是尴尬,赵云做大将军,那么,赵云的主公李贤又得做什么? 幸好,赵云从不多言,这才没有闹出祸端,否则的话难保双方会不会先火并一场。 兴许是前些时日的厮杀刺‘激’到了刘协,让他认为贼寇不过寥寥,“我想留下与敌厮杀一场”。 “陛下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只有你安全了,大家活着才有意义” 一时之间,刘协竟然无言以对。 其实,刘协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他之所以要留下来,其实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懦夫罢了。 然而,朱然说得又很有道理。 在大汉尚未崩溃的情况下,刘协一人的安危很是重要。 倘若刘协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朱然了,便是赵云都难以像李贤‘交’差。 ... 第四百五十六章追杀 青州骑军千里迢迢奔袭而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天子刘协! 思虑再三,赵云还是妥协了,他接受了朱然的意见,愿意与刘协先行一步。 这时候,赵云反倒充当了说客:“陛下,曹‘操’在兖州势力颇大,朱然虽有名望,却没有威慑力,如果曹军硬来,反倒凭添麻烦”。 自从赵云将刘协从郭汜手中救出之后,刘协便将赵云视为救命恩人,甚至对其言听计从。 不过,刘协毕竟是一朝天子,如果出尔反尔,只会为人耻笑。 因而,听得赵云所言之后,刘协并没有立即应诺,而是反问一句:“依赵将军之见,朕该如何是好?” 赵云表情平静,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当与我先行一步,大队步军‘交’由朱头领指挥,我们不在这里,骑军反而更安全些” 其实刘协也明白,这时候,与大队人马待在一起,非但不安全,反而风险极大。 只是,就这么丢下君臣将士,岂不是令人心寒? 在关中过惯了受人冷遇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群忠勇之臣,果敢之士,刘协自然想竭力表现一番。 刘协想的明白,无论在哪里做皇帝,如果手中没有一支终于自己的实力,一切终归是空谈。 董卓嚣张跋扈的时候,王允苦口婆心劝说天子同意诛杀董卓,甚至动用了貂蝉这般美人计,后来,吕布杀了董卓,可是,掌权的却依旧是西凉军将,王允甚至没有一点实权。 死了一个董卓,又冒出郭汜、李傕这等跋扈之将。 继位数年来,刘协名义上是大汉皇帝,然而,他却连选择自己妃嫔的权利都没有。 没有强大的实力,一切都只是空谈。 这一次,刘协逃离樊笼,就是看中了李贤的“忠君之举”。 只要李贤一如既往的效忠天子,刘协便可以借助青、徐两州的实力,重振汉室。 在刘协想来,赵云虽是李贤的部将,可他首先却是大汉的臣子,忠于天子,隶属于李贤,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至于拉拢赵云的行为会不会引起李贤的反感,刘协压根不在乎。 如果李贤连这等程度的试探都忍耐不了,那么,青州、徐州绝非良善之地,就算刘协去了李贤的地盘,也一定会千方百计逃离苦海。 刘协虽有杨奉、董承相助,可是,他们势单力薄,难以成事,可是,如果能够收复赵云,那一切就不同了。 暂且不论赵云骑军的实力,单是赵云自己便是个万人敌。 逃离关中途中,赵云只出手了寥寥数次,可每一次出手都足够石破天惊,令人惊‘艳’不已。 电光火石间,刘协想到了很多,很多。 当务之急,却是拉拢赵云。 如何拉拢?与赵云待在一起是最好的想法。 想到这里,刘协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嘴里道:“曹‘操’终归是汉臣,即便被其识破,想必也无伤大雅,不过,既然子龙将军觉得分开更合适,那便分头行军吧”。 杨奉、董承急忙劝阻:“陛下三思,我等在兖州人生地不熟,聚在一起尚能有个照应,若是分头行事,万一遭遇不妥,那又该如何是好?” 刘协笑道:“二位将军莫忧,有子龙将军在,我相信万事无忧”。 杨奉、董承又嫉又妒,他们没想到刘协竟对赵云如此信赖。 “陛下!”两人言语间俱是不甘。 刘协能够脱离郭汜的掌控,杨奉、董承也是出了大力的。 在宫中历练了许久,刘协自然不会犯上“过河拆桥”这等错误,他宽慰地笑道:“二位将军定要多多保重,他日我们异地相会,孤定要好生谢过二位”。 刘协此言倒是让杨奉、董承心中好过了些。 无论如何,天子终究没有忘记之前的救驾之情。 “陛下,一切都是分内事而已,何足挂齿” “如果天下将臣俱是二位将军这等忠义之臣,何愁汉室不兴?”话语间,刘协透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陛下!宵小之辈猖狂不了多久,这天下终归是陛下之天下” 刘协强作笑脸,道:“好了,诸位,我们就此别过吧,多多保重”。 “陛下珍重” 在众人的目光中,赵云只带上两名骑士护着刘协绝尘而去。 下邳城,李贤觉得度日如年,他惦记赵云的安危,当然也担心刘协。 据说,郭汜、李傕联袂派出五千骑军紧追不舍。 西凉铁骑之名,李贤早有耳闻,他虽然对麾下骑军的能耐很有信心,对赵云的勇武也很深有感触,可是,西凉军毕竟占据数量优势,而且成名已久,青州骑军能否敌得过? 再者,就算青州军侥幸安然无恙,那兖州曹‘操’又岂是等闲? 若是曹‘操’识破刘协的身份,硬要将其留在兖州,岂不是又生事端? 李贤与曹‘操’仇怨难解,能够让对方倒霉的事情,其中一方一定会乐此不疲地去做。 如果曹‘操’听说了李贤的打算,一定会千方百计地破坏掉! 曹‘操’起兵数年来多有败绩,然而,真正让曹‘操’接连吃瘪,却毫无办法的人,除了李贤之外,再无第二人。 奉迎天子入驻,这是何等大事? 曹‘操’自己尚且虎视眈眈,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怎能让李贤抢先? 大义之名太过重要,曹‘操’、李贤、郭汜、李傕都想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居高临下地指使别人。 谁能美梦成真? 江南战事渐渐告一段落,刘表连败两阵之后,麾下水军丢盔卸甲,连侦查战船都只剩下寥寥无几,这时候,莫说复仇了,如何寸土不失都是个问题。 江东孙策倒是虎视眈眈,战意高昂,急‘欲’出兵荆州,抢夺地盘、人口。 只可惜,李贤早就有言在先,江东不可让孙策一家独大,适当的时候保持有限度的援助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一旦江东渡过了危险期,那么,徐州军马不可主动帮助孙策。 孙策孤掌难鸣,有心杀敌,但却无人助威,只得按捺住复仇的**。 关中,为了刘协的事情,郭汜、李傕争吵了许久,尚未分出胜负,这时候,一个噩耗传来:张苞战死了,麾下五千骑军或死或逃。 初闻噩耗,郭汜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怎么会这样? 非但没能救出天子,反而搭上了‘精’锐的骑军。 “谁杀了张苞?敌军有多少人马?” “是曹‘操’麾下大将徐晃杀了张苞” “徐晃?这狗贼,我定会亲自取下他的项上头颅,以慰藉我西凉军之英灵” 相对于郭汜的损失,张苞的死给李傕的打击更大。 一直以来,张苞都是李傕麾下得力战将,若非如此,郭汜也不可能将麾下骑军‘交’给张苞统领。 现在倒好,一切都完了。 数千‘精’骑呀,就这么没了! 李傕总觉得难以解释,他咬牙切齿,嘴里道:“曹‘操’、徐晃狗贼,我誓杀汝!” “中郎将,张苞死后,再想调兵追捕已经来不及了,当务之急,却是昭告天下,将天子为贼人掳走一事说个明白” “如此一来我西凉军岂不是丢尽了脸面,再者,那兖州可是曹‘操’的地盘,我们昭告天下,曹‘操’一定会知道的一清二楚,到时候,万一刘协落到曹‘操’手中,那岂不是帮了他的大忙?” 这么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情于理,郭汜都觉得不该便宜曹‘操’。 可是,就这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万一东窗事发,该暴‘露’的事情还是会暴‘露’出来。 犹豫再三,郭汜嘴里道:“你觉得突如其来的贼人是谁的部下?” 西凉军虽然享乐已久,战力锐减,可他们骨子里还是那股天下雄军,一伙骑军能够千里而来,呼啸而去,视西凉军的防线于无物,这等厉害军伍,整个大汉朝都屈指可数。 “除了袁绍袁本初,便是徐州李贤” “李贤?”李傕觉得匪夷所思。 “不错,整个大汉朝,除了李贤,没有几个人敢怠慢我们” “如果罪魁祸首真是李贤,我相信他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郭汜也不愿接受李贤就是凶手的事实。 一直以来,李贤表现的很是恭顺,倘若是他派出的骑军,那么,只能说李贤的城府太深了。 “无论是谁掳了刘协,我们都得向曹‘操’讨要个说法,我可不想落下一个缩头乌龟的名头” “也罢,曹‘操’自己不知死活,竟敢招惹我们,那便让他瞧瞧我们西凉军的厉害吧” “正是如此,世人只看到我西凉军不和的一面,却很久没看到我们并肩杀敌了” “杀敌!” “杀敌!” “曹‘操’新复兖州,军卒定然疲惫,咱们只要一鼓作气突进去,一定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自古以来兖州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出兵!只要抓紧时间,说不定还可以抢回刘协!” “好,我亦同去” “善!” 商议一番之后,郭汜、李傕很快便达成了一致,大军倾巢而出。 关中三辅之地,汉室立国以来便设有多座官仓。 西凉军大军开拨,第一时间动用了官仓储存的粮秣。 如今到了紧急关头,谁还去管声名? 活下来,活得好好的才是要紧事。 兖州,曹‘操’没有意识到郭汜、李傕会不顾天子的死活,执意来攻。 这一日,曹军麾下兵马已经拉网式的排查了一遍,除了劳民伤财之外,几乎毫无用处。 “还没有天子的音讯?” 已经过去了两天,曹‘操’有些按耐不住了。 “回使君,并无音讯” “那么多人马,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 传令小校耷拉着脑袋,不再多言。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曹‘操’又道:“记住,一旦发现天子的踪影,即刻报来” “诺!” “密切监视青州、徐州动向,不可让一兵一卒进入兖州“ “诺!” 兖州境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谁也想不到,天子刘协会进入这里。 军卒、官差在街道上随处可见。 曹‘操’已经许下重赏,有提供线索者可以收获不菲的赏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听说有赏金可拿,百姓当即干劲十足,他们呼朋唤友,找寻一切可能的蜘丝马迹。 人过留声,燕过留影,只要刘协在兖州,那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兖州的乡民还指望借此邀赏,过一个难得的‘肥’年了…… 青州,太史慈正在召集诸将议事:“诸位,李贤李使君急令,天子已至兖州,让我等务必将其接回”。 胡庸第一次听说刘协的消息,他有些不容置信:“皇帝不是在关中吗?怎么到了兖州?” “子龙将军奉了使君之命成功从郭汜手中救出天子,只是郭汜恼羞成怒,已经动用了数千‘精’骑” “杀过去,咱们跟曹‘操’不是早有有仇吗?正好趁此机会一并解决了” 太史慈翻了个白眼:“青州主力不可倾巢而出,河北袁绍虎视眈眈,我都不敢擅离职守,你们谁有什么好法子,不妨说说看”。 “都尉,我想出征” “我也想” “想个屁,你们都走了,万一袁绍呼啸而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笑道:“不是还有都尉你妈?” 太史慈暗骂不已,道:“都给老子听令”。 太史慈板起脸,没人敢不听。 “周仓、胡庸率军进入兖州,掩护大军所作所为” “诺!” “其余人等与我一道看守青州,可有意见?” “没有” “那好,都各忙各的吧” “诺!” 兖州,朱然的队伍终归还是败‘露’了。 一伙曹军在进行例行其事的检查过后,当场不动声‘色’,可是,没多久,他们便引来了大队骑军。 朱然意图满‘混’过关,然而,有备而来的曹军岂能轻易上当? “都他娘的别动,谁敢妄动,杀无赦!”为首的曹军将校面目狰狞。 朱然知道多说无益,他使了个颜‘色’,当下,青州‘精’骑暴起杀出。 “杀,杀,杀!” 两军‘混’战,曹军硬是没逃得好处。 朱然随同骑军突围而出。 “朱头领,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身份暴‘露’,意味着曹‘操’很有可能迁怒于人朱然的家人。 虽说朱然已经将一家老小妥善地安置起来,可是关心则‘乱’,听得他人发问,一时之间,他竟然心慌意‘乱’起来。 过了许久,朱然方才咬牙说道:“不妨事,咱们尽管离开,曹‘操’奈何不得台面!” 朱然执意如此,别人也不好多言。 对于多数军将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毕竟是曹‘操’的地盘,滞留太久,只会凭添危险。 适才那番厮杀,幸好来的曹军只是少数,否则的话,数百青州骑军绝难逃得好处。 类似的情景在兖州多地时有发生。 按照朱然的想法,杨奉、董承引一军**而行,赵云、刘协连同两名护卫单独离去,剩下的人手与其滞留在兖州为大军争权。 这一日,赵云刚刚使人打了只野味,正要烤掉吃掉,忽而,斜拉里冲出一群村民,他们明火执仗,将赵云团团围住。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熟睡的军卒吓了一大跳。 轮值的军卒也吓醒了,他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相对于其他人的失态,刘协的表现就平静多了。 “诸位,我们是曹使君麾下军校,尔等可不要自误” 赵云‘抽’起长枪,眉目间俱是冷意:“想死的,尽管来!” 这伙村民只是听说了曹‘操’的重赏,所以前来一探究竟。 不过,当村民看到赵云四人身上的曹军服饰之后,便息了心思。 如果真是天子,即便再寒碜也不会只有三人护卫。 “诸位军爷,我等并未冒犯之意,只是听说一伙贼人掳了天子,所以前来凑个热闹” 刘协笑道:“尔等倒是忠君爱国,想必天子若是知晓了,一定会很是欣慰”。 赵云横眉怒目:“现在搞清楚了?还不快滚?” 这伙村民虽然手持铁叉、猎弓,但是,却从未杀过人,见过血。 赵云又是何等人物? 杀敌无数,身上自有一股煞气! 寻常百姓哪守得住这等煞气? “叨扰了,叨扰了” 匆匆告辞之后,乡民们落荒而逃。 百姓离开之后,刘协还在自我陶醉,觉得自己演技极佳,可是,赵云却急道:“陛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离开吧”。 刘协不解:“乡民不是已经被你吓走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我们毕竟不是真的曹军,一旦来了郡兵,十之八九会穿帮” 这么一提醒,刘协恍然大悟。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村民狡诈,他们离开这里,也许是信了赵云,也可能是觉得力有不敌,所以借故去寻援军去了。 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刘协不会有事,可若是后者,那大队曹军扑过来,就算赵云又万夫不当之勇却也难缠。 匆匆收拾一番,一行四人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刚走了没多久,适才那伙村民便带来了一队曹军。 “军爷,刚才那四人便在前方百步开外” “好,如果真的寻到天子,一定重重有赏”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乡民喜上眉梢,乐不可支。 然而,没多久,前方的曹军军将却暴喝一声:“人呢?” 乡民打了个寒碜,头上冒出大滴冷汗,“刚刚人就在这里呀”。 军校大怒:“你他娘的敢唬我?” 乡民神情惶然,忽而大喜道:“军爷,你看,火烬还是温的,他们刚走! ... 第四百五十七章青州重燃战火 目标去了哪里? 曹军小校环顾四周,眉目间俱是疲‘色’。热门 一开始,曹军乡民示警报官的时候,众人便觉得赵云等人形迹可疑,等到官军抵达之后,渺无音讯的赵云就显得格外独特了。 若非居心叵测,骑卒又何必落荒而逃? “快追!” 匆匆赶至的这伙曹军多是步卒,只有三名骑军。 曹军小校一声令下,军卒当即循迹追去,其中,三名骑士更是一马当先,径自前行。 前头,赵云侧耳聆听了一阵,忽而皱眉说道:“还真有不知死活的蠢材!” 刘协不急不躁,嘴里道:“有多少追兵?” “骑军不过三五骑,步卒的数量‘摸’不清” “战吗?” 赵云深深地望了刘协一眼,嘴里道:“战!只是,我琢磨着再等上一阵子,让曹‘操’的骑军与步卒之间拉开距离,那样的话,曹军首尾难以兼顾”。 “好,那便听你的” 刘协的配合让赵云松了口气,倘若天子一意孤行,便是赵云也无法肆意妄为。 兖州,战火重燃,青州,北方的袁绍在沉寂许久之后,终于再度出兵来犯。 此刻正是申时,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明‘艳’‘艳’的日头已经辉煌不再,渐渐就要日落西山。 忽然从西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太史慈大步来到瞭望口,在他身前身后,每一个青州军士卒都进入了作战的位置。 “都尉,是我们的探马!”一个目力极佳的士卒解释道。 “喔?” “报,西边来了一股败军,说是赵将军手下的溃卒”那探马远远的就冲着城‘门’呼喝起来。 “吱嘎嘎”吊桥落下,两骑探马便直接顺着吊桥冲进了长安城。 太史慈手搭凉棚,运足目力向西方看去,果不其然,不多久,就看到一众压压的骑军席卷而来。 “是赵云的青州骑军吗?” “都尉,快升吊桥,以防有诈!”不知何时,青州长史徐干大步来到太史慈身旁。 太史慈稍一迟疑,他看到,骑军的服饰、旗帜俱是己方人马的模样,难道那也有假?不过,徐干是青州名士,在民间颇有威望,他的建议,太史慈还是决定听从,“传令下去,速升吊桥!” “升吊桥!” “吱嘎嘎”,几个膀大臂圆的壮汉奋力绞着绳索,几个呼吸的功夫,粗实的吊桥便又升了起来。 骑军的速度来的很快,为首一人是一员年轻的小将,他手执一杆黑铁枪,双‘腿’一夹马腹,不多久便来到了城‘门’口。 “城上是哪位将军轮值,末将是赵子龙赵将军麾下第一曲第三屯屯将郭远,请将军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休整”,骑将语调清朗,让人忍不住平添几分信任感。 太史慈的目光在他身后的骑军身上一一扫过,士卒盔甲凌‘乱’,有的人身上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留着血。 难道他们真的是杀出重围才来到青州的?不然那伤兵脸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赵子龙赵将军呢?”太史慈强忍住打开城‘门’的**,依旧固执的在问。 “赵将军与我等失散了,将军,我等一路厮杀,实在是浑身乏力,请务必打开城‘门’”,郭远翻身下马,拱手作揖。 赵云是何等的英勇,竟然会被人打败?太史慈狐疑的望了徐干一眼,发现他也是皱起眉头。 如果赵云真的败了,那岂不是说天子也不知所踪? “嗯?你将经过详细说来” “喏,是兖州刺史曹‘操’,这厮与袁绍勾结,在路上袭击我等,赵将军一时不差,中了曹‘操’的圈套,我等奋力厮杀才突出重围,但却与赵将军失散了”,郭远情真意切,语调深沉。 赵云一人一骑足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果没有天子的累赘,世上几乎没有人可以缠住他,可是,如果加上刘协,事情就不同了。 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吗? 太史慈尚在犹豫,耳边却又听徐干长喝一声,“某却问你,我家子侄,第三屯屯将赵车现在何处?” “徐长史什么时候多了赵车这么一个子侄?难道是远方表亲?”太史慈正疑‘惑’间,却听那郭远悲呛道“好叫大人知道,你那子侄赵车与我最是熟稔,这一次,便是他引兵断后,小将才侥幸逃得‘性’命。事后小将从溃卒口中得知,赵兄弟他已然不幸了!” “啊,赵车竟然死了,徐长史他该不会悲伤过度吧?”太史慈转过头来,刚要劝导徐干不要过于伤心,却听徐干中气十足的哈哈大笑,“好贼子,险些被你骗过了!某哪有什么子侄在赵云手下,你这厮竟然说的情真意切,险些连某都被你骗过了”。 “原来徐长史是在用计!高,真的是高呀!”太史慈心中对徐干的评价顿时提升了数筹。 “哼,你这贼厮鸟是谁?”化名郭远的骑将变了脸‘色’,大有图穷匕见之意。 徐干锊须大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干是也!” “徐干?徐伟长?你也算是名士,怎么委身于盐丁李贤之下?我家主公袁绍一‘门’四世三公,足够显赫,若你肯来投靠,我会在主公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徐干嗤之以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却不知你又是何人?” “某乃张郃是也” 太史慈刚刚险些吃了张郃的亏,这时候当即骂道:“无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端得是不知死活” 张郃大怒:“你便是太史慈吧?” “是又如何?” “哼,妙极,妙极,原本我还不知要到哪里去寻你,如今你却送上‘门’来,真是好的很呐”,话音刚落,张颌便弯弓搭箭,电光火石间‘射’出了两支连珠箭。 徐干身处城楼,刚才与张郃对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又把身体侧出墙外,原本以为对方的身份被揭穿之后肯定会拍马便逃,哪知道这贼人的胆子竟然大的很,打的还是‘射’杀守将的主意 急‘射’而来的箭矢‘混’在刺眼的阳光中,让人根本难以分辨哪里是箭,哪里是阳光。 徐干下意识的便想躲闪开来,但有一道亮光却比他更快。 是太史慈的长枪,夕阳未落,只见长枪悠然而至,轻易便破去了疾‘射’而来的连珠箭。 被枪杆绞得粉碎的箭矢轰然飘洒着,映衬出太史慈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暗箭伤人的小人!”徐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生死一瞬间,他才知道所谓的名将是为何意。 在危险时刻,以一当百,鼓舞士卒勇气,这是为名将;战场厮杀,不惧‘阴’谋诡计,枪下无一合之众,亦为名将;排兵布阵,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也是名将。 很显然,常山太史慈便是一名武力值满百,却又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 “放箭!”太史慈一声令下,城头顿时万箭齐发。 张郃一击不中却也并不恼怒,只是朗声长笑,身体一纵而起,宛若一只大鸟一般,轰然跨过了数丈远的地方。 眼看大多数箭矢都落在了空处,这人就要逃之夭夭。 便是在此时,徐干耳边传来一声冷哼,不等他想起这人是谁,在他身旁已经有一支箭飞逝而过。 张郃身形诡异,他的身后仿佛带上了眼睛,往往能在箭矢到来之际从容的做出各种闪避的动作,远了,更远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已经翻身上马。 似乎是觉得自己早已逃出生天,张郃身心松懈,长喝一声,“太史慈不过如此,什么青州第一将,徒有虚名罢了。。” “啊!”这惨叫却是张郃发出的,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他回首长喝的时候,太史慈的那支箭已经高高的飞到了他的头顶,自上而下,垂直的往他的正顶而来。 世上竟有如此快又狠的箭术! 电光火石间,张郃险之又险地避过要害,只听得“噗哧”一声,箭入肩胛,箭羽抖动不已。 “准头还是差了些!”淡淡的放下弓箭,太史慈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开‘门’,杀敌!” 敌将受伤,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太史慈一声令下,吊桥当即放下,蓄势已久的军卒疾冲而出。 张郃受伤,剩下来的两百多名骑卒不但没有趁机逃走,反而大声叫喊着与冲出城来的青州军厮杀在了一起。 立在城楼上,太史慈看的很清楚,有两员骑士把张郃放在了马背上夺路狂奔,而留下来的骑卒个个使出了亡命的招式,他们不顾防守,想一命搏命。 “杀光这帮贼子!” 看模样这张郃颇受军卒爱戴,否则的话,不会有这般待遇。 “哈!”“先锋军在此,杀光这帮贼人,莫要坠了我们都尉的名头” 胡七粗大的嗓‘门’震的人双耳轰鸣,他手中的大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招式大开大合,一往无前,就如同他自身直爽的‘性’格。 青州军士气大振,以步卒对骑军,首先要克服高度的差距,其次便要有绝佳的胆气。 胡七统领的这部人马,原本便以气力见长,他们披着厚重的甲胄,手中俱是长斧之类的重武器。 短兵‘交’接,长斧这等武器压根不落下风。 胡七大声呼喊,在他的带领下,先锋军毫不畏惧地与袁军骑卒厮杀到了一起。 “砍马‘腿’!”胡七又是一声大喝,得到他提点的军卒顿时把斧尖往下一转,“噗噗噗”便是无数的马匹伤重倒地。 受伤的张郃已经成功逃走,剩余的人马转身‘欲’逃,然而却陷入了重围之中。 又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幸存下来的数千骑军左冲右突,试图逃窜,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无奈之下,这帮骑士背靠背,大声呼战。 不知何时,圈子越围越小,等到骑卒剩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军卒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股浓稠的血液从他的额角滑落,又顺着眼角滑入眼眶,那骑士微微眯眼,强忍住席卷而来的眩晕,嘴里道“来呀,再战!” 胡七勒马缓缓而行,他的目光牢牢的锁定着这员尤不肯降的战将,眸子里流‘露’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敬佩,“降了吧,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只要你降了,我保你平安无忧!” 那骑士狂笑一声,“你是何人?真是一员猛将,死在你的手里,我赵睿也不算埋没了身份”。 说罢,他纵马便要冲过来。 胡七挥刀挡住了赵睿势在必得的一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大声道“赵睿,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不忍加害,何不弃枪投降,投效青州?” 赵睿啐了一口:“无需多言,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胡七喟然长叹,“这又是何苦呢?” 夕阳西下,幽冷的寒风萧索作声,满腔的悲壮和决然让赵睿战意萌发,“让某死得其所吧!” “也罢!既如此,某来亲自了结你!”胡七也不再婆妈,对方既然已经萌生死志,他也不愿再啰嗦,手中大刀狠狠一挥,便是一招力劈华山。 “呛”的一声,赵睿手腕一麻,与青州军‘交’战了这么久,他早已疲惫不堪,又哪是胡七的对手。 这样下去,不需要三个回合,胡七就可刀斩赵睿与马下。 “将军且慢!”城‘门’口传出一声呼喝,接着便是一阵清朗的马蹄声。 胡七拔马后撤,回首一望,却是徐干。 “徐长史” “壮士何故如此?”徐干拨转马头,来到赵睿身旁。 赵睿眼中寒光一闪,杀了这厮?杀了他就可以为刚才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成王败寇,我麾下兄弟已经死了,我也死有余辜” “壮士不如休养妥当之后再与胡将军一决胜负!”徐干翻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试图为李贤收服赵睿。 “战场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赵睿冷哼一声,忽然拍马向徐干攻来,看样子是想在临死钱把徐干拉过去垫背。 别说护卫在赵睿身边的胡七,就算太史慈也不容许这厮伤了徐干呀,既然对方如此不知好歹,那也就不用再客气了。 “嘿!”胡七长刀横劈,直奔赵睿而来。 赵睿手中的长枪距离徐干还有一丈多远,但仅是这一丈多远的距离,便如咫尺天涯一般,再也无法靠近分毫。 “胡七,让开,我来!”太史慈生平最恨暗箭伤人之辈,徐干苦口婆心意图放过赵睿,赵睿非但不领情,反而要谋害徐干,这让太史慈怒火中烧。 “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太史慈是白给的吗?” 胡七“哈哈”一笑,道“都尉,你可不要跟俺抢功!” 说罢,胡七刀锋一转,竟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钻到了赵睿脖颈之前,赵睿知道再无幸免之理,当下狠狠的掷出手中的铁枪,狂笑一声,断头而亡。 “砰”地一声巨响,却是太史慈挥剑斩落了这支长矛,深深的看了赵睿的尸首一眼,他嘴里道“把他们的衣物好生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标志”。 战场之上没有那么多忌讳,听到太史慈吩咐之后,近百名青州军卒便迈步而出,仔细的搜查起来。 除了些许银钱、武器,大多数骑卒的身上并没有标志身份的器具,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开始,张郃就打着计赚城池的算盘,如果带了太多东西,反倒容易泄漏身份。 “一定是袁绍袁本初,河北的袁军若想渡过黄河,必须拿下平原城,否则的话,将无时无刻遭遇腹背受敌的威胁” 平原城是平原郡内首屈一指的大城,自从青州军从刘备手中夺取此城之后,一直在加固城防,拓宽护城河。 这一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张郃无功而返,没多久,便有无数的兵马列阵而来。 夕阳西沉,无数支火把宛若一条巨大的火龙,从不远处席卷而来。 漫山遍野的火光把西方的整个天际都照亮了,袁军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攻了过来,他们有什么倚仗? 不过,袁绍的人马还真是多啊。 按照一小队一支火把来计算,袁军起码有四万军——不是说袁绍正在收拾公孙瓒吗? 难道说,公孙瓒已经败亡了? 没有高科技的通讯工具,信息的传递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数百丈、一百丈,近了更近了,黑夜中,太史慈可以清晰的听到隆隆的马蹄声还有呼啸而来的呐喊声,铺面而来的肃杀气息让太史慈很是陶醉。 与之前的几次杀戮比起来,这一次,好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考验。 一将功成万骨枯,李贤南下徐州以来,太史慈坐镇青州数年,如今,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试想,连臧霸、李典、于禁这等降将都有了斩将夺旗近万名的功绩,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史慈,怎能不急? 要知道,单论官职,太史慈可是只次于李贤一人之下。 刚开始,太史慈的先锋军甚至可以与李贤的北海军平分秋‘色’,可现在呢? 李贤麾下增添了一军又一军,而太史慈的先锋军却迟迟未能一战,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太史慈脸上不动分毫,可他‘胸’中的血液却沸腾起来。 战吧! ... 第四百五十八章天兵何来 “轰隆隆”沉重的战鼓声在城下响起。( “咚咚”的大鼓声每一次都把城墙震的微微颤动。 在鼓声轰鸣的间歇,忽有一段直冲云霄的呐喊声传来:“杀,杀,杀!” 数千名袁军齐声呐喊,声势骇人。 城头的太史慈神情严峻,袁军来势汹汹,由不得半点大意。 袁军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显然早有准备。 城下,两名光着上身的高大军汉双手持着鼓槌,用力敲打着鼓面。 一杆硕大的“袁”字大旗迎风飘扬,旗下,一名黄面无须大汉正眯缝着双眼,嘴里道:“这平原城墙高池深,强攻不易,须得想个法子让太史慈出来!” “文丑将军,我有一法可以‘诱’使守军出战” 文丑笑道:“喔?先生有何妙计?” “妙计算不上,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招数罢了” “只要管用就好,管他什么招数,先生快快道来” “我听说太史慈位高权重,只是,数年来未从上阵,不如我们从这方面着手,‘逼’他出城!” 文丑把手一挥,道:“先生尽管放手去做,我静候佳音”。 审配微微颌首,道:“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在乎他人的说法,来人呐,唤陈阿婆”。 “喏!” 陈阿婆是个爷们,只是声音宏亮,惯会骂人。 此时,审配使人将陈阿婆带到阵前,引起一阵猜疑。 陈阿婆嘴碎的很,偏偏又生就了一副五大三粗的相貌,让他卖‘弄’嘴皮,耍‘弄’是非,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可若是让他上阵厮杀,这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文丑、审配,这都是位高权重的实权人物,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尚未开口,陈阿婆的‘腿’肚子便酸软不已。 “见过文丑将军、审治中” 文丑点了点头,并未有进一步举措,而审配则说道:“免礼吧,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唤到此处?” 陈阿婆跪伏在地,浑身抖若筛糠:“小人愚钝,不曾知晓”。 “我想借你一物使用,不知可否?” 该不会是项上头颅吧?陈阿婆大惊失‘色’,嘴里道:“只要不是取了小人的‘性’命,审治中想要什么便拿什么,小人绝无二言!” “果真如此吗?” 还他娘的有选择吗?陈阿婆咬着嘴‘唇’,嘴里道:“千真万确”。 “好,我想让你将太史慈骂出来,只要守军出城,你便是大功一件” 陈阿婆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缘故,早说嘛,还吓了一大跳。 “得令” 沉重的鼓声由快转缓,在鼓声间隙,有一道巨大的嗓音传上了城头,“太史慈,背主求荣,无信无义,‘奸’诈小人,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太史慈无胆,龟缩不出。我河北军誓破平原城,活捉太史慈”。 接下来便是成千上万的人在大声呼喝“誓破平原城,活捉太史慈” 这便是袁军的伎俩吗? 端的是无趣的很,只是,太史慈会就范吗? 在徐干想来,如果太史慈按耐不住,意‘欲’出兵,他一定会竭力拦阻。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自始至终,太史慈都保持了一副荣辱不惊的神‘色’。 许是察觉到了徐干的注视,太史慈环手吩咐起来:“去把文三唤来”。 “喏!” 徐干满脸疑‘惑’,这文三是谁? “文三是我手下的一员家将,为人最是爽快不过,今夜我就想借借他的嗓子,让文丑知道我们的厉害” 太史慈所言让徐干很是期待。 没多久,一名身材瘦削的军汉疾奔而来:“文三见过将军、见过治中”。 “免礼!”徐干微微颌首。 太史慈笑道:“嗯,免礼,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听好了:袁绍竖子,窃据高位,征我青州,一败又败,丢兵损将,羞煞、愧煞”。 袁军两次败于李贤之手,这是文丑也无法掩盖的事实。/ 于是,在徐干颇为期待的目光中,文三整了整嗓子,将太史慈所言大声重复了一遍。 城上的青州军士气大振,他们大声的重复着最后两句,“一败又败,丢兵损将,羞煞、愧煞” 隆隆的音量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完全盖过了袁军的呼喊。 淳于琼、高览,这都是河北名将,他们意气风发,都以为青州军不堪一击,可是,到头来却都把自己葬送了。 如今,城头的守军旧事重提,摆明了是要恐吓。 是呀,之前两次,足有三万多兵马讨伐青州,可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这一次,又当如何? 一时之间,袁军心中腹诽,再也不符适才意气风发之模样。 文丑见状颇为恼怒,要不是审配出的馊主意,太史慈也不会使人反击。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审配自己也很是尴尬,他急于挽回颜面,嘴里道:“陈阿婆,还不速速上前”。 陈阿婆这时候方才知道,“骂战”也不是件容易事。 骂什么?如果说之前陈阿婆才思泉涌,连绵不绝,那么,现在的陈阿婆锐气已失。 胆气皆丧之下,陈阿婆自然不是文三的对手, 骂战比不过对方,审配只得又道:“太史慈‘奸’猾狡诈,看模样是不会出城了,不知文将军有何打算?” 若不是审配深受袁绍信赖,文丑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可是,这时候他却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城中守军不出来,咱们便冲进去”。 “文将军想出破敌良策了?” 文丑微微摇头,“未曾,先生可有妙计?” 文丑只是礼节‘性’地一问,压根没直往得到审配的答复。 可是,审配竟然出人意料地应答起来:“我有一法,不知可否行得通”。 “喔,什么法子?” “天‘色’渐晚,今夜将军可派出一千人马与墙外昼夜聒噪,再派五百‘精’锐趁夜凿取地道,由地道‘穴’攻入城” 文丑眼前一亮:“此计甚妙,便依先生所言”。 “将军定要多加小心,太史慈‘奸’猾无比,不可大意” “无妨!” 当天夜里,袁军敲锣打鼓,聒噪起来。 城头,太史慈的目光在城下的袁军之间来回扫了一眼,嘴里道:“今夜袁军不会攻城了,先生可以回去歇息了”。 徐干大为好奇,城下正有一股兵丁缓缓靠前,作势‘欲’击,“文丑用的是疲兵之计?” “不错,一开始袁军锐气正旺,若是我方应对不当,他便会一鼓作气,挥兵硬攻平原城,但适才我略施一计,便让其胆气尽丧,现在只不过是文丑的疑兵罢了”,太史慈神‘色’淡然,侃侃而谈。 “疑兵,疑兵,那袁军主力又在做什么?” “须得多加小心,尤其要小心对方的‘穴’攻” “难道文丑还能由地下入城?” “这可说不准,自古以来,‘穴’攻都是攻城的不二良策” “好,我会多加小心的” “那便好” 没多久,太史慈便使人在城墙的四角放上了倒置的缸,以及专‘门’探听动静的军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城下,一队队袁军士卒动作极快,他们在老卒的带领下,开凿地道,进度极快。 城头,太史慈依旧未曾睡去,他望着城下连绵不绝的火把,嘴里道:“我总觉得文丑一定会派人由地道入城!” 徐干深以为然:“没错,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第一‘波’袁军的数量一定不多,所以,无论先来多少兵马,这都是试探” “太史将军所言极是,我等拭目以待便是了” 袁军聒噪了一整夜,聆听地道的军卒隐约间听到了什么,不过,直到天亮都没有一名军卒由地道而出。 ‘穴’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地道的选址,土层的硬度,这都是需要时间来完成的。 又过了一整日,这一夜,负责警戒的军卒来报,说好像听到有人在附近凿土。 太史慈打算将其一网打尽,可徐干却急忙劝解道:“将军定要三思,不要因小失大,切不可打草惊蛇呀”。 太史慈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吃掉突前的这股兵马,那城外的文丑就不会继续往里面派兵,地道作为陷阱也就失去了价值,但若是让小股敌军潜入城内,只怕又会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 “先生还有什么高见?” “增派人马,把地道方圆五里的地方全部控制起来,等袁军回报之后再把那些潜入城来的袁军抓起来!” 徐干的意思是先让袁军出来,引蛇出‘洞’之后再一网打尽,不错,真是不错。 “妙计,这条地道,一定要让文丑损失个几千人马!”太史慈意气风发,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城外的河北军忙着‘穴’攻,他们压根想不到守军会破城而出,要不要闯一闯? 立在城头之上,望着袁军大营内的火光点点,太史慈脑中忍不住迸出一个念头,“袭营!” 若是一击得手,袁军定会损失惨重,放手一搏?还是坐等文丑养‘精’蓄锐,明日来攻? 去他娘的,老子就要拼他一拼!太史慈黝黑的眸子里‘射’出一种令人心寒的目光,“先生,若是夜袭袁营,胜算几何?” 徐干眼皮一跳,“倘若袁军统帅不是文丑,那该有八成胜算,但若是文丑中军为帅,只怕胜负在五五之间”。 “文丑长途跋涉,军卒疲惫,他怕我出兵夜袭,所以才命人昼夜鼓噪,若是我领军杀出北‘门’,先生以为如何?” “太史将军乃平原城中流砥柱,你若出城,这平原城由谁驻守?况且,将军一定要想清楚,夜袭敌营,固然可以出其不意,但也极容易陷入敌营之中,为他人所趁!” 太史慈凝眉不语。 徐干又道:“河北军长途跋涉,军粮一定所剩无几,只要断其粮道,再过几日,袁军定可不攻自破”。 “怎么断?”太史慈来了兴致。 “平原城方圆百里的百姓不是早就迁入郡城了吗?没有村寨,河北军便是想就地补给也难上加难,将军暂且耐心守候,我相信一定会有战机出现” “也罢,今夜我且让他一回!” 又过了一日,这一夜,突有数百袁军从地道口杀出。 临济的青州军早就得了吩咐,为袁军让出道路。 袁军以为己方未曾暴‘露’,当即回禀文丑。 文丑大喜过望,急忙增调人手。 这一次,太史慈出手了。 早就设下圈套,严阵以待的青州军占据天时地利,很是轻易便将入城的袁军一网打尽。 城外,文丑焦躁不已,他听到了城中的喊杀声,可是,不入城中,不明真相。 究竟是己方占据上风,还是说青州军占据上风? 好不容易‘穴’攻入城,如果不去调派援军,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机? 可是,万一青州军占据绝对优势,就算调派人手,又有什么用处? 审配出了两条计策,至今为止,无一奏效。 按理说,文丑应当远离审配,可是,众所周知,袁绍为人谨慎,多疑,如果被他知道文丑与审配闹僵,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文丑。 无奈之下,文丑只得再去寻那审配。 “先生,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文丑所部人马只是袁军此番南下的一部分。 一番厮杀过后,文丑意识到,如果没有援军,仅凭他麾下这数万大军的实力就想破城,显然有些困难。 “应当就在两日之内!” 在文丑望眼‘欲’穿的目光中,高干领军而来。 八千名援军抵达,这时候,一直萎靡不振的河北士气终于有所回升。 毕竟,昨夜虽然动静大了点,但真正死伤的袁军不过数千人,相对于人数已达五万人河北军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美美的睡了一上午,袁军才重新打起‘精’神。 这些时日,各种攻城器具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此时,河北军的中军大帐内,文丑正召集诸将,商议攻城事宜。 “我想在五日内攻破平原城,诸位有何良策?”文丑的声音冷飕飕的,让人听了之后感到浑身冰冷。 田丰随着高干来到平原城下,他环顾四周,嘴里道:“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我河北军士数量在五万上下,而城内的青州军则有两万人,若是强行攻城,只怕力有不怠”。 文丑颌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有将青州军引‘诱’出城,围而歼之,才可顺利攻下平原!” 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之前审配已经失败了。 不过,田丰多谋,想来会有什么好法子,想到这里,文丑问道:“元皓先生有何高见?” “某有三策”田丰伸出三根指头,闭目不言。 “洗耳恭听!”文丑不由自主的往前探了探身子。 “下策是示敌以弱,让守军以为有机可乘,出城袭击我等;中策是骂将‘激’将,若是大将军能够‘激’起他的怒火,那么守军必会派兵出城”,田丰缓缓地睁开眼睑,明亮的眼睛直视文丑。 中、下两策都已经试过了,文丑只对上策感兴趣:“上策呢?” “邀天兵相助!”田丰微微一笑,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语在帐内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天兵?何来天兵?” “若是有天兵相助,平原城自可一战而下!” 一言既出,众人顿时聒噪不已。 如果真有天兵天将,别说小小的平原城了,便是大汉国都洛阳都可以轻易破之! “元皓先生有何妙计何不快快说来,莫要再吊我等的胃口” 文丑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聒噪,好整以暇的瞄了田丰一眼,他笑道“元皓先生,天机可泄否?” 说罢,帐内又是哄笑一片。 田丰不以为意,“然!此前我想再问大将军一句,守军据城而守,所凭者何?” “粮草!”文丑斩钉截铁。 “然!青州军把平原城周边百里之内的百姓全部迁到城中,固然可以断我粮草,但也陷其自身于险境”,谋士的乐趣在于什么?在于破解敌人的计策。此时,田丰便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先生的意思是,毁去守军粮秣?”文丑眼前一亮。 “不错,将军以为如何” “自然很是妥当,元皓先生,快些说出天兵何在吧!某已等不及了”,文丑看穿了田丰的伎俩,再次催促起来。 “天兵便是树林中那无数的鸟儿”,田丰把手一指,目光火热。 “啊?” “先生定是在开玩笑,区区几只鸟儿能顶什么用”,审配嗤之以鼻。 与审配‘交’好的军将纷纷出言应和,他们不认为田丰可以想出妙计。 “让元皓先生把话说完”,文丑一锤定音,他知道田丰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等田丰把计策补充完整之后,大多人都惊呆了。 “原来鸟也有鸟的用处”,审配瞋目结舌。 一开始,审配觉得田丰处处与他作对,是来找茬的。 可是,当田丰说出这计策之后,审配当即惊呆了。 也只有田丰才能想出这等计策吧? 文丑兴奋的抓起一根令签,往前一掷的同时,嘴里喝道“都尉高干”。 “末将在”高干一把抓起令签,双手抱拳,大声应诺。 “我命你领一千军士于城外树林内捕捉鸟雀,记住,一定要避开郡城,不可让青州军发现你等” “诺!”高干大步离去,虽然得了个捉鸟的差事,有些不足挂齿,但他还是领命而出。 “嗯,一定要活鸟!” 高干步子一滞,回头讪笑一声,“诺!” “吕旷” “末将在!” “你领一千兵马去寻果壳之物” 吕旷稍一迟疑,也抱拳应诺。 等吕旷出了营帐,才听到文丑朗声长笑,“元皓先生所言上中下三策,皆为妙计,不若三计同施,看他太史慈如何应对!” ... 第四百五十九章防患于未然 河北军气势汹汹而来,原本打算一战而取平原城,谁曾想,太史慈亲领重兵驻守,审配、文丑压根没讨得任何便宜。 拿不下平原城,河北军就无法进行下一步行动。 数万大军滞留平原城下,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至于审配,连出两计,却接连失败,已然成为他人笑柄。 数日来,佯攻、‘穴’攻、骂战,河北军已经动用了他们所能动用的所有手段,只可惜,无一奏效。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不是援军抵达,河北军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平原城内,青州军虽然采取了守势,可他们在形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太史慈指挥若定、徐干计谋百出,有他二人,城内军心稳若磐石。 城外,河北援军大张旗鼓而来,城头的守军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太史慈没有托大,他急忙召集诸将商议对策。 “河北援军已至,我估‘摸’着文丑必有所为,诸位以为如何?” 一众裨将纷纷表态:“我等唯都尉马首是瞻”。 “徐治中,你有什么想法?” 徐干略一沉‘吟’,嘴里道:“我总觉得袁军必有诡计”。 “喔?治中何出此言?” “适才我听说田丰也到了文丑营中,此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数年前,太史慈也曾在河北、辽东闯‘荡’过,田丰之名,他略有耳闻。 此时,听得徐干提醒,太史慈凝眉苦思,嘴里道:“袁军主战,我军主守,攻城一方占据主动,只怕防不胜防呀”。 徐干‘胸’有成竹地笑道:“太史将军不必担心,我有城池之利,袁军若想攻城,所用之法无非两种,其一便是挖掘地道,从内而入,另外便是毁掉城墙。” “地道之法已然不可行,毁掉城墙?这可不是三天两天能够毁掉的” 这时候火‘药’尚未出世,若想毁掉城墙,除了动用“热胀冷缩”的法子之外,攻城方压根没有更好的选择。 “将军所言极是,我军接连挫败袁军‘阴’谋,他们无法强攻,只能从别的方面想法子” “别的方面?我们有城墙,文丑能奈我何?” 徐干笑道:“非也,非也,我只问一句,我军之所以能够据城而守,不惧强敌,除了兵多将广,城墙坚利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粮草?” 徐干击掌赞道:“不错,正是粮草,如果我没猜错,袁军所图谋的一定就是粮草”。 太史慈觉得难以理解:“城内粮秣极多,即便军民共用,也足够十万人一年所用了,无需城外补给,袁军能耐我何?” 徐干只是摇头:“将军未免有些过于乐观了,有道是小心无大错,我们未雨绸缪,早作准备便是”。 “嗯,治中言之有理,只是要如何防范呢?” 徐干拿起酒樽,往木案上一放,嘴里道“增加巡视、看守辎重的军卒数量,如今辎重干系甚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便悔之晚矣!” “那便让后军将沐风前去把守吧,此人老成稳重,极善防守” 徐干点点头,又说道“辎重附近一定要严禁烟火,多备存水,以防不测”。 数日前,太史慈去辎重营巡查,发现辎重营附近空‘荡’‘荡’的,没有树木、民宅,只留下了近百只巨大的水缸,当时他还把守将陈武好生夸赞了一番。 现在来看,陈武此人确实有才,深懂防患于未然之道。 陈武此人是江东为李贤找寻到的将才,原本太史慈觉得此人太过年轻,不堪大用,谁曾想,此人竟有大才。 “治中所言极是,来人!” 太史慈击掌呼喝,从外头便进来一名亲卫。 “持我军符,征调后军将沐风,着其赶赴辎重营,与陈武一起携手防护粮草。另外,一定要让他谨防火患,多多备水,不可大意” 亲卫大声唱诺,拿过令牌之后便缓缓退出屋外。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攻城的河北军与守城的青州军都一反常态的没有做出任何进攻或者挑衅的手段。 河北军是在等候火鸟计的结果,而青州军却是在静观其变。 平原城,静悄悄。 接近黄昏的时候,太史慈正在阅读兵书,忽有军卒来报,说外头有个名唤陈式的汉子有要事求见。 太史慈放下竹简,示意亲卫将陈式带到此处。 陈式身形魁梧,隔着老远,便看到他小山似的体形。 只是,不知为何,太史慈总觉得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军卒代为引见之后,陈式几步跨到太史慈身前,嘴里直嚷嚷:“将军,太史将军,袁军有‘奸’计,袁军有‘奸’计呀”。 挥手让亲卫退到一边,太史慈拧着眉头,疑‘惑’的问道“袁军有什么‘奸’计?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式身上的外衫布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孔‘洞’,而他脸上还有烟熏和树枝划破的痕迹。 “将军且看这个”,说罢,陈式拎出两只不大的鸟儿。 一只已经被烤熟了,想必太史慈闻到的那股味道就是这鸟味儿;另外一只还在陈式的大手里瑟瑟发抖,不过在它的脚掌上方好像有绳线捆过的痕迹。 难道袁军也流行用飞鸟传信了?不对呀,倦鸟回巢,除了鸽子以及鹰雕,印象中好像没有哪种鸟类可以传递信物呀。 不解的指了指形态不同的两只鸟,太史慈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将军,你仔细瞧瞧这鸟‘腿’” 太史慈依言看去,“这怎么像是火引?” 陈式连连颌首:“不错,正是火引”。 “袁军将火引绑到鸟‘腿’上做什么?” “将军,这便是袁军的诡计了” “喔?什么诡计?” “袁军在鸟‘腿’上绑了火引,日头一落,倦鸟便要归林,那时候,它们就会把这些火引带到自己的鸟巢里”,陈式语调迅速的把自己的发现以及想法说了出来。 太史慈面‘色’急变,鸟巢在哪里?有的是在树上,有的是在民居,当然了,也有鸟巢藏在粮仓中。 如果火引到了粮仓,那岂不是酿成大祸? 青州军只防备贼人潜入,又怎会想到,那些不起眼的鸟也会给他们带来祸患呢? “来人!快,传令下去,着胡七、王老八各领一千军士,与城中架设渔网,捕捉鸟雀!”太史慈脑‘门’惊出了一头冷汗,娘的,真是防不胜防啊。 要不是陈式发现了这鸟的蹊跷,只怕还真就着了袁军的道儿了。 对了,陈式是怎么发现的? “这鸟,你是怎么看出不妥的?”太史慈迅速在布帛上写就了一张军令,上面只有短短的数个字“速捕鸟雀!袁军诡计!”。 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想必以胡七等人的头脑应该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将布帛递给亲卫,太史慈才堪堪缓了一口大气。 陈式咽了口唾液,讪讪地说道:“说来不怕将军笑话,俺平日子喜食鸟雀,它们味道鲜美,而且还有壮阳功效,袁军围城这些时日,俺出不得城,便把主意打到了城内鸟雀上头。今日,我刚刚爬上树梢,却见到鸟窝里起了火”。 太史慈铁青着脸,嘴里道:“是火引的缘故吗?” 陈式接连颌首:“不错,我恰巧知道一处树林,里面鸟雀极多,接连‘摸’了三处巢‘穴’,都在鸟雀的‘腿’上发现了类似果壳的物事”。 “什么果壳?” “就是这个!”说罢,陈式将一个缺了一角的果壳递过来。 果壳中有黑‘色’的木屑,看模样是尚未燃尽的情况下放入果壳的。 这都是巨大的火灾隐患呀,只要有一处火引落入粮仓,干燥的粮秣遇火既燃,那太史慈岂不是没了守城的最大依仗? “好,此番你立了大功,你愿从军吗?” 陈式眼前一亮,他拜伏在地,嘴里道:“愿意,当然愿意,求将军收下俺”。 陈式身高体壮,又能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只要稍加调教,便是一员得力干将。 这样的人物,必须收入麾下效力。 只是,要许个什么职位呢? 小了,只怕会为人不齿,大了,又容易滋生自满。 想到这里,太史慈笑道:“如果你不想从军,我会赏你一大笔钱财,如果你想入伍,那就先从军司马作起吧,你以为如何?” 陈式眼睛一亮,汉代军职,一个军司马可以管辖四百人,从一个普通的乡民升为军司马,想必家人一定会高兴坏了。 “多谢将军,此等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这都是你应得的,嗯,你都做军司马了,手下不能没有军卒,我可调拨十名老卒供你指使,其余人手便从新卒中征召吧” “喏!”陈式自幼在城中长大,太史慈准许其遴选军卒,那便有了照拂故‘交’亲朋的机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式很想在父老乡亲面前‘露’一次脸! “伍长、什长、队率、屯长之类的军职你可自行任命”,太史慈决定给陈式一个考验,考核通过了,自然要大大的使用,但若是发现他没有那块料,日后也就让他作个押运粮秣的“冷司马”。 陈式大喜,这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了,“诺!多谢将军!” “明日可去武库里领取器械,军士俸禄与先锋军相同” “喏!”万事开头难,陈式相信自己可以坚持下去,进而取得成功。 话分两头,城中的胡七、王老八得令之后急忙征召人手、购买渔网。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 让猎人捉鸟打猎,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若是想让军卒捉鸟,这就有些难上加难了。 不过,这些根本难不到老成的胡七、王老八。 城中粮秣极多,渔网却少之又少,不过,相对于其他地方,最需要防范的便是粮仓! 军械没了还可以再去锻造,可是,粮食没了,再想原样奉还,几乎没有可能。 因而,胡七、王老八将猎人、渔网集中在了粮仓附近,为的就是最大程度上保证粮秣的安危。 没有渔网的地方,胡七、王老八使人手持铜锣,大声警戒。 “天干气燥,小心火鸟” 偌大的平原城内,一队队盔甲鲜明的青州军士在来回的走动着,只要发现一只鸟雀的身影,他们便会分出两个人手,密切的跟踪它们,直到这些鸟雀降落下地,被人捕捉之后,这些军士才会重新返回队列。 “一只鸟雀,可得赏钱十枚”,城内的几条主干道上,十多名嗓‘门’奇大的青州军卒正手持铜锣,大声的叫喊着。 时不时有捉到鸟雀的百姓走至近前,憧憬的问道“死活不论吗?” “是,只要是鸟雀,全都有赏!”在那时他们会得到青州军这样的回答。 于是乎,偌大的平原城,家家户户的长安百姓都开始了捕捉鸟雀的户外活动。 太史慈在亲军的护卫下已经走到了街上,看着百姓忙碌的身影,他很是高兴的夸赞了一句,“这法子很是不错,既可以消弭火灾隐患,又可以增强乡民的信服力,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呀”。 陈式先是颌首称是,后来又忧虑的叹了一口气。 “嗯?为何叹气?”太史慈不解。 “鸟雀以虫卵为食,此番平原城大肆捉鸟,只怕明年的虫害会重上几分!” 每朝每代,蝗灾都是与洪涝灾害不相上下的祸患。 太史慈压根没想到一个看上去魁梧无比的汉子竟能有如此深远的眼光。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样吧,但凡活鸟,全部放入笼子,过几日再行放出”,太史慈自以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徐干这时候来到厅中,他摇了摇头,“圈养鸟雀,所耗粮秣极多,你可要想清楚了”。 太史慈懂得民间疾苦,他不是土匪,是牧守一方的官吏,自然要竭力为百姓着想。 “鸟雀盗不穷,耗子偷不穷,不怕,要是没了鸟儿捕食虫卵,一旦发生虫害,可就后患无穷了”。 陈式大喜:“将军所言极是”。 这时候一直未曾多言的徐干嘴里道:“文丑想烧我粮秣,若是被他发现我军粮秣未毁,他一计不成定会又生一计,只有让他误以为城中粮秣已被鸟雀引火焚毁,他才会继续错下去!” “善!此言大善!先生以为要如何才能让文丑相信呢?” “可令军士准备大量的干草,于城中四处纵火,当然,火不需要大,有烟就好,百姓不怕多,越‘乱’越好!” 太史慈恍然,这厮是想造出城中起火的假象! 真是‘奸’诈呀,不过这法子很是奇妙,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即,太史慈吩咐下来,让军士准备干草。 刚才太史慈也想明白了,只要让文丑相信城内起了大火,那么那些鸟雀放出来也不碍事了,嗯,又节省了不少粮食。 走在路上,太史慈抬头张望,果然发现今天的鸟雀确实有些诡异,而且它们飞起来很有些吃力的感觉。 “快,快,下来了,赶紧的!”一名军士迅速将渔网收拢,一把搂下了鸟雀,然后熟稔地将雀‘腿’上的果壳摘了下来,同时将准备好的干草点燃。 “噗!”顿时火光蹿起了数尺高,那军士见状急忙又洒了些水,于是,浓烟滚滚,呛的人连连咳嗽。 随手放飞了鸟雀,青州士卒又从同伴手中接过铜锣,两人相视一笑,大喊道,“走水啦!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附近的乡民百姓奇怪的看着这些“更加奇怪”的军卒,他们不明白这些军汉在搞什么。 粮秣明明没有任何事情,为什么他们还要撒谎? 军卒懒得解释,他们只是依言施为。 没多久,股股浓烟汇成一股黑雾,腾空而起,加上城内各处响起的“走水声”这让城外的河北军卒满意地点了点头。 袁军大营,文丑欣慰的望着城中的股股浓烟,笑道“汝计成矣!” 田丰拧着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不知有没有烧掉青州军的粮秣”。 “将军你看,城中浓烟蔽日,你听,百姓慌‘乱’大喊,一定是烧起了粮秣,只希望青州军见到这番从天而降的大火,莫要吓破了胆”。 众将皆是大笑,“先生此计端是好计!这招定可让青州军阵脚大‘乱’。只是,可需要趁势攻城?” 其中一人得意地笑道:“为了抓这些该死的鸟儿,险些跑断了‘腿’!幸好此计已成,不枉我‘摸’了那么多鸟屎!” 文丑边笑边答,“攻城军械可准备妥当了?” “冲车、云梯等物皆已备妥,随时可以攻城” “那好,击鼓攻城!我要看看太史慈与那徐干如何应对!” 审配有心劝阻,可又怕引起众怒,只好委婉的说道“夜战,危险极大呀”。 文丑扫了审配一眼,嘴里道“某有城内奇兵一支,天兵一路,再来一股大军直攻城‘门’,三军齐出,谁奈我何?” 审配不再多嘴,他知道文丑急于报上昨夜被袭营的一箭之仇。 火鸟引火,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只是,这便要强攻城池,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在袁绍帐下,田丰、审配都占据高位,常言道,谋士相轻。 审配接连出招,可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田丰却不同,他一出现便想出这绝佳的计策,着实令人惊羡,其实,打心眼里,审配不想看到田丰成功…… ... 第四百六十章惨烈厮杀 “咚咚咚”,城外,河北军的战鼓再次擂起。 密密麻麻的军卒排着严密的阵式,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黑压压的往城墙而来。 “敌袭、敌袭!” 城头负责瞭望的青州军卒不敢怠慢,他们急忙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大堆养‘精’蓄锐的先锋军卒离开藏兵‘洞’,三步并作两步,次第而来。 日头西沉,黑暗即将笼罩大地。 太史慈闻讯之后不曾怠慢,他第一时间踏上城头,观察敌情。 城下,旗帜招展,数之不尽的黑甲军士席卷而来。 文丑这次是玩真的! 真正的战争来临了,太史慈轻吁一口气,他缓缓的平静了下来,等待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为的就是这一天。只要击败了城外的文丑大军,除非袁绍亲至,否则的话,黄河以北再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威胁到青州军。 青州军甚至可以更进一步,进入河北腹地! 文丑的河北军在平原城下盘桓了数日,早就将城墙的防御力量‘摸’得一清二楚。 哪里是箭矢死角,哪里最善攀登,河北军了如指掌。 隆隆的战鼓敲的震天响,河北军士在各级将官的呼喝下,稳稳向前。 除了鼓声以及冲车的咕噜声,四周只有沉重的喘息声,难言的压力仿佛将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不多久,河北军便进入了守军的‘射’程之内。 青州军居高临下,可以抢在河北军之前进行“箭矢”压制。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太史慈迟迟没有下达弓弩齐‘射’的命令。 军令不至,城头的弓弩手便不敢放箭,他们屏气凝神,等待指令。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河北军已经靠近了护城河,数百名身着重甲的军士扛着粗大厚实的木板,重重地盖在了护城河上。 “砰砰砰”,尘土飞溅。 许许多多的木板由于长度不够,跌入水中,被流动的护城河水冲到另外一段。 平原城的护城河宽有二丈,深达一丈,充沛的河水给护城河带来了足够的水源。 “嘿!”“嘿!” 穿着甲胄,河北军无法使出全身的力气。 事先准备的数十块木板,只有一小半成功搭桥。 这时,河北军开始抛‘射’箭羽,试图为先锋人马争取时间。 河北军不甘寂寞,太史慈又怎会谦让? “‘射’!”侯在城头的太史慈终于下达了开弓的命令。 长弓、利弩疾‘射’而下,“噗噗噗”,瞬间带起了大片血‘花’。 河北军虽然有铁盾、甲胄护佑,然而,青州军的箭矢太多、太密,犀利的箭矢往往会从河北军防护最薄弱的疾‘射’穿入。 一名又一名河北军扑倒在地,侥幸未死者大声呼救,然而,厮杀到了这等紧要关头,谁有空暇去救援他们? 河北军是在跟时间赛跑,他们在城下待的越久,己方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便越大。 循着木板达成的木桥,数百名河北军成功渡河,他们扛着云梯迈步狂奔。 只是,没有冲车护佑,河北军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 没有办法,河北军只能循规蹈矩,用布袋、藤筐运来泥土,来来回回投到护城河中。 没有铁盾护佑,这些军卒在青州军眼中都是活靶子。 呼啸而来的箭矢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河北军瞬间倒毙数百人。 与攻城大部人马相比,这些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文丑眯缝着双眼,疑‘惑’地往城头望去:“守军井井有条,不像是粮秣着火的模样啊”。 田丰摩挲着胡须,同样不解:“适才城内烟火冲天,可这时候,城中的动静却小了很多,难道这是青州军的诡计?” 审配心中暗爽,他巴不得田丰计谋失败,那样的话,他之前的两次失败便有了托词: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 当然了,心中‘阴’暗的念头不可告人,明面上,审配依旧要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田兄说笑了,在我看来,那火鸟计神鬼莫测,无论如何,青州军都没可能发现其中端倪。” 文丑微微颌首,以示赞同。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文丑别无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青州军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不妥,都已经无关紧要。 河北军连败两阵,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第三次失败了。 护城河边,数之不尽的河北军用生命为代价,终于填出了数段可容大队人马通过的道路。 连绵不绝的箭雨好像没有尽头,不时有河北军中箭身亡。 倒地不起的军士并没有给河北军带来太大的震撼,他们依旧固执而机械的运送着泥土。 一刻钟之后,河北军的冲车终于踏过了护城河。 云梯在缓缓的往前推进着,大股大股的河北军士呐喊着,他们扛着盾牌,跟随着挡箭车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压进。 时不时有中箭而亡的军士倒在地上长眠不起,飞溅而起的血珠、此起彼伏的惨叫充斥着整个战场。 与河北军相比,之前剿杀过的那些黄巾军根本就是乌合之众,青州军能够抵挡河北军的进攻吗? 先锋军虽然久经战阵,但是,像河北军这般‘精’锐的对手却是第一次遇到。 太史慈绷紧了心弦,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亲自上阵。 不过,这般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太史慈并没有付诸行动。 身为大军主将,眼下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倘若太史慈过早上阵,只会影响到整场战事布局。 太史慈忍了又忍,最终只得强按下心头的不安,静观其变。 幸好,久经训练的先锋军在‘激’烈的攻防战中展现出了高超的战术素养。 那有条不紊的动作,井然有序的排列让太史慈欣慰不已。 青州军以伍为单位,相距不远,但却又首尾呼应。 李贤悬赏重金研制出的巨型弓弩架在了城头最有利的‘射’击点上,更强的‘射’程,更大的威力,让这五架弓弩成为青州军手中的大杀器。 “嗡嗡嗡”,每一次,疾‘射’而出的弓弩都会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粗大的弩箭力道强劲,往往穿过四五具躯体之后依旧留有余力。 河北军不怕弓箭,却害怕这要命的弩箭。 死在弓下,痛苦只是暂时的,可若是被弩箭‘射’中,那种被箭杆穿到躯体,自己却无法动弹的感觉着实令人惊恐。 好在弓弩‘射’发缓慢,否则的话,河北军早已经不战而逃,又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俗话说临敌不过三,这句话是说在敌阵相对时,不管是弓箭还是弩箭,只有三发的机会,三发之后敌人就会冲上近前,如此就需要面对敌军的‘肉’搏战。 李贤研制的长弓很是省力,它们可以保障长弓手临阵‘射’出五轮箭矢! 不要小看这两轮箭矢,在胶着的战场上,每一支弓箭的效用都无可替代。 “噗噗噗”,巨弩给河北军带去了沉重的伤害,最终连文丑都惊动了。 望着那一架架夺命的城头利器,文丑咬紧了牙关,幸好,巨弩只有五具,否则的话,再多人马也禁不住那种程度的袭杀! 平原城下,吕旷手握铁枪,愤怒的拨开一支支长箭,守军的弓弩威力实在太大了,他的兵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减少着。 愤怒的咆哮一声,吕旷将手中的铁枪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嘴里道:“太史慈!可敢与我一战?” 河北军攻势如‘潮’,可青州军却已经找准了节奏,自始至终都不落下风。 大好局势,太史慈自然不会冒险。 吕旷只是呐喊不休,而太史慈不为所动:“等你踏上城头,某自会与你一战!” “无胆鼠辈!”吕旷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若是寻常小城,他只要借力一跃,便能轻易翻上城墙,但平原城实在是太过高大,大到连他都没有信心能够一跃而上。 “嗖嗖”的箭雨声每每伴着绝望的哀鸣惨叫,太史慈身前的弩兵有条不紊的装着箭支,好整以暇的扣动发‘射’的扳机,每一支弩箭最少都会带回一个河北军士的‘性’命。 一开始,河北军还在庆幸,青州军未曾开弓,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杀伤力。 可是,当河北军踏入到青州军的‘射’程之内,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箭如雨下。 密集的弩箭和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巨大的穿透力狠狠的透过河北军脆弱的皮甲,把他们凶狠的钉在地上。 每一次齐‘射’,都会给青州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眨了眨眼睛,平原城外一百步远的地方已经化身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死伤惨重的兵丁。 伤兵的芭,校官的吼叫充斥在空中,鸣奏起一股死亡的‘交’响乐。 “啪嗒”,忽然,太史慈身前几步远的弩机发出一声脆响,调好望山刚准备‘射’击的军卒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的将弩机从城头搬了下来。 太史慈皱起眉头:“弩机坏了?” 弓弩兵连连点头,嘴里道“才‘射’出十轮就损坏了,匠工营的匠工曾跟我们说过,八轮之后要让弩机休整一段时间。刚才我光顾着瞄准去了,却忘了这一茬儿,真是该死!” 太史慈拍了拍弓弩兵的肩膀,宽慰道“不妨事,没了弩机还有长弓,河北军冲不上来的”。 “都尉说的是”,弩兵缓缓退下。 ‘精’准、凶狠的弩箭带来的巨大杀伤是敌我双方都未曾预料过的。 太史慈庆幸的叹了口气,“李使君真乃能工巧匠也,有此利器,天下再无不可守之城!” 漫天的箭雨,遍地的死尸,在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只充斥着死亡的声音。 北地出身的河北军最是悍勇,当气氛压抑到一定程度,他们骨子里的血勇便无可抑制的‘激’发了。 中了箭?那么拔箭再战,只要能再进一步,云梯也就距离城墙更近一分。 数名河北军校大声的嘶喊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瞪着猩红的眼睛,悍不畏死的持着巨盾往前冲锋。 “‘床’弩准备!”太史慈朗声一喝,立在他身旁的小校便挥了挥小旗。 见到信号,一直蓄势待发的十多名军士便兴冲冲的给‘床’弩上了弦,望山早就调好,只等那一声令下。 “放!”太史慈暴喝一声,两支支手腕粗细的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径自冲进了河北军阵。 “咔嚓”“咔嚓” 铁盾虽厚,但威力极大的‘床’弩还是轻而易举的将其穿透。 穿过盾牌之后,箭矢力度未衰,犹可穿过数名河北军的身体,串糖葫芦一般,将人与木盾串联到一起。 幸运些的,直接伤重要害,倒头便死;倒霉的,只好在那里大声的芭着,期盼着天上能够降下一支箭矢,快点结束自己的‘性’命。 两支弩箭,毁掉了多面大盾,另外一支则直奔文丑而来。 文丑目龇‘欲’裂,他气运丹田,铁枪由单手迅速的转变为双手,“啊呔!”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巨型‘床’弩‘射’来的弩箭竟然被文丑削去了箭头,铁枪那一击之力更是改变了弩箭的方向。 好个文丑,全力一击竟然威力如斯! 不过没了箭头的弩箭依旧是一件大杀器,“啊啊啊”,连穿三人之后,它才力竭不动。 文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适才那一击,虽然成功折断了弩箭的方向,但却也耗去了他三成的力量。 河北兵丁见到自家主将如此勇猛,更是放声呼喝,如同受伤的豺狼一般,蓦然加速。 太史慈的双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适才一架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头。 虽然守军反应及时,但还是让河北军兴奋的呐喊起来。 “滚木擂石,放!”顾不得保留实力,太史慈又下了一道军令。 滚木全是‘精’挑细选的粗实圆木,数名军士喊着号子,一起合力把又长又粗的圆木抬上城头,然后恶狠狠的推了下去。 从上而下的圆木带着巨大的惯‘性’重重的砸伤了无数的河北军卒,然后又“咕噜噜”的往前碾压了许多躲闪不及的倒霉鬼。 擂石是中间用绳索系着,在城墙两侧来回咣当的巨大石块,守城时,左右两侧的军士只要配合得当,便可以砸碎攻城方的攻城器械。 “将军,他们的冲车上来了”,一员小校忽然指着缓缓靠近的巨大黑影大声叫嚷起来。 冲车也叫临冲,是一阵可以移动起来的攻城塔,相对于云梯的简陋,冲车有完备的装甲,巨大的木轮,以及足够多的军士。 河北军使用的这种冲车便是安有八个车轮,高达五层的攻城塔,除了最下层是推动冲车前进的一百多名军士,其他四层皆装满了河北锐士。 高达四丈的冲车甚至可以直抵城头,在那时,车里的河北‘精’锐便可以通过车内的木梯自下而上,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头。 如果说云梯是过河时的小木筏,那么巨大的冲车便是威力巨大的航空母舰! 数日的功夫,耗费的无数的人力和物力,文丑才堪堪造出了两架冲车。 这便是他的倚仗! 太史慈目光凝重,他没想到文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造出了两架冲车。 对付冲车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打开城‘门’,用骑兵对其抛‘射’火把,从城楼上,虽然也可以抛‘射’火箭,但冲车的外头全部浸过水,不易燃烧。 打开城‘门’?太史慈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传令!集中所有火箭,对准两架冲车,进行密集‘射’击!” 两架巨大的冲车,巨大的身影,黑黝黝的外壳给人带来了极其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在现代,根本难以想象出古人竟然能在这种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建造出这么结实的木塔。 ‘床’弩只剩下三根粗实的弩箭,随着太史慈的命令下达,最后三支弩箭一往无前的‘射’了出去,它们只在冲车上钻出了三个‘洞’,并没能将其损坏。 近千名长弓手换上了“忽忽”燃烧的火箭。 在校官的指挥下,他们奋力的将箭矢抛‘射’出去。 不得不得说,青州军弓手的准头确实可以,太史慈甚至看到几支火箭透过木塔上的透气孔,直接穿了进去,但遗憾的是,木塔里严阵以待的军士似乎早有了应对的方法。 第一轮密集的箭雨没有给攻城塔带来任何损伤。 “第二轮准备,放!” 又是一轮火箭‘射’出,这一次,太史慈听到了简短的一声惨叫,更看到了数支火箭‘插’到木塔上,但却没有引燃任何东西。 “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太史慈忧虑起来。 河北军在连番的打击之下已经折损了两千余人,但剩下的士卒却依旧在坚持着。 若是换做稍微差一点的兵马,只怕在如此密集的滚木擂石打击之下,早已经丢盔卸甲,狼狈溃退了。 可更多的河北军却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接二连三的,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头。 太史慈不得不分心照看城头,因为若是被河北兵冲上了城头,只怕对己方的士气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太史慈,受死!”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暴喝。 太史慈定睛一望,却是文丑! 这厮竟然顺着云梯踏上了城头!他手舞长枪,威风凛凛,城上的士卒没有一人是他的一枪之敌。 ... 第四百六十一章杀手锏 文丑来势汹汹,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五名青州军士。 战场之上,分心旁顾是最要命的事情。 这五名青州军士顾此失彼,他们将全部‘精’力都放到了文丑身上,对城下的河北军难免有所疏漏。 面对文丑这等悍将,谁也不敢有半分大意。 “杀,杀,杀!” 青州军竭力呼喊助威,试图尽快了结文丑的‘性’命,谁曾想,这厮武艺超强,青州军以多攻少,竟然不占上风。 机会难得,趁着守军无暇旁顾,刹那间便有四五名河北锐士跃上城头。 “徐治中,这里‘交’给你了”,将指挥权递‘交’给徐干之后,太史慈径自迎向了文丑。 文丑双眼寒光四‘射’,瞅见太史慈行至近处,他大喝一声,双臂青筋直‘露’。 “你终于来了!” “莫要废话!你要战,那便战”,太史慈黝黑的眸子里寒芒闪烁,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掉文丑,最不济也要将其赶下城头,否则的话,时间拖的越久,对青州军的士气伤害也越大,而城下的河北军却会缓过劲来! 电光火石间,两人铁枪相‘交’,只听“呛啷”一声脆响,二人同时暴退数步。 只不过太史慈退了一步,而文丑却退了二步。 兵对兵,将对将,太史慈对上文丑,战意高涨。 文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到了下风,骄傲如他又怎么受的了? 仰天咆哮一声,文丑不再防守,而是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式。 太史慈眉头轻锁,适才一击之下他便可以肯定,五十招之内必可‘逼’退文丑,但对方竟然使出这种玩命的招数。 愣的怕不要命的,太史慈有大好前程,自然不想与文丑同归于尽。 只不过,战场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面对文丑如此骇人的声势,太史慈屹然不惧,他暴喝一声:“啊呔!” 长枪‘交’击,瞬息间,两人又‘交’手了数个回合。 此时,河北军的冲车已经靠近了城墙,源源不断的河北锐士通过冲车内的楼梯涌上城头,与青州军厮杀作一处。 值此危机情景,却见徐干爽然一笑,“先锋军何在?” “先锋先锋,奋勇争先,锋锐无匹!”藏兵墙内蓦然冲出无数个执枪荷甲的军汉。 这些军汉以伍为单位,各自为战。 冲上城头的河北军只有寥寥数百人,而城头的先锋军却有数千之众。河北军像油锅下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跳上城楼,而青州军却是早早严阵以待,往往甫一见到河北军,当即便有三、四把武器同时向他招呼过去。 即便冲上城头的河北锐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却也挡不住青州军连绵不绝的围杀。 饿虎都怕群狼,何况军士乎? 片刻之后,冲车内的军士在先锋军的剿杀下,很快就损失殆尽。 此时,趁着河北军尚未补充过来。徐干又是振臂一挥,早已准备妥当的一锅锅滚烫的热油就被青州军狞笑着泼下了城头。 “啊啊啊”一时间,一股水煮‘肉’的味道飘到了城头。 城下的河北军攻势为之一缓,这次不需徐干招呼,数名箭术高超的弓手已经利落的‘射’出了手中的火箭。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刚才泼下的火油、酒水,那极厚实的冲车终于冒起了浓烟。 眼尖的军士甚至在在冲车里发现了一尺来高的火苗! “哗啦啦”又是数锅热油泼了下去,冲车火势更旺,而车内试图扑灭大火的河北军卒也被火油烫了个正着。 火油灼身,痛不‘欲’生。 “啊啊啊”,烫伤严重的河北军卒发出凄厉的叫喊,浓浓的大火顺着火油在他们身上熊熊的燃烧着。 徐干暗暗松了一口气,只需要一刻钟,这些冲车就会彻底失去作用。 没了这些庞然大物,青州军防守起来必会轻松许多。 城中一队又一队河北军卒从新的地道攀越而出,他们本‘欲’在城中制造‘混’‘乱’,然而,却遇到了早有准备的青州军。 以逸待劳,河北军完全不是青州军的对手。 城外,审配心急如焚,他怎么也没想到,文丑竟然亲自上了战场。 主将冒进,河北军的攻势难免会受到影响。 ‘穴’攻迟迟打不开局面,城头的强攻虽有效果,但是,看守军反击的强度,对方犹有余力,河北军若想一鼓作气夺取城头,显然绝无可能。 这可如何是好? 大队人马已经云集在城下,河北军退无可退,只能一路向前。 河北军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史慈、徐干的掌控之中,当己方人马占尽优势之后,徐干便朗声大喝:“弓手后撤五步!” “哗哗哗”,青州军讲究令行禁止,瞬间之后,数百名弓手便整齐划一的后退下来。 这时候,有大队光着上身的军卒从内墙搬出了捆捆投枪。 “换投枪!让河北人尝尝我们的利害”,徐干白净的脸上迅速的掠过一丝杀机。 “准备!”四百名先锋军握起投枪,摆了个最顺手的姿势。 城墙下,趁着滚木垒石停止攻击的空‘荡’,更多的河北军卒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顺着云梯靠近了城头。 然而就在此时,城墙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投!” 突然出现的先锋军,凶狠的投出了手中的投枪。 河北军中军所在,田丰冷飕飕的打了个寒碜,他大叫一声,“不好!” 晚了,只顾着登墙的河北军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橹盾,之前‘射’在上头当当作响的箭矢告诉他们,战场上,盾牌绝对是生命的保障。 只可惜,盾牌对付箭矢尚有效果,但是,应对尖利的投枪却有些力有不怠。 在锋利的投枪攒‘射’下,河北军卒惊恐着掉下了云梯,投枪透过橹盾,‘射’穿了他们的身体,巨大的力量甚至直接将他们‘射’落到地。 投枪是如此的锋利,它们可以干净利落的穿过数层厚的盔甲、刨开拇指粗细的木盾,甚至可以削断云梯! 只是第一轮投‘射’,数百名河北军就死伤惨重。 面对投枪,河北军只能和时间赛跑,只有更快的冲上城头,与青州军展开近距离的厮杀,他们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扔掉橹盾”,一个河北军校暴喝一声。 这种情况下,橹盾已经失去了防御的作用,只有冲,飞快的冲,亡命的往城头冲去,才可能为下面的兄弟争取到活下来的机会。 “杀!”近千名河北军齐刷刷的抛掉了手中笨重橹盾,手脚并用的顺着云梯往上爬。 “抛!”又是一声令下,数百杆投枪再一次呼啸而下。 冲在最前端的数十名河北军军卒首当其冲,一瞬间的功夫,密密麻麻的投枪就掳走了他们的‘性’命。 然而,更多的河北兵顺着云梯往上爬了起来。 “抛!”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河北军的云梯损失大半,北‘门’附近只剩下十杆完好的云梯。 中军大纛所在,田丰眉头紧锁,用数千人消耗青州军的守城武器?这买卖划算吗? 黑夜彻底降临了,攻城双方都打起了火把。 城头上更是立了数十个高大的支架,木架上放着火油,轻缓燃烧着的了棉线给城上带来了一片片的光亮。 青州军斗志高昂,适才最后一支云梯已经被他们击毁,残存的河北军兵只能望城而叹。 火光下,只有太史慈与文丑还在‘激’斗着,不过比起之前,他们的动作都慢了起来,而且身上都挂了彩。 太史慈的左肩被跳开,鲜血喷溅而出,文丑的左‘腿’被‘洞’穿,如今他的行动已经受到了影响。 家乡的儿郎个个惨死城头,这让文丑目龇‘欲’裂,可‘腿’上中枪的他已经不再是太史慈的对手。 也许下一个回合,倒下的就是他! 文丑的铁枪已断,他手中镔铁枪根本比不过李贤为太史慈‘精’心打造的长枪。 虽是身处绝境,但文丑面上却不见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越显疯狂。 这时,后军将沐风已然行至城头。 徐干悄无声息的走至沐风身旁,嘴里道“将军可否出手斩杀此贼?” 沐风迟疑一番,犹豫道“我家都尉大占上风,若是贸然出手,只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徐干摇摇头,只得妥协道:“文丑不是太史将军的对手,待会儿他定会逃脱,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其‘射’杀!” 留下这么一个武力值逆天的敌将,对青州军显然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徐干的这个要求让沐风无法拒绝,他当即颌首应诺。 “铿铿铿”,文丑、太史慈又‘交’手了几个回合。 这一次,文丑不进反退,他借着太史慈一击之力振臂急退,嘴里道:“罢了,今日我不如你!他日伤好之后,我再来与你‘交’手!” 诺大的城头上,所有的河北军卒都已经死伤殆尽,文丑明白,他的坚持毫无意义。 与其窝窝囊囊的死掉,倒不如他日再战! 文丑念头通达,丝毫不以逃跑为耻,只要能够活下去洗刷耻辱,今日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嗤嗤嗤”,文丑手中的长枪与城墙发出不间断的声响。 间或有火光溅出,这是文丑用长枪在削减下落速度。 从数丈高的城头落地,如果没有任何防护举措,定会摔个筋骨断裂。 用枪减速,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失去枪头的铁枪在墙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嗤啦啦”,片刻之后,文丑平安落地。 “收兵!”虽然伤了一‘腿’,然而,文丑的动作却依旧爽利。 “收兵!”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文丑,田丰、审配当即松了一口大气,他们急忙鸣金收兵。 终于可以退下去了,河北军卒得了号令,当即调头归返。 城头的守军太过凶狠,他们的进攻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河北军已经展现出了超强的水准,可是,青州军却丝毫不落下风。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河北军接连失败,军心士气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沐风此时已经行至城墙边,他眼中寒光一闪,弓如满月,‘精’准的‘射’出了这势在必得的一箭。 圆圆的月光下,文丑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渺小。 患有夜盲症的人在此时甚至会出现夜不视物的情况,但是,一支陡然出现的箭矢‘精’准十足地透过了文丑的左臂。 文丑惊愕十足,他蓦然回首,惨然大喝,“暗箭伤人的小贼,吾誓杀汝!” 文丑受了重伤,不能再战,对此,太史慈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夜‘色’深沉,河北军已经停止了攻击,然而,中军大帐之处,田丰召集所有军将,亮出袁绍所给的信物之后便重新接管了指挥权。 初掌大权,田丰首先使人将文丑妥善安置,之后他嘴里道:“火烧的可旺?” “所有的搜集到的柴火、油膏全浇到了地‘穴’,旺的很,地道如今已经进不去人了,太热!”侥幸未死的吕旷闷声闷气的回答。 “可惜地道只有一条,不然可以多面焚烧,让他们防不胜防”,田丰手捋胡须,一副智株在握的模样。 原来,文丑只是摆在前台的样板,真正掌握大局的却是田丰。 文丑的莽撞、数千兵马的牺牲只不过是‘诱’饵,田丰真正的杀招隐藏在地下。 平原城头,青州军的伤卒以及敌我双方的尸首全都被民夫抬回了城中。 耳畔听着士卒一声接一声的呻‘吟’,太史慈拧着眉头,适才他已经得到消息,此番作战,先锋军损失千余人,其中多半人手都是在文丑冲锋的时候折损的。 虽然死于城墙附近的河北军足有三千人,但太史慈却还是感到心情沉重的很。 毕竟,先锋军都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他们随着太史慈征战厮杀,为的不过是博一个荣华富贵罢了,可是,人死如灯灭,人一死,什么都没了。 在他们家里可是有年过六旬的老人?美丽善良的妻子?善解人意的孩子? “都尉”,一声呼喝让太史慈回转过神。 “陈式?你怎么来了?”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新鲜出炉的军司马陈式。 “都尉,地道口冒出了滚滚浓烟,王将军让我来问你,要如何应对”,陈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神‘色’却兴奋的很。 “地道?浓烟?我还以为河北军吓破了胆,现在看来,对方却另有所图呀”,太史慈略一沉‘吟’,准备一探究竟。 此时,徐干迈步而来,嘴里道:“都尉‘欲’往何处去?” “我听说地道口冒出浓烟,打算去瞧个明白” 听到太史慈的回答,徐干鼻尖嗅了嗅,仿佛在寻找烟味。 忽忽闪闪的火光下,徐干面‘色’突变。 即便是太史慈酣战文丑的时候,徐干的脸上都没有做出太多的表情,但现在他竟然勃然作‘色’? 怎么了?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都尉,我们中了敌军的诡计了!” 太史慈不解,“何解?” “河北军真正的杀招是在城下,他一定是在地道里焚烧泥土!”徐干急急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然后又转首对陈式说道“你可知道地道口从哪处城墙附近经过?” 陈式挠了挠头,“好像记得,但又怕说不准!” 事关重大,徐干当机立断,“沐风,速在城内靠墙根的位置挖上一个深约一丈五尺的巨井,再从百姓家中搜寻肚大口小的坛子,用皮革‘蒙’住坛口,将其放入井中。再派数名耳目灵敏之辈轮流伏在坛口,静听地下传来的声音!” 沐风应诺离去。 太史慈却已经汗湿衣襟,好险!要是河北军堵住地道的这一侧,浓烟冒不出,那他们此番“暗渡陈仓”之计就可以说的上是天衣无缝。 幸好多出陈式这么一个变数。 “蹬蹬蹬”,太史慈脚步飞快,几个呼吸就下了城墙,着军士去把王老八等人唤来之后,太史慈却在苦思破解之道。 不多久,一行人行至地道口。 此时道口已经完全打开,只见浓烟滚滚,热‘浪’滔滔。 众人面‘色’皆是大变,如此大的热量,岂不是说明对方已经在城墙底下焚烧久了? 河北军将定是抛弃了先行潜入城中的一千兵丁,然后集中所有的火把和柴火,试图烧软城墙下的根基,让城墙坍塌! 是谁? 文丑自己都是‘诱’饵,显然不是主使者,是田丰?审配?还是另有其人? 好利害呀!一计不成另生数计,先是飞鸟传火,后又地道烧墙,他到底还有多少计谋未曾使出?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应对的了这条“烧墙计”? “都尉,此刻用水已然来不及了,只有命人在墙内速速筑起一道内墙,方可高枕无忧”,胡七面上青白一片,他也没想到河北军竟然会用上如此狠辣的招数。 为了取胜,竟拿自己军马的‘性’命来做‘诱’饵! “先要查明地道是从何处过的城墙,然后在城墙两侧聚集弓弩手,若有河北军卒来袭,务必全力狙击,城内也要多备兵卒”,陈武咬着牙,‘阴’沉着脸,补充了几句。 太史慈明白,若是一开始发现的早,那么只要往地道内灌水,河北军的计策就会失去作用,但此刻热量如此之大,很明显河北军已经烧了许久,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灌水入道,只怕热胀冷缩之下城墙塌的更快! 太史慈现在只希望坚固的城墙能够多坚持一阵子,不然青州军根本来不及做出适当的反应。 ... 第四百六十二章倒塌的城墙 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城外的河北军竟然会来这一手。 城墙随时可能崩塌,没了坚城作屏障,青州军该作何应对? 城外足有五万河北军,单论数量,足足是青州军的两倍,再错一步,即将满盘皆输。 太史慈明白自己小看了对手,幸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青州军还有时间。 “陈武” “末将在” “你速领两千兵丁于北‘门’巡视,若有异常,可先斩后奏” “得令” “军司马陈式” “在” “速去指认地道,若是及早发现,重重有赏!” 陈式迟疑道:“都尉,我有一个兄弟耳朵比兔子还灵敏,这一次,可否将他带上?” 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太史慈自然不会拒绝:“让他来吧”。 “喏!”陈式面‘露’喜‘色’,只他一人的话,尚且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若是有那人相助,这一次,找寻地道,十拿九稳! “罢了,军情紧急,你且说出那人的名姓以及所在,我这便使人将其寻来,你且头前带路,指认‘洞’口” 陈式自然不敢拒绝:“那人名唤韩垒,是个身材瘦削的汉子,此人家居城南青石巷,都尉使人一问便知”。 “好,咱们先行一步,韩垒一会便到。 太史慈出发之前,陈武已经离开了。 军情紧急,陈武召集军卒之后,片刻也不敢耽搁,他急于奔赴北‘门’,一探究竟。 平原城再一次沸腾起来,军卒、民夫齐动员。 陈式与太史慈刚刚抵达北城没多久,韩垒便到了。 不得不说,韩垒确实有一套,他只是看了一眼地道口,又贴在地上聆听了一阵子,便大概确定了地道途径城墙的方位。 河北军毕竟能量有限,他们鼓捣不出火‘药’,只能用这种火油烧墙的法子来出奇制胜,可是,城墙连绵不绝,火油、地道毕竟有限,所以,河北军只能集中所有的火油焚烧一处。 这样的话,固然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灼烧城墙,却也为青州军找寻“隐患”提供了便利。 陈式、韩垒卖力推演,找寻,终于在半柱香之后找到了河北军焚烧城墙的具体位置。 “都尉,就是这里了” 太史慈大步上前,正要过去瞧个明白,却被徐干劝住了:“都尉,当务之急是快些疏散卫卒,筹备内墙,这墙随时可能坍塌”。 太史慈微微一滞,缓了片刻,便吩咐道:“胡七”。 “末将在” “传我军令,便说我已经识破了河北军的诡计,让他们勿要惊慌,速速撤离此处” “喏” 城墙会不会塌陷谁也说不准,可是,一旦真的塌了,而太史慈未能提前预警,那么惊惶失措之下,守军定会胆战心惊,反之,即便城墙最后没塌,河北军也不可能借此机会攻上城头,所以,提前告知军卒,让其有充分的心心理准备,这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这一段城墙长度不过数十步,左右两侧的守军完全可以用箭矢、投枪将其笼罩。 今夜,注定是一场‘乱’战。 太史慈做好了巷战的准备,他‘抽’出佩剑,嘴里道:“军司马陈式”。 “在” “你领三百卫卒通禀全城百姓,便说今夜宵禁,胆敢出院上街犯禁者,杀无赦” “喏!” 地道在地下,谁也不知道河北军到底凿了多少条地道。 万一有人从地下冒出,意图捣‘乱’,那么空无一人的街道会让他们无所遁形。 大队军士、民夫在徐干的指引下已然狂奔而来,他们拆除了附近的民舍,用最快的速度筑起了内墙。 此时,各项应对措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太史慈却依旧‘阴’沉着脸,不敢有片刻放松。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白日间,河北军一败再败,就连大将文丑都身受重伤,可是,到了晚间,局势竟然扭转。 一招“焚墙计”让太史慈手忙脚‘乱’,若不是陈式及时发现,说不定平原城就破了。 身为青州都尉,太史慈不胜也就罢了,若是丢了平原城,岂不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时之间,太史慈自责不已。 “都尉,河北军‘奸’诈,竟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过,咱们也可将计就计” 太史慈来了兴致:“喔?计将安出?” “焚墙计太过隐蔽,河北军定会以为我们料想不到,所以,他们必会认为,城墙坍塌之时,便是我军大‘乱’之时” 太史慈连连颌首:“不错,不错”。 “到那时,河北军便会集中‘精’锐,由缺口而入” “是这个道理!” “都尉可使军卒佯装败退,引‘诱’河北军入城,夜不视物,等到河北军发现不妥的时候,咱们便可瓮中捉鳖,反过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善!” 城墙会不会坍塌?坍塌的范围会有多大? 由于搞不清“焚墙计”到底会有多大的威力,所以,徐干使人围起了数百步长的半圆形内墙。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内墙飞速的拔高着。 终于,在内墙有一人高的时候,徐干下达了停工的命令。 太史慈不解:“这才多高?时间还宽裕的很,为什么不继续加高?” “内墙仓促砌成,牢固程度不值一提,它的作用便是阻挡住河北军的冲锋,这墙,高了反而不妥” 太史慈恍然,内墙只是第二道预备防线,它存在的目的是让河北军不得不停下迅猛的脚步,慢吞吞的翻越过来。 若是城墙太高,河北军合力一推,简单垒成的内墙便会倒塌,如此一来还不如把内墙堆的厚实些,这样的以来,即便河北军用圆木撞击,内墙也能多撑一段时间。 只要河北军慢下脚步,青州军便会用手中的弓矢告诉他们,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 城内,太史慈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而城外,田丰紧紧盯着城墙,眉目间俱是期待。 昏暗的火光下,高大厚重的城墙宛若一只沉睡的巨兽,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田丰瞪大了眼,竖起了耳,只等那声巨响。 兴许田丰的祈祷起了效果。 “轰隆”一声巨响,城墙终于还是塌了,仰为屏障的防御工事出现了缺口,这震惊了无数的青州军,也正式吹响了河北军进攻的号角。 呛人的烟雾腾空而起,在河北军焚烧地道的附近,厚实的城墙塌出了一道高有一丈,宽有三丈的豁口。 这豁口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最起码,相对于不可逾越的城墙来说,这已然是难得的捷径了。 “先入平原城者,赏金百斤,官升三级!”田丰“呛啷”一声‘抽’出手中的宝剑,大声喝道“成败在此一举,敢言后退着,杀!畏惧不前者,杀!突入城内者,赏!” 两个杀字,一个赏字极大的刺‘激’到了河北士卒,他们呐喊着,为了那一百金的赏赐,也是为了那官升三级的‘诱’‘惑’。 变故突生,城头的守军似乎完全惊呆了,他们甚至连手中的箭矢都忘记了。 趁着难得的机会,河北军呐喊着,径自往城墙而来。 白日间的厮杀,河北军已经填充了数段护城河,此时,趁夜攻城,他们却战意高昂。 夜已深沉,虽然有圆圆的月亮在散发着微凉的光芒,但黑夜还是极大的影响到了守军的视野。 河北军聒噪着,他们踏过同伴的尸首,踩着丢弃的箭矢兵器,坚定但却有力的往火光腾起的方向冲去。 没有人知道青州军的城墙究竟塌出了多大的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是否能够成功夺得城池,他们只知道,冲入城中,就会重重有赏,而畏缩后退,却只有死路一条。 吕翔一马当先,往豁口处疾冲而来。 只可惜,战马夜不视物,很快就崴倒在距离城墙不过百步远的地方。 这时,城头终于‘射’来了稀稀落落的箭矢。 守军终归还是反应了过来,必须尽早冲入城中,否则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变故越大! 吕翔挥舞着大刀,嘴里道:“快,杀进去,杀光青州军!” “杀,杀,杀!” 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城墙竟然塌陷了! 河北军士气高昂,他们跟着吕翔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城墙塌陷的缺口。 望着这个不大不小,一次可容二十名军士进入的缺口,吕翔很是诧异:城墙附近并没有围堵而来的守军,难道青州军真的吓破了胆? 顾不得多想,吕翔气运丹田,“河北儿郎,随我冲锋!先入城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说罢,吕翔就跨过碎石遍地、尚在冒烟的缺口,第一个冲过了城墙。 在实际意义上,吕翔已经进入了平原城,但遥遥相望,他好像又看到不远处有一溜的黑影。 那是什么? “将军小心!”,吕翔一愣神的功夫,一支利箭便划破长空急‘射’而来,若不是吕翔身边的亲卫及时赶到,只怕适才吕翔已经中了一箭。 恼羞成怒的咆哮一声,吕翔带着赶来的三百多名亲兵凶狠往前冲去。 “什么?内墙?”几丈远的距离转瞬即止,若不是吕翔及时止步,适才他已经一头撞上了厚实的内墙。 火光是指引青州军弓箭手的明灯,所以,为了躲避青州军的弓箭,吕翔的先锋军全都是抹黑前进。 更多的河北军穿过城墙,来到了平原城。 忽然,天‘色’大亮,几支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从东、西两侧抛向了吕翔的所在。 突如其来的光亮完全晃‘花’了吕翔的双眼,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将军,有诈!” 吕翔大怒,他翻身一跃,轻而易举的跳上内墙,刚要跳到另一侧,却又听到数支劲弩的声响。 顾不得讲究什么大将之风,吕翔一个懒驴打滚,再次返回了内墙以内。 “将军,你没事吧!”耳边听着亲卫的问候,吕翔没好气的回了一声,“守军早有准备,这该如何是好?” 城外的河北军‘摸’不清状况,他们只是闷头前冲,却丝毫没意识到,前方有了变故。 幽冷的寒风呼啸着,让内墙附近的吕翔感到彻骨的冰冷。 不,真正让他感到寒冷的是青州军,月光下,大量的箭矢疾‘射’而来。 密密麻麻的河北锐士躲闪不及,只是一次齐‘射’,当场就丢下了一百多具尸首。 退?还是不退?吕翔萌生了退意。 原本以为“烧城”计万无一失,而他们则可以趁着守军‘混’‘乱’的当口儿强行攻进城内,可现在,是哪个‘混’蛋泄漏了计策? 吕翔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又一轮的火把抛了过来,这一次吕翔有了经验,他把身子紧紧的贴近内墙,忽然灵光一闪,他嘴里道“随我一起推倒内墙,只要墙倒了,我们就能冲出去!” 跟随吕翔冲得最快的那帮亲兵已经死了一多半,但更多不明真相的河北军还是从豁口处鱼贯而入。 吕翔知道他在内墙里多待一会儿,身后的河北军卒就会多损失一分。 “河北儿郎们,随我一起推墙”,吕翔的嗓音轻而易举地传到所有的河北军耳中。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刚才守军的箭雨,还有脚下同伴的尸体都在告诉他们:守军早有准备! 退已然是来不及了,只有杀过去,只有推倒城墙,河北的勇士们才可以杀死这帮青州军! “推~!” “推!” 更多的河北军加入到了推墙的行列之中,青州军的火把一次次的抛来,跟随着火光一同降落的还有那些冷漠无情的箭矢。 “倒了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刚传出来,却忽然惨叫出声。 原来青州军堆砌的内墙太过厚实,大量的石块在相互之间失去依托之后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许多躲闪不及的河北军被巨石砸的哇哇大叫。 没了石墙的阻挡,吕翔看到前方十丈处隐隐有亮光闪过。 顾不得高兴,这时候,吕翔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石块,散落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石料、圆木成了阻扰大军前进的另一个障碍。 青州军从城头上又一次抛下了数之不尽的火把。 吕翔借着火光的光亮笨拙的往前跨出了数步,“快冲!冲过去,冲过去就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凄惨无比地叫声。 “吕翔在此,随我冲锋!”此时,吕翔已经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往后退?别说田丰饶不了他,便是堵在豁口附近急于立功的河北军士也不会放他出去。 即是有进无退,吕翔便再无保留,暴喝一声之后,他弓着腰身,瞪大了眼睛,努力地适用着没有光亮的黑暗。 路依然漫长,每每等到吕翔的眼睛刚刚适用黑暗的时候,守军的火把便会再一次抛‘射’而来。 “该死的,青州军到底有多少火把,还有他娘的这石墙到底有多厚!”走了约莫有两丈多远的地方,吕翔才重新脚踏实地。 胆战心惊地往四方张望了一下,视野中没有一个青州军。 他们躲在哪里?他们还有什么未使出的手段? 接二连三地,吕翔的亲卫已经全部踏出了石墙的范围。 不需要口令,这些生死存亡与吕翔紧密结合到一起的军士便利落的在吕翔四周聚拢起一个个密集的方阵。 夜战,长兵器不利于行路,所以此番吕翔所带的兵士皆是刀盾手的配置。 清一‘色’的刀盾手围在石墙外围,越来越多的军士艰难的翻过了石墙。 青州军依旧会隔着十个呼吸抛‘射’一次火把,当然,跟随火把一起降落的箭矢也是必不可少的,但聚拢在吕翔身边的河北军已经有了近千人。 一千人,可以作很多事情,俗话说,百人可灭族,千人可亡国,有了如此多的军士做伴,吕翔的雄心壮志再一次喷涌而出。 “大家随我冲锋,杀向北‘门’!”吕翔知道若是再待下去,大量的河北军就会堵塞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守军为什么没有在石墙外侧安排人手,但触手可及的胜利还是让吕翔兴奋的喘着粗气。 三步、十步、十五步! 河北军已经往前行了十五步,就在此时,内墙附近忽然闪光一片,突兀出现地火把点燃了堆积在四周的柴火。 河北军发出一片惊呼声,吕翔也是心跳加速,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振臂狂呼道“莫慌莫慌,稳住,稳住!” 话音刚落,自城头就抛来一个个陶罐。 沉重的陶罐重重地砸在了河北军的行列里,一时间,大骂声不绝于耳。 “暗器!” “怎么腻腻的,这坛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妈呀,痛死了”“****的青州军忒‘阴’损” “咦,怎么像是酒水?” 吕翔‘精’神高度集中,他已经灵巧的躲过了三个陶罐,通红的大火虽然把已方暴‘露’了出来,但前方却没有青州军的踪影。 太史慈到底打的什么把戏? 他们不会愚蠢到以为几个陶罐就可以把自己打败吧? 吕翔大呼出声,“青州军已然胆寒,富贵荣华就在前方,诸位,与我冲锋!” 汇集到吕翔身后的军卒已经有了两千之众,冲天的大火给他们带来了光亮,让他们可以辨清方向。 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青州军在附近点燃的大火会烧这么久,更没有人发现,一股股液体已经弥漫而来。 ... 第四百六十三章战他个昏天暗地 城头,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甘醇的酒味,让人闻之‘欲’醉。 这么多的酒水,真的可以奏效吗? 同样的疑问浮现在徐干心头,要知道,一开始太史慈打算倾倒酒水的时候,徐干并不同意,直到太史慈告诉徐干,说这酒水燃火是李贤李使君发现的秘密,徐干这才闭口不言,只是,酒水能否烧死人,这是谁也不清楚的事情。 “都尉,内墙附近已经有两千多人了” 太史慈缓缓颌首,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大吼大叫的吕翔身上。 吕翔很是疑‘惑’,他冲入豁口已经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可为何从地道而入的同伴却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说,那些蠢货在城中‘迷’了路? 吕翔自然不知道他所期待的同伴早已经束手就擒,而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却连面儿都不敢再‘露’,更别谈聚兵一处,与他合击北‘门’了。 河北军的大纛所在,田丰面‘色’凝重,适才突如其来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借着火光,他看到城墙上的豁口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在某种情况下足够大军冲锋所用。 相对于设想中的最坏情况,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不知怎的,虽然河北的军士依旧在鱼贯而入,可田丰的心中却像寒冬腊月一般冰冷。 火,为什么有火? 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这股甘醇的酒味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是青州军的‘奸’计? 不,不可能,田丰为了引开守军的注意力已经牺牲了文丑的三千兵马。 三千人马呀,若是此计不成,田丰情何以堪? 此时木已成舟,河北军的先锋人马依旧在往前压进着,鸣金收兵? 决不! 顶替文丑接管大军,文丑的嫡系军将很是不满,如果田丰再出了差错,接下来,田丰岂不是会成为笑柄? 那时候再想指挥军将,定会引起反弹。 夜深沉,清冷的月光寒彻人心。 平原城内,聚集在吕翔周围的军卒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这三千人又往前行了三百步。 三百步的路程间,青州军又丢下了数百个陶罐。 没有人,没有一个敌人,青州军呢?为什么只躲在暗处,他们怕了我们? 吕翔心中有许许多多的问号,但被大军簇拥在中间,他却没有思考的功夫,只能机械的前进,前进,直到…… “可以了!”太史慈轻吁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倘若美酒不能燃火,伤不到下方的河北军,那么,太史慈可就‘弄’巧成拙了。 一支火箭腾空而起,红幽幽的火苗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惹眼。 太史慈、徐干以及所有知情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随着火苗下移,再下移。 “啊”,箭矢‘射’中了一名倒霉的河北军士。 早已被酒水浇了个浑身湿透的河北军士没想到,真正煎熬才刚刚开始。 城头上,徐干等人的眼中忽然出现一簇极旺、极旺的火苗,便是哭天呛地的惨叫声都没能盖过这团火剧烈燃烧的所发出的动静。 视野中,这火在极快的速度内由小变大,它点燃了青州军隐藏在四周的柴禾,烧着了所有在地上流淌着的酒水。 突如其来的惨叫震惊了吕翔,把他骇得浑身一抖,脚下不由自主的滑了一下,差点摔了个踉跄! 平原城内的街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腻了。 暗骂一声,吕翔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焦糊味儿,但又好像‘混’杂着别的味道。 等等!为什么会有焦糊味儿? 没等吕翔回过神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浪’就把他扑到在地。 火完全烧起来了。 炽热的大火将北城的这块土地变成了人间地狱,脑子灵醒些的河北士卒想趁着大火未来之际逃出升天。 活,人人都想活下去。 什么狗屁富贵荣华,在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 原本很是齐整的河北军阵脚大‘乱’,最外侧的军卒慌不择路,他们实在是被身后同伴的惨状吓呆了。全集下载75 已经被大火烧到的倒霉鬼更是不堪,他们翻滚着,惨叫着,结果只能是让身上的大火烧的更旺。 漫天‘乱’舞的火苗,吞噬了无数的士卒。 城头上的徐干又惊又喜,他半晌没有言语,此役必将名垂千古! 若非平原城内有一座酿酒坊,若非太史慈听说过酒能燃火的隐秘,又怎会有这么一场大火? 灼灼的热‘浪’扑面而来,即便隔着老远,但太史慈等人还是感到浑身上下好似要被烤出油来。 吕翔的三千大军被烧得互相践踏,惨死无数,烤得半生半熟的味道也传到了城头,让人闻之‘欲’呕。 在这种程度的灼烧下,还能有活人吗? 吕翔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愤恨地掷出了手中的长枪,接着,他便被火‘浪’吞噬。 长枪是否击中了目标,吕翔不得而知,他心中一片冰冷,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河北军军卒多数身着皮甲,皮甲‘混’杂着酒水,遇火既燃……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城外的田丰歇斯底里,大声咆哮。 这时节,冲天的大火已经完全照亮了平原城上的天空。 空气中‘混’杂着浓郁地方口音的惨叫,田丰额头冷汗淋漓,他知道他栽了,栽在了太史慈的手里。 “鸣金,退兵!”瞬间,田丰仿佛苍老了十岁。 “吕将军还在城内” “我说退兵没听见吗?”眸中寒光四‘射’,田丰暗骂一声,这种情况下,别说吕翔,便是吕布在世也难以逃出生天,如今身为河北军的最高统帅,田丰能做的便是为袁家保留更多的军力,当然,也是为他保留一条后路。 “诺!” “叮叮叮”金锣响彻荒野。 正‘欲’进城河北军卒在大火烧起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今城外竟然下令退兵了,又怎能不让他们兴奋若狂。 “‘射’!五十步外,随意攒‘射’”,城头,太史慈的口令再一次响起。 月光下,一个个黑黝黝的身影正在墙外快速的移动着,不需要瞄准,密集的‘射’击之下也能杀伤不少河北军卒。 “河北军吓破了胆!”太史慈不屑的冷笑一声,“第二轮,准备!” “‘射’!” 若是白天,河北军卒躲闪起弓箭来还会容易很多,但此刻黑夜茫茫,没有人知道箭矢会从哪里‘射’出。 进攻时,河北军还觉得黑暗有黑暗的好处,可此时一旦退兵,他们开始慌不择路时便发现,在黑夜中攻城,绝对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田丰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意识到,这一次攻城失败,没有三五日的功夫,大军别想缓过神来。 淳于琼、高览的失败不是偶然,青州军果然厉害。 参与攻城的万余兵马‘乱’哄哄地往回撤,文丑在亲卫的搀扶下挣扎着来寻田丰:“田元皓,你做得好事!” 事到如今,成王败寇,田丰无意争辩,他嘴里道:“文将军,是我棋差一招,我会向主公请罪的”。 “哼,只是棋差一招吗?大好局势毁于一旦,大好局势毁于一旦呀” 田丰很是不爽,虽说大军错过了攻城的最佳时机,折损了六千兵马,但是,城外依旧有四万大军,只要稍缓一些时日,等到军卒缓过神来,稳扎稳打,未尝不能取胜! 有心反驳,但是,大军新败,田丰的脸皮还没有厚到无耻这种地步,他只得深深吁了几口气,闭口不言。 文丑并未不依不饶,他‘阴’沉着脸,嘴里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田丰尚未接茬,耳畔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怎么回事? 大地在颤抖,在数百步开外的地方,一支长长的火龙由远及近而来。 骑军! 是谁的人马? 没听说有大股骑军相援呀? 与此同时,城头也是一片哗然。 来的是谁? 一把大火将进犯的三千兵马一网打尽,青州军自身并未有多大损失,但是,城墙的缺口依旧存在,倘若有一股河北骑军疾冲而来,他们必会对平原城构成极大的威胁。 骑军越冲越近,他们似乎对附近的地形很是熟稔,没有半分减速的迹象。 这时,田丰已经缓过神来:“全军戒备,后军严加防备,中军要收敛溃军,严防守军出城!” “喏!” 如果来的是青州军,那田丰这数万大军将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前有坚城,后有‘精’骑,河北军进退无路,只能埋首苦战! 在骑军最前方,一骑绝尘,马上骑将身着锦袍,手握点军枪,正是赵云赵子龙! 赵云身后,两千名骑军战意高昂。 大汉天子就在后军,青州军是为天子而战! “杀!” 从骑军出现,到骑军杀到跟前,只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变故突生,谁也料不到会有这么一股人马杀来。 河北军的盾兵都已经集中到了前军,在后军,多是弓手以及辎重兵。 一开始,军将们谁也‘摸’不清来者是敌是友,他们虽然有所防备,但是,麾下军卒并不算卖力。 众所周知,李贤麾下的骑军都在徐州,青州郡内并没有什么得力的骑军,反倒是河北有大量‘精’骑。 这时候,若是辛辛苦苦组建工事,可到头来却发现是一场误会,那岂不是白费力气? 抱着这样的念头,等到后军军将接到田丰将令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当作一回事。 青州军都在城内,要防备也是前军和中军的事情,与后军何干? 然而,震天的“杀”字一出,河北军将们当即惊呆了。 入他娘的,还真的是敌人! 赵云一马当先,他径自冲入了河北军阵。 说是军阵,其实河北军压根没能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势。 有的军卒甚至朦胧着睡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后军会遇袭。 青州‘精’骑与乌桓骑军组成的马队轻而易举撕裂了河北军的后阵。 惨叫声、马嘶声不绝于耳! 来的竟然是援军? 城头的太史慈大喜过望,他向徐干嘱咐了一句:“徐治中,这平原城‘交’给你了,我得出城厮杀一阵,这可以是一举灭敌的大好时机”。 河北军已然大‘乱’,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可是,那连绵不绝的火光,歇斯底里的喊杀声却做不得伪。 徐干只得吩咐一句:“都尉定要多加小心”。 “治中宽心便是,我去去就来!” 说罢,太史慈大吼一声:“先锋军何在?随我开‘门’杀敌” “杀敌!” 白日间,先锋军顶住了河北军的‘精’兵袭城,大获全胜,等到夜间,一把大火又烧得三怯北军丢盔卸甲,己方伤亡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轻而易举便获此大胜,青州军卒俱都战意高昂。 “吱嘎嘎”,河北军久攻不破的城‘门’打开了,太史慈率领五千‘精’兵疾冲而出。 攻城败退的河北军尚未走远,只要青州军跑得快些,完全可以将其追上。 先锋军沉寂许久,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战机,怎会错过? 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誓要杀敌立威!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不是说城中兵马不多吗?他们怎么有胆冲出城来? 此时,后军遇袭的消息并未传到前军。 惊惶失措的前军将士只顾着逃离守军的‘射’程,哪里顾得上其他? 后方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但是,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中军加上后军尚有三四万兵马,就算有小股敌军来袭,也无关痛痒。 真正让前军惊恐的却是太史慈的兵马! 疾冲而来的青州守军宛若脱缰的野马,他们一路狂奔,斗志高昂。 不知不觉间,天上乌云散去,圆圆的月亮悬在半空。 在幽冷的月光下,赵云统领的青州骑军与太史慈率领的先锋一前一后对河北军形成了围攻的态势。 一时之间,喊杀声大作。 告急求援声不绝于耳,田丰只觉得头皮发麻! 中军虽未受袭,但是在前军、后军不稳的情况下,中军将士已经出现了慌‘乱’的迹象。 黑夜中,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敌军来袭。 运筹帷幄是田丰所擅长的,但是,这种临阵对敌之机,却是文丑这等悍将发挥的时候。 只可惜,文丑手、‘腿’接连受伤,已然难上战场,否则的话,只他一人,便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军心稳定与否很是重要! 无奈之下,田丰只得披甲上马,他在重重军将的护卫下行出了中军大帐。 “传我将令,各营稳住阵脚,不得肆意出击,有妖言‘惑’众者,杀无赦!” “敌军数量不多,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天一亮,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武艺比不得文丑,田丰只能通过言语来振奋军心。 这一招虽然有局限‘性’,却也聊胜于无,最起码,河北军的中军渐渐稳定下来。 在距离平原城不过五里远的地方,周仓、胡庸联袂而来,他们领军万余人。 大汉天子刘协就在军中。 青州军强悍的实力令刘协印象深刻,当日,刘协与赵云脱离大部,独自出逃,没多久便遇到曹军的游骑。 赵云一次又一次杀散了曹军,护得刘协周全,然而,曹军却像是闻到了腥味的苍蝇,杀之不尽,反而越聚越多。 眼瞅着赵云、刘协就要陷入绝境,危急中,一伙乌桓骑军杀了过来,非但救了刘协,还对赵云纳头便拜。 等到赵云解释清楚,刘协这才明白,感情这些乌桓人都是李贤招揽的人手。 一时之间,刘协思路大开,只要能够为己所用,汉人、蛮人又有什么区别? 乌桓人是天生的骑士,赵云统领他们,很快便遇到了胡庸、周仓的接应人马。 与曹军狠狠地杀了一阵,再度救出分道而行的数百骑军,赵云这才施施然往青州而来。 不过,沿途间打打杀杀,赵云早就偏离了路线。 这时候,距离最近的城池竟然是平原城! 赵云与胡庸、周仓商议一番,决定奔赴平原城。 谁曾想,行至半途就接到了平原城遇袭的消息。 赵云不敢怠慢,他将天子刘协托给胡庸、周仓二人护送之后,自己便统领骑军先行一步。 紧追慢赶,还是抢在了河北军撤退之前堵了上来。 夜‘色’的掩护下,乌桓人别扭的发音很是独特。 “是乌桓人,乌桓人来了!” 在冀州,乌桓人便是袁绍挥之不去的梦魇,数年间,袁绍多次将公孙瓒团团围住,正是乌桓人一次又一次坏了袁绍的好事。 因而,河北军与乌桓人‘交’手的次数并不少。 此番,南下平原,本以为只需要攻城拔寨,谁曾想,竟然还要面对乌桓人的骑军! 这些样貌凶恶的乌桓人马术娴熟无比,他们“嗷嗷”叫着,兴奋十足地收割‘性’命。 与曹军相比,这里的河北军太弱了,简直不堪一击! 乌桓骑军势如破竹,青州铁骑不可阻挡。 “铿铿铿”,赵云麾下无一合之众。 数月的奔‘波’已经让赵云瘦的‘露’出了颧骨,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态。 将天子成功带到这里,赵云肩负的使命已经达成。 万斤重担卸下身来,赵云只觉得浑身轻松,他迫切地需要一场酣快淋漓地战事来庆祝自己重归自由! 赵云是常山国人,他对害死韩馥的袁绍充满了恶感。 只要能够报复袁绍,赵云便乐此不彼。 正因为如此,赵云才会投奔袁绍的死敌公孙瓒,成为白马义从的一员。 眼下,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了河北军,赵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战! ... 第四百六十四章刘协入平原 枪如电,马如龙,赵云一人一马便杀的河北军人仰马翻。访问:。 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盆成为最佳的照明物。 青州骑军来的太快太猛,快到河北后军根本做不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有悍不畏死的军校试图组织军卒进行抵抗,然而,他们在大声呼叫的同时也吸引了青州骑军的注意。 往往不等河北军聚集起来,青州骑军便会冲上来,搅‘乱’他们的阵形。 步军对骑军,如果没有阵形做仰仗,骑军冲入近前,完全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数月的奔‘波’,赵云殚‘精’竭虑,‘操’碎了心,如今,一朝释放,他总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感觉。 “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一战?” 赵云大枪翻飞,不知刺死挑翻了多少军卒。 刚开始,还有河北敢战之士上前挑战赵云,他们试图夺得头筹,立下大功,然而,一番厮杀过后,倒毙身亡的却往往是河北军,而赵云却依旧屹立在马上。 渐渐地,有识得厉害的河北军开始躲着赵云。 打不过,逃!这总可以吧? 主将奋勇,青州‘精’骑自然不肯落后,他们人人争先。 在兖州被曹军撵兔子一般追了那么久,所有人‘胸’中都憋着一股气,如今,他们要用一场大胜来青州‘精’骑的回归! 河北军胆气已衰,凶狠敢战的后军‘精’锐死伤殆尽,剩下来的,只有一个心思,逃! 从冀州而来,河北军原本指望着能够在青州发上一笔大财,谁曾想,大军出师不利。 数日来,五万大军竟然啃不下一个小小的平原城。 大将文丑身受重伤,执掌军权的田丰接连出招,却损兵折将。 如今,青州援军已至,这仗已经没法打了,还不如逃回冀州去! 在青州骑军、乌桓骑兵的接连威‘逼’下,河北军惊惶失措,他们丢盔弃甲,自相践踏者无数。 田丰立在中军,不断有军卒将前军、后军的战况快马报来。 知道的越详细,田丰的脸‘色’便越差。 “诸位,大军粮秣辎重尽在后军,如今后军为青州骑军所破,徒之奈何?” 一众河北军将面面相觑,常山赵子龙的名头在冀州很是响亮。 昔日,赵云为公孙瓒白马义从的时候便很是难缠,现在,赵云独领一军,岂不是更恐怖? 田丰‘阴’沉着脸,左右环顾:“战事糜烂至此,难道诸位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吗?须知袁使君最是明察秋毫!” **‘毛’! 要是袁绍真能够明察秋毫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偏听偏信,到时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所周知,袁绍很是器重田丰。 若是田丰北归之后,在袁绍面上说上几句他人的坏话,那人的命运便几乎可以决定了:冷落! 想到可怕之处,就连久经杀场的军将都觉得‘阴’风阵阵。 为将者,不怕战死沙场,怕的却是死在冷箭之下。 不过,河北军将想的很透彻,让他们表态可以,但是,如果想让他们拼命,这就万万不可了。 “别驾,青州援军有多少人,我们尚不知晓,如果贸然救援,非但不能破局,反而有可能将中军陷入危险之地” “甄将军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稳守中军,不让溃军‘乱’了阵脚,前军已疲、后军已‘乱’,皆不可一战,唯有中军养‘精’蓄锐,可以仰仗” 田丰眼皮急跳:“几位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在中军按兵不动,任由青州军击溃我前、后两军?” “不知别驾意‘欲’何为?” “前军、后军必须救!倘若我们按兵不动,只会成全了青州军,我需要两位猛将出击,不知谁可为我分忧?”说到这里,为了增加‘诱’‘惑’力,田丰又补充道:“事毕,无论成败,我都会向使君言明经过,绝不怠慢了有功之将!” 这番话说得众人蠢蠢‘欲’动。( 毫无疑问,这一次田丰打了败仗,他在袁绍面前的影响力势必会受到影响。 然而,谁也不能确定,日后田丰会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倘若田丰跌落云端,从此一蹶不振也就罢了,若是他有半分翻身的可能,说敢得罪他?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田丰不再言语。 “一帮鼠辈,凭白坠了我河北军将的名头!”不知何时,文丑已然来到众人身前。 文丑的臂膀、‘腿’脚都缠上了层层的布巾,他怒发冲冠,神态狰狞。 众人害怕田丰,怕的只是他的“势”,田丰可以借助袁绍之“势”,然而,众人怕文丑,却是因为他是一员真正的猛将。 文丑过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喝斥:“田别驾说的对,前军、后军必须救,否则的话,天亮之后,便尔等末日!你们以为太史慈、赵子龙击溃前、后两军之后会放过你们?真是白日做梦!” 这番道理谁不清楚?大家只是不想点出罢了。 文丑戳破了这层纸,河北军将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甄甲” “在” “你领本部两千兵马接应前军,若是溃卒冲阵,无需手软,皆杀之” “喏!” “马茅” “末将在” “你领三千兵稳住后军,务必挡住青州骑军,遇到赵云,切记不可力敌,保命为先” “喏!” “其余诸人谨守中军,有‘乱’军心者,杀无赦” “得令!” 文丑甫一出现,便让河北军将俯首听命。 如此越俎代庖之举,田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文兄,多谢了” 文丑“哼”了一声,道:“我右臂尚能提枪,若是青州贼杀来,我还能一战!” “文兄莫要意气用事,早日养伤,莫要留下后患才是” 文丑瞥了田丰一眼,道:“你可知道,若是刚才你流‘露’出一丝避逃之意,我会当场杀了你,所以,你不必谢我”。 田丰打了个寒碜,他知道文丑此人言出必践。 既然文丑说他刚才动了杀机,那便确有此事。 幸好,田丰没有‘露’怯,否则的话,他已经横尸当场了。 “文兄好大的杀‘性’,我说过,此役过后我会亲自向袁使君言明真相,如果你杀了我,岂不是‘弄’巧成拙?” “哼,主公那里我自会辩解” 田丰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东方的天际‘露’出一抹光亮,黑暗即将退却,天要亮了。 平原城下,青州军越战越勇。 将为军之胆,太史慈、赵云的存在宛若定海神针,有他们在,便胜过千军万马。 周仓的背嵬军、胡庸的背矛营已经加入了战场,生力军的加入让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倾向。 天子刘协在数百名‘精’锐的护送下立在战场之外,他没有贸然入城。 平原城局势‘混’‘乱’,没有大军的护送,万一刘协半途间为‘乱’军裹挟,那赵云岂不是前功尽弃? 因而,赵云出击之前,将刘协完全‘交’给了周仓、胡庸。 周、胡二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原本他们打算先将刘协送入城中,然后再加入战场。 谁曾向,河北军中军‘抽’调兵马之后,原本慌‘乱’不已的后军竟然渐渐稳定下来。 骑军冲杀了个把时辰,早已经又累又疲,倘若没有援军相助,眼瞅着就要前功尽弃。 关键时刻,天子刘协自请留守,让周、胡先行救援。 周仓、胡庸本不答应,却耐不住刘协摆出天子的架子。 毕竟是大汉天子,虽说皇权旁落,但是,真正面对面见着了,该给的礼数是一定要给的。 于是,这才有了背嵬军、背矛营加入战团的行径。 这一番厮杀昏天暗地,到最后,连城中的徐干都派出了后续人马增援。 青州军以两万五千兵马大破四万河北军,斩首六千,俘虏一万,余者尽数逃窜。 为此,青州军只付出了不过三千人的伤亡,可以说是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 唯一遗憾的是,未能斩获敌将文丑、田丰。 不过,饶是如此,太史慈还是乐开了怀。 经此一役,半年之内,青州无战事! 先锋军沉寂许久,如今终立战功,阖军上下都觉得欢欣鼓舞。 击破河北军阵之后,太史慈见到了赵云。 赵云翻身下马:“末将拜见都尉”。 太史慈下马搀扶:“子龙何必如此多礼,今日若不是你,我青州何来如此大胜?” “都尉说笑了,此战得胜,却是各部军马奋力杀敌的结果,与我干系不大” “好了,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外话,我可是听说了,你数月不知所踪,怎么,今日却到了平原?难道有所斩获不成?” 赵云低声说道:“奉使君之命,我将天子接到了这里”。 “什么?”太史慈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赵云竟然给他这么大个“惊喜”。 年幼时,太史慈的母亲便教导他要忠君报国,仁义守孝,等到年长后,天下‘乱’象纷显,太史慈勉力拼搏,却不能改变一郡一县之地。 别说面见天子了,太史慈连关中都没去过。 现在,赵云告诉太史慈,说他已经接到了天子,这让太史慈如何不惊? 众所周知,董卓‘乱’长安之后,天子一直为凉州军阀控制,即便董卓为吕布所杀,可郭汜、李傕还是继续把持朝政。 控制天子,就等于把握了话语权,这道理谁不明白? 郭汜、李傕怎么会放过天子刘协? 不过,太史慈明白,赵云从不妄言,他说接到了天子,那便一定是真的。 “天子现在何处?”太史慈毕竟是太史慈,只是片刻他便缓过神来。 “胡庸、周仓已经派人去接了” “我得让城中文武出来接驾” 赵云没有劝阻,这毕竟是天子抵达的第一座城池。 如果表现的太过冷落,反而会让刘协不妥。 没多久,整个平原城再度沸腾起来。 天子御驾平原! 大汉立国数百年来,从未有天子在平原城驻留过片刻。 如今,天子竟然来了,这让权贵、百姓兴奋不已。 无需刻意组织,士绅、民众便自发聚集到城外,等候刘协。 九十九名身材高大的骑卒在头前开路,他们身上的甲胄血迹未干,宝剑刚刚归鞘。 在骑卒之后,九名身高体壮的军汉擎着大旗,缓步而来。 最高的那面旗帜上,硕大的“汉”字大旗迎风招展。 刘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他掀开窗帘,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若是在平时,刘协早就呕吐出来,然而,这时候,他却如饮甘醇。 刘协的车马由四匹白马拉乘,车身两侧俱是身着铁甲的军汉。 昨夜平原‘乱’了一整夜,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乱’军‘混’入城中,万一他们伤了刘协,那青州军可就颜面无光了。 刘协的车马近了,太史慈、赵云、徐干以及一干文武官员纳首便拜,口呼:“我等拜见陛下”。 四周的军卒见状也是叩边在地,口呼“陛下”。 刘协下了车马,他虚扶了一记,道:“诸位快快平身,平‘乱’事,兴大汉,少不得诸位!” 这时候可不能坏了天子的兴致! “为陛下效死” “砰砰砰”,一阵甲叶撞击声响起。 刘协陶醉不已,昔日,高祖刘邦诛暴秦,平项羽,鼎立天下,靠的就是金戈铁马! 如今,轮到刘协大展拳脚了! 在关中,刘协的一举一动都被压制着,他多次向实力军阀求援,然而,袁绍、曹‘操’态度暧昧,都没有付诸行动,唯有李贤,迅若雷霆,几乎刚接到密诏便调派了人马救驾! 在刘协想来,李贤一定是天子第一号忠臣! 忠臣良将,正是中兴预兆! 在一片“万岁”的呐喊声中,刘协进了平原城。 城北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儿。 在城外,刘协已经大致听说了平原城的战事经过,然而,亲眼目睹,还是让他感受到了昨夜战事之‘激’烈。 河北军用计烧毁了城墙,锐士甚至深入腹地,眼瞅着就要夺城了,却是太史慈一计定乾坤。 对袁绍,刘协心中有万般不爽。 袁氏一‘门’三公,而袁绍本人更是在冀州建立一番基业,原本刘协寄予厚望,谁曾想,袁本初竟然三番两次予以推辞,这让刘协怎能不恨? 青州与冀州‘交’恶,正是刘协喜闻乐见的情况,他巴不得李贤的青州军打得冀州军落荒流水,那样才献出刘协的“高瞻远瞩”。 刘协要让天下人看到,他“慧眼”选就的“忠臣”是如何的能干。 入城之后,刘协卯足了力气,要大战拳脚。 青州军大胜,正是需要三军犒赏的时候。 与赵云商议一番,太史慈决定将这个机会‘交’给刘协。 对方毕竟是大汉天子,由他赏赐,既可以提振军心士气,也可以宣告天下:天子到了青州! 数里开外,田丰、文丑在竭力收敛残军。 不断有军卒加入残阵,军卒的数量攀升不止。 然而,文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什么?你说天子到了青州?” “不错,小人听得的很清楚,青州贼高呼陛下” 文丑、田丰面面相觑,田丰更是打了个寒碜:“糟了,天子到青州,李贤更是如虎添翼,日后,袁使君若想对付李贤,却也得慎之又慎了,快快派人一探究竟,若是所言非虚,定要快马报与使君知晓”。 文丑颌首应诺:“不错,此时事关重大,由不得大意”。 相对于天子到来的消息,河北军的战败反而显得无关紧要了。 到田丰、文丑这等层次,他们明白,一位天子可以给地方带来什么。 也许,像袁绍这等名望不缺的人感受不大,但是,李贤却不同。 李贤有钱,有兵,有粮,唯独没有出身名望。 李贤出身贫寒,即便他飞黄腾达,手握重权,可是,由于出身的缘故,他一直为真正的世家权贵排挤在‘门’外,便是“招贤令”都不能从扭转士子匮乏的局面。 然而,如果天子真到了青州,那便填补了李贤最重要的短板,自从以后,李贤的崛起已经无所阻挡! 与此同时,兖州,曹‘操’暴跳如雷。 “蠢材,废物,五千兵马竟然拦不住一个赵子龙,我养你们何用?” “主公息怒,非是我等无能,而是青州援军来得太及时” “乌桓骑军太过凶狠,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出现在兖州” 曹‘操’‘阴’沉着脸,道:“赵云过境之时,尔等是怎么告诉我的?说是一伙流寇,不足为患?嗯?这是流寇吗?流寇能在我兖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流寇能够从郭汜手中救走天子?一路杀回青州?嗯?你们倒是说话呀!” 众人俯首不语。 赵云救出天子,郭汜、李傕颜面全无,然而,曹‘操’也觉得很是难堪。 毕竟,赵云一来一回,经过的都是兖州的地盘。 如果曹军拦下赵云也就罢了,偏偏曹军重兵围堵之下,还是让赵云连同刘协逃了出去,这让曹‘操’情何以堪? 荀彧叹了口气,道:“使君,当务之急是联络袁本初,共商大计,天子入青州,日后再想对付李贤,只怕难上加难了”。 曹‘操’戎马一生,唯独李贤让他吃尽了苦头,连夏侯渊这等左右臂膀都折了。 若论曹‘操’最恨之人,李贤当为第一! 如果不能报仇雪恨,那曹‘操’定会为天下人嗤笑! ... 第四百六十五章突如其来的攻击 刘协入驻平原城,城内的百姓很是高兴了一些时日,不过,随着天子大赏三军过后,百姓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访问:。 乐活归乐活,生活还是要继续。 城外数里,田丰并没有就此退去。 五万大军满怀信心而来,如今已经折损了三万人马,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田丰觉得没法向袁绍‘交’待。 文丑重伤、奄奄一息,田丰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审配倒是完好无损,但是,指望他出谋划策?他不去拖后‘腿’就不错了。 天子抵达青州的消息已然得到了确认,田丰不敢耽搁,他急忙快马报于袁绍知晓,至于袁绍会作出什么举措,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时光如小溪流水,涓涓而淌,无声无息,似乎昨日间还在街头热的出汗,但当第一缕彻骨的寒风从北方吹来,将人冻得直哆嗦的时候,人们才恍然,冬天已然来了。 正值立冬的时节,在冀州,往日里这时候说不定会飘上点琐碎的小雪,但今年那祥瑞的兆头却似乎翩翩来迟,总是不肯早一点降落到等候已久的田地禾苗上。 滚滚的‘阴’云笼罩在苍茫一片的大地上,天地之间,似乎触手可及。 只是瞅上几眼,便觉得心中堵的慌,极目环顾,却见四周的‘花’园上呈现出一种灰‘色’的死气,草木枯萎一片。 冀州牧袁绍凝神望天,觉得心郁难耐,他抓住悬挂在腰侧的佩剑,在院落中舞起了剑‘花’。 忽然,佩剑失手而去,呛啷一声刺入了‘花’树上,袁绍暴躁的一脚踹往‘花’树,大吼道“你也与某作对”。 “报,使君,曹孟德遣使而来” “不见!”袁绍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见。 “那使者说他为李贤而来” 袁绍心神一动,他想到,天子驾临青州,最着急的人应该是曹‘操’,谁让他是李贤的死敌呢? 之前,袁绍已经与曹‘操’有过几次合作的经历。 赶走刘备、诛杀吕布,可谓成效颇丰,现在,二人共同的敌人又换成了李贤。 “让他进来吧” “喏!” 没多久,兖州使者来到袁绍跟前,寒暄过后,兖州使者嘴里道:“天子已至青州,使君有何打算?” 袁绍冷哼一声,道:“我能有什么打算,静观其变便是了,不知曹孟德意‘欲’何为?” “李贤,‘奸’佞小人也,若是天子受其‘蒙’蔽,我兖州愿与使君一道共击青州,清君侧”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这时候,田丰兵败的消息已经传来。 先是淳于琼,接着是高览,现在连文丑、田丰都败了,三番两次,折损在李贤手中的军马已经超过了五万之数! 五万人马,冀州总共不过十一万兵马而已! 数年来,袁绍南征北战,在冀州开创了大好基业,他斩韩馥,击公孙瓒,威‘逼’乌桓,可是,所耗兵马也不过两万,然而,这两年多的时间,李贤竟然吞掉了袁绍这么多的兵力,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老这么零敲碎打,永远不是解决之道,袁绍琢磨着,须得亲征青州。 想到这里,袁绍嘴里道:“待到‘春’暖‘花’开之日,我会亲自领军,讨伐李贤,届时,希望曹孟德与我共襄盛举”。 曹军使者微微一笑,道:“使君拭目以待便是了,我家主公必会倾力相助!” 袁绍不置可否,二人又详谈了一炷香的时间,接着,使者告辞离去。 既然定下了明年再攻的计策,那么,滞留在平原城外的冀州军就没有必要再做坚持了。 在平原郡,冀州军的实力已经不占优势,若是被青州军包抄了后路,那可就危险了。 于是,数日之后,滞留在平原城外的冀州军退军了,又一次立在平原城头,只见北方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尘烟沸腾,无数的冀州旗帜耷拉着脑袋,仿佛也在为这次退军而感到无奈。 刘协心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管是谁,面对‘阴’魂不散的冀州军,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担忧,那定是不可能。 谁也不知道袁绍、曹‘操’会不会联袂来攻。 如今田丰终于退军了,聚拢在平原军民头顶的战争‘阴’云再一次远远的离开了。 “陛下,我愿领‘精’骑一千,前去冲杀一阵,请陛下恩准!”乌桓骑将双手抱拳,大声请命。 刘协从未有过领军作战的经验,他向赵云投去求助的目光。 赵云当即说道:“冀州军虽退,但却阵式不‘乱’,贸然出击,非行军之道”。 乌桓人最是敬畏赵云,眼下,虽被拒绝,可他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股威势,着实使人惊叹。 “若是李使君在此,冀州军危矣!”这时胡庸意犹未尽的感叹了一句。 冀州军依旧有两万兵马,在旷野之上,若想一击破阵,大举获胜,没有强力的兵马显然是行不通的。 青州军唯一的一支骑军已经被赵云带到了平原城,即便是后来收买的乌桓人也不曾落下,也划归赵云统领。 只是,数月来,青州‘精’骑损耗极大,坐骑折损严重,乌桓人倒是养‘精’蓄锐,急于求战,但是,没有青州骑军帮衬,仅靠千余乌桓人,显然憾不动冀州军的阵脚。 没有骑军,以步卒冲击冀州军军阵? 没人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平野‘交’战,只有当骑军撕开一道豁口之后,已方的步卒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不然,那不叫乘胜追击,而是阵地战。 平原郡已经是李贤最北端的地盘了,而平原郡多次易主,李贤在这里远远算不上根基稳固,任何形式上的军力损失,都是不必要的。 思来想去,只有等到骑军休整妥当,补充了坐骑,才有趁胜追击的可能。 刘协虽然并未说话,但是他的眼神中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几丝遗憾…… 李贤,你会来吗? 远处天际,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升起。 冀州军士在各级校尉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踏过浮桥,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往北而去。 不需要再去厮杀,不需要再去与凶狠的青州军玩命,按理说,这些河北的军汉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长长的军阵里却是死气沉沉。 他们是带着耻辱回师的,曾几何时,威震天下的冀州军北击虏寇,杀的他们丢盔卸甲,再也不敢进犯中原,而如今,面对李贤的青州军,他们却一败再败。 据说,连天子刘协都到了青州,难道说,大势不在冀州? 军卒怏怏的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扛着兵器,机械的迈着步伐。 后退,后退,一直后退。 这个时候,一名军士忽然觉得地面开始震动,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累的很了,所以站不稳脚跟,可等到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同伴都是相顾骇然,脚底下的石子儿还在微微颤动,这绝对不是幻觉。 是骑兵来了! “敌袭”,不远处忽然有一员冀州游骑疾冲而至,在他的身上,一杆尾羽微微颤动的箭矢正狠狠的‘插’在肩膀下方三寸的位置上。 “是后方的哨探!”“青州军攻来了?”“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骑军?” 在太阳升起的方向,一队队骑兵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田丰面‘色’急变,这绝对不是自家兵马,城内不过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千多骑军,绝对没有这般规模。 来的是谁? 大纛急挥,冀州军的后队灵敏的转过身子,急急地把手中的长戈对向了骑军到来的方向。 直到这时候,冀州军才依稀听见沉闷的马蹄声。 这股骑军竟然用布匹包上了马蹄! 正在冀州军将相顾失‘色’的时候,一杆巨大的旗帜陡然出现在红日之下,上书一个斗大的“李”字,旗下立着一员大将,头戴黄铜狮首兜,身披明晃晃的鱼鳞甲,外裹赤‘色’长袍,有若天神下凡! “是李使君来了!陛下,都尉,请出兵!”胡庸兴奋的大喊着,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李贤竟然带着大军横空出世。 刘协初来乍到,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太史慈与赵云相视一笑,道:“子龙贤弟,还要劳烦你走一遭”。 “都尉尽管吩咐便是” “赵子龙听令” “末将在” “你领本部骑军与乌桓铁骑一道即刻出城,务必在大军赶到之前,冲溃冀州军” “喏!” “周仓、胡庸”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人马由北‘门’而出,骑军破阵之后,能否留下他们就看你们的了” 周仓、胡庸在城中憋屈了这几日,早就闲得慌了,如今,陡然得令,当即战意高昂:“都尉宽心,此番让他来得去不得!” 众将得令而去,原地只剩下太史慈麾下诸将以及徐干,太史慈尚未开口,徐干便笑道:“都尉尽管放心厮杀,这平原城‘交’给我便是了”。 太史慈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也!如此,便有劳贤弟了”。 “份内事,何足挂齿?” 天子刘协是一定要留在平原城的,此次李贤北上,不问可知,其目地一定就是刘协,如果他出了什么差错,就算全歼冀州残军也无济于事。 对此,太史慈以及徐干都有清醒的认识。 因而,刘协身边无时无刻都有数百名‘精’干军卒护卫。 随同刘协一同出逃的杨奉、董承尚未脱身,此时,天子刘协身边尽是青州军卒。 一队队养‘精’蓄锐的青州人军士兴奋的迈着脚步,他们看到了,在前方,大股大股的骑军正在向冀州军阵发起冲锋。 那是李贤李使君的人马! 田丰已经渡过了黄河,便是冀州军的大部分‘精’锐也都已经过了河,如今滞留在河对岸的全是收敛的各部残军。 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军,把所有的战马都提到了最高速,马上的骑军无声无息的伏在马背上。手中握着枪矛、嘴里腰间挎着弯弓,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谁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骑军,只能在耀眼的阳光下看到黑压压的马队一层一层的涌动着。 有不少冀州军的弓手已经依托河岸的有力地形,一排排的分布开来,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后军将王远也早已经反应了过来,恐惧过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所有人各安其位,有‘乱’人心者,斩!别驾在河对岸,坚持半时辰,他就能回援,举起手中的弓,只要顶住第一‘波’攻击,今日青州军必败!” 为了给自己壮胆,王远又吩咐一句,“传本将军令,有妄退一步者,全队皆斩! 王远身后的亲兵也是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大声应诺而去。 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渡口附近的一个土坡,立在上方,可以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王远的王字大旗已经高高的飘‘荡’起来,田丰正在对岸,他便是后军最高统帅。 越来越多的人马随着王远的旗号紧急的调动起来,准备迎接青州军突如其来的攻击。 对方可是李贤李维中呀,阳光下,那杆李字大旗更显耀眼。 滞留在河边的冀州军足有六千多人,而李贤却有三千多骑军。 以六千对三千,看上去有数量优势,但是,谁也不敢这么乐观。 自始至终,田丰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平原城,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另外一股兵马包抄而来。 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数千匹高头大马疾冲而来,这阵势,绝对不容小觑。 近了,越来越近了。 李贤的骑军距离冀州军阵不过两百步了,不少冀州军士已经双股颤抖,面‘色’煞白。 不过王远却是坚信,他一定可以守住渡口,等待田丰的主力回援! 只是,田丰会回援吗? 渡口附近的战场上,原本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此番出现在冀州军阵之前的骑军已经黑压压疾冲而来。 一千?五千?想想数千匹骏马疾驰而来的景象吧,别说那马上狰狞而来的骑士,就是那隆隆的地震般的马蹄声便已经直冲云霄,这种扑面而来的压力绝对会让新入伍的军士吓的‘尿’‘裤’子。 近了,更近了,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塞满全部视线的骑军在一杆大旗的指挥下,齐刷刷的直起身子,熟稔的弯弓搭箭。 冀州军的弓手还没反应过来,黑压压的箭雨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冀州军只在第一瞬间就损失了数百军士, “前方八十步,齐‘射’!”王远气恼的发出军令,‘操’持各种弓弩的弓手闻令急忙‘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力道不足的箭矢层次分明的斜斜‘插’在地上,但大多数弓箭都已经落到了骑军的军阵中。 疾驰而来的骑军并不见慌‘乱’,他们的骑卒之间都有一定的缓冲距离,这种距离足够技术熟稔的骑卒在马上完成各种躲避箭矢的动作。 不过‘射’来的弓箭太多,还是有不少躲闪不及的骑卒摔落下马,骑军冲锋,一旦落马,便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呜呜的号角在奏响着,冀州军又‘射’出了一轮弓箭,这一次,双方相距不过五十步。 最前排的长枪军卒甚至都已经看到了对方那‘毛’绒绒的大脸。 冲过来的骑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远远的提起了马速,似乎并不准备爱惜马力,而是摆出一击奏效的态势。 “这是乌桓人的骑军!” “什么时候青州有这么多乌桓人的兵马了?” 王远只觉得心头骇然,乌桓人是天生的骑士,与他们厮杀,绝难讨得好处。 临阵的冀州军卒都有一阵不详的预感,但这时候,只有依靠手中的武器,才能争取活命的机会。 “‘射’!”又是一声令下,冀州军将一声巨吼,就见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微的尾羽颤动声。 无数箭矢爆‘射’而出,凶狠的扑向了来犯的骑军大队。 就见最前排的近百名骑卒几乎在同一瞬间深中数箭,严重些的人与马几乎同一时间滚落倒地,砸起了遍地的尘雾。 可是后续补上的骑军却仿佛没有看到同伴的惨状,依旧勇猛无前的往前冲着。 由于时间仓促,冀州军根本没来及的撒上铁蒺藜,更别提什么木栅栏了,他们唯一所能仰仗的,便是手中的长枪! 骑军面对完整的刀盾枪阵,向来是用盾牌顶着弓失,在距离范围附近‘诱’使对方弓手不断发箭,直到对方的弓手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方才接近对方的‘射’程之内,用手中的骑弓反击对方。 ‘射’完第一轮弓箭之后,他们的前锋便会打马回转,就这样一轮一轮的消耗下去,直到对方的箭手完全脱力了,他们才加以冲击,一举击垮对方的军阵,这种方式是最节省军力的策略,当然也是最耗时间的方式。 王远志得意满的盘算着,大将军就在对岸,只要顶住半个时辰,已方的主力人马就能顺利回援,而那时,对方的骑军已经损失惨重,说不定还可以反咬一口,出掉数日之前大败的那场恶气。 不过,今日见这骑军的攻击手段有些怪异呀。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这么近了,对方却依然未退。 冀州军相顾骇然,红日之下,中间那杆李字大旗不知何时已经‘插’到了骑军的最前方,立在土坡上的王远甚至可以看清楚马上那员骑士的脸。 ... 第四百六十六章李贤与刘协的第... 李贤跃马扬鞭,风在耳畔呼啸,身畔的亲卫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他却置若罔闻。访问:。 天子刘协即将抵达青州的消息传来,李贤一刻也不敢耽搁,他急忙收集手中所有的兵马疾冲而来。 恰好,辽东公孙度送来了两千名乌桓青壮。 战马,青州多的是,数年来,通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交’易李贤已经积攒出了不少家底,加上马匹间的相互繁衍,总体而言,青、徐两州的战马数量在稳步攀升。 这一次,大军一路紧追慢赶,正好赶上了好戏! 冷风刮的脸颊都疼,李贤咬紧牙关,他抬起长枪,正‘欲’往前刺处,忽而,两员骑将一左一右冲到他的跟前,他们抢先出手,将敌卒挑翻。 李贤只得将目标放到下一名军卒身上,然而,不等他出手,陈到、朱然、相梁便再度将敌卒杀死。 这时候,李贤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缘故,这定然是他们商议好的! 此番北上,徐盛坐镇徐州,轻易脱不开身,不过,陈到、朱然却有空闲,于是,徐盛将李贤的安危托付给了他们。 大军行至半途,李贤便接到了天子刘协抵达平原城的确切消息,与此同时,城外田丰的冀州残军也引起了李贤的注意。 袁绍、曹‘操’,这二人都是当前大敌,只要能够削弱他们的力量,李贤愿意去冒险博一把。 正是抱着这般念头,李贤才身先士卒,亲临战阵。 陈到等人苦劝不住,只得打定主意,厮杀的时候将李贤护在身后。 “杀!” 身为州郡刺史,李贤能够出现在冲杀的最前端,这便足以提振军心士气。 高昂的士气加上陈到、朱然异乎寻常的勇武,两千多名乌桓骑军轻易撕裂了冀州军后阵。 提到极限的马速,让一匹匹体态矫健的战马四体腾飞! 马上的骑士要么藏在马颈之后,要么弯起身子,凶狠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但无一例外,他们绝对没有后退的意思。 冀州军三轮‘射’罢,乌桓人的骑军已经完全冲了过来,那高大的骏马即使身中数箭,也会在主人的驭使下凶狠的冲进冀州军的军阵。 “噗噗噗”,战马将冀州军卒撞飞了老远。 借助冲势,骑军手中有千斤之力,他们一击即出,当下无一合之众。 不知道多久,越来越多的骑军撞进了冀州军的军阵。 这些乌桓骑士狂呼怒号,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刀刃,即使他们力尽而亡,但却仍然鼓起最后一丝气力往前冲杀着。 李贤信誉极佳,他在辽东地区的乌桓部落里拥有不小的威望。 不少乌桓人即便战死,李贤承诺的犒赏也会一文不少。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乌桓人加入李贤的队伍,他们为的便是青州军丰厚的月俸。 普天之下,除了李贤的军马,还有谁的军卒是按月发放俸禄的? 李贤没有杀敌的机会,但是,这却不妨碍他成为进攻的核心。 “杀,杀,杀!” 陈到、朱然、相梁舞枪如飞,他们仿佛筛子一般,所过之处,杀死了所有敌人。 李贤无奈,只得认清现实,他不再强求杀敌,而是追求大军破阵。 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降下马速,以他为核心,乌桓铁骑仿佛利箭一般,深深地凿入了冀州军阵。 前方就是冀州军防卫薄弱的弓箭手,李贤把臂一挥,嘴里道:“杀了他们!” 整个骑军军阵蓦然加速! 没有盾兵,仅靠寥寥无几的枪兵就想阻挡骑军的冲锋? 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不远处,平原城内的骑军正在疾冲而来,赵云的身影在马背上显得很是清晰。 常山赵子龙来了! 惊惶失措之下,冀州军无心厮杀。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乌桓人便与冀州军厮杀作一处。75/ 战事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李贤身边‘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肩负着守护李贤的职责,李贤一‘门’心思往前冲,这些亲卫自然要卖力厮杀。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冀州军的军阵便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王远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用这种最野蛮也是最凶狠的方式破开了已方的军阵,他面‘色’煞白的往河对岸望去,那里应该有他们紧急渡江的冀州军士。 然而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田丰的大纛正在远去,看到一排排的冀州军士竟然弃他而去。 “啊!”怎么会这样,别驾怎么会抛弃我们?王远大惊失‘色’,他的惊恐传迅速染了四周的‘侍’卫。 更大的惊怒和愤慨传到了冀州的军阵之中,一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贤目光一扫,这时,赵云已然拍马赶到,四下里,到处都是青州铁骑在大肆砍杀。 李贤哈哈大笑,“冀州军已经丧胆,给我杀!” 骑军闻言皆是大声应诺。 四十岁的王远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三十岁,他以手拭剑,喃喃自语,“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呀”,说罢,他便自刎而死。 “将军!”悲伤的哭号着,三十名王远亲卫皆是自刎而死。 哄闹声响彻整个军阵,手足竟然见死不救,大军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退走了。 这样的将军,还值得自己去为他们卖命吗? 一个冀州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更多的冀州军放下了武器,他们绝望的痛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誓死奋战,而大队人马却撒手而去! 六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如果放到其他地方,这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然而,在这平原城外,六千名冀州军却成了瓮中之蹩,无处可逃。 河对岸,审配板着脸,嘴里道:“别驾,青州军久战必疲,现在回师还来得及”。 文丑送往冀州医治之后,冀州军中再也没了可以制衡田丰的。 几名素来与王远‘交’好的裨将翻身下马,他们跪在田丰的坐骑之前。 “别驾三思,五万大军出征而来,到如今却只剩下两万有余,若是再丢了王远的六千余人,我等如何向使君‘交’待?” 更多的校尉跪倒在地,适才在田丰的军令压制下不得不继续行军的军卒也渐渐放缓了脚下的步子。 手足同胞正在对岸与青州军殊死拼死,自己却灰溜溜的走了,即便是回家见到爹娘,也定会被赶出‘门’来。 北地的汉子就从来没有如此无胆过! “请别驾三思”,先是附近的军士跪倒在地,接着便是全部的冀州军。 黑压压的万余军马全部跪倒在地,向田丰叩首。 他们情真意切的悲呼“请别驾三思!” 审配急道:“别驾,士卒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呀。若是就此离去,只怕这两万‘精’锐便废掉了,营中军心士气一落千丈,到时候便是想战也不能战了,别驾,请下令吧”。 凝眼落寞的回望了对岸一眼,田丰翻身下马,一一搀扶起跪在在地的各员大将,他从怀中颤抖的‘摸’出一卷布帛,目光在上面略一停顿,他转手‘交’给了审配。 审配疑‘惑’的接过布帛,只见上面用浓稠的墨汁写着寥寥一行字“天子初至青州,青州军必定狂妄好战,元皓好自为之”。 字不大,但却运笔如刀,每一笔每一划都凶狠的割在了王远的‘胸’口。 “这,主公他”王远瞋目结舌,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千里之外的袁绍仿佛能够未卜先知,着实令人惊讶。 “传与众人看了吧”,田丰一向‘挺’直的脊梁在这一瞬间弯下了许多。 片刻之后,审配等人皆是拜伏在地,他们面朝冀州的方向大声悲戚一声“使君!” 他们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在接连几次进攻中畏首畏脚,为何又先让‘精’锐过河,这一切,都是因为袁使君的缘故…… “别驾用心良苦,可叹我等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治中责罚!”冀州军将面‘色’羞愧,他们压根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等隐情。 “明白了,那便上路吧”,说罢,田丰转身上马,但一个踉跄,却差点钻到马肚之下。 冀州军将大惊失‘色’,皆是惊呼道“别驾!” 却见田丰张口喷出一股血雾,竟似气郁成疾! “别驾!别驾!”接连的呼喊终于重新唤醒了田丰。 田丰自挥手,艰缓的说道“莫让军士看见,早日返回冀州,李贤到了,冀州危矣!” 冀州军将相顾骇然,是呀,连李贤都来了,青州军的主力还会远吗? 甚至,他们还同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莫非,那六千兵马只不过是田治中故意抛下的包袱? 面‘色’煞白一片,他们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冀州军终归是退去了。 没有浮桥,骑军无法渡河追击,只能目送冀州军远去。 立在平原城的最高处,徐干望见北方的青州旗帜与冀州旗帜‘混’杂在一起,耳中听到系屡屡的战马悲嘶声还有士卒的呐喊声,嚎叫充斥整个天空。 飞溅而起的血‘花’、突然掉落的人头,这些情景在朝阳的映‘射’下,照出了一种凄惨的美。 “李使君来的真是时候呀!”徐干哈哈大笑,笑声极为欢快。 城头的人只见到那杆李字大旗所到之处,冀州军纷纷逃避。 忽然从最北方传来一声巨大的喧哗声,接着冀州军的那杆袁字大旗竟然倒下来了。 徐干诧异的握起拳头,将旗为军之胆,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冀州军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田丰没有派军回援吗? 若是田丰回援,仗还有的打,谁死谁活也是个未知数。 然而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那密密麻麻的冀州军竟然跪下了! 他们抛出了手中的武器,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 兴冲冲赶来的胡庸与周仓原本想与冀州军好生厮杀一阵,哪知道却遇到这种事! 这就好比蓄力一击的壮汉运足气力但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尚未过河的六千冀州军,千余人战死,另有五千多人投降,辎重完好无损,尽数划归青州军所有。 战事结束,清点降兵,打点收获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李贤亲自去做。 天子正在城中,李贤需要与他见上一面。 平原城,刘协很是紧张。 李贤是否嚣张跋扈?他真的像之前那般忠心吗? 长期在董卓、郭汜、李傕的压迫下,刘协早就炼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为了以示尊重,刘协带着文武官员,亲自迎出了北‘门’外。 只见视野中那杆李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那员赤袍将一马当先,率领三十多员骑士直奔城‘门’而来。 就在堪堪可以看清马脸的时候,马上的骑士陡然一提马缰,军马长嘶而立,急急的停了下来。 随手把手中的马缰抛给身后的护卫,李贤大步上前,单膝着地,嘴里道“青、徐刺史李贤拜见陛下”。 还算本分! 第一次见面,李贤就给刘协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刘协笑的眉‘毛’都弯了起来,李贤胜而不骄,果然是厉害,面上大笑出声,“哎呀,李使君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快请起”。 “拜见李使君”,李贤刚起身,就见徐干等人皆是躬身作揖,向他行礼,便是连赵云都不例外。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当着天子的面,李贤可不想表现的太受爱戴。 在李贤眼中,天子刘协是一名身材瘦削,但眉目间颇有英武之气的少年。 只是,兴许是过去的经历积郁了不少闷气,使得刘协看上去很是老相。 李贤情绪复杂,在后世的历史上,这位可是大汉朝最后一位天子。 但凡涉及到最后,情绪中难免会带上些许同情、感伤。 现在,李贤已经改变了历史,他将天子接到了青州,那么,刘协又有怎样的命运? 又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直返平原城。 城内,早已经备下了丰盛的酒宴。 一开始,便听李贤说道:“诸位,陛下莅临平原,我等理当有所表示,来,诸位随我恭祝陛下!” “恭祝陛下” 众人一饮而尽。 这几日,刘协谦逊的姿态很是吸引了不少军将的好感。 若是刘协咄咄‘逼’人,事事摆出天子的架子,说不定早就没人理他了。 可现在,刘协自己把自己的态度放得极低,从不多言擅专,指手划脚。 越是如此,众人越不敢小觑于他。 大汉天子呀,谁又敢真正怠慢了他? 众人酒过三巡,便听胡庸笑道“使君此番一击奏效,立此大功,当满饮此盅!” 李贤笑道:“若非诸位竭力守城,杀散田丰主力,又岂有今日之功?依我看,这酒嘛,当与诸位共饮!” “也罢,满饮!” 周仓也不多话,捧起面前的酒樽就咕咕咕的喝了起来。 片刻之后,李贤依样施为,他面‘色’平静的把酒樽翻转,笑道“如何?” “使君海量” 刘协位居上首,李贤、太史慈分居两侧,其余军将各分军职落座。 一行人酒足饭饱,聊的很尽兴。 自始至终,刘协都在偷偷打量李贤。 不到而立之年便身兼数职,麾下更是有青、徐两州这等重镇,这样的人物,放眼整个大汉朝又有几个? 吕布吕奉先何等人物?连刘协最痛恶的董卓都死在他手下,可是,到头来,却还不是死在曹‘操’军中? 袁绍一‘门’四世三公,大汉朝数得着的大士家,横行冀州,难得一败,可是却三番两次败在青州军之手。 曹‘操’、袁绍,这都是一时豪杰,麾下兵马实力强劲,可是,他们都没能在李贤手中讨得好处!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贤兵强马壮,麾下军将皆是良将。 一个李贤并不可怕,怕的是李贤有了帮手! 刘协深吁一口气,他想到了世人给李贤的评价“治世能臣”。 能臣?真是能够为大汉所用吗? 事到临头,李贤写的反而畏首畏脚。 不过,青州军,未曾一败!这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 像这等实力军将,若是能够彻底收入麾下,对己方又是何等的助力? 刘协在琢磨李贤的同时,殊不知李贤也在琢磨他。 从后世穿越而来,李贤骨子里并没有太过深厚的“君臣”观念,只是,当今世道,“礼孝仁义”缺一不可,若是李贤流‘露’出太过随意的模样,一定会被他人认为“嚣张跋扈”,不为臣子! 根据李贤的观察,刘协心思细腻,有极强的警惕心,这样的君主,对自己是福还是祸? 李贤与刘协的第一次见面,很快便结束了。 胡庸不依不饶:“陛下、使君,咱们好不容易聚上一聚,再寻些节目助兴”。 李贤不置可否,他也想借此机会看一下刘协会怎样。 刘协表现的中规中矩,道:“李使君从徐州奔驰而来,尚未休整又袭击了冀州军后阵,我认为该让他好生歇息”。 赵云与陈到等人颌首应道:“陛下所言极是,是我等大意了,此时,该让乌桓人好生休息一番,若不是他们,哪能轻易取胜,现在该让大家伙好生休息才对”。 “没错,酒足饭饱便去休整休整,改日再做庆祝!”刘协以李贤长途跋涉急需休眠为由,拒绝了歌舞再续的建议。 李贤喜静不喜动,刘协所言,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 ... 第四百六十七章连弩与忠义庄 成功接到了天子,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挟天子以令诸侯? 后世的历史上,曹‘操’之所以敢那么做,却是因为曹军势力强大,其他军阀敢怒不敢言。 挟持天子,号令天下的事情,董卓不是没做过,可他等来了什么? 天下各路诸侯群起伐之! 若不是西凉军卒勇不可挡,各路诸侯勾心斗角,人心不齐,董卓又怎么可能凭借虎牢关连胜数阵? 同样的事情,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人,决不可能‘挺’下来。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由不得人三思而后行。 眼下,李贤占据青、徐两州,麾下有九万兵,江东孙策、辽东公孙度、公孙瓒算是盟友,除此之外,荆州刘表、兖州曹‘操’、冀州袁绍以及关中郭汜、李傕这些强力军阀都是李贤的敌人。 单挑对阵,李贤不惧任何人,可若是群起攻之,青、徐两州能够撑住多久? 天子刘协抵达青州的事情,绝对瞒不过太久,好在李贤也没打算瞒。 一旦公诸天下,真正恼羞成怒的还是关中郭汜、李傕他们,至于刘表,有孙策牵制,他该不会轻易出兵,也就是说,李贤要担心的还是曹‘操’、袁绍二人。 倘若曹‘操’、袁绍与郭汜、李傕联手,那李贤肯定会很是头疼! 想想看,西凉铁骑加上袁绍的大锏士、曹‘操’的兖州兵,李贤要如何才能挡得住? 由此可见,天子至青州,对李贤来说,是机遇,当然也是挑战。 如果李贤压根撑不住压力,亦或者在窥视者的挑战下失败,那么,李贤只能含恨而亡,反之,若是李贤撑了下来,那么,这便是李贤实力突飞猛进的大好时机! 离开宴席之后,李贤与赵云独处一室。 李贤深深一揖,道:“救驾护送,子龙居功甚伟,且受我一拜”。 赵云急忙避开,他嘴里道:“使君何必如此,我等身为臣子,理当为天子分忧,郭汜、李傕,小人也,他们‘操’‘弄’朝政,视天子于无物,只恨我兵马不多,不能除之而后快!” 李贤笑道:“子龙放心便是,早晚有一****要除此恶贼!” 赵云一路行来,经历了千辛万苦,西凉军实力如何,他深有感触,“使君,我等救出天子,对天子而言是件好事,可是,对郭汜、李傕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丑事,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他们若是敢来,我便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赵云觉得李贤过于乐观了,他忍不住补充道:“西凉骑军弓马娴熟,绝非良善之辈,我青州‘精’骑虽然冲阵不落下风,可是,数量却远远比不上他们”。 李贤志得意满地笑道:“不妨事,我自有应对之策”。 赵云将信将疑:“使君到底作何打算?” “匠工营马钧改成一件神兵利器,有此神兵,当可高枕无忧” “喔?不知是何神兵?” “连弩!” “弓弩?这算得上什么神兵?” “上一次弦,‘射’一次弩箭的弩机当然算不得神兵,可若是上一次弦,可以疾‘射’十根弩箭呢?” 赵云瞪大了眼睛:“什么?竟有此神兵?那马钧是何人,竟然制出如此利器?” “马钧是我寻到的大匠师,其人灵思妙想,着实是一员巧匠” “连弩现在何处?”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必让你一观究竟” “好!” 身为一员骑将,赵云自然明白连弩的意义。 如果说,弓箭与寻常弩机只是军中利器的话,那么,连弩便是大杀器! 无论是攻是守,连弩的存在都意义重大。 连‘射’十支的弩箭,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很是恐怖! 这一夜,赵云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便急匆匆寻到了李贤。 李贤打算试‘射’连弩的消息很快在府中不胫而走,连天子刘协都得了消息,闻讯而来。热门 为了以示区别,李贤特意取来了寻常弩机以及马钧研制的元戎弩。 在三十步、五十步、八十步的距离立有木耙,靶上挂有甲胄。 围观者有赵云、周仓以及胡庸。 田丰遁走之后,平原城方圆数十里之内再无敌军痕迹,一时之间,青州军有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寻常弩机由一名军士‘操’控,他熟练地上弦,‘射’击。 “铿”,三十步的距离,弩箭轻易破甲。 五十步,弩箭却只穿过了箭头,等到了八十步,弩箭便无法发挥作用了,锋利的箭头在撞到甲胄的之后无法向前,只在表明留下一个凹点便跌落在地。 弩箭不如箭矢有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除却天子之外,其余军将都没觉得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 “取连弩”,赵云一声令下,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两名军士便抬着一架弩机而来。 与寻常弩机比起来,这架弩机的个头大了两倍,弩臂与弩弦都有一定程度的延长,而最引人瞩目的却是盛放弩箭的地方,上面拓宽了数倍,成为一个可以容纳十支箭矢的箭盒! 这玩意儿真的可以吗? 世上真的有可以连‘射’十根箭矢的弩机? 胡庸跃跃‘欲’试:“使君,让我试试!” ‘射’弩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李贤只是略一思考便应诺下来:“好,记着,莫要胡‘乱’试‘射’,听我号令”。 胡庸咧嘴大笑:“使君,你且瞧好吧,必不让你失望”。 在万众瞩目之下,胡庸一人抗弩,他瞄准木耙,“啪”地一声叩响了扳机。 “嗡嗡嗡嗡嗡”,电光火石间,十支弩箭便尽‘射’而出。 三十步的距离,弩机尽根没入,显然力道极大;五十步,弩箭穿过了半个箭身,箭尾颤抖不已;八十步,箭头竟然穿过了甲胄! 与寻常弩机比起来,这连弩非但可以连‘射’,而且力道更生一筹。 在战场上,这便是杀敌利器。 三轮箭矢过后,胡庸‘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使君,让我再试上一试可好?这种狂风暴雨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李贤不置可否。 胡庸当即又爽了一把,这一次,弩机再度让人大开眼界。 刘协瞋目结舌,嘴里道:“世上真有如此神弓利器,此乃汉室中兴之福呀”。 一时之间,赞誉声不绝于耳。 在过去的时间里,李贤搞出了马蹄铁、马鞍、马镫,极大地提高了骑军的战力。 现在,又冒出一个元戎弩,有灵醒之人不禁琢磨起来:“难道这元戎弩真是什么马钧做得?不是李贤做得的吗?” 一直以来,李贤都以奇思妙想示人,如果说他搞出了元戎弩,在众人想来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其实,元戎弩也就是诸葛弩,是诸葛亮改进的连发弩。 现在,诸葛亮尚未出山,李贤便根据后世里军事论坛的大概描述,绘制了图纸。 只有模糊不堪的图纸自然不成,可若是‘交’给马钧就不一样了。 马钧只是研究了七日,便制出了连弩! 据说,只要假以时日,连发五十支的连弩也有制出的可能。 兵器的革新,意味着军队战力增强。 短期之内,李贤的军力已经到达极限,再多的话,非但财政无法支撑,便是军将都忙不过来。 可是,不增兵,又得面临曹‘操’、袁绍的威胁,这时候,元戎弩的出现可谓恰逢其会,它恰恰在李贤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连弩牛刀初试,威力极大,众人都觉得信心大增。 神兵利器,人人都想据为己有。 “使君,这等神兵还有多少,可否划拨一些给我?” “对呀,使君,我总觉得短矛虽好,但却过于单一,若有神弩辅助,当可确保万无一失!” 赵云虽未多言,可他却握弩试‘射’了一番,结果不言而喻,那爱不释手的感觉总是令人印象深刻,等到后来,便是天子刘协也按捺不住,爆‘射’了一通。 众人反应强烈,李贤笑道:“这弩箭工艺复杂,至今为止只有一百具,损耗一具便少一具。因而,除非临战需要,否则的话,且不可开机试‘射’!” 胡庸与周仓面面相觑,他们尴尬一笑,似乎都有一种被李贤看穿的感觉。 “这样吧,先锋军、背矛军、背嵬军每营三十具,剩下十具以作备用,如此可好?” 三十具,每具可连‘射’十支弩箭,也就是说,只需要三十人便可以‘射’出三百支箭,这是什么概念? 拥有弩箭的青州军完全可以解放人手,将他们摆放在最紧要的位置。 元戎弩甫一出世,便让人心神大定。 青州军将认为,有此利器,世上再无不可胜之军! 祭出元戎弩这等大杀器,李贤轻易达成了振奋军心的目的。 不过,只有兵器是万万不可的。 若是军卒畏战,空有利器又有什么用处? 军心、士气由什么决定? 俸禄、福利! 军中的俸禄按月发放,从未疏漏过,可是,每地的福利却略有不同,李贤虽然规定,地方州郡必须妥善安置伤亡兵卒,然而,李贤在后世里见惯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也被人欺骗。 出了校场,李贤寻来太史慈,嘴里道:“青州连番战事,折损军卒不在少数,我想知道,战死的军卒遗孤以及伤残的军士你们都是如何处置的?” 太史慈神‘色’坦然:“我在城外设有遗孤营以及伤卒营,往日里有官府提供定量的饮食,若是孩童,还有先生为他们启‘蒙’,教他们识字”。 李贤来了兴致:“喔?带我去看看”。 太史慈神‘色’坦然:“使君这边请”。 出了官衙往南走,李贤随着太史慈来到了一片依山傍水的地方。 隔着老远,就可以看见袅袅的炊烟,以及成群结队的家禽。 圈养家禽,这是李贤大力鼓励的事情。 之前,由于粮秣无多,乡民自己果腹都是个问题,他们没有多余的粮秣去喂养家禽。 可是,李贤掌权后,乡民的日子渐渐富庶起来,他们开始意识到,豢养家禽,益大于弊。 看到久违的农家场景,李贤欣然一笑,他翻身下马快步迎向前去,嘴里笑道“真是个好地方”。 太史慈不置可否。 随行的胡庸却大呼小叫起来:“忠义庄,真是个好名字”。 李贤微微颌首,在他的构思中,是想把这些军人家属集中到一起,然后建立一个类似于军区大院的地方,现在来看,太史慈做得很到位。 没多久,大人物来到忠义庄的消息就传到了庄主那里,庄主是个七十多岁的独臂老人,听到了贵人前来,他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领着村里的几位长者迎了出来。 “草民刘标见过几位贵人”,刘标的眼光‘精’准的很,他一眼就看出,李贤一行人之中,就属那位白脸男子的地位最为尊贵。 李贤与太史慈相视一笑,“免礼免礼,长者太过客气,我们就是来随便看看。” 刘标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史慈一眼,太史慈便说道:“这便是青、徐刺史,李贤李使君”。 “啊,竟是李使君当面,我等叩谢使君活命之恩” 说罢,刘标竟然叩伏在地,随行几人不敢怠慢,也是依样施为。 李贤急忙搀起刘标,嘴里道:“老丈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礼不可废呀,再者,使君与我庄内百姓都有活命大恩,这一拜算不得什么” 李贤宽慰几句,刘标方才平稳情绪,将其引入庄内。 在东汉末年,连年的争战让男丁大幅度减少,因而在进庄的路上,李贤遇到百姓的七成都是‘女’丁,其实他不知道,男‘女’比例的悬殊在中原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平原城的男丁多数都已参军入伍,而忠义庄内居住的多数都是军人家属,以老幼居多。 “这活是谁教你的?” 李贤招呼一个正在埋头编织笼子的‘女’孩。 ‘女’孩的双手快速的绕来绕去,头虽然抬了起来,但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村里的刘阿婆”。 李贤笑道:“累吗?” ‘女’孩飞速的扫了李贤一眼,李贤的眉‘毛’很浓,皮肤很白,‘女’孩知道他是个贵人,但她依旧全神贯注的编着笼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累,在李使君治下,总有一口饭吃,比其他的地方好多了”。 李贤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烦,有心就抬步离去,可又不想放过这么一个问询的机会,“你去过其他地方?” ‘女’孩微微颌首,道:“几年前,我家兄长便带我流徙多地,过惯了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直到李使君成为青州刺史,我们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你的兄长呢?” “他伤了一臂”,提到敬重的兄长,‘女’孩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你今年多大了?” “好像是十三岁吧?我也记不清了”,‘女’孩不确定地说道。 李贤动了恻隐之心,他下意识的‘摸’遍全身的口袋,可却没‘摸’出一文铜钱,讪讪的摘下一个‘玉’佩,他弯腰递给了‘女’孩,嘴里道“这是给你的,以后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拿着这‘玉’佩到下邳,去找我”。 胡庸的眼睛一转,心里头不知道转着什么心思,而那刘标却知道‘玉’佩是好东西,此刻看到‘女’孩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他不由得着急道“傻妮子,快点接了,这是贵人的赏赐!” ‘女’孩只把‘玉’佩扫了一眼,然后依旧编制着筐子,“娘亲说无功不受禄,还请贵人收回去吧”。 李贤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有骨气,他讪讪地收回‘玉’佩,也不禁想到,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把‘玉’佩送给她,难免会给这姑娘带来想不到的麻烦,倒不如现在给她一点看得到的好处,毕竟对方的兄长是战受伤,作为青州州牧,他有责任补偿一下,“相梁,拿钱来。” “多少?” “一百文” 相梁在袖笼里‘摸’了一会儿,不多久就‘摸’出了一摞银钱,弯着腰递到了‘女’孩的跟前,他笑‘吟’‘吟’的说道“这钱不多,还请姑娘收下”。 ‘女’孩这次没有婉拒,她缓缓的立起身子,对着李贤行了一礼,“多谢贵人相助”,施礼过后才不紧不慢的收起了银钱。 这时候,李贤看到‘女’孩编织的似乎是个牛嘴大小的笼子,疑‘惑’的眨了眨眼,“她在做什么?” “编制牛笼子” 李贤恍然大悟,耕牛在劳作时,老百姓为了防止牛畜偷嘴,就会在它们的嘴巴上套一个小巧的笼嘴,这样就可以让牛畜一心一意的干活。 目光越过这个‘女’孩,李贤向村落的深处望去,他发现村里几乎没有一个闲置的百姓,不管年龄大小,大多数的孩子都在埋头干着自己手中的工作,其中大部分是在做鞋。 许是猜到了李贤的心思,刘标自得地说道“这些孩子做完活之后可以到村外休息半个时辰,他们的家人也是这样,孩子们的上午是跟着先生学习的时间,到了下午他们不需要上课,只需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就行了。” 太史慈也补充道“忠义庄编制的鞋子多数都卖给了郡府,军中的军士就是穿得它们”。 “村里也养了许多野兔野羊,一开始还没有客商来买,可自打开‘春’之后,前来购买‘肉’食的客商就连绵不绝” “野兔山羊吃的草都是孩子们自己的割来的……” 刘标带着的那帮老者你一言他一语的补充着,看得出来,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 ... 第四百六十八章打脸 青州多以参军入伍为荣,穷苦百姓将其视作光宗耀祖,改变命运的机会,然而,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难免有军卒伤亡折损。 东汉末年,成年男丁往往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旦他们横遭不幸,整个家庭便与遭遇灭顶之灾。 在青州、徐州以外的地方,伤卒只会成为家庭的负担,可是,在李贤治下,伤卒营、忠义营的存在却让军人家庭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好处。 轻徭薄赋,定期的赡养费,这等匪夷所思的好处尽数落到头上,使得军卒没有后顾之忧,战场厮杀自然更加卖力。 其实,乡民很是朴素,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他们便不会闹出‘乱’子。 走在青石板筑成的路面上,李贤感觉很不错。 整齐划一、样式相同的屋房,干净明朗的路面,清新爽口的空气,这些都让陈到等人大开眼界。 “咦,厕?那里是如厕的地方?”胡庸在拐角处见到一片开阔的院墙,白‘色’的院墙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厕字。 “不错,人有三急,出‘门’在外难免会有急不可待的时候,所以我们就依着郡府的旨令,建了这么一个公厕” 李贤很是欣慰,在这时代,如果说有什么是他最受不了的,那便是如厕问题! 这时候可没有卫生纸,如厕完毕之后,须得用坚硬无比的厕筹来解决问题…… 啥是厕筹?其实就是竹木,亦或者石块,论舒适度,自然比不上纸张。 有时候,李贤甚至忍不住想用纸来如厕,可是,自从蔡侯造纸以来,纸张一直是贵重物品,倘若李贤用它来如厕,一定为千万人唾骂。 建立公厕,虽然不能杜绝厕筹,却可以驱除疾病,防患未然。 忠义庄让李贤很是满意,他在期间滞留了两个时辰,用过午饭之后才告辞离开。 一行人在路上快马加鞭,倒是跑的飞快。 只不过,马匹奔的久了,需要休养一番马力。 “前面有溪水,就在这里休整一下再上路吧”,前世里,李贤就最喜欢清幽幽的溪水,穿越过后,他把这个习惯也带到了三国。 李贤、太史慈、陈到、朱然、胡庸加上随行的亲卫军,停留在溪水边的队伍一共有五十人,当然,这些人马全都身着布衣,未着甲胄。 得了李贤的吩咐,相梁与陈到便派出了警戒的人马,更让人三人成组,隐隐约约的把李贤围到了正中间的位置。 在外围,几十名亲卫井然有序地分布开来。 里里外外的内军外军将李贤护的密不透风,即便一路上已经见过了这阵仗,但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去打些水来!” “使君,这水冷的很,怕是不能喝” 李贤白了一眼,道:“我只是想净手、洗面,哪里是要喝?” 相梁干笑一声,急忙去取水。 没多久,一名亲卫便用随身带着的葫芦装满了一壶水。 “使君,水来了“ 秋冬‘交’汇的时节,天‘色’转寒,溪水冰凉刺骨。 李贤轻轻的嗅了嗅溪水,味道清新,远胜过后世标榜自然的纯净水。 在小溪略靠下游的地方,几个军士正大口大口的喝着溪水,而在他们一旁饮水的则是几十匹雄壮的马匹。 “哪里来的泼才,竟然在上头取水?没看到我家公子在下方吗?” 冷不丁的,从下游方向传来了几声恶毒的叫骂。 太史慈面‘色’一变,忽地一立而起,“真是不长眼的狗才!” 李贤眉头皱了皱,“去看看怎么回事?” 胡庸面‘色’诡异,他贴近李贤的耳边悄悄说道“这应该是哪个大族里养的‘私’兵。” 李贤险些笑出声来,这算啥?扮猪吃老虎,装‘逼’打脸? 陈到等人抱着看好戏的念头,不动声‘色’,可是,太史慈却觉得有些丢脸,他眸子寒光闪烁,道:“平原郡内豪族颇多,他们势力极大,刘备在的时候便对他们无可奈何,我一直想收拾他们,却没有由头,这一次,他们敢招惹使君,真是不知死活”。 李贤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人马!” 自从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世家豪族的势力就已经渐渐的影响到地方官吏的权威‘性’,而他们的‘私’兵甚至可以与正规军相媲美。 后世里,为了维护曹魏的统治,曹丕想出了九品中正制这么一个拉拢世家大族的方法,最终传出“士子无寒‘门’,寒‘门’无士子”的说法。 数百年间,直到隋炀帝创出“科举选士”的法子,才打破了地方豪族对官吏的垄断地位…… “上头的人听好了,咱可是平原郡郭家的人马,识趣的就给老子快点滚开,要是不识抬举,可就别怪咱动手了”欠揍无比的语调轻悠悠的飘到了李贤的耳中。 李贤轻笑一声,击掌道“平原郭家?这又是何方神圣?” 太史慈眯缝着眼,嘴里道:“郭家是平原郡内势力最大的家族,其家主手眼通天,很有能耐”。 李贤没想到太史慈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一时之间,不禁平添几分好奇心。 “相梁何在?” “末将在” “还没探明白吗?” “使君,探明白了,哨探查明对方共有骏马三十匹,骡马五十头,大车十辆,另有青壮一百名,而身着皮甲的扈从也有八十多人”。 “一对四?”李贤大步踏前,忽地一滞,嘴里道“郭家?他们的生意倒是蛮大的!” 说罢,不等众人应答,李贤又道:“走吧,咱们去瞧瞧郭家的能耐”。 击溃了冀州军,成功救出大汉天子,李贤随扈的军将都觉得心情极佳,他们抱着看戏的念头说说笑笑。 数百人而已,如果李贤的亲卫军连他们都解决不了,那只能说李贤用错了人。 “叫你们主事的人出来,耽误了我们郭家的行程,又污了我们郭家的溪水,这笔账究竟该怎么算?”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在那里蹦蹦跳跳,看模样好生嚣张。 李贤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无赖,而且还敢把竹杠敲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吗? 太史慈怒发冲冠,可是,碍着李贤的颜面,他不好越俎代庖,当下,只得强忍着怒火。 李贤瞧出了太史慈的怒意,当下云淡风轻的努了努嘴,道“掌嘴,打掉他四颗‘门’牙!”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眼下李贤一怒,青州军上下无不摩拳擦掌,此刻得了李贤的吩咐,那亲卫军校便纵身一跃,一个翻身就到了那少年身旁,啪啪,只是两下,空中就飞出了四颗红灿灿的牙齿。 对方的扈从还没反应过来,亲卫军校就一个后空翻回到了自己阵列。 轻轻的他来了,没有人反应的过来,轻轻的他走了,带走了四颗‘门’牙! 缓了半晌之后,那少年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暴喊“我的牙!公子,我的牙没了。” 与亲卫军对峙的郭家‘私’兵做梦也没想到对方阵列之中竟然有这么一个武艺‘精’湛的人物,眼下对方一击得手,他们在恼怒非常的同时,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惊‘肉’跳的恐惧。 至于那郭家小厮,他悟着漏风的嘴,磕磕碰碰的来到了一辆装饰豪华的大车跟前,“公子,我被人打了!牙都掉了”,凄厉的语调仿佛被人抛弃的午夜怨‘妇’。 “什么?我的小心肝,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动的手,郭魏,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动手把他们都抓起来?” 在李贤的视野所及,他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而且正手足舞蹈的在比划着什么。 然而,一个让他惊讶非常的事情发生了:那胖子竟然小心翼翼的搂住了被殴打的少年郎,温柔的用布帛擦去了少年嘴角的血迹……看上去就像一对深爱着的夫妻。 冷不丁的打了个寒碜,李贤瞋目结舌“这这这,这里‘交’给你了,子义,给我好好的把他们教训一顿!” 太史慈早就摩拳擦掌了,虽说他对郭家少年的“龙阳之好”很是厌恶,可是,他总不能让陈到等人代为效劳吧? 身为青州都尉,却在一帮大大小小的军将面前被人落了颜面,太史慈如何忍得住? “待会儿都给我狠狠的打!” 亲卫军等人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此刻得了吩咐,更是横下心来。 亲卫存在的使命就是保护李贤,能够陪着李贤出行的这几十人早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腥风血雨,他们或是弯弓搭箭,或是‘抽’出利刃,摆出一副不见血腥不罢休的架势。 郭家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急惶惶的来到胖子跟前,嘴里道“公子,对方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马,仓促动手,只怕……” 胖子闻言大怒“只怕个屁,没看到他们先动的手?咱们郭家何曾怕过谁?当年刘备掌权的时候,对我爹还不是恭谨无比?到了我这儿,要是怕了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那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郭魏摇了摇头,自家公子如此不知轻重,今日的事情怕是难以善了。 瞅了瞅郭魏蹒跚的步子,又望了望小厮青肿的下巴,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人马敢惹我,我爹是郭正,我不管你们是哪里的人,更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要想从平原郡平安无事地走出去,须得做到两点,第一赔金千两,作为我的损失,第二,把刚才打我小厮的家伙‘交’给我处置。这样的话,我郭敬就大人大量放过你们!” 说罢,郭敬也就是那个胖子背手而立,嚣张无比的叫喊起来。 李贤哑然失笑,“相梁,你说这人怎么一点眼介力都没有,真是白长了这么一身膘!” 郭敬耀武扬威,正感觉良好,哪知道李贤一行人根本没人搭理他。 正在恼羞成怒的时候,冷不丁看到李贤脸上的微笑,他当即气往上涌,嘴里道:“小白脸,笑个鸟,这里可是平原,是郭家的地盘!” 李贤没想到对方的胖嘴里竟然蹦出这么一句屁话,心里忽地一狠,他‘抽’手就把手里的鞭子砸了过去。皮制的鞭子带着惊人的准头准确的‘抽’到了胖子的脸上。 胖子的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杀了他,都他娘的给老子动手!” 胖子歇斯底里地叫唤起来。 太史慈哼了一声,道:“瞎了狗眼的蠢材,左右,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郭家‘私’兵一向嚣张惯了的,现在遇上了个硬茬子,一时间竟然被亲卫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以‘精’锐著称的亲卫动起手来又岂是一帮家兵能够阻拦得?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数十名郭家‘私’兵就死伤殆尽,稍微‘精’明点的早早丢了兵刃跪在一旁,请求饶恕。 在郭县一向耀武扬威的壮丁竟然一个照面就完蛋了,郭敬有些难以接受:“一帮酒囊饭袋,我郭家白养你们了!其他人呢?还不快来!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杀!” 李贤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这个该死的胖子竟然这么恶毒,张口闭口的就要取人‘性’命,此子不可留。 郭魏急惶惶的搀住郭敬,想把他架走,无奈对方的身躯太过庞大,而亲卫军的动作又太过迅速,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公子就被人踹到在地。 “啪啪啪!”这是刀背拍到人脸上发出的声音。 郭魏脸‘色’‘抽’搐不已,他早就看出来,李贤一行人来头甚大,只可惜,自家公子眼高于顶,闯了大祸。 “各位贵人大人大谅,公子他年少无知!” 郭敬在平原县做惯了土皇帝,这次是他头一趟出远‘门’,刀背拍在脸上,痛在了心里,从天上跌落云端的感觉让他羞恼的的吼道“你们敢打我!你们敢打我!我爹是郭正,你们等着,他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郭魏脸‘色’煞白一片,只是连连叩首,不敢多言。 已经到了这时候,郭敬还在嘴硬,这已经不是愚蠢了,而是无可救‘药’。 其实一开始,李贤压根没把郭敬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对方不知进退的行径实在是太过可恨。 明明不知死活,却又摆出一副拉嘲讽的模样,着实令人生厌! “带回郡城,好生拷问” “喏!” 当天夜里,平原郡郭家的灯火彻夜未息。 “族长的嫡孙竟然被人抓去了”这消息震惊了每一个郭家子弟。 “阿爹,敬儿可是你的心头‘肉’,现在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您老要是不发话,这底下人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 “说个屁,要我看呐,直接点齐家兵杀过去,让他们看看咱们郭家的厉害” 正堂上,一个面白长须、八十多岁的老者眯缝着眼睛,他对满堂的哄闹充耳不闻,仿佛已经神游天外。 直到众人争吵的累了,音调缓缓降下来的时候才听他坚定的说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以为城内的数万大军都是摆设?李贤是谁?他可是白手起家,无一败绩的常胜将军,与他厮杀,你们都是活腻了吧?” “太爷,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对呀,您老跟个准话” “咱郭家在平原郡有头有脸,却也不能被人折损了也闷不吭声呀” 郭家的族长,郭敬的爷爷干咳数声,他的目光在堂内扫了一眼,不多久,便听他不无疲惫的说道“一件小事就把你们唬成这个模样,等我百年之后,又怎么放心把郭家‘交’到你们手中?老二,别整天不务正业,行事要多动动脑子,尤其是老三,现在是什么时节了?你竟然想带着‘私’兵冲撞郡府?你想造反?想连累我们郭家一百四十三口?” 老二郭挥讪讪的笑道“我们哥几个都是心忧敬儿,太过着急,爹你消消气,三弟他也只是气话,三弟,你说是不是?” 郭三闷吭吭的应了一声,“爹,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硬的不成,只能来软的,金银美‘色’,只要能让李贤放人,区区银钱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做,虽然有些憋屈,但是,想到城内的数万大军,郭三等人瞬间老实起来。 人力有穷尽,万余兵马可不是摆设,真要是厮杀起来,足以将整个平原城变成一座死城。 翌日一早,郡府‘门’外便站着一个黄脸文士,这书生模样的男子从袖中掏‘摸’出一张名剌,然后拱了拱手“平原郭挥前来拜访李使君,还请代为通禀一声”。 “郭家?哪个郭家?” 郭挥铁青着脸,道:“平原只有一个郭家”。 “好,你且等着吧”,应付过后,守‘门’军卒也不看郭挥的脸‘色’,他很快就将帖子递到了相梁的手中,摩挲着手里的名刺,再结合昨日亲卫打探的消息,他立即沉稳的说道“去见使君!” “‘门’口那人要怎么回复?” “让他先在‘门’口等着,就说使君正忙” “喏” 推开李贤的书房,相梁恭谨十足:“使君,郭家的人来了” “喔?现在何处?” “正在郡府‘门’外” “有几人随行?” “寥寥数人而已,使君可要见上一见?” 李贤笑道:“见,当然要见,平原郭家出了郭敬这等英才,我自当好生端详端详……” 相梁笑而不语,郭敬进入郡府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猖狂的模样,而且,他竟然口不择言,说出了李贤都感兴趣的事情。 ... 第四百六十九章勾心斗角 平原郡府占地甚广,亭台楼榭,‘花’园校场应有尽有。 天子刘协地位显贵,居住在东厢,而李贤平时则在西厢处理公务。 这一日,郭挥来访,李贤便在西侧的书房内见了他。 “草民郭挥见过李使君”,甫一见面,郭挥倒是显得恭谨十足。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贤微微颌首:“不必多礼,来人呐,看座”。 郭挥谦逊了一番,最终还是坐下了。 “不知足下意‘欲’何为?”李贤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 抓了人,还装蒜? 郭挥心中破口大骂,可是,明面上却不敢发作:“不瞒使君,草民有一事相求”。 “喔?何事?” “家‘门’不幸,不肖子孙闯了大祸,还请使君高抬贵手,从轻发落” “嗯?郭家有人闯了祸?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郭挥闻言一滞,缓了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是李贤的托词! “家侄单名一个敬字,使君一问便知” “嗯?啊,喔!我知道了,今日确实有人自称郭家子弟,其人嚣张跋扈,大言不惭,竟敢围攻御驾,好在亲卫得力,才没让此人得手,如此穷凶极恶之辈竟是郭家子弟?”李贤‘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郭敬不是惹恼了李贤吗?怎么到了李贤嘴中却成了冲撞御驾? 郭挥第一次觉得李贤的嘴脸是如此的可恶! 围攻御驾,这可是祸及家族的大罪,倘若真坐实了这罪责,别说郭敬一人在劫难逃,便是整个郭家都面临绝境。 天子虽然大权旁落,可他毕竟是一朝天子,如果李贤真的借此生事,郭家除了铤而走险之外,压根没有应对的法子。 郭挥的额头冒出大滴冷汗,他没想到李贤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不成,必须加以挽回! 想到这里,郭挥心中有了决断,他蓦然拜服在地,嘴里道:“草民自知小侄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但是,还请使君看在耄耋老父的份上饶他一命,郭家愿以银钱赎罪”。 若不是已经从郭敬口中得知了郭家的底细,说不定李贤真会相信了郭挥。 谦恭有礼,知进退,懂尊卑,这样的人物,哪里像是大‘奸’大恶之辈? 可是,此时,李贤却心硬如铁:“冲撞御驾,这可是大罪呀”。 “听说前番厮杀,大军消耗粮秣极多,我郭家虽然穷弊,也愿竭尽所能,捐献粮秣五百石” 五百石粮秣,这就是六万斤粮食,足够大军数日所用。 李贤心头一跳,嘴里道:“这个嘛,如果确是郭氏子弟,倒也不是不可网开一面,只是……” 这是嫌价码低了呀,郭挥心在滴血,可嘴里却不敢有半分搪塞:“郭家库房内还存有不少‘药’草,愿意尽数献出,以作军用”。 李贤这才笑道:“御驾不可冒犯,但是,不知者不为过,念在郭敬年纪尚幼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郭挥松了口大气,李贤终于开口,让他看到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 只是,三言两语便许出了这般大的代价,郭挥都觉得难以相信。 银钱也就罢了,粮秣、‘药’草这等是银钱难以买到的好东西,郭挥觉得自己被李贤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就算家人质问,郭挥也问心无愧,一切都是为了郭家,他没有从中牟取半分‘私’利! “多谢使君,多谢使君!” “先别急着谢,事情是这样的,我考虑再三,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如果就这么将郭敬放走,难保别人不会说什么” 郭挥闻言‘色’变:“使君的意思是?” “先让郭敬在府中****风头,等过些时日,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将他放回去” 过些时日? 三五日还是三五十时日? 郭挥觉得自己被李贤坑了,他之所以滴血让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为的就是想尽快带走郭敬,省的夜长梦多,可是,听李贤这意思,人家压根没打算放过郭敬, 什么过些时日,鬼才信! “使君!” “你可放心,郭敬在府中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没有闪失才怪了! 郭挥心中腹诽,可是,这时候再去翻脸已经来不及了,当下,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嘴里道:“使君可否宽限一二,让我见见我那不争气的侄儿”。热门 “自然可以,来人呐,头前带路”,说罢,李贤击掌唤来两名‘侍’卫。 在‘侍’卫的引领下,七绕八绕的在县衙里兜了好几圈儿,郭挥才见到一个**的小院,没有守卫的衙役,更不是想象中的石墙大牢,强忍住心中的惊讶,郭挥回首问道“我侄儿在这里?” “不错” “吱呀”一声打开院‘门’,郭挥凝目四望,没有一个碍眼的守卫,这算什么事儿? 不确定唤了一声“敬儿?” “二叔!”屋里一声惊喜。 旋即,一个‘肥’胖的身影便冲出房‘门’,“侄儿可想煞你了!我爹呢?我爷爷呢?” 郭挥变了脸‘色’,他一巴掌‘抽’到了郭敬脸上。 “啪”,巨大的声响让郭敬完全惊呆了。 “二叔,你打我?” “哼,打的就是你,因你一人之故,险些连累我郭家满‘门’,此番事大,便是老爷子也护不住你” 郭敬瞪大了眼睛,他捂着面颊,不容置信地叫道:“你打我,二叔你竟然敢打我,我犯了什么错?” “自己做的好事还要我来提醒吗?” 郭敬觉得自己万分委屈,不过因为采水的事情争吵了几句,却闹的这么大。 “叔父!” “哼,你且好自为之吧” 郭敬泪如雨下,心中惊恐‘交’加:“叔父,你可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哐当”,‘门’内传来一声巨响。 郭挥皱起眉头,“是谁?” “呃~!那是~~那是……”郭敬犹豫了,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出口。 侄儿这么荒唐,竟然白日宣‘淫’?这都什么时候了? 郭挥又惊又怒,有心喝斥,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又不好训斥出口。 一时之间,气氛凝固住了。 随行的‘侍’卫已经得到李贤的提醒,当即坏笑道:“郭公子,郭兄可是你的叔父呀,你不请他到屋里坐坐?” 郭敬犹豫着,半晌不肯吭声。 不就是个‘女’人嘛!郭挥怒上心头:“怎么?我连进屋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叔父,不是这样” “哼!那是怎样?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竟然把你魅‘惑’成这个模样!啊呀呀!!”最后一声怒喝却是郭挥进屋之后才发出的,“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连续三个疑问句,极大的宣泄出了郭挥的羞恼和不解。 “是公子让我来的……”牙齿虽然有点儿漏风,但少年秀气的面庞已经恢复了往日别样的风采。 “这……这……这”郭挥讶然无语,聪明如他对事情的原委已经猜出了**分:原来他的侄儿竟然喜好男风! 喜好娈童,这种独特的兴趣爱好在汉朝贵族当中曾经存在了一段时间,但到东汉末年,由于时局动‘荡’,部分世家大族为了嫡亲血脉的繁衍昌盛,曾经严令不得包养娈童。 眼下郭敬的行为,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触犯了大族的忌讳。 “竖子!“郭挥拂袖而去。 郭敬张开双臂,有心拦阻,却怎么也不敢伸手。 郭挥显然已经怒到极处,拦下他,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郡府书房,李贤将太史慈、徐干等人唤到身前,嘴里道:“你们觉得郭家会不会狗急跳墙?” “应该不会,明面上,使君毕竟为郭家留了一条后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铤而走险的” 胡庸冷哼一声,道:“郭家的贼子竟敢与匈奴勾结,真是不知死活”。 “于夫罗 不知死活,祸‘乱’中原,罪不可赦,郭家参与期间,更是罪该万死,这一次,使君定要好生谋划,将郭家一网打尽” 李贤深以为然:“于夫罗‘阴’险狡诈,怕是不会轻易中计,不过,郭家是逃不掉的!” 一行人商议妥当之后,很快便分头行事。 郭家在平原郡势力极大,真要是铤而走险,势必会给郡城造成一定的‘混’‘乱’,只有防患于未然,才可极力避免孙氏。 郭府,郭挥回府之后,很快见了家主。 郭敬的父亲郭正得了消息也赶回府中。 提到白日所见所闻,郭挥怒火中烧:“李贤胃口极大,硬给敬儿套上一个冲撞御驾的罪名,我好说歹说才以五百石粮秣,库房‘药’草以及银钱一千贯的代价让他松了口,可是,敬儿竟然不知死活,非但不知进退,还与娈童巅凤倒龙!” “什么?竟有此事?真是逆子!”郭正怒发冲冠。 对于年近八旬的老家主来说,相对于钱粮,‘药’草的损失,郭敬的个人安慰才是最重要的:“敬儿无事?” “无事,好的很!”郭挥气冲冲的,他一直觉得自家老父偏爱郭敬。 这都什么时候了,出了事情不想着解决问题,反而惦记一个逆子的死活! “老二,你不必如此,我且问你,你与李贤‘交’谈时,他言语可有异状?” 郭挥仔细回想了一番,嘴里道:“并无异状”。 老者松了口气:“看来,敬儿没有泄漏家中机密”。 郭挥瞪大了眼:“家中机密之事敬儿也知晓?” 老者微微颌首,道:“这本是他第一次参与此事,谁曾想,即将平安归返,却遇上这等事情”。 “爹!你真是老糊涂了” “放肆!”老者勃然大怒。 郭挥骇了一跳,可是,事到临头,他却还是嘴硬:“爹,敬儿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让他参与这等大事,只会坏事呀”。 老者有心辩驳,可是,事实胜于雄辩,这一次,郭家确实栽了。 “老大也回来了,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们兄弟三个商议商议,此番该如何是好?” 涉及到郭敬安慰,郭正不敢怠慢:“二弟不是已经与李贤商议妥当了吗?咱们依言行事便是了”。 老三郭余翻了个白眼,道:“万一李贤出尔反尔,那又该如何是好?依我说啊,咱们不如从那里借些人马,杀他娘的,抢了这平原城,献给大单于!” 老二郭挥蠢蠢‘欲’动,他才不在乎郭敬的死活。 从心底里,郭挥甚至巴不得郭敬早些死掉,这样的话,他这一支执掌家主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强。 无论何时何地,家主都必须拥有子嗣,否则,如何为家族传递香火? “放屁,老三呀,你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咱们做得可是惹人唾骂的生意,你真以为那于夫罗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别说咱们夺不下郡城,便是能够夺了郡城,于夫罗也一定守不住,老三,你什么时候见过匈奴人守城的?” 一番话呛得人无话可说。 “老大,老三都已经有了想法,老二,你怎么看” 郭挥瞥了郭正一眼,嘴里道:“我觉得吧,李贤那里不能冷落了,必须进一步将其‘迷’‘惑’住,这样的话,敬儿才不会有事,我们郭家才不会有事”。 “不错,继续说下去” “于夫罗那里也要派人联络,于夫罗不是让我们准备盐铁粮秣吗?告诉他,李贤正在平原城,咱们不敢大肆作为,让他自己想办法,否则的话,咱们这条赚钱的路可就毁了” “好,此言有理,就这么定了,老大,老三,你们听明白没有?” 郭正、郭余微微颌首,道:“就按老二说得办吧”。 “好,我听说李贤与袁绍、曹‘操’都有仇怨,不如咱们也照葫芦画瓢,与他们联络联络?” “袁绍新败,只怕他有心无力吧,曹‘操’新胜吕布倒是应该有一手” “那便与曹‘操’联系,不知该如何开口?” “曹‘操’不是缺马吗?我记得咱们库中还有几百匹,全部敬献给曹‘操’便是了,由不得他不就范” “万一曹‘操’收马不做事,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曹孟德还是有信誉的” “如此便好” “袁绍那里不派一使者?” “袁绍毕竟是冀州强力军阀,没他的加入,总是缺了太多” “好吧,即刻派人前往冀州、兖州,兖州曹‘操’多赠些战马,冀州袁绍,夺赠些‘女’子” 老大郭正应道:“喏!” “李贤那里可要守诺?” “按照老二说得做,宁愿多给些,也不能短缺了” “喏!” “天子新至,不如咱们却求他试试?” “嗯?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一一布置妥当之后,翌日一早,郭正便亲自去求见天子。 隔着老远,锐士便呼喝道:“来人止步,速通名姓,意‘欲’何为?” 郭正讪笑着,嘴里道:“天子驾临太原,太原蓬荜生辉,小人郭正已经备下一番酒水,想好生款待一番天子”。 “天子概不见客,你且回吧”,锐士话一出口,正巧,天子内‘侍’出来采买。 郭正眼前一亮,他上前作揖的时候,迅捷无比地将一块金锭滴入内‘侍’手中。 内‘侍’掂了掂份量,嘴里道:“今日天子怕是一日不出‘门’,明日你再来吧,我当说与天子知晓” “多谢公公了,若是天子问起来,便说我有天大的冤屈” 内‘侍’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有事去寻李使君便是了,不必来寻天子”。 “此事事关天子,须得天子出面呀” 内‘侍’板起脸,道:“明日你且好自为之吧!” 如果真是件小事,内‘侍’绝不会换了副脸‘色’,可如今,竟然事涉天子,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其中很水的很。 “公公,还请公公指一条明路呀” “哼,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好吧,明日我再来拜见” 内‘侍’不置可否,类似的事情他们看到很多。 当今天子没有贸然要权,李贤尾大不掉,刘协如果与李贤搞不好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法做了。 不多久,郭正告辞离去。 与此同时,李贤也接到了郭正寻天子的事情。 “郭家真是不知死活呀” “使君,郭家的各路人马可没有闲置下来,他们已然兵分两路,往兖州、冀州而去了” “让他们去吧,不需要拦阻” “那明日天子居所‘门’前可要放其入‘门’” “当然要放行了,天子心中有谱,不会上当” “喏!” 翌日一早,郭正再度来寻天子。 在内‘侍’的引领下,郭正很快便见到了天子。 “草民拜见陛下” “免礼吧,怎么,我听说你是郭家的人?” 郭正心头一跳:“不错,我就是”。 “嗯,郭家是大族,理应为乡民表率才是” “陛下所言极是,我郭家事事为先,绝不会坠了陛下的名头” 刘协不置可否, 郭正斟酌一番,嘴里道:“前些时日陛下是不是摔伤了?” 刘协很是好奇:“不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有人冲撞了陛下?” 李贤已经与刘协沟通过,刘协自然会给予圆谎:“不错,贼人着实猖狂”。 “那人兴许不知道天子的身份吧,所以才冒犯了天威” “对了,那人说他也姓郭,该不会是你们家的子弟吧?” 郭正涨红了脸,道:“正是犬子”。 话音刚落,郭正便叩首道:“小民管教无方,请陛下治罪”。 “你这是在胁迫孤吗?” “小民绝无此意,只是恳请陛下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次” ... 第四百四十章祥瑞与封禅 郭正试图借力打力,用天子刘协的名义来对付李贤,谁曾想,刘协早已得了李贤的吩咐,郭家一无所获。 为了拖延时间,郭家开始收集粮秣、运输‘药’草,摆出一副言出必践的模样。 自打一开始,郭家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软的不行,他们便要来硬的! 李贤手握军权,不到万不得已,郭家不愿铤而走险。 与此同时,在郭家的煽动、组织下,渐渐有乡民百姓前往府衙为郭敬“声冤”,不问可知,这定然是郭家想出的主意。 郭正试图将郭敬塑造成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为其声冤的乡民虽然没有作出任何多余的举措,可是,他们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太史慈的愤怒。 如今天子势微,民心思变,若是麾下乡民聚众谋反,传扬出去,对天子、对李贤都将是一个抹之不去的污点。 想想看,天子刘协初至青州便冒出这等事情,天下人会怎么看? 胡庸摩拳擦掌,叫嚣着要给郭家一个厉害瞧瞧,谁知李贤却稳坐钓鱼台。 这一日,南匈奴单于于夫罗接到细作急报。 “唔,平原郡怎么了?” “大汉天子已至平原,郭家愿意以做内应,擒住天子!” 于夫罗来了兴致,“喔,竟有此事?” 说罢,于夫罗展开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平原城,李贤正在跟太史慈说起郭敬。 “那一日郭挥想带走郭敬,但郭敬硬赖着不走,郭敬还说,除非他爹和他爷爷答应他纳“妾”,他才愿意回去,不然他就不回去了” 太史慈嗤笑一声:“这厮倒是个情种”。 李贤摇头说道:“只可惜却生在一个衣冠禽兽之家”。 太史慈深以为然,与匈奴勾结,这便是汉贼,人人得而诛之! 数日之后,郭家大院。 “太爷,咱们的密信已经到了于夫罗手中,大公子也见到了天子,只是……”许是消息太过匪夷所思,在老家主面前向来直言敢道的老管家竟然破天荒迟疑了起来。 “只是什么?”郭胜仿佛漫不经心的盯了管家一眼。 管家骇了一跳,“只是天子不愿揽下此事,而且,而且大公子试过口风,竟然是敬公子不肯回家”。 “这个孽畜!他自己不愿回来,为什么不把他绑回来?”狠狠的掷出手中的茶碗,郭胜咆哮出声。 “大公子是想把敬公子绑回来的,可那里是府衙呀……” 眼中‘精’光一闪,郭胜不确定的问“于夫罗怎么说?” “单于很有兴趣” “哼,贼子” 管家点了头,旋即低声说道“太爷,三爷不见了”。 “什么?他不见了?消息传出去没有?”郭胜一惊而起,这时候,老三不见了,依他莽撞的‘性’子,肯定是去闹事了。 焦躁的在房内踱了几步,郭胜连声吩咐“封锁一切消息,假若外头问起,就说三爷在房内苦修武艺,给我备马,我要去杜家!” 管家知道,太爷跟杜家的族长自幼便‘交’好,只是年长之后两家就从未走动过,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了,众人都以为两家出了间隙,但现在看起来,只怕郭、杜两家行的是暗渡陈仓的计策。 当年夜里,平原城的县衙附近出现了数十名面目凶狠的汉子。 为首一人青布缠面,嘴里低声叫道“弟兄们,只要做成了这票买卖,我郭家绝对亏不了你们!” “三公子哪里话,不就是救个人嘛,咱泰山十三鹰可是威震泰山的高手,别说只是救人,你就是让咱们去把皇帝的脑袋割了,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话这人尖嘴猴腮,看上去就非善类。 郭家老三嘿然一笑,“我听说点子扎手,兄弟们可要多加小心了!待会儿得了信号,咱们便冲进去,掳了人就走,莫要伤了他人。” “三公子,怎么这几年过去,你的胆子倒是小了起来,真是忒地啰嗦……” “就是,小小的一个县衙就把三公子你唬成这样,当年你州府之中夜取官印的胆子呢?” 郭老三暗呸一声,心道,你们个个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没爹没娘,倒是轻快,可老子还有一百多口家人呐。 事到临头,郭老三的心头蓦地一紧,想到家人,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了。 “娘的,弟兄们,进去!”几声鸟鸣响起,郭老三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咬牙尖,飞快的叫道。 呼呼呼,郭老三一行人轻巧的跨过院墙,不多久,他们便循着情报‘摸’到了郭敬所在的小院外头。 “三公子,怎么一个护卫都没有,你的消息没错吧?”一个强盗不确定的问。 “就是,太安静了,我怎么有点糁得慌” “噤声!娘的,刚才你们都说老子胆小,现在进了院儿,怎么你们的卵子也小了起来”话虽然这样说,但郭老三也开始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了。 仔细的看了看院‘门’,又打量了四周的环境,郭老三似是在安慰别人,却又更像是在劝说自己“没错的,就是这儿,我可是‘花’了好大的价钱才从一个仆役哪里买来了这儿的消息!”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了几分心思。 按照往日的习惯,这些强盗在院‘门’外留下了两个放哨的,接着其余的十多个人便都涌进了小院。 想象中戒备森严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泰山十三鹰刚要出声,却听郭老三兴奋的说道“看,那就是我侄子”。 刚才在外头还没听到屋里的动静,但此刻进了院子,众人才见到窗台上的那一抹亮光,隔着屏风,似乎还有个硕大‘肥’胖的身影…… “使君,成了,算上墙外的,一共二十三名匪人,要动手吗?”胡庸兴奋的挥了挥手中的钢刀。 “等不及了?那就动手吧!”李贤淡淡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整个府衙就被一片火光笼罩起来。 当当当的铜锣声传出了老远,一队队手拿火把的士卒、衙役把县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稻草?!糟了,郭老三,狗娘样的,我们上当了!”还没见到火光的时候,一个强人就悲愤的发现,他们辛苦努力了一晚上,竟然才找到一个硕大的稻草人! 其实不需要那人提醒,郭老三也看见了,千分之一秒后,他就怒吼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冲出去呀!” “外头的兄弟连信号都没发出来,咱们怕是栽了!” “臭嘴,咱十三鹰飞来飞出,谁能拦得住?” “入他姥姥的,弓弩!”十三鹰中的老大被黑夜中飞来的一支弩箭‘射’穿了右臂,咬着牙刚要继续往前冲,他才发现,整片天都亮了! “官府缉拿要犯,闲杂人等切莫出‘门’”嗓‘门’特大的衙役手提铜锣,走街串巷的吆喝起来。 郭家老二郭挥望了望县衙的方向,嘴里不确定的问“是县衙吗?” “回老爷话,是那里” 一瞬间,郭挥觉得天旋地转,“老三!可千万不要是你呀!” 一夜喧闹,翌日一早,杜家家主便去拜访李贤。 只见府院内外杀气士卒,院外立着四个持枪荷甲的白衣汉子,院内高墙耸立,疑‘惑’的往前踱了几步,杜家家主杜微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杜县尉,昨夜里,一伙强人强闯县衙,妄图劫掳囚犯”说到这里,李贤意犹未尽的停顿了一下。 杜微脚步一停,虽然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沉声问道“噢?有这等事,县衙死伤如何?强人有没有跑掉?” 悠闲的摆了摆手,李贤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面上云淡风轻的说道“一共二十三名强人,一个都没有走脱”。 “喔?”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其中有一位据说是郭家的三公子,杜县尉,你可以进屋见一见” 杜微青肿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幸亏来这儿之前,李家的那位给自己提了个醒儿,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就‘露’出马脚让这黄口小儿看了笑话。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昨夜郭家老三一夜未归,杜微、郭胜便料定出事了。 有心当机立断,趁‘乱’滋事,可是,没有匈奴铁骑,仅靠杜家、郭家两家人马,如何成事? 思来想去,郭胜决定再忍耐下去! 只要失口否认,李贤便奈何不得郭家。 今日,杜微便是来试探李贤的口风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杜微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了声“郭家的郭三郎前些日子我还见到了,使君怕是认错人了吧”。 “老狐狸还想装蒜?”李贤心中暗骂,面上却说道“噢,既然这样,胡庸,你去把那个冒充郭三郎的家伙拖出去,与那些贼寇一起等候处罚吧”。 胡庸不傻,他笑‘吟’‘吟’的说道“已经查清了,为首的这群匪徒名号泰山十三鹰,往日里为非作歹,这次太史都尉打算把他们全部杀了,以正典刑”。 杜微的眉‘毛’急速跳动着,对方演的双簧他如何看不出,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现在就算让他重新改口,只怕也来不及了。 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对于李贤来说,郭家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当务之急却是天子刘协的泰山封禅一事! 为什么要封禅呢? 因为刘协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放眼青州、徐州,还有比泰山封禅更好的提升方式吗? 只是,封禅一事事关重大,沿途间若是少了祥瑞,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什么是祥瑞? 从后世而来的李贤自然有充分的准备。 那一日,杜微拜访李贤过后,李贤并没有处置郭家,他打算放长线吊大鱼。 杜微告辞之后,李贤将相梁唤到身边,嘴里道:“泰山那边,可曾安排妥当了?” “使君,一月之前,小人便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李贤松了口气,刘协积弱已久,如果没有祥瑞的话,再行封禅,一定会为天下人耻笑。 君权神授,昔日,汉武帝封禅泰山,建立起后人难及的丰功伟绩,身为大汉天子,刘协做梦也想封禅,只是,他从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以这样一种形式达成目的。 平原郡距离泰山足有五六日的距离,行至半途,刘协依旧惴惴不安:“李卿,孤登基以来,一事无成,若去封禅,岂不是令人嗤笑?” 李贤劝解道:“陛下何出此言?当今天下,宵小横行,贼寇猖狂,正是陛下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只要陛下励‘精’图治,封禅泰山,向天下人言明大志,谁敢小觑?” 刘协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继位以来,天子大权一直为西凉军阀把持,刘协这个名义上天子压根没什么存在感,倘若能够通过封禅一事重新确立皇权,那么,此事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刘协只得叹了口气,道:“李卿,封禅一事事关重大,孤便托付与你了”。 李贤抱拳颌首:“必不让陛下失望”。 天子封禅,这可不是小事。 为了严防意外,李贤特意调动背矛军沿途护送。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正在途间,忽有军士快马来报。 “陛下、李使君,前方有百姓献宝,说有异兽现世” 刘协大喜过望,他瞪大了眼睛,道:“异兽在哪里?李卿,速速随我一观”。 李贤自然应允:“喏!” 其实刘协也明白,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这边刚要封禅,便有乡民献宝,这八成是李贤安排好的。 只不过,这对于刘协来说压根不重要,自欺欺人也好,故‘弄’玄虚也罢,只要真有祥瑞,他这封禅一事便有继续下去的动力,否则的话,刘协还真不想腆着脸去封禅。 几百步远的距离转瞬及至,刘协心急火燎地来到前军,此时,一只黑白相间的奇兽正抱着铁块啃食。 只是第一眼,刘协就被这奇兽的可爱模样的征服了,“李卿,这是何异兽?” 李贤摇头晃脑,“陛下,这是义兽貔貅,龙生九子,这貔貅便是第九子!” 刘协眉目间俱是喜‘色’,他没想到李贤竟然搞来这么个大杀器,“这果真是义兽貔貅?” 熟读典籍经书的徐干微微颌首,正‘色’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祥瑞也,陛下封禅泰山,必定得偿所愿,文功武德,流芳百世!” 刘协微微涩然,他早已经过了青涩冲动的年纪,董卓势大的那几年,更是将他的棱角磨得一干二净。 不过,身为汉室天子,高祖刘邦的子孙,刘协做梦都想重振皇权! 只要徐干所说的事情,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刘协都愿意赴汤蹈火。 “诸卿,若孤成事,必不相负!” 李贤不置可否,当即转移话题,道:“陛下,乡老献此祥瑞,当以何赏之?” 刘协来了兴致,他最喜欢施恩于人,“赏钱百贯,金百两,赐锦服一套,锦布百匹,如此可好?” 李贤觉得天子还是有些小气了,兴许是在关中过惯了苦日子,所以才不敢放手施为吧。 心中腹诽,可明面上,李贤自然不愿驳了天子的兴致,“臣无异议”。 “好,那便看赏吧” “喏!” 其实刘协也想大方一些,可他身无分文,吃穿用度一切‘花’费都需要李贤贴补,倘若赏赐过多,万一引起李贤不满,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管怎么说,刘协总是高兴的,而青州军不明真相的士卒也很是高兴。 天降祥瑞呀,这可是值得史书大写特写的事情,这么一件大事自己竟然亲身经历过,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是‘激’动。 为了置放祥瑞,李贤特意使人打造了一套木车,车上有护栏,顶端有盖,既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防止貔貅逃窜。 有了这宝贝,刘协的兴致提高的数倍。 接下来,没过几日,一行人便来到泰山。 封禅,其实说穿了就是祭祀天地。 天子是上天之子嘛,自然要定期祭祀、孝敬。 只是,天子祭祀,自然要有个固定的对象。 数百年间,太一神为汉家至尊天帝,在泰山上便有太一神庙。 天子庙与太一神庙相伴,刘协在李贤的陪同下一一焚香祷告。 至于如何祭祀,自武帝时期便流传下来。 先在泰山脚下的祭坛内埋下‘玉’牒文书,接着天子便亲登泰山,举行第二次封禅。 坛设三层,四周青、赤、白、黑、黄五帝坛,杀白鹿、猪、白牦牛作祭品,用江淮一带所产的一茅三脊草为神籍,以五‘色’土益杂封,满山放置奇兽珍禽,以示祥瑞,至于貔貅这等祥瑞必不可少。 刘协身穿天子明黄礼服,在沉重的鼓乐声中跪拜行礼。 太一神可是老天爷的化身,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所在。 刘协焚香叩拜,口呼祭文,不敢有半分懈怠。 叩首,叩首,再叩首。 刘协已经累的有些气喘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厌倦,反而显得很是兴奋。 封禅泰山,这可不是所有天子都能做到的,可他刘协偏偏做到了! 主持祭奠的礼官神情肃穆,大声唱颂着祝词。 隐约间可以听到,多是些恭维天地,夸耀其功德的话语。 传统不可废,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礼官才唱喏完毕。 这时,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礼官大声唱道:“大汉天子携文武官员齐至,恭请天帝显圣……” 近千年来,天帝便是太一神,当然这也是最高神,除此之外,还有七位天地主宰,分别是地主后稷,兵主蚩尤,以及‘阴’主、阳主、月主、日主、时主。 ... 第四百七十一章匈奴入境 天帝会显圣吗? 高大的天帝庙中,天子刘协跪在最前方,他神情虔诚,眉目间透出一股热切。 “我刘协一生多灾多难,愿天帝垂怜” 柔软的蒲团上,刘协一拜再拜。 忽然,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住持祭礼的礼官见状大惊:“白狐现世,天帝显灵,祥瑞呀”。 真的有白狐吗? 白狐在哪里? 泰山之巅,没有人真正在乎白狐是真是假,更没有人在乎白狐在哪里,就算刚才过去的是一只白兔,也不会影响到今日的封禅大典。 封禅需要祥瑞,现在有祥瑞现世,这便足够了。 刘协喜不胜收,这白狐出现的可谓恰到好处,真是及时的很。 机不可失,李贤顿时惊呼出声:“天帝显灵,陛下乃天帝垂青之主,大汉中兴有望,大汉中兴有望呀”。 四周文武官员顿时迎合起来:“陛下乃天帝垂青之主,大汉中兴有望!” 一个人的吹捧,只能说是拍马屁,而成千上百个人同时吹捧,这会给人带来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唱诵的就是事实一般。 眼下,刘协就有这种飘飘‘欲’醉的感觉。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天子理应如此。 在李贤充分的准备下,封禅大典完美结束。 用不了多久,青、徐两州百姓便会传诵天子封禅于泰山,貔貅、白狐接连现世的消息。 刘协心情极好,他确实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贤能”,将封禅一事筹划的井井有条。 换做另外一个人,只会给刘协带来自取其辱的感觉,又哪能像现在这般爽快? 对李贤,刘协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李贤,刘协哪能有今日? 进入青州不过月旬的功夫,刘协就尝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未来了。 未来,李贤又会带来什么惊喜? 封禅事毕,刘协并没有急着动身,为示虔诚,他需要在泰山脚下斋戒七日。 期间,平原城的情报次第传来。 李贤一一看罢,郭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而豫州的匈奴骑军也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自打冀州军三次败于李贤之手,袁绍的便开始聚拢兵力,防止李贤各个击破,谁曾想,李贤并没有挥师北上,袁绍的一番谋划反倒凭白便宜了南匈奴的于夫罗! 据悉,若不是天子南下封禅,匈奴骑军甚至有可能兵锋直指平原城! 真正的历史上,南匈奴最终臣服曹‘操’,为曹魏所用,眼下,李贤倒是觉得,若是无法收服匈奴,那便设计将他们打痛。 像匈奴这等游牧民族,他们只臣服于强者。 文景皇帝蛰伏几十年,换来汉武帝封居狼胥,光武中兴,又是窦氏大将接连出马,这才将匈奴揍得满地找牙,不敢猖狂。 东汉年间,即便是董卓‘乱’政的时候,匈奴依旧听从中原号令。 于夫罗的南匈奴便肩负着清剿黄巾的使命。 十多年过去了,黄巾早已经剿灭,可于夫罗的人马却眷恋中原的繁华,不肯归返,甚至多次烧杀劫掠,为祸一方。 昔日,为己所用的恶犬反咬一口,这种感觉很是不爽。 李贤记得清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蔡文姬便是在这一时期为匈奴劫走的。 堂堂左中郎将之‘女’却为胡人所掳,不得不为其生儿育‘女’,辗转塞外十二年,这对中原男儿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李贤决定以刘协为‘诱’饵,引‘诱’于夫罗! 在哪里设铒? 思来想去,只有泰山郡内的荏县最为合适。 荏县地处要害,位居泰山以北,是平原郡、泰山郡、济南国、济北国‘交’界处。 于夫罗的人马只要渡过黄河,便可进入平原郡内。 让天子做‘诱’饵,也只有李贤敢这么做! 将事情告于刘协知晓过后,刘协非但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李卿可放手施为,孤会依计行事” 封禅一事大功告成,可李贤却没有半点邀功求赏之意。全集下载 论实力,李贤手握重兵,论地盘,青、徐两州皆为重地,然而,自始至终李贤都显得很是低调,就仿佛一切真的只是份内事而已。 越是如此,刘协越觉得李贤可以信赖。 此番,为了剿灭南匈奴,李贤将计策和盘托出,刘协更是觉得很感动。 如果可以,李贤大可以先斩后奏,将刘协这个天子‘蒙’在骨里,可是,李贤偏偏没有这么做。 臣强主弱,刘协很是珍惜这种感觉。 黄河以北,匈奴骑军饮马黄河。 如果没有当地人头前引路,别说俘获大汉天子了,便是如何渡河南下都是个问题。 滚滚黄河奔腾不息,于夫罗望河而叹。 数年之前,就是这一条大河阻住了匈奴铁骑的脚步,否则的话,于夫罗又怎会满足于河内之地? 非不愿,是为不能也! 眼下,再一次来到黄河边,于夫罗顿时思绪万千,这一次,匈奴铁骑可以满载而归吗? “大单于,郭家来人了” 于夫罗眉‘毛’一跳,道:“喔?人在何处?” “就在营外” “速速将他引来” “喏!” 没多久,于夫罗便见到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 “小人郭七拜见大单于” “哼!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我听说,你们汉人的皇帝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对吗?” 天子南下封禅虽然不是秘密,可是匈奴人是怎么知道了? 郭七额头生汗,他暗自咬牙,竭力不让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大单于耳目聪明,不错,天子刘协已经到了泰山”。 “呛啷”,电光火石间于夫罗‘抽’刀在手,他面‘露’狰狞之‘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郭家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们真以为躲在平原城闭‘门’不出,灾祸便会远离你们了吗? 锋利的刀刃就在郭七的脖颈处,一不小心甚至划破流出了几滴血。 于夫罗置若罔闻,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汉人。 郭七咬紧牙关,嘴里道:“我们郭家绝无隐瞒之意,大单于是我们的朋友,对于朋友,郭家向来以诚相待”。 “喔?怎么个以诚相待法?” “当初与大单于订立契约的时候,我们便有言在先,郭家帮助大单于找到天子,而大单于替我们郭家保守秘密” 于夫罗“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这样,可是,现在契约成立的条件不存在了,天子不在平原城了,我要改变主意了”。 郭七脸‘色’一边,急道:“大单于,天子虽然不在平原城,可却依旧在青州”。 于夫罗不是蠢人,他眯缝着眼睛,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李贤的青州军可不是等闲之辈,郭家可别想拿我当刀使!” 郭七连道不敢,“大单于多虑了,青州军虽强,可我们郭家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单于铁骑过江,我愿为大军先锋,为大单于指点方向”。 于夫罗似笑非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汉人的陷阱?俘虏天子固然‘诱’‘惑’极大,可是,一旦失败了,我便要承担难以想象的损失,你若是我,你会作何选择?” 郭七鼓动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蛊‘惑’:“实不相瞒,郭家与李贤早已经是势同水火,李贤抓了郭家三公子以及嫡长孙,早与我郭家誓不两立,识相,如此情形之下,郭家又怎会与李贤合作?” 于夫罗不为所动:“空口无凭,郭家若想取信于我,须得拿出凭证!” “凭证?”郭七脸‘色’变了。 “没错,就是凭证,我将根据你的诚意来确定下一步的动向”。 所谓凭证便是郭家依附于夫罗的投名状,换言之,于夫罗已经不再满足与郭家合作的平等地位了,他想要整个郭家! ‘私’通匈奴是一回事,可是举家投靠匈奴又是另外一回事。 匈奴缺盐缺铁,可是,天下间向匈奴贩卖盐铁的商贾又岂在少数,难道他们会不明白盐铁是官府严禁买卖的违禁品? 商贾当然知道,他们只是裹着一层遮羞布而已。 之前,郭家打的就是“借刀杀人”的主意,他们想借匈奴这把刀,除去李贤,其实,骨子里,郭家家主郭胜也看不起匈奴人,只是,匈奴兵强马壮,郭家别无选择罢了。 本以为匈奴人鲁莽,会甘心为自己驱使,哪曾想,竟会节外生枝。 眼下,郭七面临抉择,他脸‘色’急剧变化,不知该如何应对。 临行之前,家主给郭七的嘱咐中并没有这一句话,可是,现在郭七却必须做决断。 留给郭七的时间不多了,于夫罗越来越不耐烦了。 “怎么?这等问题还要考虑这么久,郭家看来没有诚意啊,需要我将郭家与我贸易的明细公布于众吗? ‘私’通匈奴,意图谋害天子,这要是传扬出去,郭家马上就得身败名裂! 没时间了,老家主曾经许诺过“便宜行事”,既然如此,那便赌上一把! 郭七喘了口粗气,嘴里道:“愿为大单于效犬马之劳”。 于夫罗眼前一亮,“你这是答应了?” “没错” 于夫罗眼前一亮,“你可以替郭家作主吗?” 郭七微微颌首,道:“家主已经将大小事宜尽数托付于我,大单于且宽心”。 “好,我且问你,天子现在何处?” “数日之前,天子尚在泰山” “现在呢?” “天子将在泰山斋戒七日,之后,如果所料不差,其御驾应该前往荏县休整” 于夫罗眸中熠熠生辉:“荏县距离此处有多远?” “不到三百里” 于夫罗的呼吸急促起来,大汉天子呀,如果生擒活捉,这对于南匈奴来说,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筹码。 无论是索取赎金还是劫掠钱财,都将比现在容易数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深吁几口,于夫罗方才平静下来:“荏县在黄河以南,若想销声匿迹,遮掩行踪,须得偃旗息鼓,可是,那样以来,我匈奴的勇士们岂不是错过了快活的时机?” 这已经是于夫罗第三次提出要求了,郭七不敢拒绝。 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拆穿。 于夫罗想祸害大汉乡民,以壮军威,这等行径,郭七心如明镜一般。 ‘私’通匈奴,伏击天子,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可是,郭家别无选择,一旦李贤携大胜之威,回头收拾他们,郭家也难逃败亡,与其如此,倒不如豁出去闯一闯。 成王败寇! “待小人引大军渡河之后,便为单于寻一处所在!” 于夫罗“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显张狂之意。 “好,先渡河,只是,这黄河直入东海,石桥渡口处只怕早已经布满了李贤的眼线,我们该如何渡河?” “单于宽心,我们已经收买了一处守军副将,有他放行,可保匈奴铁骑平安无事” “既如此,那便成行吧” “喏!” 谈妥了条件,接下来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也不知道郭家从哪里走的‘门’路,竟然收买了祝阿城以北的渡口守将。 一大早,渡口守将便以轮值为由调空了渡河的守护力量。 此番,为了擒获大汉天子,于夫罗带上了万余‘精’骑,每人骑双马而来。 等到守军发现不妥的时候,于夫罗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过来。 “快,向上官报信”, “喏!”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敌众我寡,谁也料不到战争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开始。 匈奴人劲‘射’的箭矢破空而来。 守军大惊失‘色’:“举盾!” “铛铛铛”,沉重的箭矢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 守军竭力抵抗,然而,在于夫罗的万余铁骑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不多久,匈奴骑军便彻底占据了汉人的军寨。 初战告捷,于夫罗自然是高兴的,只希望接下来能够一直剩下去。 为防消息走漏,郭七头前引路,很快便为匈奴人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一路行来,遇有一村。 刚开始,郭七进村休息的时候,村中的百姓很是和善,便是孩子也很友善,可是,郭七却将饿狼引来了。 “村落已经被围住了” “‘鸡’犬不留,男人不留一个,‘女’人可以明日再杀” 众人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 男人留着只是累赘,匈奴人不可能养着他们白吃白喝,可是,‘女’人就不同了,留下他们,足以让匈奴人快活几个时辰。 天降横祸,村中的男儿奋起反抗,可是,却无力改变结局,‘女’人为保贞洁,有多半选择了自刎,然而,饥渴的匈奴男丁岂会让他们如愿? 血腥味数里可闻,翌日过后,五个村庄一千多户人家尽数惨死! 凶手犹在南下。 万余名匈奴骑军在郭七的带领下‘精’巧地避过青州军寨,若是实在避不过了,才会真刀真枪地拼上一阵子。 总体而言,匈奴人并未遇到大规模的抵抗。 一路的战事顺利,让匈奴人的骄纵之气达到了极点。 不少人纷纷向于夫罗请战,他们觉得青州军不过如此! 多少个险要军寨竟是一战而下,依此来看,擒拿汉人天子兴许根本不需要万余兵马,数千人足矣! 其实,在匈奴人心中,一股愤懑仇恨之情早就充塞‘胸’口。 凭什么英勇的匈奴汉子缺衣少食,而懦弱的汉人却占据富庶之地,拥有如此多的财货。 ‘女’子貌美如‘花’,美酒香醇可口,牲畜‘肥’美,这些为什么不能是匈奴的? 这些财货、生口,这一切都应该是大匈奴的! 弱‘肉’强食,汉人的军卒不济事,那就该双手奉上。 汉人的男丁就该世世为奴,‘女’子就该人人夜夜****! 郭七的引路投靠加剧了匈奴人的**,他们认为汉人软弱,青州军徒有虚名。 一开始,尚有匈奴军将谨慎小心,不曾参与血腥的狂欢,可是,等到后来,随着大军不断深入南下,而青州军却依旧未能阻止像样的反抗时,他们那股防患于未然的心思也越来越淡。 就让汉人见识见识草原群狼的旗号吧,让长生天的子孙乡勇汉人的一切! 于夫罗打定主意,此行的最终目的是大汉天子,当然了,就算走漏风声也无所谓。 有郭家的人头前指路,匈奴骑军如履故途。 天子会不战而逃吗? 除非天子真的孤身逃窜,否则的话,于夫罗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捉拿到他。 这一切的信心都建立在青州军前期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上。 倘若一开始青州军便玩命狙击,展‘露’出非同寻常的战力,于夫罗绝不会如此淡定,说不定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之后,他早已经‘抽’身急退。 汉人的财货虽好,却也得有命享用才对! 在中原‘混’迹多年,于夫罗早已经炼就了遇强不强,遇弱便强的本事。 换言之,让匈奴骑军欺软怕硬还可以,可要是让他们打硬仗,那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中原的‘花’‘花’世界已经磨光了匈奴人的棱角,他们的弓不再‘精’准,刀不再锋利。 万余‘精’骑,听上去很是唬人,可是,只有于夫罗明白,他的族人已经不是初入中原时的族人了。 数年来,正是靠着于夫罗的谨慎小心,南匈奴的族丁才发展壮大。 这一次,冒险进入泰山郡,擒拿大汉天子,已经是数年来于夫罗所冒的最大的一个险了。 ... 第四百七十二章荏县攻防战 泰山郡与平原郡的‘交’界处,地势平坦,宽敞的官道从良田中央横穿而过。 越过黄河后,匈奴人肆意快活,很是潇洒了几日。 只不过,随着铁骑深入,于夫罗渐渐发现,沿途间的乡民村寨越来越少了,即便遇到村落,也往往空无一人。 显然,匈奴入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乡民抛家弃院,逃难去了。 骑军一队疾行,所带粮秣不多,正是靠着一路烧杀劫掠才坚持到现在,如果前方陡然没有村落,劫掠不到粮秣,大军吃什么? 于夫罗很是小心,他将郭七唤到身前,不耐烦地说道:“还有多久才能抵达荏县?” 郭七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缓了片刻,嘴里道:“再有二十里便可直抵荏县城外”。 二十里? 大军疾行的话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于夫罗深吸了一口气:“刘协还在荏县吗?” “细作并未发现大股兵马调动的迹象,刘协应该还在城中” “好,若是取了荏县,夺了大汉天子,郭七,你当记首功” “小人万不敢当,一切只不过是份内事而已” 于夫罗不置可否,他打了个呼哨,很快便有四名骑将狂奔而来。 “大单于!” “听着,再有二十里便是荏县,我军远行,未带攻城器械,要想攻城,只有一策”,说到这里,于夫罗环顾四周。 “单于直说便是,部族的儿郎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传我军令,即刻抓捕汉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并擒拿” “单于,汉人懦弱,抓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让你们去抓,你们去抓便是了,等到了荏县,你们便会明白了” 于夫罗发怒,匈奴军将再不敢多言,他们纷纷施礼告辞离去。 荏县,逃难的乡民百姓蜂拥而入。 匈奴人心狠手辣,落到他们手中,生不如死! 百里之内,只有荏县这么一座城池,再不入城可就迟了。 短短三五日的功夫,荏县已经挤满了逃难的人群。 城头,李贤与胡庸并肩而立。 “主公,让某出城杀杀奴寇的威风吧” “不必,我已有万全之策” 胡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凭这简陋的城墙?主公,这荏县可是比不得都昌呀”。 “那又怎样?难道匈奴还能破城而入?” 胡庸怒视远方,嘴里道:“让我去守南寨吧,只要有我一日,绝不让奴寇破寨而入”。 荏县城外有两座军寨,距离城池不过三里,与荏县并呈犄角之势。 在李贤的计划中,军寨是随时可以放弃的,太史慈、周仓的人马正在急速赶来,只要坚守一日,于夫罗的骑军将成为瓮中之鳖。 一日?就算军寨全丢了,李贤相信,守军也可以守上三五日。 不知何时,刘协也踏上了城头。 此时,探马疾驰来报:“匈奴于夫罗步已至二十里外!骑军足有万人!” 刘协吸了口气,“于夫罗这是倾巢来犯呀,他就不怕全军覆没吗?” “于夫罗必须死,这些奴寇也绝不能轻饶,屠我大汉百姓,千刀万剐也难解其罪孽” 刘协深以为然:“这些狼心狗肺的贼子,全都宰了吧”。 为了引‘诱’于夫罗,荏县城中只有背矛军以及李贤的亲卫营,两军合计不过九千人。 荏县地处腹地,城防很是简陋。 护城河早已干涸,便是城墙都显得破败不已。 数千名民夫忙了许久才重新引来河水,只是时间仓促,城墙未能完全修缮完毕。 连同民夫在内,满打满算不过万余人。 背矛士虽然‘精’锐,李贤也早有准备,但是,于夫罗可有万余‘精’骑呀 徐干一言不发,他不认同李贤这般冒险的行径。 若是荏县为匈奴所破,李贤、刘协失手被擒,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才是徐干的处世之道。 可是,李贤向来一言九鼎,他以天子为饵,为的就是将于夫罗一网打尽。 胡庸守军寨,固然可以最大程度上杀伤匈奴,但是,却也有可能坏了李贤的大计。 如果于夫罗知难而退,那李贤才是真的前功尽弃了。 沿途间,死在匈奴兵锋之下的无辜百姓早已经有数千人,李贤绝不能容忍任何意外发生。 “轰隆隆”,城‘门’重重关闭,逃窜而来的乡民尽数入城。 恰在此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尘烟遮天蔽日,在视野的尽头,一群身着皮甲的骑卒策马狂奔,正是于夫罗的前锋。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出现了。 饶是李贤见惯了大阵仗,也不禁为匈奴人的阵势暗自惊叹。 不愧是与大汉朝纠葛了数百年的游牧民族,确实有一套! 不多久,于夫罗便亲临荏县城下。 “匈奴大单于栾提于夫罗问候大汉天子,不知天子可在城中?” 刘协久经深宫,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匈奴人。 城下,股股膻腥味扑鼻而来,马背上的匈奴人凶神恶煞,看上去便绝非良善。 世上怎会有如此丑陋之人? 刘协又惊又怕,有心避而不答,但是,当着守军的面,刘协又不想坠了天子的威风,便在这时候,李贤向其低声说道:“陛下尽可斥其不守臣属之道,于夫罗奈何不得陛下!” 得了李贤的提醒,刘协方才朗声喝道:“于夫罗,你不过是区区右贤王,安敢自称单于?孤怜悯你族人穷弊,准许尔等滞留豫州,谁曾想,尔等竟然肆意妄为,屠戮百姓,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实在是可恶至极!” 一番话戳到了于夫罗的痛楚。 于夫罗真不是单于! 事情还要从数年前说起,当年,于夫罗的父亲羌渠被杀之后,于夫罗的哥哥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于夫罗试图借助汉庭之力夺回单于之位,可是汉庭却漠不关心,无奈之下,于夫罗只得留在中原,为汉庭效力。 须卜骨都侯死后,单于之位闲置多年,于夫罗一直未能如愿。 属于自己的东西,历尽千辛万苦却未能得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汉庭! 若是汉庭多多助力,单于之位早就是囊中之物了,须卜骨都侯算什么东西? 希望太大,失望也就越大,于夫罗认为,是汉庭不义在先! 这一次,抓捕刘协,就有为自己出气的原因! 于夫罗没想到,刘协一句话就让他七窍生烟。 小小的荏县,万余‘精’骑定可一攻而破,破城之后,一定要除掉心头的那口恶气! 于夫罗强忍住怒意,嘴里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若不开‘门’投降,我便攻城了”。 李贤不以为意:“投降?白日做梦,你若敢来,李某随时跪”。 “你便是李贤?” “不错,正是某家” “世间传言,青州军冠绝天下,数日间,据我所见,青州军不过寥寥!” 胡庸勃然大怒:“好个贼子,他日定取你狗头!” 于夫罗置若罔闻。 没有到达荏县的时候,一切都是未知数。 刘协有没有逃掉?荏县的城防如何?城内守军有多少人? 现在,亲眼所见,于夫罗当即松了一口气。 荏县的城防超乎寻常的简陋,只要付出一点代价,必可一日破城!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趁着难得的间歇,城头的守军在抓紧时间巩固城防。 之前,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李贤不敢调动太多兵马,更不敢大肆修缮城墙,只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修修补补。 现在,于夫罗已经来了,青州军不再需要遮掩行径了。 巩固防务,这是正经事,于夫罗看不出蹊跷。 以荏县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雄壮凶狠的匈奴人在打马奔驰,他们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仔细搜查着可能躲闪汉民的位置。 单于已经下了军令,必须尽可能多的找到汉人。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除了在一处‘洞’‘穴’内找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伤者之外,匈奴人没有半点发现。 倘若换做以前,这样的一个伤者说杀也就杀了,可在如今汉人稀少的情况下,没有人敢‘私’自动手,他们急忙把消息层层传递,由百夫长禀报千夫长,再由千夫长回禀于夫罗。 于夫罗听闻消息之后,很是疑‘惑’:“只有一个汉人?这怎么可能?” 一名匈奴百夫长满脸的不容置信:“我也不曾相信,可是,单于,这都是真的,汉人都逃了”。 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于夫罗眉头紧蹙:“将汉人俘虏带来”。 郭七急忙劝阻:“单于且慢”。 “嗯?你意‘欲’何为呀?” “大单于,其余汉人显然已经逃入城中,可是,为什么会有伤者在城外?为什么他的同伴将他丢在这里?” 于夫罗茫然不解:“你认为其中有诈?” “不错,为什么所有的汉人都不见了,只有这伤者藏匿在‘洞’‘穴’中?汉人是极重情分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他们不会放弃同伴!” 匈奴百夫长勃然大怒:“郭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我们匈奴的勇士还会怕了一个汉人?” 郭七并未恼怒,“李贤‘阴’险狡诈,他能想出坚壁清野这等绝户计,那便绝不会有什么疏漏”。 于夫罗觉得有些不妥,可具体那里不妥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问个明白,倘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便杀了” 百夫长慨然应诺。 然而,于夫罗的军令还没来得及贯彻,便有骑卒来报。 “大单于,那不是汉人的百姓,好像是郭家的信使” 郭七变了脸‘色’,“人在哪里?快快带我去看看”。 没多久,郭七便见到了匈奴人搜到的伤者。 “你是何人?” “是七爷吗?小人奉家主之名刺探军情,接应大军,没曾想行至半途便被青州军发现了,好不容躲入林中,却险些饿死” 郭七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蓦然变‘色’,朗声大喝道:“好个狗贼,竟敢狂我,我这便杀了你祭旗”。 说罢,郭七‘抽’刀在手。 那伤者面不改‘色’,只是大声疾呼:“七爷莫要枉杀好人,杀了我,你如何向家主‘交’待”。 “哼,不杀了你,我更没法向家主‘交’待” 话音刚落,郭七一刀劈出,直往伤者的面‘门’而来。 于夫罗没有阻拦,临济的匈奴人也没想到竟会有这等变故。 眼看着郭七就要一刀见血,在千钧一发之际,刀停在了伤者的发际线处。 “你为什么不躲?” “我若躲了,那便说明我问心有愧” “好汉子,没坠了我郭家的名头” “七爷过奖了” 匈奴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是郭七在试探…… 确认身份之后,于夫罗嘴里道:“城内有多少兵马?可曾有援军?” “城内有八千步卒,一千骑军,一千民壮” “城中有什么布置,你可曾明白?” 哨探连连摇头:“城内出入盘查的很是严格,没有保人签押的文书,根本难以出入,小人麾下的一名部众,就是因为没有文书,入城的时候被守军抓了起来,次日,他的头颅就悬挂在城墙上。” 郭七叹了口气,他宽慰道:“你且放心,有单于相助,破城之后定会得偿所愿,各报各仇!” 此时,于夫罗嘴里道:“城内粮草、军械可曾宽裕?” “粮草足够,军械倒是欠缺的很,一开始,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桩事情” “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主意的地方?” “小人才识浅薄,难以看清其中关窍” “也罢,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 “多谢大单于”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于夫罗原本打算驱赶汉民攻城,却因为汉民逃窜的缘故,只能暂且搁置。 大队大队匈奴‘精’骑已经来到荏县城下。 于夫罗不敢耽搁太久,他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军中粮秣不多了,必须尽快夺城。 汉人靠不住,那么只能自己上了。 要想攻城,必须先夺军寨。 于夫罗手指前方,对身旁的大将说道:“羌粮,拿下军寨!” 羌粮身高臂长,他大声应诺。 在荏县东、西两座军寨中各有五百名‘精’悍的军卒。 四百名军卒手中装备着长枪,只有百余人手持弓弩,长枪兵排着严禁的队列,一旦堡‘门’破裂,他们会用枪阵阻挡匈奴人的侵入,为通禀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对付骑军,步卒最好的方式是用长弓手予以远距离‘射’杀,然后再搭配长枪兵,阻拦战马的冲势,一旦来势汹汹的战马降下了速度,马背上的骑士距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当然,城外的匈奴人要想破‘门’而入,还需要闯过两道生死关。 第一道就是堡外的护城河,一丈宽的沟涧成了骑军无法逾越的沟涧,他们只能等待木桩搭建之后、或者填平沟涧过后才能纵马狂奔。 第二道便是军寨的近距离打击,冲到近处,弓矢虽然发挥不了作用,但是,寨中的防御武器谁也不敢小觑。 “呜呜呜”冲锋的号角再度响起。 羌粮大声呼喝:“草原上的勇士们,单于正在后方看着你们,用你们的刀跟箭告诉懦弱的汉人,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杀,杀,杀!” 匈奴骑军策马狂奔,他弯弓搭建,密集的箭矢在空中组成一道箭网。 “咄咄咄”,箭矢‘射’入寨中,发生清脆的声响。 青州军早有准备,盾牌、铁甲让流矢无功而返。 军寨中,陈到与朱然目光冷峻,终于来了。 等了这么久,匈奴人终于来了! 李贤之所以拒绝胡庸坐镇军寨,正是因为陈到与朱然的存在,有他二人,足以确保寨中军卒全身而退。 匈奴人的队列很是松弛,一百步、七十步! 四下里的青州军卒已经“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敌人就在脚下,若不是军规苛刻,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嗡嗡嗡”,为了掩护同伴的奔袭行动,马背上的匈奴人弯弓搭箭,试图先发制人。 “放箭!” 等到匈奴人行至六十步的时候,陈到、朱然同时暴喝。 顿时,两百支箭矢疾‘射’而至。 匈奴人多着皮甲,只是刹那,便有数十人跌落下马。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很是热闹。 相对于匈奴人的骑弓,李贤研制的长弓‘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 匈奴人一旦中箭,多数是立毙而亡,即便有少数人侥幸不死,也只能在绝望当中流血而死。 反观青州军,他们人人披甲,只要不伤到要害,根本难以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 轻伤不下火线,在匈奴人军眼中,快速奔袭移动的匈奴人只不过是会跑动的战功罢了。 军寨中,第一排军卒刚刚‘射’完弓箭,他们便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第二排的‘射’手。 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射’击,在后排人装弓搭箭的时候,第一排的箭手已经凶狠地抛‘射’而出。 弓手人数不多,但却保持了箭矢的不间断。 守军的力量出乎意料地强。 于夫罗很是烦躁,视野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部众中箭倒地。 一个小小的荏县,难道强大的匈奴铁骑无法踏平此处吗? ... 第四百七十三章驱民攻城 向前,向前,向前。 在血腥的刺‘激’下,匈奴人迸发了所有力量。 城外寨中的汉人军卒只有寥寥数百人,只要杀了他们,大军便可以只抵城下。 大军南下,为的不就是掳走汉人天子吗? 若是连小小的军寨都克服不了,还能奢望什么? 羌粮身为匈奴前锋,自知责任重大。 要是能够先下一城,不但可以在别的部落面前大出风头,更可以立下头功,战后论功行赏,谁也不敢抹杀了苍狼部的功劳。 “苍狼的子孙们,破了这军寨,你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呦嗨、呦嗨”,匈奴轻骑发出野兽般的呐喊。 无需提醒,沉闷的号角声已经吹奏而起,寨内的军卒已经做好了近战厮杀的准备。 城外的军寨毕竟比不得城墙,他们外围没有护城河做屏障,就连寨墙都简陋的很。 匈奴人马速极快,两轮箭矢过后,羌粮便抵达寨墙之下。 寨墙由圆木筑成,只要进行适量的凿击,便可穿墙而入! 羌粮手持巨斧,大吼一声,重重地砍在了寨墙上。 “碰”,巨斧深深陷入圆木之中,羌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拔了出来。 冲到近前的匈奴‘精’骑有样学样,他们开始用手中的武器对付寨墙。 只要时间宽裕,羌粮所部人马定会轻易破寨。 然而,寨中的青州军岂是摆设? 当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冲到近前的时候,陈到、朱然同时暴喝:“长枪兵,刺!” 早已在寨中蓄势以待的青州军卒闻言便一枪刺出。 “噗噗噗”,近战厮杀,长枪兵对上丧失马速优势的骑军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之前的箭雨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长枪兵是李贤起家的兵种,昔日,李贤不过是一名小小游缴的时候,他便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长枪兵来。 如今,李贤地位攀升不止,而麾下兵马的数量也扩大了几十倍。 除了赵云的骑军以及李贤的亲卫营之外,背嵬军、背矛军、先锋军、神策军、玄甲军,这些李贤麾下的主力兵种,每军配置无一雷同。 有的军种偏重近战,有的偏重远战,有的重防守,有的重进攻,可是,由于李贤的缘故,每营人马最低也要配置八百名长枪兵,这是李贤订下的最低限额。 枪兵重攻轻守,若是遇到箭矢的远距离打击,往往会折损严重,可是,一旦利用妥当,却也是难以忽视的力量。 今日,羌粮的匈奴骑军便尝到了长枪兵的厉害。 隔着粗大的圆木,久经训练的长枪兵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地寻到战机。 长枪宛若嗜血的猛兽,每每在最危险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羌粮破口大骂,族人的伤亡完全‘激’怒了他。 “啊呔!” 险之又险地避过长枪刺杀,羌粮卯足了力气,又是一斧砍到了寨墙上。 “咔嚓”一声脆响,木桩受此一击,当即发出断裂的声响。 羌粮大喜过望:“杀!” 临济的匈奴亲卫也是人人振奋,他们挥舞着各‘色’兵刃,往前冲击着。 寨墙破了? 撤退? 从军寨到最近的城墙足有数百步的距离,若是耽搁太久,等到匈奴王完全破寨而入的时候,再想‘抽’身而退,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从开战到现在,两座军寨杀伤了四五百名匈奴人,初步达成了预期目标。 滞留下来,固然可以进一步杀伤匈奴,可是,一旦寨墙破了,没了原木做屏障,再想轻易杀贼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倒有可能深陷其中。 陈到当即立断,“收兵,入城!” “叮叮叮”,鸣金声响起。 在匈奴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军寨内的青州军次第退却。 “嘭嘭嘭”,这时,羌粮竭力拼砍,刚刚砍出一道可供一人一马通行的道途,正打算大杀特杀,谁曾想,青州军竟然退了! 瞧那井然有序的模样,青州军绝不是在溃逃,他们是在转移! “追,快追!” 步卒出军寨,必须进入城池,只有这样才能躲避匈奴人的追杀。热门 不远处,于夫罗微微一笑,只要匈奴骑军追赶及时,完全可以趁机拿下城池! 羌粮可以做到吗? 陈到、朱然两部人马已然合二为一,适才那番厮杀,军寨内只折损一百多名军卒,此时,依旧有八百多人在一路狂奔。 “匈奴人追来了” “我来殿后,阻他一阵!” 朱然不屑一笑:“这可是杀敌立功的大好机会,你可别想撇下我”。 陈到大笑出声:“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并肩作战,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朱然不置可否。 不远处,羌粮一马当下疾冲而来,在他身后,只有寥寥数骑。 时间仓促,只有少数匈奴人穿过寨墙,及时跟了上来。 陈到、朱然对视一笑,屹然不惧。 大战一触即发,此时,跑得最快的军卒已然冲到了城下。 城头,李贤亲自下令“开‘门’,放他们进来!” “喏!” 城外虽有匈奴骑军虎视眈眈,但是,李贤相信,陈到、朱然足以确保军卒入城部受滋扰。 只要大部人马尽数入城,以陈到、朱然的勇武,完全可以确保自身安全。 “轰隆隆”,寨墙终于倒塌了,数百骑匈奴骑军策马狂奔而来。 滚滚的尘雾接天蔽日,轰隆隆的马蹄声接踵而来。 一时间,城头的青州军声势为之一夺,在狂野奔袭的匈奴骑军面前,破旧的城墙好像在摇摇‘欲’坠。 城外的青州步卒更是惊惧不已,有那么一刹那,亡命狂奔的军卒甚至忘记了奔跑。 先声夺人!人未至,杀气已到! 这就是骑军的厉害之处。 城头,李贤吸了口冷气,道:“击鼓!” 城楼上早已经支起了四张牛皮大鼓,十多名****着上身的壮汉手持木槌,严阵以待。 陡闻军令,这些汉子当即捶起大鼓。 “咚、咚、咚”,大鼓声盖过了城外的马蹄声,原本微微失神的军卒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们重新回转过神,一时间羞愧不已。 往日里自诩举世强军的青州军竟然被一帮匈奴蛮子吓住了! “铿”,陈到已经与羌粮‘交’上了手。 人借马势,羌粮很是占了不少便宜。 本以为可以轻易斩杀这名殿后的青州军将,可是,‘交’手之后,羌粮才明白,对方的武艺远在他之上,长此以往,落败的一定是他! 不可原谅! 羌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誓要将陈到斩落马下。 然而,几个回合过去,羌粮招式已老,最终却被陈到斩了。 羌粮死了,匈奴人的冲势为之一止。 匈奴大军中军所在,于夫罗目疵‘欲’裂,“先入城者,赏万钱,赐骏马百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羌粮已经为大军出击扫平了障碍,于夫罗一声令下,匈奴大军便“嗷嗷”叫着,往荏县城池而来。 陈到、朱然联袂出手,终于为自家步卒争取了入城时间。 然而,后续的匈奴骑军冲得太快,陈到、朱然虽然厉害,可他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完全阻住匈奴人的脚步。 城‘门’开了一半,不少匈奴‘精’骑甚至绕过陈到、朱然,试图先夺城‘门’。 城‘门’再不关闭,就会有危险。 这时候,陈到当即立断:“速速关闭城‘门’!” 李贤深吁了一口气,他重重颌首:“关城‘门’!” “吱嘎嘎”,城‘门’在千钧一发之际闭合了,堪堪行至近前的匈奴人在城头的箭雨下含恨而退。 陈到、朱然且战且退,他们很是砍杀了一阵,方才退入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 箭矢你来我往,背矛军的军士与匈奴人展开了对‘射’。 一名百夫长大吼出声:“冲过去,冲到近处,汉人的弓箭就没用了”。 荏县的护城河很浅,匈奴人将军寨内的圆木丢到上头,很快便达成了木桥。 只是,护城河容易过,可是,过了河,骑军如何攻城? 大军只顾着赶路劫掠,压根没筹备攻城器械,这时候,难道要骑军上墙? 这时候,忽有一阵哭嚎声传来。 于夫罗回首一望,只见数千名衣衫褴褛的汉人百姓正跌跌撞撞狂奔而来,在他们身后,匈奴骑士正用刀刃在驱赶。 “大单于,幸不辱命!” 于夫罗连连颌首:“好,来得好,将他们赶到城前,我要看看,汉人的皇帝敢不敢下手”。 “单于有令,尔等汉人,破城可活!” 没有武器,百姓只是待宰的羔羊。 在匈奴‘精’骑的胁迫下,数千名乡民百姓背负着泥土石块,哭喊着组‘成’人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荏县城墙而来。 匈奴人已经完全收缩了阵脚,除却乡民背后的‘精’骑之外,所有人都说说笑笑,欣赏这难得的景象。 落后者,杀。 雪亮的长刀毫无怜惜,每一次挥击,总会带起大股血‘肉’。 百姓们无可奈何,只得一路向前。 若不是这伙百姓来之不易,匈奴人下手会狠上十倍,如今这番,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百姓们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他们甚至连城头由何人驻守都看不清楚。 活着,只要从这些奴寇手中活下来就好。 城墙上,数百张长弓已经搭上了箭矢,五百名短矛手也蓄势以待。 只是,城下的这一幕让人无法下手。 所有军卒都咬紧牙关,他们只是把目光投向李贤。 李贤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去疏散百姓,只是,乡民太多,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现如今,百姓负土而来,该如何是好? 驱民攻城,何其残暴? 自古以来,除却丧心病狂之辈,也只有塞外的游牧民族才使出这一手。 泰山郡的百姓刚在李贤治下过上了几年好日子,家家有余粮,户户盖新房,正是日子蒸蒸日上的时候,谁曾想,匈奴人竟然来了。 家园被毁,亲人被杀,现在这些奴寇竟然驱赶乡民攻城! ‘乱’世已然来临,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之辈层出不穷。 在没有李贤的时空,三国‘乱’世,足足削减了汉朝一半以上的人口,毁灭的狂澜席卷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数百年后的隋朝,折损的人口才有所恢复。 城下,百姓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哭嚎声不绝于耳。 李贤目眦‘欲’裂,浑身颤抖。 一声令下,数千名汉人便要折损城下,这罪责,由谁来承担? “使君,请速做决断!” 不知何时,徐干、胡庸已经来到李贤身旁。 陡然间,一声暴喝从李贤身边传来,“放箭!” 定神一望,却是大汉天子刘协。 不知不觉间,刘协已经泪如满面,他瞪着李贤,大吼出声:“李贤,城下俱是我之子民,今日之罪责由我承担,他日,我要你杀尽胡虏,为他们报仇,可否!” 李贤重重颌首:“得令!” “放箭!” 刘协毕竟不是统领兵权之人,他虽然下达了命令,可是背矛士却未曾接令,直到胡庸下令之后,箭雨方才倾盆而下。 城头,每一次弓弦颤响,弓手都觉得心在滴血。 长弓手都是见惯了厮杀的老卒,可是,像今日这般‘射’杀手无寸铁的乡民,这还是第一次。 不少军卒在开弓搭箭的时候,总会闭上眼睛。 只有闭上眼,军卒才会好受些。 为匈奴人准备的长矛没有出击,劲‘射’而出的箭雨已经卷起了一阵死亡之‘潮’。 神情惊慌、衣衫破碎的乡民,他们仰面扑倒在荏县城下,箭矢透体而过,不少人,直到死,还未能逃脱恐惧。 一个乡民倒下了,可是,又有更多的乡民麻木而来。 冷血的匈奴骑士用刀枪‘逼’迫,威胁,乡民无可选择。 跌倒了,爬起来,哭嚎、挣扎,无济于事,只有一轮又一轮的箭雨部曾止歇。 间或有更多的百姓从远方而来,他们都是于夫罗的部下从别处搜刮到了丁口。 为了攻城,这些乡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大单于,你瞧,这帮汉人自相残杀,真是好笑的很” 于夫罗也是咧嘴大笑:“让勇士们养‘精’蓄锐,守军撑不了多久,等到汉人撞开城‘门’之后,便是勇士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单于拭目以待,我等必不辱命” 忽然,胡庸身旁的一名军士丢下了弓矢,他咆哮着,就要攀上城墙,跳下去,与匈奴拼个你死我活。 突然,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军士的臂膀。 “让俺下去,让俺下去与这奴寇厮杀一阵!” 胡庸额头青筋直‘露’,看得出,他也忍到了极致,“放箭!” 那年轻的军士哭喊着,倔强地摇头:“城下都是汉人的百姓,俺下不得手”。 胡庸只是瞪大了眼睛:“放箭!” 军士摇头不语。 “你敢违抗军令?” 在胡庸的‘逼’视下,那军士满脸泪水,重新抓起弓矢,往城下抛‘射’。 李贤没想到,胡庸竟有如此的表现,看得出,他成熟了起来。 “使君,让俺出城吧!”箭过三轮,胡庸便再也忍耐不住,他向李贤请缨。 李贤看着匈奴的方阵,痛苦十足地说道:“时机未到,援军未至”。 “让俺下去吧,使君,你瞧瞧他们!” 胡庸信手一指,只见所有的弓手都双目赤红,不少人的嘴‘唇’甚至咬出血来。 再这样憋屈下去,除了爆发,别无选择! 城下,陈到、朱然已经冲进了匈奴的骑阵,在他们身后,已经有数百人蜷缩起来。 陈到、朱然这可是李贤好不容易搜刮出的大将,绝不能一战死去。 想到这里,李贤只得咬紧牙关,嘴里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这些奴寇明白,这是大汉的天下,只要我们男儿没死绝,便轮不到他们来猖狂!” 不需要战前动员,所有的军卒都卯足了力气,要与匈奴拼个你死我活。 大纛之下,于夫罗冷眼旁观。 护城河已经完全堵死了,骑军完全可以跑马而过,便是城墙之下,尸首、泥土已经堆出了数尺高的土坡。 只是单凭泥土想要积土成坡,显然是一个大工程,单凭这数呛人是很难成事了。 “砰”这是侥幸存活的百姓扛着木桩在撞击城‘门’。 由于时间仓促,当时打造城‘门’的时候只来得及在木‘门’外端包裹了一层铁皮,其基本构造依旧是木头。 再坚实的木头也扛不住几次撞击呀。 忽而,城‘门’打开了。 一名面黑似炭的军将打马疾冲而来,他大吼出声:“汉人避退,我护你们入城!” 说罢,这军将径自迎向了近处的匈奴骑军。 匈奴人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守军按捺不住,匈奴便有夺城的机会。 不远处,于夫罗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汉人终归是没忍住”。 “单于妙计安天下” 于夫罗不置可否,这时候,汉人的皇帝应该还在城内。 只要击败了出城的这伙汉军,这小小的城池必可一战而下。 没有城墙做屏障,短兵‘交’接,汉人绝不是匈奴铁骑的对手! 城下的百姓没想到守军竟会开‘门’来援,片刻的呆滞过后,他们都发出惊喜的呼号。 有救了,官军来援了! 身先士卒的大将便是胡庸,他身后俱是骑军,三百多名骑军数量不多,但却是李贤身边最‘精’锐的亲卫军。 ... 第四百七十四章出城 “咚咚咚”,城头的军卒齐声呐喊:“让开城‘门’,莫阻了道路”。 城‘门’大开,数百名骑军次第而出,为首一员大将更是锐不可当,战意高昂。 绝境之下,身受胁迫的乡民怎么也想不到官军竟会开‘门’来援。 城外,匈奴大军虎视眈眈,在这时候,骑军出城,无疑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选择。 众所周知,匈奴人不善攻城,守军只要固守待援,时间一久,匈奴人便会不攻自退。 守军为何出城? 为的自然是城外受匈奴裹挟的苦命百姓。 出城的兵马不多,但是,他们却让城下的百姓看到了生的希望。 活着,活下去! 有反应快的,在城‘门’开启,骑军出城的刹那便往前涌去,他们哭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仿佛慢上一步便会惨死一般。 只是刹那间,数十名乡民便冲入城中。 城‘门’内侧,千余名甲胄齐全的军士正严阵以待。 乡民刚迈出城‘门’‘洞’,临近的兵勇便吼道:“青州百姓往右行,不服号令者,杀!” 灵醒些的百姓纷纷听令行事,当然,也有失魂落魄者不辨方向,懵懂不知,这时,突如其来的箭矢会用血来震慑后来者。 这是为了防止匈奴人‘混’入城中,李贤多留的一手。 准许胡庸出城已经是很冒险的选择了,天子、李贤都在城中,若是太过大意,‘阴’沟里翻船,那时候想补救都来不及。 防患于未然才是王道! 城外,胡庸统领三百‘精’骑已经与匈奴人厮杀到了一起。 荏县城下,早已经血流成河,尸积成山。 六千多名无辜乡民伤亡大半,其中,有不少人惨死在匈奴人的马蹄之下。 驱民博城之惨烈,足以让人夜深难昧。 马蹄如雷轰鸣,在胡庸的统领下,所有的骑卒都紧紧握着兵刃,决绝地往前冲杀。 三百对一万? 虽死犹生! 若是冷眼旁观无辜百姓之死,这些青州军士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出城的骑士,人人披甲,他们目光赤红,恨不得生食匈奴血‘肉’。 “杀奴!” 陡然间,一声怒吼,却是胡庸咆哮出声。 “杀奴!” 三百骑军士人人附和,声势震天。 杀奴? 犹在城外的乡民陡然间从噩梦中惊醒,他们茫然回顾,只见数百骑军士如风一般疾驰而过,他们的目标,正是于夫罗的中军所在。 出城的骑军不过数百骑而已,可是,于夫罗的中军便有数千骑,官军这么做,岂不是以卵击石? 胆小的,畏畏缩缩,避缩在一处,不进不退,胆子大些的,想到亲人惨死,他们顿时生出一股豪气。 “杀奴!” 丢掉土囊,乡民在地上摩挲着,他们找寻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有的人寻到了断箭,有的人却‘摸’了块石头,更多的百姓哭嚎着,赤手空拳,随着骑军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往匈奴人的军阵奔去。 于夫罗怫然变‘色’:“杀了这些汉人!” 城‘门’开启之前,汉人百姓还是待宰的羔羊,他们只能看着亲人惨死,不敢有丝毫反抗,可是,当汉人骑军疾冲而出之后,幸存的乡民仿佛吃了熊胆,他们非但不肯入城,反而要与匈奴大军拼个你死我活。 城头,李贤看到这一幕,喟然一叹:“击鼓,让大军出城吧”。 徐干脸‘色’为之一变:“使君,援军未至,这时候出城,殊为不智呀”。 “顾不得那么多了,哀兵必胜” 从不多言的刘协,这时候也挥拳怒吼:“李卿所言极是,汉军必胜!” “咚咚咚”,城中的大鼓敲的震天响。 在于夫罗震惊的目光中,早已列阵就位的军卒鱼贯而出。 李贤这是疯了吗? 出城野战与据险而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野战,于夫罗可以充分发挥骑军的优势,用匈奴人的战技来击败汉军,可是,如果换成攻城,匈奴人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除了驱赶汉民填河攻城之外,于夫罗压根想不到多少破城的招数。 城‘门’很是宽敞,青州军为乡民留出一条逃生的道路,而他们自己却逆向前行。 “哗哗”甲叶撞击声不绝于耳,胡庸的背矛军装备‘精’良,他们不惧任何人! 统领胡庸正在前方策马狂奔,这时候,背矛军愿与他浴血共战。 距离城‘门’三百步远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匈奴士围城一团,他们大呼小叫着,时不时‘抽’冷子刺出一记。 “噗”,一柄长枪陡然刺出,将马背上的匈奴人干净利落地杀死。 持枪之人,身上甲胄早已破败不堪,正是与朱然并肩作战的陈到。 为了掩护乡民,转移匈奴的注意力,陈到与朱然一路厮杀,硬是救下了两百多名乡民。 匈奴人越来越多,陈到、朱然浑身浴血,他们身前身后已经倒下了三十多名匈奴骑士的尸首。 陈到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枪必取人‘性’命,与之相比,朱然的刀法就显得刁钻多了。 朱然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攻敌必救。 陈到、朱然并肩作战,硬是撑了不小的一段时间。 不过,以寡敌众,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长此以往,陈、朱二人一定会力竭而亡。 千钧一发之际,“隆隆”的鼓声传来。 陈到蓦然一惊:“援军来了”。 “叔至,我来了!” 若非陈到,军寨中的守军除了全军尽墨之外,绝难有其它的选择。 胡庸最敬佩勇士。 陈到对自己狠,对匈奴更狠,这颇对胡庸的胃口。 因而,只要有机会,胡庸一定会竭力救下陈到、朱然二人! 于夫罗一眼便看出了胡庸的目的:“拦住他,杀了他们!” 电光火石间,百余名青州骑军已经冲到了匈奴人身前。 “杀奴!” 这一刻,除了将对方置之死地之外,青州军卒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数百名军卒‘混’战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失足落马。 运气好些的,还能讨得一条生路,可是,运气差些的,只能当场就被双方军马践踏致死, 青州军战力之强,早已令于夫罗侧目。 幸好,李贤身边只有万余兵马,若是大军主力齐至,再给于夫罗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陡然间,于夫罗开始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趁着守军出城的机会一举夺城,万一青州军来了援军,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杀奴!” 陈到只觉得眼前一亮,却是胡庸一马当先,率先冲破了匈奴人的包围。 “哈,真是好汉子!” 胡庸赞了一句,当下便快马加鞭,疾冲而过。 战况紧急,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 一骑又一骑打马狂奔,敢于阻挠者都已经死在了马上的厮杀中。 重现自由,陈到喘了几口气,他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手,当下,与朱然相视一笑:“如何?能战否?” “再战个三五时辰不在话下” “好,那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青州军出城野战,极大地振奋了军心士气。 单从军卒数量上看,匈奴大军与胡庸的背矛营相差不远,然而,骑军与步卒不可同日而语。 步卒对骑军,若无阵势作依仗,步卒压根不是骑军的对手。 城外,匈奴骑军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而出城的青州军却刚刚摆出阵势。 于夫罗狞笑着,他认为,荏县已经是囊中之物,便是大汉天子也‘插’翅难逃。 野战厮杀,匈奴骑军不惧任何人。 “嗯?那是怎么回事?” 陡然间,青州骑军与匈奴人捉对厮杀的情景落入于夫罗眼中。 接着,一副令其终身难忘的景象出现了:骑军对阵,青州军非但不落下风,反而有越战越勇,后来居上的态势。 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汉人有如此强军? 一丝不安浮现在心头,不过,只是片刻,于夫罗便将其抛诸脑后。 青州只有寥寥数百骑,哪怕他们人人悍勇,却也无关大局! 真正令于夫罗紧张的却是从城‘门’而出的步卒。 众所周知,李贤麾下兵马南征北战,未有一败。 青州军战力究竟如何? 从豫州直入泰山郡,沿途间,于夫罗虽然遇到了少量郡兵,可是,他们的战力却不值一提,压根没有传言中那般犀利。 荏县城外,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不知何时,匈奴人已经绕过胡庸的骑军,直往城‘门’而来。 相对于出城的青州军而言,城外的匈奴军数量太多了,即便青州步卒有阵势做屏障,却也难有太大优势。 狡猾的匈奴骑军彻底堵住了青州步卒展开前行的空间,也就是说,不将眼前的匈奴就击溃,青州军别想大举出城。 四下里俱是匈奴人穷凶极恶的面庞,侥幸未死的乡民,要么已经遁入城中,要么便随着骑军,一路前行。 “杀奴!” 千余名豪气顿生的乡民怒号着,用断箭、石块与临近的匈奴骑军厮杀作一处。 到了这时候,青州军彻底点燃了乡民‘胸’中的悍勇之气。 自古以来,汉人从不缺乏勇武,他们缺乏的只是一个契机,亦或者一个令人敬服的先驱者。 荏县,李贤便是一个足以使人信服的人物。 若是城‘门’紧闭,守军冷眼旁观,乡民们兴许不会生出太多想法,然而,李贤愣是冒着破城的危险强令大军出击,而出城的骑军也不辱厚望,所向披靡。 这般情况下,新愁旧恨涌上心头。 想到亲人、族人的惨死,乡民们觉得满腔都是战意。 骑军与百姓卷起一阵烟尘,谱出一曲悲壮的赞歌。 于夫罗身旁的亲卫不断地吹出号角,击响大鼓,他们用鼓角传递号令。 或进或退,匈奴人令行禁止,‘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未曾上阵的军马心头揣揣,他们望着胡庸身后的三百骑军,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三百骑,愣是拼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巨‘浪’,仿佛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城‘门’百步开外,数百名背矛士缓步前行,这些出城步卒,虽未厮杀,但所有人都在等着军将的号令。 人未动,杀气早已沸腾。 背矛军将铁青着脸,他看着疾冲而来的匈奴骑军,嘴里陡然暴喝出声:“短矛何在?掷!” “掷” 五百多名背矛士将手中的短矛投掷而出。 “嗡嗡嗡”,短矛在空中飞翔了片刻,便径自落下。 “噗噗噗”,在匈奴骑卒有所反应之前,短矛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胸’腹。 匈奴骑军从未遇到过短矛这种大杀器,他们还以为城头的守军投鼠忌器,不敢抛‘射’箭雨,谁曾想,青州军却在这里严阵以待,早有准备。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背矛士听在耳中,只觉得分外痛快。 贼子,也有今日! “投!掷!” 背矛士的短矛接连不断,愣是杀出一条血路,为后续人马出城创造了便利条件。 短矛,这是胡庸麾下兵马赖以成名的武器。 无论曹‘操’还是袁绍,对这短矛都已经有了惨痛的体会,可是,于夫罗却没有这等经历。 今日,短矛的犀利程度让于夫罗惊呆了。 青州短矛竟然如此犀利! 该死的,为什么之前郭家没有提醒? 于夫罗心中对郭家没了一丝好感。 匈奴大军一路轻装疾行,压根没准备趁手的护具,此时,面对短矛这种武器,于夫罗竟然一筹莫展。 让骑军让开空间? 短矛‘射’程有限,肯定比不过弓箭。 只要大队人马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完全可以用手中的骑弓磨死这些‘混’蛋。 只是,就这么放人出来,万一力有不怠,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型了。 千余军卒已经给匈奴大军造成了这等承担的伤害,人数若是再多上几倍,匈奴大军岂不是会遭遇更大的压力? 不行,绝不能退让! 思来想去,于夫罗总觉得封锁青州步卒的前行空间利大于弊,是当务之急。 必须顶住。 短矛肯定有限,城外的军卒也很难持久投掷‘射’杀。 只要匈奴大军顶过攻势最强烈的阶段,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冲入城中。 荏县城下,胡庸的三百骑军杀气冲天,单挑对阵,他们渐渐占据上风。 匈奴人算得了什么? 都是脖子上面扛个脑袋,一刀砍过去,同样会死。 陈到、朱然脱离包围圈后,并没有顺势离开,他们二人喘了几口气,很快便调转过身子,重新‘混’在乡民中。 乡民未经训练,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让他们浴血厮杀,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在青州军的引导下,乡民们不惧死亡。 于夫罗故意驱赶乡民攻城,就是希望李贤能够按捺不住,挥军出城,那样的话,荏县便有机可乘。 眼下,青州军真的出来了,于夫罗却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荏县的援军到了那里? 匈奴铁骑还有多少时间? 数十里外,周仓、太史慈正领军疾行。 间或有探马飞奔报讯:于夫罗大军攻城,无辜乡民死伤殆尽,李使君当机立断,急令大军出城。 太史慈、周仓接令之后不敢怠慢。 “快,都他娘的快些!” 于夫罗太卑鄙了,连驱民攻城这计策都使得出,谁也不晓得荏县还可以撑多久。 平原郡郭家,已经在太史慈的严密监控之下,只等证据确凿,便将其夷为平地。 匈奴人的动作太快了。 青州各个关卡渡口已经严防死守了,却还是让匈奴人过河南下。 一定有内应,内鬼是谁? 只是郭家吗? 这时候,顾不得考虑太多,对于太史慈、周仓、赵云来说,成功围歼于夫罗,这便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功败垂成,谁来承担无辜百姓的折损? 赵云麾下俱是骑军,接到情报之后,他不敢耽搁,当即快马加鞭,直往荏县而来。 只要赵云到了,于夫罗便难以夺城。 为了遮掩消息,赵云麾下的乌桓铁骑与六百骑军都在马蹄下缠上了布匹。 马蹄缠布,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少马蹄噪音。 城头,李贤恨不得亲临战阵。 出城的青州军数量压根比不得匈奴军,若不是青州军装备‘精’良,说不定早已经早已经顶不住了。 战马嘶鸣声,金铁‘交’鸣声,此起彼伏。 每时每刻都有双方军卒跌倒在地,乡民的死伤更是数倍于军卒。 如果可以,李贤宁愿唤回所有的乡民,与穷凶极恶的匈奴比拼起来,乡民们伤亡的比例太大了。然而,厮杀到现在,乡民都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压根不觉得害怕,哪怕拼到最后一人,乡民也毫无怨言。 最起码,乡民们拼过! 为了家人,为了惨死的族人,乡民们无所畏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于夫罗越来越烦躁,他眼皮跳的极快,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废物,都这么久了,竟然将几百人都拿不下,兀哈,你且率本族兵马上前,务必将汉人尽数杀死” 兀哈是个黑脸大汉,他早就在于夫罗身边跃跃‘欲’试,如今,甫一得到指令,他当即大喜过往,“大单于瞧好便是,我这便率人厮杀”。 “切记,夺城为先,若有大汉天子的消息,必须即可报我” “喏!” “好了,去吧” 兀哈喘着粗气,怕马疾冲而去。 ... 第四百七十五章血战 荏县城下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敌我双方的尸首。 匈奴、汉人在这片土地上殊死搏杀,人尸、马尸难分彼此。 咒骂声、兵戈‘交’鸣声此起彼伏,匈奴人的凶残彻底‘激’起了军士、乡民的杀意,哪怕浑身浴血,他们依旧血战到底。 李贤掌权以来,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平整道路,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可现在,匈奴人把一切都毁了。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何其悲惨? 侥幸存活的何勇只是临济的一名普通百姓,听闻匈奴劫掠的消息,他带着一家老小东躲**,谁曾想,竟被可恨的贼子抓了出来。 妻儿惨死在路途中,何勇悲痛‘欲’绝,有心反抗,但却总是鼓不起勇气。 愧疚、羞愤之下,何勇随‘波’逐流,完全由身体支配。 负土,填河,毫无知觉,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 可是,就在何勇萌生死志之际,胡庸的三百‘精’骑出现了。 宛若黑暗中出现的一抹光亮,青州‘精’骑用他们的勇武震醒了何勇。 男儿当杀人,匈奴又有何惧? 匈奴也是人! 刀枪入体,同样会痛,骇到极致,同样会退。 胡庸、陈到、朱然所向披靡,麾下无一合之众。 如此威势犹如当头‘棒’喝,让何勇醒了过来。 “杀奴!” 随手抄起一支断箭,何勇赤红着眼,瞅准了一名匈奴骑士,大步便往前冲去。 “去死!” 一开始,何勇便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招数。 匈奴骑士皱起眉头,不屑地喝骂一声,他长刀挥起,就想一刀了结了何勇的‘性’命,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疾冲而来,“噗哧”,一瞬间便刺入‘胸’腹要害。 险死还生,何勇“嗷嗷”叫着,他跳起身来,一把扯下了匈奴骑士,对方大声挣扎,试图用匕首将何勇刺死,只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旺的何勇狞笑着,毫不畏惧。 “狗贼,去死!”何勇一箭戳到了匈奴的‘胸’腹要害。 匈奴人咒骂个不停,何勇越想越怒。 “噗噗噗”,不知过了多久,何勇终于将面目全非的敌寇放下。 泪从脸畔流下,何勇深吸了一口气,又向另一个目标冲去。 乡民赤红着眼,他们以命相搏,只要能够为家人报仇,哪怕当场死去,他们也无所畏惧。 没有武器,乡民便用箭矢、断刃、石块,只要能够伤到奴寇,他们便欣然前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匈奴虽然凶残,但是,遇到不要命的汉人百姓,还是有些胆怯。 乡民毫无阵势可言,他们完全是在用自己的一腔血勇来拼杀, 城‘门’外,背矛军动用短矛这等大杀器成功杀出了一条血路,为身后的主力出击争取到了足够的空间。 参与‘乱’战的匈奴人有三千多人,其中,约莫有千余骑与胡庸的汉骑纠缠厮杀,另有两千多人在背矛军的短矛攻势下节节败退。 匈奴勇则勇矣,怎敌得过依托战阵,甲胄坚利的背矛军? 城‘门’口,出城的背矛军越来越多。 旗帜招展,铁甲鲜明。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有两千名步卒冲出城外。 正前方,三百‘精’骑在陈到、朱然以及胡庸的统领下势如破竹,很快便冲出了数百步。 陈到、朱然二人都已经抢了战马,他们弓马娴熟,取人‘性’命宛若探囊取物。 ‘精’骑三百,搅起腥风血雨。 前锋人马毫无建树,反而在一帮‘乱’民的打击下折损严重。 于夫罗忍无可忍,终于派出得力干将兀哈。 兀哈为匈奴右军大将,他亲率九百部族人马加入战阵。 九百生力军加上一千骑军,这就是两千人马,对上胡庸的三百‘精’骑,也不过堪堪稳住阵脚而已。 战场厮杀,将为兵之胆。 单论个人勇武,匈奴人可能与亲卫‘精’骑相差不多,但是,军将比拼,陈到、朱然、胡庸这三员大将却没有敌手。/ 向前,向前,向前。 三百‘精’骑摆出冲锋阵形,他们以陈、朱、胡三人为箭头,不停往前推进。 于夫罗脸‘色’肌‘肉’‘抽’搐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麾下部族勇士竟然敌不过数百汉人骑军。 草原,睥睨豫州的匈奴好汉以多击少,却阻不住汉骑的脚步。 漫天血雨,人嚎马嘶。 一名又一名草原儿郎就在战马前惨死,血流了一地,染红了这片战场。 于夫罗腥红了眼,到了这时候,退却就是身败名裂。 身为南匈奴的实际统治者,于夫罗唯有坚持到底。 身边犹有一半的人手,这时候,于夫罗顾不得多想,唯有全盘压上:“拼命吧,杀了这帮汉人,擒了他们的皇帝,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于夫罗便策马狂奔,直抵战阵。 单于出击,匈奴大军也终于动了起来。 六千骑军发出阵阵怪叫,他们挥舞着兵刃,径自加入战团。 陷入匈奴军中大杀特杀的青州‘精’骑眼看着就要被匈奴大军的人海淹没,这时候,城头的李贤揪起了心弦,局势危急,出城的兵马已经被分割成了两部分,骑卒、步卒首尾不相连。 倘若步卒不能及时上前增援,骑军除了败亡之外,别无选择。 太史慈、周仓的援军到了哪里? 赵云的骑军呢? 出城的三百‘精’骑可是李贤的近卫军,他们陪伴李贤最久,如果一战皆损,对于李贤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不成,须得想个法子。 可是,大军已经出战,李贤除了干着急之外,毫无办法可想,一切只能看军将的临战指挥了。 城外,胡庸身陷重围却“哈哈”大笑:“痛快,这帮杀不绝的奴寇倒是让老子过足了瘾”。 生力军加入之后,骑军之间的对战显得更加惨烈了。 人数增多,战马连腾挪闪避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硬碰硬。 即便有马镫竭力,铁甲护身,可是,在数倍于己的匈奴围攻下,青州‘精’骑还是出现了伤亡。 陈到指着于夫罗的大纛,大声喘着粗气:“擒贼先擒王,咱们冲过去,杀了于夫罗!” 胡庸与朱然愕然片刻,俱是轰然大笑:“好,杀了那于夫罗!” 李贤麾下最‘精’锐的骑士与匈奴‘精’锐凶狠地撞到了一处。 没了马速,骑士无法一战而走,只能与匈奴骑军拼个你死我活。 每时每刻都有骑军跌落下马。 犹有武器的青州军,即便跌落下马,也会恶狠狠地戳向敌卒的马腹,哪怕是死,也绝不让对方好过。 战事之惨烈超乎想像。 城‘门’外,背矛军士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统领正在前方浴血厮杀,而他们却滞留在城外。 爱莫能助? 若是胡庸惨死在‘乱’军之中,背矛军将成为最大的笑柄。 想到胡庸的好处,背矛军顿时迸发出了超强的战力。 “弓弩!” 紧要关头,替代胡庸指挥大军的军将大声呼喝。 “噌噌噌”,六十名军士双人合力,顿时架起了三十架弓弩。 此时此刻,顾不得再遮掩战力了,有几分能耐便要使出几分。 硕大的箭匣,寒光凛凛的箭簇,与普通弓弩大为迥异的造型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天子刘协的注意:“连弩!” 徐干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连弩的犀利之处,众人早有耳闻,今日,一旦祭出,一定可以大发神威。 唯有李贤屏气凝神,不曾言语。 “开!” 背矛军将一声大吼,挡在连弩阵前的长枪军卒蓦然闪开。 对面的匈奴骑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军卒手中的连弩便开动了。 “嗡嗡嗡”,只是眨眼间,数百根弓弩便劲‘射’而出。 这么短的距离,弓弩的威力到了极致。 先有短矛,后有连弩。 毫无防备之下,“噗噗噗”,挡在前方的百余名匈奴骑士瞬间伤亡惨重。 三十架连弩,这是背矛军中所有的家当,今日一战,再无保留。 倒毙身亡的匈奴身上全都‘插’满了弩箭,宛若刺猬一般。 事发突然,未受‘波’及的匈奴人当即惊呆了。 汉人使出了什么武器? 那么多的弩箭瞬间疾‘射’而出,再厚的甲胄也挡不住呀。 “开!” 犹如催命的阎罗,背矛军将再度下令。 弩箭扑头盖脸一般疾‘射’而出。 匈奴人依旧毫无办法。 周而复始,连弩不停地收割着生命。 等到三十架弓弩尽数损坏之后,步军前方已经再也没有一名敢于拦阻的匈奴人了。 陈到所用宝剑是李贤所赐,百炼钢。 剑重九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很是顺手。 剑刃锋利,吹‘毛’断发,但中人身,绝不失手。 抢来的战马早已经换了三次,陈到左手持枪,右手持剑,如同修罗在世。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却是随行的青州‘精’骑在奴骑的围攻下失神落马。 陈到蓦然回首,他一枪掷出,将马上的奴骑捅落下马,同时,右手劈剑,啪,只是一声便将另一人的头颅削去了大半。 红的白的溅出了老远,陈到却置若罔闻。 杀神! 匈奴骑军为之胆寒,许久不敢上前。 于夫罗严令大军出击的时候,临近的匈奴骑军方才动手。 甫一动手便是群战。 慌‘乱’间,起码有四五支长枪刺向陈到。 这时候,马速已经完全降了下来,陈到甚至来不及斩断枪杆,他只得用尽生平力气强压枪身,嘴里道:“给我开!” 若是寻常时日,以陈到的本领,便是六七杆长枪也可以轻易夺下,然而,今时今日,陈到却已经气力衰竭了。 明明卯足了力气,可却臂膀酸麻,甚至有一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陈到又羞又怒,他一击失手,对面的奴骑当即缓过神来,其中一人丢掉长枪,‘抽’出短刃便向陈到扑来。 “去尼玛的!”陈到手中只有一把宝剑,自然舍不得撒手,可是,望见疾扑而来的奴寇,他自有法子应对。 双‘腿’接着马镫之力,陈到左臂蓦然挥出,“噗”,只这一下便砸的奴寇口腹出血,跌倒在地,眼看不活了。 于夫罗在不远处大吼大叫,汉人军将的勇武连他都感到恐惧。 若不能趁着他们油尽灯枯的时候将其干掉,等他们缓过神来,又是匈奴的噩梦。 在于夫罗的恐吓刺‘激’下,又有数名自诩勇武的奴骑向陈到而来,这时候,朱然终于赶来增援,两人联手迎敌,愣是支撑了下来。 然而,匈奴骑军越来越来多,怎么也杀不绝。 胡庸咬紧牙关,以一敌三。 忽而,一名奴骑长枪突刺,“嘭”一枪便击到了胡庸的耳朵后侧。 这一击,虽有铁盔遮掩,却还是影响了胡庸的战力。 脑中俱是嗡嗡的声响,满眼间天旋地转。 奴骑见状,又是一枪刺出,胡庸再也没了灵敏的身手,急忙闪避的当口,一不小心翻落下面。 这黑厮落马了! 看到胡庸落马,匈奴骑军大呼小叫,很是兴奋。 这名身背短矛的汉人大将左冲右突,宛若狼入羊群,厮杀至今,起码有数十骑折损在他手中。 砍了他的脑袋,献给大单于,一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犒赏。 急切间,不知有多少匈奴‘欲’拿胡庸立功受赏。 与此同时,看到胡庸落马,青州‘精’骑以及背矛军卒全都红了眼,他们大吼一声:“将军!” ‘精’骑人人负伤,所剩之数不过二百,可他们还是在陈到、朱然的统领下竭力赶路增援。 步卒动用连弩,刚刚清理了战场,他们眼前再无敢战之敌,可是,没有战马,步卒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匈奴骑士策马上前,挥刀砍向胡庸。 该死的! 电光火石间,匈奴骑士马前失蹄,却是之前伤重未死的青州军士奋起余力,一刀砍在了马蹄上。 没了坐骑,匈奴依旧狞笑着,大步往胡庸而来。 可是,适才那名重伤的青州军士却咆哮一声径自往前扑来。 人之将死,其力也大。 奴寇硬是被伤卒扑倒了,好不容易挣扎起身,却被怕马赶来的陈到一剑取了‘性’命。 匈奴前仆后继,摆出一副誓把胡庸搞死的模样,陈到以及青州‘精’骑也竭力守护,愣是不肯退上半步, 以胡庸为中心,双方骑士再度爆发出一场惨烈无比的‘混’战。 步卒还在三百步开外,胡庸所能依仗的,只有青州‘精’骑。 没了战马,甲士们便下马步战,他们将胡庸护在中央,与奴寇扭打,厮杀。 胡庸躺在中心,脑中嗡嗡直响,半晌,他听不见,看不到,宛若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有心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手脚却不停使唤,只能看着眼前身影晃动。 这他娘的是要死了? 胡庸不甘心。 不成,绝不能这么死了! 胡家还没有后,要是就这么死了,胡家堡岂不是后继无人? 李使君强敌环测,要是没了胡庸,谁为他披荆斩棘? 想到这里,胡庸强咬舌尖。 “啊”,痛觉陡然恢复过来。 胡庸蓦然睁眼,只看到一个狰狞的面庞正挥舞着兵刃砍下。 “去尼玛!” 胡庸陡然暴起,他赤手空拳,一把就将扑来的匈奴掐到在地。 “想要老子的‘性’命?老子杀了你!” “嘎嘣”,生死存亡之际,胡庸迸发出了所有潜力,他双臂用力一夹,轻易便夹断了奴骑的喉骨。 长剑挥在半空,陈到松了口气,“你好歹醒了”。 早有军士牵来战马,胡庸翻身上马,咧嘴笑道:“再不起,所有的功劳都被你抢了”。 陈到只是笑着,并不作答。 这时候,胡庸虽然醒了,但是,匈奴骑军已经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于夫罗下了命令,就算用人命填,也要将这伙骑军干掉。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背矛军正在急速赶来,然而,军中的短矛已经消耗殆尽,连弩也尽数折损,无法使用,对付杀红眼的匈奴人,他们唯有以命相搏。 于夫罗急了,麾下兵马折损了三千多人,可是,到头来却连三百骑都拿不下。 不远处,快步而来的汉人步卒更是带来了如山的压力。 匈奴大军折损的大半人马都是这些步卒带来的。 放在往前,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时候,汉人的步卒也能对骑军造成伤害了? 昔日,霍去病封狼居胥,靠的就是骑军。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唯有骑军才能对抗骑军。 输给汉武帝,输给天才霍去病,匈奴人也就认了。 可是,李贤又算什么? 自诩为匈奴大单于的于夫罗压根没将李贤放在眼中。 什么常胜将军!什么未曾一败! 在于夫罗眼中,这一切都是虚言,若非如此,于夫罗哪会亲自冒险? 然而,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却给于夫罗带来了噩梦般的经历。 汉人强,汉将更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若是连三百骑军都杀不了,于夫罗还有何面目统领匈奴部族? 一万大军呀!呼啸而来,到头来却在一座小小的荏县撞得头破血流。 于夫罗总是有些不甘心,他要用胡庸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情况危急,大场面上看,匈奴人没讨到便宜,青州军开战渐渐掌握主动,然而,从细处看,胡庸以及残余的百余骑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全军尽墨。 恰在这时,一阵号角声从远方传来。 ... 第四百七十六章汉军威武 苍凉的号角声由远及近飘扬而来,这‘激’‘荡’的声响,不同于匈奴所用的牛角号,带着一股壮怀‘激’烈的雄烈气息。 身陷重围,一直不动声‘色’的陈到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援军来了”。 胡庸一刀将迎来的匈奴砍死,没好气地说道:“再不来,使君就得替俺们收尸了”。 四周俱是匈奴骑军,侥幸存活的汉骑聚集在一处。 胡庸、陈到、朱然三人并肩作战。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倒毙身亡,要么是汉骑,要么便是匈奴。 匈奴人多,而幸存的汉骑多是‘精’锐。 拼到现在,犹能厮杀不休的汉骑,全都是身手高强之辈,他们在胡庸、陈到、朱然三员大将的统领下奋勇厮杀,愣是顶住了匈奴‘潮’水般的攻势。 朱然松了口气:“援军来了就好,这帮贼子终归逃不掉了”。 战阵之中,面目狰狞的于夫罗也在此时惊回首。 北方,十多名外放哨探的匈奴游骑正拍马狂奔,在他们身后,一片黄‘色’的旗帜陡然出现。 号角声越来越清晰了,隔着老远,匈奴游骑也在大呼小叫着。 汉骑!是汉人的骑军到了! 于夫罗只觉得手脚冰冷,他没想到,汉人的援军来的这么快。 汉骑有多少? 若是几百名骑军,匈奴游骑绝不会‘露’出这般惊恐十足的模样。 黄‘色’牙旗在风中飘扬,旗帜之下,只见一片明晃晃的甲胄分外耀眼,当先一名大将,锦衣白马,他放平了手中的长枪,其后,成千上百名骑军也依样施为。 森然的兵戈在阳光下寒光闪烁,似要择人而噬。 时间紧迫,再不干掉包围中的汉骑可就来不及了。 匈奴大军必须及时回首迎敌,只有这样,才可确保大军平安无事。 于夫罗心中惊怒‘交’加,可是明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 骑军需要于夫罗镇定军心,若是连于夫罗都慌了手脚,匈奴骑军岂不是更加慌‘乱’? 目光凶狠地往胡庸的位置投去,于夫罗咬牙切齿。 都是这支该死的汉人‘精’骑,若不是他们耽搁了时间,匈奴大军早就借助汉人的‘性’命踏平荏县城池了,又哪会等到现在,让汉人骑军来援? 不过,这时候于夫罗别无选择,除了继续搏杀,继续拼命之外,他无路可走。 南下追逐汉人天子,这是于夫罗一言而决的事情,若是大功告成,于夫罗自然受益匪浅,可是,如果于夫罗遭遇挫折,他在部族中的威望将一落千丈。 匈奴只敬重强者,只有带领匈奴不断取胜的单于才是真正的好单于,否则,单于之名便是虚妄。 “乌烈,你领大军迎上,务必阻住汉人援军,良娄,你领本部兵马与我一道冲击城‘门’,匈奴的好汉子们,杀光这些汉人,我们便有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情况危急,如果不能在汉骑来援之前攻破城池,之前所做的一切便没了意义。 万余骑军长途跋涉而来,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汉人天子! 眼下,大汉天子就在荏县城中,可是,匈奴大军却翻不过这道城墙,这让自诩英豪的匈奴军将情何以堪? “冲吧,不破荏县,不归草原!” 厮杀到现在,匈奴军将也拼出了真火。 都是在中原肆意惯了的人物,陡然间遭遇挫折,他们都觉得难以忍受。 因而,于夫罗一声令下,匈奴骑军便“嗷嗷”叫着扑了出去。 来援兵马,正是赵云统领的骑军。 昔日,李贤定下‘诱’敌深入的计策之后,便让赵云统领胡骑。 千余汉骑随着赵云奔赴关中带回天子之后,军卒疲惫,折损过半,需要好生休整,这一次,两千名乌桓骑军便是救援的主力。 一路紧追慢赶,赵云生怕错过了什么。 如今,荏县就在视线中,前方的厮杀声也未曾止歇,赵云终于松了口气。 缓缓放下长枪,赵云深吸一口气,当下也不多言,只是闷头往前冲去。全集下载75 隆隆的马蹄声,明黄‘色’的汉军旗帜,一切的一切都让李贤喜上眉梢。 赵云终归不负厚望,及时到来。若是再晚来一时片刻,只怕城外的骑军就完了。 背矛军的短矛、连弩都已经消耗殆尽,它们虽然杀伤了大量奴骑,但是,对于陷入重围的青州‘精’骑,却有些爱莫能助。 步卒行动迟缓,无论是变换战阵,还是往前行进,这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前方的匈奴大军虎视眈眈,无论如何,背矛军都不敢有片刻懈怠。 若是因为急于救援胡庸,导致大军溃败,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幸好,赵云来了! 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匈奴千夫长乌烈瞪大了眼睛,只等汉军进入‘射’程便先下手为强。 比拼齐‘射’,匈奴才是天下第一。 骑军对战,双方都将马速提了起来,这样以来,骑士便可凭借马速带来的冲势杀伤敌人。 一百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 骑‘射’不比步‘射’,在马背上‘射’箭,若想保持准头,须得将敌人放入六十步之内,只有这样才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杀伤敌人。 乌烈箭术过人,他抢在九十步的时候便率先‘射’了一箭。 “嗖!” 长箭直奔赵云而来,毫无‘花’哨,只有前所未有的速度。 这势在必得的一箭乌烈十拿九稳,他甚至想象出赵云中箭身亡的情景。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乌烈惊呆了。 长箭‘射’到赵云跟前,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可是,赵云只是出枪一点,“铿”枪杆便将箭矢砸的不翼而飞。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乌烈的箭术在匈奴的各个部族之中都是佼佼者,就算是族中的第一勇士应对起来都不敢大意,可是,对面的汉将却是何人物?为何他能轻易击落箭矢? 闪避箭矢与挥枪击落箭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后者对防御者的武艺要求更高,就连乌烈自己都没有击落箭矢的把握。 然而,汉将非但做到了,而且还是那么的随意。 “放箭!”情急之下,乌烈再也顾不得其他,他一声大吼,便下达了开弓的命令。 “嗡嗡嗡”,数百枝箭矢疾‘射’而出。 马背上,弯弓搭箭这一些的动作要求具备高强的控制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训练出来的。 普天之下,除了匈奴这等塞外游牧民族之外,其他少有人能够做到。 乌烈咬紧牙关,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赵云中箭身亡的惨况。 “任你武艺高强,也躲不过这密不透风般的箭雨” 只可惜,赵云又一次让乌烈失望了。 也没见到赵云有什么动作,便见他轻易穿过了箭阵,狂奔而来。 此事,双方骑军相距不过四十步。 到了汉骑发威的时候了。 赵云大吼一声:“掷矛!” 眨眼间,便是千余支长矛投掷而出。 与匈奴人的箭雨比起来,长矛造成的声势更大,让人观之骇然。 赵云的骑军之中,汉骑只占少数,其余兵马都是乌桓人。 为乌桓骑军装备一支短矛,这是乌桓人的头领竭力恳求来的。 与长弓比起来,短矛在马背上更易投入使用,而且它的杀伤力也更为强大,只要被短矛击中,绝无幸存之理。 骑军也有短矛? 真他娘的该死!乌烈破口大骂,“举盾”。 临近的匈奴骑军惊惶失措,然而不等他们有所防备,铺天盖地的短矛眨眼间便落到眼前。 “噗噗噗”,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有三百名匈奴骑军中矛落马,侥幸未伤的那些也是相顾骇然,再也不复之前猖狂的模样。 短矛的犀利之处,匈奴前军深有感触。 乌烈的后军虽未加入战阵,然而,前军的遭遇他们便有所耳闻。 两千多名骑军呀,先是短矛,后是连弩,后来幸存者寥寥无几。 本以为这等大杀器汉人数量稀少,没曾想,连汉骑都装备上了! 短矛的‘射’程比长弓要短一些,可是,单论杀伤力,却是短矛更凶狠一些。 数十步开外,青州骑军与匈奴骑军展开了第一场搏杀。 结果出人意料,赵云的骑军短矛犀利,长弓‘精’准,竟然占据优势。 骑军相向而行,距离稍纵即逝。 三十步,这个距离上,骑弓已经失去了效果,然而,赵云的短矛却依旧犀利。 “掷!” “噗噗噗”,临阵之际,赵云抢占先机,完全压制了乌烈的反击。 “杀!” 乌烈恼羞成怒,他怒吼出声,抢先迎出阵来。 赵云哪里会怕了他乌烈? “汉军威武,儿郎们,杀了这帮屠戮百姓的杀才! “汉军威武!“ 两千名骑军声势震天,他们斗志高昂,将对面的匈奴主力视如无物。 乌烈誓要挽回面子。 比不得骑‘射’,那便比骑战! “咚咚咚”,赵云对乌烈! 赵云长枪飞舞,看上去便非等闲。 乌烈自持力大无比,可是,与赵云比起来却差了老远。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双方便‘交’手十余个回合。 孰胜孰败? 乌烈一直待在于夫罗身旁,适才养‘精’蓄锐,倒是有不小的力气,倒是赵云跋涉而来,坐骑一直未曾蓄力。 按理说,乌烈应该步步紧‘逼’,抢占先机,然而,两人斗将,却是赵云大占上风。 “汉军威武!” 这时候,汉人的骑军已经开始与匈奴的骑军拼杀了起来。 城头,刘协热血沸腾:“孤恨不得以身骑马,出城血战!” “陛下不必如此,只要有我等臣子,绝不让匈奴猖狂” 刘协重重颌首:“经此一役,看谁还敢说我一事无成!” 李贤笑道:“陛下,我大汉的勇士们都在为你而战”。 “将士用命,孤必不相负” 徐干这时候也对着城下指手划脚:“青州援军已至,敌酋会不会俯首投降”? “不,不完成此行,于夫罗不会退缩的” “那感情好,杀了这帮贼子,立功受赏” 援军到了,城头的气氛便渐渐缓和起来。 赵云就在城外,其余的援军还会远吗? 匈奴的千夫长乌烈越战越是心惊,他知道,如果没有他人援手,明年的今日便是他乌烈的祭日。 这仗打的好生憋屈。 比骑‘射’,匈奴人甘拜下风,比骑战,乌烈又不是赵云的对手。 匈奴人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没多久,“噗”,斗大的头颅跌落在地,乌烈带着满腔的不忿,含恨而亡。 一枪点起乌烈的头颅,赵云大吼出声:“敌将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投降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甫一照面,乌烈便死在赵云枪下,此情情景太出人意料,最起码,匈奴人是想不到的。 剩余的匈奴军士军心大‘乱’,他们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匈奴缺乏纪律,于夫罗是以部落为单位才将所有人分编完毕的。 现如今,乌烈一死,乌烈残存的嫡系兵马只想与汉骑拼个你死我活。 “杀,杀,杀!” 有意志薄弱者已经软了下来,只有极少数人不肯放弃。 赵云懒得与这些骑卒纠缠,他已经看到了于夫罗的大纛,他眯缝着眼,就想擒贼先擒王。 隔着老远,明显可以看到胡庸等人的旗帜。 与于夫罗所在的位置相比,胡庸等人被围困的地方更为久远。 擒贼先擒王。 只要宰了于夫罗,所有的匈奴骑军便可不攻自破,那时候,便等同于解了胡庸之围。 蛇无头不行,于夫罗在的时候,匈奴勉强还有些凝聚力,他若是战死沙场,匈奴又能靠谁? 于夫罗自然不知道,他头顶随风招展的将旗在这个时候成了引领汉将厮杀的风向标,除却胡庸的兵马之外,几乎所有的汉军都往于夫罗的方向用来。 汉军的想法很简单,杀了奴寇的头目,定会有犒赏。 于夫罗眼皮急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惊回首,正好看到赵云杀死乌烈。 “杀光这些该死的汉人!” 乌烈可是部落中难得的勇士!惊怒之下,于夫罗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只想杀死视野中出现的所有的汉人。 乌烈惨死,于夫罗身边的匈奴军卒想的明白,千夫长死了一个还有四五个,然而,于夫罗却不容有失,要是他出了麻烦,整个匈奴部落便完了。 顶住,必须顶住。 援军已至数百步开外,围拢在于夫罗身前的匈奴人寸步不让。 汉军攻的凶猛,匈奴人守的拼命,双方各不相让。 出城的汉军步卒越来越来,渐渐地,青州军的数量超过了于夫罗的军马。 人多又怎样? 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真要是撒‘腿’开溜,有谁能够追得上? 抱着这般想法,于夫罗对青州军并没有多少惧意。 势同骑虎,唯有坚持下去。 倘若真正到了迫不及待的时候,于夫罗已经做好了统领大队兵马撤走的准备。 包围圈中的汉人‘精’骑太过‘精’锐了,于夫罗动用了数倍的军力,依旧未能宣告胜利。 时间渐渐流逝,僵持的战局渐渐地往有利于青州军的方向发展了。 战场上,拼的毕竟是士气,而拥有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帅更是能够成倍地提升所部人马的士气。 悍勇十足的赵云就是这样的人选! 几个回合便将对方骑将斩落下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厉害了,赵云完全将青州骑军的士气推升到了顶峰。 于夫罗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退不可退,进无可进,唯有坚持。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驰而来,‘激’灵灵地打了个寒碜,于夫罗犹如神助,瞬间低下了脑袋。 身旁的匈奴亲卫已经看到了,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惊险的场面。 适才,只见一矛直飞,嗖地一声,便从于夫罗的头顶疾冲而去。 太过凶险了,这是谁的计策? 这是赵云想出的主意,围魏救赵,攻敌所必救! 赵云投掷的短矛来势汹汹,速度极快,按理说,觉无失手的道理,可是,于夫罗的警觉却救了他。 “卑鄙!”大骂了一声,于夫罗不得不收敛心神,转而全力应对疾冲而来的赵云。 赵云长枪翻飞,或挑、或刺,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敌人。 密密麻麻的匈奴军士挡在了赵云身前,若想杀死于夫罗,除了一步一步上前之外,还有短矛这一招。 一击不中,赵云并不气馁,他自顾自地投掷出落了第二支短矛。 短矛制敌的方式原本是李贤鼓捣出来的,赵云学的最早,比起胡庸麾下的背矛士,赵云毫不逊‘色’。 于夫罗完全被赵云挑起了怒火,他知道,倘若不能杀死这名汉将,今日死的一定是他:“我要杀了你!” 于夫罗不知道赵云的身份,他只晓得,对方碍了自己的大事,非死不可! “哒哒哒”,马蹄疾速,于夫罗身前的护卫暴喝一声,齐齐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赵云左支右挡,将自己以及坐骑护得周全。 倒是于夫罗胯下马匹受到短矛擦伤,险些将于夫罗摔下马来。 不过,于夫罗是谁?他早已经在草原上历练了无数次。 温软的西南风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马背上的于夫罗宛若大鹏展翅一般,他足尖在受伤的马鞍上微微一点,整个人便跳起了丈许高。 赵云心中暗骂,好狡猾的贼子。 “汉狗,纳命来!”空中的于夫罗狞笑着,他弯弓搭箭,竟似要‘射’杀赵云。 “将军小心!” 四下里护卫的青州军大声疾呼,于夫罗有此身手,太过出人意料。 眼下,面对对方势在必得的杀招,赵云能够挡得住吗? 赵云表情沉稳,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逃避的退路,如果不能挡下这一招,即便他懒驴打滚,滚落下马,对方的杀招也一定会如影随形。 也就是说,要想活命,那就必须挡下这一击。 ... 第四百七十七章乱战 危急关头,赵云脑中清醒的很。 于夫罗的箭矢与刀招连成一招,不可小觑。 若是大意了,一定会为于夫罗所伤。 千钧一发之际,赵云忽然动了,他右手闪电一般地出刺出长枪。 “嘭”,巨大的金铁‘交’鸣声震的人耳聋发聩。 于夫罗志在必得的一箭落空,而他不见慌‘乱’,当下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劈头盖脸地往赵云劈来。 这么近的距离,赵云可以及时应变吗? 城头,天子刘协忍不住揪起了心弦,一直以来,赵云温儿儒雅的模样便深受他喜爱,若是此战折损,刘协定会痛不‘欲’生。 “开!” 危急关头,赵云竟似早有预料一般,挥枪挡在了于夫罗的长刀之前。 “嘭”! 赵云没事! 刘协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还好,还好,赵云化险为夷,破解了于夫罗的杀招。 “杀贼!” 在赵云的‘激’励下,青州军士气大振。 “什么!”于夫罗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两连击竟然被对方挡了下来。 这小白脸竟然还有如此本领? 于夫罗挥刀出手,整个人已经完全落地,先机一失,再想有之前那般时机却是绝无可能了。 擒贼先擒王! 于夫罗送上‘门’来,赵云如何能轻易放过? 长枪犹如神助,瞬间化成无数个枪点,于夫罗脸‘色’大变,赵云武艺之高,完全超乎想像。 四周,匈奴亲卫疯了一般狂涌而来,青州军虽是竭力抵挡,可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突破拦阻,来到于夫罗身畔。 “叮叮叮”,长枪与格挡的武器不停地发出声响。 赵云全力施为,当即将于夫罗压的喘不过气来。 没了马匹,没有高度优势,于夫罗苦苦应对,若不是有两名亲卫为其挡下致命一击,他早已经顶不住了。 到了这时候,于夫罗才对赵云刮目相看:“你是何人?” “常山赵子龙是也” “白马银枪赵子龙,原来如此!” 时间拖得越久,于夫罗越是烦躁不安。 赵云的勇猛太出人意料,于夫罗多次‘抽’身‘欲’退,却怎么也难以如愿。 四下里,匈奴部众已经完全与汉人厮杀到一处,汉人凭借援军抵达的时机,主力出城,渐渐取得了主动权。 不成,再这么下去,匈奴骑军可就败了。 明明是大胜的绝佳时机,怎么演变成这副模样了? 于夫罗百思不得其解。 顾不得细想,赵云迅若雷霆的攻势又到了眼前。 于夫罗苦苦支撑,苦思脱身之策。 之前,凭借万余骑军,于夫罗在豫州所向披靡,他便认为天下之大,匈奴尽可去得,谁能想到,青州军竟然强成这副模样? 于夫罗看得仔细,在汉人的骑军中‘混’杂着乌桓人的骑兵。 什么时候乌桓人为汉人所用了? 于夫罗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掉了,李贤军中的一切,从军卒到军将,全都颠覆人心,让人难以招架。 此役过后,一定远离青州,远离李贤,除非有相当的把握,否则绝不与其为敌。 “大单于!” “快,救单于” 越来越多的匈奴人突袭而来,于夫罗身陷陷阱,他们自然不敢袖手旁观。 赵云一人一枪,总能在恰当的时机封住于夫罗逃窜的路线,而且还有余力杀死碍手碍脚之人。 不知不觉间,死在赵云手中的匈奴人已经超过了十个人。 匈奴人视若疯狂! 于夫罗是南匈奴少见的豪杰,他若是折损此处,整个部族便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 杀,杀,杀! 匈奴人完全豁出了‘性’命,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定要救出于夫罗。 一方‘欲’拦,一方‘欲’救,惨烈的厮杀再度爆发了。 乌桓骑军明白,头戴尾羽的于夫罗是匈奴的大单于,只要帮助赵云擒下他,战后便可取得意想不到的战功。 战功到手,想换多少牛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不过,于夫罗是赵云的对手,众人一哄而上,很有抢夺赵云猎物的嫌疑。 怎么办? 乌桓骑军不敢对付于夫罗,只得将火气撒到救援的匈奴人头上。 恰在这时,赵云大吼一声:“这是匈奴的头人,儿郎们,擒下他!” “喏!” 无论是汉骑还是乌桓轻骑,他们等得就是这一句话。 擒下于夫罗,立功受赏! 一时之间,青州骑军战意高昂,大有一战擒获于夫罗的迹象。 百步开外,胡庸一刀砍出,“嘭”,长刀卡在匈奴骑军的脖颈处,未能一刀削首。 这对于胡庸来说是极其少见的事情。 要知道,胡庸少有失手的机会。 “草,匈奴的骨头都这么硬吗?” 陈到不容可否,其实,并不是匈奴人的骨头变硬了,而是胡庸的气力下降了。 出城的步卒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步卒已经列成一个半月阵,将大部匈奴人围在其中。 是战还是退? 于夫罗必须速做决断,耽搁太久,大军很有可能全部葬送在这里。 南匈奴一多半的‘精’锐都在此处,若是一战折损,南匈奴可就完了! “呜呜呜”…… 远处天际,又是一阵号角传来。 于夫罗脸‘色’大变,能在这时侯出现的人马,多数是敌非友。 “背嵬军至矣!” 城头李贤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看到,在远方,一面硕大的“汉”字大旗迎风招展,定是周仓的背嵬军。 援军再度来援,汉军的士气更上一层楼,所有人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无比。 赵云也送了口气,背嵬军的出现恰到好处。 仅凭胡庸的背矛士绝难彻底留住匈奴大军,即便加上乌桓骑军也是一样,马背上的民族对于逃命向来有极深的造诣。 可是,有周仓的背嵬军就不同了。 新至的万余兵马完全可以堵在匈奴逃窜的必经之路上,让其难以如愿。 汉人来了帮手,于夫罗心中惊惶失措,他是真的慌了。 为何汉人的援军来了一批又一批,好似早有准备的模样。 难道说,这真的是汉人早有准备的陷阱? 于夫罗心中忐忑,第一次生出一股懊恼之意。 早知如此,于夫罗绝不让匈奴大军南下一步! ... 第四百七十八章以彼之道还施彼... 万余匈奴‘精’锐,这是一股足以颠覆地方的力量,也是南匈奴可战人马的一半。 于夫罗本打算擒获大汉天子之后,为南匈奴寻求一块‘肥’沃富庶之地栖身,谁知道,匈奴大军在小小的荏县撞的头破血流。 损兵折将也就罢了,偏偏到头来连半点掳获刘协的希望都没有。 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于夫罗一定会不惜万金亲口服下,只可惜,后悔‘药’难寻,于夫罗只能面对现实。 接连折损,匈奴依旧有七千人马,只是,绝大多数人马都陷入‘乱’战之中,无法‘抽’身。 “大单于,汉人的援军又到了,是战是退,单于速做决断!” 在匈奴骑军舍生忘死的冲击下,于夫罗好不容易脱离赵云的控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边就传来千夫长的问询。 战?拿什么战? 开战伊始,汉军越战越多,反倒是匈奴骑军战死一个少一个。 真正悍勇的匈奴军士已经死了,剩下来的,要么是战场上的兵油子,要么便是首鼠两端的胆小鬼。 其实,当周仓的背嵬军出现之后,留给于夫罗的选择只剩下一个“如何逃出去?”在 部将希翼的目光中,于夫罗当机立断:“汉人‘奸’猾,此地不宜久留!” 匈奴军将松了口气,他们都是各自部落的头领,之前跟随于夫罗一路烧杀劫掠,很是痛快,本以为可以擒获大汉天子,谋求大富贵,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厮杀至今,多数人都已经有了决断。 荏县已经是大凶之地,滞留在此,凶多吉少。于夫罗能够认清现实,萌生退意,这对于众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只是,如何逃?从哪里逃?汉人也是有轻骑的,乌桓人已经成了汉人的走狗,有他们在,匈奴人别想全身而退。 匈奴人擅长直来直去的马上厮杀,让他们出谋划策却有些强人所难。 于夫罗深吸一口气,道:“从东边撤吧”。 匈奴军将面面相觑,往东,那可是青州的腹地,万一李贤布有重兵,那又该如何是好? “单于,汉人从西而来,咱们为何不往北而去?” “我们就是从北边来的,汉人会没有防备?” “单于所言极是,我们往东去!” 留给匈奴人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喋喋不休,难做决断,背嵬军可就冲过来了。 于夫罗狠狠地看了胡庸一眼,对方犹在马上,生龙活虎一般。 今日看来,八成是奈何不得胡庸了,于夫罗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当务之急是大军撤离此处,至于报仇雪恨之事,来日方长,只要匈奴还在,一切便有机会! 要是主力尽数折损,就算杀了胡庸,又能怎样?于夫罗想的明白,只不过,另外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浮现出来,谁来断后?汉人骑军、步卒尽在此处,如果没有人留下来断后,汉人又怎么会坐视大军撤退而置之不问? 厮杀正酣的时候,任何一种撤离都对于军心士气来说都是一种不小的打击,若是组织不当,兵败如山倒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自古以来,溃兵自相践踏,折损无数的例子不知凡几。步卒尚且如此,骑军更容易出问题。万一战马受惊伤人,倒霉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说不定会连累整个大军。 于夫罗环顾四周,嘴里道:“大军撤离,须得有人断后,诸位,谁有信心?” 众人皆不应答。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于夫罗铁青着脸,嘴里道::“无人为我分忧吗?” 依旧默不作声。 于夫罗额头青筋直跳,“断后之人,无论生死,可得牲畜二千头,奴隶一千!” 数量过千,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由此可见,于夫罗真是被‘逼’急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勇夫也得活下来才好。 若是因为些许银钱,最终却命丧此处,便有再多的钱也没了意思。 于夫罗铁青着脸,道:“既然无人断后,那我留下来便是”。 “单于不可,万万不可呀” 于夫罗只是冷笑,“我为匈奴之主,尔等贪生怕死,这断后的事情我不做,谁来做?” 此时,一名膀大臂圆的黑汉沉思一番,嘴里道:“单于,我阿斯玛深受单于大恩,此番便由我率部断后吧”。 有人做了出头鸟,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于夫罗看了阿斯玛一眼,嘴里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 “生死有命,我想的很清楚” “好,既然如此,这里便‘交’给你了,切记,一定要多加小心” “大单于也要多加保重” 于夫罗无言以对,阿斯玛留下来断后,有死无生,身为匈奴单于,于夫罗觉得自己很失败。 “呜呜呜……” 匈奴人特有的号角声响起,声音凄厉,这是告诉大家可以撤退了。 终于可以逃了,匈奴骑军大喜过望。 汉军出乎意料的难缠,再留在这里,大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收兵的号角声响起,匈奴人归心似箭,然而,与其‘交’手的汉军却不肯轻易放手。 对于青州军来说,这些匈奴人可都是战功呀。 煮熟的鸭子已经到了嘴边,哪能让他们再飞走? 数百步开外的地方,周仓的背嵬军正快步而来,只要大家加把劲,让这帮该死的匈奴人全军覆没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无论是胡庸的背矛军还是赵云的乌桓骑军,都使出浑身解数,摆出一副不将匈奴人留下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匈奴人转身‘欲’逃,再也没有人顾得上胡庸了,这时,前来接应的背矛军终于将其护在阵中。 胡庸也是累坏了,他与陈到、朱然并肩作战,杀敌无数。 此时,随同胡庸出城的三百‘精’骑只剩下一百人,活着的也是人人带伤,不过,死在汉骑手中的匈奴人足有**百人,也就是说,正是这帮‘精’骑的牵制,才为大军的顺利围剿创立了前提。 否则的话,若是匈奴进一步驱民攻城,事情会往哪一步发展还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啊……” 匈奴人逃了,适才悍勇杀敌的乡民们终于清醒过来,他们环顾四周,痛不‘欲’生。 家园被毁,家人伤亡殆尽,这一切的一切,都拜匈奴所赐! 胡庸“咕噜噜”喝了几口酒水,辛辣的味道冲淡了所有的疲惫,便是身上的大小伤痕也好了很多。 耳畔,传来乡民若有若无的哭嚎声。 想到之前乡民的悍勇模样,胡庸咬牙切齿,嘴里道:“杀光匈奴人,绝不放过一个!” 说罢,胡庸换了匹战马,再度往前冲去。 “杀光匈奴人!” 陈到、朱然略一休整也恢复过来,他们都换了趁手的兵刃,背矛军敬其身手,但有所需,无所不从。 “杀光匈奴人!” 胡庸的背矛军已经尽数出城,之前,于夫罗驱民攻城的行径犹如禽兽,早就触怒了所有军卒。 如今,匈奴转身‘欲’逃,背矛军哪里会轻易放过? 杀,杀,杀! 唯有杀尽匈奴人,才可一舒心头怒气, 对于背矛军的弓手而言,亲手‘射’杀无辜的乡亲,这是他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虽说,‘射’杀百姓的命令是军将下达的,为的也是守城,可是,想到那副犹如地狱的情景,弓手们便觉得心愧难安。 匈奴不除,心结不开! 荏县四‘门’紧闭,城中人马已经尽数出城,如今城中空虚,若是有人趁‘乱’攻城,李贤哭都没地方哭去。 城头,徐干松了口气:“大事定矣!” 天子刘协神情兴奋,无论如何,这都是在他眼皮子里底下发生的战事,之后,少不得各路人马的吹捧。 天子刘协,亲临战阵,冒箭矢,青州军将一心,悍不畏死,杀死杀伤匈奴数万人,堪称大捷! 刘协忍不住意‘淫’起来。 身为大汉天子,刘协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证明自己。 只是,刘协进入青州以来,还没有上过一次朝,其中固然有朝臣匮乏,不足以上朝的缘故,可最大的可能却还是因为李贤,李贤认为还没到时候。 此番,荏县之战,大胜匈奴,应该是时候了吧? 天子权威呀,刘协只是想一想便觉得有些期待。 城下,厮杀依旧在继续。 匈奴人接连脱离战场,在阿斯玛的掩护下,他们往东逃了! 周仓的背嵬军见状并未着急,他们只是迈着恒定的步伐,向前,向前,向前。 不知不觉间,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 阿斯玛浴血厮杀,蓦然惊回首,却见一员红脸大将纵马杀来。 “来者何人?” “取你‘性’命之人!” 周仓连寒暄都懒得寒暄,上来便痛下杀手。 阿斯玛虽有武力,可哪能比得上周仓? 周仓痛恨匈奴人驱民攻城的行径,出手一招狠似一招。 三五个回合下去,阿斯玛便身手异处。 “赵子龙,太史慈,接下来看你们的了”,周仓念叨一声,并未追赶骑军,而是下令军卒围剿残敌,打扫战场。 此时,赵云统领骑军已经追了出去,只是,匈奴人惯于奔逃,他们虽然人马俱疲,可毕竟在塞外生存了几十年。 生死存亡之际,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逃,逃得越远越好。 无穷的压力下,匈奴人迸发出所有潜力。 背嵬军不打算争功,可是,背矛军却不想咽下这口气。 匈奴人驱民攻城的时候,背矛军就在城中,若不能将这些贼子尽数杀死,背矛军卒会自责一辈子。 阿斯玛一死,留在城外断后的匈奴人便死伤殆尽,侥幸未死的那些也不再坚持,他们或是乞降,或是逃窜,总之,不再厮杀了。 一名背矛军将高高举起大刀,正想一刀了解了一名匈奴人的‘性’命,可那人却痛苦流涕,眉目间俱是哀求之‘色’。 “他姥姥的!” 军将下不了手,这一声怒骂,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在骂匈奴。 “噗哧“,斜拉里刺出一根长枪,那人看了军将一眼,道:“匈奴人丧尽天良,使君有言在先,可以不收俘虏”。 众人当即吸了口冷气,一直以来,李贤都以宽厚的形象待人接物,如今,若是陡然传出“杀俘”的声音,只怕对他而言不是好事。 徐干在城头,将一切尽收眼底,“使君,杀俘不祥呀”。 李贤哼了一声,道:“匈奴人与禽兽无疑,杀之无妨,长史也是读过书的人,我且问你下,书中可曾有人遇到今日这般情形”。 徐干绞尽脑汁,半晌之后方才叹口气道:“恕我才疏学浅,未曾在书中看到这般情景”。 李贤击掌叹道:“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匈奴人的凶残,连古人都没遇到过,书中自然没有答案,不过,我却记得一句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匈奴人屠戮百姓,区民攻城,已经与禽兽无疑,人杀禽兽,天经地义!”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徐干与刘协咀嚼着这句话,都觉得意味无穷。 这话多了些睚眦必报的味道,不过,用在当下却很是应景。 匈奴人残暴不已,对他们仁慈,只会助长他们的凶‘性’,下一次,若有机会,他们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 刘协微微颌首:“说得好,匈奴人已经是禽兽了,杀他们,自然无所顾及”。 天子一言既出,徐干便再无反驳的意思。 其实,徐干并不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杀人,他只是担心杀俘的恶名传出去,坏了李贤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威望。 不过,连刘协都支持李贤,徐干还去反对干嘛? “咦,匈奴人往东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天子刘协不懂李贤的布局,当下忍不住焦急出声。 李贤镇定十足:“不妨事,陛下拭目以待便是”。 还有悬念? 刘协果然瞪大了眼睛,不愿放过一个细节。 “驾,驾,驾”,于夫罗率领匈奴残军狼狈出逃,他们策马狂奔,一边逃,一边小心身边的流矢暗箭。 背矛军的步卒渐渐跟不上脚步,距离越来越大,唯有赵云的骑军追了上来。 单从数量上看,于夫罗的匈奴兵马尚占数量优势,只是,无论如何于夫罗都不敢再战了。 好不容易脱离战场,要是再滞留一次,谁还会像阿斯玛那般断后? 想到忠贞的阿斯玛,于夫罗的心情很差。 大军逃离战场,对众人而言,这便成功了一多半,剩下来看运气就可以了。 “单于,我们真要往东吗?” “废话,我不是说过吗?往北必死无疑,只有往东才有生机”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荏县以东,那便是泰山了,单于,我听说沿途间山匪极多,咱们人生地不熟,早些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别人一提醒,于夫罗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泰山近郊道路难行,骑军更是难以派上用场,现在来看,往东真的是一条险路。 可是,其余三路压根行不通,于夫罗很珍惜自己的身份地位,好不容得来这前呼后拥的一切,他可不想将一切都‘交’待了。 “且先出了这荏县,咱们再做计较” “喏!” 对于匈奴各部军将来说,只要于夫罗不是打定主意深入青州腹地,那就还好,都可以商量! 荏县之战,匈奴人已经感受到了青州军的超强战力。 与这样一支军马作战,时时刻刻须得提防小心,只要错了一处,立马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世事无常,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匈奴大军从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变成落荒而逃,期间损失军卒四千人,战马无数! 于夫罗身边依旧有五千多人马,只不过,到了这时候,各部将对麾下军马已经失去了控制力。 逃命也就罢了,只要有人头前带路,大家一窝蜂的逃窜便是。 可是,若想停下来列阵厮杀,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匈奴骑士归心似箭,毫无战心,谁也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变故还是发生了。 一队骑军跑得最快,他们一马当先,在头前带路。 忽而,“噗通”,只听得一声巨响,便见马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而马上的骑士咕噜噜甩出了老远,生死不知。 “噗通、噗通、噗通”,眨眼间就有十多骑中招,后来的人马竭力勒马,方才没有步上前尘。 “绊马索!” 于夫罗惊呆了,他没想到汉军在这里竟然有埋伏! “小心!”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便劲‘射’而来。 这时候,于夫罗恍然大悟。 怪不得匈奴往东逃窜时,青州军并未竭力阻拦,原来奥妙在这里! 此处也有汉军! 李贤呀李贤,你竟如此心狠手辣,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不成吗? 于夫罗心中生出一股挫败感。 接连受挫,于夫罗身心疲惫。 “单于小心!” 有骑卒上前,持骑盾将于夫罗护在身后。 于夫罗瞪大了眼睛,半晌不曾言语。 前有伏军,后有追兵,这也太狠了吧? “该死的!大单于,汉人杀过来了” 于夫罗定神一望,果然看到汉人的大队人马正在前方缓步而来。 粗略看去,对方起码有万余步卒! 步卒列阵而来,就算于夫罗有万余骑军,想要破阵都是件难事,更何况现在。 ... 第四百七十九章太史慈斩于夫罗 “咚咚”,汉军的战鼓声犹若雷鸣,骇得匈奴残军惊惶失措。 厮杀了小半日的功夫,匈奴骑军损兵折将,身心疲惫。 本以为脱离战阵,很快就可以平安无事,谁曾想,汉军竟然在这里也有埋伏。 “嗡嗡嗡”,寒光闪烁的箭矢呼啸而来,瞬间便夺走了数百名骑军的‘性’命。 事发突然,匈奴单于于夫罗脸‘色’急变,他知道,自己必须速做决断。时间耽搁的越久,成功突围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苍狼的子孙们,杀光这帮汉狗!”于夫罗只是慌了片刻便重新稳下心神,作出了选择。 “杀……” 身前身后都是敌军,这时候再不拼命就来不及了,生死存亡之际,匈奴骑军不得不迸发所有的力气。 胯下的坐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可是,没有人在此时爱惜马力。 “驾、驾、驾”,匈奴人恨不得肋生双翅,这样的话,他们便可以越过汉军的步军方阵,逃离生天。 战马在主人的鞭笞下越行越快,时不时有人中箭落马,失去主人的战马茫然无措,它们不知该继续前行还是留在原地;也有战马受创中箭,告诉疾驰下,战马陡然倒毙,对马背上的骑士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混’‘乱’是难以避免的,不过,匈奴人是马战的行家,让他们攻城拔寨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只要让他们骑在马背上征战厮杀,他们便可以发挥出十成的战力。 三百步外,汉军旗帜招展,甲胄闪烁。 密密麻麻的长枪组成了枪阵,背靠阵势,即便面对骑军,这些枪兵依旧无所畏惧。 这是太史慈的先锋军,平原城一役,正是先锋军以一己之力硬扛河北数万大军,这才给了赵云建功的机会。 平原城外,高览便用数千骑军放手一搏,不过最终却败下阵来,眼下,比起河北军势,匈奴军显然更胜一筹。 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弓马娴熟,他们的武器盔甲可能比不过河北军,然而,军卒的个人能力却比河北军强了数倍。 马蹄声“轰隆隆”作响,五千名匈奴残军策马狂奔,这股气势绝非等闲。 若非经历过类似的情景,先锋军定会胆寒失措。 荏县城下,匈奴驱民攻城的残暴行径已经‘激’起了太史慈满腔怒火,杀光这帮贼子,为死去的乡亲报仇雪恨! 太史慈手握长枪,肩负双锏,眉目间俱是战意。 适才放箭偷袭的弓手已经尽数退回阵中,匈奴人紧追不舍,摆出一副竭力冲阵的模样,对此,太史慈不屑一顾。 军阵之前,太史慈已经为匈奴人准备了一项大礼,他们不来便来,若是敢来,一定会“铭记终生”。 百余步的距离策马狂奔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汉军设下的绊马索并不多,匈奴大军在付出百十骑的代价后便如履平地。 “哒哒哒”,战马四蹄狂奔。 双方的距离在急速拉近,不知为何,汉军的箭矢稀疏了许多。 于夫罗疑‘惑’不解,汉人早有埋伏,不可能短缺了箭矢呀,他们为何留手? 顾不得多想,于夫罗的前军已经冲到了汉军六十步开外的地方。 对面,太史慈的嘴角蓦然升起,他喃喃自语:于夫罗,你屠戮汉民,此番在劫难逃了。 有如咒语一般,太史慈话音刚落,匈奴人的马队中便发出一阵战马的嘶鸣声。 “系屡屡……” 一匹又一匹战马吃痛倒地,将马背上的骑士摔的七晕八素。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锋出了问题,后头的人马压根止不住冲势。 有心勒住战马一探究竟,然而,身子却与坐骑一道往前狂奔而去。 依旧是人仰马翻,战马嘶鸣也就罢了,落马的骑士也在地上痛呼不已。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没有绊马索,为何战马会突然受惊失控? 于夫罗后怕不已,适才若不是他落后了几个马位,此时落马的骑士定然有他! 到底怎么了? 难道汉人会妖术不成? 想到妖术,于夫罗‘激’灵灵打了个寒碜,如果真是妖术,那便非人力可敌。 “且住!” 于夫罗把臂挥出,试图止住后续兵马,只是,战马奔驰速度太快,即便骑士竭力勒阻,还是不断出现人仰马翻的情况。 一名匈奴千夫长惊恐十足,“这是汉人的诡计!” 于夫罗倒吸一口凉气,“汉人在搞什么鬼名堂?” 匈奴头目面面相觑,无人知晓。 好在没过多久,答案就揭晓了。 一名受伤的骑卒高高举起一物,嘴里道:“单于,就是这东西伤了战马”。 骑卒落马的位置不远,他也没像其他人那样被刺个肠穿肚烂,只是被利器划破了臂膀。 当于夫罗一筹莫展的时候,骑卒便赶来献宝。 “这是何物?” 这东西有没有毒,谁也不敢保证,因而,见到罪魁祸首,于夫罗也没有用手去接,他只是仔细端详着,满脑子疑问。 “单于,像蒺藜!” 于夫罗吸了一口冷气,“铁蒺藜?” 这东西四面有尖角,中箭留有一孔,可不就是汉人常用的防具吗? 适才,变故突生,于夫罗没有联想太多,然而,这时候,他已经缓过神来,不是陷马坑也不是绊马索,那么,除了铁蒺藜之外还有什么? 这物事多用于城防以及营防,毕竟,布置妥当的铁蒺藜不会移动,用来防御绰绰有余,但是,若想用来进攻就力有不怠了。 没想到,狡猾的汉军竟把他们用到了这里。 这可如何是好?前方地面上汉军一定铺了不少铁蒺藜。 “绕过去!” ‘摸’不清铁蒺藜的布置范围,贸然前进,只会徒增伤亡,思来想去,只有另选方向才是正理。 然而,对面的汉军已经列阵完毕,这时候一头装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于夫罗摇了摇头,将多余的顾虑抛之脑后,“杀过去!” 城头,李贤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他向刘协和颜瑞‘色’地说道:“陛下,此次大捷定可传檄天下!” 与袁绍对战厮杀,虽说胜了又胜,可这毕竟是内战,李贤没觉得有多少成就感,然而,击杀匈奴人就不一样了。 于夫罗是外族,从豫州南下,匈奴一路烧杀劫掠,生灵涂炭,百姓对其恨之入骨,眼下,若是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定会赢得万民信赖。 对于刘协来说,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封禅天下,祥瑞现世,那只能哄哄无知百姓,若想让人信服,终归还要有一手说得过去的实力。 实力,只能在战场上展现出来。 匈奴骑军在中原披靡,罕有敌手,歼灭他们,便能彰显出卓越的实力! 想到这里,刘协很是兴奋:“李卿治军有方呀”。 “这是陛下的军队” 刘协抓着李贤的手,触动不已:“李卿真乃栋梁之臣也!” “陛下,此役过后,可否迁都下邳?” 迁都的事情刘协早就考虑过,李贤能够征求他的意见,已经算是谨守臣道了。 “孤也正有此意!” 自打刘协进入青州以来,李贤虽然没有藏着掖着,却也没有诏告天下,说明情况。 堂堂大汉天子,连处宫殿都没有,朝臣、内‘侍’更是样样短缺,这样下去,定会成为天下笑柄。 刘协是李贤救出来了,如何妥善安置,这也是大费脑筋的事情。 天子逃难的时候,与朝臣、妃嫔尽数失散,之前朝不保夕的时候尚且没什么,可日子一旦稳妥下来,天子定会睹物思人。 李贤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出稳妥的法子,一切便等这边尘埃落定。 荏县城外,周仓的背嵬军也来到了战场。 汉人来了帮手,于夫罗已经麻木了,他看到了太史慈的大旗,却不知太史慈的厉害。 若想突围,只有一个法子了,挟持汉人大将! 想到这里,于夫罗纵马狂奔,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 前方间或有军卒中箭落马,好在此处没有铁蒺藜,这倒让于夫罗松了口气。 “轰隆隆”,跑的最快的骑军已经冲到了战阵之前,战马冲撞到汉军的枪阵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匹又一匹! 于夫罗完全豁出了‘性’命,他再不留力,很快便加入战团。 这时候,青州军卒学‘精’明了,他们不再与于夫罗以命搏命,而是用盾牌、用长枪隔绝了于夫罗的杀招,看上去,好像要把他困住一般。 于夫罗不是傻子,他隐约间猜到了汉人的意图。 这伙汉人想困住自己?真是笑话,于夫罗不认为有人能够彻底围杀自己。 只是,于夫罗的坐骑已经折损在战阵中,这时候,于夫罗是在步战。 “都给老子让开,让我会会这个匈奴狗!” 恰在于夫罗念头纷转的时候,汉人军卒密不透风的阵势忽然让开了一道豁口,而一员大将正狞笑着杀过来。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太史慈! 好浓的杀气,于夫罗心中一凝,他察觉到,这红脸贼不是个善茬,不易对付。 如果胯下有马,于夫罗自诩可以与对方周旋一二,可现在,失却了坐骑,于夫罗一身的本领发挥不出七成。 “贼子杀我胞泽,好生嚣张,吃我一枪!” 太史慈打马如飞,一骑直奔于夫罗而来。 于夫罗不闪不避,只在马匹近身之际险之又险地游移了一番,而他的刀却是直接迎上了长枪。 “嘭” 巨大的力道震的于夫罗虎口发麻,好大的力气! 那边厢,太史慈也是见猎心喜,他翻身下马,嘴里道:“你这狗贼竟然能挡住俺一枪,哼,待会儿让你死个痛快,也罢,你没有马,我不能占你便宜!” 说罢,太史慈迈步狂奔而来。 于夫罗不知道太史慈擅长步战,只以为对方是个头脑缺根筋的夯货,要不然哪有大敌当前,自弃坐骑的傻子。 面对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于夫罗认为只有动点小心思就可以搞定了。 于是,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当口,于夫罗脚尖用力,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 八步、五步、三步! 雪亮的长枪分外耀眼,看上去是一招直刺。 于夫罗嘴角泛起一股冷笑,他右脚忽然挑起一蓬泥土。 黄黑‘色’的泥土直本太史慈的面‘门’,倘若没有防备,这一下定要闭眼分神,那时候,于夫罗就会冲上去了结了这红脸贼的‘性’命。 “红脸贼受死!” 脚尖挑土的‘阴’招使出之后,于夫罗也紧跟着冲了出去,在他想来,太史慈断然躲不过去。 哪知道,面对扑面而来的泥土,太史慈竟然侧过了头颅,“想诈俺,死去吧。” 太史慈竟然察觉了于夫罗的小动作! 雪亮的长枪划出一个半月,斜拉拉地刺向了于夫罗的腰腹。 由于粗估了情形,于夫罗等于自己往枪尖上撞了过去,等到他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危急关头,于夫罗只得急忙变招,用刀隔挡在‘胸’腹之前,试图挡住来袭的长枪。 “砰”,铁枪蕴含的巨大力道又把于夫罗震的浑身发麻。 顾不得惊诧,于夫罗正要‘抽’身急退,忽而,一个硕大黝黑的脑袋急速地靠近着。 却是太史慈一头撞了过来。 于夫罗一时不防,鼻梁骨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酸痛的感觉让于夫罗忍不住痛呼出声。 太史慈哪里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抽’出背上铜锏,一锏劈出。 这一次,于夫罗再也抵挡不住。 又一锏,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于夫罗死在了他自己的骄傲自大上面,他没想到,太史慈貌似忠厚,骨子里却也狡猾的很,更不会想到,太史慈为了杀敌,他可不会顾及招数是否堂堂正正。 再者,于夫罗自己连泥土糊眼的招数都使了出来,又哪里有面目责怪太史慈不按套路出牌? 背嵬军、背矛军、先锋军,再加上赵云的骑军,这便是三万人。 三万对五千,压根没有什么悬念。 饶是于夫罗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改变最终兵败的结局。 随行的五千兵马,只有千余人战死杀伤,其余的人马尽数请降。 这一次,李贤倒没有痛下杀手。 刘协初来乍到,若是给他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对李贤来说反而不是好事。 荏县一役,汉军以自身伤亡不到两千人的代价全歼于夫罗所部万余骑军,斩首三千具,俘虏六千有余。 战后清点收获,李贤长吁一口气。 匈奴人的坐骑都是难得的良马,这一战便俘获了八千多匹,可谓收获颇丰。 只是,想到城外死不瞑目的无辜乡民,李贤隐隐有些内疚。 若不是为了引‘诱’于夫罗南下,那些乡民便不会惨死。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使君,陈长史来了”。 “喔?快快有请!” 话音刚落,陈宫便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大胜于夫罗,实乃千古佳话”。 李贤叹了口气,道:“乡民惨死,我心甚憾”。 陈宫正‘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匈奴于夫罗顽固不化,近年来多次屠戮汉民,眼下,若不是使君将其击败,还不知有多少百姓命丧他手!” “话虽如此,可我心中总有些不好过” “使君仁善,此乃百姓之福” “公台,你可有办法解我心结?” “使君心忧百姓,那便施恩于下,如此,也好让百姓感恩戴德” “喔?如何施恩?” “天子迁都下邳,这可是大喜事,使君可上书天子,免掉荏县的赋税,这样以来,百姓定会欢喜” 李贤略一沉‘吟’:“只是一县的话,怕是厚此薄彼,这样吧,但凡遭遇兵灾的郡县,一律免去三年税赋,如此可好?” “使君可一言而决!” “好,就这么定了!” 为百姓有所‘交’待之后,李贤终于去了心事,他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公台,我观你面带喜‘色’,难道事情有了转机?” 一直以来,李贤将找寻朝臣、救援妃嫔的事情‘交’给了陈宫,眼下,陈宫来访,显然有所收获。 “不错,使君,我已经找到伏皇后之下落” “喔?果真?” “千真万确” “伏皇后现在何处?” “天子出逃之时,六宫妃嫔步行追随,郭汜、李傕紧追不舍,后来,子龙将军引军杀之,这才救出天子,可是,却没能救出伏皇后,后来,经过多方打探,我方才知道,原来伏皇后并没有身陷牢笼,而是被人救下,藏匿起来” “是谁救的皇后?” “一名医者” “姓甚名谁?” “华佗” “啊,他人在何处?” “使君莫急,皇后与华佗正在途中,我已加派人手前去护卫,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平安抵达了” 李贤大喜过望:“好,好,好!” 救出皇后,让其与刘协夫妻团圆,这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对李贤而言,能找到华佗,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华佗呀,后世里的“外科圣手”、“外科鼻祖”,创造出“麻沸散”的人物,当之无愧的神医,只是想一想,李贤就有些兴奋莫名。 穿越以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李贤都已经见了很多,可是,像华佗这般医术圣手,李贤却未曾见到过。 ... 第四百八十章遇袭 下邳的孔黎正在家中待产,若是有华佗在旁护佑,母子平安的系数岂不是大大增强? 东汉末年,医疗水平极为底下,既没有剖腹产,又没有供氧机,若是产‘妇’腹中胎儿过大,很有可能难产。 产‘妇’的在生产的时候能否母子平安,一半靠运气,一半要靠产婆或者医者。 对李贤而言,还有比华佗更何时的医者吗? 孔黎可是李贤珍爱至极的‘女’子,李贤绝不容许她出现丝毫的意外。 只是,李贤对华佗并没有管辖权,万一华佗中途离去,谁也无可奈何。 在普通军士心中,医者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没得到叮嘱的话,谁也不可能限制华佗自由呀! 想到这里,李贤急忙问道:“华佗可曾说过什么?” “华佗对使君提出的刀伤治疗方式赞不绝口” 李贤灵光一现! 若想让华佗老老实实的到下邳去,一定得拿出打动他的东西。 华佗不爱财,不爱‘色’,唯独痴‘迷’医术,那么,就拿医术来引‘诱’他! 在李贤的时代,中医没落,西医横行,但是,《本草纲目》这等医书却是普及的。 李贤想了想,便对陈宫说道:“你且派人告诉华佗,便说我有问题向他讨教,请他务必到下邳走一遭”。 华佗在东汉末年已经小有名气,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救出伏皇后。 李贤所言让陈宫皱起眉头:“使君,若是华佗一意孤行,那又该如何是好?” “你便告诉他,我有防治瘟疫的法子,他必会依言而行” 陈宫倒吸一口冷气,东汉年间,瘟疫横行,有的村落甚至死的干干净净。 如果李贤真有防治瘟疫的法子,华佗定会前往下邳,只是,李贤真的知道吗? 与李贤‘交’往的越久,他身上的‘迷’雾便越深。 内政、军事,李贤仿佛无所不知,之前,曾有人说李贤懂医术,善军械,陈宫不甚了解,现在看来,只怕传言非虚! 自古以来,只有“贪多嚼不烂”的说法,少有“样样‘精’通”的人物。 不知不觉间,陈宫对李贤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解决了一桩心事,李贤的心情格外晴朗。 神医华佗呀,历史上第一个想出开颅治病的人! 无论如何也得将其留在下邳,若是真的不行,也得让他传授几个徒弟。 数百里外,青驴上的华佗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冷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人在算计他。 华佗皱起眉头,他与世无争,从不参与仇杀殴斗,有时候,即便卷入是非,也定会安然无恙。 医者呀,生老病死,谁也不能免俗,结‘交’华佗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等于关键时刻多出一条命! 华佗身后有一辆马车,车内载着一队年轻的母子。 ‘女’子身着锦衣,看上去便非富即贵。 马车外,四名青州细作化装成马夫、护卫,正谨慎前行。 华佗识得道路,只要再行十多里,车队便可停下来休整一番。 赶了几十里路,胯下的青驴都有些累了,华佗爱惜地摩挲着它的鬃‘毛’,嘴里道:“这几日却是苦了你了”。 青驴“噗哧、噗哧”打着响鼻。 临近的青州护卫打趣道:“先生,你这驴会说话呢”。 华佗笑道:“青驴陪我走南闯北,颇通人‘性’,我这么夸它,它应该听得懂”。 护卫顾及华佗的身份,并未嘲笑,只是说道:“先生此番救了主母、小公子,我家家主定会有所表示,到时候,为这青驴娶个媳‘妇’”。 华佗并不知道他救得母子二人便是大汉皇后,他笑道:“医者,须怀仁慈之心,如果救人是为了报酬,这就失了医德”。 “先生真乃义士也” “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再过几日,若是没有反复,我便要离开了” 骑士大急,“啊,先生何必急着离去,难道还有要事吗?” “天下病人何其多也,夫人若是康复,我留下来便没了用处” “先生救了主母,我家主公尚未表示一番,若是先生就此离去,只怕我等‘交’不了差呀” 华佗笑道:“不妨事,是我觉得滞留无益,与你们没有关系”。 “可是……” “我听说刺史李贤颇懂救治之道,若是有暇,我会前去拜访”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骑士自然不好多言。 沿途间,遇有关卡,多是青州护卫出面,倘若真正遇到难缠的角‘色’,便由华佗解决。 华佗在兖州的地面上颇有名望,上至军将,下至士卒,没有不卖他面子的。 整个兖州境内草木皆兵,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天子刘协抵达青州的消息早已经传扬开来,为了提高刘协的权威,李贤甚至将泰山封禅,祥瑞现世的典故宣扬出来。 华佗听罢之后并没有太多反应,一切稀松平常。 这一日,李贤增派的援兵终于跟护卫华佗的人马碰上了头。 甫一见面,新来的护卫便向华佗发起了邀请:“我家主公竭力相邀,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华佗皱起眉头,行医这么多年,权贵他遇到了很多,那些人往往自命不凡,其实不过是些仗着家族余荫蛀虫而已。 “不知你家主公姓甚名谁?” “姓刘” 华佗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骑士又道:“先生可还记得兖州曹‘操’为何如此紧张?” “不是说天子到了青州吗?” “不错!” 华佗瞪大了眼睛,“车马中的夫人该不会是当即天子的家眷吧?” “先生一猜即中,小人佩服,天子听说皇后没事,足足高兴了一整日,他还说,一定要当面重些华先生,” 华佗婉拒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天子有意让华先生担任太医官,不知先生可有想法?” 华佗面‘露’苦笑,他叹息道:“我过惯了山野中自由自在的日子,,怕是受不了官场中的规矩呀”。 骑士又道:“我家使君让我转告华先生,天‘花’、瘟症并非绝症!” 华佗大为惊异:“李使君怕是在说笑吧,天‘花’如何能治?瘟疫,‘波’及范围太广,如何能将其杜绝?” “小人是在转述李使君所言,其余一概不知,先生若是有暇,可往徐州下邳一行” 华佗深深吸口气,他心跳加快。 倘若护卫说得是真的,那么,以后天‘花’、瘟疫病人岂不是有了痊愈的希望? 天‘花’,这可是要人命的疾病,真要是招惹上了,有死无生,可是,李贤为什么说他有法子? 身为青、徐刺史,李贤没必要撒谎! 华佗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一个朝廷命官没必要针对他这个小小的医士撒谎。 “也罢,即是如此,我便去下邳!” 骑士大喜,终于对李贤有了‘交’待。 为了掩人耳目,华佗一行与一支商队同行。 商队规模极大,护卫中也有不少好手。 只不过,商队财货颇多,已经引起了流寇的注意。 青州、徐州多次剿匪,流寇不敢在州郡立足,很久之前便纷纷外逃,来到邻近郡县。 兖州,相对而言便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曹‘操’击杀吕布,重新执掌了兖州大权,可是,不少地方地理复杂,百姓困苦,适合作为占山为王的根基。 这一日,天‘色’渐晚,商队在一处溪水边安营扎寨。 晚饭过后,商队的护卫在外面设立了岗哨,可是,护卫伏皇后的青州护卫还是又布置了一道防线。 很快就是迁都的日子了,若是伏皇后平安抵达下邳,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中途遭遇不妥,护卫的军卒铁定难逃一死。 李贤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倘若真的罪不可赦,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时间还早,华佗睡不着,他躺在皮褥上闭目养神。 忽而,外头传来一阵噪杂之声。 华佗以为自己听茬了,可下一刻,外头轮值的护卫便大声叫喊:“华先生,快起来吧,流寇杀过来了”。 “流寇?什么流寇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商队!” 商队足有一百名护卫,三百名赶车的苦力、脚夫,要想袭击这样一支严加防范的商队,流寇得有多少人马? 外头杀声大作,黑夜中,夜不视物,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贼人杀了过来。 好在商队的护卫训练有素,遭遇袭击,他们并不见慌‘乱’,而是按部就班地做好防护措施。 商队的货物是一定要保护周全的,其次,便是骡马,没了骡马,商队如何继续前行都是个问题。 白日间,商队护卫已经将车辆围成了一个圆弧形。 此时,仗着车阵之利,贼寇一时之间竟没有杀过来。 华佗心中忐忑,贼寇凶狠,跟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若是待会儿不行落入贼寇手中,只怕后果难料! 伏皇后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惶然失措。 忽而,“哚”,一支箭矢‘插’到了车马上。 伏皇后吓的梨‘花’带雨,她搂着的孩童更是惊恐不已。 “快看,这里有个娘们!”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猥琐的声音。 贼寇爱好不同,有的贪财,有的好‘色’。 商队西南角的贼寇便是看上了伏皇后的美‘色’,他召唤同伴,打算杀人夺美。 贼寇们绝想不到,今日里,却是伏皇后在此! “快,拦住贼寇!”护卫统领大声呼喊,让麾下前去支援。 这支商队其实是李贤的产业,只是从未暴‘露’罢了。 为了掩人耳目,商队并没有将伏皇后安置在核心,而是稍稍靠外的地方,毕竟,谁也想不到,竟然真有贼子来了。 皇后身边足有八名护卫,其中,有一小半人要卫护华佗,只有三五人可以上前厮杀。 “‘射’箭!” 商队的护卫箭术‘精’湛,他们手中弓矢不停,仿佛不要钱一般。 其中,意图染指皇后的贼寇很快便死在了‘乱’箭之下。 在如雨般的箭矢打击下,贼寇折损了数十人,而四轮箭雨,也消耗了长弓手多半的体力。 同样的攻势‘精’度,再来三轮的话,便足以稳定局势。 弓手气喘吁吁,他们身旁,一百名商队的护卫正严阵以待。 枪兵对敌! 有车马作依仗,黑夜中,长枪兵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眼前跑的最快的贼寇已经冲到了长枪兵前十多步的地方,再度‘射’箭,虽然依旧可以杀伤贼寇,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威慑力。 短兵相接,贼寇怎比得过训练有素的商队护卫? 只不过,贼寇数目太多,他们黑压压狂奔而来,好像完全不计伤亡。 这般压力之下,一人‘挺’身而出。 陈到竖起长枪,他身旁的护卫长吸一口大气,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贼寇的前锋终于冲了过来。 陈到一枪刺出,嘴里迸出一个“杀”字。 “杀!”最前排的长枪兵人人出枪,刺向了眼前的敌人。 短兵‘交’接,长弓手暂时排不上用场,陈到便让他们略微休整一番,同时命令刀盾兵随时准备冲杀歼敌。 陈到与朱桓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们二人在荏县城外打出风头,杀死了百余名匈奴人,战后,论功行赏,陈到、朱桓都得到了大笔金钱。 至于升职,李贤已经承诺,等到天子迁都之后,一并加封! 李贤从不妄言,对他的承诺,陈到还是相信的。 白日间,陈到与朱桓已经做好了各种紧急预案,其中一种便是 按照朱桓的计划,先用长弓尽可能的杀伤贼寇,然后再用长枪兵挫掉他们的锐气,最后,刀盾兵出击,一锤定音! 如今来看,朱桓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贼寇的身影,让他们无所遁形。 贼寇留三阙一,特意为护卫留出生路,意图让他们突围逃窜,谁曾想,商队护卫压根不动分毫,仿佛没看到一般。 “杀贼!” “杀,杀,杀!”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直入云霄,敌我双方已经战到了一处。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一百名长枪兵死死抵住了七百多流寇的冲击。 大阵之前,陈到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早已胆寒的流寇下意识地避开了陈到所在的位置。 “铿”,锈迹斑斑的大刀砍在了长枪兵铁甲上,火‘花’迸溅,那护卫却毫发无损。 不等惊恐‘交’加的贼寇挥舞出第二刀,从军阵中的第二排便陡然刺出一枪,这铁枪出现的又准又狠,贼寇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噗哧”,枪入血‘肉’两尺有余,贼寇嘴里喷出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贼寇的头目丁苗这时候早已经‘腿’脚酥软,他本来以为这个商队是个‘肥’羊,谁曾想,竟然是头饿狼! 该死的,情报有误! 商队的护卫太过厉害了,他们身上好像穿了甲胄,刀砍不透,枪刺不中,端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有心撤退,可定苗又觉得心有不甘。 贼不空行,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回去,岂不是惹人嗤笑? 再试试,再冲冲,实在不行的话,再做决断。 然而,丁苗忘了一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贼寇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若是让他们尝到好处,说不定还能让他们玩命厮杀,可是,现在,只见着拼命,却见不到好处,这样的差事,谁乐意去做? 原本以为只要躲过弓箭,冲到枪阵之前,贼寇凭着巨大的数量优势便可杀死所有的商队护卫,可没想到商队的枪阵太过利害,阵前已经倒下了百余具尸体,贼寇胆寒了。 朱桓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刀盾手,从左翼包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五十名刀盾手都是从马夫、力士中挑选出来的青壮。 其实,加入商团之初,这五十人便与旁人迥异。 如今,陡然出阵,当即令人大为惊讶。 冲阵的流寇伤亡惨重,可商队的大阵依旧纹丝不动。 脑子活络些的贼寇都在想着怎么避开后头压阵的悍贼,撒丫子开溜,事已至此,眼前的商队护卫明显是块硬骨头,谁也不想拿自己的人命去填。 那些被裹挟到阵前的倒霉鬼进退维谷,他们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无望地往前冲杀,可换来的却是一杆又一杆犀利的铁枪。 忽而,左侧的流寇如‘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丁苗愤怒地斩杀了几个逃跑的流寇,却怎么也止不住逃窜的人流。 陈到一马当先,他手里手中长枪上下翻飞,目光如电,枪枪见血,招招致命。 紧随其后的五十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杀的流寇落荒而逃。 天上乌云忽然散去,圆盘似的月亮挂在半空。 清朗的月光下,贼寇无所遁形。 从侧翼冲出的刀盾兵完全击溃了流寇的抵抗意识,残存下来的数百流寇再也顾不得军纪,他们推搡着,试图逃离此处。 丁苗冷汗连连,他没想到只是几个回合下来,七百名流寇便败的这么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击之力都没有。 “大事休矣”,脑中盘旋着这个念头,丁苗叹了口气,极为不甘。 情报说这商队有大量财货,又说商队护卫不强,可到头来,丁苗的人马撞的头破血流,却连一文钱都没‘摸’到。 丁苗‘欲’哭无泪,真是亏了血本了。 早知如此,丁苗说什么也不会前来冒险。 现在倒好,一战输得干干净净。 ... 第四百八十一章沛县 惊惶失措的流寇望风而逃,到处都是丢弃的军械盔甲。 月亮高挂在空中,流寇丢了火把,生怕火光引来杀身之祸,他们一路狂奔。 商队护卫虽然‘精’锐,但是,数量毕竟只有一百多人。 据阵而守,趁其不备打个措手不及也就罢了,真要是追出去,万一遭遇不测,谁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皎洁的月光下,陈到大声呼喝:“鸣金收兵,任何人不得肆意追击!” “贼人逃了呀,为什么不追出去?” “记着,我们是护卫,不是军卒,我们的目地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那校尉恍然大悟,嘴里道:“我明白了,只要贵人平安无事,那便是大功一件,反之,若是因为剿匪事宜,导致贵人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我们杀敌无数,到头来也难逃一死!” 陈到没好气地呵斥道:“知道你还问?” “好了,我这便让弟兄们原地固守!” “没错,我总觉得贼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太过诡异了” “将军所言极是,咱们只要谨慎小心,以不变应万变,那便不会有过错” 陈到深以为然。 商队护卫见好就收,倒是给了流寇喘息之机。 丁苗在部众的裹挟下足足逃出了数百步远,等到他意图收敛人心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四周的部众实在是太少了。 只不过败了一阵而已,其余的人马去了哪里? 丁苗越想越怒,他大声咆哮:“都给老子停下!” 慌‘乱’中,流寇置若罔闻。 丁苗‘抽’刀在手,嘴里道:“不遵将令者,杀!” 说罢,丁苗匹练般挥出一刀,轻易杀死了一名涕泪‘交’加的流寇。 四周的流寇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丁苗竟然会暴起杀人。 好不容易从商队的护卫枪下逃出来,谁曾想,竟然死在了这里。 兔死狐悲之下,不少贼寇对丁苗生出一股怨愤之情。 丁苗孰视无睹,他故作凶狠,嘴里道:“商队的护卫没有追过来,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休整,谁再‘乱’逃‘乱’窜,老子这刀可不认人!” 此时,丁苗的亲卫急忙聒噪助威,嘴里道:“大头领有令,不遵将令者,杀!” 丁苗在流寇中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众人惧他实力,全都敢怒不敢言。 不过,人都有从众心理,渐渐地,聚拢在丁苗周围的贼寇越来越多。 丁苗心情渐好,部众多多益善,对于流寇而言,人数的多寡是衡量的战力的重要标准。 本以为之前那番厮杀,起码有多半人马惨死在箭雨之下,谁曾想,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手存活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丁苗在心中盘算着,等到人马缓过神来,一定给商队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娘的,一个商队而已,早晚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这边,丁苗在收敛部众,数百步开外的另外一处地方,两名身着锦衣的男子正打量着战场。 其中一人吸了口冷气,道:“这商队的护卫好生厉害,千余人的冲阵都挡了下来,我记得他们总共不过两百多人而已”。 “商队的首领也很小心,我的调虎离山之计都没了效果” “不成,总不能让他们熬过去” “你有什么好法子?” “调派兵马,将其一网打尽” “不可,这里是曹‘操’的地盘,你想白白便宜他吗?” “那也好过便宜李贤!” “莫要逞一时之气,今夜遇袭,商队的护卫一定会严加防范,,咱们不如多收买几股流寇,让他们出手” “贼寇总是些乌合之众,难成大事,下一次,再有这般机会,我一定亲自出手” “也罢,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愿在将军面前应承,对了,你可曾看清楚了,皇后果真在商队?” “千真万确,伏皇后正在其中,不过,我总觉得这商队不简单”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暂且拭目以待吧,我相信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那样的话,便是咱们的可乘之机” “喏!” 这一夜,注定漫长无比。全集下载75 陈到、朱桓没敢睡下,他们守在护卫身旁,愣是瞪了一夜的眼睛。最终,商队平安无事,倒是把他们累的狠了。 华佗更是忙碌,大战厮杀,总会有人受伤,这时候就显示出华佗的重要‘性’了。 无论伤势轻重,只要华佗出手,存活的概率会大幅提升。 闲置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大显身手的机会,华佗废寝忘食,忙得不可开‘交’。 清洗伤口、消炎去毒,华佗一个人忙里忙外。 后来,还是陈到看不过眼,才让人出手相帮。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华佗已经将所有的伤者处理妥当,除了伤势过重的三名护卫无法救助之外,其余三十多人全部救活了。 护卫千恩万谢,能够遇到华佗完全是他们的侥幸,华佗自己倒是习以为常。 伏皇后虽未出战,可她也吓的一夜未眠。 眼瞅着就要与皇帝见面了,怎么又节外生枝了呢? 希望消息未曾走漏,否则的话,接下来的路可不容易走呀! 兖州,漳县。 一坛冰凉的冷水兜头泼下,赵九恍恍惚惚的意识骤然苏醒。寒彻入骨的冰水透过伤口,深深的浸入到了伤口里。昏‘迷’过去还不觉得痛疼,但此刻一朝梦醒,那种非人的痛楚只让人觉得,也许,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然而,赵九不能死,乏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黑亮的眼睛之下是一张瘦长的黑脸,一道长长的疤痕正在这张冷飕飕的脸上张牙舞爪的笑着。 “说吧,你到这里来是奉了谁的命令,意‘欲’何为”,对方音量不高,但却极富穿透力。 赵九冷冷一笑,并不多言。 “哗啦”一声,又是一坛冰凉的冷水泼下,只不过,对方好像在冷水里加了盐粒,赵九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快要散架了,巨大的痛楚通过中枢神经敏锐的反映到他的大脑,如此酷刑之下,赵九的‘精’神却格外集中起来。 “郭汜郭大将军”,许久未曾开口,赵九的口齿都变得有些不清楚了。 “什么?大点声”,那人高举拳头,猛地吼了一嗓子。 “郭汜让我找寻伏皇后的下落”,赵九奋起全身的劲力,向对方回吼道。 “喔?你有着落了吗?” 赵九摇了摇头。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再给他点厉害瞧瞧!” “哗啦啦”,又是一盆盐水兜头泼下。 赵九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我说,我什么都说!” “喔?你倒是说说看,你要说什么?” “伏皇后就在漳县” “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汉伏皇后就在彰县” “在漳县何处?” “这,我也不知” “彰县?好,很好,来人呐,放他下来,给他酒‘肉’,这几日莫让他饿死了”,县尉吩咐一声,忽而‘阴’沉的对着赵九笑了笑,“原本我想将你即刻处死的,但我却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敢撒谎,那么你一定会明白,有时候,活着反而是最大的痛苦!” 赵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碜,从对方眼中,他只看到毫不掩饰的嗜血,以及杀戮。 统领能够成功吗?赵九闭上了眼睛,该做的,他都做了…… 大步来到县衙,县尉蔡阳寻到县令,讲述今日之事。 “县尊,最近贼寇举动诡异,怕是有所图谋呀”。 县令陈造不以为意:“且让他们猖狂几日,曹公很快就要腾出手来,他们蹦跶的日子不多了”。 “曹使君已然下令,让我等严加盘问过往客商,不可放过嫌疑之人” “天子已经去了青州,现在盘问还有什么意义?” “适才郡兵抓到一名行脚商,形迹可疑” “喔?可曾问出什么了?” “是郭汜的人手” 陈造啐了一口,道:“贼子!” “据说,曹使君有可能与郭汜联手” “袁绍四世三公,称霸河北,与他联手便足以对付李贤,何必再与郭汜这等‘乱’臣贼子联络?” 蔡阳低声说道:“伏皇后可能就在兖州”。 陈造呆了片刻,急声道:“果真如此?” “漳县地处要道,只要设立关卡,一定不会错过!” “未向曹公请示便自作主张,只怕不妥呀“ “伏皇后所在的商队就在附近,若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她们已经离开了” “先斩后奏?” “只能如此了!” “也罢,传令下去,但凡外乡人,无论是谁,一律查个仔细!” “喏!” 青州,李贤以日行六十里的速度往徐州而行。 午时三刻,大军从微山湖畔经过,飞溅的‘浪’‘花’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转眼已是秋日了,湖畔的草木褪去了‘春’日的绿意,放眼间,一片萧瑟。 故地重游,李贤凭空多了几分感叹,数年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盐丁而已,那时候的他,还在为如何在活下去而苦苦挣扎,现如今呢? 人马七万,还都是些杀过人的悍卒,官职更是连升数级,成了大汉朝响当当的实权人物,连天子就成功抢到了手中! 青州、徐州已然盛放不下李贤的雄心壮志了。 忽而,“哒哒哒”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 李贤回首一望,是哨探的军卒。 怎么? 青州承平已久,贼寇绝迹,大军行了十多日也没有异常。 “报,使君!我伍人马在前方山下抓获九人,其中有六人手持利器,看样子非是良善。” 九个人?他们想干什么?李贤疑‘惑’起来:“有没有问出什么情况?” “有三人说他们是附近的乡民,上山来采‘药’,而另外的人马却是附近一个李姓大户家的院丁” “采‘药’?李姓家丁难道是来抓他们的?你在采‘药’人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哨探摊开手心,‘露’出一块金光闪烁的石子。 饶是李贤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所谓的草‘药’竟然是金子! 后世里没听说过微山湖畔有金矿呀,这金子从哪里来的? “快去把那三个乡民带来” 哨探不敢怠慢,应诺离去。 没多久,三个壮硕的乡民便背着箩筐来到了李贤跟前。 李贤从箩筐里确实看到了不少的‘药’草,可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掂量了手中的金矿石,李贤问道:“这东西是你们在山上发现的吧?我是青州刺史李贤,你们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两个年纪轻的乡民眼前一亮,看样子他们也听说过李贤的名头,张张嘴,就想说些什么,可年长些的乡民却叹了口气,道“使君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草‘药’人,只不过是几箩筐‘药’草罢了,不值几个大钱。” 李贤摇了摇头,道:“几筐‘药’草应该还不值得李大官人大动干戈吧?” 中年乡民脸‘色’一变,这时候,另外两个少年叫道:“爹,李使君可不是那些草菅人命的昏官,若没有,咱们爷们早就饿死了,你就实话实说了吧,要不然那李佑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中年乡民叹了口气,终于说道:“使君,小民有罪,适才欺瞒了你,没错,我们父子三人确实在山中发现了金石,只是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李家庄李佑的耳中,那李佑贪婪狠毒,派来的这几名走狗就是为了禁锢我们,好为他找矿的呀。” 金矿? 李贤心中一动,采‘药’的父子三人还可以纳为己用,可李佑的态度却实在不好琢磨。 李贤可不想在自己采取金矿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饿狼伺机以待。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只是如果就这么把那九名家丁杀了,说不得还得斩草除根,再去除掉李佑一族。 这么一来,势必要杀掉许多无辜的‘性’命。 饶是李贤穿越而来,见惯了书中杀伐果断的枭雄事迹,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却真的犹豫了,那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他的心肠没有狠到这种程度。 迟疑之下,李贤只好把问题‘交’给采‘药’人:“那几个李家的家丁,往日里有没有为虎作伥?” “有,他们讨要租子的时候,手黑,心狠,见到什么值钱就拿什么,我们村子的红儿就是被李佑强掳入府的” 这样说来,李佑确实有了地主恶霸的基本特征,有一群嚣张跋扈的家丁,甚至还有‘逼’良为妾,无视大汉律的前科劣迹。 如此种种,就是把李佑杀了,也绝不会有人喊冤,乡民只会拍手称快。 李贤深吸了口气,道:“把那九个人杀了吧,罪名是意图冲击官军,图谋不轨,予以当场格杀!” 对李贤的命令,军卒没有任何迟疑的执行了,“喏!” 在采‘药’三人组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远处陡然传来一阵惨叫,却是青州军处死了李佑的家丁。 年轻的少年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他没想到,李贤只是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判定了九个人的生死。 原本对李佑家丁的怨恨、惧怕、愤怒之情都在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李贤的恐惧。 一言定人生死,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官儿吗? 相对比两个儿子的恐惧,中年男子显得镇定多了,他抱拳作揖,道:“不知使君有何吩咐,小民家中别无他人,只有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道能否堪用?” 男子这么说,意思无外乎有两点,第一,表明态度,愿意为李贤效力,第二,父子三人无牵无挂,不必有过多的顾虑。 李贤笑了起来,微山湖畔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采‘药’人竟然就有这等‘洞’察人心的智慧,“也罢,且随着我到沛县一行吧。” “喏!”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一路上,青州军行进的更加小心了。 胯下有良驹,家中有美‘女’,现在又要抢个金矿。 李贤自我陶醉了下,觉得古代越来越适合自己这个宅男了。 不用担心空气污染,不用考虑食物的来源,甚至不用忧虑计划生育,想生几个生几个,想找几个老婆就找几个老婆,这不是宅男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一个时辰之后,李家庄李佑的府上陡然传出一声怒吼,隐隐约约地听得一人在愤怒地咆哮“贼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午后,青州军抵达沛县。 还未入城,士绅乡民便出城十里相迎。 大汉天子呀! 有多久没有天子驾临沛县了? 要知道,沛县可是高祖刘邦的故乡! 至于兖州刺史曹‘操’,他也是沛国西部的谯县人氏,说起来,他与刘邦算是同乡,只不过,曹‘操’的名望显然无法与刘备媲美。 天子入沛县,要做得第一件事便是祭拜高祖。 四百多年前,高祖刘邦从泗水一个小小亭长起事,一路披荆斩棘,先入咸阳,灭秦,最终击败项羽,成为天下之主,其经历可谓传奇之至。 如今,大汉天子虽然式微,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沛县百姓心中,大汉天子依旧是尊贵无比的象征。 为啥?因为汉朝历代的天子都对沛县轻徭薄赋,多次减免税赋,这样的天子,百姓自然很是爱戴。 刘协继位以来,虽然没来得及为沛县做什么,可是,百姓爱屋及乌之下,也对他颇有好感。 刘协不作为是因为‘奸’人掌权,如今,天子逃脱牢笼,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重振汉室。 ... 第四百八十二章不知死活 沛县百姓对刘协很是热情,他们跪伏在地,高呼“陛下”,有年纪大的老者弯着腰,涕泪‘交’加。访问:。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刘协坐在四匹骏马拉乘的马车里,大为触动。 这便是大汉的子民,这便是刘协的臣民! 在长安、洛阳,刘协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天子,满朝野,压根没有几个人把他当成一回事,可是,在沛县,乡民们却叩拜的真心实意。 高祖刘邦是从沛县走出的天子,他的子孙,骨子里流的便是沛县的血,因而,对于沛县百姓而言,他们甚至觉得天子刘氏是自家人…… 真挚的感情让乡民们真情流‘露’。 大汉动‘荡’太久了,黄巾之‘乱’,整个青州‘乱’成了一锅粥,沛县虽未遭遇太大匪患,却也差点惨遭不测,百姓希望出现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重振汉室,厘清四海。 被人信赖、被人重视的感觉让刘协心中燃起万丈豪情,他觉得自己可以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道路两侧,沛县郡兵负责境警戒工作,在宽敞的官道上,四名高大健壮的旗手擎旗先行,刘协的车马紧随其后。 “诸位快快平身!” 刘协大声呼喝,可是,四周的乡民却置若罔闻,他们依旧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李贤见状,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刘协深受爱戴,对于李贤来说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 百姓拥护,李贤“挟天子”这计策才能够妥善进行,可是,相对而言,日后李贤若想取而代之,只怕要耗费不小的代价。 真正的历史上,曹‘操’有生之年未曾改朝换代,怕的就是天下悠悠之口! 难道,李贤要重蹈曹‘操’覆辙? 思量间,众人一道入了县衙。 沛县县令、县尉如坐针毡,他们没想到百姓竟然如此热情。 百姓热情,自然讨好了天子,却也在同时得罪了刺史李贤。 李贤才是青州、徐州刺史呀,他掌权以来,取消了苛捐杂税,百姓的日子渐渐红火起来,若不是李贤,沛县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百姓涕泪‘交’加,仿佛在李贤手中遭遇多少冤屈一样,这模样,难免令人遐想。 幸好,李贤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 进入正厅之后,刘协高居上首,李贤与董承分左右落座。 董承在兖州与刘协失散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了上来。 兵马不多,但是,其情可鉴! 刘协念叨董承的好处,流‘露’出委以重任的意图,对此,李贤自然毫无异意。 天子孤身而来,身边总要有个亲信,否则的话,总会令人遐想。 于是,董承便成了卫将军。 刘协环顾四周,嘴里道:“李卿,我想在沛县盘桓几日,择一良辰吉日,祭拜高祖”。 “好,陛下只要选好了日子,剩下来的便‘交’给我吧” 刘协很是高兴:“如此,倒让李卿费心了”。 “份内事,何足挂齿?” 刘协心中暗道,若是天下臣子人人像李贤这般,何愁大汉不兴? 又寒暄了几句,众人便告辞离去。 名义上,刘协等人需要休息,不能耽搁太久,其实,却是沛县的县令、县尉急着去见李贤。 李贤离开县衙,刚在一家院落内盘膝坐下,没多久,便听得县令、县尉联袂而来的消息 “喔?让他们进来吧” “喏!”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 县令一揖到底,嘴里道:“我等拜见李使君”。 李贤没有托大,嘴里道:“起来吧,无须多礼”。 “谢使君” “嗯,劳军的酒‘肉’、吃食你们可曾准备妥当了?” “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使君一声令下,便将他们送到城外” “好,不用再等了,估计他们也等急了,把‘肉’食送出去吧” “喏!” “嗯?你还有什么事情?” “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县尉缓缓道来:“下官之妻侄在微山湖畔采了些金石,想献给使君,还请使君笑纳”。 说罢,县尉拍了拍手,接着,便有两名男子抬着一只五十斤重的箱子出现了。 县尉闭目不语,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金子呀! 这一箱子,起码有数千贯! 李贤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微山湖也有金子?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说过?“ 县尉头冒冷汗,‘私’下开采金矿,按律当斩呀。 “请使君责罚,是我管教无方!” 李贤冷哼一声:“金矿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县尉不敢扯谎,只是叩伏在地,道:“使君明察秋毫,小人不敢隐瞒!” “哼,你那妻侄该不会是李佑吧?” 县尉大惊失‘色’:“使君也听过李佑的名头?” “如雷贯耳呀” 李佑的所作所为,县尉一直心中有数,这一次,谁也没想到李贤竟然提起了他。 难道说,李佑有什么把柄握在李贤手中? “李佑年幼无知,若有冒犯,还请使君莫要放在心上” 李贤哼了一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道理,你这个堂堂县尉还不知道吗?” 县尉哑然无语。 李贤又道:“李佑口碑极差,为富不仁,我正打算去寻他!” 去找李佑? 当然不是加深感情,十有八九是因为作‘奸’犯科之事! 如果换成另外一人,县尉都可保证,对方不会触犯国法,可是,对于李佑,县尉真的不敢‘乱’说。 “胡福,我且问你,你在这沛县待了多久了?” “四十年了” “做了多久的县尉?” “四年有余” “大胆,我且问你,有没有中饱‘私’囊?” 胡福惊恐不已:“使君明鉴!” “你去把李佑带到此处,这样以来,我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 胡福挣扎不已,搞了半天,李贤是想让他大义灭亲呀。 确实,放眼整个沛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比胡福更熟悉情况了。 只是,就这么将李佑卖了,显然有些不厚道。 “使君!” “怎么,你不愿将他引来?” 话音刚落,李贤便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 胡福打了个寒碜,他急忙摇头,辩解道:“我这便去,使君稍待片刻!” 李贤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胡福出了县衙便打马直奔李府,还未进‘门’,李佑‘门’口的护院便讪笑道:“是舅爷来了呀,快快有请,我家老爷正想去寻你呐”。 胡福铁青着脸,道:“李佑在哪?” “正在后院” 随手将马缰递‘交’给吓人,胡福大步前行,嘴里道:“头前带路”。 家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大声应喏。 一行人风风火火直奔后院,院中,李佑正在舞剑。 “噗”,一剑刺出,木架上草人一抖,接着,漫天的草屑便飞舞起来。 “是谁?啊,喔,是舅父大人!” 李佑原本气哼哼的,正想拿下人开刀,谁曾想,来的竟然是胡福,他名义上的长辈,这可如何是好? “哼,是我” 李佑收剑而立,嘴里道:“舅父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胡福深深地叹了口气,嘴里道:“你且随我来!” 说罢,胡福在头前开路,李佑满肚子疑问,却不敢多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房中。 李佑将所有下人赶走,并且派人在屋外站岗,为的就是防止隔墙有耳。 “舅父!” “孽子,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李佑茫然不解:“我没做什么呀,谁说什么了?” 胡福吹鼻子瞪眼,嘴里道:“你是不是遇到过李贤的车队?” 李佑脸‘色’一变,道:“怎么了?” 胡福大怒:“你他娘的问我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 “果真是天子吗?” “不错,应该是天子” “我没做什么事情呀?” “‘混’账,果真没有吗?” 李佑缓了片刻,方才道:“前些日子,因为金矿的事情,我与马得亮三父子争吵了几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我派了几名家丁随着马氏父子三人,本想螳螂捕蝉,谁曾想,竟然遇到了李贤这只黄雀” “临行之前,李贤是怎么说的?” “我并未与李贤见面呀” “你的家丁呢?把他们唤出来,我要问问” 李佑心情瞬间变得极差:“舅父,那些跟踪的家丁已经回不来了”。 “什么?为什么回不来?嗯?你的意思是,全部被人杀了?” “不错,九名护卫,无一人侥幸” 胡福听得脑袋都大了,看来,李贤下了狠手。 李佑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李贤? “你是想夺马家的矿?” 李佑额头冷汗淋漓,道:“不错!” “你还要不要命?” “什么?” “我感觉天子好像对金矿很有兴趣” “贼子可恨,早晚我一刀杀了他!” 胡福大怒:“祸从口出,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 “不知舅父何以教我?” “‘交’出金矿,咱们爷俩这几年也赚的够多了,没必要再去冒险” 李佑瞪大了眼睛:“舅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那个矿脉马上就要贫了,据说,马家三兄弟的金矿很多”。 “钱财乃身外之物,‘交’出金矿,说不定李贤还会既往不咎,否则的话,你我二人危矣” “舅父,你怕他作甚?一个刺史而已” “放屁,你这杀才懂个屁!” “天子不是来了吗?舅父,咱们去寻天子吧,看他说什么” “蠢材,若是天子一言九鼎,又怎么会从关中逃到沛县?” “舅父,咱们在沛县经营多年,难道还怕了李贤?” ‘交’出唾手可得的财富,其实胡福的心一样在滴血,只不过,关于李贤的传说太多了,胡福不敢冒险而已。 胡福闷不吭声,李佑便以为得到了胡福的同意,他笑道:“强龙难压地头蛇,我得告诉他们,这是我李佑的地盘!” 胡庸一巴掌‘抽’在李佑头上,嘴里道:“你若想死,千万别拉着我!” “舅父!我也有兵马” “该死的,豢养‘私’军?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李佑不以为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问题是李贤盯到你了” “我怎么感觉我这么冤枉呀” “冤枉个屁,你这便随我入城,瞧瞧李贤的军队” “舅父,我有决断,不必怕” “去不去?”胡福作势‘欲’‘抽’。 李佑不敢怠慢,急忙大声应诺:“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哼!” 李佑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忽有人递过一封书信。 李佑看罢之后眉目含笑,嘴里道:“舅父,咱们不必怕那李贤!” “说得什么屁话?” “真的,我有贵人相助!” 胡福瞪大了研究,斥骂道:“狗屁的贵人!是谁?” “说了就不灵了” “该死的,你想害死我吗?早知如此,我便不管这闲事了” 李佑闻言叹气,道:“舅父,你为何不信我呢?”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的书信?” 李佑略一斟酌,随即低声说道:“是曹‘操’的”。 胡福瞪大了眼睛,半晌开不出口,“你真是活腻歪了!” 李佑直起腰杆,道:“曹使君连吕布都宰了,区区李贤更是不再话下!” 胡福气极反笑:“我告诉你,曹‘操’究竟败了几次,三次!连夏侯渊都战死,其余数人受伤。” “那又怎样?”话虽这么说,可李佑依旧没将李贤放在眼中。 当天下午,李佑还是去了一次县衙,外头,森严的军阵确实给李佑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兖州,漳县。 丁苗的心情很是烦躁,他的哨探再度来报,说两日之前,商队还在百里开外。 一百里,按照商队的速度起码还要两三日才能到达那处营寨所在的方位。 按理说,这个时间,足够丁苗赶到营寨提前做好布置了。 然而,近日来丁苗总的觉得眼皮急跳,就好像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焦躁的丁苗有了心事,脾气自然不佳,他麾下的部众就成了受气包。 “传令下去,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若是误了大事,哪一个都别想讨得好处!” 军令传下,各级的小头目顿时打起‘精’神,嘴里喝骂出声:“快点,大王有令,误事者斩,这才多点儿的路就喘成这副模样?等得了皇后,出了心头恶气,咱们的好日子才真的到来……” 冬日行军最是困苦,穿的少了,要饱受风寒侵袭,穿的多了,‘腿’脚迈不动,根本提不起速度。 要是出的汗多了,黏黏地粘在身上,那就更不舒服了,不停下休息的话还好,汗珠不会冷却凝固,要是一旦大军休息,那些贴身的汗渍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凝结成冰。 冰渣刺骨,有时会把人的脊梁刺出血来……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保持高强度的急行军完全是在拿士卒的‘性’命来博。 体能充沛些的在饱食一顿之后还勉强能撑的住,可那些新近投靠丁苗的人马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倒毙在路边的贼众越来愈多,而逃兵也每日剧增,即便丁苗痛下杀手,杀一儆百,可还是不能阻挡逃兵增多的趋势。 幸好,大军明日就可以抵达目的地了,要不然每日两三百人的逃兵还真会给丁苗的大队人马带来伤筋动骨的伤害。 据说这一次商队中的可战之兵不过三百人! 三千对三百,又是以逸待劳,按理说,只要官军经过那村寨,断然没有不中伏的道理。 当时,丁苗在为麾下部众挑选营地的时候,都特意挑选了那些扼守要道的必经之地! 此番,陈到大军北上,一切都与丁苗所预料的那样,他选择了北上青州的最近路线,没有绕道。 陈到!我誓杀汝! 想到接连败给陈到的两次遭遇,丁苗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这个杀才,这时候他麾下的兵马早已经过了五千之数,又哪里需要他人的援助? 如今陈到手下兵马无多,就好像离开水岸的鱼儿,在丁苗眼中,这是最后一个报仇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可能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边塞的匈奴人凶狠无比,丁苗并不认为李贤能够有命活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只在当下! 丁苗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君子,所以一旦有了报仇的机会,他就绝不会放过! “陈到,你施加给我的屈辱,我会千百倍地偿还给你!” 翌日,丁苗纠集的人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早一个时辰之前,丁苗便已经派人马去营寨中兜了一圈儿。 据探马来报,说商队的人马依旧在三十里外,也就是说,陈到最快也得明日才能抵达此处。 确定这是确切的情报之后,丁苗深深地吁了口大气,紧赶慢赶好歹是赶在了官军的前头! 一日的时间,足够丁苗作出部署了! 幸好,幸好大军没有在路上耽搁时间,不然的话,若是与官军同日抵达,说不定还会遭遇什么‘波’折。 现在倒好了,丁苗大喜之下许诺道:“兄弟们,加把劲儿,营寨就在前方,今日里酒‘肉’管够,养足了气力明日好与官军厮杀!” 早有传令兵将快马将丁苗的军令传达下去。 贼寇大张旗鼓,自然瞒不过早有准备的曹军。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将伏皇后与贼寇一网打尽,漳县县尉与县令卯足了力气! ... 第四百八十三章营地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汉的局势都因为刘协一人的去向发生了改变。 关中郭汜、李傕恼羞成怒;荆州刘表极为愤慨;袁绍、曹‘操’态度暧昧;江东孙策与辽东公孙度极力支持,可是,与众多的反对者比起来,他们的实力太弱了。 ‘乱’世已经来临,一个大权旁落的天子便引得人心思动。 兖州,伏皇后可能出现的消息更是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 在众人看来,李贤已经裹挟了天子,如果再被他夺了皇后,天下之大,将再无制住李贤之人! 曹‘操’、郭汜或明或暗,手段齐出,他们的目地便是阻止伏皇后进入徐州与天子刘协团圆,至于会不会误伤到伏皇后,这压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兖州,刺史之位三易其主。 刘岱、曹‘操’、吕布‘交’相登场,先是黄巾之‘乱’,接着便是吕布与曹‘操’之间的厮杀拼斗,虽说曹‘操’最终笑到了最后,可是,在某些地方,已经有不少势力潜伏起来。 漳县,曹军加派人手,对过往乡民严加盘查,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伏皇后还在商队之中! 汶水流经漳县,为了甄别出别有用心之辈,漳县官府出动八百多名郡兵封堵了水陆要道,若想由西往东,必须检查一番! 怎么检查? 轮值的军卒会比照“画像”,将相像的人物暂扣下来。 曹军手中有没有伏皇后的画像? 曹军到底掌握了什么情况? 不明情况之下,谁也不敢拿伏皇后去冒险。 陈到与朱桓商议一番过后,决定让朱桓先行一步。 后续人马将根据盘查的情况来调整应对措施。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朱桓去而复还,他带来了详细的情报。 “郡兵手中有皇后的画像,栩栩如生,如果就这么直剌剌地走过去,肯定会穿帮” “那该如何是好?” “除非改变皇后的容貌,否则的话,只怕很难‘蒙’‘混’过关” “怎么改变?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岂能轻易改变?” “我已经想出了办法,不过却需要皇后亲口应诺” “喔?什么法子?” “神医华佗正在我们商队,可以让他出手相帮” “华佗心地善良,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是自然” “对了,关卡中可有我等的图像?” 朱桓尴尬地笑道:“没有发现,可能是你我二人的官职太小了,人家觉得不必再去耗费‘精’力”。 陈到笑道:“如此以来,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朱桓不置可否。 二人先去找了华佗,甫一见面,陈到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有没有法子可以暂时改变人的肤‘色’、脸型?” 华佗饶有兴致地反问了一句:“怎么,谁想易容?” “是伏皇后,曹军在前面设了关卡,其中就有皇后的画像“ 华佗锊须笑道:“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法子可以暂时改变人的脸型”。 “喔?不知是什么法子?” “二位且先问过皇后的意思吧,只要她愿意,我便为她易容,我可以保证,易容之后,绝对无人可以认得出” 弦外之音却是:如果皇后不同意,华佗不会动手。 朱桓、陈到再三感谢,他们离开华佗的营帐便径自寻了皇后。 “皇后,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将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一路上,多亏了你与朱将军,我都铭记在心” 陈到‘舔’了‘舔’嘴‘唇’,道:“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曹军手中竟然有皇后你的画像,他们正按图索骥”。 “啊?竟有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刚才我已经去寻了华神医,他说可以为皇后你易容,只是,前提是要得到皇后你的首肯” 伏皇后别无选择,她叹了口气,嘴里道:“我这便去寻华神医,当务之急是快些赶到徐州去,只要能够达成目标,吃什么苦我都乐意”。 陈到松了口气,对华佗的能力他们深信不疑,只要华佗应诺下来,那么,伏皇后的问题将不是问题。 时间紧迫,伏皇后很快便见了华佗,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之后,华佗便在伏皇后脸上抹了些‘药’草,然后又让她在嘴里含了枚叶子。 陈到等得心焦不已。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从华佗帐内踱出一个面目红肿的胖‘女’人。 “二位,我们赶路吧!” 话一出口,陈到便‘激’灵灵打了个寒碜,这胖‘女’人看来就是伏皇后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照镜子被自己吓到…… 在华佗的帮助下,商队一行顺利过关。 漳县以东十里,丁苗正闭目养神。 “报,大头领,商队过来了” “告诉兄弟们,准备动手了” “喏!” “商队的护卫都是好身手,务必一击必胜” “万一郡兵闻讯赶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说,我们时间有限,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既定目标” “喏” 伏皇后一行出于伪装的考虑,车马里装了不少货物。 这些货物在渡过关卡,‘蒙’‘混’过关的时候,自然出派上不少用场,可是,在平常赶路的时候,却成了累赘。 长路漫漫,想丢掉货物,却又怕后面再遇到曹军,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得将货物带在身边。 有货物,难免会拖累到行军速度。 离开漳县,陈到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觉得气氛诡异。 “朱桓,你有什么感觉没?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朱桓微微颌首,道:“我眼皮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对了,我们行了这么久,可曾遇到迎面来的客商?” 朱桓‘激’灵灵打了个寒碜,道:“没有,难道前面有贼人?” “漳县的官道上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我估‘摸’着,前面一定有异常” “那该如何是好?另行改道?还是寻找高地,伺机一战?” 陈到深吸一口气,道:“改道的话,势必会耽搁太长时间,咱们问问伏皇后是什么意思吧”。 “好,去问问她” 服用了华佗配置的解‘药’,伏皇后很快便恢复了寻常那张脸。 美貌,向来是‘女’人引以为傲的东西,成功过了关卡,伏皇后心情极佳。 此时,听说陈到前来,伏皇后当即掀开车帘,嘴里道:“陈将军,有事?” 陈到没有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觉得前头可能有异常,与朱桓商议妥当之后难下决断,想请皇后拿个主意”。 “斥候去了吗?” “已经去了,尚未归返” “陈将军觉得前头有什么?” “之前滋扰的那般贼寇” 提起贼寇,伏皇后显然记忆犹新,那一日,若不是众人浴血厮杀,她别想这么逃出来。 “确定吗?”如果真是贼寇,伏皇后一定会退避三舍。 陈到微微摇头,道:“我在官道上没看到一名客商,太过可疑,所以想来讨个决定”。 “此处距离徐州还有多久?” “三百里路而已” “若是绕道而行,又需要多久” 陈到如实回答:“起码多耗费三五日的功夫”。 伏皇后咬紧牙关:“如果真遇上贼寇,陈将军有几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陈到摇头,嘴里道:“我对贼寇一无所知,不敢胡吹大气”。 “那便等斥候回复吧,如果确实有贼寇,再行避让也不迟” “末将明白了” 好在没等多久,斥候便打马回返。 “前面没发现异常” 道路两侧俱是密林,斥候一无所获。 消息报到伏皇后耳中,于是,一切照旧,大军继续赶路。 沛县,匠师在忙着搭建祭台,军卒在城外享受难得的空闲,天子刘协踌躇满志,意图大展拳脚。 连日的奔‘波’下来,李贤根本没能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个安稳觉。 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个美美的好觉! 李贤是这么盘算的,可当他步入浴室之后,雾气弥漫的水汽当中隐隐有一个雪白的影子。 李贤吓了一跳:“是谁?” “李使君,是奴”,一道温软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 怎么是个‘女’人?李贤凝声望去,却见到个身披薄衫的‘女’人,许是在水雾的侵透下,‘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疑,身前那微凸的两点若隐若现,腹下那一抹幽深如林。 李贤咽了口唾液,下腹处竟然有了反应,虽说来回奔‘波’的几个月来他确实不食腥味儿,可也不至于饥渴成这个样子吧? 难道说,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男人回家之后具有更暴虐的征服‘欲’? 李贤现在甚至有一种把‘女’人剥光狠狠地柔躏的冲动,不过冲动归冲动,李贤还是按捺住冲动,道:“你是谁?又怎么到了这里?” ‘女’子盈盈一拜,顿时又是一阵‘波’涛汹涌,“奴是胡县尉买来的婢子,今夜来为李使君‘侍’寝。” 等等,‘侍’寝?这种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灭绝人‘性’、极不道德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可为‘毛’李贤心里却有一种别样的兴奋呢? 穿越以来,李贤的地位青云直上,可是,却极少有人送美‘女’‘侍’寝。 这是为啥?因为李贤身边要么有‘女’人,要么便是表现的对‘女’人不屑一顾,等闲人根本不敢去触眉头。 青州、徐州官员大多墨守成规,谁曾想,到了沛县,遇到胡福这么一个不敢套路出牌的家伙。 这不科学呀! 李贤本以为自己自制力极强,可是,在烟雾环绕之下,他竟然有些难以自持的感觉。 难道说李贤骨子里还是个闷‘骚’的家伙? 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李贤道:“这,‘侍’寝就不必了吧,夜深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女’子垂头不语,半晌没有动静。 李贤等的急了,要知道他已经把外套脱光了,现在身上就着着内衣,本想脱光了洗个热水澡,没曾想浴桶旁却站着个‘女’人。 现在穿衣服不是,脱衣服也不是,怎么就这么尴尬呢? “使君是觉得奴的蒲柳之姿不入眼吗?”‘女’子前行几步,泪眼婆娑。 眉角如画,红‘唇’皓齿,墨发如云,完全符合李贤的审美观。 李贤的头皮都要炸了,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要化身月下狼人,趁着理智犹存,他连连摇头:“姑娘美貌过人,是李某乏了。” 踱到近处, ‘女’子破涕为笑,道:“乏了就更得洗个热水澡了,来,奴为使君宽衣。” 宽衣?李贤吓了一跳,他身下那一根不雅之物已经蠢蠢‘欲’动,真要是脱光了衣服,岂不是惹人笑话? “这就免了吧,我自己来就好” ‘女’人这时候已经伸出手来,洁白的‘玉’臂搭到了李贤的肩上。 触电一般的感觉! 李贤原本‘欲’行拦阻,可双手却不知道怎么推到了‘女’人的前‘胸’。 软软的,热热的,一切尽在掌握。 完全是下意识地,李贤用手捏了捏。 ‘女’人嘤咛一声,媚眼如丝,趴在了李贤的身上,“使君好坏!” “你他娘的,还来勾引!” 便是柳下惠这时候也要变成午夜豺狼了,李贤再也按捺不住,他剥开白羊,张口咬了下去…… 落红阵阵,娇/喘连连。 等等,落红?李贤不容置信地望了一眼,没错,刚才确实感觉到了有一层薄薄的东西,难道说眼前的这‘女’子依旧是处子之身? “使君可要好生怜惜奴” 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抽’身走人?更何况,李贤心底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几经征伐,梅开数度,一夜缠绵,李贤早已经把战场转移到了大‘床’之上,翌日一早,他抚‘摸’着怀里的可人儿,道“你且安心留在沛县,等我到了下邳,一定会带走你。” 那‘女’子用手指在李贤的‘胸’前不停地画着圈儿,道:“奴昨夜是使君的,今后自然也是使君的,胡县尉已经答应奴,只要使君要了奴的身子,他便会除了奴的贱籍。” 原来是这样,李贤瞬间了然,怪不得昨夜怀里的‘女’人那么主动。 想来也是,古代士人之间的‘交’往,要么是喝酒‘吟’诗,要么便是送美人陪睡。 只是,胡福多半与那李佑有关系,收他这样一份礼物,难免会落人口实。 不过,李贤在乎吗?他可是青州、徐州刺史呀! 做惯了老好人,偶尔做一次贪恋美‘色’的‘色’中饿鬼,谁又能把他怎样? 子弹已经空空的,弹尽粮绝。 李贤惬意地叹了口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简直就是宅男大饱‘艳’福的时代。 不可避免的,李贤再一次觉得,穿越到汉末,似乎也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然而,短暂的享受过后,依旧要面对严峻的挑战。 夜‘色’降临,漳县城东十里,流寇头目丁苗正听着麾下打探的情况,当听到商队没有后军,数量只有三四百人之后,丁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道:“****个仙人板板,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今夜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白日间,流寇本打算袭击商队,可是,陈到派去探路的斥候却改变了丁苗的主意。 商队显然有了防备,这时候再行袭击,只怕效果不佳,于是,丁苗便将袭击改成了夜袭。 丁十八这时候靠过来,不无后怕地说道:“叔,那商队护卫太过强悍,夜袭,万一对方有所防备,咱们好不容易搜集出的这几千人马可就‘交’待了 丁十八说的话,丁苗又哪里会不知道,只是眼下他必须攻击败陈到,夺回皇后。 否则的话,一旦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想到忧心之处,丁苗又扬起马鞭骂道:“你这杀才滚一边去,老子见你就上火。” 丁十八嘴里呐呐着,不敢作声。 伏皇后所在的商队,木车与牲畜已经分开了。 木车围拢成一团,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抵御进击,牲畜,只要有吃的,便不会大呼小叫。 木车组成的圆阵外,陈到又使人设立了简陋的木栅栏。 火把上的火光在熊熊的燃烧着,每隔三五步便会有一名持枪的青壮在警戒,这是为了防止贼人夜袭,巡逻的青壮举着火把在栅栏一边走过,营地中,疲惫了一天的护卫和衣而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人忘却了白天的厮杀。 伏皇后已经睡着了,陈到与朱桓却没有睡下,他们肩负安全重责,时刻不得放松。 虽然只是一座临时营地,可是,各项简易防具却应有尽有,让人大开眼界。 缓步走在营地中,间或有商队护卫迎面巡弋而来。 这是兖州,商队名义上是奉公守法的公民,可实际上却是李贤的人马,若是大张旗鼓,过于张扬,显然有可能暴‘露’出去。 夜风呼啸,几堆篝火旁,护卫正在取暖,他们讲述着自己的经历,间或有阵阵笑声传来。 护卫有护卫的职责,陈到有陈到的职责。 护卫的职责是护卫周全,确保没有疏漏,而陈到却要肩负其整支队伍的大小琐事。 上至行军方向,下至护卫的御寒衣物,陈到都不能有半点松懈。 白日间,斥候没有发现异常,可是,陈到总觉得心里有些疙瘩。 这种感觉,在今夜犹未强烈。 到底怎么了? 是谁? 大汉皇后就在营中,犹不得半点松懈大意。 陈到忘不了临行之前李贤的眼神,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若是换成其他人,一定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可是,李贤却没多言,只是说了句:多加小心。 话虽简洁,可却极对陈到的脾气。 士为知己者死,陈到愿意为李贤去赴汤蹈火。 放眼四望,四下里漆黑一片,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可是,陈到却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 不成,必须将警戒的人手提高一倍。 ... 第四百八十四章流寇夜袭 夜风清冷,间或带来一阵林叶的响动声。访问:。 秋冬‘交’替,丛林中的鸟兽多数藏匿起来,夜间,几乎罕有鸟兽出现。 陈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耳中好像听到了几声异响。 忽而,一支流矢疾‘射’而来。 陈到险之又险地低下头落,这才避过了对方这夺命一箭。 “敌袭!” 陈到竭力吹响了示警的竹哨,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 “列阵对敌!” 商队护卫在最短的时间内列阵以待。 判断一支军队是否‘精’锐,只要看他们遭遇袭击时候的临场反应便可以了。 商队护卫人人着甲,即便是睡觉,他们都没有脱掉衣物甲胄。 陈到再三提醒,终于让护卫保持了充分的警惕。 夜袭开始之后,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护卫们便组成了严密的阵势。 “杀!” 夜风带来了凶悍的怒吼, “呼呼呼……” 不知何时,袭击者将弓箭换成了火箭。 陡然而至的火光尚未临近便发出灼热的光芒,“咄咄咄”,箭矢落到了木车上,有的甚至当场便燃烧起来。 陈到深吸一口气,他明白,必须坚持下去,否则的话,一旦皇后出了问题,就算他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无济于事。 袭击者有多少人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夜‘色’深沉,谁也不知道黑暗中到底有多少伏击者。 眼下,商队在明,袭击者在暗,陈到无法‘抽’身闪避,只能见招拆招。 近百支火箭照亮了整个天空,间或有阵阵短促的惨叫传来。 天干物燥,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引燃一场大火。 设立临时营地的时候,陈到已经既可能多的考虑到了防火‘性’,然而,营地中有很多物事却是遮掩不住的。 比如说木车,防备普通箭矢,木车是难得的防御工事,可是,面对来势汹汹的火箭,木车成了活靶子。 商队护卫已经尽可能做到了最佳,然而,在贼人蓄势以待的袭击下,还是有人当场战死。 昏暗的火光下,丁苗脸‘色’狰狞,他大声咆哮道:“杀过去,这帮护卫撑不了多久!” “杀!” 贼人数量众多,有道是夜壮怂人胆,同伴的勇气很快传遍了整支队伍。 若是在白日,流寇绝不会这么直剌剌地冲过来,然而,黑暗中,流寇却有极大的信心。 只要‘混’战起来,丁苗相信,流寇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商队护卫依托木车,摆出了一个八卦阵。 最前端是竖起盾牌遮挡的刀盾兵,其后才是长枪兵,而左右两翼最前端的青壮全都手持长枪,数十名弓手全部集中在了中军的位置,被刀盾兵和长枪兵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不管贼人攻击哪一个方向,都会有大量的长枪兵迎击,刺杀! 一百步,九十步,距离越来越近了,这个位置,十个呼吸的时间足以抵达。 丁苗的人马超过了陈到人马的数倍,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小觑的心思,上来就抱定了全力出击的念头,绝不给陈到喘息的机会。 之前的挫折让丁苗明白,这伙商队护卫战力高强,唯有一击破敌,这样才有大获全胜的可能。 如何一击破敌? 那便是以雷霆之势全军压上,这样的话,才有获胜的可能! 丁苗知道敌我双方的差距在哪里,无论是装备还是军纪,他的人马都及不上商队护卫,可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如果只是一股一股试探‘性’的攻击,非但不能消耗护卫的气力,反而极有可能将己方的锐气消耗殆尽,但是如果全军压上,充分发挥人多的优势,极有可能一鼓作气冲‘乱’护卫的阵脚。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是生是死,是富贵荣华还是人头落地就在此一举了。 传言中,大汉皇后就在商队之中。 如果传言属实,丁苗觉得自己发达了。 有皇后在手,定然可以牟取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天子依旧是刘家的天下,天子虽然大权旁落,但是,名义上依旧是天下共主。 一个皇后可以勒索多少钱? 一万贯?还是直接换个官儿做做? 丁苗乐开了怀,他觉得前景十分美妙。 丁苗不知道的是,大汉皇后与其他人有极大的区别。 皇后固然地位崇高,可是,她本人却是个‘女’流之辈,若是皇后被贼人劫掠,这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可以想象,一旦失手被擒,皇后最大的可能是选择自尽。 只有死,在可以保全名节! 商队外围的木车已经燃烧起来,丁苗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却没考虑到其中的关窍。 “呜呜呜”,贼人的号角声吹的格外急促。 黑压压的贼人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挤压而来,那席卷而来的气势让人窒息。 恰在此时,商队之中也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丁苗听罢,顿时一愣。 虽说早就知道这伙护卫不简单,可是,丁苗却没想到,对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成防线,甚至作出回应。 就算是最‘精’锐的官军,只怕也难以如此吧? “咚咚咚”,巨大的铁盾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最前排的刀盾手跪了下去,他们以身依盾,准备迎接贼人的冲击。 后侧的长枪兵早已经蓄势以待,他们将枪头放在刀盾之间的缝隙处,就等着贼人来袭。 商队的木车中,一半载着货物,另一半载着甲胄、盾牌。 到达营地之后,护卫便会取出盾牌、甲胄,防患于未然,没曾想,今日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处。 这是一次硬碰硬的较量,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伏皇后第一次经历过这等规模的战事,狰狞的贼军面目依稀可见,他们嗷嗷叫着,大声鼓舞着士气,试图恐吓住商队护卫,好丑陋的贼子! 一时之间,伏皇后吓的娇躯‘乱’颤,她忍不住‘花’容失‘色’。 大汉朝开国以来,从未有皇后落入贼人手中的先例。 伏皇后咬紧牙关,暗自做了决定,她不想死,但是,如果真到了非死不行的时候,她绝不会苟且偷生。 ... 第四百八十五章援军来了 流寇从四面八方疾冲而来,他们大呼小叫着,仿佛要把这片营地夷为平地。/访问:。 陈到‘挺’立在战阵前方,不动分毫,任凭箭雨如‘潮’,他都不为所动。 朱桓护在伏皇后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之前,陈到与朱桓做过明确的分工,陈到负责第一道防线,而朱桓负责第二道防线。 倘若贼人有破阵而入的可能,朱桓需要带着皇后突围出去。 只要成功将皇后带到下邳,那便是大功一件,反之,便是可耻的失败。 伏皇后在宫廷中见惯了尔虞我诈,也经历了董卓猖狂的岁月,她一直活得很小心。 本以为,吕布杀死董卓之后,一切都会结束,天下大权将重归天子之手,谁曾想,刘协依旧政令不出宫廷。 多少次,刘协宿醉未醒的时候,伏皇后都听到他在愤恨地咒骂。 刘协不甘心,伏皇后又何尝甘心? 因而,当刘协有机会脱离掌控的时候,伏皇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哪怕,伏家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哪怕逃走的只有天子一人,伏皇后都不后悔。 只要刘协好好的,那便足矣。 “轰隆隆”,燃烧的木车成了照明工具,匆匆布下的简易工事只阻了流寇片刻。 没多久,流寇便来到木车之前。 “杀贼!” “杀!” 两军接战,双方人马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嚎叫起来。 叫声可以掩盖恐惧,更可以壮胆。 在生死存亡之际,无论是商队护卫还是贼人都放声长喝:“杀!” 一柄柄长枪凶狠地刺出,一杆杆戈矛划过嗜血的弧线。 商队护卫装备‘精’良,他们都是难得的‘精’锐,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肩负守护伏皇后的重任。 对面的贼军长期以来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即使偶尔能够打打牙祭,吃上几顿饱食,可却也弥补不了他们长期缺衣少食欠下的身体隐患。 贼军宛若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一‘波’凶悍地席卷而来,大有毁灭一切的霸道。 商队护卫组成的阵势仿佛海岸边的海堤,高度和厚度都不算出类拔萃,可打造海堤的根本却是最坚实的青石板。 根基打好了,即便有再大的风‘浪’也足以抵受的住。八零电子书/ 丁苗在阵中大呼小叫,四千多名流寇完全冲了过来。 然而,无论贼军如何凶悍,表情如何狰狞,商队小小的阵势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松动。 一名护卫倒下,马上便会有另外一人补上,丝毫不给人机会。 贼军冲势虽猛,可却都是散‘乱’的攻击,没有形成针对‘性’的阵势。 这就好像夏日打雷,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 反观商队护卫,他们数量虽少,但却层次分明,分工有序,无论是伤者还是死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同伴替换掉。 铁盾如墙,铁枪如林。 贼军好像陷入泥沼之中的水牛,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发出嚎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不过,贼寇毕竟人多势众,他们已经将商队围的密不透风,不怕到嘴的‘肉’飞了出去。 陈到勇不可挡,只他一人便杀死了十多名贼寇,然而,与数千名贼寇比起来,这几十人的数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若是在白日间,说不定陈到还可以震慑住贼人,此时,夜‘色’限制了视线,在较远的地方,贼寇们压根看不到陈到的勇武。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护卫受伤,即便是侥幸无事的那些也有些力气不怠。 对于厮杀汉来说,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时间,喘口气,他们就可以恢复不少气力,然而,密密麻麻的贼人完全不给人休整的时间。 这么下去的话,商队护卫组成的阵势压根等不到天亮。 忽而,一阵惨呼声响起,却是丁苗与丁十八合力杀死了两名盾兵。 后续人马实在是累的很了,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及时补充上来。 整齐的盾阵微不可见的往内凹了一块儿,丁苗大喜过望:“哈哈,儿郎们,破阵!” 成了,只要再加把劲儿,破了盾阵,这商队就完了。 没有阵势,数量处于劣势的商队护卫拿什么来抵挡数倍的贼军? 盾阵绝不能破,军阵更不能后退一步。 危急时刻,陈到大呼酣战,横枪杀了过来,他要堵住缺口。 情况不妙呀,伏皇后瞪大了双眼,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不发一言。 朱桓已经准备妥当,一旦贼人破阵,他会第一时间背负皇后杀出去!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商队的盾阵支离破碎,眼看就要为贼人所破。 陈到浑身浴血,在他身前已经倒下了十几名贼军的‘性’命,可贼寇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哪里会轻易退却? 在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锣响,一彪人马陡然杀出。 “杀贼!” 来将手持长刀,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外围的贼寇压根没想到后方竟然会有敌人,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中央的商队上面,一时之间吃了大亏。 大地在微微地颤动,后军一阵鬼哭狼嚎。 丁苗身边的护卫侧耳聆听,忽而有人惊叫出声:“他们有援军!” 丁苗大惊失‘色’,这苟日的商队哪来的援军? 四处张望,丁苗惊恐地看到百步开外,一伙红甲军士正从他的后方杀来。 为了引人耳目,这伙步军竟然是兜了一大圈,彻底避开了战阵,也完全避开了丁苗的察觉。 这算什么事儿? 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了,谁曾想半路间杀出个坏事的。 该死的,怎么办? 这时候,丁苗身边只有数百人马! 让后军对敌? 谁他娘的知道对方的援军有多少人? 哨探呢? 该死的哨探是怎么做事的,来了这么多人马,为何没有示警? 逃?万万不能,前方‘激’战正酣,若是主将奔逃,那肯定会使得军心涣散,百战成‘精’的商队护卫绝不会放过这等局面。 这般紧要的关头哪敢轻易吹动退兵的号角?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可是,战下去,万一来军兵马极多,那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即便留守在丁苗身边的护卫都是‘精’悍至极的悍卒,可他们毕竟是步卒,手中又没有什么长兵器。 竟然还有骑军! 步卒能够挡得住骑军的冲锋吗? 答案很快揭晓了,在人马俱甲的骑军冲锋下,丁苗亲卫组成的防线一触即溃,连迟滞一下锐气的目的都达不到。 丁苗惊骇‘交’加,他没想到这股骑军竟然强悍如斯! 挡不住了,只有逃! “来者何人?” “张辽张文远是也!” 张辽拍马狂奔,他手中大刀一闪,瞬间砍断了丁苗的将旗,于是同时,他大声呼喝道:“丁苗已死!” 二百骑军顿时连连应喝,“丁苗已死!” 骑在马上玩命奔逃的丁苗惊怒‘交’加,有心放声质疑,可身后的骑军又追的太过急迫。 大军‘混’战之处,陈到知道大事已成,只要红甲骑军冲到了丁苗身边,不管他死不死,这场战事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丁苗已死,杀贼!” “丁苗已死” “贼头已死”……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触动了贼军的心弦,他们惊恐地往后军望去。 原本丁字大旗迎风飘扬的地方,一伙红甲骑军正在那里大肆砍杀! 难道说丁苗真的死了? 如果没死,将旗怎么会倒下?丁苗又怎么会不见踪影? 恐慌在蔓延…… 贼寇逃了,丁苗功亏一篑。 张辽麾下兵马并未大开杀戒,他们救出商队之后便没有追逐的意图。 陈到松了口气:“可是张辽张文远?” “不错,正是我” “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张辽笑道:“说这些可就见外了,我家主母不是正在徐州吗?听说李使君对她们极好,我此番出手,不过是报答恩情罢了”。 其实陈到一直疑‘惑’,张辽的兵马怎么会来的那么巧,大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这其中必有蹊跷。 许是看出了陈到的疑‘惑’,张辽解释起来:“说来巧的很,数日前我听说有人悬赏召集流寇,当时我便使人潜入其中,后来才知道,他们纠集贼寇的目地竟然是为了一支商队,什么样的商队值得流寇如此大动干戈呢?再三打听之下,我听说这商队与李使君有些干系,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我绝不会出手,可是,李使君的人马,我说什么也得助上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虽说其中有些巧合,可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陈到没有点破伏皇后的身份。 眼下,张辽兵马俱是生力军,若是他暴起抢人,陈到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其拦住。 好在伏皇后倒也懂事,她没有招摇,只是待在马车中。 适才险死还生的经历伏皇后一辈子也难以忘却,眼瞅着贼寇就要杀过来了,谁曾想,竟然来了援军,听说是因为李使君的缘故。 那李贤,当真如此厉害吗? 不得不说,‘女’人的思维很是古怪,明明是陈到竭力厮杀,张辽及时来援才救下伏皇后,可是她却反而对李贤平添好奇之心。 听说李贤不过而立之年,二十多岁便有如此本领,端的是位大豪杰。 ... 第四百八十六章同行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身后的杀声渐渐远去,天亮了起来。 丁苗汗透衣襟,为了脱离战场,摆脱红衣骑士可能的追杀,他足足狂奔了一炷香的时间。 贼军战马稀少,除了丁苗之外只有十多骑依旧随他奔逃。 数千人马呀,到现在只剩下这寥寥十数人,打马环顾四周,丁苗悲上心头。 不过,相对于部众的折损,最令丁苗担心的却是雇主。 领了三成的赏金,到头来却没能完成接下的任务,丁苗不知该如何是好。 赖账? 那雇主双手都是厚重的老茧,身后的护卫人高马大,看上去便非良善之辈。 得罪这样的人物,丁苗寝食难安。 丁苗可不是什么盗亦有道的人物,如果能够远走高飞,昧了那赏金,他肯定乐此不彼,然而直觉告诉丁苗,那雇主他得罪不起。 想想看,出手就是近千贯的人物,这世间能有几人? 再者,明明知道商队是徐州刺史李贤的人马,明明知道商队里护送的是皇后,可对方依旧有恃无恐,这说明什么?说明雇主身后的势力不次于李贤。 已经得罪了李贤,若是再将雇主得罪了,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丁苗的容身之处? 想到这里,丁苗叹了口气。 一行人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忽而,一个‘阴’沉的声音陡然出现:“丁头领,我要的人可曾带来了?” 丁苗打了个寒碜,他干干地咽了口唾沫,还未说话,便看到一伙手持弓弩的骑军围拢而来。 刚刚出了密林便遇到这事情,毫无疑问,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丁苗不敢扯谎,只得实话实说:“先生,我失手了”。 “喔?你不是有四千人马吗?怎么连几百人都对付不了?” “意外,真的是意外,原本我已经撕开了商队的防线,谁曾想,他们竟然来了援军,来者俱是惯于厮杀的老卒,兄弟们敌不过,当场便败下阵来” 那雇主冷笑道:“是你望风而逃吧?” 丁苗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反驳。 “若是你死战不退,就算他们来了援军,你也能够得偿所愿,可是你竟然逃了!该死的,这么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你怎么不去死?” 丁苗神情惶恐:“你……” 雇主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把臂一挥,道:“杀了他!” “嗡”,陡然‘射’出的劲弩瞬间便来到丁苗身前。 丁苗仓促躲闪,避过了第一支,可是很快就有第二支,第三支。 “噗噗噗”,没多久,丁苗便成了刺猬。 “大兄,昨夜驰援的人马已经查清了,确是吕布麾下残军” “他们有多少兵马” “骑军四百,步军一千,辅兵六百” “通知曹军,让他们来吧” “大兄,曹军出手,李贤固然讨不到好处,可是,万一皇后落入曹‘操’手中,大将军那里又该如何‘交’待?” “落入曹‘操’手中总比落入李贤手中要来的好,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 “喏!” 没多久,漳县郡兵便大举出动。 数日之前,曹‘操’已经下过命令,让麾下郡县严加盘查,务必找出皇后的下落。 接连过去了这些时日,本以为一无所获,谁曾想,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州李贤已经得了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得了皇后。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曹‘操’也好,郭汜也罢,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皇后,而是皇后身边的皇子。 既然控制不了天子,那便控制住他的皇子,等到时机妥当,改立新君也未尝不可! 漳县令做了两手准备,他在派出郡兵的同时,第一时间派出信使。 一时之间,兖州轻骑狂奔,发现了皇后了踪迹,这等大事必须报与曹‘操’知晓! 漳县城东,张辽与陈到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将伤员尽数带上,以最快的速度启程上路。 昨夜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只要曹军不是聋子摆设,那便一定会前来追击。 虽说多了张辽这支兵马,可是,兖州毕竟是曹‘操’的地盘,若是在这里被人缠住,分不开身,一旦曹军主力抵达,就算吕布在世也无能为力了。 商队的护卫人人带伤,便是陈到都伤了一臂。 不过,饶是如此,陈到还是没有将护卫皇后的任务‘交’给张辽。 流寇袭击的时候,张辽确实帮了一个大忙,可是,那又怎样? 谁能保证张辽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陈到与张辽接触时间太短,压根‘摸’不清他的来路。 若不是护卫力量实在不足,陈到甚至不打算与张辽同行。 两千名兵马,听上去力量增强了,可是,却也加大了暴‘露’的风险。 陈到吸了口气,道:“哨探范围增至五里,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喏!” 马上的骑士来去如风,着实‘精’悍。 张辽心中敬佩,嘴里道:“久闻青州军名扬天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呀”。 陈到与张辽打马并行,听到张辽的夸赞,他并未沾沾自喜,而是谦虚道:“张兄谬赞了”。 “听说李使君大胜匈奴军马,阵斩匈奴单于于夫罗,这一战,南匈奴只怕伤筋动骨了”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匈奴身上了? 陈到明白,张辽绝不会无的放矢。 果不其然,下一刻,张辽便说道:“温侯之败,便是败在了匈奴与曹孟德之手,我本打算亲手为温侯报仇雪恨,没曾想,李使君竟然手刃于夫罗,若有机会,我一定向李使君当面致谢”。 “李使君曾经说过,温侯帐下张辽张文远、高顺高伯平都乃绝世良将,如果张兄去下邳,使君一定会很高兴” 张辽没想到李贤还有这样的评语,他心中高兴,面上不动声‘色’,嘴里道:“能得李使君如此评价,我张辽三生有幸”。 昨夜厮杀过后,张辽便流‘露’出前往徐州的意图。 良臣择木而息,吕布已经死了,张辽投奔李贤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貂蝉正在徐州,身为吕布部将,张辽此举并无不妥。 然而,陈到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 第四百八十七章过河 日头渐高,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 昨夜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正是身心疲惫的时候,这时候,一个大晴天来的可谓恰到好处。 无论是陈到麾下的商队护卫,还是张辽麾下的并州军卒,他们都很是享受。 若不是情况紧急,说不定有人会停下脚步,好生晒上一会儿,然而,此时此刻,所有的军卒都不敢有片刻懈怠。 兖州的曹军随时随地可能追过来,到时候,定是一场恶战。 如果没有伏皇后以及伤卒,一行人倒可以轻装出行,狂奔疾走,然而,此时的陈到却只能选择与张辽同行。 暴‘露’已经成为必然,陈到能做得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晚地推迟与曹军遭遇的时间,这样以来,己方人马成功抵达的可能‘性’也会增加不少。 行军途中,商队护卫没有一人‘交’头接耳,他们的举止感染到了并州军。 一时之间,偌大的队伍治中,除了“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吱吱”的车轴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行了约莫有三五里,陈到瞅着张辽军中的旗帜,嘴里道:“张兄,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辽笑道:“但讲无妨”。 “张兄的旗帜以及军卒身上的甲胄一看便迥异于曹军,如此以来,若是遇到曹军,我们连扯谎满‘混’过关的机会都没有” 张辽来了兴致:“陈兄有什么好主意?” “马车中有些曹军的旗帜、甲胄,张兄可以让人换上,若是半途间遇到曹军,也好鱼目‘混’珠” 张辽眼前一亮:“听上去倒是个好主意!” 陈到、张辽俱是雷厉风行的人物,他们商议妥当之后,很快便付诸行动。 没多久,并州军的旗帜便换上了曹军的模样,便是军卒的甲胄都换上了曹军的标识。 换下来的衣物已经掩埋妥当,穿上曹军的甲胄,张辽、陈到相视一笑。 张辽道:“陈兄未雨绸缪,能够想出这主意,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 “喔,那是谁的计策?” “李使君” 张辽微微颌首,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听上去李贤很是不凡,只是不知他究竟有何能耐。 联想到吕布临行之前的评语,张辽更是坚定了往徐州一行的心思。75/ 天下之大,唯有青州李贤可以托付大事! 这是吕布的原话,吕布一生狂妄自大,能够让他青睐有加的人物,岂是等闲之辈?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 “报,将军,前方五里有一座木桥,桥已经被人破坏了” 陈到脸‘色’严峻,嘴里道:“河水有多深?可否泅渡?” “战马可以过河,马车太过笨重,只怕过不了河” 陈到吸了一口气,道:“抛弃所有木车,过河”。 “喏!” 陈到发号施令的时候,张辽并没有出言干涉,等到传令小校远去之后,他才说道:“看来,依旧有人贼心不死呀”。 陈到眼中寒光闪烁。 相对于曹军,陈到、张辽麾下兵马俱是孤军。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是需要孤军亲力亲为的事情。 本以为曹军没有防备,大可以趁着曹军反应过来之前多赶一些路,没想到,刚到了这里便出了事情。 先是毁掉木桥,接下来呢? 除了流寇之外,又有什么势力在虎视眈眈? 陈到不屑一顾,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帮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 张辽笑道:“陈兄所言极是,就算曹‘操’亲至,我也有把握杀出重围!” 陈到看了张辽一眼,心道,最好你个乌鸦嘴不要灵验,否则的话,一定拿你算账。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有所失言,张辽干干地笑了一声,嘴里道:“陈兄,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留下我们” “这么说我们早就暴‘露’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他们一定见了昨夜那场厮杀,心中明白,自己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张辽笑道:“所以说,他们一定在等待援军,既然如此,只要我们加快速度,大有可能在对方援军抵达之前逃出去”。 “怎么加快速度?” “丢掉没用的辎重,轻装上阵” 陈到陷入犹豫之中。 张辽的意思他明白,放弃伤卒,丢掉重型装备,快速行军。 将伤卒丢下,意味着抛弃他们。 兖州曹‘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明知道敌军将至的情况下丢弃伤卒,这等于间接将其杀害。 青州军成军以来就没有丢弃伤卒的传统。 陈到一言不发。 张辽低声说道:“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要么全部留下来等死,要么丢卒保车,难道你想将伏皇后与皇子拱手相让吗?” 此时,华佗骑着青驴追了上来:“我在这里有相熟的人家,你们要是信得过,那便将伤卒留在他们家中,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让他们去徐州”。 陈到心中一动,华佗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对方既然开口应承下来,那便说明打算一力承担。 三十多名伤卒呀,留下他们,队伍的行军速度可以提升一倍!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陈到不愿意放弃一个人。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军中的传统,然而,想到车马中的伏皇后,陈到叹了口气,道:“如此,叔至谢过华老先生”。 华佗锊须笑道:“不必担心我,我会留下来照顾他们,直到他们痊愈,当然了,如此以来,只怕我不能及时前往下邳赴约了,等到你见了李贤,务必要与我解释清楚,明白吗?” 陈到微微颌首,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摇头道:“华先生还是跟我们一道行路吧,留下来,一旦被曹军识破,后顾不堪设想”。 华佗笑道:“不妨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谁能把我怎样,再者,商队中的护卫都是我的病人,在我将他们治好之前,我可不想他们因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死于非命”。 陈到明白,华佗比较固执,一旦他作出了决定,轻易不会改变。 “老先生一定要多多保重,他日到了下邳,我一定当面拜谢” “医者父母心,我既然救了他们,那就一定会救到底” 华佗很是洒脱,似乎压根没将曹军的威胁放在心上。 张辽也听说过华佗的名头,不过,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华佗所为,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医者! 有华佗在,陈到便放宽了心,他将伤卒以及多余的辎重放下,轻身前行。 临行之前,华佗为伏皇后以及小皇子诊治了一番,确定母子二人平安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伏皇后骑在马上,陈到亲自将皇子背在身上。 到了这时候,陈到终于将伏皇后的身份和盘托出:“这便是大汉伏皇后”。 张辽下马行了一礼,算不上亲切,但也称不上冷淡,恰当好处的礼数。 伏皇后笑道:“昨夜多亏了张将军星夜来援,否则的话,只怕昨夜我已经横遭不测了”。 这话陈到、朱桓听得颇为吃味,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昨夜那般情况,确实多亏了张辽,伏皇后出言相谢,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惠而不费嘛! 张辽抱拳弯腰,道:“末将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昨夜那种情形,即便陈兄一己之力也可力挽狂澜!” 陈到摇头看了张辽一眼,这么说的话可就有些过了。 伏皇后又不是瞎子,青州军虽然勇猛,可数量不占优势,要不是并州军相助,贼人已经得手了。 好在伏皇后没有斤斤计较,她笑道:“二位将军都是我大汉栋梁之才,等我见了陛下,一定详细道来,四千多兵马,到头来却一败涂地,这可是一场大胜”。 张辽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昨夜那帮流寇不知死活,该死”。 谈话间,一条河流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六尺宽的木桥已经断成了两截,清澈的河流奔腾不息。 在陈到的目光中,一名骑士打马过河。 河宽三丈,在河流的最深处,坐骑只能‘露’出马首。 好在河底俱是硬石,没有淤泥,否则的话,泅渡不易! 临近的斥候不断快马来报。 方圆五里之内没有曹军的迹象,倒是有些许流寇,不过,他们早已经吓破了胆,压根不敢作出什么举措。 丁苗败逃之后,流寇们人人自危,官军不去找茬,他们便是万幸了。 不过,虽说对岸没有敌情,可是,陈到、张辽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张辽自告奋勇,嘴里道:“我先过河吧,若是无事,陈兄与伏皇后再过河也不迟”。 陈到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陈到都不可能将皇后、小皇子单独托付给张辽。 眼下,对反既然愿意过河探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其实,不怪陈到多疑,而是伏皇后与皇子太重要了。 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就换来了这娘俩,要是半途间再出了事情,那陈到想哭都晚了。 “哗哗哗”,却是张辽打马入水。 寒冷的河水让战马很不舒服,如果可以,它们不愿意在这种季节入水。 不过,身为坐骑,战马别无选择。 ... 第四百八十八章赚城 秋冬之际,天气转寒,河水冰澈入骨。 张辽打马渡河,下半身很快便湿了个彻底,甲胄入水沉重显得格外沉重。 冰凉的河水‘激’得张辽打了个寒碜,他胯下的战马更是快步前行。 如果可能,战马一刻也不想在冰水中多待。 “哗哗哗”,在岸边众人的目光中,战马卯足了力气,溅起大片水‘花’。 “成了!” 陈到松了口气,只见河中的高头大马已经驮着张辽过了这冰河。 渡河之后,张辽很是谨慎,他与先行渡河的骑士一道将临近的地形巡视了一番,确定再无疏漏之后,方才朗声呼喝:“过河吧”。 陈到微微颌首,应道:“过河!” 过河,意味着湿身,陈到这等男子也就罢了,他们算不上娇惯,只需体温也可以将衣盔悟干,可是,伏皇后却不同。 身为大汉朝名义上的国母,伏皇后的一举一动都不可大意。 若非情况紧急,伏皇后绝不会打马入河。 幸好,陈到使人准备了一条纱布将伏皇后的半边脸遮住了,否则的话,堂堂大汉皇后,整日里抛头‘露’面,无论如何,说出去也不是件好事。 前有敌人,后有追兵,伏皇后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朱桓熟通水‘性’,他低声道:“主母,跟着我便是了”。 伏皇后应诺,就这么深一步浅一步,皇后与朱桓渐渐行至河中央。 如果有敌人,这时候一定玩起了半渡而击的把戏,绝不会隐而不发。 既然没有敌人,那就说明此处是安全的 陈到将皇子扛到肩头,嘴里道:“咱们过河!” 没了伤卒、没了木车,行军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并州军与周州军合兵之后不过两千三百之数,马匹只有四百骑。 骑军尽数过河之后,大部人马很快便渡河而行。 为了防止军卒溺水而亡,李贤用一根草绳横穿河道,这样以来,军卒只要‘摸’着绳索,便可以平安过河。 过河之后,军卒冷的直哆嗦。 这时候,如果能够燃起一堆火,好生烤上一阵子,那定然是一件美到极处的好事。 只可惜,留给陈到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青州军还是并州军,在曹‘操’的这片土地上,都是客军。 若是曹‘操’大军压上,张辽与陈到的兵马都讨不到好处。 对于这一点,陈到深有感触:“来不及生火驱寒了,时间紧迫,我们在这里耽搁的越久,敌人追上来的可能‘性’越大,兄弟们,出发吧”。 陈到一声令下,隶属青州军的数百青壮很快便穿戴整齐,打马前行。 张辽麾下的军卒就没有这么听话了,直到张辽发话,并州军才聚拢做一处,慢步前行。 十多里开外,漳县的曹军正在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有了伏皇后的下落,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快些,莫跑了贼人!” 作为臣子,内斗、哄抢皇后、皇子,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而,曹‘操’统一口径,对外宣称伏皇后为贼人胁迫,兖州要做的事情便是将皇后救出来! 至于贼人为何在兖州流窜,为何往东而行,这却是讳莫如深的事情。 曹军追的急,青州军跑的快,两者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曹军是无法追上的。 又行了约莫有三五里远,忽而,斥候来报,说前方出现大股贼人。 陈到拿出舆图,他沉思片刻,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对张辽、朱桓说道:“我打算拿下这城!” 张辽定睛一望,陈到指的城池名叫灌亭。 根据张辽的了解,灌亭城高池深,城中有两千郡兵。 陈到想攻下这城? 怎么看怎么是个笑话! 自古以来,罕有以少数攻击多数守军的战例。75/ 陈到今日偏偏要反其道行之! 灌亭城头,旗帜招展,守军如临大敌。 县令张临已经得知在二十里外的地方正有大股官军在围剿流寇,无奈城内守军有限,又怕中了贼人的声东击西之策,他只好熄灭了出击救援的念头,紧闭城‘门’,严禁出入。 叹了口气,张临紧张地攥起城砖,他迫切地希望城外的那股官军能够打败流寇,这样的话,灌亭城的安全系数又可以增加数筹。 灌亭虽险,可毕竟比不得大城,城中有军不过两千,若是贼人来攻,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陷落贼手。 吕布败退之后,兖州遍地狼烟,少有安乐之地。 这种紧张的局势之下,由不得任何的大意。 正在城中剑拔弩张之际,陈到使人冒充曹军信使快马加鞭,直奔灌亭城。 “报,使君,城外贼人猖狂,请速派兵马来援” 开什么玩笑,灌亭守军自己守城都够呛,哪里还有能力去管别人? 想到这里,张临换了副措辞,嘴里道:“本官肩负守城重责,只怕难以‘抽’身,你可以让你家将军速速前来,依托城池,想必贼人奈何不得!” 这么一说,确实在理。 孰不知,张临这番说辞正中陈到下怀,当下,信使拜谢道:“多谢使君!” 没多久,陈到便引军来到灌亭城外。 飘扬的曹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陈到打马出阵:“城上何人值守?我乃曹使君帐下大将夏侯淳,贼寇正在紧追不舍,快快开‘门’让我进城”。 此时,陈到一行人身着曹军衣盔,除非熟识之人,否则的话绝难认出。 “夏侯将军?这,贼寇现在何处?” 张临摆出一副犹疑的模样。 “正在不远处,可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贼人可就要杀来了” “可有军令?” “曹使君让我等围堵贼子,据说贼子挟持了皇后,太过可恨!” 与伏皇后有关系?万一找到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呀,张临并未猜疑,他怎么也没想到,城下之人,竟然会是青州军假扮的,当下,张临用饱含羡慕嫉妒的眼神望了陈到一眼,他一边指使军士大开城‘门’,一边抱拳道:“开‘门’吧,都是自家人!” 陈到微笑着颌首,他对身后的军士吩咐道:“待会儿入城之后切记,不可饮酒,不可滋事,购买物品须得用银钱结账,莫要坏了我青州军的名头。” 张临听罢之后很是感慨,这才是‘精’军的模样。 城‘门’“吱嘎嘎”打开了,张道打马在前,道:“灌亭令张道见过夏侯将军”。 “免礼”,说罢陈到翻身下马,与张道并肩入城。 只是不知不觉间,张道把自己的步子放缓,完全衬托出了陈到的地位。 如此以来,固然体现出了谦让,可是,万一事情有变,张道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抉择。 只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灌亭以东一百里为蛇丘县,在蛇丘县以东三十里处。 三千名曹军将青州军的车阵围得水泄不通。 曹军的弓箭完全失去了用途,在大小军将的煽动下,曹军爬上木车,跳入车阵,试图多面夹击,扰‘乱’青州的部署。 “快,杀进阵去,老子就不相信青州军能有三头六臂!” “杀,我们有三千多人,青州军不过是些苦力罢了,杀了他们,夺了军械,日后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 曹军将领鼓动着普通的军卒,指使他们翻跃木车,从四面进攻。 然而,高顺对此早已经有所准备。 多面防御的八卦阵可不是摆设,当曹军信心十足地翻跃木车,试图打青州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便会绝望地发现,每一个方向都会有一伙青州军组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在等着他们。 三千多贼寇本是乘兴而来,他们人数众多,要比青州军的数量多上三倍,可巨大的数量优势却在车阵面前完全化为乌有。 十九辆木车组成的圆阵将青州军擅长阵势作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往往一名曹军进入阵中需要面对二个,甚至是三个以上的青州军。 倒在车阵之间的尸体很快已经有了半人高,死相极惨的尸首给后续曹军的进入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曹军越战越是胆寒,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精’悍的青州军,不是说这伙人马只是押运军械的更夫营吗? 怎么对方看上去却要比真正的‘精’锐还要强悍? 一时间,曹军将领甚至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 战功虽好,可还是自家‘性’命要紧。 曹军没了战心,青州军却战意正酣。 在青州军的眼中,那一个又一个的曹军早已经不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匪徒,而是活生生的银钱,会蹦会叫的米粟,甚至是白‘花’‘花’的婆娘! 杀了他们,杀了曹军,杀的越多,所立的战功便越多。 进入徐州之后,这是高顺的陷阵营第一次参战,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 为了荣耀,为了战功,陷阵营的八百军卒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悍勇。 杀,杀,杀! 一‘波’一‘波’的曹军士卒倒在车阵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惊怒‘交’加的曹军将领才惶然发觉,原来他们麾下的部众已经削减了三成,剩下来的人马也是人心惶惶。 其余的人马去了哪里? 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希望。 逃,逃的越远越好。 一场以拦阻青州援军为目的的遭遇战竟然成了溃败,非但没能拦住高官,反而葬送了许多‘精’锐。 其实若不是曹军压力极大,事后又意识不到敌我双方的战损比例,早在一炷香之前他们就会跑得干干净净。 正常情况下,折损在三成左右的时候军卒便会偃旗息鼓,落荒而逃。 如今战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四百人,这个数目很是危险,而车阵之中,青州军的伤亡不过百十人而已。 如此悬殊的战损比例,饶是曹军将士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也还是被吓了个屁滚‘尿’流。 三千多名曹军在丢下四百多具尸体之后逃窜而去。 陷阵营为李贤第一战,胜! 陷阵营的军士放声欢呼,如果没有车阵做依仗,这场战事绝不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胜是胜了,而且是大胜。 青州军阵中的军卒共有一百多人受伤,真正伤重不治的不过二十多人,其中的多数都是轻伤。 四下里惨叫阵阵,散在车阵周围的贼寇足足有二百多个伤者,他们的同伴逃的太过仓促,来不及带走他们。 些许大车已经损坏了,高顺对这些将破损的车马重新修缮了一番,又将各人的军功登记造册。 至于战死的军卒,只能采取火化带走骨灰的方式。 陷阵营军卒的英勇表现让高顺放宽了心。 行进途中,高顺策马奔驰,在车阵前后来回驰骋,他大声呼喊着,鼓舞着士气:“你们都是好样的,以多胜少,大战曹军,歼敌四百具,这是一场大捷,你们的功绩我已经令人记了下来,等到入了徐州,我会言出必践。面见天子,让其讲述其中关窍,死去的那些军士,他们应得的俸禄我会想法设法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绝不会克扣半文!” “多谢高将军!”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父老乡亲” 高顺可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收拢人心的机会,他大声叫道:“温侯死后,我们陷阵营随着主母来到下邳,总琢磨要立功争气。之前,李贤李使君对我一视同仁,从未有过另眼相待,陷阵营的吃食与其余郡兵一模一样,现在,到了我们报答他的时候了,就在刚才,就在那处荒原,你们用热血,用刀枪,用铁的军纪来向我证明了一点,陷阵营依旧可以信赖 话音一落,陷阵营的队伍顿时轰动起来,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振臂直呼:“将军知我!” 沛县,在一片鼓乐声中,刘协登上祭坛,念起一篇悼文。 长篇累牍的悼文全篇充斥着对高祖刘邦的怀念、崇敬之情,若是刘邦在天有灵,一定会乐不可支。 似乎为了沾沾刘邦的光,刘协在沛县诏告天下。 诏书一共有三道。 第一道就是迁都下邳,经过七年的发展,下邳已经成为大汉朝屈指有数的新兴城池,将都昌迁到下邳,对于重商抑农的政策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鼓励。 第二道诏书加封李贤为镇东将军,兼领徐州、青州刺史,于此同时,对满朝的文武官员进行大批量的“加爵加薪”,就连与李贤‘交’恶的曹‘操’、袁绍,都有不同程度的赏赐,虽说此举用处不大,但却可以像天下人彰显天子以及李贤的气度。 第三道诏书则是大赦天下,把那些罪行轻的全部释放,罪大恶极的死期延缓,穷凶极恶的改判劳改。 诏书宣告完毕之后,文武大臣高呼万岁。 刘协高居上首,适才万人齐呼万岁的场景让他很是震惊,当然,也很是享受。 与关中时期的有名无实不同,刘协觉得,这里的臣子是真心爱戴他。 只是短短几日,刘协便发觉自己有些喜欢上徐州了。 受万人景仰,握生杀大权。男儿生于世,既然做了皇帝,就一定要好生享受,否则的话,就算日后嗝屁了,在‘阴’曹地府中也会为人嗤笑。 活着的时候不受尊重,便是死了,也得沦为笑柄,这惨状,只是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大汉真的无可救‘药’了? 不,绝不! 刘协暗自咬牙,只要他一息尚存,便一定会向世人证明,大汉朝的复兴之期不远了! 历史早已经发生改变,李贤要做的,便是进一步改变历史。 三国两晋南北朝,这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 成千上百万人流离失所,为人宰杀,这可不是天方夜谭,而是真正存在过的历史。 李贤要的,便是阻止屠杀,力求版图完整。 换句话说,李贤要改变刘协的命运,当然了,也是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空旷的县衙内,只有李贤一个人的嗓音在来回震‘荡’。 李贤手中没拿奏章,只是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件一件地将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说了出来。 聚‘精’会神地听了没多久,刘协只说一句话:“准奏!” 同样的一句话说的多了,难免有些疲乏,刘协开始琢磨转移话题,忽而,他想出一个纠缠已久的问题,嘴里道:“李卿,我且问你,为何世人征战不休?” 李贤笑答“利‘欲’熏心”。 刘协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李贤竟然只用了这么简短概括的四个字回复了他,不过想来也是,但凡叛贼起事,为的可不就是利益二字? 就算官军之间的相互厮杀,为的也不过是抢夺利益。 “朕知道了,李卿可以继续往下说”刘协轻轻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好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李贤的眼皮突然跳了跳,片刻之后就听他说道“陛下,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乔迁新都,不宜妄动刀兵,谁敢置若罔闻,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刘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李贤,思虑周全,却又信心百倍,“李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诸多事情便需要李卿多多费心了”。 “份内事,陛下何足挂齿?” 忽而,外头有军卒来报,说江东使者、辽东使者都在‘门’外。 刘协大喜过望,这时候,孙策、公孙度派出使者显然是为了表示恭顺。 身为大汉天子,臣子尽相效忠,这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 第四百八十九章城门厮杀 辽东公孙度的使者带来了一百匹良驹,五十枝一百年以上的高丽参,以及十九颗龙眼大小的东珠;江东孙策的使者也没有空着手,他们乘海船而来,船上有上好的青瓷、越布,这些东西都是贡品。全集下载75/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孙策、公孙度能够派人进贡,这已经是难得恭顺的表现了,至于礼物的贵重反倒是次要的。 不过,刘协心中有一杆称,谁送的礼物他都心中有数。 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都是宗室,可他们却保持观望态度,没有丝毫表示,至于西凉马腾、兖州曹‘操’、豫州袁绍,他们的态度也在模棱两可之间。 关中郭汜、李傕痛恨李贤,恼羞成怒也就罢了,可是,其余人不应该如此冷漠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刘协逃离关中后的第一份诏书。 难道各路豪强打算拒不奉诏? 还是说,豪强们有了另立新君的想法? 昔日,南阳袁术便起了称帝的念头,谁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类似的想法。 刘协暗自发狠,他日,若有得势之时,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势利小人。 生气归生气,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辽东、江东进贡的礼物刘协全部收了下来,这些时日以来,刘协的吃穿用度都是由李贤提供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外来收入,刘协当即借‘花’献佛,拿出一半的贡品赏赐给朝中大臣。 说是大臣,其实,多半都是李贤麾下的文武官吏,除此之外,朝中重臣的位置多数空缺。 刘协逃走之后,郭汜、李傕疯了一般,他们‘抽’调重兵把守关卡,严禁朝臣离境。 尽忠职守固然重要,可是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因为投奔天子一事,丢掉了‘性’命,那才是傻子。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虽说孙策、公孙度是看在李贤的面子上才送上这份厚礼,可是,作为受惠一方的天子刘协,他还是记住了这二人。 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正是刘协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谁能及时表现,谁就可以赢取刘协的信任。 沛县,刘协正在召见李贤。 “李卿,可有皇后的下落了?” 李贤微微颌首,道:“适才我刚刚得了消息,皇后已经离开漳县,正往徐州而来”。 刘协又惊又喜,他快步来到李贤身前,不无深情地说道:“李卿,你若能使我一家团圆,孤便许你三世富贵”。 三世富贵? 撑死了也就是世袭的爵位罢了,对此,李贤并不感兴趣。 不过,瞧着刘协一脸下了血本的模样,李贤只好违心应道:“多谢陛下,臣必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好一个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李卿,孤必不负你!” “陛下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在尽忠职守罢了” 刘协拍了拍李贤的肩膀,道:“兖州曹‘操’会不会对伏皇后不利?” “陛下宽心,据悉,温侯帐下大将张辽已经与陈到合并一处,有他麾下的两千兵马,想必皇后应该安然无恙” 有道是关心则‘乱’,在关中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的日子里,是伏皇后陪在刘协身边。 如今,刘协已经过上惬意的日子,不再担惊受怕,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协总是会睡不着。 刘协挂念伏皇后! 那一日,若不是伏皇后引开了追兵的注意力,携子主动离开,刘协能否逃离郭汜的魔掌还是一个问题。 如此娴熟可人的‘女’子,万万不能遭遇不妥! 刘协早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有任何可能,他一定竭尽所能将伏皇后接到身边。 之前,没有伏皇后的下落,刘协只是担忧,但却没有实际‘性’的行动。 现在,伏皇后就在百十里外,说什么也得将她安全接回来。 想到这里,刘协忍不住说道:“兖州可是曹‘操’的地盘,只有张辽一路人马,可否护得皇后周全?” 李贤笑道:“陛下宽心,我已经让大将高顺率领陷阵营冲入兖州救援,按照时间估算,两人差不多已经接上了头”。 刘协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堂堂大汉天子,到头来竟然还要靠一个‘女’流之辈,这种感觉注定让刘协铭记终生,幸好,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灌亭城,陈到伪装成曹将正与城中县令相谈甚欢。 为表清白,陈到并没让军卒入城,他只身入城,只带了寥寥几人。 不过,堪堪行至城‘门’之际,陈到陡然间暴起。 “呛啷”,剑出鞘,电光火石间,陈到便连斩数人。 城‘门’‘洞’原本便光线受阻,陈到大开杀戒,临近的灌亭令张临当即吓破了胆子:“来人呐,贼人攻城了!” “呼啦啦”,近百名郡兵往城‘门’‘洞’而来。 陈到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个“骗城”的主意,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杀,杀,杀!” 陈到大步前行,所到之处无一合之众。 如果张临跑的再慢一些,他也难逃一死。 城外,张辽统领五百骑军狂奔而来,其后,千余名步卒正蓄势以待。 伏皇后在兖州的消息已经泄漏出去,以陈到、张辽如今的实力几乎很难讨到青州去。 与其被动挨打,被曹军追撵,倒不如夺取一城,固守待遇。 在荒野中,曹军完全可以发挥数量优势,从容地调兵遣将,可是,弱冠陈到、张辽夺了城池,那么,只要他们固守待遇,曹‘操’除了硬拼夺城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一点法子。 县令张临瞪大了眼睛,他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快,快拦住他们,关城‘门’,放箭,放箭!” 前往城‘门’‘洞’拦阻陈到的郡兵已经派了出去,电光火石间便有数声惨叫,看模样,陈到真的豁出去了,他完全是在拿命搏杀。 “噗噗噗”,枪枪入‘肉’,在丈许宽的城‘门’内,陈到的个人勇武发挥到了极致,而其余郡兵却无法发挥数量优势,只能被陈到各个击破。 “关城‘门’,快他娘的关城‘门’!” 对于张临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噩梦一般。 如果陈到闯入城中,这灌亭城岂不是要易手了? 该死的,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张临想不明白,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曹将夏侯惇。 城‘门’太过厚重,时间仓促,若想及时合拢,须得关上铰链。 “吱嘎嘎”,张临一声令下,铰链当即活动了少许。 四名高大健壮的军士正用在试图合拢铰链,城‘门’闭上了少许。 如果城‘门’关上,已经入城的陈到便成了摆设,早晚非死即伤。 断绝后路,县令张临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人熬不下去。 绝不能让城‘门’关上! 城‘门’一旦关合,陈到骗城的法子便失败了。 军卒折损事小,影响皇后的安危才是大事。 张辽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目光如电,忽而长吼一声,道:“中!” 话音未落,张辽便掷出短矛,直往城头而去。 “铿”,矛头力大无比,深深地穿过铰链的空隙,将其钉在了墙上。 任凭城头的军卒如何卖力,都不能改变一丝一毫。 “铰链卡住了,城‘门’关不上了!” 没多久,灌亭军卒便惊恐地吼出声来。 张辽放声大笑:“儿郎们,随我杀贼!” “杀!” 五百骑军仿佛一道黑‘色’闪电,瞬间便冲至城下。 明明是敌军,却伪装成友军的模样,着实令人生厌! 城‘门’‘洞’,被愚‘弄’过后的守军愤怒了,他们从城墙的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夹击,试图将陈到极其麾下剿杀干净。 可城头过道有限,守军无法发出数量优势,而青州军却士气正旺,谁能够想到,寥寥十数人就敢骗城? 只要控制城‘门’,让城外的大军入城,大事便成了。 杀贼!杀贼!众人齐声呐喊。 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哒哒哒”,骑军越行越近。 “快,‘射’箭,拦住他们!”城头的守将大呼小叫。 张辽目光如炬,他看到城‘门’不动分毫,当即笑道:“城‘门’卡住了,快,杀进去!”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 张辽在心中为陈到暗暗打气,同时,他把骑军重新变阵,将冲击力最强悍的长枪兵放到了最前端,一会儿冲入城‘门’还需要他们。 五百兵马养‘精’蓄锐,只等城‘门’大开的机会!败给曹军,连温侯吕布都死了,无论是郡兵还是官军都已经忍到了极限了。 如今,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要大开杀戒。 城‘门’厮杀正烈,双方兵马已经‘混’作一团。 城上稀疏的箭雨渐渐落下,张辽麾下骑军身着铁甲,丝毫不以为意。 “铿铿铿”,除了极少数倒霉透顶的家伙,其余箭矢尽数弹开,没能给骑军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张临惊骇‘交’加:“快关上城‘门’呀!” “城‘门’的铰链卡住了” “该死的!快,将铁蒺藜撒在此处” “城‘门’中还有己方人马呀” “照我说的去做,恼羞成怒的张临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贼人” 城墙狭窄的过道上已经挤满了曹军的将士,这些人拥挤着往前靠去,试图剿杀城‘门’吊附近的青州军。 张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撒出铁蒺藜,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马,分辨不清敌我。 这种情况下,如何传达军令也成了颇令人头痛的事情。 顾不得那么多了,张临一声令下,当即有亲军分开拦路的军士,让其踏上城楼。 守城的县尉见了张临急忙连连请罪:“使君,快看,他们的骑军来了”。 张临脸‘色’低沉,道:“倘若真被贼人夺了城池,你我全都难逃一死”。 县尉打了个寒碜,是呀,真要是被青州军夺了城池,他这个县尉肯定没有活路,说不定还会连累族人。 县尉做了决定,他‘抽’出腰刀便要前去厮杀。 张临怒到极处:“别管外头的骑军了,快些下城堵住城‘门’,时间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喏!” 想了又想,张临又补充了一句:“且慢,去把所有的兵丁唤回来,用弓箭手‘射’死他们!” 是呀,城内城外的贼军总计不过几百人,能够扛得住几‘波’箭雨? 只要临危不‘乱’,大有转危为安的可能! “使君大人军令,灌亭守军后撤三十步” 一开始曹军还‘摸’不着头脑,可没多会他们便想清楚了,定然是有人想出了什么灭敌妙招。 城‘门’吊已经放下了一半,守军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关不上城‘门’。 张临的军令一经下达,刚才还捉对厮杀的曹军突然退了下去。 陈到这时候刚刚冲出城‘门’,他变了脸‘色’,嘴里道:“快去寻些盾牌遮挡,他们怕是要‘射’箭!” 间或有军卒踩上铁蒺藜,哭嚎不停,不过,更多的铁蒺藜却是伤到了曹军自己。 看到守军迥异的动作,无需陈到提醒,军卒们也醒悟过来,曹军怕是要‘射’箭了。 只是,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盾牌? 骑军尚未入城,城‘门’‘洞’外几十人是万万不能有任何损伤的,必须保住他们的‘性’命。 怎么办? 陈到灵机一动:“快扒下曹军衣甲,用他们的衣甲来挡箭矢!” 妙招,没有盾牌,可盔甲却到处都是,没费多少工夫,青州军便扒了十多斤甲胄。 分散是没有用处的,守军密集的箭雨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只有聚集到一起才有活路。 好在张临回撤人马,调集弓箭手都需要时间,这才给了陈到准备的机会,“快把曹军的尸首都堆起来,挡在大家前面!” 血腥残忍的手段,用尸首来遮挡箭雨,这法子有够狠辣,可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人计较这些,连陈到都加入了搬挪尸体的行列。 不过,张辽的骑军就在身后,陈到并没有将道路彻底堵死,他留下一条六七尺宽的道路,有它,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古代死者为大,从来不听说过有用尸首做盾牌的,陈到此番也算开了先河。 几十具尸首堆到了四五尺高,按照陈到的吩咐,尸首组成的‘肉’盾并没有连接到一起,而是像河流上下游的堤坝一般,分成一截一截的,两截‘肉’盾中间留有空隙,可容人潜伏蹲下。 几十人齐齐动手,没多久就完成了这道看似复杂无比的防御工事。 守军完全惊呆了,他们不敢上前阻拦,生怕挨了自家的箭矢,而城楼上,张临看得眼皮急跳,他大声喊道:“箭来!” 匆匆聚集的几十名弓手弯弓搭箭,齐齐往城‘门’的方向‘射’去。 弓箭手居高临下,‘射’来的箭矢力道凶狠,饶是陈到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那扑面而来的箭雨吓了一跳。 “噗噗”,箭矢入‘肉’极深,甚至还有三两支穿过‘肉’盾,‘露’出数寸长的箭头。 陈到被溅了一脸血,他身上已经被人套上了双重厚甲,除非‘射’中面部,否则绝不会轻易死去。 城‘门’吊已经固定住了,按照时间推算,只要再过一小会儿,张辽的骑军便可以杀过来。 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种情况最憋屈,也最伤士气。 箭如雨下,多数的箭矢都‘射’在了尸体上,没能杀伤青州军,可还是有三两支角度刁钻的箭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疾驰而来,‘射’中了躲闪的军卒。 青州军虽然着了双甲,可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这时候,除非一击毙命,否则,中箭的乡勇依旧会玩守在内‘门’外,防止守军狗急跳墙。 铁蒺藜对付战马可是大杀器。 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陈到再度出击。 耳畔,已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打了马蹄铁的马匹格外耐磨,就算遇到铁蒺藜都有一定程度的抵抗力。 当然了,这种抵抗力只是相对而言。 陈到一手持盾,一手持枪捅在一名死尸身上。 “嘿!” 在战马即将进入城‘门’之际,陈到用捅着死尸为骑军清理出一条道路。 城上,曹军目眦‘欲’裂,他们只能弯弓搭箭,用箭矢来倾泻怒火。 “砍断铰链,快!” 张临想出了变通的主意,只不过,时间上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铿铿铿”,斧子砍在铰链上,火光闪烁, 然而,铰链厚重无比,除了几条印记之外,毫无伤痕。 如果拉扯石‘门’的不是铁链,而是绳索,张临早已经命人冲上去‘乱’砍一番了。 可‘精’铁打磨城的铁链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砍断的。 越来越多的弓箭手调集到一处,他们弯弓放箭,没有任何的危险‘性’,当然,除了手臂酸麻些。 活生生的‘肉’靶子就在眼前,曹军‘射’的很是爽快。 城外,间或有骑军落马身亡,城‘门’内侧,便是陈到都守了箭伤。 如果军卒穿的不是铁甲,这时候只怕早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对于张辽来说,陈到的存在便意味着城‘门’口畅通无阻,而对于张临而言,陈到不死,这灌亭县便有破城的可能。 时间过得如此之慢,陈到已经忘记了守军到底抛‘射’了几轮箭矢,他只是麻木地清理着铁蒺藜。 已然入城的青州军有样学样,他们也不顾伤亡,在城‘门’内侧为并州骑军清理起了铁蒺藜。 ... 第四百九十章夏侯淳来了 灌阳城头箭如雨下,守军疯了一般倾泻着箭矢。( 间或有并州骑军中箭落马,可是未曾受伤的那些军士依旧卯足了气力往前狂奔。 向前,向前,向前! 数百步的距离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 血‘花’飞溅,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张辽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出去。 青州军的牺牲并州骑军看在眼中,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青州军竟会如此拼命。 明明只有几十名军士,然而,在陈到的统领下,他们却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战力。 铁蒺藜对于骑军来说确实是头号大敌,可是,并州军并不受陈到隶属,他为什么要如此拼命? 换言之,就算并州军伤亡惨重,又与陈到何干? 吕布健在的时候,兖州吕布帐下名义上有八健将,可他们更多的时候却是在对立、倾轧,并州铁骑尚且不能做到同生共死,等到吕布死后就更不用说了。 若非如此,吕布也不可能这么快败在曹‘操’手下。 电光火石间,张辽想起了很多往事。 其实,这只是张辽与陈到第一次并肩作战,然而,陈到表现出的毫无保留的信赖却让人触动不已。 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不后退半步,这份斗志着实震撼人心。 原本张辽以及并州军对陈到的青州军还有些许戒备,可是,此役过后,并州军再无芥蒂。 “杀!” 张辽一马当先,他只恨自己胯下的马匹太慢太慢。 前方,陈到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依旧支撑不倒的青州军卒已经屈指可数。 城头,县令张临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无论如何他如何发号施令,城下的陈到始终屹立不倒。 张临面‘色’狰狞,看模样,骑军入城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了,他指出一员将领,道:“饭桶,全都是饭桶,你,速派人马去将城‘门’堵死!” 那将领略一迟疑,“用什么堵?” 张临状若疯狂:“用尸体!用米粟!用人命!我不管你用什么去堵,我只要把他们堵在城外,要不然你下去将那几百人杀干净?” 数百骑军呀,谁有能耐杀死他们? 那将领低下了头,置若罔闻。 这时候再去堵塞城‘门’,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一时半刻寻不到合适的障碍物,单是守军的士气就已经跌落到了低谷。 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这一切都因为陈到的数十名军卒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数百张利弓轮番齐‘射’,可到头来竟然没有‘射’死几个。 那帮军卒都是铁打的吗? 守军扪心自问,数年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军队,换位思考,若是他们处在那个位置,怕是早已经弃械投降了。 箭雨依旧在落下,可箭矢的力道明显削弱了不少。 “完了!”张临知道大势已去,他没想到自己经营数年的城池竟然被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毁掉了。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呀”,心中不停的呐喊着,张临竭力打起‘精’神,道:“全军下城,堵住城‘门’,不可放一个贼人入城!” 守军顿时一片默然,没了依为屏障的城池,他们拿什么来抵挡养‘精’蓄锐的骑军? 城外的将旗之下,朱桓放声狂呼:“大汉,万胜!” 数百名青州军齐呼:“大汉,万胜!” 受此感染,张辽拔剑一指,道:“冲入城中,杀贼!” “杀贼,杀贼!” 骑军聒噪着,踏过护城河,冲入城‘门’‘洞’,与正‘欲’阻拦的守军厮杀作一处。 步步为营,并州军将阵列快速往前推进。 张临还没有彻底放弃,他领着‘乱’糟糟的守军,勉强排成了一个战阵,试图阻挡骑军的入侵。 时间仓促,城‘门’‘洞’里几乎没有来得及堆放任何的障碍物,除了跌倒在地的两军尸首,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城头上,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个守军。 终于,“轰隆隆”,张辽的五百骑军冲入城中。 高大的战马沿着青州军开辟出来的道路玩命狂奔。 “噗噗噗”,曹军勉强组成的防线在并州骑军的冲击下瞬间冰封瓦解。 张临还待多言,却听得县尉战战兢兢地说道:“使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逃吧”。 城外,张辽的并州步卒跟随骑军的脚步狂奔而来,他们斗志高昂,丝毫没把守军放在眼中。 城中,并州骑军在张辽的统领下大开杀戒,曹军一触即溃。 环顾四周,守军面带惧‘色’,毫无战心,便是长弓手都‘露’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这仗没法打了。 张临叹了口气,他‘抽’出腰刀,意图挥刀自刎,可是,身后的亲卫却将其抢了过来。 “使君!贼人‘奸’诈,非战之罪呀,当务之急是早些将他们的情况报与上司知晓” 张临眸中某种闪出几分希翼的光彩,他不无期待地问道:“破城的是谁的人马?” “这……” 县尉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贼子身着我方甲胄,难辨出处,不过,我估‘摸’着除了青州军之外,再无其他的人马了” 张临摇着头,嘴里道:“我听说前些时日有吕布余孽在泰山逛‘荡’,难道是他们?” 留给张临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没有得力的军将坐镇指挥,曹军很快便败下阵来。 并州铁骑所向披靡,没多久,张辽就将城‘门’口的曹军清理一空。 步卒紧随其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接掌了此处城‘门’。 时间紧迫,自始至终,张辽都没来得及与陈到沟通一句。 不过,张辽分明看到,陈到的身影依旧冲在厮杀的最前方。 “这个陈到陈叔至!” 灌阳令张临最终还是逃窜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有了充足的防备,可为何城池还的丢了。 是因为陈到勇武过人?还是因为张辽的那一枪? 兴许,两者都有。 张临逃走之后,残存的曹军投降多半,灌阳城很快宣布易主。 一杆硕大的“汉”字大旗飘‘荡’在城头的最高处,除此之外,没有半分彰显身份的东西。 陈到将城防事宜全部托付给了张辽,而残存的青州军紧紧守在伏皇后身旁,不容有任何闪失。 攻下城池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伏皇后,孰轻孰重,陈到分得很清楚。 张辽没有斤斤计较,他取下铰链上的长枪,重新放下了城‘门’,除此之外,又根据现有的力量将城防重新布置了一番。 作为临时城防长官,张辽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宵禁、换防、戒严。 宵禁是为了防止宵小之徒趁机哄抢财物,大肆破坏,换防为了彻底将灌阳城纳入掌控之中,至于戒严,这是为了严明军纪,不让军士扰民。 死去的那些军士,陈到让人帮忙收敛了起来,运输不便,完整的尸体是定然带不回去的,只有将尸体焚烧,才能让他们落叶归根。 战场厮杀,最困难的就是辨认尸体,如果不是熟悉的同僚,很难从面目全非的尸首中认清楚死者的来历。 幸好,青州军人人都有一块随身携带的梨木腰牌,上面刻着军士的姓名、职务、家籍,在这些木牌的帮助下,陈到麾下的军卒得以从‘乱’尸堆里分辨出来。 张辽见罢,很是好奇。 战场厮杀,伤亡在所难免,军卒们唯一担心的是死后无人问津。 如果能够一枚腰牌可以证明身份,显然是个极好的法子。 不知过了多久,张辽与陈到半途相遇,“那军牌着实是个好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陈到笑道:“不是别人,正是李贤李使君”。 张辽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又是李使君?” “不错,军牌一出,军士上了战场便后顾无忧,即便不幸战死,也可以魂归故里” 张辽微微颌首,他在心中琢磨,以后若有机会,他也要引进这军牌制度。 不过,这时候,张辽问出了纠缠依旧的疑问:“追兵将至,难道你真打算孤军守城?双拳难敌四手的典故‘妇’孺皆知,我们好容易逃出生天,可不能陷在这里”。 陈到微微一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嘴里道:“放心吧,皇后都在这里,我绝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这句话张辽倒是相信,只是,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疑‘惑’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使君不会对我们不闻不问的,只要我们固守待援,援军一定会找到这里” 搞了半天却是这个缘故,“难道你就不怕同僚见死不救?” “不会,我青州军绝不会如此” 张辽没有反驳,只是问道:“我听说李贤正在天子身边,他会调派何人来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总会有人来的” “也罢,我便拭目以待” “追兵应该会比援军来的更快” “怕什么,咱们据城而守,谁奈我何?” “我麾下兵马不多,这灌阳城便托费了张兄弟了” 张辽拍了拍陈到的肩膀,嘴里道:“放心吧,我会将这灌阳城变得固若金汤”。 “若是如此,我一定会在使君面前说明此事” 张辽不置可否。 灌阳城外十里处,亡命逃窜的张临迎头撞见一支军马,正是奉命围堵陈到的夏侯惇。 夏侯惇脾气暴躁,连续追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甚至忍不住怀疑,伏皇后是不是已经先行离开了? 若是皇后走了,那这番辛苦可就白搭了。 夏侯惇正琢磨着要想什么法子,忽而,有军卒来报,说灌阳令张临求见。 夏侯惇很是惊讶:“张临不在城中,到这里来干什么?” 就算张临得了消息,出城迎接,也不至于迎出十里开外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灌阳城丢了” 夏侯惇险些失控,他咆哮道:“你它娘的说什么?怎么会?张临呢?敌军是谁?” “张临正在外头” “让他快快滚进来” “喏!” 没多久,张临屁滚‘尿’流狂奔而来,“将军,还请将军为我报仇雪恨呀”。 “喔?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贼人杀我袍泽,夺我城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夏侯惇懒得反驳,只是问道:“贼人有多少兵马?” “怕是在四五千上下吧”,扯起谎来,张临面不改‘色’。 夏侯惇微微颌首,道:“你且头前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夺我城池”。 “还未请教将军名姓?” “夏侯惇是也” “啊,竟然是夏侯将军当面” “怎么?你认识我?” “实不相瞒,适才夺城的贼子便假借将军之名” “嗯?竟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 “千真万确,下官不敢妄言” 夏侯惇来了兴致:“谅你也没这个胆子,你且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一番” “喏!” 接下来,张临便将破城的经过描述一番。 须臾,夏侯惇瞪大了眼睛,道:“如此说来,你虽有罪,却罪不至死,说起来还是贼人太过狡诈”。 “将军所言极是!” “我去会会他们”,夏侯惇当机立断。 “将军三思啊!” “哼,来人呐,灌阳令张临丢城失地,畏罪潜逃,为我截获,当斩之以振军心”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拖出去!” “喏!” 须臾,外头一声惨叫,接着便有一名军卒捧着木盘踱入营中,木盘里的头颅正是张临。 秋风萧瑟,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十月了,濮阳城地处泰山以西,气温极低。 受损的城墙、城‘门’都已经修缮完毕。 张辽刚刚使人喘了口气,便听得外头一阵哨兵狂奔而已,道:“报,曹军大队人马已至城外二十里”。 “喔?曹军有多少兵马,由何人统领?” “数量在五千上下,军将应是夏侯惇” 张辽与陈到相视一笑,之前,计赚城‘门’的时候,陈到便是用得夏侯惇的名头,谁曾想,正主儿出现了。 没什么好说了,守城吧! “传令下去,各部人马不得随意出击,原地固守” “喏!” 没多久,从视野的尽头,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出现了。 “应该就是夏侯惇的人马!” 夏侯惇望着高大的城楼,眉目间俱是战意。 围城,五千兵马压根不够,可是,夏侯惇执意如此,谁也奈何不得他。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夏侯惇统领五千兵马将城池围拢起来,接着,夏侯惇打马出阵,嘴里道:“城上守将何人?” “张辽张文远是也”,张辽与陈到商议一番之后,觉得将大队人马‘交’给张辽出面最为合适,毕竟,张辽可是吕布的部众,就算夺了城池,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掩护陈到。 反之,如果陈到出现,事情就不同了。 说不定会有人将其与皇后的下落联系作一处。 出现在此处的青州军,除了陈到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 皇后‘性’命大于天,若是因此过早暴‘露’了皇后的踪迹,导致后来遭遇不测,陈到万死莫辞。 寒风萧瑟,如果不能在隆冬来临之前结束这场战事,那么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伏皇后一心离去,她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天子身边,可是,情况特殊,她不敢独自离开,只能与大部人马一道,固守待援。 吕布麾下大将,张辽? 夏侯惇念叨着,忽而说道:“张辽,你夺我城池,意‘欲’何为,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张辽爽然一笑,道:“这城池本是温侯治下,我不过是将其物归原主罢了”。 夏侯惇嗤之以鼻:“吕布早已经死了,你骗得了谁?” 张辽瞬间变了脸‘色’,“有胆你便来攻!” 攻城? 谁怕谁? 夏侯惇当机立断:“攻城!” “使君三思,我等初来乍到,欠缺攻城武器呀” “准备攻城器械需要多久?” “三两日吧” “我等不了那么久” “一日,一日的时间使君终归是等得的吧?” 夏侯惇板着脸,道:“我一刻也不想等,现在开始攻城吧”。 眼见夏侯惇执意如此,曹军无奈,只得接令退下。 灌阳城外有大片林木,陈到、张辽夺城没多久,压根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砍伐、焚毁,因而,夏侯惇攻城的时候,这些林木便成了极佳的工具。 攻城,可不是磨磨嘴皮子就可以不战而胜的事情。 灌阳城墙高大,城外又深邃的护城河,军卒徒手攻城,等于是送死。 夏侯惇急着攻城,可是,没了器械是万万不能的。 千余名辅兵忙着砍伐树木,制造云梯、木车。 云梯是攀登城墙的必需品,而木车则是阻挡箭矢的工具。 如果不是时间仓促,曹军大可以准备的更为妥当,然而,夏侯惇急于证明自己,所以,曹军的准备并不算充分。 半个时辰之后,一千名曹军弓手在前,五百刀盾兵在后,缓缓往前推进。 守军的‘射’程远超城下,仰‘射’,限制了弓手的‘射’程。 其实曹军明白,初次攻城,试探‘性’的可能‘性’极大,在双方‘摸’不清底牌的情况下,冒然投注全部实力,是一种极为不妥的举措。 灌阳虽是小城,可城中粮秣军械样样不缺,而青州军、并州军合力攻下城池之后,士气高涨,他们以逸待劳,占据地利、人和的优势。 反观夏侯惇的曹军,他们一路奔‘波’劳累,很是辛苦,几乎难有像样的休整时间。 粮草补给虽未缺少,却也不宽裕。 原本灌阳失守之前,夏侯惇已经打定注意,要从城中索要一些以做军用,谁曾想,计划比不上变化,灌阳竟然失守了。 ... 第四百九十一章意想不到 方圆百里之内,灌阳城是少数拥有粮仓的城池。( 夏侯惇军中的粮秣只够五日之用,五日之后,若是夏侯惇得不到粮秣补给,那么他麾下的五千兵马便陷入无粮可食的境地。 攻打灌阳城,表面上看是夏侯惇的意气之举,实际上确实夏侯惇深思熟虑的结果。 从濮阳城一直追到灌阳城,夏侯惇跋涉数百里,他麾下数千兵马每日所食所用的军粮都由本地郡县负责,本以为到了灌阳城,依旧可以解决缺粮的燃眉之急,谁曾想,贼人竟然出现了,而且还夺了灌阳城。 虽说城头的守军出现了,并不是想象中的青州军将,可是,夏侯惇却有一种感觉:城中一定有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夏侯惇在想谁? 当然是大汉皇后以及她年幼的皇子。 夏侯惇懂的很多,他知道,夺取皇后、皇子的意义非凡。 先下手为强,李贤已经抢先将天子收入囊中,接下来,如果曹军反应的慢些,那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只要有机会,夏侯惇一定会将伏皇后留住! “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催人奋进。 百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夏侯惇麾下的弓手刚行了没多久便进入‘射’程之内。 此时,城头的守军一反常态,并没有贸然开弓。 守军在等什么? 夏侯惇明白,城头的并州军绝不会手下留情。 吕布没死的时候,曹军与并州军之间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等到吕布死后,幸存的吕布帐下军将更是将曹军视作生平大敌。 杀曹军,为温侯报仇,这几乎是所有并州军的梦想。 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杀敌报仇的机会,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跃跃‘欲’试。 “弓手,目标城头,‘射’!” 又行了三五步,夏侯惇不再等待,他‘抽’刀在手,恶狠狠地指向城头。 曹军弓手只得‘射’出手中的箭矢,也不管‘射’程如何,他们耷拉着脑袋,开始准备第二轮箭枝。 曹军全无战心,他们又累又疲惫,哪有‘精’力再去攻城? 之所以梗着脖子硬撑,都因夏侯惇之故。 夏侯惇麾下军法严苛,军卒不敢违令行事。 “咄咄咄”,箭矢落到城头,给守军带来的伤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夏侯惇没有收兵的意思,军卒不敢自行撤退。 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不知不觉间,进入‘射’程的曹军已经有了数百人,城头的张辽把手一挥,道:“‘射’!” 话音刚落,数百张长弓便劲‘射’而出。 “噗噗噗”,从高处‘射’往近处,这么短的距离,箭矢杀伤力十足。 曹军躲闪不及,即便有圆盾的护佑,却也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 谁也不想成为靶子,曹军竞相躲闪,阵形瞬间慌‘乱’起来。 夏侯惇铁青着脸,他没想到己方兵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将军,没有器械,攻城不易呀” “哼,若是按照你这说法,并州军没有器械便不可能夺取城池” “巧计夺城,可一不可二,将军,三思呀” 夏侯惇深深地看了城头一眼,道:“也罢,鸣金收兵吧”。 副将没想到夏侯惇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愣了片刻方才应道:“得令!” “叮叮叮”,金锣响起,曹军‘潮’水般退却。 城头,陈到与张辽面面相觑,曹军玩的这是哪一出? 曹军退却之后,夏侯惇召集诸将,嘴里道:“灌阳城高池深,诸位有何妙计,可为我取下此城?” “将军,可引汶河之水淹之!” “可命人招降守将” “团团围住,断其根本” …… 夏侯惇缓缓摇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城池,他嘴里道“贼人挟持皇后,罪无可恕,我等身为臣子,理应救出皇后,为天子分忧,诸位以为然否?” “将军圣明” “曹翼,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能否填平一段护城河?” 曹翼单膝跪地,大声应诺,“半个时辰足矣!” “好,副将曹翼听令,我命你领一千人马填充护城河,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完成” “末将得令” “先锋将王化!” “末将在” “半个时辰之后,你从西‘门’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力,记住,只是佯攻而已,不必拼命” 王化龇牙一笑,“将军,俺不会误事” 夏侯惇悠然一笑,“你明白就好,王化,切记,万万不可莽撞,只要你依计行事,灌阳城必可在一个时辰之后易手,不知你信是不信?” 一个时辰之内夺下灌阳城?得亏说这句大话的人是夏侯惇,要是换做别人,早落下了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评语。 如今别说王化,多数军将都在疑‘惑’夏侯惇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夏侯惇有什么依仗? 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一伙骑军狂奔而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曹纯统领的虎豹骑。 虎豹骑是夏侯惇请求的援军,谁也没想到伏皇后竟会滑如泥鳅,数万大军来回搜寻,却一无所获。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发现的迹象,谁也不敢大意。 曹翼、王化已经依计行事,曹军再度开动起来。 “轰隆隆”,急袭而来的虎豹营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城池北岸的弓手‘射’程之内。 张辽目‘露’寒光,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若有机会,我定要杀尽虎豹骑!” 陈到不置可否,“数年前,我家使君出手,杀得虎豹骑落荒流水,足足折损了数千兵马,现在看来,虎豹骑又恢复了不少战力”。 “温侯便是折损在虎豹骑手中” “如此说来,杀了他们便可以为温侯报仇”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号角声中,箭雨倾泻而下。 灌阳城外有长宽数里的开阔地,足够骑军驰骋。 平整的也让弓手视野开阔,一览无余,这样一来,便可以发挥出长弓最大的杀伤力。 这是并州军与青州军第一次并坚守城。 城下,骑军狂奔而来。 陈到已经将储备的长弓‘交’给了陈到,与原有的角弓相比,长弓‘射’程更远,更为省力。 只不过,战果究竟如何,陈到与张辽都有些捉‘摸’不定。 面对迎面袭来的箭矢,虎豹骑的骑卒并不见慌‘乱’,只听他们的军将一声令下:“圆盾!” 整整五百名骑军便整齐划一地从马腹上拿其一块小小的圆盾,圆盾只有三尺长短,仅仅能遮挡住骑卒的面部。 不过,在马背上,这么大的圆盾已经是马匹能够负重的极限了,再增加尺寸的话,不但会影响马匹的灵活‘性’,还会给其带来额外的负担。 原本,骑卒都用面甲护脸,可是在多数时候,面对劲道十足的弓矢,面甲并不能够起到很好的放护作用,因而,曹‘操’淘汰了面甲,为他心爱的骑军装备了圆盾。 这盾牌不但可以防御箭矢,在关键的时候甚至能够护住身侧的要害,几乎是虎豹骑骑卒不可或缺的物品。 “哚哚哚”,第一‘波’箭雨俯冲而下,箭矢‘射’在骑卒身上,却被他们的圆盾、护甲挡在了外头。 只有极少数的箭矢‘射’到了马匹‘裸’‘露’在外的血‘肉’上,给骑军带来了一小股‘混’‘乱’。 然而,‘混’‘乱’是暂时的,训练有素的虎豹骑卒熟稔地驾驭着马匹,他们保持着锋矢的阵形,凶猛而直接地往前‘插’去。 此时,曹翼已经匆匆用原木、土袋达成了一条木桥,直奔城下。 “冲锋!杀光贼子!” 在曹纯的呼喝下,虎豹骑把马匹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刚才守军的那‘波’箭雨虽然没能给他们带来多少伤害,可或多或少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同样的箭雨,如果再来上几‘波’,搁在谁身上也不好受,而且,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胯下的马匹能够不受影响。 战场之上,马匹就是骑卒的第二条生命,如果马前失蹄,或者马匹受伤,最终倒霉的一定是马背上的骑卒。 只有尽快地冲到并州军跟前,这样,城头的弓手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发箭。 骑军临阵,弓手只有放出两轮箭雨的时间。 在用掉数千支箭矢之后,只有百十骑虎豹骑卒坠马落伍。 陈到看的很不满意,他琢磨着,日后一定要从李贤那里多讨要几副连弩,这样的话,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军时,己方的步军才能够不立下风。 夏侯惇麾下军将神情各异,他们有的在惊异并州军弓矢的凶猛,有的却在感叹自家的强悍骑军。 并州军弓矢的厉害之处,适才夏侯惇麾下的各‘色’人马都已经领教过了,刚才两拨箭雨,足足有数千枝,划到每个虎豹骑卒身上,差不多每人都要摊到**支! 这么多的箭矢即便穿透不过硬甲,可他们自身携带的力道还是撞得人‘胸’腹疼痛。 不过就是在这种程度的箭雨打击之下,虎豹营的骑军依旧能够保持高昂的斗志,严谨的阵形来冲锋,这就很是让人惊叹了。 高度紧张的‘精’神之下,疼痛都被肾上腺‘激’素全面压制住了。 虎豹营军卒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 骑军没有翅膀,冲到城下又能如何? 撞‘门’! 若是寻常战事,曹纯绝不会使出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然而,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皇后真在城中,那么,虎豹骑的牺牲便是值得的。 朱桓骂骂咧咧,他没想到虎豹营骑军的盔甲竟然如此坚利,竟能抵挡这么的箭矢。 若非城中军马不多,说不定朱桓就要冲出城外,大喊大叫着厮杀一通。 张辽没有时间去琢磨敌方的盔甲,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将一条条指令发布出去。 陈到受伤之后,张辽成了青、并联军的最高统领。 按理说,此时据城而守才是正理,可出人意料地是,张辽却一反常态,嘴里道:“曹军正在城下,谁敢出城一战?” 朱桓眼前一亮:“某愿往!” “好,你可领一千兵马,即刻出城,切记,不可肆意妄为,一切以军令为先” “且慢!”陈到目光如电,嘴里道:“张文远,曹军数量占优,而且士气正佳,我们只要避其锋芒,固守待援即可,何必冒险出城?” 张辽反问一句:“援军什么时候能来?” 陈到哑口无言,虽说李贤定会派出援军,可是,援军有多少人,什么时候会来,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报,西‘门’急报,大股曹军正发动袭击”。 张辽吸了口气,道:“不必惊慌,曹军有多少人马?他们用得是什么攻城器械?” “人马应在两千人的模样,至于攻城器械,小人并未发现” “幌子,西‘门’便是曹军的幌子,他们的重点还是在这里” 张辽的分析鞭辟入里,陈到无从反驳,而朱桓却忍不住主动请缨,道:“叔至,我也觉得老这么憋在城中不是长久之道,一味的龟缩不出,岂能显出我方手段?” 陈到默然片刻,嘴里道:“也罢,好自为之罢了”。 张辽毕竟是客军,青州军向来以陈到为首,眼下陈到同意,朱桓当即喜上眉梢:“我晓得!这便去也!” “吱嘎嘎”,城‘门’打开了。 谁能够想到,灌阳城竟然自己打开了城‘门’。 一队队手持长枪的军马列阵而出。 “来得好!” 曹纯可不会在乎并州军在发什么疯,该占的便宜他一定会捡。 “砰!砰砰!”虎豹营的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轰隆隆碾压而来。 一千对一千,从数量上看,双方人马势均力敌。 可从兵种构成上看,训练装备一千骑卒所需耗费的钱粮,完全要十倍于长枪兵。 也是就是说,朱桓是在用‘性’价比极高的兵种在耗掉对方造价高昂的骑军。 虎豹骑呀,这可是曹‘操’手中最‘精’锐的骑军。 要是把他们收拾了,想必对接下来的行事应该有不小的裨益。 从灌阳到徐州,还有数百里路途,若不解决了骑军,往后还得耗费不少力气。 脑子里转悠着‘乱’七八糟的念头,陈到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喊。 “啊!” 却是临近的军卒惊讶之下发出的声响。 这时候,虎豹营的骑军已经完全撞到了朱桓的枪阵。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虎豹营骑军的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百斤的力道。 即便长枪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结实汉子,可甫一接触,还是有不少枪兵内腹受伤,一口腥味涌上喉间,血就要喷涌出来。 更有强悍的虎豹骑军竟是硬生生撞开了盾阵,就要冲进去大肆砍杀。 步卒的阵势一旦被骑军撕裂之后,等待步卒的便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这时候,并州军的主帅张辽又有什么表情呢? 自始至终,张辽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就没有削减半分,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长枪兵次第出城,他们在朱桓身后组成了另一道防线。 即便朱桓败了,只要城头的守军狠下心来,依旧可以确保城池无虞。 朱桓麾下的长枪兵组成的是鱼鳞阵,这种阵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持攻击‘性’。 一个接一个的虎豹骑军撞破了第一层枪阵,他们兴奋地放声嘶吼着,长枪早已经被他们当作了武器抛掷出去,如今,他们手挥着利刃,大肆砍杀着。 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仅仅是一个接触,虎豹营骑军的威力便充分显现了出来。 恰在众人以为并州军无计可施,终将败退的时候。 张辽嘶吼一声,“掷!” “噗哧、噗哧!”不等虎豹骑卒‘露’出笑脸,城头的两百名军士便掷出了手中的短矛。 这两百名短矛俱是青州军,他们是张辽的杀手锏。 谁也没想到厮杀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短矛。 要知道,昔日虎豹骑之败,便是败在了短矛之手。 眼下,陡然出手的这伙投手人数虽少,可出手的时机却把握的十分巧妙,正是在虎豹骑卒马势已老,无法迅速移动的情况下掷出了致命一击。 没了圆盾遮挡,马背上的骑卒顿时吃了个大亏。 响亮的兵刃撞击声与歇斯底里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百步开外,夏侯惇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并州军的排兵布阵他看在眼中,本以为那枪兵保持镇定的底牌,谁知道,隐藏不出的短矛却成了改变战事历程的关键。 怪不得张辽敢让朱桓出城! 前头人马受阻,后方的骑军不得不绕了个圈子,试图从侧翼攻击并州军的盾阵。 然而,每到一个地方,都总会有一根神出鬼没的长枪出现。 或是刺向马腹,或是刺向马头,有的甚至还朝骑卒的脚踝处招呼。 顺风仗打多了的虎豹骑卒从来没见过这种无赖打法,一时之间,竟是完全陷入了被动。 不过,凭借马匹巨大的冲击力,虎豹营的骑卒还是将朱桓的枪阵撞击的七零八落。 时间仓促,并州军难以稳住阵脚。 有三两名‘精’悍至极的家伙甚至杀破枪阵,直奔城‘门’而来。 自觉被人忽视了的朱桓勃然大怒,他咆哮一声,道:“你爷爷在这里,有胆便来!” “杀!” 避让是决然不可能的。 曹纯瞪大双眼,打马如飞,身为一军之主,如果连单挑对方将士的勇气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在强者如来的军伍中立足的。 几乎没做多少考虑,曹纯就呼喝着,打马直奔朱桓而来。 朱桓不惊反喜,他哈哈笑道:“孙子,来得好!爷爷送你去投胎!” 曹纯勃然大怒,“好个狗贼,休得猖狂,纳命来!” ... 第四百九十二章厚礼 风从耳畔疾驰而过,曹纯卯足了力气,誓要将朱桓斩于马下。 这时候,千余名虎豹骑军已经完全分散开来,如果从远方看去,便能够看到,如今虎豹骑卒多是各自为战,他们被一个又一个的长枪阵分隔开来,首尾不能相顾,左右不能相帮。 反观并州军,除却一开始被马匹撞伤的几十个硬汉,其余的**百名军卒都嚎叫着厮杀起来。 “杀贼!” “杀!” 近战,丧失了速度优势,骑军很难占据上风 夏侯惇的步卒大步前来,他们仿佛看到了破城而入的希望。 适才,先行突破枪阵的三名骑军很快便死伤殆尽,然而,大开的城‘门’的城‘门’却像个未着衣物的少‘女’,不断吸引着大队人马。 “铿铿铿”,敌我双方‘混’成一团,为了防止误伤,城头的守军并未继续投掷矛矢。 厮杀到现在,城外的枪阵已经赢得了张辽的信任。 在朱桓的统领下,步卒完全可以抵挡骑军的冲锋。 是否退入城中,张辽没打算干涉。 如果朱桓觉得时机一到,甚至现在就可以收兵入城,不过,明眼人看得出,朱桓绝不会这么做。 好不容易将虎豹骑吸引在城下,朱桓要做的便是既可能多地削弱他们的实力。 秋风萧瑟,狂奔疾走的曹纯神情兴奋,他望向朱桓的目光中充满了**‘裸’的杀戮。 没错,就好像饿狼在紧盯着猎物一般。 “贼子,去死吧!” 眨眼间的功夫,曹纯就冲到了朱桓跟前,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试图一枪了结了朱桓的‘性’命。 本以为对面的军将定会‘抽’身躲闪,那时候,马上的曹纯就可以从容地杀他一个回马枪。 哪知道,朱桓竟然不闪不避,竟像是木桩一般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嘿!”只听得朱桓暴喝一声,他双脚踏地,气往上涌,犹若老树盘根,与此同时他左臂飞快地夹住了刺来的长枪,而右手中的大刀带着呼呼的风声一刀劈向了马首。 马匹的重量加上狂奔而来的冲劲何止千斤? 即便朱桓早做了准备,可还是被巨大的惯‘性’撞的连连后退。 曹纯这时候已经完全惊呆了,饶是他久经战阵,可却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不怕死的夯货。 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实实在在是拿命来拼呀,要是抵不住马匹的冲击力,轻则重伤,重则马践而亡。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虽说曹纯艺高人胆大,可是,奈何气势比不上朱桓。 怎会如此! 大惊失‘色’之下,面对劈向马首的那一刀,马背上的曹纯竟是毫无办法! 城‘门’外,护城河以内是一片坦途。 “噗哧!”终于,硕大的马首被朱桓一刀劈了下来,而马上的曹纯无奈之下只好弃了兵器,试图翻身下马。 被马血溅了一头一脸的朱桓只觉得脚底板好像要着火一般,可却他“嘿嘿”直笑,不以为意。 曹纯想逃?朱桓又怎么会放他走! 轰然倒毙的马匹砸起了一片沙尘,朱桓干净利落地闪避了开来,曹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由于朱桓‘抽’出长刀之后又‘阴’险地往前送了一下,这力道直接导致曹纯躲避的时候耽搁了跳马的最佳时机,最终却是险些被砸伤了‘腿’脚。 等到曹纯缓过劲来,试图找寻趁手武器的时候,朱桓已经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满头满脸马血的朱桓好像从修罗地狱中走出来的索命阎王,他裂起嘴角,‘露’出满口白牙。 曹纯懊恼不已,如果他上来便全力应对,又怎会败的这么快? 朱桓厮杀的时候,蓄势已久,上来便是杀招,而曹纯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番遭遇。 一番比拼,高下立分。 朱桓前进一步,曹纯便退上一步。 到了这时候,曹纯胆气尽丧,再也不复之前骄狂之态:“你是何人?” 朱桓大笑一声:“取你‘性’命之人!” 曹纯恼羞成怒,他咆哮一声,不退反击,“贼子可恨!” 随手抄起一截断箭,曹纯以箭为武器,就要与朱桓拼个你死我活。 曹纯的武艺与朱桓原本在伯仲之间,现如今,没了趁手的武器,曹纯如何是朱桓的对手? “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在虎豹骑军赶来增援之际,朱桓一刀砍死了曹纯。 直到死,曹纯也想不出为何世上竟然还有这等猛人,竟然能以血‘肉’之躯力阻战马,这等勇猛之士,所谓的万人敌不过如此! 曹纯死了?夏侯惇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下马,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滚落。 先前失了夏侯渊,曹‘操’便痛惜不已,如今,若是曹纯身亡的消息传回去,只怕曹‘操’的头痛之疾又要犯了。 之前,朱桓面对战马不闪不避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可谁能够想到,峰回路转,朱桓竟然一刀枭下马首,更像没事人一般轻而易举地取了曹军大将曹纯的‘性’命。 只身毙战马,斩敌将,这等辉煌的战功,若是传扬出去,足够说书人编成段子,传扬个数百年了…… 言归正传,曹军的震骇之‘色’,张辽全都看在眼中,其实,刚才朱桓那番冒险的举动,连他都有些后怕不已,如果朱桓失手被斩,局势多半会逆转,而整个城池都有陨落之忧。 谁能够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手中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张辽笑着摇了摇头,朱桓这番立威之举,虽然有冒险的嫌疑,可却在最短的时间内了却了敌将的‘性’命。 如今敌将一死,早已陷入各自为战境地的虎豹骑卒仿佛疯了一般。 曹‘操’军法严苛,主将身亡,随扈军卒难逃一死。 横竖都是个死,为何不拼命搏杀? 若是趁势夺了城池,说不定便可以将功补过。 “杀,杀,杀!” 夏侯惇也完全豁出去了,曹纯之死与他干系甚大,若是曹‘操’追究到底,他也难逃惩处。 与其夹起尾巴低头做人,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拼杀一番。 只要夺了大汉皇后,一切的损失、牺牲都将是值得的。 抱着这般念头,夏侯惇赤红着眼,纵马如飞。 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及至。 城头,张辽皱起眉头,嘴里道:“曹军疯了?” “难道朱桓杀死的曹将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曹军为何会一反常态。 “这倒是有可能” “鸣金收兵吧,只要我们据城而守,曹军便奈何不得我们” 此时,夏侯惇的步卒已经冲入了守军的‘射’程之内,张辽当机立断:“鸣金收兵,短矛准备,掷!” 曹军步卒已至,再将朱桓他们放在城外是一种不明智的选择 “叮叮叮”的金锣声与短矛破空划过的声响汇成一曲死亡之歌。 两百支短矛,数量不多,劲道却足够致命。 但凡中矛之人,非死即残。 与此同时,朱桓也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只不过虎豹骑军卒人人凶悍,他们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发,并州军卒难以脱身。 朱桓不得不一步一步地杀过去,救出部众。 阵斩曹纯,朱桓已经成为曹军最想除掉的目标。 只可惜,曹纯死后,除了夏侯惇之外,再也没有人是朱桓的对手了。 夏侯惇恨不得直接飞入城中,这样的话,便可以夺取城池。 只可惜,路要一步一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大队大队的刀盾兵踏着长长的木板,跨过护城河。 朱桓每救出一人,便让他先行退避。 曹军步卒将至,城‘门’必须关上了,否则的话,城池便有失陷之忧。 灌阳城的战事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而高顺统领陷阵营正努力前去迎接,与此同时,在沛县,李贤的住所外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此人鬼鬼祟祟,意图潜入李贤的住所,却被随扈的军卒抓住了。 那人并不见慌‘乱’,只是说有紧急情报要面见李贤。 一开始,军卒们压根没当一回事儿,可是,用刑过后,此人依旧如此。 这时候,护卫方才当真,他们急忙将详情报与李贤知晓。 李贤听罢之后,嘴里道:“头前带路,我去瞧瞧”。 “喏!” 自打李贤执掌大权以来,他已经遭遇了多次暗杀,因而,亲卫营对李贤的防护向来是小心小心又小心。 没多久,李贤便见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此人头戴毡布小帽,身着青衣,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侍’从,只不过,他面‘色’‘抽’搐,看模样应该遭受了不少罪责。 “是你有事情要告诉我?” 那‘侍’从见了李贤,急忙跪倒在地,嘴里道:“小人听说‘玉’华观的道士‘欲’对使君不利,特前来报信 李贤笑道“道士谋事,你怎得知?” 青衣少年毫不畏惧的抬起头颅,嘴里坚定的说道“因为家主便是谋事之人”。 李贤不悦,自古以来背主之人最为他人不屑,兴许面前这少年又是一个为了富贵荣华抛弃自己家主的势利小人! 不过,倘若少年所言是真,那么,这倒是一个契机。 “喔,那你又是何人?” “小人文言,家主乃沛县陈登。此番听闻家主‘欲’对使君不利,便匆匆赶来告知。小人身份虽然低贱,但也听闻使君待民以仁,御下以慈,万民欢欣,所以不忍使君为此贼子所害,请使君明鉴”,文言接连叩首,言辞诚恳。 相梁虽然不齿于此人的为人,但却是忍不住劝道,“使君,可要先去‘玉’华观把那些道士抓出来问询一番?” 沛县可是刘邦的龙兴之地,如果李贤闹的太过,一定会招惹他人不满,甚至引起攻讦。 “不必抓,我去一探究竟便是了。来人呐,看赏,文言立此大功,先赏金十两,回城之后再行赏赐”。 说罢,李贤对相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相梁正要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谁曾想,李贤竟然有了这副表情。 相梁稍稍一愣,便使了个眼神,当即就有四名膀大臂圆的汉子把文言严密的护在了中间。 一刻钟的功夫过后,李贤的军马到了‘玉’华观,观里的道士闻听有大股军马到来的消息,却也不见惊惶,只是我行我素,换言之,人家压根没把李贤当盘菜。 相梁怒火中烧,不怀好意的比划了个手势,嘴里道“使君,可要全部清理掉?” 李贤摇头,旋即笑道“出家人嘛,若是太执着礼法,反倒是着相了”。 “使君所言极是,贫道佩服”,话音刚落,便见观内踱出一个粗布法衣,白眉修长的老道士。 “道长客气,还未请教道长名号”,李贤翻身下马,在相梁的护卫下大步往庙‘门’走去。 “贫道妙相,只是个粗通道法的出家人”,妙相口唱一声“无量天尊”,接着笑道“贵客远道而来,若是不嫌馆内简陋,可否到院内饮上几碗热茶”。 茶? 这倒是李贤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他不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寺院。 刚才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李贤便看到老道士的道袍上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补丁,就连手掌都显得粗糙不堪,看起来像是常年劳作的缘故。 不过,这些的这些,李贤都暗暗的记在心里,并不作声,反倒是相梁,在随着李贤进入道观之前,他狠狠的对着麾下作了几个眼‘色’。 兵士得到指示,急忙快马回转,像似在布置什么。 来到道观之后,分别落座。 李贤除掉外身的铁甲,与妙相对视而笑。 “施主坦坦‘荡’‘荡’,乃真君子。无为,给这位施主上茶”,妙相的两道长眉无风自动。 这在李贤看来,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双十合十,他还礼道“多谢道长”。 对于真正的大师,李贤一向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蒲团很柔软,看得出编制它的人很是用心,四周很是简陋,只有简单的几个蒲团,外加一张不长的席子。 李贤的戒心已经除去了大半,他不相信如此简朴的一个老道士会对他不利,其中必有内幕。 接过小道士递来的茶水,李贤正‘欲’品味,却忽然听到相梁清咳一声。 妙相爽朗一笑,“施主可是怕茶内加了料?” 李贤摇摇头,不顾相梁的反对,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扑鼻,想必入口应该芬芳得很。 “好茶!”李贤微笑。 “无量天尊”,妙相赞叹的道了一声,旋即笑道“未曾想施主也是知趣之人,这野茶是我后山所摘,施主若是喜欢,待会儿可以带走一些” “多谢道长” “施主倒是个雅人,如此,老道倒有一件小礼奉上”。 说罢,妙相轻轻的挥了下拂尘。 拂尘前方有一个铜铃,铃响数阵,只听得观内一阵噪杂,相梁长身而立,警惕的‘抽’出佩刀,凶狠的护在李贤跟前。 李贤不为所动,只是微笑。 “使君!”相梁想劝说李贤离开,哪知道李贤却似闻所未闻。 片刻之后,屋外传来一声清喝,“无量已将贼人擒拿,请师尊示下”。 屋外的亲卫营士卒并未参加争斗,他们只是紧紧的护住房屋,不让任何人靠近。 妙相轻轻一笑,嘴里道“把‘欲’行不轨的贼人‘交’给贵客的‘侍’卫,你们退下吧”。 “无量天尊”,无良把手一挥,十多名紧衣打扮的道士就把八名正‘欲’挣扎的“道人”‘交’给了亲卫营军士。 “道长厚礼,我便收下了”,李贤大笑,“押下去,好生审问一番!” 听得使君吩咐,外头顿时传来一声朗喝“诺!”。 “好了,闲人已除,老道到有几个问题,想问询施主”,妙相双手合十,唱了句道偈。 “道长但问无妨”,李贤有些好奇了,这老道士看来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什么绝世神功…… 好吧,有些想茬了,这时候没有什么九阳神功,更不会有乾坤大挪移…… “施主面相贵不可言,贫僧问的是,施主以为民与国,殊重?” 老道士不谈黄老,竟然开始说政事了,李贤兴趣大增,“道长此言差矣,民如水,国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何来轻重之分呀”。 “无量天尊,倒是贫道着相了”,虽是承认错误,但妙相的脸上却不显半分恼意,反而更显笑容“施主一语中的,真乃黎民之福。贫道失礼,再问一句,自古王朝兴替,施主以为原因为何”? 李贤心道,三百年王朝兴替,这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与生产关系产生矛盾所形成的必然结果。不过想来,面前的这位老道士应该听不懂这种新‘潮’前卫的话语,稍一思量,李贤便笑道“得天下易,治天下难。若得百姓之心,便是单枪匹马,亦可安之若素;如若不然,纵是千军万马也只是一场空。” 妙相右手一抖,手中的拂尘险些跌落到地,但他却不以为意,只是深深叹息“施主若是心中有民,那便是万民之福”。 老道应该早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兴许真有几分看相的本领,不过李贤也并不点破,面前的这位老道士给他的印象十分良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教化于民,必先以身作则。” 李贤不过是州郡刺史,若是老道说的话让别人听见了,还会以为他意图不轨呢。 ... 第四百九十三章识破 妙相老道虽然见多识广,可他毕竟是个古人,而李贤骨子里却是个穿越客,后世里经过信息网络时代的洗礼,他自然有超乎时代的见识。 一番详谈,李贤拿出后世里侃大山的本事,将老道侃的云里雾里,难辨真假。 其实,说穿了,李贤就是在装清高、装‘逼’。 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果李贤是舟船的话,水要是敢倾覆他,他甚至有‘抽’干河水的狠心。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贤不是好好先生,他有自己的**追求。 之所以高谈阔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长谈过后,李贤身心俱爽,好久没在他人面前展现自己超人一等的“见识”了。 老道妙相虽未多言,但李贤看得明白,他是真的很佩服。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李贤身负要职,自然不能在一座道观内待上太久。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贤准备告辞离去。 不过,临行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观主,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妙相老道面带微笑,道:“施主有话直说便是,老道洗耳恭听”。 “实不相瞒,我来这‘玉’华观,只是因为有人向我告密,说观主意图谋害于我”,说到这里,李贤特意停顿一番,想瞧瞧老道的表情。 谁曾想,妙相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没看到想象中的惊疑之‘色’,李贤只好继续说道:“据我之见,观主乃得道之士,绝不会掺杂红尘俗事,不过,为了‘玉’华观的安全,我会派人守住前‘门’后院,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这样以来,兴风作‘浪’的那些贼人便不会起疑,‘玉’华观可以高枕无忧,我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如此安排,不知观主是否同意?” 妙相自然不会反对:“便依施主所言,我会约束观内道众,近期严禁出入”。 “多谢观主” 妙相不置可否,李贤又道:“不知馆内可有布袋?” “有一些,不知使君意‘欲’何为?” “适才观主送给我的大礼太过扎眼,我想遮掩一番” “施主思虑周全,贫道佩服,嗯,恰好后厨还有些袋子,施主拿去用便是” “多谢观主” 离开‘玉’华观之后,相梁忍不住抱怨起来:“使君怎知那热水有没有毒?万一老道打算谋害你,那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伸出衣袖,只见上面湿意盎然,当下大笑道:“我压根就没喝下去”。 相梁深深吁了口气,再不多言。 回到大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着人提来路上报信的文言之后,李贤便立在屋内,闭目思量。 文言说陈登与‘玉’华观的道人有勾结,现在妙相道却主动把贼人‘交’了出来,究竟是文言听岔了呢,还是他另有目的? 答案显而易见,不多时,在两位臂大腰圆的军士护卫下,文言出现在了大帐内。 利落的跪倒在地,他谄媚的说道“使君可曾抓住了贼人?” 李贤微微颌首,问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文言环顾左右,忽然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时事关重大,还请使君屏退左右。” 李贤挥挥手,让军士退下,只在身边留着一员亲卫,“说罢,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文言隐秘的扫了那‘侍’卫一眼,膝行数步,嘴里道“小人知道府中谁为内应”。 内应? 李贤佯装不知,问道“他是何人?又在何处?” 文言身子微微一抖,又往前靠了靠,忽然他‘露’齿一笑,嘴里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本跪倒在地的文言双手击地,身子犹若大鹏展翅,凶狠地往李贤扑来。 原来这厮为了击杀李贤他竟然伪装成报信的仆从,想必‘玉’华观中的那些假道士也是与他的一伙的了。 心‘性’隐忍、胆大心细,若是不除,只怕日后寝食难安。 电光火时间,文言距离李贤已经不足三步,这个距离,李贤甚至都可以闻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帐内没有人阻拦他的去路,就连李贤身后的亲卫来不及做出阻挡的动作。 文言没有携带任何兵器,按照他扮演的身份,一旦有了兵刃反而是画蛇添足,武艺到了他这个地步,一双手,两条‘腿’,甚至一张嘴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李贤身穿的内甲兴许可以挡住刀砍箭刺,但却一定挡不住对方对咽喉要害的袭击。 文言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狰狞,劲风扑面而来,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狼,目光是那样的狰狞,手上所带的力道是那样的大,就连四周的灯火都被这劲风带的微微摇曳。 李贤却没有动,面上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恐慌的神‘色’,这让文言大仇得报即将得报的快感度大幅降低。 事实上,以李贤的身手,即便他躲起来,也很难逃出文言的攻击范围。对方在一跃而起的刹那,已经把帐内的所有方位都封的死死的。 “受死!”死字一出,文言眼中‘精’光四‘射’,他仿佛看到李贤被他捏爆喉咙的场面。 筹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只有鲜血,只有李贤的鲜血才能洗刷他对李家的耻辱,好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文言的心神有了一丁点的放松,在无限接近成功的刹那,他终究还是大意了。 “嗡嗡”两道一闪而逝的黑影凶狠而‘精’准的命中了文言,其中携带的巨大力道竟然把文言带的暴退数步。 不对,准确的说,文言是被黑影携带的力道抛了出去。 淡定的‘露’出袖中的弩箭,李贤拍了拍手,屋外很快冲进数名严阵以待的军士。 即便是刀刃临身,文言却还是不甘的怒吼道“你早就发现了?” 李贤不屑的笑了笑,居高临下的说道“从你路边报信的那一刹那,我就起了疑心,而且,你不觉得自己的手实在不像一双仆人的手吗?” 文言颤抖的将一只手举到眼前,张嘴喷出一口血雾,他惨笑道“可笑我还自诩智计百出,却不曾想栽到了你的手中。手,仆人就不能有这么一双手么?不过,李贤,你莫要得意,这世上总有人要取你狗命!” 犹如诅咒一般,不死不休几个字不断的萦绕在李贤耳畔。 真是好生聒噪,李贤挥挥手,“拖出去,喂狗!” 文言似乎知道绝无幸免的道理,在威胁过后很快便咬舌自尽。 “李家?老虎不发威都当我是病猫呀”,李贤自言自语。 袖中的弩箭,是匠工营为李贤量身定做的,正是因为有了它,李贤才敢于斥退军士。 数寸长的弩箭上淬满了剧毒,只要沾上血‘肉’,便是神仙难救,其实文言的命运,在身中弩箭的一霎那就已经注定了。 “文言说陈登想对付我,看来那也是他自己杜撰的了,只是这厮又从哪里得知我的出行目标,又是从何的得知我的身份的呢?”李贤不解,“看来,定是有人向告密!” “有些人还真的是不想让我活下去呀”,感叹一声,李贤对着灯火,思考着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文言虽然死了,但是,李贤从道观抓的人却在。 一番严刑拷打,贼人很快便招了。 原来沛县李家竟是幕后主使,为了对付李贤,李佑竟然与曹‘操’勾结到一起。 此时,游缴府内,李佑正焦躁地等着消息,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喊杀声。 “得手了?还是失败了?”未知是最难熬的。 “咚咚”忽而一阵巨大的声音传来。 李佑一惊而起,“是谁?” 不多会儿,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里屋。 “老爷,不好了,李贤李使君带人杀进来了!”家丁不等李佑发怒便哭嚎着叫了起来。 “什么?李贤杀进来了?老子是朝廷命官,他敢杀我?他疯了不成?”李佑抓起腰刀就往前院走去。 不可能,即便是事败了,对方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除非,除非这一切都是个‘阴’谋,急切间李佑想了很多,可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李贤有什么借口深夜杀来。 李佑多年豢养的家丁都陷在了道观里里,如今正是府内空虚的时候。 李贤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他带着数百‘精’锐,从前院一直杀了进去。 “小儿放肆,欺我无人否?”李佑出来时正好看到李贤,当下心中轰隆隆一片,完了,真的是完了,这小贼到了此处,那便说明所有的谋划都落了空。 “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相梁握着长刀漫不经心地踱到了李贤身前。 李佑还是不相信李贤抓到了他什么把柄,只是连声怒喝“你们是要造反吗?我李佑也是朝廷命官,你们意‘欲’何为?” “笑话,李佑,你做得好事还要装糊涂吗?” “废话,老子做什么了?”李佑依旧牙尖嘴硬。 “把人带上来,让游缴大人看看他究竟做了什么”,李贤一声令下,便有军卒拖来了几个面目全非的死尸。 “他们是谁?”李佑很是憋屈,这帮死尸与他何干? “他们是临近的贼寇,是你从死牢中将贼寇救了出来,又是你勾结贼寇,图谋不轨”,李贤迸字如刀,刀刀致命。 天见可怜,李佑坏事做了一箩筐,可是李贤找出的这几具尸体却与他没有半点联系。 换句话说,李贤就是在栽赃陷害。 李佑仰天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就算你是徐州刺史也不能栽赃嫁祸,‘乱’我声誉,你以为随便拉来几句死尸就能置我于死地吗?笑话!天子何在,我要去见天子!” 话虽然如此说着,可李佑已经暗叫不妙,他没想到李贤竟然有这种毒辣的手段。 看那几具死尸的模样,谁知道他们死前是什么身份,可到了人家嘴里却成了通匪的人证。 若非死人不会说话,李佑非得‘逼’的他们开口澄清不可。 “那好,让李游缴死个明白,你们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李贤摇摇头,好像宣布了李佑的死刑。 “李佑,你还要狡辩吗?这些的贼寇都是在你的院中发现的,若非有你暗中指使,他们又怎么可能入得城‘门’,藏匿城中,且不说那银钱,单是他们手中的凶器便能说明一切了”,相梁拿起一把钢刀,道“这腰刀全都是库房所藏,除了你李游缴,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这些”。 “血口喷人”李佑一口淤血差点喷了出来,没错,他是与贼人勾结过,可眼下这帮‘混’蛋是怎么知道的? 最可气的是,看他们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摆明了就是要栽赃陷害,可令人抓狂的是,对方栽的赃正巧是李佑最见不得人的一面,是事实存在的真相。 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罢了,如果李游缴问心无愧,还请放下兵刃,等本官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李贤说的冠冕堂皇。 李佑不是傻子,他可不会上当! 栽赃陷害的事情那白脸刺史都能做得出,杀人灭口又算的了什么?李佑绝不会束手就擒,他故作悲愤,道“李贤,你这小儿误我!” 说罢,李佑撒‘腿’直奔,竟然是想溜掉。 世上有很多人命中注定会成为敌人,李贤与李佑便是这样。 自打李贤碰巧救了“马家父子”,李佑便将其视作眼中钉。 其实,李佑有很多机会可以化解矛盾,可他却不屑为之。 钱能‘惑’人心智,李佑完全没有意识到,以李贤的身份,要想杀他,比杀只狗还要容易! 双方势力的不对称,早就了李佑的悲剧。 李佑把李贤看成了心腹之患,李贤却从未将李佑放在眼中,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当然,最诧异惊恐的却是李佑了,明明筹备了那么些日子,可到头来却被李贤一击必杀,一招打在了七寸上,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佑在自家的院落中急速的奔跑着,浑然不顾四周家仆的呼喊,至于小妾,儿‘女’,生死攸关之际又哪里管得了那些! 跑!跑!跑的越远越好! 只要逃出去,找到藏匿的钱货,一定可以东山再起,那时候,一定要杀了李贤,以报今日之仇! 跨过土坎,越过围墙,李佑已经四十岁了,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跑的这么快! “莫走了李佑!”身后的追兵越行越远,李佑渐渐跑出了感觉。 “我去追!”眼看李佑没了踪影,相梁撸着袖子就要追上去。 “去吧”,李贤微微颌首,相梁这才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而去。 不过,李佑还是溜掉了,李贤一行人虽然来势汹汹,可对游缴府的地理情况远没有李佑自己来得熟悉。 好在方云本也没打算将其击杀在此处。 仓促击杀,虽说可以快刀斩‘乱’麻,但落到有心人眼里,便难免会节外生枝。 本来通匪的罪责尚且不确定,可眼下李佑自己一跑,却有一种畏罪潜逃的嫌疑了,便是在追捕之际将其击杀,也有一定的道理了。 “莫急,跑不了他,先把府院围起来,不要放走了一人”,李贤气定神闲。 等了这么久,县尉胡福也快来了。 之前,李贤敲打过胡福一次,本来以为对方会大义灭亲,谁曾想,最终还是要李贤自己动手。 这一次,是李贤给胡福的最后一个机会。 数百名‘精’锐将李佑的府邸围的的水泄不通,他们很快在库房、地室内找出了大量盔甲、军械。 这时候,胡福终于来了。 数日不见,胡福苍老了很多,“下官来迟,请使君恕罪”。 李贤“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胡福耷拉着脑袋,道:“李佑罪不可恕,是下官自己想茬了”。 “哼!” 李贤不再多言,这时候,院内的厮杀已经结束了。 敢于抵抗的几十名护卫死伤过半,只有十二人缴械投降。 相梁按照李贤之前的吩咐,将所有的护卫全都关押到了大牢之中,并指派人手严加看管。 忽而,一阵惊呼声传来,“报,使君,地窖有发现”。 李贤闻言前去,尚未临近,他便被一阵金灿灿的光亮晃晕了眼。 金砖! 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砖,粗略看去,起码有数千两。 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贯钱,只是这些黄金就价值数万贯! 李贤深吸一口气,道:“用车马将这些东西运出去,不可泄漏”。 “喏!” 事到如今,一切都水落石出。 圈占良田、霸占金矿、暗中豢养死士,勾结匪徒,图谋不轨,这些罪名里的每一样都能轻而易举地把李佑置于死地。 换句话说,李佑死与不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贤用李佑的事情,向天下人彰显出自己的手段。 李贤执掌徐州大权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一些徐州大族依旧没有将李贤放在眼中。 天子刘协途径沛县,对于徐州大族来说恰恰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机会,只要把握妥当,有极大的可能对李贤取而代之! 暗流涌动,对此,李贤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 如今,李佑自己不知死活跳了出来,恰好给了李贤动手的机会。 ... 第四百九十四章对策 翌日一早,沛县便流传着一个消息:郡县之内颇有财势的李家一夜间灰飞烟灭,家主李佑不知所踪。 李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游缴,但他名下田地极多,依附于他的佃户足有数千人。 李佑一死,谁是新的主家? 佃户们关心的是田地的归属,而城中的富贵大户却惦记李佑的死因。 李佑虽是一方豪强,但与李贤并未有过接触,按理说,李贤不会针对于他,可是,昨夜里那雷霆一击是怎么回事? 李佑果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甚至触怒了州郡刺史吗? 不明真相之人在腹诽猜测,而熟知内情的人却心惊胆战。 李贤的心狠手辣足以令人畏惧,偌大的一个李家,一夜就连根拔起,这份手段,绝非等闲。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李贤在即墨,在都昌的手段。 曾几何时,即墨城内的几大豪族图谋不轨,结果李贤轻易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李佑能有这般下场,倒也不足为奇。 一时之间,与李佑密谋过的大族人人自危,他们虽有势力,但与李贤的军力比起来,无异于螳臂当车。 真要是硬碰硬地厮杀起来,谁也不是青州军的对手。 怎么办? 坐以待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李贤那里要走走‘门’路,可除此之外还得再想想办法。 对了,天子刘协! 大汉天子就在沛县,虽说他没有什么实权,可毕竟是名义上的一国之君,只要他开口,想必李贤没有硬顶的道理。 想到这里,不少掌权者当机立断,他们筹备重礼前去拜见天子。 守在刘协‘门’外的军卒陡然发现,最近意图觐见天子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而且出手一个比一个阔绰。 天子住处的异常很快就传到了李贤耳中,对此,李贤一笑了之,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如果刘协不喜欢,只需要传个话,李贤马上就会拒绝所有的来访者,反之,如果刘协喜欢这种争相膜拜的感觉,那么,李贤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刘协在考验李贤,李贤又何尝不在考验刘协? 费尽心机将刘协搞到手中,总得知根知底才好,否则的话,李贤总会心中没底。 恰好,李佑之事可以作为尺度,衡量出刘协的想法。 天子一行足足在沛县停留了五日,这五天的时间可以说是风云际会、暗流涌动。 消息传到兖州,曹‘操’闭目良久,方才说道:“沛县事败,李贤安然无恙,诸君何以教我?” 程昱是根深蒂固的保皇派,他旗帜鲜明地表现态度:“遣使出访,征询天子的真实意图,如果天子愿意留在徐州,我觉得使君应该上奏以表诚心,反之,若是李贤挟持天子,违背天子意愿,身为大汉臣子,使君有拯救危难,匡扶社稷的责任”。 不知为何,曹‘操’心中隐隐有些不爽,可他却明白,程昱的想法是当下的‘潮’流。 天子是被‘蒙’蔽的,只要“清君侧”,除掉刘协身边的小人‘奸’人,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年轻的时候,曹‘操’也有这种想法,他认为‘奸’臣董卓‘乱’朝纲,所以曹‘操’意图刺杀董卓,可是,董卓死后,大汉朝依旧没有起‘色’,这时候,曹‘操’开始意识到,是整个大汉朝廷出了问题,而不紧紧是皇帝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程昱在曹‘操’身边地位重要,他发表意见之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终归有人忍不住。 郭嘉不像程昱那么盲目,他向程昱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李贤睚眦必报,天子在他手中,就算使君不计前嫌,刻意‘交’好,只怕被他拒绝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曹‘操’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郭嘉说的话恰是曹‘操’心中所想。 一个泥‘腿’子而已,就算走了****运,成为州郡刺史,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想让曹‘操’向李贤服软,就算太阳从西面出来也没可能! 曹‘操’与李贤多次‘交’恶,双方厮杀数场,早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 这时候,程昱一句话就想让曹‘操’奉迎天子,结‘交’李贤,曹‘操’心中可以说是腻歪到了极处,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发作罢了。 若不是郭嘉,曹‘操’险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下一次,再有这等场合,一定得多加考虑。 曹‘操’念头急转,他忍不住想到,程昱在兖州的影响力是不是太大了…… 兖州灌阳城,‘激’烈的攻防战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虎豹骑大将曹纯死了,残存的虎豹骑军卒势若疯狂,他们与夏侯惇的步卒一道摆出一副誓破灌阳的模样。 紧急关头,守军且战且退,朱桓多处受创,若不是张辽出城增援,说不定朱桓已经‘交’待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朱桓虽猛,可是,好汉架不住群狼,曹军都卯足了力气,誓要杀死朱桓为曹纯报仇。 若是朱桓退避一番,曹军无从发泄也就罢了,偏偏朱桓不闪不避,反倒奋勇杀敌,如此一来,曹军当即将怒火倾泻到朱桓身上。 朱桓再厉害,也终归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在曹军‘潮’水一般的攻势下,朱桓难免受伤。 千钧一发之际,张辽挥军杀出,救了朱桓一命。 在并州军的殊死搏杀下,“轰隆隆”,厚重的城‘门’终归还是关上了。 守军的投矛手再度发威,他们用光了所有储备的长矛,终于守住了城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曹军哀兵未胜,军心士气都受到了极大打击。 夏侯惇看着城墙,咬牙切齿:“无论如何也要冲进去,我倒要看看,皇后是否在他们手中”。 “贼人实力非凡,只怕破城不易呀” “我已经将此处战况快马上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援军抵达,在援军抵达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掐断城中军马与外界的联系,更不能让城中逃窜了什么人,否则的话,一切功亏一篑” 众将神情黯淡,曹纯的死,给他们的打击太大。 谁不知道曹‘操’的脾‘性’? 死了一个夏侯渊,曹‘操’便勃然大怒,恨不得让所有人陪葬,现在,又死了一个曹纯,还不知道曹‘操’会发什么疯了。 ... 第四百九十五章各有所谋 “什么?曹纯死了?夏侯惇在干什么?啊呀呀,这‘混’账!”曹纯战死的噩耗终归传到了曹‘操’耳中,曹‘操’勃然大怒。 “夏侯将军浴血奋战,怎奈敌军凶悍,鏖战多时也未能破城”,信使是夏侯惇派来的,他总归向着夏侯惇多一些。 曹‘操’一脚踹翻了信使,眼中杀意尽显,“夏侯惇手中有五千兵马,可他却做了什么?半个月的时间,连皇后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样的蠢材,我要他何用!” 曹‘操’也是怒到了极处,若不是痛惜曹纯之死,他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信使‘胸’腹剧痛,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是低声应道:“皇后应在灌阳城”。 熟悉曹‘操’的人知道,若是曹‘操’的属下做错了事情,只要曹‘操’肯骂人,那便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反之,若是曹‘操’连骂都懒得骂了,那么,那人就危险了。 许久之后,曹‘操’再度踱到信使跟前,嘴里道:“杀死曹纯之人姓甚名谁,是何人麾下?” “城中有吕布麾下大将张辽,不过,杀死曹将军之人却另有其人” “是谁?” “那人名头不显,似乎姓朱” 曹纯死的何其冤枉,连死在谁的手下都不知道? 夏侯惇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曹‘操’刚刚压抑下的怒火又有蓬勃而出的迹象,他对夏侯惇已经怒到了极处。 若不是夏侯惇功勋卓著,又是夏侯渊的兄长,曹‘操’甚至打算将其捉拿归案。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夏侯惇反攻吕布之时眼中流矢,瞎了一只,如此经历,让曹‘操’无法痛下杀手,他深吁一口气,道:“你刚才说什么?伏皇后还在灌阳城?” “夏侯将军派人多方打探,可以确定,伏皇后未出兖州”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曹‘操’咬紧牙关,嘴里道:“你且回去,告诉夏侯惇,我会让乐进出兵相助,若是这一次还不能救出伏皇后,让他提头来见!” “喏!” “滚吧” 信使不敢多言,急忙退去。 “来人呐,请奉孝先生” “喏!” 没多久,郭嘉来到曹‘操’府邸。 连番噩耗,曹‘操’头痛之疾隐隐发作,“奉孝,李贤挟天子,大势已成,我当如何自处?” “我有三策,可保主公无忧” “喔?快快道来” “上策便是找出伏皇后,立皇子为君” 曹‘操’皱起眉头,“天子尚在,另立新君,名不正,言不顺”。 郭嘉目光清冷:“若是天子死了呢?” 曹‘操’打了个寒碜,弑君!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一旦失败,终将身败名裂。 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曹‘操’瞪大了眼,直视郭嘉,想要一个解释。 郭嘉‘胸’有成竹:“如果主公打算奴颜婢膝,当然不需要考虑太多,此时只要上表恭祝天子迁都一事即可”。 曹‘操’冷哼一声,让他修书上表可以,但是恭祝迁都却不可以。 天下人都知道曹‘操’与李贤是仇人,如果曹‘操’这么做了,等于主动认怂。 “我是不会上表的” 郭嘉微微颌首,道:“天子初至青州,这是主公与李贤重归于好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了,将再无机会,主公可曾考虑妥当了?” 曹‘操’眯缝着眼,道:“我绝不与李贤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天子便不可不除” “这是何道理?” “天子存在一日,李贤的声望便大过一日,世人皆知,李贤出身卑微,士人以投靠他为耻,可主公有没有想过,如果李贤以天子的名头招贤纳士,谁能拒绝?” 曹‘操’哑口无言。 郭嘉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可是,现在就让曹‘操’谋划弑君事宜,曹‘操’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一直以来,曹‘操’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匡扶汉室,这时候,郭嘉忽然指出来另外一条路,这对于曹‘操’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弑君呀,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一旦选择了,曹‘操’都将无法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郭嘉不急不躁,缓缓道来:“李贤绝不是周公,倒像是王莽,天子在他手中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一旦没了价值,他会弃之如敝”。 曹‘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刚才你说有三策,我想听听另外两策”。 “主公可以北结袁绍,西‘交’刘表,他们都与李贤‘交’恶过,与他们联手,就算李贤有天子相助,也奈何不得主公” 曹‘操’微微颌首,这一条是他目前正在做的。 之前,在吕布、李贤的压力下,曹‘操’曾经与袁绍合作过几次,他们联手赶走了刘备,杀死了吕布,唯独败给了李贤。 失败的那几次,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都损失惨重。 李贤成长到今日,早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盐丁,他麾下兵强马壮,对于曹‘操’、袁绍来说单独对付李贤已经成了下策。 如果能与他人联手,显然可以减轻压力。 郭嘉明白曹‘操’所想,他继续说道:“我听说袁绍长公子袁潭已然成年,主公可与其结为姻亲”。 “嗯?”在曹‘操’的心中,一个袁谭根本配不上他的‘女’儿,可是,袁绍实力非同凡响,若非这种手段,根本不可能让其真心出力。 “当然了,主公也可让义‘女’出嫁” 义‘女’,也就是让曹‘操’收几个干‘女’儿。 曹‘操’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且容我好生想想”。 郭嘉没有催促,他缓了片刻,方才说道:“适才说了上中两策,我还有一下策,主公可要听听?” “但说无妨” “此计名为反间计,李贤帐下军将多为降将,主公可修书一封,‘乱’其军心,到时候,再使人散布谣言,由不得李贤不忌惮” 这才是惠而不费的妙计嘛,既不需要承担弑君的风险,又不用卖‘女’儿,曹‘操’大喜:“此计甚妙”。 郭嘉摇了摇头,道:“反间计需要的时间太长,短期内难以见效”。 曹‘操’蓦然醒悟,是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伏皇后进入徐州,与天子相会,除了弑君之外,曹‘操’只有与他人合作这一个选择了。 思来想去,曹‘操’还是觉得弑君的风险太大,且不论弑君的难度,单是弑君的后果都让人难以预料。 如果没有皇子,就算成功弑君,对曹‘操’来说也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曹‘操’麾下有很多人都是程昱这等忠君之臣,如果让他们知道曹‘操’就是弑君之人,他们还会像之前那样认真辅佐曹‘操’吗?只怕反目成仇者居多吧。 曹‘操’苦恼不已,荆州刘表与曹‘操’有同样的苦恼。 虽说刘表与李贤之间的仇恨并没有曹‘操’那么深,可是荆州水师两战尽覆,这般大仇,绝不是轻易可以抹去的。 就算刘表想跟李贤一笑泯恩仇,也得考虑麾下军将的意见。 南阳蔡瑁一族伤亡惨重,他们原本是荆州大族,可是,因为徐州军的缘故,两次落败,已经从一流世家沦落为二流世家了。 整个荆州,与李贤有仇的人并不少见。 毫无疑问,荆州军不会轻易妥协。 一时之间,刘表甚至没了宴请名士的兴致,他腹诽不已。 天子怎么就到了徐州? 曹‘操’难道是聋子,是瞎子? 郭汜、李傕也真是蠢到家了,竟让赵云劫走了天子! 这倒好,除了李贤之外,天下人都受惊了。 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世道,又热闹了。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使君,蒯主簿、刘别驾联袂而来”。 “喔?快快有请” 须臾,蒯良与刘先入内拜见刘表。 一番客套之后,蒯良嘴里道:“听说天子诏书已至,不知使君意‘欲’何为?” 刘协在沛县祭祀高祖之后便诏告天下,让各路诸侯前去拜见。 当然了,诏书只是说的敞亮,眼下刘协在李贤的地盘,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的赶去拜见天子,就算与李贤‘交’好的孙策与公孙度都不可能。 若是按照惯例,就算各路诸侯自己不去,却不能少了进奉的礼物,否则的话,便会被视为不臣之举。 往日里,董卓‘乱’政之时,各路诸侯视其为仇寇,压根不去进奉,直到换了郭汜、李傕掌权,才有少数诸侯略表心意。 现在,李贤又想从大家口袋里掏钱‘花’,这伎俩谁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偏偏无法指责,谁让天子在李贤手中呢? 蒯良一言既出,刘表当即叹了口气,道:“我正心忧此事,天子有诏,我不敢不从,可是,我与李贤素有仇怨,这时候进奉天子,只怕会被李贤视为服软之举”。 刘先呛了刘表一句,道:“使君此言差矣,当今天子大权旁落,使君身为宗室子弟,又身居高位,理应为天子分忧才是”。 一听这话,刘表就有些头大。 没错,刘表是汉鲁恭王刘余之后,按照辈份还是天子的皇叔。 可是,刘表能够当上荆州刺史,与刘协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凭啥天子落难,就得刘表分忧? 当了,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宣诸于口,否则的话,一定会让臣下心寒。 刘表麾下这些谋士,一个比一个孤傲,若是被他们看穿,往后刘表必将步履维艰。 “始宗所言极是,身为臣子,我理应为天子分忧,可是,当今天子为李贤裹挟,我有心无力呀” “使君此言差矣,李贤脾‘性’如何,谁也不知,至于天子的想法,我们也不曾知晓,使君何不派人出使问询一番?” ... 第四百九十六章水淹灌阳城 天子刘协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长安到徐州,刘协是心甘情愿还是无可奈何? 对于各路诸侯来说,刘协的态度直接干系到他们的谋划布局。起舞电子书75 如果刘协与李贤形同陌路,是受李贤的胁迫而来,那么,各路诸侯定会组织联军,共讨李贤,他们会拥有充分的理由:清君侧嘛! 反之,如果刘协与李贤如胶似漆,君臣和睦,那么,众人就需要早做谋划了。 刘协毕竟是大汉天子,他虽然没有实权,但在乡间却有不弱的影响力。 李贤得天子,如虎添翼! 曾几何时,一个董卓已经让各路诸侯焦头烂额,伤透了脑筋,现在,又冒出一个李贤出来。 不行,绝不能让李贤独揽大权,李贤可比董卓年轻多了,他若是号令群臣,结党营‘私’,谁人能敌? 谁也忘不了嚣张跋扈的董卓,这位西凉黑汉给大汉朝的百姓带去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来,吕布争风吃醋,袭杀了董卓,为世间除一大害,继承的郭汜、李傕无论手段还是能力都与董卓相差甚远,各路诸侯也才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日子浑浑噩噩的也就‘混’过去了,谁曾想,李贤竟然使人救出了大汉天子 眼下,李贤比董卓更年轻,麾下更有青州、徐州两郡之地,他若是顺势而起,谁能拦得住? 与心腹谋士商议过后,各路诸侯不约而同都往徐州派出了使者,他们打算一探究竟。 兖州,灰头灰脸的夏侯惇终于等来了援军:乐进的三千先锋。 “文谦,你终于来了” 文谦是乐进的字号,听得夏侯惇所言,乐进环顾四周,嘴里道:“我来得晚了些,错过了一场好戏”。 夏侯惇脸‘色’一变。 乐进视而不见,他直起腰,清咳一声,道:“传使君口谕!” 夏侯惇急忙躬身以待。 “夏侯惇听令” “末将在” “我给了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却寸功未立,眼下,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是一无所获,那你便提头来见!” 夏侯惇涨红着脸,道:“得令!” 死亡的威胁倒在其次,对于夏侯惇来说,这番措辞却是从未有过的。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好在乐进没有嘲笑的意图,这才让夏侯惇松了一口气。 乐进知道,这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能多说,否则的话,定会招惹夏侯惇的不满。 一队队军卒接连开赴而来,在率先抵达的先锋之后还有四千步卒,满打满算七千多人,这就是曹‘操’增援的所有实力。 大队人马忙着生活煮饭,忙着筹备攻城器械,就是没有人在意夏侯惇的想法。 夏侯惇打算速战速决,可是,新来的人马却有诸多顾虑。 “文谦,守军已成疲军,不如再攻上一攻?” 乐进摇摇头,道:“不着急,守军先胜一阵,士气正旺,此时出击,无异于羊入虎口”。 “那该如何是好?” “我有一计,可以确保兵不刃血,直取城池” “喔?竟有这等法子,快快道来” “这灌阳的护城河可是与汶水相连?” 夏侯惇已经将城防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当下应道:“不错,护城河水确实是活水,而且引自汶水!” “好,我打算在汶水上游筑坝,淹了这灌阳!” “张辽不会发现吗?那得蓄上多久的水?” “无妨,只要谨慎些,再派人佯攻,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这计策便高枕无忧” “水淹灌阳,固然可以攻破城池,可是,城内的百姓岂不是损失惨重?再者,伏皇后又该如何是好?” “已经到了这时候,救出伏皇后才是当务之急,我觉得,水淹胜过强攻” 夏侯惇有心反驳,可是,自己新败一阵,在乐进面前,总有些底气不足。 “水淹需要几日?” 乐进醒悟过来,曹‘操’给夏侯惇立下了军令状,一旦失期未破城池,夏侯惇的死期也就到了。 “三五日足矣!” 夏侯惇深吸一口气,“那我便等上三五日!” “好!” 灌阳城头,张辽、陈到、朱桓望着曹军的大营疑‘惑’不解。 曹军明明来了援军,为何按兵不动? “新来的是谁的兵马?” “阳平乐进,此人有勇有谋,不容小觑” “比之夏侯惇如何?” “勇武在伯仲之间,然而,谋略却胜过夏侯惇” “如此说来,乐进很是危险呀” “无论如何,咱们只要守好城池便是” “我总觉得情况不对” “怎么说?” “我觉得曹军在酝酿一个‘阴’谋” 朱桓与陈到面面相觑,他们同时颌首,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张辽深吸一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此城毕竟是抢夺而来,城中有多少忌讳尚不得知,万一曹军有什么‘阴’谋,我们也无从防备呀” 陈到冷静地分析起来:“不妨事,曹军要么强攻,要么‘穴’攻,咱们好生防备便是了” “城内会不会有曹军的内应?” “传令下去,无故靠近城‘门’着,杀无赦” 张辽查缺补漏,将灌阳城布置的水泄不通。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曹军越是蓄势不发,张辽越不敢大意。 谁都明白,乐进的七千兵马不是摆设,他们跋涉而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围城。 城内粮秣充足,单靠围城是困不死人的,曹军一定另有图谋! 只是,曹军到底意‘欲’何为? 三日之后,曹军成功蓄足了河水,只等时辰一到便开坝放水。 巨大的水坝内蓄水无数,一旦倾泻而出,下游的城池必成汪洋。 立在水坝上游,乐进顿生豪气:“元让,水淹灌阳城,这口气由你来出,如何?” 夏侯惇爱民如子,他不忍生灵涂炭,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 乐进不解:“怎么?元让是下不了手?” 夏侯惇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曹纯战死之后,他必须取胜,否则的话,曹‘操’一定不会放过他,“百姓毕竟是无辜的”。 乐进眸中寒光闪烁:“无辜的?如果真的无辜,为什么并州军入城的时候不见乡民拦阻?为什么我军潜入城中却找不到响应之人?这些可恨的贼子,等到破城之后,我定要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乐进断了一臂之后,‘性’格偏‘激’暴躁,有时候让人难以忍受。 夏侯惇不再多言,他知道,乐进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与其将‘精’力‘浪’费在斗嘴内哄上面,倒不如静下心,考虑如何善后。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很快就要到了开坝决堤之时。 为了在最大程度上销声匿迹,乐进、夏侯惇将决堤的时间放到了夜里。 趁着夜‘色’,城外的曹军士卒‘潮’水一般退却。 为何撤军?只有寥寥几名军将知晓内幕,这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 这一夜,张辽眼皮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极为不妥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隆!”护卫在皇后院外的陈到一惊而起,他在睡梦中听到了一声巨响。 “快,将皇后请出来” “喏!” 没有人敢质疑陈到的命令,沿途间,若不是陈到浴血奋战,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无数次。 伏皇后正做了个噩梦,在梦中,无穷无尽的大火铺面而来,眼看着她就要葬身火海,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外头传来了内‘侍’的呼喝,“皇后娘娘,陈将军有请”。 伏皇后擦去了额头的冷汗,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喏!” 须臾,伏皇后和衣而出。 此时,整个灌阳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城外的曹营已经成了空营” “啊呀,不好,这是曹军的诡计!” 数年前,夏侯惇的兄弟夏侯渊便是败在了李贤的水淹计下,如今,夏侯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等到陈到、张辽猜出个大概的时候,汹涌澎湃的河水已经到了城下。 “轰!”巨大的水流撞在城‘门’上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声响。 河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急速攀升。 陈到大吼出声:“快,护住皇后,去屋顶,去府库!” 县衙的府库修得很是坚固,只要躲入府库上头,有很大的可能可以避过大水。 “水,水,水!” 滔滔的河水很快便熄灭了所有的火光,整个灌阳一片黑暗。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呼救声。 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曹军竟然会来这一手。 陈到麾下的护卫也就罢了,他们多数是青州子弟,水‘性’颇佳,而张辽麾下的并州军就不同了,他们在马背上所向无敌,却都是些旱鸭子。 两千人的兵马中,通水‘性’的人马不超过十分之一。 形势十分严峻,也许再来一个巨‘浪’,张辽残存的兵马又得折损一些。 未战便亡,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 张辽脑中空‘洞’一片,他只有一个念头:贼子好狠的心! 大水过境,意味着挥之不去的死亡。 城内足有数千户人家,这一场大水,足以将灌阳城变成一座死城! “快,到高处!去寻些木板,寻木板!” “莫慌,莫‘乱’,拆‘门’板!” 城内没有船只,谁也没料到曹军出手如此狠辣。 大意之下,并州军伤亡惨重。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惨呼声,军卒、乡民‘混’杂在一处,狼奔犬突。 汹涌的大水卷起数百斤重的物事,将他们高高抛起。 人力有穷,水力无穷。 面对咆哮而来的大水,人人‘色’变,他们缺乏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 幸好,大水来得快,去的也快。 汶水毕竟算不得什么大河,乐进蓄了三天三夜的水,也不过在灌阳城肆虐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足有千余并州军死伤,另有数千乡民伤亡。 河水无情,乐进更是无情! 大水刚过境,乐进便一声令下,挥军杀出。 漆黑的夜空下,星星点灯的火把显得很是耀眼。 不过,这时候,城中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城外了。 城‘门’被水冲的半开着,城头的守军都被河水卷走。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陈到衣衫尽湿,他与朱桓将皇后、皇子护在屋舍中央。 伏皇后瑟瑟发抖,她紧紧搂住皇子,嘴里道:“我儿莫怕,我儿莫怕!” 其实,怕的何止是皇子?伏皇后也怕的要死。 水淹灌阳城? 曹军下的狠手! 好在大水袭城的时候陈到及时醒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皇子都不通水‘性’,一旦落入水中,有死无生。 伏皇后第一次生出后悔的念头,早知前路如此凶险,她就不应该将皇子带在身边。 之前,伏皇后一直觉得曹军的目标是她娘俩,可是,现在曹军使出的明明是无差别全覆盖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说明啥? 说明曹军已经不把伏皇后的死活放在心上了。 如果没有皇子,就算皇后自己葬身此处,她也不会有太多想法。 人命天定。 可是,现在天子唯一的骨‘肉’就在这里,如果同样葬身鱼腹,伏皇后如何向天子‘交’差?如何向刘氏皇族‘交’待? 逆贼,逆贼! 曹军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行径彻底‘激’怒了伏皇后,她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誓要报仇雪恨。 “啪嗒、啪嗒”,城外俱是淤泥。 曹军踏在淤泥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城中漆黑一片,陈到‘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出一张火折子。 夜难视物,明知道曹军正在城外,可陈到却无法作出任何应对措施。 突如其来的大水彻底扰‘乱’了一切。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灌阳城是不能待了,大水过境,灌阳一定守不住。 趁着曹军未至,陈到当机立断,他带着人马果断撤离。 没有火把,在‘阴’暗的环境中,陈到小心谨慎,四下里的一切都显得危机四伏。 陈到与张辽失散了。 陈到的使命是护送大汉皇后,而张辽却没有固定的任务。 对于陈到而言,一切都以皇后为先,张辽就不同了。 张辽要为袍泽复仇。 如果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败给曹军,张辽绝不会任何怨言,可偏偏曹军是动用诡计获胜,这就给人胜之不武的感觉了。 乐进打着火把,径自入城。 触目间,满目苍夷。 夏侯惇心情沉重,乐进却喜上眉梢,他觉得,兵不刃血进入灌阳城,这便是最大的成功。 忽而,一阵弓弦响动声。 乐进惊回首,却只看见三道闪烁着寒光的利箭疾驰而来,他眼皮急跳,试图躲开箭矢,然而,箭矢来的太过突然,又完全封死了他们的躲闪方位。 “铿!”电光火石,乐进挥刀击出了箭矢。 只这一击,便让乐进明白,城中危机四伏。 城内火光熄灭,于是,拥有火把的曹军便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有敌人!” 敌人在哪里? 火把的亮度毕竟有限,不可能照到每一个角落。 哪里去找敌军? 看不到,听不到! 复仇,张辽要复仇,他对乐进无声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一个也不要走”。 想逃?无处可逃! “啊”,前一刻还在得意猖狂的‘乱’卒只能发出惊恐的惨叫。 “噗哧”,下一刻,犹自滴血的箭矢便从‘乱’卒的脖颈处透体而过! 再度出手的正是张辽,适才三箭未能立功,这一次,张辽将目标放到了乐进身后。 张辽的想法很简单,那便是在最大程度上制造曹军的‘混’‘乱’。 只要曹军陷入‘混’‘乱’,这座灌阳城便会成为他们的坟墓。 比起‘乱’战,张辽麾下的并州军显然更为擅长。 大水过后,并州军已经完全‘乱’了编制,而皇后也失去了踪影。 不过,在张辽看来,只要有陈到、朱桓,皇后定然无忧,现在之所以久久未曾出现,想必是躲避到了什么地方。 并州军不能离开,无论陈到作出了什么选择,张辽都觉得并州军须得有所作为。 天子驾临徐州之后,李贤的势力进一步膨胀已经成为必然,这般情况下,张辽若想投靠,须得有一个显赫的投名状,否则的话,谁肯理会他? 没错,张辽已经决定投靠李贤。 吕布一生桀骜,但却不会看错人,他能够放心将貂蝉母子托付给高顺,并让高顺将他们送到青州,这便说明李贤可信! 一个得到吕布认可的人,总归是值得信赖的。 大水之前,原本张辽还在考虑曹‘操’是否值得投靠,现在看来,曹‘操’麾下良莠不齐,心狠手辣之辈层出不穷。 张辽受够了内斗,他只想立功受赏,只想光媚‘门’庭,不想将有限的‘精’力消耗在无穷无尽的内斗上面。 乐进自然没想到,他的一场大水,不但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而且还冲走了一名有可能投奔曹‘操’的得力大将。 真正的历史上,张辽可是曹‘操’麾下赫赫有名的战将。 举世闻名的逍遥津之战的主角便是张辽。 以八百步卒逆袭孙权十万大军,从而一举解了合‘肥’之围,这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 大水过境,灌阳城内一片狼藉。 不过,自打曹军入城之后,但凡能动的并州军都藏匿起来。 黑暗之中,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曹军虽然抢占先机,但是,汶水水量太小,并州军卒淹死的只在少数,多数人都是在水流裹走的时候撞伤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 第四百九十七章黑暗中的机会 突入其来的大水熄灭了城中一切可供照明的火苗,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 守军没有火把,没有油灯,只能蜷缩在黑暗中。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手持火把的曹军宛若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在城中极为瞩目。 黑暗是一把双刃剑,乐进从容撤军,开决河坝多亏了守军夜不视物,否则的话,曹军不可能轻易得逞,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曹军入城之后,黑暗也成了并州军保命的条件。 曹军在明,并州军在暗。 攻守之势易转。 灌阳城内,张辽麾下的并州军都是跟随吕布、张辽南征北战存活下来的‘精’锐老卒。 比拼军纪,并州军比不上青州军军,比装备,并州军连曹军都不如,可是,城中的这种并州军却有着常人难有的本领:保命。 对于老卒来说,如何在‘激’烈的厮杀中保存‘性’命是一种最重要的特长。 保命,不是贪生怕死,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新卒与老卒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处。 间或传来曹军的惨叫声,这是潜藏各处的并州军用自己的方式招待曹军。 大水过境,到处都是杂物,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起来,然而,并州军毕竟在此处看护了一些时日,因而,与曹军比起来,并州军更像是地头蛇。 天时地利人和,守军能够占据地利之便,这已经很是难得了。 一名又一名曹军行到近处,张辽潜伏在暗处,没有急着出现,他眯缝着双眼,半晌方才找到一个意想中的目标。 就是他了! “嗖”,张辽长箭发威,‘射’得那名曹军人仰马翻。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倒毙身亡,乐进身前身后已经没了多少军卒。 “噗哧”,又是一名手持火把的军卒中箭倒毙。 这时候,乐进大声怒吼;“小心箭矢!” 小心个屁,已经到了这时候了,难道还能退出去不成? 适才只顾着冲杀,军卒将厚重的盾牌丢到了辎重营,轻装入城。 速度倒是快了起来,可是,曹军的防御手段却捉襟见肘。 在曹军看来,大水过境之后,守军不可能存有战斗力。 谁曾想,并州军竟然顽强如斯。 “快,快冲入城中!”一时之间,乐进想不出好法子,只能让军卒加快速度。 怎么冲? 乐进身先士卒,与前锋一同冲杀,只可惜火把之下,乐进的身影太过模糊,寻常军卒看不到,否则的话,乐进此举一定可以提振军心。 “嗡嗡嗡”,并州军的冷箭越来越多了。 谁拿火把,谁就是最显眼的目标。 都是妈生爹养,谁也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脑子灵醒些的,他们距离火把不远不近,既可以确保道路安全,又可以免去暗箭伤人之苦。 火把已经成了烫手山芋,想要,怕烫,丢了,又实在可惜。 刚开始,确实如此, 不过,渐渐地,随着火把的越来越少,并州军开始将目标放到了火把身边的军卒。 “该死的,出来!出来与我一战!” 死亡的压力之下,有的军卒甚至丢了火把。 攻城,并不是说攻入城中便解决了战斗。 战事的‘激’烈程度与双方军卒的‘精’锐程度息息相关。 乐进绸缪多日,好不容易趁着夜‘色’,决堤放水,淹了灌阳城,本因为可以兵不刃血,留下一段佳话,现在看来一切都高兴的太早了。 夜战、巷战,曹军无法发挥数量优势,只能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张辽咬牙切齿,仿佛要用箭矢宣泄出所有的怒火。 伏皇后是否健在? 陈到有没有救出皇后? 若是伏皇后死了,李贤那里等于断了一条退路。 张辽心中七上八跳,他痛恨自己。 原本张辽打算投奔李贤,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皇后真的死于非命,张辽要一力扛下所有的指责。 天快要亮了,曹军已经席卷了大半个城池。 乐进大声疾呼,让麾下军卒抢占得力地形。 不知不觉间,城‘门’已经围满了曹军。 乐进的人马在城中大张旗鼓的找寻一人。 “找皇后?白日做梦!” 陈到深一脚浅一脚,他不知道狂奔了多久,他只知道随行的伏皇后跌倒了无数次。 陈到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女’人确实是累赘…… 忽而,一抹光亮在视野尽头出现了。 陈到眼前一亮,他明白,八成是侥幸未死的军卒!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曹‘操’的人马。 如果是前者,陈到觉得有必要庆祝一下,如果是后者,一行人须得考虑如何‘蒙’‘混’过关。 距离越来越近了,陈到使人前行一阵子,终于可以确定,前方是张辽的并州军。 只要是并州军就好,成功验明正身,陈到接管了这处城‘门’。 此处地势颇高,受到的冲击最小。 陈到清点人数,可战之兵还有一百二十人,另有三名轻伤不下火线的伤员。 “好了,时间紧迫,大家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安排、安排” 伏皇后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浑身酸痛,一步也不想动。 陈到已经大意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大意了。 哨兵、探马,陈到准备的很是充分。 须臾,有军卒来到了一个消息:曹军将至。 陈到急忙召集人手,连夜逃窜。 谁让这灌阳是兖州曹‘操’的地盘呢? 原本灌阳未破的时候,陈到还有把握与乐进周旋几日,可现在,大水破城,陈到却不敢拿伏皇后冒险, 数千兵马辛苦奔‘波’了这一路,为的是什么? 大汉伏皇后! 这是青州军的目标,也是李贤严令要带回之人。 陈到熟知李贤脾‘性’,他不敢肆意妄为! 如果按照陈到本意,就在城中与曹军杀他个昏天暗地。 近战厮杀,谁怕谁? 偏偏陈到不能如意!只能护送伏皇后。 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城内的喊杀声渐渐止歇了。 敌我双方喧闹了一夜,都已是又累又疲。 天一亮,乐进军马的数量优势便得以显现出来。 并州军确实顽强,可是,与数倍于己的曹军比起来,并州军压根没什么长处。 列阵对敌,仗着人数多,曹军士气大振。 张辽叹了口气,他知道,城池的陨落已成必然,当务之急是及时‘抽’身! 逃,择机而逃! ... 第四百九十八章反间计 灌阳城的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陈到脱身及时,全身而退,张辽一行三百多人却被乐进领军困在城中。 乐进兴奋的直搓手,张辽可是吕布帐下赫赫有名的大将,无论说降还是杀死,都可以取得不小的奖励。 张辽一行人背靠背,他们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鱼鳞阵。 乐进似笑非笑,不无得意地说道:“张文远,你败了”。 “胜败乃兵甲常事,世上没有永久的常胜将军,我张辽不过是凡夫俗子,失败,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 乐进被呛了一口,他手指灌阳城,嘴里道:“我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这灌阳城,文远以为如何?” “百姓何其无辜,水淹城池,淹死的是谁家子弟?谁的人马?” 乐进脸‘色’瞬间由晴转‘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试图劝降张辽? 这等夯货,直接杀了也就杀了。 张辽似乎来了兴致,他唾沫横飞,嘴里道:“以多胜少,徒劳无功,到头来还要靠这手段来入城,乐文谦,你确实很不错”。 “住口!”乐进变了脸‘色’,他大怒道:“我没时间跟你贫嘴,我只想问你一句,张文远,你降是不降!” 张辽本想反讽几句,不过后来还是深吸一口气,道:“不降!” “我听说你家有老母,你若是死了,谁为你尽孝?难道你真的不为家人好生考虑吗?” “我意已决,决不后悔” 乐进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既是如此,那你便等死吧”。 乐进再不多言,他把臂一挥,就要将张辽等人‘乱’箭‘射’死。 四处的城‘门’已经关死了,乐进想来个痛打落水狗。 紧要关头,一支劲弩“哚”从乐进身旁径自‘射’入了城墙。 箭弩从哪里击发的? 幸亏乐进躲得飞快,要不然早已经丢了‘性’命。 城‘门’没有打开的迹象,各处也没发现敌军。 “将军,城头!” 忽而,一名军卒指着城头,惊恐地叫嚷起来。 昨夜里,乐进只顾着围剿并州军,将城‘门’关闭之后,压根没在城头布置多少防御力量,这便使得新来的人马轻易登城。 来的是谁的人马? 清一‘色’的红衣红盔,显然是青州军! 下邳城,李贤与天子联袂归返。全集下载75 作为大汉朝新定的都城,每日都有城内城外的布衣百姓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涌入其中。 这一日,守‘门’的军卒正悠闲的扣着鼻孔,漫不经心的在同伴的帮助下推开了城‘门’,他嘴里哼着小调,眼睛下意识的扫了城‘门’一眼。 “告示?昨日没记得张贴过告示呀:玄甲军徐和……我滴妈呀,徐和反了”,要说丁丘的反应就不慢,他在第一时间冲将上去,利落的把布告撕下来。 脑子稍稍一转,紧紧的把告示塞入怀中,丁丘便决定把这东西送到城‘门’尉那里。 “丁哥儿,徐和他真的反了?”‘门’卒惊恐的问道。 “废话,白布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文化水平,丁丘很是愤怒。 “咱不是不识字么,哎,你这是去哪呀?”那人嘀咕一声,不敢再问。 “徐和可是黄巾贼出身,他这一反,还不知周仓会不会凑热闹,徐州‘乱’矣,得了,我得赶紧去报信,说不定城‘门’尉大发慈悲,赏我几个大钱!真要是那样,今儿个‘交’了差事,我请客”,丁丘大手一挥,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银钱正在向他招手。 同样的告示贴遍了下邳城的各个城‘门’口,接到属下禀告的各级官吏不敢隐瞒,当即层层上报。 于是,李贤刚刚用过早膳,便见到了这份原稿。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徐州玄甲军统领徐和谨以信义布告天下:昔高祖创立基业……” 几乎同一时间,刘协也在聆听布告。 “天子刘协,素无德行,妄自居尊,有负高祖之遗意。今吾应天顺人,克日兴师,以慰万民之望。告示到日,各宜归命新君。如不顺者,当灭九族!先此告闻,想宜知悉。” 李贤一笑了之,压根不以为意。 刘协倒是紧张了一阵子,他与徐和接触不多,并不清楚对方会不会造反。 不过,当着内‘侍’的面,刘协还是要故作大方:“哼,这定是他人的‘奸’计,想离间孤与李贤”。 说罢,刘协淡淡地挥了挥手,嘴里道“出去吧,去内府领钱一贯,孤赏你的”。 那内‘侍’大喜,连连叩首,方才恭敬的退下去。 “来人呐,宣李贤” 没多久,李贤踏步而出,嘴里道“陛下,可是因为徐和布告之事?” 刘协微微颌首。 李贤又道:“徐和麾下万余黄巾正与曹‘操’对峙,想必是曹‘操’使出的离间计罢了”。 刘协眯缝着眼睛,嘴里道:“我听说你将麾下军权都‘交’了出去,这可不是什么良久之道,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麾下‘精’锐举世无双,不得不防”。 李贤深吸一口气,道:“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们既然是我选的,那我就会对他们信任到底”。 说到这里,李贤又道:“陛下,徐和深明韬略,善晓兵机,徐州若是无他,只怕大事休矣”。 不得不说,徐和的玄甲军在徐州的地位确实不可替代。 如果没有玄甲军在边界牵制住大队人马,曹军早已经冲到了下邳。 刘协虽然初至徐州,对局势不甚了解,但从李贤的叙述中,他大致了解到徐和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刘协笑道:“如此说来,这是贼人的反间计,‘欲’使我君臣自‘乱’,彼却乘虚而击,真是‘奸’诈。” “陛下圣明” 刘协微微颌首,道:“既然如此,李卿好自为之”。 “喏!” 李贤走后,卫将军董承从布幔中踱出:“陛下,李贤鹰视狼顾,青州、徐州之‘精’锐俱在其手,陛下不得不防”。 “荒谬!李贤忠心耿耿,孤怎可疑他?”刘协拂袖转身而立。 董承环顾四周,出言道,“昔日高祖有云,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依我之见,李贤所谋不小,陛下许早图之!” 刘协很是反感:“若不是李卿,我此时尚在长安城,饱受煎熬”。 “军权、财权,陛下可有一样?这里与长安有什么区别,陛下你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董承说得很是苛刻。 刘协当场就涨红了脸,他压抑着怒火,道:“孤信他!孤信他!” 董承也是皇亲国戚,他的‘女’儿是刘协的皇贵妃,此番出逃,董承是少数的陪在刘协身边之人。 官至卫将军,爵至列侯,这便是董承如今身份,真正可以说得上是位高权重。 董承还不甘心,嘴里道:“我听说李贤早就得了‘玉’玺,为什么他最近才‘交’出来?” 传国‘玉’玺是李贤从袁术手中夺来的,直到刘协封禅泰山的时候,李贤才献出来。 刘协大喜过望,没去细想太多,可董承却嫌李贤进献的晚的。 董承觉得李贤大权在握,不是良臣。 刘协只是冷哼,并不多言。 董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以头触地,“陛下三思,李贤既是忠君爱国,可命其‘交’出兵权、财权,以振汉室!若是李贤欣然‘交’出,老臣愿以命相抵,反之,若是李贤贪恋大权,便是心有不臣,当斩之……” “这……” 不得不说,刘协对权力还是很热忱的。 一开始,李贤将刘协接到徐州,刘协很是感‘激’,可渐渐的,刘协竟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 徐州有没有自己这个大汉天子完全是一回事!这对于刘协来说打击极大。 说好的匡扶汉室呢?连基本的存在感都没有还搞什么? 董承这一招狠辣无比,表面上,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为刘协考虑。 刘协虽然觉得董承太过偏‘激’,却没有生气,毕竟,对方是在为他着相。 可是,董承真的是在为刘协考虑吗? 李贤在青州、徐州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就算李贤不幸惨死,李氏也不会轻易垮掉,最起码,依附于李贤的军将不会在短时间内改投‘门’庭。 天子刘协名义上是大汉天子,可是他除了一个名头之外,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这样的一个天子,谁肯真心效忠? 董承完全将刘协绕了进来,可谓居心叵测。 察觉到天子已然心动,董承趁热打铁,嘴里道:“李贤奉迎陛下的时候是怎么答应的”。 刘协一字一句地说道:“李贤答应朕要重振汉室,厘清宵小”。 “陛下,李贤再好,也不过是个臣,而你是君呀,自古以来,君赐臣才是王道” 刘协的自尊心强烈辜动起来。 董承说得完全在理呀。 李贤既然口口声声要为汉室着想,那么,为啥不‘交’出权力? 堂堂大汉天子,吃的、喝的竟然都要由臣子供应,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令人嗤笑?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刘协嘴里却说道:“朕初临下邳,万事须得仰仗李卿,一味‘逼’迫,非仁君之道也!” “陛下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李贤尽臣道,天经地义,何来‘逼’迫一说?” 李贤犹疑起来:“这……” “陛下,已经有徐州权贵与我联系,他们想见见陛下” ... 第四百九十九章纷至沓来 沛县为高祖刘邦龙兴之地,自打刘汉立国以来,徐州‘门’阀林立,其中,下邳曹氏、东海糜氏、小沛陈氏为个中翘楚,无论在地方还是在中央都具有不小的影响力。热门 数百年间,徐州豪杰辈出,然而,大汉天子却是许久未曾驾临了。 兴平二年,天子刘协入主下邳,这对于徐州豪族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协这个天子再怎么落魄,他也是大汉天子,如果能与天子熟稔一番,说不定可以捞个一官半职。 抱着这样的心思,不少豪族意图收买官员,谋求与觐见天子的机会,只可惜,刘协身边之人大多是李贤的人马,他们恪守原则,压根不给人机会。 不过,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李贤的人马恪守准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卫将军董承便是例外之人。 董承地位特殊,既是皇亲国戚,又有与天子共患难的经历,可以说,深得天子信赖。 一些头脑灵通之辈走不通李贤的‘门’路,便开始退而求其次,试图从董承身上寻求突破口。 董承巴不得刘协能够多积攒些人脉,权贵的诉求,他欣然接受。 干柴遇到烈火,可谓遇之即燃。 董承想借助徐州豪族之力,这样的话他这个外人才可以站稳脚跟,而徐州豪族也可以借此牟取更多的利益。 一直以来,董承心中都有一个算盘,他要得到更多的权力。 从长安到下邳,李贤替代郭汜,成为皇帝身边权势最高之人。 投机取巧的董承虽然也得到了不菲的好处,然而,他却尤不满意。 在长安的时候,董承畏惧郭汜、李傕的西凉军,不敢肆意妄为,可是,到了徐州,董承觉得适合自己动手的时机到了。 李贤算什么?一个盐丁而已,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数年来,李贤太和善了,在他身上,压根没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换句话说,董承觉得李贤是个软柿子,好欺负。 如果李贤像董卓那样强势,董承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要成功促成天子召见豪族一事,董承必然可以收获不菲的好处。 声望、钱财、权力,这都是董承迫不及待的。 天子刘协太渴望权力了,如果是其他人蹿啜鼓动,他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董承却是刘协最信任之人。 连董承都认为李贤该‘交’权了,难道时机真的到了? 刘协做腻了傀儡皇帝,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君临天下! 于是,刘协经不住董承的再三蛊‘惑’,终于有些心动了。 天子要召见徐州豪族! 消息传到李贤耳中,李贤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当天夜里,李贤的锦衣营便将刘协召见之人的名单送入郡府。 锦衣营是李贤为搜集情报设立的机构,专‘门’负责刺探情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用心搜罗,自然可以寻出蛛丝马迹。 陈氏、糜氏并不在召见的名单中。 陈登、糜芳可不是傻子,李贤的事业蒸蒸日上,陈氏、糜氏只要牢牢地与李贤捆绑在一起,日后便有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巴结天子,看上却是一条捷径,然而,会不会中途坠落云端,这是谁也不敢保证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拿未知换现在?陈登、糜芳不会那么做。 一时之间,下邳城暗流涌动。 数百里之外,灌阳城,陡然出现的红甲军卒有条不紊地打开城‘门’,他们守在城‘门’处,将城外的大军引入城中。 张辽竟然有援军? 这可是曹使君的兖州呀! 乐进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此变故。 昨夜汶水入城,不少地段的城墙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坍塌。 乐进兵马入城之后,只顾着清理残军,压根没来得及修缮城防,这就给了青州军趁虚而入的机会。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越来越多的兵马进入灌阳城。 咚咚咚,重重的脚步声催人心弦。 红得耀眼的红‘色’甲胄仿佛跳动的火焰,让人窒息。 乐进麾下军卒多装备皮甲,也就是用熟牛皮制成的护主前‘胸’后背的皮甲,只有少数几名军将身着鱼鳞甲。 铁甲,由于制造‘精’良,耗费极大,只有极少数‘精’锐才装备得起。 然而,突袭而至的这千余军卒却人手一副。 这支兵马太他娘的奢侈了。 乐进感慨不已。 “陷阵营?高顺?” 数面绣字的旗帜迎风招展。 “快,让后军顶住,吹号角,聚集‘精’锐,与他们决一死战。 到手的鸭子眼瞅着就要飞走了,乐进咬紧牙关,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击杀他们。 皇后应该正在附近,只要速战速决,一切还来得及。 “虎!” 天地间一声巨吼,一片耀眼的戟林缓缓而至。 乐进眼皮急跳,来的这帮家伙可不是善茬。 曾经何时,曹军与陷阵营‘交’手多次,只可惜,由于机缘巧合,一直未能得分胜负。 现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乐进却从心眼里不乐意。 对手太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顺目光如电,城中曹军‘乱’糟糟的,没有任何阵列可言,此时,正是陷阵营大发神威的机会。 “陷阵军卒听令,斩首一人,赏三百钱,斩三人,擢升一级!斩六人,可配熟铁军牌!” 熟铁军牌可是仅次于黄铜军牌的身份象征。 在李贤治下,熟铁军牌的佩戴者可以享受诸多的好处! 眼下,高顺重赏相‘诱’,军卒当即士气高涨:“杀,杀,杀!” 避其锋芒? 陷阵营尚未靠近,乐进就有一种敌之不易的感觉。 双面受敌,这可不是好事情。 想到这里,乐进咬咬牙,决定先解决了包围圈中的张辽再对付高顺! “青州援军不多,何足道哉!” 吼到这里,乐进话题一转,嘴里道:“并州张辽已经被我团团围住,兄弟们,机会难得,务必杀了他们!“ 杀人可不是杀‘鸡’杀狗,乐进吼的响亮,可是应者寥寥。 “抗令不遵者,鞭笞五十!” 这番胁迫之下,曹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对付陷阵营的援军,另外一部人马围攻张辽残军。 城中,张辽麾下仓促聚集的两百多人组成了长枪阵。 张辽在前头压住阵脚。 装备简陋又如何? 一样可以杀得敌人哭爹喊娘! “虎虎虎!” 两百多名并州军死死抵住了七百多曹军的冲击。 大阵之前,张辽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曹军早已胆寒,他们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张辽所在的位置。 “铿”,锋利的大刀砍在了长枪兵铁甲上,火‘花’迸溅,那军卒却毫发无损。 不等惊恐‘交’加的曹军挥舞出第二刀,从军阵中的第二排便陡然刺出一枪,这铁枪出现的又准又狠,曹军士卒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噗哧”,枪入血‘肉’两尺有余,士卒嘴里喷出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占据优势的应该是自己兵马才对,为什么战局却偏离的这么厉害? 乐进领着一帮‘精’锐在中军压阵,身着铁甲的军卒太过厉害,刀砍不透,枪刺不中,端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曹军势若疯狗一般的气势很快便败退在严整的刺猬大阵之前。 原本以为只要躲过弓箭,冲到枪阵之前,乐进麾下凭着巨大的数量优势便可杀死所有的并州军,可没想到并州军的枪阵太过利害,阵前已经倒下了百余具尸体,曹军胆寒了。 机会难得! 高顺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刀盾手,从左翼包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裨将领着众人大声应诺。 间或有曹军士卒试图冲撞军阵,毫无例外,全都败下阵来。 冲阵的曹军士卒伤亡惨重,可陷阵营的大阵依旧纹丝不动。 脑子活络些的都在想着怎么避开后头压阵的曹军‘精’锐,撒丫子开溜,事已至此,眼前的青州军明显是块硬骨头,谁也不想拿自己的人命去填。 那些被裹挟到阵前的倒霉鬼进退维谷,他们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无望地往前冲杀,可换来的却是一杆又一杆犀利的铁枪。 忽而,左侧的曹军如‘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乐进愤怒地斩杀了几个逃跑的曹军,却怎么也止不住逃窜的人流。 张辽一马当先,他手里挥舞着一柄寒光闪烁的玄铁枪,目光如电,枪枪见血,招招致命。 紧随其后的百余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杀的曹军落荒而逃。 侧翼冲出的刀盾兵完全击溃了曹军的抵抗意识,残存下来的数百曹军再也顾不得军纪,他们推搡着,试图逃离此处。 乐进冷汗连连,他没想到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千余名曹军便败的这么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击之力都没有。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乐进歇斯底里,试图鼓动军心,然而,陷阵营的军卒却像嗜血的阎罗,机械地前行,推进。 “大事休矣”,脑中盘旋着这个念头,乐进叹了口气,这本是他洗刷耻辱之战,现在怎么演变成这副模样? “将军,大事不妙,撤吧”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耳畔传来接连不断的劝慰声,乐进深深地往那柄“高”字大旗的方向看了一眼,嘴中恶狠狠地骂道“高贼,老子还会回来的!” 乐进的嫡系人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乐进脑子一热,要冲上去与陷阵营厮杀,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城‘门’紧闭,唯一一处打开城‘门’的地方,转眼间便成了嗜血之地。 乐进思虑再三,决定暂避锋芒。 只是,陷阵营紧追不舍,曹军根本脱不开身。 有心从城‘门’处冲出去,可是,‘门’口的陷阵营军卒却堵得死死的,压根拒绝任何人靠近。 这时候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唯有死战! 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来的是赵云麾下的两千骑军,其中有三百重甲骑卒。 从徐州紧追慢赶,好不容易赶上了这场厮杀,骑军喜上眉梢。 为了节省马力,骑军的重甲全部放在了空闲的马背上,由它们驼负着。 此时,曹军无路可逃,正是重甲骑卒大显身手的时候。 重甲上身,起码需要半柱香的功夫,那百十斤重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穿戴妥当的。 不过,曹军夺路而逃,看样子是不打算给重甲骑卒负甲的机会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城中显得分外沉闷,昨夜汶水灌城,城中死亡惨重。 眼下,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伙为非作歹的贼子,青州军哪里还肯放过? 赵云的铁骑已经到了,百步开外,骑卒只有一轮抛‘射’的机会。 赵云冷静地发号施令:“张弓,拔刀!” “嘭”一声脆响,却是赵云一枪拨开了疾‘射’而来的箭矢。 看样子,对面的曹军当中也有善‘射’之人。 已经到了这时候,赵云再不犹豫,他令一百重甲骑士原地护甲,而另外四百骑卒尽数出击。 目标,正前方的曹军。 “‘射’!” 轻骑多是乌桓骑军,对于他们来说,马上骑‘射’早已经成了拿手好戏。 此时,听到自家军将发令,这些乌桓人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羽箭呼啸而过,对面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青州军装备的骑弓是方云使人特意改造过的,弓背虽轻,但箭矢的破坏力却大的很,一旦中箭,带有血槽的箭头会给敌人带来极大的杀伤力。 曹军没想到青州军弓矢的‘射’程竟然如此之远,等到他们弯弓反击的时候,第二‘波’羽箭又已经到了。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怎么也压抑不住,只是两拨箭矢,曹军又折损了三百多人,如今,跨在马背上完好无损的军卒只有数百人。 乐进麾下的这支兵马跟随曹‘操’在兖州畅行无阻,退刘备,杀吕布,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凶狠的对手。 五十步,再不‘射’箭就来不及了。 青州骑军近在咫尺,曹军仓皇地‘射’出手中的箭矢,他们拔出刀来,发出亡命的呼喊。 乐进知道,此役,有死无生。 “砰!” 短兵‘交’接。 赵云手中大枪无一合之众。 曹军的队列早变成了锋矢阵,他们试图凿穿青州军骑阵,这样的话,总会有人逃出去。 然而,赵云早已经见招拆招,不动声‘色’间,中央凹陷,两翼凸出的圆月阵便布置妥当。 此番,兵铁撞击声与咬牙切齿的喝骂声‘混’杂在一起,曹军视若疯狂,他们知道,若是冲不出去,今日就死定了。 背水一战,唯有放手一搏。 赵云麾下的骑军辗转奔袭了半个月的功夫,哪里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当下,两方人马都杀出了狠劲儿。 曹军士卒武艺绝佳,不过缺乏配合,多数是凭借个人勇武,而陷阵营就不同了,即使是赵云的骑卒,他们也三人一队,五人一伙,充分发挥出了人多的优势。 甫一照面,曹军就折损了大半的人马。 弓手的实力太强了。 一旦两翼的青州军包抄过来,这残存的数百人怕是连残渣都不会剩下。 时间仓促,多数曹军都散布在城中,压根没来得召集军卒。 绝望关头,乐进终于忍不住发出绝望的诅咒:“贼子,杀吧,杀吧,主公的兵马已经到了,马上就会踏平此处,就算你们赢了,在这里也是客军,到时候也成了无根之木,老子在黄泉之下等着你们!” 赵云听懂了其中蕴含的意思。 什么狗屁玩意? 曹‘操’要领军亲至? 对于赵云来说,这是个消息很是重要。 “莫听这贼子叫嚣,李使君明察秋毫,麾下兵强马壮,别说什么劳什子曹‘操’,就是来了再多援军也一样是个死字,弟兄们,杀!” 赵云大叫一声,再度冲进了厮杀的行列。 乐进原本还希望凭此消息,打击青州军的信心,进而为突围创造条件。 谁知道,青州军的军将三言两语就将形势扭转。 眼下,真的没有活路了! “杀,儿郎们,使君会厚待我们的妻‘女’,他更会为我们报仇的” 这时候,负责两翼包抄的陷阵营军卒也已经围拢了过来。 曹军被团团围住,再也没有闪挪腾移的空间。 陷阵营、乌桓骑军以及张辽的并州军,数量不多,但却都是‘精’锐,乐进陷入重围。 军卒士气低落,他们全无战心。 一丝取胜的机会都没有,还坚持下去做什么? 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曹军尽数投降。 乐进挥刀自刎。 一败再败,乐进错过了曹‘操’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唯有以死明志。 曹‘操’真的来了吗? 数十里外,曹‘操’的心情很是烦躁,他的哨探再度来报,说两日之前,乐进的兵马还在百里开外。 一百里,按照步军的速度起码还要两三日才能到达那处营寨所在的方位。 按理说,这个时间,足够曹‘操’赶到营寨提前做好布置了。 然而,近日来曹‘操’总的觉得眼皮急跳,就好像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焦躁的曹‘操’有了心事,脾气自然不佳,他麾下的部众就成了受气包。 “传令下去,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若是误了大事,哪一个都别想讨得好处!” 军令传下,各级的小头目顿时打起‘精’神,嘴里喝骂出声:“快点,使君有令,误事者斩,这才多点儿的路就喘成这副模样?等胜了李贤,出了心头恶气,咱们的好日子才真的到来……” ... 第五百章广开财源 ‘乱’世已然来临,皇权旁落,天子渐渐沦为大军阀手中的工具。( 需要的时候拿来用来装点‘门’面,招摇撞骗,等到没了利用价值,马上又会被丢到九霄云外。 董卓是这样,郭汜、李傕依然是这样。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刘协满怀憧憬地来到徐州,打算大展拳脚,然而,李贤却一直没有放权的迹象,这让以董承为首的皇亲国戚大失所望。 大丈夫岂能一日无权?四百年大汉江山到了刘协手中,已经是满目疮痍。 刘协有心重振山河,怎奈手中无权。 一开始,刘协并没有这种紧迫感,可是,在董承的多次劝说下,刘协渐渐有了别样的念头。 董承有救驾之功,在刘协面前极受恩宠,他的一言一行对刘协有极大的影响力。 有道是众口铄金,刘协的想法已经受到了影响。 李贤,何时才能放权? 兖州,曹‘操’亲临万余‘精’锐,直扑灌阳城。 行至半途,忽有军卒来报,说灌阳两度易手。 曹‘操’闻言大为惊异:“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两度易手?” “青州来了两股援军,乐进乐将军已然战死” 曹‘操’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下马。 先是夏侯渊,后是曹纯,现在连乐进都死了,曹‘操’咬着牙齿,嘴里道:“贼人现在何处?” “在骑军的护送下已然逃了” 曹‘操’勃然大怒,千言万语只化成一个字:“追!” 虎豹骑折损之后,曹‘操’麾下骑军数量不多,一直堪堪维持在两千人左右的规模。 今日,曹‘操’为了报仇雪恨,下令骑军先行。 于是,两千骑军脱离大部,直往灌阳而来。 下邳,徐州刺史府。 一脸忧虑的李贤正踱步行在宽敞的书房里,在他身边一丈远的地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书案,案上有纸,纸外有砚,抬眼望去,依稀可望到那张纸上龙飞凤舞的缀着几个大字:钱、粮、人。 不必多说,李贤现在忧虑的事情正是这三项:他需要钱来发军饷、需要钱来采办军械、需要钱来发展贸易;还需要粮食来填饱肚子、足够的人手来维护他的统治! 慢慢的种田?改良作物?引进水稻?这些都是正道儿,但所需要的周期实在是太大太大,而李贤欠缺的偏偏就是时间,如今的他正在和时间赛跑,天知道东汉末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即便他知道一点儿历史趋势,可连他凭空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难保这历史会不会发生一丁点儿变化,想到此处,李贤估‘摸’着,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发展出足够的力量! 微山湖畔的金矿、牟平的铁矿以及都昌海港的海船一直为李贤赚取银钱,可以说日进斗金。 然而,与李贤‘花’费的数字相比,这些进项还是太少了。 若不是开源节流,坐吃山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钱粮不多,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等,这种情况下获得一切的法子是什么?答案是“抢!” 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李贤思路大开,北边的朝鲜、东海的日本,都已经开拓出了海路,可是印度尼西亚以及印度却一直没能找到。 对了,这时候,印度叫做天竺。 李贤脑筋急转,嘴里道:“正经贸易赚不了几个钱,要不然改行做强盗去?历史上,资本的原始积累可都是充满了血腥,不抢他白不抢!” 仰天大笑三声,李贤决定到日本去敲敲竹杠,顺手拿点东西回来。 “东瀛的龟孙,你家李爷爷盯上你们了!”暗暗的嘀咕了一声,李贤朗声唤道:“来人呐,给我把元直先生请到这里来”。 ‘门’口‘侍’立的护卫应了一声,没多久的功夫就把徐庶引到了这书房。 一番寒暄之后,各分宾主落座,李贤略一拱手,嘴中道:“这次请先生来,是想向先生请教,请教如何治理徐州!” 矜持的摇头一笑,徐庶嘴中道:“使君哪里话,请教这是万万谈不上的,如今青州、徐州蒸蒸日上,这都是使君的功劳,何须我多言”。 李贤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就不要谦虚了”。 徐庶略一沉‘吟’,方才说道:“也罢,既然使君想听,那我便随便说说,如有不当之处,使君大可一笑”。 说到这里,徐庶面‘色’一正,嘴里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使君要想治理地方,首先要博取民心,这一点使君已经做到了,此处略去不提;民心有了,使君要考虑的事情不外乎两项,一项为钱粮,一项为军卒,不知军‘门’以为然否?” 李贤击掌叹道:“先生所言俱是我心中所想!敢问先生,计从何出?” “俗话说,靠海吃海,靠山吃山,使君已经在都昌有了成功的例子,为什么不在徐州修建一个大港口?这样一来于己于人都会有莫大的好处!”这番话,徐庶似乎早已经深思熟虑,临到末尾,他又补上一句:“使君大才,元直万不能及!” 李贤大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就这么定了!” “使君可有建港谋划?” “朐县如何?” 糜芳便是朐县大族,在朐县建港,离不开糜芳的帮助。 听得李贤所言,徐庶微微颌首,道:“朐县临近下邳,又有底子,可以作为大港”。 朐县也就是后世的连云港,在后世的历史上,连云港也是沿海开放的十四个海港之一,只是因为诸多原因没有发展起来,所以才落到后头。 连“国父”孙中山都谋划过要在连云港建立大型港口,李贤觉得自己听从伟人的,准没错。 有了大致想法,如何实施,还需要具体商议。 到了李贤这个层次,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亲力亲为了,他只要指点出大致方向,便有人为其动手,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 徐庶倒也利落,刚与李贤商议妥当,他便使人放出风头,说打算在朐县建立海港,打造舆论。 徐州,朐县。 “听说了吗?这李贤李使君要修海港了!”在县城的一处酒肆里,一个膀大臂圆的汉子手端一碗酒水,一饮而尽的当口儿,嘴里大声大气的说着。 这汉子的声音却是大的紧,只一出声,竟博了个满堂皆静的结果儿,许是喝了几碗酒水,后劲上涌,这汉子也不待别人回答,嘴里自顾自的说道:“哈,告示还没贴出来呢,你们肯定不知道!哼,要不是我丈人在县衙做事,只怕这事儿我也要‘蒙’到骨子里呢!” 意犹未尽的说完这话,双眼‘迷’离的汉子竟又补上了一句:“听说这次修建港口的工钱比起前头的几件大事儿,只多不少!厄,告示明日就要贴了出来,我回去就让我家媳‘妇’给我……给我……”话还没说完,这汉子竟伏桌酣睡,旁若无人的打起了呼噜。 汉子虽然昏昏睡去,但大堂内的酒客却‘乱’了起来,噪杂的讨论了一会儿,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儿:这又是个赚银子的好差事!可得早做准备,别让人把便宜都占光了…… 初始还客满楼挤的酒肆,一刻钟的功夫不到,就落得个空寂无人的凄惨境地,抬手喊过了愁眉苦脸的店小二,贾诩笑道:“小二哥,这店里怎么突然间安静下来,那些酒客呢?” 右手把布巾往肩上一甩,店小二强打起‘精’神,微微躬着腰杆,挤出个笑脸,嘴中道:“客官,小人瞧你这打扮,定是富贵人家出身,这也就难怪了。刚才一个喝醉的了酒汉,大意之下透出了一点口风,说是李贤李使君决定修建海港!” 眉头微微一皱,贾诩随手丢出把铜钱,嘴里道:“嗯,赏你的,接着说”。 灵巧的接过赏钱,店小二脸上的笑容猛地绽放开来,只见他右手迅捷的往怀中揣去,乐悠悠的当口儿,嘴里说道:“客官可能没在意,咱这徐州啊,自打来了李使君,城里的闲汉也不‘乱’窜了,泼皮‘混’‘混’也少了,这却都是李使君的功德啊”。 双眼目视前方,贾诩点了点头示意店小二继续说下去,那店小二还沉浸在“天降巨财”的欢喜当中,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嘴里说出的话都格外带着几分喜庆:“李使君是个财神爷!前些日子修缮城墙的闲汉可是凭白得了不少工钱呢!有些个懒汉一开始还不相信有这等好事儿,可等到别人领了银钱,他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噢?李使君这么大方?难道说这次修建港口他又要征召人手?”听到店小二所言,独自坐在二楼一角的贾诩颌首问道。 击掌赞了一声,店小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客官果然聪明,真是一点就透……” 自古以来,百姓服徭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从未听说过有人愿意拿钱来雇佣。 这李贤好生奇怪! 贾诩不知该如何评价,他只知道,自己对李贤更好奇了。 港口对于中原的重要‘性’不次于内陆对驿道的依赖‘性’,内陆资源丰富,但‘交’通不便,如果在朐县修建大型港口,就等于用一把钥匙打开了中原的‘门’户,进而辐‘射’到整个徐州。 徐州有船,但是,数量不多,而且规模不大。 李贤在都昌兴建大船的时候,徐州也曾兴起过一阵出海风。 只是,缺乏海图之下,出海大族十死九伤,损失远远大于收获,于是,渐渐无人敢轻易出海。 朐县原本就有港口,但是它又小又‘乱’,数目不详的大小渔船这儿一艘,那儿一窝的挤在一起,‘乱’糟糟的没个章程,就靠这破烂的水摊还想停海船?显然是不行的。 船可以慢慢造,但港口的建设已经势在必行。 比起青州的都昌港,朐县在防御上有先天的优势,郁州山这座孤悬海外却有距离内陆不远的海岛可以作为港口的天然屏障。 都昌港外水域宽阔,不利于防守,但朐县就不一样了,由于郁州山的存在,只要在湾口靠海的位置,把水域一卡,绝对是一船当关,万船莫进! 多方考察之后,郡府长史报出了几条方案。 最终,李贤决定把港口的位置选在城外几十里处,本来按照后世的标准,距离朐县上百里的海西作为港口最合适,因为海西是淮河的入河口,可是,一来海西距离下邳相对较远,不利于内外运输贸易,二来出于防务思路的需要,相对于海西,朐县显然更利于防守。 眼下,在宽阔的海洋上,李贤没有什么敌人,但这并不能代表以后。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也没有! 思来想去,李贤还是把港口选在了城外,反正古代又没有油轮,没有航母,区区几千吨的木船,想来城外的水深还是足够的。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李贤又派人仔细问过了当地的渔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朐县外的水深即便没有五十米,也应该有二十米,用渔民的话说就是:一口气‘摸’不到底儿,船沉了要冒半天的涡儿(漩涡)。 朐县所处的海域咸度较大,海风吹拂,亚热带的骄阳肆无忌惮的暴晒着冲上海滩的海水,水分飞快的蒸发了,盐粒在盐田底下沉淀。 晒盐的方式经过李贤的改良后为郡府赚取了大量的银钱,成千上万个大小盐田在朐县海岸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朐县狭长的海岸线为大规模的海盐生产提供了天然条件,盐铁暴利,自古皆然,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贩‘私’盐的,人家冒着砍脑袋的危险偷运盐巴,为的还不就是其中巨大的差价?望着连绵不绝的海岸线,李贤意气风发:“这些盐田不错,垄断的滋味就是快活!” 一开始,李贤为了生活,不得不贩卖鱼干,现在,李贤摇身一变,成了既得利益者,他开始享受权势带来的好处。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日子算是天上地下了吧。 想到这里,李贤笑了起来,滚热的海风吹来,带来了微烫的水汽,但他却不以为意。 赤脚踏在朐县城外的沙滩上,李贤向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投去了满意的一瞥,有了银钱的蛊‘惑’,朐县城几乎十室九空,近万户的朐县人拖家带口,呼朋唤友的参与了这次修造港口的计划,几千的当地百姓,又加上数千的降卒,这港口修建的速度也还马马虎虎,李贤却不知道这速度在古代已经是十分恐怖了,没有挖掘机、没有吊车,有的只是一辆辆木轮车、一个个竹制的扁担…… 按照李贤的计划,港口应该准确的分为三块:一块为码头,主要有东、西两个部分组成,其中西面为军港,朐县未来的水师就驻扎在这里,平日里严禁百姓出入,更不得渔船进出,简而言之,码头的西面成了军事禁地,没有许可,任何商船民船是不允许驶入的;东面的为民用港口,说成商贸口岸也行,来往穿梭的渔船商船都可以停靠在这里,如果有需要可以进行一些必要的补给,比如说:蔬菜、盐巴、淡水、‘药’材等等;另外一块为贸易区,由于距离朐县城不远,这个贸易区就等于是朐县城的延伸,只是在这里,所有的税收要比城内高处一成(商品货物),虽然现在只是空‘荡’‘荡’的一片海滩,但李贤打算把它打造成应有尽有的海岸“消金窟”,所谓的促进当地消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剩下的一块,那就是防务区了,在这里将会驻扎一支军队,平时负责维护港口治安,抵御外敌入侵。 古人云:不成规矩何以成方圆,来自后世的李贤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一个有秩序有规划的港口和一个‘乱’糟糟的渔港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按照李贤这样的分割布局,即便以后港口进一步扩大,也不会产生功能不明的现象。 码头、贸易区、防务区三者相互联系相辅相成的同时又互不干扰,这样一来能够便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各自的职能,一旦外敌入侵,又不至于慌‘乱’间忙错手脚,可以说,这个港口的设计思想绝对领先于时代。 港口不出两个月就可以投付使用,但船呢?真正可以下海使用的大船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造不出来,即便造出来了,那船也不能立刻使用,因为造船需要的木材很特别,别看木头都能漂,但能漂浮和能承重是两码事。 都昌城的船只满负荷运载,而且很是陈旧,李贤早就想换一批船只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如今正好趁着兴建港口的机会,李贤打算拿出一笔钱来造船。 要想找寻合适的造船木材,就需要找到“熟悉水‘性’”的木头,在水中和在岸上不一样,有些材质的木头在陆地奇硬无比,但一旦入了水就立马恹巴了。 最好的木材在云贵之地,材质最好、最适合下水的木材当属铁梨木无疑,明白这一点的李贤早在建港之初就派人四处收购木材,砍伐铁梨木。 反正这时候又没有什么环境保护组织,林子里的木材多的是,唯一不方便的只是运输问题。 一根木材,在云贵可能只是百十钱,可是,运到朐县,起码得要一贯钱,这就是十倍的差价。 建一艘船,起码需要数百根木材,也就是说,每艘海船仅仅是木船的造价就得数百贯!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 第五百零一章怒 朐县大兴土木,消息很快传到了下邳。 董承匆匆觐见天子,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叙述一番。 天子刘协闻听之后勃然大怒,“李贤太过可恨,朕的寝宫还未动工,他竟然还有‘精’力去搞什么港口,朕倒想问问他,是朕的宫殿重要还是劳什子港口重要?” 董承松了口气,在他的大力蹿啜下,刘协终于对李贤萌生了不满。 只要持之以恒,一定可以将李贤取而代之! 机会难得,董承趁热打铁,道:“陛下大可将李贤召来,当面质问”。 质问? 李贤麾下有‘精’兵强将,万一他像董卓那般无礼,谁能制他? 事到临头,刘协反而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如此怕是不好吧,我听说青州的都昌港日进斗金,如果朐县也能如此,李贤终归是做了件好事”。 这就打了退堂鼓? 董承很有些恨铁不成钢,“陛下,话虽如此,可是,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哪有一国之君却无宫殿的道理,这干系到大汉的颜面,天子的颜面!” 刘协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异地待得久了,不可避免地会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宫殿再大,只有朕一个人住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董承‘阴’沉着脸,他的‘女’儿也跟天子分散了,身为天子名义上的丈人,他总不能劝天子另觅佳人吧? 那样的话,董承岂不是成了小人? 又聊了一阵子,董承s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告辞而去,只剩下刘协一人依窗而望。 朐县有山,又临海,在方圆百里之内,有不少的渔民家里都储存着浸泡几年的木头,那些木头即便比不上铁梨木,但也好过于匆匆下水,未经浸泡的木材,而且,渔民留作自用的木材,自然是经得起考验的。 想到船,李贤不禁怀念起他的船队起来,“甘宁呀,甘宁,你何时才能到来?” “使君,远处那个黑点是个什么东西?”李贤的耳边蓦地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 随着护卫手指的方向看去,李贤果然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看见了几个黑点,眉头一瞥,他张嘴说道:“应该是船吧”。 话音刚落,他又抬手唤道:“李轻车,朐县海面上有这么大的船吗?” 傲然而立的李轻车在朐县生活了十几年,说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朐县人也不为过,前些日子他通过招贤馆的选拔,成为李贤身边的书办,一开始他还不乐意,觉得对方小看了自己,可当他接手了那差事,开始和李贤一起做事之后,他才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办这职务虽小,但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多不胜数,于是,心有定意的李轻车安稳了下来,他决定踏踏实实的做出个样子,让李贤看看他的能耐,撇去他的这番小心思不提,当李轻车听到李贤的疑问之后,这“傲书生”也是疑‘惑’不解,嘴里道:“使君,朐县海面上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船,即便是过往的商船也没有这么快的船速”。 李当机立断,只见他大喝一声,长声唤道:“来人呐,着令徐盛火速带人前来,不得有误!”。 一时间李贤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也有可能是自己人,也无怪乎他如此设想,按理说甘宁在广陵应该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一刻钟的功夫不到,三艘大小不一的黑‘色’船只便乘风破‘浪’,威风凛凛的出现了在众人的面前。 ‘潮’热的海风呼啸的带着帆船破‘浪’而来,眼看着三艘‘阴’森巨大的海船就要冲到近处,隔着十多丈远,李贤突然看到那艘最大的舰船上冒出几个袒‘胸’‘露’‘乳’的汉子,接着便是“碰”的一声巨响,虽然听不到那锚链落水的声音,可那高高溅起的海水还是清楚无比的告诉了李贤:这帮来历不明的船队停船了! 还没等李贤想出个所以然,就听的四周一阵弓弦响动,却是徐盛带领守卫港口的军卒赶了过来,由于没有李贤的军令,对方又没有做出过‘激’的动作,因而这帮士卒也只是拉动弓弦,并未‘射’出箭枝。 许是见到岸上剑拔弩张的态势,为首的那艘大船上“腾地”跳出一个汉子,只见他高高的立在舰首,长声笑道:“岸上是哪位兄弟在?我甘宁来了,哈哈哈”。 “啊?竟是这厮,这家伙也太招摇了”想到这里,李贤把手一扬,示意兵卒放下手中的武器,淡淡的对徐盛吩咐了一句之后,李贤便前行三步,嘴中道:“甘将军来的这么快!” 甘宁不等船桥搭上,便愕然笑道:“啊,竟然是李使君,我得了使君的军令便率小船北上,一日也不曾耽误”。 “好,来得好”,李贤满脸笑意。 甘宁大喝之后,李贤只见他矫健的跳上一艘小船,在两个壮汉的划桨下,慢慢的靠近了海岸。 离着海岸还有一丈远的距离,甘宁竟长身一跳,噗通一声落了水,没膝深的海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可他却笑呵呵的不以为意,抱拳行礼,嘴里说道:“使君,甘宁来也。” 李贤也没问经过,踏步就往前走去,只见他迅捷的伸出右手,狠狠的击打在了甘宁的肩膀上,嘴里说道:“来的好,来的好啊,来来来,快跟我一起回城歇歇‘腿’脚,从广陵到朐县,路途遥远,却是辛苦你了”。 甘宁咧嘴一笑,向李贤身边的徐盛友好的笑了笑之后,嘴里方才说道:“为使君效力,何来辛苦一说?对,使君,那边围拢那么多人,却是在做什么?” “喔,那是在修建海港,我准备把这朐县打造成一个巨港!”云淡风轻的说完这句话,似乎这事儿对他李贤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面‘色’一喜,甘宁嘴中道:“那感情好,要是这朐县有了港口,咱的水军也有了歇脚的地方!” 颌首笑了笑,李贤把手往海上一指,嘴里道:“我正有此意”。 稍稍迟疑了一番,甘宁还未开口,李贤又转头对徐盛说道:“文向,你去派人通知府衙让他们准备一番,反正一时无事,今儿个,我法外开恩,准许兄弟们开荤喝酒,对了,兴霸,你不让船上的儿郎下来吗?” 那边儿徐盛慌不迭儿的应下了,喜滋滋的当口儿,拔‘腿’就走,这边儿甘宁的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巨‘浪’:一开始手下探得的消息,说是李贤已经将天子接到了下邳,甘宁还有些迟疑,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甘宁嘴里笑道:“要是使君不怕我手下聒噪,我这就派人唤他们下来,在海上‘荡’了有些日子了,兄弟们的嘴里都快淡出了个鸟儿。” 李贤击掌笑道:“不妨事,这会儿无风无‘浪’,让他们下来便是。” “好!”甘宁说做便做,只见他把手放在口中打了个呼哨,又摆动手臂对着舰船来回做了几个手势……。 这边儿李贤看的愣愣的发呆,心里头暗骂不已:娘的,手语都出来了,要是摆个小旗子,这厮岂不是要开一代旗语通信之先河? 不多久,甘宁带来的水军便尽数下船。 一行人没有进城,便在城外安营扎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酒过三巡,李贤和甘宁的话题自然转移到了荆州的战事上面,只听得甘宁嘴里道:“使君,我听说荆州刘表有意遣使来访,不知是真是假?” 李贤微微颌首:“应该假不了”。 “荆州水军两次败于我手,只怕刘表心中恨我入骨” “刘表徒有虚名,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可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兴霸莫急,刘表已经吃了两次亏,往后定然不会轻举妄动,等我应付了袁绍、曹‘操’的危威胁,再与他计较” 甘宁微微颌首,道:“便依使君所言!” 说罢,甘宁话锋一转,道:“江东孙策得了使君的海图之后励‘精’图治,很是捞了不少银钱”。 李贤摇摇头,道:“那都是小钱而已”。 甘宁探起身子,道:“喔?那什么是大钱?” “当然是抢!” “抢谁?” “谁有钱便抢谁!” 甘宁眼前一亮,身为锦帆贼,他可不会有什么作案‘阴’影,手端起一碗酒水低头便饮,咕噜噜的一气儿一碗辛辣的酒水就入了肚,酒意上涌,甘宁头冒虚汗,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依然‘精’明的狠,厚厚的嘴‘唇’更是挤出这么一段话:“使君,我甘宁这条命早就卖给你了,你让抢谁便抢谁!” 李贤只是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牌,“啪啦”一下丢下了手中的酒碗,他诡秘一笑,嘴中道:“打算嘛,倒也有,只是眼前我有桩买卖,不知道甘统领敢不敢做。” 适才李贤一直口呼对方名姓,从未提及那水军统领的身份,可此刻他竟一言道出,一来是为了提醒对方莫忘了之前的承诺,二来嘛,也是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那就是说:这趟买卖只有“甘宁”能接! 甘宁倒也是个明白人,这厮心中急跳的同时,借着右手挠头的功夫,心电急转,一个弹指之后,又听他说道:“这有什么不敢做的,只要使君信的过我甘宁,风里来火里去,我甘宁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贤击掌赞道:“好好好,既然甘统领如此豪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意犹未尽的说完这句话,李贤补充道:“我听说林邑国人杀我大汉县令,自立为国,很是嚣张,我想让你去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甘宁眼前一亮:“那是自然,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李贤适时提醒:“若是遇到值钱的物事,不妨一并搬走,南蛮之地,留下太多银钱反而不美”。 甘宁被李贤的无耻震住了,明抢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也是独一份。 所谓的林邑国便是占婆国,东汉末年(公元192年),越南中部的占族人区连杀死汉朝的日南郡象林县令,占据了原日南郡的部分地区,以婆罗‘门’教为国教,与东汉以顺化为界。 后世里,李贤对越南、日本、印尼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眼下,穿越而来,他巴不得将上述几个地方抢的干干净净,省得他们的不肖子孙出来祸害人。 “对了,此番南下,甘统领可以带上几船海盐” 甘宁又惊又喜,“使君手中竟还有海盐?” 微微一晒,李贤不屑一笑,嘴中道:“甘宁你莫非忘了这徐州如今是谁的地盘?” 哎呀呀,甘宁蓦地惊醒,可不是嘛,青州徐州自古以来便是产盐之地,想到这里,甘宁朗声长笑,嘴中道:“瞧我这榆木脑袋,对了,我听说那林邑国人身材瘦削,又矮又黑,行军打仗是不能指望的,当猪养又圈不出个‘肉’儿,不过倒是有些个占林‘女’人不错……”说了半天,许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投入了,甘宁提起碗来又灌了一气儿酒,嘴里道:“甘宁出言不逊,自罚一碗酒水,还请军‘门’莫怪!” 这厮莫不是在海上憋坏了?李贤微微一笑:“不妨事,那些占林人我倒也见过不少,你只管派船运来就是,有多少我要多少,到时候,这几船海盐我便与你二一添作五,那一半海盐就当是我给甘统领发的饷银了!” “我滴个乖乖,这饷银他娘的怕不是要数千贯,早就听闻李使君出手慷慨,如今一见,果真是豪爽的很,想到这里,甘宁嘿然一笑,嘴中道:“承‘蒙’使君厚爱,甘宁必效死力!” 这边儿宾主尽欢,那边儿的小喽啰喝的倒也尽兴,好不容下船,甘宁船上的数百水手很快就与青州军打成了一片,男人嘛,感情都是酒桌上喝出来的,酒劲上来之后,谈及的话题十之有八又离不开‘女’人…… 海风呼啸,甘宁的船队在朐县休整了几日,便装足了淡水、粮食,押送着三船海盐扬帆,顺着东海的西面儿往南走,一路上尽量靠近陆地,这样也不用担心会遇到风暴,行到广陵的时候,甘宁和他留在这里的船队碰了面:几艘外形狰狞的海船上飘甘字大旗,停在广陵外三十里的地方,等的就是甘宁。 甘宁常年在江水逛‘荡’,南下出海却是第一次,不过船队中却有出海的水手,按照李贤留下的海图,一行人一边记载暗樵、水路,一边行船,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十日之日,船队方才赶到占林的先安,先安是安南的一个大港,往日里船来船往,倒也繁忙的紧。 “铛铛铛”几声锣响,岸上的安南人见了甘宁的海船,不明实情之下还以为水面上来了贼寇,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人争相逃窜。 立在船中的甘宁不急不缓间,几艘小小的安南巡船已经远远的靠了过来,为首一个黑面矮子,嘴里几里哇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甘宁听不明白,也懒的去理会,只见这厮抬步走上舰首,朗声喝到:“让管事的前来说话,再迟上片刻,老子便血洗这鸟地方!” 说完这句汉话,果然有懂得汉语的安南人几里哇啦的把这话转成了安南话。 没多久,甘宁没等到使者,却等来了一伙手持弓弩的官军。 甘宁勃然大怒,他令人吹起号角。 呜呜呜,号角响起,停在不远处的海船尽数赶来。 一艘接一艘的战船扬帆而至,骇得岸上的安南人心惊胆战! 早知道汉人有这么多,刚才便不会反抗了! 原来,自打林邑国杀死汉朝县令,自立为国以来,一直胆战心惊,害怕汉庭的报复。 甘宁率军前来,林邑国王便以为是汉人的大军到了。 误会之下,这才领军出击。 甘宁是什么人? 锦帆贼江水无一敌手,林邑国的军马对付土著百姓倒还趁手,可是对付甘宁麾下的‘精’锐却力有不怠。 “‘射’!” 进入‘射’程之后,甘宁一声令下,船上的‘射’手张手编制出一张死亡之网。 箭雨组成的大网格外密集,范围之内,无一活口。 林邑国人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军械。 昔日,那汉人县令也没见到有这么厉害呀! “汉人来报复了” “汉人来报复了” 恐慌很快蔓延开来。 港口处林邑国的人马落荒而逃。 甘宁不屑一顾,啐了口,道:“乌合之众!” 不屑归不屑,甘宁却没有一丝大意,他留下三只船只,其余人马尽数上岸,为了防止林邑国水军偷袭,港口处留有五百人马。 如果林邑国的兵马都是刚才那种水准,五百人,强攻硬弩,足以对付十倍的敌人! 盐粒在半途间就卖给了占据岭南士家,此时,甘宁的船上只有些吃食,空当的很。 甘宁迫不及待想开抢了。 “兄弟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看见值钱的东西尽管放手去取,这伙贼子杀我汉庭的县官,自立为王,算是叛逆,王师平叛,自然要他们付出代价,不过,酒水你们一点也不能沾,‘女’人也不许碰,违令者,杀无赦!” “喏!” 甘宁治军极严,喝酒抢‘女’人,固然可以提升士气,然而却容易滋生‘乱’事。 甘宁此行是为钱而来,其余的东西是次要目标。 现在不许碰‘女’人,并不等于以后也不需碰,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的很,因此,他们却也没有心生怨言。 甘宁领军亲自奔袭,沿途间,没有遇到一丝反抗,看来,之前那阵短暂的厮杀将林邑国人吓破了胆…… 这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 第五百零二章曹操执意妄为 兴平二年,甘宁甘兴霸率三千水军南下,连焚林邑国十余城,林邑国王区连乔装逃窜,青州水军劫掠钱财无数。 ‘交’趾刺史士燮闻讯之后并未多言,只是第一时间遣人北上与孙策密谋。 孙策先败袁术,后退刘表,可是,到手的胜利果实只有会稽郡、庐江郡以及豫章郡。 九江郡、广陵郡、丹阳郡、吴郡,这四个最为富庶的地方尽数落入李贤之手。 对此,孙策自然是有想法的。 有心翻脸不认账,可是,刘表的威胁迫在眉睫,如果没有李贤相助,仅靠江东孙氏,很难独善其身。 就算孙策豁出去了,想要搏一把,然而,九江郡的李典、丹阳郡的于禁、吴郡的臧霸合计有四万兵马,他们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孙策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种时候,孙策需要更多的朋友。 听闻士燮使者到访,孙策大喜过望。 近年来,士燮已经成为岭南数郡的实际统治者,若有他相助,一些难题将迎刃而解。 趁着李贤无暇分身之际,孙策摩拳擦掌,打算做些什么。 江东,孙策与士燮密谋,缔结盟约,兖州,伏皇后已经进入泰山郡,距离徐州不过几十里。 赵云、张辽、高顺、陈到、朱桓合兵之后,计有骑军两千,步卒三千有余。 五千兵马听上去不多,却都是百战‘精’兵。 战场厮杀,不敢说以一当十,起码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不过,赵云等人明白,他们的任务是守护皇后平安,至于破阵杀敌之事尚在其次。 曹军追得越来越急了。 曹纯、乐进接连战死,侥幸逃生的夏侯惇身负重伤,此仇不报,曹‘操’何以称雄? 勃然大怒之下,曹‘操’亲率两千‘精’骑紧追不舍。 谋士郭嘉苦苦相劝,曹‘操’却执意妄为。 若非兖州久经战‘乱’,经不起大规模的战事,说不定曹‘操’还会尽起手中兵马与李贤拼个你死我活! 李贤实在是太可恨了,每一次,曹‘操’刚刚取得不菲的成绩,还没来得及炫耀,便发现李贤已经做到了更好。 曹‘操’可以击杀吕布,然而,在李贤手中却从来没讨过一次好处。 逢李不胜? 曹‘操’要亲手洗刷这个耻辱。 “轰隆隆”,数千匹战马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伏皇后乘坐在马车中,由陈到、朱桓两员大将守护。 赵云麾下的乌桓骑军速度极快,他们负责迟滞曹军的追击,而张辽、高顺两部人马一前一后,将伏皇后的车马护在中央。 眼看着就要进入青州境内,报信的军士已经派出了五批。 想必用不了多久,徐和的玄甲军便会前来接应。 此时,曹军越发疯狂了。 已经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伏皇后,曹‘操’势在必得。 “报,使君,前方十里为阳关亭,地势险要,大军可要绕道而行?” 曹‘操’皱起眉头,嘴里道:“青州军现在何处?若是绕道又要多久?” “青州军刚刚过了阳关亭,若是绕道,起码得多行三十里路” 一路紧追慢赶,好不容易追到了十里左右,青州军又有步卒,只要加把劲,定然可以将其截获。 想到这里,曹‘操’咬紧牙关,嘴里道:“传令下去,斥候多加小心,大军不必绕道就走阳关亭”。 曹洪听得心惊‘肉’跳,他忍不住劝谏道:“主公,阳关亭十分险峻,若是青州军在此设伏,只怕凶多吉少呀,请主公三思”。 曹‘操’眯缝着眼睛,道:“有没有伏兵,自有斥候分辨,子廉,你莫不是怕了?” 曹洪涨红了脸,他抱拳作揖,道:“某愿为先锋,请主公恩准”。 曹‘操’摇摇头,道:“不必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十里的路,用不了多久”。 曹洪知道曹‘操’已有决断,当下很是无奈。 自从戏志才病死之后,曹‘操’越来越顽固了。 典韦、许褚只是护在曹‘操’身旁,对于大事向来不发一言,指望他们开口相帮显然不现实。 行军赶路不是简单的上马就跑,骑军要根据马匹的体力适当地调整速度,一味的策马狂奔只会耗尽马力。 长途奔袭尤其如此。 数里的路程转瞬即至,这时候,曹洪才明白所谓的“地势险峻”是什么意思。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盘旋,看上去仿佛没有尽头。 这等道路,双骑并行都是个难题,真不知道青州军是如何通过的。 曹‘操’打马立在山道外侧,犹豫不决。 “报,使君,前方发现一辆车马,应是青州军所弃!” 难道是伏皇后的车马? “再探,一定要探清楚四周可有伏兵” 山壁复杂,一时片刻哪能寻得周全? 况且,斥候不过近百人,不可能面面俱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战马焦躁不已,便是军卒都有些烦躁起来。 突然,山道两侧发出一阵呐喊,却是潜伏的青州军被斥候发现了踪影。 曹洪‘精’神一振,急忙说道:“主公快看,青州军果然有伏兵”。 曹‘操’也被吓了一跳,可是,当他看清楚所谓的伏兵不过寥寥数百人之后,他当即松了口气,嘴里道:“怕什么,几百人而已,许褚”。 “末将在” “你可敢领军杀出一条血路?” 许褚摩拳擦掌,“有何不敢!主公拭目以待便是”。 话音刚落,许褚便从将旗下打马飞出,在其身后,五百骑军尽数下马。 山路难行,若是一不小心折了马‘腿’反而坏了大事。 未曾进山的曹军弯弓搭箭,试图掩护许褚。 许褚弃马登山,似乎慑于曹军威势,山顶的青州军不攻自退。 曹‘操’见状更是不屑:“一群鼠辈,纵有地势之利,也不知利用,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过关!” “主公,小心有诈呀” 曹‘操’嗤之以鼻,“青州军闻风而逃,能耐我何?” “张辽、高顺所部人马俱是吕布‘精’锐,绝不会如此不堪,事有蹊跷,主公不可大意呀” 曹洪三番两次坏了曹‘操’的兴致,这让曹‘操’很是不爽:“我连吕布都杀了,还怕他们?” 曹洪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说多了反而无益,甚至会给人以胆小怕死的感觉,曹洪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 第五百零三章中计 阳关亭,山道九曲十八弯,足有四五里长。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骑军若想由此经过,只能单骑缓行。 适才许褚领军出击,吓退了两侧埋伏的青州军。 曹‘操’见罢,再也不犹豫,当即下令大军即刻过境。 两千名骑军一字排开,足足派出了数里的长度。 入山之后,曹洪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若是伏兵去而复还,首尾不能兼顾的曹军拿什么来抵挡? 骑军奔袭追击,原本就没带重型护具,真要是遇袭,除了被动挨打,曹军想不出任何法子。 “主公,请换副甲胄” 曹洪知道曹‘操’一心追击,不可能放弃由此经过的意图,当下只好退而求其次,恳请曹‘操’换掉身上惹眼的甲胄。 曹‘操’是何等聪慧之人? 曹洪刚一提醒,曹‘操’便反应过来,曹洪还是在担心呀。 此时,山路的险峻也让曹‘操’警惕万分,他没有拒绝曹洪的好意,依言换了身甲胄。 “斥候再探,让许褚多加小心” “喏!” 曹军在山道中排起了一字长蛇阵,每名军士都有些提心吊胆,他们总觉得两侧的山壁会滚落些什么。 山道如此狭窄,便是想腾挪闪避都没有足够的空间。 等到千余名曹军进入山道之后,陡然间一声锣响。 “杀!” 一时之间,喊杀声大作。 巨大的山石从两侧滚落而下。 曹军惊怒不已。 青州军真正的伏兵竟然还在! “快,退兵!” 情况紧急,如果等到所有人马都进入山道,再行拦阻是来不及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己方人马损失惨重。 山顶上的青州军狞笑不已,被曹‘操’追了几十里,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竟然有报仇的机会,实在是太惬意了。 箭雨疾‘射’而下。 战马中箭吃痛,不受主人的控制,当即谷道中嘶鸣不已。 有的战马更是疯狂,它们受惊狂奔,将一名名曹军踩于马下。 山石“轰隆隆”落下,每一块巨石都会带走一名曹军的‘性’命。 “曹‘操’在哪里?找出来,杀了他!” 负责设伏的人马多是高顺的陷阵营,他们对曹‘操’恨之入骨。 吕布战死之后,陷阵营一直想报仇雪恨,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如果能有机会将曹‘操’斩于马下,高顺一定会亲自出战。 惨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山道中的曹军进退维谷,死亡惨重。 “典韦,快,护着主公退回去!” 曹‘操’所在的位置距离入口不过三百步,只要动作迅速,完全可以抢在青州军之前冲出去。 典韦冷着脸,缓缓颌首。 居高临下,青州军的杀伤力得到成倍的增加。 每时每刻都有曹军在死去。 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让曹‘操’目眦‘欲’裂,有心豁出‘性’命,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特殊的地理环境完全限制了曹军的战力,他们除了被动挨打之外,连反击都做不到。 曹‘操’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曹‘操’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痛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进入山道的千余名曹军死的死,伤的伤。 除了‘性’子耿直的,多数曹军都叩首乞降。 高顺已经下了山坡,他在俘虏中找寻了一圈,一无所获:“你们谁知道曹‘操’的下落,说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曹军面面相觑,终于,一人和盘托出,“适才我看到曹使君换了衣物,其后便在典将军的护卫下离开了”。 逃了? 高顺自告奋勇地留下来,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要报复曹‘操’? 眼下,曹‘操’有可能逃了出去,这让高顺心情很是不爽。 山道难行,对于双方兵马来说都是如此。 曹‘操’先行一步,典韦打马掠阵,再想追击,难上加难。 “罢了,将曹军捆缚作一处,带走所有的战马,咱们走” “喏!” 俘虏对于高顺来说最是可有可无,他们除了消耗粮食之外,几乎一无用处。 反倒是战马用处极大。 青州军速度极快,他们掳走所有的战马之后‘抽’身急退,只将俘虏捆缚住,丢在了原地。 等到曹‘操’再度进入山道,看到的便是一副惨烈的景象。 横七竖八的尸首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 中箭身亡的曹军尚能保持一个完整的尸首,最起码可以分辨得出他们姓甚名谁,可是,那些被巨石砸中的军卒早已经面目全非, 先行入山的千余人,除了两百人侥幸未死之外,其余人尽数身亡。 曹‘操’目眦‘欲’裂,这都是他的过错。 如果小心些,青州军的伏兵不可能派上用场! “主公,再行几十里便是徐州了,咱们还追吗?” 曹‘操’深深地吸了口气,满地的尸首让他生出一股挫败感:“不追了,仅靠我手中的这千余人马,别说追击了,便是追上又能怎样?退兵吧,将此处的尸首尽数收敛带走,不可遗漏”。 “喏!” 只要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曹军愿意做任何事。 曹‘操’及时醒转,避免了曹军更大的损失。 得了曹军的战马,陷阵营的军卒也有了坐骑,他们在山外的溪水边为战马清洗一番之后方才重新上路。 留在山道两侧的青州军已经撤了下来,只有寥寥数人在山顶登高而望。 曹军没有前行的迹象,山道安全。 高顺闻听之后很是遗憾,他巴不得曹‘操’快马加鞭而来,那样的话,他便可以手刃曹‘操’。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曹‘操’竟然会换了身衣物呢? “告诉山顶的黄福,半个时辰之后,无论曹军是否出现,他们都可以归阵” “喏!” 作为斥候,不惧死亡,就怕被友军抛弃。 现在,曹军自行退却,倒也省了不少力气,最起码,青州军也可以放心赶路,而不必担心曹军的滋扰了。 有些事情‘操’之过急反而容易为人所迫,倒不如多多谋划,这样以来,一旦遇有不妥,便可以不变应万变。 山顶的黄福足足守了半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在山谷中给了曹‘操’雷霆一击之后,曹‘操’顿时安稳很多。 时间到了,没有异常,黄福自行退却。 连青州军的‘毛’都没见着,自家兵马便折损千余人,再追上去,万一落入陷阱,岂不是又要丢人? 曹‘操’心情灰暗,再无进山的迹象。 赵云见了高顺之后,眉梢间俱是喜意:“陷阵营旗开得胜,等我面见使君之后定会如实回禀,为高将军报捷”。 高顺翻了个白眼,道:“搞的我好像多么迫不及待一样”。 “好了,别贫嘴了,既然曹军没有追上,咱们这就开路吧” “好” 又行了十多里路,赵云终于遇到了徐和前来迎接的人马。 双方合兵一处,浩浩‘荡’‘荡’直往下邳而来。 朐县,修筑港口的工程没有一刻停歇。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港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的完善和扩大着。 港口即将竣工,但另一个问题却在纠缠着李贤,这个问题就是“船”,他需要足够多的船:一种是能够运输的大船,另外一种就是能够抵抗海盗对抗巨‘浪’大风的优良战船! 随着海贸的兴起,海上的贼寇也越来越多,多备上一手,防患于未然总归是好的。 估‘摸’着日子,李贤琢磨着到了海船完工的日子。 两个月前李贤递给匠作师的是一张独特的海船图,接手的匠师虽然满肚子疑问,不相信那个“剪刀”状的船只能够强过自家的舰船,但畏于官威,也就兢兢业业的做了出来,期间遇到一些细微的疏漏之处,那些老匠师还根据自己的经验予以改进和完善。 李贤兴冲冲而来,隔着老远,巨大、锃亮的海船便让人心‘潮’澎湃。 “完工了吗?” “昨日就完工了,多亏了守军的图纸,只是,这船造型独特,不知可否堪用” 李贤笑道:“当然堪用,而且是大用”。 “请使君为此船命名” 李贤沉‘吟’片刻,嘴里道:“便叫泰山吧,意为中流砥柱”。 “好名字!” 李贤笑了笑,“我可以上去试试吗?” “那是自然” 得了许可,李贤兴冲冲等了上来。 两层楼高的船身让李贤有一种“一览众人小的感觉”,正在喜滋滋乐不胜收的当口,他的耳边蓦地飘来一句疑问:使君,这船造型奇特,形状似剪又似刀,果真能乘风破‘浪’? 回首望去,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匠师,瞥见对方那充满探究的眼神,李贤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可以,这船不但跑的飞快,威力也还大的很!” 匠师不信:“世上有这样的船?我却是不信”。 李贤怒了努嘴,“别急,等到海船试水的时候,你可一探究竟”。 听起来好像是真的一样。 匠师看了李贤一眼,道:“好,我必定拭目以待”。 李贤不置可否。 短暂的‘插’曲很快过去,李贤只在里头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天子入驻下邳以来,隐藏着各处的牛鬼蛇神都蹿了出来,李贤很是忙碌,各项事务虽然都有相应的属官股则,可是,有些事情非李贤不可。 李贤的麾下,分工明确,日常事务由徐庶解决,次要一些的由书办负责,真正左右大局,干系重大的事情由李贤一言而决。 所谓书办,其实是徐庶按照李贤的吩咐,从招贤馆中征召的人物,也就是专‘门’负责文书誊写的工作。 ... 第五百零四章皇后相劝 兴平二年冬,泰山郡,曹‘操’含恨而归,伏皇后顺利进入徐州。 伏皇后毕竟是大汉朝正儿八经的皇后,曹‘操’在兖州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倘若伏皇后进入徐州之后,曹‘操’依旧不依不饶,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天子刘协尚在,攻击皇后就等于攻击天子。 倘若李贤狠一些,直接宣布曹‘操’谋反,进而引军进击,甚至可以占据大义之名!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贤强抢刘协,虽然不得人心,但是,他有大义之名,任何人都不敢等闲视之。 其实,曹‘操’试图抢夺伏皇后、皇子的行径已经引起了荀彧等保皇派的不满,倘若曹‘操’再有过‘激’行为,说不定荀彧会挂印辞职。 荀彧在兖州地位超然,每次曹‘操’领军出征,都是荀彧负责后勤补给,闲时,又是他负责兖州的内政,从某方面讲,曹‘操’可以损失任何一员大将,但却不能损失荀彧。 多方的压力之下,曹‘操’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为了皇后、皇子,曹‘操’接连折了曹纯、乐进,又伤了夏侯惇,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憋屈、忧虑、愤怒,归返郡城之后便一病不起。 关中郭汜、李傕遣使来访,试图借道伐李,曹‘操’再次拒绝了。 天子、皇后齐聚一处,李贤随时可以以朝廷的名义讨伐他人。 曹‘操’虽与李贤‘交’恶,却也不想成为李贤祭旗的第一人。 有天子相助,李贤如虎添翼。 进入徐州,伏皇后一行跋涉近百里,终于见到了天子刘协。 朝思暮想的妻儿出现在眼前,刘协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皇后,这一路苦了你了” 长安城外,刘协抛弃皇后,独自逃窜,这已经成为他的梦魇,多少个日夜都难以入睡。 如今,伏皇后平安抵达,终于冲淡了刘协的愧疚之情。 伏皇后伏在刘协‘胸’前,低声说道:“只要陛下平安,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身处内室,不必担心他人窥视的问题,刘协搂着皇后的腰肢,嘴里道:“早知今日,朕何必费尽周折来这徐州!” 伏皇后大为惊讶,她能平安抵达,离不开李贤麾下军将的誓死拼杀。 按理说,刘协理应感‘激’才对,为何却多有不满? “陛下何出此言?沿途行来,多亏了青州军将,若没有他们,我早就落入曹‘操’之手了” 提起曹‘操’,刘协心情更是糟的很,“曹‘操’、袁绍皆贼子,李贤也别有所图,皇后你刚来,有些事情还不清楚”。 伏皇后与李贤接触不多,不敢妄作评价,不过,伏皇后乃心思灵透之人,她知道,眼下刘协在徐州如入瓮中,再想‘抽’身而去,难上加难。 如果天子与李贤有了矛盾,吃亏的反倒是天子。 想到这里,伏皇后出言劝解:“陛下,我只问你一句,李贤对你我如何?” 刘协皱起眉头,嘴里道:“看上去恭敬,实际上他却并没有把我当天子,此人必是下一个董卓!” 伏皇后没想到刘协已经对李贤有了这么大的成见,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李贤做了什么错事?” 刘协从鼻中“哼”了一声,道:“朕从关中来,可不是做傀儡的,朕要掌权!” 权力‘欲’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身为大汉天子,刘协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是,刘协忘记了,他没有与之相应的实力。 旁观者清,伏皇后意识到了危机所在,她柔声劝道:“陛下有些‘操’之过急了”。 刘协微生恼意:“此话怎讲?” “无论李贤如何作为,陛下初至徐州都应韬光养晦,培植势力” 刘协不傻,他只是天天被董承洗脑,觉得李贤理应双手‘交’权,却压根没想到,就算他有了权力,能否治理好这个国家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伏皇后出言提醒,刘协当即醒悟起来:“皇后真乃朕的贤内助,你且说说看,朕该如何行事?” “李贤进献传国‘玉’玺,使我夫妻团聚,看上去绝非董卓那般‘奸’贼,陛下可以给他一段时间,相信他不会让陛下失望” 刘协已经对李贤生出了怀疑的念头,这时候让他再去相信伏皇后所言,显然有些困难,“万一李贤也是个‘乱’臣贼子呢?” 伏皇后毕竟心向刘协,她咬着嘴‘唇’,出了一计:“陛下可与刘表、刘璋联络,再求援于曹‘操’、袁绍,他们绝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刘协眼前一亮,听上去有那么点意思。 “有皇后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伏皇后却没有那么‘激’动,她冷静地分析起来:“陛下,外‘交’重臣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却是培植实力,否则的话,陛下身在徐州,如何脱身?” 刘协深以为然:“依皇后之见,朕该如何着手?” “新练一军,冠之以亲卫名义” “李贤会同意吗?” “李贤会同意的,他不是董卓,还需要陛下的名分” 刘协摩拳擦掌:“好,便依皇后所言!” 李贤没想到,他派人辛辛苦苦接来了伏皇后,对方却给他出了个难题。 刚刚从朐县归返,李贤就接到内‘侍’传旨,说天子有诏。 李贤从关中请来刘协这么一尊“大神”,自然不能弃之不顾。 换句话说,如果李贤自己都不把天子当一回事,当今天下又有谁会把天子当一回事? 将诸般事宜吩咐一番,李贤骑马去了刘协的住处。 刘协所居正是以前陶谦所在的州牧府,府邸占地不小,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只是,与长安、洛阳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不具备可比‘性’。 卫护刘协的人马俱是李贤‘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多是孤儿,而且身受李贤大恩,不会轻易受到他人蛊‘惑’。 李贤好不容易请来刘协,当然不能容忍对方远走高飞。 觐见天子,按照礼数,李贤需要侯上一时片刻。 对此,李贤没有丝毫不耐烦。 早有内‘侍’将李贤的一举一动报与刘协知晓,刘协在院中松了口气,目前来看,李贤还算是恭谨的。 要知道,昔日董卓可是有过不通禀便直闯后宫的例子,如果李贤也有此举,只能说明他狼子野心。 “让李贤进来吧” “宣青、徐刺史,李贤觐见!” ... 第五百零五章天子欲练兵 刘协封禅泰山,又在沛县诏告天下,对相应官员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褒奖,唯独对李贤,刘协没有任何表示。访问:。 这并不是刘协吝啬,而是李贤自己要求的。 将天子接到徐州,这已经惹人嫉妒,倘若李贤加官进爵,只会给人留下吃相难看的观感。 反正刘协就在徐州,日后想要封赏还不是简单至极的事情! 李贤身兼青、徐两州刺史,已经足够行事了,没必要再去横生事端。 已然是冬日了,李贤披了件狐皮外套,盘膝坐在屋中,面前,一个火盆正熊熊燃烧。 火盆内燃烧的物事正是煤炭。 与木炭相比,煤炭燃烧时间更久,而且烟味极少。 每到寒冬腊月,煤炭便成为富贵人家的首选。 刘协身为天子,自然缺不了煤炭的用度。 在市间,煤炭已经成为紧俏货,单是这一项的利润,已经不次于高粱酒所带来的盈利了。 有时候李贤琢磨着,要不要再搞出几样小发明,多攒一些银钱才是要紧事。 想归想,李贤一直没时间去做。 最近,成功接到了皇后,朐县港口的诸般事宜已经步入正轨,李贤烤着火,心情极佳。 只不过,刚刚在蒲团上坐了没多久,屁股还没焐热,李贤就听到内‘侍’传召。 “陛下有旨,宣青、徐刺史李贤觐见!” 小黄‘门’宣完口谕之后对着李贤笑道:“使君,请吧”。 小黄‘门’不敢催促,只是谦卑地行礼。 李贤微微颌首,“劳烦头前带路!” “应当的,应当的”,小黄‘门’可不敢在李贤跟前摆架子。 能够‘混’迹宫廷的小黄‘门’,眼界力绝对超人一等,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需要当祖宗一样供奉着,他们全都心中有数。 显然,李贤就是小黄‘门’眼中需要小心‘侍’奉的人物。 行了没多久,李贤便见到了刘协。 许是夫妻团聚,刘协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之‘色’。 “李卿来了,来人呐,赐座” 李贤行礼叩见,并不推辞。 刘协眼皮微微一跳,嘴里道:“今日请李卿前来,却是为了一表谢意,朕能与皇后在徐州团聚,李卿居功甚伟”。 李贤微微起身,谦辞道:“份内事而已,陛下何足挂齿”。 伏皇后这时候笑道:“李卿不必过谦,若没有你,天子与我说不定还在郭汜、李傕手中”。 李贤正‘色’道:“君有难,臣自当竭力相助,这是君臣之道”。 如此谦恭,哪里像是桀骜不驯的‘乱’臣?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伏皇后没有放松警惕,她嘴里道:“从关中到徐州,青州军威之盛,让我记忆犹新”。 “青州军也好,徐州军也罢,皆是陛下之军” 刘协眼前一亮,他迫不及待地说道:“朕左右无事,想训练一军,不知李卿意下如何?” 身为大汉天子,训练兵马却要征询臣下的意见,这对于刘协来说已经很是难堪了。 如果李贤拒绝,刘协连翻脸的心思都有。 幸好,李贤迟疑片刻,便轻笑道:“陛下乃一国之君,重武事,难免会荒废文事,非长久之道,不过,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既然陛下有此兴趣,臣自当从命”。 这就成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刘协甚至觉得李贤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伏皇后却冷静的很,“郡府内没有校场,若是训练新卒,只怕要择一空地才成”。 李贤微微颌首,“臣自会安排妥当,只是不知陛下‘欲’编练多少新卒?” 刘协迫不及待:“五千足矣!” 伏皇后脸‘色’大变,她补充道:“陛下,编练新卒绝非等闲,五千兵马却是有些多了”。 刘协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伏皇后是在为他解围,否则的话,如果李贤因为军卒数目过多而搪塞拒绝,刘协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下,刘协尴尬地笑道:“不错,一千足矣”。 从五千降到一千,看来,刘协是狠下心要练兵了。 对此,李贤不置可否,没有良将统领,便是五千兵马又有何惧? 李贤虽然不知道刘协这一招是谁教的,可他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可是,讨要军将却是一个也没有! 刘协不是要练新卒吗,自己练去吧! “城北有块演武场,陛下可去演武场‘操’演军士” 虽然不能出城,可是,总归是有了掌军的机会。 刘协受够了没有军权的日子,如今李贤甫一应答,他便觉得前景十分美好。 毕竟是纸上谈兵的帝王,刘协只经历过几场厮杀便天真地以为:李贤能练出‘精’兵,他刘协为何不能! “如此倒也妥当,只是,军械、粮秣不知该往何处取?” “陛下宽心,臣自会安置周全” “李卿做事,朕自然是放心的”,刘协眉开眼笑,很是高兴。 李贤不置可否。 趁着时机恰当,伏皇后再度出言,嘴里道:“听闻李使君麾下赵云赵子龙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可否暂借一些时日,以做新卒教头?” 李贤忍不住看了伏皇后一眼,对方所言可谓直指要害。 如果李贤松口,说不定真会让刘协训出一支‘精’兵出来。 只是,李贤绝不能容忍徐州出现一支不受自己掌控的军马。 一群乌合之众也就罢了,倘若真是百战‘精’锐,李贤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其抹杀。 枪杆子里出政权,伟人说过的话,李贤自然铭记在心。 好不容易一步一个脚印在青、徐两州站稳了脚跟,李贤哪能让他人分润? 什么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贤心中有谱。 刘协原本就占据天子大义,只是麾下没有强援,所以才会任由李贤拿捏,可是,一旦刘协有了靠山,有了兵马,李贤再想控制他就会难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何挟? 臣强主弱才是正经事,倘若天子强大了,李贤只会成为下场堪忧的“权臣”。 从关中请到天子,李贤是打算用上一段时间的,可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走。 心中早有决断,李贤不打算在军将上头松口,“皇后明鉴,天子诏告天下,只有辽东公孙度、江东孙策遣使而来,河北袁绍、兖州曹‘操’、荆州刘表都在观望之中,青州、徐州地域狭长,与后者多处‘交’界,不得不防,赵子龙为我军中第一骑将,他怕是‘抽’不开身”。 这才是真正的李贤! 如果说之前的应允只是假象,那么,直到现在,李贤才‘露’出了真正的想法。 练兵可以,随便你怎么玩,但是,想要练出一支‘精’兵却是万万不能的。 伏皇后甚至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让刘协练兵了。 就算练出一千兵马又能如何? 李贤麾下可是有近十万大军,单是下邳便有一万兵马,伏皇后对刘协了解深刻,他不认为天子有统兵的天赋。 有些话不用说的很清楚,伏皇后明白,就算他讨要另外一人,李贤也不会允许。 当下,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刘协的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没有军将,谁去练军? 该死的李贤,这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刘协自己有几把刷子他还是很明白的,看来,李贤是不会松口的,那么,只能从董承那里想想办法了。 只可惜,张济与杨奉下落不明,否则的话,有他们相助,刘协绝不会如此为难。 正厅中摆放着两个火盆,炽热的火焰从煤炭中冒了出来,驱走了室内的严寒。 李贤知道,自己这番决断定然会得罪刘协,甚至触怒与他。 可是,与应允的后果相比,得罪刘协,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协没能讨要到良将,心情不佳,就连宫殿一事都没了问询的兴致。 伏皇后对郡府没有多大不满,只要能与刘协在一起,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天子变脸之快,完全出乎李贤之意料,再留下来,反倒受气,还不如趁早离开。 想到这里,李贤告辞离去。 刘协未做挽留,伏皇后倒想留下宽慰几句,可是,看刘协这模样,显然已经是不耐烦了。 果不其然,等到李贤远去之后,刘协咆哮道:“看到了吗?他竟然不让我挑选军将,赵云确实忙,可他麾下百十员将军就没有一人得闲吗?好个贼子,好深重的心机,不行,朕一定要炼出强军,让他后悔,让他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伏皇后很理解刘协的状态,这就好比溺水之人刚刚爬上了河岸,却陡然间发现,河岸已经没容身之地一样。 心理上的落差,体现在刘协的行为上。 如果刘协没有遭遇这么多坎坷,他绝不会把一切看的那么重。 现在倒好,刘协一心练军,一心想要掌握大权。 长此以往,李贤与刘协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陛下,李贤已经松了口,咱们练咱们的,大不了让列侯董承辛苦一番” 董承可以说是刘协唯一信得过的人了。 “皇后,你觉得董承有办法吗?” “如果董承都没有办法,那便说明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 刘协吸了口气,颌首道:“宣董承”。 “宣董承觐见!” 天子要见一个人,只能由内‘侍’传召。 董承‘精’神矍铄,接诏之后急忙见了天子。 无需寒暄,刘协径自说道:“我打算编练一千新卒,李贤已经答应了,只是,练兵的场所在城北,而且李贤不会‘抽’调军将相助,董卿,你有什么办法?” 董承没想到李贤竟会允下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就不怕刘协在新卒的护卫下远走高飞吗? “陛下,军将一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寻一良将,绝不会误了陛下的大事” 刘协大喜:“如此甚好!董卿知我!” ... 第五百零六章一无所有的天子 董承拥有强烈的权利‘欲’,他像一只‘阴’狠的豺狼,迫不及待地想取代李贤,成为大汉朝首屈一指的实权者。 刘协与董承一样,他也觉得李贤碍手碍脚。 君臣二人一无所有,他们出发点一致,相谈甚欢。 之前,李贤手握财权、兵权,做事滴水不漏,董承想要攻讦也没有充分的理由,此番,李贤同意刘协练兵,偏偏又不肯调派军将,这就给了董承发挥的机会:“陛下,李贤居心叵测,不得不防呀”。 “嗯,列侯何出此言?” “李贤麾下‘精’兵强将无数,陛下借调军将,原本是一件小事,可他却不愿应允,这是因为什么?” 刘协咬牙切齿,恨声道:“还能有什么?定是李贤怕我练出‘精’兵,威胁到他”。 董承深以为然:“陛下所言极是,下邳是李贤的根基之地,他不会容忍陛下手中出现一支强军”。 刘协眼皮急跳:“那该如何是好?” 以军权为跳板,一点一点掌握大权,这是刘协的谋划,倘若一开始就没有军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对此,刘协深有感触。 天子一筹莫展,只能问计于董承。 好在董承早已经有了办法,他不急不躁,嘴里道:“陛下稍安勿躁,机会难得,只要我们在李贤反应过来之前练出新军,就算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刘协觉得这话有些不靠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练兵需要水磨工夫,哪能一蹉而就?” 董承笑道:“练兵一事,只要选对军将,选好兵员,再有足够的饷银,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我本打算从青州军中挑些老卒,如今听你所言,怕是行不通了?” “陛下一点就透,下臣佩服” 刘协很享受董承的夸赞,好听的话人人爱听,他略一沉‘吟’,道:“列侯心有决断,想必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知军卒从何而来?” “我听说李贤麾下军卒每到月底都可领取俸禄,陛下何不照葫芦画瓢,‘花’钱收买一批?” 刘协尴尬一笑,道:“朕没有钱,这该如何是好?” “徐州豪族身价不菲,只要陛下开口,他们总会捐献一些的” “杯水车薪,绝非长久之计呀” 董承的家当都在长安,他孑然一身前来,自然拿不出银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出谋划策:“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练兵,李贤没有表示异议,那么,这钱粮一事自然还要落到李贤头上”。 刘协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谁让这地盘是李贤的呢? “爱卿所言极是,只要我开口讨要,想必李贤不会一‘毛’不拔,只是,那募兵制果真有效?” 董承也不确定:“我听说这募兵制是李贤鼓捣出来的,应该不是无用之法”。 “也罢,选兵选将一事便有劳列侯了” “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爱卿的忠君之心,朕不会忘记” “陛下,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陛下选练新军,定然瞒不过他人,万一李贤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指使陛下一事无成,最后,受损的也只是陛下一人” 刘协不容置信:“李贤不至于此吧?”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应该有所防范才对” “爱卿何以教我?” “李贤将陛下请到徐州,只是为了方便他自己行事,此獠居心不良,不过,徐州、青州军将极多,我听说有不少人忠君爱国,陛下可旁敲侧击,施恩以下,想必,定会有人感‘激’涕零” 这是在教唆刘协挖墙角呀,刘协大喜过望,他喜欢这条计策,只要成功,定然可以一举两得:既削弱了李贤,又扩充了自己的实力。 “列侯所言极是,朕相信,这朗朗乾坤还是我大汉的天下” 董承微微颌首,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厅内只有刘协、董承以及伏皇后三人,所有的内‘侍’都守在百步之外的地方。 刘协与董承定下了釜底‘抽’薪之策,伏皇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刘协了。 这还是那个知恩图报的大汉天子吗? 难道,所谓的权力真的会完全改变一个人? 伏皇后不像刘协那么健忘,她忘不了青州军士为了她浴血厮杀的场景,更忘不了曹军穷追不舍的凶恶。 董承,绝非良臣! 仅靠‘阴’谋诡计是治理不了天下的,昔日,高祖刘邦得张良、萧何辅佐才得以定鼎天下。 张良、萧何对于刘氏而言,缺一而不可。 眼下,董承之能不及张良一成,却一心卖‘弄’心机,挑唆李贤跟天子的关系,这样的人物,伏皇后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之前怎么就没有看到董承这一面呢? 等到董承离开,伏皇后满腹心事,却见刘协喜上眉梢。 “陛下”,伏皇后‘欲’语还休。 急不可待地将伏皇后搂在怀中,刘协笑道:“皇后,列侯真是朕的股肱之臣,若没有他,只怕朕什么都做不成”。 伏皇后叹了口气,她知道,刘协已经被董承洗脑了,这时候,说多了,反而会引起刘协不满。 可是,伏皇后不想见到李贤与刘协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为什么李贤与刘协不能相安无事呢? 为什么李贤、刘协不能各退一步呢? ‘女’人,难道只能是旁观者? 伏皇后咬紧牙关,她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劝劝刘协。 李贤绝不是敌人,与他为敌,绝不是明智之选。 “皇后” “嗯?” “许久未见,朕着实有些想了” 话音未落,刘协便开始动手动脚。 伏皇后一阵挣扎:“陛下,臣妾尚未沐浴更衣”。 “不妨事,来,咱们去内室” 伏皇后‘花’容失‘色’:“陛下,白日宣‘淫’非明君之道呀”。 刘协爆出粗口:“屁的明君,朕现在无兵无权,只有你!” 这句话让伏皇后放弃了所有挣扎,是呀,刘协名义上是大汉天子,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权力,若是连宠幸皇后的权力都没有,那岂不是悲哀至极? ... 第五百零七章李贤的应对之策 下邳城鱼龙‘混’杂,陶谦掌权的时候,不少豪族子弟都在官府任职,他们横行霸道,为祸一方。起舞电子书75 等到李贤接替陶谦,成为徐州刺史之后,招贤馆招纳的人才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官府。 任人唯贤,此举一出,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渐渐没了活路,一些人不得不含恨辞官,另外一些人贪恋职位,腆着脸,就是不愿离开。 对识趣之人,李贤给予一定的补偿,而那些留恋职权的家伙,李贤毫不留情,一举开革。 此举雷厉风行,长期来看是有利的,然而,短时间内却让李贤得罪了人、招惹了不少骂名。 平民百姓虽对李贤赞不绝口,可是,他们却无权无势。 真正的既得利益者不愿轻易就范,他们选出的家族子弟都是下一代的‘精’英,以后甚至有可能执掌家业,若是被李贤这么一竿子打死,往后谁来保证家族的利益? 涉及到根本,豪族不惜与李贤撕破脸。 沛县李佑只不过是豪族推出来试探的人选,结果出人意料,李贤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能够在下邳‘混’到有头有脸地位的豪族,哪个屁股干净? 李贤能够杀李佑,改日就能够杀他们! 一时之间,徐州豪族人人自危。 当董承暗中与豪族勾连的时候,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董承得到了兵源、财源保证,而豪族也有了翻身的机会。 只要天子掌权,日后这天下还是刘家的,这徐州,自然也还是他们各大家族的。 至于李贤,一个武夫而已。 吕布吕奉先何等勇猛?最终还不是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李贤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吕布厉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董承四处拜访,勾连他人,自然瞒不过李贤。 翌日一早,便有锦衣校尉将人员名单‘交’到李贤手中。 李贤看罢,叹了口气,他知道,脓包已经到了不得不戳破的时候了,倘若任由它作大,用不了多久,定会牵连出更多部分。 水至清则无鱼,李贤不想赶尽杀绝。 说到底,李贤才是那个不守规矩,破坏规则的家伙,各大豪族们只是沿寻他们数百年来恪守的家规而已。 站在双方的立场上,谁都没有错。 董承受谁指使? 答案显然易见,如果没有天子的首肯,董承绝不至于如此猖狂。 李贤叹了口气,刘协呀刘协,你刚到徐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就想夺权了。董卓、郭汜、李傕咄咄‘逼’人,也没见你如何反击,难道,我李贤就是个软柿子?看上去好欺负? 徐州毕竟不是青州,李贤虽然掌权多年,却也树敌无数。 幸好,糜氏、陈氏是例外,以他们两家的影响力,如果同样加入“反李阵营”,对于李贤来说绝对是一个头痛至极的难题。 趁着尚未事发,李贤将糜芳、糜竺、陈登唤到跟前,嘴里道:“天子打算编练新军”。 糜芳、陈登面面相觑。 天子想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李贤对着干吗? 翅膀还没硬就想着过河拆桥,这等天子,不去效忠也罢! “使君是如何回答的?” “我应允了” 陈登松了口气,只要李贤没与刘协当场闹翻,那事情便有挽回的余地。 “天子定是受人指使”,糜芳对刘协印象极佳。 李贤微微颌首,“没错,卫将军董承煞费苦心,一心想让天子掌权”。 “小人” “贼子” “该杀!” 李贤不置可否,他将名单掷出,嘴里道:“这名单上的人都已经跟董承达成了盟约,他们的目标是我”。 众人早就对李贤的情报能力习以为常,只是,这一次,李贤提供的情报太过震撼。 名单上足有十多个名字,他们都是下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说,除了糜氏、陈氏之外,七成的大族都加入其中。 如果不明真相,真会有人认为李贤是如何的不得人心。 陈登不屑一顾,恨铁不成钢:“鼠目寸光之辈,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糜芳深以为然:“使君意‘欲’何为?” 李贤微微一笑,道:“天子不是编练新军吗?我估‘摸’着这些大族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到时,只要证明天子新军俱是滥竽充数之辈就可以了”。 陈登觉得这个难度有些大:“天子、董承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机会难得,绝不会轻易收兵”。 李贤诡异地笑道:“是不是滥竽充数,比拼过才知道”。 陈登眼前一亮:“谁跟谁比?” “天子的新卒营与青州军、徐州军比试” 陈登皱起眉头:“青州军也好,徐州军也罢,都是老卒,对上天子的新卒营,只怕胜之不武呀”。 李贤‘胸’有成竹:“三百对一千如何?” “什么?” “使君莫要托大” 在糜芳看来,就算徐州军将俱是‘精’锐,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三百对一千,三倍于己的敌人,青州军能够敌得过吗? 李贤笑道:“我麾下兵马南征北战,都是老卒,若是连些新卒都敌不过,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温泉关,斯巴达三百勇士硬抗数十万‘波’斯大军,最终成功获胜,这说明啥,说明厮杀的战场上,绝对的实力可以面对一切挑战。 陈登见李贤信心十足,当下笑道:“怕只怕当今天子见识过青州军的‘精’悍之处,不会轻易中计呀”。 “不妨事,陛下一心扬名,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 短短几次接触,李贤已经看透了刘协的想法。 当今大汉天子,一‘门’心思想要夺权,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糜芳想了想,嘴里道:“陛下练军,可有钱粮供应?” 李贤指了指自己,“当然由我全权负责”。 “一千人马,吃穿用度也不是个小数字,使君可要手下留情” “只怕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谁也没想到刘协竟然变的这么快,月旬之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天子眨眼间成了一个视权如命的家伙,这反差太大了。 糜芳、糜竺不再多言。 李贤又道:“下邳城就这么大,名单上的人物你们十有八九都会认识,我给你们看名单,不是让你们通风报信,也不是想让你们划清界限,我是想借助你们之口,告诉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家族,我李贤并非嗜杀如命之人,只要他们悬崖勒马,一起都还来得及”。 这是施恩与人的机会呀,只要利用得当,糜氏、陈氏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收买人心。 “使君宅心仁厚,实乃百姓之富” 李贤不置可否。 刘协鬼鬼祟祟,还以为一切事情进行的天衣无缝,他却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李贤眼中。 下邳城,山雨‘欲’来。 数日之后,河北使者来到下邳。 袁绍自持四世三公之显赫家‘门’,压根没将李贤放在眼中。 李贤有心发作,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青州不怕战争,却也不想要战争。 李贤的想法很简单,时间过的越久,他便能练出越多的兵马。 一旦到了非战不行的时候,李贤也有可靠的依仗。 谁知道,袁绍的使者得寸进尺,竟然堂而皇之在城中刺探情报。 李贤忍无可忍,他派人将袁绍使者一行控制住,亲自前去问询。 使者犹在狡辩:“我乃大汉冀州刺史袁绍麾下长史逢纪,李贤,我与你同殿为臣,为何囚我!” 李贤不屑一顾:“就凭你?也够资格与我同殿为臣?真是笑话!” “你……” 使者没想到李贤如此不留情面,“休要猖狂,你若辱我,我家使君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贤压根没放在心上:“是非曲直,我自会向天子说明,不劳你家使君费心!” 话虽这么说,可是,抓了河北使者,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天子闻讯之后急忙派人传召。 李贤觐见之后,刘协直接问道:“李卿,朕听说你与河北使者起了冲突?不知是何原因?” “陛下,他们此行名为朝奉,实则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喔?此话怎讲?” “陛下请看,这是我麾下军将在他们身上搜出的物事,俱是我青、徐地形图” 刘协有心偏向袁绍,可是,事实当前,他也不好睁眼说瞎话,只得含糊说道:“李卿,袁本初毕竟手握重兵,你若与他起了间隙,着实不妥呀,不如让袁本初出钱赎他们回去?” 李贤沉‘吟’片刻,就在刘协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李贤缓缓颌首,“便依陛下所言!” 刘协大喜过望,他没想到李贤会给他这个面子! 真是出人意料呀。 其实,一个使者压根不值得李贤费心,他想要试探刘协的态度,如今,既然已经试了出来,那就没有强留使者的必要了。 转眼间到了公元196年,天子刘协改元建元,为建元初年。 这一年,刘协大赦天下。 除十恶不赦之罪,皆可饶恕。 何为十恶不赦? 一,谋反;二,谋大逆;三,谋叛;四,恶逆;五,不道;六,大不敬;七,不孝;八,不睦;九,不义;十,内‘乱’。 一时之间,天下刑徒大喜。 天子毕竟是名义上的统治者,他下诏赦免,地方郡官不敢不从。 ... 第五百零八章袁绍之谋 正值初‘春’,天气依旧寒冷无比。 冀州,袁绍正在厅中议事,忽而,军卒来报,说觐见天子的使者一行被李贤扣住了。 袁绍勃然大怒:“卖盐小儿欺人太甚,啊呀呀,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集结大军,我要取那小儿项上头颅!” 田丰急忙劝阻:“使君三思,李贤绝非莽撞之人,他留下使者,想必事出有因,使君何不问个清楚再做决断?” 袁绍目光如刀,‘阴’冷无比地刺向田丰:“使者出行,代表的是我冀州的颜面,就算他犯了错,也应由我来处罚,与他李贤何干?” 田丰心中咯噔一声,他明白,自己触犯了袁绍的忌讳,不该提及李贤,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是为冀州,为袁绍着想。 倘若袁绍一气之下真的引军南下,征讨李贤,谁会渔翁得利? 想到这里,田丰苦心婆心,嘴里道:“使君所言极是,使者觐见天子,就算犯错,李贤也无权处置,可是,李贤挟持天子,权势滔天,如果使君想教训他,首先得有天子的应允,否则的话,岂不是让李贤有了大义之名?再者,公孙瓒困兽犹斗,公孙度虎视眈眈,一旦冀州大军南下,他们二人定会兴风作‘浪’”。 公孙瓒与公孙度确实是袁绍的心腹大患,与李贤相比,他们二人甚至可以直接威胁到袁绍的腹地。 袁绍吸了口冷气,他渐渐冷静下来,道:“诸位有何高见?” 审配斟酌一番,嘴里道:“使者是因为觐见天子才落入李贤之手,想必天子应该有所作为才对”。 报信的使者急忙应允:“长史所言极是,正是天子出面,李贤才同意我方赎回使者”。 袁绍大怒:“赎回?逢纪到底犯了什么罪?” “李贤说逢长史刺探军情,图谋不轨” 袁绍‘阴’沉着脸,半晌不曾言语。 逢纪此举显然是为了公事,若是置之不顾,以后谁还为袁绍卖力? 可是,赎买一事干系到袁绍的脸面,若非迫不得已,袁绍绝不会就范。 “李贼欺人太甚!” “使君息怒,天气寒冷,不利大军出征,使君三思呀” “公孙瓒一日不除,使君一日不能南下” 袁绍觉得愤懑‘欲’绝:“李贤都已经欺负到我头上了,难道我还要做缩头乌龟吗?” “使君若想出征,须得先灭公孙瓒,再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到那时,我冀州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以赴” 袁绍眼皮跳了挑,他想到了淳于琼、高览的两次败仗,心中明白,李贤麾下实力非同小可,仓促出征,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逢纪正在下邳,出钱赎买,只会助涨李贤气焰,绝不可取!” 话虽如此,可是袁绍的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 田丰又道:“我有一计,既不耗费银钱,也不折损颜面”。 “喔?计将安出?” “我军征讨公孙瓒,俘虏大将田楷,可以将其与逢纪‘交’换” “放虎归山,岂是明智之选?” “使君,我们是将田楷送往徐州,且不论李贤会不会放人,即便田楷辗转归返,等他抵达豫州,我们也已经灭了公孙瓒!” 袁绍念头急转,这法子虽然谈不上尽善尽美,却已经很是难得了。 “也罢,就依元皓所言!” 田丰松了口气,只要袁绍不在初‘春’南下,北军便留有取胜的希望,否则的话,劳师远征,李贤占据优势。 审配见田丰出尽了风头,心中颇有些不爽,他嘴里道:“使君,田长史此计可以确保逢纪平安无事,可是,公孙瓒又该如何处置?” “此獠多次坏我好事,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 相对于李贤而言,公孙瓒充其量只是只困兽。 只要冀州大军出征,退无可退的公孙瓒再想支撑下去难上加难。 袁绍定下了先北后南的基调,众人再不多言。 世人皆知,袁绍没有主见,容易为他人左右,此番,厅堂内,袁绍环顾四周,嘴里道:“何时征讨公孙瓒?” “公孙瓒不比李贤,只要堵住公孙度的救援之路,灭之轻而易举” 袁绍深以为然,稍稍琢磨之后,他下令道:“颜良何在?” “末将在” “我给你五千兵马,务必堵住辽东公孙度,若有疏漏,提头来见” 五千兵马虽然不多,但却占据地利之势,据城而守的话,已经足够了。 颜良自诩勇武过人,他一心想与李贤麾下军将分个高下,当下抱拳应诺,道:“喏!” 袁绍微微颌首,他很满意颜良的态度,当下又道:“张郃、韩猛、蒋琦、赵睿、吕威璜!” “末将在!”一阵应诺声齐声响起。 “尔等各领本部兵马与我一道出征,务必一举击杀公孙瓒” “为使君效死!” “嗯,田元皓” “在” “田楷换逢纪一事便‘交’给你了” “喏!” 安置妥当之后,袁绍又让审配筹备粮草、军械,随时准备征讨公孙瓒。 冀州厉兵秣马,声势浩大。 消息传到兖州,曹‘操’不屑一顾:“袁本初,守家之犬也,弃李贤,讨公孙,舍本求末,非智者之选!” “若是使君,使君会如何抉择?” “李贤扣我使者,我便攻他城池,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郭嘉笑了笑,并未多言。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曹‘操’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倘若他真的不懂隐忍,又怎会让百姓休养生息? 曹‘操’巴不得袁绍与李贤拼个你死我活,那样的话,曹军就有趁隙而入的可能,偏偏袁绍不够爷们,没能让曹‘操’如愿。 与此同时,天子改元建安,赦免刑徒的谕旨已经传了下来。 验明真伪之后,曹‘操’让麾下官吏遵旨而行。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罪,皆可饶恕。 一时之间,因刘协指令而放归的刑徒大喜过望,他们念叨着天子的好处,大声叫喊着,要为天子改邪归正。 曹‘操’没想到,李贤这么快就开始收买人心了。 囚徒虽然俱是恶行恶状之人,可是,行事却有准则,他们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李贤对囚徒有恩,囚徒们记在心上,只等择机相报。 ... 第五百零九章李贤约斗 ‘春’冬之际,正是养‘精’蓄锐之时。热门 兖州、冀州、江东各有所谋,荆州、‘交’州鞭长莫及,一时之间,李贤拥有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下邳城,天子招募新卒的告示贴在四处城‘门’。 人数一千,待遇甚至比徐州军还要高,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天子亲卫呀,想一想就觉得‘激’动! 寻常百姓搞不清楚大人物的勾心斗角,他们只是单纯地认为,跟着天子‘混’,出人头地只若等闲! 报名遴选的场面热火朝天,让前来巡视的刘协‘激’动不已:“百姓忠君爱国之心何其赤诚!朕必不相负!” 其实,刘协也就嘴上褒扬一番,如何招兵,如何遴选,他全无经验,早已经全盘‘交’给了董承。 董承好高骛远,哪里是个办实事的,他也做起了甩手掌柜,堂堂大汉列侯,卫将军总不可能为了区区小卒奔前奔后吧。 于是,招募兵员一事便落到了新卒统领王子服身上。 王子服官至越骑校尉,对大汉,对刘协忠心耿耿,刘协逃到下邳之后,王子服辞掉关中的官职,隐姓埋名,独身追随。 刘协闻听之后大为感动,一心想要重赏王子服。 可是,刘协并无实权,几乎赏无可赏,只能封了他个偏将军的官职。 王子服本人倒是无‘欲’无求,越是如此,越让刘协感动愧疚。 前几日,董承与刘协商议之后,提出由王子服统领新卒。 刘协想罢,深以为然。 徐州、青州人才济济,可是,能让刘协充分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 对于刘协而言,亲卫统领一职事关重大,忠心第一,能力第二。 只要对刘协忠心耿耿,即便能力有所欠缺,却也是可以接受的。 王子服,恰恰是能力与忠心兼备的人选! 刘协与李贤之间的矛盾,王子服并不明白,他听说李贤有一套行之有效的选兵方式,于是,他亲自拜见李贤,学会了遴选兵员之‘精’髓。 刘协看到的这一幕,便是王子服从李贤那里学来的。 搬石锁、长途奔袭、个人武艺,三关全过者,方可录用。 与青州军相比,王子服的要求更为严格。 天子亲卫呀,若是过于寒碜,岂不是让人嗤笑? 热情高涨的乡民百姓‘激’起了刘协的万丈雄心:“百姓如此热忱,何愁大事不成!” 若不是有言在先,刘协甚至生出一股“扩招新卒”的念头。八零电子书/ 归返之后,伏皇后再三苦劝,刘协才将扩军的念头束之高阁。 “陛下,一千‘精’锐是李贤的底线,若是兵马再多,李贤绝不会听之任之” 刘协皱起眉头:“李贼可恨!” 自从董承在刘协面前接连进言之后,刘协对李贤已经充满了怨愤。 伏皇后不知从何劝起,只是说道:“陛下莫急,我们先把这一千兵马握在手中,然后再做计较!” “也罢,只能如此了”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内‘侍’来报,说青州刺史李贤觐见。 刘协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便知道了” 刘协迟疑片刻,方才道:“让李贤过来吧”。 “喏!” 没多久,李贤款款而至。 行礼过后,刘协嘴里道:“李卿公务繁忙,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李贤明白,刘协这是在讽刺他不肯放权。 青州、徐州是李贤好不容易博下来的天下,让他拱手相让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刘协是大汉天子也不行! “陛下,为‘激’励军心士气,我想让陛下新军与我麾下兵马比试一番,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刘协心头一跳,李贤一定有所图谋。 新卒与老卒比试?谁不知道李贤麾下兵马实力无双,若是天子亲卫败下阵来,岂不是折了刘协的颜面? 伏皇后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李卿,天子新军尚未成军,如何能与青州‘精’锐相比?” 李贤笑道:“不是‘精’锐,我也打算在近日募兵,到时候,便由新卒对新卒,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新卒对新卒,这倒是有点意思。 刘协明白,再不应承下来,等于在李贤面前‘露’怯,“好,一月之后,新卒对新卒!” 李贤很是谦虚地笑道:“比试,总得有个彩头才好”。 刘协‘阴’沉着脸,他一无所有,被动的很,“李卿觉得什么彩头合适?” “无论输赢,我都为新军准备一千套衣物,如何?” 天子寒冷,没有厚衣御寒的话,军卒很难有什么战斗力。 李贤此举意‘欲’何为? 也罢,且不管它了!刘协咬紧牙关,嘴里道:“好,就这么定了!” 原本李贤还打算提出三百对一千,后来考虑到刘协的颜面,才改成了新卒对新卒。 反正刘协落败已成必然,李贤有十足的信心让麾下新卒取胜。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并非所有人都拥有李贤的练兵之法。 王子服只从李贤手中学到了选兵之法,对于如何练兵,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李贤满意而归,只留下刘协与面面相觑的伏皇后。 “皇后,看到了吗?李贤志在必得” 伏皇后吁了口气:“我觉得李贤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要通过此举来彰显一下存在感”。 刘协心头一跳,这些时日,他在董承的陪同下见了几个豪族家主,他们都已经表示,愿为大汉天子效犬马之劳。 谁是真情,谁是假意,刘协懒得去管,他只知道,几大豪族进献了不少钱财,这对于新卒训练很是重要。 一整日的好心情随着李贤的到来,瞬间跌落谷底,刘协久久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伏皇后宽慰道:“陛下不必忧虑,无论成败,陛下都已经将一千新军握在手中,这便是收获!” 想到这里,刘协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也对,只要有兵权在手,就算一时落败,折损了颜面,这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是,刘协对于颜面还是很看重的。 当天夜里,刘协亲自召见王子服,将李贤约斗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王子服跃跃‘欲’试,“陛下,这是好事呀,李使君是想用此举来‘激’发军卒的士气,陛下且宽心,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不让陛下失望”。 有些的话刘协不想跟王子服说得太明白,当下,他只是说道:“王子服,我对你要求不多,只要让麾下这千余兵马只听从我一人所言便好”。 王子服‘激’灵灵打了个寒碜,刘协的要求虽然合情合理,可是,王子服却在其中察觉到了别样的味道,天子在防备谁? 不对呀,李贤好不容易才将天子接到徐州,他怎么会横生事端? 定然是天子受到他人挑拨,所以才会与李贤斗气。 且不管他,为臣者尽好本分便可,王子服深深吸了口气,“陛下宽心,王子服必不让陛下失望!” 刘协不置可否:“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千军卒,你明白吗?” 王子服咬牙颌首:“微臣明白了”。 遴选军卒的时候,王子服便特意选取了家世清白之人,只有这样的人,对大汉天子刘协才有几分敬畏之心。 当然了,几大家族也派出族中好手加入新军。 有没有武艺基础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时间仓促,王子服宁愿用一些武艺高强之人,这样的话,比斗才有获胜的可能。 约斗天子,李贤并未刻意遮掩,没多久,下邳城内外都盛传着这个消息。 有的人扼腕而叹,他们认为李贤输定了;有的人对李贤破口大骂,他们认为李贤胆大妄为,是十足的‘乱’臣贼子。 对此,李贤嗤之以鼻。 人生在世,有几个不遭几个人骂? 卫将军董承听说李贤的邀斗之举之后,第一时间觐见天子。 “陛下,李贤邀斗之事事关重大,怎能轻允?” 这是在责怪刘协决定的太过草率了。 刘协听罢,心中很是不爽,“喔,列侯觉得李贤意‘欲’何为?” “我觉得李贤会在其中动手脚,一旦天子落败,李贤便会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 “哼,依列侯之见,朕应该拒绝李贤了?” “不错,陛下乃一国之君,哪有与臣下比试的道理” “可是朕已经应允了”,话语间,刘协已经带上了几分怒意。 自从刘协抵达徐州以来,脾气与日俱增。 董承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有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他。 若不是董承三番两次蹿啜刘协掌权,挑拨刘协与李贤的君臣感情,李贤哪会演变成这个模样? 这些时日,刘协对董承几乎言听计从,向今日这般略带怒意的质问却是从未有过的。 一时之间,董承微微有些愣神。 不过,董承多次经历过这般场面,他只是缓了片刻便说道:“陛下金口‘玉’言,自然没有食言而‘肥’的道理,微臣之见,是想让陛下多加小心,不要中了李贤的‘奸’计”。 “嗯,列侯以为朕该如何行事?” “与王子服知会一声,多从大族子弟、护卫中挑选新卒,一旦成军,他们的战力绝非等闲” 这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刘协思来想去,觉得唯有如此,才有取胜的可能,否则的话,面对胜券在握的李贤,他压根没有取胜的把握。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刘协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便依列侯所言!嗯,列侯若是尚未用膳,不如留下与朕同食?” 董承婉拒告辞。 ... 第五百一十章李贤练军 建安元年,‘春’。 天子刘协在下邳招募新卒,组建羽林军。 消息传出,百姓踊跃报名,然而,羽林军数量有限,前前后后也不过招募了一千名。 正在无数百姓扼腕叹息之际,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刺史李贤也开始征召新卒了。 天子的羽林军听上去高大上,可是,怎及得过李贤百战百胜的青州军? 从青州到徐州,无论是黄巾还是袁绍、曹‘操’,刘表,他们都未能从李贤手中讨得好处。 成为羽林军,固然可以陪在天子身边,可是,汉庭已然式微,想要平步青云,无疑于痴人说梦。 反之,成为李贤麾下的战兵就不同了,李贤用兵如神,为他征战厮杀,几乎人人都有立功受赏的机会。 原本没有比较的时候,百姓都以成为羽林军为荣,不少落选之人甚至食不下咽,然而,李贤招募军卒的消息传来,落选之人大喜过望,他们甚至在心中庆幸,幸好没有被羽林军选中,否则的话,岂不是要错过青州军的遴选? 能不能入选是一回事,参不参与遴选又是另外一回事,抱着撞大运的态度,青州军招募的场景比羽林军热闹十倍。 消息传到刘协耳中,他很是恼怒,道:“百姓为何厚此薄彼?” “怕是因为李贤百战百胜的缘故” 刘协无言以对,一条命若是丢了,再多的银钱也买不来,更何况,羽林军的俸禄能否超过青州军,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李贤招募多少军卒?” “听说只有一千人” 还好,招募的军卒数量与刘协相同,并未显出异常,这让刘协心中多多少少好受一些。 有时候,掩耳盗铃也是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谁不知道李贤是徐州实际的掌权者? 刘协名义上是大汉天子,可是,吃穿用度都离不开李贤…… 时间过的很快,每一日,李贤麾下新卒都在刻苦训练。 白日间的训练自然是劳累无比,可一旦到了晚上用餐的时候,那些累的仿佛说话都大喘气的少年郎们便在闻到‘肉’香的第一瞬间恢复了全身的劲力。 “碗口大小的‘肉’饼五个,喷香喷香的‘肉’汤两碗,外加一只香酥可口的‘鸡’‘腿’”这些便是新卒在李贤那里可以吃到的标准伙食。 吃的无可挑剔,新卒的住处也很有讲究。 李贤将千余新卒安置到校场边,在那里每人都可以领到统一制作的紧身衣衫三套,帛布快靴三双,只不过在每人的鞋衫上头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 这一日,一队新卒排着队列正在领取晚餐。 一整日的训练下来,新卒疲惫‘交’加,他们将饭食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 有‘肉’,有饼,这样的条件在往常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餐后不久,新卒需要返回住处,沐浴更衣。 无论天气冷暖,军卒必须每日一洗,这是李贤定下的规矩。 惬意的泡在温水里,黄献懒洋洋的不愿动弹,许久之后他才舒坦的呻‘吟’一声“舒服,使君想的真是周到”。 黄献是下邳人士,他祖辈经商,虽有余财,可是在乡间却没有地位。 当李贤招募新卒的消息传来过后,黄献之父第一时间便将黄献送了过来。 ‘乱’世即将来临,谁的兵马最多,谁便有笑到最后的可能。 罗戈是黄献自幼的玩伴,瞅着四处没人的功夫,罗戈低声说道“使君想出的这些手段倒是打磨力气的好法子,不过,仅靠这些,咱们真能敌得过天子的羽林军?” 黄献瞪了罗戈一眼,嘴里道“使君让我们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认为我们可以与羽林军比试,那就一定可以。与其琢磨这些,你倒不如想想明日里使君又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罗戈冷不丁的打了个寒碜,他可不想再遭罪了。 只是,李贤会放过新卒吗? 翌日一早,领着众人跑过一千步以后,李贤便笑咪咪的说道“连着跑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你们也烦了,那么今天我就开恩给你们换一些手段”。 目光在黄献、罗戈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儿,李贤接着说道“你们小时候应该都看过蚂蚁吧?蚂蚁虽然小的很,但他们却能背起比他们重上千百倍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呢?黄献,你说说看”。 黄献嘿嘿一笑“因为蚂蚁齐心协力团结一心”。 “嗯,不错,就是因为蚂蚁同心协力,所以他们才能扛起数之不尽的重物,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战阵中我们要排着阵势与敌接战。反之,若是军无战心,再多的军卒也是枉然,今日,我要教你们的便是这阵势” 罗戈惊讶一叹“莫非是九宫八卦阵?” 李贤干咳了几声,心道那劳什子阵法他可不会,“非也,罗戈说的阵法是大阵,但是我说的阵法是组成大阵的小阵!” “喔?竟然还有大阵小阵的说法?我等愿闻其详” 李贤摆出一副良师益友的模样,嘴里循循善‘诱’道“要想衙小阵,就必须分的清左右!” 罗戈噗哧一笑“使君,小人知道左右!” 李贤用一种诡异至极的目光在罗戈身上扫了一眼,“嗯,很好,还有谁说他分得清左右的?” 李贤这么一问,一众新卒自然不敢应诺,只有不怕死的黄献与罗戈跨出阵列。 “好了,接下来你们二人要站成一排,同时行走,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分得清左右的” 黄献与罗戈相对而视,不一会儿他们就一字排开。 “开始走!” 不得不说,他们走的很是认真,兴许就连最挑剔的军将都找不出纰漏,可惜,李贤有后世的记忆,在后世看惯了“左右左”整齐划一的招牌动作,他对这二人的步法很不满意 “好了,好了,可以了”就连最不善察言观‘色’的副将都看出了李贤的不爽,“我想要的是齐步前进,一同进退,千万人如一人的队列,而不是现在这种”。 众人讶然“有这种步法?” “我说有,自然就有!” 李贤招手唤来了‘侍’在一旁的亲卫,嘴里道“来人呐,去把那些布巾拿来”。 不多久,亲卫便领着几个仆役走了过来,这些仆役的手里都捧着一堆黑‘色’的布巾。 众人疑‘惑’不已,他们不知道面前的李贤又想搞什么‘花’样。 “来人呐,把黑布缠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腿’上!” “喏!” 一小队人的黑布很快就缠好了,李贤笑‘吟’‘吟’的对罗戈笑了笑,道“现在你们记住,有黑布的那只‘腿’就是右‘腿’。好着记好了,我喊右的时候,你们就要一起踢右‘腿’,喊左的时候,必须踢左‘腿’,违者严惩”。 众人轰然应诺。 “右!”李贤暴然一喝,可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 事到如今,李贤可不会客气,他手持竹鞭,冲上去就是一记‘抽’打,“我说的是右!是有黑布的那只‘腿’!” 他这么一叫唤,许多踢错‘腿’的少年便急急的换了过来,李贤虽然看见了,但却无法阻止,只能没好气的喊道“是我没说清楚,我喊右的时候,你们在踢出右‘腿’的同时,要把‘腿’悬在空中,不需要落地!嗯,就像我这样!”说罢,李贤便做了个右‘腿’悬空的姿势。 “原来是这个样子”众人纷纷尝试。 “那么,左!”李贤又是一声急喝。 罗戈的大脑思维还停在前一刻,所以他条件反‘射’的踢出了右‘腿’,结果,他义无反顾的杯具了。 “罗戈,我说的是左!是没缠黑布的那只‘腿’!你看你现在踢的到底是左还是右?”李贤没好气地怒吼起来。 又这么周而复始的练了一个时辰,众人才堪堪分得清左右。 其实,以李贤如今的身份地位,压根不需要亲自练军,只要他吩咐一声,便有军将代劳。 李贤之所以亲历亲行,为的却是振奋士气。 想想看,堂堂刺史就在一边观看,谁敢偷懒懈怠? 但凡新入伍的军卒,都抱着立功受赏,光宗耀祖的日子,因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内的罗戈等人也在李贤的指导下渐渐把步伐踢的齐整起来。不过,羽林军中多是武艺高强的豪族子弟,大户‘门’客,比起厮杀经验,他们自然要强过李贤麾下。 新卒的武器全都是整齐划一的白蜡杆,李贤早有决断。 要想在一个月之后战胜个人战力强悍的羽林军,唯有长枪兵可以。 人手一根没有枪头的腊杆,罗戈与黄献“怒目而对”。 按照李贤的意思,一千人的队伍分成了甲、乙两队,而罗戈与黄献就是两队的队长,每队人马相同,至于多出来的那个军卒,早被李贤‘抽’调出来,并美其名曰“观察使”,“你要看的仔细些,待会儿可就全靠你了!” 说罢,李贤朗声吼道:“儿郎们,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做的都很不错,我相信,在校场比试那天,你们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话音刚落,在场的新卒便像一只只得胜归来的雄‘性’公‘鸡’,高傲的‘挺’起了‘胸’膛。 “不过,充足的体力、整齐的步伐这两者还不能让你们成为一支能与青州军相媲美的‘精’兵强将”李贤话音一转,充分把握了先抑后扬的个中‘精’髓,“接下来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进攻!一往无前的进攻!也许你们会疑‘惑’,为什么不教你们防守?那么我就告诉你们,在一帮久经沙场的老卒面前,一切的防守都是渣!只有进攻,只有悍不畏死的进攻才能与他们博个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那么,接下来,你们便用最简单的一招刺向你们的对手吧!” 随着相梁的一声哨响,两队新卒各自刺向了他们的对手。 一时之间,木制腊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间或有三两个力量不佳,或者武艺低于对方的倒霉蛋被刺中了身体,虽然碍于李贤在场,他们不敢大声呼疼,但仅看那煞白的面‘色’就可以了解到他们的痛苦。 又是一声长长的哨响,众人齐吁一口气,在李贤的示意下,已经有医师为新卒检查伤处。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李贤高声喝问。 “‘混’‘乱’!力量不一、技巧不一!我只看到了一片‘乱’糟糟的场面!”那名被‘抽’调出来的新卒斟酌说辞,如此答复。 “听见了吗?别不服气,我对他的想法深以为然,我告诉你们,刚才你们不像是在战场厮杀,而是在街头斗殴,我要的是千万人如一人,千万招如一招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这样”,吼着吼着,李贤渐渐找到了感觉,“想想看,日后你们要面对的都是各地‘精’锐,兴许在现在,你们的力量和技巧都能比你们的对手略高一筹,但到了校场比试那天,你们的对手有很多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你们有把握能用你们的力气、技艺胜过他们?” 众人不敢答,李贤高呼“我说,不能!” 新卒心有疑问,却不敢多言。 “好了,两队合作一队,组成四纵五列方阵,嗯,把我最中央的位置空下来” 相梁大骇“使君不可,万万不可呀”。 罗戈等人也是连连劝阻,直到最后李贤说了这么一句“难道你们竟连保护我的信心都没有?” 罗宪咬牙大呼“有!” 相梁还‘欲’再劝,可李贤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下邳城,李贤的一举一动都在董承的掌控之中,此时,听到李贤亲身练军,董承嗤之以鼻,道:“战场厮杀可不是孩童游戏,李贤懂什么?” 陶谦府中,陶谦慧眼如炬,道:“长途奔跑,是想增强他们的体力;站队列队,齐步前行,这便可以增强队伍的气势,更可以让他们熟悉彼此,懂得同进退,共出击的道理。这样一来,一旦到了战场上,他们就可以用一个整体对抗敌人。以此种种,李贤所思所想,俱是奇思妙想”。 陶商低声道:“父亲,李贤崇尚进攻,不提倡防守,这你又怎么看?” “李贤聪明的很,他知道,如果仅凭队列和体力,新卒很难与武力高强的羽林军厮杀,可是,如果摒弃防守,一味进攻,便可以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来对抗羽林军” 陶商赞不绝口:“李贤真乃兵法大家也”。 时光如梭,转眼间,李贤与刘协约定的一月之期就已经到了。 校场内外,鼓角连天,旗幡招展,御驾还没到,那铺天盖地的仪仗队就已营造出一派恢弘、隆重的气氛。 鼓声阵阵,不多久,刘协的队伍就已经接近了观礼殿。飞檐斗拱的观礼殿。虽说是殿,却有柱无墙,倒像个大亭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柱子上雕刻的巨龙似要脱木而出,那威武不凡的龙头高高扬起,像要飞升而去。 这观礼殿是李贤命人赶工出来的,粗略看去,景‘色’很是不错。 大步踏上台阶,刘协正在憧憬着是什么,赞礼官清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早已在殿角下等待的文武官员,立即应声跪倒,接驾声响成一片:臣等恭迎圣驾。 刘协随意的挥了挥手,嘴里道“众卿平身”。 坐在观礼殿最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刘协的思绪已经飞到场外,虽然在面上他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其实在他心里头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这场比试的重要‘性’!这不是一场娱乐‘性’质的切磋‘交’手,而是关乎他刘协能否稳定皇权的关键一战,成功了,李贤可能就会缓缓的放权给他;失败了,那掌权便遥遥无期。 想着想着,刘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事到如今他反而没有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更有种解脱的释然,反正成功失败就在此一举,担心又有个鸟用! 话说回来,刘协对那帮羽林军还是很放心的,一千人中,有两三百人都是有武功底子的新卒,有他们在,羽林军想败都难。 咚咚咚!急切的三通鼓响,比试的双方开始进入校场。 率先进入校场的是刘协的羽林军,刀盾兵、长枪兵,这是羽林军的主力配置。 “看,李使君的新卒出场了!”底下不知道是哪个冒失的官员叫了一声,刘协目光一凝,在三百步开外的地方,黑盔黑甲黑枪杆的千余名青州新卒出现了,他们昂首‘挺’‘胸’,大步前进。 “咦,竟然这般齐整”“啧,手臂不动如山,‘腿’脚移动如风,真真是个好队列!” 一千对一千,规模有些大。 李贤略一琢磨,便开口说道:“陛下,校场规模有限,不如将军士的数量从一千降到三百?” 刘协听罢,大为欣喜,人数越少,对他越有利。 强忍着喜‘色’,刘协缓缓颌首,道:“便依李使君所言!” 刘协的羽林军俱是白甲,与李贤的新卒比起来,对比强烈,他们一个昂首‘挺’‘胸’,一个闲庭游步。 忽地一声锣响,羽林军与青州军蓦地停转,在两军之间有大约二十步的距离,这么一个距离可以让攻防的双方在进攻中作出适当的调整。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在这一刻他们顾不得感叹惊讶,只是深深的屏住呼吸,生怕打‘乱’了黑白两军的部署。 三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黄献与羽林军的一名副将同时举起手臂,示意比试可以开始。 传令官在征得刘协的同意之后便下达了较量开始的命令。 ... 第五百一十一章染指汝南的机会 “咚咚咚”,沉重的鼓声再度响起。访问:。 三百名羽林军与三百名青州新卒走到了相距百步的地方。 由于是校场比试,并非战场厮杀,因而,‘交’战双方都没有配备弓矢、短矛之类的中远程攻击武器。 三通鼓罢,羽林军没有动,青州新卒也没有动。 观战的徐州文武饶有兴致,他们明白,这定然是双方都抹不开面子,不愿意抢先动手。 羽林军身为天子亲卫,他们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青州新卒有着优良传统,他们虽未上过战场,但是,却有李贤亲自训练的经历,双方互不服气,都认为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老是这么杠着,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李贤干咳一声,他觉得,应由青州新卒进攻。 毕竟,青州军是李贤麾下,当着众多人的面,李贤身为臣子,应该稍稍展现出一丝谦卑。 得到李贤提点,军阵中的黄献便有了主心骨。 蓦地,一声陡喝直冲云霄:“青州军,奋武营,请羽林军赐教!” 说罢,不待羽林军有所反应,一道齐整的声‘浪’忽地再次响起“请羽林军赐教!” 看那动静,应该是三百人齐齐呼喊才能有的。 “有点意思了”,徐庶笑了笑,目光悠远。 不远处,天子刘协与董承板着脸,久久不发一言,他们没有想到,一个月的时间,李贤竟然能将一群新卒变成这副模样,难道,其中有假? “哒哒哒!”重重的踏步声传来,三百名新卒伴着同一个节奏,他们如同一座大山,缓缓的压向了羽林军。 青州军采取了鱼鳞阵,对面的羽林军见招拆招,也摆出一副圆月防御阵。 青州军来势汹汹,羽林军没有选择包夹出击,而是侯在远处,用最稳妥的态势来迎战。 气氛在瞬间凝固住了。 明明是新卒比试,然而,众人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丝沙场氛围! 八十步,五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 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李贤特意将身高力壮,武艺高强的罗戈等人放在了第一排,除了身先士卒的意思之外,当然也有施展最强一击的意思。 等到距离八步左右的时候,黄献再一次暴喝出声“第一排举枪,第二排放平,其余不动!” 他这一喊,第一排的少年都高高的过头举起手中的腊杆,而第二排则是把杆子斜向前。 这种号令一下,整齐划一的动作让百官大为惊叹!就连刘协都忍不住看了李贤一眼。 反观羽林军,面对来势汹汹的兵卒,他们的一个什长只是一举臂,然后第一排便齐刷刷的举起了枪杆,看样子有和对方硬碰硬的打算。 看着面前那个壮硕的什长,黄献暴喝一声“劈!” 数十根长杆子带着呼呼的风声一往无前的劈了下去,羽林军早已严整以待,“挡!” “啪啪啪”,第一次接触,双方势均力敌。 李贤吁了口气,刘协的羽林军果然有猫腻。 青州军势若雷霆的第一击竟然就被这么云淡风轻的挡了下来,看来,羽林军定然‘混’杂了不少‘精’锐。 第一排被挡住了,还有第二排呢!罗戈又是一声大喊“第二排平举,戳下盘!” 早已准备多时的第二排杆子齐生生的戳了过去,李贤拭目以待,他倒要看看羽林军如何抵挡。 由于羽林军的第一排已经陷入了和青州军近身‘交’战的境地,即便他们浑身是铁,可却也分身乏术,所以面对青州军的第二刺,羽林军的第二排也动了! “挡!”那什长只是一喝,第二排羽林军便迅捷无比的挡住了第二刺。 近身‘交’战,青州军渐渐落入下风,与羽林军这帮护卫、‘精’锐出身的军卒比起来,青州新军很难获胜。( 场面渐渐‘混’‘乱’起来,不过,除了‘交’战的前三排,青州军的后两排却动也不动。 “他们为什么没有分兵包抄?”一个官吏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许是为了最后一击罢了”,另一人答道。 “噤声,快看” 间或有三两个青州军倒了下去,击倒他们的羽林军未及上前,就会见到一个年轻的身体迅捷无比的补上了刚才的空档! “原来如此”群臣恍然大悟一般的赞叹出声,没错,把所以的力量集中到一起,就像巨‘浪’不停的拍击海堤,一‘波’一‘波’,直到海堤破碎。 倒下,补上,补上,再倒下,就在青州军折损了整整两排军卒的时候,前两排的羽林军终于支撑不住,退了一步。 不要小看这一步,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任何一点进‘逼’都是成功。 “顶!”就在众人以为场面僵持住了的时候,羽林军军什长忽地暴喝一声。 长时间的较量已经让他疲惫非常,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试,但到今天他才发现被他击倒的每一个对手都与同伴有着绝佳的配合。 想到天子的嘱咐,羽林军什长暴喝一声,让麾下发动反击。 众人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羽林军竟然还能发动反击。 青州军竭力稳住阵脚,终于,在三五个呼吸过后,成功站稳脚跟。 “杀!” 黄献大怒,他使出浑身解数,将对面的裨将‘逼’得连连后退。 羽林军多是‘精’锐、护卫,他们武艺高强,却缺乏战阵配合。 刚开始,羽林军凭借自身勇武,尚可维持不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州军一个月的耐力训练渐渐展现出成果。 比持久,青州军更强过羽林军。 望着一退再退的羽林军,刘协轻叹一声“无须再比了,胜负已定。” 见到这般境地,董承适时的出声道“陛下所言,青州军胜!” 青州军胜了,羽林军败了,这个消息传来,不少人大为惊讶。 羽林军的猫腻多数人都清楚,谁也想不到,一帮家丁护卫组成的兵马竟然连一伙新卒都敌不过。 李贤缓缓站起身子,他面朝刘协,嘴里道:“陛下,羽林军虽败犹荣,臣斗胆,请陛下赏赐他们”。 刘协未及回答,善做顺水人情的文武百官就齐齐应喝“请陛下赏赐!”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刘协是打算将这支军马握在手中,当作嫡系来培养的。 刘协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败给了李贤。 有心与李贤翻脸,可是,刘协却明白,在徐州,自己的羽翼未丰,如果与李贤闹翻,终将寸步难行。 这新卒比不过李贤也不妨事,只要抓住机会,日后便会有第二个一千人,第三个一千人,以至于一万人。 到那时候,刘协手中兵马过万,再也不惧李贤! 此役落败,未能达成预定的战略目标,刘协心中很是遗憾。 不过,此战过后,从百官的反应来看,刘协已经初步达成了战略目的,也就是说,羽林军虽然败了,但却顺利的让百官见识了天子的一些手段。 许久之后,刘协方才点头,道:“准奏,赏青州军五百贯,锦布三百匹,羽林军,银钱三百贯,锦布二百匹!” 这时候早有大嗓‘门’的宦官把刘协的赏赐喊了出来。 黄献缓步踏前,“谢陛下赏”。 这一跪,校场上的青州新卒也齐声呼喝“奋武营谢陛下赏”。 刚才败了也就败了,可比嗓‘门’,谁又怕谁?想到这里,羽林军将相视一眼,他们齐声大喝“羽林郎谢陛下赏赐!” 刘协一口气堵在‘胸’口,看什么都不爽。 李贤倒是神清气爽,青州军新卒好歹算是胜了,也不枉他一番苦心栽培。 此役过后,看看谁还敢首鼠两端! 正在兴头上的李贤刚要再说些什么,可目光一扫,他竟然看到一向稳重的陈宫面‘色’严峻,快步而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多久,陈宫行至李贤身边,他附耳说道:“使君,汝南郡、颍川郡黄巾余孽何义、刘辟、黄邵、何曼兴风作‘浪’,此乃天赐良机呀”。 李贤心头一跳,汝南郡也好,颍川郡也罢,这在后世的历史里都是曹‘操’的地盘。 眼下,曹‘操’尚未来得及赶跑黄巾,收为己用。 若是李贤先下手,倒是有很大的可能虎口夺食,将汝南郡、颍川郡收入囊中。 想明白这一点,李贤一刻也不想停留,他巴不得即刻回府,与麾下军将商讨出兵一事。 “我决意出兵,公台以为如何?” 陈宫瞥了刘协一眼,道:“使君可不要忘了天子的用处!” 李贤愕然,片刻之后方才缓过神来。 陈宫有够老辣,这时候犹自明白,如何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如果李贤背过刘协,独自出兵,压根占不到大义的名头,可如果由刘协下诏,严明黄巾之害,由李贤出征剿灭,那么,青州军出击汝南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即便青州军滞留汝南,那也无可厚非,为了防范黄巾贼去而复返嘛。 李贤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适才他竟然没想到利用刘协,若非陈宫提醒,便要错过这等机会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李贤将刘协护到下邳,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方便他行事? 想到这里,李贤朗声说道:“陛下,适才微臣接到急报,说那汝南、颍川黄巾余孽死灰复燃,有部众数万,百姓苦不堪言”。 提起黄巾,刘协瞬间怒气值爆满。 大汉朝沦落到今天,全是这些黄巾贼的过错! 刘协怒瞪着双眼,道:“贼子可恨,李卿愿为朕杀贼否?” 李贤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愿为陛下手中一柄剑,斩尽世间不平事!” 刘协对黄巾的厌恶根深蒂固,此时,听到李贤流‘露’出出兵的意图,他不禁心中暗爽,狗咬狗,一嘴‘毛’! “爱卿真乃国之栋梁也” “份内事,陛下何足挂齿” “来人呐,拟旨,汝南、颍川黄巾流寇为祸乡间,民不聊生,天子怜悯百姓,特令青州刺史李贤引军出征讨伐,不得有误” 李贤躬身行礼:“微臣接旨”。 四周的徐州军将大喜过望,他们闲置了一个多月,都觉得自己快要生锈了。 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再次征讨的机会,谁也不想放过。 有了黄巾军死灰复燃的消息,聚集在校场上的文武官员很快散去。 天子刘协郁郁而返,李贤带着圣旨将麾下官员召到一处,商议出兵事宜。 数万黄巾,青州军将压根没放在眼中。 厮杀多年,寻常贼寇对于青州军而言便是明码标价的战功。 战功有限,出兵的数量也有限。 徐盛摩拳擦掌,道:“使君,我愿领兵出征,区区黄巾,我视之如土‘鸡’瓦狗尔!” 胡庸也跃跃‘欲’试,他腆着脸,嘴里道:“文向,你不要与我抢,背矛军已经许久未曾一战了,此次机会难得,便让与俺可好?” 徐盛置若罔闻,仿佛压根没听见。 让神策军退出,成全背矛军? 凭什么? 徐盛板着脸,道:“神策军请战!” 耍赖无用,胡庸只得叫道:“背矛军请战!” 周仓出身黄巾,此番倒没有请战,可是,李贤却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嘴里道:“背嵬军可否一战?” 周仓心头一跳,道:“背嵬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李贤微微颌首:“好,此役便由背嵬军出征,赵云的骑军随行,神策军、背矛军压严阵以待,随时待命”。 周仓抱拳作揖:“周仓得令!” 大好机会从手中溜走,胡庸很是不爽,徐盛虽未多言,可脸上也带着几分失落。 李贤笑道:“文向、胡庸,你二人不必着急,黄巾易战,曹‘操’却却非等闲!” 徐盛一点就透,胡庸却瞪大了眼睛,嘴里道:“我们清剿黄巾,与曹‘操’何干?” 李贤苦心婆心地解释道:“曹‘操’自领兖州牧,如何能够放过汝南、颍川?之所以隐而未发,不过是等候时机罢了,若是我出军汝南,定会与曹军冲突,那时,背矛军、神策军可否替我挡住曹‘操’?” 徐盛、胡庸相视一笑,只要不是闲着,那便好商量,“使君宽心,一切包在我们身上!” 李贤却没有这么乐观。 将天子刘协接到下邳,李贤便成了众矢之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没有代价的,李贤从一个低调发展,少有人注意的实力军阀一举成为无数人瞩目的重要人物。 北上的袁绍虎视眈眈,南方的刘表态度不明,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贤麾下兵马虽多,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地盘增加,需要驻守的城池也相应的有所增加。 除了必要的防御兵力,李贤估‘摸’着,此番出征汝南,他可以‘抽’调出三万兵马。 大军出征,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三万大军,随行的辅兵就得有两万人,民夫也得在数万开外。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贤手中粮秣虽多,但是,将其转化为随军食物却还需要一定的处理。 天子诏令一出,李贤平定黄巾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谁也无法指责。 真正的历史上,曹‘操’就是靠着击败黄巾,才得以发展壮大的。 汝南郡、颍川郡何义、刘辟、黄邵、何曼之‘乱’,曹‘操’先破何义,后攻许县,将势力发展到豫州一带,后来朝廷封曹‘操’为建德将军! 这说明啥,说明打仗才是升官发财的捷径。 与此同时,兖州的曹‘操’也听说了黄巾死灰复燃的消息。 郭嘉、荀彧竭力相劝,让曹‘操’挥军南下。 “使君,机会难得,黄巾逆贼不堪一击,只要小心行事,定可大获全胜” 荀彧的家就在颍川,正是黄巾滋扰的地方。 此时,听到郭嘉所言,荀彧深表赞同:“祭酒所言极是,贼子为祸一方,俱是乌合之众,使君击而破之,可以收取民心!” 曹‘操’微微颌首:“黄巾不足为虑,我担心是却是李贤”。 提起李贤,无论荀彧还是郭嘉都不敢大意。 “使君的担心不无道理,李贤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 “若与李贤厮杀,仅靠兖州军怕是力有不怠,使君还需多寻援助” 曹‘操’很是烦闷,他没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李贤竟然成长到这般境界,单靠兖州甚至无法取胜。 谁能想到,李贤数年前还只是个盐丁呢? “袁绍、刘表如何?” “使君可以遣使一试!” “听闻袁绍正与公孙瓒厮杀,怕是难以‘抽’身,江东孙策与李贤友善,有他牵制,荆州刘表也难以为援” “关中郭汜、李傕如何?” 自从李贤劫走天子之后,郭汜已经多次表达过借道讨伐的意图,只是曹‘操’一直未曾应允罢了。 如今,曹‘操’别无选择,只得将打算放到郭汜身上。 荀彧厌恶郭汜,却也明白,对方是曹‘操’最佳的选择,“使君要谨防请神容易送神难,郭汜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曹‘操’深以为然:“我会多加小心”。 董卓在的时候,西凉军强悍无匹,勇不可挡。 董卓被吕布杀死之后,西凉军内‘乱’不休,可是,实力犹存。 定鼎天下肯定是不够的,然而,滋扰李贤却是绰绰有余。 当然了,李贤兵马分散在各处,不可能全力以对,否则的话,青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第五百一十二章陶谦暴毙 豫州与徐州、扬州、兖州‘交’界,其中,汝南郡与李贤治下的沛国郡、九江郡相邻。/ 李贤定下出征汝南的方略之后,徐州上下便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军将渴望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可以为他们带来战功,文官们厌恶战事,因为每一次战时,最忙的一定是他们。 作为战兵,周仓的背嵬军随时可以出击,然而,万余兵马所需的粮秣、军械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即使以徐州郡府的统筹能力,起码也需要三日的时间来运筹妥当。 三日,足够李贤商议出稳妥的行军路线了。 大军由何处行军,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影响到战争的走势。 毕竟,贼寇不是泥人,他们也懂得趋避厉害,如果青州军‘露’出破绽,贼寇同样不会放过。 至今为止,李贤的青州军未尝一败,李贤可不想让一帮黄巾贼坏了自己的不败金身。 建安元年二月,徐州刺史府。 李贤位居上首,麾下文武官员各分左右落座。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它们透过窗纸,照‘射’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困意。 李贤端坐的笔直,他没有赘言,上来便直入主题:“诸位,我已决定征讨汝南,由背嵬军为先锋,背矛军为中军,神策军为后军,大军由沛国直入汝南,诸位以为如何?” 武将们都已经达成一致,他们对此没有异议。 文官们考虑的多一些,其中,家族兴衰与李贤牢牢缚在一处的陈登忍不住出言说道:“使君,大军‘精’锐尽出,下邳城由何人留守?” 这是在提醒李贤,天子正在城中,如果没有得力人手钳制,万一刘协被人劫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登的忧虑不无道理,可是,李贤怎么会舍本逐末? 下邳城是李贤的根基所在,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李贤不会放任‘精’兵出征。 “元龙不必担心,城中有陈叔至,可保万事无虞” 真的是这样吗? 陈登并不这样认为,“使君,丹阳‘精’兵长期驻守下邳,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此番出征,为何不将他们带上?” 城中有万余郡兵,其中,有两千兵马是陶谦所属的丹阳‘精’兵,一旦他们暴起发难,确实是一个难题。 李贤琢磨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些意动,可是,他毕竟欠着陶家的人情,如果连丹阳兵都赶出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正在李贤瞻前顾后之际,陶商主动请缨:“使君,元龙说的没错,丹阳兵闲置太久,确实需要活动活动筋骨,此番出征,我愿领军同行”。 李贤大为感动,他知道,陶商对于战事并不感兴趣,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委曲求全,有心拒绝,可是看到陶商言辞诚恳的模样,他只得遂了对方的心愿,嘴里道:“也罢,丹阳军与神策军同行,以做后军!” “喏!” 下邳城,由于刘协的存在,李贤不能擅离。 毕竟,大汉天子地位尊崇,万一有人居心叵测,谁能压制的住? 陈登一族在下邳势力极大,刘协、董承一行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所耳闻。 勾结大族,封官许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重掌大权。 陈登奉迎李贤入主徐州,赌的就是李贤飞黄腾达,他可不想被人秋后算账。 因而,李贤大军出征之际,陈登力图清除所有的不稳定因素。 陶商能够主动请缨,在陈登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陶谦退位让贤以来,一直在家中养病,可是,陈登早已经听说了,近来有人多次滋扰陶谦,图谋兵权。 若不先下手,等到丹阳兵‘乱’起来,那可就晚了。 三日之后,大军誓师出征。 李贤坐镇下邳,麾下有高顺的陷阵营、张辽的并州军、相梁的亲卫营以及陈到的新卒奋武营。 貂蝉母‘女’二人在徐州过的有滋有味,因而,张辽、高顺便稳下心来,投在李贤‘门’下。 西征汝南,固然有机会与曹‘操’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留在下邳却也意义重大。 最起码,这说明李贤信任张辽、信任高顺,否则,岂会将守城重任‘交’到他们手中? 这一日,李贤正在书房读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使君,陶恭祖死了” 李贤一惊而起:“谁?谁死了?” “陶谦陶恭祖” “啊,前几日,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死去?” “据说是中毒而亡” 眼下,陶商刚刚领军出征,陶谦就出了这意外。 天下人会怎么想? 李贤觉得事关重大,如果不能找出凶手,只怕他要落得一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罪名。 “传我军令,兵围陶府,严禁任何人出入,同时,关闭四‘门’,许进不许出!” “喏!” 一个北海相孔融便险些让李贤身败名裂,最后,还是刘备勇背黑锅,这才让李贤缓过气来。 现在,陶谦又死了,若是有心人散布谣言,李贤的声望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李贤觉得又气又恼,他知道,这定然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试想,若是陶商得知李贤便是杀死陶谦的凶手,他会如何抉择?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数年来,只有李贤栽赃他人,何曾有过被人栽赃的时候? 兵围陶府,控制城‘门’不过是做做样子,李贤知道,真正的凶手也许已经逃离了下邳,可是,如果李贤按兵不动,只会加重自己身上的疑点。 “来人呐,让陈宫进来见我” “喏!” 陈宫的锦衣营一直负责城内城外的情报事宜,如今,出现陶谦暴毙这么一个重大变数,锦衣营难辞其咎。 没多久,陈宫匆匆而来。 甫一见面,陈宫便低下头,道:“陶恭祖中毒暴毙,锦衣营疏于职守,请使君责罚”。 李贤“哼”了一声,道:“我之前说过,陶谦的府邸一定要严加防备,不可让宵小妄为,现在倒好,陶商刚走,陶谦就死了,你让我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陈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里道:“使君不必向任何人‘交’待,因为,锦衣营已经有了真凶的线索”。 ... 第五百一十三章谁是凶手 锦衣营自创立之初已有三年,每一年,李贤都会下拨大量资金,以供锦衣营运作。访问:。 一开始,锦衣营只负责查探敌情,引导舆论,并不能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后来,随着李贤实力增强,锦衣营渗透的范围大幅增加,而他们的能量也急剧膨胀。 虽说不能一举颠覆一郡政权,可是,绘制敌方郡县守备图,关键时刻打开城‘门’充当内应的能力还是有的。 甘宁潜出荆州,刘协移驻下邳,可以说是锦衣营的代表作。 这一次,陶谦遇刺,陈宫第一时间控制了府内的仆役、‘侍’卫。 经过一番审问,得知府中少了一男一‘女’两名奴仆。 男仆‘侍’候陶谦生活起居,而‘女’仆负责陶谦的饮食。 陶谦中毒,这对男‘女’嫌疑最大。 刺史府内,陈宫缓缓道来。 李贤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么说来,男仆、‘女’仆确实有嫌疑,可是,他们现在何处?” “陈福二人已经在昨日离开下邳了,暗卫正在追捕”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凶手,嗯,速速派人通知陶商,让他回来奔丧吧,唉,出了这事情,我实在无颜见他呀” 陈宫微微颌首,道:“陶商不是鲁莽之人,应该不会错怪使君”。 李贤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唯有找出凶手才是要紧事,公台,你觉得谁嫌疑最大?” “曹‘操’、郭汜、袁绍都有可能,不过,下邳城戒备森严,外人很难渗透而来,依我之见,只怕董承的嫌疑最大” 李贤深以为然:“不错,董承一直觉得是我夺了他的权柄,害死陶谦,正好可以栽赃与我,只是不知天子是否知情”。 “这不重要,使君身居高位,不进则退” 这句话可谓诛心至极,然而,李贤却明白,陈宫所言非虚。 自古以来,从未有功高盖主的权臣可以全身而退的先例,要么更进一步,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王莽是这样,曹‘操’也是这样。 李贤觉得自己有时候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否则的话,便会连累无数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李贤失势,谁跟他亲近,谁便会遭到清洗,这一点,毫无疑问。 陶谦府邸,相梁率领五百军卒将其围的水泄不通。 事发突然,陶府内外一片慌‘乱’。 府‘门’外,间或有闻讯而来的官员试图入‘门’悼念,毫无例外,都被卫卒驱赶了出去。 别有用心之辈已经开始指责郡兵无礼,侯在外头的官员并未附和,可是,局面也越发‘混’‘乱’了。 陶谦待人宽厚,少有严刑厉罚之举,因而,城中有不少人对其报有善意。 等到李贤来到陶谦府外的时候,已经有数十人侯在外头。 “李使君来了” “快快让开,李使君来了,总要给个说法” “对,陶恭祖怎会突然暴毙,其中必有蹊跷!” 一群人纷纷攘攘,大有揪住李贤一问究竟的迹象。 不过,李贤只是环顾一周,这些人便连屁都不敢放了。 “诸位都是闻讯而来吧?我只说两点,其一,谋害陶恭祖的贼人已经潜逃,我正派人缉捕,想来很快便有结果;其二,陶商陶公子处,我已经快马告知,明日当可回返” 李贤一表态,‘门’口诸人无人敢言,便是有心挑唆之人都找不到由头。 毕竟,李贤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话柄。 死者已逝,李贤可是徐州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得罪了他,岂不是自找死路? 再者,陶谦的长子陶商马上就要回来了,就算出头,也得是陶商出头才是。 抱着这样的念头,‘门’口诸人很快散去。 陶府,依旧是几年前的那副模样。 陶谦退位之后,一心韬光养晦,没有购置一草一木。 李贤踱入其中,感慨极深。 陶谦在位时,谁能够想到他有今日? 掌权之人难以善始善终,这句话看来真的在理。 试想,连陶谦这等宽厚之人都逃脱不了‘阴’谋暗杀,世上还有谁能例外? 李贤见到陶谦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形态安详,似乎并未遭遇多少痛苦。 “是我连累了你呀,不过,你且放心,无论凶手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他为你报仇” 当天夜里,李贤住在陶府并未离开。 翌日一早,陶商便只身归返。 得知陶谦死讯,陶商悲痛‘欲’绝。 李贤有心劝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之后,嚎啕大哭的陶商向李贤行了一礼,道:“有劳使君费心了”。 李贤叹了口气,道:“我能有今日,离不开陶使君的大力援助,他死于非命,我也很是难过”。 陶商从怀中‘摸’出一卷布帛,道:“使君,实不相瞒,家父其实早已经猜到了今日之果,这是他写给你的信,他曾说,如果他出了意外,便让我将这布帛‘交’给你”。 陶谦竟然早有预料! 既然如此,陶谦为何不曾外出避祸? 颤颤巍巍地接过布绢,李贤看罢,长叹一口气,道:“陶使君用心良苦,我欠他良多呀”。 陶商并未问询布帛的内容,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使君觉得,我那不成器的二弟有胆子前来拜祭吗?” “他若敢来,我便保他一世平安!” “如此,多谢使君!” “不必谢我,陶应外出避难,与我也有很大干系,若不是我,你们兄弟二人又何必手足分离?” 陶商连连摇头,道:“父亲曾经说过,陶应有今日,俱是咎由自取,昔日,若非使君手下留情,陶应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陶氏父子越是如此,李贤越觉得欠他们很多。 一个谦和、宽厚的君子,处处为人着想,到头来,明明已经预料到了危急,可他却坦然以对,不曾逃避。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最起码,李贤觉得,如果是他,他做不到这一点。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与陶商的谈话很快结束了,陶谦一死,陶商身为长子,要张罗很多事情。 最让李贤欣慰的是,陶谦父子二人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让李贤少了很多心理负担。 ... 第五百一十四章议事 陶商回府之后,李贤再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反而会授人以柄。 想想看,堂堂州郡刺史却为陶谦守灵,听上去颇为忠义,可是,仔细想来,却毫无必要。 以李贤如今的地位,压根不需要过多表现。 陶谦虽对李贤有恩,可是,二人并未有实质‘性’的关系。 若是李贤留下,反而会使人浮想联翩。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说陶商不会误会李贤,可难保他人不会腹诽。 离开陶府,沿途间,李贤思绪万千。 身染重疾的陶谦能将生死完全看开,这一点李贤自叹不如。 穿越至今,已经有七个年头了,李贤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到今天,可谓经历极多。 妻妾,爱‘女’,权势,地位,这些都让李贤‘欲’罢不能。 李贤甚至渐渐有些理解秦始皇了,这位一统六国的君王,在建立至高无上的王朝之后,一心想要万寿无疆,最终派遣徐福寻访长寿不老之术。 徐福一去不复返,上下五千年间的第一位皇帝也染疾而终。 始皇帝一死,诺大的秦帝国数年间土崩瓦解,这才有了高祖刘邦沛县斩白蛇起义,建立大汉王朝的历史。 如果秦始皇能够多活几年,历史究竟如何?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换做李贤,他也想再活个几百年。 当然了,想归想,李贤明白,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谁也无法抗拒。 回到府邸之后,李贤使人去处地窖中的冰块,让他们快马送往陶府。 天气转暖,没有冰块的话,陶谦的尸首很难久放。 陶谦只有两个儿子,直到死,他还对次子念念不忘。 给李贤的书信中,陶谦并未提及凶手,而是提到了陶应,他恳求李贤宽恕陶应。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陶谦对李贤的恩惠,李贤铭记在心。 如今,李贤在徐州地位稳固,即便陶应归返也不可能影响局势。 因而,李贤向陶商承诺,只要陶应归返,可以既往不咎。 陶应正在荆州,即便他得知陶谦的死去,即刻返程,这一来一回也得小半个月的时间。 陶应会不会来? 这不是李贤担心的问题,下毒谋害陶谦之人会不会有下一步举措?毒死陶谦的仆人什么时候才能落网?出征汝南的大军主力现在到了哪里?这才是李贤心中所想。 毫无疑问,下邳城中,一定有一支对李贤报有恶意的势力。 杀死陶谦,只不过是为了栽赃,如今,陶商并未恼羞成怒,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天子没到下邳的时候,城中权贵不敢拂逆李贤,他们状似恭顺,可是,心中一直嫉恨李贤。 天子抵达下邳之后,权贵们觉得有了撑腰之人,不少人与董承勾结到一处,意图对付李贤。 徐州权贵为何对李贤如此痛恨? 只因为李贤免除繁重的人头税,断绝了权贵的财路;创立招贤令,又绝了权贵子弟的升迁路。 有道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断人升迁,大仇不共戴天。 李贤做的两件事情,完全将自己置身于权贵者的对立面!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众人只能忍气吞声,然而,一旦机会出现,所有人都会落井下石。 翌日一早,李贤便下达了全城禁乐的命令。 陶商闻听之后很是感动,此时,陶氏除了不菲的家资之外,压根没有多少令人侧目的东西。 世人皆知的丹阳‘精’兵,陶商已经尽数‘交’给了徐盛。 陶家,再也不是那个权贵之家了。 陶商琢磨着,守孝期满之后,他要向李贤请辞,休息一段时间。 陶府内外白纸素缟,一片凄凄哀哀。 庐江郡,孙策将刘备、关羽唤到身前,嘴里道:“二位在江东已经有些时日了,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关羽闭口不言,一副唯刘备马首是瞻的意思,刘备斟酌一番,嘴里道:“如果使君准许,我们想离开这里”。 “喔?去哪里?” “天下之大,自有我们兄弟落脚之处” “为何不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使君与李贤相‘交’莫逆,我们兄弟却跟李贤有仇” 孙策叹了口气,道:“你们这是要回返荆州?” 刘备心情低落,在他失手被擒的这些时日,刘表甚至没有试图救援,这般主公,不要也罢。 曹‘操’,刘表那里都不能去,天下之大,还能去哪里呢? 陶谦大葬期间,城内的一切娱乐活动都停歇了下来,徐州城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白‘色’之中。 江东,孙策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我杀了黄祖,不想再动手杀人了”。 这是**‘裸’的恐吓呀。 刘备不为所动。 孙策又道:“你们难道不怕我痛下杀手吗?” “使君若想杀我们,何须等到今日?” 孙策竟然无言以对。 许久之后,刘备、关羽与孙策不欢而散。 孙策未能得偿所愿。 陶应得到陶谦的死讯之后,第一时间快马奔袭而来。 郡府是刘协日常生活的所在,劳累了一整天,他便在几个美‘艳’宫‘女’的服‘侍’下进入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浴盆。 浴水很香,宫‘女’也很是漂亮,那该凸的还有不该凸的部分在水汽的蒸腾下都‘欲’隐还漏的现出了原型。 美人如‘玉’,‘玉’手丝滑,四只滑嫩有加的小手渐渐把刘协心头火气的火气给狠狠的挑了起来,刘协知道她们不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很不争气的咕咚一声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幸好,刘协明白,现在不是贪图一时之乐的时候,因而他一直强行的克制着自己的某些冲动。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为了避免危险场面的出现,刘协最终决定赶走这两位宫‘女’。 宫‘女’虽然不知为何,但还是乖巧的应喏离去。 “呼”大大的喷了一口气,刘协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高昂的下身,他轻轻的弹了两弹,嘴里道“来人呐,宣皇后!” 没多久,伏皇后缓缓而至。 刘协大喜道:“朕在这里,皇后快来!” 伏皇后皱起眉头,有心拒绝,却由怕伤了刘协的心,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很是为难。 ... 第五百一十五章刘协的戾气 浴池内云雾环绕,暖意盎然。 伏皇后正值妙龄之年,初尝‘肉’味之后,对于男‘女’之事自然乐此不疲。 然而,城内陶谦新亡,若是有心人将天子白日宣‘淫’的事情宣扬出去,对于刘协而言绝非好事。 想到这里,伏皇后轻声说道:“陛下,陶谦暴毙身亡,城内已禁声乐,若在此时放纵,只怕不妥吧?” 刘协很是恼怒,他觉得自己在宫‘女’的撩拨下能够恪守原则已经很是难得了,特意唤来皇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现在皇后竟然拒绝了他? “禁声乐?那可不是朕的旨意,再者,朕便是这大汉天子,谁能管的了朕?” 伏皇后叹了口气,近来她一直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天子变了,现在这个狂妄自大的人,真是还是以前那个刘协吗?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 刘协怒上心头:“好啊,连你都敢拒绝我了,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陛下!” 伏皇后没想到刘协竟然如此暴躁,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李贤不把朕放在眼里,现在,你也不把朕放在眼里,天子?哈哈,真是笑话!” “陛下,只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天下终归是陛下的” 刘协不屑一顾,他咬牙切齿,道:“属于朕的,朕要亲手夺回来,陶谦这老匹夫死便死了,接下来,谁敢阻我,我便杀谁!” 伏皇后瞪大了眼睛,听刘协这意思,陶谦竟然是他杀的。 心狠手辣,为了的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时候天子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伏皇后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天子是那么陌生。 刘协发泄了一阵子,只觉得心烦意‘乱’,他看到伏皇后水汽打湿的身体,陡然间急火焚身,“皇后!” 话音未落,刘协已经抱住了皇后。 ‘揉’,捏,粗鲁的大手在上下来回游走,不一会儿,伏皇后便未着寸缕。 伏皇后不禁呆住了,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觉得屈辱无比。 不一会儿,刘协便大吼一声,进入了他梦寐以求的所在。 伏皇后没有丝毫反应,灵魂仿佛出窍一般。 刘协不管不顾,使人杀死陶谦之后,他心中的戾气越发高涨,甚至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吱吱嘎嘎”,猛烈的撞击持续了不过十息,刘协便死死地贴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 伏皇后刚刚有了几分感觉,那里便软了下来。 刘协涨红着脸,隐隐觉得有些内疚:“皇后,适才是朕错了”。 伏皇后擦干眼泪,自顾自地穿上衣物,嘴里道:“不,陛下说的没错,这天下都是你的,我自然也是陛下的”。 刘协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皇后!” “陛下好生休息吧,臣妾告辞了”,伏皇后心灰意冷,告辞离去。 刘协张开手臂,有心阻拦,可是,看到伏皇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便没了任何兴趣。 许久之后,刘协的表情再度狰狞起来,“朕是皇帝,是大汉至高无上的皇帝!谁也不能违抗我!” “陛下,列侯求见!” “没告诉他朕在沐浴吗?” “列侯说他有急事!” “让他候着”,刘协心情正烦,看谁都不爽 董承觐见的时候,刘协已经穿戴完毕,只是表情臭臭的,一副谁欠他钱的模样。 “陛下!” “嗯?列侯有什么要事?” “陛下,行事之人逃脱了” “什么?那帮杀才全是饭桶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陛下有所不知,灭口之人正‘欲’动手,半途间却杀来一群官兵,他们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一口咬定陈福便是谋事之人,官兵越围越多,再想灭口已经来不及了” “蠢材,废物!” “陛下息怒,陈福所知不多,即便被抓,也供不出什么” 刘协喘着粗气,道:“这点事都做不好,留他们何用?” 董承觉得刘协有些太苛刻了。 效力之人都是徐州豪强,他们之所以为天子效命,图的不过是以后的富贵荣华罢了。 换句话说,李贤能给的,只有承诺,人家不嫌弃已经很是难得了。 倘若一味的苛责,却不能给予任何好处,难保那些人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董承比刘协冷静的多:“陛下,陶谦在徐州根基颇深,杀死他,尤为不易……” 自从抵达下邳以来,刘协一直觉得自己才应该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物。 此时,听得董承所言,刘协当即铁青着脸,道:“这么说来,朕还应该谢他们了?” 董承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刘协竟然变的这么快,这还是之前那个谨小慎微的天子吗? “陛下,李贤势力极大,若想除掉他,须得从长计议呀”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卫将军,之前你是怎么跟朕说的?你说徐州士族对李贤早有不满,只要朕登高一呼,应者如云!” 董承很是尴尬,那是他之前随口杜撰的,为的是增强李贤的信心。 难道现在刘协发现了不妥? 不对,绝不能否认,否则的话,万一李贤失去信心,仅靠董承一人的话,拿什么跟李贤斗? 在下邳待的越久,董承越发现李贤的可怕。 陶谦让位不过区区几年,李贤就将下邳经营的水泄不通。 若不是搞出什么招贤令,断了大族上进的根本,就算刘协下诏,只怕也不会有大族从命。 董承深吁一口气,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昔日丹阳兵正在城中,我已买通几员将领,关键时刻他们可以反戈一击,可是,现在丹阳兵并不在城中,我方没有得力的援助,不能行险呀”。 “哼,朕知道” 董承这才松下心弦,他就怕刘协不知天高地厚,一心要跟李贤叫板,万一打草惊蛇,那可就完了。 “陛下,我已派人暗中与李贤麾下军将联络,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 刘协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李贤不会察觉吗?” “只要陛下矢口否认,那便万事大吉” 陶谦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再想回首已经不可能了。 赌他一把! 刘协彻底受够了没有权势的日子,为了权势,他宁愿去赌,哪怕失败后一无所有,也好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 第五百一十六章田丰的礼物 毒杀陶谦的凶手已经抓住了,竟然是陶府中的一对仆役。 消息传出,下邳乡民将信将疑,仆役是不可能对陶谦下手的,幕后主使一定另有其人。 只不过,既然陶谦长子陶商都没有异议,那么其他人就更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臆测归臆测,腹诽归腹诽,没有证据的事情,谁也不敢放到台面上去说。 凶手既已抓住,下邳城解除了禁令,商旅、百姓可以自由进出城‘门’。 不过,有乡民察觉,驻守城‘门’的郡兵好像换了一批,他们形态更显‘精’悍,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气势,这是真正的‘精’锐。 田楷坐在一辆囚车中,须发皆‘乱’,在他四周,有二十多骑军卒,在囚车之前,还有一辆车马。 这支车队隔着老远就引起了守军的注意。 “来人止步!” 田丰掀起车帘,淡淡地看了一眼,这情景自有护卫前去应付。 果不其然,在守军全身戒备之际,护卫统领打马上前,嘴里道:“我们是幽州刺史袁绍帐下军校,车马内坐着的是幽州长史田丰,这是我们的过关凭证,请过目”。 青州军校未曾大意,他接过凭证,目光在马队中巡视了一番,嘴里道:“那囚车中的人是谁?” “那是我们使君的俘虏,公孙瓒帐下大将田楷” “喔,稍待片刻,我去通禀一番” “有劳!” 下邳毕竟是郡城所在,现在,又有刘协在此,李贤不敢有丝毫大意。 陶谦出事后,之所以换上‘精’锐的亲卫营,为的还是保证城内安全,谨防贼人偷城。 如今,李贤重兵囤积边界,郡城只有万余兵马,一旦为贼人所趁,后果不堪设想。 田丰在马车中侯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听得外头一阵笑声。 “元皓先生何在?” 人家点名问侯,田丰不能装糊涂,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前方一名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大步行来。 对方虽未着官袍,但是,田丰能够察觉到对方地位不低,因为,两侧的军卒对这男子很是客气。 来的是谁? “田丰在此,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陈登“哈哈”大笑:“元皓先生,鄙人下邳陈登,听闻先生造访,特来迎接”。 田丰心神一动,来的竟然是他! 看来,李贤并不想与袁绍兵戎相见。 “原来是元龙兄,幸会,幸会!” “使君已经备好酒宴,贵客远来,自当接风洗尘” “如此,有劳!” “请!” “请!” 一番谦让之后,田丰与陈登打马并行。 这是田丰第一次来到下邳,道路两侧,‘精’悍的军卒,繁忙的商贾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下邳道路硬实,整洁,远胜过田丰见过的任何城池。 李贤果然不容小觑! 田丰面不改‘色’,可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都说李贤治军有道,如今看来,李贤治民也有一套。 田丰眼光极高,之前,他还有些瞧不起李贤的出身,可是,沿途间所见到的一切却让他瞬间改变了想法。 能文能武,偏偏又有天子刘协做虎皮,只要李贤不犯什么大错,这青州、徐州便可以成为晋身之资。 心中有事,田丰没觉得路途遥远。 好像没过多久,一行人便从城‘门’来到了刺史府。 李贤在府中相侯。 寒暄过后,田丰直入主题,道:“使君,不知逢纪逢长史一行现在何处?” 李贤略一迟疑,道:“逢纪正在西院”。 “可否将他唤来一聚?” “既然元皓先生有意,那便如此,来人呐,请逢长史” “喏!” 不一会儿,一脸愤愤之‘色’的逢纪大步行来。 行至半途,逢纪看到田丰,当即变了脸‘色’:“田元皓!” 田丰拱了拱手,道:“元图兄,好久不见”。 逢纪“哼”了一声,道:“你来作甚!” “当然是为元图兄而来” 逢纪心情更差,他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田丰也不多言,只是喝酒吃‘肉’。 李贤心头暗笑,看来田丰与逢纪之间很有故事呀。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李贤不发一言,他倒要看看二人如何应对。 可惜,李贤的好戏没看成。 许是觉得有李贤这个外人在,过多的疏远田丰会让人笑话,逢纪只是缓了片刻便向李贤说道:“李使君到底要留我到什么时候?” 李贤笑道:“不会太久了,既然元皓先生已经来了,想必元图先生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田丰并不应答。 逢纪也不着急,只是喝酒。 李贤觉得好笑,明明是对方有求于他,却都休起了闭口禅,这算什么道理? 好在没多久,田丰便说道:“李使君,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李贤皱起眉头,道:“喔?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田丰拍了拍巴掌,“带过来”。 “嗯?” 在李贤的视线中,只见一个双手俱被捆缚的男子正踉踉跄跄而来。 男子身后,四名身高体壮的护卫神情紧张,不敢有半点大意。 “这是?” 田丰手指来者,道:“这便是公孙瓒帐下大将田楷,听闻使君颇喜大将,我家使君便让我将他送来,怎么样?使君喜欢否?” 李贤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拿人当货物的态度,尤其对方还是一员大将的时候。 “来人呐,为田将军除去束缚!” “使君且慢!” “使君!” 劝阻的却是陈到,他‘侍’候在李贤身旁,不敢有半点大意。 田丰、逢纪也就罢了,两个文弱书生,即便暴起发难,陈到自信也可拦阻,可是,田楷却不同,此人犹如一头困兽,捆住双手时犹有杀气外漏,倘若真的解开绳索,会不会暴起伤人,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不妨事,解开!”李贤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到无奈,只得全力戒备,“没听见吗?解开”。 守在田楷身边的护卫都是袁绍的人马,他们可不会听从李贤、陈到的命令。 “解开吧”,直到田丰下令,袁军护卫才依言行事。 自始至终,田楷都未曾开口,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直到李贤下令解开绳索的时候,田楷才好整以暇地看了李贤一眼,不过,也仅此而已。 ... 第五百一十七章大将田楷 袁军护卫为田楷除去绳索之后,第一时间守到田丰、逢纪身边。 但凡袁军士卒都知道,田楷力大无穷,一旦暴起发难,杀死田丰就跟玩的一样。 青州军一样紧张,陈到双眼微微眯起,他的手已经握紧了长刀,只等情况不对便冲出去。 好在田楷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似乎没意识到四周的紧张局势,除去束缚之后,他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啪啪啪”,一阵骨骼响动声传来。 这家伙,真是好大的心脏! 无论田楷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一番动作都很对李贤的胃口。 抬眼望去,田楷身上未着甲胄,臂膀上还有血染的痕迹,看得出,这一路迁徙,他吃足了苦头。 不过,饶是如此,谁也不敢小觑了田楷。 那一双厚重有力的大手,青筋直‘露’、肌‘肉’贲起的臂膀,怎么看都充满了力量。 “田将军,请!” 田楷也不推辞,他寻了个空档,一屁股坐下,嘴里道:“谢了”。 说罢,田楷便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起来。 不一会儿,一桌菜便被田楷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李贤看得目结舌,田丰、逢纪又是尴尬,又是不屑。 莽夫就是莽夫,即便能征善战由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得这般田地? 身为文士,田丰与逢纪想法相同,他们都觉得武将低人一等。 田楷吃干抹净,似乎意犹未尽。 李贤笑道:“来人呐,再来一只‘肥’羊,十斤牛‘肉’!” 田楷听罢,眉开眼笑,道:“多谢!” 这是田楷见到李贤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李贤忍不住又看了田楷一眼。热门 对方剑眉星目,身高臂长,一看便是个武将胚子。 不得不说,刺史府内厨子的效率极高,没多久,李贤索要的‘肥’羊、牛‘肉’便尽数呈上。 田楷也不谦让,只是敞开肚皮大吃大喝。 “咯吱咯吱”,桌前只剩下大口嚼‘肉’发出的声响。 田丰、逢纪四目相对,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许久,田楷终于吃饱喝足,他满意地叹了口气,道:“多谢使君这顿酒‘肉’!” 李贤微微颌首,他向田丰说道:“袁本初的礼物便是田将军吗?劳烦二位转告他,这礼物我很是喜欢”。 田楷面不改‘色’,好像李贤所说之人压根不是他一样。 田丰微微颌首,道:“喜欢便好”。 逢纪觉得屈辱不堪,他忍不住浮出一个念头:难道说,袁使君宁肯用田楷这等武夫来‘交’换,也不肯出钱赎买吗? 李贤不在乎逢纪的想法,嘴里道:“来人呐,去为田将军置办一身行头”。 “喏!” 田楷也不拒绝,任由军卒将其引走。 直到田楷走后,陈到等人才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适才田楷给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他坐在哪里,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却给人带来了如山般的压力。 “听说使君出兵汝南了?” “不错”,大军出征不是秘密,人多口杂,想要保守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使君麾下兵强马壮,想来不日即可凯旋” 李贤不置可否,道:“黄巾为祸乡间,百姓多受其苦,我身为大汉刺史,理应为天子分忧”。 田丰击掌赞道:“使君所言极是,即为臣子,自当效臣子之劳”。 李贤明白,田丰肯定意有所指。 这又如何?刘协身边有朱然带人贴身卫护,在这下邳城,没人能救走刘协! 田丰与李贤谈兴正浓,可是逢纪没有那么的闲情逸致,自从被李贤扣留,他的任务便失败了。 “田楷在这里,公孙瓒如何了?” “袁使君已经重兵围堵,想必不日即可凯旋” 数年来,若不是李贤大力援助,公孙瓒早已经败了无数次。 此番,听得田丰所言,李贤却没了帮助的意图。 公孙瓒接连败退,连田楷这般大将都丢了,与其苟延残喘下去,倒不如败个彻底。 李贤对公孙瓒已经很够朋友了,青州已经竭尽所能,偏偏公孙瓒自己不争气。 战局不利,别人再着急也没用! 逢纪一心回返,道:“不知我等何时可以启程归返?” 李贤笑道:“那是你们的事情,从今日开始,你们便恢复了自由”。 逢纪咬牙切齿:“使君之恩,他日必有所报!” “不妨事,举手之劳而已!” 李贤压根没把逢纪的威胁当回事儿。 就算是袁绍又能怎样? 李贤三番两次击败袁军,袁绍恨不得将李贤生吃活剥,可是,李贤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只要李贤实力犹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袁绍如此,曹‘操’也是如此,至于逢纪,他只不过是个谋士罢了,不可能给李贤造成实际‘性’的威胁。 谈笑间,田楷去而复还。 逢纪闭口不言,田丰却好整以暇地打量起来。 洗浴过后,田楷重新换了身衣物。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一身衣物,田楷一扫颓废,锋芒毕‘露’。 李贤笑道:“不知田将军善使什么武器?” “大刀即可” “来人呐,取武器” “喏!” 不及片刻,便有军卒奉上厚重的大刀。 田楷单臂取刀,在田丰眼皮急跳的当口儿,抡使的虎虎生风。 “好刀!” “好刀配勇士,这刀便是你的了” “多谢使君,如果能够再有一匹马就更好了” 李贤笑道:“这也简单,来人呐,牵马来”。 田楷心神微动,他躬身行礼,道:“使君厚爱,田楷无以为报,不如单刀献舞,以报君恩,不知可否?” 李贤微微一笑,他向田丰、逢纪问询道:“二位以为如何?” 这时候吓死也不能胆怯! “善!” 李贤笑道:“好,既然如此,田将军便辛苦一番吧”。 田楷收刀而立,蓦地,长刀匹练般挥出,直取逢纪。 逢纪煞白了脸,禁不住后仰闪避,‘侍’候的军卒也不多言,‘抽’刀便要迎击。 谁曾想,田楷一击不中,便在原地跳跃翻转起来。 一会儿匹练般挥出一刀,一会儿旁若无人地翻腾着。 逢纪眼皮急跳,适才这该死的田楷一定是故意的,对,他一定是故意的! ... 第五百一十八章他日北伐我为... 古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有田楷舞刀,意在立威。访问:。 李贤也就罢了,他可以感觉的出,田楷没有恶意,可是,田丰、逢纪却能够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意。 谁让袁军对待田楷颇有怠慢呢? 电光火石间,田丰甚至忍不住想道:“将这厮送到李贤这边好像如鱼得水,却不知是福还是祸!” 田丰、逢纪度日如年,他们明明可以感觉到田楷的恶意,却又无法宣之于口。 毕竟,田楷只是恶意地恐吓,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甚至都没造成不当的后果。 若是田丰、逢纪大声喊停,亦或者‘抽’身躲避,只会为人小觑。 这是讲究气度,胆‘色’的时代。 想想看,一刻钟之前,田楷还是个阶下囚,若是田丰、逢纪连个阶下囚都怕,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无奈之下,田丰二人只得苦苦忍受。 “嘿……霍……哈……嗨!” 田楷时而疾冲,时而旋转,整个人肆意张扬,丝毫不见颓废之情。 田丰额头冒出冷汗,后背已经湿透,他怎么也没想到,田楷竟然会玩这一出。 避又避不得,退又退不得,真他娘的可恶。 逢纪也变了脸‘色’,适才那刀尖离他不过一尺。 惊吓之下,逢纪手中的酒水已经洒出了一般,为壮胆‘色’,他将剩余酒水一饮而尽。 娘的,拼了! 谅他田楷也不敢胡作非为! 想到这里,田丰、逢纪的脸‘色’渐渐回转起来。 田楷见好就收,他已经出了一口恶气,虽说未曾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他个痛快,可是,当着李贤的面,拿着刀子比划来比划去,这感觉着实爽极了。 须臾,田楷一舞献罢,他收刀而立,道:“舞技简陋,诸位莫笑”。 李贤击掌赞叹:“这刀舞着实让我大开眼界,来,田将军,我敬你一碗,只为这舞!” 田楷咧嘴一笑,道:“多谢使君!” 说罢,二人一饮而尽。 田丰面容‘抽’搐不已,他不禁在心中嘀咕,欣赏归欣赏,你可不要再来第二舞了,否则的话,老子当场跟你翻脸! 逢纪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这该死的田楷终于收手了,否则的话,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够忍多久。 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时不时对着自己劈来砍去,偏偏不能有太剧烈的反应,这感觉太糟了。 刀舞过后没多久,田丰、逢纪便借故离去。 酒宴上只剩下李贤与田楷。 李贤笑道:“如何?可要见见医官?” 田楷吁了口气,道:“不妨事,适才吓了他们一遭,我感觉爽利的很”。 李贤笑而不语。 田楷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问道:“使君刚才为何不阻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出手杀人吗?” 李贤正‘色’道:“田将军有大将之风,自然不会与两个书生计较,再者,你若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我留你何用?” 田楷涨红了脸,道:“使君说的没错,我若是想杀他们,自会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将其斩首,在这里杀人,实在是没什么味道”。 有道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李贤扮完红脸,又扮白脸,道:“田将军胆‘色’、武艺、人品俱是上上之选,不知可否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田楷毫不意外:“承‘蒙’使君不弃,我愿留下”。 “好,城中正在募集新卒,你便为新营军将吧” 初来乍到便独领一营,这待遇未免也太高了吧。 田楷在公孙瓒帐下虽然颇受重用,但他与李贤并未接触过。 按照常理,李贤理应考察一番再做计较,哪有这般重用的道理? 一时之间,田楷‘摸’不着头脑,只好请辞道:“使君,在下寸功未立便执掌一军,只怕不妥”。 “喔?那你说,怎么做才妥?” 田楷哑口无言,李贤一句话就把他‘逼’的无话可说。 “使君!” “好了,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这新营你便接着,我早就听说田楷长于治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田楷单膝跪地,道:“使君如此厚爱,田楷必效死命!” “快快请起”,李贤搀起田楷,二人相视一笑。 笑罢,田楷叹了口气,道:“使君,公孙伯待我有知遇之恩,如今,袁绍大军围攻幽州,只怕他凶多吉少,我本降将,不敢苛求太多,只求将来有一日使君北上之时,能允我做先锋,我必斩袁本初为公孙伯圭报仇!” 知恩图报方为大丈夫,田楷升官之后还没忘记公孙瓒,这种脾‘性’犹未难得。 田楷明明可以选择闭口不言,但是,他却未有隐瞒,这一点,李贤很是欣赏。 谁不想有几个铁杆死忠? 田楷这般忠勇之士,理应得到褒奖。 李贤微微颌首,正‘色’道:“好,他日我若北伐,必让你做先锋!” “多谢使君” “我与公孙伯虽未谋面,但却相‘交’已久,幽州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我心甚憾” “使君不必自责,几年来,若没有使君相援,幽州绝对撑不到现在,更何况,袁绍袁本初麾下人才济济,而公孙伯为人刚愎,此消彼长,幽州易主是早晚的事情” 李贤没想到田楷竟然有这样的远见卓识。 真是一员将才! 李贤爱才之心高涨,他甚至有些感谢袁绍起来。 若不是袁绍想出“田楷换逢纪”的主意,李贤哪能凭空得一大将? 田楷勇武有才,这一点袁绍如何不知? 偏偏袁绍多次劝降,田楷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得已之下,才将田楷送到李贤这里。 本意是想恶心恶心李贤,谁曾想,两人竟然对上了眼。 若是袁绍知道了,只怕也会生出懊悔之心。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 得了田楷,李贤心情大好,他不再与逢纪为难。 一声令下,在下邳滞留数月的逢纪一行终于逃脱牢笼,径自归返。 为感念袁绍千里送“良将”之壮举,李贤慷慨之下每人赏赐了一些礼物,让田丰、逢纪等人颇为意外。 其实李贤本想撰写一封书信,反过来恶心袁绍,后来觉得有些小家子气,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正日后若是田楷真心为李贤所用,定然有袁绍后悔的时候! ... 第五百一十九章郭汜来了 为防节外生枝,田丰、逢纪快马加鞭,径自归返。 与此同时,陶应与荆州使者一同抵达下邳。 陶应是为奔丧,荆州使者是为了觐见天子,二人入城之后便分道扬镳。 数年未归,陶应从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胡子拉碴的壮年,期间坎坷,一言难尽。 曹豹没敢来,只派了百余名骑军贴身护卫陶应。 陶应嫌那些骑军碍事,尽数丢在城外,只他本人入城。 近乡情怯,陶应立在陶府‘门’前数十步远的地方,矗立不动。 陶府内外一片白‘色’,便是‘门’前守卫都带了孝布。 不知不觉间,陶应泪流满面。 在外辗转奔‘波’多年,陶应才渐渐明白,昔日陶谦是如何的宠溺他。 失去的,往往才是最好的。 陶谦尚在的时候,陶应只是责怪陶谦,怪他将刺史之位让给李贤这个外人,而不是给他。 现在,陶谦死了,陶应没了恨意,他只想匍匐入府,嚎啕大哭。 许是在陶府‘门’前待的久了,陶应很快引起了护卫的主意。 “这位兄台,若是祭拜陶使君,尽可入府,若是行人,且勿在此驻留” 陶应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他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不确定地说道:“可是陶五?” 陶五,也就是‘门’前护卫浑身一震,他瞪大了眼睛,陡然大叫:“二公子?” 不怪陶五如此吃惊,他这个名头,往日里只有陶谦以及陶应使唤,便是陶商都不曾叫唤过。 如今,陶应甫一见面便喊出名姓,再结合他的模样,陶五哪里不明白,这便是府中的二公子回来了。 另外一名护卫‘摸’不着头脑:“哪个二公子?” 陶五大怒:“杀才,自然是府中的二公子!还不去通禀一声,便说二公子回来了”。 那护卫“啊”了一声,方才屁滚‘尿’流狂奔而去。 陶五涕泪‘交’加:“二公子,你可回来了,老爷,老爷他等了你很久啊”。 陶应只觉得悲上心头,他有些怀疑自己。 奔‘波’在外这么多年,一事无成,真的没有错吗? 到头来,甚至没能见到老父一眼,情何以堪? 陶应心头五味陈杂,说不出有股什么味道。 陶五昔日是陶应的玩伴,陶应走后,陶五受尽了白眼,此番,陶应归返,数年来的委屈尽数渲泄而出。75/ 嚎啕大哭,陶五的哭声感染了陶应,他不得不以袖拭面。 陶商快步踱出,看到的正是陶应、陶五哭嚎的情景。 “二弟!” “大兄!” 离别说年,一切不快都已烟消云散。 陶应成长了,他叹了口气,道:“大兄,你瘦了”。 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陶应,陶商喜极而泣:“二弟,你也瘦了”。 陶应擦了擦眼泪,道:“大兄头前带路,我想去见父亲一眼”。 “好,父亲已经等了你太久,一直以来,他最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你啊” 陶应叹了口气,他知道,昔日自己的一时冲动,不但连累了丈人曹豹一家,还让自己的老父****挂念。 如若能够‘侍’奉在老父身边,他是不是能够多活几年? 这时候,再多的假设都已经没了意义。 陶谦已经死了,谁也救不回来。 片刻之后,陶商引着陶应来到冰房。 “若非李使君****供应冰块,父亲的尸首绝不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陶应跪伏在地,哭嚎道:“父亲,不孝子陶应回来了,你的二儿子回来了,不孝子犯了大错,辗转数年,一事无成,到头来竟然连累父亲,不孝子有罪呀”。 “二弟,切莫伤了身子” 陶应只是哭泣,他仿佛要把几年来所有的不愉快全部渲泄而出。 一开始是陶应一个人哭,后来是陶应、陶商一起哭,最后来,是整个陶府都在哭。 陶谦死后等了半个多月才等来陶应,不过,无论如何,父子三人也算是团聚了。 陶商、陶应齐至,陶谦终于可以入土为安。 择一吉地下葬之后,陶应决意为父结庐守孝,陶商本想替换,陶应却避而不应。 “兄长,我未能尽孝,心中惶恐,若再不让我守孝,只怕我一辈子也难以安宁” “唉,二弟,你能有此孝心,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会瞑目的” “若是见到李贤,代我谢罪,便说我陶应错怪了他,守孝期满之后,我自会上‘门’负荆请罪!” “二弟!” 陶商既惊又喜,喜得是陶应终于想开,不在于李贤为敌,只要他肯为李贤效力,何愁不能谋个一官半职;惊的却是陶应的变坏太快了,要知道,数年前,陶应还恨不得生撕了李贤,现在,却有了这般变化。 看来,一切只能归结于时间了。 是时间淡化了仇恨,是时间让陶应学会了成长。 陶应的改变,早有锦衣营报与李贤知晓。 李贤闻言之后只是叹了口气:“只希望这陶应是真的想通了,不然的话,我若想长久保全他,定要耗费一番‘精’力”。 “使君,荆州使者觐见天子,天子足足留了一个时辰” 李贤微微一滞,道:“这有什么,刘表为天子皇叔,兴许是有什么贴己话,嗯,你且回去仔细瞧着,若有其他,再报与我听”。 “喏!” 打发走了报信之人,李贤喃喃自语:“刘协呀刘协,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虽然不是董卓,却也不是诸葛亮!” 史书记载,刘备托孤之时,曾叮嘱诸葛亮,说那刘阿斗若是不堪大用,可以取而代之。 诸葛亮大为惶恐,连道不敢。 其中,虽然多是刘备考验诸葛亮所用的手段,但是,如果诸葛亮真的取而代之,亦或者另选新君,蜀汉会不会第一个灭亡,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眼下,刘备为孙策俘虏,再想**一国,显然难上加难。 数月来,李贤在刘协的再三要求下,终于建了一座行宫。 虽说与洛阳、长安相差甚远,但是,比起之前的府邸,却也强了无数倍。 此时,刘协正在行宫内与刘表的使者密谈:“李贤跋扈,爱卿可有把握将此密信‘交’到皇叔手中?” 那使者斟酌一番,道“谅他李贤也不敢搜我的身,陛下且宽心,这信,我一定‘交’到刘使君手中!” 刘协叹了口气,道:“离开关中,我本以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曾想,初离狼窝便进虎‘穴’,进退维谷,着实痛苦”。 “陛下,那李贤有何跋扈之处?不妨一一道来,他日刘使君征伐之时也好作为李贤罪状列出,昭告天下” 刘协微微一滞,道:“桀骜不驯,袁绍遣使觐见,反遭李贤扣押,,此为一罪;‘私’改税赋,废除人头税,此为二罪;篡改察举制,施行什么招贤令,此为三罪;勾结商贾,囤积钱粮,此为四罪”。 使者一一记下,道:“如此说来,李贤着实可恨,此贼不除,大汉难兴!” 刘协深以为然,他也认为李贤阻碍了历史‘潮’流,应该除之而后快,却没有想到,如果不想李贤,伏皇后能否留有清白还是个未知数。 要知道,刘协逃窜之前,郭汜已经有过图谋皇后的意图,只是未曾得手罢了…… 陶谦一死,各路使者以吊唁之名,齐聚下邳。 名为祭拜,实际上多是查探军情。 刘协入主下邳以来,下邳城防严密,往日里想要找寻这个一个堂而皇之入城的机会简直难上加难。 下邳盘查严密,若非本地人,须得‘交’出本地保人作保的凭证,如此方可同行。 陶谦一死,难得有机会可以堂而皇之入城,各地刺史相继派出人马前来。 数百里外,兖州。 曹‘操’应允之后,郭汜、李的西凉军已经在兖州行了二百里。 离开关中,粮秣补给不易。 若非曹‘操’应允,郭汜早已经进退维谷。 兖州是曹‘操’的地盘,西凉军不能就地取粮,可是,大军总不能饿肚子吧。 幸好,曹‘操’在荀的建议下,愿意为西凉军解决部分钱粮问题,代价却是李贤的地盘! 关中与青州、徐州之间隔着兖州,就算郭汜斩了李贤,却也不可能把触角伸到这里。 飞地难守,一不小心守军就会变成孤军。 想到这里,郭汜便应允下来。 于是,郭汜迫不及待想去报仇雪恨,而曹‘操’等着捡便宜,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郭汜只想杀了李贤,以消心头之恨。 至于天子刘协,若是乖乖从命,便让他继续做个傀儡皇帝,若敢不从,那便废了他,另立新君! 实际上,郭汜早就做好了另立新君的准备,只是刘协尚在,不好行事罢了。 若是刘协突然“暴毙”,郭汜就有了‘操’作空间。 如何暴毙?自然要等到郭汜见到刘协之后才好活动。 数万大军行军,声势浩大,怎么也遮掩不住。 兖州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锦衣营暗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用信鸽将消息报与李贤知晓。 李贤看罢,不悲不喜,道:“郭汜终于来了”。 “使君,曹‘操’怎么会放行?” “一丘之貉,各取所需罢了” “郭汜有多少兵马?” “西凉军总计两万人” “区区两万人就想硬撼下邳?郭汜的脑子让驴踢了吗?” “且莫高兴的太早,须知我方主力正在汝南清剿黄巾,若是西凉军趁虚而入,只怕为祸不小” “那该如何是好?” “严密监视,急令赵云,务必盯紧郭汜动向,不得有误” “喏!” ... 第五百二十章无间道 自从赵云半途拐来了天子刘协,李贤便一直做好了战争准备。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谁不知道权力的好处? 李贤夺走天子,这便意味着与李、郭汜不死不休。 众所周知,西凉军蛮横好战。 董卓尚在的时候,西凉军便举世闻名。 西平羌胡,东镇黄巾,西凉军曾为董卓立下赫赫战功。十常‘侍’之‘乱’后,应何进大将军之邀请,董卓入洛阳,自此,他秽‘乱’后宫、擅杀大臣、威‘逼’天子。 天下群雄明知董卓跋扈,却无可奈何。 因为什么?因为董卓麾下有凉州‘精’锐! 若不是王允使出美人计,蛊‘惑’吕布砍杀了董卓,说不定董卓还可以再嚣张下去。 这说明只要枪杆硬,腰板便可以‘挺’得直直的,谁也奈何不得! 董卓死后,西凉军四分五裂,其中,最强大的两股分别由郭汜、李统统。 权势之争,使得郭、李二人曾经拔刀相向,然而,面对李贤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两万凉州‘精’锐气势汹汹而来,目标自然是李贤所在的下邳城。 只要攻破下邳,便可击杀李贤,生擒天子。 下邳兵马不过一万,能够守住城池吗? 北方的袁绍虎视眈眈,李贤不敢轻易‘抽’兵。 明面上看,李贤可以依靠的只有城中的万余兵马。 按理说,这时候李贤应该暗自祈祷,祈祷凉州军另奔他处才对。 可是,李贤却却一心希望李、郭汜能够攻打下邳城。 因为,只有这样,青州军才有可能减少损失。 否则的话,一旦凉州军四处劫掠,受损的一定是李贤。 下邳城,荆州使者刚刚告辞,刘协便接到了郭汜到来的消息。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且先让你们狗咬狗,等到胜负即将分晓时,朕再做计较!” 刘协巴不得李贤与郭汜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那样的话,他这个皇帝才有机会大展拳脚…… 下邳城外五十里,李很是急躁,适才,军中探马来报,说两日前,徐州‘精’锐已经由沛国而出,进击汝南黄巾去了。 下邳空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机会难得,如果再拖下去,等到李贤调来兵马,再想趁虚而入的话,绝非易事。 李与郭汜共有两万凉州军,其中有一万人是骑军。 每日里,人吃马嚼都是一个天文数字,须得速战速决,否则的话,夜长梦多。 李盼着快快抵达下邳城,而郭汜却有不同意见:“我西凉军长处在野战,攻打下邳城,两万对一万,我军并不占优势” 李很是不耐:“那又如何?” “军中有万余骑军,这等优势可不能白白‘浪’费,何不想法子扬长避短?” “计将安出?” “放长线钓大鱼” “喔?怎么讲?” “大军进击,李贤定然心急如焚,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定会调取兵马救援下邳” “不错” “我军可滋扰下邳城,与此同时,将真正主力置于要道,伏击徐州援军!” 李的眼睛亮了起来:“妙呀,只要击溃援军,再慢慢收拾下邳,这法子妙极了!” “如何?” “想法虽好,可是,李贤在青州、江东都有兵马,如何得知援军到底由何处而来?” “北地袁本初一直对李贤怨恨不已,此番,我军东进,袁本初定会有所动作,我若是李贤,我便不动青州军!” 李吸了口气:“也就是说,李贤能够调动的人马只有江东所部了?” “不错!” “好,便依此计!” “哈哈,好!” 郭汜与李商议过后,决定由李统领骑军先行一步,而郭汜择一要地驻守。 一万步卒,以逸待劳,只要出其不意,一定可以将徐州军杀的落‘花’流水。 埋伏在哪里呢? 郭汜早有腹稿! 下邳城为泗水、沂水‘交’界处,只要两军埋伏在下邳城外二十里处,便可以扼守要道。 骑军马快,没多久,李的骑军便抵达下邳城。 城头的守军如临大敌,他们用凶猛的箭雨打退了西凉军的试探‘性’攻击。 李望着高大的城池,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家兵马另有图谋,否则的话,这样一座城池,两万兵马绝难在十日之内攻下。 超过十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郭汜的噩梦 村寨中央,酒足饭饱的郭汜昏昏沉沉间做了个噩梦,他梦到自家兵马遭到了李贤的伏击,凉州‘精’锐损失惨重,有心誓死一搏,然而,四下里的部众却越来越少。.d.m 陡然间,一声暴喝宛若雷霆般炸响:“啊呔,郭汜受死!” 郭汜大惊失‘色’:“左右亲卫速来救我!”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亲卫救援,郭汜急得满头是汗。 “人呢?” 郭汜蓦然醒来,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连贴身的褥衣都湿透了。 刀呢? 郭汜找了许久才找到了随身的长刀,冰冷的武器让他不安的心情渐渐平稳下来,身旁,昏暗的油灯摇曳着,预示着郭汜此刻不安的心情。 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郭汜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要炸开了。 “来人呐!” 无人应答,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咣当”一声,郭汜踹开木‘门’,他大吼道:“亲卫何在?” 没有人回应,只有噼里啪啦的篝火在不安分地跳动着。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呼呼大睡的部众。 一时间,郭汜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是,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刚才他那一嗓子早已经把巡逻的军士唤了过来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搭理? 不行,必须把这些‘混’蛋唤醒!直觉告诉郭汜,一定有变故发生。 就在郭汜惊怒‘交’加,到处寻找号角声鼓的时候,四下里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顾不得再去思考,郭汜当即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敌袭!” 有中毒较浅的西凉军机灵灵地醒了过来,他们抓起武器,有些‘迷’惘地四处看去。 陈到率领一千‘精’锐自地道杀来,他们从地‘洞’口鱼贯而出,很快就杀死了大量西凉军。 血‘花’飞溅,一颗颗大好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成百名西凉军在第一时间被陈到的人马枭去了头颅,他们有的人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来人呐,敌袭,都他娘的醒来啊!” 越来越多的部众被视若疯狂的郭汜喊了起来。 危急关头,郭汜披头散发,好像从深渊中走出的巫士,他跳着脚,一蹦三尺高。 这时候,耳畔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晰了。 完了,完了,徐州军真的来了! 恰在郭汜惊惶失措的时候,打左边陡然杀出一彪人马。 黑夜中虽然看不清楚,然而,对方所过之处,都是惨叫一片。 好狠的手段,好高的本领! 郭汜知道对方一定是本着自己来的,不过,这等紧要的关头,他是说什么也不能再逃了。 一旦逃了,就等于抛弃了这万余大军,日后能否再东山再起还是两说之间。 若是不逃,只要固守待遇,反倒有可能获救,毕竟,李的万余骑军不是摆设。 郭汜退无可退,好在经过适才那番吵闹,已经有数百名西凉军聚集在他身边。 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郭汜大喜过望,道:“快,徐州军杀来了,挡住,给我挡住,用不了多久,李的援兵就到了。” 援兵还会来吗? 放眼望去,喊杀声一片,一枚枚火把竖立起来,将营地照的宛若白昼。 到了这个时候,徐州军再也没有遮掩行踪的必要了。 陈到与臧霸各领本部兵马在营中大肆砍杀。 有醒来的家伙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对措施,就已经被臂缠红巾的徐州军杀死了。 西凉军足有万余之众,陈到人马不多,他们凿的太深,一时片刻难以‘抽’身。 臧霸倒是认准了郭汜,明晃晃的火光下,郭汜很好辨认。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郭汜,便可以结束这场厮杀。 臧霸身先士卒,一路狂奔:“杀!” 拦在身前的西凉军衣甲不整,他竭力阻拦,然而,臧霸一刀劈出,就将这名军卒砍成了两半。 “拦我者死!” 臧霸放声怒吼。 “噗哧”,腥热的血‘花’溅了臧霸一身,他却不以为意。 隔着老远,郭汜就看到了臧霸。 这名徐州军将浑身浴血,像是地狱中的阎罗。 “快,杀了他,赏,重重有赏!” 情急之下,郭汜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臧霸太勇猛了,与他拼命? 四周的西凉军将下意识退了一步,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自己退无可退。 倘若郭汜死了,这支军马也就散了。 客军远征,丧失了组织‘性’,散兵游勇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徐州军的追杀。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他娘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郭汜身边的西凉军奋起余勇,竭力抵挡起来。 “铿铿铿”,兵器‘交’鸣。 “噗噗”,血‘花’飞溅。 开阳军以臧霸为矛尖组成了犀利的锋矢阵,醒来的西凉军终归不是他们的对手。 残尸断臂,惨呼连连,开阳军养‘精’蓄锐,以有心对无心,他们在陈到兵马的接应下很快冲散了西凉军。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郭汜便成了孤家寡人。 放眼四望,竟无一名西凉军卒。 郭汜很是不甘心。 中计的应该是李贤,为什么受袭的却是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臧霸摇了摇头,道:“你便是郭汜?让某送你上路吧!”。 郭汜悲愤‘欲’绝:“鼠辈安敢欺吾!” 臧霸不屑:“手底下见真章!” 郭汜别无选择,只得上前厮杀。 “嘭嘭嘭”,臧霸连出杀招,郭汜渐渐不支。 宿醉之后,郭汜的体能原本就打了折扣。 若是对上寻常军卒,说不定还有获胜的希望,但是,臧霸是什么人? 臧霸可是李贤麾下有数的大将! 几十个回合过去,臧霸便大占上风。 郭汜犹不甘心:“李就在城下,你们逃不掉的,我西凉铁骑会杀了你们,‘鸡’犬不留!” 臧霸嗤之以鼻,道:“宰了你,老子再去收拾他们!” 说罢,臧霸一刀斩向郭汜,郭汜竭力抵挡,然而,这一次臧霸却施展了“粘”字诀。 无论郭汜如何‘抽’身,臧霸的利刃始终紧追不舍。 比拼力量,郭汜渐渐落入下风。 终于,“噗哧”一声,却是郭汜失手中了臧霸一刀。 ... 第五百二十二章李傕 初平四年,李傕与郭汜两人的长安之争已经是愈演愈烈,在李傕劫掠天子之后,郭汜也是一口气将前来劝阻的王公大臣一并强留了下来!李傕和郭汜两人,一个劫天子,一个劫公卿,顿时天下哗然,汉室也是威严扫地! 而随着李傕手下大将纷纷叛逃,原本还占据优势的李傕渐渐弱于郭汜,而李傕也是干脆躲在了郿坞,凭借郿坞的防御,来抵御郭汜的进攻。 而几天过去之后,郭汜也是扬眉吐气,心中正得意得很,在连续攻打了十天,而李傕却是不肯露面之后,郭汜干脆便是提起兵马,领兵杀到了郿坞外,亲自上前叫阵! 看着眼前的郿坞,郭汜高昂起头,一脸傲然,在左右将士的注视下,郭汜直接纵马上前,朝着前方郿坞的城头,郭汜提起嗓子就是喝道:“李傕!可有胆量出来搭话?” 其实郭汜已经清楚地看到李傕的影子在郿坞城头上出现,这一声呼喝,也算是当众羞一羞李傕的颜面罢了!而在城头上,听得郭汜的话,李傕也是一脸怒意,也顾不得左右的劝阻,直接就是站出来,对着郭汜就是怒喝道:“郭汜!李傕在此!你还有胆量敢出来见我?” “哼!”听得李傕的话,郭汜也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了怒意!不过看到眼前李傕的狼狈模样,郭汜又是觉得特别的痛快,哈哈一笑,喝道:“李傕!你昏头了?现在我凭什么不敢见你?倒是你,整天躲在城墙后面,没有胆量的,是你吧!” 李傕可不是一个很有忍耐力的人,听得郭汜的讥讽,李傕立马就是气得哇哇叫了起来:“郭阿多!你说什么?我没有胆量?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你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之前我兵马齐备之时,怎么没见你前来骂阵?” 听得李傕的话,郭汜也是气得满脸铁青,指着李傕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怒喝道:“李傕马夫!你也敢在此大言不馋?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 李傕和郭汜两人都在董卓帐下效忠多年,同时又同为牛辅的副将,后来更是一同攻打长安,赶跑了吕布,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一开始还是很不错的!正因为如此,两人对彼此也是十分的了解,李傕自幼出身贫寒,当年更是曾经做过马夫维持生计,这段经历,却是李傕一生的耻辱,李傕从来不喜欢有人提起。而郭汜当年比起李傕还不如,曾经当过一名盗马贼,外号就叫做郭阿多!这个名字也就成为郭汜这一生的污点! 两人相互揭对方的老底,却是同时被激怒了!郭汜指着李傕就是怒喝道:“匹夫!可敢与我一战?” 李傕也不怕郭汜,一把手将正要上前劝阻的部下都给推开,满脸赤红地喝道:“有何不敢?别以为你手下的兵马比我多,我就怕了你!在我眼中,你还是当年窃马的郭阿多!” “混账!”李傕一再提起往事,也是让郭汜怒火中烧!郭汜立马就是喝道:“对付你一个区区马夫,难道还需要靠我手下的将士相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若够胆量,现在就出城与我一战!我若是借用了半个手下助战,那我郭汜就算不得好汉!” “父亲!”听得郭汜的话,再看到李傕那简直快要像火山一样爆发的面孔,在李傕身后的李傕之子李式也是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劝道:“千万不可应下,这必定是郭汜的诡计,想要哐父亲你出城啊!” “哼!”可惜,李傕此刻已经被气昏了头,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把手就是推开了上前劝阻的众人,指着众人就是喝道:“我现在就要出城与那郭阿多一决生死!你们谁也不准动手!我定要亲手将那郭阿多的人头给剁下来!” 此刻李傕的脸上早已经是一片狰狞,这下就连李式也不敢再劝李傕了,只能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其他众将更是不敢言语。而李傕一声令下,便有人将李傕的长枪取了过来,李傕手中一提长枪,便是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城外的郭汜,怒喝道:“郭阿多!我现在就来取你的性命!有种别跑!” “混账!”郭汜的脸色也不比李傕好看多少,额头上青筋直冒,怒喝道:“李傕匹夫!有胆子就出来!老子在这里等着你!来人!把我的大刀拿来!” 听得郭汜的话,李傕也是冷笑不已,再也不费话了,转过身就直接下了城头,李式、李应等人也是相互看了一眼,一脸的无奈,最后李应便是交代了李式等人在城头接应,自己则是随着李傕下了城头,准备一块出城! 随着城门的缓缓打开,李傕骑着快马,手持长枪就是冲了出来,长枪遥指郭汜,怒喝道:“郭阿多!我出来了!快快前来受死!” 原本见到李傕真的跑出来了还有些吃惊,可听得李傕的话,郭汜又是再次失去理智,手持大刀,驾马就是冲了上去,大声吼了起来:“李傕!你既然要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随着郭汜的这一声怒喝,两人两骑就是直接在战场中央冲到了一块,李傕怒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如星点般刺出!李傕能够成为董卓手下大将,必然有过人之处,这一枪刺出,竟是颇有高手风范!而郭汜见了也不怕,手腕一翻,那大刀顿时就是上下翻飞,瞬间就将李傕刺出的枪影给一一化解,同时也是斜向上砍出了一刀,直接看准了李傕的胸口砍去的! “哼!”李傕双手一扭,那刚刚刺出去的长枪竟是硬生生给抽了回来,转手又是一刺,却是将郭汜的大刀给挡了下来,紧接着,李傕一边用力挡住大刀,一边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郭汜,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冷哼道:“郭阿多!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就这点本事,你也想杀我李傕?做梦!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你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第五百二十三章铁盾 下邳城也好,村寨也罢,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只要青州军严防死守,李的万余骑军只有望城兴叹的道理。 然而,不去攻城,西凉骑军会去哪里? 李、郭汜引军而来,为的可是报仇雪恨,他们破不了城池,只会将怒火宣泄到徐州的其他地方。 李贤兵马虽多,主力却多在边界,一时半会难以调动,倘若李一击遁走,青州军毫无办法。 由于青州、徐州的特殊位置,李贤麾下骑卒不多,算上招募的乌桓骑军也不过三千人。 这三千人马可是李贤的宝贝,不到紧要关头,他不会将骑军消耗掉。 可是,没有骑军阻扰,一旦西凉骑军含恨离去,李贤只能被动挨打。 李贤执掌徐州多年,好不容易休养生息,积攒了不少民力,若是因为李的缘故,生灵涂炭,就算李贤最终将李千刀万剐,也改变不了徐州受损的结局。 为了变被动为主动,李贤不得已才想出‘诱’敌接战的主意。 大队大队的徐州军在城外列阵,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约束下组成一个个严密的防御阵形。 徐州军出城了! 村寨外头,正准备撤军的李大喜过望。 郭汜败亡,万余步卒折损大半,只有千余人依旧存有战力,整支西凉军士气低落,李需要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 本以为徐州军龟缩不出,骑军只能另觅对手,谁曾想,李贤不知道犯什么傻,竟然引军出城。 没了城池做屏障,中原的西凉铁骑不惧任何人! 徐州军? 不过是两脚羊而已。八零电子书/ “杀!” 李想的明白,只要击溃下邳城外的徐州军,这方圆数百里便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是胜是败在此一举,危急关头,李提刀冲在了最前方,他大声咆哮道:“杀,杀光这帮贼子,只要杀了他们,破城破寨轻而易举!” 为了振奋士气,李缓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杀!杀!杀!” 西凉骑军应合如云,他们桀骜不驯,只敬权势以及钱财。 董卓死后,李、郭汜勉强成为西凉军认可的统帅,这并不是李、郭汜勇武不凡,而是因为二者都会搜刮钱财,收敛军心。 军士玩命厮杀,为的还不是钱财美‘色’? 眼下,李应诺三日不封刀,便是允许军卒大开杀戒。 西凉军凶残成‘性’,听得此言,自然士气高涨。 日头攀升不止,温暖的阳光映‘射’而下。 “轰隆隆”,西凉军沉重的马蹄声宛若雷鸣般响起。 临阵不过三矢。 西凉军弓马娴熟,他们策马狂奔之后,熟稔地弯弓搭箭。 “嗖嗖嗖”,黑压压的箭矢呼啸而来。 这时候,前方的徐州军陡然变换战阵,一排排手持巨盾的军汉站到了军阵的最前方。 “咄咄咄”,箭矢落在巨盾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除了三两个倒霉鬼中矢之外,这一轮箭羽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李吸了口冷气,徐州军果然早有准备。 战阵之后,朱然很是疑‘惑’:“使君,为什么不令长枪兵上前,好好地厮杀一场?” 李贤手指前方,嘴里道:“西凉军士气高涨,作战凶悍,如果派长枪兵靠前顶上,虽然能够极大地造成杀伤,然而,我方军士的伤亡也定然不会少,与其拼个两败俱伤,倒不如用刀盾兵狠狠地挫掉他们的锐气!” 朱然眼前一亮,他龇牙笑道:“使君所言极是,待到西凉军锐气尽失之时,便是我军大开杀戒的时候”。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随同李贤出城的亲卫营装备了徐州军中最‘精’锐的铁盾,六尺高的巨盾往往在百十斤上下,需要膀大臂圆、气力足够的军卒才能够轮使的动。 铁盾兵数量不过六百,攻城拔寨不是他们的强项,然而,一旦他们组成战阵,那便成了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此时,李率领的西凉军便遇到了李贤早有准备的铁盾兵。 明晃晃的日头下,一排排竖立的大盾完全挡住了西凉军的去路,要想杀透战阵,唯有冲破这铁盾组成的工事。 箭羽呼啸而过,声势浩大,然而,在徐州军严密的防护前徒劳无功。 跨坐在高大的战马上,西凉军居高临下,他们放声疾呼:“破阵、杀、杀!” 三阵箭雨过后,西凉军已经冲到了前方。 被动挨打可不是李贤的‘性’格。 “短矛,掷!” 蓦然间,朱然一声令下,便见得一支支短矛越过盾阵,往前疾冲而去。 骑军冲锋,向来重攻轻守,李贤陡然间使出这一招,西凉军颇为惊异。 这是西凉军第一次遇到短矛。 甫一接触,短矛便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噗噗噗”,血‘花’飞溅,人嘶马鸣。 李‘抽’飞了两支短矛,他铁青着脸,道:“冲过去,杀光他们!” “杀!” 时间仓促,徐州军总计投出了三百多支短矛,西凉军中矛者纷纷落马,无一侥幸。 然而,短矛数量毕竟太少,而西凉骑军总数太大。 寥寥百十骑的折损对于西凉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两军厮杀,哪能不死人? 见惯了厮杀场面的骑军哪怕这个? 西凉军奋起余勇,一往无前地冲到了盾阵之前。 然而,高大厚重的铁盾完全护住了其后的青州士卒,让西凉军有一钟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铿铿!” 兵刃砍在铁盾上,发出金铁‘交’鸣声。 西凉军很是恼怒:“这盾太厚实,砍不透!” 李不信邪地狠狠劈了一记,“铛”,巨大的反震力险些震飞了他手中的兵器。 “竟然真是铁盾!” 东汉末年,往往只有最‘精’锐的兵丁才能装配得起这种厚实的铁盾,多数郡兵乡勇有时候甚至连简陋的木盾都装配不全。 李没想到李贤的徐州军竟然还有这种防御利器,一时之间不禁心头大‘乱’。 高大沉重的铁盾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中,在它们后头,多名徐州军严阵以待。 骑军冲势虽猛,然而,面对这铁盾却又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 第五百二十四章连环套 铁盾兵选择的位置刁钻无 骑军若想绕道围攻,须得绕上一个好大的圈子。 这处战场是李贤特意选就的,针对的就是李的西凉骑军。 换句话说,李贤之所以敢出城‘诱’敌,就是因为这处地形存在。 没曾想,李真的上当了。 数百年来,骑军对步兵,向来是有胜无败,这一点,在西凉军身上犹为明显。 西凉铁骑中原时,数十万黄巾都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董卓死后,西凉骑军有所懈怠,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开始,李压根没将李贤薄薄的战阵放在眼中。 三千多人而已,骑军一个冲锋便可以将其碾碎! 谁曾想,真刀真枪地拼起来,寥寥无几的盾兵竟然挡住了骑军的攻势。 盾兵的数量不多,堪堪组成了三道防线,然而,就是这三层军卒却让西凉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李吸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了。 也许,从一开始,西凉军便落入了李贤的算计中。 不起眼的缓坡,意想不到的短矛,高大厚重的铁盾,一环套一环,单独面对任何一环,西凉军都有必胜的把握,然而,三环组合到一起,顿时给西凉军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收兵? 骑军正源源不断而来,贸然收兵势必会折损士气。 西凉军已经折损了七千步卒,就连卫将军郭汜都死了,实在承受不起再多的挫折了。 部众一身锐气被盾阵消磨的干干净净,此时,之所以还能撑的住,靠的都是那股不肯松懈的劲儿,一旦久攻不克,泄了那股气,只怕马上就是大败亏输的局面。起舞电子书75 这一次若是败了,西凉军可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这可如何是好? 李面临着抉择。 一名西凉军将出言相劝:“将军,敌军阵势已成,敌之不易呀,不如引军先走,来日再战!” 李‘胸’中郁着一口气:“就这么放过他们?” “将军,我军粮秣尽毁,不利久战呀!” 李铁青着脸,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若不是郭汜太过无能,勇猛无匹的西凉铁骑怎么会落入今日这般田地。 “退兵!” 在亲卫的护佑下,李已经退出了战阵,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轻敌了。 身为统兵大将,理应坐镇中军,运筹帷幄,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厮杀在最前线。 万余骑军,此时,冲到近前的已经有两千多人马。 兵器‘交’鸣声,刀枪入‘肉’声不断响起。 每时每刻都有骑军受创落马,铁盾太过高大,看不见之后的军卒情况,不过,李估计,对方实力犹存。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前方的西凉军顿时松了一口气。 野战厮杀,西凉军不惧任何对手,可是,面对早有准备的铁盾阵,他们却没有行之有效的法子。 还好,大将军下令收兵了! 西凉军前锋锐气尽失,他们只想着脱离此处,劫掠几个庄园补给一番。 至于惩处李贤?这是大军休养妥当之后才能考虑的问题。 百步开外,朱然摩拳擦掌,道:“使君,让我出战吧,李要逃!” 李贤侧耳聆听,西凉军果然开始鸣金收兵。 好不容易想出一套连环计,这才将李的骑军吸引下来,若是让他们简简单单就溜走了,岂不是白费了之前的一番功夫? 李贤自然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放眼望去,西凉骑军的中军、后军已经开始减缓马速,只要再给他们一段时间,大队人马便可以为前锋让出退路。 就是这时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贤当机立断,他吼道:“朱然!” “末将在!” “你领八百刀斧手上前,务必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朱然喘着粗气,‘激’动十足:“喏!” 铁盾之前,正筹划打马回转的西凉军陡然间听到一阵巨响。 “嘭嘭嘭”,像是铁盾摔倒在地的声响。 蓦然回首,只见一排排整齐划一地重甲军卒从盾中而来。 “咚咚咚”,每一步,大地都在隐隐颤抖。 隆隆的鼓声不知何时响了起来,这些身披重甲,连面目都被遮住的军士便踏着鼓点,列阵出击。 李心头微跳,前方,大队骑军正在转向。 适才冲杀的太猛,骑军之间距离太近,此番想要掉头回转却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完成的。 战马连同马背上的军士甲胄起码在八百斤上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加速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铁桶似的盾阵放开了一角,一列列重甲士鱼贯而出。 最前端的军士手持长斧,锋利的斧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映眼,他们面罩铁甲,只‘露’出一双森然的眼睛。 朱然身批重甲,立在刀斧手的最前方,他一步迈出,嘴里大声呼喝:“虎!” “虎虎虎!” 八百名刀斧手群起相应,他们双手举起长斧,杀气四溢。 “来者不善!”李不敢大意。 今日的李贤杀招不断,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怪不得郭汜败了,败给李贤这样的对手不丢人。 只可惜,郭汜没有机会汲取教训,死人是没办法复仇的。 李不想成为下一个郭汜,他顾不得感慨,匆匆下令道:“退开!这帮家伙追不上!” 李说的没错,一旦骑军拉开距离,李贤的重甲步卒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将军有令,加速撤离,不得有误!” 临阵接战,不战而逃? 西凉军还未做过这么怂的事情。 只可惜,军令如山,骑军不敢不从。 “驾,驾,驾!” 西凉骑军将怒火宣泄到坐骑身上,他们在心中暗自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将今日之耻百般奉还! 李也觉得十分屈辱,若不是骑军刚刚转向,说不定他会让军卒上前厮杀一番。 不过,这时候,理智战胜了冲动。 对方养‘精’蓄锐,出手便是杀招,而骑军完全不在状态,强行厮杀,反而于己不利。 李跟着董卓南征北战,也算是沙场老将,他自然不会因为颜面之举将己方人马置于危险境地。 ... 第五百二十五章常山赵子龙久候... 先是出城‘诱’敌,接着又摆出盾阵,掷出短矛,现在又冒出大队重甲步卒,李贤的连环计让李大开眼界。 毫无疑问,这是李贤早有预谋的陷阱。 只是,面对缓缓而来的重甲步军,西凉军完全可以避而不战,如此以来,李贤的布置岂不是毫无作用? 李贤自然不会做无用功。 在下邳城外,沂水河岸,一块凸立的山石后,赵云正与一帮骑卒屏息以待,之前,李贤曾经提醒过他,说今日要提防贼人渡河。 早就嗜战如痴的赵云听到这消息之后哪里还睡的下? 剿灭郭汜之战,陈到麾下的军卒在军功簿上都有二、三个人头的战功,换算成银钱,这就是二三百钱! 赵云的骑军呢?由于骑卒数量不多,李贤珍之又重,不敢将其放到战场上, 由此一来,连口汤都没捞到一口,这让往日里趾高气扬的骑军情何以堪。 要知道,赵云麾下的骑军一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货‘色’。 即便是乌桓骑军,也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好手。 眼下,郭汜已经死了,李转身‘欲’逃,若不能多杀几个贼寇,日后见了其他营中的弟兄,岂不是让人家轻视? 一个军校摩挲着锋利的刀刃,嘴里道:“他娘的,我手中的刀都要生锈了,今日要是再不来几个贼子让我解解渴,怕是要憋疯了。” 另外一人深以为然:“谁说不是,郭汜那贼子实在是太不禁打了,连几个时辰都没撑过去,还好使君深谋远虑,留下了这劳什子西凉骑军,如若不然,咱们岂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谁说不是啊,据说昨夜里开阳军大破敌营,臧霸更是杀得贼人接连败退,万军之中取上将之首级,由此看来,这臧霸也非等闲!” 一名骑将嗤之以鼻:“放屁,子龙将军才是上将,谁能匹敌?” 那军校讪笑道:“这倒是,子龙将军是万人敌,臧霸还差的远。” 赵云尴尬不已:“好了,都少说两句,我估‘摸’着李快到了。” 听得赵云所言,众人当即按捺住‘性’子,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河对岸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几个军卒挨受不住,险些睡着。 满腹心事的赵云却无心入睡,忽而,他身旁耳朵最灵敏的一个家伙低声咕哝了一句:“将军,有动静!” 赵云一个轱辘翻起身子,他提枪在手,谨慎地问道:“哪里?” 环顾四周,前方俱是一片荒草,哪有半分动静,便是河中都‘波’光粼粼的。 那军卒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地聆听了会儿,“将军,贼人就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我已经听到了马蹄声。” 赵云眉飞‘色’舞,“好家伙,这帮‘混’蛋终于来了,快,快把弟兄们喊起来,准备上马迎敌。” “将军,噤声,莫要被贼人发现了” 麾下这么一提醒,赵云当即醒悟,他低声喝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小心点儿,谁要是吓跑了贼人,我拿他是问!” 胡车儿兴奋地磨着牙,他盘算着,待会儿究竟要以何种姿势冲将过去,是大叫一声,贼人哪里逃?还是大吼一声,爷爷来也? 不行,都不行,临行之前,使君特意嘱咐过,一旦发现贼人行踪,且不可大意,一定要全军压前。 “隆隆”的马蹄声越传越近,连赵云都看见腾起的尘雾。 所有的骑军都已上马,他们在严阵以待。 来的是李的后军。 适才李下令大军撤离之时,后军变作前军,他们需要策马后退,这样才能为适才的前锋腾出空间。 李贤的盾兵堵在了南下的要道上,而在东西两方向,分别是下邳城以及陈到驻守的村寨。 李别无选择,只能往北而行。 往北,意味着要渡过沂水。 幸好,沂水有桥,而且水势不深,骑军甚至可以泅渡过河。 对岸,赵云陷入了剧烈的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希望贼人过河之后撒丫子逃跑,那样他就可以冲出去大杀特杀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能有更多的贼人渡河而来,这样的话,他才能杀得过瘾…… 渡河? 历史上半渡而击的战例数不胜数,李不敢大意,他第一时间赶到河岸。 “将军,河水不深,适才已经有弟兄过河了” “如何?可曾发现敌情?” “这,军卒尚未回禀” “等他们回禀之后再做计较吧” “喏!”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不觉间,李贤的重甲步卒竟然追到了西凉军骑军。 万余骑军需要极大的空间,后军前军迟迟不动,后军自然难以拉开空间。 其实,重甲兵不过前行了数十步而已! 只是数十步就追上了骑军,这才常人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它偏偏发生了。 上百柄悠长的巨斧已经举起,朱然暴喝一声:“斩!” 前方的一名西凉骑军躲闪不及,只能试图硬挡。 只听得“铛”一声巨响,却见骑卒手中的兵刃脱手而飞。 朱然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嘿!”又是一声怒吼,“噗哧”,朱然一斧便削下了骑卒的头颅。 身后的重甲刀斧手有样学样,他们迈着恒定的步伐,在‘激’烈的鼓声步步向前。 西凉骑军战马无法冲击,有心躲闪,前军又迟迟拉不开空间。 无奈之下,军卒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此时此刻,李贤麾下的重甲刀斧手终于撞到了西凉骑军。 朱然双目如电,他看着作势‘欲’逃的西凉军,大声咆哮:“给老子砍他娘的!” “砍!” 长斧需要双手把持,斧柄极长,它们一旦挥出,往往无法阻挡。 “噗噗噗”,电光火石间,西凉军便倒毙了数十骑。 不成,这么下去可不是法子。 早有兵卒将此处情况报与李知晓。 李听罢之后深深地看了河对岸,嘴里道:“也罢,情况紧急,我们没时间等下去了,传我军令,大军过河,务必小心谨慎,切莫‘阴’沟里翻船!” 众人觉得李有些太过小心了。 “李贤不是神仙,他怎么会料到我们有此处过河?将军还是太谨慎了” “不错,不过是三千步卒而已,将军连硬吃的打算都没有,这岂不是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吗?” “都住嘴,将军深谋远虑,岂是你们可以揣摩的!” 骑军终于过河了,胡车儿跃跃‘欲’试,他很想杀过去,过一把瘾,然而,徐州军严酷的军令却让他不敢妄动。 好不容易赖着赵云才一路跟到了徐州,胡车儿可不想错过机会。 眼下贼寇待在河岸,明显是在为后续人马做前哨,而后头,已经隐隐听到了步军的喊杀声。 胡车儿虽然鲁莽,可还是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眼下,远没到拼命的时候。 此时,一名军卒低声道:“来了,来了,又一‘波’贼人来了” 胡车儿隐藏在山石之后,浑身难受,这种眼睁睁看着贼人越来越多,却不能冲杀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他堵住耳朵,没好气地说道:“别叫唤了,老子听了难受,使君派来的援军到了没有?贼人有多少了?” “贼人来了五拨了,差不多有千把人了吧,援军那边儿,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赵云无聊地摩挲着手掌,嘴里道:“希望来的不是陈到这家伙。” 军卒不解:“将军与陈将军不是相‘交’莫逆吗?怎么不愿意让他来?” 赵云对这个问题懒得回答,倒是有另外一人应道:“笨死了,正是因为相‘交’莫逆,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赵将军才知道陈将军的秉‘性’,那家伙发起疯来,一人就能杀贼数十,这样下去,还给不给其他兄弟们立功的机会了?” 军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被人说穿了心事,赵云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他不由得喝斥道:“别他娘的‘乱’嚼舌根,都给老子盯紧了,看看贼人有没有人溜掉?要是走漏了一人,小心老子的鞭子。” 众人低声哄笑…… 没多久,沂水东岸,李眼皮急跳,又一‘波’部众渡过了河水,绕道了河谷中,然而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按照李贤的狡猾程度,不应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呀? 难道说,其中有诈? 想到这里,李‘激’灵灵打了个寒碜。 这下邳可是李贤的地盘,西凉军由此处逃离难道能够瞒得过李贤? 这时侯隐而不发,只怕是为了更大的图谋吧? 忽而,一声冲天的巨响从北岸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震的人心胆俱裂。 李惊叫一声:“不好,快点齐人马,杀出去!” “前方说不定有李贤的埋伏,使君不得不防” “少废话,咱们已经暴‘露’了,而且后军正在与徐州军厮杀,别管他有所少人,杀过去便是了” “使君所言极是,李贤麾下兵马不多,前方说不定是疑兵” “不错,无论如何都得杀出去,否则的话,后军危矣” “噗噗噗”,马匹入水,前军开始大举渡河。 好在没有箭矢袭击,这让李松了一口气。 一骑、两骑、十骑乃至一百骑,不知不觉间,渡河的骑军已经有了三百人。 这时候,一彪人马陡然杀至,为首一人银枪白马,正是赵云,只听得他放声大笑:“李李将军何在,常山赵子龙在此久候多时了!” ... 第五百二十六章大开杀戒 常山赵子龙? 李脸‘色’大变,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从关中劫走刘协的正是赵云赵子龙! 此番西凉大军借道兖州征讨徐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天子刘协? 眼下,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他手指赵云,大吼一声,道:“谁为我杀了此獠?” “某愿往!” 一名西凉骑将正憋着一肚子火,他骨子里还有些桀骜,认为徐州军不堪一击,大队人马不该不战而退。全集下载 赵云在此地突然出现,虽然吓了众人一跳,却也引燃了骑将的怒火! “将军,某可斩了这厮为你出气!” 李咬牙切齿,道:“好,只要杀了赵云,老子赐你银钱千贯,豪宅一处!” 那骑将咧嘴大笑:“好嘞,末将先行谢过,这便去也!” 李微微颌首,在他的视线中,骑将打马上前径自出言挑衅。 赵云有些意兴阑珊,似乎觉得李未出战有些提不起劲。 胡车儿自告奋勇:“赵将军,让我出马会会他吧?” “也罢,多加小心” 胡车儿大喜:“你瞧好便是!” “兀那贼子,速来受死!” “忒多废话,某来也!” 两将策马狂奔,很快便撞到了一起。 胡车儿力大无穷,善使一把环首刀,刀宽背厚,甫一出手便带起了一阵风声。 西凉骑将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胡车儿刀势凶猛,骑将只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难以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骑将堪堪举枪刺在了刀面上。起舞电子书75 “铿!”火光四溅,胡车儿刀背受击,微微变换了方向。 “杀!”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都卯足了力气,要夺得首战之功。 双方你来我往,渐渐地,三十个回合过后,胡车儿一刀劈在了骑将的肩膀上,对方吃痛,长枪跌落在地。 胡车儿目‘露’凶光,大吼一声,道:“死!” 话音刚落,胡车儿便取了对方‘性’命。 赵云心中微动,胡车儿武艺过人,就是杀‘性’有些大了。 不过,身为战将,若是心怀仁慈之心,反而会束手束脚,像胡车儿这般反而最好。 徐州军先声夺人,小胜一阵,一众军卒当即士气高涨:“谁来送死!” 这他娘的就败了? 赵云还没上场呢! 李铁青着脸,他环顾四周,麾下部将无人敢言,看来都被胡车儿的凶狠吓到了。 一帮废物! 斗将已然不成了,须得速战速决,否则的话,前军拖的越久,后军越难逃离。 想到这里,李‘抽’刀在手,道:“冲过去,杀光他们!” “冲!” 聚集在李身边的骑军已经有五百骑上下,对面的骑军数量也不多,堪堪在七八百的样子。 比人数,西凉军不占优势,可是,他们早已经无路可退。 跋涉千里方才到了这徐州,除非大战告捷,否则的话,无论失手被擒还是独自逃出,最后都难逃一死。 与其窝窝囊囊地死,不如轰轰烈烈地博一把。 骑军对战,马上厮杀,西凉军何曾怕过谁? “杀过去!” 李看破了赵云拖延时间的伎俩,第一时间下令前锋出击。 赵云别无选择,只能迎战。 几十丈宽的河道已然干枯,赵云与李的骑军之战便在河道上进行的如火如荼。 咒骂声、马嘶声,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每一刻都有骑军落马身亡。 双方都拼出了真火。 李、赵云身先士卒,征战到了最前线。 冷箭凌空飞‘射’,除了箭术绝佳之人,这时候没有人敢随意开弓。 否则的话,‘射’到己方人马的可能‘性’反倒大过于‘射’到敌人。 “轰隆隆”,三十名骑军中箭落马,然而,数百人的骑军冲势已成,他们没有丝毫迟滞的模样。 徐州骑军已经按捺了许久,他们从‘胸’腔中迸发出滔天的怒吼:“杀!” 战马撞击声,兵器入‘肉’声不断响起。 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方言骂语不绝于耳。 赵云长枪如龙,挑下一名又一名西凉骑军。 一枪一马,赵云硬生生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无数兵刃挥舞撞击着,有刀枪、有矛槊。 西凉军经验丰富,然而,徐州骑军却也久经战阵。 这时候,军卒装备的优异程度便显现的尤为重要。 同样的一刀,徐州军中刀之后犹能大呼酣战,可是,西凉军却伤筋动骨,奄奄一息。 这支骑军装备了徐州打磨出来的骑甲,连胯下的坐骑都有马蹄铁、马镫,凭借坐骑带来的优势,徐州骑军渐渐地取得了上风。 其实,真正改变局势的却是赵云与胡车儿。 赵云大肆刺杀,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胡车儿更为凶狠,只要被他盯上,往往会落个尸首残缺的下场。 河中,西凉军正不断而来。 眼下,青州骑军虽然占据上风,但是却远远不能控制局势。 赵云心中有数,看模样,是该让乌桓骑军出马了。 想到这里,赵云打了个呼哨。 只听得阵中一声锣响,便见一彪人马陡然杀出,却是乌桓骑军来了。 甫一出现的外族兵马第一时间控制了局面,过河的西凉骑军伤亡惨重。 赵云冲在最前方,手中长枪或刺或点,每一下都有一名军卒落马。 西凉军畏之如虎,怎奈赵云犹在不停往前。 赵云胯下坐骑也很是神勇,四蹄翻飞,载着他横冲直撞。 “噗噗噗”,西凉军压根不是赵云的对手。 “铿铿铿”,每一名徐州骑军都使出了全部力气,厮杀至今,他们已然明白,能否大获全胜,全看今日了。 一旦让西凉军从此处溜出去,往后徐州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截住他们,杀了他们,让西凉军无处可逃!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李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十骑,身后,骑军犹在过河,然而,李已然明白,此路不通。 除非大队人马齐冲而至,否则的话,凭借这添油战术,绝难冲出去! 不成,须得早做谋划。 骑军后阵,朱然正带着刀斧手大开杀戒。 徐州甲士双手持斧,他们奋力前行。 无论战马还是骑卒,只要敢于阻拦,便是兜头一斧。 能够选入重甲步卒,军士俱是身材高大,气力非凡之辈,他们往日里吃香的,喝辣的,为的还不是今日?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便是重甲士大显身手的最好机会。 ... 第五百二十七章回天乏术 李贤立在阵中,不停地发号施令。 “持我军令速去军寨,让陈到驻守,臧霸引军出击,不得有误“ “喏!” 李贤表情肃杀,“记着,打开寨‘门’之后,让臧霸引军直冲李骑军中央,务必将其分成两截,首尾不得兼顾!” “喏,小人会一字不漏地传达给臧霸臧将军!” “好,快快去吧“ “喏!” 传令小校告辞而去。 李贤又道:“陈武”。 “在!” “你领本部人马截住‘乱’军退路,切记,不可让一名‘乱’军逃出去,若是有一人危害乡间,我拿你是问!” “末将得令,必不负使君厚望!” 说罢,陈武接令而去。 一条条军令下去,转眼间,徐州军万余人马便齐齐动员了起来。 接到军令,早就跃跃‘欲’试的臧霸当即引军杀出。 吱嘎嘎,紧闭的营‘门’由内而开。 不等附近的骑军围拢过来,就见一员紫脸步将挥舞着大刀“阿呀呀”冲杀而出。 有识得臧霸的‘乱’军叫道:“小心,这黑厮厉害的紧。” “怕个球,兄弟们并肩子上,砍了这贼厮鸟!” 大将冲锋在前,开阳军的兵卒顿时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嗷叫着,他们杀意十足,‘胸’中怒意迸发。 这些西凉贼,烧了京城,现在还想到徐州来祸害!真他娘的该死! 涉及到自身利益,徐州军卒们心中的怒意更是高涨不止。 杀,杀,杀! 纷‘乱’的厮杀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中箭的西凉军倒毙在地,而他们的袍泽却只是自顾自地往前冲锋,成败在此一举,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伤势重的那些,直接干净利落地死去了,倒没有遭受多大的痛楚,然而,原本伤势轻微的那些就倒了血霉了,中箭之后,行动不便的他们很快就被自己军马践踏而起。 无数双马蹄从伤卒身上踏过去。 甫一开始,伤卒还有挣扎喝骂的力气,可等到后来,他们已经只剩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绝望愤怒的目光中,有的只是无边是懊悔,明明在关中好吃好喝的,为什么要趟这一次浑水?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做了错事,就要为过错付出代价。 西凉军没想到徐州军将竟然会从大营之中冲将出来,这不符合常理呀。 这个时候,对方明明应该严防死守,以备不测的呀。 砍菜切瓜一般,一马当先的臧霸这时候已经领着开阳军的人马如利刃一般撕裂了西凉军杂‘乱’的战阵。 厮杀至今,西凉军早已经没了阵势。 军卒簇拥作一处,数百人,数千人,各自为战。 有灵醒些的家伙当即转悠着小心思,试图潜回前锋,或者遁逃出去,逍遥快活。 可是,陈武的人马已经彻底封死了‘乱’军的退路。 朱然的人马是从铁盾阵中杀出来的,陈武的兵马也是如此。 为防节外生枝,李贤没有冒犯出击,此时,他身边只剩下受伤不轻的重盾兵。 进攻不足,用来防御却是绰绰有余。 “将军,大事不好,徐州军开始大举进攻了!” 没多久,渡河的军卒便带来了噩耗。 李又恨又怒。 徐州骑卒就在二百步远的地方,他们没有赶尽杀绝。 这并不是说赵云心存怜悯,想要手下留情。 恰恰相反,赵云留下李,没有痛下杀手,为的却是引‘诱’更多骑军过河。 每当渡河的西凉骑军有五百的时候,赵云总会呼啸而来,大肆砍杀。 以多击少,西凉军压根不是对手。 逃又逃不掉,身后又是河水,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眨眼间,形势逆转,谁也不曾料到,李贤竟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出城反击。 现在倒好,徐州军全军出击,连营寨中都派出了兵马。 完了,大势已去。 咚咚咚,开阳军踏着鼓点,跟着臧霸的脚步往前疾冲。 万余西凉骑军被分割包围。 前无生路,后无退路,绝境之下,有的‘乱’军困兽犹斗,可在徐州军卒‘精’妙的战阵配合下,不多久,这些老卒便横死当场。 剩下来的‘乱’军再无战意,他们抛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乞降。 杀俘不祥。 臧霸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不肯收手。 李贤的军令适时传来:使君有令,西凉军卒无恶不作,不可宽恕。 “西凉骑军,人人得而诛之!” “喏!” 陈到在寨搂上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厮杀。 身后,亲卫营的军卒都有些迫不及待。 “将军,为何我们不能出城!” “使君军令如此,不敢不从呀” “哎呀呀,看着他们大肆砍杀,我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再等一会儿,若是依旧如此,我便请缨出城,到时候自由你们立功受赏的机会” “好,陈将军一言九鼎,我们信你!” 陈到觉得心情极佳,无论如何,这般被人信任的感觉都是极好的。 厮杀正酣的时候,骑军马速全无,仅靠一股悍勇在厮杀。 开阳军出城冲杀,西凉骑军都有些胆寒了。 这个时候,下邳城外已经‘乱’成一锅粥。 到处都是‘混’战厮杀的军马,谁也不敢轻言撤退。 否则的话,牵一发动全身,任何一个细微的改变都有可能影响到战局的发展。 李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住了强行冲阵的打算。 前方,数百名甲骑‘混’战作一处。 厮杀这么久,许是累的很了,徐州骑军渐渐‘露’出不支的迹象。 李大喜过望,他当即立断,将手中的兵马全部压上。 这时候,渡河的兵马前前后后已经有两千人,犹能征战的兵马不过七百人。 现在,李就是要将这七百人全部投入战场。 徐州军节节后退,便是赵云都不复刚才之勇。 李松了口气,还好,徐州军不是铜皮铁骨,否则的话,己方人马岂不是没有一点活路? “冲!只要冲过去,天下之大,谁能拦住我们?” 李说的没错,倘若西凉军真的逃出去,势必会给徐州带来巨大的破坏。 因而,李贤早已经有了决断,倘若西凉军敢来,那便将他们留下! 西凉骑军重燃斗志,他们奋起余勇,竭力拼杀。 陡然间,只听得号角响起,乌桓骑军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排弓弩。 雪亮的弩箭高高扬起,西凉骑军吸起一口冷气。 弩箭疾‘射’而来,宛若飞蝗。 腥湿的空气中只见弩箭飞舞,只闻呼啸声。 第一阵不过两百支,然而,第二阵、第三阵乃至第四阵‘射’出的箭完全没有间隔,像是在连‘射’一般。 不对,世上绝没有这样的利器。 关中的库房中有不少弓弩,可是,像徐州军这般凶猛的箭雨却是从未见过。 一排排弓弩放下,连弩威力巨大,死在弩箭之下的军卒很快便超过了一百人。 这么密集的箭雨下,少有侥幸生存的家伙。 自古以来,汉家子孙为了对付马背上的民族,可谓绞尽脑汁。 长弓利弩,应运而生。 昔日,秦始皇嬴政麾下大将‘蒙’恬,便是凭借强弩,硬生生击败了匈奴数十万控弦之士夺取了河套之地。 高祖刘邦之后武帝刘彻,重视骑军,麾下大将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杀的匈奴鬼哭狼嚎,他们靠的却是骑弓。 与徐州军成建制的箭雨相比,西凉军的反击宛若隔靴搔痒,很难给徐州军造成有效的杀伤。 阵列不战,列阵不战。 这句话可不是妄言。 一开始,李便小瞧了李贤的阵势,否则的话,若是李全力以赴,又怎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现在,李因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无数的弩箭疾冲而至,西凉骑军无论人马,都在刹那间溅出无数血‘花’。 徐州军杀手锏尽出,而西凉骑军已经又累又疲。 前军迟迟打不开道路,中军、后军又被开阳军分割包抄,这时候,就算李有通天之能,却也回天乏术了。 到处都是徐州军的大呼酣战声,先灭一万步卒,又围一万骑军。 这等战事,一旦大获全胜,定然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军寨内外,之前的助威呐喊声已经尽数变成了震天的欢呼声。 城外,臧霸所部开阳军越战越勇,他们追着骑军大肆砍杀。 另外一方,李身边犹能厮杀的人马又聚到了五百多人。 这时候,这五百人的兵马显得寒酸无比。 后头,徐州军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前方,赵云的骑军虎视眈眈、 一名名同伴中箭落马,一名名军卒被挑落马下。 李知道,他必须当机立断。 是战还是逃! 耽搁的越久,逃生的可能‘性’便越小。 往日里桀骜无比的西凉骑军再也没有厮杀的勇气,他们眼神茫然,看着乌桓骑军‘逼’到近前,甚至连大呼酣战的勇气都没有。 李身后的河水已经染得腥红一片,前方,到处都是己方人马的尸首,他呆呆地看着战场,浑身冷澈入骨。 这就完了? 两万兵马呀,怎么就完了? 郭汜之败,李还不服气,现在轮到了他,他终于意识到,李贤不是好惹的。 李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徒留此处,只会枉送‘性’命。 郭汜已经死了,此番回转关中,李一定可以独揽大权。 只要休养生息,他日再来寻仇便是! ... 第五百二十八章大获全胜 李想逃,他在亲卫的护送下试图夺路而逃。 然而,四周的徐州军早就盯上了他。 从密密麻麻的徐州军中逃出生天? 李无疑于痴人说梦。 凄厉的惨号声夹杂着绝望的怒吼,漫天飞舞的血‘花’还有那时不时飞起的残肢断臂都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远道而来的西凉军虽疲惫不堪,又被人爆了菊‘花’,但他们明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因而,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徐州军虽然占据上风,但西凉军困兽犹斗。 座下的战马不安的刨着泥土,李贤的眼中是那鲜血淋漓悍勇厮杀的徐州军,耳间回‘荡’的是两军‘交’锋那金铁相撞的嘶鸣,澎湃有力的心跳热血沸腾!等到这时,李贤再无顾虑,他一个按捺不住便要打马直冲,远望去,村寨北‘门’突然大开,全身冠甲手握鬼头刀的陈到拍马直冲而至,在他身后,一千名兵丁如影随形,恶狠狠的杀向残存的西凉军。 陈到出兵了! 在西凉军阵中,一杆粗实的“李”字大旗无风自动,高高的飘扬着,给那些奋力厮杀的西凉军凭添了不少勇力! 这便是李的将旗! 恶狠狠的瞪着那杆大旗,李贤将手中的钢刀往前一引,嘴里喝到:“盾手留下,弓手随我冲锋,杀!” 忽忽的大风作响,却盖不过徐州军的怒喝:杀! 李贤双眸通红,这一刻他就像发了狂的野兽,急需发泄。马是好马,几个弹指的功夫,他就纵马奔到两军阵前,瞅着西凉军那红‘色’的盔甲,李贤二话不说,‘抽’刀便砍,也是那西凉军倒霉,眼看着就要把面前的徐州军干掉了,却冷不防一口大刀从天而降,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他的脖子,无头的尸身砸得泥土“噗通”作响,李贤却看也不看,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举手划足间就干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李贤却无半点畏惧,这一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大脑极度亢奋的同时只剩下那些千锤百炼的杀招,锋利的纲刃割下一个个脑袋,溅得血‘花’四溢,李贤麾下的黑‘色’大马竟被那灼热‘艳’红的鲜血染了个淋漓尽致。 眼见主帅如此勇猛,奔驰而来的数百弓兵顿时热血上涌,他们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嚎叫着杀向红‘色’衣盔的西凉军。 杀到这个时候,所有的战阵都已经失去了功效,剩下的只是血与‘肉’的碰撞。 “何方小贼,吃我一枪!”一声怒喝逆着风声冷飕飕的飘了过来,李贤抬眼望去,却是西凉军阵的一员老将,只见他长须飘飘,头戴八宝盔,身披鱼鳞甲,手握黑铁枪,胯下一匹雪白锃亮的照夜狮子。 “哼!”李贤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催马急进,无所畏惧的向前冲去,路上有几个不长眼的西凉军妄图讨点彩头,却都成了李贤手下的无头怨尸。 原本他只是个平凡的人,原本他可以无忧无虑,原本他连‘鸡’都不愿杀,可到了这徐州,到了这时代,他又怎能不杀? 即便对方武艺有可能高过自己,可李贤还是没有逃避的念头,这次‘交’锋不是他死,就是那老贼亡!生死看透之际,李贤的脑中一片平静,如今他已经把满腔的怒火,满腹的怨气,化作手中的一刀一式,原本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此刻殷红一片,雪白光滑的额头青筋直‘露’。 “看我飞铁锤!”到底是后世来的,李贤脑‘门’充血的时候还不忘使诈怒喝。 还有暗器?宋果一愣,这小子如此仁义?顾不得细想,年已四旬的宋果目光一凌,手中铁枪嗖然窜出,只听一声闷响,那黑彤彤的一团竟蓦然爆了开来,白雾状的粉末随风一吹,吹的宋果满头满脸。 竟然使诈! 宋果暗骂一声,此刻他双眼灼热无比,手中的铁枪漫无目的的挥舞着,巨大的痛苦直冲心扉,随着那白‘色’的粉末融化分解,宋果痛的一个不稳,差点没握住手中的黑铁枪。 趁他病,要他命!李贤单手使刀,恶狠狠的一刀往前斩去,钢刀取的不是对方,却是对方胯下的照夜狮子马!粗大的黑铁枪四处飞舞,却伤不到李贤一根毫‘毛’,此时,双眼失明的宋果已经如同废人一个,若没外力相挠,不消片刻,李贤便可手刃此獠! 果不其然,即便那照夜狮子左奔右跳,可还是没能逃过李贤手中的那柄钢刀,“嘘律律”一声长嘶,光可鉴人的照夜狮子终于倒下。 一同摔倒在地的还有马上的老将宋果,从未见过对方的李贤却不知道面前这老家伙正是西凉军中赫赫有名的老将,一心只想大获全胜的他只想趁早了解了面前的老贼,然后再带人砍了那柄帅旗!围歼这股西凉军。 其实,以李贤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本可以不战,但是看到这般热血沸腾的场景,李贤怎能不战? 眸子里‘射’出一道寒光,嘴角‘露’出森然的快意,李贤手中的那柄钢刀已经夹带着他毕生的气力,就那么无可阻挡的斩了下去,而此时惶然站立的宋果闭目凝耳,似要听到刀从何来,那双眼流血的场景好不骇人,但李贤刀势不减,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带着一缕寒风急速的砍向前去。 就在那钢刀堪堪触及对方衣盔的时候,眼前的老贼却突然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青狰狞的脸,“噗噗”斗大的脑袋冲天而起,死的却是那少年,没好气大啐一声,李贤提马扬鞭,就要踩死这命大的老家伙。 不曾想,许是恢复了一丝视力,那宋果竟不顾形象,毫无目的的四处滚动起来,就是不让李贤靠近,“入你老母!”李贤没好气的大骂一声,正想拍马上前,一刀结果了那老贼。 谁曾想,“啪啦”一声脆响,抬眼望去,却是一个徐州军卒斩了宋果四处奔逃的脑袋,泛着粗‘毛’的右脚随便往前一踢,嘴里骂到:“这老瘟生转来转去,这不是找死嘛!” 骂完这句,这军卒又恶狠狠的往前杀去,竟似没看到李贤一般。 李贤身后的亲卫很是恼怒:“大胆!” “算了,都是自家兵马”,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李贤放声嘶吼:“杀!” 李贤身先士卒,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熟悉自家使君声音的徐州‘精’锐顿时士气大增,嘴里也放声吼道:“杀!” “呜呜呜”下邳城中吹起了沉闷的牛角号声,号声响起的同时,城‘门’大开,轰隆隆,数千人的脚步声踏的大地微微颤动,李贤眼皮一跳,心里明白,徐庶这是把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要是敌人还有另外一股的话……想到这里,他冷冷的打了个寒颤,那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 此时犹在李身边护旗的军卒个个壮硕无比、悍不畏死,宋果死了,能征善战的西凉军将死了又一个,可是,这些西凉好汉还是挥舞着兵刃,誓死突击。 到了这时候,再不拼命就来不及了。 李左冲右突,身旁只剩下区区几十人。 可是,凭借骨子里的那股悍勇,这几十人竟然冲破了近百人的阻拦。 四处一瞧,徐州军黑‘色’的人‘浪’已经吞没了西凉军红‘色’的海洋,李贤放声大笑,嘴中道:“降者不杀!” 凄厉嘶哑的声音传出了老远,先是李贤身后的士卒跟着喊了起来,然后便是数千徐州军豪气万丈的仰天嘶吼:“降者不杀!”仗打到这程度,能够残存下来的,不是那贪生怕死、偷‘奸’耍滑的老兵油子,便是武艺高强、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听到徐州军愿意招降,能够活命残存,西凉军的老兵油子自然不在乎什么忠义孝廉耻,跟自个儿的‘性’命一比,那些虚名又算个屁! 他们相互望了望,然后便成群结队的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抱头在地,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反之那些悍不畏死的西凉军就不同了,他们多是李麾下亲军,降与不降,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 因而,这般时候,这些亲军以命搏命,竟打出了一个小反击,可却也无关大局,没多久,四周的点点红‘浪’就渐渐的消弭与无形。 李打马横刀,嘴里道:“李在此,李贤何在?可敢与我一战?” 李贤不动声‘色’,一直策马厮杀的赵云却闻言出阵,道:“常山赵子龙领教李大将军高招!” 李别无选择,只能接战。 厮杀至今,李早已经又累又疲。 赵云是谁?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万人敌。 李全盛时期尚且不是赵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铿铿铿”,不过三五十个回合的功夫,赵云便将李击落下马。 李羞愤‘欲’绝,他知道,今日在劫难逃。 “杀了我!” 赵云并不多言,他在等候李贤的命令。 像李这样的人物,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 李贤没让赵云等多久,淡淡地说道:“李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杀无赦!” 李大笑:“成王败寇而已,李贤,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李贤不置可否,赵云没让李多言,策马上前,一枪了结了他的‘性’命。 李死去,那股顽强凶狠的西凉军依旧不肯投降。 李贤‘阴’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调来了弓手,弓手一到,他双手一挥,对着那“李”字大旗的方向狠狠一指,嘴中道:“‘射’!”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负隅顽抗的护旗悍卒就这么悲愤不甘的死在了密集的箭雨之下,他们想拉几个垫背的,想杀几个过过瘾,但李贤却不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 下邳城外的厮杀终于结束了,漫天的乌云突然散了过去,就如同他根本没来过一样,李贤环首四望,一股脱力感油然而至,打马行在官道上,两边的徐州军纷纷拜倒呼喝:见过使君。 由不得军卒不去钦佩,西凉军久经战阵,两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本以为徐州定然要伤筋动骨,谁能够想到,李贤竟然不动声‘色’间应承下来,而且还大获全胜! 李贤,理应接受膜拜! 军卒神情恭敬,不敢有半点怠慢。 李贤利落的翻身下马,嘴里冷声问道:“怕么?” 若是平常,那些士卒自然不敢‘乱’作答复,可此刻这帮军汉刚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儿,生死间行走过的他们连着胆量也练了出来,这时只听得他们放声大笑,嘴中道:“怕个鸟!使君小瞧我们了!” “哈哈,好!这才是我李贤的兵马!来人呐,传我军令,此战但凡参战者,皆赏五百钱!” “多谢使君!” “嗯,免礼吧” “使君”,李贤抬步往前行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转头望去,却是面‘色’凶恶的陈武。 “子烈,怎么了?”李贤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抓了几个逃卒,请使君示下!”粗大的鼻孔微微抖动,陈武面‘色’难堪地说道。 “嗯?杀了便是,也罢,带我前去一观”,经过这次杀戮,李贤略显浮躁的‘性’情也多了丝沉稳。 不多久,李贤命人赶制的高台和大旗就已经高高的竖在徐州城外不远的地方,手擎“李”字大旗,吴丘高高‘挺’起了‘胸’膛,就在刚才,他这个往日的渔民竟也宰了几个西凉军,要不然这擎旗的美差怎么也不会落到他身上!得意洋洋的向“闷闷不乐”的同伴瞥了一眼,吴丘强忍着痛意,微风一吹,他那微微渗血的胳膊与上空随风飘扬的黑‘色’大旗渐渐构成了一副永恒的画面。 台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聚满了伤势不重的徐州军,高台上是几个颤颤发抖的少年军卒,李贤走到一名还在发抖的军卒身边,冰冷的目光落到那人身上,骇的那少年军卒面‘色’煞白,嘴中连连告饶:“使君,饶了小人吧!小人家有老母,必须‘侍’候啊!” 陈武大声怒斥:“放屁,独子不出征,这是规矩,你家中肯定还有兄弟,你母亲自有你兄弟‘侍’奉,你拿了月俸,却做了逃兵,还找借口,真是该死!” “使君!”逃兵还想辩解。 “我可曾薄待了你们?嗯?”李贤森然反问,语气冷冽。 “不,不曾。”少年军卒裆下一热,竟吓的当场出丑,李贤直起身来,嘴中朗声说道:“既然我李贤不曾亏待了你们,那你们为何要临阵脱逃?难道以为我军中无法?” “戚家军之所以能连战连胜,就是胜在那严格甚至是严酷的军法上,此次下邳虽胜,可军中士卒难免会生出骄纵之意,如此,我便通过这“手段”来震震他们!”想到这里,李贤再不多言,嘴中道:“都是军中袍泽,给他们个痛快!” 陈武哄然应诺,自从投入李贤军中,他便凶‘性’大发,颇有“拼命陈郎”的态势,这次他抓出的几个逃卒,又全出自他的军中,想到这里,他手握砍刀,嘴中道:“兄弟!把眼闭上,不会痛的!”说罢,钢刀砍下,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儿,最终才力竭停下。 没多久,怯战逃跑的几个士卒都被砍了脑袋,而李贤高立台上,嘴中道:“今日我再重复一遍军令,以后胆敢再犯者,立斩无赦!其一:若遇敌自溃,兵败溃逃,主将身亡,斩偏将,偏将战死,斩校尉,校尉若亡,斩曲长,曲长身死,砍屯长,屯长死,全屯殉葬!其二,斩首一人赏钱两百,三人赏七百钱,十人赏曲长!其三,无故扰民者,立斩无赦!” 汉时军制是按照部曲屯队什伍来编组的。 李贤没打算创立军制,而是沿袭旧法。 只要军卒敢战,什么编制根本不重要。 严厉的军法等于粗实的大‘棒’,而那厚重的赏赐又等同萝卜,这简单有效的萝卜加大‘棒’最能‘激’起士卒的“勇”(作战悍不畏死)“贪”(心中有贪‘欲’)“惧”(惧怕军法),有了这三点,大军自可无敌与天下。 西凉军来势汹汹,谁曾想,到头来却全军覆没。 事后,徐州军打扫战场,总计俘虏战兵五千人,战马七千匹,另有盔甲、箭簇、枪矛无数。 为此,徐州军只付出了三千人的伤亡。 一比七的伤亡必烈足以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如果一开始李、郭汜不是直奔下邳,而是在徐州分头劫掠,苦不堪言的一定会是李贤。 可是,李、郭汜偏偏上了李贤的大当,他们以为下邳兵马不多,以为李贤没有防备。 谁曾想,一切都是李贤布置的假象。 等到郭汜、李知道自己中计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汝南黄巾‘乱’,周仓、徐盛大军出击。 谁都知道,李贤麾下‘精’锐尽出,可是,谁又能想到李贤竟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不动声‘色’间调动臧霸的开阳军北上,进而给了西凉军致命一击! 此役过后,西凉军注定要成为历史。 李、郭汜双双身亡,他们留在关中的势力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他人吞并。 樊稠、张济虽然依旧有数万兵马,可他们兵马驳杂,实力不强,难以称雄。 ... 第五百二十九章受到惊吓的天子 数年来,徐州李贤已经成为整个大汉朝有数的实力派。 去岁,赵子龙救走天子之后,李贤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二。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曹‘操’、袁绍都想这么做,可偏偏到头来却让李贤抢了先。 若说心中没有愤恨自然是不可能的。 李贤的四个近邻,除了孙策之外,刘表、袁绍、曹‘操’都与李贤有过争锋相对的时候。 郭汜、李借道兖州讨伐徐州,各路诸侯都擦亮了眼睛等待结果。 在众人想来,李贤实力虽强,可麾下强军都已外出,眼下,西凉军含恨而来,徐州军定然讨不到好处,一个不小心,连下邳都有失守的可能。 谁曾想,短短几日的功夫,先是郭汜战败的消息传来,借着连李的万余骑兵也败了! 李贤到底有什么妖术? 就算臧霸的开阳军勇不可挡,却也不可能拦得住李的骑军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庸的背矛军、周仓的背嵬军、徐盛的神策军、徐和的玄甲军要么部署在徐州与兖州的‘交’界处,要么便是进入汝南剿杀黄巾。 西凉军作战凶猛,绝非等闲,可是,李贤非但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郭汜、李都死于战阵之中,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贤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实力。 李贤到底有什么能耐? 在‘摸’不清李贤有何仰仗之前,按兵不动才是正理。 一时之间,蠢蠢‘欲’动的袁绍、曹‘操’都熄灭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下邳城,望眼‘欲’穿的刘协神情惶恐,他不安地来回踱步,道:“李贤竟然赢了,郭汜、李这两个废物到死都没能杀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董承也觉得头皮发麻,他做的那些事情如果被李贤知道了,一定难逃一死。 悔不当初呀。 事先,谁能料到李贤竟然如此勇猛? 如果可以选择,董承一定会按捺‘欲’望,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去与李贤作对。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董承收了许多人的好处,他们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扳倒了李贤,一切皆大欢喜,若是打虎不成反被其害呢? 董承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他知道,自己小瞧李贤了。 “陛下稍安勿躁,我们只是未雨绸缪,并未打草惊蛇,想来李贤应该没有察觉” 天子刘协越想越是恐惧,郭汜、李这等蛮横的武夫李贤说杀也就杀了,倘若真要是对他这个天子不利,岂不是手到擒来? “若是李贤有了防备呢?” “怎么会?难道陛下听到了什么风声?” 刘协‘阴’沉着脸,道:“这几****本想去‘操’演新卒,未曾想,外头的宫卫竟然拦下了我,说是城内鱼龙‘混’杂,有可能‘混’有刺客”。 董承吸了口气:“陛下可曾传召王子服入宫?” 刘协微微颌首:“王子服是朕钦命的军将,宫卫倒是不敢阻拦”。 “陛下一定要叮嘱王子服多加小心,莫要中了李贤的圈套” “朕明白,好不容易练出这么一支新军,朕自会妥当运用”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往后行事要多加小心,莫让李贤寻出破绽”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承低声说道:“陛下密会荆州使者,事关重大,一旦相关信息泄漏,李贤定会恼羞成怒”。 天子刘协心惊胆战,前些时日他确实‘交’给荆州使者一份密信。 如今想来,这实在太过冒险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贤只要豁出颜面,一定可以搜出信件。 幸好,至今为止李贤都没什么反应,这说明密信没有泄漏。 下一次,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大意了。 刘协不停地自我安慰自己。 董承没敢在宫中停留太久,眼下徐州军大胜,正是李贤‘春’风得意的时候,董承可不想触什么霉头。 下邳城外,民夫、青壮正在打扫战场。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人尸、马尸如果任由他们暴晒,早晚会引发疾病,连瘟疫都有可能引来。 李贤骨子里还是个穿越客,自然知道,焚烧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轻病毒传播。 数万人的大战,七千多人的死亡,为了焚烧尸体,下邳青壮足足砍了两天两夜的木头。 徐州军的尸首早已经分检了出来,根据他们身上的军牌,民夫将他们送回各自家中。 战场厮杀也许只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可是,战前的筹划准备,战后的收尾打扫却是一项复杂的工作。 战后,论功行赏最为重要。 若是有功不能赏,或者赏罚不公,李贤辛苦积攒出来的声望将会挥霍一空。 银钱方面的犒赏倒是容易些,李贤的府库尚且支撑的起,可是,事前应允的擢升官职,这却不是小事。 李贤只是刺史,按照朝廷制度,对麾下校尉以上的军将并没有破格提拔权。 当然了,如果李贤强行提拔,也没人指责,只不过是没有朝廷的赦封的官服、印信罢了。 眼下,天子就在下邳,李贤可不会放过这等便利。 将准备妥当的请赏奏书准备妥当,李贤入宫觐见。 “李贤要入宫?” 刘协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东窗事发了。 有道是做贼心虚,刘协眼高手低,一心想执掌大权,可却偏偏没有相应的能力。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伏皇后看到刘协惊恐的模样,心中很是低落,她劝慰道:“陛下,李使君正在外头候着呢”。 “啊,皇后,你来了,你说说看,李贤所为何来?” 伏皇后皱起眉头,道:“应该是为了请赏一事吧?” “喔?”如果真的是封官请赏,那倒是件小事。 刘协念头急转,只要不是为他而来,只要不是来找茬的,一切都好说! 伏皇后不知道刘协心中所想,她缓缓说道:“陛下将李贤唤来,一问便知”。 刘协别无选择:“这,好吧!” 在伏皇后的鼓励下,刘协终于多了几分胆气,将李贤传召入殿。 ... 第五百三十章又有不开眼的 天子的行宫是由之前的郡守府改造而成的,增加了一些亭台楼阁,又将相应的规格改成了天子所独有的至尊之数。 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总归是有些宫殿的模样了。 对此,刘协并不满意,可是,钱粮都掌握在李贤手中,他毫无办法。 李贤是一名实用主义者,他认为下邳城只是过渡‘性’的城池。 日后一旦夺了长安、洛阳,一定得重新迁都。 与其将钱财‘浪’费在毫无必要的宫殿上面,倒不如抚恤军士、救济民生。 李贤的想法很好,可是却不被刘协理解。 刘协想当然地认为李贤是在怠慢他,君臣之间的隔阂与日俱增,猜忌也越来越严重。 今日,李贤在外头等了没多久,便得到内‘侍’传召,说可以入殿了。 觐见天子,对于李贤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 叩拜过后,李贤直入主题,道:“全赖陛下鸿福,微臣大败郭汜、李,这是请赏奏书,请陛下御览”。 刘协看了皇后一眼,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真的是为请赏而来。 心中松了口气,刘协又觉得有些丢脸。 堂堂的大汉天子竟然怕成了这副模样,这算什么事儿? 奏书上的名单很长,赏赐也很丰厚。 从平西将军到长水校尉,官职极多。 毫无疑问,这些军将都是李贤的心腹。 陡然赏赐这么多,刘协隐隐有些不快。 可是转念一想,刘协自己压根没有拒绝的能耐。 捏着鼻子用印之后,刘协强作笑脸,道:“李卿劳苦功高,斩杀郭汜、李,朕心甚慰”。 “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刘协又褒奖了几句,李贤便告辞离去。 李贤离开没多久,伏皇后便说道:“陛下,刚才你为什么不赏赐李贤?” 刘协铁青着脸,道:“这徐州、青州都是他的,所有的军将、官吏都听他的,他还要什么赏赐?” 伏皇后神情尴尬,可还是说道:“陛下,话虽如此,可李贤一直未曾显‘露’出忤逆之态,立功而无赏,只会让人齿冷呀”。 刘协很是不耐:“那你说,朕该如何赏赐?” “李贤只有州牧之名,却无将军之实,陛下不如赏他个征西将军吧?” 刘协一阵犹豫:“且容我思量一番”。 伏皇后心中黯然,再不相劝。 刘协如此小‘鸡’肚肠,拿什么来跟李贤斗? 朝廷的封赏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下来,大胜过后的喜悦已经渐渐消散,在各级官吏的监造下,徐州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大建设。 卯时刚过,这时候,李贤已经将公务处理妥当,到了后院说了会儿贴己话,他便骑马出城。 沿着碎石铺垫的大道,李贤只见两侧俱是鲜绿‘色’的庄稼。 由于是统一开垦、统一规划,所以田地显得很是齐整,。 在每块田地的地头都建有一道深深的沟渠,这是防旱保湿的水渠。 水渠的尽头建有一辆高大的水车,水流冲刷着轮叶,发出“哗哗”的声响,此时田地不需要太多水分,所以水车的阀‘门’并没有开到最大。 每隔百丈之地,都会有一座高高的木台,这是警戒望的岗哨。 一旦发现敌情,木台会第一时间示警。 在木台之旁,建有深井,青石、方砖堆砌的井壁之上有一座四角有棱的井亭,这是遮蔽风雨,保持井水清洁的必要措施。 后世里电视里经常出现的辘轱缠绕着粗粗的麻绳,可以节省提水的力气。 李贤走上前去,亲手打了桶水,只见井水清澈照人,尝了口,极为甘甜,当下很是满意。 无论在什么时候,水源都是确保田地丰腴、人丁兴旺的不二物品。 在李贤的刻意要求下,管宁在督造农耕事宜的时候,特意下了极大的气力。 现在来看,效果却是极为显著的。 以沂水为主干,密密麻麻的水渠像树木的枝叶一般伸展开来。 初步的田地灌溉体系已经成型,放眼四望,到处都是翠绿的田垄。 忙碌的人群在各自甲长的统筹引导下秩序井然,间或有三两个孩童在地头耍闹。 自小在徐州长大的吴丘见状之后更生感慨:“这才几个月,原本荒无人烟的地界竟然就变成了一等的良田,使君真乃神人也。” 吴丘原本只是一个渔民,机缘巧合之下捕捉了曹军‘奸’细,后来为李贤赏识,得以进入军中。 自此以后,吴丘便青云直上。 之前,与西凉军的‘激’战中,吴丘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对麾下的褒扬,李贤报之一笑,在下邳不过三里远的地方,一群工匠正忙着建立祠堂。 祠堂后头是一排排的坟墓,墓里埋着的俱是战死沙场的徐州军汉。 墓前有碑,碑上篆刻着军士的生平事迹。 先有墓志铭,后有供人祭拜的祠堂,这可是士绅权贵才有的待遇,然而李贤麾下,只要用心杀敌,等闲军士便可以享受到了。 谁人不想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普通的军汉虽然没有太多家国的念头,然而李贤这般敬重死者的作为无疑极大地收买了人心。 活着,有前所未见的俸禄待遇,若是奋勇杀敌,甚至还可以娶妻生子,死了,有碑有墓,跟着这样的使君作战,谁人不效死? 从高句丽、东瀛各地搜刮来的夷‘女’多数都分配给了军汉,虽说言语不通,但这些夷人婆娘吃苦耐劳,倒是农作的上佳人选,而且,‘床’榻之间更是任君采撷。 为了保持军卒们的战斗力,李贤把麾下的军汉们尽数遣到了城外驻扎,训练更是一日不曾懈怠。 不过,一张一弛才是长久之道,为了振奋军心,李贤准许军卒每隔七日回家休息一日。 如今,军卒七日一休已成惯例。 徐州、青州欣欣向荣,可是,豫州却‘乱’了起来。 黄巾再起,百姓只能四处逃难。 李贤在与幕僚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广招流民。 在东汉年间,官府对流民一直视如猛虎,只因为流民不但不事生产,而且徒耗口粮,一旦米粮不济,走投无路的流民极容易滋事生非。 剿灭黄巾的‘精’锐已经到了路上,可是,黄巾造成的伤害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平息的。 天灾**,百姓自然活不下去。 流民多了,官府却不敢开仓放粮,恶‘性’循环之下,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百姓走上了谋反之路。 在这种情况下,李贤竟然广募流民,无疑胆大妄为之极。 要知道,李贤虽然在徐州开垦了大量的荒地,然而,百姓、军卒所用的粮食依旧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旦有大量流民涌入,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幸好,李贤一直采用粮秣代税的政策,因而,麾下积攒的粮秣极多,而且,凭借卤盐生财等手段,养活流民倒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李贤在城外转悠了半个时辰,正打算打道回府,忽而,一骑快马狂奔而来。 李贤眉头皱起,他看得明白,来人是负责消息传递的小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青州快马来报,近日一伙流寇蹿入境内,打家劫舍,掳人钱财,很是嚣张,郡兵多次围剿,可流寇却凭借快马数次逃脱,请使君示下!” 李贤略一沉‘吟’便问道:“可探清贼人藏身何处?又有多少人马?” “贼人一人双马,居无定处,为防官军围剿,他们驻扎之处总是在道路四通八达便于纵马奔驰的地方,至于贼人的数目,许是在五百人上下” 李贤知道,贼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可能仅仅是冰山一角,说不定还有更多的流寇潜藏在一处伺机以待。 要知道,贼人能够一马双骑,这便说明他们身家颇厚,身后有所仰仗,要不然,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李贤别无选择,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峻的笑意:“持此军牌传我军令,着赵云骑营即刻开拨,北上剿匪。” 军牌是李贤军中类似与虎符的物品,持之如若李贤亲临。 因而,李贤一直控制着军牌的数量,目前为止,仅有三块而已。 流寇有了马也就升级成了马匪,对付马匪自然要骑卒出场。 留在青州的太史慈麾下虽然有两万兵马,可其中多数为步卒,只有太史慈麾下有两百名亲卫骑军。 之前,为了厘清匪患,太史慈早已经派出了亲卫,然而,流寇却狡猾如狐,他们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个时辰,便是睡觉的时候都不曾懈怠。 太史慈虽然用兵老道,可遇上飘忽如风的马匪却完全没了脾气。 若不然,以太史慈的脾气不到紧要关头他是不会松口求援的。 没有多余的出征仪式,赵云的骑卒便出征了。 大战西凉铁骑,赵云麾下骑卒人人有功。 李贤特意将赏赐提前发放,因而,军卒俱是士气高涨。 不过,赵云这一走,李贤身边的人马又少了两千人。 臧霸的开阳军可以算作强军,有了西凉军奔袭而来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李贤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开阳军再走了。 反正江东无战事,就算有,凭借李典、于禁、甘宁的能耐也足以应付。 剿灭西凉军后,李贤手中多了七千匹战马,马匹倒是宽裕,可是,能够纵马厮杀的好汉子却实在没有了。 ... 第五百三十一章欲擒故纵 到底是谁在青州挑衅? 李贤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将陈宫唤到跟前。 “青州来了一伙马匪,锦衣营可有情报?” 陈宫微微颌首,道:“刚才暗营飞鸽传书,马匪口音像是北人,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袁绍的人马”。 李贤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道:“袁本初倒是闲不住呀,可曾查清楚他们是如何入境的?” “经过多方查探,可以确认他们是从平原郡渡河而来” 李贤在屋内来回踱步,道:“是我大意了,青州只有太史慈的先锋军以及徐和的玄甲军,兵马不过两万,是时候抽调兵马北上了”。 陈宫深以为然,道:“使君说的没错,青州须得重兵把守,眼下,袁绍是最有可能威胁青州的势力,不得不防”。 “公台,你觉得抽调哪支兵马北上比较合适?” “江东兵马不能擅离,神策军、背矛军、背嵬军又在汝南,放眼徐州,除了新军之外,使君别无选择” 臧霸的开阳军倒是驻扎在下邳,可是,李贤觉得手头上有必要留存一支兵马,因而,开阳军在各路兵马回转之前是不能离开的。 陈宫与李贤不谋而合,他也没将开阳军放在考虑范围。 思来想去,新军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可是,谁为主将? 几次招募,下邳城已有新卒五千人,相梁、陈武都在新卒营历练。 相梁虽有统领护卫营的经验,然而,对于行军打仗他并没有比较显著的特长,陈武在后世里声名赫赫,可眼下他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小子。 相梁也好,陈武也罢,做副手还可以,让他们为主将的话都有些强人所难。 思来想去,李贤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皱起眉头,道:“新军营北上历练一番倒是不错,可是,谁能坐镇中军,统筹大局?” 陈宫笑道:“使君,田楷如何?” 李贤略一停顿,忽而大笑道:“不错,田楷确实是上上之选,哎呀呀,我险些将他给忘了,多亏了公台提醒”。 “使君还忘了一个人” “谁?” “张飞张翼德” “嗯?公台的意思是?” “张翼德已经在徐州待了数年,刘玄德多次召唤,他都置之不理,我觉得,张翼德已经与刘玄德起了间隙,使君只要动之以情,说不定可以借他之力” 李贤眼前一亮,如果能有张飞相助,那定然是万事大吉。 这可是一个武力值爆满的家伙呀,战场厮杀,一人一枪便可震慑千军万马! 想到这里,李贤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张飞现在何处?” “巧得很,张飞昨日刚刚回城,这时候,应该在府中喝酒吧” “好,我便去会会他!” “张翼德这等人物,极重情义,使君不如从这方面着手” “嗯,我仔细想想,你且去吧” “喏!” 陈宫走后,李贤琢磨了片刻,终于想出一条对策。 翌日一早,准备妥当的李贤带着护卫以及酒水,直往张飞的住处而去。 张飞在下邳城已经购置了一套房舍,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因为一个赌注,张飞将自己留在了徐州,这一留就是两年。 两年间,李贤从未限制过张飞的自由,张飞也没把自己当过囚犯。 李贤打马来到张飞门口,身后的护卫打算叩门而入,李贤制止了他,“让我来吧”。 说罢,李贤亲自下马,叩响了门环。 “铿铿” “翼德在吗?” 没多久,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谁?” 李贤身后的护卫高度紧张,唯有陈到不动声色。 “是我,李贤” “嗯?”张飞有些讶异,似乎没想到李贤会来。 在过去的日子里,李贤从未找过张飞。 一开始,张飞暗自庆幸,眼不见心不烦,他不想面对李贤,可是后来,却有一种被人轻视的感觉。 李贤麾下曹将出身的李典、于禁如今各领一军,就连黄巾贼徐和、周仓都混的风生水起,偏偏他张飞无人问津,真真是气煞人也! 两年的时间,整整两年,无论张飞做了什么,李贤都是不问不闻,这让张飞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此番,李贤登门拜访,张飞隐隐有些怒气。 “吱嘎嘎”,门开了。 张飞表情冷淡,道:“李使君有何指教?” 陈到皱起眉头,张飞这模样实在是太欠揍了。 李贤登门拜访,这就是客,哪有这样待客的道理? 李贤倒是没觉得什么,他笑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想跟翼德闲聊一番”。 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方,再拒绝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张飞让开身子,道:“既然如此,那便进去谈谈吧”。 李贤使了个眼色,当下便有军卒将一坛坛美酒运进庄园。 若是放在外头,这些美酒起码价值百贯,然而,张飞却熟视无睹,既没有拒绝的意思,也没有道谢的意思。 入院之后,李贤、张飞分宾主落座。 早有护卫将准备妥当的肉食、酒水呈到案上。 李贤端起酒樽,道:“这一樽酒水我敬翼德,若不是翼德多次出手,我徐州儿郎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 张飞淡淡地摆了摆手,道:“我只是与曹操有仇,见不惯他们猖狂,却不是要为你出力”。 李贤也不尴尬,他一饮而尽,道:“无论如何,翼德这两年助我良多,我都心中有数,这酒我先干为敬”。 任谁被晾了两年都会心中不爽,张飞更不例外。 此番,李贤敬酒,张飞却是说道:“不知道使君此番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翼德你” “嗯?此话怎讲?” “昔日,翼德因为刘玄德之故留在下邳,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我苦思冥想,觉得对翼德来说颇有不公,哪有让真凶逍遥快活,却让你受累的道理,所以,此番我就是想来告诉你,翼德,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天下之大,你大可去得,不必再困于徐州之地” 张飞眼前一亮,可是,片刻之后又重新黯淡下来。 “咕噜噜”,又干了一樽之后,张飞“哈哈”大笑,道:“李贤,我只问你一句,那孔融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李贤叹了口气,道:“孔使君待我不薄,我爱戴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杀他?” “嘭”,张飞一巴掌拍断了面前的木案,道:“好,就冲着你爱民如子这一点,我信了!” 李贤心中窃喜,只要张飞心里没了芥蒂,那就有戏。 想到这里,李贤欲擒故纵,道:“离开徐州之后,不知翼德想去哪里?” 张飞瞪起铜铃大的眼睛,道:“谁说我要离开徐州的?” “嗯?” “我张飞自诩有几分武力,难道入不得使君之眼?” 李贤哪敢承认? 这时候谁要是承认谁就是傻子,李贤急忙说道:“翼德说笑了,谁人不知道张飞张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之前一直未曾叨扰,却是怕适得其反”。 张飞这才缓了口气,淡淡地哼了一声。 这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 李贤又道:“翼德若能留下来助我,我自然是万分高兴”。 “且慢,我只是暂时不走,没说以后不走” “翼德的意思是?” “我在徐州待了两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中,不得不说,很合我胃口,正因为这些,我才愿意留下” 李贤不置可否。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哪一天我觉得你做出什么事情让我无法接受,我会选择离开” “翼德是个爽快人,无论何时何地,你若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好,就冲这一点,我这条命便卖给你了!” “哈哈,得翼德,如得千军万马!” 李贤、张飞都没有提及刘玄德,二人兴致极佳,都不想扫兴。 一个时辰之后,宾主尽欢,李贤又收一将! 能够从刘玄德手中将张飞撬过来,李贤觉得很是意外,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不但做了,而且还成功了。 张飞愿意投靠,这是好事,可是,如何安置却成了伤脑筋的事情。 北上青州,主将是田楷,不再更换。 田楷武艺不如张飞,但脾性却北张飞要强多了。 张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货色,让他北上青州,很容易与太史慈他们发生冲突。 反观田楷,他在幽州多年,曾有独领一军的经历,早就养成了排兵布阵的习惯,由他作主,最起码不会闹出事端。 与徐庶商议一番之后,李贤决定让张飞自领一军,不受田楷约束,这样以来,双方都可以交待过去。 新卒营北征之日,朝廷的谕旨终于到了。 当擢升李贤为征西将军,兼青、徐州牧的消息传遍之后,青州、徐州的百姓欢欣鼓舞,不管怎么说,难得大方一次的皇帝倒是做了件好事。 李贤立功无数,麾下兵马更是战功赫赫,可是,李贤从未争抢过功劳,能够分润的,李贤绝不会独吞,因为这一点,李贤赢得了无数人心。 升官了,终于又一次升官了。 汉朝的官员没有品级,只有俸禄。 征西将军,秩二千石,上头还有卫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大将军。 州牧与征西将军比起来可远远不是俸禄名号不同的那么简单。 有了这征西将军的名头,李贤南征北战便有充分的理由。 李贤扩充实力也就变成了奉旨行事。 换句话说,只要李贤愿意,他随时随地可以炮制一份吃空饷的人员名单,而这名单的限额是六万人。 六万人,无论放到哪里都是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好在李贤身兼两郡之职,不然,这么的部众仅仅凭借徐州肯定是不足数的。 圣旨抵达的这一天,下邳城内外锣鼓喧天,众人齐声恭贺李贤荣升之喜。 有关内的客商闻讯之后急忙奉上礼品若干,以求得与征西将军相见。 现如今,徐州、青州的贸易事宜全由李贤一言而决,若是李贤开明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商人便乐开了怀,可一旦李贤严酷些,对过往客商严加搜查的话,那么,与青、徐两州做生意的那些商人就倒了大霉。 李贤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海商获利甚大,牵连甚众,若是因此堵塞商路,怕是要打碎无数人的钱罐子,得不偿失。 眼下,以徐州军的实力尚且不足以保证己方垄断所有的对外贸易,不过,凭借紧俏的青盐,李氏商队已经轻而易举地成为了郡内第一商队。 盐、铁自古以来都是国家严控的物资,私人严禁经售。 毫无疑问,如今李贤与李氏商队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国法,一旦被人指控,马上就会有大批的官员闻风攻讦。 新鲜出炉的征西将军,若是亲手把他拉下马来,想必很有成就感! 这几年,李贤的战功虽然不曾有过虚假,可他的年岁毕竟才二十五而已。 二十五的征西将军,这传扬出去让那些四五十岁还在杂官的家伙们怎么活? 李贤已经很是收敛了,他不像那些勋贵世家们嚣张跋扈,而是秉承闷不吭声大发展的道理。 可是,就是这样,李贤,建安年间擢升的征西将军,南征北战无一败绩的常胜将军,这两个名号都使得李贤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某些人来说,李贤的履历显得太过耀眼了。 仅仅凭借一人之力,便达到了世家豪族几十年方能达到的程度,若是给他时间继续发展下去,那岂不是打了豪族的脸? 区区一个寒门子弟只用了六七年的时间便平步青云,一飞冲天,这让各大豪族情何以堪? 原本西凉军来临之后,众人都以为李贤死定了,所以才没有与他过多的计较。 然而,谁曾想,李贤竟然逢凶化吉,仅仅凭借万余步卒便击败了接近两万人的西凉军。 不但胜了,而且还斩杀了郭汜、李,俘虏了六千多西凉部众。 这等辉煌的战绩,足以亮瞎人的眼睛。 刺史府内,李贤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他正与徐庶商议下一步的扩军事宜。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李贤相信,他脑子里虽然有层出不穷的想法,更有不少古人的经验教训,但那一切都只是理论,从理论到实践尚且有一段不小的路要走。 不过,有了徐庶,这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公孙瓒危在旦夕,公孙度又远在辽东,想来用不了多久,袁绍便会腾出手来大举南下,元直,我有一计,不知可否行得通” “喔?使君说来听听” “乌桓、鲜卑、匈奴部落纷杂,我想驱使其中一二为我所用,不知元直以为可否?” 徐庶眼前一亮,“先秦统一六国所用之远交近攻可以一用,不过,使君若想彻底控制他们怕是难度较大,倒不如抽调其骨干青壮,另成一军,这样一来,经年累月之后便可慢慢将其感化为自家军马。” 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当下,李贤再不隐瞒,他把后世里满清采取的八旗制度说了出来。 当然,主要是汉八旗的功用。 后世里,满清能够凭借几十万人的部众叩关而入,占据汉家江山几百年,靠的就是千倍百倍的汉八旗为之驱使。 现在,李贤麾下缺乏骑卒,他便抛出了这“八旗制度”。 一开始,徐庶听着还不以为意,因为李贤已经搞出了“雇佣兵”,算不了什么稀奇的事情,可等到后头他已经目结舌了。 良久之后,就在李贤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徐庶忽而长揖到地,嘴里道:“使君大才,元直愧不如也,有此一计,可保我汉家江山三百年不受外族所欺!” 李贤没想到徐庶的眼光竟然如此久远,此时,大汉帝国的余晖正缓缓退却,没有人意识到,再过几百年,中原大地将会经历五胡乱华之惨状。 说到底,还是因为三国鼎立之时消耗了汉人太多的力气,以至于羌胡匈奴等外族崛起的时候,汉人甚至没了压制的力气。 此消彼长,胡人自然要扬眉吐气。 李贤不想让五胡乱华之事重演,所以,他要竭尽所能的改变历史! 八旗制度,便是李贤琢磨出的重要步骤。 一旦将外族收为己用,既可以获得强力骑军,又可以消耗外族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有了大致方向,接下来,只要制定出章程便可以了。 凭借前期的“雇佣兵”,李贤已经在乌桓等部落安插了不少暗卫。 谁与李贤亲近,谁与袁绍亲近,暗卫都已经有了记载。 李贤要做的,便是制定出更为细致的方案。 趁着陈宫也在,李贤嘴里道:“近阶段,锦衣营加大对外族的渗透力度,务必拉拢一批部落为我所用,只要有人举族投靠,可以千金买马骨,树立一个榜样”。 陈宫也不是蠢人,他自然明白李贤的意思:“使君静候佳音便是”。 “若是银钱不够,尽管到库房支使,能用钱粮办成的事情,那就不是事!” “喏!” 陈宫松了口气,只要李贤有了决断,那么,接下来锦衣营就有了工作重点:拉拢、分化外族部落,蹿啜他们内斗! 反正死的不是汉人。 徐庶思虑一番,又道:“使君,八旗制度虽好,可是,却也要谨防外族反咬一口”。 “放心吧,眼下我们对他们缺乏掌控力,等到击败袁绍之后便有了实实在在的威慑力,那时候,由不得他们不从” “使君有所防备便是” “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明白的” “那便好” ... 第五百三十二章太史慈战文丑 李贤的州牧府定下决策之后,田楷、张飞、相梁、陈武统领五千新卒北上青州,增援太史慈。(首发) 眼下,袁绍正在收拾公孙瓒,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腾出手来。 当今天下,大汉朝廷名存实亡,袁绍、李贤、曹操、孙策、刘表、刘璋各路豪强林立,其中,袁绍有兵马八万,实力强劲。 一旦袁绍没了后顾之忧,李贤的青州首当其冲。 数年来,袁绍已经与李贤征战三次,都以损兵折将告终。 堂堂的冀州刺史袁绍,若是连李贤都收拾不了,日后谈什么称雄天下? 淳于琼、高览接连兵败,这说明李贤实力非凡,除非全力以赴,否则的话,很难讨得好处。 青州太史慈是名骁将,袁绍不敢小觑。 须得寻得可乘之机! 郭汜、李东征徐州的时候,袁绍大喜过望,他认为,自己等待的时机来了。 一时之间,袁绍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吞并青州。 谁曾想,大军未曾出击,南方就传来郭汜兵败的消息。 初闻战报,袁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西凉军的实力袁绍深有感触,能够在三五日的时间灭掉两万大军,李贤的实力又强大到什么地步? 不是说李贤主力尽出,下邳已无精锐了吗? 李贤靠什么全歼了西凉军?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 为了试探李贤,袁绍抽调五百精骑南下,滋扰青州。 一方面是为了打探情报,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试探虚实。 只要骑军发现可趁之机,袁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抽调大军南下。 北方土地贫瘠,又被乌桓等部落占据,灭掉公孙瓒之后,袁绍在北方的势力范围将扩充到极致,除了往南扩充之外,别无选择。 辽东公孙度占据地利之便,绝非短期可以解决的。 近日,袁绍眼皮跳个不停。 按照时间推断,此时,南下的五百精骑应该正在翻云覆雨。 据悉,青州并无大股骑军,五百精骑足以纵横无敌。 可是,为何袁绍总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来人呐,将田丰、郭图、逢纪、审配、许攸请来一叙” “喏!” 没多久,四人齐聚袁绍帐下。 “诸位,青州李贤多次杀我将士,夺我土地,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我打算给他个厉害瞧瞧,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田丰刚从徐州归返,最有发言权,他将沿途间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嘴里道:“李贤治下百姓富足,军卒精锐,装备精良,使君若想与之为敌,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的话不要轻启战端”。 逢纪对李贤恨之入骨,他是最希望冀州军南下之人:“元皓此言差异,李贤虽强,可他麾下精锐都在各地,只要我们速战速决,夺取青州不在话下”。 田丰毫不留情:“郭汜、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败了”。 逢纪哑口无言。 田丰又道:“使君,若想图谋青州,何不与曹操共击李贤?” 袁绍眼前一亮,须臾,又重新黯淡下去:“为了夺取伏皇后,曹阿瞒已经伤筋动骨,这一次,怕是不会轻易出兵了”。 “使君所言极是,曹操能够让李、郭汜过境,已经很是难得了,共击徐州?只怕曹操不会轻易应允” “能否应允,试试便知,我总觉得眼前机会难得,不容错过,请使君三思” 袁绍微微颌首,道:“文丑正在青州,是战是守,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文丑是河北赫赫有名的大将,听闻他在青州,众人当即心中有数。 前些时日,听说冀州有一支骑军潜入青州,只是不知谁人统领,现在看来,文丑竟是主将! 看来,为了谋夺青州,袁绍真的卯足了力气。 文丑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众人拭目以待。 青州,都昌城。 太史慈麾下军将正在磨砺军士,忽而,一名军校狂奔而至。 太史慈不解:“何事如此惊慌?” 那军校深深吸了一口热气,稳了稳身子,嘴中道:“回将军,探马来报,城北十里处发现贼骑踪迹!” “嗯?”太史慈眉头一皱,对麾下部将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之后,嘴里朗声说道:“贼骑欲往何处去?” 挥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军校不确定的说道:“贼骑来去如风,从不滞留一地,他们欲往何处,小人不得而知”。 “哼”,太史慈表情冷冽,道:“区区五百人而已,若不能将其聚而歼之,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说罢,太史慈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子,嘴里道:“这几日都昌城许进不许出,严防奸细入城”。 “喏!” “使君已经让赵子龙北上相助,骑军不日将至,诸位有何高见?” 周昌环顾四周,道:“将军,贼子长途跋涉,肯定疲惫不堪,要是我方主动出击,趁他立足未稳之际,狠狠的打他一家伙,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太史慈欣然一笑,不否认也不认同,又把目光投向了郑方,经过片刻的思考,郑方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结合城中的防备情况,他却沉声说道:“周将军所言不差,可那贼军绝非等闲,他们远道而来,肯定有了万全的准备,再者,都昌城防虽日夜加固,可也经不起几路大军的连番攻击,若我所料不差,一旦贼骑瞥到空档,袁绍的大军一定会倾巢而动,青州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袁绍若是动了,只怕曹操也不会坐视不理……” 剩下的几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贼将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青州,这说明贼骑早有准备,明面上,贼人不过五百人,可是,谁也不知道袁绍的后续人马什么时候会开赴而来。 若是出城偷袭,那就要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准备。 淡淡的笑了笑,太史慈嘴中道:“先生老成持重,是为稳重之道,周昌冲劲不减,是为诡道!可如今城外只有这一路人马,若是此时不出城杀他个措手不及,等他们聚齐了人马,再想出城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太史慈的意思也很明白: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的意思还是狠狠的****一家伙! 太史慈的话音刚落,周昌前行一步,颌了颌嘴,正欲开口相赞,可当他瞥到郑方的脸色之后,不愿生事的他也就禁口不言,顿足不动了。就在屋内诸人默然不语,摇头苦思的功夫,那一直慎口不言的宗元却出言说道:“这也简单,将军可将手中战力最强的两千老卒集中起来埋伏到城外,伺机杀他个措手不及,若能讨个便宜,大军群起攻之;若是没有机会,军力尚在,伺机退回便是。” 这简单的几十个字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把太史慈浇了个酣快淋漓,只见他哈哈大笑一声,一揖到底,嘴中道:“就依先生所言。” 行了一礼之后,太史慈冷然喝到:“周昌听令,立刻召集两千老卒,出城潜伏!战机稍纵即逝,如有点牟迟到者,斩!” 周昌单膝着地,抱拳喝到:“卑职得令!” 夹谷岭地处都昌城北,离附近的几条大河颇近,这一日,在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儿的树林子里头,销声匿迹的潜伏着不少人马,天气酷热,闷在林中又不敢大声喧哗,也亏得这两千老卒都是青州军里的百战精锐,要不然他们早哗变崩盘、造反乘凉去了。 在一处地势稍高的陡坡上,太史慈盘膝而坐,此时他瞪着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身前不远的地方:周昌三翻身趴倒在地,只见他扒开层层落叶将耳朵贴近地面聆听了片刻,忽地跳起身来,嘴中道:“将军,贼骑来了!” 太史慈诧异的瞥了瞥周昌,嘴中道:“果真来了?” 周昌嘿然一笑,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嘴里道:“千真万确,俺在山里打猎练就的本事,三里之内,鸡飞狗跳我都能听个清楚!” 太史慈盘算了半晌,又问道:“你确定只有五百人马?” 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周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确定。” 望着远处绿油油的树林还有那条宽阔的官道,太史慈皱眉道:“对方五百人马,我方有两千人马,有心算无心之下肯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要是对方有了防备,发现了我们埋伏的蛛丝马迹,只怕这仗就不易打了,两条腿的总归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周昌生怕自家将军转了心思,趁着郑方不在的功夫,嘴里连声说道:“将军多虑了,有心算无心,即便他一万大军又如何?再者,我青州男儿多悍勇,战场厮杀,一个顶仨!将军,不如趁他不防,我且带上骑军,狠狠地冲他一家伙?” 也就是周昌才敢这么说,谁不知道青州的两百骑军是太史慈的近卫? 如果没有太史慈的允许,这两百骑军谁也动不得。 换做他人,太史慈早大嘴巴招呼了,但对上周昌,他却和颜瑞色的说道:“周将军勇气可嘉,但那二百马卒是我骑军之根本,不可轻易葬送,传我军令,马嘴笼口不动,马蹄布匹不除,大军潜伏不动,违令者立斩无赦!” “得令!”不消片刻功夫,这森然的军令便传遍了左右两军,盛夏时节,林间树密叶盛,几千人马践踏踩过的痕迹在青州军特意的掩盖下,不仔细观察,还真难以发现。 夹谷岭往北三里的官道上,冀州大将文丑正带着五百精骑快马加鞭地往都昌而来。 这几日,冀州骑军在青州翻云覆雨,着实自在的很。 可是,文丑却一直觉得不甚满意:没能取得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老是东躲**,很是不爽。 进击都昌,为的就是刺探出城中虚实。 若是城防空虚,文丑定会鼓动袁绍大军南下,一举夺取青州。 明晃晃的太阳下,长途跋涉的冀州军满头大汗,又累又渴,他们胯下的马匹也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文丑强打起精神,他握枪在手,不敢有半分大意。 骑军距离埋伏地点越来越近了,陡坡后的林子里,周昌摩拳擦掌的说道:“将军,咱们杀出去吧?” 太史慈心跳加速,面色充血,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 只要成功了,定然可以以除心头之恨! 不过,这次伏击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骑军,不是先前可以比拟的,想罢,太史慈嘴里说道:“先等等,等他们奔到城门口,戒心大减的时候,我们再从后方杀出!” 周昌点头颌首,嘴中欢快的说道:“城内城外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个片甲不留!”太史慈咧嘴笑道。 又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哨探来报,说骑军已经抵达城下。 太史慈眸子闪出一道红光,嘴里冷声说道:传我军令,大军开拨,紧紧咬住这股骑军,万不可跑脱了他们。 “喏!” 几千人马在树林里哗啦啦的前行着,也是天助人威,本来晴朗无比的天空竟然忽然吹起了遮天蔽日的大风,黑压压的云头一片一片的压了上来,竟盖过了青州军急行军的声音。 三里路的距离转瞬既至,太史慈的两千老卒虽憋在林中,但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之下,赶个三里当然不在话下,离着几百步的距离,太史慈已经可以望见前方的五百骑。 文丑压根没想到一伙敌军早已经潜伏在城外,他弯弓搭箭,一箭射到了城楼中央的字匾上。 “噗!” 巨大的力道、精准的箭术引得一阵叫好声。 文丑大为自豪,他放声咆哮:“我乃河北文丑,谁敢出城与我一战?” 贼子好生嚣张,太史慈眼中寒光一闪,右臂嗖地高嘎高举起,凄厉的呼喝盖过了一切声响:青州军听令,这次贼军远道而来,骄狂之致,就让我们给他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吧!杀了他们! 就是这五百骑军在青州引得鸡飞狗跳,着实可恨! 青州军嗷嗷叫着冲出了树林,手持刀戬,恶狠狠的杀向不知所措的冀州军。 步卒杀了出去,太史慈的身边只剩下五百弓箭手,这时他们张弓搭建,寒光闪闪的箭枝借着风势狠狠的抛向百步开外的冀州骑军。 文丑只顾着防备城头袭击,哪想到身后也有敌军、 大意之下,骑军硬生生受了一轮箭雨。 “快,躲开,躲开!” 骑军待在原地等于等死,必须加快马速,离开此地,只有跑起来,骑军才有活下的希望。 文丑大吼大叫,他击落了三支箭,然而,不远处,一队队装备齐全的步卒正疾冲而来。 一旦让这帮步卒黏上,骑军再想离开的话就难了。 骑军机动性虽强,可是,一旦停下来,再想加速逃离,期间有一个过程。 冀州军明白,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所有人再也顾不得爱惜马力,他们用力抽打着马腹,试图加速逃离,然而,“吱嘎嘎”,城门大开,城内又杀出一支人马。 前后俱是敌军,留给文丑的时间不多了。 “快,快离开此地!” 文丑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如此,他绝不会冒险前来。 现在倒好,四面都是埋伏。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三十多名骑军中箭落马。 在这种地方落马,其实已经可以宣告死亡。 顾不上伤卒了,带领大部人马离开才是要紧事。 文丑心中悔恨不已,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军阵中横冲直撞。 太史慈亲率两百骑军围拢上来,“我乃东莱太史慈,前方何人?” 文丑精神一振,他听说过太史慈的名头,知道此人是青州地位最高之人,只要将其擒获,说不定可以扭转乾坤。 “某乃文丑是也!” 太史慈只见面前这军将脸色凶恶,奇丑无比,但是武艺却高强的很。 “哼,且吃我一枪!” “来得好!” 双方都抱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两人挑枪便战。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二人便对拼了几十个回合。 文丑在冀州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将,生平罕见对手,然而,今日,太史慈却让文丑明白,世间多豪杰! 若不是军情紧急,说不定文丑会生出在此大战三百个回合的想法,不过,此时,文丑明白,一旦他受困于此,身后的五百骑卒必然难逃全军覆没的惨况。 此番南下,可是文丑自告奋勇而来。 五百骑军都是从冀州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万万不能一战折损! 身畔,到处是激烈的厮杀声。 “杀,杀,杀!” “拦住他们!” 一方想逃,一方想拦,双方在小心的战场内血肉相撞。 冀州骑军都是精锐,他们仰仗马匹的高度,居高临下,很是厉害,而出城的青州军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人多势众,死死地缠住了这支骑军。 文丑这数百骑之所以能在青州逍遥这么久,却是因为一直未曾遇到厉害的对手。 本以为青州军不过寥寥,谁曾想,到了这都昌城,竟然遇到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时候,文丑悔的肠子都青了。 骑军陷入近战,机动性无法施展,长此以往,全军覆没是难免的事情。 不成,绝不能如此! 迟迟拿不下太史慈,文丑明白,须得逃离此处了,绝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的话,一切就真的完了。 ... 第五百三十三章无处可逃 残阳如血,已然到了酉时,炽热的日头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首发) 从冀州骑军抵达都昌城,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志得意满的文丑箭射城匾,狂妄挑衅,谁曾想,太史慈早已经埋伏在城外。 两千名精锐老卒对上五百骑军,却是青州军渐渐占据上风。 没了令人生畏的马速,骑军也不过是骑在马上的军卒而已。 冀州军在文丑的统领下誓死搏杀,无人请降,可是,四处涌来的青州军实在是太多了。 城内城外里应外合,足足有四千多名青州军参与剿杀行动。 双方军士的比例已经达到了悬殊的十比一,也就是说,一名冀州军往往要应对十名敌人。 毕竟是血肉之躯,一开始,冀州军尚且悍勇无匹,不曾畏惧,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数倍于己的敌卒围攻下,冀州军渐渐感觉到疲惫,他们挥舞兵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硬碰硬地短兵交接,丧失速度优势的骑军完全占不到上风。 先锋军好不容易逮到这支为非作歹的骑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一番激战,五百多名骑军折损了三成,剩下来的这些也是人人带伤。 “文将军,快冲出去!” 战况紧急,文丑身旁的亲卫急忙上前挡住了太史慈,为文丑争取到了脱身之计。 文丑本不想逃,可是,越来越多的军卒涌上前来,只为了拖住太史慈! “文将军,快走啊!” 文丑明白,时间拖得越久,他麾下的兵马便折损越多。 “哎呀呀,冀州军,随我冲!” 文丑目眦欲裂,他跃马横枪,直剌剌地往前冲杀。 没了太史慈阻拦,文丑麾下几无对手。 “铿铿铿”,青州军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可是,在文丑的冲击下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主将大发神威,残存的冀州骑军当即奋起余力,试图冲杀出去。 只要逃出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太史慈手中挥舞着镔铁枪,百余斤的枪杆“呼呼”作响,但凡有冲到前头的冀州军,毫无例外,都被枪头刺中,有的倒霉鬼中了一枪,直到枪头离身之际犹自没有察觉,过了好半晌之后,他们才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惨烈的情况骇的冀州军心头急跳,他们下意识地避开了太史慈所在的位置。 杀神再现,真真正正的杀神呀。 在青州待了这么久,太史慈早就憋闷不已,眼下,冀州骑军好死不死地送上门来,太史慈哪里会留手? 男儿当杀人,一步杀一人,所过无人敌。 杀人无数,血溅五步的太史慈像极了那传说中的索命阎罗。 “噗噗噗”,太史慈杀得的正起劲,冷不丁地发现正面已经没有冀州骑军了 “嗯?人呢?” 四下望去,犹未死伤的冀州军都躲到了其他地方,哪怕面对重重包围,他们也不愿独自面对太史慈。 明眼人都能够看到,只有太史慈面前的尸首堆得最多,而且死相最惨。 就算是死,谁也不想自己死的太难看…… 文丑已经冲了出去,此时,依旧待在他身边的人马只剩下寥寥数十骑。 回首望去,大部人马已经淹没在青州军的人海中,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文丑大声道:“走!今日之耻,我文丑必加倍奉还!” 抛下一句场面话,文丑扭头便走。 另一端,时刻盯住文丑动向的青州军急忙将情况报与太史慈知晓。 “什么?文丑逃了?来人呐,随我追!” 文丑可是条大鱼,太史慈在辽东逛荡的时候,他便小有名气。 后来,文丑投奔袁绍之后,更是平步青云,官运鸿通。 斩杀五百骑军,虽然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可是,与俘虏文丑相比,这份功劳还是显得略有不足。 此时,冀州骑军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进退维谷,兵败身亡只在旦夕之间。 文丑先行逃窜,太史慈引军追击,一追一逃,双方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深入敌方腹地,能够作出这等冒险行径的骑军都是百战厮杀的精锐。 也许,近战对敌,他们双拳难敌四手,然而,一旦策马狂奔,冀州军有把握胜过任何人。 太阳即将落山,天色将晚,一旦文丑他们逃离视线,再想予以缉拿的话可就难了。 太史慈明白这一点,他卯足了力气,一心想俘虏文丑。 “哒哒哒”,马蹄急促,双方的差距却没有因为太史慈的想法而改变,反而越拉越远。 难道文丑就这么逃走了? 太史慈觉得很不甘心。 距离太远,箭矢、弩矛之类的完全没有效果,战马若是跟不上,文丑只会逃之夭夭。 太史慈很是懊悔,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留下近卫骑军,随时待命,而不是像之前这般为了追究大胜,一股脑地派出所有兵马。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太史慈叹了口气。 文丑真的逃了吗? 忽而,前方传来一阵短促的喊杀声。 太史慈勒马急停,嘴里道:“全体戒备,探马何在?” “喏!” “速去探明来报” “喏!” 须臾,探马去而复还,大喜道:“将军,是赵将军的骑军,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堵住了文丑的退路,我来的时候,赵将军正与文丑厮杀”。 “喔,这却是好事!” 天色渐晚,距离太远,甚至有些分不清敌我。 不过,根据四周军卒的惊叹声,太史慈还是可以面前分辨出赵云的位置。 赵云勇冠三军,值得他出手的人物一定是文丑! 赵云、文丑,谁是胜利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胜负已分。 赵云麾下骑军发出阵阵欢呼声,看模样,应该是赵云胜了! 无论如何,只要能够留下文丑,这场大捷便全无瑕疵。 “可是赵子龙?” “是太史兄?” “不错,正是我” “贼帅文丑已然授首,请查验” 太史慈摇着头,笑骂道:“子龙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来人呐,今夜入城,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文丑是在败给赵云之后自刎的,身为河北大将,他无法承受失败。 突入青州,原本是为了打探敌情,谁曾想,竟然为此折了文丑。 倘若消息传回冀州,这对于冀州军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颜良、文丑,这二人是袁绍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将,此时,文丑战死,颜良可否为其报仇雪恨? 当天夜里,各部人马云集都昌城。 之前许诺的军功已经到了应验的时候了,按照军功簿的记载,从各处俘虏的军马都已经到了放归的期限,眼下正在交给太史慈过目。 终于到了狂欢的时候。 夜空下,太史慈立在校场的木台之上,西面,数千名军卒久经战阵军卒在夜中直立如松,没有窃窃私语,没有交头接耳,更没有不堪忍受的小动作。 太史慈立在高台上,放眼望去,月光落在军卒的身上,好像要把他们融掉一般。 没有军卒敢轻易动弹,太史慈很是满意,不动如山,动则迅若雷霆,这才是一直梦寐以求的军队。 看来,一个多月的厮杀磨砺了军心士气,更将铁血的军纪深深地印刻到了行伍之中。 “这一个月来,你们没有让我失望,没有让全郡的百姓失望,那郭汜如何?二万大军如何?还不是一败再败,最终丢盔卸甲,命丧徐州?从今往后,你们用手中的刀、箭,向世人昭示了徐州军的强悍!袁绍又怎样?文丑的脑袋还不是悬挂在城头?此役,徐州军的名头势必将名扬天下,而你们也将光宗耀祖!” 简短的激励之后,声震山谷的呼喝便冲天而起:“我徐州军,万胜!” “万胜!” 保持高昂士气的有效方法,便是赏罚分明,有功就要有赏,不然不足以定军心。 日间,军卒们打了胜仗,又累又疲,夜间,无论如何都得畅饮一番。 为了此次犒赏,太史慈已经把所有库房中堆积的银钱都收拢了过来,加上那些堆积如山的米粟,才堪堪可以抵的上欠下的犒赏跟月俸。 好在军卒也可以选择用米粟支付,这才解决了钱粮不足的窘境。 当然,如果不想要米粟的话,青州境内出产的肉罐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军阵解散之后,军卒纷纷找到了后勤辎重营,确定战功。 郑方担任后勤辎重营统领,专门负责犒赏、米俸的发放事宜。 军功确认无疑。 在老卒的指点下,所有领取军饷的士卒都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长队,没有人敢轻易插队。 领取米粟的军卒首先要把代表自己身份的军牌交给郑方,由他甄别之后,从军功簿上遴选出与之相应的犒赏。 之后,自然有其他的吏员帮助发放。 如果是军功数目足以抵消囚罚的死囚营军卒,郑方会在他们的名册上面做上标记,然后重新为他们分发军牌。 新的军牌做工复杂,每一块木牌都需要耗费匠工不少的时间。 军牌上刻有杀敌的数目,现在的职务,以及隶属的军伍,在最下方甚至还有名姓,以及出生的籍贯所在。 一牌在手,让人生出一股天下我有的感觉。 军牌、犒赏到手,有的军卒甚至哭出声来,搏杀了这么久,终于博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是喜极而泣。 按照军规,分发俸禄的这一天,军卒可以去城内采购物品,不必受到时间的限制,当夜甚至无须归营应卯,不过翌日卯时三刻,未归营的军卒必须回到军寨之中,这是铁律。 也就是说,军卒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发泄剩余的精力。 都昌城内的大小酒肆都已经客满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青州军卒。 钱三攥紧了腰间的荷包,目光在酒肆里小娘的身上来回游弋着,今年他已经十九岁了,可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女人的味道。 小娘的那对奶\/子是那么的大,钱三真想把她们狠狠地攥在手里,大力地揉搓着。 都说女人奶\/子越大,滋味越好,可钱三一直没有尝试过,就在他身下的小兄弟蠢蠢欲动,甚至有昂首挺胸的迹象。 “他奶奶地,老子忍不住了,走,去找人泄泄火去!” 旁边陡然传来的一声怒喝,惊醒了痴迷的钱三,他恋恋不舍地望了小娘最后一眼,跟着同伴离开了。 如今都昌城内的皮肉生意多数是由流离失所的外乡人所做的,可这些日子,先是远航的水手归了航,让他们这些憋了几个月的汉子,没日没夜地折腾了几个时辰,身子骨儿还没有休整过来呢,徐州军的这帮军爷又来了。 虽说赚到手的银钱不少,可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们却实在是有点儿怕了。 同样是爷们,这些军爷的力道、精力比起水手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要是被他们搞上一夜,怕是要昏过去几次吧…… 这一日,都昌城内所有做皮肉生意的地方都已经是客满了。 想来也是,青州军卒有三千多人,即便抛去那些有家有室的,起码也得有千把人需要外出求欢,加上那些索求无度的水手们,真真是僧多肉少的局面。 若不是有严厉的军法压制着,在好几家酒肆门口,不同隶属的军卒便要争风吃醋地厮打起来。 好在同伴及时制止,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都昌的县尉今日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他点齐麾下的乡勇、衙役,大街小巷的巡逻、守护,一旦发现有滋事的士卒,他会第一时间予以擒拿,这是太史慈特意交给他的任务。 钱三已经跟着同伴转了好几家酒肆了,可无一例外的,店中都已经客满了。 有的时候,站在楼下,甚至都能听到里间歇斯底里的“呻\/吟、呐喊”声,床板的震动声惊天动地,以及同样声嘶力竭的女子叫声。 这他娘的怎么听起来比打仗厮杀还要累?钱三有些疑惑,可在女子的叫声中,他觉得自己的小兄弟已经胀了起来,好像浑身的精力都往下涌了过去。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硬抢肯定是不合适的,一旦被执行军法的那帮家伙发现了,用不了多久就得卷铺盖走人! 进入青州军可是祖坟冒烟的大喜事,吃苦受累的时候都已经熬了过来,现在,到了,得了好处,青州军的军卒们谁都不肯轻易离开。 当时为了进入军中,他们耗费了多少气力?现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可不能轻易放弃了。 值得为了一时之欢,葬送掉自己的前程吗? 清醒过后的军卒们拉着同伴,恹恹地回到了军营之中。 当夜,太史慈得知了城内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一个迫切的想法涌上心头,是得多寻些女人来了! 这些军汉也有七情六欲,他们也需要发泄过多的精力。 可正儿八经的良善人家,谁会出来做这种皮肉生意? 即便是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他们也渐渐在都昌城找到了活计,靠双手混口饭吃。 不行,下一次海航,定要嘱咐商队多买些女人过来! 李贤大力建造的船队正侯在码头,眼下,未曾出航。 让船队去买些东瀛女人过来,专供军卒所用! 之前,李贤曾让船队带过几百个女人,这些女人多数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病逝了,残存的这些,完全不足使用。 夷女而已,用来发泄**足矣,没有人会傻到跟她们传宗接代。 阵斩文丑,尽歼五百精骑,这等捷报已经飞鸽传书报与李贤知晓,想必用不了多久李贤就可以看到了。 与此同时,兖州,曹操正在议事。 忽而,有军卒来报:“使君,外头有人求见”。 “嗯?所为何事?” “他说要为使君献宝” “什么宝贝?” “那人藏的严实,并未言明” 曹操俨然失笑:“宝贝?嘿,来人呐,将他喊过来”。 “喏!” 须臾,一名尖嘴猴腮之辈行至正厅。 “小人拜见各位官爷” “嗯,起来吧,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小人得了重宝,想献于使君知晓” “嗯?什么重宝?” “敢问使君,骑军远行,最怕的是什么?” “战马折损”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怎么?” “如果我有一计,可以保护战马,延长战马性命,不知使君有何赏赐?” “且先试试,如果真的有效,一定重重有赏” “喏,使君请看,这是我的宝贝”,话音刚落,此人便摊开手,嘴里道:“有此物,胜过万千良驹”。 半弧形的铁块,这能有什么用处? 曹操觉得难以置信。 “请使君牵一片战马来” “好!” 没多久,战马来了。 献宝这人似乎懂马,他摩挲着马的鬃毛,嘴里道:“诸位,快快帮忙,将这马固定住”。 曹操不明所以,“照做!” 有了曹操的命令,几个人很快将马捆住了。 翻开马蹄,只见四只马蹄已经有了较大的磨损,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血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铿铿铿”,飞快地将马蹄铁嵌入马蹄掌,献宝人吸了口气,道:“有这宝贝,使君何愁战马磨损?” 曹操不置可否:“来人呐,试马!” “哒哒哒”,熬过最初的不适之后,战马兴致高昂,蹄间的痛苦不翼而飞,“使君”,这可是好宝贝,骑卒由衷而叹。 曹操大喜过望,他想到了更多,骑军长途奔袭,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的骑士,而是己方的坐骑。 倘若坐骑伤了下肢,骑军为了求稳,只能驻步不前,可是,如果马蹄上的东西真的有效,无疑是件货真价实的宝贝。 ... 第五百三十四章新的发明 曹操掌权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各式各样的人以献宝为由试图接近曹操。 有真才实学的,或者言之有物的,曹操都会不吝赏赐,对于招摇撞骗的那些,曹操一样毫不手软。 事实证明,李贤的不拘一格收人才的方式很是有效,因而,曹操有样学样,也在自己辖区施行招贤令。 刘会将马蹄铁献给曹操之后,很快就获得曹操的褒奖:“这马蹄上的铁片着实有效,你想要什么赏赐?” 刘会讪笑着,嘴里道:“听说曹使君知人善用,我想在使君麾下谋个一官半职,不知可否?” 曹操锊须笑道:“这却简单,以后便由你负责督造马蹄上的铁皮,如何?” 刘会知道自己一无所长,能够督造马蹄铁已经算是格外优待了,当下他急忙叩首,道:“多谢主公,小人必定兢兢业业,尽忠职守”。 曹操虚扶了一记,道:“起来吧,我且问你,这马蹄上的铁片从何而来?” 刘会不敢隐瞒:“这铁片名唤马蹄铁,是小人从徐州得来的”。 “喔?” “徐州骑军早就装备了这马蹄铁,不过一直控制消息,未曾泄漏,小人也是机缘巧合在山崖下发现了一匹死马,这才发现了上头的东西” 曹操心中很是不爽,怪不得赵云麾下骑军能够纵横近千里,感情都是这马蹄铁的功劳。 想到之前青州骑军从兖州从容过境的经历,曹操阴沉着脸,道:“你能发现这马蹄铁,这便有功,记着,这马蹄铁定要保密,不可泄漏出去”。 刘会连连颌首:“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好了,你且退下吧,我会让匠工配合你行事” “喏!” 刘会辞别之后,曹操深吁了口气,不无忧虑地说道:“李贤似乎总能鼓捣出这种行之有效的东西,先是水车,现在又是马蹄铁,我兖州何时才能有这样的人才?” 郭嘉劝慰道:“主公勿忧,李贤能有今日,招贤令功不可没,如今主公依样施为,无需多久,兖州便可招揽到真正的人才”。 “希望如此吧,李贤有天子做招牌,却是我不能比的” “听说天子跟李贤起了间隙,使君只要好生谋划,未尝没有渔翁得利的可能” 曹操来了兴致:“李贤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罢了,天子能够辨清忠奸,倒也算是件好事,对了,郭汜、李战果如何?他们夺了几座城池?” 郭嘉微微摇头,道:“刚刚接到急报,郭汜、李都败了”。 曹操一惊而起:“什么?都败了?郭汜、李现在何处?李贤动用了多少精锐?探马不是言之凿凿,说下邳没有重兵的吗?” “臧霸的开阳军出其不意,杀了郭汜一个措手不及,郭汜、李都死了” 曹操只觉得心惊肉跳:“怎么会这样?郭汜兵败也就罢了,李麾下俱是骑军,怎么也败了?连性命都丢了?” 曹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郭嘉同样吃惊不已:“使君,李贤实力深不可测,汝南还需从长计议呀”。 曹操很不甘心:“退出汝南容易,重新夺回就难了”。 “李贤在汝南有神策军、背矛军、背嵬军、丹阳军,敌之不易呀” “不是还有刘辟他们吗?” “区区黄巾流寇,难挡徐州大军一击” 曹操叹了口气,道:“数年前,谁能想到一介盐丁会有今日?李贤的实力膨胀的也太快了些”。 “袁本初、刘景升都对李贤恨之入骨,使君何不联刘拉袁,共讨李贤?” “李贤挟持天子,我等师出无名呀” “只要想法设法,何愁师出无名?” “矫诏?”曹操觉得这注意不错。 只要有一个讨伐的名头,谁去在乎真假? 郭嘉不置可否。 与此同时,汝南境内,徐州军势如破竹,黄巾连连败退。 紧要关头,黄巾渠帅何仪、刘辟、黄邵与何曼一道联络孙策,流露出投靠之意。 孙策大喜过望,急忙召集群臣议事。 “诸位,汝南黄巾想投奔于我,你们觉得如何?” 周瑜很清醒:“我听说李贤挥军直入汝南,周仓、徐盛势如破竹,何曼、刘辟该不是走投无路了吧?” 好端端的一场弃暗投明之举,到了周瑜嘴中就变了样。 孙策强忍住心头的不爽,他告慰自己,忠言逆耳,不能嫉恨周瑜。 黄盖性子直爽,嘴里道:“刘辟能来投靠,这对江东而言是件好事,主公还犹豫什么?尽数收下便是”。 周瑜张了张嘴,本欲反驳,可是看到黄盖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他当即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是否接纳黄巾,从根本上说还需要孙策一言而决。 只要孙策下定决心,谁也不会与他较真。 趁着孙策还在犹豫,张昭环顾四周,嘴里道:“使君,黄巾是国之大贼,若是江东将其收入麾下,岂不是会引起非议?” “口碑是作出来的,我江东军行得正,坐得直,何曾怕过谁?” 孙策很是高兴:“好,此言甚得我心,一伙贼军而已,若是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谁敢乱嚼舌根?” 周瑜明白,看这模样,孙策是打算收降刘辟他们了。 黄巾麾下足有数万兵马,就算去繁存简,汰除老弱,也可以得到近万精锐。 江东实在是太缺兵马了,为了弥补这一点,孙策甚至不再去考虑李贤的想法。 身为军师,周瑜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孙策,“使君,李贤卯足了力气要平定黄巾,如果我们收取刘辟,总要派人知会他们一声”。 黄盖大怒:“李贤又不是皇帝,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向他通禀?” “只是知会一声而已,毕竟,汝南是徐州军打下的” “那又怎样?” “江东未出一兵一卒便得了数万部众,于情于理,都应该通知徐州,如果李贤念及往事,多半不会在意,他们得了土地,我们得了部众,双方皆大欢喜” 黄盖还待多言,孙策已经有了决断:“公瑾言之有理,李贤毕竟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得了好处,不能把人家置于千里之外”。 “黄巾反复无常,使君须得多加小心,勿受其害” “放心吧,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嗯?” “严白虎桀骜不驯,就让刘辟出马,试试他的斤两” “使君高见” 吴郡严白虎纠集万余兵马,企图在会稽郡内称王称霸,对此,孙策自然不答应。 会稽郡可是孙策的禁脔,谁都不能去碰。 之前,江东军正打算征讨严白虎,谁曾想,刘辟来投。 让黄巾攻打严白虎,既可以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又可以试探出严白虎的虚实。 刘辟胜也好,败也罢,对孙策而言都有不同的作用。 汝南郡,刘辟、何曼等贼将聚在一处,商议对策。 “昨日,部众又逃了数千人,再这么下去,即便徐州军不出马,我们自己的人马也要逃光了” “刘渠帅勿忧,他们逃他们的,军中粮秣还够三五日之用,少些人手,粮秣还能多用些日子,再者,只要孙策肯收留我们,那便万事大吉” “他娘地,这帮青州军着实可恨,老子自打闯荡以来,还未遇到这般难缠的兵马” “你们都忘了,李贤是靠什么起家的” “靠什么?” “杀我同道兄弟!张饶、卞喜、管亥都有不小的名气,可到头来都败在李贤手下,李贤能有今日,都是建立在我黄巾兄弟的累累白骨上” “李贼可恨,若有可能,我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 “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等到孙策的回信” “孙策不是与李贤相交莫逆吗?孙策敢收留我们?” “正因为孙策与李贤关系颇佳,我们才能投奔孙策,否则的话,就算我们到了天涯海角,也逃不掉李贤的追杀” “这是为何?” “李贤麾下兵多将广,又有当今天子做幌子,他缺少的正是一个由头,而我们是贼,官军拿贼天经地义,无论我们到了哪里,只要李贤冠之以捉贼的名义穷追不舍,谁也无法指责他” “你的意思是说,这汝南已经是李贤的了?” “曹操已经知难而退,汝南是李贤的囊中之物” 何曼吸了口冷气,他啐了口,道:“依我看,李贤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黄邵锊着胡须,嘴里道:“我只问一点,如果孙策不收留我们,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只能退而求其次,投奔刘表了” “为何不是曹操?” “曹军已然退却,我们若想投靠,颇有些舍近求远之意” “刘表会收留我们吗?” “锦帆贼甘宁在襄阳闹得不可开交,可最后,李贤还不是将其收入麾下?依我看来,只要是能给李贤添堵的事情,刘表一定回去做” “听起来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再等等吧” “好!” 一行人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孙策的使者。 听闻江东愿意收留,黄邵等人都觉得大喜过望。 黄巾虽好,可是,天下皆敌,再想席卷天下,改朝换代已经不可能了。 与其墨守成规,倒不如早些用手中的资本牟取晋身之资。 双方各取所需,可谓一拍即合。 消息传到徐州军中,胡庸勃然大怒:“什么?孙策接受了刘辟他们?” 江东使者屹然不惧:“不错,刘辟几人已经决定归顺江东,我家使君已经同意了”。 “该死,我们拼死拼活在汝南厮杀,倒让孙策捡了个便宜” 江东使者置若罔闻。 周仓出身尴尬,不好多言,可是徐盛不同了。 此次出行,李贤有言在先,要以徐盛为主。 眼下,胡庸情绪暴躁,徐盛当即宽慰道:“胡庸,你且稍安勿躁,只要我们夺了汝南,那便有功,具体事宜,应有李使君决断”。 胡庸深吸几口气,道:“也罢,哼,江东坐收渔翁之利,倒是打的好算盘”。 于情于理,江东确实有些理亏,使者听罢并不多言。 从汝南到下邳,飞鸽传书也需要两日的功夫。 初夏时节,正是农闲的时候。 李贤出城闲逛,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搞出曲辕犁! 穿越前,李贤可是历史专业的爱好者,他记得很清楚,以曲辕犁为代表的农具技术的革新,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唐时的生产力。 现在,汉时的木犁李贤已经见识到了,着实简陋的很。 与其说是犁耙,倒不如说是巨大的榔头。 这种简陋的木犁耗时耗力,远远不如曲辕犁。 乡下人有乡下人的好处,穿越前,李贤家住农村,成年后也曾见过完整的木犁,相对比唐时的曲辕犁,后世的木犁只不过把犁铲的材料从铁制换成了钢制的罢了。 从整体造型上讲,两者并没有太悬殊的变动。 也就是说,曲辕犁的制造工艺先进无比,即便过了一千多年,依旧沿用! 想到做到,李贤灵光乍现,急忙运笔如飞,将曲辕犁的造型画了出来。 唤来几名匠工营中的匠工,李贤取出图纸拿给他们看。 几名木匠看得啧啧称奇,这时候民间用的木犁是一种长直辕犁,耕牛在回头转弯的时候不够灵活,费时费力,可要是把辕犁制成这副模样,真的就能省力了吗? 李贤没有太多废话:“你们几日的功夫可以做出曲辕犁?” 木匠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面对位高权重的州牧不敢搪塞,稍一迟疑便道:“就地取材的话,一日足矣!” 李贤露出赞许之意:“好,做出曲辕犁之后到村中寻一头耕牛试一试效果,有什么想法的话都可以再行改进。” 几名匠工都是心潮澎湃,如果这种曲辕犁真的利民生产,那日后朝廷赏赐起来也定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这时一位匠工忍不住低声赞道:“使君真是聪慧,不但精于兵事,竟然对农事也有研究。” 另外一人喝斥道:“废话,你莫忘了,水车也是使君想出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数年来,青州、徐州的水车改造了无数良田,多少百姓因此获得了丰收。 有的乡民家中甚至为李贤烧香祈福。 中国的匠工从来不缺乏创意,也从来不缺乏努力,唯一欠缺的兴许就是动力。 李贤将曲辕犁的图纸交给工匠的时候,他特意提点过,只要日落之前造出木犁,他会重重有赏。 如今动力也有了,匠工们按图索骥,只耗费了一个时辰就造出了木犁。 不过想到李贤的叮嘱,一个年轻的木匠忍不住嘀咕道:“我咋感觉这木犁的犁头应该改的小些?” 另外几名年长些的木匠顿时喝斥道:“三儿,使君给了我们图纸,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出来就是有功无过,难不成你还真把使君的客套当旨令了呀。” 被唤作三儿的木匠不敢作声,身旁的几位都是匠工营有数的匠工前辈,说是他的师傅也不为过,被他们喝斥,三儿只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几个中年木匠商议一番,决定借着村落里的耕牛试验一下。 反正日头还早的很,要是木犁真的好用,到了使君那里也好交差呀。 长辈们兴高采烈地走了,匠棚里的三儿却没有跟着出去,他专注地盯着图纸上的木犁,嘴里喃喃作声:“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家的犁头太大,拉起来吃力的很,要是再改一改,只要再改一下兴许就好多了。” 说罢,三儿好像魔症了一般,他环顾四周,裁切好的木料正整整齐齐在码放在一旁。 刚才那番观摩,让三儿对木犁的制作了新的认识,此番虽是一人动手,可速度不曾慢上半分。 等到外出试验木犁的匠工回来,三儿已经独自造出了一柄木犁。 李贤毕竟不是设计大师,他也不可能记住木犁的每一个细节,因而,他绘制给匠工的图纸只是隐约地绘出了木犁的轮廓,以及各个部件的作用。 至于具体部件的形状却是全凭匠工发挥了。 三儿的木犁就是在李贤图纸基础上进行略微改动的,比起原版,他这把木犁不但轻巧了些,而且还可以加装把手,改成由人力拉动的木犁。 耕牛在村落中都是稀缺品,一个几百户的人家,往往连十头牛都没有。 这个时候,人力拉犁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见了三儿的木犁,几个匠工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陈三竟然独自一人造出了木犁,这让他们几个长辈情何以堪? 不过身为长辈,提携后进的这点气度还是要有了。 几个匠工对视一眼,没好气地对惴惴不安的陈三喝道:“还愣着干嘛?天色不早了,把你的木犁一并拿给使君看看,让他瞧瞧哪里还需要改动!” 陈三大喜,他连连颌首,道:“好,几位叔伯好生歇着,这两把木犁我来扛,我来扛。” 几个木匠不置可否,如果不是陈三往日里知情知趣,行事乖巧,今日里他们几人说什么也不会让陈三同行。 刚才木犁套着耕牛已经在田地了试验了一番,比起之前的直犁,如今的曲辕犁翻的土更深,同样的气力,耕出不同的深度,这就是极大的革新了。 陈三的改动看在匠工眼里,虽说有几分生涩之处,可比起之前那柄,看上去好像完善了不少。 ... 第五百三十五章广开财源 匠工营内的匠工尽心尽力,他们按图索骥,制出了曲辕犁。 没多久,两柄木犁送到了李贤跟前。 没错,就是李贤印象中曲辕犁的模样。 后世里,自从曲辕犁诞生以后,千百年来,国人一直沿用,除了在细节上做了轻微的改动之外,木犁的造型压根就没有变动过。 李贤摩挲着犁臂,抬首问道:“如何?比起之前的木犁可要省些力气?” “要强上数倍,之前的直犁翻土不过三寸,现如今这曲辕犁足可翻土九寸有余” 这时候,李贤看到匠工竟然送来了两把木犁的样品,粗略看去,两者之间并无不同,可仔细打量之后,李贤发现另一把犁臂粗糙些的木犁明显更符合自己心中曲辕犁的样子,他当即奇道:“咦,怎么会有两柄木犁?那一把又是怎么回事?” 大丈夫敢作敢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三钢牙一咬,挺身而出,道:“那犁是我做的。” 另外一名上了年纪的匠工怕李贤责怪陈三,当即说道:“还请使君莫怪,陈三往日里什么都好,就是一见了匠工活儿就魔症起来。” 李贤“哈哈”大笑,感情还是个木匠狂人,这倒是好呀,日后说不定还要借助他们之手,再搞出几样利民生产的农具出来。 “怪什么怪,你们都是功臣,我要重重有赏,来人呐” “喏!” “匠工辛苦,每人赏钱五百” 五百钱等于二百多斤米粟了,匠工叩首在地,拜谢不已。 李贤这时候又问道:“每只木犁造价几何?” 匠工以为李贤是打着发卖木犁的注意,当下说道:“就地取材的话,只要耗费两斤铁石,我估摸着差不多要九百钱。” 李贤知道贵就贵在那两斤铁石上,如果要扩大规模的话,肯定要想些法子再弄些铁矿石过来,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木匠、图纸,却造不出足够多的曲辕犁,帮不了乡民百姓。 看来,得让牟平、微山湖多运些铁矿,否则的话,无法扩大生产规模。 如今,徐州、青州都在李贤治下,运送多少矿石不过是其一句话的事情。 “行,你们几人就负责制作曲辕犁,以后就按照陈三木犁的模样去造,我会为你们配好原料,冬耕之前,我要见到六百具曲辕犁” 从现在开始,距离冬耕不过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匠工要保持每日三只木犁的产量才可以完成指标。 年长些的匠工拱手应诺,嘴里道:“材料充足的话,便是七百具也没有问题。” 材料指的自然是木材跟铁材,李贤笑着挥了挥手,“放心吧,匠工里的铁匠明日就开工,需要的木材更会有人送到你们那里,你们只负责装配就可以了。” 匠工们齐齐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造出六百具木犁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到时候李贤怎么处理这些木犁,那就不是匠工们考虑的事情了。 成功捣鼓出一套农具,李贤的心情很是舒畅,几名匠工告辞离去之后,他便寻了几张布帛,寻思着再画几样草图出来,等日后让匠工慢慢研制。 高粱酒、鱼干、马蹄铁、马鞍、水车、连弩这些东西都已经面世,接下来再制什么呢? 火药?李贤觉得眼下还没有搞出火药的必要,这玩意儿太过危险,万一提前泄漏出去,让敌人用到了李贤身上,那就闹了笑话。 玻璃?这倒是值得考虑,不过,首先需要寻找合适的粘土,然后制造出充分的高温,火候掌握不好的话,制出来的玻璃易碎,难以使用。 思来想去,还是肥皂容易制造。 这时候,可以算作清洁剂的分别为:淘米水以及草木灰、皂角,淘米水多用来洗澡,草木灰用来洗衣服,而皂角既可以洗衣服又可以洗澡。 神农本草经里头记载,所谓的皂角,便是皂荚,是豆科植物皂荚树所结的果实,貌似豆角,每个皂角里边有四十多个多个皂仁。 皂角算是日用品,在汉时的不少商铺中已经作为商品销售。 李贤要做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皂角,而是面向贵族的有香味的肥皂。 在初唐孙思邈所著的《千金方》中,澡豆配方已经讲究到了异常奢侈的地步,比如其中的一款是以白豆屑作为主料,加入青木香、甘松香、白檀香、麝香、丁香五种香料以令其芬芳,同时还配有白僵蚕、白术等多种被认为可以让皮肤白皙细腻的中草药,此外还有滋养润泽皮肤的鸡蛋清、猪胰。 只要没有战争,古代人自然是享受生活的,后世里记载的诸多香皂配方数不胜数,只要仔细琢磨,自然可以创造出来。 东汉末年,没有《千金方》,只要李贤提出类似的配方,一定可以制造出高档的肥皂,唯一需要小心的只是保密性。 这种配方一旦泄漏,仿造者便会层出不穷。 高粱酒面世以来,各地都曾有伪造者,只不过,与青州所产的高粱酒相比,他们都缺了几分韵味,这是因为,真正的酒曲一直掌握在李贤手中,没有泄漏出去,倘若酒曲泄漏了,所谓的高粱酒也就不再为青州所独有。 李贤有一套行之有效的保密手段,那就是分工! 将肥皂的制造流程分开,不让同一个匠工掌握所有的流程,这样的话,可以再最大程度上减少泄密的可能性。 对了,还有调味剂! 简单的海烂菜只要晒干之后便可以作为调料使用,这可是敛财的不二法门。 乱世即将来临,普通的乡民百姓对于生活质量已经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够满足温饱,好端端地活下去,那便是好事,可是对于富贵人家而言,他们的**是没有止境的。 足够多的钱粮使得富家大户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 香皂、调味剂的潜在客户便是他们! 战争,意味着财富的消耗。 数万大军进剿汝南,固然可以掠夺土地,积累声望,可是,相应的钱粮消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海船贸易、高粱酒、鱼干,这些都是青州、徐州所独有的货物,凭借他们,李贤已经牟取了不少银钱。 可是,与支出相比,收入还是有些低了。 节流不现实,能做的只有开源。 搞出香皂、调味剂,便可以广开财源。 ... 第五百三十六章喜事不断 李贤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将几种配方写到布帛上。 这时候,蔡侯纸已经普遍使用,可是,与布帛相比,纸张还是太过脆弱,不易保存。 因而,一旦需要撰写重要的东西,李贤都会用更为昂贵的布帛来代替纸张。 等待墨迹风干的时候,李贤又冒出一个念头:印刷术! 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火药,这是中国闻名世界的四大发明。 造纸术已经普及,以司南为代表的指南针可以改进,而印刷术和火药都可以作为大杀器来使用。 火药,代表的是毁灭,印刷术,代表的是传承。 读书人,谁不想流芳百世?谁不想著书立传? 相对于手写流传的方式,活字印刷术可以大幅降低著书成本,让文章广为流传。 毫无疑问,只要祭出活字印刷术这宝贝,定然可以收取天下读书人之心。 不过,眼下李贤名头正旺,又有刘协做幌子,不需要提前暴露出活字印刷术,否则的话,有可能过犹不及。 火药也罢,印刷术也好,这种大杀器,只有在真正合适的时候抛出,才可以为李贤带来最大的利益。 什么时候才是真正何时的时候? 李贤自有决断。 心情正好的时候,外头有急报通禀。 “使君,汝南飞鸽传书” “嗯,什么事情?” “我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斩首数千之后,刘辟、何曼望风而逃,他们逃到庐江郡边界,尽数投靠了孙策” “孙策是怎么说的?” “孙策第一时间派人前去解释,是战,是和,全在使君一念之间” 李贤沉吟片刻,道:“算了吧,这次权当卖给孙策一个面子,只要能够夺取汝南,他们也算不虚此行”。 “使君所言极是” “传我军令,周仓所部背嵬军留守汝南,随时待命,其余各部人马回返徐州” “喏!” 吞并汝南,比李贤想象中要来得容易。 料想中横插一手的曹操竟然按兵不动,这让李贤很是意外。 看来,适当的亮亮肌肉,炫耀炫耀武力,对于虎视眈眈的敌人而言,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难道说,曹操是被郭汜、李的死讯吓到了?” 李贤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青州战况传来。 赵云阵斩文丑,青州军大获全胜! 李贤笑的合不拢嘴:“赵子龙,真真是举世无双!” 徐州军同时开辟两处战场,结果出人意料,都是酣快淋漓的大胜。 州牧府,孔黎怀胎十月,为李贤产下一子。 李贤大喜过望,为其子取名李过。 消息传出,各地军将、长史全都松了一口大气。 只要李贤有子,以李贤为核心的青州、徐州利益圈便不会轻易改变。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若是李贤出了意外,只要李过一息尚存,众将士便可以拥立李过为主。 再强的实力,也得拧成一股绳才可使用,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这道理,众人都明白。 微山湖畔,一直开采的金矿也有了结果。 李贤面前,摆放着快马加鞭送来的三筐石头,它们色彩鲜黄,正是金矿石。 粗略估算,这几筐矿石,起码有三百多斤重,除去杂质,约莫可以提炼出一斤重的金子出来。 山石难采,为了开采这些金石,三个人足足耗费了十日的功夫。 之前没有确定金矿的时候,匠工营没有大规模参与。 现在,既然证实确实有金子,那么,扩大规模只在等闲之间。 坐拥宝山,何愁银钱不来? 李贤心情大好,他问道:“刘才,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可有什么难处?” 刘才略一迟疑,道:“采矿之处过于狭窄,即使人多也排不上用场。” 刘才是徐州降将(曹豹麾下),懂得探矿,执掌微山湖矿冶。 先是铁矿,现在又是金矿,刘才难免有些多想。 李贤知道,对方是怕自己卸磨杀驴,当即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们定下一个章程,你们每采来一百斤金石,我就给你们一百钱的银钱做奖赏,如此可好?” 金矿石与黄金的提炼比例在三百比一左右,微山湖畔的矿石含金量较高,可也不像狗头金那般分量十足。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让人大喜了。 每日采矿百斤,这就是一百钱,而军卒们每月的俸银也不过二百钱而已! 刘才喜上眉梢,他们齐齐叩首:“若是如此,匠工们一定很是感激,下官替他们拜谢使君。” 汉朝,金银并不能直接在市面上流通,要到当铺中兑换银钱才有价值。 像李贤这等有地位的州牧也就罢了,如果等闲百姓持有金子,不但发不了财,反而有很大的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之前李家庄李佑不就是因为矿石才才引起了李贤的杀意吗? 如果没有李贤横插一杠子,说不定李佑这时候早已经发了大财。 小算盘人人都有。 李贤并不在意刘才的小心思,他已经给出了丰厚的奖赏,要是这样的情况下,刘才还是想玩花样,那就不能再怪李贤痛下狠手了。 刘才怀着复杂的心思离开了。 今日,李贤心情极佳,他先去孔黎的房中,陪着她逗弄了孩子,后来,在孔黎的劝说下又去了绣娘房中。 绣娘生出的女娃已经可以下地小跑了,李贤甫一出现,她便高兴地喊爹爹。 李贤将女儿高高举起,道:“诗诗,我的好闺女”。 “爹爹,你有些时日没来了” 李贤很是尴尬:“爹爹很忙,这不,刚忙完就过来了”。 李诗诗小大人一般点头,道:“娘亲说得对,爹爹是做大事的人”。 李贤大笑:“哈哈,我家诗诗懂的很多啊!” 李诗诗毕竟是小孩子,耍弄一会儿,她便嚷着要去睡觉。 唤来婢女,将李诗诗抱走之后,李贤瞅着绣娘,笑了起来。 “相公笑什么?” “我家绣娘真是漂亮” 绣娘很羞涩:“相公说笑了,绣娘人老珠黄,已经不如当年了”。 李贤抓起绣娘的手臂,嘴里道:“胡扯,在我心中,绣娘一直都是当年的模样,不曾变过”。 “相公”,天气较热,绣娘身上只穿了极少的衣服,往前探身的时候,她胸前的那一对伟岸的双球不可避免地颤动起来。 李贤正是火气大的时候,当下哪里还肯忍耐,几大步冲到前去,一把就将绣娘抱到了床上。 “嗤嗤”,粗糙的大手撕开锦袍,露出红扑扑的肚兜,以及白花花的胸脯。 李贤喘着粗气,野蛮地掀开了肚兜,一口就咬在了红彤彤的樱桃上。 绣娘只觉得今日的李贤格外粗鲁,可胸前的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娇喘了起来。 刺绣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绣娘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地贴在了方云的身上。 李贤的舌头或舔、或捻、或旋、或顶,使出了十八般武器,愣是把绣娘弄的媚出水来。 两人的衣物在极短的时间褪的干干净净,在这个时候,没有李贤的命令,谁也不敢闯进来。 李贤后院中已经有了不少女人,算起来,真正到绣娘这里的日子屈指可数。 干柴遇上烈火,今日,天雷动地火,双方战的酣快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李贤方才收了兵器,与绣娘相拥睡去。 今夜,李贤在绣娘房中留宿,消息传到糜缳耳中,她并没有露出多少不满。绣娘出身最低,是李贤的妻妾中最没有存在的人。 与他人相比,绣娘的性子最是柔弱,从不会仗势欺人,她恪守本分,在后院中人缘颇佳。 李贤不忘旧情,对于糜缳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说明以后李贤不会喜新厌旧。 糜缳是个闲不住的,大乔恰恰相反,喜静不喜动,按理说,两人的性子应该不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糜缳却与大乔的关系最好。 女人,对于未知总是好奇的。 最近几日,府中因为孔黎产子一事忙的不可开交。 糜缳没有生产过,她很是好奇:“大乔妹妹,你且说说看,生孩子是个什么感觉?” 大乔同样没有生过,她涨红了脸,道:“十月怀胎苦,听说生产的时候很痛,很多人都在这时候挺不住”。 “有多痛?”糜缳煞白着脸,很是恐惧。 “我也不知道”,大乔没有经历过,没有发言权。 糜缳连连摇头:“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要生孩子了”。 大乔哑然失笑:“傻姐姐,女人怎么可以不要孩子,糜氏可是大族,他们还指望着姐姐能够生出儿子呢”。 糜缳翻了个白眼,道:“就算我生出儿子,那也是我跟相公的孩子,与别人有什么干系”。 大乔并不说破,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并不能说出来。 糜缳聪慧无比,只是缺乏人生经历。 大乔知道的事情,糜缳说不定也知道。 生儿育女,是女人所独有的特权。 正所谓母凭子贵,只要糜缳有子,日后糜氏的富贵便有了保证。 眼下,李贤未到而立之年便已经执掌两郡,他的上限究竟是哪里,谁也不知道。 高祖刘邦出身草莽,焉知李贤不能更上一步? 糜缳说归说,她究竟怎么做,却只有她自己明白。 ... 第五百三十七章我不后悔 汝南的战事告一段落,四万黄巾军在刘辟、何曼等人的统领下归顺孙策。(首发) 一时之间,江东实力大增。 不过,孙策却有些担心。 李贤会有什么反应? 徐州、江东会不会反目成仇? 四万黄巾军,值得江东军冒险吗? 孙策作出接纳黄巾的决策后,麾下文武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应该竭力做出补救措施,修复江东与徐州之间的裂痕;另外一派认为李贤不足为惧,应该积极备战。 周瑜见识过李贤的强大实力,一直不愿与李贤为敌,他是和平派。 黄盖是铁打的主战派,无论敌人是谁,他都主张厮杀到底,不向任何人低头。 群臣各执一词,个个理直气壮。 思来想去,孙策横下心,嘴里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收降的黄巾军正在休整,下一步,孙策打算借刀杀人,让他们去围剿严白虎。 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无论是战是和,努力提升己方实力才是要紧事。 孙策毕竟是久经风雨的枭雄,既然做了决定,他便不会后悔。 庐江郡内,江东军整军备战,严防徐州大军南下。 等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汝南的徐州大军非但没有越境进攻,反而退军了。 消息传到庐江,孙策忍不住有些犹疑:“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汝南的兵马说撤就撤了,公瑾,你觉得其中有什么缘由?” 周瑜笑道:“主公,李贤这是给你面子,不再计较汝南黄巾一事了”。 孙策眉毛一跳,仔细想来,确实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如此,我可是欠了李贤一个天大的人情”。/ 一直以来,李贤与孙策都是守望相助。 在击败荆州军的战事中,李贤麾下兵马立下了莫大功劳,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李贤的徐州军,孙策的江东军能够支撑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 汝南之战,江东军非但没有出手相帮,反而抢夺了本属于徐州军的战利品。 从某种意义上讲,孙策已经很不厚道了。 毕竟,对于李贤的徐州军而言,黄巾军已经是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江东军接纳黄巾,等于站到了李贤的对立面。 倘若李贤恼羞成怒,与孙策反目成仇,不存在任何道义问题。 换句话说,理亏的是孙策。 眼下,李贤非但不计较,反而有默认既成事实的迹象。 对于孙策而言,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消息来的太突然,太及时了,有效避免了可能造成的误会。 孙策在厅内来回踱步,道:“公瑾,李贤如此仁义,我不能没有任何表示,你说我该如何行事?” 周瑜深吸一口气,道:“主公,昔日李贤曾经应诺,稳定大局之后便与尚香完婚,现在,岂不是最佳时机?” 孙策思虑片刻,道:“我江东嫁女,理应李贤来求才对,若是反客为主,只怕会让李贤小瞧了我家妹妹”。 周瑜笑道:“主公无需出面,此事,尚香一人足矣”。 “喔?” “只要尚香修书一封,谅他李贤不敢不从” “也罢,此事我且再问问尚香,如果她不愿意,我是不会强求的” “理应如此” “对了,此事切莫与第三人知晓” “主公宽心便是,公瑾绝不会多言” “嗯,那便好” 周瑜告辞之后,黄盖风风火火而来:“主公,李贤有诈呀”。 孙策皱起双眉,道:“公覆何出此言?” “李贤陈兵数万于汝南,不战而走,岂不是徒耗钱粮,我觉得李贤另有所谋” 孙策觉得黄盖有些神经过敏了,“李贤不是已经夺了汝南之地吗?” “可是,四万黄巾还在我江东之手” “公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可能是李贤的疑兵之计,他故意作出退军的模样,试图麻痹我方,然后再趁我不备,大举进犯,主公,军备不可废呀” “为了四万黄巾,李贤至于如此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主公” “好吧,军备不会荒废的,李贤如果真要撕破颜面,大军南下,我便与他分出个胜负” 黄盖大喜:“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孙策心中不以为然,根据他对李贤的了解,对方是不会作出这种事情的。 李贤如果真要争口气,大军直接南下便是,何须自找麻烦? 不过,为了宽慰黄盖之心,孙策没有与他反驳。 黄盖满意而归。 须臾,孙策来到后院。 尚未见人,一阵劲风便扑面而来。 孙策一个激灵,闪身急避,嘴里道:“尚香莫闹!” 孙尚香收起软鞭,嗔道:“大兄又躲了过去!真是没劲。” 孙策笑着摇头,道:“你整日舞刀弄枪,难道还要上阵厮杀不成?” “有何不可?难道大兄认为我上不得战场?” 孙策板起脸,道:“胡闹,自古以来,哪有女人上战场的道理”。 “大兄!” “好了,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嗯?大兄且说便是” “你觉得徐州李贤如何?” 陡然间,孙尚香双颊粉红,嘴里道:“啊?大兄问他作甚?” “昔日,李贤曾与你有过婚约,如果你后悔了,我便绝口不提此事” “大兄” “嗯?” “我,我不后悔” 孙策有一种苦心栽培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那种酸爽,无法言语。 一开始,孙策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担心孙尚香不同意,那样的话就错过了交好李贤,加深关系的机会;另一方面,又害怕孙尚香同意,有道是长兄如父,孙坚死后,孙策对孙尚香一直照料有加,眼下,要将自己的嫡亲妹妹嫁出去,难免有些不舍。 现在倒好,孙尚香一句不后悔,顿时打翻了孙策的醋坛子,“唉,既然如此,近日你可手书一封,我会派人送到李贤手中”。 “啊?” “尚香,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大兄,我,我真不后悔” “唉,也罢” 孙策转身而走,背影很是萧瑟。 孙尚香浑然不觉,她沉寂在喜悦中,难以自拔。 自打与李贤交换过信物,孙尚香的一颗心便记挂在李贤身上。 只是,兄长孙策一直未提及婚事,孙尚香也不好多言。 现在,兄长旧事重提,孙尚香怎能不喜? ... 第五百三十八章必有一战 汝南郡,黄巾尽除,周仓所领背嵬军一分为二,一部驻扎在项县,防备曹操;一部驻扎在新息,防备刘表。 与庐江交界处,只有千余兵丁把守。 并非李贤无兵可用,而是因为李贤料定了孙策不敢胡作非为。 收降四万黄巾,已经是一种挑战李贤底线的行径了,如果孙策不懂适可而止,那么,李贤一定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别忘了,于禁、李典的两万兵马可是在虎视眈眈! 对于谋大事者而言,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汝南位置重要,与刘表、曹操、孙策都有交界处,李贤不可能不做防备。 背嵬军一军独守汝南,显然不足以威慑宵小。 与麾下文武商议一番之后,李贤决定由神策军坐镇樵县,以作策应。 明面上,汝南郡只有背嵬军一部,可实际上,与汝南一江之隔的神策军随时可以由樵县出兵,增援背嵬军。 神策军、背嵬军合计两万,俱是精兵。 无论对付曹操,还是刘表,两万精兵绰绰有余。 即便曹操、刘表合力围攻,李典、于禁的兵马也可以从九江郡北上相援。 经过数年的征战搏杀,李贤麾下地盘得到了极大的扩张。 青州,徐州,九江郡,广陵郡,丹阳郡,吴郡,汝南郡,这便是李贤所有的势力范围。 其中,广陵郡暂时由甘宁的水军把守,丹阳郡、吴郡由于禁把守,九江郡由李典以及刘进驻守;太史慈的先锋军、徐和的玄甲军以及田楷、陈武的五千新军镇守青州,赵云的两千骑军以作策应;张辽、高顺的六千兵马把守阳关;除此之外,臧霸的开阳军、胡庸的背矛军算是机动兵力。 纸面上看,李贤麾下军力已经膨胀到了八万大军,可是,由于群敌环伺的缘故,李贤无法将所有兵力聚集一处。 击杀文丑之后,李贤明白,他与袁绍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真正的历史上,北海国就是陷落于袁绍之手,而青州也被曹操瓜分完毕。 现在,李贤横空出世,夺了青州、占了徐州,又抢了平原郡,与曹操、袁绍都结下了死仇。 该来的总归要来,占据汝南之后,李贤匆匆收兵,各路大军紧急调动,为的就是筹备即将到来的青州之战。 相对于实力大为折损的曹操,袁绍才是李贤最强大的敌人。 只是,袁绍会来吗? 建安元年七月,冀州,邺城。 袁绍惊怒交加,“什么?文丑死了?五百精骑全军覆没?” 信使颤抖不已,他俯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北海都尉太史慈引军埋伏在城外,五百骑军无法脱身”。 “文丑呢?文丑怎么会死?” “文将军原本已经杀出一条血路,谁曾想,青州铁骑横空出世” “青州骑军?赵云?” “使君所言不差,文将军便是死于赵云之手” “啊呀呀,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袁绍大声咆哮,愤怒不已。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袁绍没想到自己谋划许久,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甚至连文丑这等大将都赔上了。 早知如此,袁绍绝不会让文丑出征! 精骑乔装南下,原本打的就是试探青州虚实的目的,现在倒好,实力试探出来了,却也丢了人,折了面子。 算起来,前前后后袁绍已经在李贤手中栽了三次了。 数年来,威风赫赫的冀州军竟然没有一次能够取得上风,这一次文丑身亡,如果袁绍再度掩耳盗铃,没有任何动作,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袁绍? 不成,必须出动大军。 袁绍态度坚决,誓要跟李贤拼个你死我活。 大军南下,出动多少人? 少了,显然无法达成目的,可是,袁绍手中能够动用的人马也不过六万上下。 倾巢出击,一旦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袁绍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他必须击败李贤,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为了彻底灭杀李贤,袁绍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冀州使者分别赶赴兖州、荆州,试图说服曹操、刘表,让他们共同出马;另一方面,冀州整军备战,调动物资,只等准备妥当便全力南下。 冀州军的一举一动很快便传到李贤耳中。 坐以待毙?这可不是李贤的处世准则。 将麾下文武官吏召集做一处之后,李贤直入主题,道:“冀州袁本初正在筹集粮秣,调动兵马,不日即可南下,诸位何以教我?” 徐庶好整以暇,这种场合,他不想太早开口,毕竟徐庶的地位太高,一旦他太早表态,别人出于不得罪他的考虑,定然不敢反驳,如此以来,便有违李贤的初衷。 陈宫掌控锦衣营,地位稳定,这种出谋划策、抢风头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去做了。 徐庶、陈宫不开口,陈登却按捺不住了:“主公,当务之急是做好两手准备”。 “喔?什么准备?” “其一,防备曹操、刘表趁火打劫;其二,先下手为强,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登一言既出,臧霸便连连颌首,道:“元龙说的没错,袁本初这家伙既然自寻死路,那咱们就给他个痛快,主公,开阳军请战!” 李贤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徐庶、陈宫等人都对陈登的计策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也就是说,眼下,徐州上下都同意主动出击。 这说明什么?说明徐州军已经养成了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 袁绍能够称霸冀州、幽州,这压根算不了什么,君不见,所向披靡的冀州军三番两次败于李贤之手吗? 冀州实力强劲,可是,青州军却也不是泥捏的! 真要是真刀真枪的比拼什么,对己方人马报有强烈信心的徐州官吏一致认为自己可以取胜! “臧霸,开阳军暂且不动,需要你上战场的时候,我绝不会藏着掖着,眼下,你的任务是看护下邳,时刻防备曹操” 臧霸虽然不情愿,却也明白自己之前击败西凉军,刚刚立下大功,如果再立功勋,反而会让人生出心理不平衡的感觉。 开阳军虽强,可是,树敌太多却也不是件好事。 因而,对于李贤的命令,臧霸只得应诺:“得令!” 臧霸这么服贴,李贤觉得很是舒坦,他环顾四周道:“大家都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吗?” 徐庶微微颌首,道:“冀州与青州必有一战,与其被动,不如抢占先手”。 陈宫也出言附和:“不错,元直所言极是,下官附议”。 糜芳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李贤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让太史慈择机出战!” ... 第五百三十九章诈关 冀州,袁绍决意死战。(首发) 八万大军南下,粮秣、军械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若不提前准备,很容易发生不测。 八万精锐算上随行的民夫、辅兵,此番,袁绍出动了十五人马,对外号称二十万。 如此庞大的规模,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每一日,青州细作都会将详实的情报传来。 太史慈觉得心痒难耐,刚刚将文丑麾下五百精骑尽数歼灭,这就传来袁绍即将出击的消息,如此说来,青州军马上便有一场恶战。 战争,意外着功勋。 在青州待了这么久,太史慈连同麾下的先锋军早就跃跃欲试,想与冀州军分个你死我活,只是碍于李贤的军令,不敢自作主张, 现如今,袁绍志在复仇,太史慈认为机会千载难逢。 先下手为强! 一旦袁绍准备妥当,青州再想抢占先机可就难了。 身为坚定的主战派,太史慈度日如年,有心不遵军令,自行出击,又怕触怒了李贤。 思来想去,太史慈还是决定等等。 最新军情已经传往下邳,战,还是不战,很快便有决定。 一日之后,似乎察觉到太史慈强烈的求战**,李贤没有耽搁太久,他用飞鸽传书,第一时间将军令传来。 太史慈读罢,大喜过往:“诸位,使君有令,青州军可以伺机以动” “哈哈,使君真是高见,都尉,还等什么?趁着贼军尚未聚齐,杀他娘的” “就这么直剌剌地杀过去?” “都尉,我有一计” “喔?” “天子正在下邳,我方可伪造天子使者,赚取城池!” 太史慈吸了口冷气,嘴里道:“此计胆大妄为,须得征询使君同意”。 “正是因为匪夷所思,所以敌人才不会猜出来” “也罢,我会速速报与使君知晓” “末将明白) 七月,征得李贤同意之后,太史慈假扮天子使者,统兵两万,往北进入袁绍境内。 假扮天使而非大户、商队之类,却是因冀州关卡盘查甚严,只有单身、十人以下队伍中有老弱妇孺者可直接予路引进入,否则必要严盘清楚,人数稍微多一点甚至需要交出器械,除了假扮天使,还真寻不到其等不动问的法子。 假冒天使等同谋逆,这样的诈城法在历史上可很少看到,不过,现如今天子就在李贤的掌控之中,袁绍难辨真假。 就算事情暴露,到时候李贤只要矢口否认,谁能将他怎样? 袁军驻守的坚城必须拿下,否则的话,孤军深入的先锋军很容易腹背受敌,陷入重围。 太史慈是军中宿将,自然明白如何了结后顾之忧。 若能智取,对往后的军事行动有莫大的主力。 经过一番筛选、甄别,太史慈从军中挑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军士,不但样貌像极了宦官,便是表情、动作都与内侍相差无几。 为了以假乱真,太史慈早在几日之前便遣人通禀,说大汉天子有使者北上,守军理应出迎。 如果使者是真的,守军出迎数里也不过是题中之义。 青州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守军出城,城外大军趁机杀入,守军便无可奈何。 平原郡,黄河渡口,这里是青州军最为紧要的门户。 泰山郡防曹操,黄河口防袁绍,在太史慈心中,两地同样紧要,没有高低之分。 黄河口对岸,建有一城,城中守将正是吃过大亏的淳于琼。 数年前,淳于琼已经在青州吃过一次败仗,此番,袁绍志在复仇,便让淳于琼坐镇指挥,只等时机妥当便挥军南下,报了一箭之仇! 淳于琼本事不大,资历却极老,他想当然地认为,青州军不会前来进攻,毕竟,冀州实力远强于天下军阀,李贤却压根没有想到,太史慈会不会狗急跳墙! 这一日,淳于琼正在城中练枪,忽有军卒来报:“将军,城外有天子使者,他们拿着官方印信,要往邺城去”。 “喔?可曾检验过” “已经确定是真品” “嗯?使者队伍有多少人马” “总计不过百余骑” “也罢,派人将其引入城中,不可怠慢了” “喏!” 天子毕竟是大汉朝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即便刘协身在下邳,他的地位却无人可以抹杀。 得了淳于琼的军令,守军很快便派出军卒出城询问, 与其说派出的一什卒兵是上前询问,还不如说是去领路的,太史慈准备了许久,自然不可能让这些小卒们看出其假来。 如今城中守军多是冀州军,少有本地兵马。 “为何不见都尉来迎?”军士假扮的宦官还发怒拿捏了一会。 “回禀天使,我家都尉身体有恙,难以骑马” “哼!” 城外的交锋,淳于琼恍若不知。 曾有军卒提醒,让淳于琼出关相迎,淳于琼却压根不买账。 守军主将不肯出关,这让青州军阵前夺将的想法成为泡影,而夺关的难度无疑要大上些,思来想去,太史慈生怕耽搁太久引对方怀疑,关了城门,当下便把手一挥,引军入城。 出于好奇心,淳于琼早已经立在城楼上,只因职责所在,虽未发现有何不妥处,却也一直与几名百人将紧盯着入关的这支队伍。 天使传召,随行羽林军自都为骑士,队伍行得甚慢,前队进了关城时,后队还在城门外,不过天使乘坐的马车却已驶进城门了。 突然,底下的军士大吼一声:“停车”,紧接着,四周便嘈杂起来,后队的近百“羽林”纷纷勒住坐骑不前,因进了门洞,城楼上却看不到情景,淳于琼心里一紧,已有一名叫张华的百人将探头到墙头外,大声喝问道:“何事喧哗?” “禀张百将,天使座车的车轱辘坏掉了,马车难行,挡住了城门” 下面守城门的也是一屯卒兵,百人将名为杨飞,是本地人,知道张华这是替淳于琼发问,忙令一名卒兵高声禀告情况,听起来似乎一切都还是正常,可就这一句话,淳于琼与身边几个轮戍的百人将几乎同时绷紧了弦,抬头放眼去打量远处。 倒不是城墙下禀告的卒兵话语中暗藏了什么机锋,实是如今河北整军备战,不容有半点大意。 再者,田丰已几次遣信使往各地关隘,严令小心谨慎,淳于琼等不得不防。 文丑所部五百人刚刚吃了败仗,这个时期本就称得上敏感,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淳于琼等就要起疑,全军先前那种因骄横而目中无人的气息因一场败仗已经一扫而空,连赫赫有名的文丑都败了,谁敢大意? 此时还未到午时,关外风和日丽,淳于琼等放眼看去视线尽头仍然是一片祥和,不见扬起任何灰尘来。 这一惊一乍的,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 淳于琼刚摇摇头,旁边一名年轻的军吏已惊道:“将军,其中定然有诈!从今早到现在,已有两个时辰不见对面有百姓过来,我还疑惑为何只出不进,如此看来,怕是大为不妥!” 这位军吏姓何名文,字是自己取的州毅,也是少年得志,随田丰就学过,可惜身体孱弱于枪戟刀盾无所得,又不喜射术,这才花大力气在学问上,做了文吏,如今随淳于琼部中为军吏。 只要淳于琼立功受赏,作为军吏的何文一定少不了好处。 其实,淳于琼明白的很,就像何文所言,这迹象太不正常了。 正所谓,物有反常既为妖! ... 第五百四十章城门厮杀 城下的使者究竟是真还是假? 若是假使者,他们为何而来,又有什么目的? 淳于琼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城下。访问:。 这时候,城‘门’已经打开了,一小队袁军正在前头引路。 使者的车马已经检查完毕,除了些许绫罗绸缎之外,便是大袋大袋的粮秣。 看模样,使者一路上物资宽裕,未曾短缺了什么。 淳于琼吸了口气,他盯了半晌,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不禁问道:“外出哨探的军马有多久没有回城了?” 张百将看了沉箭漏(计时工具),嘴里道:“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如此说来,这伙使者确实可疑,不过,我琢磨半晌也没发现纰漏,你可有发现?” 张百将摇了摇头,此时,使者的前头骑军已经进了城‘门’‘洞’,中、后方的车马尚在城外。 “情况紧急,将军若想高枕无忧,不如试他一试” “喔?怎么试?” “城下车队不是说车轱辘坏了嘛,如果他们拒绝我方相助,那便说明他们心中有鬼” “言之有理,且让我试试”,话音刚落,淳于琼便对着城下喊道:“轱辘可曾修好了?” “将军稍等,车轴断了,正在修缮” “喔,为何不让军士合力将车马挪开?” 假扮内‘侍’的使者捏着嗓子,没好气地吼道:“兀那军将,车上有天子御赐之物,若是跌坏了,你能担待的起吗?” 淳于琼心中有数,他笑道:“只是挪开而已,军士小心些,料想不至于挪开车马”。 使者正‘欲’多言,此时,忽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让他们挪开,我估‘摸’着,应该是他们起了疑心”。 使者脑筋急转,嘴里道:“也罢,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便挪开车马,切记,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淳于琼微微一滞,他蓄力一击,没曾想,竟然一拳落空,没有任何收获。 “这该如何是好?” “先挪开,让弟兄们盯紧些” “好” 有了淳于琼的命令,负责引路的杨百将当即喝令军卒上前,小心翼翼地挪开车马。 从车轱辘断开,到车马搬离,自始至终耽搁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使者很是着急,己方人马迟迟未至,若是守军突然关了城‘门’,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像这等坚城,如果不能智取,进攻方要耗费极大的代价。 “怎么办?” “尽量拖延时间,莫与他们起了冲突” “也罢,只能如此” 城头的淳于琼累的眼冒金星,愣是没有发现半分不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将军稍待,如果他们是假使者,为的应该是城‘门’” “你是说,城外还有大队人马?” “不错,仅靠这数百人,难成大事” “那该如何是好?” “让使者快些入城,让杨飞多加小心,另外,让兄弟们打起‘精’神” “好” 车轱辘、车马很快便搬到路边,城‘门’道畅通无阻。 城下,使者其实早就可以暴起发难了,只是因为一直未曾暴‘露’,所以才琢磨着要多耽搁一段时间,耽搁的越久,待会大军一击破城的可能‘性’也越大。 淳于琼按耐不住,嘴里道:“不成,老是这么坐以待毙,万一使者真是假的,岂不是大为不妙?” “若不然便让杨飞出手试探” “好,告诉杨飞多加小心”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半柱香的功夫。 此时,使者的队伍已经全员入城,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忽而,远处腾起一片尘雾。 “有兵马” “有诈” “快快关‘门’” “让大家都动手,不可让一名敌军入城” “杀!” 城‘门’‘洞’中,使者暴起发难。 随行的杨姓军将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接到的人马竟然是贼军假扮的。 “啊呀呀,贼子好生可恨,竟然假扮天子使者,给我杀!” 有冀州军弯弓搭箭,直接开弓。 “噗”,中、短距离,弓矢杀伤力极强,青州军躲之不及,第一个回合便折了十多骑。 身边的袍泽瞪大了眼睛,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誓要夺取城‘门’。 城‘门’正在缓缓关闭,倘若没有外力,在大队人马抵达之前,城‘门’肯定可以合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膀大臂圆的骑将弯腰捡起一根长枪,忽而“嘿”地一声玩命掷出。 “嘭”,长枪险之又险地钉在了要害,卡主了城‘门’的齿轮。 “嘶,真是厉害” “快些击落长枪,莫让他阻了城‘门’”,淳于琼深吸一口气,道:“好大的力气,这是谁?” 张飞很是低调,冀州军认不出来。 如今,城头的守军不过千余人,而城‘门’‘洞’中依旧有两百多人,与来犯的青州军相比,冀州军占据数量优势。 只要将青州军的大队人马阻隔在城外,胜利一定属于守军! 杨飞浑身浴血,他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使者竟然是假的。 己方人马明明已经做好了防范,为何还是伤亡惨重? 杨飞麾下原有两百人,几个回合之后,折损了四十多人,剩下来的人马在青州军的围攻下,岌岌可危。 长枪如林,城‘门’‘洞’中,冀州军背靠着背,没有阵势,没有强弩重盾,面对黑压压的敌军,他们竭力死战。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战死。 杨飞大呼酣战,“铿”,额头上的铁盔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双耳嗡嗡作响。 张飞守在外头,防止守军强行放‘门’,城‘门’中,率队疾冲的却是陈武。 陈武年轻气盛,跟随田楷一同抵达青州之后,他便自告奋勇,要到厮杀的最前线。 杨飞狰狞大笑,他的存在,对于四周的冀州军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精’神鼓舞。 陈武勃然大怒:“贼子,受死!” 躲在墙‘洞’中,城头的守军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希望城‘门’‘洞’中的友军能够战到最后。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陈武战杨飞,没多久,杨飞狰狞的头颅便被人扔到外头。 这是示威,更是赤‘裸’‘裸’的宣告。 与青州为敌者,杀无赦! “不成,我要亲自下城御敌”,淳于琼再也按捺不住。 “将军定要多加小心” “若是青州军大部来犯,即刻投放滚木石” “喏!” ... 第五百四十一章乱战 数年前,淳于琼意气风发,凭借“西园八校尉”的名头,他在袁绍麾下混的风生水起,很是滋润。/ 只可惜,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改变了淳于琼的人生轨迹。 引发变故的主角正是李贤! 若不是李贤横空出世,杀的淳于琼丢盔卸甲,损兵折将,淳于琼绝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现如今,袁绍在邺城整军备战,十多万兵马即将南下收拾李贤,谁曾想,青州军竟然先发制人,又来滋扰淳于琼。 淳于琼已经败了一次,这一次,如果再败了,他将再无面目面对任何人。 城下,喊杀声大作,杨飞战死之后,青州军在陈武、张飞的统领下势如破竹。 冀州残军意图反抗,只可惜,青州军来势凶猛,冀州军使出了浑身解数,依旧无济于事。 一方蓄势以待,一方毫无防备,刚开始,冀州军压根没想到所谓的天子使者竟然是假的! 直到双方兵戎相见,冀州军才意识到,适才的兵马是为了“赚城!” 明白是一回事,能否改变又是另外一回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青州军彻底控制了城门。 千钧一发之际,淳于琼不甘心失败,引军反扑。 “杀光他们,使君正在点齐兵马,一旦准备妥当,那便是青州军的末日” 淳于琼迈动三寸不烂之舌,鼓舞军心。 城门已经易手,可是,渗透的青州军只有三百多人,时间仓促,青州军立足未稳,只要夺的及时,说不定能够反败为胜, 淳于琼引军反扑之际,大团大团的尘雾腾空而起。 立在城头的袁军瞧的明白,来犯的青州军足有两万人。 与过往的历史相比,青州军可谓倾巢而来。 城门已经大开,淳于琼可以扭转乾坤吗? “轰隆隆”,巨大的马蹄声宛若雷鸣。 青州军闻声大喜,来的一定是他们的友军。 大家坚持了这么久,为的还不是这一刻? 只要大队兵马抵达,往后战事的胜败便与先锋军再无干系。 淳于琼面如死灰,城中的告急文书刚刚发出,于情于理,己方人马都没可能来得这么快。 排除己方人马的可能性,来的便是李贤的青州军。 难道李贤疯了不成? 明知道冀州正在整军备战,还敢主动进攻。 十万精兵呀! 李贤的两万兵马如何能抵得住? 就算丢了城池,只要冀州大军筹备完毕,失而复得,岂不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说归说,丢城?这事情对于淳于琼而言却有些难以接受。 “快,快挡住他们,杀一人者,赏三百钱!”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淳于琼不计成本,大肆悬赏,终于引得麾下兵马人人死战。 双方围绕城门迸发出激烈的厮杀。 单从人数上看,淳于琼的冀州军已经远远超过了陈武的青州军。 然而,陈武、张飞之猛,却是任何冀州军难以抵挡的。 “杀,杀,杀!” 装备精良的青州军,每一步前进,都带起了腥风血雨。 陈武、张飞宛若两台杀人机器,他们武艺精湛,没有一名冀州军可以在他们手下撑过十个回合。 淳于琼眼皮急跳,他已经围堵的很是及时了。 青州军受限于地势,难以及时展开。 按理说,冀州军完全有能力将其驱逐出去。 只可惜,现实与想象截然不同。 陈武、张飞的存在完全改变了战局的发展。 一头羊统领一群狼,只会将狼变成羊,可是,一只狮子带来一群羊,却可以将它们变成狮子。 现在,武艺冠绝冀州的军将足有两名,他们身先士卒,勇不可挡。 淳于琼有心上下厮杀,却又明白自己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时候往前凑去,只会成为对方的枪下鬼。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拖得越久,对青州军越是有利。 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大队大队的青州骑军呼啸而来。 淳于琼目眦欲裂,“冀州军何在?速速拦住他们!” 能够拦住骑军的只有骑军,然而,现如今城中没有骑军,连城门都被青州军夺了过去,冀州军只能被动挨打。 这时候别说出城拦截了,如何夺回城门都是个问题。 时间紧迫,留给淳于琼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骑军抵达,城池易手只在旦夕之间。 “不,绝不能如此!” 淳于琼绞尽脑汁,苦思翻身之策。 此时,骑军先锋已经冲到了城下。 城头,箭雨倾盆而下。 “咄咄咄”,箭矢击打在铁甲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凭借厚重的甲胄,青州骑军损伤极小。 “快,滚木石!” 城下的战事如火如荼,若不能将骑军阻住,守军崩溃只在旦夕之间。 已经到了这时候,再去遮掩实力毫无必要。 “轰隆隆”,城防工具尽数落下。 一直罕有伤亡的青州骑军终于出现了减员。 然而,在赵云的统领下,少数骑军终于冲入城门洞。 “青州骑军在此,青州军尽数让开!” 赵云大吼一声,径自往前冲去。 常山赵子龙的名头在青州无人不知,听到他呼喊,沿途间,青州军第一时间让开道路。 既然骑军已至,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他们! 赵云、陈武、张飞,三将齐至,还有什么能够阻拦? 淳于琼脸上毫无血色,已经到了这时候,城池易手只是时间问题。 “都他娘的顶住,顶住!” 淳于琼语调疯狂,他神经质一般挥舞着长刀。 “将军为何不曾上阵?” 退却的冀州军语调讽刺,直接点出淳于琼的懦弱。 指望麾下卖命,自己却不愿拼杀,这样的头目,显然有些过分。 淳于琼恼羞成怒:“该死的,你这个杀才,着实该死!” 那人挑衅之后,很快便溜走了。 淳于琼有心斩了他出气,却受制于密密麻麻的人群,追之不及。 “砰砰砰”,这是滚木石发出的撞击声。 青州骑军置若罔闻,依旧往前冲锋。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是成是败就在这一瞬间。 赵云甚至已经冲入城门洞,其余骑军若是退却了,岂不是会成为笑柄? 青州骑军转战南北,何曾落过怯战的名头? 主将敢战,骑军自然敢战! ... 第五百四十二章第一步成功 青州骑军数量不多,堪堪保持着两千余骑的规模,然而,骑卒俱是精锐。(首发) 乌桓骑军也好,青州本地骑卒也罢,他们随着赵云征战南北,磨炼出了常人难及的战技。 从下邳赶赴青州,又从青州突袭冀州,若非骑军久经磨炼,他们绝对支撑不了如此强度的战事。 当然了,骑军长途奔袭,离不开马蹄铁的功劳。 如果没有马蹄铁,骑军一路跋涉,定会折损不少坐骑,骑军不同于步卒,坐骑调换之后,骑卒需要一段的时间才能够充分适用。 长途进击,对战马,对骑卒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昨日之前,城外三十里尚且没有敌军迹象,今日,淳于琼怎么也没想到,青州军竟然就出现在城外。 两千余骑呀,冀州的探马竟然一无所知,都是一帮白痴吗?淳于琼惊怒交加。 现如今,敌军进犯,这可如何是好? 滚木石、沸水熟油,种种防御手段都已经尽数施展,可是,青州骑军依旧一往无前。 越来越多的守军奔赴而来,城头,冀州军连压箱底的招数都已经施展出来,可是,面对勇往直前的青州军,他们黔驴技穷,一筹莫展。 每时每刻都有冀州军死于非命。 城门洞中,赵云、陈武、张飞三人齐头并进,所过之处无人能敌。 盾兵也好,枪兵也罢,只要敢于拦阻,赵、陈、张便会给他们留下终身难忘的教训。 赵云枪术精湛,往往点到为止,不会多出一分力;陈武直来直往,招数简单粗暴;张飞长矛大开大合,轻者上臂断足,重者血肉飞溅。 短兵交接,战将的勇武发挥到了极限。 军将的神勇感染到了青州军卒,厮杀至今,他们已经有些力竭了,可是,赵云、张飞、陈武三人的勇猛却震撼人心,让人忘记疲惫,投入到激烈的厮杀中去。 大军尚未抵达的情况下,赵云等人便连破战阵,所向披靡,等到青州精骑狂奔而来的时候,冀州军终于崩溃了。 都是有血有肉的军汉,面对不知疲惫为何物的赵、张、陈三将,他们终于有些怕了。 于是,当大军冲过城头的阻拦,急冲而至的时候,冀州军再也坚持不住。 哪怕淳于琼歇斯底里地拦阻,这时候再也无人去理会。 “拦住青州军,官升三级,赏钱百贯!” 重赏不要钱一般抛出,可结果依旧不变,没有军卒愿意留下死战。 “青州军太强,那三员大将太猛,快快逃命去吧” “逃吧,逃到冀州去,让使君为我等报仇” 恐慌的情绪在瞬间蔓延开来,败势不可阻挡。 “败了,败了”,大势已去,淳于琼瞬间筋疲力尽,他在人流的裹挟下一路狂奔,不知去了哪里。 城中人马足有八千,而青州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兵马,以三千对八千,若是守军严防死守,并未丢弃城门,守军绝对可以守住城池。 可是,一开始,淳于琼便犯了大错,他误信“天子使者”,结果丢了城门。 哪怕淳于琼再三挽救,也未能及时夺回主动权。 正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李贤以有心算无心,先胜一阵,夺了一份先机。 不过,此处的战况想必很快就会传到袁绍耳中。 以袁绍的秉性,绝对会疯狂报复。 两万青州军如何才能挡住袁军的进击? 后世里,伟大的军事家用胜利的经验告诉李贤,游击战、运动战是取胜的不二法宝。 人数上的不对称,对于青州来说,既是劣势,又是优势。 在冀州,太史慈所领两万大军主力,即可以据城而守,又可以在冀州军抵达之前及时退却。 只要赵云的两千骑军随时保持机动性,这样以来,袁绍便无从防备,疲于奔命。 袁军的大戟士犀利无比,他们俱是皮甲持戟的重步兵,攻坚破阵是他们的长处,可是,追剿敌军,这却超乎他们的能力之外。 太史慈大举北上之前,李贤飞鸽传书,叮嘱了一句,让其务必保持骑军的**性,不可过多干涉赵云的指挥。 两千名精骑,这是李贤心目中的骑兵种子,他还指望以这些老卒为核心,快速建立一支骑兵队伍。 以老带新,军卒的战力不会弱到哪里去! 如今,李贤麾下战马极多,而连番获胜之后,多有骑卒来投。 只要骑军归返,李贤有信心建立起一支六千人的骑军! 历史上,刘邦也好,曹操也罢,就连李世民都不能例外,他们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少不了骑军的大力支撑。 江东之地水网密布,不利大军奔袭,可是,在中原之地,却是骑军的天下。 赵云奔袭千里,成功夺走天子,这便是明证。 泽幕城之役,青州军大获全胜,俘虏两千多人。 等到太史慈率军抵达之际,所有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太史慈又惊有喜,如果保持这种节奏,青州很快就可以反客为主,在冀州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袁绍可不是摆设,袁绍麾下的十万兵马更不是摆设。 青州军实力虽强,可是,异地而战,对后勤的补给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据城而守也就罢了,起码还有仰仗,若是野外对战,冀州军完全可以发挥人数的优势,以多欺寡,将青州军围的密不透风。 如此种种,北上之前,太史慈便有过考量。 夺城,只是第一步。 青州军的第二步将根据泽幕城中的存粮来规划,若是存粮足够,青州军将会加固城防,据城死守;若是粮秣不多,青州军会在袁军抵达之前疯狂一回,极可能多的搜刮粮秣。 民心,并不在太史慈的考虑范围。 若是大军战败,再好的民心也无济于事,反之,只要大军大获全胜,青州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敛民心。 赵云突袭入城,速度太快,快到淳于琼来不及焚烧粮秣。 一开始,谁也没想到冀州军既然会败,等到军将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州军已经抢占了要地,这时候,再想行事焚粮,显然绝无可能。 战后,统计粮秣,计有米粟十万石,足够两万大军数月之用。 太史慈听罢之后眉开眼笑,他做了坚守的决定。 至于青州,自有田楷他们操心,就算袁绍用险,青州军也足以抵挡。 想罢,太史慈将此处战报第一时间报与李贤知晓,李贤才是统揽全局之人,早些得知情报,他才能作出最准确的决断。 ... 第五百四十三章御驾亲征 飞鸽传书,这是李贤独创的通讯方式。(首发) 相对于八百里加急,飞鸽传书更为安全、便捷。 从冀州到下邳,数百里的路程,即便信使狂奔不休,最低也需要三五日的距离,可是,换成飞鸽传信,两日足矣! 时间就是生命,对于李贤来说,节省下来的时间可以谋划更多。 战争,比拼的不只是后勤、军卒,比拼的还有情报,以及信息,谁的情报更详细,谁的信息更快捷,谁便能抢先一步,夺占先机。 这两日的时间,太史慈忙着加固城防,搜集消息。 泽幕靠近平原郡,是袁军南下的桥头堡。 太史慈北上之前,谁也不会想到,青州军竟然敢北上袭击。 数年来,李贤麾下实力虽强,可是,军卒数量却少于冀州。 冀州军整军备战之际,徐州百姓人心惶惶。 若是李贤败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数年来,李贤一直以轻徭薄赋的形象出现,虽说徐州军未尝一败,可是,那些对手都不如冀州军难缠。 这一次,倾巢而出的冀州军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强大的冀州军已经灭了公孙瓒,李贤撑得住吗? 占据泽幕城之后,青州军将分成两派,一派赞同严防死守,在泽幕城吸引袁军主力;另一派主张主动出击,趁着袁军尚未集结之际,主动寻衅,以尽可能多地消灭敌方有生力量为目的, 赵云听罢之后,主动请缨,嘴里道:“骑军可以在外头牵制敌军”。 太史慈迟疑一番,道:“切记,一定要多加小心”。 “都尉宽心便是,若是力有不怠,我不会勉强” 太史慈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以来我便放心了”。 赵云不置可否,他很是敏锐,知道这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因为意气之争导致大军陷入陷阱,那必然得不偿失! 两千名骑卒,赵云可以喊出每一人的名字,他绝不会轻易葬送麾下军卒! 是战,还是守,经过一番激烈的探讨,太史慈决定采取守势。 步卒的机动性远远不如骑军,若是出城而战,很容易发生不妥。 反正大军先占一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要青州骑军在外游弋,绝对可以让冀州军食不下咽! 泽幕城大捷,青州军初战告捷。 消息传到下邳,李贤眉开眼笑,道:“太史慈真是不错,夺了泽幕城,袁绍再想南下,须得另觅一地了”。 “若是袁绍执意夺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泽幕城粮秣极多,大军固城而守,坚持四五个月不在话下” 糜芳犹疑起来:“冀州军马足有十万,若是袁绍分出一部兵马,绕道南下,青州如何抵挡?” “田楷麾下有五千新卒,徐和手中有万余玄甲军,有他二人,青州军万无一失” “我听说袁绍打算引军亲征,使君不去青州吗?” 李贤深吸一口气,道:“天子正在下邳,我身为徐州刺史,哪能擅离职守?”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糜芳目光炯炯,道:“袁绍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天子为天下共主,御驾亲征,名正言顺,使君何不上书恳请天子移驾青州?若是天子亲政,定会让军将一心,合力杀敌”。 让天子御驾亲征? 这主意让李贤豁然开朗,自从刘协入驻下邳以来,李贤哪里都不敢去,就是怕刘协胡作非为,作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眼下,冀州军即将南下,这是李贤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能否安然度过,谁也不曾知晓。 与其分隔两地,指挥不便,倒不如亲赴青州,振奋军心! 想到这里,李贤已经有了决断! 天子行宫,刘协正与卫将军董承议事。 董承将青州面临的危机详细列出,总而言之,便是冀州势大,李贤危急! 刘协又喜又忧,喜的是,李贤终于来了一个重量级的敌人,只有李贤败上一阵,刘协才有可能渔翁得利;忧的却是袁绍的态度,众所周知,昔日,刘协在关中落难之时,袁绍多次拒绝天子避难的请求。 眼下,若是袁绍取代李贤,刘协岂不是刚出狼穴,又入虎窝? “卫将军,你觉得李贤有几成把握获胜?” 董承锊须叹道:“六成!” “啊,卫将军不是说冀州军数量庞大吗?怎么又觉得李贤的胜面大了?” “青州军也好,徐州军也罢,李贤都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精良的武器代表了难得的雄厚的实力,我虽未见识过冀州军,但是,我想,袁绍麾下绝对没有李贤这种精良的军备” “军备可以决定战场胜负?” “信或不信,再等几日便知道了” “也对,应该就在近日了” 董承尚未多言,忽有内侍来报,说李贤入宫觐见。 刘协皱起眉头,道:“他来作甚?” “想必与青州有些干系,陛下一问便知” “也罢,来人呐,传李贤觐见” 须臾,内侍将李贤带入宫中。 “微臣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不知李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青州军大捷” 刘协大为惊讶,这就大捷了?不是说袁军尚未南下吗?怎么就大捷了? “喔?” 李贤缓缓道来:“天子移驾下邳以来,冀州袁绍多有不臣之举,微臣再三思量,决定出兵讨伐,以正风气”。 刘协瞪大了眼睛,半晌没说一句话。 冀州军,十万之众,青州军,三万之众! 三万对十万,不去老老实实待着,竟然还敢出兵讨伐,现在听这话音,还胜了!这算什么事情! 刘协觉得很是混乱。 李贤目的明确:“全赖天子鸿福,我军大获全胜,斩杀两千贼众,俘虏三千有余,攻占泽幕城!” “啊,青州军勇武,此乃喜事” “陛下有所不知,青州军虽猛,可是,冀州袁绍却非等闲,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御驾亲征” “什么?”刘协一惊而起。 “袁绍狼子野心,大军南下,图谋不小,陛下亲征,可以彰显勇武,震慑宵小!” “这……”刘协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 “陛下宽心,我青州军已胜一阵,只要天子亲征,必可趁胜追击” 刘协势同骑虎,他没想到李贤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这要是御驾亲征,一举一动岂不是全落到李贤眼中? 刘协苦苦等待的良机岂不是浪费了? 不成,绝不能轻易应允! 可是,若是拒绝了,李贤恼羞成怒,那又该如何是好? ... 第五百四十四章刘协的决断 正值盛夏,外头热的流油,而下邳行宫中,大汉天子刘协却有些冷飕飕的。 御驾亲征? 与其说是奏请,可是,看李贤这模样,完全是一副吃定你的模样。 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吗? 刘协逆反心大起:“李卿,朕身子有些不爽利,怕是不能出外远征了” 李贤眉头一跳,好嘛,想不出拒绝的借口,直接来了个“不爽利”,这说法当真是苍白无比。 现在能够不爽利,以后就能爽利! 李贤深信这一点。 “陛下,可曾让御医查验查验?” 刘协摇了摇头,道:“未曾”。 “陛下定要多多保重,万勿讳疾忌医呀” 刘协很是尴尬,低声道:“朕明白”。 其实,真病还是假病,君臣二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之所以没有戳破,不过是为了日后相见好说话罢了。 一番短暂的谈话,四周的宫女都避得远远的,这是为了避嫌,更是为了保密。 李贤麾下的暗卫无孔不入,他将哨探运用到了极致,与此同时,为了防备敌人可能出现的细作,李贤采取了诸多手段。 侍女远避,不过是其中之一。 一直以来,刘协都觉得李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宫廷是天子的家,与李贤何干? 想归想,只要李贤一日不倒,刘协便不敢轻易拂逆他的意思。 州郡刺史,这官职可不是什么虚衔,而是实实在在,一步一步打下来的。 从一介游缴到现在,李贤的每一步都血腥累累。 不到万不得已,刘协不想图穷匕见。 宫外的一千新卒,关键时刻能否堪用还是个问题,万一惹恼了李贤,刘协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眼下,刘协提出身体不适的说法,顿时让气氛尴尬起来。 按照刘协的想法,李贤一定会不依不饶,谁曾想,李贤竟然绝口不提御驾亲征之事,就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一样。 须臾,李贤告辞离去。 这时候,刘协反而疑惑了。 李贤这是什么意思? 究竟需不需要御驾出征? 刘协已经表明了态度,唯一可虑的便是李贤的想法。 若是李贤一意孤行,刘协别无选择。 堂堂大汉天子,到头来竟然受制于臣下,这感觉着实窝囊。 “卫将军,你觉得李贤意欲何为?” 董承一直藏在屏风之后,李贤走后,他才施施然踱出。 此时,听得天子发问,董承当即回道:“陛下,看模样李贤打算与袁绍决一死战”。 “喔?此言何解?” “袁绍倾巢而来,青、徐两州乡民群情激愤,李贤绝不会坐以待毙,据臣下了解,李贤正在调兵遣将,欲往青州而去” “这又如何?” “冀州袁绍统兵十万,誓要报仇雪恨,而李贤在青州有兵马四万,守城绰绰有余” “卫将军的意思是,李贤增调援军,摆明了要与袁绍拼个你死我活?” “不错!” “袁本初四世三公,却不是君子,李贤,沽名钓誉,也不是什么好人,两人针锋相对,只可惜,朕不能渔翁得利” “陛下此言差矣” “喔?” “陛下,富贵险中求,待在下邳,固然平安无事,却也难有机遇” “难道御驾亲征就有机遇了?” “不错” “之前,卫将军不是一直说,只要李贤离开下邳,朕就有机会吗?” “此一时彼一时,李贤风头正盛,即便他北上青州,我方也没有成事的把握” “朕有新军,有大族支持,为何不能成事?” “陛下,臧霸的开阳军就在下邳,如何破之?” 刘协哑口无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能否收买臧霸?” 董承摇了摇头,道:“臧霸心思深沉,绝非易与之辈,贸然试探,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刘协勃然大怒:“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朕留你们何用?” 董承涨红着脸,请罪道:“陛下息怒,臣之过也,臣之过也!” 刘协咆哮一通,很快便缓过劲来:“你且说说看,朕如何才能渔翁得利?” “陛下若想重振汉室,掌握大权,实力,声望缺一不可,北上青州,御驾亲征,既可以提升声望,又可以锻炼新卒,若是袁绍与李贤不分胜负,陛下还可以出面调停,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是李贤一败涂地,朕岂不是声名扫地?” “陛下还是小瞧了李贤,就算李贤会败,也只会是小败,决不可能一败涂地” 刘协来了兴致:“也就是说,无论是胜是败,都有文章可作?” “不错” “朕那一千新卒不知可否堪用” “陛下勿忧,若是御驾亲征,李贤定会有所表示,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更多亲军” 军队,这是刘协最为看重的。 关中也好,下邳也罢,刘协见识了太多的征战厮杀。 毫无例外,拥有优势兵力的那一方,都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刘协一直认为,自己这个皇帝名存实亡,就是因为没有军权的缘故。 若是有朝一日,麾下有精兵强将,一定可以重振朝纲。 只要有增添兵马的可能,刘协愿意去做任何事:“这么说来,青州,朕是非去不可了?” “陛下可三思而行” “也罢,容朕好生思量” 一开始,刘协拒绝李贤,完全是因为逆反心在作怪,可是,当董承将御驾亲征的益处和盘托出的时候,刘协渐渐发现,北上青州,并非无利可图,只要操作得当,甚至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没多久,董承告辞而去,刘协在宫中来回踱步,他明白,军情如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若是耽搁太久,说不定李贤会作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样的话,刘协可就弄巧成拙了。 去,还是不去? 思量再三,刘协觉得豁出去,拼一把。 若是成功了,一定可以收获民心、声望! 就算李贤败了,像董承说的那样,刘协也没有什么损失。 李贤实力强大,袁绍不可能将其彻底灭杀。 换言之,袁绍远远没有强大到可以彻底吞并李贤的地步。 思来想去,御驾亲征,利大于弊! 正琢磨利弊的时候,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御医求见” “宣!” 毫无疑问,御医是李贤宣进宫的,倘若刘协毫无病样,下一步,李贤肯定会有所动作。 ... 第五百四十五章另有打算 进宫的御医姓张,是名医张仲景的弟子。(首发) 李贤一纸招贤令,招揽了无数奇人异士,张御医便是其中之一。 进入下邳之后,徐州独有的烧酒疗伤法、煮布包扎法让张御医大开眼界。 一个懂医术的州牧,应该有一颗仁爱之心,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御医留了下来。 等到天子刘协移驾下邳,张越以高超的医术毫无疑问地成为宫廷御医。 此番,听闻天子有恙,张越不敢怠慢,带齐医械便入宫。 谁曾想,望闻问切过后,天子除了虚火过旺之外,并无隐疾。 这是什么情况? 对于自己的身体,刘协还是很在意的,他睁大眼睛,嘴里道:“如何?” 张越虽然疑惑,却也不好隐瞒,只得说道:“陛下保养得宜,只要多食果蔬、多饮热水,定可身体康健”。 刘协松了口气,道:“如此,有劳张御医了”。 “份内事而已,陛下若没有其他的吩咐,下官便告辞了” 刘协没有挽留,他已经有了决断,也不怕御医照实回禀,“你且自去”。 “喏!” 张越离开宫门,没多久便有人前来套话,无非是天子是否康健之类的话题。 张越实话实话,天子健康的很。 得了准话,那人抽身离去。 须臾,李贤得到暗卫禀告:天子无事。 李贤摇了摇头,心里明白,他跟刘协注定走不到一路。 刘协不想做傀儡,试图掌控大权,可是,李贤怎会放权? 权力只有那么多,产生矛盾是必然的。 重生一世,李贤只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何掌握命运? 大权独揽,这便是独一无二的法子! 投靠他人,亦或者放权给天子,最终只会成为他人摆布的棋子,命运无从把握。 李贤不做棋子,他要做棋手。 若是刘协老老实实配合也就罢了,李贤不介意给他一些好处,若是刘协一门心思想跟自己作对,李贤会适当的给他一些教训。 须知,李贤才是刘协衣食无忧的根本。 正思量间,有侍卫来报:天子传召。 刘协改变主意了? 李贤决定再去瞧瞧。 从州牧府到天子行宫不过五里的路程,李贤骑马而行,没多久便到了。 将马匹交给外头值守的军卒,李贤在内侍的引领下一路畅通无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内侍躬身行礼,道:“陛下就在里头,州牧稍待”。 李贤微微颌首,接着,耳畔就传来内侍的唱喏声“青、徐州刺史李贤觐见”。 “宣” 入殿之后,李贤一丝不苟地行礼,嘴里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卿免礼,让你来回奔波,却是朕的不是” “陛下传召,定是有事叮嘱,别说只是走一遭,便是十遭,百遭也是份内事” 刘协心中不屑,面上却说道:“李卿所言不差,此番唤你前来,确实有事相商”。 李贤揣着明白装糊涂:“喔?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正是御驾亲征一事,适才我再三思虑,决定亲征袁绍!” 李贤故作疑虑:“陛下,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不知陛下的身体……” “无妨,适才张御医为朕把过脉,朕龙精虎猛,好的很” 刚才还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现在就来了个迫不及待,其中定有因由。 李贤心知刘协一定另有所求,不过,既然对方不提,他也懒得多问,只是说道:“如此一来,陛下当可亲征” 刘协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嘴里道:“此番北征,不知李卿抽调多少兵马?” 这却不是什么秘密,李贤缓缓道来:“臧霸的开阳军、胡庸的背矛军,总计两万人”。 刘协蠢蠢欲动:“王子服磨砺新卒已经有几个月了,朕想让他们同行,李卿觉得如何?” “也罢,既然陛下有意,微臣自当从命” 刘协又道:“战场厮杀,难免有所折损,朕觉得,王子服应该增添些人手,李卿,再募两千人如何?” 李贤一脸为难:“陛下,新卒未经训练,只会凭添累赘,两千人,却是有些多了”。 刘协满脸希翼:“一千人如何?” 无论如何,刘协已经退让了一步,如果李贤再行拒绝,只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再者,两千名没上过战场的新卒而已,能管什么用? 到了战场,只怕会溃逃大半吧! 想到这里,李贤便缓缓颌首,道:“便依陛下所言”。 成了!刘协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真挚起来:“何时北征?” “三日之内” “好,朕马上通知王子服,让他快些准备” 李贤不置可否,君臣二人又谈了几句,没多久,李贤告辞离去。 刘协看着李贤离去的背影,狠声说道:“李贤,且容你嚣张几日,他日,我大权独揽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一开始,从关中抵达下邳,刘协对李贤报有感激之情,他觉得是李贤将他救出了苦海,可是,后来在董承的大力蹿啜下,刘协渐渐意识到,李贤是他掌控大权的绊脚石,李贤一日不除,他这个皇帝就是个傀儡! 人心善变,尤其是生长在帝王之家的皇帝,心理更是不可揣摩。 亲军增至两千人,这对刘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虽说需要御驾亲征,可是,对他而言,不过是辛苦走一遭的事情,又不需要他上战场,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刘协巴不得多来几次。 快步踱入后院,刘协眉开眼笑。 伏皇后觉得很诧异,她以后很久没见到刘协的笑容了:“陛下,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皇后,朕的亲军又多了一千人” 伏皇后觉得难以置信:“这是为何?” “冀州袁绍倾巢来攻,李贤想让我御驾亲征,我便趁机提出扩军的条件,李贤已经答应了” 伏皇后不觉得这是好事,“陛下,战场上刀枪无眼……” “皇后莫忧,李贤麾下兵强马壮,朕只是装装声势,不会亲自上阵的” “话虽如此,可我听说袁本初有二十万大军,李贤如何能抵得住?” 谈到这里,刘协环顾四周,忽而低声说道:“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朕会率军突击,独返下邳,那才是朕翘首以盼的结局!” 伏皇后蓦然睁大了眼睛,原来刘协竟然抱着这样的念头。 ... 第五百四十六章破绽 翌日,李贤杀牛宰羊,誓师出征。 背矛军连同背嵬军一道,合计兵马两万人,他们在各级军将的统领下径自往北。 行进间,军卒士气高昂。 好不容易又等到了大军出征的日子,所有的军卒都显得迫不及待。 先锋军已经小胜两场,若是在路上耽搁太久,说不定人家又胜一阵! 无需军将催促,军卒们纷纷打起精神,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从下邳到冀州,路程数百里,步卒行军,起码需要七八日的功夫。 七八日的时间,足够袁绍筹备一次攻势了。 冀州,泽幕城失陷的消息终于传到袁绍耳中。 陡闻噩耗,袁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容置信:“淳于琼手中足有八千军卒,据城而守,怎么会败?” “回使君,据溃军来报,徐州军胆大妄为,竟然诈称天子使者,淳于将军一着不慎,失了城门,后来虽然及时反应过来,可那时,已经晚了,赵云所领青州骑军急冲而至,淳于将军拼尽全力也阻挡不住” 袁绍怒发冲冠:“蠢材,淳于琼呢?” “淳于将军身受重伤,正在医馆疗伤” “让他滚过来” “这……” “怎么?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喏!” 须臾,脸色青白,毫无血色的淳于琼在两人的搀扶下躲入正厅。 “罪将拜见主公”,淳于琼挣扎着行了一礼。 袁绍冷冷地盯着淳于琼,许久,方才狠声说道:“泽幕一失,我痛失渡河之地,大军若想南下,须得另寻渡口,淳于琼,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 “哼,我且问你,青州军战力如何?” 淳于琼脸色一变,道:“骑军也好,步卒也罢,俱是难得的精锐”。( “与我冀州军相比呢?” “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绍又是一阵不爽,“渡河的青州军有多少兵马?” “据末将所知,青州军计有太史慈所部先锋军一万二千人以及赵云所领骑军两千人” “不过一万四千兵马而已,淳于琼啊,淳于琼,我留你何用?” 一次失败还可以找寻借口,可是,这已经是淳于琼第二次失败了。淳于琼不再争辩反驳,只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袁绍在屋内来回踱步:“泽幕一失,青州军随时可以渡河北上,不成,我不能再等了,一定得出兵!” “主公,罪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主公,如果我猜的没错,李贤肯定在整军备战,说不定其援军已经到了路上” “哼,他不来便罢,他若来,这一次,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袁绍战意高昂,青州军同样跃跃欲试。 在李贤麾下,鲜有军卒畏战、怯战的例子。 丰厚的战功犒赏,意味着军卒悍不畏死,奋勇争先。 数年来,青州军迥异于别人的福利待遇完全免除了军卒的后顾之忧。 此番,天子刘协恪守承诺,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先锋军耳中。 太史慈特意召集全军,宣布了天子即将抵达的消息。 “诸位,天子北上,御驾亲征,不日将至青州” “大汉万胜!” 军卒战意高昂,他们高举武器,整齐划一地呼喊起来。 令行禁止,这就是强军风范。 太史慈很是满意,他笑道:“再过几日,冀州大军就到了,儿郎们,务必打起精神,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否则的话,背嵬军、背矛士一到,再想立功受赏,机会可就凭白少了一半呀!” “杀,杀,杀!” 先锋军将士恨不得现在就与冀州军厮杀一阵。 袁绍虽强,可对于青州军而言,并非不可战胜。 试想,连泽幕城这样一座城池青州军都攻了下来,还有什么是青州军做不到的? 泽幕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城中粮秣充足,太史慈便动员城中百姓,与麾下军卒一道修缮城墙,挖掘护城河。 与之前的工事相比,如今的泽幕城长出了锋利的牙齿。 青州骑军不在城中,他们跟随赵云的脚步,将冀州的游骑斩杀的干干净净。 一连三日,冀州都没能得到泽幕城的消息。 泽幕城一丢,袁绍帐下谋士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辩。 沮授主张冀州军绕道他处,直攻青州,围魏救赵,审配等人却不以为然,他们大肆渲染泽幕城的地理优势,告诫袁绍,不取泽幕,后路不宁。 袁绍再三思量,还是无法将泽幕弃之不顾。 太史慈抢占泽幕,这是一种挑衅,如果袁军避往他处,对袁绍而言是一件颜面无光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万大军,若是连小小的泽幕城都拿不下,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泽幕城,必须攻下。 有了决断之后,第四日,冀州大军出现了。 在袁绍的再三催促下,先锋将张统领万余兵马先行一步,兵锋直指泽幕城。 此次南下,袁绍以颜良为中军将,鞠义为后军将,统领兵马八万,对外诈称二十万。 冀州军声势浩大,摆出一副神当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 青州骑军并未归返泽幕城,赵云及时派人示警之后便盯上了冀州军的粮道。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冀州军跋涉而来,数万大军对于粮秣的需求是一个天文数字。 硬碰硬,也许青州军可以讨得几分便宜,可是,与取得的战果相比,代价太为昂贵了。 因而,赵云选择了一种性价比极高的作战方式:伺机破坏冀州军的粮道! 粮道,历来为兵家看护的要点。 张也好,颜良也罢,都是军中宿将,他们对粮道看护的很是严密。 不过,再严密的防护措施也得由人来实施。 只要有人,这就意味着可能有疏漏。 正所谓,百密一疏。 大军一路疾行,谁也不敢保证每时每刻都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态势。 青州骑军接连盯了三日,终于窥得一个破绽:运粮的木车由骡马驮运,正值酷暑,每到午时,骡马必须饮用河水休息一番,否则的话,多半会因为中暑染疾。 骡马饮水之际,运粮的队伍只能停下来。 这时候,护粮的两千人一分为二,一部休整,一部戒备。 从邺城到泽幕城外三十里,这支运粮队伍一直平安无事。 时间一久,队伍难免会麻痹大意, 没有人意识到,赵云的青州骑军已经盯了近百里,伺机以待。 冀州游骑伤亡殆尽之后,袁绍麾下人马对于情报信息的了解很是浅陋,他们甚至搞不清楚青州骑军的动向,这就给了赵云可乘之机。 ... 第五百四十七章袭击 先期抵达泽幕的冀州军足有一万人,大将张为军中宿将。 泽幕城方圆六里,守军极多。 围三阙一只是尽人事而已,在大军主力抵达之前,张并不打算攻城。 不过,作为先锋,粮秣需要准备,攻城器械也需要打造。 泽幕失守之后,大军的粮秣要从一百里之外运送过来。 虽说,冀州主力正往南而来,可是,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而,为防节外生枝,张特意增派了两千人的护粮军。 常理而言,两千兵马足够应对突发状况了。 可是,世事难料。 这一日,辎重营行了百余里路,眼看着就要抵达泽幕城了,随扈的护粮军卒难免有些松懈。 正午,牲畜多在河边饮水。 劳累了三个时辰的军卒吃着干粮,努力补充体力。 四下里,间或有巡弋的军卒,在更远的地方,八名哨探正在轮值。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牲畜惬意地打了个响鼻,便是休息的军卒都觉得困意上涌,忍不住在树下打起了瞌睡。 “都他娘的起来,别睡了,再有二十里就到泽幕城了,交了粮秣,完成了差事,你们想睡到什么时候都没人管!” 军校骂骂咧咧地,不停地挥舞着响鞭。 “啪啪”,清脆的响声骇人心跳。 这鞭子若是抽上一记,绝对可以皮开肉绽! 军卒们怕极了鞭子,“莫打,莫打”。 “快快起来赶路,谁再耽搁时间,别怪我手下无情” “啊,赶紧起来” “再嗦,老子的鞭子可不认人!” 在军校的胁迫下,冀州军睡眼朦胧,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巴不得再睡上一阵。 忽而,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大喊大叫的军校。 擒贼先擒王! 军校一个激灵懒驴打滚,他再也顾不得保持风范,这时候,命最重要。 “噗”,箭矢从军校的额头呼啸而过。 军校逃过一劫,可是,他身旁的同伴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噗噗噗”,电光火石,又是三箭射来。 冀州军压根无从防备,这一个回合便损失惨重。 “快,快躲起来!” 军校大呼小叫,不少人纷纷躲到了粮车后头。 高大的粮车成了最佳掩体。 两千名冀州军完全乱了编制。 河边,正在引水的牲畜们六神无主,不知藏身何处。 人嘶马鸣,没有人停下来。 停下来,意味着等候死亡。 是谁? 是谁在突放冷箭? “轰隆隆”,巨大的马蹄声席卷而来。 冀州军蓦然回首,“是青州骑军!” 青州骑军已经成为冀州军的噩梦。 这时候,大队骑军陡然出现,意味着护粮队已经陷入绝境。 大车大车的粮秣正在营地,牲畜们多数在河岸,它们惊恐不已,不安地吼叫着。 “嗖嗖嗖”,冷箭接踵而至。 冀州军心中浮出这么一个疑问:“外头轮值的哨探呢?两千名青州铁骑,己方人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快快列阵” “以粮车为屏障,大家只要据车而守,骑军再多也无济于事“ 军校的再三呼喊,并没有留住太多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处已成险地,谁再留下,就意味着有可能面对死亡。 在骑军近前之际,不少冀州军落荒而逃。 趁着骑军的目标不是自己,逃得越远越好! 若是耽搁太久,等到骑军解决了战斗,那时候再想逃窜可就难了。 战马疾驰而来,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 百步之内,已经有冀州弯弓搭箭,准备适时反击 然而,不等冀州弓箭开弓,一根根黝黑锃亮的短矛呼啸而来。 “噗噗噗!” 竹签串肉一般,短矛将冀州军卒捅了个透心凉,死的不能再死。 “杀,杀,杀!” 青州军大声聒噪,他们以杀敌为第一要务,至于抢夺战利品,他们压根没心思。 六十步、四十步、十步,等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像出山的猛虎一般。 “铿!” 短兵交接,千余斤的战马狂奔而至。 “砰砰砰”,战马顺势前冲,所携的力气常人难及。 长枪兵也好,弓箭手也罢,无人能够挡住骑军的冲锋,一时之间,冀州军被冲的七零八落。 时间太过仓促,冀州军连躲避、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否则的话,青州骑军决不可能轻易成事! 粮队足有百余辆大车,可是领队的冀州军校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群龙无首。 “快快禀报,就说粮队遇袭,军校已然战死” “喏!” 无组织无纪律,冀州军没了统领之后,各自为战,压根没能形成有效的反击。 两千对两千,单从数量上看,护粮军丝毫不落下风。 只可惜,青州军有心算无心,完全杀了冀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每时每刻都有冀州军战死、投降,逃窜。 赵云打马如飞,杀死一名又一名敌卒。 “缴械不杀,降者免死!” 接连不断的呼喊声层出不穷。 一开始,冀州军将信将疑,不敢轻易相信,可是,等到后来,真的有军卒免逃一死之后,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早就听说青州军颇为仁义,如此看来,毫无虚假。 于是,更多的冀州军缴械投降。 六十里外,袁绍正在喝水。 忽而,有军卒急报:“使君,粮队遇袭”。 “什么?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粮队的主意?如何,战况如何?贼人可曾抓住了?” “是赵云的青州骑军” “该死的,又是赵云” “战况如何?” “青州军大获全胜,我方已然败了” “粮秣呢?” “尽数为青州所掳” “哎呀呀,该死,真是该死,张在干什么?” “张将军正在打造攻城器械” “小小的泽幕城,也需要攻城器械?” “使君,太史慈夺城之后,对城墙进行了加高修缮,又对护城河进行了拓宽,如今的泽幕城,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泽幕城了” 袁绍勃然大怒:“少他娘贫嘴,泽幕城难道还能比邺城难攻?” “将军息怒,是小人失言了” 袁绍怒意上涌,忽而有军卒来报:“使君,张将军来报”。 “可是张?” “不错,正是张张将军” “来得好,我正要派人去寻他,速速让信使进来,我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使君稍安勿躁” 须臾,信使进入大帐。 袁绍很不耐烦,道:“丢了粮秣,张有何说法?” “张将军愿意戴罪立功” “喔?如何戴罪立功?” “青州骑军一击得手,定会故技重施,那时候,我方便有可乘之机!” ... 第五百四十八章入城休整 正值中午,烈日炎炎,军帐外头,战马早已经躲到了树荫下。(首发) 在一览无余的冀州平原上,战马是袁绍麾下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世人只知袁绍麾下有两支精锐:大戟士、先登营,却不知道冀州骑军同样不凡。 北逼乌桓,围剿公孙瓒,冀州骑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冀州步卒强悍无匹,可是,如果没有骑军的配合,他们在平原上只会举步维艰。 单独的步军亦或者骑军难以成事,唯有步骑合一才是王道。 此番,袁绍大举南下,本想让骑军先行,谁曾想,辽东公孙度蠢蠢欲动,数千骑军不敢轻举妄动。 谋划中的骑军大队,到头来只有千余人随扈。 这千余骑军以守护袁绍为第一职责,哨探侦查此类工作并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 没有大队人马做依仗,寥寥数骑压根难以成事,正因为如此,泽幕城沦陷之后,赵云才能屡次抢占先机。 两千石粮秣呀,白白便宜了青州军。 其实,直到现在袁绍也想不明白,两千名武装到牙齿的护卫,怎么会败的这么快? 粮草被劫倒是其次,真正让袁绍觉得颜面无光的却是自家兵马的表现。 张可是有近万精锐,怎么能让青州军全身而退? 一帮酒囊饭袋! 若非张灵醒,及时派人通禀,袁绍一定会严厉苛责。 现在,听到张的计策,袁绍忍不住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太史慈抢先动手,棋高一着,着实打乱了冀州军的节奏。 泽幕城沦陷,粮队被劫,俱是青州军占据上风,其中,赵云的青州骑军居功甚伟。 如果能够将赵云所领骑军一网打尽,袁绍做梦都会笑醒。 只是,青州军会上当吗? 假意运粮,实际设下圈套,听上去可行性极大,可是,一旦消息泄漏,再想对付青州骑军可就难上加难了。 思来想去,袁绍难下决断,只得在嘴里道:“正南、子远,你们意下如何?” 审配跃跃欲试,“主公,可以一试”。 许攸也微微颌首,道:“机会难得,趁着青州军没有防备,成事的可能性极大”。 袁绍松了口气,道:“也罢,既然如此,那便试他一试!” “使君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早些将骑军调来才是正经事” 袁绍不置可否。 泽幕城外,青州骑军押运着数百辆车马缓缓而来。 早有军卒查探清楚,向张征询意见。 张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有了决断,他便会依计行事,不会节外生枝。 冀州军袖手旁观,并没有在最后关头抢夺粮秣,这让赵云松下一口气。 只是,冀州军打了什么算盘? 袁绍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赵云可不会想当然地认为对方不会报复。 此时的隐忍,说不定为了以后更疯狂的报复。 赵云在心中暗自警惕,不过,眼下这时候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赵云不打算泼冷水。 身为骑军主将,只要赵云小心些,骑军多半无事。 冀州军围三阙一,剩下北门无人围困。 赵云走的正是北门。 数千石粮秣,黑压压的车队,如此种种,给泽幕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若非赵云做不得假,说不定还会有人认为这是敌军的诡计! 太史慈立在城头,感慨万千,这么多的战利品都是赵云夺来的,这等赫赫战功,也只有赵云的青州精骑才配拥有。 先锋军已经坐拥夺城之功,接下来,只要城池在袁绍的围攻下坚持住,日后论功行赏,这就是一件大功! 太史慈心态平和,没有半点争功的念头。 良性竞争,这是李贤一直强调的东西,太史慈不会以身试法。 北门大开,赵云引军在外,运粮的马车鱼贯而入。 二百辆车马,足足行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城头的守军早就从一开始的惊喜变得麻木起来。 直到最后一辆车马入城,赵云才打了个呼哨,入城休整。 “子龙辛苦了” 甫一见面,太史慈便表达出足够的善意。 赵云投桃报李,嘴里道:“都尉哪里话,先锋军才是真的辛苦,我不过是领着弟兄们坐享其成罢了”。 “哎呀呀,子龙,你我兄弟不能如此生分,是你的功劳,谁也抹杀不去” 赵云只是微笑。 太史慈手指粮车,道:“有这数千石粮秣,城中的粮秣又宽裕了不少”。 “可够几日所用?” “城中原有粮秣足够大军两月之用,这车上的粮秣嘛,六七日却是足够了” 锦山添花! 赵云没有计较太多,他谈到了自己掌握的情报:“据说袁绍大军已至泽幕城北八十里,都尉可有打算?” “严防死守而已,还能有什么打算?” “不错,袁军人多势众,据城而守,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子龙,休整过后,你不妨多在城中一些时日” 赵云明白,太史慈是担心青州军遇上冀州军大部,吃了大亏。 这等体贴让赵云很是感动:“我本打算多劫几次粮队,不过,既然都尉有意,那便多歇歇”。 “子龙不可大意,袁绍、张都是军中宿将,他们吃了一次亏,肯定会加强戒备” 赵云深以为然:“我也觉得袁军的表现太过反常,张在城外待了这么久,我将劫来的粮秣运入城中,他竟然不闻不问,着实令人起疑”。 “确实说不过去,粮车入城,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张来攻,只能丢弃粮秣,骑军入城” “多加小心吧” “我会让兄弟们严加防备!” 太史慈连胜数阵,但是,面对张所部兵马,他从来不会大意。 胜利永远只垂青于有准备之人。 自打渡河之后,太史慈便明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先锋军都不会有援军。 抢占泽幕城,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面对气势汹汹,决意复仇的袁绍,如果先锋军丢城溃逃,太史慈将成为青州的罪人! 先锋军北上之后,青州只剩下田楷的五千新军以及徐和的万余玄甲军,一旦袁绍大举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反之,如果先锋军死守泽幕城,为大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那么,援军抵达之日,便是大获全胜之时。 太史慈相信,李贤绝不会坐视不管,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增援此处。 青州军好不容易博出一个好的开头,李贤不应该浪费。 ... 第五百四十九章只知州牧不知... 七月,泽幕城以北,袁绍统领六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 城下,张所部人马日夜打造攻城器械,摆出一副强攻的模样。 敌军虽未攻城,可是,以太史慈为首的青州军却严加防备,不敢有片刻大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青州军好不容易占据上风,自然不敢轻易挥霍。 青州,天子刘协御驾亲征,与李贤一道统领两万兵马,目标也是泽幕城。 一个小小的泽幕城竟然干系到数十万大军的进退,这是开战之前,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每一日都有军卒从泽幕城北门进进出出,张视若不见,并未加以封锁,于是,泽幕城与外界沟通的渠道一直未曾断过。 天子御驾已出徐州,业已抵达青州,背矛军、开阳军同行! 消息传出,城中守军俱是欢呼雀跃。 孤军北上,先锋军已经取得了足够大的成功,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守住胜利果实,至于扩大战果的事情,只能交给后来者。 无论如何,天子御驾亲征,李贤李使君率军同行的消息足以说明徐州上下对泽幕城的重视。 泽幕城不容有失,先锋军责无旁贷! 这一日,外出哨探的军卒带来了一个消息:袁绍大军已至城外二十里。 城内城外,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张终于抽调兵马于北门外布防,限制青州军自由出入。 太史慈不甘示弱,第一时间派人冲阵而出,颇有炫耀武力的意思。 谁曾想,不久之后哨探竟有意外收获,击杀两名游骑之后,他们得知一个消息:又一支运粮队伍正往泽幕而来。 赵云闻言,蠢蠢欲动。 太史慈却很是冷静:“子龙,稍安勿躁,你仔细想想,这消息出现的是不是太巧合了?” 赵云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可能是袁绍故意抛出的诱饵?” “不错,我有此担心” “我也觉得很是奇怪,以张的实力,若想一心围城,绝不至于如此不堪,就算我方人马能够冲出包围,多数情况下也免不了有所折损,现在这模样,倒像是对方故意放水” 太史慈眼前一亮,道:“子龙能够想到这里我就放心了,袁绍也好,张也罢,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前,我方精骑劫掠粮队,大获全胜,冀州军定然怀恨在心,此番说不定他们已经设下圈套,为的就是青州骑军!” 赵云淡淡一笑:“如此说来,只要我们置若罔闻,任他布下天罗地网,都无济于事”。 “正是这个道理,我们占据泽幕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没有必要再出城冒险” “也好,袁绍抵达之后,冀州军力占优,骑军出城,粮秣补给不易,与其冒险巡弋,倒不如老实待着” “用不了多久,使君兵马一到,骑军就可大开杀戒” 赵云深以为然。 于是,袁绍、张谋划已久的“诱饵”行动,尚未实施便宣告失败。 城外,张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赵云骑军出城的消息,他不禁疑惑起来:“辎重营的行踪难道没有泄漏出去?赵云被蒙在骨里?” “将军,城中守军已经得到了辎重营的消息,这一点,我可以确认” “那他们为何不出兵?” “兴许是畏惧我方军势,不敢出城” 张微微懊恼:“却是我失策了,我只以为赵云胆大包天,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畏首畏脚”。 “将军,赵云久不出城,使君哪里如何交待?” “照实回禀便是了,即便使君怪罪,也有我担着” “喏!” 没能将青州骑军一网打尽,固然有些遗憾,可是,坐拥八万大军的袁绍,却有信心击败任何敌人。 冀州军兵锋之盛,举世闻名,而相较之下,李贤的青州军却一直走精兵路线。 先锋军与开阳军、背矛军合起来也不过四万兵马,即便算上赵云的骑军,天子的两千亲军,也不过四万五千人,这个数字与袁军对比,少了接近一半。 悬殊的兵力意味着青州军不可以犯错,一旦犯错,青州、徐州便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今时不同往日,公孙瓒已死,除了顶住公孙度的数千骑兵意外,袁绍得以抽调八成的主力南下。 数年来,袁绍一直谋划南征,只是多次未能如此,这一次,袁绍誓要灭掉李贤,为冀州军洗刷落败之耻。 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青州,李贤所领大队兵马往北而行。 沿途间,一座座直立竖起的坞堡代替了之前的庄园。 有的坞堡已经燃起了炊烟,而有的坞堡却在热火朝天地建设。 天子刘协在马车中憋闷的久了,他忍不住探出头来。 此时,引路的屯长志得意满地笑道:“使君厘清黄巾之后,青州已经许久未遭匪患了,便是泰山贼寇都不曾过来叨扰”。 刘协很是纳闷:“既无匪患,何必劳民伤财,建造这些坞堡?” 屯长看了刘协一眼,抱拳道:“陛下有所不知,使君常言,居安思危,眼下,青州虽无战事,亦无贼寇,可是,谁能保证青州永无贼寇?此时,建造坞堡,便可有备无患”。 左一个使君,右一个使君,刘协听得很是不爽,他忍不住追问道:“建造坞堡所耗钱粮从何而出?” “使君轻徭薄赋,境内乡民很是感激,这坞堡是大户出资出粮,百姓出工出力打造而成” 世上竟有这种事情? 在关中的时候,刘协听多了官府征收重税,百姓苦不堪言的事例,到了青州,以为李贤也不例外,现在看来,却压根不是这样! 李贤轻徭薄赋,百姓投桃报李,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 刘协本想揪住李贤一个小辫子,谁曾想,竟然听到这般说辞。 由此可见,李贤在青州拥有极高的声望,若想扳倒他,须得从长计议。 不该是这样呀,天子尚未掌权,百姓便过的如此滋润,这岂不是让百姓只知州牧,不知天子? 一时之间,刘协的心情极差。 ... 第五百五十章议事 一直以来,刘协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大汉天子。 身为天子,必须掌权,否则的话,‘奸’臣‘弄’权,百姓肯定过不上好日子。 刘协认为,过去的几十年,正是因为天子大权旁落,权臣‘操’‘弄’朝纲,所以才使得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其实,州牧割据也好,暴民谋反也罢,这一切的一切,只要他重掌大权,一定可以彻底扭转。 取代李贤,刘协有信心让麾下臣民过上好日子。 可是,徐州、青州的乡民却让颠覆了刘协的观感。 官府轻徭薄赋,百姓感恩戴德。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李贤做的足够好。 刘协甚至有一种自叹弗如的念头。 不过,在董承的长期吹捧下,刘协早就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观点:李贤是窃权之贼。 既然是贼,李贤做的再好,也都是枉然。 刘协很是纠结,如何才能扭转局势,让百姓对李贤生出厌弃之心,转而崇尚天子?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无比。 待在封闭的马车中,刘协额头生汗,他脑中冒出无数个念头,可是,不及片刻,又被他自己全部推翻了。 李贤可以冒险,可以失败,刘协却不可以。 李贤败了,还有数万大军做依靠,刘协若是败了,能有什么凭仗? 两千名亲卫军? 刘协自己明白,相对于青州军主力而言,两千人的规模太小了。 既然不能冒险,那么只能从长计议。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蓝蓝的天幕像一个巨大的罩子,淡淡的云雾点缀其上。 打马奔驰在原野上,李贤好像看到一朵奇特的云儿由南向北拉成了一道长长的白线,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喷气式飞机,所有的一切绝对是原生态的。 “看,使君,神龙向北,尾扫天际!”陈登忽然出言叫道。 李贤仔细一看,那云朵确实像极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只是看了一眼之后,李贤并没有多想,然而下邳城中的徐庶却笑道“白日见长虹之气,如蟒蛇白蛟贯天而过,祥瑞呀”。 陈宫幽幽一笑,也是叹道“神龙由南往北,岂不正是与使君行踪一致?蟒蛟之像原本就是极其富贵的象征,应该是上天见到大汉中兴有望,这才降下福祉,以护佑我等”。 糜竺是个直‘性’子,他哈哈一笑,“天降神迹,正好利于我等大收人心,一会儿传将出去,好让百姓知晓,这大汉是有上天护佑的”。 徐庶击掌笑道“妙极妙极!” 下邳城内发生的一切,李贤自然并不知晓,策马奔驰了两个时辰,他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青州武阳城。 如今,城内有人口三万,是青州地区有数的大城。 李贤此次出行,与胡庸的背矛军同行,臧霸的开阳军紧跟其后。 距离武阳城城不过三里地的时候,城头就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一队队手持弯弓的军士迅速的立在城头,紧张的望向南方。 南方,是李贤出现的地方。 骑军速度极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三里的路程便是转瞬即逝。 此时武阳城‘门’紧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作为青州刺史,这种叫开城‘门’的任务自然不需要亲自施为,稍一示意,胡庸便纵马向前,大声唤道“某乃大汉平北校尉胡庸,城上何人,为何不开‘门’迎我入城!” 城上噪杂许久,片刻之后才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出身来,回应道“我等为武阳守军,自然要为武阳安危负责,除非拿出天子手诏,否则一概不得入城!” 胡庸大怒,正待喝骂,却忽然听到李贤平静的说了一句,“青州刺史,这个地位够吗?” 那络腮将军一脸惊讶,他迟疑一番,当即利落的说道“原来是使君亲临,恕小将冒犯,还请使君稍待片刻,末将这便使人开‘门’。” 李贤不置可否。 到了李贤的地位,如果任何一桩事情便勃然大怒,到头来只怕累死也没有尽头。 须臾,吱嘎嘎,吊桥升起,武阳城的南‘门’缓缓打开了。 此时,城中守将满头冷汗,快步上前,嘴里道:“使君恕罪,刘杨他不知轻重,不识使君,还请使君莫怪”。 李贤摇了摇头,道:“刘杨尽忠职守,何罪之有?” 守军擦了擦冷汗,愣了片刻,又连连颌首:“使君‘胸’襟宽广,末将佩服”。 “嗯,起来吧,天子车驾正在后头,快快使人准备一些解暑之物” “喏!” 李贤一行在青州武阳休整,兖州,曹‘操’却面临着抉择。 袁绍信使款款而谈,道:“使君,李贤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忠不义,人人得而诛之!” 曹‘操’没有擅做评价,嘴里道:“袁本初现在何处?” “使君应该正在泽幕城下” “依你之见,泽幕城几日可下?” 使者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日足矣!” 曹‘操’一拍桌案,嘴里道:“好,三日之内,只要泽幕易主,我便与你同去!” 使者眉飞‘色’舞,他说的口干舌燥,终于等来了曹‘操’的承诺:“如此,使君且敬候佳音!” 曹‘操’不置可否。 须臾,袁绍使者告辞离去。 曹‘操’将麾下文武大臣唤到跟前,嘴里道:“袁绍想‘诱’我出兵,讨伐李贤,你们认为如何?” 荀旗帜鲜明地反对:“使君不可出兵,天子正在下邳,出兵徐州,我们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 曹‘操’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每一次,荀都会因为天子刘协的事情与曹‘操’争辩,今日,依旧不同。 幸好,曹‘操’早就学会了装聋作哑,他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 曹仁摩拳擦掌,道:“主公,李贤主力北上,徐州空虚,正是大好时机呀”。 “高顺、张辽所领兵马正在徐州,若想进击下邳,须得与人马过过招” 曹洪不屑一顾:“手下败将而已,何足挂齿?” “话虽如此,可是,高顺、张辽强悍,又得李贤相助,若是硬碰硬,我方定会有所折损” “哪有全无折损之战事?” “好了,别嚷嚷了,奉孝,你有何高见?” ... 第五百五十一章密谋 戏志才病死之后,智计无双的郭嘉逐渐成为曹‘操’身边地位最高的谋士。访问:。 内事不决问荀,外事不决寻郭嘉,这是曹‘操’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 此番,事关青州李贤,曹‘操’难下决断,决定向郭嘉询计问策。 郭嘉没让曹‘操’失望,他好整以暇地笑道:“主公,放眼天下,够资格成为主公对手的人寥寥无几,而袁绍与李贤恰恰都是那少之又少的人物”。 曹‘操’微微颌首,深以为然。 郭嘉又道:“无论袁绍还是李贤,他们都有着绝强的实力,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为什么不能坐山观虎斗?” 曹洪觉得很诧异:“李贤可是我们的仇人,趁着他无暇回顾的时候,痛打落水狗岂不是来得更痛快?” 郭嘉摇了摇头,道:“子廉将军,就算李贤兵败身死,对我们而言又能有什么好处?一个强大的袁绍?”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曹‘操’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也许李贤没死的时候,袁绍与曹‘操’的关系还能够保持友好,可是,一旦李贤死去,没了共同的敌人,幽州一定会与兖州发生争斗。 想明白这一点,曹‘操’有些明白郭嘉的想法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郭嘉便好整以暇地说道:“李贤也好,袁绍也罢,都非良善之辈,与其吃力不讨好,不如等到尘埃落定之际再做决断,那时候,才可以利益最大化”。 郭嘉说的中肯、有理,就算是曹洪这种主战派都没了反驳的理由。 去了一桩心事,曹‘操’松了一口大气,道:“奉孝所言极是,我意已决,在双方分出胜负之前,兖州不动一兵一卒,不过,曹洪、曹真,你二人时刻磨砺兵马,李贤与袁绍分出胜负之后便是你们出兵之日”。 曹洪、曹真对视了一眼,全都抱拳作揖,道:“喏!”。 定下决策之后,曹‘操’再不理睬袁绍的使者。 哪怕使者一日求见三次,曹‘操’全都置若罔闻。 之前还信誓旦旦,一副铁定出兵的模样,怎么转眼间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曹‘操’的变化,使者看在眼中,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失败了。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对付李贤,幽州的兵力足够了! 之所以扯着曹‘操’东拉西扯,除了多‘浪’费一些时间之外,便是确定曹‘操’的立场。 虽说曹‘操’与李贤有深仇大恨,可是,谁也不知道曹‘操’会不会突然间一笑泯恩仇,于是,最大可能的增添双方的恨意就成了最有效的方式。 曹‘操’不肯出兵,对使者而言,是一件不好不坏的事情。 泰山郡,张辽正与高顺商议。 “袁绍倾巢来袭,高伯平,你认为谁会获胜?” 高顺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李贤”。 “这是为何?听说太史慈跨河攻城,没了地理之便,李贤想要以少胜多,怕的很难” “拭目以待便是” 张辽缓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说辞:“那边又来信了”。 高顺皱起眉头:“一伙流贼而已,理他们作甚”。 张辽有些犹豫:“李贤虽强,可袁绍这一关却不容易过,一旦青州兵败,曹‘操’定会大举入侵,那时候,以我们手中的这点兵马,一定抵挡不住,高伯平,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高顺反驳起来:“其一,李贤并没有败,恰恰相反,我很看好李贤获胜;其二,黑山军也好,袁绍也罢,除非主母颌首同意,否则的话我不会投靠任何人!” 张辽觉得高顺太过固执,不过,如果离开高顺的支持,仅仅凭借他手中一支兵马,无论到哪里,筹码都有些小了。 “高伯平,你该不会是拿主母当借口,真的想为李贤效力吧?” 高顺嗤之以鼻:“那又如何?别忘了,温侯临别之际是如何吩咐的?” 张辽默然。 高顺自顾自地重复起来:“世间可信者唯有李贤一人!” 张辽有心反驳,可他明白,在高顺心中,只要是温侯吕布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与高顺争辩?只会让两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张辽在心中斟酌说辞,半晌不曾吭声。 须臾,反倒是高顺出言说道:“张文远,我不管你会走哪一条路,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的所作所为威胁到了主母的安危,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张辽恼羞成怒:“高伯平,你这个蠢材!” 高顺拂袖而去,甚至不跟张辽争辩。 张辽明白,这是高顺怒到极处的表现。 想到二人在吕布帐下并肩作战的情景,张辽叹了口气,他说道:“来人呐,将那人带来”。 不多久,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男子出现在张辽身前。 “转告你家渠帅,就说我张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会做对不起徐州的事情!” 那人欠了欠身,道:“如此说来,却是遗憾了”。 张辽笑道:“其实你家渠帅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想法,我们的敌人都是袁绍,黑山军更应该与我们联手”。 黑山军将缓了片刻,道:“我会如实向我假渠帅转告,多谢将军款待,告辞!” “不送!” 自打袁绍、曹‘操’合力剿匪以来,盘踞在太行山脉的黑山军便没了好日子。 虽说主力犹存,可生存空间急剧缩小。 不得已之下,首领张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往泰山派遣一支人马,试图创造第二个巢‘穴’。 谁曾想,黑山军刚到,就被高顺的人马发现了。 若不是张辽阻止,数千名黑山军早就成为陷阵营军士军功薄上的战绩了。 围绕是剿还是抚,张辽与高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开始,高顺以为张辽只是想壮大实力,等到后来,高顺才发现,张辽是有了别样的心思。 李贤挥军北上,下邳空虚,若是张辽反戈一击,破城的把握极大! 显然,张辽有些意动了。 不过,仅靠麾下数千兵马显然难以成事,若是能够说动陷阵营共同出兵,成事的把握无疑更大一些! 只可惜,高顺是一个恪守原则之人,他不会轻易改变初衷,哪怕‘诱’‘惑’再大,对他而言也毫无效用。 ... 第五百五十二章攻城 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强横如吕温侯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死于曹军手中? 正是由于这种不确定‘性’,自从张辽投奔李贤之后,他便一直在斟酌,是死忠于李贤,还是伺机离开? 不同于高顺,张辽对吕布没有那种毫无保留的信赖与忠诚。 对于张辽而言,吕布仿佛狼群中的头狼,他负责指引大家捕杀猎物,某一天,头狼死了,可狼群还是要活着。 吕布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最信任的高顺,同时,将部分‘精’锐留给了张辽。 张辽认为这是他应得的,在不危害个人生存的情况下,他愿意为吕布报仇雪恨,可是,也仅此而已。 眼下,李贤占据青、徐之地,又挟持天子,占据了大义名分,若不是袁绍大军压境,归顺李贤,显然有数之不尽的好处。 然而,现在河北之战尚未分出胜负,如果李贤胜了倒好,徐州势力扩充,张辽的地位也能够水涨船高,可若是李贤败了呢? 吕布三姓家奴的名头成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骂名,张辽不想重蹈覆辙。 怎么办? 前些时日,黑山军抵达泰山郡之后,张辽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吞并黑山军! 只要成功吞并黑山军,张辽便可以放手施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高顺的不配合,使得张辽的计划无法实施。 在河北之战分出胜负前,张辽只能继续保持现状,为李贤看护下邳的西大‘门’。 兖州,曹‘操’决定按兵不动,江东的孙策、荆州的刘表作出了同样的选择。 相对于其他州牧,李贤与袁绍拥有的实力超人一等,在胜负未分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贸然加入战团。 战争,绝不是战场上简单的打打杀杀。 无论是战前的谋划造势,还是战后的稳定局势,这都需要长期的时间以及大量的‘精’力。 袁绍与李贤之战,从表明上看,是因为文丑领军越界劫掠,引得太史慈渡河夺城,进而双方各自调兵遣将,规模越来越大,可实际上,自从刘备占据的平原郡被双方瓜分之后,冀州与青州没有了战略缓冲地带,为了发展生存,李贤与袁绍之间必有一战!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一次,倾巢而出的袁绍无法容忍失败,同样,挟持天子御驾亲征的李贤也败不起。 泽幕城,这座城池的归属在某种意义上便决定了战争的走势。 “咚咚咚”,战鼓声声响,催得人血脉贲张。 城下,一杆硕大的“袁”字大旗迎风招展。 冀州刺史袁绍骑在一匹青灰‘色’的骏马上,嘴里道:“张,你觉得这泽幕城多久可以攻下来?” 昨日,袁绍率领八万大军已经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 袁绍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抢在青州援军抵达之前攻下城池。 想要达成目的,前期的准备很重要。 此时,袁绍发问,张不敢托大,嘴里说出一个稳妥的数字:“怕是要两三日”。 袁绍皱起眉头:“这么久?你在城下准备了这些时日,难道什么都没做?” “主公明鉴,末将虽未攻城,却一刻也未曾懈怠,无论是攻城器械还是地‘穴’,末将都下了大力气” 袁绍不置可否:“喔?既然如此,那就证明给我看看吧”。 张憋着一口气,道:“喏!” 能够初战告捷吗? 张将目光放到了身后百步远的投石机上。 高大粗实的投石机有着高大的木架,数十人拉拢的木臂一头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头系以许多条绳索,这些绳索是为人力拉拽准备的。 作战时,需要将固定大小的石块放入托盘,然后以人力牵引掷出。 只要投石机充分发挥作用,张就有信心夺下城池。 在袁绍审视的目光中,张咬牙切齿:“投石机准备!” “吱吱嘎嘎”,十多名光着上身的壮汉拽起绳索,将牵引绳拉的“吱吱”作响。 时间仓促,张集中了手中所有的匠工才赶制出五架投石机。 能否大功告成,全看这投石机了。 “目标,城墙,放!” 张一声令下,人力拉拽的投石机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只见一个黑‘色’的石块径自飞出,在堪堪抵达城头之际,陡然下落,却是因为力道不足,只是砸坏了几块城砖。 对于厚实的城墙而言,这点损伤微乎其微。 这一次没有击中目标,可是,下一次呢? 一旦投手调整好角度,下一刻,说不定巨石就会飞上城头。 躲起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城头,太史慈与赵云并肩而立,二人并没有因为投石机的出现退避躲闪。 “都尉,小心巨石!” 话音刚落,“嘭”,一块巨石便落到了太史慈西侧三丈远的地方。 幸好,军卒都躲了起来,因而,巨石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亲卫心有余辜,他们清楚地看到,巨石砸落的时候,太史慈也好,赵云也罢,二人都不曾躲避。 一众军卒钦佩不已,什么叫不动如山?这便是! 若是数百斤重的巨石凌空来袭,即便以太史慈的勇武也难挡分毫,一旦被砸中,难逃一死。。 可是,太史慈却屹然不惧:“子龙,他们有五架投石机”。 投石机所在的位置在四百步开外,这远远超出了长弓手的‘射’程。 不过,袁绍并不知道,太史慈军中藏有一种大杀器:‘床’弩! 赵云盘算着距离,微微颌首,道:“我们的‘床’弩不多,但却足以应付。” 二人的笑声中,又一块巨石径自砸落。 “嘭”,这一次,一名倒霉鬼被飞溅迸出的石块砸伤。 城下,张信心十足,他认为,在不间断的巨石打击下,守军必将士气低落。 “让弓手出击吧”,袁绍早就迫不及待了。 “喏!” “弓手出阵!” 不知不觉间,城下的弓手踏阵而出。 “咚咚咚”,鼓声越来越响,此时,城下的袁军已经进入了守军的‘射’程,但因为没有上司的口令,持弓搭箭的弓兵也就未曾放箭,就连‘床’弩都保持着沉默。 ... 第五百五十三章你有投石机我有... 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太史慈不愿轻易暴‘露’。 每一支‘床’弩都有着固定的投掷极限,一定的时间内,如果投掷数量过多,弩臂十之八九都会损坏。 在守城的关键时刻,‘床’弩是针对投石机的唯一武器,太史慈不想有任何变故。 要知道,城中只有两架‘床’弩,万一坏了,守军除了被动挨打之外,只能出城‘肉’搏。 抛弃己方优势与敌对战厮杀? 除非太史慈秀逗了才会那么做! 事实上,在袁军弓手出阵之际,青州军的‘床’弩手一直在伺机反击。 只不过,装机、瞄准,这都是一个技术活,没有一定时间的准备根本难以投入使用。 终于,一阵机括声响罢。 “都尉,成了!” 太史慈微微颌首,他眯缝着双眼,恶狠狠地说道:“看见那架投石器没?还有那大纛下的家伙,‘射’!让城下的‘混’账瞧瞧厉害!” 袁军已经狂轰滥炸了一炷香的时间,十多块巨石将城头砸的面目全非。 投石机对于城墙的破坏‘性’显而易见,如果任其发挥,用不了几个时辰,泽幕城的城墙便会损毁。 幸好,巨石装填不易,否则的话,城头的伤亡数字、折损程度将进一步增加。 守军被动挨打,完全拿不出反击的手段,这让城下的袁军战意高涨。 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破城轻而易举。 袁绍的嘴角已经‘露’出一个弧度,他的心情逐渐好转起来。 据说劫掠粮队的青州骑军就在城中,袁绍决定,破城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忽而,一抹耀眼的寒光出现在城头。全集下载75/ 不等袁绍有所反应,张蓦然大吼:“主公小心,守军有元戎弩!” 元戎弩? 袁绍下意识的驱马回撤,这一步救了他的‘性’命。 未经调试,‘床’弩难以保证准度。 “噗噗噗”,呼啸而来的弩箭径自‘射’穿了三名军卒,依旧余力未消,撞到了大纛上。 若不是护旗的军卒发现及时,大纛甚至有倒下的可能。 袁绍铁青着脸,刚才那弩箭距离他只不过丈许,如果再偏上一点,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手握大权之后,袁绍已经许久未曾濒临死亡了。 这一次的经历,很不好,袁绍一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投石机呢?找出他们的‘床’弩,砸碎他们!” 袁绍劫后余生,连嗓音都有些发颤。 儿臂粗的弩箭着实令人心寒,张只是看了一眼,便直冒冷汗。 “太史慈好重的心机,等了许久这才‘露’出弩箭,着实令人难以防备” 袁绍铁青着脸,道:“刚才你说什么元戎弩?” 张微微颌首,他与高览关系不错,之前,高览兵败之后,便说过元戎弩的厉害。 只不过,袁绍未曾放在心上而已。 大意,意味着代价。 这一次,袁绍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看着城头,眸中迸出滔天的怒火。 张又道:“使君,元戎弩是李贤军中利器,‘射’程不在投石机之下”。 袁绍很是恼怒,这些他都看到了:“为什么早不说?” 张很尴尬,他压根忘记了这一茬。 在张想来,如果太史慈有这一手,早就‘露’出来了,又哪里会遮遮掩掩藏到现在? 谁曾想,太史慈真的给了张一个巨大的“惊喜!” 城头,太史慈发出一声惋惜的感慨,“差一点就能要了袁本初的命,可惜,真是可惜!” “我觉得‘床’弩需要移动一下,城下的投石机可不是摆设” 太史慈深以为然:“弩手听令,‘射’完这一轮之后马上转移”。 “喏!” ‘床’弩的存在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床’弩存在一时,袁军便不敢肆意,反之,若是投石机砸碎了‘床’弩,让袁军探出虚实,那时候,形势对守军将大为不利。 每一次弩箭‘射’出,虽然都能击杀十多名袁军,然而,与它的威慑‘性’相比,这成果并不算显著,甚至比不上投石机。 幸好,敌人并不知道城头只有两架‘床’弩,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们的军士会畏首畏脚。 ‘床’弩‘射’出的第一轮弩箭全都偏离了目标。 ‘射’向袁绍的那支偏离了一丈,‘射’向投石机的那支只‘射’死了四名牵引手,并未对投石机造成损伤。 不过,即便是这样,陡然出现的‘床’弩还是让袁绍又惊又怒。 元戎弩的出现,意味着守军拥有绝佳的反击手段。 然而,与元戎弩相比,真正令袁绍吃惊的却是太史慈的心机。 开战至今,投石机已经投掷了十多轮,可是,太史慈愣是不动分毫,更没有暴‘露’元戎弩的想法,直到刚才,弩机方才陡然出现。 不得不说,太史慈对战机的把握敏锐到了极点。 对方会不会还有什么未曾显‘露’的手段?一个善于隐忍的对手绝对不容小觑。 袁绍忍不住胡思‘乱’想。 “咻咻”,弩机比投石机装填更快,在投石机尚未装填完毕的时候,第二轮弩箭已经呼啸而来。 此时,按照太史慈的吩咐,‘床’弩将目标全部放到了投石机身上。 “啪啪”,这一次,两支‘床’弩同时‘射’中了一架投石机,机臂断裂,短期内无法使用。 更要命的是,刚才那架投石机已经到了堪堪投掷的时候,陡然受创,军卒气力不足,这直接导致投石机上的石块落到了自家兵马头上。 一时之间,伤亡惨重。 侥幸未死的军卒破口大骂,便是他们的军将都按捺不住怒火,大声咆哮着。 “都他娘的闭嘴!” 袁绍勃然大怒,五架投石机损毁了一架,这意味着己方攻城的火力有所折损,倘若对方再‘射’中一架,那又该如何是好? “弓手向前,投石机,找到他们的弩机,砸碎他们!” 说的容易,可是‘操’作起来复杂无比。 首先,投石机不比‘床’弩轻便,‘床’弩可以几人合力抬走,投石机就不行了,除非几十人合力,否则的话,别想动它分毫;其次,弩箭发‘射’的时间太短了,如果不注意观察,根本无法发现它们的确切位置。 没有目标,如何打击? “快看,在那边!” 望手好不容易才发现‘床’弩的位置,并且顺利为投石机指引了方向。 然而,当呼啸而过的巨石砸落城头的时候,除了巨大的撞击声,什么都没有。 ... 第五百五十四章对射 没有惨叫声,没有迸飞的木屑,投石机投掷的石块竟然落空了。 ‘床’弩呢? 袁军投石手不知所措,刚才他明明看到‘床’弩就在那个位置,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该死,他们躲了起来”,袁绍很是遗憾,他瞪大了眼睛,本想看到己方人马大发神威,谁曾想,竟然落空了。 张想的更为久远些:“主公,‘床’弩可以移动,请多加小心”。 袁绍一个‘激’灵,是呀,刚才那‘床’弩差一点就‘射’中了他。 万一再对方‘射’上一箭,那该如何是好? 适才,为了保持主将风度,袁绍并没有大幅退却。 可是,这时候经过张提醒,袁绍当即有些后怕,有心往后急退,又怕折损了士气。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袁绍骑虎难下,只好板着脸,嘴硬道:“怕什么?我冀州儿郎尽是好汉,区区‘床’弩而已,有何惧哉?” 四周军卒俱是眉飞‘色’舞,能得主将夸奖,他们都感到与有荣焉。 下一刻,似乎为了验证袁绍的胆量,又一支弩箭带着破空声呼啸而来。 “主公小心!”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袁绍尚未反应过来,他麾下的盾手便簇拥着挡在了前头。 “铛”,巨大的撞击声震的人双耳嗡嗡作响。 弩箭穿过铁盾,‘露’出锋利的箭矢,四名身高体壮的壮汉险些持不住铁盾。 张大惊失‘色’:“主公,速退!” 这时候,袁绍再也顾不得颜面,他打马急退。 袁军士卒全都吓出一身冷汗,如果袁绍死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幸好,弩箭接连失手,否则的话,袁军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投石机,速速击毁‘床’弩!”死里逃生,袁绍的吼声都有些歇斯底里。 “快,快,左前方,投!” 什长大呼小叫,竭力掩盖自己的失职。 然而,不等投石机装填投掷,又一支弩箭破空而至。 “噗噗噗”,宛若竹签穿‘肉’,弩箭径自穿过三人的身体,依旧余势未竭,“嘭”,直到再度截断一只臂膀后,弩箭方才撞到巨石上,停止了冲势。 城头,太史慈扶额叹息:“哎呀呀,又让袁本初逃过一劫”。 弩兵什长涨红了脸,弩箭接连落空,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都尉,让兄弟们再试试吧”。 “别急,快些转移弩机,别让投石机砸中” “喏!” 相对于数百斤重的投石机,‘床’弩轻便的很,只需要三人合力便可以挪走。 十多名弩兵刚刚抬走弩机,“轰隆”从天而降的巨石便落到了适才摆放‘床’弩的位置。 弩兵面面相觑,他们后怕不已,若是再晚上一时半刻,别说‘床’弩了,说不定连他们的小命都得搭上。 “真他娘的!”连太史慈都觉得庆幸。 城中只有两架‘床’弩,若是折损一架,很难对城下的投石机形成威胁。 幸好,弩兵手脚麻利,这才没有造成损失。 “咯吱咯吱”,伴随着挡箭车富有节奏的轮毂声,不知不觉间,在铁盾的遮挡下,袁军弓手已经前行两百步,进入到了守军的‘射’程之中。 青州校尉急忙请示:“都尉,敌军已至,如何行事?” “长弓手,散‘射’!” “喏!” 若是任由袁军齐‘射’,用不了多久,袁军便会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来。 守军弓手一旦不能出击,袁军步卒便可以为所‘欲’为。数万大军齐动手,再深再宽的护城河也只是摆设。 反之,若是出动长弓手群起反击,又得时刻提防城下的投石车。 其实,无论长弓手有没有防备,数百斤重的石块凌空落下,对于聚集在一起的长弓手来说显然都是致命的威胁。 太史慈给弓手下达散‘射’的命令,便是让长弓手自由‘射’击,自己找寻目标,不必追求齐‘射’的威力。 如此以来,虽说给敌军带来的威慑力打了折扣,却也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己方的杀伤力。 最难得的是,散‘射’,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军卒的人身安全。 “轰隆隆”,投石机取得的战果远远小于袁绍的心理预期,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弓手身上。 只要弓手占据上风,步卒便可以出击填河。 渡河而击,袁绍有充足的信心可以战而胜之。 “嗖嗖嗖”,箭来箭往,间或夹杂着受伤军卒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袁绍、太史慈心中明白,残酷的战事才刚刚开始。 赵云百无聊赖,袁军虽多,却没有显‘露’出死战不休的模样,也就是说,眼下的战事压根不需要他出马。 如果袁军依旧保持这种劲头,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攻上城头白刃战的那一天。 可惜,真是可惜。 赵云甚至生出一股懊悔之情,如果早知道如此,青州骑军压根不需要入城,他们只要在外侧巡弋即可。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骑军无法出城,作为骑军统领,赵云只能看着太史慈挥斥方遒,指挥兵马大开杀戒。 袁军有备而来,他们躲在厚重的挡箭车后,时不时‘抽’冷子往城头抛‘射’一记。 从下往上,又是仰‘射’,落在城头的箭矢往往没什么力度,即便青州军卒不幸中箭,却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开弓反击。 弓手对‘射’,双方各有屏障,谁也难占上风。 袁军有投石机作为威胁,而青州军也有‘床’弩开道。 一支弩箭可以轻易破开挡箭牌,让其后的弓手无所遁形。 一块巨石落下,也会形成一圈的兵力真空。 袁绍‘阴’沉着脸,弓手迟迟打不开局面,他不禁焦躁起来:“让投石机瞄准城‘门’,先将城‘门’轰碎吧”。 “喏!” 相对于厚重坚实的城墙,泽幕城的城‘门’是一个防御弱点。 只要破‘门’而入,袁军便可以发挥巨大的数量优势。 “轰”、“轰”、“轰”,投石机准头有限,不可能确保每一次攻击都落入实处,然而,即便如此,地动山摇的巨石还是给城‘门’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太史慈忍不住问了一句:“城‘门’还撑得住吗?” “如果投石机再掷上五轮,只怕城‘门’就碎了” ... 第五百五十五章破绽 东汉末年,铁器的铸造水平有限,因而,泽幕城的城‘门’并不是实心铁块,而是由木块、铁皮镶嵌而成。 也就是说,城‘门’的主要构件是硬实的板材,在外头才包裹着铁皮。 这种包铁木‘门’应对箭矢还可以做到得心应手,可是,对付数百斤重的石块却有些力有不怠了。 “咚咚咚”,每一次撞击,城‘门’都会发出难以承受的巨响。 ‘门’栓也就罢了,承重的横梁“吱吱嘎嘎”一直在响。 ‘门’后,青州军严阵以待,他们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只要发生意外,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虽说,在长弓手的压制下,袁军步卒举步维艰,未能迅速填充护城河,可是,太史慈还是觉得大为不妥。 “传我军令,弩箭合力,先把他们的投石机打坏!” “喏!” “告诉陈大,如果投石机砸坏城‘门’,我要他提头来见!” “得令!” 太史慈下了军令状,要求‘床’弩必须在城‘门’破碎之前击垮投石机。 这对于弩兵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投石机有四架,而‘床’弩只有两具。 适才,‘床’弩击毁一架‘床’弩之后,袁军很快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在投石机前方一丈远的地方竖起了铁盾,这样以来,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防护投石机。 没了后顾之忧,袁军投手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动进攻:“快,快,对准城‘门’,狠狠地砸!” “轰、轰、轰!”城‘门’在石块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张忍不住有些犹疑:“主公,青州军会不会已经将城‘门’堵死了?” 袁绍摇头,道:“如果城内守军不是青州军,这城‘门’倒有可能封死,可是,太史慈在此,他便不会封住城‘门’”。 “主公的意思是?” “太史慈绝不会自缚手脚,成军以来,青州军未尝一败,我估‘摸’着他会留下城‘门’,伺机杀出来” 张吸了一口冷气,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仔细琢磨起来,确实符合青州军的一贯作风。 “主公算无遗珠,末将佩服” 袁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他的目光已经全部放到了城‘门’上。 今日能否破城,就看投石机能否轰碎城‘门’了。 在铁盾的掩护下,不少袁军已经将砂土掷入护城河。 一开始尚且看不出深浅,可是,只要持之以恒,护城河难免会成为一片坦途。 太史慈目光炯炯有神。 忽而,一名校尉快步而来,急道:“都尉,城‘门’已经崩坏了几块,可要彻底封死?” “不急,再等等” “可是……” “没有可是,让军卒准备好砂土,随时准备垒墙封堵” “喏!” 太史慈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城‘门’真的破了,他会让军卒封堵城‘门’‘洞’。 赵云一言不发,太史慈是青州都尉,他既然做了决定,他便不会反驳。 等了片刻,许是觉得自己无视了赵云,有些过意不去,太史慈便主动挑起话题,道:“子龙,你若是袁绍,你会如何?” 赵云略有沉‘吟’,嘴里道:“城‘门’看上去是一个突破点,我会集中兵力,力求破‘门’而入”。 太史慈缓缓颌首,道:“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封堵城‘门’”。 “喔?这是为何?” “如果让袁军发现城‘门’已经封堵,他们会另寻破城之策” “那又怎样?” “我宁愿袁军强攻城‘门’,这样的话,他们在明处,我便可以从容应对” “看来,子义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太史慈笑了起来:“万全之策算不上,早有准备却是真的”。 “喔?” “我已经使人在城‘门’内侧垒出石墙,就算城‘门’破裂,袁军强攻而入,我方也有屏障” 赵云眼前一亮,他彻底了解了太史慈的用意。 太史慈要用险! 故意用城‘门’做‘诱’饵,引‘诱’袁军来攻。 这法子可谓危险至极,一旦守军挡不住袁军兵锋,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太史慈已经先胜一阵,夺了泽幕城,只要按部就班地守城,战功论功行赏定然少不了他。 如此以来,再去行险,岂不是有些冒失? 许是猜到了赵云心中所想,太史慈自顾自地解释道:“子龙,今日我接到使君的飞鸽传书,开阳军、背矛军还在三百里之外,也就是说,泽幕城起码要守上五日,这样才有可能等到援军”。 赵云皱起眉头,城中粮秣宽裕、器械充足,按理说,足可守上五日,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史慈出险,为的是防患于未然。 “子义用心良苦” “不然,我只是不想败而已” “哈哈,子义爽快” “子龙,若是袁军入城,到时候说不得还得仰仗你的骑军!” 赵云摩拳擦掌:“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生分!” “好,咱们一起瞧瞧袁本初的能耐!” 开战至今,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虽未短兵‘交’接,可是,弓手‘交’锋依旧腥风血雨。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中箭倒毙,相对于袁军的强弓而言,青州军的长弓更为省力,而且力道更足。 往往袁军只‘射’出两轮,而青州军已经抛‘射’了三轮。 没多久,袁绍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妥:“为什么青州军的弓手力量这么大?” 张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青州军将所有的弓手都放到了城头?” 袁绍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太史慈没有这么蠢。 可是,除了这种解释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答案。 适才,在城头弩箭的重点打击下,又有两架投石机损坏了,剩下来的两架,只有一架可以正常使用,另一架投石机出了故障,短时间内难以修复。 袁绍心急如焚,眼瞅着城‘门’就要碎了,投石机竟然只剩下一架! 一架跟四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四轮巨石轮番轰击,再壮实的城‘门’也有倒塌的那一刻,可是,一架投石机,显然有些力有不怠。 “让他们加快速度,城‘门’眼瞅着就要碎了,千万不能给守军喘息之机” “喏!” 在袁绍的催促下,袁军加快了填河的速度。 运送土袋的男丁多数是临近的民夫,他们拿了卖命钱,只能舍生忘死。 ... 第五百五十六章双管齐下 乱世来临,人命贱如狗。 民夫也好,军卒也罢,他们只不过是身不由己的马前卒,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青州军强攻泽幕城得手之后,临近的冀州百姓舍家弃业,要么躲入深山,要么进入大城暂避风头。 数年来,青州军清剿黄巾赚取了不错的名头,可是,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万一青州军将贪婪嗜杀,那时候,倒霉的就不只是一个人了。 于是乎,等到冀州军南下的时候,方圆数十里范围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乡堡,除此之外,再无人烟。 不过,这却也难不到袁绍。 一纸军令,当即集齐五万民夫。 大军出征,离不开民夫随行。 民夫没有武器,不能上阵厮杀,不过,他们却可以运送粮秣,填充护城河。 此番,泽幕城下,万余民夫背负着成袋的泥土来回奔走。 城头,箭雨呼啸而来,民夫没有甲胄,手中只有简易的藤牌。 藤牌无法护住全身,不长的路上,到处都是民夫的尸首 对于袁绍而言,只要死的不是冀州精锐,那就无所谓。 双方的弓手玩了命地拉弓,民夫没有退路,只能埋头前冲。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城河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消失了。 袁绍当即立断:“张,接下来看你的了”。 张咬紧牙关,大声应诺:“使君瞧好便是”。 接下来,在密集的箭雨中,大队大队幽州锐士一路疾行。热门 厚重的甲胄为军卒带来了绝佳的防护力,箭矢击打在甲胄上,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却很难伤害到着甲的锐士。 一时之间,幽州军士气大盛。 将箭矢的威胁降到最低之后,蓄势以待的幽州军随时可以冲到城下。 不过,再坚硬的盔甲也不可能完全杜绝死亡。 总会有刁钻的箭矢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破甲而入,军卒都是**凡胎,伤亡在所难免。 然而,与即将取得的战果相比,些许折损,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袁绍屏住呼吸,前锋已过护城河,即将抵达城下,适才,他已经下令,大军强攻城门。 成败在此一举! 能否破门而入,直接干系到大军的下一步行动。 投石机已经指望不上了,就在锐士冲锋之前,青州军的床弩毁掉了最后一架投石机。 没了超远程武器,袁绍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兵马。 “传我军令,先入泽幕城者,赏钱百贯!” 前所未有的重赏,幽州军闻听之后顿时觉得冲劲十足。 高大的泽幕城,千疮百孔的城门在幽州军眼中都是沉甸甸的银钱。 冲上去,这些都是自己的! 一时之间,幽州军舍生忘死,完全不惧死伤。 从高处望去,下方尽是黑压压的敌卒,他们宛若蚂蚁一般,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 太史慈见罢不惊反喜,他正色道:“短矛手何在?” 话音刚落,便有五百名背矛士大声应诺:“背矛士在此!” “城下,自由投掷!” “喏!” 张麾下有多半人马都是老卒,他们随着袁绍南征北战,有着丰富的厮杀经验。 在众人想来,城下数十步,这是守军的防御死角,弓手威胁不到,滚木石又鞭长莫及,因而,袁军先锋都将此处当成了休息整队的地点。 谁曾想,就在大队人马略作停顿的当口儿,数百根短矛从天而降。 “竖盾!” “快躲!” 惊呼声此起彼伏,幽州军虽有察觉,却低估了短矛的杀伤力。 青州军的背矛士卯足了力气,誓要大开杀戒。 “噗噗噗”,箭矢穿不透的甲胄面对从天而降的短矛宛若纸糊的一般。 短矛刺中者,绝无幸理。 “快,冲过去,冲到城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幽州军亡命狂奔,两千人的先锋折损了几百人,余者依旧将城门当成了突破口。 摇摇欲坠的城门看上去一触即倒,让人无法忽略。 对于袁绍而言,就算城门是诱饵,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机会难得,一旦错过,说不定就要耽搁三五日的时间。 袁绍没有那么的时间浪费,据说,李贤麾下主力据此也不过三五日的距离,袁军必须在青州援军抵达之前拿下城池,否则的话,袁绍将面临困境。 紧要关头,袁绍打算双管旗下:“地穴准备的如何?” “两条真道,三条假道,随时可以使用” 袁绍微微颌首:“让他们进入地穴吧”。 张没想到这么快就动用了杀手锏,他缓了片刻,方才应诺:“得令!” 不同于先锋军大张旗鼓地冲锋,进入地穴的幽州军不敢大声喧哗,他们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麻痹守军,追求一击必杀。 地道狭窄,每次仅容数百人。 不过,一旦前头平安无事,后方的兵马便可源源不断地进入通过。 地下难行,军卒们举着火把,缓步前行。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幽州军并没有戳出地道口,他们最接近地面的地方距离地表还有数尺的距离。 城上城下,斗智斗勇,厮杀正酣。 对于守军而言,聚在城下的幽州军是最好的靶子。 “嘭嘭嘭”,这是青州军的滚木石在发威。 长弓、短矛、滚木石,这些防御手段配合妥当,给幽州军带来了极大的杀伤。 终于,数十名幽州军冒死扛来了木桩,在付出一半的伤亡之后,他们将木桩运到了城门口。 “兄弟们,听我号令”,这是为首的什长在大胜之后。 “咚咚咚!”木桩撞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忽而,一大锅沸油从天而降,正在蓄力的军卒当即被烫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烫伤,不足以致命,却可以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但凡被沸油烫中的军卒,他们都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没多久,又有沸油兜头泼下。 盾牌、盔甲在这时候全无效果,幽州军只能发出绝望的哭嚎。 渗人的哭喊歇斯底里,袁绍听罢之后打了个寒碜,饶是他久经战阵,再次看到这般惨况,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为了防止误伤,幽州军的弓手已经停止了抛射,这时候,渡河的先锋军只能靠自己。 ... 第五百五十七章失策 古往今来,冲阵攻城的先锋军,要么是真正的百战精锐,要么便是死有余辜的死士。(首发) 死士可以用来消耗,即便折损了也不会心疼,而真正的精锐可以起到一战定乾坤的作用。 此番,袁绍自认为掌握了泽幕城的弱点城门,所以,他派出了三千精锐,试图一举攻破城门。 若是胜了,城内的青州军便是瓮中之鳖,人数占优的冀州军可以轻易将其分割包抄,直至剿灭;即便败了,冀州军依旧占据人数优势。。 城门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五架投石机在损坏之前完成了他们的作用,让袁绍看到了破门而入的希望。 渡河之后,精锐的先锋军竭力对城门发起了撞击,可是,守军的滋扰防御手段却一刻也未曾消减。 泽幕城下已经成为人间地狱,哭嚎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死相极惨的尸首。 一将功成万骨枯,袁绍早已经炼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再多的军士折损,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个数字而已。 只要能够攻占泽幕城,便是折损数千军士又算得了什么? 袁绍只追求结果,他在心中不停默念:“加劲,破门!” 似乎听到了袁绍的祷告,又一根撞木门凶狠地撞到了城门上。 “嘭”,巨大的声响彻底盖过了临近的呼号声。 城门终于破了,一个大洞陡然出现,勉强可以容纳一名成人通过。 “快,再敲的大一些,使君正在等着!” “嘭嘭嘭”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冀州军拼尽全力,又发动三次撞击。 每一下,城门洞都会扩展的更大一些。 青州军使出浑身解数,沸水沸油、滚木石,在最紧要的城门口,甚至丢下了几十斤重的铁蒺藜! 铁蒺藜三面棱角,军卒踩中之后,多数会落个脚底受伤,难以行动的下场。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行动不便,意味着死亡。 不过,渡过护城河的冀州军太多了,青州军竟有一种杀之不尽的感觉。 太史慈当机立断:“子龙,如果情况危急,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赵云微微颌首:“兄长宽心便是,我必定竭尽全力”。 “那便好!” 五百步开外,袁绍翘首以待。 青州军战力之强出乎意料,冀州军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却还是伤亡惨重。 不过,只要能够攻破城门,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又过了有十个呼吸的功夫,终于“轰隆隆”一声震天响,却是城门完全坏了。 袁绍大喜过望:“快快,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务必夺下城门,占据全城”。 “喏!” 破城先破门,城门彻底损坏之后,冀州军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他们“嗷嗷”叫着,以为可以顺势夺城,然而,军卒冲过城门洞之后才猛然发现,一道石墙正横亘在众人面前。 这可如何是好? “速速通禀使君,就说守军早有准备!” “得令!” 先锋军卒好不容易躲过箭雨,这才冲到阵前,现在因为突发状况,不得不再次原路返程,军情如火,半点不敢耽搁。 没过多久,躲在安全距离的袁绍听闻噩耗,当即脸色大变:“什么内墙?有多高,多宽,城内有多少守军?” “只不过一人高,可是,翻墙渡河的弟兄却在门后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盔甲,想必人数极多” “暂且不去管他,张,你再抽调两千兵马,务必一股作气,彻底拿下城门” “喏!” “穴攻可曾有消息传来?” “信使往来不便,如果没有意外,这时候军卒应该到了城下” 袁绍微微颌首,不再言语。 算上辅兵,此番袁绍出兵十万,正可谓声势浩大。 可是,如果连一座小小的泽幕城都攻不,袁绍的所作所为只会是一个笑话。 等待总是漫长的,袁绍暗暗宽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在先锋军的不懈努力下,大军已经破了城门,接下来,只要冲破守军的二道防线,大队兵马便可以发挥数量优势,重新夺回城池的控制权。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没多久,冀州军便尽数冲到石墙一侧。 出乎意料地是,守军未做滋扰阻拦,数百名冀州军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翻过城墙,他们放眼四望,这一瞧之后,袁军当即魂飞魄散,原来,在一百步开外的地方,一支浑身俱甲的步军正缓步来袭。 步军数量不多,然而,在这番混乱的战场上,重甲兵的出现完全可以起来扭转乾坤的效果。 很显然,青州军早有准备。 顾不得太多了,想到袁绍应允的百贯重赏,众人摩拳擦掌,打算豁出去拼他一把。 对面,陈武冷笑不已,他握紧了兵刃,打算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一个永远的教训。 城门洞外,张的先锋精锐首先遇到了青州军的重甲兵。 冀州军士明明已经卯足了力气,可是,最终折损的却还是冀州军。 对于百十斤重的甲胄而言,冀州军的刀枪落到甲胄上,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根本伤不到根本,反之,若是青州军的武器落到冀州军身上,十之八九会伤筋动骨,这就是区别。 一开始,凭借一股血勇之气,冀州军尚未退却,可随着时间流逝,难占上风的冀州军总会逃窜。 城外,不知真相,大队大队的兵马正狂奔来援。 城门破损,养精蓄锐的冀州军好像寻到猎物饿的发狂的野兽,凶猛而顽强的往前冲去。 听到城下的呐喊声,不需要往下看,太史慈都知道:定是袁绍的援军到了,想到这里,他长臂一挥,嘴里道:“箭来!” 声罢,呼啸的长箭划破浓雾,恶狠狠的射穿了冀州军的军阵,但是,此刻双方已经不需要军阵了,一方是拼死一战、困兽犹斗,而另一方占着地利,又养精蓄锐,纠缠了一刻钟,双方难分高下。 冀州军冲得飞快,不多久便来到了城下,太史慈冷冷一笑,道:“滚木垒石!” 早已蓄势待发的操持手哪里还会犹豫,只见他们嘴里喊着号子,龇牙咧嘴的拉扯着粗绳,粗绳的的另外一段捆绑着一根表面有刺,内心实铁的滚木,沉重结实的滚木在城墙的两侧冷冽的晃荡着,扫断了一根根竹梯,撞死了无数冀州士卒。 冀州军是幸运的,幸运的是那滚木的绳索最终断裂开来,无人操纵的滚木在砸死最后几个倒霉蛋之后,就告别了这次守城之役。 幸运的同时,冀州军又是倒霉的,没了滚木,城上的守军守城的方式似乎更加多样化,当然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一锅锅滚烫冒烟的油水温柔的泼下城墙,浇了冀州军哇哇大叫,声音之惨烈,让听者不忍,小儿止啼。 这些并不是全部,许是觉得涌来的兵马太多了,太史慈使出了杀手锏“来人呐,掷石粉!” 所谓的石粉其实就是石灰,这种大杀器一旦利用妥当,绝对可以大杀四方。 “噗噗噗”,大坛大坛的石粉从天而降,没有防范的冀州军被砸了个正着。 未曾抬头的那些还好,眼睛痛的有限,可是,抬头张望城头的军卒却觉得眼角都要裂开了,痛彻心扉。 看着死伤惨重的己方人马,袁绍在心中不断的滴着血,这可都是他的精锐啊,只是一战就损失了这么多。 一个小小的泽幕城,现在,对于袁绍而言已经像一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袁绍已经有些后悔了,如果他听从田丰的计策,绕过泽幕城,主动进攻青州,又哪里会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冀州军并未失败,只要一鼓作气,总会有个说法。 想到这里,袁绍歇斯底里的呼喝着“全军压上!如有畏退不前者,立斩无赦!” 势如骑虎,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袁绍再不隐藏实力,而是下达了全军压上的军令,但更让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数百个冀州军好不容易竖起长梯,试图往上攀登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脚下的梯子似乎稳定性不够,即便有人在底下压着,那长梯竟还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城门久久打不开局面,须得另辟蹊径。 云梯只是其中之一,这时,血红血红的夕阳即将落山,也许不消片刻,天就会黑下来。 云梯不稳,是因为太史慈使人在墙头上放置了大块木板,使得云梯竖立的角度太大,这样的话云梯难以成功,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两处进攻点。 城门口,冀州军寸步难行。 袁绍等了半晌,嘴里道:“城门为什么没有进展?” “回禀使君,青州军在城门内侧使人筑了一条石墙,如果想要过去,须得先过石墙,然而,当我方人马翻过去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青州军闻名天下的重甲兵正蓄势以待。 “重甲兵?” “不错,使君还记得公孙瓒的步甲吗?” “嗯?有些印象,怎么了?” “使君曾经说过,公孙瓒不产盐铁,他麾下的铁甲全部来源于李贤”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贤麾下匠工营日夜劳作,所出铁甲俱是精锐,刀砍不动,枪刺不透,是难得的精品,这一次,咱们遇上的八成就是太史慈最精锐的兵马” 袁绍皱起眉头,听这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一直以来,太史慈的铁甲军都未曾露面,所以袁绍想当然地认为城中没有重甲兵,可是,这一刻,他才有些后悔。 半途间,冀州军一路疾冲,早就消耗了大半体力,与青州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死亡的威胁之下,原本阵形严整的冀州军卒顿时起了不小的骚乱。 军将竭力压制着,可这时候,夺命的箭矢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噗哧”,箭矢穿过军卒简陋的皮甲,巨大的惯性甚至把人往后拖走了数步之远。 犹在颤动的箭尾在无声地向众人宣示着它的破坏力。 在李贤的指点下,青州军中使用的长弓力道更足,而抛射的箭矢杀伤力也更大,原本三棱形的箭槽在李贤的要求下增加了一个小小的尾勾。 这一个不起眼的尾勾给中箭的冀州军带来了严重的伤害,除非剪断箭矢,不然,冒然拔出箭头,反而有可能将伤势加重。 严密的箭雨倾泻而来,原本阵形齐整,士气高昂的冀州军将在接连的打击下很快觉得心中没底。 怎么会这样? 地道迟迟没有音讯,而城门口依旧没有进展,活着的冀州军在急剧地减少着,袁绍有些心浮气躁。 必须杀过去! “张,前锋迟迟打不开局面,这是为何?” 张咬了咬舌尖,嘴里道“许是守军准备太足”。 “可有破敌之策?” “末将愿往!” “好,你若出马,我就放心多了” 张不再言语,他领着手中最后的三千兵马往泽幕城冲去。 数百步的距离几乎转瞬即逝,这时候,青州军的长弓手已经不敢冒然发箭了,他们怕误伤了己方的人马,只有几个箭术高超的神箭手在暗施冷箭。 面对削减了一大半的冀州先锋,太史慈觉得神清气爽,他要将冀州军所有的锐气磨光! 不知过了多久,张终于来到城门内侧。 此时,陈武正在大开杀戒。 张目眦欲裂,“贼子,看招!” 两将相遇,俱是战意沸腾。 宛若疾奔的野牛遇上了狂奔的战车,双方各不相让,冀州军摆出志在必得的模样,而青州压根没打算放弃,决意背水一战,永不后退。 没了弓箭的滋扰,冀州军渐渐恢复了昔日的胆气,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只要砍过去,青州军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去。 张将手中的铁枪呼啸着向雄阔海刺去,紧要关头,陈武却以不符合他庞大身躯的灵巧一个闪身躲避了开来。 让过铁枪之后,陈武蓦然暴起,他高高地举起长刀,对着张就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 迅若雷霆,动若闪电。 陈武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张将收马回转的时候,一个硕大的刀刃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铿”,张险而又险地举起铁枪格挡住长刀,然而,虎口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他铁枪一松,险些失手! 真是该死,张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陈武竟然有这么一手,一时之间很是意外。 ... 第五百五十八章守住了 将为兵之胆,冀州军一路冲到现在,靠的就是军将一心。 倘若军将乏力,冀州军早就败了。 城门未破的时候,冀州军上下齐心,誓要破门夺城。 一番竭力拼杀,摇摇欲坠的城门终于崩塌了,可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来临,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卒,冀州军有些手足无措,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武备上压制对手,何曾像今日这般被人比下去? 杀,杀,杀,一众军卒竭力厮杀,然而,他们却悲哀地发现,无论己方人马如何拼命,对方的伤亡都微乎其微。 盔甲上的巨大差距渐渐磨灭了先锋军的锐气,眼瞅着先锋军城内遇阻,进退维谷,千钧一发之际,张引领生力军杀了过来。 陈武统御重甲兵,正愁着手下无一合之众,张的出现,恰好点燃了他的战火。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铿铿铿”,天雷地火般的搏杀在张与陈武之间爆发了。 张经验丰富,而陈武武艺娴熟,两人相遇,一时之间不分胜败。 对于守军而言,不败便是胜! 守军的第一要务是杀伤地方的有生力量,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陈武对上张之后,完全锁死了冀州军的进攻强点。 没有张引军破阵,冀州军举步维艰。 太史慈麾下的这数百名重甲步卒俱是身高体壮之辈,他们体力、耐力都是上上之选,对上冀州军,这伙重甲兵完全不落下风,哪怕落入重围,重甲兵依旧可以凭借完整的阵形,完备的盔甲杀出重围。 两侧的城墙上,间或有青州弓手偷袭冷箭,射杀冀州军卒。 青州军身着重甲,不惧流矢,即便误射,也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 可是,冀州军就不同了,冲入城中之后,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即便手中有盾,身上有甲,可是,面对阴狠歹毒的冷箭,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天色渐晚,泽幕城内外的厮杀声却没有半点止歇的意思。 青州军与冀州军兵对兵,将对将,袁绍力求速战速决,为此,他不惜代价,派出张亲自上阵,可是事与愿违,张也罢,穴攻也好,都未能取得设想中的战果。 有心继续增派兵马,可是,小小的城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敌我双方足有四五千兵马,全都拥堵在城门内外。 这时候,倘若袁绍继续增兵,只会完全堵死己方人马的活动空间。 战场上,并不是简单的数量比拼,军卒的精锐程度也很是重要。 赵云已经离开城头,他寻到自己麾下骑军,大声宽慰了几句,然后便领军前行,直往北门而去。 太史慈微眯着双眼,一切都与他设想中的一致:袁绍忍不住诱惑,抽调精兵破门,而陈武统领的重甲步卒不负厚望,死死顶住了张所部数千兵马。 故意留下的城门已经成为诱饵,不断引诱袁军进攻。 为了抢夺城池,冀州军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袁绍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哪怕明知是错,也只能将错就错,否则的话,袁绍将颜面无存。 “地道如何?可有消息传来?”局面迟迟无法打开,袁绍心急如焚。 “使君,地道暴露了,道中的兄弟都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青州军是怎么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突然间地道就进了水” “那些人呢?” “通道坍陷了,他们都在地道中” 袁绍半晌无语,毫无疑问,那千余人八成是没命了。 一时之间,气氛凝固住了。 世事难料,冀州,袁绍气势汹汹而来,本想借助泽幕城立威,谁曾想,竟然在泽幕城撞了个头破血流,损失惨重。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张始终未能攻破守军的防线。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无奈之下,袁绍只得鸣金收兵。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冀州军全都松了一口大气。 从开战至今,张所部人马已经折损了三成。 久战无果,军卒身心疲惫。 之所以未曾溃逃,已经是张统兵得力的缘故了。 冀州军狼狈退走,青州军只是漫无目的地攒射了一阵子,并未派兵攻击。 太史慈并不傻,张虽未取胜,可是,城外依旧有袁绍的数万兵马,若是守军不知进退,贸然出击,很有可能落入冀州军的圈套之中。 守军的优势在于城池,一旦离开城池,所谓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 夜风习习,吹的大旗猎猎作响。 城外,火光联营。 太史慈不无遗憾地说道:“如果使君在这里,今天夜里,一定让袁绍再败一阵”。 赵云不置可否,白日间,骑军虽未出战,可是,他们却见识到了太史慈的手段。 覆手为云反手雨,完全将袁绍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等手段岂是等闲? 对了,城门坏了,不知道今夜袁军会不会来袭。 想到这里,赵云忍不住说道:“城门已经没法用了,今天夜里一定得多加小心”。 太史慈高深莫测地笑道:“城门之事我早有准备,不过,防患于未然总是对的”。 赵云忍不住有些目,“你早有准备?” 从泽幕城易手到现在,太史慈掌权不过七八日的功夫,他哪来的时间准备? 然而,事实证明太史慈没有撒谎。 没多久,赵云就听到了一阵“叮叮叮叮”的响动声。 毫无疑问,这是装卸城门的青壮在挑灯工作。 赵云彻底服了,这等运筹幄之功,就算李贤在此,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看来,李贤让太史慈做青州都尉,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泽幕城北门的动静很快传到袁绍耳中。 “使君,须得早做决断呀,若是迟上一步,白日间那么多兄弟们的折损就白白浪费了” “主公,我军利在速战,今夜攻城,一定可以出其不意” 此类种种,袁绍觉得双耳嗡嗡作响,他忍不住咆哮道:“都他娘的闭嘴”。 主将发怒,众人再不敢言。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窃窃私语,袁绍冷着脸,道:“今夜不必攻城,白日间,军卒们都劳累了一整日,是该好生休息休息了”。 “可是……” “没有可是,白日间,我给你们那么多人手,你们都不能破城,现在这时候,谁能保证破城?” 众人无言。 袁绍不屑道:“传我军令,无论今夜如何,务必谨守大营,不得出营,有胆敢不遵号令者,杀无赦”。 “喏!” 须臾,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是青州军出城夜袭,那该如何是好?” 袁绍“哼”了声,道:“我不是说了吗?谨守大营,不得妄动”。 那人再不多言。 当天夜里,袁绍并未轻易睡去,他在脑子不停思索,该不该绕道而行。 南下的路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趁着李贤大军未至,袁绍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可是,绕道而行,意味着袁绍要忍受失败,十万大军接连攻城,最终却无功而返,这种说法对袁绍的声望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如何选择? 翌日一早,袁绍没有退军,他思来想去,不甘心就此退却。 时间还有,袁绍决定再战一日,如果一日之后未能破城,那再离开。 五架投石机尽数损坏后,冀州军没了超远程武器。 十多名匠工在袁绍的威逼利诱下紧急修缮,力图恢复一二,可是,弩箭破坏的部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更换的,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奇袭不成,硬攻又要折损兵力,等候匠工修缮投石机的时候,袁绍在城下大声骂阵,可是,城头守军置若罔闻。 守军射程之外,袁绍几十名特意选出来的骂将一字排开,他们或是坐倒在地,或是对着城头撒尿,俱是作出羞辱守军的举动。 青州军有心射杀这些可恶的混账,可他们却都立在射程之外,除了寥寥几员神射之外,其他人只能干瞪眼。 床弩倒是可以将其射杀,然而,弩箭有限,如果将这种大杀器用到这些人身上,只会是大材小用。 “都尉,出城吧,教训教训这帮杀才!” 守军何曾受过这等辱骂?他们都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当下忍不住请缨出战。 太史慈摇了摇头,道:“还没到你们出城的时机”。 “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援军抵达的时候” “在此之前我们只能做缩头乌龟?” “放屁,你大可以派人骂回去呀?谁让你做乌龟了?” 军将涨红了脸,不敢反驳。 “切记,没我军令,谁也不可出城”,过后,太史慈便折返了府衙。 憋屈,实在是太过憋屈了。 昨夜冀州军退的匆忙,连自家军将的尸首都没来得及收敛,可谓狼狈至极。 骂战的时候,冀州军仿佛将所有的怨气都宣泄而出。 各种方言土话你来我往,很是热闹。 可是,除此之外,守军就是按兵不动,不肯出城一战。 等到后来,连袁绍都打不起精神了。 青州,临近的县令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暗地里通知豪门大族,让他们准备私兵,时刻防备袁军来袭,如果情况不对,改旗易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近二十万大军呀,小小的泽幕城是定然守不住的,至于太史慈,勇则勇矣,在袁绍的袭击下,定然支撑不了多久。 在众人想来,如果太史慈知道好歹的话,兴许损兵折将,还能逃得性命,若是太史慈一味的硬冲蛮干,定然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然而,两日后传来的消息却让人大吃一惊,太史慈竟然守住了泽幕城,袁绍攻城两日,徒劳无功,竟是弃城而去。 泽幕城保住了,青州军顺利在冀州钉下一根钉子。 消息传出,举郡皆惊。 谁都知道袁绍此番来势汹汹,等闲官军定然是拦不住的,便是太史慈的先锋军只怕也讨不了好处,谁让他们只有万余兵马呢?机灵些的家伙甚至已经开始大张旗鼓的转移财物,准备到山中躲避战祸,可最后的结局却让人瞪大了眼睛。 先锋军竟然胜了! 先是李贤,现在又是太史慈,难道青州军将真的有神鬼莫测之功?不然怎么有如此扭转乾坤之力? 那些早早把家中子弟送往军中参军的人家个个喜上眉梢,听闻青州军战后犒赏起来最是大方不过,此番大胜,说不定家中又可以多得些赏赐,置办些家具物事了。 泽幕城,惨烈的厮杀味道渐渐在风中逝去,数日前的那场血腥的搏杀似乎已经渐行渐远,然而家中有丁口折损的那些人家却依旧披素执白,举城望去,满城素缟,让人心情沉闷,生不起半点兴奋之态。 守城之日,太史慈强令城中男丁参与,虽然时候守住了城池,可是城中的民夫也折损了不少。 县令宫房身受重伤,此时依旧卧榻不起,那日里,若不是太史慈及时赶到,宫房绝难幸免。 清醒过来的时候,宫房虽然未曾多言,可太史慈在他的眼中还是看到了一股说不出口的恭顺之意。 很显然,生死存亡之际,宫房恨透了袁绍的坐视不管。 明明是自家城池,可是,攻城的时候,袁绍却无所不用其极。 投石机呀,那么大的石块落入城中,会砸毁多少民舍?砸伤多少百姓? 宫房忙着疏散百姓,却被碎石击伤,要不是太史慈及时救援,说不定宫房就死了。 战后,袁绍弃城而走,赵云率领骑军尾随而行,不过,先锋军却是留在了城中。 三两日的功夫,太史慈一刻也没有闲下来,后续的辎重兵也已经赶到了泽幕城,带来了最新的物资粮秣。 得了补给,更换了武器,太史慈麾下的人马又恢复了战力。 赵云出城之前曾经派人回禀,说袁绍麾下骑军不知去向。 这几日的功夫,出外哨探的军卒在猎犬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袁绍骑军的踪影。 原来这两千精骑竟然全部躲入了树林之中,要不是猎犬味道灵敏,险些被他们躲了过去。 袁绍眼见事情败露,急忙将骑卒转移了出来,而这时候,太史慈派来纵火的人手才刚刚行至半途。 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太史慈悔之莫及,若是他赋予哨探临机应变之权,当场纵火焚林,又哪会让袁军精骑躲过这一劫? 经此一役,太史慈当即放权下去,若是哨探发现敌情,可自行选择处置方式,不一定非得回转候命! ... 第五百五十九章人心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战场上从来没有算无遗珠的说法,太史慈错过了一场剿灭袁军精骑的机会,却借此改进了哨探方式,授予探马临机应变的权力。 从长远来看,此举可谓影响深远,战机稍纵即逝,探马自行决断往往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结局虽然并不完美,可是,泽幕城终归是守住了。 大捷!以一万四千兵马对十万大军,硬是大获全胜! 冀州精骑离开之后,太史慈第一时间通禀李贤,告知袁军动向。世人皆知,袁绍颇好颜面,能让他无功而走,一定另有所图。 要知道,前前后后,袁绍总计在泽幕城下丢掉了四千名军卒的性命。 暂时的休兵也就罢了,可是,袁绍偏偏选择离开,这需要多大的决心? 消息传到李贤军中,他急忙找到陈宫,询计问策:“暗营可有消息传来?” 陈宫摇了摇头,道:“袁绍新败之后,口风甚紧,没有人知道他欲往何处”。 李贤吸了口气,道:“冀州军南下,原本就抱着复仇的目的,可是,现在袁绍非但没能报仇雪恨,反而平添新恨,我若是袁绍,一定卯足了力气,狠狠地报复”。 陈宫深以为然,据他了解,袁绍睚眦必报,确实是这么一种人,“使君所言不差,只是,袁绍的目的在哪里?” 李贤来了兴致,他好整以暇地分析道:“我且问你,谁是袁绍最大的威胁?” 陈宫眼前一亮:“使君的援军”。 李贤微微颌首:“不错,开阳军、先锋军俱是精锐,袁绍不可能置若罔闻,我觉得他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你的意思是说,袁绍会对付我们?” “极有可能!” 陈宫吸了口气,道:“使君宽心,我一定加派人手,绝不让袁绍得逞”。 李贤不置可否,如果袁绍真的埋伏人手,他倒是想将计就计。 袁绍想要除掉李贤,李贤又何尝不想干掉袁绍? 冀州土地广博,又有马源,只要将其纳入囊中,就等于拥有了王霸之基! 穿越以来,李贤一直战战兢兢,生怕一招不慎丢了性命,他从一介盐丁一路搏杀,终于有了今日的地位。 可是,成为青、徐刺史,意味着背负更多责任,而且,到了这地步,已然是有进无退! 权力如逆水撑舟,不进则退,这一点,李贤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再过十里就是黄河,原本李贤打算星夜渡河,救援泽幕城,现在,既然泽幕城无忧,李贤决定改变计划,寻求击败袁绍的法子。 哨探已经带来了袁绍的消息,冀州军已经渡过黄河,正往青州进犯。 怎么办? 高唐为平原郡所属郡县,大军已经跋涉了三个时辰,李贤决定入城休整一番再谈其他。 烈日炎炎,在路上行了几十多里路,青州军卒的脚下都好像着了火一般滚烫的要命。 入城之后必须好生休整一番,不然这种天气极有可能中暑生病,李贤可不想自己的队伍当中出现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城墙终于遥遥可望,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连日的奔波,耗去了军卒大半的体力,眼下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城池,说不得要买些肉食来补补身子。 众人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也格外快了几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臧霸与四百名骑军先行抵达高唐城下。 隔着老远,可以清楚地看到,城门大开着,看上去防备很是松懈。 只是当臧霸试图进入的时候却被卫卒拦了下来。 臧霸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已经派人把关防文书送来了吗?怎么还不允许入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卫卒持枪挺立,道:“我家县尊说了,高唐乃关防要地,不容有失,所以外地官军一律不许入内!” 还有这等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臧霸气往上涌,嘴里没好气地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这高唐还是我汉家土地吗?” 军卒冷嘲热讽:“那是自然”。 “你家县令、县尉在哪里?” “如何?你想怎样?”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臧霸额头青筋嘣嘣直跳,他几乎强忍着才没有把手中的马鞭朝对方脸上抽去:“你家县令姓甚名谁?” 提起自家县令,那军卒把腰杆挺得更直了,“我家县令是平原张氏子弟,名讳文尚的就是了。” “张文尚!”臧霸重重颌首,他转身打马离去。 身后的四百名军卒本是人人愤怒,只待臧霸发令之后便冲上去殴斗一番,可没曾想自家将军却退缩了下来,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臧霸没有莽撞,张文尚好与不好,自有李贤去评判,轮不到他去教训。 “来人呐,将此处详情报与使君知晓” “喏!” 不及片刻,李贤便得知了自家兵马在高唐的遭遇,他怒发冲冠,就要去教训高唐县令。 陈宫不动声色地跟上李贤,他拧着眉头说道:“主公,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李贤缓了几口气,方才应道:“去塔娘的,我倒要看看这高唐县令到底有何依仗!” 四百军卒怒气冲天,太阳这么高,地面上已经可以烤熟鸡蛋了,可他娘的狗入的县令竟然不许入城! 若不是臧霸压制着,开阳军的这四百军卒说不定就要闹上一闹了。 李贤向来谋而后动,不打无准备的仗。可是今日的事情,他一刻也不想忍。 正当开阳军怨气冲天之际,李贤来了,他把手一挥,道:“进城”。 得了号令,臧霸麾下军卒当即齐齐上前。 李贤来的这么快,完全出乎臧霸意料,他本以为李贤需要斟酌一番再做决断,可是,现在来看,李贤是得了消息之后便快马赶到了,没有半点犹豫。 一时之间,臧霸忍不住有些好奇,李贤会怎么做? 城中守卫对开阳军的去而复还似乎早有准备,他们好整以暇地立在门口,没有半分让路的迹象, 李贤倒也利索,他立在马上,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要直接入城。 守门的卫卒当然不从,他们伸出长枪便要阻拦。 “呛啷”一阵拔刀声响起。 卫卒惊望去,六百军卒这时候人人持械在手,目露凶光。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卫卒畏惧,终于叫出声来。 李贤抽出马鞭,“啪”干净利落地抽到了卫卒的脸上,只听他骂道:“去你妈\/的,老子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奉诏讨逆,可是,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竟然拦着不准入城,我只问一句,这城可还是天子之城?可还是我大汉之城?” 随行的两百亲卫顿时连声应喝“可还是天子之城?可还是我大汉之城?” 高唐卫卒慑于声势,一时不敢作声,只是连声催促:“快些去把县令唤来,这帮杀才要闹事!” “闹你大爷!”李贤又是一马鞭抽去,他可是青州刺史呀,若是连治下的一座县城都进不去,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无论张文尚背后站的是谁,李贤都不会放过他。 数年来,李贤权威日盛,两记马鞭,愣是抽得门卒屁都不敢放一个,端的是让人爽快无比。 长久的憋屈一朝施放,军卒人人道爽,就好比三伏天吃了个冰西瓜一般,通体凉爽舒畅。 张文尚在院中正搂着美人,喝着美酒,冷不丁的听到手下来报,说那城外来了帮人马,故意闹事,还打伤了头目。 “真是好大的狗胆,来人呐,给我点齐兵马,我要去会会那家伙!”张文尚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么一句。 张文尚与李贤有仇,因为平原张氏原本做着米粟与盐行的买卖,后来,风云陡变,李贤掌控的商队渐渐垄断了青州的粮、盐买卖,对此,张文尚背后的张氏一直不满。 此番,袁绍大举南下,张氏决定举族投靠。 自打做了高唐县令,仗着平原张氏的名头,张文尚无往不利,眼下,到了回馈张氏的时候,张文尚不敢有半点迟疑。 关闭城门,严禁青州军进入,这只是第一步! 树上的叶蝉“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扰的张文尚更是烦躁,他打马狂奔,一路溅起无数飞尘,官道两侧的行人避让不及,多被他恶狠狠地抽了鞭子。 乡民敢怒不敢言,只因张文尚在高唐城只手遮天。 “系屡屡”,马声嘶鸣,却是张文尚赶到了城门口。 触目所及,一伙盔甲鲜亮的军士已经把城门口堵得的死死的,领头者是一个身着铁甲的腰胯长剑的男子,城门卫已经往城内退了一丈,剑拨弩张。 真是好嚣张。 张文尚阴狠的目光在李贤身上扫了一眼,他恶狠狠地叫道:“是乱军攻城了吗?传我军令,速调人马前来!” 李贤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张文尚真敢调集人马把他杀了,他只是冷笑:“全军戒备,提防贼人袭击。” 话里的意思,双方都想把对方当作贼寇处理。 张文尚没想到李贤竟然不躲不避,连半句避让的意思都没有,这就让他更为恼怒了:“哪里来的贼人,真是好胆,竟敢堵住城门。” 李贤冷笑:“谁是贼人还不好说呢?来人,准备攻城,本官怀疑高唐城已经被贼人控制。” “哗哗哗”,又是一阵刀枪摆动声,随行的六百精锐列出了阵势,摆出一副大开杀戒的模样。 张文尚眼皮急跳,他怒击而笑:“好好好,你这贼人太过嚣张,真是欺我高唐无人否? 在李贤的强硬反击下,张文尚只得咬紧了对方“贼寇”的名头,否则的话,抗旨不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李贤不屑一顾:“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你”,自小到大张文尚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大吼一声,道:“谁替我拿下此獠?” “某愿往” 一名络腮胡子大汉按耐不住,打马向前,右手抽刀,竟是作出一副击杀李贤的模样。 李贤错开马位,露出身旁的臧霸,这等关头可不是耍弄威风的好时候,眼前这张文尚明显已经怒火攻心,真要是被他手下一刀砍了,那岂不是冤枉? 在没搞清楚对手实力之前,让臧霸出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贼子,拿命来!”几丈的距离转瞬即至,络腮胡子放声高喝,目露凶光。 李贤可不傻,他急忙叫道:“来人呐,给我拿下,本官怀疑此人冒充我大汉官吏,欲行不轨!” 无论如何,先给他套上一个大帽子再说,至于日后的事情,拿下以后再说! 张文尚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口,他本是做惯了血口喷人的事情,可没想到今日遇到的这贼子竟比自己还要熟练,栽赃陷害端的是熟练无比。 “哒哒哒”,络腮胡子马速极快,他本来是想擒下李贤之后再从长计议,可没想到李贤竟然毫无节操的溜开了,而另一员银甲大将却迎了过来。 这时候拔马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有先干掉此人之后再谈其他。 络腮胡子自认武艺精湛,不需五个回合就能拿下对面的两人。 哪曾想,“铿”,一个回合下来竟是连武器都拿捏不住。 在两方人马的注视中,来势汹汹的张文尚麾下连两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被人擒下了马。 城内的军卒见状大惊失色,络腮大汉可是军中第一勇士,连他都被擒了,谁敢上前? 张文尚大怒:“大胆贼子,快些放了他!” “高唐守军何在?速速救出张勇!” “喏!”虽然畏惧开阳军之勇武,可是,张文尚有令,高唐郡兵不敢不从。 “快些把我家县尉放了” 原来,适才被抓之人名叫张勇,是高唐城的县尉。 高唐军卒叫嚷着,一起往前冲去,试图抢回自家县尉。 开阳军又哪里会避让,一杆杆寒光闪烁的长枪顶在了阵前,把李贤与臧霸掩到了阵中。 两方人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自己堕了威风,李贤大吼一声,道:“老子是青州刺史,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再靠前一步试试看?” 高唐军卒畏其声势,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动弹。 青州刺史呀,那可是县令的顶头上司! 张文尚见状不妙,当即挣扎着,咆哮道:“这人在撒谎,快,给我杀,出了事有我顶着!” ... 第五百六十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唐城下剑拔弩张,县令张文尚压根没想到意图闯关的竟然是李贤本人,当李贤点破自己的身份之后,青州军人人愤慨,而高唐守军都有些惊呆了,哪怕张文尚大呼小叫,依旧没有多少军卒从命。(首发) 天子御驾亲征,刺史李贤随驾同行,这个消息在平原郡已经传遍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种节骨眼上,只有活腻歪了的人才会出冒充州牧。 往日里,张文尚颐指气使,对郡兵多有压榨,这时候,他想让军卒涉险,除了寥寥无几的死忠之外,其余郡兵都打算冷眼旁观。 开什么玩笑?享乐的时候想不到大家,遇到事情了却想让他人冲锋陷阵,真拿大家当傻子吗? 李贤一行军卒虽然风尘仆仆,可是,他们身上的装备看上去便精良无比,而且,这帮家伙身高体壮,俱是精壮的汉子。 整个青州,除了太史慈麾下兵马也只有李贤才有这等精锐了! 之前,摸不清李贤身份的时候,无礼阻挠也就罢了,正所谓不知者不为罪,料想李贤不至于事后报复,可是,现在李贤已经表明了身份,这时候再去指鹿为马、装疯卖傻就是傻子了。 要知道,李贤此番可是带了两万大军! 高唐城总共有多少兵马?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人。 靠着一千郡兵就想跟李贤抗衡,也只有张文尚这等疯子才干的出来。 张文尚投靠袁绍毕竟是暗中操作的事情,眼下多数郡兵压根不曾知晓。 什么情况? 张文尚等了许久不见郡兵动弹,他不禁怒上心头,当下拔剑往前一指,道:“给老子杀!出了事老子一力承担。” 高唐兵丁犹豫了,对方毕竟已经亮明了身份,这时候真要冲杀过去,说不定连脑袋都得搬家。 “怕个鸟,老子是县令,谁敢不从,杀无赦”,张文尚犹在鼓动着麾下兵勇,这时候他脑子嗡嗡作响,额头青筋直跳。 李贤等这句话已经等的很久了,只要张文尚暴露出这种挑衅的态度,那么大义就占到了他这一边。悄无声息地打了个眼色,臧霸瞬间了然,随行的四百人马再度摆出一副厮杀的阵势。 “杀!” “杀!” 张文尚的几个亲信聒噪着,领着人马往前杀去。 相对狭小的城门口根本摆不开过多的人马,高唐兵丁挥舞着钢刀毫无阵势可言,而臧霸的人马却摆出了长枪阵。 这时候,李贤缩回了大阵之中。 “铿铿”金铁交鸣声响起,高唐兵勇兵器过短,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而青州军仰仗长枪之力,很是刺伤了几个家伙。 郡兵出工不出力,观望者居多,臧霸瞅准了机会,一个冲锋便将突入军中,将大呼小叫的张文尚拿捏住。 张文尚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贤麾下竟有如此人物。 “快些放了我,如若不然,我平原张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贤翻身下马,走到张文尚身前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番,忽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响亮的巴掌抽的张文尚左脸红肿。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脸了,而是羞辱。 青州军看得十分爽快,平原张氏又如何?还不是要挨一嘴巴! 张文尚半晌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贤真敢下手,他状若疯虎,道:“啊,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李贤故作不屑,“啪”,又是一巴掌抽过去,嘴里还道:“老子打你怎么着了?我打的就是你,我找的是你们高唐县令,跟你这贼子有何干系?” 如果说第一巴掌众人只是惊呆了,那么第二巴掌过后,所有人都明白了,李贤这是想装蒜呀,他摆出一副不认识县令的样子,这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最高境界呀。 张文尚一口血憋在胸口,险些闷死,最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我就是高唐县令。” 哪曾想,“啪”,李贤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只听他骂道:“放屁,高唐乃我大汉重镇,其县令必定是人中豪杰,你这杀才冒充县令到底是何居心!快说!” 高唐军卒看的面容抽搐,从来都有张县令打人的份儿,今儿个却是风水轮流转了。 终于,几名护主心切的军卒叫道:“他就是张文尚张县尊!” 李贤故作犹疑,道:“什么?” 张文尚已经快绝望了,对方的折辱已经让他萌生了恐惧,他真怕对方一刀杀了自己,那时候就算张家能为自己报仇,自己也是看不到了。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张文尚不敢再大声咆哮,他只是连声叫道:“快去把县内的长者唤来,快去。” 为今之计,只有把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唤来,当面对质,面前这白脸小贼才好借坡下驴。 几名军卒快速离去,没多久,城中的头面人物没请到,却来了近百名家丁。 这些家伙都是张文尚豢养的私兵,此番,听闻张文尚失手被擒,他们跃跃欲试,打算反抢回来。 眼瞅着冲突一触即发,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李贤蓦然回首,却发现来的竟然是一名哨探。 发生了什么事情?哨探怎么会来? “报,使君,急报” “何事?” “我部人马于二十外发现袁绍大军先锋” 李贤吸了口气,道:“来得好,来人呐,速速持我军令遣散城外乡民百姓,袁军远道而来,粮秣消耗极大,莫让百姓口粮变成袁绍的军粮”。 “喏!” “让胡庸多加防备,即刻赶来” “喏!” 李贤施施然发号施令,压根没将高唐郡兵放在眼中,张文尚心急如焚,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不行,必须速做决断。 看模样,李贤麾下大军主力就在附近,若是一味的硬顶,只会闹得不可开交,在袁绍抵达之前,须得低调行事! 想到这里,张文尚忽而变了脸色,他对李贤呲牙笑道:“足下便是李使君?” 李贤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微微颌首,道:“不错,我就是李贤”。 张文尚一辑到地,道:“使君大人大量,下官有眼无珠,不识庐山真面目,请使君责罚”。 李贤似笑非笑:“喔?适才我记得你好像说我是个贼寇?” 张文尚涨红了脸,好在他炼就了一副厚脸皮,当下腆着脸,道:“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的错,下官认打认罚”。 面对这种滑如泥鳅的人物,李贤不好再度下手。 有心一棍打死,却又怕人言可畏。 已经是午时一刻了,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两丈宽的城门洞处六七百名军卒将这里堵得死死的,汗水浸透了衣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汗臭味儿。 等待的时候是漫长的,对峙的双方难得的没有作出任何举动,四周只有大口喘气的声音。 脸上的痛处被汗水一泡,顿时火辣辣的痛,可张文尚学精了,他不敢再叫唤,而是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等着证明人的到来。 李贤苦思冥想,难下决断,这时候城中的头面人物终于来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长者与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联袂而来。 还没到近前,便听那男子说道:“敢问可是李贤李使君当面?” “不错,正是我” “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李使君,那位确实是我们高唐县令张文尚” “喔?竟有此事?” 李贤故意装蒜,反正之前已经抽了三巴掌,这时候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张家势力盘根错节,若非如此,张文尚早就被人暗算了,又哪能嚣张到今天? 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李贤的所作所为完全震住了临近的郡兵。 张文尚讪笑道:“使君?不如我们入城详谈?” 李贤似笑非笑,道:“这一次准我入城了?” “准,自然准!” 张文尚其实很是不爽,只是畏惧李贤的实力,所以才忍气吞声。 “嗯,也罢,天太热了,军卒们是得休整一番” 张文尚心头一跳,道:“还请使君为我除缚,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证明人一到,李贤不好再去装蒜,只得使了个眼色,让臧霸放人。 活动一番筋骨之后,张文尚热情地将李贤一行引入城中,仿佛之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一样。 李贤不是傻子,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前,张文尚那副趾高气扬,唯我独尊的模样着实令人讨厌,现在,陡然变得谦虚起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吩咐陈宫多加查探之后,李贤在军营之间来回游走。 沿途间,无论青州军来自何方,都对李贤恭敬地低下了头颅。 县衙,张文尚铁青着脸,心情很差:“这么说来,袁绍想让我做内应,打开城门?” “不错,我家使君正有此意,其实,此举一举两得,既可以取信于袁使君,又可以对付李贤,何乐而不为呢?” 张文尚没好气地叫道:“李贤麾下有精兵数万,我有什么?” “县尊有我们呀,冀州十万大军都是县尊的后盾,其实此事不难,只要出其不意,一定可以大功告成” 张文尚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一旦有了决定,日后再想回头就难了。 可是,想到白日间李贤对自己的折辱,张文尚当即咬紧牙关,道:“回去转告你家使君,便说我答应了”。 “啊?好,好,好,张县尊拭目以待,冀州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张文尚不置可否。 袁绍兵马虽多,可是一直未能在李贤身上讨得好处,听说前阵子刚刚在泽幕城碰了钉子,这一次,不知又会怎样。 赌就赌了,张文尚毕竟是地头蛇,让他充作内衣,可谓驾轻就熟。 当务之急是麻痹李贤,寻求擒拿他的机会。 张文尚脸上的指印在火辣辣地疼,他誓要对付李贤,报仇雪恨。 当天夜里,张文尚将城中所有的酒水集中送到李贤军中。 军卒们酒虫馋动,可惜,没有李贤的军令,所有人不敢妄动。 “张县尊的心意我已然明白,不过,这酒水嘛,军营还是不能收下,否则,便是犯了酒禁” “使君宽心,高唐城稳如泰山,绝无贼人滋扰,再者,青州军跋涉而来,很是辛苦,理应犒劳一番” 李贤依旧没上当,谁知道这帮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文尚再三劝说,李贤终于答应留下二十坛酒水。 离开的时候,张文尚心情很好,似乎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贤很是疑惑:“这混账县令想要做什么?” “猜不透,不过使君多加小心却是没错的” “嗯?你可有什么消息?” “暗卫回禀,说最近张文尚多与生人来往” 李贤微微颌首,他有些明白了,张文尚怕是有了异心! 高唐城十里开外,袁绍召集麾下文武议事。 “诸位,可靠消息,李贤已经到了高唐城” “高唐不过是座小城,大军破之易如反掌,唯一可虑的便是李贤,万一李贤溜了,胜利可就大打折扣了” 袁绍深以为然:“说的不错,据悉,李贤在城中只有三千兵马,其余兵马都在城外,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完全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贤麾下俱是精锐,很容易打草惊蛇呀” 袁绍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不妨事,山人自有妙计,诸位,子时便见分晓”。 “使君的意思是?” “子时之前,各部军马可以养精蓄锐,好生休整一番,子时一道,必须即刻开赴高唐,不得有误” 众人吸了口冷气,大军夜间行军,这是兵家大忌,万一提前暴露行踪,很容易被人设伏。 想到这里,许攸提出反对意见:“此处毕竟是青州,李贤眼线极多,一旦行踪暴露,岂不是置于危险之中?” 袁绍不以为意:“不妨事,李贤所部人马都在城外,等到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攸还想再劝,可是他看到袁绍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模样,当下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诸位,破城之后,先擒李贤,再救天子,日后,你们都是大汉的功臣!” 大汉的功臣?大汉都要没了,所谓的功臣又有什么用? ... 第五百六十一章有所发现 自打董卓乱政以来,汉室便日薄西山。 地方州牧名义上接受朝廷册封,可实际上,他们已经形同割据。 与时日无多的汉室朝廷相比,占据冀州的袁绍如日中天。 成为汉室功臣?倒不如成为袁氏的功臣。 众所周知,从龙之功大过天,一旦袁绍改朝换代,他的臣属便会鱼跃龙门,成为当之无愧的新贵! 南征青州,在冀州文武看来,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经过数年的发展,李贤已经成为冀州最大的敌人。 在过去的日子里,冀州名将淳于琼、高览、文丑接连败于青州之手,毫不客气地说,不胜李贤,袁绍便没有充足的底气。 数日之前,十多万大军意气风发,兵围泽幕城,试图先下一城,提振军心,谁曾想,冀州大军竟然在泽幕城损兵折将,无一收获。 若不是袁绍及时醒转,说不定冀州主力依旧被一座小小的城池牵制住。 一城不下,何以平天下? 有道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在众人想来,冀州实力犹存,只要稳扎稳打,不犯错误,一定可以给李贤带来极大的麻烦。 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 听闻李贤连同麾下兵马都在高唐城之后,冀州文武明白,大军避无可避,只能一战。 只有战胜李贤,冀州军才可以达成预定的战略目标。 那么,问题来了。 青州军实力如何?李贤又会怎样? 连番落败,冀州军对青州军已经生出了几分忌惮。 两军对阵,冀州军可以取胜吗? 不是冀州文武胆小,却是青州未从落败的战绩太过辉煌了、 与这样的兵马对敌,绝不敢有半点大意! 渡过黄河之后,冀州军的当务之急是攻取一块立足之地。 高唐,地处要冲,若是夺下来便可以成为冀州军的战略中枢。 不过,眼下两万青州军正在高唐,若想破城而入,大军须得从长计议才对,可是,袁绍却出人意料地下达了子时进军的军令。 这说明袁绍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否则的话,绝不会如此莽撞! 黑夜降临,高唐城外火光连营。 胡庸的背矛军以及臧霸的开阳军驻扎在城外,以备不测。 城中,李贤身边只有一千人的亲卫营。 白日间,张文尚前倨后恭大相径庭的表现已经引起了诸多人的猜疑。 陈宫劝谏李贤,让其增派护卫人手,却被李贤拒绝了。 李贤的理由冠冕堂皇为了引蛇出洞。 堂堂的青、徐两州刺史做诱饵,谁是蛇? 亲卫营的岗哨明松暗紧,他们肩负着护卫李贤的职责,不敢有丝毫大意。 “使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白日间,张文尚已经图穷匕见,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才未能得手,此时,我军万万不可懈怠呀” 李贤微微颌首,道:“我已经传令下去,今夜大军子时之后再行休整”。 陈宫松了口气,道:“适才暗营来报,他们抓住一名袁军信使,此人已经招供了,今夜袁军进犯,张文尚会打开城门以作内应”。 李贤并不意外,张文尚那混账就差没把“奸细”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你有什么想法?” “袁军主力数倍于我,与其过早拆穿,倒不如将计就计” “喔?计从何出?” “先抓张文尚,然后在子时打开城门,装成内乱的模样,如此以来,袁军必会中计” 李贤眼前一亮,“不错,计是妙计,不过,如何实施却至关重要”。 “使君是担心张文尚吧?” “嗯,此人受我折辱,必定心生警惕,这时候再想捉他,只怕尤为不易” “使君何必用强?诈他一诈便是了” “喔?” “既然张文尚已经应允袁绍,那么,子时之前,他便会发动军卒,寻求动手的时机” “不错” “张文尚绝对想不到,我们已经洞悉他的阴谋,因而,在城门打开之前,他不会节外生枝” 李贤面带喜色:“如此说来,我可以堂而皇之地试探他,不怕他不中计”。 一番商议之后,李贤决定以索取军粮的名义传召张文尚。 毕竟,名义上,张文尚还是高唐县令,青州军大军过境,高唐理应提供粮秣。 城内城外,李贤都有了部署,一旦发生突发状况,各部人马绝不至于乱了手脚。 县衙,张文尚正与心腹密谋,忽而,外头有护卫禀报。 “李贤传召?” 已经到了申时,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 张文尚心中好奇,他强忍住不满,急问道:“什么事?” “据说是因为大军所需军粮一事” 张文尚陷入犹豫之中,有心不去,又怕触怒李贤,横生事端;去吧,又不知道李贤会如何对待自己。 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张文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闯一闯。 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时有巡夜的军卒走过,张文尚打马而行,清脆的马蹄声在石板上传出了老远。 不知为何,张文尚总觉得心中慌乱不已,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有心回头,却又怕人耻笑。 李贤还在城中,哪有地头蛇怕了过江龙的道理? “哒哒哒”,没过多久,一行人来到李贤的府衙之外。 留下坐骑,张文尚带着四名护卫进入府衙。 谁曾想,刚行至半途,一伙军士便将张文尚围的死死的。 张文尚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我是高唐县令,李贤李使君现在何处?” “走吧,李使君想要见见你” 张文尚心头一跳,看来,兵卒围困一事出自李贤的授意。 这可如何是好? 百余名护卫都在门外,靠着身边这四人,绝难逃出生天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张文尚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慌了手脚。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李贤发现了什么? 不对,若是李贤有了发现,此时,青州军应该大举入城才对,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街上不见一兵一卒? 兴许是为了白日之事,李贤睚眦必报,想要再出口气! 如果真是后者,张文尚倒也无所畏惧。 ... 第五百六十二章用心良苦 无论张文尚如何猜测,注定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没多久,在军卒的押解下,张文尚见到了李贤。 “李使君,何故如此?” 李贤似笑非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何要投靠袁绍,出卖我?” 张文尚眼皮一跳,犹在嘴硬:“李使君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别他娘的装蒜,你与袁绍原本定下子时攻城,对与不对?你会在袁绍攻城之前打开城门,引导袁军,对否?” 张文尚额头流下大滴的冷汗,他两股战战,不容置信地叫道:“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 李贤摇了摇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文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文尚心知难以幸免,他“啐”了一口,恶骂道:“狗贼,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提刀杀了你”。 “看来,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啊” 李贤懒得再跟张文尚嗦,击掌唤来亲卫之后,他便说道:“传我军令,即刻封闭四门,许进不许出”。 “喏!” 张文尚尤为不甘:“你不敢杀我,你绝不敢杀我!” 李贤置若罔闻,他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嗦。 计划已经得知,张文尚也抓了过来,当务之急是增调兵马入城。 至于城外,李贤留下数千兵马照顾营盘。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几乎没过多久,时间便来到了子时。起舞电子书 哨探来报,说袁绍大军已经来到城下。 李贤深吸一口气,城头,所有的郡兵都已经裁撤了,此时,守在女墙后的全都是青州精锐。 接下来就看袁绍会不会上当了。 或明或暗的火光中,高唐显得摇曳不定。 隔着老远,袁绍咬紧牙关,低声说道:“切记,城门不开,不可妄动!” “喏!” 沿途间,袁军摸掉了两处哨探。 大军先锋两千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了青州军营。 兴许是连日赶路累坏了身子,军营中一片寂静,除了几名轮哨的军卒之外,再不见其他兵马。 机不可失! 袁绍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三番两次败于青州军之手,他急需正名! 据说李贤也在城中,只要攻取城池,俘虏李贤,冀州军便可大获全胜。 想到美妙之处,袁绍的嘴角甚至露出几分笑意。 忽而,一丝火光从城中窜起,接着,城门“吱嘎嘎”打开了。 颜良很是兴奋:“主公,城门开了!” 城门这就开了? 袁绍觉得有些不真实。 “主公,青州军营已经有了声响,务必速做决断,再晚一些可就来不及了” 再三催促之下,袁绍终于下了决心:“颜良,你留守中军,朱灵,你与蒋奇先入城中”。 “喏!” “切记,若有不妥,不可恋战,即刻退却” “喏!” 袁绍也知道,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靠谱的县令身上是一个巨大的冒险,然而,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在大军出征之际,再三叮嘱,要求麾下军将多加小心。 时间确实不多了,青州军营已经传来一阵号令声。 看来,城中的变故也惊动了青州军。 城中局势如何? 张文尚可曾掌控了局面。 袁绍并未见过张文尚,不过,他却听人讲过,此人弄曲能伸,很是圆滑,自私。 不过,战场厮杀靠的是硬碰硬,阴谋诡计终归长远不了。 如果李贤真的栽在张文尚手中,也只能说他有眼无珠。 颜良未能领军先行入城,心里很是憋屈,直到朱灵、蒋奇离开,他顿时不依不饶起来:“主公,为何不让我做先锋?” 袁绍叹了口气,道:“城中情况不明,你可是我军中第一猛将,贸然涉险,谁为我统御中军?” 颜良连连摇头,“末将不想做什么大将,我只知道快意恩仇!” “好,今夜离不开一场厮杀,到时候,有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颜良这才微微颌首,道:“如此说来,我倒要多等上一等了”。 袁绍没有多言,这时候,他们的目光已经全部放到了城门上。 张文尚告密之时,将高唐城内城外的布防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为防打草惊蛇,李贤只是抽调了一半军卒,并没有改变布防情况。 因而,冀州军得以选出一条最为便捷,最少人巡查的道路。 不知不觉间,蒋奇与朱灵便抵达高唐城下。 兴许是为了打探情况,先锋军在城门口盘桓了片刻方才尽数入城。 “咚咚咚”,袁绍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城中情况到底如何了? 蒋奇、朱灵顶盔荷甲,全副武装。 进入城中,除了引路的郡兵之外并没有其余兵马。 得了袁绍吩咐,蒋奇不得不多加小心:“张文尚张县尊怎么没有过来?” “回将军话,我家县尊正与李贤周旋,此时难以分身” “喔?这是何故?” “李贤身旁有千余精锐,贸然动手,很有可能鸡飞蛋打,因而,县尊采取了拖字诀,只等大军抵达便将其一网打尽” 蒋奇微微颌首:“张县尊用心良苦”。 话虽如此,可是,蒋奇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抢先入城的只有三千兵马,人手虽然不多,但却足以控制城门。 “让城头的兄弟下来吧,我们上去看守便是” 蒋奇没有急着控制李贤,他觉得掌控城门才是当务之急。 “这……没有县尊的命令,只怕郡兵不会从命” 蒋奇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来人呐,登城!” 话音刚落,蒋奇便往城墙而去。 “将军且慢!” “嗯?”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蒋奇抽刀在手,道:“你又是什么意思?” 引路之人“哈哈”大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借你头颅一用”。 “狗贼!”蒋奇一个力劈华山,试图砍死那人,然而,对方的身体却出乎意料地敏捷。 “该死!”蒋奇蓄势以待的一击竟然落空了。 “城中有诈,速退!”这是与蒋奇同行的朱灵在大声示警。 蒋奇瞬间反应过来,他也大吼出声:“戒备,有诈!” 似乎为了验证蒋奇所言,一阵黑压压的箭雨呼啸而来。 冀州军虽有盾牌,可是,事发突然,还是有不少人中箭毙命。 蒋奇勃然大怒:“啊呀呀,贼子,竟敢诈我!” 暴怒之际,蒋奇拼尽全力,试图留下那引路之人,可是,对方却滑如泥鳅,在你追我赶的时候溜掉了。 ... 第五百六十三章意犹未尽 变故突生,饶是冀州军万分小心,却还是中了招。访问:。 夜‘色’深沉,难以视物,黑暗中,箭矢从各个角度呼啸而来,让人防不胜防。 没有火把,冀州军宛若无头的苍蝇一般。 “噗噗噗”,间或有军卒倒毙身亡。 蒋奇、朱灵大呼小叫,竭力收敛军士,试图退出城去,然而,李贤好不容易设下陷阱,岂会让他们全身而退? 冀州先锋足有三千人,先期进入城池的只有千余人。 城头,青州军推下滚木石,堵塞了城‘门’。 蒋奇目眦‘欲’裂:“朱兄,这定是李贤小儿的诡计,后退已无路,不如你我联手,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朱灵深以为然:“好,与其死的窝囊,倒不如轰轰烈烈地博一把!” “没错,今日我等共赴黄泉!” 话音刚落,蒋奇便大吼出声:“冀州儿郎们,我们中了青州军的‘奸’计,没了退路,只能往前拼杀,胯下有卵子的,跟着我拼他娘的!” “拼他娘的!” 蒋奇的数百名嫡系竭力附和。 亲兵的富贵荣华系于主将一人,如果蒋奇战死,即便亲兵存活,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没有靠山,没人提拔,只有无穷无尽的鄙夷,这样的日子,没有人愿意去尝试。 因而,但凡主将遇险,忠心耿耿的亲卫总会第一时间殊死搏杀。 拼一把,还有活路,若是不拼,就算苟延残喘,日后也要背负着降卒的恶名过一辈子! 冀州军背水一战,他们不再退却,而是卯足了力气往前冲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蒋奇、朱灵此举也是被‘逼’无奈。 如果有选择,谁愿意身临险境? 战况急转直下,适才,城中开‘门’诈降之际,蒋奇、朱灵都觉得任务太过轻松。 毕竟,只要先锋入城,高唐易手只在旦夕之间。 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县令张文尚非但没能掌控城‘门’,反而害的千余冀州军落入陷阱。 这时候,张文尚是死是活,是真心还是假意毫无意义,蒋奇、朱灵只想活着,如果不能活,他们会选择轰轰烈烈地去死。 在冀州军之前,一支八百人的长枪兵正列阵以待。 不远处,李贤很是遗憾:“可惜,没能钓到一只大鱼”。 陈宫叹了口气,道:“蒋奇太过机警了,竟然想控制城‘门’,使君,此时动手虽然未竞全功,却也好过一无所获”。 李贤这才释然:“不错,我还是太过贪心了”。 冀州先锋军一分为二,一部往前冲杀,另外一部抱着苟且偷生的念头。 敢于冲阵的冀州军赤红着眼,他们竭力找寻着对手,试图杀敌泄愤。 千余人马之中,留在原地打算投降的只有一百多人,这些兵卒胆气尽丧,他们不敢进攻,惧怕死亡,只是侯在角落,等待未知的命运。 起起伏伏的马背上,朱灵环顾左右,道:“使君正在城外,儿郎们,尽管放手去拼,使君会来救我们的!” 蒋奇更显直白:“无论是胜是败,老子与你们共同走这一遭!” 听到蒋奇所言,随行的数百军卒顿时宛若野兽一般嚎叫起来,“呦吼,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杀,杀,杀……” 在蒋奇、朱灵两员大将的引领下,冀州军蜂拥而上。 李贤早已经被众人劝到了后阵,而陈到则翻身下马,他大步踱到军阵前,严阵以待。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没多久,第一排的冀州军就已经进入到了长弓兵的‘射’程之内。 陈到一声令下,道:“目标,八十步外冀州军,‘射’!” 话音刚落,五百多么长弓手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黑压压的箭矢呼啸而过,“小心,有弓箭!”冀州军试图躲避,可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第一轮弓箭,足足‘射’中了一百多人人。 有的倒霉鬼身上甚至‘插’上了不止一根箭矢,歇斯底里的惨叫此起彼伏。 冀州军冲击的阵势顿时为之一滞,马上的蒋奇目眦‘欲’裂,可却没有任何还击之力,当下只得扯起嗓子叫道:“快,冲过去,冲过去弓箭就没用了,想活命的都跟老子冲!” 近了,更近了,惨叫连连的冀州军亡命地狂奔起来,六十步,第二‘波’箭雨铺头盖脸地落下,冀州军躲闪不及,只能与死神赛跑。 运气好些的还能躲过箭矢,可中箭的那些不但要忍受箭伤之苦,说不定还要被同伴挤压、践踏。 青州的长弓手冷静地弯弓搭箭,他们原本都是附近出‘色’的猎手,箭术底子本就不错。 加入青州军之后,经过两个多月不间断的训练,这些弓手彻底熟悉了手中的长弓,如今,他们‘射’出的箭,力道更大,破坏力更强。 三轮弓箭过后,冀州军倒下了两百人左右,剩下的五百多人被后头压阵的朱灵裹挟着往前冲去。 陈到不动分毫,眼前的这帮冀州军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可论‘精’悍程度,甚至连高览的人马都大有不如。 臧霸麾下的开阳军士卒都是见过血的,他们有家,有田地,有长辈妻儿,最痛恨的就是这帮外贼。 如今“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不需要多做鼓动,兵勇的士气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又是一‘波’箭雨下去,冀州军死伤了三十多个,黑夜不但影响了冀州军的视力,也干扰了青州军的发挥。 四轮箭雨过后,长弓手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 眼前跑的最快的冀州军已经冲到了长枪兵前十多步的地方,再度‘射’箭,虽然依然可以杀伤敌人,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威慑力。 短兵相接,李贤相信,自己的兵勇会大获全胜。 陈到竖起长枪,列阵的长枪手长吸一口大气,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冀州军的前锋终于冲了过来。 陈到一枪刺出,嘴里迸出一个“杀”字。 “杀!”最前排的长枪兵人人出枪,刺向了眼前的敌人。 短兵‘交’接,长弓手暂时排不上用场,李贤挥了挥手,让他们略微休整一番,同时命令刀盾兵随时准备冲杀歼敌。 按照李贤的计划,先用长弓尽可能的杀伤敌人,然后再用长枪兵挫掉他们的锐气,最后,刀盾兵出击,一锤定音! 如今来看,李贤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 唯一略有遗憾的是,入城的冀州军实在是太少了。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长枪兵死死抵住了七百多冀州军的冲击。 大阵之前,陈到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早已胆寒的冀州军下意识地避开了陈到所在的位置。 “铿”,锈迹斑斑的大刀砍在了长枪兵铁甲上,火‘花’迸溅,那军士却毫发无损。 不等惊恐‘交’加的冀州军挥舞出第二刀,从军阵中的第二排便陡然刺出一枪,这铁枪出现的又准又狠,冀州军卒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噗哧”,枪入血‘肉’两尺有余,冀州军士嘴里喷出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从短兵‘交’接到现在,蒋奇与朱灵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不曾退却,可是,眼前这帮家伙身着铁甲,太过厉害,刀砍不透,枪刺不中,端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冀州军势若疯狗一般的气势很快便败退在李贤麾下严整的刺猬大阵之前。 原本以为只要躲过弓箭,冲到枪阵之前,冀州军便可以杀透敌阵,未曾想,青州军的枪阵太过利害! 甫一‘交’手,阵前已经倒下了百余具尸体,冀州军胆寒了。 李贤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背矛军、刀盾手,从左翼包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鸡’焉用牛刀? 冀州军已经丧失斗志,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这种情况下,挥军掩杀,只不过是凭赠战绩而已。 于是,胡庸领着众人大声应诺。 冲阵的冀州军伤亡惨重,可是陈到的方阵依旧纹丝不动。 冀州军忍不住生出一股懊恼之情,早知青州军如此勇猛,之前就应该避上一避。 现在倒好,冲的太快,再想逃跑已然是来不及了。 那些被裹挟到阵前的倒霉鬼进退维谷,他们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无望地往前冲杀,可换来的却是一杆又一杆犀利的铁枪。 忽而,左侧的冀州军如‘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蒋奇愤怒地斩杀了几个逃跑的冀州军,却怎么也止不住逃窜的人流。 陈武一马当先,他手里挥舞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大刀,目光如电,刀刀见血,招招致命。 紧随其后的百余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杀的冀州军落荒而逃。 从侧翼冲出的刀盾兵完全击溃了冀州军的抵抗意识,残存下来的数百冀州军再也顾不得军纪,他们推搡着,试图逃离此处。 蒋奇冷汗连连,他没想到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千余名冀州军便败的这么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击之力都没有。 “大事休矣”,脑中盘旋着这个念头,蒋奇心虚地往城外看了一眼,要是袁绍知道这情况,会不会一刀劈了自己? 兵败如山倒,李贤的青州军士赶鸭子一般将冀州军往城外驱赶。 城下,自觉胜算极大的袁绍满脑子盘算着怎么壮大势力,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袁公!” 袁绍扭头看去,却是自己派去监军的家生子,腾起的怒火强行按捺了下去,他道“干嚎什么?出了什么事情?” “蒋奇、朱灵他败了” 袁绍差点跌下马来,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风度,疯狂地咆哮起来:“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是让他们多加小心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将军就在后头,一千名弟兄活着回来的还不到一百” 袁绍一马鞭‘抽’到了报信的家生子身上,道:“酒囊饭袋,全都是酒囊饭袋,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朱灵这时候恰恰赶到,他滚落到地,匍匐着往前哭嚎道:“袁公,朱某罪孽深重,只求速死!” 袁绍铁青着脸,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灵不敢废话,急忙说道:“青州军好生利害,他们有强弓硬弩,身上的盔甲也颇为坚利,与之敌对,我方根本不占上风。” 袁绍挥舞着马鞭,自责不已:“都是我大意了”。 “袁公,李贼来了,他们就在后头。” 袁绍恶狠狠地瞪了城头最后一眼,抬头往后方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两杆迎风飘扬的大旗,一杆“汉”,另一杆却绣着个“李”字。 大旗下,一排铁盔亮甲的军士正缓缓往前。 刚才的那场厮杀似乎半点也没有影响到这股青州军,他们脚步沉稳,长枪如林。 “嘶”袁绍深吸一口冷气,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极其利害的对手。 大胜之下犹能维持军阵严谨,以寡击众却又稳若泰山。 必须彻底将其剿杀,不然高唐城取之无望,想到这里,袁绍当机立断:“弓箭手回转,目标二百步外青州军,随时待命”。 如今袁绍麾下足有万余弓手,只不过,这些弓手的弓箭力道不一,有的只是半旧不新的猎弓,有的却是年久失修的老弓,新弓只占四成。 弓箭力道不一,不过,却依然给李贤带来不小的麻烦。 李贤原本打算缀在‘乱’军之后,杀袁绍一个措手不及。 谁曾想,袁绍麾下这些‘乱’卒很懂得战阵之道,他们从城中逃出之后,并没有直冲大阵,而是从两翼撤退。 距离城墙一百步的地方,青州军戛然而止,不再冒进一步。 百步之内,还在守军的‘射’程范围,若是出了一百步,守军也爱莫能助。 显然,李贤失算了,“本想浑水‘摸’鱼,没曾想,却是得不偿失”。 若非李贤打算冲‘乱’袁军方阵,城中的这千余兵卒根本逃不出一个! 现在倒好,朱灵逃了,麾下百余名军卒也逃了。 李贤费尽全力,紧密谋划,才‘诱’出一支兵马入城,本想大开杀戒,谁知道,却只来了千余人马。 若是老老实实吞掉这千余兵马也就罢了,李贤偏偏不甘心,试图取得更大的战果,这下子倒好,凭白放了百余人! ... 第五百六十四章渡海而来 冀州军河北几无对手,自然有过硬的本领。(访问:。 李贤处心积虑设了一个圈套,本以为可以重创袁绍,谁曾想,除了进城的千余兵卒之外,并无收获。 看模样,泽幕城之败已经让袁绍认清了青州军的实力,否则的话,以袁绍好大喜功的嗜好,早在蒋奇入城之处便调派兵马增援了,又哪里会观望至今? 事实上,蒋奇、朱灵率军入城之后,颜良等人一直在蠢蠢‘欲’动,他们试图蹿啜袁绍动用大军主力,谁曾想,一直缺乏主见的袁绍难得固执了一次,他强硬地拒绝了所有过于冒失的举措,硬是要等到蒋奇夺取城‘门’之后再行增援。 袁绍的小心谨慎救了他一次,否则的话,冀州军折损的数字将攀升十倍! 蒋奇战死,朱灵侥幸存活,先期入城的一千人马只有百余人侥幸存活。 血淋淋的惨状让袁绍又惊又怒,“李贤小儿太过狡诈,蒋奇之死,袁某难辞其咎”。 “主公” “袁公!” 颜良、许攸等人没想到袁绍竟然会自责,这还是那个自视甚高的袁绍袁本初吗? 看来,青州军给袁绍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袁绍的变化。 不过,无论如何,袁绍能够承担责任,这对于河北军将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一时之间,河北文武官员心情甚好,一点也没有初战受挫的无力感。 不少人甚至很是期待,他们想看看袁绍到底还有什么改变。 在众人的瞩目中,袁绍深吸一口气,他瞪着高唐城下的青州军方阵,恶狠狠地说道:“我打算拿下高唐城,为蒋奇,为我冀州儿郎报仇,诸位何以教我?” 许攸环顾四周,发现其余人要么眼观鼻鼻观心,要么便是瞪大眼睛,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看来,这出头鸟还是得自己来做,想到这里,许攸说道:“主公,请恕臣下多言,这高唐城,不夺也罢”。 袁绍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如果高唐城可有可无,那岂不是说,袁绍一开始就犯了错误?蒋奇与他麾下军士死的毫无意义? 适才,袁绍虽然摆出一副勇于承担的模样,可实际上,袁绍还是那个袁绍,只不过形势所迫而已。 许攸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一言一行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说不定还有触怒袁绍的可能。 可是,许攸终究是许攸,他不会过多勉强自己,话到嘴边,那就一定要说出来,哪怕又引火烧身的嫌疑,许攸也不会后悔,“袁公,据我所知,李贤麾下有‘精’兵近十万,不下于河北”。 袁绍微微颌首,示意许攸说下去。 “太史慈所领万余兵马屯兵泽幕城,李贤亲领臧霸、胡庸留守高唐,另外,徐和、田楷尚在青州,粗略打算,李贤在青州有兵五万!若是高唐城久攻不下,一旦各路青州军分路来援,我冀州军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袁绍眯缝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与其滞留高唐,倒不如挥军南下,直捣青州腹地,只要断绝青州大军粮秣,太史慈、李贤所部将不攻自破” 袁绍尚未说话,审配已经提出了不同意见:“子远此言差矣,高唐为青州枢纽,不可不攻,若是大军避而不战,李贤岂会放过腹背进攻的机会?” 颜良也连连颌首,道:“不错,泽幕城围而不攻,军卒已经多有怨言,如果再错过高唐城,只怕军心难测”。 许攸苦口婆心:“开阳军、背矛军俱是李贤‘精’锐,强攻高唐,我方人马必将损失惨重,即便顺利夺城,下一步,冀州军又该何去何从?”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明面上,袁绍号称二十万大军,可实际上,能征敢战之士不过八万人。 若是高唐城一攻而下,军卒自然可以好生休整一番,可是,如果高唐城像泽幕城一般是快难啃的硬骨头呢? 损兵折将之后,冀州军谈何报复? 事关重大,袁绍再一次陷入犹豫之中。 所谓报仇雪恨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而已,袁绍真正想要的是借此机会除掉李贤,进而吞并青州,。 可是,如果冀州军折损过多,就算事后多有补充,也会影响到袁绍的下一步举措。 冀州军进退维谷,袁绍难下决断,对面的青州军却井然有序地撤入城中。 大军出城,为的是趁机突袭冀州军。 眼下,袁军丝毫未‘乱’,强行突击只会徒增伤亡,因而,与麾下商议过后,李贤决定固守高唐。 李贤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耗得起! 别忘了,河水以北,青州军还有太史慈、赵云这么一颗钉子在。 只要骑军发挥作用,袁绍的后路将永无宁日。 袁绍确实没有多少考虑时间,适才辎重营来报,大军粮秣只够三日所用,如果三日之后粮队不曾抵达,那么,除了劫掠之外,袁军只剩下饿肚子这么一条选择了。 劫掠? 想到这里,袁绍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李贤竟然将方圆百里的村落迁徙一空! 空‘荡’‘荡’的屋舍内空无一人,至于粮秣,更是一粒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任何试图从青州获取粮秣的想法都是可笑的。 不过,为了填饱肚子,袁绍只能让军卒去尝试。 地窖、枯井、草垛,所有可能隐藏粮秣的地方,袁军都不会放过。 只可惜,除了寥寥无几的数袋粮秣之外,大军一无所获。 缺粮的‘阴’影笼罩在袁绍脑中,有时候,他忍不住劝慰自己,运粮的护卫兵强马壮,青州军绝对奈何不得。 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蒋奇阵亡之后,一个噩耗传来:运粮的马队再度遇袭,护粮军殊死搏杀,竭力击退了对方的进击,可是,运送粮秣的队伍却因为缺少骡马人手耽搁了行程。 就算护粮队及时补充粮秣,他们最快也要到三日之后抵达。 听闻消息,袁绍不得不下达全力攻城的旨令。 事已至此,留给袁绍的选择根本不多,与其灰溜溜地离开,倒不如在粮秣宽裕之前战他个昏天暗地! 智取已然不能,冀州军只能选择最费力气的强攻! 强攻,需要打造攻城器械,这一次,袁绍不会仓促进攻了。 高唐城下,袁军大营星罗棋布,他们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艳’阳高照的涿郡城外,黄铜‘色’的金锣、淡金‘色’的大鼓响声震天,数不清的人儿挤挤攘攘的靠在一起,当真是个锣鼓喧天,人头攒动的场面。 仔细看去,这几千人马人人身高臂长,各执刀枪,领头模样的男子身披重甲,头顶红樱盔,这显然是冀州军的装束。在这群刀枪齐整的军马后头,被官军强征的各‘色’民夫壮丁苦着脸‘色’,或是手推独轮车、或是身挑肩背,从空中看去,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宛若数量惊人的蚁群,在某种因素的制约下,不知辛苦的劳作着。 “高蕃,我走了,这涿郡城就‘交’给你了”翻身上马,头领模样的冀州将领正‘色’说道。 “三公子宽心,只要有我一日,必保涿郡无忧!”答话的是名浓眉大眼的汉子,这汉子五短身材,个子不高,但浑身上下却透着‘精’明。 袁尚,也就是高蕃口中的三公子单手甩出马鞭,嘴里道:“辽东公孙度乃守家之犬,不足为惧,真正可虑之人乃青州李贤,此番,我领‘精’锐出征,助我父亲一臂之力,我这一走,河北空虚,你可万万懈怠不得!要记得数万大军粮草全都屯留在此,若有一个闪失,只怕你掉脑袋都是小事,说不定父亲大怒之下,惩治你全家都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高蕃双手作揖,道:“三公子放心便是,我绝不会辜负公子所托!” “嗯,好生去做,只要平定李贤,我会在父亲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高蕃大喜过望,谁不知道袁绍最喜欢袁尚? 若是袁尚多多美言,高蕃一定可以升官发财! “三公子知遇之恩,末将没齿难忘!” 缓缓的点了点头,袁尚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眼下李贤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力气能够威胁到涿郡的安全?至于辽东公孙度,这个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家伙有胆子进犯涿郡?哼,不屑的冷哼一声,袁尚换了副脸‘色’,嘴上道:“乌桓那里多派些人手,一旦有变,即刻来报!” “喏!” 送走了袁尚的大队人马,心有定计的高蕃立刻下令全城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在他想来,只要挨过五个日子,等到押送粮草的后军来到,这涿郡城想必就不需要如此草木皆兵了。 与此同时,在一片寂静的海面上,甘宁正带着船队急速赶来。 自打水军**成军以来,甘宁一直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可惜,陆上厮杀一向没水军什么事情,这让甘宁空有一身武力却无用武之地。 直到袁绍大举南下,事情才有了转机。 李贤在御驾亲征之前,特意见了甘宁一面。 时候,甘宁身上多了一张海图,以及一张军令。 怀揣军令,甘宁只觉得‘激’动不已。 使君的计划可谓大胆至极,可是,成功的可能‘性’却也大的很。 水军奔袭涿郡,于冀州腹地滋扰! 数千里的路程呀,在此之前,甘宁从未想过水军也可以执行这样重要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一旦成功,甘宁必将名声大噪。 功成名就的愿望不停‘激’励着甘宁,他不知疲倦地谋划筹备。 先是从糜氏海船上获得了想要的海风规律,接着,甘宁又在船上准备了大量易于保存的食物。 万事俱备,三十只大船从朐县海港扬帆,直奔涿郡而来。 海上航行,虽无大股海寇出现,可是,为了防止以为,在船队的四个方向都有警戒的哨船在来回游走! 沿途间,由于准备充分的缘故,水军并未出现大规模减员的情况,不过,饶是如此,前前后后还是耗费了二十多天的时间。 终于,在一个万里无云的下午,船队抵达泉州(天津)城外。 用作哨探的小船已经派了出去,甘宁往陆地的方向看了看,接近海面的地方似乎有些渔船,但那都不是重点,甘宁有把握在乡民扩散消息之前将他们控制住! 唯一可虑的便是冀州军的规模! 这时代,除了李贤之外,从未有跨海攻击的先例。 等到甘宁派出前锋占了沿海的一个小村落之后,当地的百姓虽然极度惶恐,可还是心惊胆颤的送来了‘鸡’鸭鹅羊,甘宁笑眯眯的接见了当地的族长,那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和颜瑞‘色’的劝慰了几句,无非是什么大军身负要命,切不可胡言‘乱’语,若泄漏军机,‘鸡’犬不留! 老者一口地道的北地方言,甘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得明白。 看模样,对方对于从天而降的大军很是畏惧,他们畏畏缩缩,不敢多言。 老迈的族长更是再三表示,绝不会多言多事。 对此,甘宁不置可否,在大军完成任务之前,他会派人封锁村落,绝不给人通禀消息的机会! 吓走了颤颤巍巍的老村长,甘宁的水军开始了大规模的登陆行动,幸好,水军中的沿海子弟要占一半,长途远袭之下,大多数人还能勉强存留这一定的体力。 若是换成平原人士,这般大规模的渡海行动早就榨干了他们的‘精’力。 夜‘色’降临,甘宁决定在这地方暂停一夜,只等大军休整之后便开赴泉州城,而此处距离泉州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先夺泉州,再夺涿郡,这是李贤之前制定的计划。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慢慢的洒向大地的时候,泉州城外的旷野上一片肃杀,不知何时,在那往日平静宁和的土地上竟然冒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军队!没错,就是军队,这支军队整齐的分成了三个阵列,在阵列最前端的是手持刀盾、身披重甲的步卒,在这步卒的后面,隐约可见近千名手持长弓利弩的箭手。 ... 第五百六十五章突然出现 东汉末年,澎湃的沽水由泉州(天津)流入渤海。(访问:。{比渏中文小說} 泉州城池不大,满打满算不过数千户人家,其中九成都是下海捕鱼为生的渔民。 没有保鲜手段,缺乏快速的运输工具,渔民捕获的海鱼很难保存,因而,沿海的渔村很是穷困。 百姓尚且如此,泉州城自然难以繁荣。 经济、地理诸多因素导致泉州城不受重视,袁绍掌权以来,只有五十名郡兵,一百名衙役,初次之外,再无一兵一卒。 青州军之所以突然出现在泉州城外,正是得益于乡民百姓的支持。 大汉立国以来,泉州城也曾遭遇过‘乱’匪袭击,然而,从未有人自海上而来! 陡然出现的青州大军出其不意,完全起到了奇袭的效果。 守军恐慌不已,有心据城而守,可是,总计不到二百人的兵丁连守城都很困难。 甘宁懒得强攻,直接使人劝降:“我家将军有令,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放弃抵抗,我青州军可以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如果再嗦下去,大军强攻破城之后,后果自负!” 赤‘裸’‘裸’的威胁让守军惶恐不已,终于,郡兵什长叹了口气,道:“投降不是不可以,请青州军将应允,不去滥杀无辜,不去劫掠钱财!” 甘宁急着去涿郡,当下颌首,道:“我乃青州水军统领甘宁,我答应你,只要乡民安分守己,我不会对付他们!十息之内,告诉我答案!过期不候!” 时间过的飞快,留给人反应的时间太少了。 在甘宁的压力下,郡兵终归放弃了抵抗。 在泉州留下五百兵丁控制局势,甘宁马不停蹄往涿郡赶去。 相对于穷弊的泉州,涿郡才是此行的目标。 涿郡城中有两千兵丁,袁尚离去之后,高蕃打起‘精’神,一刻也不曾懈怠。 涿郡承平已久,剿灭公孙瓒之后,北方只剩下公孙度这么一个敌人,乌桓人虽然虎视眈眈,但是,袁绍已经用强悍的军力狠狠地教训过他们了。 在多数人想来,涿郡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一日,涿郡城‘门’大开,南来北往的客商来来往往。 没有人注意到,有近百人的队伍分批‘混’入城中。 高蕃不是神仙,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甘宁渡海而来,太过匪夷所思,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种进攻方式。 不过,小批量的人马‘混’装潜入也就罢了,真正上千人的队伍,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得知麾下军卒成功潜入之后,甘宁便率领六千兵卒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涿郡城下。 “铛铛铛”,示警的锣声响彻全城,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敌人从何而来? 晨风吹的城头上的三角旗迎风飞舞,高蕃立在‘女’墙之后,紧张地问道:“城下的是哪方人马,探马可有查清?” “回将军,小的们是在城外几里处才发现对方的,他们似乎对我们没有敌意,竟然没开一箭,不过却不允许我们靠近,究竟是哪方人马,小人却是不知了” 恶狠狠的踹了对方一脚,高蕃冷哼一声:“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眼下对方不进城也不攻城,明摆着不怀好意,来人呐,给我击鼓!” “咚咚咚”三通鼓过,高蕃属下的一个小校朗声长喝:“城下是何方人马?为何滞留在此?” 听到城头的喊声,丘飞眼睛一转,嘴中道:“都尉,不如咱们伪装成冀州军,悄无声息的潜进城去?” 缓缓的摇了摇头,甘宁否定道:“没用的,对方守将闭‘门’不出,显然已是起了疑心,而这涿郡人马不多,我随便顶个名头,只怕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揭穿,到时他将计就计,反而不妙!来人呐,派几个能言善辩的汉子给我骂战!”既然对方不愿出城,那就‘激’的他出城好了! 丘飞咧嘴一笑,嘴中道:“好嘞,都尉,您就瞧好吧!二狗子、小三子、小五,都来都来,有好差事!” 笑眯眯的把这几个人拉到一边,丘飞笑的合不拢嘴,嘴中一句一句的吩咐道:“听好了,往日你们这个‘混’蛋嘴巴不干不净的,这次都尉有令,要我们好好的问候一下城中的冀州军!你们明白吗?” 二狗子做出一个意会的神情,双手把渐渐硬朗起来的前‘胸’拍的震天响,嘴中道:“这个兄弟最擅长,来啊,弟兄们,出一口恶气的时候到了!” 骂人?谁不会?这帮整日在军中厮‘混’的汉子平日里哪个嘴巴干净?这时节不需要他们动刀动枪,不用流血卖命,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这样的美差讨都讨不来! 于是,在甘宁满面含笑的目光中,这几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汉子大摇大摆的前跨几步,走到了城上守军的‘射’程之外,只听当先一人嘴中道:“城上的守军听好了,我们青州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识相的,开‘门’磕头迎客,或可免掉一死,若是敢顽抗到底,破城之后休怪我们痛下杀手?” 这个太文雅了,话音刚落,在城上守军反应过来之前,二狗子右肘一捣当先之人,嘴中不屑道:“你就这水平?你当你是在跑堂接客啊?看我的”。 “城中没卵子的王八羔子,冀州蛮子,你家将军只会躲到‘女’人的‘裤’裆里?还是被‘女’人夹的下不了‘床’?怎么不敢开‘门’?……”二狗子的话果然更有杀伤力,随着风声,这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到了城头的高蕃耳中。 面‘色’铁青的高蕃恨不得提马杀出城去,事到如今再显然不过,对方是青州军,一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青州军! 只是,众所周知,袁绍正与青州军捉对厮杀,眼下,城下的这伙人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东方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但立在城头的高蕃却感觉这气氛有些‘阴’冷,按理说,面前这群连云梯、投石车都没有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对涿郡城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他却下意识的感觉到几分不妥,究竟是哪里不妥?他目光一凝,又仔细的打量起城下的队伍来。 ... 第五百六十六章里应外合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次第响起。 城下,随着号角声的响起,青州军最前排装备齐整的步卒开始双手持盾,面‘色’严谨的一步步往前压去,约莫走到了一箭之地,这些步卒的阵列突然向外分开,‘露’出一条可供十人通过的空隙来。 在高蕃不明所以、甘宁满脸期待的目光下,队伍后端渐渐走出了一群人来,为首的几十个步卒身披重甲,几人合推一辆挡箭车,十多辆用巨木板简单制造出来的挡箭车在人力的推动下,带着一路轰鸣,渐渐的往前压去。 “挡箭车?”见到这一幕,高蕃再不顾其他,只见他长臂一挥,嘴中冷声喝到:“三轮齐‘射’!” 袁绍、袁尚接连南下,城中的‘精’锐人马‘抽’调一空,此时,依旧留在城中的郡兵多是新卒,这些新卒有的压根没上过战场。 高蕃心急如焚,下达了齐‘射’的军令,可是,麾下的弓手却有些‘混’‘乱’。 “嗖嗖嗖”,凌‘乱’的箭雨径自落下。 箭枝虽来,可是,青州步卒面上的神情却不变分毫,只见他们身子一顿,三三两两的往前一靠。 由挡箭车组成的防御段长达十多丈,依靠着厚实的木板,只要对方没有火炮、‘床’弩一类的东西,普通的箭枝绝对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果不其然,已经把身子紧紧的缩到一起的步卒只听得耳边“笃笃”作响,却是那缠满麻绳牛皮的挡箭车为他们阻挡了守军的箭枝,偶尔有力气大的很的箭枝能够穿破木板,但也仅止于此,寒光闪闪的箭头在划破麻绳、牛皮,深入木板之后,便深深的陷在了木板中,再也不能对人造成伤害。 三轮齐‘射’,对青州军造成的损失寥寥无几,见到挡箭车的巨大作用,甘宁却并没有‘露’出太多高兴的神‘色’,因为相对与守城一方来说,箭枝只是最远的一道防线而已,在接近城墙之前,攻城方首先要解决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护城河! 挡箭车的作用很大,但它也不能带着翅膀飞过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填塞护城河,或者在护城河上搭上木桥! 木桥怎么建?它需要足够长度的木材,足够宽度的木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搭出最稳定的结构。若是寻常军旅,手下哪会有足够的木板?要知道木板跟木材不一样,木材到处都有,但木板却是处理过的粗大木材,未经处理的木材圆滚滚的,士卒踩在上面难免会失去平衡,即便你想方设法把木材捆成一排,做成木筏样的物事,但城上的守军会给攻城方如此宽裕的时间吗?当然不会! 幸好,在远行之前,甘宁就让船队带出了不少厚实的木板!那可都是做船料的木板,坚硬无比就不必多说了,为了增加木板的韧‘性’和防御力,甘宁还令人在木板上缠上了一道道绳索! 眼下就到了“舟桥兵”出动的时候,在挡箭车的掩护下,几百个‘精’壮汉子几人合力轻松的扛着粗大的木板往前奔驰!他们要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把木板搭到护城河上去! “啊!这帮贼子!”立在城上的高蕃面‘色’一变,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木板,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最大可能地阻止对方的行动才是重要的,想到这儿,高蕃再不等待,只见他长喝一声,嘴中道:“弓手听命,涿郡城不容有失,若有懈怠者,斩!” 血淋淋的“斩”字让人惊恐不已,多数涿郡守军从未上过战场,一开始便要求他们无所不能,这显然有些强人所难。八零电子书/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高蕃相信,只要麾下兵马用力搏杀,青州军绝难破城。 六千兵马,只不过三倍于守军而已。 只要守住五日,五日之后,后军就会派人前来领取粮秣,那时候,倒霉的将是这帮青州人! 一番思量,高蕃渐渐恢复了几分信心,他大声吼道:“冀州儿郎们,用你们手中的弓箭狠狠地教训这帮‘混’账吧”。 军将下令,堪堪恢复几分气力的军士哪里还会犹豫,只见他们神情紧张,颤抖着拉满长弓之后,急不可待地将手中的箭枝‘射’了出去! 与第一次试探‘性’的抛‘射’不同,这一次,城上的冀州军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们已经看出了那些黑漆漆的木板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一旦对方顺利的搭上木桥,那护城河就完全成了摆设! 冀州军只不过是疏于战阵,一旦他们熟悉了战场,所迸发出来的战力也是惊人的。 北人好战! ‘胸’腔中的热血在沸腾着,这帮血液里就流淌着好战基因的冀州军面‘色’涨红~!即便他们只有寥寥几百人,但他们却是涿郡城最为信赖的依仗 肩扛木板的青州军很快就出现了伤亡,虽然他们有厚实的盔甲防御,但那接踵而至的箭枝却带来的巨大的冲力,而且随着距离的逐渐缩小,城头‘射’来的箭枝往往有着惊人无比的准头,撇去那准头不提,只是箭上携带的力量就渐渐令人支撑不住,毕竟,这不是一支箭,这是数百人共同‘射’出的箭雨! 有道是熟能生巧,再笨拙的弓手,只要对着靶子接连抛‘射’,弓术也会有所长进。 眼下,青州军在城下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噗噗噗”,箭矢不断地极大在挡箭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急速奔驰的阵列渐渐缓了下来,时不时的会有重创的青州军倒地不起,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已经成功的靠近了护城河,又付出了少半的伤亡之后,这群勇敢的先驱者终于用自己的血‘肉’,为后续军队的前行,搭出了一条“生命之路!” 木桥有了,真正考验青州军的时刻也来临了,这帮身材并不高大的南方汉子嘴中喘着粗气,‘胸’腔中的热血沸腾不已,他们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敢远行千里,偷袭袁绍的一座城池,这要是放在几年前,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甘宁就这么带着他们闯了出来。 想到渐渐富裕起来的家庭,皱纹慢慢消散的老父老母,嘴巴甜甜的儿子闺‘女’,即便心中万分不舍,但这帮南方汉子却也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是的,没有李贤李使君,就没有他们的今天,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即便战死他乡又如何?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青州军三倍于冀州军,仅仅有六千兵马,可是,只要军将统御得力,完全可以封死涿郡城与外沟通的渠道。 高蕃心中明白,城池绝对不能丢,这涿郡城若是丢了,袁尚也保不住他! 要知道,涿郡城内积攒着足够十万大军食用一个月的军粮,一旦落入青州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噗噗噗”,城头的箭矢依旧连绵不绝,可是,城下的青州军却没有半点受阻的迹象。 修长的木板搭在护城河上,使得涿郡城引以为傲的护城河压根没了作用。 幸好,时间仓促,青州没有攻城器械,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心里这般笑着,高蕃往城下望去,嘴里道:“哼,我倒要看看这帮家伙怎么攻城!” 虽说陡然出现的青州军确实令人意外,可是高蕃看得清楚,对方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攻城器械。 攻城车、云梯、撞城锤之类的物事都没有出现。 已经到了这时候,青州军没有必要再去隐藏实力。 攻城器械久久未曾出现,那便说明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 高蕃虽然‘性’格谨慎,但是,急速扩张的冀州军却让他形成了迥异于人的优越感。 眼下,甘宁虽然成功搭建了木桥,使得涿郡城外的护城河成了摆设,但这却并不能改变高蕃根深蒂固的思维: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青州军绝不是冀州军的对手。 没了护城河的守护,只要再破开城防,那涿郡城的易手绝对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拥有军力优势的甘宁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撕开对方的防线,杀入城中。 可问题是涿郡城高墙厚,即便没有邺城那种变态的防御,但它的武备也绝对不容忽视。 没有攻城器械也想攻城? 青州军还有什么手段呢? 在众人屏声静气、目瞪口呆中,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什么声音?”高蕃面‘色’一黑。 “怕是有‘乱’军‘混’入城中” 高蕃铁青着脸,有心命人堵住城‘门’,可是,一旦城‘门’封堵住,再想突围而出可就不容易了。 再着,若是连这几千青州军的进攻都挡不住,传到袁绍耳中,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袁绍麾下大公子袁谭与与三公子袁尚明争暗斗,这是不宣而明的事情,若是高蕃畏惧青州军,连仗都没打呢,却把自己当作老鼠一般围了起来,这事情绝对会成为袁谭一系人马攻讦袁尚的话题。 谁不知道高蕃是袁尚的亲信? 城下,甘宁很是兴奋:“高蕃果然托大,那城‘门’肯定没有堵死,来人呐,弓箭手准备!” 此刻甘宁长声一喝,开战至今一箭未发的弓箭手便前跨几步,这情景骇得高蕃双眸一缩! 青州军要干什么? ‘艳’阳高照,立在军中冷着脸‘色’的甘宁一声令下,近千弓手便前跨一步,深吸一口大气,双臂拉了个满弓,眼前淬过桐油的箭头上捆了些极耐燃烧的布条,火引刚一点上,那忽忽的火苗便窜出了老高。熊熊燃烧的火苗映得人脸‘色’血红无比,和着风声,这帮养‘精’蓄锐的汉子使出了全身力气,一往无前的‘射’出了手中的箭枝。 箭雨转瞬既至,红彤彤的一大片一经‘射’出便把城‘门’口映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立在城‘门’正上方的高蕃大惊失‘色’。 青州军这是要玩火攻! 城中的粮秣虽然已经做了防火防水的工作,可是,谁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万一哪支火箭落到粮秣上引燃大火,这责任谁承担的起? “快快,让百姓小心走水!” “喏!” “让城中大户速派家丁来援” “喏!” 高蕃深吁一口气,试图找出破敌之策。 只能被动挨打的话,对守军的士气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时,城头的箭矢明显地稀落下来,就连攻城的冀州军都不再像之前那么疯狂了。 高蕃心忧城‘门’:“城下如何了?” “将军,局势对我方不利,青州军甲胄‘精’良,里应外合,眼瞅着城‘门’就要守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城中有多少‘奸’细?” “寥寥无几,不过十人而已” “真是该死,战事完毕之后,我一定要让轮值的军卒长长记‘性’!” 信使不置可否。 “快,速派兵马下城救援,务必夺回城‘门’” “喏!” 高蕃紧急布置,试图作出挽救措施。 只可惜,城‘门’附近的厮杀声越来越大了,而且,城外,大队大队的青州军正伺机以待。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高蕃下令各路人马奋力搏杀的时候,城‘门’“轰隆隆”一声,终于打开了。 在内应的大力相助下,涿郡城‘门’打开了。 没有时间了,高蕃大吼一声:“其余人等,随我冲锋!” “喏!” 没多久,高蕃率领兵马遇到了甘宁的兵卒。 青州军人人披甲,坚硬的盔甲并不能把士卒的全身都保护个周全。 “只要两丈,只要两口大气!我就能杀了这贼人!”头上的红缨份外分外的引人瞩目,这个冲的最快的是冀州军一名校尉。 此人率先出刀,正想虎口夺食,未曾想,正巧撞见了甘宁帐下先锋丘飞。 黑汉丘飞在船上憋屈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可以下船活动活动了,自然不会放过一步。 冀州军来势汹汹,丘飞却不以为意。 出手中的长刀,先宰了面前的家伙。 丘飞心中念叨,“速战速决”。 冀州都尉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耳中一阵轰鸣,然后他的前‘胸’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这冲力带的他不断的往后飞去,好不容易用手中的利刃止住了身子。 临近军卒全都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哈小說网 ... 第五百六十七章放粮 “杀,杀,杀!” 涿郡城‘门’挤满了敌我双方的军士,先行‘混’入城中的百余名青州‘精’锐伤亡惨重,为了打开城‘门’,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哈小說网·首·发 刚开始,冀州军并未将注意力放到城中,他们只顾着防备外头的青州军,压根没想到会有人里应外合。 出其不意之下,青州军成功得手,然而,城‘门’一开,这伙青州军彻底暴‘露’出来,疯狂涌来的冀州军杀红了眼,饶是青州军勇不可挡,可还是敌不过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杀。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一百名青州军便只剩下三成。 幸好,在城‘门’即将易手的时候,丘飞率领援军杀了过来。 冀州军玩命阻拦,试图将城‘门’两侧的青州军斩杀殆尽,然而,陷入重围之中的青州死士却迸发出超强的战力。 哪怕浑身浴血,青州军依旧咬牙坚持。 坚持了这么久,为的还不是攻破城池? 眼看着破城只在旦夕之间,谁也不想功亏一篑。 “铿铿铿”,兵器‘交’鸣声不断响起。 丘飞大开杀戒,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围绕涿郡城‘门’的归属权,青州军与冀州军战的头破血流。 狭路相逢,谁也不肯退却,退却,意味着失败。 当然了,对于高蕃而言,城‘门’失守意味着更多,他瞪大了眼睛,势若疯狂:“快,拦住他们!” 甘宁跋涉千里,多方谋划之后才定下远击涿郡城的计策,自然不会因为高蕃的出现发生改变。 城‘门’有丘飞,那便足以应对,接下来,甘宁要做的事情便是扩大的战果。 趁着守军的注意力全被丘飞引走,甘宁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军卒便大步上前,他们身上背着抓钩,只要守军不曾防备,青州军便可以攀上城墙,闪电奇袭。 狭小的空间内,军卒的个人勇武直接干系到城‘门’的归属。 青州水军俱是‘精’锐,他们南征北战,杀人无数。 反观冀州军,虽有高蕃压阵,却难掩败迹。 新卒与老卒的最大区别完全显现出来,见血之后,多数冀州军大受影响。 涌来的青州军越来越多,仿佛没有尽头。 渐渐地,冀州军的锐气消耗殆尽、 当第一名青州军出现在城头之上的时候,冀州军再也支撑不住,崩溃了。 先是守军不战而逃,接着,便是军卒不听号令,哪怕各路军将歇斯底里地怒吼,也不能挽回一心逃窜的兵马。 完了,大势已去,高蕃喃喃自语,他自觉无颜面对袁绍,挥刀自刎。 高蕃死后,冀州军一溃千里,再也形不成有效的抵抗。 甘宁当即立断,他四下派人占住要道,摆出一副封锁消息的模样。 丘飞谨遵军令,冲入城中的同时,第一时间派人护住粮秣。 大军跋涉而来,为的就是这些粮秣! 先锋得手,大军得以长驱直入。 苍凉的号角声中,旷野上的青州军如同蚂蚁一般朝着涿郡城开赴。 守候在城‘门’口的步鹫身上有伤,猩红的鲜血已经染了他半个身子,咬牙匆匆包扎了一下,他正看到甘宁一马当先的赶到了近前。 看见那黑‘色’的甘字大旗,步鹫只觉得身子一晃,眼睛里顿时血红一片。 大步朝前迈去,步鹫急冲几步,蓦地咆哮一声:“将军,幸不辱命!” 甘宁翻身下马,他搀起步鹫,道:“子山,此番夺城,你当记首功!” 步鹫摇了摇头,道:“若非军士齐心,这城‘门’我也守不住”。 居功不傲,不愧是李使君特意从江东讨要过来的人物,甘宁心中暗赞,嘴里道:“夺城之功,谁也夺不去,回转青州之后,我会面见主公,详述经过!” 步鹫不再多言。 甘宁命人唤来了军中医者,眼下正值夏秋‘交’界,是伤口容易感染的季节,军卒们既然活下来,那就尽力保住他们的‘性’命。 “子山,你身上的伤口要处理一番,否则的话,下一次出征我可不会带上你” “喏!” “传我军令,军中士卒的尸体一旦收拢妥当便在城外统一焚烧,战死的士卒登记在册,回去之后我会禀告使君,重恤家属,另外,若有胆敢身闯民居、妄行不轨者,立斩无赦!” “喏!” 此刻城中静寂一片,不论是青州军还是平民百姓,都在忙着手中的活儿,青州军忙着搜寻囤粮、财货,而涿郡百姓则拴‘门’闭户,生怕他们无意的举动会惹来‘乱’军的杀戮。 空‘荡’‘荡’的街道上,间或有一队队青州军卒在巡弋,甘宁环顾四周,与朐县相比,涿郡城更大一些,四周的民宅也密密麻麻的,这充分说明城中人口众多。 “将军,袁绍留下的军粮找到了”面带喜‘色’的丘飞兴冲冲的急冲而至。 眉‘毛’不经意的往上一挑,甘宁嘴中道:“喔?带我去看看”。 丘飞应了一声,便在前在开。 袁军囤积的军粮都在城中一角,为了防范烟火,一向谨慎的高蕃甚至在粮仓的四周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出来,此刻袁军急切逃窜,竟没来得及焚烧军粮! 袁绍也好,袁尚也罢,他们都未想过涿郡会有沦陷的时候,因而,当高蕃死后,涿郡城再也没有像样的抵抗。 水军远渡而击,太过匪夷所思,袁军上下都没有充足的心里准备。 长达数百丈的粮仓密密麻麻的排成了十多行,看上去便给人一种难言的震慑感。 甘宁走到跟前,颇有仔细打量的意思,走在前头的丘飞笑眯眯地扒开茅草,‘露’出了码的整齐的麻布袋,双手作了个揖,这厮举刀一划,‘露’出了一地米粟,干燥的米粟落在地上哗哗作响。 满意的点了点头,甘宁弯腰伸手一抓,抓起了几十个米粟,仔细的瞥了瞥,他便随手往嘴里丢了一颗,牙齿轻轻一咬,咯嘣一声脆响。缓缓一笑,这米粒显是晒的够干,不过也只有这样干燥的粮食才可以长期存放。 仔细的在军粮附近打了个转儿,眼下这米粮怕不是有十万石!仅靠海外的那进百艘船,怕是很难把粮食运回钦州。 折价卖给本地人?甘宁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心思,青州距离涿郡太远,大肆劫掠之后,青州水军很快就要离开。 有那卖粮的时间,还不如多抢几座城池! 罢了罢了,想到这里,甘宁试探的问道:“要是我把这粮食都送给城中百姓,你说他们敢要么?” “什么?”“将军!”丘飞目瞪口呆之下差点咬到了嘴中的舌头,步骘还好些,不过却也大惊失‘色’。 “将军万万不可!” “噢?怎么说?”甘宁尚在踌躇,一把火烧掉吧,实在太可惜,用船带走?费时费力,这时候他需要一个人能够给他提个醒。 步骘已经在攻城之战中展现出了难得的勇武与胆气,现在,甘宁要希望他能够带来一个好主意。 “将军,我军劳师远征不宜长期驻留,一旦开仓放粮,百姓哄抢一番之后,又与我青州何益?”果然没让甘宁失望,腹中颇有丘壑的步骘一言就戳破了当前的要点!是啊,他甘宁又不需要长期驻扎,收买了人心又能有什么用处? 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甘宁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步骘单手往外一指,嘴中说道:“将军即便你把粮食发了出去,那等到袁军来了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走漏之后,没了粮草的袁军会不会挨家挨户的上‘门’集粮?只怕不消半日,城中万户的余粮又会成为袁军的口粮吧”。 甘宁皱眉说道:“带也带不走,卖又卖不出去,发给百姓吧,又怕袁绍抢去,难道就这么一把火烧掉?” 步骘不经意的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正在诸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只听他嘴中道:“将军只需要分发少量粮草,然后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话音刚落,甘宁暮然醒悟!真他娘的是条毒计!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铛铛铛”锣声在涿郡城中响起。 大街小巷上一队队青州军在来回走动着,他们不管那户人家是否住人,更不管里面的百姓是个什么表情,只是拿着铜锣在百姓家‘门’前驻留片刻,然后嘴里喊上几嗓子:“将军布施行善,今日在城北开仓放粮,但凡城中百姓皆可前去领粮,时候有限,过时不候!” 话语不多,这消息却格外震撼,提心吊胆的涿郡百姓惶恐不安的时候竟然听到这么个声音,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知如何是好。在他们想来,涿郡城破之后,这帮来路不明的‘乱’军定会大开杀戒、哄抢钱财,不曾想等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竟然还没见到‘乱’军的影子,他们暗呼侥幸的同时,又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往外瞥去:街道上只有来回巡逻、呐喊的黑盔士卒,并无一个寻常百姓。 “这帮‘乱’军打的什么鬼心思?”城中的百姓都在这么问自己。 一方面是相对安全的家,另一方面是生死未卜但可能有不菲收获的城北,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家中贫困,胆子壮实的大汉钢牙一咬,抱着豁出去的念头决定到城北试试运道,他们抄起家中的布袋,恶狠狠的往怀中一揣,疵布袋的同时,又接过了婆娘白着脸‘色’递来的菜刀!就这样,这帮汉子身怀“管制刀具”、布衣麻袋三三两两的往城北走去,路上间或遇到几个相熟的人儿,他们也闷着脸‘色’,不敢做声。毕竟,街道上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军汉。 锣声阵阵,外头的青州军意兴阑珊的喊了几嗓子,‘门’里头的家丁‘门’房面‘色’一青一白,不知道他们心里头在打着什么算盘!与穷人不同,家道殷实的富家士族早集合起家中的仆役,个个手握刀具,只等势头不妙的时候便誓死一搏,在他们看来,区区万斤粮食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人都会有贪‘欲’,涿郡城的百姓也不会例外,在日头正烈的当口儿,敢去城北领粮的人数不算多,站在高台上,粗莫一看,大概有一千人的样子,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甘宁示意步骘可以开始了。 淡淡的清了清嗓子,步骘长袖一挥,嘴中道:“诸位父老,我家主公为青、徐两州刺史李贤,此番,征伐袁绍,正为替天行道!袁绍逆贼,不遵号令,倒行逆施,败亡只在等闲之间”。 百姓闷不吭声,不肯多言。 步骘又道:“今日,我军破城之后发现大批军粮,将军心善之下,决定开仓放粮,但凡我涿郡百姓皆可领粮,一人一份,量力而为!” “什么叫量力而为?”脑袋缺个筋儿的汉子小声的问着同伴。 那同伴面‘色’狂喜,嘴中乐呵呵的笑骂道:“呆子,量力而为就是说咱能拿多少就能拿多少!这可都是米粟啊!……” 十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若是用大车拉运,起码得近千辆才能运的周转,此时甘宁虽派人遮住了大半部分,但仅是‘露’在外头的粮食就有近万石! 密密麻麻的粮袋子晃‘花’涿郡百姓的眼,他们心中一会儿乐一会儿又担忧起来,欢喜的是,这帮‘乱’军看样子真要放粮!担忧的是,如果对方反悔,自己又该怎么办。 叫嚷声渐渐大了起来,等了好一会儿,几个胆大的青年百姓跑了过来,向看护的军卒问道:“军爷,这粮食果真领得?” 一名军校笑道:“你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当然可以领得,若是不可以领,你以为我们唤你来种地?” “你你,你们没骗我们?”这几个青年汉子又惊又喜的问道。 这话惹的那军校心中不爽,嘴中轻啐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老子事儿多着呢,咱家将军还在台上等着,这可是将军亲自下的令!你们尽管去取!” 顺着军校所指,百姓们往高台看去,果然见到一员黑盔黑甲的黄面将军立在台上,他们虽认不出台上是谁,可那鲜亮的盔甲,独一无二的气势,看上去就应该是个大官儿!这几个青年汉子匆匆行了一礼,再不多言,只见他们快速的冲到粮袋前,二话不说的就往肩上甩去,七八十斤的重量在这帮汉子来说实在是过家家一般,即便脚步沉重,但他们却满脸笑意。 哈小說网 ... 第五百六十八章许攸自请使兖州 自古以来,官民不两立,战国商鞅变法,为了取信于民,甚至搞出了“横‘门’立柱”的典故,现如今,青州军跋涉千里,突袭而至,虽说击败了守军,占据了城池,可是,百姓们对他们的猜忌远远大过于信任。/ 粮秣免费?百姓总觉得不真实。 直到几个背负粮秣的“先驱者”安全走出人群之后,围在一起的涿郡百姓方才大呼一声,急匆匆的往粮袋前拥来,有的人手中无袋,又扛不起整袋子米粟,无奈之下,只好脱下衣服来装米,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来的晚了,粮食放光轮不到自己! 青州军早就得了提醒,不管面前是谁,也不管他拿多少,只要有人过来,就随他取粮。 身子骨壮实,脑子‘精’明的汉子扛着米袋折回家之后,又空着身子跑了过来,想做再次抗米的勾当,一来二去,这取米的百姓人数不减反赠。 免费的米粟,乡民趋之若鹜。 这情景太过震撼,甘宁看罢之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计划成功实施,只要按部就班,日后青州军定可收取不菲的好处,忧的是,谁也不知道眼前这帮眉开眼笑的汉子能够活上多久。 没了粮秣,袁绍多半会将城中百姓当作出气筒。 守将战死,守军逃遁一空,袁绍总得发泄一番才对得上他的身份。 囤积在涿郡城内的粮秣足有十万石,但是,甘宁放出的只是其中的一成,也就是一万石。 根据步鹫的建议,甘宁打算赌上一把,他要用这一万石粮食做一场豪赌,赌的是百姓的人心,还有袁绍的气运! 如果袁绍不去计较丢城损粮之罪,甘宁等于凭白做了无用功,反之,散去的一万石粮食便可以起到巨大的影响。 步鹫眯缝着双眼,正‘色’道:“将军,涿郡百姓果然来了”。 甘宁微微颌首,道:“是啊,他们来了!” 似乎是看透了甘宁心中所想,当然也可能是瞥见了甘宁面上的犹豫,步鹫音调一转,嘴中道:“将军,为天下万民,舍弃这满城百姓又如何?” 甘宁摇了摇头,叹息道:“开仓放粮,定下这等计策,却不知使君知道之后会如何处置”。 步鹫‘挺’起‘胸’膛,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嘴里道:“将军实话实说便是,此计出自我手,若是使君责罚,自有我去承担”。 甘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没有担当的人吗?” 步鹫干笑着,不敢多言。 一个时辰不到,勤劳朴实的涿郡百姓将甘宁隔离出来的一万石粮食分了个‘精’光。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百姓太过热情,笑‘吟’‘吟’地拱了拱手,甘宁嘴中道:“各位乡亲父老,粮食就分到这里了,剩下的这些米粮我还大有用处,就不再发放了。” “将军再放些吧!”“不能这样啊将军,我才搬了两袋而已”……贪心不足的家伙在底下理直气壮的叫嚷着,忙碌至今,天上掉馅饼的喜事似乎已经把这些“刁民”养成了几分“娇气”,老虎不发威他还真当青州军是病猫了。 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却是丘飞在甘宁的示意下长声咆哮:“我看是哪个‘混’账在叫嚷?想要粮食?那一万石粮食还不够你们分的?将军大发慈悲,仁义无双,若是你们再无礼取闹,肆意叫唤,哼,哼~”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效果很明显,丘飞这一嗓子下去,底下的百姓立刻作鸟兽散去。 走归走,百姓依旧依依不舍,“人家都是就地征粮,这将军倒是厚道,足足拿出一万石来,唉,要是再拿出一万石就更好了……” 世上总是有得陇望蜀之辈,甘宁淡淡瞥了瞥久久不愿散去的少许百姓,嘴里道:“丘飞,你领本部兵马去城中四处破坏,记住,要毁掉官署,烧掉城防,最起码让袁绍伤筋动骨!” 搞破坏总好过搞建设! 笑眯眯地应诺一声,丘飞正待离去,又听得甘宁吩咐道:“切记,万万不可‘私’闯民宅,只毁衙‘门’即可,嗯,快去快回吧”。 丘飞“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太阳慵懒地照‘射’着大地,从高空望去,忙碌的青州军宛若蚂蚁一般,在各个头领的带领下,不知疲倦地劳作着 这时,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不甘心就此离去的涿郡百姓还在粮仓四周来回盘桓,不过,等了这么久,甘宁却没有再次放粮的意思,失望之下,他们也只好抬步回家。 踱步行在涿郡街头,路上有一队队运输财物的青州军汉,他们满脸笑意,疲惫的脸上俱是欢喜。 甘宁拍了拍一个士卒的肩膀,面对满脸红光的矮个军汉,他双眼直视对方,嘴中道:“这涿郡如何?“ 矮个军汉羞涩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左手不自觉的挠了挠脖子,嘴中方才说道:“比朐县要好多了,但这儿是袁绍的地盘,没有青州看的亲切”。 缓缓地摇了摇头,甘宁笑着说道:“什么袁绍的地盘,早晚有一天,都会变成咱们的!” 这斩钉截铁的声音没过多久,就听得步鹫的声音传了过来“将军,末将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依计行事吧” “喏!” 第五百六十九章换粮 济北国与青州、冀州‘交’界,在曹‘操’治下占据重要的位置。 近日来,袁绍统领十万大军渡河南下,进击高唐,声势可谓浩大至极。 徐晃统领一万‘精’兵严阵以待,袁绍与李贤的争斗,曹‘操’虽然不想早早掺和进去,但是,却也不愿意遭受吃鱼之灾。 袁绍也好,李贤也罢,他们双方在青州聚集的实力都已经超过了四万之数,一个不察,兖州就有可能遭遇大变。 曹‘操’好不容易才从吕布手中夺回兖州,哪能他人染指? 再三掂量之下,曹‘操’在兖州与青州‘交’界处布置重兵,济北国有徐晃,东平国有曹洪,两将统兵两万。 两万大军进取不足,不过,防守却是绰绰有余。 一旦事情有变,坐镇濮阳的曹‘操’甚至可以发兵增援。 毫无疑问,倘若没有变故,曹‘操’会一直坐山观虎斗。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再好的算计也会有诸多变故。 这一日,济北国徐晃大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冀州刺史袁绍帐下许攸求见徐晃徐将军” 许攸在北地颇有声望,徐晃不敢怠慢,他将许攸接入帐中,笑道:“不知子远先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许攸镇定自若,道:“‘欲’与曹公做一桩‘交’易”。 徐晃眉头一跳,道:“喔?什么‘交’易?” “世人皆知青州李贤乃曹孟德之生死大敌,若能取其项上头颅,不知曹孟德会出什么价?” 徐晃脸‘色’微变,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李贤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袁使君能够替天行道,我家主公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如果袁公失手,我家主公会亲自出手”。 许攸缓缓摇头,道:“曹孟德三次出兵,三次败于李贤之手,夏侯渊、曹纯、乐进接连战死,恕我直言,若无外力相助,仅凭兖州的实力,怕是奈何不得李贤了”。 徐晃出言反驳:“兖州之败,不过是因为吕奉先的缘故罢了,如果没有吕布的牵制干扰,李贤绝难取胜”。 许攸懒得争辩,只是说道:“难道徐将军没有发现吗?自从李贤将天子接到下邳之后,声望一时无二,大有盖过曹孟德的迹象”。 “虚名而已,算不得什么?” 许攸又道:“李贤挟天子以令诸侯,此番,天子亲征,我估‘摸’着多半是受到了李贤的挑拨”。 徐晃不置可否。 “此乃天赐良机,倘若曹公放过了,只怕会追悔莫及” 徐晃如坠云雾,有些搞不清楚许攸在说什么。 好在许攸马上就揭穿的答案,“我家使君有言在先,只要曹使君愿意出兵,与我冀州共击李贤,事成之后,必会督促天子回转长安!” 什么回转长安?不过是委婉些的说话,许攸的意思是,袁绍可以接受曹‘操’掌控天子,但是,前提必须是击败李贤。 投桃报李? 许攸的这份大礼不可谓不重,徐盛不敢怠慢,他略一斟酌,嘴里道:“袁公提点二十万大军大举南下,难道还奈何不得李贤?” “李贤兵多将广,此番北上,总计不过四五万人马,与青州、徐州的实力相差甚远,我家主公的意思是困住高唐,坐等李贤的援军抵达” 围点打援的成语典故这时候还没有出来,许攸只能用较为浅显直白的语言将计划说出。 徐晃能文能武,自然明白袁绍的意图,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冀州军所图极大,说不定是整个徐州! 不过,成功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姑且不提袁军的战绩,便是数倍于青州军的数量,冀州军都应该占据上风才对。 袁绍缺粮的消息在军营内外都是秘密,为了稳定军心士气,就算涿郡城的事情都已经封锁住了。 曹‘操’虽然在高唐派遣了细作,可是旁观者毕竟了解不详。 袁绍围城攻打,三番两次未曾得手,如今到了徐晃耳中也已经自行脑补成了另一番谋划:为了麻痹李贤,袁绍是在示弱以敌! 徐晃压根想不到,不是袁绍不愿意,实在是因为李贤太强了。 真相总是掩埋在无数的谎言之中,十多万大军竟然攻不下一座只有三万人驻守的城池,如此消息,怕是曹‘操’听罢之后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因而,当许攸抛出围点打援的幌子之后,徐晃第一时间便信了。 也只有如此,袁绍的所作所为才能解释的通。 不过,既然袁绍一人便可以解决李贤,又为何画蛇添足,让许攸出使呢? 徐晃毕竟不是傻子,直觉告诉他,此事必有蹊跷。 恰在此时,许攸又道:“李贤麾下大将太史慈正在黄河以北,两军首尾不能兼顾,只要曹公出击,必可轻易断绝李贤退路”。 “袁公实力强大,何须兖州出马?” “非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贤虽入险境,可是,为了防止他困兽犹斗,多做一些防备总是好的” 徐晃考虑一番,还是决定如实上报,联袁攻李,这可是大事,由不得他一人做主。 虽说,多数人都将李贤当成了无恶不作的贼子,就连徐晃自己也恨不得生啖李贤之血‘肉’,为亡友报仇,可是,李贤身居高位,又有天子做护身符,等闲兵马出征,压根师出无名! 算了,这等烦心事还是让曹使君去挠头吧! 徐晃想明白之后,对许攸更是多出了几分热情。 许攸当机立断,提出了置换军粮的建议。 “徐将军,军营之中战马似乎不足使用呀,不知可有此事?” 徐晃拍了拍脑‘门’,道:“不错,如你所见,营中良马极少,多数都是驽马”。 许攸心中一跳,他知道机会来了。 如果空手套白狼,谨慎的徐晃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可如果换来的是战马呢? 谁不知道,北地多良马? 想到这里,许攸嘴里道:“久闻兖州虎豹骑战功赫赫,不知现在何处?” “正在兖州备战” “只要曹公出兵相助,我可以说服袁公与兖州‘交’易一批战马” “什么?果真如此?”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徐晃‘激’动起来,他相信就算是曹‘操’亲自坐镇,也不会拒绝这样的‘交’易。 能否提前‘交’易一些马匹? 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徐晃笑道:“我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北地战马优良,可是,我等并未亲眼所见,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子远可否辛苦一遭,带一些战马让我等开开眼?” 许攸心头一跳,绕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徐晃主动开口了。 此去濮阳起码要耗费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营中已经缺粮了! 没有粮秣,军心士气会遭遇重大打击,袁绍绝对承担不起。 许攸早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在离去之前为大军搞来一批粮秣。 如今看来,徐晃已经上钩,接下来就看如何收尾了。 “公明将军言之有理,不过,这‘交’易方式如何选择?” “银钱?还是布匹?” 许攸连连摇头,道:“粮秣如何?” “作价几何?如何置换?” 许攸略一沉‘吟’,道:“烦请转告曹公,我打算用上等良马做三百石,八千良驹可否?”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是题中之义,徐晃笑道:“三百石怕是有些多了,两百石如何?” “如果曹公诚心相助,二百八十石,不可再少了,须知我方置换的全是良驹” “二百六十石,如果同意,我这就快马通禀曹公,当然了,子远先生可以同行” 许攸着急会见曹‘操’,当然不会拒绝。 一番快马奔驰之后,日落之前,双‘腿’酸麻的许攸便来到了濮阳城。 曹‘操’听闻许攸打算买马,亲自设宴款待。 许攸径自说明来意。 曹‘操’听罢,觉得很是蹊跷,袁绍愿意用良驹换马,前提是兖州出兵,这也太迫切了吧? 曹‘操’爽然一笑,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兖州虽然缺马,但是,粮秣却也不多,战马换粮一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好生思虑一番,足下远道而来,想必辛苦的很,不如先行休息,明日早做答复”。 许攸没有选择,只好应诺。 等到许攸离去之后,郭嘉急忙说道:“使君万万小心,正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袁绍三番两次求助使君,意图双方联手,攻击李贤,可是,使君全都拒绝了,这般情况下,袁绍理应怀恨在心才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送马?” 曹‘操’连连颌首,道:“奉孝所言极是,我若是袁本初,大占上风之后,一定不会让他人染指”。 话音刚落,郭嘉与曹‘操’眼前俱是一亮,两人相视一笑,道:“不如我们将想法写到桌上,然后对照观看,是否想到一处,如何?” “好!” 说罢,郭嘉与曹‘操’用酒水在桌上写着什么。 须臾,曹‘操’、郭嘉看了答案,大笑道:“君子所见略同,袁本初定是遇到了难题,所以才想要我们出手”。 “既然如此,其中应该没有圈套,不过二百六十石,我觉得还可以再压压价格” 曹‘操’微微颌首,嘴里道:“袁本初十万大军南下,竟也奈何不得李贤,看来,兖州是该出手了,否则的话,万一李贤势大,我兖州必不可保”。 郭嘉深以为然,袁绍已经使出了八分的力气,可是,硬是奈何不得使出六分气力的李贤。 这岂不是说,倘若李贤全力以对,败逃的已经是袁绍了? 仔细想想,曹‘操’与郭嘉都有些不寒而栗,他们谋划再三,却还是小瞧了李贤的实力。 “李贼本是盐丁,穷弊粗鲁,此人窃据我汉室之权,着实可恨,如今连天子都身陷其中,我曹孟德身为大汉臣子,必须出手惩治!” 三言两语间,曹‘操’便决定同意与袁绍的马匹‘交’易。 正谈论细节的时候,忽而,外头有人大声叫喊:“主公,主公!” 曹‘操’虽未回头,却也知道来的是族子曹真。 曹纯、夏侯渊接连战死之后,曹‘操’对曹氏族人更显宽厚,“子丹,何事喧哗?” 曹真快步踱入房中,道:“袁本初麾下使者正在东市卖马,消息传遍全城,百姓、商贾争相观看,如果主公没有兴趣,我这便去了”。 这算什么事? 明明是冀州使者,却在兖州郡城生出事端,何其不智? 曹‘操’有些不爽,道:“许攸入城的时候,我已经听人说了,其行马匹不过二十之数,就算他们发卖,又有什么看头?” 曹真笑道:“主公有所不知,我听说许攸所买的马匹中,有一匹照夜狮子,号称千金!” 话音刚落,曹真又道:“不过,我听说许攸并不要银钱,只要米粟,如果有人将粮秣运到青州,他可以予以优惠”。 曹‘操’与郭嘉四目以对,如此看来,袁绍是缺粮了! “如何?主公若不想去,我可就自己去了”,说罢,曹真自顾自地走了。 正所谓千金易得,一马难求。 到了敌我厮杀的战场上,一个好的坐骑甚至有可能救下军将的‘性’命。 曹‘操’身为骑将,自然爱惜良马。 曹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惹的曹‘操’心痒难耐:“奉孝,所幸无事,不如一探究竟”。 “善!” 郭嘉不懂相马之术,不过却也想看看许攸的虚实。 如果袁绍真的到了无粮可用的地步,即便无马可换,曹‘操’也得出粮援助。 因为,袁绍不可败,最起码,在曹‘操’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袁绍不能败。 一个坐拥幽、冀两州的袁绍,只要存在一日,李贤便要分神以对,反之,若是袁绍不幸败亡,腾出手来的李贤绝对会染指兖州。 那时候,没有援助,曹‘操’拿什么来低档李贤? 连败三次之后,曹‘操’已经认识到兖州与李贤的实力差距。 若是一味的掩耳盗铃,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像曹‘操’这种枭雄,自然不会一叶障目。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连败三次,绝对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唤来几十名亲兵卫护之后,曹‘操’与郭嘉前往东市。 此番南下,为了增加成功率,许攸特意带了十匹良驹。 其中一匹通体雪白,看上却便神骏非常,曹‘操’只是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章又胜一阵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渐稀,然而,濮阳城东市却灯火辉煌。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哈小說网。 许攸入城之后,大肆宣扬河北马匹之神骏。 兖州并不产马,听闻有良驹现世,人人以先睹为快。 有人查看马匹之牙口,有人抚‘摸’骏马之鬃‘毛’,更有甚者打算观看马蹄,冀州使者烦不甚烦。 若不是许攸再三提醒,让诸人耐下‘性’子,这几人早就翻脸拂袖而去了。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已! 除了那匹照夜狮子之外,其余的马匹只能称作中品,连上品都算不上! 可偏偏就是这些中品之马,到了兖州这些所谓的“行家”嘴里也成了百金不换的宝马。 兖州人真想啐他们一脸…… 曹‘操’抵达之后,有富商看中了照夜狮子,问询价格。 许攸轻笑道:“八百金”。 众人齐呼一口冷气,便是那富商都觉得一阵‘肉’痛。 八百金,在后世里等于几百万人民币,就算是大款,也做不到毫无感觉。 一群人或惊或叹,唯有曹‘操’一人例外。 在几十名卫卒的护卫下,曹‘操’对价格置若罔闻,仿佛压根没有听到什么,此时,他眼中只有这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身为一郡刺史,曹‘操’鲜有失态的时候,哪怕袁绍寸功未立,他都没有这般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富商咬咬牙,决意买下这马。 “八百金是吧?我买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扯了扯富商的衣袖,嘴里道:“足下看看那边那位”。 富商一瞧之下脸‘色’大变,虽说夜‘色’渐深,看不清楚,可是,除了曹使君之外,濮阳城中谁有这般阵仗? 难道说,曹使君也喜欢这马? 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又道:“足下不是一直找寻‘门’路意图拜访曹使君吗?这照夜狮子岂不是天赐之物?” 富商一点就透,他红光满面,连连颌首,道:“多谢兄台,多谢兄台!” 那人不置可否。 心有定计,富商已经决定,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这照夜狮子买到手中,然后再把它献给曹‘操’! 许攸似笑非笑,道:“八百金买下这照夜狮子,足下也算慧眼如炬,不过,我已经有言在先,若想买马,须得用同价的粮秣来换”。 富商皱起眉头,道:“也就是说,我须得置换出八百斤的粮秣?”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而且,粮秣须得运到青州去” 富商原本就做着粮秣生意,置换出八百金的粮秣不费什么力气。 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将粮秣运到青州去。 富商陷入沉‘吟’,此时,一名曹‘操’护卫行到近前,对他附耳轻语。 须臾,富商大喜过望,他对着曹‘操’的方向连连拱手。 马匹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不过,这照夜狮子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曹‘操’的手掌心。 办成了此事,曹‘操’心情爽快,他不再驻留,‘抽’身便走。( 有了富商起头,之后的十多匹良驹很快便贩卖一空。 就在众人商议如何押解粮秣之际,曹‘操’派来的兵丁再度轻语,此番,众人大喜过望。 谁也没想到,曹‘操’竟然会答应派兵押运粮秣,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其实,曹‘操’想的明白,无论如何,兖州都得调拨粮秣前往青州,与其尽数为兖州本地截留,倒不如护佑他们平平安安。 袁绍绝不能败,最起码,在曹‘操’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袁绍不能败。 否则的话,一旦李贤解放出来,兖州绝对免不了一场刀兵之灾! 翌日一早,曹‘操’便唤来许攸,嘴里道:“军马可以换粮,大军明日便出军征讨李贤”。 许攸大喜过望,“曹公智谋深远,许某佩服”。 “子远需谨记你我昨日之言” “不敢忘!” 从曹‘操’口中得到答复之后,许攸不敢怠慢,他第一时间与粮秣同行归返。 此时,涿郡城粮秣尽毁,青州水军北上破城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已经众人皆知。 袁绍第一时间控制局势,试图重振军心,然而,李贤鼓捣出这一手,哪能让袁绍轻易破解? 于是,各式各样的谣言遍布,冀州军士气大减。 黄河以北,太史慈牢牢占据泽幕城。 大军渡河南下之后,为防后路被断,袁绍特意留下一千人监视太史慈动向。 接连数日,太史慈一直按兵不动,就在监视之人以为青州军缺乏进取心的时候,泽幕城‘门’大开,赵云统领两千‘精’骑径自出城。 兖州军抵挡不住,急忙快马报与袁绍知晓。 袁绍刚刚得到最后一批粮秣补充,正愁着无处下手。 泽幕城的异动,正好给了袁绍大展身手的机会。 一番商议之后,袁绍决定兵分三路:沮授与颜良一道南下,攻取青州余部;麴义留守中军;韩猛与张南北上拦截赵云。 据悉,赵云麾下只有两千轻骑,在袁绍想来,韩猛、张南的五千兵马足以应对了。 韩猛身高八尺,面目凶恶,善使一枝方天画戟,在河北军中小有名头。 韩猛、张南领军出征之后,赵云也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这一日,青州‘精’骑刚刚用过午饭,赵云便听得禀报,说前方三里处发现冀州先锋,有人马一千。 赵云略一沉‘吟’,尚未多言,另外一处,相梁已经大叫道“快派两个军士去向泽幕城通禀一番,就说遇着冀州先锋了”。 ‘毛’糙的大手刚‘摸’到兵器,相梁就听到一声沉稳的劝阻,“且慢!” 相梁没好气的看了郑方一眼,这个该死的小白脸一路上总是劝阻自己,现在,赵云尚且不言,他又来多事!相梁不忿,从鼻尖喷了口气,“参军又待如何?” 郑方不轻不淡地指了指中军所在方位,嘴里道“将军莫急,片刻之后赵将军就会传下军令,那时候你领命出击,就不算违抗军令了”。 白脸小贼在威胁俺,可要是真的违抗军令,接下来这仗可就没法打了!想到这里,相梁只好闷闷的哼道,“那且依你”。 小半刻之后,中军快马来报,说相梁可以自行出击,不过许败不许胜,若败则有赏,若胜则重罚。 “这仗没法打了!好不容易领军出征,竟然让俺打败仗,不是玩人吗?”相梁气呼呼的丢下大刀,盘膝坐在地上,一双铜铃大眼时不时的瞟向郑方,好像在说,你不是你阻拦,俺相梁早去把贼人杀个屁滚‘尿’流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窝囊。 郑方哪里还看不出相梁心中的不爽,他微微一笑,劝慰道“赵将军只是让你佯败,他的目的是想大获全胜。只要你败了,冀州军就会趁势追击,而你就可以把他们引到咱们大军的所在,到时再杀个痛快却也不迟”。 相梁大喜,‘露’出了一嘴寒光闪闪的白牙,“哎呀,参军,你怎么不早说。来人,快给我备马!” 郑方摇了头,太史慈把他派到相梁身边,就是想让他稳住这个‘毛’躁的猛将,不让他犯糊涂”。 不多久,披挂齐整的相梁就带着一千人马出击了。 两阵相对,相梁不等对方问话就拍马上前,嘴里骂道“贼将前来受死,某乃青州相梁是也”。 韩猛双‘腿’一夹马腹,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就回骂道“某是冀州刺史袁绍帐下先锋大将韩猛,贼将黄泉之下报我名号即可!” 两马‘交’错,“锵”的一声巨响,相梁就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巨力,震的他手口发麻,不过他不惊反喜,嘴里大笑“妙极、妙极,你这贼人倒是有几分气力,啊呔!吃你爷爷一刀!” 话音刚落,相梁就回马一刀砍向韩猛。 韩猛手中的方天画戟力道沉重,原本以为只是一合就可把对方斩于马下,哪知道这员黑脸将军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挡了下来,而且还回砍了自己一刀。 险而又险的往上一挑,韩猛试图拨开相梁的大刀,可使了半天的力,却怎么也拨不动。 相梁龇牙咧嘴的刚要痛下杀手,却忽然听到阵中传来一阵异响。 相梁一个‘激’灵,立刻想到了许败不许胜的苛刻要求,他暗叫晦气,心中不爽,手中力气泄了大半,不过,饶是如此,却还是挑飞了韩猛的兵器。 没好气的暗骂一声,相梁佯装不支,拍马便跑,一边跑,他一边在心里叫,龟孙,快来追俺! 原本两个回合就落在下风的韩猛见状大喜,他只以为相梁是真的力竭不敌,哪里还想到其中有诈。 “贼子莫跑,某家来取你狗头!”韩猛这个先锋大将往前一冲,身后的一千士卒自然呼啦啦的跟着往前蹿来。 “这计总该成了吧”相梁得意的往后瞄了一眼,心里暗道,一会儿让你小子见识到你家爷爷的厉害。 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赵云与郑方相视一笑,嘴里道“看不出相梁耍诈的本领竟然也这么高超,你可是输了”。 赵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也不恼怒,“定是你在旁提点,不然这相梁魔症起来,可是打上三天三夜都不累”。 韩猛的心情很是愉悦,这世上能有比趁胜追击更痛快的事情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得意的夹着马腹,兴冲冲地望着相梁愈行愈远的背影,不屑的啐了一口,“呸,原本以为是条猛将,谁知道却是只没胆的土‘鸡’!” 回首不耐的呵斥一声,他大骂道“还不快点,敌将胆气尽丧,青州军见我先锋定会闻风丧胆,尔等还不打起‘精’神,与我痛打落水狗!” 跟随韩猛一同出击的军卒当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他们知道敌将一触即逃之下肯定有诈,但瞧瞧自家将军那志得意满的模样,只怕说出去人家也不信。 果不其然,韩猛的三千军马刚追了不过三里地,四下里就忽然传出杀声一片。 韩猛惊回首,在他屁股后头,一员白马锦袍大将正领着人马包抄而来,而刚才那员埋头狂奔的军将也已经拍马回转,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只怕适才是诈败! “啊呀呀,吃你家爷爷一刀!”相梁憋了一肚子怨气,这一刀力劈华山蕴含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心神失守的韩猛胆丧之下哪里还能抵挡,只听,的一声脆响,韩猛头盔上的帽檐就被削去了一半,又羞又恼之下他也明白只怕这次是真的栽了。 “好贼子,再吃我一刀”相梁得理不饶人,竟是想一刀宰了这厮。 生死绝境之下,韩猛奋起全身劲力,双手猛地举起方天画戟,狠狠的抵住了相梁这势在必得的一刀。 “呔!”相梁暴喝一声,猛一发力,韩猛就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力宛若泰山压顶,重重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噗”的一声闷响,韩猛斗大的头颅咕噜噜的在地上转了好几转,最终才被相梁换了柄长枪挑了起来。 “贼将已死,贼兵还不受降!” 围在相梁周围的军卒纷纷呼喝,“贼将已死,贼兵还不受降!” “逃,快逃!” 溜得快的,撒‘腿’狂奔,推荐慢些的,已经陷入包围。 “怎么办?青州军势大!”“还待怎地,将军已死,我们还是降了他们吧!”“也罢” 短暂的‘交’锋过后,这帮被青州军团团包围住的冀州前锋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全部投降了。 赵云先胜一阵,军卒士气大振,反倒是志得意满地冀州军吃了大亏。 得知韩猛的死讯之后,张南不敢大意,他一方面快马通禀袁绍,另一方面紧紧地缀在赵云身后,既不进攻,也不离开。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无论相梁如何‘诱’敌,张南就是不中计。 本以为可以一招鲜吃遍天,谁曾想,‘诱’敌之计只用了一次便没用了。 相梁心急如焚,李贤原本让他配合田楷行事,是他自己觉得待在田楷身边立功的机会不多,这才恳求太史慈将其带上。 太史慈不愿驳掉相梁的面子,只好应允,于是,又将相梁踢到赵云麾下。 幸好,赵云为人宽厚,从不计较什么,这才没让相梁无处可去。 现在,只胜了一阵便不战了,赵子龙在等什么? 有心到赵云跟前问个究竟,又怕惹怒了这员大将,无奈之下,相梁只得苦苦忍受满腹的疑问。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一章别无选择 冀州军大举南下之后,赵云统领的青州‘精’骑已经成为青州唯一一支机动力量。求书网{中文小說} 太史慈驻守泽幕城,难以分神,开阳军、背矛军镇守高唐,‘抽’身不得;田楷虽未参战,然而,偌大的青州需要他查缺补漏。 当袁绍定下三路齐进的计策之后,田楷早已经在袁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伏击点。对于田楷而言,不求立功受赏,只求无功无过。 并非田楷不求上进,而是因为田楷麾下多为新卒,新卒上阵,难以要求太多。 账面上,李贤麾下实力不菲,可是,由于青州、徐州与四方势力‘交’界的缘故,李贤在青州至多能够投放五万人,再多的话,势必会影响徐州的战略布局,曹‘操’可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徐州空虚,他定会趁火打劫。 各路兵马各司其职,不敢轻举妄动,唯有赵云的骑军拥有最大限度的作战自主权。 是战还是避,赵云可以一言而决! 两千‘精’骑,听上去人数并不多,可是,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真正的‘精’锐,在战场具有强大的威慑力,哪怕未曾参战,也会让敌军。 击杀韩猛之后,赵云所部骑军牵制了数倍于己的冀州军。 相梁跃跃‘欲’试,试图李贤更多功勋,可是,赵云却有自己的考虑。 若非十拿九稳,青州铁骑绝不会轻易出击。 七年以来,李贤好不容易树立一个所向披靡的名头,赵云可不想让其在自己身上破例。 冀州张南避战求稳,赵云也不着急,反正缺粮的是冀州军,只要拖下去,最终受不了的一定是冀州军! 赵云猜的没错,袁绍真的缺粮了。 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涿郡沦陷之前,后军总能按时运来粮秣,可是,涿郡失陷之后,积攒多年的军粮焚之一炬,冀州真的缺粮了。 袁绍南征北战,好不容易积攒下一批粮秣,本以为可以支撑三个月,谁曾想,只过了半个月,粮秣就毁掉了。 没有粮秣,袁绍做什么都没有底气。 许攸前往兖州,在袁绍看来,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罢了。 如果曹‘操’愿意出兵,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高唐城下,冀州军尽显疲态。 为了夺取城池,袁绍手段尽出,什么地下‘穴’攻,城外水攻,可是,无一例外,青州军总能见招拆招。 又过了三日,军中粮秣即将见底,袁绍‘阴’沉着脸,四下里搜刮粮秣的队伍杯水车薪,仅仅能够满足本部所需。 汉末这时候的生产力极为低下,一亩地产粮也不过百十来斤而已。 这百十斤的收获在‘交’完赋税之后,留给百姓的只有两三成,甚至更少。 就算李贤没有坚壁清野,袁绍大军也难以搜刮到足够的粮秣,除了真正的豪族之外,百姓的存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米粟填饱肚子,无论是军卒还是乡民,都难以保持绝佳的战斗力。 冀州军卒也就罢了,他们跟着袁绍南征北战,忠诚度无可挑剔,可那些乡民营中的乡民就差的远了,他们之所以愿意抛家弃口,多半是受到大军裹挟,不得不从。 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东西,乡民们满腹怨言,可是,四下里俱是冀州大军,乡民们根本不敢反抗。 只要有一丝活路,乡民便不会铤而走险。 可是,如果连一口饭食都没有呢?要是在青州军填不饱肚子,只怕乡民长久以来受到的压抑会在一朝迸发出来。 自古以来乡民愚昧,他们从来不会有什么远见的卓识,他们只计较眼前的利益,只要能够填饱肚子,那么一切都好说,反之,若是让他们食不果腹,只怕揭竿而反是早晚的事情。 袁绍帐下计有五万乡民,这些人担负着大军的日常运转,不可或缺。 麾下乡民的秉‘性’袁绍早已经有所了解,正是为了防止愚民坏事,所以他才令麾下密切关注乡民营的动向,确保第一时间掌握任何的风吹草动。 此时,麴义将青州军的动向汇报完毕之后,话音一转,又提到了乡民营中的消息。 “这几日不知道谁将营中缺粮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冀州的乡民还好些,他们觉得使君有能力带领他们渡过难关,到没有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可那些幽州降卒就有些蠢蠢‘欲’动了,不过我已经命暗卫严加监视,绝不会让他们生出事端” 袁绍咬牙切齿,嘴里道:“如果有必要,我给予你杀一儆百的权利!” 什么叫杀一儆百,就是说,只要麴义认为乡民营中有人威胁到了乡民营和睦稳定的局面,便可以无需奏报,当场击杀。 换言之,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袁绍从来不是个‘妇’人之仁的人物,眼下他虽然留有后手,可面临的局面依旧险峻无比,一着不慎就是全盘皆输的局面。 这时候心慈手软,那就是将十万大军置身于危险境地。 幽州降卒俱是公孙瓒麾下兵马,坑杀他们,袁绍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从一城之地,到如今两郡之地,袁绍好不容易历经坎坷,才有今日之辉煌,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麴义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多言语,只是低声应诺:“使君宽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袁绍微微颌首,又道:“我让你联系的那些客商什么时候能够赶来。” “有了使君的印信,那些粮商一定可以在五日之内赶到” 袁绍站起身来,深吁了口气,道:“青州、徐州的世家豪族视我为仇寇,从他们那里,我怕是得不到一粒粮食,兖州、冀州的客商虽然能解的我一时之需,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商人逐利,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到头来只怕会是一场空。” 麴义眸子‘精’光闪烁,他听懂了袁绍的意思,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一条补充粮粟的法子,不然要是运粮的客商被扣了下来,那袁绍的十万人马就真的只能坐吃山空了。 可是,粮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时之间,要去哪里找这么些粮粟供大军食用? 眼看着数万大军就要饿肚子,忽有一名信使快马而来。 “报,使君,兖州来使” 袁绍一个‘激’灵,“使者在哪里?快快有请!” 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袁绍将曹‘操’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来者是个面相英武的军将,甫一见面,他便直入主题,道:“奉曹使君之名押解五万石粮秣至此,请使君勘验”。 “啊?多少?” “五万石” 袁绍仰天大笑:“哈哈,许子远真乃栋梁之材也!” 毫无疑问,若非许攸之故,曹‘操’决不可能在这时候出兵 “许子远呢?” “我部人马先行一步,许先生随后就到” 袁绍连连颌首,虽说,他已经使人联络各地粮商,购买粮秣,可是,粮食一日不到手,那便是空话。 有道是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到手。 只要能够缓过当务之急,袁绍就有信心转危为安。 说到底,冀州军并非大败,只不过是因为取粮的谣言才‘乱’了军心而已。 一旦粮秣出现,冀州军便可重新恢复战力。 高唐城,天子刘协心情极差。 冀州军围城以来,刘协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密的监视。 应对袁绍的大举进犯,双方都已经到了图穷匕见,手段尽出的时候。 李贤不能容忍刘协在背后给他捅刀子,因而,哪怕刘协一无是处,李贤也会将他带在身边,为的就是防止刘协勾结他人,玩出什么‘花’样。 事实证明,李贤的考虑不无道理。 出征之后,刘协表现的百依百顺,可是,某一次,趁着护卫不慎,刘协差点逃出去! 李贤好不容易才虎口夺食,将刘协“请”到青州去,哪里能够容忍天子离开? 幸好,在外围巡弋的陈武及时发现,这才制止了刘协的“越狱”行为。 董承得知之后吓的三魂出窍,若是刘协跑了,他这个天子近臣一定逃不脱干系,肯定会被李贤报复。 此番天子出征,董承作为卫将军随行护驾。 名义上是陪同天子,实际上,却也是李贤在限制董承。 自从天子移驾青州之后,董承便是刘协对外联络的第一人。 只要掐断董承这根线,刘协便丧失了搅动风雨的能力。 不过,刘协总归是坐不住的,这一日,他看着空中的飞鸟,突发奇想,道:“若是我手书一封,用风筝传信呼救,不知可否成功?” 董承摇了摇头,道:“陛下,万一变幻风势,风筝为李贤所部人马捕获,那又如何是好?” 刘协铁青着脸,嘴硬道:“我佯作不知便是,李贤能奈我何?” “陛下切莫冲动,据说城外冀州军业已断粮,想必再过几日,战争便可以分出胜负” 刘协厌倦了这一场与他无关的战事,虽说他心里迫切希望袁绍能够获胜,可是,长期与李贤耳读目染,他明白,以袁绍的实力,难以击败李贤。 “卫将军以为谁胜谁败?” 董承略一沉‘吟’,道:“袁本初兵马虽多,可是,一开始就上了李贤的大当,所以,我不看好冀州军”。 刘协很是好奇:“袁本初上了什么当?” “如果一开始袁绍便直捣青州腹地,不去管什么泽幕、高唐,那么,一定是冀州军占据战略主动权” 刘协恍然大悟,想来也是,若非袁绍在泽幕城、高唐城下磨光了棱角,十万大军又怎么会寸功未立? “如此说来,卫将军是看好李贤取胜了?” 董承不置可否:“如果没有变数,当是李贤获胜”。 “何为变数?” “兖州曹‘操’、辽东公孙度,他们都是变数” “曹‘操’会出兵吗?” “曹孟德与李贤素有仇怨,我若是曹‘操’,那便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为何曹孟德按兵不动?” “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罢了” “荆州刘表呢?”同为刘氏血脉,刘协更在意刘表的表现。 谁曾想,董承直接评价了一句:“刘表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 “为何?” “荆州‘门’阀实力庞大,刘景升难以放手施为” 刘协叹了口气,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前往刘表的荆州去! 可是,现在荆州置身事外,以刘协如今的实力,根本到不了荆州! 思虑片刻,刘协正‘色’道:“如果曹孟德与袁本初联手,李贤还有几分胜算?” 董承微微一怔,道:“兖州足以‘抽’出四万大军,算上袁绍的十万大军,这就是十四万人马,纵使李贤用兵如神,只怕也难有胜算”。 刘协跃跃‘欲’试:“袁本初、曹孟德,谁可托付大事?” 毫无疑问,刘协是想另寻他处了。 董承叹了口气,道:“袁本初刚愎自用,空有四世三公之名望,难成大事,反倒是曹孟德,虚怀纳谏,帐下人才济济”。 刘协有些想不通:“曹孟德三番两次败于李贤之手,只怕早已经伤筋动骨了吧?” “不妨事,曹孟德最是坚韧,兵将折损虽多,可他一纸招贤令,当可引无数军将来投” “如此说来,我该与曹孟德联络?” 董承觉得刘协太过冒险了,“陛下须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让我从长计议!” “陛下息怒,李贤战败与否,不日即将分晓,陛下何必冒险呢?” 刘协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曹‘操’是否会参战,李贤是胜还是败,很快就会揭晓答案了,与其冒险,倒不如老老实实等待结果。 反正对于刘协而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刘协听劝,董承松了一口气,他琢磨片刻,嘴里道:“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说便是” “陛下,天下乌鸦一般黑,李贤刚愎,曹‘操’、袁绍只怕也非良善之辈,与其将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倒不如自食其力” 说的轻巧,可是,刘协无钱无地,只有两千兵马,靠什么来养兵? 刘协无奈,嘴里道:“并非我愿意,实在是别无选择”。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二章应对之策 别无选择,一句话道尽了刘协的心酸。全集下载 董承闻言之后半晌无言,缓了片刻之后,方才悲声道:“臣之过也!” “爱卿何出此言,正值我汉室江山风云飘摇之时,你我君臣携手自当挽狂澜于既倒!” 饱经磨难之后,刘协早已经成长许多,最起码他开始正视自己。 初临徐州之后,在多方的蹿啜之下,刘协自我膨胀,觉得自己是顺应天命之人,李贤理应拱手让权,可是,后来经过一系列的挫折打击,刘协渐渐明白,以他如今的实力,绝无可能击败李贤。 袁绍袁本初执掌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可到头来还不是处处束手束脚,难以获胜? 坐拥十万大军尚且如此,刘协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实力又算得了什么? 两千兵马?兴许在李贤眼中只是一个笑话。 刘协只盼着袁绍与李贤两败俱伤,这样的话,他才好渔翁得利。 天子意气风发,这是好事,可是,董承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安抚住刘协,否则的话,一旦刘协出了什么差池,李贤绝对不会放过他。 “陛下,切记,万不可轻举妄动” 刘协微微颌首,道:“明白,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董承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刘协御驾亲征的这些日子,徐州有密信传来,一旦李贤与袁绍分出胜负,对方便会作出相应的准备,在此之前,谁也不想节外生枝。 高唐城,一只信鸽飞入城中。 信鸽在额头点了一点红印,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情报,军卒不敢怠慢,他取下密信便直接‘交’给了李贤。 李贤看罢,眉头紧锁。 一众军将颇为好奇,信中写着什么? 须臾,答案揭晓,李贤嘴里道:“曹‘操’出兵了”。 陈武急道:“曹‘操’派出多少兵马?由哪路进犯?” 李贤并不确定,道:“兵马约莫在三万开外,行军路线却并未显‘露’出来”。 “曹‘操’与袁绍联手了?” “是这样,据说,袁绍帐下使者许攸到了曹‘操’营中,是他一力促成曹‘操’出兵的” “三万兖州军加上十万冀州军,这就是十三万兵马,使君可有应对之策?” 李贤并不恐慌:“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以不变对万变,听上去有些消极,可是,相对于目前的形势,这已经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了。 “需要急令太史慈,让其引军回援吗?” 放眼青州,太史慈是李贤身边唯一一支有实力增援的兵马。 敌方实力大举增强之际,青州军抱团取暖,倒也是应对之策,可是,李贤却没有应允,“不必,太史慈留在泽幕一日,袁绍便一日不敢懈怠”。 众人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李贤麾下兵力原本便不如袁绍,聚兵一处,听上去是个好主意,可是,却也给了对方“包饺子”的机会。 再者,太史慈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夺下泽幕,为青州军在冀州扎下一根钉子,如果就这么轻易退回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自古以来,坐守困城从来不是守城之道,只有在守城的同时,时刻保留进击的准备,这样的话,才有可能于重兵围困治中坚守下来。 泽幕城,对于青州军而言意义重大,城池一日不丢,袁绍便要派遣兵马,小心监视。 高唐城下,一袋袋军粮运入城中,谣言不攻自破,冀州军心稳中有升。 许攸回营之际,袁绍亲自出迎,“子远真乃栋梁也,此番若非君之大才,只怕我冀州军危矣”。 许攸笑道:“使君谬赞了,曹孟德之所出手相援,也是看在使君的面子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袁绍大喜过望,许攸这般给他长脸,他哪能没有表示? 事后定要重重赏赐,如此以来才不会寒了人心。 又赞了几句,袁绍方才言归正传,道:“不知曹孟德愿意折换多少兵马?下一批粮秣何时抵达?” “曹孟德愿意折换三千匹良马,下一批粮秣应该在三日之后“ 曹‘操’背后而行,道:“良马三千兵,这就是三十多万石,不错,不错,足可以应对危急。对了,曹‘操’可曾说过兖州军何时出击?” “曹孟德不愿与我方合兵一处,他要进攻徐州腹地” 袁绍铁青着脸,道:“好一个曹‘操’曹孟德,真当天下英雄无人否?” 冀州军在这边与李贤主力拼死拼活,曹‘操’却想到腹地讨些便宜,这等情景,顿时显现出曹‘操’的心‘性’,绝不可与之同生共死。 曹‘操’的自‘私’自利让人气愤,不过,这种关头,兖州能够出兵,这对于局势而言也有了巨大的改变。 一旦兖州军攻入青州腹地,李贤定会手忙脚‘乱’,那时候,冀州军便有了获胜的契机。 无论如何,曹‘操’与袁绍的敌人都是李贤,能够多出一个帮手,对于袁绍而言都是个好事。 曹军誓师出征,声势浩大,在郭嘉的建议下,曹‘操’吼出了“清君侧”的口号。 众所周知,如今李贤身边有天子刘协,如果出师不利,难免会遭受非议。 可是,“清君侧”一出,一切流言蜚语都不翼而飞。 徐州,张辽、高顺的六千兵马把守阳关。 曹军出师的消息,李贤第一时间通告各地,阳关也不例外。 对于曹‘操’,这个杀死吕布的凶手,张辽、高顺都已经卯足了力气,誓要报仇雪恨。 兖州,周仓统领大军长途奔袭了两百里,听闻曹军全在城中之后,徐晃倒稳下了心思,寻了个傍水的空地安营扎寨。 各‘色’的攻城器械尽数‘交’由随军的工匠营打造,用不了多久便会准备妥当。 不过,究竟该怎么一击必杀,这倒需要好生思量一番。 “统领,方圆十里之内未发现曹骑踪影!” 周仓皱起眉头,嘴里道:“再探,范围增加到二十里,就算曹‘操’誓师出征,也一定会在附近留下哨探,别被他们糊‘弄’过去。” 小校轰然应诺,打马离去。 李贤统领大军固守高唐城的时候,周仓便接到李贤密令,让其伺机潜入兖州,大肆破坏。 万余兵马如何才能销声匿迹?周仓无奈,只好选择夜间行军。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曹‘操’大军出征之际,背嵬军也成功潜入兖州。 此时,摆在周仓面前的城池便是临邑。 临邑城中有郡兵一千,除此之外,并无其余兵马。 正所谓天所赐,不敢辞,周仓可不想放过这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须得搞清楚曹‘操’麾下虎豹骑所在的位置。 临邑城池险要,两面环山,一处傍水,只有西‘门’可供出入。 当日,要不是曹‘操’买通了守城的副将,这城池说什么也不会轻易落入敌手。 现在,吕布死去,换做周仓来头疼了。 临邑城的沙盘就在大帐的木盒之中,周仓紧紧地盯着,好半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使人把几员将领尽数唤来。 这沙盘是李贤麾下商队、暗营‘花’费几年的力气绘制出来的,每到一地,必先绘其地图,这是李贤一直要求的东西。 守护在外头的王武持剑而立,高大健壮的獒犬意兴阑珊第趴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般,不过,对于这头成年猛犬,没有人敢小觑与它,这可是能搏杀猛虎的悍犬! 营帐十步之内全部清理了出来,这是防止‘奸’细探听。 帐内,陈式的目光深深地陷入到了沙盘之中,临邑城的地势超乎寻常的险要,强攻的话,势必要损失惨重。 可是,临邑城是兖州的一座大城,攻破之后可以对曹‘操’形成巨大的打击,避而不攻?这有违初衷。 不能强攻,自然只能智取,可怎么个智取法,这就耗人心神了。 周仓很有耐心,他知道所谓灵光一闪,计如泉涌的说法都只是小说家之言,真正的计策哪一个不是苦思冥想出来的? 等待,在某种意义上是胜利的必由之路。 恰在帐内静寂一片的时候,帐外的王武忽然大声通禀:“统领,有人自称临邑郡兵,有重要情报,是否接见?” 临邑郡兵?难道大军的行踪泄漏了? 周仓心中“咯噔”一声,他觉得有必要见上一见,“让他进来吧。” 自称临邑郡兵的军卒面如黑漆,身上的衣物也是最寻常的号衣,不过倒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甫一进入大帐,这厮就跪倒在地,拜曰:“小人叩见统领,城内贼人看护的紧,小人是昨夜凌晨由狗‘洞’出的城。” 军卒入账之前,王武等人早已经把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凶器之后才把他放入帐内。 帐外的卫卒虽然没有跟随入账,不过,一直伏在外头假寐的獒犬却紧随其后,来到了周仓身旁。 有这么一头体壮如牛的猛犬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胆小的家伙早已经身都如筛糠了,可这临邑军卒虽是跪伏在地,又作出副恭敬的模样,然而周仓却看得仔细,这家伙根本就不害怕黑虎! 好家伙,深藏不‘露’啊。 周仓面不改‘色’,嘴里道:“起来吧,你说你由狗‘洞’而出,我且问你,城内有多少贼人,有多少乡民百姓,你又是如何躲过贼人搜查的?” 这是题中之义,在提供情报之前,须得验明正身,要不然万一中了贼人的李代桃僵之计,那可就丢大了人。 郡兵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谦卑地伏下腰,嘴里道:“城中有郡兵一千一百人,为首将官名曰许沐,颇受曹‘操’喜爱,两个月之前,曹军招募新卒,我是在那时候加入军籍的“。 周仓微微颌首,这郡兵说的话很符合逻辑,也与之前锦衣营暗卫提供的情报相符。 不过,此人的身份还需要进一步考量。 当然了,在这之前,让郡兵把情报说出来倒也无妨,反正还有取证辨真假的时间。 “刚才你说你是由狗‘洞’出城的,莫非你说的情报就是这狗‘洞’的所在?” 古代的城墙除了城‘门’之外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在城墙一角,总是有水‘门’或者狗‘洞’存在的。 水‘门’往往竖有坚石铁木,等闲人难以进入,而狗‘洞’隐蔽又狭小,不是本地人的话往往会忽略掉。 郡兵笑着抬起头,嘴里道:“统领大才,小人正有此意。” 周仓虽然直爽,可也有几分急智,他径自跨到郡兵跟前,嘴里道:“你怎么知道狗‘洞’没被贼人发现?要是我们入城之后,中了贼人的埋伏,又当如何是好?” 周仓比郡兵高出一个脑袋,他这么凶神恶煞地质问,等闲人肯定会‘腿’脚酥软,吓的心惊‘肉’跳,可这郡兵却熟视无睹一般,屹然不惧。 “回禀统领,那狗‘洞’的所在只有小人与另外几个相熟的兄弟知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小人相信我那几个兄弟,所以统领无忧,只要谨慎入城,贼人定然不会知晓的” 周仓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如果狗‘洞’真的可以使用,这倒不失为一个夺城的好法子,只是,万一贼人摆出个请君入瓮的计策出来,那入城军卒岂不是全部陷在里头了? “来人呐,看赏,此人献计有功,赏银百两,这等奇策若是有效,等到城破灭贼之后,另有重赏” 军卒略有喜‘色’,不过还是表示愿为前驱,指引‘精’兵入城。 周仓又对郡兵好生劝慰了一番,便把他打发了出去。 毕竟是关乎数百‘精’锐的‘性’命,周仓不敢大意,他吁了口气,正要与麾下商议一番,忽而,帐外王武快步踱入帐内,他低声说道:“统领,又有一名自称临邑郡兵的家伙前来,要不要见?” 周仓相视一笑,好家伙,真是巧的很,前后两拨,都来献计,莫非是商议好的吗? 收敛了笑意,周仓正‘色’道:“让他进来吧。” 没多久,又一名同样服饰打扮的家伙进了大帐。 这家伙一进军帐就被獒犬吓了一跳,好悬没跳将起来。 陈式嗤之以鼻,他下意识地认为此人不足为信。 周仓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可当下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单从胆‘色’来看,后者相对于前者要逊‘色’多了,只是不知道他又能提供什么样的情报出来。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三章计中计 大军潜行至此,原本应该神不知鬼不觉才对,现在倒好,献计告密的郡兵一个接着一个。 周仓明白,一定是消息走漏了。 不过,当务之急却是辨清真假,想罢,周仓眯缝着眼,直入主题,道“你可知道城现在如何了?你又有何妙计助我?” 郡兵颤颤巍巍地瞅了周仓一眼,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到了獒犬身。 在郡兵看来,獒犬的凶狠程度远胜与人,由不得他不小心。 “城内情况如何小人并不知晓,小人地位卑微,一直避在军,不敢妄动,今日听闻大军前来,小人趁着同伴不曾防备,这才瞅了个空档才从水‘门’遁了出来” 周仓瞧见郡兵的身确实有水迹,不似作伪,他缓缓颌首,使人端来一碗酒水,让郡兵喝下去之后,又示意对方继续诉说。 酒壮怂人胆,饱饱地打了个酒嗝,郡兵的似乎不再惧怕獒犬了,他大着舌头说道“好叫统领知晓,今日,在我打算潜水出城的时候,忽然看到墙角隐隐有人影晃动,那地儿,我记得是狗‘洞’的所在,看模样贼人许是发现了狗‘洞’,正在布置陷阱,我生怕侯爷计,所以才心急火燎地赶出城来,告于侯爷知晓。” 周仓故作喜‘色’,道“亏你来得及时,我险些了大当。” 不等醉酒的小卒多言,周仓又是一番好生劝慰,然后依旧赏赐了大笔银钱,便打发他退下了。 真相只有一个,可是,答案却有两个,很显然,报信的两名郡兵有一个肯定是假的。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思来想去,唯有再度问询一番,看看能否发现疏漏,想到这里,周仓嘴里道“来人呐,将第一个报信之人带到这里”。 “喏!” 须臾,由狗‘洞’爬出的那军卒便入了军帐。 甫一见面,周仓便问道“你出狗‘洞’的时候约莫是什么时间?” 军卒脸‘色’微变,嘴里道“亥时一刻。” “好了,你且退下吧” 军卒‘摸’不清头脑,只得退了下去。 须臾,另一名水‘门’而出的军卒也应召入帐。 “你由水‘门’而出,发现贼人陷阱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 刚刚饮了碗酒水,军卒依旧没有缓过神来,听到周仓发问,他下意识地嘟囔道“夜‘色’深沉,又没有打更的更夫,忙着逃命都来不及,谁还去琢磨时间?” 周仓笑了起来,谁是‘奸’细他已经是心有数。 “来人呐,把刚才那家伙带来!” 帐外的王武应令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第一名郡兵便被人押入帐内。 去而复还,又被两名膀大臂圆的军卒监视着,算是傻子也知道事情出现了纰漏。 不过,郡兵自觉底气十足,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当下却还是梗着脖子。 只是,甫一进帐,这郡兵看到了帐内多出的另外一人。 这人是谁?难道发生变故的原因全在于他? “贼子好胆,你可知罪!” 平地一声雷响,周仓陡然暴喝。 主人发怒,獒犬黑虎自然咧起嘴角,低沉地喘息着,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势。 酒醉的那郡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看样子是被獒犬吓倒了,不过另外一人却不动分毫。 周仓与陈式心有数,他们通过蛛丝马迹早已经辨清了‘奸’细的真面目。 到了这时候,对方犹能保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神情,实在是难得的很。 陈式怕贼人暴起发难,伤到了周仓,当下前跨两步,严阵以待。 虽未刀斧加身,可乔装打扮的郡兵还是明白了,自己暴‘露’了。 只是,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显得格外镇定的郡兵依旧没有不打自招,他觉得这可能是对方在虚张声势,在诈唬自己,只要死不认罪,说不定这伙青州军还会当。 “统领在说什么?小人并不明白” “你是城内守将许沐派过来的吧?想‘诱’使我从狗‘洞’入城?真是绝佳的算计” “统领说笑了,小人虽在兖州,却一直心向青州,此番,若非有高人指点,我怎么会知道大军已至的消息?统领身为大军统帅,小心谨慎一些自然没错,可是,如果因此错怪了好人,只怕会有伤人心” “牙尖嘴利,倒是一副好口才,我知道你胆‘色’过人,不过,别再嘴硬了,只要痛痛快快的‘交’待了,我可以饶你不死” 周仓见惯了贪生怕死的软骨头,然而,像今日这般的人物却从未见过,一时间竟生出了一股惜才的念头。 暴‘露’了! 兖州郡兵大笑出声,嘴里道“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这时候,陈式摇头说道“怪只怪你太过聪明了,你还记得统领问你出城的时辰吗?” 郡兵颌首,“有何不妥?” 陈式叹气道“倘若你一心逃命,还有心思记得住时辰吗?况且你回答的太有条理了,听去无懈可击,然而,你却忽略了我们对城内情况的掌握,许沐守城,第一件事想必是加固城防,又哪里会疏漏出狗‘洞’的所在?” 郡兵松了口气,释然道“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你们宁愿相信一个胆小如鼠的醉鬼,也不愿相信我,哈哈,真是可笑的很。不错,我是许将军派出来的,本想引你们入城送死,谁知道却被你们识破了,来吧,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不知何时爬起身来的醉酒郡兵已经完全惊呆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番变故。 倘若不是周统领识出了贼人的身份,那他岂不是差点遭了殃? 时也命也,得亏统领慧眼如炬! 兖州郡兵一心求死,屹然不惧。 周仓却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反正狗‘洞’的位置我已知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破城的!” 郡兵轰然大笑,道“真是笑话,不过区区万余兵马,你道城内的兵马是纸糊的吗?” “是不是纸糊的,你看下去不知道了吗?” “好,我拭目以待!” “来人呐,押下去,好生看管” “喏!” 真相大白,城守军果然得知了青州军大举进犯的消息,守将许沐甚至想‘诱’使青州军入城,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到头来竟被周仓发现了蛛丝马迹。 狗‘洞’所在的位置曹军一定布下了重重陷阱,那么水‘门’呢? 许沐会不会想到水‘门’的疏漏?那里是否会有曹军的陷阱呢? 留给周仓的时间不多了,夜‘色’降临,时间拖的越久,曹军发现水‘门’疏漏的可能‘性’便越大。 忽而,帐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湿透的小校踱入帐内。 “情况如何?” “回统领,我由水‘门’而入,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郡兵踪影” 周仓在帐内来回踱步,难下决断。 陈式求战心切,道“统领,战机稍纵即逝,还请快快下令吧!” 过了半晌,周仓终于平静下来,道“传令下去,各军紧闭营‘门’,严防敌军夜袭,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可擅自出营。” 开什么玩笑?大军长途跋涉,为的不是出其不意攻占城池吗? 若是避而不出,军卒又何必如此辛苦? 临邑城易守难攻,城内曹军又有防备,强攻的话,自然讨不到好处。 眼下,难得有郡兵献出栖息之计,可为什么周仓却不予理会呢? 陈式很是不解“统领,曹军虽有防备,可是城内不过千余兵马,而我青州军兵强马壮,何必畏首畏脚?” 周仓只得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冒险,我只是觉得城内有诈,曹军能够发现狗‘洞’的所在,又怎么会把水‘门’疏漏?之所以按兵不动,十之八九是为了‘诱’我钩。” 陈式有些难以置信“只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担心,你要放过这等天赐良机?适才不是已经入城查探过了吗?并未发现曹军踪影” 周仓不动声‘色’,道“别急,算不经过水‘门’入城,我也有把握破城而入!” 陈式将信将疑,“果真如此?”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仓这般保证终于让迫不及待的陈式安静下来。 接下来,在周仓的全力约束下,青州军卒紧守大营,没有踏出‘门’外一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子时三刻。 临邑城内,许沐左手端起酒碗,右手拿着根粗大的羊‘腿’,这么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 副将在旁边小口酌着酒水,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许久打了个酒嗝,问道“刘兄弟,你说官军会计吗?” 副将语气谨慎,道“周仓虽然狡诈‘阴’险,但这次许将军显然技高一筹,饶是他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水‘门’和狗‘洞’都是陷阱,这真真假假的手段真让小弟望尘莫及呀。” 原来,醉酒的那郡兵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许沐的棋子,相对于真正‘奸’细,这郡兵的可信程度无疑高许多,即便周仓识破了第一个陷阱,也绝不会想到水‘门’也是个陷阱,这是许沐的连环计计。 周仓能够拒绝这等‘诱’‘惑’吗? 临邑城坚固的城防足以抵御数万大军的围攻,眼下,可是有两个绝佳的机会呀。 ‘诱’饵已经放了出去,只要周仓了其任何陷阱,那后果绝不是损失几百兵丁那么简单,初战的胜败对于敌我双方的士气都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要知道,青州军不败之军的名号早已经蜚声内外,便是曹军间都大肆流传着冠军侯力擒高句丽酋王的事迹。 在这种情况下,与周仓敌对,对于许沐来说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沐才设下计计。 兖州军坚守不出的同时,数名曹军信使已经将此地遭遇青州军的情报快马送出,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传到曹‘操’军。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许沐吃饱喝足,他带着护卫便了城墙。 许沐有言在先,今夜必有战事,因而,城墙下的郡兵全都打起‘精’神,便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伏兵们也硬咬着牙关等待着。 据说许将军使了计策,今夜会有青州军入城。 李贤麾下的兵马又强到如何程度呢?这么多兵马一拥而,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然而,兖州军等了一夜,直到‘鸡’鸣三阵,晨光微‘露’,青州军都没有出现。 不管是水‘门’还是狗‘洞’,军卒从望眼‘欲’穿熬到昏昏‘欲’睡,都没有一兵一卒从出现。 气恼的许沐劈碎了两张桌案,这一次他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部众们平白疲惫了一夜,可到头来却连一个官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他娘的让许沐情何以堪? 算那些埋伏的部众们不在心里埋怨,许沐也绝不能容忍自己出现这等疏漏。 本来想“请君入瓮”,谁知道却成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两相较,城外的青州军睡的香甜无。 经过一夜的休整,背嵬军消耗在路途的体力渐渐恢复过来,他们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日头刚刚升起的时候,负责炊事的军卒们便架起了数百个陶罐。 陶罐下熊熊的火焰在下翻飞,没多久,扑鼻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城头的兖州军狠狠地嗅了口香气,接着,肚子咕咕咕地叫嚷起来,他们的伙食可没有这么丰富。 曹‘操’对待军卒虽然不吝赏赐,可是,军卒的吃食却仅能果腹。 普天之下,唯一李贤一人,对待军卒宛若兄弟手足,舍得‘花’钱! 昨夜里,一夜无眠的军卒尽数被轮换下去,换了没有潜伏守城的部众。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青州军终于用完了早饭。 对于城头的曹军来说,这一盏茶的时间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青州军食物的‘诱’人对于守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煎熬。 凭什么人家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他们这些郡兵却要挨饿受冻,只能啃些面饼,喝些米粥? 许沐也想让麾下酒‘肉’管够,可是,城内粮秣需要供应大军,绝不敢‘私’自动用。 “该死的周仓小儿,等破了你的大军,一定让你饿三天三夜!” ... 第五百七十四章破城 ‘肉’食攻心,这只是周仓计策的第一步。/ 身为李贤反击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周仓深感责任重大。 对于背嵬军而言,无论临邑城有何防备,周仓都必须破城而入,否则的话,万余军卒就成了无根之木。 临邑城外,背嵬军吃饱喝足,他们在陈式的带来下径自往城‘门’而来。 眼瞅着就到了一箭之地的地方,陈式忽而停步不前,这让守军很是惋惜。 攻城?不像呀,出阵的青州军数量不多,只有一千人的模样。 寻衅?骂战? 大汉尚水德,所以军卒多穿墨‘色’军衣,擎黑‘色’镶边将旗。 黑‘色’的军阵宛若汹涌澎湃的‘浪’‘潮’,锃亮的甲衣肃杀、凝重,曹军只是盯了片刻,便心中一寒,有一种无法直视的错觉。 这还仅仅是青州军的一小部分!倘若大军齐至,那又是何等情景? 许沐城中守军成分复杂,装备良莠不齐,自然不可能摆出城下青州军那样齐整的阵势出来。 两军对阵,尚未开始‘交’战,曹军的气势就输了一阵。 许沐听到动静早已经赶到了城楼,身旁,几员校尉在叫嚣着要大开城‘门’,给青州军一个教训。 许沐自然不会莽撞,敌强我弱,当务之急是据城而守,而不是冒险行事。 城下的千余步卒在堪堪抵达守军‘射’程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只见一面威风凛凛的大旗在迎风飞扬,旗面上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似要择人而噬,显得灵‘性’十足。 大旗之下,一员紫脸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显得很是兴奋。 “啊呔,城上蟊贼,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大声叫嚣骂阵的自然是陈式,这厮生着副猛将相貌,身上又着实有些手段,这阵前寻衅的时候‘交’由他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守军龟缩不出那便罢了,倘若有人按耐不住冲将出来,陈式必会斩将夺马! 汉时武风极盛,两将阵前单挑更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极少会有人避而不战。 陈式喊罢,不待贼人应答,他身后的千余军卒便齐声叫喊起来:“蟊贼可有胆乎?可敢出城一战乎?” 城上,曹军哗然。 许沐脸‘色’铁青,他一再忍耐,才止住了亲自下城应战的想法。 “许将军,贼人嚣张,我去会他一会!” 说话的是许沐麾下的一员大将,他武艺出众,在城中可排入前十行列当中。 “不可,这是青州军是‘诱’敌之计!” 许沐知道,坚守不出,对军心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是,相对于丢城的后果,他宁愿背负胆怯的骂名。 这时候,城下的青州军叫骂的更欢快了,而城头的守军却士气低落,如果再不出战,曹军怕是战心全无。 军无战心,那这城池又靠谁来守? 许沐心中天人‘交’战,许久之后,他大声下令:“没我军令,谁也不可出城”。 面对强大的青州军,许沐始终没有底气,他不敢冒险。 城外的青州军得势不饶人,各式各样的辱人词汇次第而出,让人闻之暴怒。 为了防止军将‘私’自出兵,许沐一刻也不敢懈怠,他亲自守在城头,与军卒同生共死。 三个时辰,守军分外煎熬。 长时间的疲劳轰炸让曹军又累又乏,幸好太阳即将落山,看模样,青州军将无功而返。 许沐脸皮再厚,听了一整日的脏话也有些承受不住,天‘色’一晚,他便入府休息去了。 城头的校尉咬牙切齿,恨不得杀出城去,与青州军拼个你死我活,然而,想到许沐的再三叮嘱,校尉只得作罢。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陈式又在城外溺战,许沐不胜其烦,只得再度登城驻守。 城下,青州军各逞口舌之勇,轮番辱骂,守军只觉得格外烦闷。 就在许沐脑中嗡嗡作响的时候,城东北角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什么声音? 许沐大惊失‘色’,“快去一探究竟,若是青州军,务必尽快将其劫杀!” 军卒接令而去。 许沐本想亲自过去瞧瞧,然而,这时候,城外青州军的大营却忽然聒噪起来。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接着,一队队兵马列开阵势,他们当中,有的人推着木车,有的人扛着云梯,有的齐齐扛着巨盾,却是攻了过来。 许沐脸‘色’大变,“来人呐,击鼓示警,青州军攻城了!” 忍耐了一日一夜的功夫,青州军终于大举攻城。 匠工营不分昼夜地忙碌了这些日子,终于打造出了足够份量的攻城器械。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从城头张望,只见最前方千余青州军的身影全都被木车挡了住,这种情形,即便抛‘射’弓矢,也绝难奏效。 许沐目眦‘欲’裂,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青州军,城头的弓手缺乏劲道,难以杀伤敌人。 一炷香的功夫,青州军的前锋便渡过护城河,正往城墙进犯。 郡兵有颇有些惊慌失措,青州军器械之‘精’良远远出入意料,谁能够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就过了护城河? “砰砰砰”,这是近前的青州军是靠搭攻城梯。 许沐咬牙切齿,道:“我在此处,不退一步,谁敢后退一步,斩之!” 身旁早有军卒将许沐的军令大声传递下去,有许沐在此,士气降到谷底的曹军堪堪保存了放手一搏的勇气。 然而,不多久,一名郡兵便狼狈窜来,只听他叫道:“将军,大事不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青州‘精’锐很是厉害,弟兄们都被杀散了,连马校尉都被杀死了。” 许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原来周仓一直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什么骂阵‘激’将都是假的,这都是在掩盖他们的诡计。 狗‘洞’、水‘门’的地方都有兵卒防守,青州军绝不会如此轻易入城。 那么城中兵马是从何而来的呢? 地道,一定是地道! 许沐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王才,我允你二百兵丁,趁着敌军立足未稳,务必将其剿杀,若是力有不怠,务必断绝其内外联系,不可使其做大,我会尽快来援”。 王才抱拳应诺。 在城内大开杀戒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周仓。 大将亲临战阵,本是冒险之举,可是,周仓却不以为意。 若想尽快攻取城池,必须冒险。 为了此次夺城,周仓可谓‘精’锐尽出,除了陈式帐下兵马不动分毫之外,背嵬军几乎是全数参战。 过去的一日一夜,明面上,青州军似乎在按兵不动,只由陈式骂阵斗将,可实际上,周仓却使人在挖掘地道。 城内的守军也准备了几口闻听地下动静的大缸,只是轮值的郡兵玩忽职守,又被外头的军卒骂的心烦意燥,哪里还能静下心来。 等到青州军由地下破土而出的时候,临近的军卒竟连厮杀示警都忘了。 谁能够想到城外的兵马竟会从地底下冒出来? 周仓身先士卒,青龙偃月刀在地道中携带不便,他便使了一柄铁刀。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在四下里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周仓身边已经聚集了几十名军卒。 这些军卒在周仓的带领下也不恋战,只是列开阵势,看护住地道口。 若是曹军来犯,便与其厮杀一番。 “噗噗噗”,周仓一人一刀,麾下无一合之众。 李贤麾下,背嵬军最为耐战,他们的弓‘射’兴许不如神策军,军阵之严谨兴许不如先锋军,可若是阵上厮杀,背嵬军不逊于任何人。 再者,将为军之胆,周仓冒险入城,引军厮杀,怎不令人振奋? 青州军占据优势,军卒皆是奋力搏杀。 曹军一触即溃,越来越多的‘精’锐军士从地道而出,加入到军阵当中。 等到王才统领两百援军抵达的时候,聚拢在周仓身边的人马已经超过了三百之数。 战况危急! 城外,青州军的攻击更是凶猛,在优良器械的帮助下,背嵬军卒甚至攻上了城头,一时间,内忧外患。 城内兵马本就不多,此番,颇有些捉襟见肘。 许沐别无选择,城中堆积着十万石粮秣,如果被青州军成功破城,曹‘操’大军的下一步行动势必会受到影响。 无话可说,只能殊死搏杀。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在倒下,许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援军身上。 千余兵马看护城池,这原本就是冒险之举,就算城池陷落,也非战之过,可是,许沐却不甘心,他希望曹‘操’能够及时醒悟,‘抽’调兵马回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曹军未至,守军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王才大败,周仓带领‘精’锐打开城‘门’,与城外主力里应外合。 许沐再也支撑不住,他明白,临邑城守不住了。 城‘门’‘洞’开,吊桥放下,背嵬军尽数入城。 许沐在亲卫的誓死护送下,孤身逃走,除了他之外,曹军全军覆没。 是役,青州军大获全胜,缴获粮秣无数。 初步达成目标,周仓终于松了一口气。 曹军出征以后,青州面临的压力很大,周仓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为李贤争取到些许喘息之机。 不过,留在大军休整的时间并不多,曹‘操’肯定会‘抽’调兵马来援,周仓没打算据城而守,他要抢在曹军回师之前尽可能多的破坏,唯有这样,才可以削弱曹‘操’的总体实力。 临邑城外十里,败将许沐狼狈而逃,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贤麾下大军会出现在这里。 同时面对袁绍、曹‘操’两路大军,李贤不去看守自家腹地,却来滋扰临邑,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 李贤麾下不过寥寥数万兵马,面对袁绍、曹‘操’的袭杀,守城尚且不足,他怎么敢‘抽’兵而出? 正是由于此举太过反常,所以曹‘操’才完全没有料到背嵬军的动向,从而造成了临邑城陷落的后果。 若不是心有执念,许沐早就与城池共存亡了,现如今,他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联络援军,将背嵬军赶尽杀绝。 万余兵马呀,只要将其围剿,对李贤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快些,再快些! 许沐策马狂奔。 徐州,阳关外,曹‘操’裂开阵势,正打算攻打关卡,忽而,有信使来报。 “报,主公,临邑急报” 曹‘操’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他屏退左右,道:“临邑怎么了?” “青州军大将周仓统领万余大军攻城!” “啊,怎会这样?”一时之间,曹‘操’觉得天旋地转,他好不容易才积攒出十万石粮秣,谁曾想,眼前竟有失去的危险。 “城中情况如何?许沐呢?许沐何在?” “小人快马来报之前,城池尚在我方手中,不过,现在情况如何,小人却不明白了”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信使退却。 “奉孝,李贤小儿太过狡诈,竟派大军入我兖州,你可有应对之策?” 郭嘉思路清晰:“其一,速速通知各城池,提高戒备,不能懈怠;其二,着一良将回师,与周仓较量一番”。 曹‘操’深以为然,“谁可为良将?” “曹休将军的虎豹骑足可胜任” 曹‘操’稍一掂量,觉得郭嘉所言在理。 虎豹骑回师可以尽可能多地节省时间,避免更多损失。 “好,便依奉孝所言” 阳光城头,张辽与高顺扶墙而立,下方,密密麻麻的曹军宛若虫蚁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伯平,曹贼亲自,我意出关冲阵,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顺摇了摇头,道:“曹贼势大,又有高人辅佐,贸然冲阵,只怕得不偿失”。 “不去冲阵,如何能为温侯报仇?” 高顺盯着曹军大纛,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我一息尚存,总有报仇雪恨之时,眼下,我等食李维中之俸禄,理应为其着想,否则的话,与禽兽何异?” 张辽被呛了一句,道:“曹贼不死,我便心中有愧,伯平,无论如何,我须得冲他一冲!” 高顺情知劝阻不住,当下只得建议:“切莫太过深入,无论得胜与否,都要保留逃脱之机”。 “伯平且在此为我压阵,看我杀杀曹贼的威风”,说罢,张辽点出两千骑,出城邀战。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五章激战 阳关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守军据守不出,曹军只有强攻这一条办法,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张辽竟然出城邀战。 简直是想睡觉来了枕头,曹‘操’真愁着无处下手,列阵而出的张辽正好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守军数量有限,若是能一战胜之,接下来,曹军将占据上风。 “来人呐,击鼓!” 曹‘操’一声令下,曹军阵中便传出阵阵动人心魄的鼓声。 张辽嗤之以鼻,他打马上前,嘴里道:“某乃雁‘门’张辽,谁敢与我一战?” 出城之始,张辽本想发动突袭,杀曹‘操’一个措施不及,然而,等到张辽率军出城,他才猛然发现,曹军阵脚稳如磐石,毫无破绽。 强攻曹军方阵?张辽没有莽撞到这个地步。 奇袭不成,那便斗将! 张辽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无论面对谁,他都有信心不落下风。 斗将? 张辽已然发出了斗将邀战的请求,兵多将广的曹‘操’自然不会拒绝。 伴随着雄壮的鼓声,曹‘操’手指张辽,嘴里道:“谁为我擒下此獠?” 夏侯尚打马上前,嘴里道:“主公,某愿往!” 曹‘操’一阵迟疑,“张辽张文远乃军中宿将,与之对阵,须得小心谨慎”。 夏侯尚重重颌首,道:“主公宽心,某会谨慎应对”。 曹‘操’情知难以劝阻,只得宽慰道:“切记,不可大意!” “喏!” 夏侯尚是夏侯渊的侄子,看见他,曹‘操’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夏侯渊。 只可惜,夏侯渊已死,死在了李贤手中,想到这里,曹‘操’咬牙切齿,誓要为夏侯渊报仇雪恨。 在双方军士的目光中,夏侯尚打马出阵,道:“我乃夏侯尚!” 夏侯尚使一柄开山大斧,斧重三十余斤,他虽然年仅十八,可在军中却小有名头。 张辽善使长枪,枪重二十余斤,原本吕布尚在的时候,张辽便为八虎将之手。 眼下,夏侯尚出阵迎战,张辽当即笑道:“啊呔,小贼,曹孟德让你来送死的吗?” 夏侯尚持斧怒目而视,道:“休得多言,你要战,那便战!” “好,爽快!” 说罢,张辽微微挑眉,道:“竖子,你先来!” 夏侯尚大怒,拍马便向张辽冲来。 尚未近前,那呼呼的风声便惹人心寒。 张辽不敢大意,他屏气凝神,已经做好了暴起的准备。 “哒哒哒”,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夏侯尚毕竟年纪尚幼,很容易便被张辽‘激’出火来。 “贼子,看斧!”夏侯尚目如裂,暴喝一声。 手中的巨斧在空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弧线,夏侯尚一跳而起,刀光直奔张辽脖颈。 张辽依然不惧,虎吼一声“来得好”,举斧相迎。 “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这一击不分胜负。 夏侯尚一击不成,当即趁着张辽全力阻挡之际,右脚恶狠狠的望前踢出,试图将张辽踢落下马。 骑将没了坐骑,在战场上已然形同落败。/ 若是让夏侯尚计谋得逞,张辽便败了。 张辽似乎早有防备,他急转过身,摇头叹息:“好‘奸’诈的小子,不过,到此而至了!” 说罢,张辽龇牙大笑,回马一枪,利落地刺到了夏侯尚左肩。 夏侯尚受创出血,一身武艺大打折扣,曹‘操’见状不敢怠慢,急忙让许褚上前救下夏侯尚。 张辽初战告捷,麾下军士士气大胜,便是城头的高顺都忍不住微微颌首。 接下来,只要张辽见好就收,定可折损曹军士气。 曹‘操’南征北战,哪能不明白初战胜败的意义? 趁着张辽尚未退却,曹‘操’咬牙切齿,道:“典韦,擒下此獠!” “喏!” 典韦出阵,与张辽大战三百个回合。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却是城头的高顺使人鸣起了金锣。 久战无果,一旦耽搁太久,亦或者曹军车轮作战,张辽如何能敌? 哒哒哒,双马相‘交’,阵阵兵器‘交’鸣声响起。 张辽枪法‘精’妙,典韦力大无穷。 叮叮叮,金锣一响,张辽便耍了个枪‘花’,‘逼’退了典韦,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策马回首,道:“今日回城,明日再与你这厮大战三百个回合”。 典韦咧嘴直笑:“有胆便来!” 张辽不置可否。 典韦情知自己占了张辽便宜,所以并未过多折辱。 真正勇者在乎的是能否堂堂正正一战而胜,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 张辽先战夏侯尚,再战许褚,后战典韦,连战三阵,气力肯定有所折损,就算典韦大占上风,他也不会就此小觑张辽。 曹‘操’盯了半晌,方才叹息道:“守军进退有据,战阵不失,只怕尾随不易呀”。 郭嘉深以为然:“张辽殿后压阵,怕的就是我方兵马,不过,我总觉得张辽似乎别有深意”。 曹‘操’皱起眉头:“你是说,张辽意图引‘诱’我方兵马?” “不错,使君且看,张辽兵马徘徊在守军‘射’程之外,一旦我方兵马进犯,守军便可发挥长弓的优势,击杀我方军卒” 青州军配置的长弓‘射’程更远,力道更大,曹‘操’早有耳闻,眼下,听到郭嘉提点,曹‘操’不敢大意,当下彻底绝了尾随攻城的心思。 出城的兵马不急不缓,阵脚不‘乱’,确实让人难以下手。 不过,张辽也好,高顺也罢,“轰隆隆”,直到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曹‘操’老辣,你这‘诱’敌之计怕是不成了” 张辽不以为意:“无妨,我已探出曹军虚实,接下来,只要我方坚守不出,曹‘操’便奈何不得我们!” “还要谨防‘奸’细才对” “没错,传令下去,茶水饮食一定要慎之又慎,谨防贼人毒害” “言之有理” 曹‘操’蓄谋已久,大举进犯,张辽、高顺自然不敢懈怠,他们再三商议之后,才定下一系列防御手段。 这时候,就连山中的黑山军都成了张辽手中的外援。 阳关一时无忧,曹‘操’的兖州却狼烟阵阵。 建安元年八月,李贤帐下都尉周仓率军先破临邑城,焚毁十万石粮秣,接着,挥军直指武阳城。 消息传到武阳城,自然是人心浮动。 武阳城在濮阳东侧,是濮阳的东桥头堡,一旦武阳沦陷,濮阳城将直面青州军锋。 与临邑相比,武阳城有两千兵马。 听闻青州军大军来袭,夏侯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去城外求援的马原回来了吗?” 马原是夏侯麾下武艺最高强的奴仆,半个时辰之前,在青州军堪堪将城池围住的时候,马原就拿着夏侯的亲笔信出城直奔求援去了。 换言之,夏侯之所以稳如泰山,就是因为他料定了会有援军抵达。 只不过,最近的援军尚在濮阳城,一来一回,起码要一日一夜的时间。 夏侯必须在援军抵达之前守住武阳城,否则,一切便是个笑话。 夏侯猜的没错,留守濮阳的曹丕在看到书信之后,第一时间就‘抽’调人马奔赴救援。 信上的大印做不得假,虽然内容寥寥无几,甚至没说出什么恳求的话来,然而,对于夏侯,对于武阳城,曹丕不得不救。 夏侯可是夏侯渊是兄弟,曹‘操’因为夏侯渊的死去,一直对夏侯氏心有愧疚,此番若是再折了夏侯,只怕曹‘操’会发疯。 再者,曹丕需要借助武阳城向一些家伙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威慑力。 老虎潜伏的太久了,如果不下山捕杀猎物,动物们就会忘记了老虎的‘淫’威。 曹彰凶名在外,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可是,曹丕却也不是等闲! 时间仓促,曹丕并没有带上多少人马,他只是让曹真领着三千军卒直往武阳而去。 这时候,李贤所在的高唐城‘激’战正酣。 眼见计策无用,急于破城的袁绍下达了强攻的军令。 箭雨漫天飞舞,死尸遍地都是,在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只充斥着死亡的声音。 兖州军跟随袁绍南征北战,杀敌无数,他们也是‘精’锐。 既然是‘精’锐,自然有悍勇之气,当气氛压抑到一定程度,军卒骨子里的血勇便无可抑制的‘激’发了。 中了箭?那么拔箭再战,只要能再进一步,云梯也就距离城墙更近一分。 怕个鸟,袁使君正在压阵,登上城头,卖力拼杀,说不定能够博出个富贵出来。 “杀,干死这帮青州佬!” 数名冀州军校大声的嘶喊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瞪着猩红的眼睛,悍不畏死的持着巨盾往前冲锋。 顽强的斗志令人敬佩,“‘床’弩准备!”李贤朗声一喝,立在他身旁的小校便挥了挥小旗。 见到信号,一直蓄势待发的二百多名军士便兴冲冲的给‘床’弩上了弦,望山早就调好,只等那一声令下。 大军驻守高唐,这是李贤蓄谋已久的策划,因而,城中各项器械很是宽裕,便是元戎弩都有十具! 眼瞅着敌人已到近前,胡庸再不犹豫,“放!”他暴喝一声,十支手腕粗细的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径自冲进了冀州军阵。 “咔嚓”“咔嚓” 木盾虽厚,但威力极大的‘床’弩还是轻而易举的将其穿透。 事实证明,面对‘床’弩,只有铁盾才有效果。 然而,铁盾重量太重,不利于大军突击,前锋突击的兵马多数都带了木盾。 这时候,木盾几乎没有一丝防御效果。 “啪啪”,穿过木盾之后,箭矢力度未衰,犹自穿过数名郡兵的身体,竹签串‘肉’一般,将人与木盾串联到一起。 幸运些的,直接伤中要害,倒头便死;倒霉的,只好在那里大声的芭着,期盼着天上能够降下一支箭矢,快点结束自己的‘性’命。 这时候,没有人去救援自家兄弟,侥幸活着的那些,龇牙咧嘴,竭力往前冲去。 快些,再快些! 十支弩箭,毁掉了三架云梯,十多面大盾,另外一支则直奔颜良而来。 颜良目龇‘欲’裂,他气运丹田,铁枪由单手迅速的转变为双手,一招力劈华山,“啊呔!”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巨型‘床’弩‘射’来的弩箭竟然被颜良削去了箭头,铁枪那一击之力更是改变了弩箭的方向。 好个颜良,全力一击竟然威力如斯! 不过没了箭头的弩箭依旧是一件大杀器,“啊啊啊”,连穿数人之后,它才力竭不动。 颜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适才那一击,虽然成功折断了弩箭的方向,但却也耗去了他三成的力量。 冀州兵丁见到自家将军如此勇猛,更是放声呼喝,如同受伤的豺狼一般,蓦然加速。 胡庸的双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适才一架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头。 虽然守军反应及时,但还是让冀州兵兴奋的呐喊起来。 “滚木擂石,放!”顾不得保留实力,胡庸又下了一道军令。 滚木全是‘精’挑细选的粗实圆木,数名军士喊着号子,一起合力把又长又粗的圆木抬上城头,然后恶狠狠的推了下去。 从上而下的圆木带着巨大的惯‘性’重重的砸伤了无数的冀州兵丁,然后又“咕噜噜”的往前碾压了许多躲闪不及的倒霉鬼。 擂石是中间用绳索系着,在城墙两侧来回咣当的巨大石块,守城时,左右两侧的军士只要配合得当,便可以砸碎攻城方的攻城器械。 “将军,他们的冲车上来了”,一员小校忽然指着缓缓靠近的巨大黑影大声叫嚷起来。 之前,文丑审配攻打平原城的时候,曾经动用过一次,此番,袁绍故技重施,颇有豁出去意思。 袁绍使用的这种冲车便是安有八个车轮,高达五层的攻城塔,除了最下层是推动冲车前进的一百多名军士,其他四层皆装满了冀州‘精’锐。 高达四丈的冲车甚至可以直抵城头,在那时,车里的冀州‘精’锐便可以通过车内的木梯自下而上,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头。 如果说云梯是过河时的小木筏,那么巨大的冲车便是威力巨大的巨舰! 三日的功夫,费了好大的力气,袁绍才堪堪造出了三冲车。 这便是他的倚仗! 李贤目光凝重,他没想到袁绍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造出了冲车。 对付冲车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打开城‘门’,用骑兵对其抛‘射’火把,从城楼上,虽然也可以抛‘射’火箭,但冲车的外头全部浸过水,不易燃烧。 打开城‘门’?李贤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眼下,袁军数倍于守军,贸然出城,风险太大。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六章水门出击 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坚城,袁绍坚信这一点。访问:。 “咚、咚、咚!” 战鼓雄浑而低沉,城下的袁军辅兵光着上身,或推或拉,将笨重的器械一点一点地往前推进。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近了,更近了。 这些寄予了袁绍厚望的大杀器每前进一点,袁军的欢呼声便越大一分。 青州军有坚城,袁军有破城利器,双方再度站在同一个起点上。 一旦冲车、尖头轱抵达城下,势必会给城墙带来极大的威胁。 要知道,袁军的数量三倍于青州军,没了城墙做屏障,青州军绝不是冀州军的对手! 城头,李贤吸了口冷气。 袁绍这一次摆明了要稳扎稳打,他想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过来。 开‘门’袭击? 李贤清晰地看到,一队队身披重甲的步卒护在辅兵和攻城器械两侧,在不远处,甚至有两千名曹军‘精’骑在压阵。 毫无疑问,只要守军敢于出城,两侧的骑军一定会瞬间包抄袭击。 无招可想!袁绍这副实力碾压的态势,完全不给人投机取巧的机会。 李贤求助他人,急切间,没有回应。 “杀,杀,杀!”袁军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把城墙震塌一般。 ‘精’锐登场! 一支装备‘精’良、杀气四溢的军马出现了。 巨大的压力笼罩在青州军心头。 高唐城守得住吗? 青州军第一次生出这股念头。 胡庸涨红着脸,大声吼道:“箭来!” 长弓手‘精’神一阵,道:“风,大风!” 声音未落,一支支箭矢便呼啸而过。 终于抵达的重装步兵举起铁盾,将己方兵马护在其中。 “咄咄咄”,箭矢雨点一般落到铁盾上,却少有收获。 偶尔有三两支箭矢从盾牌的缝隙间劲‘射’而入,带起了一片惨叫。 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害显然无法阻挡袁军的脚步。 “冲冲冲!” ‘操’控冲车的辅兵大声疾呼,他们知道,此行有死无生,可是,一旦破城而入,便有升官发财的可能。 辅兵身份低微,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现在,一个改变的机会来了,破城,改变命运,就是这么简单。 数百步的距离,注定是一条坎坷之路。 每前进一步,都会有军卒倒毙身亡,血染了一地。 袁军熟视无睹,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城头,他们躲避箭矢,迈足狂奔。 在军阵之中,一员大将弯弓搭箭,大声疾呼:“有我先登,克敌制胜,杀!” 先登营军卒纷纷应合:“先登,先登,克敌制胜!” 李贤心头一跳,鞠义的先登营竟然也来了,看来,袁绍真的放手一搏了。 “嘭嘭嘭”,修长的壕桥在折损三成之后,顺利搭建在护城河上。 高唐城下,一片坦途。 大队大队袁军步卒在城下布成了方阵,惨烈血腥的攻防战开始了。 “使君,这里太过危险了” “使君,小心,此处流矢太多,还请速速退却” 李贤身旁,亲卫在大声提醒。 李贤充耳不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六架云梯搭到了城头,下方的曹军宛若蚂蚁一般急速往上攀登。 金汁、石灰、滚木石,所有李贤能够想出来的防御手段都使了出来。 已经到了这时候,任何隐藏实力的想法都是可笑的,城下的袁绍可是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忽而,李贤看到城下的冲车上,一员军将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好,不等李贤回瞪过去,一支箭矢便疾冲而来。 “使君,小心!” “快挡住!” 紧急关头,一面铁盾陡然出现,险而又险地挡住了箭矢。 箭矢力大无穷,箭头穿过盾牌之后犹自颤抖不已。 李贤额头生汗,一时大意,险些毙命。 回头看去,却是陈武救了李贤一命。 “保护主公!” 无需多言,李贤的亲军已经冲到近前,用铁盾、躯体为李贤挡住了可能的袭击。 城下的袁军将领一击不中,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有心再‘射’,可是,城头已经没了李贤的身影,他只能再度寻起了目标。 “陈武,刚才可是多亏了你”,后退几步之后,李贤向陈武表达了谢意。 陈武坚辞不受:“主公哪里话,不过是份内事罢了” “袁军阵势已成,你可有破敌之策?” 陈武尚未多言,陈到已经来到李贤跟前,嘴里道:“使君,我有一计可破袁军”。 李贤‘精’神一振,后世里,陈到可是白耳军的创始人,是刘备颇为依仗的大将,他的名头虽然不及刘关张,可是,实际作用却丝毫不亚于他们。 “叔至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使君,袁军咄咄‘逼’人,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很是被动,必须予以反击” 李贤心头黯然:“如何反击?袁绍早有防备,贸然出城,徒增伤亡罢了”。 “袁军的攻城器械对城墙的危害太大,不去摧毁它们,高唐城守不住” 这么简单的道理李贤自然明白,可是,出城九死一生,而且胜算极低。 李贤向来出奇制胜,不愿凭白折损自家兵卒。 李贤沉默不言,陈武却喜道:“叔至可有两策?” 陈到正‘色’道:“无他,行险而已”。 “如何行险?” “‘精’锐从水‘门’出击,只要动作够快,足以在袁军骑卒抵达之前毁掉器械” 没了器械,袁军的攻势自然无疾而终。 李贤略一沉‘吟’,水‘门’出击,自然出其不意,可是,变数太多。 出城的‘精’锐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是有死无生的任务。 可是,李贤有选择吗? 不等李贤有所决断,陈到已经‘毛’遂自荐:“使君,我愿领军出击!” 在李贤的大力支持下,陈到手中有一支五百人的‘精’锐,他们自成一军,不受他人节制,在战场上有极大的自主权。 “你愿往?” “不错,我若取胜,请使君为我部人马赐一营号” 李贤豪气顿生,“便叫白耳军吧!” 白耳军,便是头盔上‘插’羽‘毛’的军队。 陈到没想到,自己寸功未立,李贤便能先赏军号,他大喜过望,道:“白耳军必为使君效死!” 李贤微微颌首:“你们去准备一下吧,火箭会持续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后,你们可以出击”。 “喏!” 陈到匆匆离去,李贤环顾左右,道:“传我军令!集中所有火箭,抛‘射’那些大家伙!” 所谓的大家伙便是巨大的冲车,巨大的身影,黑黝黝的外壳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火箭能够奏效也就罢了,若是毫无效果,最终还得仰仗白耳军。 后世里,陈到便是白耳军的统帅,夷陵之战时,刘备数十万大军一败涂地,若不是白耳军一己之力阻住了孙吴兵马,说不定刘备早已经被孙权俘虏了。 一场大战,硬生生被陈到止住了颓势。 此番,陈到在李贤麾下得到的资源远胜后世,李贤迫不及待想要见识白耳军的独特之处了。 希望“白耳军”能够首战告捷,这样才不负李贤厚望。 “咄咄咄”,‘床’弩已经疾‘射’而出,它们在冲车上钻出了‘洞’,可是并没能将其伤筋动骨。 弩箭对付军卒尚可,对付冲车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火、火、火!” 关键时刻还得看火箭能否奏效。 千余名弓手换上了“忽忽”燃烧的火箭。 “风,大风!” 军令下达,弓手奋力的将箭矢抛‘射’出去。 忽忽的火箭破空而至,带起了一溜烟雾。 不得不得说,弓手的准头确实可以,李贤甚至看到几支火箭透过木塔上的透气孔,直接穿了进去,但遗憾的是,木塔里严阵以待的军士似乎早有了应对的方法。 冲车没有燃烧起来,这一轮密集的火雨依旧没有奏效。 “第二轮准备,放!” 又是一轮火箭‘射’出,这一次,李贤听到了简短的一声惨叫,更看到了数支火箭‘插’到木塔上,但却没有引燃任何东西。 “这样下去可不行呀”,李贤忧虑起来。 虽说火箭只是牵制,真正的攻势还要看陈到的白耳军,可是看到对方刀枪不入一般的身影,李贤总是觉得堵得慌。 白耳军由水‘门’而出,能够有多大的杀伤力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城下,袁绍的冀州军在连番的打击之下已经折损了两千余人,但剩下的士卒却依旧在坚持着。 若是换做稍微差一点的军种,只怕在如此密集的滚木擂石打击之下,早已经丢盔卸甲,狼狈溃退了。 可是,冀州军却悍不畏死,一个人从云梯跌落,接下来便有十个人登上去。 胡庸已经顾不得指挥了,他厮杀在最前线,一旦有冀州军出现在城头,他便会第一时间予以剿杀。 战况‘激’烈呀,李贤示意陈武带人相援。 陈武留下十人照看李贤之后,应诺离去。 武艺‘精’湛的亲卫军瞬间扭转了不利的局势,两百步的城墙上,青州军稳住了局面。 接下来就要看陈到的了。 高唐城的水‘门’在东北侧,平时用来排水。 之前,李贤曾经多次由水‘门’突入敌方城池,因而,为了防止敌军有样学样,每到一地,李贤总会增派水‘门’看守,甚至加派铁栏杆。 夏秋之际,河水暴涨,水‘门’完全隐去,袁绍只派了两名军卒箭矢,他不认为会有人从此处冲出来冒死。 水‘门’狭小,能够由此而出的人马必定是少数,因而,袁绍压根没在此处派驻重兵。 两名军卒? 惨烈的攻城战已经完全吸引了这两名军卒的注意力,看着昔日的同伴胞泽纷纷殒命,这两人打了个寒碜,半是庆幸,半是疑惧地说道:“袁公好手段,可是,赵阀却也不差”。 另外一人“唔”了一声,然后便再无反应。 一开始,剩下一人并未发觉,可是,等到那人惊回首的时候,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出现在他喉咙。 “噗哧”,血‘花’飞溅,大好头颅跌落到底。 无需多言,杀过去! 陈到一马当先,除去哨探之后,他把刀往前一指,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冲出去。 “杀,杀,杀!” 陡然出现的青州军骇了袁军一跳,他们甚至没搞明白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冀州军中军所在位置,袁绍带着许攸、审配立在高高的巢车上,眺望前方。 袁绍年过四旬,身批铠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对于今日这一次攻城,袁绍寄予厚望。 虽说许攸从兖州换来了粮秣,可是,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粮秣的消耗速度却也是骇人的。 与其山穷水尽,粮秣消耗一空,倒不如早做决断。 袁绍已经有了决定,此番若是不能破城,那便守在外头,试图困死青州军。 十万大军誓师出征,声势好大,绝不能无功而返,这是袁绍的底线。 巢车高大四张,站在上头,视野开阔。 因而,白耳军出现的第一时间,袁绍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对,那边是排水渠” 五百人而已,袁绍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为了防止‘阴’沟里翻船,袁绍还是下令裨将出击,“切记,务必将出城之兖州军予以剿杀,不得有误”。 “喏!” 不及片刻,陈到统领的白耳军已经与袁军厮杀做一处。 在袁绍惊讶的目光中,白耳军所向披靡。 明明只有五百人,可是,他们的杀伤力却是数千人都难以比拟。 “这是李贤的‘精’锐!” 袁绍的语气中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感叹。 陈到直来直去,径自往前冲去,他武艺‘精’湛,手下无一合之众。 “快,毁了冲车!” 陈到冲到了冲车下,在车中袁军反应过来逃出了火油。 出城的白耳军,每人的怀中都藏有火油。 只要得手,袁绍哭都来不及。 “该死,那是火油,快拦住他们!”袁绍眼尖的很,很快便发现不妥。 “点火!” 火折子受‘潮’,无法点火。 白耳军心急如焚,恰在这时,一支火箭陡然出现。 “轰隆”一声引燃了火油。 陈到大喜过望,很好,只要有了火源,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不过,袁绍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候,两侧已经有兵马围拢过来,陈到明白,这是袁绍的补救措施。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七十七章毁械 隆隆的战鼓声催人奋进,鞠义率领先登营在城下死战。 不断有军卒攀上城头,但是,在守军顽强的狙击下,从未有人坚持下来。 鞠义有心身先士卒,亲自攀登城头,可是,他本人并不以勇武见长,而且,先登营需要他来坐镇指挥。 有鞠义的先登营跟没有鞠义的先登营完全是两回事。 久战无果,这样下去,先登营可就砸了招牌。 鞠义心中渐渐焦躁起来,他忍不住回转过头,看了看冲车,只要这大家伙抵达城下,起码可以增加三成的胜率。 尖头轱、撞‘门’锤、盾车……一系列轻便的攻城器械已然抵达城下,唯有冲车这类的重型器械移动缓慢。 五十步开外,推动冲车的辅兵‘精’赤着上身,他们卯足了力气,在身边校官的催促下奋力前行。 城头,青州军的火箭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间或有器械被火箭引燃,两侧的辅兵玩了命的灭火。 好不容易将这家伙运到跟前,若是一次没用便废掉了,那之前死去的那些同伴岂不是白糟践了‘性’命? 没空理会辅兵的心思,鞠义只是认为他们太慢了,冲车太慢! 忽而,一阵喊杀声从右侧陡然出现。 什么情况? 鞠义一个‘激’灵,他凝神望去,只见一员青州大将晃着一身的水珠疾冲而至,在他身后,一队队青州军在迈步狂奔。 该死,他们的目标是冲车! “快,拦住他们!”时间仓促,鞠义只能大声示警。 然而,战场之上噪音太多。 五十步的距离成为一道天堑,完全将鞠义的声音消融了。 身旁的军卒倒是听到了鞠义的呼喊,可是,这又怎样? 身前身后俱是狂奔疾驰的冀州军,鞠义身边只有一个两丈来宽的圈子。这个圈子之内倒是难得清静,可是,亲军想要往后传令就很有难度了。 在鞠义的目光中,陈到连杀数人,宛若星君下凡。 当陈到掏出火油,试图引燃的时候,鞠义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他娘是要纵火呀! “快。杀了他!” 变故突生,鞠义的吼叫显得歇斯底里。 然而。陈到的动作太快,在袁军的弓箭抵达之前,他已经完成的火油的扑洒工作。 “轰隆隆”,大火腾空而起,完全引燃了冲车。 完了,这辆冲车彻底毁了。 青州军避缩不出的时候,袁绍做梦都想‘诱’使他们出城。 可是,当陈到率领白耳军突袭而至的时候,袁绍才明白。李贤是想来一下狠的。 颜良已经亲自带人冲了过去。 只不过,这时候才想到补救,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陈到勇不可挡,在他的带领下,白耳军势若破竹,不过,陈到并不恋战。他的目的是焚烧冲车,只要袁军不来滋扰,他便不去纠缠,反之,若是沿途有军卒碍事,他也不会放过。 没多久。陈到又冲到了第二架冲车跟前,然而,怀中的火油已经用光,陈到只能大声吼叫:“火油!” 颜良也好,鞠义也罢,二人纵马狂奔,嘴里道:“拦住他们!” 右侧的重装步卒这才缓过神来。试图将白耳军分割包围。 白耳军出现的路线太过刁钻,完全在重装步卒的视线盲区。 之前,步卒防备的重点都放到了城‘门’口,他们根本没料到会有人从旁杀出? 陈到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便宜,成功焚烧了一辆冲车,然而,接下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袁军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辅兵竭力阻拦,先登营军卒分出一部,在鞠义的带领下迈足狂奔。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袁绍眯缝着眼睛,他不禁为李贤、为出城的青州军将称赞。 城外可是有十万冀州军,这个时候敢于出城,定然胆气过人。 只不过,赞赏归赞赏,该下狠手的时候,袁绍一点也不会心软。 这可是生死之战,由不得半点大意。 正当鞠义将注意力放到白耳军身上的时候,袁军的攻势为之一缓。 各式城防利器不要钱一般丢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可更多的冀州军却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接二连三的,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头。 胡庸、陈武协力合作,将一名又一名冀州军当场击杀。 此时,双方的焦点渐渐转移到了冲车附近。 陈到的一名副将已经冲到壕桥前,挥刀砍起了木梁。 只要截断木梁,毁掉壕桥,短时间之内,冀州军的援军便无法抵达,那时候,青州军便可从容杀敌。 “贼子敢耳!”宛若晴空霹雳,颜良的怒吼声陡然而至。 白耳军校竭力劈砍,只不过砍出一指的深度,可是,这时候,颜良杀了过来。 军校惊抬头,只见一个七尺巨汉陡然出现在护城河对岸。 巨汉手持横刀,疾冲而来。 眨眼间的功夫,对方就来到跟前。 两名白耳兵卒默契十足地挡在前方,可是,只是一击,颜良就取了他们的‘性’命。 军校心知不妙,他只来得及挥刀抵挡,“铿”,电光火石间,一击势大力沉的劈砍便来到眼前。 “小心!” 身后的白耳军奋力上前,他们试图加入战团,为军校分忧。 然而,颜良武艺‘精’湛,以一低三,完全不落下风。 眼瞅着,三名白耳军卒就要葬身此地,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巨石从天而降,巧之又巧地击在了壕桥的横梁上。 “咔嚓”一声脆响,壕桥断了,颜良适才一直站在桥面未曾上岸,这时候竟是随着桥梁一起跌落了护城河。 军校劫后余生,他指着颜良落水的方向,大声疾呼:“快,杀了这厮,别让他上岸!” 颜良的勇武几人深有感触。白耳军卒,似乎只有统领陈到才能抵得住,可是,陈到这时候正在焚烧冲车,分身乏术,军卒们只能靠自己。 幸好,城头的投石机立了战功。砸断了壕桥。 不然的话,一旦颜良上岸。白耳军能否在多面夹击下支撑住,尚且是个未知数。 “扑腾扑腾”,断裂的壕桥上,袁军宛若下饺子一般跌落河中。 袁绍派出的援军竟然在瞬间折损了三成! 白耳军的目的很明确,破坏壕桥,断绝袁军,破坏冲车,毁掉袁军器械。 颜良虽猛,可是。袁军帐下仅此一人。 另外几处壕桥之前,没有势不可挡的颜良,白耳军完成了任务。 壕桥尽毁,一时片刻,高唐城下的袁军没了后路,更没了援军,只能孤军奋战。 此时。已然过河的兵马有先登营的八百人,其余的千余人马俱是每战奋勇的敢战之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白耳军俱是‘精’锐,他们吃好的,用好的,便是月俸都比寻常军卒都高上一倍。此番,到了他们展现实力价值的时候,他们没有畏惧,有的只是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白耳军!这可是李贤李使君亲口赐下的营号,自此以后,白耳军也有了称号。 “兄弟们,莫坠了主公的名头” “莫坠了白耳军的名头!” “杀。杀,杀!” 陈到麾下军卒奋勇厮杀,他们没有援军,在达成战略目的之前,所有人都豁出了‘性’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其余军卒,多数失心失德,可是,他们还是奋力破坏起来。 一架架攻城器械倾倒在火海附近。 袁绍气炸了肺:“废物,颜良在干什么?怎么让青州军毁了冲车”。 城头上,李贤却是乐开了怀。 白耳军太‘棒’了,只要毁掉冲车,剩下来,袁绍会摆拍一切。 “贼子,受死!”突然,陈到耳畔传来一声暴喝。 陈到定睛一望,却是一名腊黄着脸的男子! “来者何人?” “凉州鞠义是也!” 陈到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他他手舞长枪,嘴里道:“豫州陈到!” “杀!”鞠义打马而来,他手中长枪宛若灵蛇一般游走。 威风凛凛,所过之处青州军士卒没有一人是他的一枪之敌。 陈到双眼寒光四‘射’,瞅见鞠义行至近处,他大喝一声,铁臂上青筋直‘露’。 “可敢一战!” “莫要废话,老子就是来取你狗命的”,鞠义已经怒到了极处,他恨这些坏他好事的青州军,如果有可能,他要杀死所有人。 陈到黝黑的眸子里寒芒闪烁,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鞠义,否则的话,一旦袁军缓过身来,留给白耳军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五百名‘精’锐而已,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 完成任务即可,陈到可不想将麾下‘精’锐全部葬送掉。 电光火石间,两人铁枪相‘交’,只听“呛啷”一声脆响,陈到与鞠义同时暴退数步。 只不过陈到退了三步,而鞠义却退了五步。 比无用,鞠义不如陈到。 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到了下风,鞠义更是急躁。 “看招!”仰天咆哮一声,鞠义不再防守,而是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式。 陈到不敢大意,鞠义武艺虽然不如他‘精’妙,可是却有一股悍不畏死的韧‘性’,接过,陈到被缠住了。 鞠义怒火上涌,他誓要留下所有人。 “铿铿铿”,双方你来我往,陈到虽暂居上风,可是,短时间之内却也无法杀死鞠义。 鞠义的先登死士也到了,他们与白耳军厮杀作一处,场面越发‘混’‘乱’起来。 不过,按照城下这战况,短时间之内无法结束。 李贤心急如焚,时间每过去一秒,便意味着白耳军的危险大上了一分,“诸位,白耳军就在城下,谁于我将他们接回来!” 陈武、胡庸纷纷应合:“某愿往!” 李贤一指陈武,道:“子烈,你去吧,切记,不可恋战,焚烧冲车之后便退回来”。 “喏!” 李贤又道:“胡庸”。 “在” “务必谨守城池,若是让一名袁军留下了,你便提头来见” “使君宽心就是,定让他们魂飞魄散,有来无回” 颜良落入水中,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大部分短矛,不过,慌‘乱’间,他的左‘腿’还是中了一记。 好不容易爬上水岸,伤处已经隐隐作痛,颜良哭丧着脸,他知道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河北第一名将,一将未战,自己险些淹死,这等丑事只是想一想都令人难堪。 袁绍板着脸,他看到了落汤‘鸡’一般的颜良,心里一阵懊恼:若是文丑在此,何必让颜良出丑? “主公”,颜良在军卒的搀扶下来到袁绍跟前。 “如何?可曾伤了骨头?” 医士话里话外都透着小心:“虽有皮‘肉’伤,不过却无大事,只是,三五日之内切莫动怒上阵,否则的话,‘腿’脚不保!” 颜良、袁绍怫然变‘色’。 颜良无法面对,袁绍压根没这么想过。 这回倒好,壕桥断裂,先头作战的先登营成了孤军。 “快,先过河!” 袁绍苦思冥想,始终没想到渡河妙计。 之前那场冲杀,袁军已经将绝大多数攻城器械运过了河,营中只有折损的两具壕桥。 急切间,顾不得多想,袁绍已经下令,让军卒将壕桥推来, 时间紧迫,陈到、鞠义‘交’手了一百多个回合,终于,陈到一枪刺到了鞠义的左臂。 鞠义吃痛,武器险些失守。 只可惜,不等陈到扩大战果,很快便有先登军卒上来将鞠义护了下去。 陈到不置可否,他已经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 一味的逞强斗狠并不是办法,毫无疑问,鞠义是员大将,只要将其斩杀,战后一定可以收获不菲的奖励,可是,陈到却任由鞠义退却,仿佛视野中压根没有这个人。 孰轻孰重,陈到分得很清楚,当务之急是毁掉军械,至于其他,都是次要的。 “毁械” “火油,火油何在” “火折子!” 鞠义退却,颜良无功而返,一时之间,陈到无人可挡。 在陈到的带领下,白耳军点燃了一具又一句器械。 不远处,袁绍目眦‘欲’裂,可是麾下军将都已经败下阵来,他又能怎么办? 该死,真是该死,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了,谁曾想,半途间竟然杀出这么一支‘精’锐出来。 一旦白耳军彻底毁掉冲车,冀州军再想攻城可就难上加难了。 ... 第五百七十八章连环计 战况瞬息万变,一刻钟之前,冀州军手段尽出,士气旺盛,大有一举破城之势,可是,一刻钟之后,白耳军由水‘门’而出,大肆破坏攻城器械,更将壕桥破坏殆尽。 冀州军首尾断绝,已经冲到城下浴血厮杀的军卒再无援军相助。 若不是先登营锐气不减,说不定冀州军已经败下阵来。 不知不觉间,先登营已经成为前军的主心骨。 “鞠将军,壕桥断裂,冲车难至,这该如何是好?” 适才那番厮杀,鞠义不敌陈到,险些丢了身家‘性’命,幸得左右亲卫舍命搏杀,这才退入军阵。 此番听得麾下问询,鞠义吁了口气,有条不紊地说道:“怕什么?就算青州军倾巢而出,我们先登营也可以挡的住!” 话音刚落,只听得城‘门’“吱嘎噶”作响,在冀州军脸‘色’大变之际,城‘门’开了! 青州军竟然真的出城了,鞠义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今时不同往日,青州军开‘门’出击,摆明了是要“关‘门’打狗”。 冀州军主力难至,算上先登营在内,此时犹在城下的兵马不过一千五百余人。 城中会冒出多少兵马? 城外已经有五百‘精’锐,要是再冲出几千人,冀州军该如何抵挡? 鞠义环顾左右,军将神情紧张,军卒惶恐不安。 “诸位,袁使君就在身后,奋勇厮杀者,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冀州军卒眼看逃生无望,只得收敛心思,谋划求生之道。 前军受阻,毫无疑问,袁绍所在的中军定会想方设法增派援军,否则的话,所谓的攻城便成了笑话。 可是。面对疾冲而来的青州军,如何自保? “守住军械,收缩军阵!” 紧要关头,鞠义再度发声。 先登军卒瞬间了然,他们不再攀爬城墙,而是聚拢在攻城器械两侧,严阵以待。 青州军来了。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近了,更近了。 三千名兵卒在陈武的统领下瞬间冲来。 鞠义振臂高呼:“儿郎们,富贵荣华只在今日!” 留给青州军的时间着实有限,城外,冀州军的数量足足是他们的两倍,一旦壕桥铺设完毕,青州军便要谋划退军一事,否则的话。袁绍会很高兴地动用数倍兵力将其剿杀。 冲锋,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撕裂袁军战阵,这样的话,才有可能取得大胜。 城头,李贤屏住呼吸,陈到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陈武能否达成预定目标?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冀州中军所在。袁绍怒发冲冠:“三五千兵马竟让五百军断了壕桥,废物,真是一帮废物”。 “主公息怒,当务之急是修缮壕桥,增派援军,否则的话。单靠先登一营人马,压根撑不了多久” 袁绍心中明白,冀州军名义上还有两千兵马,可是,真正能征善战的兵马只有先登一营,其余兵马打打顺风仗尚且可以,逆风仗。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够撑多久。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袁绍嘴里道:“李贤小贼着实可恨,如果能够擒获他,我一定要把他扒皮‘抽’筋!” 许攸皱起眉头,道:“使君稍安勿躁,我冀州军兵多将广,李贤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三千五百兵马,李贤小瞧了我们!” “青州军开‘门’出击,此乃一举两得之举” “何解?” “其一,李贤需要将之前出城的那伙人马接入城中,久战必疲,再拖下去,青州军可能连退都退不走;其二,进一步扩大战果,我方器械已然折损大半,这时候出城的兵马一定不会放过剩下的部分” “这该如何是好?” “只能让先登营死守待援了” 袁绍叹了口气,让军校依样传达军令。 城下,先登营已经与出城的青州军‘混’战起来。 为防误伤,青州军、冀州军都没有使用长弓。 敌我‘混’杂的情况下,贸然使用长弓,最大的可能就是形成误伤。 李贤与袁绍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受困于各种因素,一场十多万人的大战竟然演变成这副模样,便是袁绍都觉得很是意外。 这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白耳军冲入敌阵之后,奋勇杀敌,一身气力消耗大半,紧要关头,若非陈武来援,白耳军的伤亡数字定会攀升一倍。 ‘精’锐对‘精’锐,白耳军对上先登营,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是,白耳军有帮手,先登营没有帮手。 在袁绍痛惜不已的目光中,一名名先登死士倒下了,而白耳军已经深入战阵。 “壕桥还有多久才能修好?” “半刻钟” “太慢了,谁能加快速度,重重有赏!” “喏!” 厮杀到现在,城墙上下,到处都有敌我双方‘混’战的身影,袁绍‘阴’沉着脸,他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胶着的战场。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袁绍很不满意。 其实也不怪袁绍恼怒,这么多人马派了出去,可却仅仅取得了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甚至连先登营都有覆灭之忧,这搁到谁头上都难堪的很。 要是结合之前失利的战事,那就更是令人恼怒了。 冀州军总共折损了五千多人马,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要知道,冀州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可是,真正上阵厮杀的兵马只有九万人,战死五千,等于折损了半成兵马,而青州军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过千余人! 悬殊的战损比例一直让袁术压抑不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场大胜! 可是,战况如此,如何改变? 这时候,先登营八百军卒只剩下五百人,鞠义厮杀在最前方,左右两侧,军卒人人带伤。 在这样下去,先登营真有可能全军覆没。 危急关头。一阵“隆隆”地马蹄声出现了。 袁绍脸‘色’大变:“谁的骑军”。 传令小校大喜过望:“使君,是三公子的人马!” 袁绍松了口气,“袁尚何在?” “三公子即刻就到” “好,好,好”,袁绍连连颌首,这时候。能够多添一份力量,胜算便多大一分。 须臾。袁尚拍马赶来:“父亲,孩儿有罪”。 袁绍哼了一声,道:“何罪之有?” “大军行迹匆匆,未能布置妥当,以至涿郡城失守” “哼,滚起来,念你初犯,此次准你戴罪立功” 袁尚大喜:“多谢父亲!” “暂且留在我身边待命吧” “喏!” “轰隆隆”,壕桥修缮完毕。 青州军虽然竭力破坏。但是,却还是阻挡不了壕桥的搭建。 袁军士卒兴高采烈:“使君,壕桥已成”。 “还愣着干什么?杀过去啊!” “高览何在” “末将在” “我准你戴罪立功,只要夺下高唐城,前事一笔勾销,我会在你的功绩薄上好好地记上一笔” 高览记得起来:“为使君效死!” “去吧” “杀,杀。杀!” 高览带领大军‘抽’身离去。 袁尚着急上火:“父亲,我呢?” “不急,暂且用不到你” 袁尚心急如焚,“什么时候才需要我?” “闭嘴,再敢啰嗦,那就滚回冀州去” 袁尚再不敢言。 城下。鞠义的先登营人人带伤,他们承受着三倍于己的夹击。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强壮的汉子也也会疲劳。 袁尚的出现恰到好处,数千兵马,愣是为先登营增添了不少士气。 哪怕是死,先登营也要死的轰轰烈烈,这就是先登营的信条。 等到壕桥搭建完毕。先登营彻底欢呼起来。 “援军至矣!” “壕桥成坦途,青州军必退!” “杀,杀,杀!” 先登营筋疲力尽,可还是奋起余勇,施要击退青州军。 城头,李贤见势不妙,只得遗憾地鸣金收兵。 “叮叮叮”,清脆的金锣响起。 虽然未能毕其功于一役,歼灭先登营,可是,出城的兵马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器械焚烧殆尽,先期抵达的两千柄袁军伤亡殆尽,短期内难以再战。 陈武、陈到早已经合兵一处,听得退兵锣响,他们不再恋战,急令军卒退却。 青州军打算‘抽’身而退,鞠义岂能袖手旁观? “冲过去,夺取城‘门’!” 青州军边退边战,速度缓慢,而鞠义的先登营好像牛皮糖一般紧紧地黏在后头。 两百步开外,高览统领大军已经冲了过来。 无奈之下,陈到、陈武亲自殿后。 “放箭!”情况紧急,必须加以阻挡,否则的话,一旦袁军趁势夺城,李贤可就‘弄’巧成拙了。 “风,大风!” 歇了好一阵子,弓手全都恢复了气力,他们将目标放到了护城河两侧。 “嗡嗡嗡”,箭矢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 饶是袁军防护得当,准备周全,却还是有人中箭身亡。 “冲,快冲,只要冲到城下,守军的箭矢就没用了”,高览歇斯底里,他已经是败军之将,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洗刷耻辱的机会,必须加以珍惜! 青州军箭如雨下,竭力阻挡,可是,高览还是追上了陈到! 这可如何是好? 关闭城‘门’? 城‘门’附近还有数百军卒未曾入城,连陈到、陈武两员大将都未曾退却,谁也不敢贸然下令。 “使君,袁军已至,可否关闭城‘门’?” 李贤深吁一口气,似笑非笑:“不,传令下去,让白耳军即刻入城,陈到、陈武不得有误”。 “可是城‘门’……” “我自有应对之策” 陈到、陈武接到军令之后不敢怠慢,他们匆忙入城,可是,冀州军也来了。 城‘门’没来得及关闭,大队大队的冀州军便疾冲而至。 “速退!” 城头,陈到、陈武一声呼哨,原本与冀州军纠缠到一处的青州军卒便急退数步。 “蹬蹬蹬”,在冀州军反应过来之前,所有军卒都躲入了藏兵楼内。 高览脸‘色’大变,直觉告诉他其中有诈,“小心!” 四周的军卒‘摸’不着头脑,他们搞不清楚青州军在搞什么,己方人马都已经入城了,城池必将易手。 入城的兵马越来越多了,十个、五十个、一百个,越来越多的冀州军涌入城中,他们放眼四望,四下里根本没有青州军的兵马。 静悄悄的,有些反常。 不明真相的家伙已经欢呼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赢得了胜利,只有早些与青州军卒厮杀作一处的家伙们却察觉到了几分不妥。 城外,袁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就破城了? 十万大军围城数日,攻打了无数次,尽皆无功而返,今日一战获胜? 然而,不等袁绍脸上‘露’出笑意,一阵急促的鼓声瞬间响起。 隆隆的鼓声盖过了弓弦振动的声音,高览大吼一声:“竖盾!” 下一刻,黑压压的箭矢从两侧的藏兵阁处疾‘射’而出,这一刻,已经入城的冀州军成了活靶子。 谁也没有想到,李贤竟然会玩这么一出。 从白耳军出城,再到陈武接应,直到现在,连环套,一环套一环,可谓天衣无缝。 袁绍中计了,高览、鞠义都中计了。 成功入城之后,冀州军下意识地放松了戒心,谁都不曾想到,危险就在这一刻降临了。 整整六百多名冀州军避无可避,其中多数人死在了第一轮箭雨之下。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箭雨过后,一直未曾发威的短矛出动了。 城内城外,大批量的短矛凌空而至,瞬间清理了一片死亡地带。 短距离之内,短矛的穿透力不逊于弩箭,中者非死即残。 袁绍时时刻刻都想破城而入,于是,李贤便利用他迫切的心思,‘诱’敌深入。 果不其然,冀州军来了! 一切尽在掌握,李贤意气风发。 袁绍空有十万大军,却不知该如何利用,反而被天文数字的粮秣坑的头晕脑胀。 李贤就没有这种烦恼,高唐城中存粮极多,数万大军足够一月之用。 袁绍等不到一个月,所以,李贤耗得起。 中计了? 前军受阻,袁绍陷入疑虑之中,继续派兵,还是退兵休整? 不,好不容易冲入城中,绝不能半途而废。 袁绍仿佛赌桌上的赌徒,决定压上一切筹码。 “袁尚,你且派人突击,若胜,我会重重有赏!” 袁尚兴高采烈:“多谢父亲,孩儿定会夺下高唐城,为父分忧”。 “去吧” “喏!” ... 第五百七十九章收网 袁绍出身豪‘门’,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官二代。访问:。 袁术同样是官二代,却因为自己作死,将偌大的家底败光,反观袁绍,杀宦官,骂董卓,灭公孙,十年间,袁绍名动天下。 若不是李贤横空出世,袁绍将成为北方首屈一指的人物。 七年前,孔融担任北海相的时候,袁绍便对青州垂涎万分,等到李贤掌权之后,冀州军多次南下滋扰,可是,淳于琼、逢纪、高览连败三次。 卧榻之侧岂容安睡,李贤吞并徐州,实力进一步壮大,袁绍终于意识到,必须解决李贤,否则的话,青州将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经过再三筹划准备,袁绍亲领大军南下。 在袁绍看来,十万大军,一定可以清风扫落叶一般干掉李贤。 可是,事实证明,袁绍过于乐观了。 泽幕城下,踌躇满志的袁绍未能破城,只得退而求其次,再攻高唐,可是,大军耽搁了七日,依旧难以入城。 一城不破,何以平天下? 如此种种,着实让袁绍丢尽了颜面。 今日,若不是李贤行险,鞠义的先登营哪有机会入城?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袁绍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个机会,可不想轻易放过。 高览已入城中,鞠义的先登营也在,就算城中有变,他们二人联手也足以应付,于是,抱着抢占先机的念头,袁绍急令三子袁尚引军入城。 又是五千兵马! 李贤高居城楼,他盯着袁绍的中军大纛,只见对方令旗翻转,没多久的功夫,一支兵马便脱离军阵,往城‘门’而来。 “成了,袁绍中计了” “主公妙计安天下,袁绍此战必败!” 李贤没有那么乐观:“冀州军数量众多,高览、鞠义又非庸将。这一战若想大获全胜,只怕很是困难”。 “主公无忧,冀州大军已成疲军,只要控制城‘门’,瓮中捉鳖即可” 李贤深吸一口气,缓缓颌首。 此时,城中‘激’战正酣。 鞠义、高览真的联手了。察觉到青州军的意图之后,二人别无选择。只能并肩作战。 “快,冲过去,避开箭雨!” 留在原地肯定行不通,在高览。鞠义看来,唯一的一条活路就是杀透敌阵。 视野中,一队青州军出现了。 杀!杀过去! 杀他娘的,都是一个脖子两只眼睛,谁比谁高贵? 从冀州到这青州,风吹日晒。大家吃了多少苦?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 人死卵朝天! 高览立下军令状,他一马当先,径自往前冲去,在他身后,受伤的鞠义始终没有拉下太久。 “儿郎们,青州军是在虚张声势,看老子的!” 常言道。临阵不过三矢,也就是说,两军‘交’战,一百二十步的‘射’程之内,除却天生善‘射’的神弓手,普通军卒顶多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射’出三‘波’箭雨。 三矢过后。对方的步卒就可能冲到近前,短兵‘交’接。 若是与骑军对战,对方的快马可能两阵箭雨的功夫就可以蹿到近前。 如今入城的冀州军抱着必死之心,人人势若疯狂。 三‘波’箭雨过后,冀州有七百多人倒在了地上,能够依旧保持奔跑的流寇只剩下了千余人,城外。袁尚的五千兵马近在咫尺。 这时候,高览距离青州军的战阵不过十步。 这么近的距离,抛‘射’的话已然是没有用处的。 在上司的呼喝下,长弓手调转箭头,略为平转地‘射’出了第四‘波’箭雨。 这一次,箭雨的杀伤力大减。 一些军卒甚至用手中的武器拨开了来袭的箭矢,不过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严阵以待的长枪兵。 那些中了箭的贼寇也不沮丧,他们在倒地之前嚎叫着抛出了手中的武器。 有躲闪不及的卒不慎之下吃了大亏,被砸伤了臂膀,好在他们身上的衣盔颇厚,挡住了利刃的进一步伤害。 饶是这样,坐阵中军指挥的胡庸还是觉得颜面无光,他大声咆哮着,喝令长枪兵加快推进的速度,加速剿杀。 这时候,左右两翼的青州军已经完成了包抄。 袁尚急冲而至,可这时候,他才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 不妙!有心退却,可是,“轰隆隆”,城‘门’落下,四千名冀州军困在城中。 近战,缺乏长兵器,缺乏统一战阵指挥的冀州军没有任何侥幸的胜算。 战场上,士卒的决死之心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并不能改变什么。 一个时辰过后,四千名冀州军战死大半,余者尽降。 鞠义宁死不屈,最终力竭被擒。 城外,袁绍铁青着脸,他大声咆哮:“攻城,攻城!” 陈武、陈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番暴虐的厮杀已经耗费了他们太大的力气,这时候虽然休整了片刻,缓了几口气,可流逝的气力却不可能一转眼就恢复过来的。 四下里,一同厮杀的军汉这时候都瘫坐在地,只有新至的军卒快速在前头组成阵势,遮掩住了他们。 咚咚咚,城外袁军又发起了攻势。 这一次,袁绍真的疯了,连折两将也就罢了,连自己心爱的儿子都在城中,这仗打的这他娘的憋屈。 “后退者,杀无赦!” 忽而,军卒快马来报,“使君,北方出现青州骑军!” “多少人马” “足有四千人!” 袁绍吸了口冷气,青州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骑军? 顾不得多想,袁绍急道:“拦住他们!” 沉重的马蹄声敲打在地面上,腾起一片烟尘。 众所周知,青州军中,骑军的数量屈指可数,数年来,也不过积攒了三千多兵马,眼下,哪里来的四千骑? 好家伙,大手笔! 来的正是赵云所领骑军。之前,船队北上之时,公孙度派出千余‘精’骑与乌桓雇佣兵一道南下,两千生力军加入,使得青州骑军的数量瞬间膨胀至四千人。 韩猛与张南原本负责拦阻赵云,可是,韩猛早早战死。而张南孤掌难鸣,根本拦不住赵云。只能任由骑军驰骋。 等到赵云麾下骑军增值四千的时候,张南一败涂地。 这一次,骑军倾巢而出,正是瞧准了时机。 冀州军一分为二,袁绍心神大‘乱’,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瞅见来势汹汹的高句丽人,袁绍当即下令大军拦截。 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急袭而来的这伙骑军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袁军弓手的‘射’程之内。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号角声中,箭雨倾泻而下。 高唐城外有长宽数里的开阔地,足够骑军驰骋。 平整的也让弓手视野开阔,一览无余,这样一来。便可以发挥出长弓最大的杀伤力。 这还是袁军主力第一次与青州‘精’骑相遇。 战果究竟如何,连李贤自己都有些捉‘摸’不定。 不过,为了收取降将之心,李贤特意将袁尚、鞠义、高览带到城楼,嘴里道:“诸位稍安勿躁,且看我青州‘精’骑如何大破冀州方阵!” 袁尚不屑一顾。鞠义闭目不言,唯有高览若有所思。 城下,面对迎面袭来的箭矢,青州骑卒并不见慌‘乱’,只听他们的军将一声令下:“圆盾!” 整整五百名骑军先锋便整齐划一地从马腹上拿其一块小小的圆盾,圆盾只有三尺长短,仅仅能遮挡住骑卒的面部。 不过。在马背上,这么大的圆盾已经是马匹能够负重的极限了,再增加尺寸的话,不但会影响马匹的灵活‘性’,还会给其带来额外的负担。 原本,骑卒都用面甲护脸,可是在多数时候,面对劲道十足的弓矢,面甲并不能够起到很好的放护作用,因而,李贤淘汰了面甲,为他心爱的骑军装备了圆盾。 这盾牌不但可以防御箭矢,在关键的时候甚至能够护住身侧的要害,几乎是骑卒不可或缺的物品。 “哚哚哚”,第一‘波’箭雨俯冲而下,箭矢‘射’在骑卒身上,却被他们的圆盾、护甲挡在了外头。 只有极少数的箭矢‘射’到了马匹‘裸’‘露’在外的血‘肉’上,给骑军带来了一小股‘混’‘乱’。 然而,‘混’‘乱’是暂时的,训练有素的骑卒熟稔地驾驭着马匹,保持着锋矢的阵形,凶猛而直接地往前‘插’去。 “冲锋!” 在赵云的呼喝下,乌桓人、青州骑卒把马匹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刚才袁军的那‘波’箭雨虽然没能给他们带来多少伤害,可或多或少消减了马速。 同样的箭雨,如果再来上几‘波’,搁在谁身上也不好受,而且,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胯下的马匹能够不受影响。 战场之上,马匹就是骑卒的第二条生命,如果马前失蹄,或者马匹受伤,最终倒霉的一定是马背上的骑卒。 只有尽快地冲到对方跟前,这样,袁军弓手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发箭。 骑军临阵,袁绍麾下的弓手只有放出两轮箭雨的时间。 在用掉数千支箭矢之后,只有百十骑骑卒坠马落地。 袁绍看的很不满意,他认为弓手还可以杀伤更多敌卒。 “传我军令,杀死青州骑军者,得百钱!” 急切间,袁绍加大了犒赏。 军卒闻听之后心神一震,大军虽然接连失利,可是主力犹存,高唐城外,尚有六万大军,只要好生谋划,未尝没有破城的机会。 青州弓矢的厉害,袁绍帐下各‘色’人马都已经领教过了,可是,与之相比,冀州军的弓矢还是有些若了。 刚才两拨箭雨,足足有三四千枝,划到每个骑卒身上,差不多每人都要摊到**支! 这么多的箭矢即便穿透不过硬甲,可他们自身携带的力道还是撞得人‘胸’腹疼痛。 不过就是在这种程度的箭雨打击之下,青州骑军依旧能够保持高昂的斗志,严谨的阵形来冲锋,这就很是让人惊叹了。 高度紧张的‘精’神之下,疼痛都被肾上腺‘激’素全面压制住了。 青州骑军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 李贤不缺钱,就缺合适的骑卒,之前,工匠营准备了大量的骑甲,此番,全都派上了用场。 袁绍没想到青州军的盔甲竟然如此坚利,竟能抵挡这么多的箭矢。 如果不是前头有高干的盾兵在硬顶着,说不定这时候袁绍就要冲上前去,大喊大叫一番。 高干没有时间去琢磨敌方的盔甲,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将一条条指令发布出去。 此时,高唐以北,列成圆盾阵的刀盾兵只有一千人。 高干后虽然也有几百步卒,可在来势汹汹的青州骑卒面前,他们完全排不上用场。 只有用刀盾兵抵住骑军的冲锋,让其陷入‘乱’战的之后,才是高干大展身手的时候。 “砰!砰砰!”青州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轰隆隆碾压而来。 四千对一千,从数量上看,骑军占据上风。 从兵种构成上看,训练装备四千名骑卒所需耗费的钱粮,完全要十倍于同等数量的刀盾兵。 可是,在战场上,列成战阵的盾兵可以说是骑军的天地。 赵云没有后退,他一马一枪,行在大军之前。 这时候,骑军已经完全撞到了袁军的盾阵。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冀州军的喝骂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七八百斤的力量。 即便盾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结实汉子,又有三五名同伴一同支撑着铁盾,可甫一接触,还是有不少盾兵内腹受伤,一口腥味涌上喉间,血就要喷涌出来。 更有强悍的骑军竟是硬生生撞开了盾阵,就要冲进去大肆砍杀。 城头,袁尚已经惊呼出声,便是鞠义都忍不住睁开眼睛,他们知道,当步卒的阵势一旦被骑军撕裂之后,等待步卒的便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这时候,袁绍面目狰狞:“亲卫何在,上前压阵,后退者,杀无赦!” “喏!” 已经到了亲卫营上阵的时候,可见战况何等‘激’烈。 一个接一个的青州骑军撞破了盾阵,他们兴奋地放声嘶吼着,圆盾早已经被他们当作了武器抛掷出去,如今,他们手挥着长枪利刃,大肆砍杀着。 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仅仅是一个接触,骑军的威力便充分显现了出来。 ... 第五百八十章纷至沓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青州‘精’骑目标明确,他们就是要击杀袁绍。 袁绍南下时,身边本有六千骑军,可是,多次分兵之后,依旧护在中军的只剩下一千人。 面对青州军‘潮’水一般的袭击,高干所部盾兵已然支撑不住,紧要关头,一千余骑从左侧迂回包抄。 赵云把枪一指,示意朱桓分兵迎击,其余人等阵势不变,依旧往前冲锋。 四千青州骑军在赵云的统领下大破张南,气势正旺,面对黑压压的袁军方阵,他们不曾畏惧,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 袁绍不过是只纸老虎! 若不然,十万大军怎会一无所获?反倒被三万青州军牵制住? 冲过去,砍倒大旗,擒获袁绍! 赵云麾下,青州人、乌桓人、辽东人,他们越战越勇,势如破竹。 袁军已然胆寒,大军滞留城下徒劳无功,军卒早已经乏了。 之前,若是高览、鞠义、袁尚能够夺取城‘门’,那倒也罢了,冀州军总能奋起余勇,拼他一拼,可是,现实残酷无比,鞠义的先登营、高览的先锋军以及袁尚的援军都已经陷入城中,生死不知,这时候指望城外的兵马斗志十足,显然是痴人说梦。 四千骑军所向披靡,冀州军难以抵挡。 前军、侧翼‘激’战正酣,袁绍所在的中军顿时成为险地。 一旦守军开‘门’而出,亦或者骑军疾冲而至,袁绍都将面临危险。 好端端的一场复仇之战怎么演变成这幅模样? 明明数量大占上风的冀州军到头来竟然被青州军压着打,这他娘的不符合逻辑呀。全集下载/ 袁尚中计,陷入城中,生死未仆,袁绍脑中嗡嗡作响,“拼下去,还是后退?” “主公,将为军之胆。还请主公前行十步,为大军助威”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不去开溜已经很难得了,再往前去,万一青州军‘射’出‘床’弩怎么办? 位高权重之人难免贪生怕死,袁绍击败公孙瓒之后,已经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实力军阀。这时候让他玩什么身先士卒,明显不符合常理。 袁绍打了个寒碜。道:“元皓要害我?” 田丰痛心疾首:“使君何出此言?鞠义、高览乃当世猛将,他们陷在城中,定会牵制李贤主力,与其分兵两处,倒不如集中兵力,使君,当务之急是围剿来袭的这支骑军,至于高唐城,他日自可徐徐图之”。 袁绍瞪着眼:“显甫正在城中!” 田丰苦口婆心:“使君。三公子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即便兵败被俘,使君也可略施手段,将其救出” 袁绍沉‘吟’不决,难下决断。 情况万分危急,田丰正‘色’道:“事急矣。使君若再犹豫,只怕项羽之祸事只在眼前!” 楚霸王为什么会败? 刚愎自用! 拿楚霸王来警示袁绍,田丰可谓用心良苦。 然而,对于当事人袁绍而言,田丰的劝诫太过刺耳。 项羽再勇,最终也败了。而且还落得个自刎而亡的下场,袁绍听罢,心中微恼,嘴里道:“你要如何?” 田丰向来秉直,他虽听出袁绍语气不耐,却没往心里去,只是说道:“骑督韩莒子虽勇。却非赵子龙之对手,不如速派蒋奇相助,如此方可保侧翼无忧”。 袁绍尚未应答,只见颜良涨红了脸,道:“使君,我去敌那赵云!” 文丑死后,颜良可是袁绍麾下硕果仅存的大将,不到最后一步,袁绍不会派他冒险,“文恒,安心养伤,区区赵云,不足为惧!” 田丰急道:“使君,骑军一事……” 袁绍不置可否,“容后再议!”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田丰仰天长叹,再不多言。 此时,战况再度发生变化。 骑督韩莒子率领所部骑军迂回堵截,打算拦阻赵云,然而,甫一照面,赵云就将韩莒子挑落下马。 这么快就败了? 冀州骑军大为惊诧,青州‘精’骑趁隙突击,杀的冀州军节节败退。 军将惨死,骑军群龙无首,压根不是赵云的对手。 此时,赵云距离袁绍只有三百步! 城头,袁尚瞋目结舌,他咬牙切齿:“该死,韩莒子死不足惜”。 鞠义皱起眉头,他觉得袁尚有些言重了。 韩莒子虽然莽撞了些,可是,派兵布阵并无不妥之处,袁尚这番诋毁,着实让人心寒。 高览叹了口气,他感觉,冀州军即将大败。 就在袁绍急忙调兵遣将,试图堵住缺口的时候,一支兵马从东而来。 隔着老远,一杆硕大的“田”字大旗便清晰可见。 来的是谁? 曹‘操’正在徐州猛攻阳关,绝不会‘抽’调兵马来援,而袁绍帐下并无田姓大将,那么,来得是谁就显而易见了,一定是敌军! “敌袭!” 凄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袁绍中军行在一阵慌‘乱’。 诸如孔顺之流,贪生怕死,他们试图说服袁绍撤离,而田丰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再度请求袁绍身先士卒。 这一次,袁绍难得决断一回:“大军未败,再敢妄言后退者,杀无赦!” 孔顺‘激’灵灵打了个寒碜,他环顾四周,本想找寻同伴,婉言相劝,可是,周围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竟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孤掌难鸣,孔顺明智地闭上了嘴,却浑然不知袁绍已经摩拳擦掌,就等他再度开口,也好杀一儆百! 等了片刻,未能等到杀‘鸡’儆猴的对象,袁绍只得收敛心思,安排人马挡住来袭之人。 冀州哨探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东西两侧同时有强敌来犯,他们的活动空间只剩下南侧,也就是大军的后路所在。 与西侧的赵云不同,东侧的田姓军将麾下多是步卒,只有寥寥数百骑在两翼游走,以作示警。 郭援奉袁绍之令变阵拦阻,急切间,冀州军堪堪回过身来,他们在各自军将的呼喝下好不容易变阵完成。 这时候,敌军越行越近。 从数百步到百十步,终于,冀州军先下手为强,营中军卒心态殊,‘射’出了第一箭。 有一就有二,一时之间,两千弓手不顾军令,纷纷抛‘射’箭矢。 ... 第无百八十一章遁逃 箭雨之中,田楷大声疾呼:“稳住,稳住!” 周所周知,田楷麾下兵马多是新卒,此番,大军奔袭而来,军卒早已经跃跃‘欲’试,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访问:。 田楷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冲锋!陷阵!” 一时之间,应合者声震云霄。 袁绍看罢之后,忽而脸‘色’大变,道:“田楷,怎么是他!” 袁绍与公孙瓒敌对多年,对方帐下有多少军将,袁绍一清二楚。 若说别人也就罢了,根本不足为惧,可偏偏田楷非同凡响,此人在公孙瓒帐下多次杀伤冀州军,给袁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后来,公孙瓒战败,田楷被俘,本以为将其送往青州,会让李贤难以处置,谁曾想,李贤竟然直接允他兵马,这样以来,袁绍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郭图的馊主意着实可恨! 眼下,田楷引军来犯,袁绍不敢小觑。 “快,拦住他们!” “快快传我军令,即刻收敛军士,严阵以待” 面对多方压力,袁绍终于打算收敛军卒。 只是,这时候方才如此,会不会晚了些? 临阵不过三矢,田楷顶着箭雨,狂奔而至。 西侧,青州骑军已经完全占据上风,他们看到东侧的变故,当即大呼小叫道:“援军至矣!” 冀州军歇斯底里,寸步不让,可是,青州骑军破之轻而易举。 中军,孔顺落荒而逃。 急切间,袁绍勃然大怒:“来人呐,擒获孔顺,杀无赦!” “擒获孔顺,杀无赦!” 很快有军卒将此等军令宣扬开来。 孔顺自然不是善茬,察觉到危急之后。他一直躲在角落,未曾暴‘露’。 逃去哪里? 西方、东侧俱是敌军,看上去,孔顺别无选择,只能一路向南,可是,孔顺深思熟虑之后。竟然往东而去。 东侧,也就是田楷所在的位置。 两军已然厮杀到一处。陡然出现的孔顺让双方兵马都吃了一惊。 “吾乃冀州主簿,有要事求见青州刺史李贤!” 这是要干啥? 是要投降吧! 田楷闻讯前来,他杀退临济的敌卒,嘴里道:“可是孔顺?” “不错,正是某家” “使君正在城中,你且到我军中小憩一番,我估‘摸’着,再过几个时辰大军便可入城” “好,将军作主便是” 田楷微微颌首:“来人呐。将这位孔先生带过去!” “喏!” 城头,李贤豪气万丈,道:“三位瞧的如何?可曾看出结果”? 袁尚啐了一口,道:“小人得志,必败无疑”。 鞠义、高览未曾应答,李贤便说道:“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怎么赌?” “我赌袁绍今日必败!如果你们赢了,我不会强留。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去留” 高览有些疑‘惑’:“如果你赢了呢?” 李贤笑道:“如果我赢了,除了三公子之外,你们二人须得为我卖命三年,三年之后,我绝不限制你们,如此可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贤此举可谓大方之际,鞠义也好,高览也罢,二人都未能找到拒绝的理由,最终只得颌首应诺。 赌了! 于是,在城头诸人迫不及待的目光中,大战拉开了序幕。 赵云麾下骑军越凿越深。他们突入大阵数百步,如今距离袁绍不过百十步,而田楷所领军卒已经完全找到战场上的节奏,开始步入正轨。 一万两千兵马就将冀州军阵闹的天翻地覆,是青州军太强? 置身事外,鞠义、高览都看到了往日不曾看到的东西。 无论军械还是军律,青州军都远胜冀州。 大军落败,也许就在等闲之间。 城中,青州军已然休整妥当,听得城外厮杀正酣,陈到、陈武联袂请缨,意图再战。 “开‘门’,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贤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之前,三万大军龟缩在城中,只能任由袁绍进攻,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要彻底击垮袁绍! 历史上,官渡之战,彻底扭转了袁强曹弱的势头,成为忽略不掉的转折点。 现在,高唐一役,即将成为历史! 十万冀州军强攻高唐,最终却落得一个三‘门’围攻的下场,前途堪忧。 鞠义涨红了脸,李贤的行为形同作弊,三路并行,冀州军防不胜防,可是,对方身为青州最高统领,有此作为,似乎在情理之中。 冀州骑军彻底败了,一千人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支持过来。 袁绍与田丰并肩而立,适才那番短暂而惨烈的‘激’战让他们印象深刻。 足足一千人的骑军竟然败的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虽说其中有万人敌赵云赵子龙的功劳,可谁也不能够否认,当同等数量的冀州军遇到青州军卒的时候,倒霉的一定是冀州军。 这算什么事儿? 什么时候青州军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望向袭来的青州骑军,袁绍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支兵马构成复杂,本以为不足为惧,可事实上却让人大吃一惊。 太强了! 在赵云的统领下,青州骑军发挥出了十成的战力。 孔顺一路辗转,在田楷军马的护送下顺利入城。 甫一见面,孔顺便直入主题,道:“使君,袁绍粮草俱在十里之外,使君可速破之!” “喔?你且细细道来!” 孔顺将袁绍出卖的一干二净,须臾,他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形和盘拖出。 李贤大喜过往,“此战若胜,你当记首功!” “罪臣不敢居功” 李贤不置可否,道:“孔顺,你看我青州的兵马如何?” 孔顺咽了口唾液,换上一副笑脸,恭维地笑道:“天下强军,无人匹敌。” “喔,那你认为冀州军如何?” 孔顺一阵迟疑,可还是应道:“经验丰富,锋芒毕‘露’,只可惜遇上了李使君”。 方云笑了,“依你之见,谁能取胜?” 孔顺只觉得四下里青州军校投来的目光都冷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不敢妄言,只是干笑道:“矛矢再锋利却也要折在铜墙铁壁之下,依我之见,青州军必胜。” “好一个青州军必胜!”李贤重重地拍了孔顺一巴掌,“听见没,别坠了我青州军的名头!”最后一句话李贤是对左右军将说的。 ... 第五百八十二章重甲一出谁与... 真正的历史上,袁绍发起的官渡之战,袁绍强盛,而曹‘操’相对弱小,长期对峙之后,曹‘操’缺粮,难以为继,幸好,关键时刻许攸来投,正是凭借许攸提供的情报,曹‘操’方才烧了乌巢粮秣,断了袁绍粮道,从而转危为安,大获全胜。 眼下,孔顺变节,带来了袁绍粮秣的存放位置,李贤当即立断,“陈到!” “末将在!” “你领本部兵马三千人从西‘门’而出,寻到袁绍存粮的位置之后,务必将其尽数焚烧!” 陈到摩拳擦掌:“得令!” 李贤又向孔顺微微颌首,道:“还得麻烦孔主簿一趟,袁军粮秣所在只有你熟悉,此行归来,我为你记上一功!” 孔顺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与其扭扭捏捏让人不爽,倒不如爽快些,于是,他笑道:“为使君效力,是我孔某人的荣幸”。 李贤不置可否,又正‘色’道:“陈武何在?” “末将在!” “城外袁军阵势已‘乱’,你可领两千重甲兵从北‘门’而出,务必凿穿军阵,击杀袁绍!” 重甲兵是李贤手中的杀手锏,开战至今,无论战况如何紧张,李贤一直未曾动用,如今,到了反击的时候,李贤终于打算将其派上用场。 这可是重甲兵呀,往日里,重甲兵多由陈到统领,今日,陈到另有任务,陈武能够取而代之,只是想一想都令人振奋。 强忍住心头的欢愉,陈武大声应诺:“得令!” “好,你们去吧,让三公子以及诸位冀州军将好好瞧瞧我青州军的风采!” 袁尚故作不屑,可实际上,他已经意识到了局势不妙,更糟的是,如果袁绍遭遇不测,身为李贤的俘虏。袁尚连分润河北大权的资格都没有,真他娘的杯具。 一时之间,袁尚悲伤心头。 鞠义、高览颇为坦‘荡’,他们已经尽力了,虽说失手被擒,可是,非战之罪。 相对于己方的困境。二人更为关心袁绍。 袁绍好不容易在北方巩固了根基,这一战若是败了。只怕辽东公孙度以及北方的乌桓一定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立在城头,城内城外的情景一览无余。 西‘门’外,袁军数量不多,除却少量监视游走的军卒之外,并无其他兵马,因而,陈到所部兵马可以轻易突击。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未着甲胄的兵卒聚拢在一处。他们便是重甲军。 众所周知,重甲步卒身上的甲胄太过沉重,披负在身,既影响速度,又消耗力气,因而,在非战时。重甲全都‘交’由辅兵以及驮马驮运。 重甲军一出,鞠义、高览心中俱是一颤。 剿灭公孙瓒的时候,公孙瓒手中的重甲兵便给袁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如今,李贤麾下重甲军犹胜前者,袁军拿什么来抵挡? 城外就是袁军方阵。在辅兵的帮衬下,步卒们穿戴完毕,须臾,陈武一声令下,然后,整支兵马便开赴而出。 “哐哐哐”,重甲步卒行进间发出巨大的声响。令人闻之‘色’变。 “轰隆隆”,城‘门’开启,城外的袁军原本已经收敛阵势,正在‘潮’水一般退却,陡然间听到城内声响,他们不禁面面相觑。 青州军在搞什么? 城头,袁尚吸了口气,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绝对是他不想面对的场景。 一名又一名军卒鱼贯而出,他们在军将的统领下,迈着恒定的步伐,竭力保持战阵完整。 对面,袁绍目光一缩,守军出城,他便是三面受敌,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唯有死战到底! 越到这时候,袁绍越是镇定,只见他环顾四周,道:“怎么?你们怕了吗?” 郭图强颜欢笑,心中颇为懊恼,早知如此,他便不会趟这趟浑水了,现在倒好,战局不利,待会儿如何脱身还是个问题。 田丰神‘色’不变,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最平静的人。 袁绍没得到答案,也不气恼,他径自说道:“孔顺贼子已经逃了,待我回转,我会灭其满‘门’”,说罢,不待众人答复,袁绍又道:“诸位,天子就在城中,且看我如何破敌制胜!” 都这时候了,还想破敌制胜? 众人一阵腹诽,便是田丰都觉得袁绍过于乐观了。 战场上,有信心是一回事,盲目乐观又是另外一回事。 眼下,青州两路援军同时抵达,必然不是巧合,而李贤趁势出城反击,时机可谓恰到好处。 这种情况下,冀州军能够维持阵势,立于不败之地已经很是困难了,而袁绍所言,破敌制胜,在众人看来无疑痴人说梦。 在袁绍的示意下,‘欲’行撤退的冀州军向青州军发起了冲锋。 冀州军一路冲锋陷阵行到此处早已经又累又疲,本以为可以退回去休整一番,谁曾想,竟然又要他们上阵厮杀。 虽然不敢战场抗命,可是军卒都有些消极怠战,等到他们瞧见自己的对手之后,绝大多数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开什么玩笑,对手竟然是这帮铁人! 青州军向来以军械闻名,他们所产的军械、甲胄俱是上上之选。 对面的这支军马,除了眼、鼻、‘唇’‘露’出缝隙之外,其余部分俱是甲胄。 防护如此周全,让人如何下手? 陈武身先士卒,他放下面甲,手中武器往前一直,嘴里道:“重甲一出,谁与争锋”。 话音未落,整齐划一地声响便响彻云霄,“重甲一出,谁与争锋”。 青州军是骄傲的,因为他们有着不败的名号,而作为青州军中的佼佼者,重甲兵一直是作为李贤的嫡系护卫存在的,他们仿佛李贤手中的杀手锏,不到紧要关头,绝不轻易使用。 陡然迸发的怒吼骇得人心惊‘肉’跳,冀州军犹以为甚。 重甲兵防护到了牙齿。长弓对他们肯定无效,那么,如何才能破阵? 近战,只有近战才可以抵消重甲兵所独有的防护优势。 只是,重甲兵俱是身高体壮之辈,而他们以长刀、长斧作为制式武器,这两种武器大开大合。一旦击中目标,断无幸存之理。 想归想。留给冀州军的选择并不多。 没多久,两支兵马便撞到了一处。 甫一‘交’战,袁军便败下阵来。 正所谓将为军之胆,袁军统领压根不是陈武的对手。 自从文丑战死之后,颜良受伤、鞠义、高览接连被擒,袁军帐下军将短缺,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军将。 陈武虽然年轻,却是一员赫赫有名的猛将,重甲军在他的统领下。宛若猛虎下山。 大阵之前,陈武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早已胆寒的冀州军下意识地避开了陈武所在的位置。 “铿”,一名冀州军卯足了力气,好不容易砍中了重甲兵,可是。刀劈甲胄,火‘花’迸溅,那军卒却毫发无损。 不等惊恐‘交’加的冀州军挥舞出第二刀,青州军已经森然一笑,“噗哧”一声取了他的‘性’命。 近距离,重甲兵的长刀、巨斧几无对手。 袁军统领这时候早已经‘腿’脚酥软。他不敢冲到前头,只是领着一帮亲卫在后头压阵,那帮身着铁甲的青州军太过厉害,刀砍不透,枪刺不中,端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有心逃窜,可是。袁绍正在后头坐阵,这时候后退,无疑自投罗网。 无奈之下,袁军统领只能暗自坚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冀州军的锐气早已经消耗殆尽,如果眼前的青州军是支软柿子也就罢了,他们兴许会迸发斗志,胜上一阵,可是,眼前的重甲步卒摆明了是‘精’锐中的‘精’锐,真正的硬骨头。 这时候指望一支久战疲军去挡住李贤麾下最‘精’锐的兵马,只是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重甲兵养‘精’蓄锐至今,为的还不是还在? 冀州军节节败退,哪怕袁绍歇斯底里,吼的********,也不能阻止兵马的败逃之势。 原本以为只要趁着青州军立足未稳,战阵不成的时候,冀州军可以凭着巨大的数量优势碾压对方,谁曾想,李贤麾下的重甲军太过利害,阵前已经倒下了百余具尸体,冀州军胆寒了。 城头上,郡兵喃喃自语,“大丈夫当如是,大丈夫当如是呀!” 未能加入重甲兵的军卒羡慕不已,他们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穿上甲胄,上阵厮杀! 鞠义看的清楚,青州重甲军作战勇猛,军将一心,即便由他麾下的先登营围堵,几乎也难占上风。 再不‘抽’调兵马可就来不及了,袁绍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蒋奇,你领五千斤从左翼包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蒋奇是袁绍帐下硕果仅存的大将,听得吩咐,他领着众人大声应诺。 冲阵的袁军伤亡惨重,可青州军的大阵依旧纹丝不动。 脑子活络些的都在想着怎么避开后头压阵的亲卫,撒丫子开溜,事已至此,眼前的青州军明显是块硬骨头,谁也不想拿自己的人命去填。 那些被裹挟到阵前的倒霉鬼进退维谷,他们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无望地往前冲杀,可换来的却是一刀接着一刀的应答。 忽而,左侧的冀州军让开阵脚,蒋奇统领大军杀了过来了。 沿途间,蒋奇愤怒地斩杀了几个逃跑的步卒,却怎么也止不住逃窜的人流。 “该死的,破阵!” 蒋奇一马当先,他手里挥舞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大刀,目光如电,大刀上下翻飞,只可惜,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杀死一名军卒,只是将其震伤昏厥了。 紧随其后的百余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挥刀,试图冲入军阵,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一行太过大意了。 无论冀州军武艺高低,青州军都能战而胜之,这就是甲胄带来的便利。 袁绍立在中军,心中渐渐焦躁起来。 两翼冲出的兵马完全击溃了冀州军的抵抗意识,残存下来的数百流寇再也顾不得军纪,他们推搡着,试图逃离此处。 袁尚冷汗连连,他没想到只是几个回合下来,自家兵马便败的这么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击之力都没有。 “大事休矣”,脑中盘旋着这个念头,袁尚心虚地往城外的方向往了一眼,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已经干涉不到城外的兵马了。 城外,袁绍中军所在。 “使君,情况危急,大事不妙,撤吧”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有粮秣,还有数万大军,只要退出去,还大有机会” 退? 坚持了这么久,一旦退却,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人窥视,再者,李贤摆明了不是个善茬。 “元皓,你有什么想法?” 田丰吸了口气,道:“退吧,再不退的话只怕就来不及了”。 耳畔传来接连不断的劝慰声,袁绍最后深深地往那柄“张”字大旗的方向看了一眼,嘴中恶狠狠地骂道“贼子,老子还会回来的!” 袁绍的嫡系人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袁绍脑子一热,要冲上去与重甲军厮杀,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亲卫‘精’锐又怎样,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甲军,他们没有丝毫把握可以战而取胜。 袁军退了! ‘混’‘乱’在所难免,李贤麾下三部人马宛若赶鸭子一般将冀州军赶走。 袁绍人在马上,不远处,俱是逃卒。 正估‘摸’着如何才能转败为胜,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袁公!” 袁绍扭头看去,却是自己派去粮秣看守的将官,腾起的怒火强行按捺了下去,他道“干嚎什么?你不在粮仓守护,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出了什么事情?” “粮秣毁了” 袁绍差点跌下马来,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风度,疯狂地咆哮起来:“什么?你说什么?老子不是给你两千人马吗?你怎么败的这么快?” “孔顺降了青州军,我却不知,直到他派人击杀其余将官,我才恍然大悟,可是,为时已晚” 袁绍一马鞭‘抽’到了报信的军将身上,道:“酒囊饭袋,全都是酒囊饭袋,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 第五百八十三章田丰断后 坚城难攻,粮秣尽毁,袁绍除了撤军之外再无选择。 身后,青州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殿后的兵马已然支撑不住了。 袁绍叹了口气,道:“退军吧”。 退军?往哪里退? 倘若没有目的,败军肆意溃逃,只会扰‘乱’军心。 如今,袁绍中军堪堪能够维持阵势,可是,一旦青州军紧追不舍,军将的约束力只会越来越差。 恐惧会蔓延,军卒会各行其是。 紧要关头,田丰急忙谏言:“使君,何人为前军,何人为后军,何处为目的,还请尽快示下,否则,大军必‘乱’!” 袁绍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之间,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这么败了?这可是十万大军呀! 鞠义的先登营大破白马义从,何等的勇猛?可到头来还是陷入城中,高览往日里也是员勇将,却依然折了,最令袁绍痛心的是三子袁尚! 数百里奔袭来援,到头来竟然落得个生死未仆的下场。 难道说,李贤当真是自己的克星不成?袁绍有些心灰意冷。 接连战败,袁绍暗自后悔,早知今日,他老老实实待在冀州便是,何必来青州趟这趟浑水?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袁绍的失态众人看在眼中,郭图等人另有心思,田丰心中失望,可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使君,速速下令呀!” “啊?什么?不是下来撤军了吗?” 袁绍在马上宛若行尸走‘肉’,如果继续保持这副模样,青州军很快就可以追上来。 冀州军完了! 田丰黯然无语。 须臾,袁绍好像刚睡醒一般,‘激’灵灵打了个寒碜,他指着田丰说道:“元皓,你留下来殿后可好?” 众人愕然无语,一路行来,若非田丰出谋划策。袁绍的损失绝对会攀升数倍,这等撤军的紧要关头,理由带上田丰才对,可是,袁绍竟然要让田丰断后,这是何等的荒谬? 在众人看来,田元皓向来刚烈。此时定会出言拒绝!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田丰默然片刻之后,嘴里道:“得令!” 什么情况? 田丰竟然答应了! 田丰可是个文士呀,这时候让他留下,摆明了是让他送死! 审配心中不忍,有心劝阻,可是郭图、逢纪却摆明了要看好戏。 一直以来,田丰直言敢谏,着实惹人生厌,众人巴不得袁绍早些除掉他。 眼下。袁绍让田丰断后,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断后的不是自己,谁去在乎! 须臾,袁绍一行打马离开,原地只剩下田丰以及殿后的少许人马。 袁绍下了‘乱’命,可是。自始至终,无人去劝阻。 田丰轻叹一声,这就是他为之效力的主公,这就是他与之共事的同僚! 也罢,自此以后,两不相欠! 田丰自持计谋无双。这一次,着实没想到自己落得这般田地。 谋事者,必为他人所谋! 一同留下的军将素来敬仰田丰,他抱拳请示道:“中军已退,青州追兵将至,我等该如何行事,还请先生示下”。 田丰不忍抛弃这帮军卒。他正‘色’道:“你若信我,便领军出击”。 军将大为愕然,“出击?” “不错,青州骑军气势已衰,只要你行动快捷,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军将迟疑:“可是,使君那里该如何‘交’待?” “你能率部出击,已经为中军牵制了大量军力,即便使君知晓,他也不会怪你的” 军将松了口气,袁绍将他留下,摆明了是想让他们做替死鬼,可是,能够活着,谁愿意去死? “先生若是愿意,某愿护得先生周全” 田丰摇了摇头,不必了:“青州军很快就要到了,你们且去吧”。 军将为田丰感到不值,他以为田丰已经生无可恋,有心劝阻,可是,想到田丰执拗的‘性’子,只怕多说无益,于是,军将颌首应诺,告辞离去。 浩浩‘荡’‘荡’的人马走了一批又一批,田丰将左右护卫尽数打发走,只他一人侯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彪人马急冲而至。 “咦,这是何人?” 田丰睁开眼,道:“巨鹿田元皓在此跪多时了”。 “田元皓?”来将思虑片刻,忽而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田先生,这厢有礼了”。 田丰‘摸’不着头脑,“足下所言何意?” 赵云翻身下马,道:“我家主公有言在先,若是见了先生,一定不可怠慢”。 田丰心中一暖,“败军之师而已”。 “不,主公曾说,冀州能有今日,都是先生的功劳” 田丰脸‘色’青白:“李维中是在讥讽我吗?” “不,不,先生误会了,袁本初南下之前,主公便留下此言” 原来是这个样子,不得不说,被人重视的感觉好极了。 冰火两重天,之前,袁绍刚刚将田丰抛弃,现在,就有人言之凿凿,说李贤如何重视他。 饶是田丰定‘性’极佳,也不由得心头快意。 不过,下一刻田丰便自责不已,认为自己的定力太差,这时候,他抬眼望去,只见来将锦衣白马,风度翩翩,“足下可是赵子龙赵将军?” “不错,正是我” “适才可曾有军卒突袭你部骑军?” 赵云摇了摇头,道:“不曾,怎么,先生有事?”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田丰心中恍然,看模样,适才那军将压根没有殿后,而是直接领军逃窜了。 不过,当着赵云的面,田丰觉得没必要自曝其短。 这时候,青州骑军从两人跟前疾驰而过,田丰虽然重要,却不足以让大军停下脚步。 赵云陪在田丰身前,以示重视。 田丰有些过意不去:“久闻将军勇冠三军,此时为何不去追击残军?” 赵云笑道:“袁本初已无战心,即便没有我,部众也可畅行无阻,再者,此地有先生,我怎能离去?” 田丰大为感动,一直以来,世间传言李贤任人唯贤,之前,田丰并不相信,可是,此时,赵云所作所为当即让田丰信服了。 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赵云如此,李贤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 第五百八十四章割袍断须 一番攀谈,田丰对李贤兴趣大增,他想见一见这位名声大噪的人物。 赵云允诺,必将亲自为其引见。 此时,袁绍身边的兵马越来越少。 中军虽然兵多将广,却也成为青州军争相围攻的目标。 一开始,军卒尚未反应过来,可是,等到后来,他们猛然醒悟,只要离开袁绍这棵招风大树,逃生的机率一定会大为增强。 有一就有二,不知不觉,逃卒形成了连锁反应。 明眼人都知道,冀州军已经完了,粮秣焚烧之后,冀州军再也没了卷土重来的机会,要想活命,唯有逃到黄河以北! 跟着中军,非但不能活命,反而有沦为炮灰的人选,只要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该如何抉择。 于是,逃生的兵卒越来越多。 等到袁绍发觉不对的时候,军卒已经完全失控了。 其实,自从袁绍将田丰留下殿后,四周诸人便生出兔死狐悲之情,虽未当场流‘露’,却也在心头埋下了种子。 因而,一旦发现事情不可为,没有人再傻跟着袁绍。 袁绍彻底惊醒了,留下田丰这等荒谬之举,清醒过来之后他也颇为懊恼,可是,事情已经做了,根本无法挽回,他只能祈祷田丰吉人天相。( 祈祷有用吗? 如果祈祷有用,青州军绝不会追的这么快。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袁绍痛心疾首。 “使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些走吧,青州军就要杀过来了” 袁绍悲愤不已,环顾四周,依旧跟随的只有寥寥数百骑。 十万大军呀,现在只剩下这么多人马,袁绍觉得颜面无光。 不过,求生的**驱使着袁绍打马狂奔。不曾落下。 袁绍胯下坐骑本是良马,袁绍尚未清醒的时候,战马凭借本能尚能与其他人跑个不分左右,现在,袁绍清醒之后,坐骑的优良‘性’便显‘露’无疑。 不多会儿,袁绍便与后军拉开了距离。 此时。袁绍渐渐缓过神来,他在冀州还有‘精’兵。他在邺城还有粮秣,只要平安归返,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逃生的**占据上风,袁绍开始思索脱身之策。 各奔东西,自谋生路的军卒越来越多,袁绍却乐见其成,并未派人阻拦。 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够分散追兵的注意力,那自然是极好的。 只可惜。紧追不舍的骑军认准了袁绍,即便散兵游勇逃窜的再多,他们也不以为意。 隐约间,袁绍听得有人大喊:“骑白马的是袁绍,快,速速抓住他,使君重重有赏!” 袁绍闻言大为惶恐。此时,正巧高干骑马赶到:“舅父,孩儿来迟了” 袁绍眼中冒出‘精’光,他大喝道:“快,与我换马!” 高干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袁绍扯落下马。 高干统领兵马不多。无法改变战局,因而,袁绍换马之后当机立断,逃! 一行人逃了几百步,追兵似乎没有减少,袁绍看到高干,当即恍然大悟。只听他叫道:“你我分路逃离吧,莫要聚在一处”。 高干不明所以,却还是应诺离去。 打发走了高干,袁绍继续往前。 这时候,追兵果然少了些,袁绍大喜,有效果!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又有人高声喊叫:“头戴‘玉’圭的是袁绍!” 战场之上,军将多戴头盔,唯有袁绍戴着象征刺史身份的‘玉’圭,没曾想,往日里摆威风的道具这时候竟然成了要命的东西。 袁绍大为惊恐,他胡‘乱’解下‘玉’圭,随手弃了。 又这么平安行了会儿,身后又有军卒大吼:“身披红袍的是袁绍,莫走了袁绍!” 袁绍只得解下红袍,此时,依旧跟在他身边的军卒只剩下数十骑。 连番逃命,一行人疲惫不堪,他们对袁绍也没了往日的敬畏之情。 逃命的时候,地位越高,越是危险,而且,最令人不齿的是,袁绍为了逃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连脸都不要。 试想,自始至终全盘见证的军卒哪能有好感? 袁绍是真的豁出去了,他只想逃出去,逃回冀州。 至于报仇雪恨,那都是之后的事情,当务之急就是逃命! 可是,天不遂人愿。 袁绍逃出了三里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追兵又到了。 “长须的是袁绍!” 该死的,袁绍狠了狠心,他割掉胡须,戴上军卒的衣盔,穿上寻常军士的甲胄,这一次,身后许久未有动静。 与此同时,李贤见到田丰。 袁绍帐下,李贤最为敬重的人便是田丰。 历史上,是田丰提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只可惜,郭图等人鼠目寸光,劝阻了袁绍。 官渡之战,若不是袁绍听信谗言,将田丰囚禁,曹‘操’绝不会艰难取胜。 后来,官渡大败之后,袁绍竟然将一腔怒火撒到了田丰身上,将其杀死。 田丰死的憋屈,李贤也为之不值,眼下,有了改变历史的机会,李贤自然不肯放过。 这等大才理应收为己用! 袁绍弃之不用是他自己的损失! 赵云遇到田丰之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李贤。 于是,当田丰抵达之后,李贤亲自开城‘门’迎接,将姿态摆的足足的。 第一印象很是重要,与袁绍的冷遇相比,李贤的热情让田丰顿生好感,不过,若说这就倒头便拜,显然有些不可能。 像田丰这等智计无双的谋士,就算改投明主,也得经过一番观察,考核。 若不然,只会留下“首鼠两端”的恶名。 吕布对三姓家奴的名头何其憎恶,却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武将如此,文士亦然。 田丰可不想留下千古骂名,就算李贤值得投靠,也得过一阵子再说。 此时正值特殊时期,若是田丰即可投效,落在有心人眼中还以为田丰与李贤早有勾结,而袁绍的落败全因田丰是内‘奸’的缘故。 倘若真是如此,对田丰,对李贤都是不公平的。 如此道理,田丰明白,李贤也懂,因而,甫一见面,两人并不多言,李贤将田丰迎入城中之后便忙于他事了。 田丰不以为恶,反而窃喜,李贤如此知情知趣,倒也是个妙人! ... 第五百八十五章只是一箭便取了... 高唐城北二十里,一伙‘乱’军‘混’杂在一处,他们策马狂奔,生怕一不小心会落到青州军手中。 青州军虽然没有虐待战俘的传言,可是,如果能够拥有自由,谁愿意去做阶下囚? 为了加快逃命的速度,‘乱’军丢盔卸甲,他们没有旗帜,没有防御武器,只有一柄防身的刀,以及薄薄的甲衣,若不是脱起来麻烦,说不定‘乱’军会连甲衣都扒的干干净净。 “快,往北十里就是渡口,只要咱们过了黄河,青州军便奈何不得我们!” 噪杂的人群中,一名老卒大声指点着方向。 大军已然败了,心思不一的军将们做着不同的选择。 有的部众依旧坚持全员撤退,他们拥有较为完整的阵列,因而,也受到了最为严厉的打击,蜂拥而至的青州军宛若狼群一般,一拥而上,将他们围而歼之;有的军卒四散逃逸,他们不相信同伴,只相信自己,战场上,这些独行侠并不是少数,不过,在青州军的捕杀下,有不少人落网了;也有少数‘乱’军聚集在一处,用以维持最低限度的反击力量,只要不是那么倒霉,他们的实力足够面对山匪强盗,成功回返冀州。 这群‘乱’卒之中,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俱是黑灰的人物从不发表意见,只是随‘波’逐流。 不过,每到‘乱’卒停马休整之际,他便频频回首,好像生怕会有什么人追出来一样。 一开始,‘乱’卒们心有同感,不以为意,可是,当队伍行出三十里开外的时候,高大男子依旧回首反顾,这时,一名军卒心中不爽,冷晒道:“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不成?都跑到了这里。谁还会在乎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死活?” 袁绍不愿节外生枝,嘴里道:“小心些总归没错”。 “哈,小心?青州骑军的勇猛你肯定没见识过,别说我们这几个残兵败将,便是人数再多上十倍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青州人、乌桓人、辽东人他们随便来上几个人,我们都要玩完” 袁绍沉默不语。 队伍中的老卒不愿己方队伍再出内哄。他止住了同伴的冷嘲热讽,向袁绍微微颌首。道:“兄弟面生的很,不过,到了这步田地,天大地大,逃命最大,只要我们不出疏漏,青州军追不上来的,他们还有大鱼收拾,哪里会顾得上我们这些杂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袁绍不愿得罪这名老卒,当即应道:“兄台所言极是,天大地大,逃命最大,咱们莫要耽搁了,快些上路吧”。 老卒总觉得这名高大的男子有些与众不同。可是,究竟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此时,听得对方所言,他环顾四周,嘴里道:“都听见了没?想活命的,都给老子快些上马。说不定会有索命的阎罗在后面赶路,咱们可耽搁不起”。 一行杂兵骂骂咧咧的,有人咒骂李贤,也有人诋毁袁绍,总之,耳畔尽是污言秽语。 没有人意识到,他们咒骂的主角之一就潜伏在他们身边。 袁绍忍住了反驳的想法。大军落得这步田地,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这几个家伙却是饶不得,回到冀州之后,一定要将他们的舌头割了,杀一儆百! 翻身上马,袁绍行在队伍中央,他胯下的这马虽然不是什么千里马,却也不是等闲货‘色’。 一路奔驰了这么久,别的战马已经浑身出汗了,它却‘混’不在意。 有眼尖的‘乱’卒已经盯上了袁绍,盯上了这马! 只是,一时之间‘摸’不出袁绍的深浅,这才没有动手。 一旦袁绍暴‘露’了底细,这帮‘乱’卒一定会夺马杀人! 队伍中没有高级将官,所以袁绍一直未曾暴‘露’,他也主意到了,有几个人盯着他的坐骑不怀好意。 心中惴惴的同时,袁绍更多的却是愤怒。 堂堂的冀州刺史,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青州军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冀州军,这让袁绍情何以堪? 暗自握紧了武器,袁绍咬牙切齿,心道:来吧,‘混’蛋,如果你敢跟我动手,我一定让你知道“西园八校尉”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战场之上,袁绍肯定不是赵云的对手,但是,如果让他对付几名‘乱’卒,胜算还是颇大的。 一行人又行了数百步,忽而,前方锦旗招展,出现一彪人马。 袁绍脸‘色’大变,他看得清楚,旗是青州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陈”字,正是李贤麾下陈姓大将。 该死,这帮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不得多谢,袁绍掉头就跑。 无论袁绍如何伪装,他异于常人的内衣、战靴都会将他的身份暴‘露’。 一路行来,袁绍本想从头换到尾,可是,时间仓促,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置换的时间,只能在外头匆匆罩了层皮甲,用以遮挡。 这等伪装,远处打量兴许发现不了什么,可是,如果走到近处,仔细搜身,一定会‘露’馅。 因而,袁绍绝不能束手就擒。 趁着青州军尚未追上,逃,逃的越远越好。 “哒哒哒”,纷‘乱’的马蹄声接连响起,急切间,袁绍分不清有多少‘乱’卒随他一同逃窜,他只是亡命狂奔,不敢有丝毫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一刹那,也许是很久,一支箭矢破空而至,“噗哧”锋利的箭头命中了目标,硕大的力道使得箭羽依旧在颤动不已。 轰隆,袁绍的身体跌落下马,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止不动。 血流了一地,袁绍脑中一黑,再也没有任何印象了。 陈到打马上前,他用长枪挑起袁绍的甲衣,忽而,他脸‘色’一变,翻身下马。 接着便是搜身! 华丽的内衣,昂贵的战靴,保养得当的皮肤,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个人不应该与一群‘乱’卒‘混’在一处,最起码,他应该是个谋士之流。 是谁? 审配?郭图?还是许攸、田丰? 陈到并不知道田丰已经进入高唐城,他只知道,自己误打误捉了一条大鱼。 只可惜,出手太重,大鱼死了,否则的话,李贤一定会不吝赏赐。 要知道,李贤最喜英才。 ... 第五百八十六章验明正身 半个时辰之前,陈到在孔顺的带领下突袭袁军营地,将堆积成山的粮秣焚烧一空。 事必,陈到没有急着返回高唐城,而是让麾下军卒布起了一条防线。 军卒们携大胜之势,本想回去大显身手,谁曾想,却要在这荒郊野外吹冷风。 刚开始,军卒们并不买账,他们都觉得陈到刚愎自用,做了错误的决定,只是军法如山,军卒们又打不过陈到,这才不敢放肆。 谁曾想,防线刚刚布置妥当,便有三三两两的‘乱’军疾冲而至。 以逸待劳,青州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乱’军俘虏或者击杀。 这时候,所有人都对陈到敬若神明。 虽未回转,却能对战事把握‘精’准,进而做到最准确的判断,这样的将军,谁都敬服! 陈到明白,袁绍的失败在他优柔寡断的那一刻起注定了。 如果赵云、田楷出现的时候,袁绍不去计较袁尚的死活,而是聚集兵力强攻一处,战局绝不至于如此! 只可惜,袁绍注定是袁绍,他失败了。 ‘乱’军出现的那一刻,陈到并不意外,他只是好奇,自己能够捉到几条大鱼。 一箭‘射’杀袁绍之后,为了验明正身,陈到特意使人收敛了尸首,只等战事结束之后便使人辨个清楚。 三千名青州军在黄河渡口除严阵以待,好不容易逃来的冀州军纷纷落网。 等到赵云麾下青州‘精’骑拍马赶到的时候,陈到麾下兵马已经将俘虏捆成了一串。 朱桓瞋目结舌,他与陈到本是旧时,此番见到对方料敌先机,大发神威,当即由衷的高兴,“啊呔,陈叔至你这厮可要赔我一顿酒水!” 陈到大笑:“这是为何?” “我们兄弟辛辛苦苦追到这里,本以为可以捞到大鱼,谁曾想。一个不剩都被你收拾了,你说说,身为渔翁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好说,好说的很,只要使君开了酒禁,我一定请客让大家喝个痛快” 朱桓不置可否,他‘插’科打诨。只是为了消除麾下兵马的怨气,一路狂奔而来。对手都让陈到收拾了,如果说没有怨言,肯定不可能。 幸好,陈到很上路子,他配合朱桓演了一出戏。 战后能有免费的酒水喝,请客的又是陈到这样的大将,传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紧追慢赶的青州骑军方才平息了怒火。 木已成舟,与其生气恼火。倒不如打起‘精’神,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这时候,陈到与朱桓谈笑风生。 大胜袁绍十万兵马,两人都是参与者,可以说俱有荣焉。 聊着聊着,陈到忽然将话题转到了袁绍身上。 朱桓颇为懊恼:“袁绍这厮很是狡猾,我麾下骑卒追了三十里。却被他逃脱了”。 “袁绍还有这本领?” 朱桓很是不屑:“你可知道为了逃命,袁绍连他外甥高干都出卖了吗?” “喔?这是为何?” “袁绍胯下良驹太过惹眼,为了隐人耳目,他与高干互换了坐骑” 陈到叹了口气:“枭雄落幕,总归心有不甘”。 “如果仅仅这些也就罢了,袁绍那一身打扮还是很好辨认。可是,在逃命的过程中,他竟然脱了甲胄,丢了‘玉’圭,割了胡须” 陈到觉得脑中灵光一闪,他挥手止道:“等等,你刚才说割了胡须?” 朱桓颌首:“不错。袁绍这厮为了活命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时候,只怕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陈到面‘色’古怪:“不,袁绍可能死了”。 “嗯?你说什么?袁绍死了?” “不错,刚才我‘射’杀了一人,与你说的很是相符” 朱桓盯着陈到看了半晌,嘴里道:“你这厮真是好运气,刚烧了粮秣,又杀了袁绍,如果真是袁本初,仅仅一顿酒水可没法打发我!” 陈到无奈,只得说道:“那你说该如何?” “不忙,且先验明正身再说” “也好” 不多久,陈到、朱桓便来到袁绍的尸首之前。 陈到也就罢了,尸首的古怪他已经见了一次,可是,朱桓却是第一次见。 看罢之后,朱桓嘴里道:“如果没有第二具尸首,这个应该就是袁绍”。 陈到吸了一口冷气。 其实,朱桓也好,陈到也罢,二人并没有见过袁绍,朱桓之所以言之凿凿,却是根据他自己的判断。 “你那儿不是有些俘虏吗?抓过来问问便是” 陈到缓缓颌首,一开始,他只是认为自己杀了个大人物,却没想到会是袁绍本人。 若是袁绍,那么,真的有必要好生辨认一番。 此时,青州军已经抓到了一千多名俘虏。 稍一询问,果然有人见过袁绍! 那人来到袁绍的尸首跟前,忽然嚎啕大哭,“主公!” 陈到、朱桓对视一眼,如果对方不是为了转移己方人马的注意力,那么,袁绍真是死了。 “你说他是袁本初,可有证据?” “证据?某便是治中别驾审配,可还要证据?” 又他娘的一条大鱼! 朱桓已经彻底无语。 既然审配表明了身份,再将他与其余俘虏关押在一处显然不合适,陈到略一思量,便为其松绑,并且给了他一匹马,让他随着大军行事。 四周都是青州军,想来审配一人也无法逃生。 击毙袁绍,这可是大事,陈到不敢怠慢,他第一时间使人快马报与李贤知晓。 李贤得知之后大为高兴,“来人呐,传令下去,今日犒赏三军,人人有赏!”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袁绍一死,主公再无后顾之忧,无需多久,冀州便可纳入囊中!” 李贤笑道:“当务之急却是打扫战场,清剿残敌,至于冀州之事,日后再说!” 话虽这么说,可是,李贤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击杀袁绍之后,就算冀州尚有袁谭等人,可是,虎父犬子,李贤连袁绍都能宰了,还会怕几个小崽子? 对于李贤而言,袁绍是生是死,干系甚大。 如果袁绍逃了,即便剿灭他十万大军,却也得小心冀州军报复,反正,若是袁绍死了,三五年之内,丧失十万‘精’锐的冀州绝对无法挥军南下! ... 第五百八十七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高唐一役,李贤大获全胜。求书网 青州军全线出击,斩首一万一千八百人,俘虏六万九千有余,冀州军只有高干、颜良等军将顺利逃窜,其余人等尽数被俘。 消息传出,天下大哗,一直在阳关城外不得寸进的曹‘操’大为惊恐,李贤连袁绍都收拾了,要想收拾他,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一时之间,曹‘操’颇为犹豫,究竟是战还是退? 高唐城内,李贤同样面临抉择,是南下收拾曹‘操’,还是北上一鼓作气吞并冀州? 思来想去,李贤总是难下决断,秉承集思广益的想法,他将麾下军将尽数唤到高唐,共议大事。 先锋军太史慈、背矛军胡庸、玄甲军徐和、新军营田楷、亲卫营陈到、骑军营赵云一众军将欢聚一堂,这是李贤第一次大规模议事。 远在下邳的徐庶、糜芳、陈登、徐盛等人无法赶到,急切间,李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尽快作出选择。 高唐县衙,李贤高居上首,麾下文武官员分左右落座。 武将倒是人才济济,文官只有陈宫以及徐干、管宁寥寥数人。 李贤直入主题,道:“今日将诸位唤来,只有一事,下一步大军该何去何从?” 战胜袁绍,胡庸、太史慈等人都觉得信心爆棚,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战下去。 至于北上还是南下,各人自有想法。 胡庸向来唯李贤马首是瞻,此时再度表态:“主公,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都听你的”。 李贤微微颌首,嘴里道:“大家尽可畅所‘欲’言,不必顾虑,今日决意一下,明日便要出兵!” 徐和干咳一声,道:“末将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袁绍已死,冀州必‘乱’,就算袁谭能够执掌大权,短期之内也构成不了威胁,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挥师南下,收拾曹‘操’。世人皆知我徐和与曹‘操’有大仇,可是。此番所言却发自肺腑,请主公明鉴” 李贤正‘色’道:“定毅,你的心思我明白,玄甲军功勋卓著,我都心中有数,你放心,无论是否南下,我都会给你一个‘交’待!” 徐和闻言一颤,他低下头。再不多言。 有李贤一句话,比得赏十万钱都来的舒服。 一直以来,徐和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连番大战,玄甲军出力甚多,可是,扬名立万的机会却几乎没有,就连此番高唐之役来说。玄甲军固守城池,错过了击杀袁绍的机会,只取得了俘虏万余人马的机会,对于徐和来说,这样的战绩远远不够。 本以为李贤会因此生出小觑之心,谁曾想。李贤竟然很是理解。 为将者,怕的是什么? 一怕军卒失心,二怕上官多心。 身为黄巾降将,徐和兢兢业业,从不‘乱’出风头,幸好,一切简在“帝”心。 只要李贤心有亏欠。一切都好说。 徐晃已经想明白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慨然接受。 这时候,田楷犹豫一番,嘴里道:“我本是降将,公孙瓒又为袁绍所灭,理应避讳一番才是,可是,适才定毅所言极是,只要出于公心,何惧之有?使君,我有不同意见”。 “嗯,说说看” “兖州与青州多次‘交’恶,可是,没有一次能够讨得好处,这说明曹‘操’不是我们的对手,就拿这一次来说,袁绍大军出击,曹‘操’也不甘寂寞,挥军进攻阳关,可事实如何?时至今日依旧未得寸进,在我看来,与其在曹‘操’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挥军北上,一举吞并冀州,冀州,九州之首也,使君得知必如虎添翼!” 田楷所言虽然片面了些,尤其对曹‘操’实力估算不足,可是,他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曹‘操’麾下人才济济,要想彻底收拾他,绝非一日之功,就算此番大军南下,也难以毕其功于一役。 想到这里,李贤心中开始偏向于北进了。 太史慈本为青州都尉,算得上是北军,大军北进,他自然乐见其成,而且,对于太史慈而言,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先锋军虽然在开战之始出其不意攻占泽幕,又‘逼’得袁绍损兵折将,可到头来并不如背矛军立功显赫。 大军如果南下,先锋军肯定无法跟随,只得驻留青州,那时候,岂不是又无战事? 反之,若是大军北进,先锋军就有再次立功受赏的机会。 徐和、田楷畅所‘欲’言,太史慈略一沉‘吟’,也开口说道:“末将附议,大军北上,利大于弊,有道是打蛇不死必为其害,袁绍虽亡,可是,冀州实力犹存,绝不可小觑”。 李贤微微颌首,道:“子龙、叔至、元龙,你们有何高见?” 陈到斩杀袁绍,俘虏审配,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不愿再出风头,嘴里道:“末将唯主公马首是瞻”。 “子龙?” 赵云曾经在公孙瓒手下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回乡探亲之后断了联系,可是,赵云却总觉得自己欠公孙瓒一个人情。 “主公,末将愿意挥军北上” 李贤明白,若是北上,乌桓骑军的作战**肯定更强些,他拍了拍额头,道:“容我好生思量,元龙,你意下如何?” 徐和、陈登不在,陈宫便是李贤身边地位最高的文士,他略一沉‘吟’,嘴里道:“主公,北进南下各有利弊,于我而言,北进更佳”。 “这是为何?” “辽东公孙度、北方乌桓绝非良善之辈,袁绍在的时候,冀州尚且无忧,可是,现在袁绍已亡,凭借袁谭、袁熙,绝难掌控大局,与其坐看冀州沦入他人之手,倒不如据为己有,以立不败之地!” 毕竟是掌控暗营的人物。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友军。 不过,在座诸人绝非迂腐之辈,他们明白,陈宫的分析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胜利果实,到头来却有可能被别人采摘,众人就觉得心中不爽。 冀州也好,幽州也罢。只能成为李贤的地盘,除此之外。谁都无法接受! 北进! 商议到现在,赞成北进的占大多数,李贤环顾左右,道:“诸位都是我的左臂右膀,我李贤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的辛苦,适才,诸位所言已经很是明了,我也赞同北进的意见”。说到这里,李贤话锋一转,道:“不过,徐州曹‘操’绝非等闲之辈,再者,周仓的背嵬军正在兖州孤军奋战,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置入险地。诸位好生思量,可有两全之策?” 陈宫早有思量,李贤甫一出口,他便说道:“使君,下邳兵力不多,仅凭神策军、背嵬军显然难以成事。若是徐统领愿意,不如让玄甲军南下,伺机以动,如何?” 李贤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法子,即解决了曹‘操’的威胁,又满足了徐和的要求。 不过。挥师南下,意味着放弃了北上开疆拓土的机会,徐和会如何选择? 李贤决定让徐和自己选择:“定毅,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和抱拳作揖,道:“末将愿为使君分忧”。 李贤眉头舒展,道:“这么说来……“ 徐和抢先说道:“末将愿意领军南下,与背嵬军、神策军互为犄角,共抵曹‘操’”。 李贤很是高兴,徐和能够主动拦下,自然是件好事,他颇为感动,道:“诸位宽心,诸位之辛苦,我李贤必不相负!” 众人一阵谦辞“主公言重了”。 李贤不置可否,道:“既然决定北上,那么今日便定下个章程,如果谁什么好的计策,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 话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到陈宫身上。 陈宫只得苦笑,道:“主公,某确实有一条计策,只是,能否成事却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李贤来了兴致:“不妨事,但说无妨!” “我听说袁尚素得袁绍之喜爱,如今袁绍身死,袁尚在我军中,如果好生利用一番,定然可以省去很多力气,说不定可以免去刀兵之祸!” 一开始,众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可是,听到后来,太史慈等人都拉下了脸,免去刀兵之祸?那岂不是说众人没了上阵厮杀的机会? 怪不得陈宫这厮扭扭捏捏,不肯说出来,感情是怕得罪了几位实权军将呀。 如今,陈宫话一出口,李贤笑意盎然,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最佳,“如何利用?” “袁绍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袁熙素无大志,倒是袁尚自持袁绍之宠爱,在冀州拉拢了一批支持者,若能说服袁尚为我所用,促使袁谭、袁尚兄弟相争,使君觉得胜算几何?” 李贤大喜过望:“我听说审配素来支持袁尚,在我看来,元龙之策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已经很大了,若是成功,青州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算是失败了,损失也寥寥无几。 像袁尚、审配这等货‘色’,李贤压根看不上眼,留在手中凭白糟践粮秣,若能废物利用,自然是极好的。 不知不觉间,李贤已经被陈宫彻底说服了,他眉目间俱是喜‘色’,似乎觉得可‘操’作‘性’极大,倒是陈宫补充道:“使君,此计虽好,可是却有一处不妥,如果袁尚不为所动,回转冀州之后与袁谭联手,那我们可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李贤自信地笑了起来:“元龙放心,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嗯?使君有何高见?” “适才军卒来报,袁绍临终之前曾经书写一份遗嘱,由袁尚执掌冀州大权,这遗嘱嘛……” 李贤沉‘吟’的功夫,陈宫眼前一亮,他接着说道:“遗嘱就在军中,稍后便可‘交’于袁尚!” 说罢,李贤与陈宫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态。 四周军将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却瞋目结舌,他们不知道李贤与陈宫在打什么哑谜,尤其是胡庸,他低头向陈到问了句:“袁绍身上有遗嘱吗?我怎么没看到?” 袁绍是陈到‘射’杀的,有没有遗嘱,陈到最有发言权。 此时,听得胡庸所言,陈到干咳一声,道:“遗嘱之事,自然是有的”。 胡庸眼前一亮:“现在何处?” 赵云看不下去了,他轻斥道:“你这厮,主公说有,那便一定有!” 胡庸不是榆木脑袋,只是有些转不过来弯儿,现在听到赵云提点,他恍然大悟,傻笑道:“喔喔,对对,遗嘱,我看到了遗嘱,不错,袁绍说要让袁尚执掌冀州,主公,可是如此?” 李贤翻了个白眼,道:“闭嘴!遗嘱之事,与尔无关,你且回去收敛兵马,整理军功,出征之前,我要兑现赏赐”。 胡庸咧着嘴角,道:“主公,军功一事,自有军司马计较,我就不去碍事了”。 李贤很是无语。 胡庸的指挥风格一如其人,可谓知人善任,这是他的优点, 出兵一事由于陈宫计策的缘故暂时告一段落,各部军将得了空闲,便是军卒都有了休整的机会。 不过,陈宫却忙碌起来。 首先,要寻找一个善于模仿笔迹之人,伪造一封袁绍的遗嘱。 袁绍身死之后,印鉴也在身上一并落入李贤手中。 只要找到书写之人,遗嘱一事易如反掌。 李贤知道,陈宫麾下的暗营人才济济,各种人才都有,因而,他并不担心伪造遗嘱的事情。 真正值得忧虑的,却还是袁尚的态度! 想到这里,李贤决定要无中生有,推‘波’助澜!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正在高唐城中的袁尚忽然听到狱卒在谈论外头的战事。 袁绍死了,袁尚听罢心中颤抖不已,他的父亲竟然死了! 强忍痛苦,袁尚继续侧耳聆听。 “我听说此番大获全胜,多亏了冀州传来的情报,若非如此,使君也不可能处处料敌先机,技高一筹” “嗯?你说什么?冀州的情报?” “嘘,你却是不知道,我有一表弟,正在暗营,他却是偷偷告诉了我” “谁的情报” “不可说,不可说,我只能说,此人之地位,不下于屋中之人” “到底是谁?” “别问了,若是被屋内之人听到了,你我都有杀头的危险” 谈论声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真怕了杀头威胁。 屋舍中,袁尚已经咬牙切齿,“地位不下于我?会是谁?袁谭、袁熙?是了,一定是二人之一,贼子可恨,竟然害的我父身亡,若我回转,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 第五百八十八章识破 失利、绝望、惶恐最容易‘激’发人类的负面情绪。 袁尚身在牢笼,逐渐变的多疑起来。 闲来无事,总容易胡思‘乱’想。 军卒无意间泄漏的消息让袁尚彻夜难免,他想了一夜,终于捋清了关系,下了决心。 在袁尚想来,以冀州军的实力,绝不至于败的这么惨,一定有人‘私’通李贤,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涿郡、泽幕为什么会双双失守。 是袁谭?还是袁熙? 袁尚率军南下,消息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而袁谭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袁谭泄漏消息,为什么青州水军会出现的那么“恰如其分”? 只可惜,自己身陷青州,难以归返,否则的话,定要拆穿袁谭这等无君无父之人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袁尚痛心不已。 天见可怜,若能救出内‘奸’,为父报仇,袁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袁尚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痛恨自己,痛恨所谓的内‘奸’! 忽而,监禁的房‘门’开了。 “三公子?” “审叔父!” 来的竟然是审配,袁尚大为惊讶。 一直以来,在继承人的选择上,审配坚定不移地站在袁尚一边,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袁尚心腹。 此番,二人异地相会,颇有异样之感。 不过,审配面上却带着几分喜‘色’:“三公子,人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番,三公子,你的运数来了”。 袁尚苦笑起来:“叔父莫不是在说笑?阶下囚而已”。 审配正‘色’道:“非也,非也,若无昨日之败,焉有今日之喜?” “何喜之有?” “我有一物,公子一看便知!” 说罢,审配将一卷布帛郑重地‘交’给了袁尚。 袁尚揭开之后。一眼看去,顿时心中一跳:“这,这是遗嘱?” 审配面带笑意:“不错,有这遗嘱,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掌冀州大权!” 袁尚大喜过望,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泄气道:“这遗嘱出现的不是时候,叔父。我已然成为阶下囚,哪有继承大业的资格?” 审配怒斥道:“蠢材!难道你不想为父报仇了吗?” 袁尚心中一痛:“叔父何以教我?” 审配正襟危坐,道:“我且问你,可愿执掌大权,为你父亲报仇?” 袁尚毫不迟疑:“自然愿意,只是……” “没有只是,只要你愿意,冀州便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袁尚一肚子疑问。“叔父,我父亲真的死了?” “一箭穿心,毫无痛苦” 袁尚叹了口气,道:“叔父怎么到了这里?” 审配丝毫不以俘虏的身份羞恼,他正‘色’道:“我自然是为公子而来”。 “叔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审配明白袁尚的意思,他想出去。 “袁氏三子,袁氏族长。这是截然不然的两个概念,只要公子作出决断,李贤那里,自由我去分说” 袁尚再次起了疑心:“叔父可否告诉我,这遗嘱从何而来?” “是青州军士从你父亲贴身衣物中搜出来的” 袁尚摇了摇头,道:“叔父可是失手被擒?” “不错。青州军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与使君分散后,没多久便落网了” “叔父,恕我直言,这遗嘱怕是假的” 审配大惊失‘色’:“你说什么?这可不能‘乱’说,印鉴、字迹俱是使君真迹,如何作假?” 袁尚低声说道:“父亲虽然宠信我。可是,从未流‘露’出立下遗嘱的意思”。 “那又如何?说不定你父亲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不然,父亲‘春’秋年盛,怎会立下遗嘱这等不详之物?” 审配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其中的深远意义。 袁尚略一沉‘吟’,嘴里道:“据我判断,这遗嘱应该是李贤所为”。 “嗯?” “我与袁谭素来不和,这不是秘密,父亲尚在的时候,冀州大权巩固,可是,父亲战死之后,谁能够掌控冀州大权,这犹在两可之间,如果我凭借遗嘱回转冀州,一定会与袁谭起冲突,那时候,李贤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审配瞋目结舌,“公子智谋无双,下官佩服”。 袁尚在厅内来回踱步:“李贤虽然图谋不轨,可是,我却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子的意思是?” “我要告诉李贤,我要回转冀州争夺大权” “公子不是说,这是李贤的‘阴’谋吗?” “是不是‘阴’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逃脱牢笼,做我想做的事” 审配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袁尚了,连遗嘱之事都能看得如此透彻,这等人物,绝非等闲。 须臾,袁尚推‘门’而出,面对跟前的两名军卒,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告诉李贤,便说我要见他”。 军卒怒视袁尚,嘴里道:“贼子无礼!” “快去,耽搁了大事,你们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军卒颇为恼怒,却也不敢怠慢,他们都知道,李贤确实有求于袁尚,当下只得怒视袁尚。 袁尚不以为意,只是催促:“快些吧,我的耐心有限”。 军卒真想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可是,想到自家军将的再三吩咐,他只得强行忍耐着。 一个袁尚不足为惧,可是,袁尚却干系到李使君的下一步谋划,这就不得不小心了。 没多久,李贤带着美酒、‘肉’食快步而来。 袁尚也不客气,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酒足饭饱,袁尚径自说道:“我要回冀州,使君有什么条件,不妨说说看”。 这家伙单刀直入,倒是猖狂的很,李贤心中做了评价,嘴里道:“贤侄说笑了,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有袁兄之遗嘱,我自然会放人,只不过,麾下军卒与冀州军宿有仇怨,不对他们有个‘交’待,只怕过意不去”。 “什么‘交’待?” “冀州四县之地颇为贫瘠,留在冀州毫无用处。不如由我暂管,贤侄以为可否?” “没问题!” 袁尚的爽快让人惊讶。 李贤又道:“贤侄此番回转。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定竭力相助”。 “有劳叔父费心了,区区袁谭,我还没有放在心上” “贤侄不可大意,高干、颜良都已经回转冀州,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袁尚皱起眉头,道:“不妨事,对付他们。我有心得”。 李贤并不多问,“我已经将遗嘱之事散布出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冀州就可以得到消息”。 这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呀。 李贤用心之险恶,袁尚又有了进一步了解,他强忍着吃苍蝇一般的感觉,嘴里道:“叔父用心良苦,小侄在此先行谢过了”。 李贤故作大度。道:“无妨,我与你父亲道虽不同,但是惺惺相惜,很是珍重,若你能完成他的遗嘱,想来他九天之灵也会很开心的”。 袁尚干笑着。不再多言。 如果袁绍真的有灵,一定会从地下蹿出来掐死无耻的李贤! “贤侄打算何时动身?” “局势‘混’‘乱’,早一日归返,冀州便可早一日安宁” 李贤微微颌首,道:“这样吧,贤侄归返,手头自然不能没有护卫。你持此手令,可去营中挑选六百兵勇,此番归返,你便带上他们吧”。 袁尚行了一礼,道:“多谢叔父”。 又谈了一阵子,李贤并没有提出什么时候放人,于是,袁尚只得继续待在屋中。 等到李贤见了陈宫,他第一句话便透着蹊跷:“袁尚这小子怕是识破了遗嘱”。 “那又如何?难道他拒绝了?” “不曾拒绝,只想回返” “此子心思‘阴’狠,他日必成大害,使君可要多加小心” “养虎不成反被害?元龙宽心,我不会给他机会的,你觉得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兴许是在青州待的久了,不愿大权旁落,所以想去博一把” “也罢,消息已经放出,便让他博一把吧” “使君安心便是,一旦事情有变,暗营定可斩草除根!” 言语间,陈宫透出强烈的自信。 世间人人为棋子,便是下棋之人都有沦为他人棋子的可能。 三日之后,袁尚带着选出的六百‘精’兵一路归返。 甫一出‘门’,闻到久闻的新鲜空气,袁尚眯缝着眼,他告诫自己,他日必要挥军而来! 袁尚身边,审配随行。 审配曾想让鞠义、高览同行,却被李贤拒绝了。 鞠义也好,高览也罢,二人都是难得的将才,李贤哪能放过? 打发走了袁尚,青州军并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他们以泽幕城为据点,一步一步往前蚕食。 没多久,冀州便有四县之地落入李贤之手。 这时,太史慈等人跃跃‘欲’试,试图再度北上劫掠,却被李贤喝止了。 当务之急是静观其变,而不是刺‘激’袁谭、袁尚,万一二人因为青州军的缘故一直团结对外,李贤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此同时,兖州,背嵬军据城而守,曹‘操’的虎豹骑数次冲击却没有取得丝毫战果。 周仓越战越勇,大胜袁绍的消息已经传来,他鼓舞军卒,号召大家像陈到学习,争取‘射’杀敌将。 虎豹骑统领颇为焦急,谁也不知道李贤会不会挥师南下,万一大军倾巢而来,兖州军定然难做抵挡。 有了这番心思,虎豹骑的攻势并不勇猛,所有人都暗自留了一手。 阳关,张辽听闻袁绍兵败身亡的消息,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他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做了错事,否则的话,一旦李贤腾出手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收拾他! 曹军尚在城外,援军不知何时抵达,张辽盘算着,须得在援军抵达之前小胜一阵,否则的,无法向李贤‘交’待。 如何行事呢? 张辽苦思冥想。 曹军帐下,曹‘操’也在议事。 “诸位,大军何去何从?” “阳关易守难攻,不如退去” “数万大军人吃马嚼都是个天文数字,难道就这么寸功未立地回去?” “不知主公意‘欲’何为?” “无他,行险耳!” “喔?如何行险?” “若我所料不差,李贤派驻的援军不日即将抵达,我打算让兖州军冒充援军攻打大营,作出一副‘乱’营的样子,引‘诱’守军来攻” 夏侯惇眼前一亮:“此计甚妙,只是,如何约束军卒,杜绝‘弄’假成真之举?” “这就要看军将的执行力了,如何?难道你们没有信心吗?” “有,使君拭目以待!” 当天夜里,曹营一阵‘乱’起,火光冲天,呐喊此起彼伏。 高顺、张辽联袂来到城头。 张辽忍不住说道:“难道青州来了援军?伯平,你且留守,我出城打探一番!” “不可,稍安勿躁” “这是为何?” “若是援军来攻,为何不见信使前来?” “兴许是为曹军所阻,信使不得寸进” “你还是小觑了暗营的人手,他们若想入城传信,绝对轻而易举” “你的意思是?”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绝无可能” “文远,你我二人只要守住阳关便是大功一件,何必行险?” 话虽如此,可是,张辽总觉得心有不敢, 青州诸将意气风发,只他与高顺在这里抵挡曹‘操’,何其不公? “伯平宽心,若是曹军陷阱,我会即可‘抽’身而退,绝不至于陷进去” 高顺知道,张辽一直盘算着立功受赏,这一此,好不容易来了机会,他再也忍受不住。 劝是劝不住的,能劝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 再劝的话,就好像高顺要堵住张辽的进迁之路一样。 “切记,定要多加小心,一旦事有不怠,即刻‘抽’身” “放心吧,我不会恋战的,关中有你,曹‘操’只能望关兴叹” 是夜,阳关城‘门’大开,张辽领两千‘精’锐出城。 城外,一直在暗处窥视的曹‘操’很是遗憾:“高顺太过谨慎,仅仅两千人,就算尽数剿灭,却也奈何不得阳关”。 “主公,军卒徒劳无功,锐气已经折损大半,就用张辽这两千兵马来磨砺他们吧” “也罢,两千兵也算不错,吕布余孽,杀一个少一个”,曹‘操’对吕布帐下军将印象极差,若有可能,他巴不得将其尽数杀死。 张辽能文能武,一直是曹‘操’的心腹大患。 眼下,终于有了除掉的机会,曹‘操’有些迫不及待。 ... 第五百八十九章中计 阳关有守军八千,张辽统领两千兵马出城溺战之后,高顺便急令麾下军将,让他们打起‘精’神,以防万一。复制网址访问 小心无大错! 青州军大胜袁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阳关,守军气势大盛,他们信心高度膨胀,甚至一度生出曹‘操’不过寥寥的想法。 曹军弱小? 开什么玩笑,如果曹军弱小,败亡的吕布该如何自处? 无论军卒如何,自始至终,高顺都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冷静。 夜空下,曹军大营宛若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高唐距离下邳足有数百里路,谁的兵马能够日行百里? 高顺觉得曹军“大‘乱’”的时机太过巧合了,也许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只可惜,张辽不听劝告,执意出城,否则的话,守军只要固守待遇,那便毫无过错。 “轰隆隆”,城‘门’在身后关闭。 出城之后,张辽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此时,派出打探的军卒还没有回转,可是,火光中,曹军的“纷‘乱’”更大了。 是进还是退? 此处临近城‘门’,就算退却也有足够的时间,反之,一旦张辽继续前行,万一中计,就算他勇冠三军,却也不可能将他麾下兵马全须全尾地带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贪‘欲’占据了上风,张辽一声令下,两千‘精’锐便随他一道前行。 暗处,曹‘操’终于松了口气,适才,青州军显然迟疑了一阵子。 幸好,张辽还是动了。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目标越来越近,当最后一名军卒脱离城下,曹‘操’把臂一挥。嘴里道:“杀过去,莫跑了一人”。 “喏!” 兖州军不惜“自伤残杀”演出了一场戏,让张辽误认为兖州军大‘乱’,为的就是对付青州军。 生‘性’沉稳的高顺稳坐钓鱼台,唯有张辽忍不住‘诱’‘惑’,出兵观望。 陡然间,喊杀声大作。 箭矢、短矛之类的物事凌空而至! 曹‘操’吃过短矛的大亏。此番大军出征,他也让麾下军卒带上一批。 短矛成本较高。曹‘操’狠下心才制作出了两千柄。 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成为最有效的指引物。 每一处火把所在,都会遭遇密集的箭矢亦或者短矛打击。 一直以来,曹‘操’都将短矛手遮掩的密不透风,此番,甫一发威,张辽所部兵马便成为曹军第一批短矛的试验品。 “噗噗”,相对于青州军制造的短矛,曹军的短矛更为‘精’致。重量也更重一些,中招之后,军卒少有幸免。 张辽目眦‘欲’裂,他知道自己中计了:“听我军令,速速回转,不可恋战!” “喏!” 想走? 曹‘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留下这一部兵马。哪能让他说走就走? 四下里,蜂拥而至的曹军彻底疯狂了。 在阳关城下盘桓了这么久,寸功未立,曹军早已经憋的狠了,眼下,终于有傻子中计。哪能轻易将其放过? 张辽血染征衣,不知道杀死了多杀敌卒,可是,四下里曹军依旧像蝗虫一般蜂拥而至,仿佛杀之不尽,没有尽头。 跟随张辽一同出城的兵马俱是真正的百战老卒,及时面临险境。他们也不曾惶恐,而是按部就班地往后退却。 只要进入守军的‘射’程,曹军便奈何不得他们! 数百步的距离,在这一刻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张辽想逃,曹‘操’打算尽数歼灭。 六千多名兖州军已经将张辽围的水泄不通。 为了防止守军杀出来救援,曹‘操’又调派两千兵马监视城‘门’。 城头,高顺脸‘色’大变,完了,真的完了。 看模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曹‘操’的‘阴’谋,为的就是设下陷阱,击杀守军。 如果张辽战死,绝不是损失数百成千名军卒那么简单,李贤大胜袁绍带来的士气将在瞬间消逝一空。 城外已然陷入苦战。 “高将军,张将军陷入困境,可要挥兵救援?” 高顺摇了摇头,道:“不必,阳关最重要!” 其实,高顺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就算张辽身陷重围,只要他想逃,曹军也绝对拦不住。 城外,喊杀声大作,张辽竭力拼杀,试图为军卒开辟一条转战之路。 两千名军卒,在短矛、箭矢的接连打击下折损了四百多人,依旧能战的兵马不过一千多人。 留给张辽的时间不多了,曹‘操’严阵以待,摆明了要将青州军斩杀殆尽。 兖州腹地,还有另外一支兵马在肆虐。 虎豹骑回师之后,周仓所部兵马的活动空间便被压缩到极致。 有心再去破坏破坏,可是,虎豹骑的威胁让周仓不得不据城而守。 孤军深入曹‘操’腹地,一旦曹‘操’大军归返,背嵬军便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任由人宰割。 不过,周仓相信,已然取得大胜的青州军主力一定会派遣兵马南下,他能做的,唯有等待。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天子刘协等了许久,却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袁绍兵败战死,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一时之间,刘协又惊又怒。 开战之前,没有人看好李贤,谁都认为袁绍的十万大军败了,可事实上呢? 败的却是袁绍,李贤大获全胜。 幸好,刘协没有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岂不是暴‘露’了? 李贤表现的实力越强,刘协越不敢轻举妄动。 身为大汉天子,生不能独霸专行,生有何意?这是刘协之前的想法,后来,一系列的打击挫折磨砺了刘协,让他懂得隐忍之道。 袁绍可是实力最为强劲的实力郡守,十万大军呀! 只是想一想便令人心寒,可是,李贤愣是以少胜多,阵斩袁绍! 此役过后,该给李贤物‘色’个什么样的职位呢? 刘协手中无权,但是,却不妨碍他拉拢人心。 事实上,李贤并非一无是处,真正于己有利的事情他不会拒绝。刘协手中无权,但是,却不妨碍他拉拢人心。 事实上,李贤并非一无是处,真正于己有利的事情他不会拒绝。刘协手中无权,但是,却不妨碍他拉拢人心。 事实上,李贤并非一无是处 ... 第五百九十章黑山军入关 阳关城外,张辽浴血奋战,两千名‘精’锐在他的统领下迸发出了绝强的战力。 曹军数量虽多,一时半会儿却难以得手。 曹‘操’本想以张辽为‘诱’饵,迫使守军开‘门’救援,可是,令人惊讶的是,自始至终,守军都没有奔驰救援的意思。 由此可见,要么城中守将与张辽不合,他想借助曹军之手杀死张辽;要么便是守将定力过人,智谋无双,已经瞧出了曹‘操’的盘算。 曹‘操’宁愿相信前者也不愿守将早有预判,可是,根据已知的情报,守将高顺用兵沉稳,从不做莽撞之事,由此看来,高顺更像是后者。 “可惜,真是可惜”,曹‘操’出动数万大军冒险出击,为的可是覆没李贤。 不入下邳,谈何覆灭? 阵斩两千‘精’锐? 听上去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战果,可是,相对于曹‘操’而言,这等战绩只能说聊胜于无。 不破阳关,曹‘操’数万大军便难以寸进,更别谈更如下邳了,那都是没影的事儿。。 如何破关? 强攻,智取,曹‘操’手段尽施,只可惜,无论曹军如何进攻,守军总能想出破解之策。 这一次,曹‘操’好不容易凭借青州军大胜袁绍的消息制出一个陷阱,引得张辽出城,本想一举夺城,可是,现在这模样,显然难以成事。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曹‘操’机关算尽,却未能尽如人意,而张辽早已经羞愤愈加。 临行之前,高顺再三提醒,可是,张辽却没有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张辽只怪自己立功心切! 短矛、箭雨轮番倾泻,张辽所部人马已然折损大半,其余人马虽未倒下,却也人人带伤。 每一刻都有军卒力战而亡,这可是跟随张辽厮杀数年的老卒呀。 吕布临死之前,将这股‘精’锐‘交’给了张辽,张辽深感责任之重,他要用这些‘精’锐亲手宰了曹‘操’。 然而,现实给张辽开了一个玩笑。 在青州李贤大胜冀州军的时候,张辽竟然中计了,两千兵马生死未仆。 张辽的心在滴血,唯有不停的厮杀方能平复他心头的痛意。 “噗噗噗”,血光飞溅,曹军倒毙身亡,死在张辽枪下的曹军早已经超过了十多人,以他的个人勇武,若是抛弃军卒独身逃窜,足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张辽却不想逃。 高顺闭‘门’不出,张辽并不怪他。 城中守军不多,一旦出城鏖战,非但救不出张辽,反而有可能丢了城池。 城池若是丢了,张辽、高顺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李贤大军北上,将下邳、阳关这等重镇要地‘交’给张辽、高顺,这是莫名的信任,若是搞砸了,往后张辽、高顺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守军不敢轻举妄动,张辽还有援军吗? 此时天‘色’渐亮,张辽一人一枪如入无人之境。 曹‘操’看罢,颇为叹息,“若非吕布的缘故,张辽倒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只可惜,只可惜……” 曹‘操’爱才,这是他实力增长迅速的原因之一。 五百步开外,张辽已经陷入重围。 夏侯已然迎上前去,一味的放任张辽厮杀,只会凭添伤亡,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曹‘操’不愿麾下军卒葬送张辽之手。 夏侯出击,最不济也能缠住张辽,使其难以分心。 红彤彤的日头在东方崭‘露’头角,千万条彩霞映‘射’而下。 阳关城头,守军屏住呼吸,在视线的尽头,曹军将张辽的兵马围的水泄不通。 有的军将忍耐不住,求战心切:“将军,出城吧,张将军生死未仆呀”。 高顺心中痛苦,他也挣扎不已,可是,理智告诉他,此时出城,于事无补。 “将军,请战!” 高顺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贪生怕死吗?张辽中计,我比谁都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倘若没有另外一支援军出现,仅靠我们,难以成事”。 “青州援军现在到了哪里?” 玄甲军来援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青州上下都已知晓。 “只怕尚未抵达” 众人心中黯然,没有援军,意味着他们只能看着张辽孤军奋战。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在曹‘操’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陡然间一阵黑衣军士从侧翼杀出。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震人心肺。 “来的是谁?” 张辽大喜过望,他狂笑道:“哈哈,来得好,来得好!” 黑衣军将与张辽可是熟识,正是黑山军统领张燕! 千钧一发之际,黑山军出现的可谓恰到好处。 曹军侧翼薄弱,一着不慎之下顿时陷入短暂的‘混’‘乱’。 谁也没想到张辽的援军不在城内,而在城外的山上。 黑山军与曹‘操’可是老相识,曹‘操’多次剿杀黑山军,与张燕、褚飞燕结了死仇。 此番,张燕率军出击,本是巧合,谁曾想竟然撞到了张辽遇险的一幕。 稍一思虑,张燕便下达了突袭的命令。 接着夜‘色’的掩护,黑山军悄无声地从山脚出现,直扑曹军。 阳关城头,众将齐声欢呼。 守军来了,张辽有救了。 高顺冷静的很:“曹‘性’,你且率本部兵马出城,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张辽”。 曹休颌首,“得令!” 吕布战死之后,八虎骑死的死,逃的逃,曹‘性’一心为吕布寻仇,多番辗转之后投靠了李贤。 “轰隆隆”,城‘门’打开了,曹‘性’率领两千兵马直扑城外。 守军出城了,这本是好事,可是,此刻的曹‘操’却手忙脚‘乱’。 黑山军数量太多了,他们甫一出现便冲‘乱’了曹军的阵势,而包围圈中的张辽也不是善茬,双方里应外合,曹军的包围圈摇摇‘欲’坠。 等到曹‘性’突袭而来的时候,张辽已经被夏侯死死缠住。 为了以防万一,曹‘性’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目标直奔夏侯。 夏侯似有所觉,刚要作出闪避的动作,张辽便趁隙攻来。 无奈之下,夏侯只得迎战。 忽而,一抹亮光急冲而至。 夏侯心头一跳,“噗哧”箭矢便‘射’中了他的眼睛。 “啊呀呀,眼睛,我的眼睛!” 夏侯左目中箭,惊怒‘交’加。 张辽有心痛打落水狗,只可惜,四周的曹军护得周全,他无法得手。 谁‘射’的冷箭? 暗箭伤人不够磊落,可是却解了张辽的燃眉之急。 夏侯退去,曹军攻势渐缓,反倒是青州军发起了反击。 “张兄、曹兄,此番多亏了你们!”张辽颇为感慨。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曹‘性’忙里偷闲,回了一句。 张燕盯着曹军大纛,意犹未尽地说道:“曹‘操’就在此处,可要冲杀一番?” 张辽、曹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不可,曹军实力占优,贸然进攻,极有可能陷入困境” “部众久战已疲,须得好生休整,短时间内难以再战了” 张燕听罢,不无惋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曹‘操’的大好头颅”。 张辽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且先容他猖狂几日,等到援军抵达,我一定取了他的项上头颅!” 曹休不置可否。 这时,曹军已经稳下了阵脚,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约束下甚至步步前‘逼’。 张辽兵马已然疲惫不堪,援军抵达之后,他们只想早日脱得战团,好生休整。 黑山军虽猛,却是草莽出身,偷袭是他们的长处,可是,指望他们与曹军列阵对公,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唯一有实力与曹军对攻的曹‘性’不愿久战:“曹‘操’已然大怒,我们快些回城吧”。 张燕一阵迟疑,他虽然救了张辽,可毕竟是贼寇的身份。 黑山军,无论袁绍还是曹‘操’,都多次率军围剿过。 这时候与张辽共同入城? 万一遭人拒绝,岂不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张燕故作豪爽地说道:“好了,既然文远贤弟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张辽大为焦急,张辽可是他的救命恩人,适才若不是黑山军出手,说不定张辽连同他麾下的两千兵马就要尽数‘交’待了。 此时,张燕功成身退,岂不是断了张辽报恩的机会? “兄长不可,曹军虎视眈眈,黑山军已然暴‘露’了,与其滞留在外,倒不如随我一同归返,兄长宽心,有我在此,当可确保黑山军平安无事” 张辽言辞恳切,张燕一阵意动。 曹‘操’用兵老辣,麾下能人极多。 刚才张燕坏了曹‘操’的好事,以他的秉‘性’,绝不会善罢甘休。 阳关易守难攻,曹‘操’难以出气,最终多半会搜寻黑山军,将怒火发泄到他们头上。 山中粮秣已然不多了,不入阳关,张燕只能想办法截取粮秣。 可是,天下虽大,有粮的地方却是不多。 若能入城休整一番,再借些粮秣,黑山军便可渡过难关,自然不错,想到这里,张燕一阵无言。 曹休明白,张燕这是在等他的答复。 阳关城还有高顺驻守,仅凭张辽一人的话,很有可能入城遭拒,可是,若是曹休一并表态,高顺多半不会做恶人。 张燕的顾虑,张辽同样想到了,他目视曹休,一阵干咳。 曹休无奈,只得笑道:“文远所言极是,张头领急公好义,我徐州军理应有所表示”。 张辽松了口气,曹休表态了,他当即有了底气,道:“没错,张头领救我‘性’命,使我麾下千余兄弟免于战死,这等恩情不能不报”。 “文远贤弟见外了” “兄长不是最恨袁绍吗?数日前,袁绍已经死在了李使君之手” “什么?袁绍死了?”张燕没想到坐拥十万大军的袁绍竟然死了。 “不错,冀州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张燕吸了一口冷气,“李使君竟有如此本领!” “兄长若是有意,不如在城中暂住一二,等到使君归返,我可代为引见” 张燕心中意动,可明面上还是犹豫起来。 张辽又道:“李使君最欣赏有才之人,兄长,请随我入城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犹豫的话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张燕当机立断:“好,既然如此,我便入城以待!” “好,如此甚好!” 张辽大喜过望。 一行人商议妥当之后,并不恋战,他们且战且走,没多久便在守军的接应下退入城中。 曹‘操’本想趁势攻城,可是,守军的力量不降反增,他只得放弃了这打算。 不过,曹‘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使人传出谣言,说张燕图谋不轨,潜入关中,却是为了充当内应。 消息传入阳关,人心浮动。 黑山军真是内应? 入城的黑山军足有六千人,倘若他们群起发难,阳关必不可守! 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高顺派人盯紧了张燕,一有风吹草动便即刻来报。 议事厅中,高顺直入主题,道:“张燕是否可信?” 事关重大,张辽不敢妄言,只是承诺:“张燕与曹‘操’‘交’恶已久,我可以保证,张燕与曹‘操’并无勾结”。 “文远,我部兵马不过万余,而黑山军有六千之巨,一旦火并,阳关必定失守,我再问你一次,张燕若是可信,他麾下部将可信否?” 张辽答不上来。 于‘私’,张燕是张辽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竭力相邀,才将黑山军引入城中,这时候就怀疑对方的居心,显然有些不妥。 可是,张辽身为阳关守将,肩负着守城重任,若是因为‘私’情,将万余兵马陷入绝境,他万死难赎其咎。 高顺扶额叹息,道:“当务之急是盯紧黑山军,防备兖州军,不可有半点大意”。 张辽缓了片刻,方才颌首应道:“我明白”。 曹休倒是答得爽快:“黑山军‘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他们玩不出‘花’样!” “切记,不可无事生非,黑山军实力强劲,若能投奔使君,对徐州而言也是一份助力” “放心,我心中有数” “好了,都散了吧,文远,取些粮秣、草‘药’一并送到黑山军中吧,他们救了我们,总不能没有表示” 张辽缓缓颌首,道:“好,我会亲自‘交’给张燕”。 黑山军究竟是敌是友? 不是空‘穴’不来风,如果黑山军光明磊落,绝不会惧怕流言蜚语,可是,黑山军真的别无所求吗?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九十一章勾心斗角 近年来,黑山军一直活跃在冀州、兖州等地,势力范围笼罩太行山脉。求书网 袁绍、曹‘操’掌权之后,都曾以黑山军为讨伐目标,然而,黑山军的规模越剿越大,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纷纷加入其中。 初任头领张牛角中箭身死之后,诸人奉褚飞燕为头领,而褚飞燕有感张牛角之恩情改姓张,是为张燕。 此番张燕亲身南下,为的却是粮秣一事。 黑山军从几千人增加到今天的十多万人,粮秣的消耗是一个天文数字。 众所周知,黑山军并不是单纯由‘精’锐青壮组成的人马,他们的队伍中有老有小,多数拖家带口。 老弱没有战力,却也无法抛弃,这就成为黑山军沉重的负担。 攻打县城,劫掠商队虽然偶有收获,可是,收获与支出相比,缺口还是太大了。 坐守困境绝非明智之举,深思熟虑之后,张燕决定南下。 正巧,之前张辽张文远流‘露’出合作的意图,张燕略一思虑便决意亲身前往。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李贤大胜袁绍之后,张辽才恍然发现,离开李贤绝非明智之举。 可是,这时候张燕已然应约而来,张辽该如何应对? 城外曹军偃旗息鼓,看模样短期内不会有战事发生。 张辽带着医工营的医士亲自来到黑山军营。 守营的军卒认识张辽,通禀一番便顺利入营。 张燕正在营前打磨力气。 两块百十斤重的石锁在张燕手中宛若无物。 张辽武艺过人,同样有把子力气,可是,张燕的蛮力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双臂青筋直‘露’,‘腿’脚犹若老树盘根,稳如泰山,这样的人物,一旦陷入近身‘交’战,绝对是一员杀人如麻的悍将。 “噗通”,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燕随手丢下石锁,这时候他仿佛刚刚看到张辽,“哎呀呀,原来是文远贤弟,为兄失礼了”。 张辽笑道:“兄长何必多礼,是小弟叨扰了才对”。 张燕疑‘惑’起来:“贤弟不在府中休息,此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带来了几名医士,又送了些粮秣、‘肉’食以作答谢” 张燕心中一动,嘴里道:“贤弟太过客气了”。 张辽正‘色’道:“兄长何出此言,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麾下部众只怕早已经伤亡殆尽了,此等恩情,如同再造!” 张燕笑着宽慰一番,二人相谈甚欢。 不过,为了表示重视,张燕清洗妥当之后还是邀请张辽入屋详谈。 在屋外,空旷的地方难免会有窥视之辈,可是,待在屋中就没有这种必要了。 张辽瞧的清楚,张燕使人在十步开外布下岗哨,除非张燕吩咐,否则的话等闲人难得寸进。 入屋之后,张辽、张燕分宾主落座。 张燕倒是沉得住气,可是张辽却有些按捺不住了:“不知此番兄长为何而来?” 张燕似笑非笑,似乎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说真话。 张辽言辞恳切:“兄长若是信得过我,我张文远定会竭力相助!”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张燕不再故‘弄’玄虚,而是实话实说,道:“不瞒贤弟,为兄此番是来求粮了”。 “求粮?” “不错,山中粮秣无多,而部众消耗极大,再无补给,只怕军心大‘乱’” 张辽松了口气,只要张燕不是为了地盘而来,那事情就有了商量的余地。 青州也好、徐州也罢,这几年在李贤的特殊政策下积累了大量粮秣。 别的不敢说,分拨几十万石粮秣压根不在话下。 只是,既然张燕有求于李贤,那么,只要张辽帮助张燕达成目标,便可偿还救命之恩。 想到这里,张辽正‘色’道:“徐州粮秣尽‘操’于李使君之手,兄长若想得偿所愿,只怕还要从长计议”。 张燕不解:“喔?这却是为何?” “李使君大胜袁绍,短期内只怕难以归返” 张燕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兄长稍安勿躁,李使君虽然不在,可是,下邳城中却有一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喔?谁可助我?” “徐庶徐元直” 张燕面‘露’难‘色’:“久闻徐元直大名,只是一直未能相见,这一次冒昧上‘门’,如何才能说服他?” 张辽信心满满:“兄长宽心,徐元直最是睿智,只要兄长直言相告,他定会给出满意的答复”。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好吧,既然如此,有劳贤弟代为引荐” 张辽大包大揽,彻底稳住了张燕的心思。 黑山军是友非敌,情况确切之后,张辽彻底松了口气,他将实情告诉了高顺。 高顺听罢之后嘱咐了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辽知道,高顺不会明言相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在张辽想来,只要高顺不在暗中使绊子,那便万事大吉了。 至于徐庶那里,一个友善的黑山军,想必值得徐州下本钱! 将消息快马报与下邳城之后,阳关城陷入了短暂的安宁之中。 翌日,曹军埋锅造饭,并无异常。 守军大为得意,他们觉得自家兵马击溃了曹军的信心,所以曹‘操’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日已然如此。 第四日,当徐和的先锋抵达阳关近郊的时候,哨探才猛然发现,曹军已经退了。 原来,曹‘操’动用了“添灶之计”。 也就是说,城外的曹军主力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经退去,此时,依旧滞留的只是少数兵马。 张辽闻听之后羞躁不已,倒是高顺不动声‘色’。 对于高顺而言,只要守住阳关,确保曹军难以寸进,那便大功告成,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些旁枝末节。 徐和兵马一路疾行,早已经又累又疲。 确认曹军主力撤离之后,徐和并未贪功冒进,而是让麾下好生休整。 大战还在后头,养‘精’蓄锐才是要紧事! 几乎与此同时,张燕见到了徐庶。 徐庶并未因为张燕的身份轻视于他,言辞间颇有拉拢之意。 黑山军虽有老弱,可是,其中‘精’锐编练一番,足可上阵厮杀。 若能将张燕收入囊中,对李使君,对徐州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李贤之所以放心北征,就是因为徐庶的存在。 只要徐庶一息尚存,下邳城便稳如泰山! 这是李贤对于徐庶的盲目自信。 “张头领,黑山军在山中如何?” 张燕没有隐瞒,径自说道:“部众太多,粮秣太少,山中即将缺粮”。 徐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张头领此番为粮而来?” “不错” “李使君不在徐州,不知张头领打算以何物相换?” 张燕一阵迟疑,山中虽然存有些许金银,可是,相对于粮秣的庞大数目,这些金银远远不够。 置换? 这倒是公平公正,可是,张燕却想不出拿什么来置换。 部众在山中常年遭遇围剿,粮秣补给困难,如果这一次远道而来,依旧想不出破解之策,那么,回转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因为缺粮饿死。 “先生觉得以何物相换较为妥当” 徐庶笑道:“我听说山中有矿,张头领可有消息?” 张燕脸‘色’微变,临来之前,山中匠工确实将发现铁石的蛛丝马迹说与他听。 可是,这消息应该是绝密的,为什么徐庶会知道? 难道有人通风报信? 这时候顾不得多想,张燕只能承认:“实不相瞒,山中有铁石,这个消息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晓”。 徐庶不以为意,李贤曾经说的很清楚,太行山中有铁矿,如果有朝一日黑山军求上‘门’来,讨要一些铁矿结个善缘便是。 现在看来,一切都被李贤料中了。 黑山军果然缺粮了,而太行山中真有铁矿,只要消息属实,黑山军便可凭借铁石的生意顺利积累财富,进而壮大实力。 “粮秣五万石如何?” 张燕苦笑道:“五十五石方可平稳人心,否则的话,黑山军只怕要‘乱’了”。 黑山军都是一帮走投无路的穷苦人亦或者罪犯魔头。 有粮秣的时候,他们不介意拼杀劫掠一番,可是,现在粮秣没了,大家要饿肚子了,这时候谁还苦守等待? 等待最是消磨人心。 听得张燕狮子大开口,徐庶也不急躁,而是缓缓地说道:“四十万石,我可以为你在使君面前美言几句,只要拿出铁石,那便置换”。 铁石还没有开采出来!张燕心中腹诽,看模样,没有铁石,只怕对方不会应允。 脑子转悠着诸多念头,张燕嘴里道:“铁石正在开采,只怕数目不多,可是,粮秣却很是紧要,晚到一天,部众便会有人饿死”。 徐庶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便问问李使君”。 话音刚落,便有信使来报,说徐和所部人马已然抵达,李贤李使君三日之后也将动身。 徐庶松了口气,而张燕却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才说服徐庶,如果换成李贤,一概翻脸不认账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张燕抱着侥幸心理,道:“兄长定要美言几句,黑山军定会铭记在心”。 “你且稍安勿躁,答案很快就要揭晓” 张燕又滞留了一阵子,确认不会有任何收获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人刚走,徐庶就研磨将事情的经过概述了一遍,这是报与李贤知晓的,万万不能错过了。 冀州,邺城,冀州军大败,袁绍战死的消息已经传来。 忠于袁谭的军将、官吏当即宣布,由袁谭继承冀州刺史。 忠于三子袁尚一系的官员受到打压、排挤。 袁绍尚在的时候,凭借个人威压,他才能震住左右,让人不敢小觑。 现在,袁绍一死,袁军马上就有分崩离析的迹象。 先行一步的郭图等人蹿啜袁谭,让他全力以赴备战,等候李贤大军。 可是,一个劲爆的消息陡然传来:袁尚得到了袁绍的遗嘱。 众所周知,袁绍一直颇为宠爱袁尚,正因为如此,袁谭才未能得偿所愿。 现在,袁绍死了,却又留下一道遗嘱。 袁谭闻听之后勃然大怒:“该死,竟然有遗嘱这东西,你们与父亲日夜相处,难道就未曾察觉吗?” “少主稍安勿躁,主公尚在的时候并未流‘露’遗嘱之事,想来,这事情要么极为隐蔽,要么便是个幌子” “什么幌子?” “根本就没有什么遗嘱,如果现在凭空冒出,那么一定有人伪造!” “是谁?” “谁的嫌疑最大?” “袁尚?”毫无疑问,根据遗嘱叙述,袁尚才是有能力继承的第一人选。 “不错,除了袁尚之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会不会是李贤?” “也有可能,不过,若是李贤所为,那么,只怕袁尚已经与李贤达成了协议” “贼子安敢如此!李贤杀我父亲,与我袁家仇怨不共戴天,若是袁尚与李贤苟合,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少主稍安勿躁,袁尚与李贤有没有勾结,从一件事上便可以看出来” “什么事?” “据说,袁尚入城之后,一直未曾出城,那么,他有两只可能,一种是战死沙场,另外一种便是被李贤俘虏了” “不错” “如果袁尚毫发无损地出现呢?” 袁谭怒发冲冠:“若是如此,便是袁尚与李贤有了勾结!” “少主应该早做谋划才是” “你的意思是?” “袁尚定会归返!” 袁谭吸了一口冷气,他虽然在郭图等人的支持下掌握了部分权力,可是,毕竟没有大义的名头,若是袁尚拿出遗嘱,定会反客为主,那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先生何以教我?” “无他,制造舆论” “如何行事?” “便说袁尚已经战死” 袁谭微微颌首,他灵光一闪,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我是否可以拿出一份遗嘱?” “不可,少主不可冒险!”郭图竭力反对。 “这是为何?袁尚可以作假,为何我就不能作假?” 郭图苦口婆心:“少主,我们一无印鉴,二无人证,如何作假?” 袁谭颇为气氛:“难道就任由他猖狂不成?” “少主勿忧,我有一招釜底‘抽’薪,可以确保平安无事” “喔?快快道来!”袁谭显得迫不及待。 哈小說网 ... 第五百九十二章背嵬军守城之战 权力是毒‘药’,掌权者一朝大权在手,便再也舍不得丢弃。 袁绍死后,袁谭逐渐掌控大权,幽州、并州、冀州间或有官员表示效忠。 初尝滋味的袁谭不能容忍任何变数发生,哪怕变数来源于他的亲兄弟:袁尚。 若有可能,袁谭巴不得袁尚死无葬身之地,然而,天不遂人愿,近日,有忠于袁谭的官员快马传信,袁尚没死,甚至在途中大张旗鼓地招揽人手。 袁谭闻言又急又躁,他虽然在郭图等人的支持下成为冀州刺史,可是,名不正言不顺,一旦袁尚拿出所谓的遗嘱,冀州必将内‘乱’。 幸好,袁尚的实力都在涿郡,而邺城是袁谭的势力范围,否则的话,郭图的计策根本无法实施。 冀州,袁尚身边已经聚集了五千兵马。 离开青州之后,袁尚一路疾行,沿途间,不断有溃卒加入其中。 众人皆知,三公子袁尚在冀州拥有不小的实力,只要让他成功归返,刺史之位的归属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从龙之功不可错过,不少官员、军将都抱着这个想法。 袁谭虽然抢占先机,可是,袁尚却也不可小觑。 一山难容二虎,袁谭、袁尚之间总要分出胜负,胜者,将享受万人之上的待遇,而败者,只能沦落尘埃,从此与权力绝缘。 袁尚立在营中,夜‘色’清凉如水,‘乱’糟糟的大军驻扎在城郊,城内的郡官奉上酒‘肉’米粟,格外的小心。 “亚父,你觉得李贤会信守承诺吗?” 自从袁尚与审配结伴离开青州,袁尚便尊称审配为亚父。 一开始,审配坚辞不受,后来推辞不过才逐渐默认。 此番,听得袁尚发问,审配稍一思量。嘴里道:“李贤是个人物,不过,承诺这种东西,向来可信可不信,如果主公深信不疑,只怕会上了李贤的大当”。 袁尚吸了口气,语调低缓:“事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与袁谭联手,共同对付李贤。可是,袁谭会信我吗?” 审配摇了摇头,道:“主公麾下死忠何其多也,如果我是袁谭,一定会食不下咽”。 “也许我离开青州就是一个错误,这一切都在李贤的算计之中,我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审配没想到袁尚遭遇的打击如此之大,他急忙劝解道:“主公切莫灰心丧气,李贤虽强。却也并非全无破绽,只有主公手握重兵,一定可以报仇雪恨!” 袁尚环顾四周,不无悲哀地说道:“就凭他们?” 除却从青州挑出的六百兵丁以外,此时聚拢在城外的兵马足有四千多人,可是,‘乱’军层次不齐。战斗力极差。 审配闻言一滞,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务之急是回转涿郡,掌握郡兵之权,这些‘乱’军能够多一些,总归是好的”。 袁尚只是觉得心有不甘。凭啥李贤要什么有什么?麾下兵马竟是‘精’锐,而他袁尚只能由一帮残兵败将守护? 阳关城外,打扫战场的文武吏员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需要统计战果,方便战后的论功行赏。 之前曹‘操’退的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收敛尸体。 经过忙碌的清算,死在城外的曹军足有两千人。数量与守城的军士数目相仿。 其实,刚开始张辽中计被围,曹军完全占据上风,只是后来黑山军出现,这才扰了曹军大计。 相对于斩首两千的战绩,长枪五百支,铁刀三十柄,铁叉一百二十根,箭矢两千支,短矛八百柄的数目就有些寒酸了。 在张辽的要求下,徐州军将曹‘操’投掷的少量短矛收为己用。 徐州军初步达成了战略目的,而为之付出的代价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阳关城的军民死伤千余人,多数是死在了曹军的短矛之下。 张燕对高顺的练兵手段钦佩不已,此番,陷阵营虽未出战,可是,名声却一点也不小。 大战过后的阳关一片忙碌,城中的医士忙得脚不沾地,城墙上劫后余生的乡民在帮着青州军洗刷城墙,城外,乡民将一具具兖州军的尸体聚敛到一处,四周摆上了巨量的柴禾。 战争是残忍的,然而最残忍的却是战争之后,残破的城墙还可以修缮,可失去的家人却怎么也挽回不了。 徐和决定出兵追击,曹军虽然退却,可是,玄甲军却不能有半分松懈。 须知周仓的背嵬军正在兖州,如果玄甲军不能时刻对曹军形成压迫,最终,倒霉的只会是背嵬军。 兖州,周仓的背嵬军夺了一城。 平原作战,虎豹骑可以发挥十成的威力,而背嵬军虽然不曾畏惧,却也会因此带来巨大的伤亡。 能够减少伤亡的话,周仓不会拒绝。 当东方的红日从地平线上腾起的时候,漳县城外以北的旷野里出现了一众压压的队伍。 来人打了一杆硕大的“曹”字大旗,正是虎豹骑大将曹仁。 曹纯战死之后,曹仁只想杀死李贤,为其报仇。 此番,周仓孤军深入,曹仁打算将其击杀。 漳县必须攻下来,不然的话,对曹仁的声望,对大军的士气都会是极大的打击。 警钟声传遍了整个城池,家中有男丁在的,在军卒的胁迫下往城楼处靠拢,各级的党长指挥着数量不一的丁口,倒也井然有序。 周仓麾下的两千长弓手奔上城墙,弯弓搭箭,蓄势以待。 曹仁瞪大了眼睛,他打马立在一座凸起的小山坡上,眺望着城头,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城上似乎安静异常,并没有出现慌‘乱’。 周仓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么快就稳定了民心? 经过一夜休整,曹仁的六千人马也恢复了体力,只是攻城的器械依旧匮乏,只能凭借简陋的云梯,粗大的树桩来博取胜利。 骑兵向来不擅攻城,可是。曹仁别无选择。 据说兖州大军已然归返,如果在这之前曹仁毫无建树,虎豹骑将城外笑柄。 进攻的号角响起,整整六千大军勉强保持了四个方阵,缓缓而行。 城楼之上,周仓琢磨着,如果自己手中有一支骑兵。曹仁绝不敢如此排兵布阵,可是。如今他手中没有快速出击的强力兵种,便只能仰仗城墙之利,用长弓最大限度地杀伤曹军了。 拥有地利之便,打心底里,周仓不认为曹仁会给己方人马带来什么麻烦。 在周仓的感染之下,陈式的底气更足了,二人谈笑风生,这种风轻云淡的氛诬快弥漫到了整个城墙之上。 昨日夺城而入,背嵬军的士气增长到了极点。即便深入兖州,军卒也无所畏惧,他们总觉得自家军将可以带领他们杀出重围。 曹仁知道漳县难攻,可是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巨大的压力之下,曹仁咬牙切齿:“攻入城池,我为诸位请功!” 曹仁颇受曹‘操’信赖,他肯请功。曹‘操’一定不会拒绝。 既然入了兖州军,图的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能够快活一天便算一天,死又算什么?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阵阵的呐喊声传来,城下的兖州军很快便进入了一百二十步之内,这个距离。凭借曹仁往日的经验,应该是安全的。 兖州军停下来,重新整顿了一下队列,曹仁将三排握有木盾的兵众放到了最前面,在他们身后有杠着云梯的三百‘精’锐,以及搬运巨木的五百悍卒,仅有的两三百弓箭手紧随其后。其余武器杂‘乱’的军卒都处在后军的位置,只等着城破了之后冲杀进去大开杀戒。 周仓看得暗暗颌首,曹仁也不是一一无是处的白痴,单看这层次分明的阵列便可以知道他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这倒霉孩子时运不济,遇上了自个儿,想到这里,周仓回首问道:“这个距离,可在弓手的箭程之内?” 陈式略微估算了一番距离,道:“居高临下,一百二十步应该不在话下!” 此时,大汉青州军的弓矢‘射’程‘射’程不过百步,而青州军的装备远胜于他们。 周仓沉下脸,猛地叫道:“长弓手,试‘射’!” “试‘射’!” 话音刚落,近百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呼啸着往下坠去。 “统领,小心!” 曹仁本是漫不经心的立在阵前,在他想来,青州军军长弓的‘射’程定然没有这么远,可是,见识过青州军长弓厉害的军将就不同了,他们知道,青州军的箭矢‘射’程更远,力道更强,绝不止一百步! “噗哧” 若不是亲卫及时冲上前头把曹仁扑倒在地,适才那一‘波’箭雨就能要了曹仁的‘性’命。 额头的冷汗扑簌簌直下,曹仁浑身颤抖着,他愤怒‘交’加地吼道:“青州军长弓的‘射’程怎么这么远?” “曹将军,之前在谷城我就是被他们的长弓打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不早点说!”曹仁怒气冲天,要是早知道青州军有如此利器,他说什么也不会停在这个距离,甚至不会强行攻城。 可现在倒好,真的是势如骑虎了。 幸好,攻城的人手当中有不少本地郡兵,否则的话,如果都是虎豹骑,曹仁一定会心疼死。 此时,曹仁站起身来,咆哮着吼道:“冲,快些冲过去,青州军的长弓就没了用处。奋勇向前者,重赏,有敢轻言后退者,尽斩!” 曹仁的亲卫大声复述着命令:“奋勇向前者,重赏,有敢轻言后退者,尽斩!” 木已成舟,再也没有了退路,曹仁狰狞着吩咐道“左右亲军听令,尔等亲自压阵,有逃脱者,先斩后奏!” “喏!” 前有强弓,后有亲军压阵,再不拼命已经是行不通了,郡兵的大小头目在恐惧之下顿时“嗷嗷”叫着,他们也豁出去了,个个宛若打了‘鸡’血一般往前冲去。 一杆硕大的“周”字大旗下,周仓冷哼一声,果然,曹休还没死心,已经快速进入了一百步的‘射’程。 “齐‘射’” “背嵬军弓手齐‘射’准备,一百步。” 各级的小校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喝声:“统领有令,长弓手齐‘射’准备,正北一百步!” 陈式忽地把臂一挥,声若雷鸣:“‘射’!” “‘射’!” “‘射’!” 在猛烈的箭矢下,曹军狼奔豕突。 强劲的长弓,‘精’准的箭矢令人心驰神往。 “如此利器在手,曹军休矣!” 敌人的痛苦就是陈式最大的快乐,他看着城下的曹军惨号连连,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曹军也有今天! 行程仓促,曹军没有合适的防护装备,一旦中箭,轻则流血不止,重则伤重毙命。 然而,阵列当中,一名曹军军将一边躲避着箭雨,一边呼喝道:“弟兄们,只要冲上城墙,每人砍死一个青州军,我们肯定就胜了,城内有‘肉’,有‘女’人!” “活下去,喝酒吃‘肉’玩‘女’人!” “砍死一个,只要砍死一个青州军就够了!” 在军将的指挥下,郡兵扛着云梯、撞城木拼命往前冲着。 只是在城头箭雨的攒‘射’之下,兖州军每前进一步总会付出三两个人的‘性’命。 五十步,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背矛士的‘射’程之内,早已按捺不住的周仓回首暴喝:“背矛士何在?” “在” “贼人就在城下,齐‘射’!” “喏!” 一时间,城上短矛如雨下。 背矛士并非背矛军独有,察觉到短矛巨大的杀伤力之后,李贤麾下每个营中都会有三五百人。 背嵬军中的背矛士数量在三百上下,他们每一次投掷都会给城下流寇的阵形带来极大的伤害。 中了短矛的兖州军一时不死,便在那里歇斯底里的惨叫着,不过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所有的郡兵都在玩命的往前冲锋。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冲的最快的那队郡兵终于接近了城墙,逃离了箭矢的杀伤范围,可真正的噩梦才刚刚来临。 滚烫的沸水铺头盖脸的泼了下来,中者惨叫连连,浑身血‘肉’模糊,甚至隐隐有一股熟‘肉’的味道。 然而,郡兵毕竟数量众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兵卒靠近了城墙,间或有一两支云梯搭到了城墙上,可攀登的兵卒却抵不住一锅又一锅沸腾的热水。 ... 第五百九十三章未雨绸缪 粪水熬成的金汁终归有限,城下蜂拥而至的曹军高举着盾牌竭力阻挡,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汁消耗一空,曹军攀登云梯的速度瞬间快了起来。 滚木礌石早已经轮番施展,可是,曹军却不曾停下。 城外,越来越多的曹军奔袭而至。 曹‘操’领军出征,周仓统领的背嵬军却杀入兖州腹地,这等于狠狠地‘抽’了曹‘操’一巴掌。 早有半月之前,曹‘操’已经下令:务必将背嵬军斩杀殆尽。 虎豹骑只是执行者之一。 本以为寸步难行的背嵬军很快就会死伤殆尽,可是,现实再度让曹‘操’难堪起来。 兖州军虽然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背嵬军总是能在危急之中逃出生天。 毫无疑问,兖州内部一定有人充当了细作的角‘色’。 究竟是谁? 郭嘉随同曹‘操’出征,留守的荀彧不以诡计见长,无法揪出细作,答案只能让曹‘操’揭晓。 阳关难攻,眼瞅着背嵬军越来越接近徐州了,曹‘操’再也按捺不住,他决定放弃出征,回师兖州! 漳县,曹仁已经派出了六千郡兵。 兖州是曹‘操’的地盘,‘精’锐的兵马已然出征,可是,附近还是有郡兵留守,曹仁征兆令一下,郡兵纷纷来投。 围三阙一,除却东‘门’,另外三座城‘门’都爆发了‘激’烈的争夺战。 周仓立在城头,脑中灵光一闪,他记得李贤守城的时候曾经施过一计:白石灰! 城中虽然没有石灰,却有草木灰! “陈式,快些使人找些草木灰来。” 厮杀正酣的当口儿陈式不知道周仓要草木灰干什么,不过他强忍住好奇,先吩咐了下去:“快,没听到周将军说什么吗?挨家挨户的寻些草木灰来,一定要快!” “喏!” 等到麾下领命而去之后,陈式才问道:“统领。这草木灰有何用处?” 周仓笑道:“贼子仰面攻城,一定离不开眼睛,可要是我们用草木灰糊住他们的眼睛呢?” 陈式击掌叫妙:“真是妙计,沸水终有尽时,可那草木灰城内却多的是,哈哈,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人谈话的功夫。已经有十支云梯搭到了城头上,底下。密密麻麻的曹军簇拥着登梯而上。 守城的背嵬军不见慌‘乱’,他们多用搭构、镰刀砍断了云梯的上半截,这样,云梯就会因为缺乏高度丧失了作用。 夏侯存躲避着箭矢,嘴里大呼小叫着,竭力鼓舞着士气,另一边,曹仁屏气凝神,他把缰绳握的紧紧的。手心已经浸出了汗。 虎豹骑至今寸功未立,而曹‘操’正在归返,留给曹仁的时间不多了。 今日,必须拿下漳县,‘逼’出背嵬军。 城楼之上,背嵬军卒很快便搜集到了几百斤草木灰。 往下望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郡兵。 周仓与陈式相视一笑。道:“试试吧。” 陈式当即‘挺’起‘胸’膛,道:“没听见吗?快撒些草木灰下去,让底下的贼子吃些锅底灰!” 军卒闻言眉开眼笑,他们也想到了其中的妙处。 一把又一把的草木灰从天而降,猝不及防的曹军顿时中招。 近百名郡兵躲闪不及,眼睛里都飘进了大量的草木灰。没有清水清洗,一时间人人叫唤:“眼睛,我的眼睛。” 正在攀登的曹军就更倒霉了,他们虽然盯着铁盾,可是,总有些草木灰透过缝隙进入他们的眼睛,双眼被草木灰‘迷’住之后。他们再也不能及时躲闪城上砸下的东西了,想退也是万万不能的,脚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上下无路,进退两难。 眼见草木灰一击奏效,陈式高兴的连声呼喝:“快,快去通知乡民再送些草木灰过来,哈哈,曹军可破矣。” “得令!” 还有什么事情比痛揍敌人更爽快的事情吗? 当曹军被飘扬的草木灰威胁的再也不敢抬头的时候,城头上又砸下了一根接一根的巨木。 为了守城,周仓使人拆了县衙,拆了库房。 漳县早晚都要回到曹‘操’手中,在这里搞破坏,周仓毫无压力。 从天而降的巨木砸的郡兵人仰马翻。 视线受阻,曹军苦不堪言。 夏侯存喘着粗气,空中飘着的都是草木灰。 比起石灰,草木灰的滞空时间更长,城下二十步以内,曹军躲不开,他们眼睛、鼻子里都是这些黑灰‘色’的东西。 背嵬军大开杀戒,各种城防利器不要钱一般砸下,曹军伤亡惨重。 短短一个时辰,已经有一千多么曹军战死。 曹仁瞪的目眦‘欲’裂,他很想仰面问天,问一问问什么老天要对他如此残忍! 这样下去,在没有想出对付草木灰的办法之前,攻城只是徒增伤亡。 曹仁毕竟是员上将,一时受阻,他没有莽撞行事。 “鸣金收兵” 金铁‘交’鸣声响起,夏侯存也是松了一口气,再不收兵,城下的郡兵也要溃散了。 曹仁当机立断,有效避免了伤亡进一步扩大。 曹军退了,城头响起一片欢呼声。 周仓吁了口气,他并没有因为曹军的退却而庆幸。 漳县不是徐州,背嵬军宛若无根之木,先胜不为胜,笑到最后才是真本事。 日上三竿,夏日的阳光渐渐变得热烈奔放起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城上众人都是挥汗如雨。 曹仁人马退的干净利索,他们带走了受伤的同伴。 对于曹军的退却,周仓没有派兵追击的意思,毕竟城内人马不足,而且没有骑军,实在没有必要冒险去追歼曹军。 当务之急是恢复气力,谋划下一步。 根据陈式的推算,适才一个时辰的攻击,曹军起码付出了一千五百名兵卒的代价。 要知道,城上的弓手足足‘射’出了六轮弓矢,这就是一千多支箭支。算上死于沸水、巨木之下的倒霉鬼,此番漳县之战杀伤惊人! 不过,相对于曹军大部来说,一千五百人的损失完全可以承受的住。 这里是兖州,只要困住背嵬军,对于曹军来说就是胜利。 曹‘操’即将回转,就算虎豹骑未能破城而入。也不过多让背嵬军存活一阵子。 曹仁相信,大军归返之时。便是背嵬军全军覆没之日。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可是,像青州军这般取胜的战事却几乎没有。 李贤明明有足够的实力与袁绍正面相对,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另辟蹊径,同时开辟第二战场,孤军直入兖州。 这算什么? 若是背嵬军全身而退也就罢了,李贤的声望将更胜一层楼。一旦背嵬军陷入重围,全军覆没,曹‘操’将打破青州军不败的神话! 情况万分危急,徐和统领玄甲军不敢耽搁片刻。 经过一番商议,张辽与黑山军一道出击,高顺留守阳关。 玄甲军、并州军、黑山军三方人马计有两万人,算得上一股不弱的实力。 曹‘操’以添灶之计金山脱壳之后。领军急退,他要抢在青州军会师之前干掉背嵬军。 一直以来,面对李贤各部兵马,曹‘操’从未有过大占上风的时候。 这一次,曹‘操’誓要全歼背嵬军,只有这样。才可以一扫颓势。 建安元年,袁绍挥军十万南侵徐州,各路诸侯看好袁绍,他们认为李贤难以抵挡。 可是,后来传出的消息却震惊天下:李贤杀了袁绍。 冀州军刚刚灭了公孙瓒,正是势头强劲的时候,可是。李贤还是赢了。 此役过后,冀州分崩离析,袁谭、袁尚纠集死忠,斗成一团。 吴郡,孙策与周瑜秉烛夜谈。 如果说,锦帆贼甘宁奔袭涿郡给孙策带来的只是震撼的话,那么,李贤击杀袁绍,完全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孙、李联姻,为的是互利共赢,可是,如果李贤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孙氏有能力抵挡李贤的反噬吗? 之前,青州强敌环侧,李贤需要江东孙氏来为他承担压力,可是,现在的冀州已然空虚,李贤随时可以挥军北上,一旦解决了冀州袁氏、兖州曹‘操’,李贤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孙策觉得需要未雨绸缪,“公瑾,周仓孤军深入,你觉得背嵬军下场如何?” 周瑜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背嵬军实力强劲,只要周仓据城而守,完全可以死守十日以上”。 “十日?足够李贤出兵相援了,不过,我觉得李贤不会轻易动用主力” “这是为何?” “冀州已经是李贤的囊中之物,袁谭、袁尚蹦的再欢,也逃脱不了李贤的手掌心,只要青州主力不动,冀州无人可夺” “青州、徐州,李贤已经有了两州之地,如果再让他得了冀州、幽州、并州,只怕天下之大,将再无制他之人” 孙策微微颌首:“不错,所以江东需要早做谋划,以备不测”。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点,孙策与周瑜都明白。 孙、李联姻只能换来五年左右的和平,却换不来永远的平安,与其等到无路可走的时候苦思冥想,倒不如未雨绸缪。 周瑜眼光长远,他认为刘备可以利用一番,“主公,刘玄德对李贤恨之入骨,何不助其一臂之力?” 孙策虽然觉得刘备、关羽都是人才,却不觉得他们能够对付李贤:“刘备多次败给李贤,就算给他机会,又能怎样?” “袁绍、刘备都是李贤的敌人,可是,袁绍死了,刘备却活了下来” “话虽如此,可是,刘备声名狼藉,只怕难以成事” “主公勿忧,刘备野心勃勃,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孙策并不害怕刘备反噬,他只是担心李贤的态度:“俘虏刘备之后,李贤多次派人索取,我若放虎归山,只怕李贤不会善罢甘休”。 “曹‘操’未除,刘表未灭,李贤还需要我们,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孙策有些犹豫:“刘备无兵无粮,让他去哪里?” 周瑜笑道:“只要放他一条生路,他自然会去找李贤的麻烦”。 “也罢,既然如此,公瑾,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做得天衣无缝” “喏!” 数日以后,吴郡突发一场大火,作为俘虏的刘备、关羽不知所踪。 孙策派遣信使前往徐州解释,却没见到李贤。 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庶心知肚明,不过,他只是谋士,具体如何抉择是李贤的事情。 幸好,李贤即将归返,江东使者不需要等上太久。 荆州,使君府邸。 “使君!白帝城快马来报!江东军攻来了!” “黄忠呢?王威呢?”刘表身子猛然一抖,嘴里喃喃低语。 ‘侍’者不敢抬头,只是张嘴应道“回使君,黄将军固守白帝城,王将军正在‘抽’调兵马”。 “王威到了哪里?”刘表急切的问。 “这,小人不知” “好了,速传蒯越、伊籍、文聘”,刘表很是急躁,他在厅内来回踱步。 黑白相间的院墙,层峦叠嶂的假山翠‘色’,数之不尽的玄‘色’兽柱,这些景‘色’都没能让刘表的脚步停留哪怕半分,偌大的腹地内,只有夕阳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没多久,蒯越、伊籍、文聘接连到访。 刘表急道:“诸位,孙伯符贼心未死,又攻白帝,诸位可有两策?” 文聘抱拳作揖:“无他,沿江而下,杀入吴郡便是!” 蒯越摇了摇头,道:“李贤大胜袁绍,李典、于禁屯兵广陵,不可小觑”。 文聘不解:“李贤虽强,却也不能因噎废食,否则的话,一旦李贤腾出手来,荆州岂不是要两面受敌?须知,孙伯符与李贤可是姻亲呀”。 “孙伯符同样不可小觑,黄祖已经死了,我荆州水军伤筋动骨,没有水军,谈何南下?” “难道任由孙伯符猖狂不成?” “黄忠、王威足以定军心” 伊籍这时候锊须说道:“使君,曹‘操’自顾不暇,这时候,我荆州军绝不可固步自封,须得广结良缘才是”。 刘表疑‘惑’不已:“袁绍已死,谁可助我?” “张扬” “河内张扬兵不过两万,如何是李贤的对手?” “正因为如此,张扬才需要帮手” “可是,河内与我冀州相隔甚远,如何相助?” “与曹‘操’结盟” ... 第五百九十四章勾结 放眼天下,袁绍袁本初出身名‘门’,资历深厚;曹‘操’曹孟德乃官宦之后,家族势力庞大;刘表、刘璋都是帝室血脉,张绣、张扬、士燮、马腾等人俱是地方大族,就连关中五斗米教的天师张鲁都是西汉留侯张良的十世孙。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东汉末年,皇权旁落,势力庞大的‘门’防族已经成为州郡之地的实际掌控者,相较于其他人,李贤是较为独特的存在。 出身寒‘门’,没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做后盾,李贤用七年的时间,从一个平民子弟,一步一步走到州牧之位。 战无不胜的青州军是李贤取得成就的保证,而招贤令是李贤招揽人才的根本,天子刘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摆设。 几年前,谁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尉会成长到今日? 与李贤作对的袁绍已经死了,曹‘操’连折大将,刘表水军全军覆没。 李贤已经成为一个煞星。 击杀袁绍之后,李贤的一举一动都引得四方关注。 四万大军何去何从?所有人都认为青州军会大举北上,可是,出乎意料地是,青州军竟然按兵不动,而李贤甚至与刘协一道归返。 冀州动‘乱’不休,袁谭、袁尚为了州牧之位,互相攻讦,进而刀兵相向。 这时候,本是大军北上的最佳时机,李贤为何按兵不动? 河内张扬不明白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正纠结的时候,荆州使者来了。 对方的来意,张扬心知肚明,他笑道:“刘景升兵多将广,难道也怕李贤吗?” “张使君此言差异,李贤虽强,荆州却不畏惧,反倒是张使君。身处四战之地,早晚面临刀兵之祸!” 张扬嗤之以鼻:“妖言‘惑’众,休拿大话诈我!” “既然如此,张使君保重,在下告辞了”,说罢,荆州使者抱拳作揖。‘抽’身离去。 张扬瞋目结舌,他只是习惯‘性’地拿捏了几句。荆州使者就要走? 这不符合常理呀! 不行,绝不能让荆州使者离开,李贤的强大,早已经让张扬心惊胆战。 若是惹恼了刘表,河内拿什么来抵挡李贤? 袁绍尚在的时候,张扬并没有迫在眉睫的感觉,可是,袁绍战死之后,张扬方才意识到。只要李贤愿意,青州大军随时可以开赴河内! 河内是张扬的河内! 张扬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将其夺走。 想到这里,张扬急忙前行几步,抱拳道:“尊使留步,是在下失言了”。 荆州使者回转过身,嘴里道:“使君何出此言?” 张扬知道,自己刚才将对方得罪的狠了。 也罢。谁让河内弱小呢?这时候低头就是了,“李贤狼子野心,河内愿与荆州共进退”。 “使君想明白了?” 张扬深深颌首:“想明白了”。 荆州使者这才说道:“李贤虽强,却只是一介寒‘门’,只要各地联起手来,李贤绝无活路”。 张扬不无期待地说道:“兖州那里。不知刘使君有何打算?” “刘使君有意与曹孟德联手,共同解决李贤” 张扬大喜,“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河内与冀州相邻,荆州使者打算套取一些情报:“临行之前,我听说李贤已经‘抽’身归返,河内可有青州军的动向?” 张扬急忙颌首:“青州军夺取冀州四城之后再无动静。我已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情报,即刻报来”。 “击杀袁绍之后,李贤手中已经有四万兵马,他想做什么?” “琢磨不透” “难道是坐山观虎斗?” “有这可能” 荆州使者冷笑:“李贤也不怕夜长梦多,冀州可是个好地方,辽东公孙度早就垂涎万分了”。 张扬眉开眼笑:“我倒是希望公孙度与李贤反目成仇,这样的话,青州军便不会前来滋扰了”。 荆州使者不置可否,他‘摸’清张扬的态度之后便心中有数。 刘、曹、张三家联盟即将成行,具体的盟约细则有待进一步商议。 与此同时,一支规模极大的商队出现在庐江。 商队是李贤的商队,常年来,靠着独特的海货、甘醇的高粱酒,李贤牟取了不少银钱。 李、孙联姻后,李氏商队在庐江畅行无阻,便是税收都格外优惠。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一日,一伙悍匪陡然出现,劫了货物。 随行的护卫虽然竭力抵抗,可是,耐不住人多势众。 谁是幕后主使? 商队的货物价值数千贯,可是,这种价值很难引起李贤的关注。 丢了货物,护卫难逃其咎,他们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河盗身上。 开什么玩笑? 长江流域最大的河盗锦帆贼甘宁已经降了李贤,谁还敢与李贤作对? 如果说,第一支商队被劫只是偶然,那么,后来又发生的两次事情就令人恼怒了。 徐州、孙策都派出了兵丁护送,可是,河盗还是得手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内应! 消息传出,甘宁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水军驻扎在广陵的时候,尚且平安无事,现在,大军移驻朐山,庐江就冒出个河盗。 甘宁觉得有必要揪出罪魁祸首,“步鹫,庐江出了这事,孙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待,不过,我会向使君建议,由你查出真相”。 步鹫应诺:“得令”。 庐江郡,孙策正忙着征讨荆州,没想到竟然冒出商队被劫的事情。 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就算傻子也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挑拨李贤与孙策的关系! 有了这种考虑之后,孙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交’待。 步鹫南下之后,孙策很快便得了消息,他让麾下兵马竭力配合,务必要查出真相。 步鹫是临淮淮‘阴’人士。他在甘宁麾下如鱼得水,奇袭涿郡一役更是立下不小的功勋。 此番,授命查出商队遇袭的真相,步鹫不敢有半点大意,“魏由,你带几个弟兄过河通禀一声,便说我奉命前来调查商队遇袭一事。并无他意”。 “喏!” 魏由便是商队的负责人,货物三番两次出事。他却平安无事。 “记得,要将地形打探清楚了再回来报于我知晓。嗯,再找当地土人,将河盗数目,头目,行止,一一查明,不可轻忽。” 魏由应道:“将军放心,属下必不辱命。” 步鹫点头目送魏由出去。 魏由去了一日不到便飞鸽传书。裁成细长条的帛布上密密麻麻写着商队遇劫的各个环节,详细得让步鹫对魏由简直是刮目相看。其实以魏由的能力根本无从查出到底是谁泄漏了商队运送路线之事。只是魏由知道,既然商队发生了意外,那么买家韩氏肯定逃不脱干系。 得到步鹫的许可之后,魏由决定到韩府一试。 韩氏见魏由找上了‘门’,丝毫不予理会。 早前韩氏与商队所定的合契数额高达万金,谁知第一批货便被河盗劫得一干二净。韩氏以未见到货物为由。拒绝结清尾款。 虽然合契上并未说韩氏负责运送,可是魏由坚持是韩氏里出了内鬼,谁曾想韩氏竟然嗤之以鼻。 韩氏嚣张自有嚣张的本钱,中郎将韩当便是韩氏之人。 不过,魏由也毫不含糊,他一定要韩府掌事的告知查探进度。否则的话便要报与孙策知晓。 一开始,韩府不予理会,这是,这一日,魏由居然怀了一把短刀进韩府,吓坏了韩府的管家韩成。 韩成道:“魏兄何必如此呢!” 魏由道:“韩兄,我受将军之命彻查此事。至今为止一筹莫展。与其‘蒙’羞而死,不如今天借你们个地方,让我自裁吧。” 韩成心道:不过一介武夫罢了,也知道‘蒙’羞?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说,脸上却还是堆笑,道:“魏兄啊,你我相识一场,你看我像是不尽力的人么?你这么一来,实在让我也很难向家主‘交’代。” 魏由道:“那便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如何?” 韩成心道:你还真赖上了…… 干笑几声,韩成开动脑筋,琢磨着如何稳住魏由,忽而,家仆来报,说是有人找魏由。 魏由也吃了一惊,怎么找自己的人居然到了韩府? 难道是步鹫? 等到了后‘门’见到了来人,魏由的嘴张得更大了。来人居然是丁氏的管家丁戚。当初魏由受命卖货,韩、丁两家开出的价格相差无几,价格倒还是丁氏高些。只是魏由收了韩氏的贿赂,卖给了韩氏。此时他见丁戚前来,不禁有些心虚。 丁奉素来与韩当步合,孙策调解多次也未能如愿。 丁戚自从上次的大买卖输给了韩氏,回去之后被丁奉一顿好骂,一度头也抬不起来。自从得知商队被劫,丁戚高兴了好久。只是要想将功赎罪,恐怕还得将李贤这个客人从韩氏手里抢过来。 丁戚请魏由喝‘花’酒。 两人喝了几杯‘花’酒,丁戚见魏由有些酒意了,便摒退歌‘女’乐妓,对魏由道:“我听说魏兄为了那批货的事,天天往韩府跑。” 魏由满目赤红,道:“丁管家的消息倒也灵通。” 丁戚一声冷笑。 魏由疑道:“丁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丁戚冷笑道:“我这是笑你傻呢。” 魏由大怒,就要拔刀相向,被丁戚一把抱住。 丁戚道:“魏兄弟也是聪明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兄弟我这是替你着急啊!” 魏由冷静下来,心想:反正吃了他的酒,且听他一言。 丁戚见魏由听他细说,当下低声道:“魏兄弟啊,商队的货物可不是小数,这路上也不曾张扬,谁知道你们走的哪条路?怎么就被劫了呢?” 魏由长长叹了口气,抓起一条‘鸡’‘腿’放在嘴里大嚼。 丁戚道:“小弟替兄弟打听了。” 魏由登时直了眼,看着丁戚。 丁戚道:“这事其实是韩氏的内鬼,故意串通了河盗……” 魏由猛地一拍桌子,恨声道:“我说这小子怎么看我总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原来是这里算计大爷呢!” 丁戚道:“你去找他他定然不认帐。不过小弟这里可是有证据的。”魏由道:“丁兄弟说来听听,若是属实,必有厚报。” 丁戚早有准备,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卷竹简。 魏由展开竹简,头片上烙着一个“韩”字,仔细一看居然是流水账目。 丁戚手指落在紧紧相邻的两片竹简上,道:“魏兄你看,这注明了是徐州的货。” 魏由点了点头。 丁戚继续道:“这又注明的是从下邳运来的货物。” 魏由又点了点头。 丁戚道:“我丁氏也走下邳这条路”。 魏由酒醒了大半,“这又如何?” “魏兄愿意相信也好,不愿相信也罢,兄弟言尽于此!” 魏由其实已经确定了,就是韩氏搞的鬼。 丁戚见大功基本告成,又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只有十来片串成,塞在魏由手里。 魏由一看,居然是南‘门’附近一栋二层小楼的房地契,心跳顿时快了不少。丁戚道:“只要你把买铁的合契与我们签了,这就是你的。你我兄弟,我再送你五个‘女’奴,各个都是国‘色’天香。如何?” 魏由强自镇定道:“待我先回报了将军”。 步鹫只要知道是谁劫了货物便足够了,至于再与哪家签订契约倒不是很关心。 真正管事的还是马雍,也就是夷安马县丞之子。 近年来,李贤的商队已经完全‘交’给了马雍掌管。 步鹫得知详情之后不敢怠慢,他急忙回报甘宁。 甘宁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又报与李贤知晓。 李贤心中明白,这是江东有人想给他上眼‘药’了。 想到这里,李贤让甘宁全权处理此事。 甘宁大喜,他心道,该死的家伙,敢在我甘兴霸头上动土,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胆子! 步鹫带着几十名乔装打扮的军卒住到了出事的渔村,只说是没了地的流民。 村长心慈,划了些地给步鹫他们盖了房子,又借了米面让他们先安顿下来。步鹫乙等人安顿之后便****四处勘察,将河盗的出入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至于水寨布置,头目何人,更是明明白白。 ... 第五百九十五章迷雾重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徐州商队接连出事,临近的百姓早有耳闻。[址访问 渔民都以捕鱼为生,附近有没有陌生人出现他们最为清楚。 之前,只是秉承敬而远之的想法,渔民才没有贸然靠近,可是,等到步鹫以银钱相‘诱’之后,不少渔民冒险回到现场,打捞了不少东西。 制式弓箭,一定有江东大族加入其中,否则的话,这种利器不会出现在河盗手中。 步鹫强忍着打草惊蛇的冲动,他带着布匹、盐巴,拜访了村落族长。 族长是一个年岁颇大的老人,他本不想多事,可耐不住步鹫的热情。 闲聊几句之后,步鹫旁敲侧击,道:“老丈,听说河中来了群河盗,莫非没有人去管吗?” 老族长心中敞亮,对方肯定是为商队遇袭而来,此事干系甚大,他不敢和盘托出,当下只是叹息道:“孙使君忙着征讨荆州,郡兵守城都力有不怠,谁肯剿匪?” 步鹫又道:“村中可有百姓折损?” 老族长面‘色’一暗,道:“前些时日村中有几个青州误入一处水域,全被杀了”。 “是河盗下的手?” 老族长不敢妄言,“我却也不知道”。 “依我看,十之八九就是河盗下的手” 说到伤心事,老族长忍不住打开了话匣,道:“据说河盗是伙逃兵,他们个个如狼似虎,我们惹不起呀”。 步鹫窃喜,有‘门’,终于肯透漏实情了,不过,这还不够,得再加一把火才好:“难道族长不想报仇吗?” “村中的青壮只有百十口,哪里是河盗的对手?” “说的也是,老丈,实不相瞒。出事的商队与我干系甚大,河盗劫掠商队,我便要取了他们的脑袋,不知老丈可愿助我?” 老族长眉‘毛’抖了抖,他明白,步鹫显然早有准备,若是贸然得罪。也是件祸事。 可是,如果步鹫失手。万一河盗前来报复,渔村岂不是危险了? 老族长再三彷徨,不知该如何开口,须臾之后方才叹气道:“贵人贵人前程远大还是不要以身涉险了”。 “村中青壮的仇不报了吗?” 老族长抿着嘴‘唇’,叹道:“我们穷苦人家,忍忍也就过去了,贵人莫要冲动,还望三思而后行”。 步鹫知道,是该拿出杀手锏了。否则的话,老族长心有疑虑,一定不敢开口,“据我所知,河盗上次来村里乃是十日前的事,对否?” 老族长掐指一算,正是如此。他不禁惊疑起来:“贵人如何得知?” 步鹫笑道:“我还知道,那些河盗每半月便要来一次,相差不过一两日,可对否?” 老族长更是奇了,道:“正是如此,我们村里每十五日便要入山避上一避。” 步鹫摇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村里的后生敌不过他们,只会凭白折了‘性’命呀” 步鹫眸子‘精’光一闪,道:“若是老丈信得过我,我保证将河盗杀得干干净净”。 老族长终于有些意动:“贵人意‘欲’何为?” “首先,我需要知道河盗的落脚地” “当时确实有一名青壮躲入水中,逃过一劫。他知道河盗的方位” 步鹫并不诧异:“若是如此,河盗必死无疑!” 老族长原本步想掺和其中,可是,三言两句就被步鹫绕了进去。 等到后来,步鹫许诺,只要村中百姓愿意,随时可以迁徙到河对岸,也就是九江郡那里。 老族长明白,自己村中百姓早已经是势如骑虎,除了一条道走下去之外,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老族长完全豁出去了,他唤出村中所有青壮,让他们配合步鹫行事。 步鹫人手足有五百人,本不缺人相助,可是,渔民俱是地头蛇,有他们相助,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经过一番准备,步鹫麾下的水鬼悄无声息地潜入河盗水寨,他们放开了水‘门’,‘精’锐的徐州水军无声杀出。 事发突然,河盗完全没想到自己暴‘露’的这么快,仓促间,他们哪里经受得住水军袭击? 几日之前,步鹫就已经探得清楚,寨中只有二百三十多名水匪。 五百对二百,毫无悬念才对。 事实上,开战之后,五百名徐州水军冲锋陷阵,一百名村落青壮游离在外,防止漏网之鱼。 有备战无心之下,徐州水军完全占据了上风。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水匪死伤殆尽。 突袭发生的时候,水匪正在举起庆功宴,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短暂的战事告一段落。 二百多名水匪战死六十人,其余人等尽数被俘。 战后,步鹫使人打扫战场。 兴许是多次劫掠的缘故,每名水匪身上都有不菲的财物,而他们的巢‘穴’中更是藏匿着大量的钱财。 钱财动人心,步鹫当机立断,他将钱财一分为三,一份送与相助的村落,另一份上缴,剩下来的一份参战者平分。 军卒们出生入死,为的还不是富贵荣华? 步鹫这番赏赐,当即拉拢了人心,‘激’励了士气。 为防夜长梦多,当天下午,步鹫就将河盗的财物尽数运到九江郡。 令人惊讶的是,一起运回来的还有几个证明身份的腰牌和几个竹简,这几份东西都藏在了财宝的最底层,也许是河盗太轻敌的原因,这些财宝他们根本没来的及转移,就被步鹫抢了回来。 一直以来,步鹫总觉得河盗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阴’谋,如今,看了手中的证物,他更是坚信不疑。 竹简没有丝毫出奇之处,就是那普通的竹子做的,真正令人吃惊的是它上面的内容:“尔等获罪,本该处死,苍天好生,将功赎罪。潜伏江水。” 竹简的下面有一个红‘色’的印章,时间太久,有些模糊,不过,“荆州”两个字却还能分辨的出。 竹简,加上那些腰牌,这些河盗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原来,这批水匪是荆州水军余部。 数年前。甘宁伙同周瑜将蔡瑁杀的全军覆没,之后,溃逃的部分水军聚拢在一处,做着劫掠商贾的无本生意。 一直以来,水匪从不招惹大商队,这一次,突然一反常态,显得很是诡异。 难道幕后主使真是刘表吗? 步鹫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之前魏由查探的很清楚,韩氏一族与河盗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搜遍水寨,却没有发现不妥,难道真的没有蛛丝马迹? 以李贤如今的身份地位,杀死河盗,只能是最简单的震慑,若想威震宵小。须得救出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有这样,才可以一扫商队被劫之耻! 韩氏真的是清白的吗? 步鹫苦思冥想,又盘问了被俘的水寇,可是依旧毫无所获。 正在步鹫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庐江郡内的渔村被毁了。乡民尽数被杀! 步鹫勃然大怒,这是**‘裸’的挑衅。 渔民何罪? 就是因为帮助步鹫剿了水寇,现在就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步鹫出离的愤怒了 “过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凶手!” “将军,水盗已除,再度过河。只怕庐江郡横加阻挠呀” 步鹫怒火中烧:“韩氏,一定是韩氏搞的鬼,哎呀呀,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手中还有孙策留给我的印信,再用它一次吧!” “喏!” 步鹫一行急冲冲过河而去,还未上岸,他们就被村落的惨状惊呆了。 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乡民,有老人,有幼童,青壮似乎竭力抵抗过,却没能改变结局。 “快,搜,我要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 步鹫自责不已,如果不是他,这伙百姓绝不会遭此毒手。 现在,悲剧已经发生,步鹫只能尽人事,尽快找出凶手,为村民报仇! 庐江郡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兖州,曹‘操’已经与曹仁合并一处,计有兵马五万人! 五万曹军摩拳擦掌,誓要攻下漳县,歼灭背嵬军。 只是,周仓用兵老道,绝不用险,曹军若想强攻,起码需要付出双倍的代价才有可能攻下城池。 如果曹‘操’有时间,只要围困漳县,等到城中粮秣耗尽,那时候,周仓不攻自破。 只可惜,曹‘操’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大队人马从徐州金蝉脱壳之后,徐州军紧追不舍,即便曹‘操’使人竭力阻挡,可是,时间拖的越久,徐州军的战力越是强横,他们仿佛不知疲倦,人人以搏杀为荣! 曹‘操’不敢再等了,夜长梦多,一旦徐州军冲到漳县城下,别说围剿背嵬军了,说不定兖州军都有可能遭遇反包围。 强攻! 进攻的号角再度响起,曹军别无选择,只能强攻漳县。 城头,陈式显得忧心忡忡:“统领,定是曹‘操’来了,你看那杆大纛,你说,这城池我们还守得住吗?” 步鹫横了陈式一眼,道:“当然守得住,曹仁有援军,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陈式显得犹豫不定:“李使君真会派人来援?” 周仓很自然:“当然!” “好吧,希望我们能够等到那一天!” 孤军奋战的日子难熬的很,陈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背嵬军虽然强悍,可是,再强横的军卒也得有一颗无畏的心。 如果陷入长期围困,军卒难免会惶恐不安。 必须有援军,否则的话,背嵬军就完了。 徐州,李贤与刘协打道回府,沿途间,俱是百姓欢送的队伍, 李贤击杀袁绍,仿佛为众人揭开了头顶的乌云,众人开始意识到,青州、徐州已经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势力 作为李贤的妻妾,大乔彻底被李贤捕获了。 英雄豪杰,谁不喜欢? 英雄难过美人关,出征数月,如今甫一回返,李贤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爱抚一下自己的妻妾。 如今,孔黎已经为李贤产下一子,名曰李过,只可惜,现在又是有孕在身,而李绣娘有了孩子之后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到‘女’儿身上,对于鱼水之欢并无要求,糜缳忙着考察矿场,并未在府,思来想去,除了大乔之外,李贤别无选择。 大乔喜静,李贤入府的时候,大乔静静地侯在一边,未有特殊之处。 等到李贤忙里偷闲,来到大乔府院的时候,只见她正在烛下发呆。 李贤轻轻来到大乔身后,嘴里道:“大乔”。 “啊,相公,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相公说笑了,妾身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这有什么奇怪的,数月未见,我有些想你了” “啊……” 李贤嘴里说着调笑的话,眼睛却瞥向了大乔后背。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似乎让大乔想起了什么羞人之处,羞惊之下,芊芊小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护住了那丰满的所在,这可是典型的‘欲’盖弥彰,李贤哈哈笑了起来,双手急速伸了出去,温柔的一揽,大乔这个日渐成熟的丰满‘女’体便进入了公子胤的怀中。 ‘揉’,捏,掐,弹,扯,李贤用出了十八般武艺。 大乔双眸轻轻合拢,美丽整齐的睫‘毛’微微眨动着,娇红的脸蛋‘欲’拒还迎。 许久未见,大乔确实想煞了李贤。 李贤‘吻’上那娇红湿润的双‘唇’,顿时一股温热的感觉传遍全身,酥酥麻麻,递过巧舌,轻轻撬开对方贝齿,一个馨兰之气铺面而来,漫进肠殇之中。 “咕咕”,灵舌滑入口中,大乔紧闭的牙关也被打开,甚至不由自主的和李贤的巧舌不断缠绕,香津便生,清甜无比。 香津入口,犹如阳‘春’三月,百‘花’尽开,顿时一股火焰从李贤的小腹窜起,通入灵舌,渡进对方口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贤再不忍耐,他抱起大乔,冲到榻上。 顿时,天雷地火,煞是‘精’彩。 梅开二度之后,李贤拦着大乔,嘴里说这些情话,只把大乔哄的喜不胜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乔忽然说道:“再过几日,我家小妹便会过来探望,那时候不知道你还在不在”。 李贤心中一动,“小乔?” “是呀” “这一次回来,应该不会轻易离开了” 大乔没有想太多:“那就好,我还指望你能陪着我跟小妹四处逛逛了”。 美人有求,自然应允:“没问题”,李贤豪爽的很。 ... 第五百九十六章人算不如天算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后世里,人妻控曹孟德念念不忘的大乔、小乔俱是难得的美人。 因缘巧合,李贤得了大乔,可是他并没有得陇望蜀,意图染指小乔。 齐人之福?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李贤可不想将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造人运动当中。 汉失其鹿,大好男儿自当奋起拼搏,如此,才可确保汉家血统不受五胡‘乱’华之害! 大乔聪慧无比,旁敲侧击之后正是确认李贤没有不良的心思,她才放心小乔前来,否则的话,岂不是羊入虎口? 天子凯旋,青州军又胜一阵,整个下邳城一片喜气。 想当初,袁绍袁本初南下之时,十万大军,何等嚣张? 城内城外流言蜚语,都说李贤迈不过这道坎,十之八九要战败,而兖州曹孟德东征阳关,摆明了要趁虚而入,可是,结果怎样? 袁绍战死,曹‘操’退却! 原本恐慌的人心逐渐坚定起来,他们开始相信,李贤真的是不败战神,否则的话,怎么会一次又一次逢凶化吉? 身为李贤治下百姓,众人俱有荣焉。 相较于威望日盛的李贤,天子刘协显得郁郁寡欢。 此番御驾亲征,青州军大获全胜,可是,刘协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扩军机会。 李贤实力日益壮大,天子何时才能掌权? 刘协觉得遥遥无期。 不,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的话,等到李贤吞并冀、并、幽三州,刘协再想夺权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是,如何行事? 刘协无权无势,只有三千亲卫,除此之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夜寂无人的时候。刘协怨天尤人,觉得自己生不逢时。 冀州,青州军依旧按兵不动,袁谭、袁尚二人再无顾忌,他们手段尽出,誓要分出胜负。 兖州,曹军强攻猛打。背嵬军驻守的城池摇摇‘欲’坠。 周仓脸上再无轻松之‘色’,他与陈式早已经上了厮杀的前线。 涌来的曹军太多了。草木灰也没了效果。 若非周仓、陈式奋勇无匹,曹军锐士早就夺了城池。 曹‘操’脸‘色’‘阴’沉,道:“一座小小的城池,竟然使得我四万大军望而却步,是周仓手段过人,还是我兖州无人?” 曹仁涨红着脸,请罪道:“主公,虎豹骑徒劳无功,皆因我指挥无方。请主公责罚”。 曹‘操’不置可否:“文烈,何时可破此城?” 曹休深吁一口气,道:“周仓用兵沉稳,守军毫无破绽,若想破城,最早也得明日!” 曹‘操’缓缓颌首,正‘色’道:“好。明日若能破城,我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尔等难逃罪责!” 众人吸了口气,他们明白,曹‘操’是真的恼了。 李贤大胜冀州之后。只剩下曹‘操’这么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无论背嵬军平安与否,李贤都不会放过曹‘操’,所以,与其等到背嵬军回转,他日再犯边界,倒不如一鼓作气,将其彻底灭杀。只有这样才可以提振士气。 然而,六千背嵬军却像一块磐石,任凭风吹‘浪’打,就是不动分毫。 可以想象,曹‘操’面临的压力是多么的大。 军将无路可退,只能将压力转移到军卒身上,而军卒别选择,只能奋勇搏杀。 于是,背嵬军的战线再度紧张起来。 曹军完全豁出去了,不少军卒为了追求速度,彰显悍勇,硬是褪去了甲胄。 背嵬军的箭矢、短矛消耗殆尽,滚木礌石也寥寥无几。 曹军攻的太久了,背嵬军损耗的军械远远大于修缮所得的补充,长此以往,背嵬军很快就要面临无械可用的境地。 背嵬军没有补给,只能坐吃山空,而曹军却有整个兖州做后盾。 在荀彧的统筹下,大量的粮秣、军械源源不断,为曹军提供了持续作战的力量。 这一次,曹‘操’势在必得。 从清晨到黑夜,曹军轮番作战,硬是冲杀了一个白天。 曹军数量众多,人员尚能保持休整,可是,背嵬军就没有这种享受了。 三面攻城的曹军杀之不尽,背嵬军不敢有丝毫大意。 等到日头西沉,黑夜逐渐降临的时候,曹军终于退了,这时候,背嵬军卒浑身酥软,不少人已经摔倒在地。 累,太累了。 陈式低声说道:“明日还守得住吗?” 周仓重重颌首:“守不住也得守,若是没有城池做屏障,曹军轻骑追击,谁能逃脱?” 陈式知道周仓所言无虚,他叹了口气,道:“援军还会来吗?” “会的!”周仓坚信这一点。 翌日,曹军再度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背嵬军上下萌生了死志,他们竭力拼杀,竟然不落下风。 等到曹‘操’按捺不住,喝令大军加强攻击的时候,徐和的玄甲军到了。 曹军如临大敌。 虽是长途跋涉,可是,玄甲军依旧不容小觑,曹‘操’不得不分出万余兵马抵达。 这时候,城头压力顿减,恍然间,周仓听到曹军后阵传来了喊杀声。 援军来了? 玄甲军到达的时候,曹军尚能保持镇定,可是,当黑山军、并州军接连抵达之后,曹‘操’忍不住暴了句粗口。 青州援军已至,这时候再想围剿背嵬军,无疑于痴人说梦。 可是,到嘴的‘肉’这么放弃? 曹‘操’又心有不甘,于是,围绕漳县这座城池,曹‘操’与玄甲军、并州军、黑山军展开了一场大战。 ‘乱’战之时,周仓率领背嵬军杀出重围,与青州军顺利回师。 曹军势力犹存,而背嵬军折损严重,成功救出背嵬军之后,徐和见好就收,并步恋战。 曹‘操’松了口气,还好,青州军退却了。否则的话,这场厮杀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兖州可是曹‘操’的地盘,‘乱’战越久,对百姓的伤害越是严重。 眼下,青州军见好就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曹‘操’寸功未立。难免有些流言蜚语。 冀州,青州军终于动了。 这一日。陈武率领千余兵马离开了泽幕城。 临行前,太史慈特别嘱咐了一句“不可扰民,违者皆斩!” 陈武把‘胸’口锤的震天响,笑‘吟’‘吟’的喊道“将军宽心,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绝不会做出那些祸害无辜百姓的事情!” “那便好,若是真夺下城池,重重有赏!”敲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这是必要的驭下手段。现在兖州再无强军,‘精’明些的县令、军头都应该看到青州军占据兖州是大势所趋,所以,陈武此番北上,应该有惊无险。 “诺!” 大股大股的青州军鱼贯而出,战败的冀州军虽已投降,但足有六万人数。如此多的俘虏,便是清点一番也要耗费不少的人手,因而为了稳妥起见,太史慈一直使人就地监视。 赵云向太史慈抱拳说道“袁绍已死,颜良单骑而逃,不知所踪!冀州再无强军。此时出击,自当势如破竹!” 席间众人皆是长吁一口气,可笑那袁谭、袁尚竟然还在内斗厮杀,真是鼠目寸光。 太史慈端起酒樽,以目巡视众席,道“使君已然布置妥当,冀州唾手可得。诸位随我满饮此盅!” 众人皆是大笑称善。 倒是陈应酒量不佳,几巡过去之后,他便面‘色’涨红,嘴里开始问道“都尉,此番我王师北伐,降俘已近六万,不知都尉有何妙计?” 太史慈放下酒樽,故作沉‘吟’,嘴中道“使君临行之前已有决断,择其‘精’锐,去其糟粕,‘混’散编制,另立一军!” 陈应哈哈大笑,狂傲的问道“如何成军?” 陈应是陈登之兄,陈氏一族与李贤‘私’‘交’良好。 此番,陈应北上,牟取了不少资历,一时之间,显得意气风发。 赵云见他狂态毕‘露’,准备稍稍提点他一番,却也被太史慈制止了。 “可于军中举行擂台比试,胜十人者可为校尉,百人者可为将!,余者发配至青州劳作”太史慈‘胸’有成竹,他相信,只要略施手段,这六万大军当中便可选出五千不逊于先锋军的‘精’锐! 闻听太史慈此言,席间众人皆是默默点头,如此以来应当可以极大的‘激’起降军的士气。 辛辣的酒‘精’完全麻醉了陈应的神经,他大着舌头,摇头笑道“若军士思家,‘欲’返乡,又当如何?” “在青州劳作一年之后方可返乡”,通过劳动来赎回自己的自由,想必那些冀州军士应该不会反对。 陈应还待多言,却忽然咕咚一声趴倒在案上,听那香甜的呼噜声,竟似睡了过去。 席间寂静一片,却听太史慈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嘴里道“来人呐,送长史回家,这些日子也着实把大家累坏了,倒是我的不是!” 太少如此谦逊的作为更是极大的博得了在座诸人的好感,胜不骄,气不馁,这便是大将之风。 是日,泽幕城解除宵禁,许久未曾开放的各大城‘门’也再次打开。 此役立下大功的近万骑军也分到许多酒食,除却少数警戒人马,大多数骑军皆是喝的酩酊大醉。 酒席散后,胡庸与田楷二人并未与众人一同散去。 笑‘吟’‘吟’的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太史慈笑道“两位兄弟有何要事?” 胡庸看看田楷,田楷又看看胡庸,最后胡庸问道“都尉,冀州军已然闻风丧胆,为何不领军趁胜追击?” 太史慈摇头反问道:“冀州、并州、幽州地域广袤,若是长驱直入,谁来确保后路无忧?“ 田楷拧着眉头,涨红了脸,也是抱拳说道“都尉,冀州豪强无胆,只需数千兵丁就可一一纳回城池,反倒是袁谭、袁尚二人,须得多用些心思!” 太史慈微微颌首,道:“使君临行之前已有吩咐,所以,我属意陈武做先锋,先去试探一番!” 胡庸眼中‘精’光一闪,道:“原来如此,主公倒是瞒得我们好苦”。 “袁尚也是使君布下的棋子” 田楷喜道,“使君真是好计策,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狗咬狗!” “哈哈,可不是么,若不是袁绍将十万大军丢的一干二净,袁尚、袁谭又怎么会内斗不休,他冀州没有内斗,我青州又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田楷沉‘吟’一番,道,“李使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胡庸直接嚷嚷起来:“都尉,若到北伐之日,可不要忘了我们!” 太史慈当然不会忘记,不过眼下,大军急需休整,而城外的六万降军又离不开大股兵马的弹压,只有稳定内部之后,才能进一步往外拓展。 换言之,太史慈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消化掉北伐得来的胜利果实。 “二位放心,我记得清楚,但有北伐日,绝不忘二位”,太史慈目光灼灼,只要消化掉俘虏,青州军必将长驱直入,再无敌手。 “既如此,我等告退!” 数千名被挑选出来的冀州降军表情麻木的站在城外的平地上,自古以来,作为战俘,命运无非两条,被收编,或者被遣散,当然,也有直接被屠杀的,但是这帮降军可不认为青州军会杀他们。 数年来,李贤从未留下杀俘的恶名,想来,不至于在他们身上破例。 青州军打算选拔‘精’锐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来,有心思灵巧些的军卒蠢蠢‘欲’动,如果有选择,他们不想做俘虏,而多数人的神‘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他们漠然的心思更是重上几分。 ‘精’锐?‘精’锐又能如何?俘虏心灰意冷,他们觉得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不真实的很。 十万大军,说败就败了,连袁绍都死了,这样的惨况,有些军卒至今没有缓过神来。 降卒已经没了战心,对此,太史慈并未嘲笑。 青州军中,背嵬军、玄甲军俱是降卒而来,他们的战力如何,有目共睹。 真正的历史上,曹‘操’曹孟德麾下赫赫有名的青州军便是由更加不堪的黄巾军收编而成的,也就是说,冀州军虽然胆气尽丧,可是,只要稍稍加一训练,再给这支军队重新树立起信心,那么,这些降卒将成为可用之人。 说不定,假日时日,甚至会有一支新的强军出现在李贤麾下! 只是,何人可为将? 此时事关重大,太史慈不敢怠慢。 ... 第五百九十七章南皮行 擂台比武,有意者皆可一试。 胜者可以染指官职,成为人上人,而败者只能甘于平庸。 一开始,降卒兴趣乏乏,他们对所谓的擂台赛并没有太大关注,可是,当太史慈公布获胜奖品之后,降卒们蠢蠢‘欲’动。 胜一轮者,可得‘肉’饼一只,胜两轮者,赏一斤‘肉’食,胜三轮者,赏一斤酒水!四轮以上者有望执掌军权,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待遇。 战败被俘以来,冀州降卒虽未缺了食物,可是,‘肉’食、酒水却是他们从未染指过的东西。 眼下,有机会一饱口福,军卒们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分出个胜负。 李贤虽然走了,可是,他却留下了处置战俘的方式。 为了进一步鼓动人心,太史慈公布了战俘去向:淘汰下来的兵卒尽数发配到青州矿山劳作,只有熬过两轮擂台挑战的军卒才有资格留下。 六万名降卒,如果同时进行比武,很容易滋事生非,因而,为了稳妥起见,太史慈严控比武数目,每日只准六千人参加擂台挑战。 冀州军南征北战,罕有败绩,而军中军卒多是青壮,只有极少数老幼充数。 擂台比武的制度一经公布,当即引得人心浮动。 有长于搏斗者大为高兴,他们觉得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到了,而一些受伤未愈者以及不善近战之人都觉得大祸临头。 如果单纯比武,只怕不少人都得淘汰,后来,在他人的提醒下,太史慈加以完善,确认有才华者也可留下。 如此这般,终于让军卒放下了后顾之忧。 擂台战举行到第四日的时候,太史慈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史慈并未入睡,他机警的转过身子,低声喝问。“何人?” “是我,都尉,是我呀”,说话是执夜军校。 “何事?”若无急事,夜中严禁走动。 眼下,执夜军校连夜抵达,显然有最新军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将军传来消息。他的人马在南皮城遇阻”,军校气喘吁吁。一路行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 太史慈怒火中烧,“南皮守将是谁?” 袁军已然大势已去,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拒绝青州军,这是何等的无知,又是何等的猖狂! “这,不知!” “哼,陈武呢?” “南皮军围住我方人马,陈将军不敢懈怠” 太史慈怒极而笑。“好,好,好,你且退去,我自有打算”。 “诺!” 大军出征,深夜夺城?太史慈否定了这个念头,对方既然扣而未杀。那么一定是想得到什么,或者说,他们想通过陈武达到什么目的。 “不管你是谁,动了我的人,我都会让你后悔!”太史慈咬牙切齿。 翌日一早,双眼通红的太史慈急急唤来赵云、胡庸等人。如今正是青州军大展拳脚的时候,若是‘操’控不当,南皮事件便会极大的损害青州军的威信,而冀州剩下的墙头草说不定就会轻举妄动! 真真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就连太史慈都没想到,陈武的这次出击,竟然会引出这番事端。 众人到齐之后。太史慈缓缓道来:“此次陈武出征,意在试探,所以随行兵马并不多,眼下,前方有急报传来,陈武在南皮遇到了麻烦,诸位意下如何?” “还能怎样?他要战,那便战,背矛军愿做先锋!征讨贼寇”,说罢,胡庸面‘色’愤慨,“必须加以严惩,否则李使君颜面何存!” “胡庸所言有理,只是却不知贼人目的何在”,赵云颌首点头。 “哼,重兵围城,若有叛贼,皆斩之!”田楷干净利落,挥手摆了个砍头的姿势。 太史慈拿起案上的宝剑,呛啷一声‘抽’出利刃,缓缓的说道“昨夜我已飞鸽传书报与使君知晓,今日,且点齐一万大军,兵发南皮城!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还有胆敢触犯我青州的人明白,谁才是冀州的主人!” “谁为将?” “胡庸,此去南充,务必多加小心” “得令!”胡庸大喜过望,只要能上阵厮杀,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说罢,太史慈直立而起,重之又重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诸位还有何异议?”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太史慈早已经下了决心,现在询问一番只不过是客气而已。 众人对视一番之后,皆是抱拳作揖,“我等并无异议!” “那便这么定下了,背矛军出征!” “得令!” 军令下达之后,太史慈目视田楷,道:“降卒营可战否?” 按照大汉军制,每两百人为一曲,两曲为一部,五部可设一营,而营,往往就可以作为**的作战单位了,他们的统军首领往往是校尉亦或者是将军。 如今太史慈在新降军内设了两个营,高览与鞠义各任统兵将军,田楷作为统兵大将统筹全局。 此时,听得太史慈发问,田楷高声应诺:“可战!” “好,既然如此,新降军一同出征,以壮声势” “喏!” 刚开始,高览、鞠义不愿为李贤效力,后来,李贤以家族、军卒相迫,他们这才勉强应允为青州效力。 在暗营的‘操’作下,高览、鞠义二人的家人至亲都已经到了青州。 除非六亲不认,否则的话,高览与鞠义别无选择。 胡庸一心厮杀,策马奔驰了两个时辰,他终于来到了南皮城。 历史上,姜太公曾隐居此地垂钓,而勃海郡府也在南皮,确切地说,只要拿下南皮,整个渤海郡便成为青州军的囊中之物。 如今,城内有人口三万,是冀州地区有数的大城。 胡庸此次出行,只带了一千骑军,其余军卒要到黄昏时分才能抵达。 距离城池不过三里地的时候。城头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一队队手持弯弓的军士迅速的立在城头,紧张的望向南方。 南方,是胡庸出现的地方。 骑军速度极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三里的路程便转瞬即逝。 此时南皮城‘门’紧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作为先锋大将,这种叫开城‘门’的任务自然不需要亲自施为。稍一示意,一名军校便纵马向前。大声唤道“大汉青州牧李贤帐下胡统领至矣,尔等为何不开‘门’接迎?” 城上噪杂许久,片刻之后才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出身来,回应道“我等为南皮守军,自然要为南皮安危负责,莫说青州李贤,便是天子诏书在此,那也无用!” 军校大怒,正待喝骂。却忽然听到胡庸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且问他,两万兵马可够?” 那络腮将军一脸惊恐,他迟疑一番,当即说道“南皮城高池深,两万兵马,怕是无济于事。” 胡庸耐心渐失。“我只问你,你城中是否关押着我青州的百名军士?” 胡庸声调幽冷,眸中寒光四‘射’。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守将心道,果然是为了此事。 事情已经发生,就是竭力隐瞒也绝对瞒不了多久。守将想罢之后果断的大声应道“不错!不过……” 胡庸大怒,“贼子好胆,竟然犯我大汉军威”。 “统领,不如听他有何说法”。 胡庸冷眼旁观。 忽而,城头一阵噪杂声响起,只见南皮守将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急急的说道“好叫统领知道。我等也是为贼人所骗,并无冒犯青州之意呀”。 前倨后恭,这算什么道理? 胡庸眼皮一跳,“喔?说来听听”。 南皮守将哪敢隐瞒,立刻张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说了一遍。 胡庸不怒不喜,只是问了一句“青州军士何在,贼人何在?” “军士无碍,只是贼人已逃”,南皮守将面‘色’涨红,“不过统领放心,青州军士安然无恙”。 胡庸手拿马鞭,冷冷的往城墙一指,嘴里道“那便好,若是伤亡折损一人,我会让你陪葬!”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守将并不认为胡庸是在诈他,额头滴下一颗斗大的汗珠,他只觉得双‘腿’酥软,有一种跪下来求饶的冲动,好在冷风一吹,让他及时灵醒了些,“统领,小将自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只是恳请统领饶过这满城的百姓”。 胡庸不置可否:“那是自然,我不会‘乱’杀无辜,怎么,你还要我们在这城外等上多久?” 守将擦了擦脑‘门’的冷汗,不再啰嗦,急忙喝道“快开‘门’,大开城‘门’!” “将军,这合适吗?” “连我的军令也不听了吗?” “诺!” 吱嘎嘎,吊桥升起,南皮城的南‘门’缓缓打开了,胡庸使了个颜‘色’,近百名骑军便急驰而去。 守军虽然惊恐,但却在守将的压制下,并不敢阻拦。 约莫小半柱香的功夫,一名骑士打马而回,嘴里道“回统领,将军,城内守军寥寥,并无埋伏”。 胡庸微微颌首,旋即打马行到了南‘门’口。 守将早已经迎了过来。 “青州军士呢?”胡庸居高临下,冷冷的望着那员守将。 “都在都在,小将这便在前头引路”,守将的勇气似乎也随着城‘门’的开启而消逝于无形。 “统领,小心有诈”,军校在胡庸耳边低声说道。 “若是有诈,便是屠城又如何”,此刻,胡庸一言一行皆是咄咄‘逼’人,杀机毕现。 那守将似乎也听到了胡庸的威胁,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一抖,没多久,他就领着众人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宅院。 宅子上的‘门’匾,挂着一个鎏金木牌,上书:潘府。 南皮的潘氏?胡庸摇摇头,他并不知道,有哪位潘氏名人曾在南皮落过籍。 ‘门’口,是近百名城中守军,而高大的院墙之外,似乎还不时游弋着一队队持枪弯弓的军士。 胡庸冷冷一晒,那守将一个哆嗦,急忙大声呼喝道“快撤了,都把人给我撤下来。” 这边的军士似乎是守将的心腹,他们对上官的军令没有任何质疑,只是片刻,一队队军士便退出了宅院。 “贼兵好像撤了,大哥,快冲出去!”胡庸打马立在院外,正‘欲’下马,却忽然听到院落内传来一声呼喝。 接着便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传来,“阿九你个****的,枉我对你如此信任,可你老爹竟然在我们的酒水里下了‘药’”。 “大哥,什么也别说了,千错万错都是老弟的错,你要打要杀我都认了,不过现在既然院‘门’开了,守军又不见了,说不定是我阿爹回心转意,想放过我们,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出去吧” “万一是‘奸’计呢?” “阿爹又不是蠢猪,如今青州军战无不胜,他除非脑子‘抽’风才敢与李使君” 话音渐近,说明人群已经来到了院‘门’口。 胡庸好整以暇地望着守将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估计这位中年大叔应该就是陈武口中的那员南皮副将了。 “啊,胡统领”“阿爹!” 陈武与阿九甫一出‘门’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接着惊讶的呼喝出声。 “末将无能,累得统领出马,真真是羞煞人也”,陈武一张脸涨的通红通红。 确实,此番南皮之行,本以为信手拈来,却不曾想,因为贪杯大意,竟然被人家麻晕了。 身为军司马的陈武羞愧难当,他麾下的军卒自然不敢猖狂。 “统领,恕罪” “都起来吧,回头再跟你们算账”,胡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旋即把目光投向了南皮守将。 “陛下,且随小将再走一程”,那守将也是个妙人儿,胡庸只是一个眼神,他便‘激’灵灵的回答道。 “嗯,若是我朕满意,此事便与你无关,如果发现你是在诈我,哼哼”,胡庸只是冷笑。 “不敢,不敢,定会让统领满意,定会让统领满意”,阿九的亲爹,也就是那守将不敢多言,嘴里只是不停的讪笑着。 随着守将在城内七绕八绕的兜了好久,胡庸的面前又出现一个巨大的宅院,与之前那个府邸不同,此处宅院院‘门’陈旧,就连‘门’上的牌匾都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原本的字样。 “统领,这里原本是贼人的一处秘密据点,此番逆贼潜逃,但小将却发现院内还有人烟”,守将生怕胡庸误会,急忙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 第五百九十八章孟公威 据点? 冀州可是袁绍的势力范围,谁敢在南皮设下据点? 胡庸大为好奇,“来人,堵住前‘门’后‘门’,与我搜!” “喏!” 大队军卒上前,利落地堵住‘门’院。 为了杀‘鸡’儆猴,胡庸马鞭一指,杀气四溢地说道“若有顽抗者,一律杀无赦”。 “得令!” 潘副将没没想到胡庸竟然如此杀伐果断,他在心中庆幸不已。还好,南皮城没有顽抗,自己在关键时刻打开了城‘门’,还好,入城的青州军卒在自己的保护下毫发未损,否则的话,只怕自己的脑袋明日就要到城‘门’口去晒太阳了。 想到这里,潘副将冷冷地打了个寒碜,“该死的孟公威,竟然给老子找了这么大的一件祸事!” 不多久,院内传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胡庸闭目养神,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相信,若是有活口,亲卫一定会竭力留下一个。 果不其然,不多久,亲卫便拖着一名昏厥过去的青衣人走出了院‘门’。 “统领,还有一个活的。” “好,务必于日落之前问出前因后果,我要听真话”,胡庸‘阴’冷地笑了笑,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向了潘副将。 “统领敬候佳音即可,小人手上正好有几套拷问人的法子许久未曾使出,如今,嘿嘿”,亲卫的笑,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 “随你折腾,问出真相之后,直接斩首,头颅悬挂于城‘门’口,曝尸五日!” “诺!” 一坛冰凉的冷水兜头泼下,陈九恍恍惚惚的意识骤然苏醒。寒彻入骨的冰水透过伤口,深深的浸入到了伤口里。昏‘迷’过去还不觉得痛疼,但此刻一朝梦醒,那种非人的痛楚只让人觉得,也许。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然而,陈九不能死,乏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黑亮的眼睛之下是一张瘦长的黑脸,一道长长的疤痕正在这张冷飕飕的脸上张牙舞爪的笑着。 “说吧,孟公威去了哪里”。对方音量不高,但却极富穿透力。 陈九冷冷一笑。并不多言。 “哗啦”一声,又是一坛冰凉的冷水泼下,只不过,对方好像在冷水里加了盐粒,陈九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快要散架了,巨大的痛楚通过中枢神经敏锐的反映到他的大脑,如此酷刑之下,陈九的‘精’神却格外集中起来。 “西方”,许久未曾开口。陈九的口齿都变得有些不清楚了。 “什么?大点声”,那人高举拳头,猛地吼了一嗓子。 “孟统领去了巨鹿”,陈九奋起全身的劲力,向对方回吼道。 “巨鹿?好,很好,来人呐。放他下来,给他酒‘肉’,这几日莫让他饿死了”,拷问的军将吩咐一声,忽而‘阴’沉的对着陈九笑了笑,“如果你敢撒谎。那么你一定会明白,有时候,活着反而是最大的痛苦!” 陈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碜,从对方眼中,他只看到毫不掩饰的嗜血,以及杀戮。 统领能够成功吗?陈九闭上了眼睛,该做的。他都做了…… 南皮城,青州军彻底接管了城防。 在胡庸抵达城池之后,背矛军、降卒营接连抵达。 浩浩‘荡’‘荡’的大军震撼人心,格外整齐的队列更是使人畏惧。 鞠义、高览目光冷淡,看不清喜怒。 潘副将觉得二人似曾相识,等到胡庸介绍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 鞠义也好,高览也罢,在河北军中都有不小的名头。 袁绍战死之后,二人不知去向,本以为二人已然战死,现在看来,他们竟然降了李贤。 一时之间,潘副将觉得自己投降的举措很是明智,连赫赫有名的大将都降了,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将坚持什么? 郡守府,亲卫将拷问出来的情报报与胡庸知晓。 “孟公威?孟建?”胡庸满脸茫然。 “不错,正是此人” 胡庸环顾左右:“此人为何与我青州作对?可有人知其来历?” 青州军将人人摇头,真正长于计谋,‘胸’有韬略的谋士都不在,此时,涌入城中的都是些武夫。 鞠义、高览虽然听说过孟公威的名头,可是,他们却没有说话的**。 本是被迫卖命,谁肯出死力? 在众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这汝南孟建我却听说过”。 胡庸皱起眉头:“嗯?你且说来听听”。 “潘凤?” 说话之人正是潘凤,也就是潘副将之子。 听得胡庸所言,潘凤不卑不亢,嘴里道:“据我所知,孟公威曾在荆州求学,与诸葛亮、徐庶、崔州平、石广元‘私’‘交’甚好”。 竟与徐庶扯了关系,李贤帐下,徐庶是胡庸最为敬佩之人。 眼下,孟公威摆明了要与青州作对,胡庸不敢怠慢,他记得清楚,李贤曾经提过,要将各地大有才干的能人隐士全都收揽于麾下。 毫无疑问,能与徐元直相‘交’莫逆,孟公威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在胡庸的固有思维里,与徐庶相关的好友都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深居名山深林中的大隐士,他们是那样的孤傲,便如同九天之上的云霄,不愿沾染一点尘埃。 就算他们不愿帮助青州,也不至于故意来捣‘乱’吧? 言归正传,听得孟公威去了巨鹿,胡庸沉‘吟’一番,道:“此时事关重大,来人呐,快马报与太史都尉!” “喏!” 潘凤摩拳擦掌,颇有前往巨鹿一试的迹象。 陈武见状,嘴里道:“胡统领,因我之故,大军开拨数百里,耗费钱粮无数,眼下使君虽未责罚,然而,我心难安,此番。我愿戴罪立功,去擒那孟公威!” 潘凤大喜:“某愿同行!” 胡庸略一琢磨,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来,有一千‘精’锐铁骑护卫,便是谁也伤不了陈武分毫。 再者,看潘凤这模样,一定是个地头蛇。有他统领,相比事半功倍! “好吧。切记,多加小心!” “喏!” 南皮城到巨鹿即便快马奔驰也需要五个时辰,孟公威为什么一定要去巨鹿呢? 胡庸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这却不妨碍他固守待援。 太史慈正在泽幕城,此番,背矛军是为陈武而来。 既然陈武无事,那么,背矛军便没了进一步活动的空间。 与其贸然行动。倒不如让陈武投石问路。 陈武得令之后再度出发,已经吃了一次亏,此番,无论排兵布阵还是安营扎寨,他都小心谨慎,不敢大意。 千余骑军行看百十里路,此时。需要探马将前方的详细情报报来。 陈武立在高处,看着一**拔地而起山脉,他们好像这块大地的脊梁,高高的矗立在天地之间。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探马回转,在他们身后还紧紧跟着一员青衣装束的陌生人。 陈武拧了拧眉头。不解地问道“他是何人?” 那人翻身下马,利落地跪倒在地,嘴里道“我是巨鹿马氏家兵”。 这人年纪二十岁上下,头戴毡布小帽,身着青衣,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侍’从。 陈武笑道:“嗯?马氏意‘欲’何为?” 青衣少年毫不畏惧的抬起头颅,嘴里坚定的说道“家主听闻青州‘精’兵将至。愿意改旗易帜”。 “喔?这却是好事”,陈武心神一动,觉得事情大为蹊跷。 巨鹿马严执掌巨鹿已久,早不投诚,万不投诚,现在陈武刚要抵达,便来这一出,这是想干什么? 巨鹿一行,看来很有必要! 陈武也好,胡庸也罢,他们都没有权力拒绝一座城池的归属。 即便巨鹿流‘露’出归顺之意,可是,陈武既不能拒绝,也不能贸然接受,只能小心考证,将详情上报。 当天夜里,胡庸见了马严的家兵。 此人在两位臂大腰圆的军士护卫下,来到胡庸跟前。 家兵不卑不亢,嘴里道:“见过将军!” 胡庸微微颌首,问道“你就是巨鹿马严之人?” “不错,小人正是” “马严一心向善,自然极为妥当,我家使君最是和善,只要弃暗投明,既往不咎” 家兵抱拳作揖,道:“若是如此,我代我家军将谢过胡将军!” 胡庸不置可否,道:“不必谢我,机会是自己争取的,若是无事,你且退去吧”。 马氏家兵环顾左右,忽然郑重其事的说道“将军,我有一事回禀,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何事?但说无妨” “此时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胡庸心神一跳,‘肉’戏来了,他挥挥手,让军士退下,只在身边留着一员‘侍’卫,“说罢,你都知道些什么”。 家兵隐秘的扫了那‘侍’卫一眼,嘴里道“小人知道孟公威的消息”。 又是孟公威,胡庸心神一动,“喔?他在哪里?” “在这里!”原本数步开外的家兵身子犹若大鹏展翅,凶狠地往胡庸扑来。 原来这厮便是孟公威派出的刺客,为的就是击杀青州大将。 只可惜,胡庸早有防备。 刺客暴起发难的时候,胡庸不退反进,他大喝一声,道:“啊呔,找死!” 电光火时间,刺客距离胡庸已经不足三步,这个距离,胡庸甚至都可以闻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刺客没有携带任何兵器,按照他扮演的身份,一旦有了兵刃反而是画蛇添足,武艺到了他这个地步,一双手,两条‘腿’,甚至一张嘴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胡庸不退反进的举措出人意料,刺客心神一动,他咆哮道:“受死!”死字一出,刺客眼中‘精’光四‘射’,他仿佛看到胡庸被他捏爆喉咙的场面。 只有鲜血才可以警告青州人,这冀州,绝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 刺客的心神有了一丁点的放松,在无限接近成功的刹那,他终究还是大意了。 胡庸一把抓住了刺客的臂膀,在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个凶狠的扭折。 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胡庸折断了刺客的手臂。 “啊,啊!” 刺客万万没想到,胡庸身手竟然如此高超。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尚且如此勇猛,若是给了他武器,岂不是更加厉害? 失策了,失手了! 刺客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只可惜,最后一击却出了纰漏。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休想从我嘴里套话” 胡庸毫不意外:“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说罢,胡庸上前一把拧断了刺客的喉咙。 此时,外头的亲卫冲了进来,他们只看到一具尸体,当即大惊失‘色’“将军!” “无妨,此人意图行刺我,却被我拿下了” 众人吸了口冷气,刺客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混’到这里来。 幸好,胡庸武艺高强,不曾吃亏,否则的话,若是换一个人,只怕绝不会有这么轻松了。 “是谁?” “孟公威!” “又是此人!” “定然是荆州刘表贼心不死” 众人深以为然。 李贤蚕食冀州,从表面上看,一切的局势都在朝着有利于青州的方向发展着,但大好的局势下却隐藏着一股股潜流,袁家的势力、曹‘操’的势力、荆州刘表的势力…… 冀州、幽州,这是李贤必取之地。 只有抢占牧马之地,李贤才有真正鼎立天下的资本,否则的话,仅仅凭借赵云麾下那数千骑军,谈何天下? 历史上,拥有雍凉的大唐纵马扬鞭,北击突厥,西抗大食,南抵吐番,东踩东瀛;而却了燕云十六州,局限与河水以南的两宋王朝,虽然富极一时,却也从未在与少数民族的冲突中取得突破‘性’的战果,最终反而为‘蒙’古所灭。 曹‘操’也好,马腾为首的西凉骑军也罢,他们可不是善茬,李贤要想与之抗衡,必须有更‘精’良的战马,更多的骑军! 眼下,李贤的计划就是稳步蚕食,缓缓北进。 趁着袁谭、袁尚厮杀不休,自顾不暇的机会,青州军必须抓住时机,否则的话,一旦为他人所趁,到时候,李贤再想吞并冀州,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了。 “胡庸遇刺?” 李贤得知详情已经是一日之后的事情了,幸亏了飞鸽传书,否则的话,这等急报也得三五日才能知晓。 ... 第五百九十九章巨鹿 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李贤班师回朝之际,曾与袁尚有过君子之约,大意是说青州军只取兖州四城,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刚开始,青州军确实按兵不动,任由袁谭、袁尚兄弟二人斗的热火朝天,就是不动声‘色’,可是,等到后来,青州军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蚕食冀州。然而,袁绍已死,青州军北上冀州师出无名。 为了掩人耳目,太史慈只派出陈武这一支先锋人马。等到陈武中计受阻,胡庸才大举进犯。可是与李贤的预期相比,北上的青州军规模还是太小了。 若能数万大军齐头并进,一举吞并冀州,那才是极好的事情。 想什么来什么,这时候,胡庸遇刺,正好为李贤提供了进军的借口。 与徐庶、陈宫等人商议一番之后,李贤决定出动大军,永除后患! 太史慈接到军令,自然大喜过望。 先锋军坐镇青州数年,等的还不是现在这个机会? 袁绍虽然死于陈到之手,与先锋军并没有多大干系,可是,只要先锋军能够攻下冀州,为李使君再取一州之地,必可大壮声威。 开疆拓土之功,想一想就觉得‘激’动! 点兵聚将,杀他个片甲不留! 天子尚在长安的时候,李贤征南战北兴许还有些约束,不敢放手去做,可是,等到天子入下邳,李贤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时候,李贤便彻底掌握了朝廷的话语权。 攻打冀州? 袁绍有不臣之心,其子贼心不死,罔顾圣恩,袭杀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只这一条便足以成为李贤大举北伐的理由。 官字两个口,只要有借口,李贤可以堂而皇之地用大义去碾压对手! 建安元年十一月,秋冬‘交’际。冀州天气已然转寒。 围绕冀州的掌控权,袁谭与袁尚争的头破血流,双方各有拥簇。 袁谭身后有辛毗、辛评,袁尚身后有审配,袁谭有个长子的身份,可袁尚却有袁绍遗诏。 无论如何对比,袁谭与袁尚总是难分胜负。 当青州军大举进犯巨鹿的消息传来。袁谭也好,袁尚也罢。二人都意识到,必须携手对敌,否则的话,一旦青州军大兵压境,谁也讨不到好处。 可是,双方仇怨已深,谈何联手? 李贤无所顾忌,急令太史慈挥军北上,正是料准了这一点。 袁尚也好。袁谭也罢,二人不可能屈居人下。 青州大军来袭,双方有可能短暂停手,但是,若想让他们心无旁骛地联手,自然绝无可能。 青州,巨鹿。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的涌向了城池。 “敌袭”“快关城‘门’,关城‘门’”“去禀告将军” 城头一片慌‘乱’,但那厚实的城‘门’还是在骑军到来之前及时的关上了。 黑压压的骑军大队给城头的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强忍住心头的惧意,城中的一员偏将大声喝问“城下何人,为何犯我城池!” 胡庸单骑而出。手拿马鞭往墙头一指,嘴里叫道“让你家军将出来答话,我们是来让他恪守承诺的”。 偏将脑袋一缩,牵扯到自家军将确实没有应对的权力,当下只得回道“还请稍等片刻,我家将军便到”。 胡庸轻哼一声,以示回答。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城头还没见动静,胡庸打马回转,来道:“过了这么久,难道这厮闻风而逃了?不然为何许久未出?” “之前大军未至的时候,兵马便有所了解,据你所知,此地军将可是弃城而逃的小人?” “此人虽然行为不端,但却爱民如子,临近的百姓都在传诵着他的好处,如此品行,应当不至于弃民而逃”。 “那便是了”,胡庸忽然笑道“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闻声望城头看去,只见‘门’楼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而‘女’墙附近则‘露’出一张黑黝黝的瘦脸,“哎呀,城下的可是胡将军,数月未见,实在是颇为想念呀,不知道李维中李使君可还安好?” 陈武没好气的回嚷道“使君自是无恙,只是睡梦中曾偶然惊醒,说这世上食言而‘肥’之人何其多也,却不知马将军以为如何呀?” “哈哈,陈将军多虑了”,马严‘揉’了‘揉’眼睛,好像还没睡醒。 “袁谭、袁尚兄弟相争,不知马将军意下如何?” 马严觉得世事难料,嘴里道:“胜负未分之前,在下两不相帮,眼下,将军大军压境,巨鹿自不能敌,只是,将军若想入城,还需应我一事”。 陈武大怒,“好你个马严,莫非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到了这时候还敢谈条件?我答应,我手中的刀箭却不答应!” 马严不见惊‘色’,只是大笑“将军此言差矣,马某绝无恶意,此番自要实践诺言。” 陈武哼了一声,“那还废话作甚?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若有半个不字,便是踏平巨鹿又如何!”。 马严忽然正‘色’道“将军纵是有数万铁骑,若马某拒不投降,你又能奈我何?” 陈武大怒“你!” “听他说”,胡庸忽然作声,制止了陈武的动作。 “马某只是想让将军的人马莫要侵扰百姓,如此而已”,马严叹息一声,目光直直的盯向胡庸。 这是应有之义。 “那是自然,昔日高祖入关约法三章,如今李使君却也约法三条,军士扰民,立斩无赦!”陈武高昂起头颅,似乎在为拥有如此英明的使君在感到骄傲和自豪。 “那却是马某多此一举了,开城‘门’,换城旗”,马严大声暴喝,引得卫卒纷纷侧目。 不过,马严好像在卫卒之间拥有非常高的人望,那些军卒虽然不情不愿,可却也缓缓的放下吊桥,收起了城头的袁字大旗,转而换上一杆迎风飘‘荡’的汉字旗。 “这倒是个妙人儿”。能够把兵丁控制的如此稳妥,却又能想到旗帜这种小细节,胡庸对马严更感兴趣了。 甫一见到马严,胡庸便暗叫一声“妙人”,此人身着粗布衣衫,未着官服也就罢了,在前头领路的同时。左晃右摆的看上去很是惬意。 到了郡守府,马严驻步而立。嘴里道“文书、户籍全在府内,将军可一一验收”。 陈武惊奇“那你要去哪里?” “我已不是郡守,天下之大,又岂无容身之处?”马严悠闲的挠了挠痒,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嘴里道“若无他事,我便就此离去了”。 胡庸翻身下马,快步行至马严跟前,嘴里道“且慢”。 对方黑‘色’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无尽的孤傲。看来,他应该猜到了胡庸的身份在陈武之上,但却毫不畏惧,竟然与胡庸对视起来,而且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起来,着实嚣张的很。 陈武大怒,‘抽’出马鞭就要教训这个狂士。哪想胡庸竟然大笑出声“不必如此,我与马郡守相见恨晚,还要秉烛夜谈,是吧,马郡守!” 马严哈哈大笑,三十岁上下的他。个头不高,面容消瘦,虽是不修边幅,但那‘挺’巧的鼻梁还有斜飞入鬓的眉‘毛’都在诉说着他的不凡。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与你相谈” 同一个人,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陈武面‘色’大变“不识抬举!” “慢”。胡庸摇摇头,正‘色’道“郡守又何故掩耳盗铃,我是何人,你岂能不知,便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你都应该与我谈上一谈”。 马严冷哼一声,眼中‘精’光四‘射’,“我已打开城‘门’,即便你屠戮这满城的百姓,罪责也只在你们,与我马某人并无干系”。 胡庸笑了笑,低声念诵道“马严,字仲允,初为蒲阪令,后转距离。为人慷慨,历位宰守,所在以恩德为治,不好刑杀。” “哼,入府”,马严拂袖而走。 胡庸爽朗一笑,这便是狂士么?将如此狂士纳入麾下,才不枉自己金城一行! 哪知道在途中,马严却好像梦呓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胡庸,草莽之辈也,善用奇兵,然其夺巨鹿之时,若非马严降,其人已被孟公威所擒矣!”说罢,他还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胡庸心中微恼,这厮好生狂傲,当下便‘激’道“你为一方郡守,不为朝廷保境安民,却甘做那墙头草,可是道义之士所为?” 马严忽然止步,讥诮的看了胡庸一眼,嘴里道“道义?道义何用?可作饭吃?可当水喝,你即言我需保境安民,我即保一方平安即可,又管他谁胜谁败”。 “嘶”,胡庸暗吸一口冷气,如此作为,还真是员狂士呀。不尊权贵,不为名声,不被名节所累。 “不错,说得很不错,你既能保一方平安,我便是上报使君再让你做这一方郡守也并无不可。即使日后发生不测,你再降过去,我也一样认你这个官儿”,胡庸哈哈大笑,“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冀州只能是大汉的冀州”。 早就听说李贤麾下人才济济,如今,见识了胡庸,此人竟然不在乎自己的一切过往,如此,还真是有趣的很,马严心神微动,“那微臣便代满城百姓谢过将军”。 胡庸眉‘毛’抖了抖,“谢我什么?” “谢你为他们保留了这么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呀”,马严好整以暇的眨了眨眼。 “哈哈哈,好,好一个爱民如子”,胡庸大笑,并不为对方的狂傲感到无趣,有才之人,难免会很有‘性’格,不就是‘性’子倔了点,待人无礼了点儿么,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李贤最为爱才,像马严这等人才,对方定然不会放过。 进入郡守府,各自落座之后,马严大大咧咧的说道“将军此番西行巨鹿,可是‘欲’行大事?” 胡庸摇摇头,“我若说不是,你也一定不会相信”。 马严拧眉,“那所为何事?” “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胡庸盯着马严的眼睛。 “这倒是可以一信”,马严与胡庸相视大笑。 笑归笑,胡庸言归正传:“李使君有意在巨鹿召见冀州各路军将,肯降者,既往不咎,你觉得如何?” 马严摇摇头,“难矣,纵是伏‘波’将军在此,只怕也难收冀州军心!况且,羌人虎视眈眈,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通过李贤所言,胡庸认为,羌人一直是困扰大汉边境的不安因素,百年来,更是因为种种矛盾屡次叛‘乱’。先有北宫伯‘玉’,后有韩遂马超兵寇长安,如此以来,为了尽快的在幽州、并州地区稳固李贤的统治地位,胡庸必须尝试一次,“据我所知,羌人悍不畏死,好勇轻生,但却内‘乱’不休,所以造反百年,却难成大器!” 马严侧目不已,看来青州李贤还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他想怎么做?那帮羌胡豪帅可不管什么百姓的死活,“将军准备怎么做?” “传檄各方,齐聚巨鹿,但有不从者,皆斩之!”胡庸微微一笑,似乎在诉说一件普通至极的决定。 “嘶”,马严暗吸一口冷气,对方是带着刀来的!会盟?只怕杀‘鸡’儆猴,立威才是真的! 很好,也只有这种杀伐果断的君主才能震住这帮胡作非为的羌胡人马,若是胡庸上来便想跟羌胡谈民生、谈理想,那马严绝对会嗤之以鼻,对蛮人,只有运用更野蛮的方式,才能让他们的敬服,一味的安抚,只会是长远的放纵。 其实,自打袁绍战死之后,马严便意识到,己方人马绝不是李贤的对手,一旦青州军大举进犯,唯有早日投降才是正经事。 正因为如此,荆州孟公威蹿啜马严出兵厮杀,却为马严拒绝。 开什么玩笑,十万冀州兵都已经一败涂地,马严麾下不过几千郡兵,如何是青州军的对手? 与其愚忠,牵连百姓,倒不如爽快些,‘交’出权力。 至于青州军如何作为,马严无法干涉。 眼下,胡庸果然引军前来,来的虽然不是李贤,不是太史慈,让人颇为失望,可是,马严别无选择。 青州兵多将广,真要是惹恼了胡庸,巨鹿绝不是对手。 孟公威早已经‘抽’身离去,对此,马严并未强留。 ... 第六百章争论 冀州下设安平、常山、中山、河间、清河、赵国、巨鹿、渤海、魏九个郡(国),土地广袤,物产丰富。 建安元年秋,青州军兵锋所指,清河郡、渤海郡、安平郡纷纷偃旗息鼓,归顺朝廷。 一时之间,与青州接壤的魏郡、河间国蠢蠢‘欲’动,大有投靠李贤之意。 一州之地九去其三,剩下来的郡县也摇摇‘欲’坠,袁谭也好,袁尚也罢,他们都明白,大敌来袭,灭族之祸就在眼前,若再勾心斗角,袁氏一族便要从冀州除名了! 袁绍好不容易才为袁氏一族打下了偌大的根基,袁氏兄弟不想将其葬送到自己手中。 一番决断之后,在荆州孟公威的指点下,袁谭、袁尚决定携手对敌。 如何对敌? 首先要摈弃前嫌,袁谭也好,袁尚也罢,他们相互间都有太多的猜疑、忌惮,如果不能深入地‘交’流一番,即便“携手”,也难以成事。 如此一来,孟公威便出现了,他极力促使袁谭、袁尚相见。 地点就在常山国,距离张扬的河内不过数十里。 为了以示诚意,袁谭、袁尚并未携带大军同行,可是,青州军神出鬼没,青州暗营更是凶名在外,为了保护袁氏二人,孟公威说服张扬,使其亲临五千兵马抵达现场。 孟公威虽有辩才,却无实力,张扬的加入,使得说和的可能‘性’大幅增加,毕竟,张扬也不想直面青州兵锋,如果冀州袁氏能够抵挡青州军的侵袭,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在数千兵马的保护,袁谭见到了袁尚,这是兄弟二人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相见。 单从身量上看,袁谭、袁尚全都继承了袁尚的优点,省的高大魁梧,唯一不同的是袁谭皮肤略黑。而袁尚面目白皙。 甫一相见,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孟公威、张扬只是做个和事佬,并没有掺和袁氏家事的打算,确定兄弟二人不会火并起来之后,二人便远离了。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袁谭动了动嘴‘唇’。道:“三弟,袁氏基业不能葬送你我之手。否则的话,我们无颜见黄泉之下的父亲”。 袁尚微微颌首,不情愿地唤了声:“兄长所言极是”。 “巨鹿马严、渤海潘氏皆鼠辈也,若不能施以雷霆手段,定会有人效仿,此风断不可涨” 袁尚不置可否:“兄长意‘欲’何为?” “你我联手,先夺巨鹿,震慑宵小!” 巨鹿一失,邺城所在的魏郡失去了屏障。只要青州军攻入赵国就可以将魏郡与冀州余部的联系拦腰截断,使其成为一块孤地。 袁谭数年的根基俱在邺城,怎能容忍邺城失手? 袁尚有些不情愿:“兄长,青州军势大,兖州曹‘操’已然自顾不暇,只怕难以援手,仅靠河内张扬一部。如何是太史慈的对手?” 袁谭皱起眉头:“据我所知,太史慈麾下不过三万兵马而已,你我兄弟联手,人马足有四万,何须惧他?” 袁尚摇了摇头:“兄长有所不知,据我所知。太史慈裁汰降兵,取其‘精’锐,已经成军五千人,高览、鞠义皆为其所用”。 袁谭破口大骂:“高览可恨,枉我袁氏待他不薄,他却恩将仇报,实乃狼心狗肺之人!” 袁尚虽然恼怒。却不像袁谭这般失态,降军虽成,可是战斗力肯定是个问题,真正需要顾及的还是太史慈的青州军。 然而,不等袁尚开口,袁谭又道:“我听说公孙瓒帐下余孽田楷统领一部人马,正在清河郡,三弟,若不然先拿他开刀?” 袁尚再也忍耐不住:“兄长,姑且不论田楷战力如何,单说你我两军,如何趁其不备将其剿灭?大军出行,绝难销声匿迹,然而,一旦暴‘露’行踪,太史慈怎会坐视不理?只怕我方人马尚未抵达,青州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袁尚分析的井井有条,便是袁谭都有几分认可,然而,在自己的死对头面前,袁谭却不想认怂,他嘴里道:“数月不见,三弟却是谨慎了”。 这是在嘲笑袁尚胆小怕事。 若非以大局为重,袁尚早就反‘唇’相讥了,可是,这时候却听他说道:“兄长勿要感情用事,我冀州儿郎实在经不起太大的折损了,如果没有绝对把握,我不会对付田楷,更不会征讨巨鹿”。 袁谭强忍着怒意,道:“你想怎样?” “如果兄长打算往北退却,我可以保证,必会出动大军护得兄长周全” “如果我执意留下呢?” 袁尚叹了口气,道:“那就休怪兄弟我独善其身了”。 袁谭大怒:“说来说去你还是怕了,你若无胆,何必淌这一趟浑水?老老实实地躲在穷乡僻壤,永远也不要出现便是”。 袁谭再三讥讽,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袁尚再不忍耐,道:“我若不出现,父亲岂不是永远死的不明不白?” 袁谭大为惊咦:“你这是什么意思?父亲怎么死的不明白了?” 袁尚冷笑:“我且问你,父亲征战多年,可曾出过纰漏?” 袁谭沉默不语。 袁尚紧盯着袁谭的眼睛,道:“定有‘奸’细‘私’通李贤,否则的话,父亲断不至于败的这么惨!” “你可有证据?” 袁尚仰天大笑:“证据?我经营多年的涿郡一朝被袭,多年积攒的粮秣折损殆尽,若非‘奸’细通禀,李贤怎么知道涿郡空虚?” 袁谭心中一沉,道:“谁是‘奸’细?” 袁尚冷笑不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兄长何必问的如此清楚?” 袁谭满头雾水,忽然,他看了袁尚一眼,当即恍然大悟,看袁尚这模样,只怕对他成见已深:“你这是何意?” 袁尚前行一步,道:“兄长,你敢说你身边之人皆是清清白白的?” “这……”袁谭被袁尚问的一滞,可是。只缓了片刻,就见他恼羞成怒,反问道:“三弟,你又如何能保证你身边之人不是‘奸’细?” “我九死还生,险些为李贤所杀,如此还不能证明吗?” “高览、鞠义可是活得好好的,再者。三弟不是陷入城中的吗?怎么非但毫发无损,反而带着‘精’锐全身而退?” 这是袁尚最痛苦的一点。李贤明明是杀死袁绍的罪魁祸首,可是,当是时,袁尚却无法拒绝李贤的馈赠。 于是,今日面对袁谭的质问,袁尚也无力反驳。 袁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又冷晒道:“三弟手中不是还有父亲的遗嘱吗?为何步拿来一观?” 遗嘱很有可能是个假的,对此,袁尚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此番面对咄咄‘逼’人的袁谭,袁尚却不能有半分退让,他若退了,便意味着他自己心虚! “兄长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曾经说过,青州军虽然俘虏了我,可是看护并不严密,那一日。我便是趁其不备,带来冀州儿郎杀了出来” “喔?三弟也算个大人物,你能逃窜,为何未曾听闻李贤派人追赶?” “许是我方人马逃的太快,李贤来不及反应” “哼!” 袁谭懒得争辩。 此处剑拔弩张的局面很快就传到了张扬、孟公威耳中,二人听罢。急忙劝阻:“二位且听我一言,青州兵多将广,若是冀州不能统一对敌,只怕凶多吉少”。 袁尚不置可否:“荆州也与徐州接壤,为何不派兵滋扰?” 孟公威显得很是尴尬:“江东孙策贼心不死,正派人强攻白帝城,荆州一时之间‘抽’调不出人手”。 “如此。荆州如何相助?” “刘使君愿意资助刀具三千兵,长枪五千,甲胄一千具” 袁尚这才停止不依不饶的态度。 一番诘问,‘逼’得孟公威狼狈不堪。 张扬有心救场,可是,袁尚所言极是,既然荆州有心敌对,为何不曾派人对付李贤? 难道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念头? 怀疑的念头一经冒出便再也无法扼杀。 孟公威明白,这时候他必须将事情说明白,否则的话,联袁拉张共抗李贤一事就要胎死腹中了,“诸位且听我一言,我家使君已与曹孟德有言在先,只要冀州有难,曹孟德绝不会袖手旁观!” 袁尚再度嗤之以鼻:“太史慈连夺冀州数郡,为何不见曹‘操’一兵一卒?” 张扬也犹疑起来,刘表无法‘插’手的情况下,如果连曹‘操’都三心二意,仅靠他河内一家,就算与冀州联手又能怎样? 苦也,早知冀州袁氏如此不堪,曹‘操’这么靠不住,当时就不应当冲动。 现在倒好,袁氏会盟,张扬也成了主谋,再想‘抽’身而退,只怕李贤也不会放过他。 袁谭一直未曾开口,此时,颇为期待地问道:“孟先生,我知道你的辛苦,可是,曹孟德何日才能发兵来援?太史慈夺了清河郡,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兵围邺城,一旦邺城失守,冀州南部将再无可守之地呀!” 饶是孟公威有三寸不烂之舌,这时候也不禁有些语塞,他只负责合纵一事,可是,对于曹‘操’并未管辖之权。 曹‘操’何时出兵,哪里是孟公威能够管得着的? 有心忽悠一番,可是,一旦谎言破灭,孟公威苦苦经营的联盟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无奈之下,孟公威只得含糊其辞,道:“青州军并非不可战胜,只要众志成城,太史慈绝难得手”。 袁谭并未多言,只是瞪大了眼睛,等待孟公威继续揭晓答案。 无奈之下,孟公威只好应承起来:“曹孟德自知兖州与冀州乃‘唇’齿相依的关系,一旦冀州有失,兖州必不可守,这般情况下,曹孟德绝不会袖手旁观”。 “兖州军虽不是青州军的对手,可是,素有‘精’锐之称,若是曹孟德真心相助,邺城一定可以守下去!” 袁谭似乎在说服自己。 邺城是袁绍经营多年的根基,城内粮秣、盔甲无数,只要一日未曾破城,袁谭便有说话的底气。 反之,如果让袁谭弃城而逃,就算兵马毫发未损,士气也必定会跌落谷底。 那时候,没有邺城作为根基,袁谭如何是袁尚的对手? 袁谭也好,袁尚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便是孟公威、张扬也不能免俗,他们愿意合作,但这个合作的前提是不去损害己方的利益,如果因为合作一事,影响到自家权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 气氛再度凝固住了,幸好,袁尚打破了沉寂,“久闻张叔父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过,小侄有一问,不知叔父可否解‘惑’?” 看模样,袁尚很是尊重张扬的意见,否则的话,言语间不会那么小心。 张扬连连颌首:“贤侄直言便是”。 “若是李贤分兵对敌,我冀州军遭遇强敌,而河内只要置身事外便可明哲保身,不知叔父会如何选择?” 张扬哑然,这种情况是他从未想过的。 眼下,听得袁尚发问,张扬只得硬着头皮笑道:“贤侄宽心,叔父言出必践,只要立下盟约,无论李贤如何离间,我都会不动分毫,至于适才一问,我可以告诉你,河内军定会上阵一战!” 自从黄巾覆灭,黑山军南下以来,河内军已经许久未曾上阵厮杀了。 当务之急却是如何保证军卒的战斗力。 听得张扬表态,不等袁尚回礼,孟公威便急切地道:“诸位,时辰已到,我等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呀”。 袁谭连连颌首:“孟先生宽心,我部人马必定死守邺城,不让青州军得手,万一守不住城池,我也不会让青州军好过!” 袁尚在孟公威的‘逼’视下,只得承诺:“涿郡前些日子刚刚遇袭,粮秣、盔甲一扫而空,不过,只要孟先生、张叔父携手对敌,我愿共进退!” “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孟公威大为高兴。 此番,若能完成刘表下达的任务,孟公威必定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扬也松了口气,怕就怕袁氏二子不知死活,非要分出个胜负,那样的话,河内就要早谋退路了…… 还好,袁尚、袁谭还算识大体,没有让张扬绝望。 ... 第六百零一章低调的淳于琼 为了对付李贤,袁谭、袁尚、张扬、孟公威相聚常山郡,商议对策,临到末尾,曹‘操’次子曹彰加入其中,总算凑齐了四家之数。 一番商议过后,四方势力达成守望共助的协议,无论李贤攻打哪一方,其余三家都不可袖手旁观,否则,必遭人神共弃! 针对近况,荆州愿意出钱出粮,资助兖州、河内、冀州三家合力,共敌李贤。 河内、冀州的兵马就在近处,随时可以调动,可是,曹‘操’麾下兵马却需要等待。 并非曹‘操’小觑此次聚会,而是因为兖州军主力都被背嵬军引往他处,短时间内难以归返。 若论恨意,曹氏一族对李贤的痛恨并不次于袁氏! 袁氏虽然损兵折将,丢城失地,甚至连袁绍都战死沙场,可是,曹‘操’帐下夏侯渊、乐进、曹纯接连战死,曹‘操’引以为傲的左臂右膀纷纷逝去。 三次出征,没有一次讨得好处,若非曹‘操’心‘性’坚毅,早就撑不住了。 今日之李贤,绝非昔日之游缴! 与其坐等李贤反噬,倒不如趁其扩张之时联络盟友将其扼制。 接连打击之下,曹‘操’深刻认识到,歼灭李贤的最好机会早已经过去,兖州若想存活,必须拉拢他人。 冀州袁氏兄弟虽非良助,可是,曹‘操’的选择不多,只能咬牙将就。 帮助袁氏就是帮助自己。 无论如何,冀州、幽州、并州都不能完全落入李贤之手,否则的话,坐拥三洲,天下之大,将再无可制李贤之人。 袁谭、袁尚诸人玩空心思算计李贤,却不知道,李贤已经决定在巨鹿郡举行会盟。 说是会盟,倒不如说是一场通牒。 李贤挟天子,占据了大义的名头。如果各地郡守官员及时赴约也就罢了,说不定李贤会暂缓刀兵,可是,如果各地官员权贵借故搪塞,李贤一定会借题发挥,狠狠地教训他们。 如何教训?自然是夺其根基,占其府院。掳其钱财,抢其妻妾! 征得李贤许可之后。太史慈以青州郡府的名义传檄四方,号召冀州郡官会盟巨鹿。 最令人畏惧的却是最后一点:若有不从者,皆斩之。 毫无疑问,李贤有杀人的魄力,更有杀人的实力,如果他认准了某个郡县,郡县官员只能自认倒霉…… 当太史慈将马严的信息传给李贤知晓之后,李贤嘴中喃喃自语:“马严?” 真正的历史上,李贤可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也罢。人才嘛,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可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图之奈何”? 幸好太史慈早有打算,这才没让李贤枯等。 太史慈出了什么主意? 既然马严处处为民着想,那就拿百姓的‘性’命来胁迫他。 马严爱民如子,对付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物。什么高官厚禄,什么富贵荣华全都是虚的,他的眼里就有百姓,拿百姓威胁他,虽然有过犹不及之举,可是。只要他发现李贤待民至诚,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此时,朝廷诏令冀州各部会盟于巨鹿,消息传出,各地军将有喜有忧。 喜的是,李贤没有直接出兵,这给了众人喘息之机。可是,一旦李贤图穷匕见,又该如何是好? 河间国,淳于琼再三犹豫之后决定参加会盟。 亲历过征讨青州之战,淳于琼悲观地认为,袁尚、袁谭兄弟二人绝不是李贤的对手,与其战至最后,倒不如趁早归顺,保存颜面。 想到这里,淳于琼独领三千兵马往巨鹿而去,至于河间国,暂时‘交’给沮授掌管。 接连行了三日,沿途间,淳于琼遇到不少青州‘精’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摩擦,淳于琼表明了自己身份以及目地,说来也怪,青州骑军似乎真有准备,他们得知详情之后非但步再滋扰,反而派出三五人从旁护佑! 这一日,淳于琼终于抵达巨鹿。 在距离巨鹿大营不过三里路的地方,有六骑游哨听到动静,张弓搭箭,缓缓地压了过来。 淳于琼不敢造次,急忙表明身份“某乃颍川淳于琼,此番前来会盟,绝无敌意”。 游哨虽然收起弓箭,却从队伍中间分出一人,径自往大营报信去了,其余五人成品字形,将淳于琼一行人包围起来。 挥手制止了手下兵卒的动作,淳于琼气定神闲的呼了口气,一别多年,他已经许久未与太史慈相见了。 昔日,冀州军与青州军因为中原郡的归属权多次发生厮杀,而太史慈恰恰是胜利者之一。 一败再败,淳于琼已经有了臣服的迹象。 不过,此次会盟,自当多加小心,若是能够自立‘门’户自然是极好的,为此,淳于琼宁愿付出代价! 想罢,淳于琼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为了淳于氏一族的满‘门’富贵,便是折上一子,又算得了什么? “哼哼”,淳于琼冷笑,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都尉有令,淳于将军只可一人入营,其余人等皆在外等候”,不多久,传令游骑便打马回转,带来这么一个令淳于琼愤怒非常的消息。 太史慈这是在蔑视他! 打马回转?起兵对抗青州?淳于琼冷冷的打了个哆嗦,昔日太史慈的神勇实在是太过恐怖,至今,淳于琼的脑海中都还残留着太史慈杀人如麻的景象。 暗暗的舒了几口气,强心按捺下心头的怒火,淳于琼翻身下马,状似恭敬的应道“末将接令!” 说罢,淳于琼回首又吩咐自家兵将“且在营外等候,不得放肆!” 河间兵将虽然愤愤不平,可却也不敢声张,只得轰然应诺。 随着指引的兵丁在营盘内七绕八绕了许久,淳于琼才来到中军大帐。 心中暗吸一口冷气,适才一路行来,淳于琼竟然难辨东西,要不是前头有人引路,只怕他还真会在营盘内‘迷’路。 这是谁传下的阵法?早就知道李贤麾下人才济济。却也没想到太史慈竟然也学会了这一手。 铁甲明盔、钢刀铁矛,青州军的装备让淳于琼大为眼红,至今为止,他手下的三千兵丁才有五百‘精’锐换上了铁甲,其余人等只能披上单薄的皮甲,与这样的一支军队对抗?淳于琼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适才在营帐外头巡逻的那六名游骑,指头粗大。马艺‘精’湛,肯定是难得的‘精’锐。 单论步卒。青州李贤足可笑傲天下,可是,马匹上分生死,青州却缺乏足够的底气。 也罢,无论如何,青州都不是眼下的河间国能够敌对的。 想到这里,淳于琼再也不敢抱着小觑的心思,他将衣盔整理一番,方才大声唱诺“颍川淳于琼听闻太史都尉在此。特地前来拜见”。 营帐内悠悠的飘来一股冷风,吹的淳于琼猛地一哆嗦,耳朵微动便听帐内传来一声清喝“喔,是淳于将军呀,快快请起吧”。 淳于琼不敢啰嗦,急忙耷拉着脑袋,将兵刃递‘交’出去之后。方才提心吊胆的进了大帐。 “太史将军!” 也没见太史慈有什么动作,淳于琼只觉得头皮一凉,接着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脑‘门’上的铁盔竟然一分为二,悲催的掉在了地上。 “太史将军,莫要杀我”,淳于琼吓破了胆。连连叩首的同时,急忙将这一番说辞飞快的说出来,“我愿降,我愿归顺青州!” 太史慈哼了一声,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孟公威去了河间,可有此事?” 淳于琼打了个寒碜,不敢隐瞒。道:“确有此事”。 以淳于琼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太史慈的一双锦靴,急急的抱住那只靴子,他惶恐的叫道“太史将军兵出青州,原本属下想出兵相助,却唯恐兵力不足,拖了将军的后‘腿’”。 胡庸在大帐的另一端接连冷笑,这厮还真不要脸,连这种措辞都说得出口,不过看他那屁滚‘尿’流的模样,应该是被太史慈吓破了胆。 李使君说的果然没错,对付冀州人,就得太史慈出马。 如果其他人,见了淳于琼,拉拢还来不及,绝不会如此折辱。 可是,太史慈偏偏做了,而且效果显著! “滚起来吧,这番你能过来,也算是将功赎罪,三日之后会盟开始,你若是有相熟的同好,不如劝说一番,只要能够劝说他们悬崖勒马,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反之,如果你们敢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须知,我认得你们,可我手中的钢枪却认不得你们!”太史慈杀气凛凛的瞪向淳于琼。 淳于琼耷拉着脑袋,他不敢还嘴,只是连连应诺,心中巴望着马超能够早点把他放出去。 “听说你还带着儿子过来?”太史慈忽然话风一转,问起了淳于琼的家事。 淳于琼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嘴巴,早知道太史慈不会对付自己,自己又何必画蛇添足,把长子带了过来,现在杀神问起来了,他也只好应道“不敢欺瞒将军,末将原本是想让长子跟随使君左右,长长见识,还请都尉在使君面前代我美言几句,若是事成,必予厚报”!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质子?太史慈觉得没这个必要,他佯装思考,须臾之后方才笑骂道:“不必了,只要你真心归顺,使君必定重重有赏,反之,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背地里给我耍什么小心思,我会亲自收拾你们!” “不敢不敢”,淳于琼暗自庆幸。 幸好,不需要将儿子留下为质,否则的话,淳于琼心中难免不爽。 淳于琼走后,胡庸大笑出声,“都尉手段高超,胡庸佩服,几句话就将淳于琼收拾的妥妥当当,我却不及也”。 太史慈摇摇头,谦逊的说道“这帮‘混’账腹黑如墨,表面上畏我如虎,实际上却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要想会盟成功,必须下狠手,灭杀几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这样才能杀‘鸡’儆猴,立威河北诸郡!” 胡庸卷起拳头,作了个拿捏的手势,嘴里道“言之有理,使君有言在先,冀州必须牢牢掌控在大汉手中,任何人胆敢阻拦,皆杀之!” 数日之后,有不少观望的军官派出了人手赶往巨鹿。 白日间,太史慈会在宴会上与众人一一相见,等到了晚上,在马严的帮助下,他便要仔细的分析各地的处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准备充分了,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又过数日,各地的名‘门’望族也纷至沓来,如梁氏、尹氏、赵氏、庞氏、林氏,麴氏,贾氏、段氏。 偌大的巨鹿城内外挤满了会盟的各方人马,为防贼人浑水‘摸’鱼,太史慈麾下的三千骑军日夜巡逻,一旦发现有滋事生非者,不论缘由,全都是先丢到大牢,饿上个三五天再说。 巨鹿声势浩大,袁谭、袁尚如坐针毡。 有心出兵征讨巨鹿,却又畏惧青州兵锋。 袁绍一战失却十万大军,冀州‘精’锐折损大半。 袁谭、袁尚苦心经营,也不过积累了三万兵马。 三万兵马,听起来不少,可实际上能够机动作战的人马却不过一万多人。 若是据城而守也就罢了,冀州军别无选择之下说不定会‘激’发潜力,增强战力,可是主动攻击强军环伺的巨鹿? 只怕大军行至半途就会溃逃过半! 时至今日,为了拉拢军心,袁谭、袁尚手段尽出。 金钱美人,高官厚禄,能够许诺的好处,袁谭、袁尚绝不吝啬,为此,倒也有一批逐利之辈追随。 可是真正到了厮杀的战场上,这些重利之辈绝不可倚重,否则的话,大军必败。 这是血泪的教训。 说起来,自从太史慈领军北上以来,青州军步步为营,却并未与袁谭、袁尚有过接触。 青州军倒是无所畏惧,可是,冀州军却不这么想。 如果第一战就输了,接下来再想收敛军心可就难上加难了。 正因为如此,袁谭、袁尚一直观望,迟迟不敢开战,他们都承担不起战败的后果。 冀州军残余的家底都在这里,一旦战败,青州军只需长驱直入! 然而,当淳于琼四处充当说客的消息传来,袁谭兄弟二人再也忍受不住,他们决定拿淳于琼开刀。 ... 第六百零二章会盟 柿子要挑软的捏,袁、曹、张、刘联盟已成,正需要一个对手来彰显自己的实力。访问:。 淳于琼,兵马不多,正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只要袁军先胜一阵,便可以稳住人心,确保冀州局势稳定,否则的话,巨鹿会盟会将冀州肢解的一干二净。 有了目标,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实施。 据悉,淳于琼背叛以来,为了会盟一事,多次奔走各地游说他人。 袁谭、袁尚商议之后决定将计就计! 这一日,淳于琼正在河间国,在他的说服下,河间国已经许诺,会在会盟当天宣布改旗易帜。 只要河间国恪守承诺,淳于琼便有了投名状。 淳于琼年近五旬,热衷权势之心却丝毫未变。 投靠李贤,正是淳于琼斟酌再三之后作出的选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青州大军压境,为了保住既有权势,淳于琼决定抛弃袁氏兄弟,归顺李贤。 与太史慈一番详谈之后,淳于琼蠢蠢‘欲’动,决定亲自出马,说服各路军将。 毫无疑问,淳于琼就是在赌博,如果李贤过河拆桥,出尔反尔,淳于琼此举无疑自投罗网,可是,倘若李贤重信守诺,那么,淳于琼便可以收获意想不到的好处。 身在河间国,先下一城,淳于琼意气风发,他决定一鼓作气,再说服一处郡县归顺。 尚未离开河间国的时候,忽有军卒来报:中山国有客到访。 淳于琼颇为惊咦,他不记得自己在中山国有相熟的友人。 不过,对方既然追到了中山国,那便有事相商,见一见倒也无妨。 “让他进来” “喏!” 须臾,一名中年文士出现在淳于琼身前。 “淳于兄,找你找的好苦呀” 这文士是中山国长史。与淳于琼算是旧识。 淳于琼听罢,嘴中干笑道:“不知刘兄意‘欲’何为?” “中山国打算归顺朝廷,淳于兄意下如何?” 淳于琼心中一动,道:“这自然是好事呀,不过,涿郡袁谭会放过你中山国吗?” 文士苦着脸,叹了口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借你之口。向青州言明苦楚”。 “也罢,倘若中山国真心愿降,青州太史慈绝不会袖手旁观” 文士大喜过望,“倘若真是如此,某代中山国上下谢过淳于兄”。 “自家人马,不必客气” 文士打蛇随棍上,又道:“中山国濒临涿郡,袁谭兵马虎视眈眈,兄长可以否借调千余兵马北上增援?” 淳于琼正想一口回绝。谁曾想对方径自说道,“淳于将军,有劳了!” 也罢,时间尚且宽裕,便去中山国走一遭! 想到这里,淳于琼当场应诺。 文士大喜过望。 一行兵马行至半途,袁军陡然杀至。淳于琼望风而逃,也幸亏他见机的快,这才没有葬送‘性’命。 是役,袁军斩首两千余,自身伤亡极少,若不是逃了淳于琼。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淳于琼惶惶如惊弓之鸟,他不明白为什么袁军会出现在这里,等他缓过神来,意识到不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数百亲卫。 定是中山国搞的鬼,淳于琼恼怒不已,只可惜。他兵力折损殆尽,无法报仇雪恨,只能指望青州为其出头! 当务之急是早些赶至巨鹿,提醒袁氏之威胁! 会盟,又不是打仗,不需要带来大股的人马,作为会盟的主持者,李贤肯定不会作出大肆屠杀的事情来。 淳于琼遇袭的消息传来,青州上下勃然大怒。 伏杀归顺大将,其行为已经触犯了太史慈的底线。 翌日本是会盟之日,可是,淳于琼遇袭的消息传罢,不少军将迟疑起来。 太史慈明白,必须彰显实力,震慑宵小,否则的话,会盟一事只会‘弄’巧成拙。 现在正值非常时期,青州军已经有了正当的理由,出兵,为淳于琼讨个说法! 中山国的实力太史慈早已经了若指掌,以郡国的能力和胆量,断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与青州抗衡,此番他之所以设计相引,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是谁指使? 袁氏兄弟有最大的嫌疑。 与此同时,暗营将另外一处疑点报与太史慈知晓。 太史慈听罢之后连连颌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 “那这胡休……” “且由他去,会盟那天拿来祭旗!”清冷的话语从太史慈的嘴里说出,似乎饱含了无尽的杀机。 陈武的眼皮微不可见的跳了跳了,只有冷静的将帅,才是合格的将帅,陈武心中微叹,看来大汉的果然中兴有望呀。 翌日,天下为之震动的巨鹿会盟便在太史慈的主持下开始了。 但凡重大的会盟,第一件事便需要拜祭天地,太史慈自然也不例外,高大的祭台上堆满了最鲜嫩的羊羔、最‘肥’美的牛‘腿’。 一坛坛香甜的美酒摆在了祭坛四周。 咚咚咚大鼓声中‘混’杂着呜呜的号角,连绵数十里的大营在巨鹿外组成了一道别样的景‘色’。 念罢祭文,太史慈环顾四周,大声说道“袁本初逆天行事,已遭天谴,此番,某奉天子诏令,‘欲’剿灭袁氏,恢复汉家河山。兵锋所指,数郡皆定。此番会盟与巨鹿,与河北诸郡各位英豪同商大事,是为顺天行事,却不曾想,近日听闻,竟有人与城中散布谣言,说我‘欲’效仿鸿‘门’宴,意在诸位,诸位以为如何?” 淳于琼强作笑言,“真是笑话,青州怎么会对我等不利,这是何方鼠辈,真是无耻之尤!” 河间国已经完全被淳于琼说动,此番听闻有人散布谣言,他踏步而出。大怒道“敢问将军,可知道此鼠辈名姓否?” 太史慈只是微笑,并不多言,但他相信一定有人会忍不住将胡休揭发出来。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之后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是谁,昨晚上胡休这狗贼到了我的营帐,他说青州军想把我等一网打尽。更想抢夺我们的部众,夺取我们的兵马!”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纷纷便投向东面,那里正立着一员‘肥’硕的将领,正是胡休。 惊慌的‘抽’刀而起,胡休知道情势不妙,当即大叫道“蠢货!青州军是饿虎,我们却不过是一群绵羊,绵羊只有团结起来才是饿虎的对手!大家随我杀啊!~啊!” 还没等胡休的护卫冲到近前,便见一道箭光转瞬即至,‘精’准的‘射’穿了他的头颅。却是陈武! 陈武丢下弓箭,手提长枪,暴喝出声,“胡休不知好歹,来人呀,将其部众全部枭首示众!有谁,还有谁不服?” 陈武威风凛凛。但凡被他目光扫到的将领皆是畏惧的低下头颅,竟是无人敢与其对视! 机会难得,太史慈朗声说道:“今日诸位到访,暂且不必表态,且看我青州军如何行事!数日之前,袁军余孽偷袭了淳于琼。用心险恶,此番,青州军决意北上,为淳于琼出一口恶气!诸位有暇,不妨拭目以待,看我青州如何对敌!” 话音刚落,一阵议论声便喧嚣而起。 谁也没想到。太史慈竟然有这般魄力。 众人原本以为,太史慈会威‘逼’利‘诱’,迫使众人定力盟约,谁曾想,青州竟然决定攻打袁氏,这说明什么?说明青州军有必胜之心,否则的话,若是大军落败,青州岂不是自找难堪? 既然太史慈宽限了时日,众人便决定等待战果,再做决断。 会盟的时间无限期延长,太史慈离开之后直接誓师出兵。 下邳,李贤听闻淳于琼遇袭的消息,径自往后院走来,院中立着十多名持枪荷甲的卫士,似乎里头关押着什么人。 “沮则注别来无恙?”甫一踏进院‘门’,李贤便大笑出声,原来院子里关押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绍帐下赫赫有名的谋士沮授。 许久之前,袁绍战败之后,沮授未能及时归返,被青州军卒擒获。 沮授并未隐瞒身份,只是拒绝为李贤效力。 李贤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倒也不急,因而,除了沮授刚过来的第二天,李贤与他聊过一次之后,其余的时间便是他一个人独自待在这院落里。 “哼,‘奸’贼”沮授依旧是这一句话,没错,数日前,无论李贤说什么,沮授都只是冷冷一晒,然后丢下这几个字。 当时李贤想直接抛出杀手锏,吓一吓这沮授,可又怕得不偿失,万一让对方起了疑心,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准备,李贤有信心能够在这一日一锤定音,“前些日子,不知道冀州流民从哪里得知你在下邳的消息,竟然聚集了近百人来向我请愿”。 沮授紧紧的闭上眼睛,似乎闻所未闻。 李贤的眼睛贼的很,他看出来,沮授只是装作毫不在意,刚才一瞬间他那微微抖动的耳朵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 “当时我也应允了,却不曾想那些百姓竟还得寸进尺,想让你继续做出仕,若是你不做出仕,他们便要救你出来”,李贤佯装惋惜,“我跟他们说,沮授早已经抛弃了他们,只是一心求死,什么百姓困苦,什么保境安民都已经与他无关,让他们不要多事了”。 沮授愤怒的睁开眼睛,怒喝道“不用‘激’将,没用的”。 李贤不慌不忙,轻笑道“是呀,我跟他们好言相劝,却不想他们竟然恶言相向,如今一百多人皆已关入大牢,只等良辰吉日,便要开刀问斩了”。 “李维中!你无耻之尤!你草贱人命!你杀他们算什么本事,为何不直接砍了我?”沮授面‘色’涨红,作势‘欲’扑。 李贤轻松的躲了过去,深深的叹息道“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么,你若是死了,我便会让冀州百姓与你陪葬,现在‘门’外又来了数百布衣百姓,都是给你求情的,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全都会死于非命!” “你,李维中你枉称仁义,怎能窃据高位!” 李贤眼中寒光一闪,“来人呐,传令下去,将‘门’外的叛贼全给我砍咯”。 “使君,何来叛贼?”小校故作不知。 “蠢!冀州百姓围堵府‘门’,‘欲’行不轨,不是叛贼又是什么?”李贤大喝。 “诺!”小校抬‘腿’‘欲’走。 “慢!”沮授暴喝一声。 小校望了李贤一眼,却听他笑道“怎么,沮长史有什么话要说?”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沮授似乎认清了局势,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放了他们?” 李贤挥挥手,示意小校退去,嘴里道“百姓想让你出仕做官,我自然要从谏如流,不过眼下我‘欲’在巨鹿会盟各部,却还少不了你的帮助”。 沮授昂起脸,“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贤大笑“战阵之上,你且奈何不了我,更何况现在”。 沮授深深的看了李贤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是为了冀州百姓,却不是从了你。若是他日我发现你虚耗民力,一定会杀了你!” 李贤哈哈大笑,“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杀我不成,我却一定会拿冀州百姓来出气!” “你,你无耻!” “你‘逼’我的,你‘激’怒我,却让我一腔怒火无处可泄,我不杀他们,怎么消掉心头之恨?”李贤不以为意。 “我这便出去,你快把牢中的无辜百姓放了”,沮授急急的踏出院‘门’。他爱民如子,实在不忍心冀州百姓因为他的缘故身死魂散。 “好说好说,我不但要放了他们,还会给他们每人一笔丰厚的银钱”,李贤好整以暇的说道。 “哼,虚伪”,沮授冷晒。 尽管耳中听到的全是恶言相向,但李贤却知道,不需要多久,沮授就会改变态度,慢慢地投向大汉的阵营。 因为他李贤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些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措施,绝没有横征暴敛的意思。 对沮授这样一位把百姓视作亲子的狂生来说,对百姓好,便是真的好。 虽然下邳内外的冀州百姓全是李贤动用各种方法鼓捣出来的,但只要目的达到了,以沮授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食言而‘肥’的。 其实,沮授只是关心则‘乱’,如果他用心考虑,绝不会为李贤胁迫。 进入下邳的冀州流民数量不多,他们恪守法令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去聚集请愿? ... 第六百零三章乱局 先收田丰,后纳沮授,虽然手段卑劣了点儿,但李贤却没有丝毫羞愧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两位都是河北计谋无双的人物,有他们相助,冀州指日可下! 如同高览、鞠义一样,田丰、沮授并未彻底效忠李贤,可是,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他们已经开始为李贤做事。/ 良臣择木而息? 真正的良臣贤将都有各自的顾虑,他们不会轻易改换‘门’庭,因为,他们不愿承担首鼠两端的骂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贤的要求并不高,他相信,只要高览、沮授等人用心做事,时间一久,他们便会明白,只有李贤,才是最适合他们的主将,只有青州,才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 天子班师回朝以来,李贤在民间的声望攀升到了极点。 先进的灌溉措施,跨时代的耕种方式,低到极点的税赋,如此重重,使得李贤治下百姓获得了一个难得的丰收年。 百姓们第一次发现,缴纳税赋之后,他们手中还有充足的粮秣,这些粮秣甚至可以为他们换来足够的日用品。 民以食为天,百姓们乐开了怀,他们纷纷传诵李贤的好处。 这时候,有人编出一首歌:吃细粮,穿衣裳,只要投奔李贤(王),朝求升,暮求合,辛辛苦苦去劳作,青、徐两州齐欢悦。 消息传到天子耳中,引得刘协极为惊诧:这是谁传出的歌谣,真是其心可诛,李贤王?难道是李贤意图称王? 不,决不可能。 大汉数百年江山,除了高祖刘邦立过八位异姓王之外,再也没有过赦封异姓为王的历史。 刘协又惊又怒,他认为,这是李贤的一次试探。 如果刘协撑不住压力,真的赦封李贤为王,那么,用不了多久,封无可封的李贤便会得寸进尺,牟取更多的赏赐。 李贤在青州、徐州拥有广泛的民众极处,一旦让他拥有“王”的名头,危害无穷。 可是,拒绝此类的呼声?刘协又怕李贤怀恨在心,作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思来想去,刘协彻夜难眠,渐渐地,甚至有些杯弓蛇影,总觉得李贤图谋不轨。 李贤也听到了民谣,对此,他一笑而过,眼下远远没到称王称侯的时候,历史上曹‘操’也是在十五年之后凭借击败马超之功方才受封为魏王! 十五年呀,李贤还没有自大以为自己可以超越曹‘操’十五年。 不过,只要按部就班,李贤一定可以用更少的时间统一天下,杜绝五胡‘乱’华之惨剧! 荆州,孙策所领江东军披坚执锐,奋勇厮杀,试图冲破黄忠等人组成防线,然而,荆州军各部人马互为犄角,守望相助,硬是挡住了江东军的冲击,哪怕于禁、李典‘抽’调少许兵马来援,却也无法改变战局。 无奈之下,孙策只得收兵。 此时,马腾占据西凉,张扬居河内,公孙度霸辽东,袁尚、袁谭、李贤三家公分冀州,李在关中,曹‘操’坐拥豫州、兖州,刘璋偏安益州,张鲁汉中,张绣守南阳,孙策取江东,刘表占荆州,华歆居豫章,士燮守‘交’趾。( 单从疆域上看,李贤所领青州、徐州并不是最大的,然而,经过多年休养生息,李贤治下拥有外人难及的人口。 与此同时,商、农并举,使得青州、徐州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简单地形容一下,那就是李贤不差钱。 无论米粟还是盐铁,李贤完全做到了自给自足。 冷兵器时代,战争比拼,拼的还是人口、钱粮、器械。 李贤谋夺的北海郡、一开始便是大汉有数的安逸之地,民众富足,陶谦禅让的徐州虽说经历过战‘乱’,可是,徐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李贤接手之后,没多久便‘激’发出了徐州的潜力,如今,青州甲,徐州戈,享誉天下。 哪怕是与李贤敌对的势力,诸如曹‘操’、刘表之流,他们都不得不承认青州的甲胄、徐州武器确有过人之处,是难得的‘精’兵利器。 冀州,为了吞并袁绍留下的实力范围,李贤集中了手中一多半的人马,曹‘操’虽然竭力阻拦,可是,青州军还是势如破竹。 自从袁尚、袁谭二人设下圈套伏击淳于琼之后,太史慈统领各路昼夜兼程,最终在安平国大胜袁军,斩首四千有余。 袁谭、袁尚二人落荒而逃,太史慈并未追击,而是稳扎稳打,每到一地,首先收编郡兵,敢有不从者,皆杀之。 靠着强悍的实力,太史慈军令一出,几乎没有扛令不遵之人。 一时之间,袁军人人自危。 袁谭心忧邺城,而袁尚惦记涿郡,二人都不肯放弃自己根基,成全他人。 因而,一场大败之后,袁谭、袁尚兄弟二人结成的脆弱联盟名存实亡。 这一点,张扬也好,曹‘操’也罢,全都始料未及,他们没想到,到了生死关头,袁氏兄弟还不能团结一致。 张扬惶恐不已,开始谋求退路,便是曹‘操’都已经不报希望。 在众人看来,李贤吞并冀州只是时间问题。 与其将兵力投放到冀州,与李贤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另辟蹊径,趁势扩大实力。 李贤扩张以来,曹‘操’往东的路已经彻底堵死,往南,南方就是刘表,是眼下抵挡李贤最重要的盟友,这条路也行不通。 思来想去,曹‘操’除了西进之外,再无选择。 不过,对于曹‘操’而言,张绣占据的南阳也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南阳物产丰富,粮秣极多,曹‘操’只要将其据为己有,便可以改变兖州缺粮的情况。 只是,南阳早已经成为曹‘操’与刘表之间的缓冲地带,如果曹‘操’贸然出兵征讨,多半会引得刘表不满。 思来想去,曹‘操’决定出兵! 此时,荀攸前来劝阻,道:“主公,张绣虽然强大,可是,只要兖州出兵,一定可以战而胜之,然而,主公却要提防刘表,张绣同刘表相互勾结,势力盘根错节。” 曹‘操’笑道:“怕什么?张绣不过是客军,没有根基,宛若浮萍,便是军粮都要靠刘表供应,南阳在张绣手中,宛若宝珠‘蒙’尘,只有我,才能让南阳物尽其用!” 荀攸叹了口气,道:“主公,李贤又占了冀州几座城池,也许用不了多久,幽州,并州,冀州将全部落入李贤手中,面对这个强大无比的仇敌,你做好准备了吗?” 曹‘操’‘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如果对手是李贤,曹‘操’不敢说万无一失。 荀攸接着说道:“刘表水军全军覆没,李贤也是罪魁祸首,因而,荆州与李贤的矛盾不可调和,我们必须与刘表共进退,如此以来才可以确保不败!” “公达的意思是?” “使人知会刘表,便说那张绣狼子野心,有割地自立之像,只要刘表停止军粮供应,张绣与刘表必然会发生摩擦,那时候,我方便有了可趁之机” 曹‘操’眉头舒缓,似乎被荀攸说动了。 荀攸趁热打铁,道:“张绣军力不弱,刘表与其闹翻之际,我方可以择机利‘诱’,如果张绣聪明,就会提前归顺主公,如此以来,主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取强军,何乐而不为?” 曹‘操’有些不以为然:“此计是好计,却有些耗时太久了,李贤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 荀攸焦急不已:“主公三思呀,如果我方强攻猛打,不曾知会刘表,两人势必就要互相救援。独对张绣,我方大有胜算,可是,同时面对两方人马,只怕胜算很小”。 曹‘操’不以为然:“不妨事,刘表会顾全大局的!” 曹‘操’急于扩充实力,没有采纳荀攸的计策。 没过多久,曹‘操’便亲领大军包围了张绣据守的穰城。 穰城是南阳的‘门’户,更是荆州的桥头堡。 张绣见曹军来势汹汹,当机立断,采取贾诩之计向刘表告急。 刘表犹豫再三,还是派出一万兵马增援张绣。 此时,东侧江夏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孙策无功而返,因而,刘表可以放心‘抽’调兵马,不必顾虑孙策。 援军抵达之后,曹军出师不利,此时,有人密会荀,说李贤意图出兵兖州,袭击许都! 荀不敢怠慢,他当即使人快马加鞭将消息报与曹‘操’知晓。 曹‘操’听罢,更是惶恐。 如今李贤在冀州足有四万兵马,如果李贤主攻冀州是假,攻打许都是真,兖州军如何抵挡? 许都可是曹‘操’的老巢,一朝告破,后果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曹‘操’只能下令撤军。 张绣见状大喜,他引军尾随追击,最大程度上迟滞曹军的进度。 曹‘操’见状更是恼怒,他认为,张绣很可能与李贤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的话,两者不会配合的这么默契。 怒归怒,曹‘操’压根想不出有效的法子。 归程,面对张绣的尾随追击,曹军只能摆开阵势,缓缓后撤,如此以来,行军速度大受影响,每日只能行数里路。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曹‘操’一筹莫展的时候,刘表派来的援军提前抵达,他们部署在穰城东北,也就是曹‘操’回军的必经之地。 曹‘操’腹背受敌,后路断绝,而这时候,张绣将援军抵达的消息告知全军,其部士气大振。 曹‘操’连战不利,这时候,曹‘操’悔恨不已:“悔不听荀公达老成之言,以至于此,我之过也!” 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 若不是曹将得力,曹军甚至难以回转。 此次,初征张绣,曹‘操’丢失了豫州大部土地,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战败之后,曹‘操’痛定思痛,于同年十一月再一次征讨南阳、 这一次,曹军依旧未能破城而入,只是收服了舞‘阴’城等豫州城池,恢复到了第一次讨伐前的局面。 辽东,军将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必须极快出兵,尽可能多地抢占地方,而李贤不足为惧,另外一派认为李贤兵力强大,绝非辽东可敌,这一点,从青州出现的军械上便可以看出一二。 主张出兵的军将群起‘激’愤,他们认为公孙度必须出兵夺取幽州之地,否则的话,机会逝去不复返。 公孙度思虑再三,难下决断。 出兵,意味着与李贤敌对,谁都知道,李贤将幽州、冀州、并州视作囊中之物,可是,袁绍已败,袁尚实力弱小,天赐良机,如果公孙度不能把握,绝对会悔恨不已。 军将争吵不休,最终,公孙度决定出兵! “李贤虽强,可是,我辽东却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况且,李贤已经有青州、徐州,再让他得冀州便可,而我公孙度只取幽州,如果李贤有心,再取并州便是!” 众人齐声应诺。 于是,建安元年冬,辽东公孙度出兵幽州。 袁尚敌之不过,只能向乌桓求援。 乌桓又称乌丸,他们本是东胡部落联盟中的支,与鲜卑一样。受汉护乌桓校尉管辖,在汉庭的常年打击下,乌桓分成若干个部落,各自为政,一直没形成统一的部落联盟。 有的部落向往汉庭,主张与中原友善,有的部落垂涎于中原的物产,主张掠夺。 此番,袁尚求援,总摄三王部的蹋顿当即立断,决定派出两万骑军相助。 公孙度毫不畏惧,于是,乌桓‘精’骑与辽东骑军大战于幽州。 当是时,乌桓人在幽州烧杀劫掠,只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 袁尚颇为痛心,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引狼入室了。 就算乌桓人击败公孙度,以他们的野蛮程度,也不会退却草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乌桓人好不容易过上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哪会轻易放弃? 消息传到徐州,李贤并不意外。 一直以来,北方的游牧民族多次试图‘插’手中原‘乱’局,乌桓人、突厥人都是如此。 真正的历史上,在袁绍与公孙瓒相争之际,蹋顿曾出兵协助袁绍,击破公孙瓒。袁绍因此假传朝廷诏命,赐予蹋顿及三王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人单于称号及印绶。后来,难楼、苏仆延率其部众奉立楼班为单于,蹋顿于是退位为王。 小說网 ... 第六百零四章鲜卑 袁尚引狼入室,使得乌桓人的势力扩张到冀州。 于是,围绕冀州、幽州的归属,青州军、辽东军与袁氏残军、乌桓骑军多次发生‘混’战。 乌桓人残暴、强大,机动‘性’十足,赵云统领的青州‘精’骑虽然‘精’锐,却对乌桓骑军束手无策。 同样是骑军,如果乌桓人避而不战,青州军又有什么办法? 蹋顿为人狡诈,从不与人硬碰硬。 早在草原的时候,蹋顿便听说过赵云的厉害。 据说,赵云麾下还有不少外族骑军,而乌桓人占了大部。 四千名青州‘精’骑南征北战,未曾一败。 对于这样一支强大的骑军,蹋顿不敢有丝毫懈怠。 哪怕乌桓人的数量数倍于青州骑军,蹋顿也不愿意冒险。 两万乌桓骑军可是蹋顿执掌大权的根本,倘若折损过多,必会影响到蹋顿在部落中的地位。 柿子要挑软的捏,蹋顿宁愿将注意力放到辽东公孙度身上,也不愿与青州军硬拼。 乌桓人的小算盘使得袁尚独面青州兵锋。 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一直在蓄力的太史慈再不留手,于是,青州军四处出击,只要是未曾参与会盟的郡县,太史慈恪守承诺,一律杀无赦! 与此同时,李贤派人出使乌桓、鲜卑、匈奴、羌等部,以朝廷的名义恩威并施。 只要外族骑军能够听从号令,参与讨伐蹋顿的战争,朝廷会根据其贡献,按照八旗制度给予赏赐。 这一日,在冀州河间国以北三十里的地方,太史慈正带着人勘验地形。 自打乌桓人南下以来,冀州多地遭受劫掠。 河间国虽然距离幽州尚有一段距离,可是,太史慈却不敢大意。 青州大军出击之后,河间国已然归顺。为了防止凶狠成‘性’的乌桓人肆虐突袭,太史慈将麾下的骑兵全部派了出去,没日没夜地巡弋在各处。 据说乌桓人可是兵分两路南下的,若是等到蹋顿与另外一路人马汇合之后,再度来袭,那时候,势必又会是一场恶战。 防患于未然。向来是太史慈的处世之道。 前往下邳报捷的使者也早已经出发了,按照时间。这时候李贤说不定已经得到了大捷的消息。 相对于战功,如何扩大骑军的规模才是当务之急。 在青州、徐州的时候,青州军凭借绝强的战力,横行无阻,可是,到了广袤的冀州,太史慈才惊讶地发现,对付骑军的只有骑军! 一直以来,青州军‘交’易、俘虏了大量战马。只是由于骑卒的缺乏,所以才导致骑军的规模受限。 此番经过数场大战,太史慈从冀州军手中缴获了千余匹马匹,可由于没有称职的骑士,这些马匹全都闲置了下来。 要想培训出一个合格的骑卒,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办呢? 人员的匮乏阻碍了骑军规模的进一步扩大,所以这一次。太史慈之所以在边疆巡弋,打的就是寻找人手的主意。 一行人正信马由缰,绘制地图,忽而,队列中耳朵最灵敏的陈六叫了起来:“都尉,前方两百步开外有十多骑正往此处疾驰而来。” 负责护卫的一行人马急忙将太史慈围在其中。有人更是提议道:“都尉,情况不明,要不暂避一二?” 太史慈连连摇头,道:“没听陈六说了吗?对方只有十几骑,我们可是有两百骑啊,哪有以多惧少的道理?更何况,难道你们不相信自己的身手吗?” 陈六是在青州入伍的军卒。经过两年的厮杀,他已经从一名青涩的少年成长为合格的军校。 此番,太史慈出行,陈六便是护卫统领。 眼下,陈六还待多言,却被太史慈用眼神喝止住了。 其余的军卒们也被太史慈的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士气,他们再不多言,只是默默地分布开来,确保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护得太史慈周全。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青州骑士有的弯弓搭箭,有的却是‘抽’刀在手,只等情况不对便掩杀过去。 太史慈的生死存亡干系到数万人的存活,谁也承担不了护卫不利的罪名。 当十名骑士进入八十步之内的时候,双方人马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太史慈这边还好些,军卒严阵以待,看上去阵势已成,轻易不可冒犯,可对面的那方人马看上去就狼狈多了。 十个骑士,除了最前方的那个少年之外,其他几人几乎人人带伤,他们发现太史慈的旗号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股说不出是喜还是忧的神‘色’。 敌情不明之前,谁都没有‘乱’动。 这时,自小在幽州长大的赵志低声说道:“他们不是乌桓人,倒像是鲜卑人。” 鲜卑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太史慈好奇心大起,他仔细打量着这伙不速之客,不错,原本看得不仔细,觉得游牧民族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可这时候仔细一琢磨,还是能够发现鲜卑与乌桓人之间的迥异之处的。 首先便是装饰,鲜卑人往往会带着骨头之类的饰物作装饰,可乌桓人就不同,其次,便是武器,鲜卑人由于‘交’恶与大汉朝廷,部落中几乎没有‘精’良的武器,而乌桓人就不同了,他们几乎人人有刀,个个有硬弓。 此时,太史慈视线中的这伙家伙,穿着打扮很是不凡,看上去倒像是贵族! 没错,尤其是那个少年骑士,不但饰物不凡,就连武器也很是‘精’良,胯下的马匹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显得很是神骏。 “请问将军可是青州都尉太史将军麾下人马?”就在双方人马对峙的时候,少年身旁的一名骑士打马前行一步,抱拳作揖问道。 原本太史慈还害怕彼此语言不通,会闹出误会,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 既然有熟悉汉话的人,那沟通就不再是问题了。 在太史慈的示意下,陈六朗声回道:“不错。我们正是青州都尉麾下人马,不知道你们又是鲜卑人哪一个部落的,又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那鲜卑人似乎没想到这伙汉人竟然这么快就认出了他们的底细,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住了。 “这一次我们是代表鲜卑夫‘蒙’部来向青州牧投诚的,我们愿意奉大汉的皇帝为主,供奉我们的牛羊。只求大汉朝廷的护佑” 太史慈眼皮一跳,投诚。印象中,鲜卑人实力强大无比,便是乌桓人都难试其锋芒,眼下,这伙鲜卑人究竟意‘欲’何为? “既然是投诚,信物又在哪里?” 陈六依旧不肯放松警惕,他生怕有图谋不轨的刺客乔装打扮,是以听到鲜卑人投诚的消息之后并不惊喜,依旧恪守原则。索要信物。 那鲜卑骑士本想拒绝,可在少年骑士的喝斥下终于妥协了。 于是,一柄做工‘精’美华贵的短刀出现在鲜卑骑士的手中,他双手捧着短刃,嘴里不无恭敬地说道:“这柄宝剑是我们夫‘蒙’部的王者之剑,是我们部落首领接受册封时候的信物,有了他。便可号令我们部落子民。” 说罢,骑士翻身下马,捧着短刃向太史慈一行走去。 在陈六等人眼中,鲜卑人与乌桓人同样不可信任,眼下,对方那名鲜卑骑士手捧利刃而来。名义上是进献宝刀,可实际目的究竟什么,谁也不知晓。 为了确保太史慈的安全,陈六适时出声:“且慢,把信物‘交’给我就可以了,我自然会呈到将军手中。” 说罢,陈六翻身下马。径自来到那骑士身前。 鲜卑骑士本想拒绝,可回首瞧了自家少主一眼之后,终于妥协了。 陈六接了宝刀,将它递到太史慈手中之后,嘴里低声说道:“都尉,我听到又有一‘波’人马在快速靠近。” 太史慈微微颌首,并不在意,他摩挲着宝剑,只见上面有汉字,看模样,这宝剑应该是来自于汉人工匠之手。 不说剑鞘外侧的鲨皮、珍珠,单是这份历史价值,若是放到后世里,拍卖个几千万应该不在话下! 看样子,对方应该确实有些来路。 不过,仅凭这把剑,尚且不足以让太史慈出手相帮。 将短刃信手递‘交’到陈六手中,示意陈六将其归还,太史慈问道:“你们是在躲避追杀?追兵又是谁?” 鲜卑人没想到太史慈竟然会将信物完璧归赵,自己已经把宝剑的珍贵之处说得很是明白了,可对方却没有半点染指的意图。 这汉将究竟是谁? 追兵来了? 听到太史慈的质问之后,鲜卑骑士皆是齐齐变‘色’,这时候,顾不得再遮掩身份了,只见那鲜卑少年打马上前,嘴里道:“将军慧眼如炬,不错,身后正有乌桓的追兵,他们为了夺取我手中的宝剑,已经追了三百里。” 少年声音清脆,犹如黄鹂轻啼。 太史慈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他又问道:“喔,你又是谁?追兵有多少人马?” 少年咬着嘴‘唇’,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我是夫‘蒙’的少主,这一次是作为信使来求见冠军侯的,至于乌桓人的追兵,他们足足有两百骑。” 太史慈似笑非笑:“两百骑吗?王校尉,打起我的旗号。” 话音刚落,陈六等人便展开了一面大旗,太史两个大字迎风飘扬,在姓氏一侧上书,青州都尉四个篆体字。 鲜卑少年本以为这帮汉人听到乌桓人的厉害之后,肯定会打马离开,那时候,他只要借势进入汉人的城池就可以了。 可谁知道,汉将非但没有离开的意图,竟然还展开大旗,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什么时候,汉人也有如此胆魄了? 等等,青州都尉,太史? 难道说对面这黄脸将军就是大汉赫赫有名的青州都尉太史慈? 夫‘蒙’部并非蔽塞之处,太史慈的厉害之处,鲜卑也有所耳闻。 “你就是太史慈?” 惊异之下,鲜卑少年疑问出声。 陈六等人怒目相对,“住口,都尉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点出的?” 太史慈连连挥手,道:“不妨事,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应该明白,我可不怕什么乌桓,此番我领军北进,为的就是击杀乌桓人,你只要将你的真正意图告诉我就可以了,还有,如果真的是朋友,就应该坦诚相待,不是吗?” 太史慈的目光停留在鲜卑少年的喉结位置,那里洁白一片,空空‘荡’‘荡’。 少年涨红了脸,他知道太史慈意有所指,当下支吾了好一会儿,方才咬牙解开了发髻,嘴里道:“欺瞒都尉,是我的不是,不错,我是‘女’儿身,可这一次我真的担负着求援的使命前来,诚心诚意,天地可鉴。” 陈六等人瞪大了眼,除却头上的赘物之后,鲜卑少‘女’如同山野间的‘精’灵一般,灵动可人,让人看上去就生出一股亲近自然的感觉。 太史慈也有刹那的失神,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回转过神,嘴里道:“我总归要知道,为什么乌桓人会对你们穷追不舍吧?” 只是为了一柄宝剑?这听起来太不靠谱了。 鲜卑少‘女’还想解释,可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接近了百步开外。 青州将士如临大敌,他们紧紧地将太史慈护在身后。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呀!“ 太史慈看到鲜卑少‘女’犹在迟疑,不由得催促起来,他倒是不害怕这十个人暴起发难。 以三百亲卫营的水准,断不会因为两百多人就‘乱’了分寸。 更何况,只要打出青州都尉的旗号,四下里的青州军马就会很快赶到。 只要支撑一炷香的时间,距离此处最近的两百人马就可以出现了。 有后援,太史慈自然有恃无恐。 鲜卑少‘女’别无选择,她虽然对太史慈报有戒心,可相对于乌桓人的世仇,他宁愿相信汉人。 这一次,陈六等人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太史慈待在军阵之前,他们背靠小溪,排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阵势,紧紧地将太史慈护在其中。 追来的这伙鲜卑人嚣张无比,他们并不识得太史慈的旗号,见了“太史”大旗之后非但没有任何的收敛,为首一人反而弯弓搭箭,一箭往旗杆‘射’来。 ... 第六百零五章厮杀 羽箭破空而至,“哚!”箭头深入旗杆,微颤不止。访问:。复制网址访问 “哈哈,汉人又怎么样?夫‘蒙’部的娘们以为有了汉人做靠山我们就不敢怎么着了吗?笑话!” “上,杀过去,宰光了汉人,把那小娘们给我们的少主抢回去!” “呦吼,呦吼” 乌桓人纵马如飞,直‘挺’‘挺’地向青州军而来。 挑衅,这是**‘裸’的挑衅! 青州军上下皆是气往上涌,陈六已经怒到了极致,可他还是不忘请示:“请都尉示下。” 太史慈双眼微微眯缝着,他把手一挥,嘴里道:“杀!” 短短的一个杀字,饱含着浓郁的杀气。 只是刹那间,青州军的气势就攀升了数倍。 汉人当中竟然还有如此猛士? 鲜卑少‘女’原本听说袁绍战败身亡的消息之后还有些不容置信,现在,亲眼见到青州军的威势之后却有些相信了。 令行禁止,如臂指使,即便鲜卑人不懂兵法,可却也能有一种“不明觉利”的感觉。 不过,为何汉人下马步战? 鲜卑人却不明白,太史慈身旁的亲卫虽是‘精’锐,可骑战却不是长处。 对付马上生活的乌桓人,与其一己之短攻其之长,倒不如发挥自己的长处,硬碰硬! 青州军有什么长处? 阵势、器械,这都是对付骑军的不二法宝。 下马步战? 乌桓人可不这么想! 乌桓头目猖狂大笑着,在他们眼中,汉人弃马而战的行为无疑极为可笑。 步卒对骑卒永远落于下筹。 对方的兵马比己方多出一半又如何?连马背上决一雌雄的胆子都没有,就算汉人再多上几百,乌桓部的勇士们依旧敢冲击敌阵。 草原之上,鲜卑人可是唯一能够与乌桓人并驾齐驱的豪杰。 汉人,不过是直立而走的两脚羊罢了,杀之如屠羔羊!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在乌桓部的人马疾冲而来的时候,陈六麾下的长弓手‘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周志早已是军中赫赫有名的神箭手。别人只不过‘射’出了一支箭,他却“腾腾腾”三件连珠,直接取了三名契丹骑士的‘性’命。 箭如雨下,即便乌桓人左闪右避,可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伤者落马坠亡,让乌桓人的冲势有了刹那的停滞。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陈六咬牙切齿。他嘴里道:“掷矛!” 只见陈六飞快地投出一根持续长的短矛,矛身尖利。力道十足,在三五十步的短距离内杀伤极大。 与陈六站立作一处的五十多名军卒个个膀大臂圆,他们早已经养‘精’蓄锐,等的就是这全力一击。 青州军三百人组成的军阵层次分明,最外面的一百人手持巨盾,宛若铜墙铁壁,其后的掷矛兵与长弓手依序排列,若是乌桓骑兵冲到近前,掷矛兵便会持枪刺出。 这三阵合击之术是太史慈想出来对付游牧民族骑兵的法子。 今日。恰恰是第一次使用。 马背上的乌桓人面目狰狞,他们大声咒骂着。 本以为冲到了近处,汉人的弓矢就失去了用场,那样的话,乌桓人就可以轻易取胜,可谁能够想到,在三五十步远。箭矢无法奏效的距离之内,汉人竟然抛掷了短矛。 短矛通体铁制,分量十足,一旦投掷而出,杀伤力十足。 乌桓人虽然弓马娴熟,可面对突如其来的短矛袭击。只有极少数人躲了过去。 尤其是冲的最快的骑士,几乎要直面三五根短矛。 纵是身披重甲,面对这必死的杀招也无能无力。 “嗡嗡嗡”,密集的短矛形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地带”。 两百名乌桓追兵,短短的百十步距离,就有三五十骑倒毙身亡。 如果不是距离太近,弓手发挥不出威力。乌桓人的伤亡还会增加。 现如今,在付出了两成的伤亡过后,乌桓骑军好不容易冲到了近前,他们纵马如飞,试图用马速直接撞开汉人的布阵。 “砰砰砰”,然而,就在乌桓骏马即将撞到铁盾的刹那,一杆杆夺命的长枪出现了。 铁枪如林,给坚固的铜墙铁壁增加了夺命嗜血的味道。 远有长弓,中有短矛,近有长枪、硬盾,三个层次的防御手段由远及近,层次分明。 乌桓人在塞外生活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过无数起,可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处处受到掣肘。 汉人军将作出的种种布置,好像完全针对骑卒所设,让人不禁生出一股绝望之念。 不,不能绝望! 乌桓部的头领咆哮起来:“杀,乌桓的勇士们,杀光这帮该死的汉人。” “杀!” 这一次,应合者寥寥无几,乌桓人也被青州军凌厉的杀招打懵了。 鲜卑人的部众还是第一次见到乌桓部如此狼狈。 往日里,乌桓部在草原上也是横行无阻的角‘色’,何时吃过这般大亏? 想到惨死在乌桓部屠刀之下的部众,鲜卑部的人马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太史慈此举这也算为鲜卑人出了一口恶气。 原本觉得太史慈太过严厉的夫‘蒙’青冉这时候也生出一股别样的心思,倘若汉人的兵马都像这般强大,就算投靠他们,也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乌桓部的骑兵前仆后继,他们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过去,只要冲过去汉人便败了! 抱着这般想法,乌桓骑军死死地冲撞到了军阵之前。 “噗噗噗”,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长枪浸透了鲜血,铁盾沾满了血‘肉’。 太史慈皱起眉头,他没想到,乌桓人竟然有如此的韧‘性’,明明这边是枪林箭雨,可他们依旧视死如归。 如果说,乌桓骑兵都是这般勇猛,又怎么会被袁绍击败? 平原对决。即便汉军严阵以待,可步卒对骑卒原本就吃了大亏,之前凭借三连击的手段狠狠地挫伤了乌桓人的士气之后,本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可谁知道他们竟然杀红了眼,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态势。 毕竟不是守城作战,直面乌桓人的冲击。不但需要巨大的勇气,还需要顽强的韧‘性’。 整个盾阵。一旦有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就会形成多谷米诺牌效应。 太史慈有心鼓舞士气,可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什么‘激’励、什么赏赐都没有用,只有拼出个你死我活之后一方人马才能彻底醒悟过来。 这样下去,盾阵早晚会支撑不住。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在乌桓部视若疯狂的撞击之下,青州军的战阵果然出现了一处小的疏漏。 两名刀盾兵由于受到乌桓人凶猛而直接的冲撞。竟是喷出两口鲜血,显然是内腹受伤不轻。 至于此处刀盾兵后的长枪兵也惨死在了乌桓人的亡命一击之下。 虽说后备的长枪兵适时上前,顶住了空缺,可刚刚那一段空闲的时间已经足够乌桓人扩大战果了。 乌桓部的战马每一匹都有五百斤上下,算上马背上的骑士,这就是七百斤左右的重量。 狂奔疾驰的情况下,七百斤的重量又会暴增数倍。轻易就可以突破一千斤的冲击力。 一千斤,就算青州军卒浑身是铁,又能撑得住几个回合的撞击? 盾阵的摇摇‘欲’坠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一点,太史慈早已经有所预料。 只是没想到,乌桓人竟然这么快就冲了进来。 一员骑士纵马如飞。他双‘腿’一夹马腹,竟是从盾阵上端飞跃而下。 几名青州军卒强忍着震惊,试图将其围杀剿灭,可没想到,这骑士却武艺‘精’湛,以一敌众,依旧不落下风。 “兀蛮。这家伙也来了!” 夫‘蒙’青冉咬牙切齿,看得出,兀蛮一定是乌桓部的顶尖高手,而他手中,也一定有不少鲜卑族人的人命债。 鲜卑族的骑军跃跃‘欲’试,有心上阵杀敌,可是,没有夫‘蒙’青冉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加入战团。 眼下隋汉军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军阵,夫‘蒙’青冉本不想节外生枝。 可瞥见兀蛮在战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夫‘蒙’青冉再也按耐不住,只听她请战道:“青州,不知道可否由我取了这狗贼的‘性’命?” 太史慈微微颌首,若不是周志及时顶了上去,挡住了乌桓的那员大将,这时候,汉军的战阵便有可能崩溃掉了。 眼下,既然这‘摸’不清底细的小娘们愿意出手对敌,那就让她试一试。 反正敌人就是她们引来的,由他们对付,倒也算是恰如其分。 太史慈可不像其他人,脑子里有什么天朝上国的虚荣心,他秉承实用主义。 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之上,虚名没有任何的用处,唯有实力,唯有大大的拳头才有强大的说服力! 得了太史慈的许可,夫‘蒙’青冉一马当下,她领着其他的部众齐齐奔向了乌桓部的兵马。 太史慈看的目不转睛,视线中出现的情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以为,乌桓部的这名高手会由鲜卑族的其他人马来应对,可谁知道,夫‘蒙’青冉竟然径自迎了上去。 周志虽然武艺过人,可是比起兀蛮依旧差了几分气力。 夫‘蒙’青冉的到来,第一时间分散了兀蛮的注意力。 兀蛮跋涉数百里,为的就是这鲜卑人的掌上明珠,草原上有名的美人儿。 眼下,瞧着夫‘蒙’青冉自投罗网,兀蛮自然喜不胜收,他丢下周志,大大咧咧地笑道:“鲜卑的明珠,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些汉人更不是我的对手,你瞧瞧,他们有什么本事?值得你背弃鲜卑人的骄傲?” 四下里的青州军将目眦‘欲’裂,其中陈六与周志更是愤慨‘交’加。 太史将军还没有出马了,这乌桓狗又怎敢猖狂至此? 有心豁出了‘性’命,剿杀这狂孛自大的兀蛮,可从缺口处涌来的乌桓人已经将他们彻底纠缠住了,短时间内无法分身。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扑向了兀蛮。 夫‘蒙’青冉使的是长鞭,她把钢鞭挥舞的宛若银蛇翻飞,鞭鞭不离兀蛮的要害。 兀蛮只是狞笑不已,夫‘蒙’青冉的招数他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眼下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为的只不过是生擒活捉,好回去‘交’差罢了。 兀蛮善使一对鎏金锤,重量在六十斤上下。 之前,周志的大刀就是被鎏金锤磕飞了,若不是军卒适时相援,连周志自己都要‘交’待了。 其实,单论武艺的话,附近的数百人没有一人是兀蛮的对手。 眼下,别看夫‘蒙’青冉舞的漂亮,可鞭影中的兀蛮却游刃有余,浑然没有半点紧张之‘色’。 太史慈暗叫不好,契丹小娘们固然勇气可嘉,然而却依然挡不住契丹猛将。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个回合,这鲜卑族的姑娘就要‘交’待了。 在兀蛮的引领下,乌桓人士气大振,他们一鼓作气,竟然有百十号人冲进了军阵之中。 长弓兵早已经弃弓而战,他们拿起长枪、大刀,死死地挡在太史慈身前。 “太史”字大旗在迎风飘扬。 乌桓人知道,这里是汉军大将所在的方位,只要宰了此人,说不定可得牛羊百头! 随风招展的将旗在这个时候成了引领乌桓人厮杀的风向标,除却兀蛮之外,几乎所有的乌桓部兵马都往方云的位置涌来。 乌桓人的想法很简单,杀了汉人的大官儿,有牛羊,有婆娘! 太史慈身旁的亲卫想的也很简单,都尉不容有失,一定要顶住,顶住,援军就在附近。 一方攻的猛烈,另一方拼的勇猛。 双方各不相让。 正在紧要关头,太史慈高呼一声:“左右,速速推开,且看我手刃此贼!” 说罢,太史慈再不观战,他横枪立马,径自往前冲去。 都尉终于来了! 青州军之所以斗志不减,就是因为他们对太史慈报有必胜之心。 眼下,太史慈终于肯出手,所有人都放宽了心。 都尉出马,必有斩获! 这帮乌桓人实在是太过‘精’悍了,其实力甚至超过了袁绍麾下的‘精’锐人马。 战场上,拼的毕竟是士气,而拥有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帅更是能够成倍地提升所部人马的士气。 悍勇十足的兀蛮就是这样的人选! 所向披靡的兀蛮完全将乌桓人的士气推升到了顶峰。 ... 第六百零六章阴招 乌桓人擅长乱斗,他们不懂得战阵配合,只晓得冲阵搏杀。 一个勇冠三军的兀蛮足以将乌桓人的斗志点燃。 此消彼长,鲜卑人在夫蒙青冉的统领下虽然竭力阻挡,然而,乌桓人越战越勇,鲜卑人渐有不支之相。 鲜卑人遁逃了一路,早已是疲兵。 就在兀蛮打算一锤敲掉钢鞭,生擒了夫蒙青冉的时候,太史慈出阵了! 青州军士气大振。 乌桓人没见过太史慈出手,不晓得他的厉害。 兀蛮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夫蒙青冉的身上,他打定了主意,生擒活捉! 只有这样,才可以彰显出乌桓勇士的独特之处。 夫蒙青冉满脸绝望,她没想到,自己躲了一路,最终还是难逃一辱。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矛直飞,嗖地一声,直奔兀蛮的胸腹而去。 围魏救赵,攻敌所必救! 时间仓促,太史慈没有弯弓搭箭,而是动用了近距离威力更大的短矛。 短矛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就算以兀蛮之能都不敢大意。 “卑鄙!” 大骂了一声,兀蛮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机,转儿用鎏金锤敲掉了短矛。 “嘭”,短矛虽然迸飞而去,可是,兀蛮却震的虎口发麻,他本是乌桓中赫赫有名的大力勇士,没曾想,今日竟然遇到了对手。 一击不中,太史慈并不气馁,他浑然不顾夫蒙青冉的惊讶,自顾自地投掷出落了第二支短矛。 短矛制敌的方式原本是李贤鼓捣出来的,后来经过背矛军发扬光大之后,太史慈觉得很是实用。 此番,阵前对敌,太史慈掷出的短矛出其不意。 兀蛮完全被太史慈挑起了怒火,他知道,倘若不能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个碍眼的小白脸。那么,今日里他们抢人的人物就绝难实现了。 “我要杀了你!” 兀蛮不知道太史慈的身份,他只晓得,对方碍了自己的大事,非死不可! “哒哒哒”,马蹄重重地敲打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太史慈暴喝一声。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系屡屡”,马匹受到重创。险些将兀蛮摔下马来。 不过,兀蛮是谁?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反正汉将就在眼前,只要趁着人群合拢之前将其彻底控制住了,那便说不定还可以多得几百俘虏呢。 乌桓人的惯例,俘虏的所有权直接属于征服者! 西北风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马背上的兀蛮宛若大鹏展翅一般,他足尖在受伤的马鞍上微微一点,整个人便跳起了丈许高。 太史慈心中暗骂,蛮子不知死活! “汉狗。纳命来!”空中的兀蛮狞笑着,他一刀劈向了太史慈的头颅,看样子竟然是打算一招毙敌。 “都尉!” “将军!” 四周护卫的青州军卒目眦欲裂,兀蛮的厉害之处众人早已经亲眼目睹,虽说太史将军勇猛无敌,可是,眼下。面对对方势在必得的杀招,他能挡得住吗? 太史慈表情沉稳,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逃避的退路,如果不能挡下这一招,他会成为一个笑柄。 堂堂的青州都尉会怕了个一个蛮子? 笑话! 危急关头。刀光临身之际,太史慈脑中空明一片,眼看着兀蛮就要一刀枭了他的头颅。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若吓呆了一般的太史慈忽然动了,他右手闪电一般地出刀了。 “嘭”,巨大的金铁交鸣声震的人耳聋发聩。 都尉没事! “杀贼!” 在太史慈的激励下,青州军士气大振。 “什么!”兀蛮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被对方挡了下来。 这贼子竟然还有如此本领? 兀蛮一击而出。整个人已经完全落地,要想再有之前那般的大好时机却是再无可能了。 疯了一般涌过来的青州彻底将兀蛮与太史慈隔离开来。 没了马匹,没有高度优势,即便以兀蛮之能,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一招毙敌。 拖的越久,兀蛮就越是烦躁不安,他总是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一样。 挥刀劈开了青州亲卫,兀蛮放眼四望,四下里,乌桓部众与汉人厮杀作,两方人马不分胜败。 明明是即将大胜的大好时机,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呢? 兀蛮没有时间细想,潮水一般袭来的汉军又围了上来。 挥出鬼神神差的一刀之后,太史慈并未乘胜追击。 兀蛮不足为惧,最要紧的却还是将所有乌桓骑军都留下来,这样的话才可以确保消息不会走漏。 从太史慈使人升起大旗,到乌桓人杀过来,时间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按照估算,附近巡哨的援军早已经过来了。 骑军,必须扩大骑军规模,设身处地想了一番,如果今日是赵云在此,所向披靡的青州精骑哪能让乌桓人讨得好处?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今日里,兀蛮以及他麾下的乌桓骑兵却让太史慈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态度。 就算是被袁绍击败过的乌桓人,他们的骑兵依旧犀利无比。 太史慈麾下的青州步卒即便训练有素,可面对骑卒潮水一般的冲击,还是有些难以维持。 这就是差距! 平原对战,骑卒对步卒,前者占据着巨大的优势。 如果步卒不能在骑军近身之前极大地杀伤敌人,那么,最终,陷入到近身厮杀行列的步卒多数会败下阵来。 太史慈布下阵势之后,再次冲了上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兀蛮一人一刀已经在军中搅的血雨连连。 如果太史慈再不出阵,对青州军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乌桓人见血之后更见勇猛,他们似乎看明白了,太史慈是个了不起的大官儿,捉了他。说不定可以换取无数的牛羊! 杀,杀,杀! 双方完全杀红了眼。 乌桓骑军也好,青州步卒也罢,便是鲜卑人都觉得热血沸腾。 平分秋色! 这可不是太史慈想要的结果。 在这危急关头,又一队骑卒出现了。 隆隆的马蹄声声声入耳,闻者皆大变形色。 青州军以为来的是乌桓的人马。而乌桓人却知道,方圆百里之内并没有自家的兵马。 鲜卑部的夫蒙青冉更是惊异。来的是谁? “都尉,赵子龙来也 忽而,一面硕大的赵字大旗迎风招展,而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是万人敌赵云赵子龙。 有此人,区区乌桓人不在话下! 援军到来,尤其是赵子龙的到来给陷入到苦战中的青州军卒注入了极大的力量,所有人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无比。 太史慈蓦然松了口气,只要这黑厮来了。这伙乌桓人就逃不掉了。 汉人来了帮手,兀蛮却并不见惊慌,他一心想拿捏了太史慈,要挟汉人军将,所以并没有下达退兵的命令。 况且,大好局势岂能因为对方援军的到来就功亏一篑? 兀蛮不甘心,他杀招并出。焦躁不已。 太史慈明白,如果再留手,待会儿赵云可不会客气! “蛮子,吃我一枪!” 太史慈居高临下,一枪刺出。 “呼呼”,长枪带起了风雷之声。 兀蛮不敢怠慢。他脚尖用力,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 “铿!” 兵戈交汇,火光四溅。 好大的力气!兀蛮额头生汗,他明白,只要再来一枪,他就挡不住了。 不行,须得想想办法。 于是。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当口,兀蛮举起大刀,看上去像是要主动出击。 力劈华山? 兀蛮嘴角泛起一股冷笑,他右脚忽然挑起一蓬泥土。 黄黑色的泥土直本太史慈的面门,倘若没有防备,这一下定要闭眼分神,那时候,兀蛮就会冲上去了结了这厮的性命。 “贼子受死!” 脚尖挑土的阴招使出之后,兀蛮也紧跟着冲了出去,在他想来,太史慈断然躲不过去。 哪知道,面对扑面而来的泥土,太史慈竟然侧过了头颅,“想诈我,死去吧。” 太史慈竟然察觉了兀蛮的小动作! 长枪毒蛇般刺出,目标正是兀蛮的腰腹。 由于粗估了情形,兀蛮等于自己往枪尖上撞了过去,等到他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危急关头,兀蛮只得急忙变招,用刀隔挡在胸腹之前,试图挡住来袭的长枪。 谁曾想,太史慈嘴角带着几分冷笑,竟然再次变招! 枪尖所向,赫然是兀蛮的头颅。 这一次,兀蛮再也抵挡不住。 噗哧,枪尖透颅而出,太史慈终归抢在赵云抵达之前杀死了兀蛮。 兀蛮死在了他自己的骄傲自大上面,他没想到,太史慈竟然是个狠角色,等到他察觉不妥,使出阴损招数的时候却已经有些晚了。 兀蛮一死,剩下的乌桓人再无反抗之力,没多久,他们便被青州军斩杀殆尽。 夫蒙青冉喜上眉梢,杀了兀蛮这个恶人,她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在过去的日子里,兀蛮着部落实力强大,三番五次地到夫蒙部挑衅,金银财宝更是搜刮了无数次,势衰的夫蒙部敢怒不敢言。 这一次,夫蒙青冉南下马邑,试图投靠汉人,为的就是对付兀蛮。 谁曾想,消息传出之后,兀蛮一直围追堵截,试图将夫蒙青冉捉回去知罪。 沿途间,鲜卑部的勇士们为了护得夫蒙青冉周全,不少人牺牲了性命。 三十骑人马,活到现在的只剩下十骑,有二十多人死去了。 这是血海深仇,对兀蛮,夫蒙青冉早已经恨之入骨。 眼下,太史慈将其杀死,等于为鲜卑人除去一个死敌。 不过,真正令夫蒙青冉眼前一亮的却是青州军顽强的韧性,以及绝佳的战斗力。 人数与乌桓人相仿的情况下,步战对敌竟然不落下风! 战后论功行赏,参战的军卒们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按照惯例,战死致残的军卒也有丰厚的福利补贴,他们的家人也可凭此改善生活。 青州军发放赏赐财物的时候,鲜卑部的夫蒙青冉就在一边。 汉人的大方远远出人意料,那大把的银钱、布帛让人目不暇接。 都说汉人有花不完的钱财,原本夫蒙青冉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方才有些信了。 按照太史慈的意思,由于鲜卑部的人马也参与了剿杀乌桓骑卒的行动当中,所以,这伙鲜卑人也可以获得相应的赏赐。 夫蒙青冉看到身旁的部众全都变得呼吸粗重起来,当下知道,他们也被财帛晃动了心弦。 这时候如果严词拒绝,只怕会动摇军心。 脸面算什么?此番南下,为的不就是谋求好处,恳请汉军出手援助吗? 反正都是腆着脸求人,收些财物又算些什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夫蒙青冉当下不再推辞,使人笑纳了汉人的赏赐。 屋内,从几名鲜卑的口中,太史慈很快得到了确切的禀报。 鲜卑的几个部落当中,夫蒙部曾与汉庭交好。 汉庭强大的时候,夫蒙部获得了许多好处,现在,汉庭势微,狼子野心的鲜卑人便与乌桓人联合起来,试图劫掠中原,而夫蒙部不愿同流合污,成了绊脚石,这惹了众怒。 无奈之下,夫蒙青冉只得向中原求助。 出了这等大事情,按照常理,汉庭不会坐视不管。 只是汉庭势微,究竟能有几分力气,谁也不知道,而且由于夫蒙部与中原朝廷早已经断绝了联系,所以他们根本摸不清门路,所以,眼下就派出了耶律青冉,试图让她到冀州来打个前站。 如果一切顺利,夫蒙部会提出内附归降的要求,来换取汉人的庇护。 背井离乡,固然痛苦无比,可是与宝贵的性命相比,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交好鲜卑,对付乌桓? 虽说只是鲜卑的一个部落,可是,如果能够纳为盟友,无异于如虎添翼! 太史慈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场便杀到草原去,与鲜卑人订立盟约。 不过,职责所在,太史慈只得收住性子,安心等待。 此处战报已经飞鸽传书,用不了多久李贤便会看到。 如何抉择,那是李贤的事情,太史慈要做的事情是收整兵马,与蹋顿一战! ... 第六百零七章交易 冀州的战事牵动人心,袁绍败亡之后,李贤的崛起已成必然,可是,如果让他得了袁绍的全部地盘,短时间之内,李贤的实力将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地步,这一点,谁也不想见到。 怎么办? 插手? 袁氏兄弟二人虽有些本钱,却不是李贤的对手,辽东公孙度虽然抢了些地盘,可是,让他与李贤硬碰硬,显然也不现实。 曹操、刘表都已经接连出手,可是,李贤见招拆招,愣是不落下风。 就在天下人以为冀州难逃李贤掌心的时候,乌桓人出现了。 攻城拔寨不是乌桓人的特长,但是,劫掠破坏却是印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大城只有几座,多数百姓都是散居各处,乌桓人劫掠而来,他们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如果青州军不能及时阻拦,就算李贤能够击败袁氏,他得到的也只是一片废墟。 各地州牧松了口气,他们巴不得李贤兵败如山倒,那样的话,众人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乌桓人?鲜卑人?李贤得到消息之后,急忙召集诸人议事。 “平原对决,步卒对骑卒还是太吃亏了,这一次,我们三百步卒险些被二百骑卒冲溃了队列,如果不是太史慈勇不可挡,赵云及时来援,说不定乌桓人就要占了大便宜。” 徐庶引经据典,道:“昔日,先秦蒙恬兄弟征伐匈奴,靠的是强弓硬弩,临战之前,万弩齐发,匈奴骑兵往往还没有冲到近前就已经损失惨重了,就是靠着神兵利器,大秦铁骑才在塞外无往不胜,而今天,青州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骑军。而弓弩的杀伤力更是一代不如一代,按照目前这种情况,主公如果想对方骑兵,唯有进一步扩大骑卒的数量。” 李贤重重颌首,“马匹易得,骑士难寻呀”。 数年来,李贤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收敛了四千人的骑军队伍,这些人马当中还夹杂着一半外族骑手。单论青州骑军的数量,堪堪只占了五成。 如果说步卒是盾,那么,骑军便是锋利的矛,如果骑卒三心二意,再厉害的矛也会伤到自己,所以,李贤一直不敢草率 没有成熟的骑士,空有马匹又管什么用?” 培养一名合格的长枪兵。三个月就可以形成战斗力,刀盾兵则需要半年之久,而弓手与骑兵一样,都是耗日许久需要经年累月才可以形成战力的军种。 与弓手相比,骑卒还需要培养人与坐骑之间的感应,只有真正熟悉了马匹,在厮杀的战场上。骑卒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战力,增加生存力。 乌桓、鲜卑的骑军之所以强悍无匹,就因为他们部落的部众长期与马匹生活到一起。 同吃同睡,悉心照料,这样下去,坐骑与部众间自然会建立起深厚的感情。都说良马通人性,这话不假,在生死攸关之际,许多良驹便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主人的存活。 与游牧民族马背上的生活相比,中原民族自然欠缺了这种氛围。全集下载 究其根源,缺马,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眼下。李贤马源充足,唯一可虑的却是找不到称职的骑卒出来。 骑卒,并不是简简单单地骑马赶路,而是可以在马上骑射,在马上冲锋陷阵,只有完成这样的动作,才可以称得上骑卒。 李贤一筹莫展,“据说,两万乌桓骑军只是前锋,蹋顿正在极力说服草原各部人马,一旦乌桓获胜,后果不堪设想”。 徐庶不动声色,道:“主公之前想出的八旗制度很是精妙,以夷制夷更是其中精髓,乌桓蹋顿虽然强大,但他在草原上却不是一手遮天,只要主公分而化之,何愁蹋顿不败?” 李贤不置可否:“元直言之有理,只不过,蹋顿的两万骑军是一块绊脚石,必须挪去”。 徐庶笑道:“主公莫非忘了太史慈?若连蹋顿都除不掉,岂不是枉费了主公的一番心血?” 李贤这才释然,说的也是,他在北方已经留下了诸多人马,赫赫有名的大将更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如果这样都胜不了,他也无话可说。 “是我过于执着了,说的也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交给了太史慈,那便由他去!” 徐庶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有舍有得,知人善任,这才是真正的王者。 “主公所言极是,战场厮杀,那是出征军将需要考虑的事情,运筹帷幄,这才是主公需要做的事情” 李贤深以为然:“不错,袁氏之地,我势在必得,当务之急却是寻些盟友”。 “鲜卑人也好,乌桓人也罢,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蛮子,对于他们而已,我们的布匹、盐粒、粮食、军械、美酒,都是他们急需的货物,这一次,鲜卑夫蒙之所以前来求援,想必是被乌桓逼到了绝路上,只要我们略施援手,由不得他们不上钩” “蛮子习惯了空手套白狼,往日里,只要他们称臣纳贡,皇帝总会赏赐他们不菲的财物,这一次,我倒要把这规矩改一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徐庶微微颌首,“鲜卑人如果诚心来投,先给他们点甜头尝尝也未尝不可,不过,主公可一言而决。” 李贤连连摇头,“具体的章程还是你来费心吧,我总是觉得曹操、刘表不会善罢甘休。” 徐庶早已经习惯了李贤的信任,此番倒没有太过讶异,当下只是颌首应承了下来,“张翼德却是一员猛将,主公莫要放过了“。 数年来,张飞一直在李贤麾下,虽未接任官职,却也统领了千余人马。 只要是与曹操为敌的事情,张飞总是热忱的很。 这等猛将,李贤何尝不想收入麾下? 只是顾及刘备未死,所以才没有莽撞。 “元直宽心,我会小心应对!” 如何应对乌桓人,李贤已经有了大章程。 将决断交给太史慈之后,李贤再度做了甩手掌柜。 冀州。太史慈传召夫蒙青冉。 异地相会,夫蒙青冉显得心神不宁。 原本没见到青州军的实力之前,夫蒙青冉倒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她只是想通过称臣纳贡的事宜来为部落赚些好处。 听说中原的官儿极好面子,但凡是外藩来使,只要有所供奉,这些官儿都会大方地给与加倍的赏赐。 眼下。夫蒙部日子过的很是艰难,与外人通商交流的商道也被乌桓人把持的死死的。为了让部众过上好日子,夫蒙青冉才出此下策。 总之,假意称臣,真心求赏才是这次出使的目的。 可谁能够想到,乌桓人的霸道之处更胜往昔,竟然为了掳获夫蒙青冉大下杀手,逼的夫蒙部没了退路。 如果不是青州军及时出现,这时候,夫蒙青冉早已经成了蹋顿的女人。也许用不了多久,世上也就不会再有夫蒙部了。 同时,汉人的强大、富饶也深深折服了夫蒙青冉。 如果夫蒙部真的能够得到汉人的帮助,便是牺牲些什么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为了族人,夫蒙青冉甚至打算奉献自己的**,只要汉人能够出手相援! 入厅之后,夫蒙青冉深吁一口气。道:“鲜卑夫蒙部使者夫蒙青冉见过都尉,这是我们部落进献给都尉的礼物,请笑纳。” 说罢,夫蒙青冉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囊,她迈步上前,双手奉上。 太史慈假意推辞了一番便接过布囊。打开之后,只见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鹅蛋大小的珠子。 东珠,这是产自乌苏里江、黑龙江冷水中的河蚌珠,往日里,海商虽然也从带来不少东珠,可是,像今日里这般大小的珠子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这东珠流入关内。绝对有价无市,是难得的珍品。 即便太史慈对金银财宝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可此时见了这么大的珠子,片刻间还是有微微的失神。 好大手笔!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过,太史慈对鲜卑也有所图谋,倒分不出来究竟是谁利用谁,所以当下显得颇为镇定,“嗯,不知道贵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虽说在草原偶遇的时候,夫蒙青冉已经表达过类似臣服归顺的意图,可那毕竟不是正当的场合,说的话不算数的。 夫蒙青冉不清楚汉人的规矩,可听到太史慈发问,她还是重复了一遍:“一直以来,我鲜卑夫蒙部便对大汉朝廷心生仰慕,后来,我曾祖父宣誓臣服于大汉,天子但有所求,绝无不从,而供奉更是年年都有,可以算得上是恪守职责,现在,我夫蒙部有难,不知道大汉朝廷能否援助一二?” 太史慈知道,鲜卑人根本不像夫蒙青冉说的这么老实,不过眼下可不是拌嘴仗的时候,他只是笑道:“夫蒙部遇到了什么事情?朝廷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已经得了使君允许,可以酌情给予帮助”。 这就是诱饵加许诺了,夫蒙青冉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其中的寓意,“我夫蒙部心向大汉,可近年来却常常受到乌桓人的欺压”。 “为何蹋顿偏偏与你们过不去?” “蹋顿一心想要统一乌桓各部,再与中原为敌,自然看不惯夫蒙部” “如此说来,我帮你便是在帮自己了?” “都尉所言极是!” “蹋顿麾下有多少人马,夫蒙部又有多少?” “蹋顿有部众五万人,其中,青壮两万,我夫蒙部敢战者五千,可缺乏军械盔甲,不敌蹋顿” 太史慈瞬间了然,怪不得夫蒙部拼死南下求援,感情他们的部落已经到了生死危亡的关头。 一旦蹋顿腾出手来,想必下一个目标便是夫蒙部。 游牧民族间的吞并厮杀可不像中原的王朝更替那么文雅,失败者,妻女都会沦为他人的禁脔,而成人丁口多半会被处死,就算有存活的,也是作为奴隶存在下来的。 夫蒙部可不想被人吞并,可是,放眼天下,唯一能与蹋顿为敌的只有汉人。 鲜卑虽然强大,却不愿为了夫蒙部与强大的蹋顿为敌。 思来想去,除了向大汉求援之外,夫蒙部别无选择。 太史慈明白,夫蒙部是可以借重的力量,当下沉吟道:“临来的路途中你应该看到了,我麾下步卒举世无双,可是却缺乏能征善战的马上勇士,如果你想让我们抽调兵马援助的话,只怕要失望了” 夫蒙青冉原本就没指望大汉朝廷能够抽调兵马援助,她其实只想要大汉朝廷能够援助些军械财物,“部落里军械匮乏,不知道都尉能否赏赐一些?” 太史慈这时候没有再打谜语的兴趣,他直接了当地说道:“军械、财物、甚至米粟盐粒我都可以给你们,不过,这一些可不是白给的,你们须得拿出相应的物资来交换。” 这是题中之义,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如果真掉了,那也一定是陷阱。 夫蒙青冉兴奋起来,只要太史慈开口相帮,那夫蒙部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能够击败强大的袁绍,那神秘的李贤李使君一定更加强大。 草原上弱肉强食,夫蒙部落在蹋顿的威胁下已经没有了独自生活的资本,只有投靠强者才可以继续生存! 只是,夫蒙部有什么东西是汉人需要的? 夫蒙青冉转动脑筋,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忽而醒悟道,马匹!马匹是汉人最需要的。 夫蒙部马匹虽然不多,但只要有充足财物、盐粮,随便与别的部落交易一下就可以获利颇丰。 通过源源不断的交易,夫蒙部便可以重新在鲜卑人中确立话语权。 那时候,有了其余部落相助,夫蒙部将不惧乌桓人! 蹋顿部为什么能够在乌桓人当中一家独大,靠的还不是他们独有的盐粮渠道吗? 草原上是不产盐的,而运送盐粒的商贩根本不敢进入乌桓人的营地,于是乎,拥有盐粒的蹋顿部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只要夫蒙部与汉人建立了盐马互市的交易渠道,夫蒙部很快就可以发展壮大起来。 ... 第六百零八章军堡 双方各取所需,于是,在冀州,鲜卑部夫‘蒙’青冉与青州都尉太史慈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圆满结束了。 太史慈答应耶律青冉,会为其提供足量的米粟盐粒,与此同时,为了确保第一次‘交’易成功达成,青州军会派出两千步卒护送这些财货北上,直到夫‘蒙’部成功接收了这些货物。 夫‘蒙’青冉也许诺,接收货物之后,鲜卑夫‘蒙’部会为东莱军筹备军马,以物易物,侦查敌情,必要时候甚至可以赶赴前线。 箭矢六千支、弓箭六百张、盾牌三百副、大刀两百柄,这是军械清单。 米粟一千斤、食盐八百斤,这是生活物资清单。 由于时间仓促,夫‘蒙’部很是需要这批军械财货,于是,当太史慈把物资准备妥当之后,翌日一早夫‘蒙’青冉就出发了。 送走了夫‘蒙’青冉,冀州重新恢复了原来的轨迹。 不过,两千步卒护送的军械已经成为一个甘醇的‘诱’饵,不停地散发着香味。 自从那一次与乌桓人硬碰硬地对拼了一次,太史慈便意识到了骑军的好处。 后来,趁着乌桓人麻痹大意,赵云率领青州军夜袭大营,取得斩首八百,俘虏两千的战果。 蹋顿勃然大怒,意图围歼赵云,赵云却避而不战。 青州骑军是太史慈麾下唯一一支机动力量,一旦损失惨重,青州军在与乌桓人的对抗中便完全丧失了主动,这可不是太史慈想要的。 为了对付来去如风的乌桓骑军,太史慈‘抽’调苦力,正在兴建军堡。 步骑结合,步军以军堡为依托,骑军围绕军堡活动侦查,两者紧密配合,最大程度上压缩了乌桓人的活动空间。 新的军堡选址已经确定了,俘虏的乌桓骑卒成了最佳的苦力人选,在两千名乡民营青壮的监视下,乌桓人逐渐停止了逃窜的意图。 之前,曾经有乌桓人试图逃窜出去,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成功,失败者都被砍下了头颅,高高地悬挂到了木杆之上。 渐渐地,乌桓人也发现了,只要他们按时完成进度,汉人便不会多加责骂,而食物更是不曾短缺过。 这一来二去的,竟然有不少乌桓人萌生了不愿离开的意向。 要知道,乌桓人以游牧为生,一旦遇到寒冻灾害,牲畜大量死亡,以家畜为身家‘性’命的乌桓人便损失惨重。 对乌桓人当中的贫者来说,****有饭吃已经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至于出卖些力气,只要能够换些米粟果腹,又算得了什么? 青州、徐州,李贤创建的战争机器全面开动起来。 有了足量的铁器补给,匠工营全力开工,箭矢、刀具、长枪,各式的冷兵器源源不断地从作坊生产出来。 大片大片的土地开垦出来之后,一座座水车沿河而建,灌溉出了大片大片的良田。 冀州境内有多条河流,土地也很是‘肥’沃,之前,只是为了躲避战‘乱’,所以百姓才四散而逃,现如今,太史慈凭借一座座军堡将战线一直往北推进,留在军堡、县城内的乡民百姓们当即壮了胆‘色’,他们开垦荒地、畜牧养殖。 以军堡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开垦出了连片的田地,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省工省力的曲辕犁完全派上了用场。 太史慈采取的是类似于军屯的方式,他将乡民十户编为一甲,五十甲编为一里,五十里编为一乡,每一级设一头领。 开垦出来的田地按照人头发放,完全免去了繁重的人头税。 这些日子,太史慈一直在苦思冥想,他在考虑究竟该如何扩充实力。 袁氏兄弟尚在苟延残喘,冀州人心未附,即便太史慈有心征召本地乡民入伍,只怕也车水杯薪,难以足数。 在这种情况下,太史慈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从少数民族当中征召骑卒。 李使君说的很清楚,以夷制夷! 不管是乌桓还是鲜卑,匈奴还是氐氏,只有能为我所用,那便大胆一用! 近年来,赵云麾下的外族骑军大出风头,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太史慈决意借鉴一番,建立一支外族骑军。 当然,俘虏的那些冀州军、乌桓人太史慈也不想放过了,能够废物利用的话,何乐而不为?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去掉了心理负担,乌桓人会发现,原来做叛徒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有了这打算,太史慈很快就动手着以实施,他让陈宫动用锦衣营的力量,先期挑选出五十人的小队作为试选。 如同日本人引‘诱’汉‘奸’那样,太史慈会逐步提升这五十人的待遇,然而慢慢让他们加入到巡护商队、驱逐马匪的战事中去。 众人患寡而不患均,区别对待之后,乌桓人自然会为自己鸣不平,那时候,太史慈便会采取分而化之的手段,根据乌桓人的反应采取相应的措施。 那些叫嚣的最厉害的,多半是**十足,不容易满足的家伙,只要给予足够的好处,让这些人改换‘门’庭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至于那些闭口不言,静观事变的家伙,要么是真的胆小鬼,要么便‘精’明过人有自己的算盘,当然,还有一部分忠于蹋顿的死硬分子存在。 太史慈相信,只要让这些俘虏尝试到跟随青州军的好处,那么,日后让他们为大汉卖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冀州,中山国。 管宁沿着碎石铺垫的大道,缓步前行,两侧俱是翻出来的田地。 已然到了冬季,将土地深挖翻种,可以冻死泥土中的害虫,确保明年有个好收成。 由于是统一开垦、统一规划,所以田地显得很是齐整,。 在每块田地的地头都建有一道深深的沟渠,这是防旱保湿的水渠。 水渠的尽头建有一辆高大的水车,水流冲刷着轮叶,发出“哗哗”的声响,此时田地不需要太多水分,所以水车的阀‘门’并没有开到最大。 每隔百丈之地,都会有一座高高的木台,这是警戒望的岗哨。 一旦发现敌情,木台会第一时间示警。 在木台之旁,建有深井,青石、方砖堆砌的井壁之上有一座四角有棱的井亭,这是遮蔽风雨,保持井水清洁的必要措施。 后世里电视里经常出现的辘轱缠绕着粗粗的麻绳,可以节省提水的力气。 管宁走上前去,亲手打了桶水,井水清澈照人,尝了口,极为甘甜,当下很是满意。 无论在什么时候,水源都是确保田地丰腴、人丁兴旺的不二物品。 在李贤的刻意要求下,太史慈负责青州军事,而管宁、国渊督造农耕事宜。 耕战是确保战斗力的不二法宝。 现在来看,效果却是极为显著的。 以黄河为主干,密密麻麻的水渠像树木的枝叶一般伸展开来。 初步的田地灌溉体系已经成型,放眼四望,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田垄。 忙碌的人群在各自甲长的统筹引导下秩序井然,间或有三两个孩童在地头耍闹。 可以想象,只要击溃乌桓人,来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 在离乡堡不过三里远的地方,一群工匠正忙着建立祠堂。 祠堂后头是一块石碑,碑上篆刻着阵亡军士的生平事迹。 死于此地的军卒尸首遵从遗愿,要么运回青州,要么葬在此地。 先有墓志铭,后有供人祭拜的祠堂,这可是士绅权贵才有的待遇,然而在这李贤麾下,只要用心杀敌,等闲军士便可以享受到了。 谁人不想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普通的军汉虽然没有太多家国的念头,然而李贤这般敬重死者的作为无疑极大地收买了人心。 活着,有前所未见的俸禄待遇,若是奋勇杀敌,甚至还可以娶妻生子,死了,有碑有墓,跟着这样的使君作战,谁人不效死? 从高句丽、东瀛各地搜刮来的夷‘女’多数都分配给了军汉,虽说言语不通,但这些夷人婆娘吃苦耐劳,倒是农作的上佳人选,而且,‘床’榻之间更是任君采撷。 冀州已经是囊中之物,凭借军堡之策,太史慈稳占稳打,蹋顿虽然多次滋扰、挑衅,可是,却极少占到上风。 天气已然转寒,骑军的机动‘性’已经受到了极大影响。 寒冷的冬季是坐骑的杀手,缺乏耐寒的草料,用不了多久,乌桓人麾下的坐骑便会出现折损。 乌桓人中,不少头领已经萌生了退意。 这一日,蹋顿召集众人议事。 一众头领争相表态。 “头领,昨日我麾下又冻死了五匹马,一个部众,再这样下去可步是办法呀,汉人有军堡挡风遮雨,我们可没有” “我手下坐骑也出现了伤亡,头领,咱们退军吧,等到明年开‘春’再来!”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已经抢了这么多,何必滞留下来,与汉人硬碰硬?” “我们乌桓人的家只能在草原上,难道头领打算占据冀州不成?” 蹋顿眯缝着双眼,等到麾下发完了牢‘骚’,他才环顾四周,道:“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听我说几句!” 众人不敢多言。 “中原有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布匹‘女’人,我之所以留在冀州,也是为明年做打算”,蹋顿缓了片刻,嘴里道:“你们都知道,袁绍已经完了,他的两个儿子很不争气,面对太史慈的大军,他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如果我们坚守不退,太史慈便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兄弟也可以苟延残喘,可是,一旦我们北归,袁氏兄弟绝对撑不过这个冬季!” 有头领不以为然,“那又怎样?汉人的厮杀与我们乌桓人又什么干系?” 蹋顿啐了一口,道:“蠢货,如果没有袁氏兄弟做挡箭牌,青州军尽数北上,哪有我们乌桓人的活路?” 接连几次对战,乌桓人已经认识到了青州军的过人之处。 太史慈麾下,俱是‘精’兵强将,即便是最狂妄的乌桓人也不敢小觑青州军。 乌桓人中,鲁莽之辈已经死了,剩下来的都是有些头脑的家伙。 此时,听得蹋顿喝斥,无人敢于反驳。 蹋顿又道:“据我所知,青州李贤很是厉害,若是让他得了冀州,用不了多久,冀州便会成为铁壁铜墙,那时候,乌桓人再想进来,只怕难上加难”。 “头领言重了吧,李贤真有如此本领?” 蹋顿“哼”了一声,道:“李贤若不厉害,我们又怎么会受困于军堡?” 提起军堡,乌桓人俱是恨得咬牙切齿。 不得不说,军堡的存在确实威胁到了乌桓人。 军堡面积不大,军卒的数量也不多,可是,他们连绵成线,完全限制了乌桓人的一举一动。 一旦大军出击,烽烟四起。 这时候,赵云的青州骑军便会游弋待命,一旦发现可乘之机,他们会依托军堡,发出致命一击。 小小的军堡,对于乌桓人而言危害甚广。 一开始,蹋顿并没有将小小的堡垒放到心上,可是,等到他察觉到其中的危害,意图破坏的时候,已经晚了。 青州军凭借军堡已经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防御体系,乌桓人攻打军堡,除了葬送部众‘性’命之外,一无所获。 一来二去,乌桓人都将攻打军堡视为噩梦。 蹋顿分析的很有道理,一旦乌桓人北撤,青州军确实有可能干掉袁氏兄弟,吞并全境,可是,乌桓人的家乡都在草原,他们多是目光短浅之辈,指望他们牺牲,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适才蹋顿已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无人反驳,只怕留守冀州已成必然。 关键时刻,一名头领灵光一闪,道:“头领还记得鲜卑的夫‘蒙’部吗?” 蹋顿皱起眉头:“记得,怎么了?” “前些时日,一伙青州军押运军械、粮秣,目的地就是夫‘蒙’部,我们试图劫杀抢粮,却中了圈套” 蹋顿缓缓颌首,“夫‘蒙’部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跟汉人勾结到一起”。 “据说,夫‘蒙’部在草原大肆‘交’易马匹货物,牟取了不少好处” “你的意思是?” “羊儿养‘肥’了,是到了宰杀的时候了” 蹋顿颇为意动。 小說网 ... 第六百零九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广袤的草原上,乌桓并非唯一的主人。访问:。 鲜卑、匈奴、羌人亦是难缠的角‘色’。 在幽州、并州,相对于日薄西山的匈奴,聚居西凉的羌人,乌桓与鲜卑是势力最大的两个族群。 乌桓部,自打蹋顿掌权以来,与鲜卑人的关系一直和多战少。 并非蹋顿吃斋念佛,发了善心,而是因为鲜卑也很强大。 乌桓有雄心勃勃的蹋顿,鲜卑也有柯比能。 真正的历史上,便是柯比能第二次统一了鲜卑,如此人物,自然不可小觑。 此时距离檀石槐第一次统一鲜卑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强大的鲜卑分成三个部分,一是步度根集团,拥众数万,据有云中、雁‘门’一带,二是轲比能集团,分布于代郡、上谷等地,三是原来联盟“东部大人”所领属的若干小集团,散布于辽西、右北平和渔阳塞外。其中轲比能集团势力最强,影响大。 说起来,夫‘蒙’青冉所在的夫‘蒙’部便属于东部联盟。 蹋顿掌权以来,一直侵占东北鲜卑的草地,甚至多有讨伐,只是畏惧柯比能的声势,所以才不敢大开杀戒。 数百年前,夫‘蒙’部曾经强大过,可是,近年来早已经日薄西山,就连蹋顿都敌不过。 面对蹋顿的滋扰,夫‘蒙’部曾经向柯比能求援,然而,柯比能却不置可否,并未明确派出援军。 对于东部联盟而言,夫‘蒙’部是曾经联盟的核心,如今虽然自身难保,可是,在鲜卑人中依旧有不小的地位。 蹋顿侵扰夫‘蒙’部,柯比能乐见其成。 夫‘蒙’部的存在已经影响到柯比能的统一大业,蹋顿若是能够将其消灭,对于柯比能而言甚至是一件好事。 柯比能甚至打好了算盘,只要夫‘蒙’部彻底消失,他便点齐兵马,以复仇为名征讨蹋顿! 到时候,既除去了对手,又牟取了人心,可谓一举两得。 鲜卑的内部矛盾,蹋顿早有耳闻,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心征讨夫‘蒙’部。 蹋顿所在的部落与夫‘蒙’部相距不远,只有消灭夫‘蒙’部,蹋顿才能进一步强大。 近来,夫‘蒙’部得了青州的援助,实力大增,可是,乌桓却不以为意,依旧咄咄‘逼’人。 若不是‘精’锐骑军尽数南下,说不定乌桓人早已经灭了夫‘蒙’部。 建安元年冬,青、徐两州刺史李贤上奏朝廷:乌桓不服教化,屡次叩边,幽州、并州、冀州深受其害,青州军不忍生灵涂炭,愿与酋虏决一雌雄。 奏书自然得到许可。 如今的刘协学乖了很多,他知道,在这种大事上,万万不可有半分拖延之意,否则的话,李贤一定会施展血腥的报复。 刘协忘不掉,月旬之前,自己仰仗的三千亲卫一夜之间遁逃了五百人。 说是遁逃,可是,逃卒的尸首很快便被发现了。 毫无疑问,能够将五百兵马如此不动声‘色’地干掉,这样的人物,唯有李贤一人。 经此一役,李贤但有所求,刘协无敢不从。 诏书下达之后,青、徐青壮踊跃应募,李贤不费吹灰之力便募集一军,增援冀州。 实际上,李贤与乌桓人的战争其实早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一直以来李贤都没有大义的名分。 如今奉旨征讨,终于算是名正言顺。 消息传到兖州,曹‘操’很是意外,“征讨乌桓?李贤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郭嘉凝眉不展:“我听说,李贤在冀州广建军堡,耗费极大,不过,此举对付乌桓骑军很是有效,下诏讨贼?兴许是李贤有了克敌制胜的手段”。 曹‘操’深以为然,李贤总是有些闻所未闻的手段,如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定是有了必胜的把握。 想到军中推广的马蹄铁,曹‘操’对李贤的惧意深了。 原本寿命极短的战马,钉制马蹄铁之后,使用时间大为增加。 这等利器竟然出自李贤军中,可以想象,李贤手中到底有多少杀手锏! 建安二年‘春’,太史慈亲率大军准备由滨海道进攻蹋顿的统治中心,柳城。 此时,涿郡已入太史慈之手,一万骑军、两万步卒整装待发。 三万兵马看上去不多,却都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老卒。 野战对敌,他们足以硬撼同等数量的骑军,这就是李贤的底气。 谁曾想,就在大军启程之际,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滨海道无法通行。 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太史慈只得求助于“地理通”田畴。 田畴谏言道:“尚有微径可从”。 这条“微径”就是从今天的河北喜峰口到冷口一线,古时也称“卢龙塞”的‘交’通要道。 太史慈大喜过望,他使人在滨海道上竖碑刻字,佯称因道路不通大军已退。 消息传到蹋顿耳中,这位乌桓首领信以为真,逐渐放松了警惕。 其实,这只是太史慈施出的一计。 实际上,赵云早已经统领骑军从“卢龙塞”火速出关,一路急行军直到白狼山附近。 白狼山距离乌桓柳城尚不足二百里,刚刚得知消息仓促赶来的乌桓军,正与青州军在此处狭路相逢。 青州军以太史慈、赵云为代表,可谓猛将如云,而他们麾下,四千青州‘精’骑与六千各族骑军组成的‘精’锐厮杀经验丰富。 乌桓人数量极多,单兵作战能力强,但他们缺乏战略与战术配合。 长途跋涉,青州骑军与乌桓骑兵体力消耗极大。 不过,太史慈明白,必须早做决断,否则的话,一旦乌桓来援,青州必败。 破釜沉舟之下,太史慈与赵云身先士卒,猛攻敌阵。 万人敌,冲锋陷阵,不可阻挡。 哪怕乌桓骑将豁出了‘性’命,却不能阻住赵云、太史慈分毫! 冲,冲冲! 乌桓骑军的阵形不复存在,俱被冲散。 青州军见状,急忙发起猛攻。 数万名兵马厮杀作一团,关键时刻,青州步卒及时赶到。 战场局势由此一变,腥风血雨之中,青州军越战越勇,而乌桓人逐渐败下阵来。 单于蹋顿当场被俘,为除后患,太史慈将其斩首。 蹋顿败亡,乌桓人再无战心。 太史慈趁‘乱’斩杀数名乌桓大将,余者四散溃逃。 经此一役,乌桓‘精’锐不复存在。 太史慈并未见好就收,而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占据乌桓重镇柳城。 与此同时,征讨各部的方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幽州,涿郡以北四百里外,此处正是一处乌桓人的聚落。 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生机勃勃的阳光从地平线上腾空而起。 牛羊在木栅栏中哞哞地叫着,早起的孩子哼着歌儿,挤着马‘奶’。 部落中强壮的汉子吃了几块‘肉’饼之后便驱赶着牛羊离开了家。 忽而,一阵急促地犬吠声响起。 留守在部落中的‘妇’孺们迟疑地翘首相望,难道早起的牛羊又遇到了豺狼,要不然忠心的猎犬怎么会发出如此凶狠的叫声? “快,乌桓部的乡亲们,赶紧离开这里,汉人来了!” 一名部落中的好汉纵马狂奔,他大呼小叫着,试图让同族的部众离开,然而,上一次汉人来袭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多数部众根本不相信这个汉子,他们甚至认为这是一个玩笑。 公孙瓒已经死了,袁氏对待乌桓很是友善,拉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滋扰? 直到那汉子找到族长,由族长宣布举族迁徙的消息之后,乌桓部落的部众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温顺的汉人像牛羊一般,十多年来,他们的军马从未踏上这片茫茫无际的草原。 去岁,部落中的勇士在蹋顿的蹿啜下加入了南下滋扰的行列,那一次,勇士们所获颇丰。 据说,汉人们忙着占据辽东的土地,无暇顾及这里。 怎么一年不到,懦弱的汉人就敢出关了? 由于兀杨部落与蹋顿走的很近,之前更是与蹋顿部勾结强占了鲜卑人的草场,因而,青州军将其作为报复的目标。 此番,听闻汉军列阵而来,兀杨的头人当即明白了,汉人这是来报复了!他们击败了蹋顿的铁骑,乘胜追击而来。 虽说,开‘春’的时候兀杨并没有派出军马跟随蹋顿出征,可之前,兀杨部落毕竟做过蹋顿的帮凶,汉人找上‘门’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匆忙间,兀杨的头领甚至连聚集兵马与汉人决一雌雄的勇气都没有,在他想来,能够打败蹋顿的兵马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况且,若是汉人势弱,又怎么敢追杀出关外,追到这里来? 汉人定是有恃无恐! 兀杨的头领不打算拿族人的‘性’命来冒险,反正汉人补给困难,他们早晚要回到城池,回到关内去,那时候,失去的草原依旧可以夺回来。 但是,倘若兀杨部落的与汉人厮杀,折损过多,那最后获利的就可能是其它的部落了。 相对于汉人,兀杨的头领觉得其他部落更加危险。 于是乎,在汉人的军马抵达之前,兀杨阖族上下五百户人家便离开了。 携老带幼,又有众多的牛羊做累赘,因而兀杨部落行进的十分缓慢。 据说,汉人的骑军稀少,仅仅是些步卒。 对付步卒,兀杨的头领更有心得,只要避其锋芒就可以了,反正汉人无马,追不上来! 就这么北上行进了五十里路,一道蜿蜒盘旋的河流挡住了去路。 族人们累的紧了,余里耶觉得休整一下也无所谓,反正汉人还在几十里开外。 原本行进当中,‘妇’孺老幼们还能挨受得住,此番,一经休整,众人当即觉得疲倦涌上心头。 有的人在叹息那片来之不易的草场,有的人在懊恼什么物品拉在了家中…… 忽而,一阵黑压压的箭矢腾空而来。 “敌袭!” 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余里耶惊回首,只见大队大队鲜卑人打扮的骑军正渡水而来。 “怎么回事,鲜卑人怎么会跟汉人一道杀了过来,这是巧合吗?” “我是余里耶,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在此?我们兀杨部落一向与鲜卑‘交’好,此番莫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余里耶一开始还中气十足,可慢慢地,当他看到鲜卑人身后飘扬的那面汉字大旗之后他完全惊讶了。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鲜卑人怎么打起了汉人的旗帜? “别他娘的废话了,想活命的话,就让你们部落的男丁们尽出出列,若是想作死,只管反抗,某家的大刀可是饥渴难耐的很” 说话的正是田楷,他领着一百名鲜卑骑兵堵住了兀杨部落的北上之路。 至于其他的鲜卑骑兵,全都是青州军假扮的。 余里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在他眼前的一千名鲜卑铁骑完全是外强中干,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甚至刚刚学会起马。 鲜卑人能征善战,一千名骑军,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别的不说,只是五百骑军就可以将兀杨部落屠个干净了,即便部落的勇士们竭力反抗,也逃脱不了这个下场。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怪不得汉人追的不紧不慢,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虽说余里耶不明白为什么鲜卑人会跟汉人搞到一处,可眼下的形势再明白不过。 投降,亦或者死。 余里耶不想死,他麾下的部众们更不想死。 当整整三百六十名成年丁口被拘禁做一处的时候,余里耶知道,他必须征求汉人统领的原谅,这样的话,他们的部落才有生存的希望。 三个时辰之后,兀杨部落在一千名青州军卒的看押下进入了柳城。 击杀蹋顿之后,太史慈将柳城据为己有,军令、政令皆由此发出。 余里耶见到了太史慈,这位汉人中的赫赫有名的大将。 甫一见面,太史慈便开‘门’见山:“兀杨部落的生死存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只问你,愿意归降吗?” 余里耶大声叫道:“愿意归降。” 太史慈微微轻笑:“既然愿意归降,那你们部落的勇士们便要为大汉征战,在此之前,你们的‘妇’孺们需要在我的视线之内,这么说,你明白吗?” 余里耶脸‘色’大变,这就是拿整个部落的前途来威胁他呀。 除非余里耶打算放弃全部的妻‘女’,不然他只有为大汉卖力了。 许是看到了余里耶脸上的不忿之意,太史慈又解释道:“使君有言在先,只要兀杨部落为我大汉征战十年,十年之后,他便还你们自由”。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章初见成效 自由? 草原上弱‘肉’强食,弱小的部落必须依附于强者,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访问:。 此时,汉人击败蹋顿的消息已经传来,能够击杀乌桓中的最强者,这说明汉人实力惊人,依附这样的实力,兀杨部落没有任何抵触心理。 太史慈恩威并施,进一步打消了兀杨部的戒心,“使君已经订下了规矩,只要兀杨部肯为大汉出战,你们所得的战利品,青州只取一半,剩下来全部归你们自己所有,而且,劫掠过来的人丁你们可以自由分配,为奴为婢,悉听尊便,若是可以,你们甚至可以驱使奴隶为你们征战,战功不菲者,可在幽州、冀州获田百亩。” 一半的战利品!百亩良田!相对于刻薄的蹋顿,汉人显得很是慷慨。 即便心中觉得不妥,可是,对于财富、人丁的贪婪还是战胜了那份谨慎,当然了,眼下的余里耶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愿意为大将军效劳” 效力十年,听上去并不长久,可是,对于草原部落而言,这几乎是一代人的黄巾岁月。 十年之后,部落中的男丁还不知道能够剩下几个人,余里耶心中黯然,不过想到太史慈许诺的‘诱’饵,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人丁、财富,这都是族丁部众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前,只是缺少武器盔甲,所以才收敛很多,若是有汉人的军械相助,只要不是与鲜卑的大部落敌对,余里耶有信心取胜。 成功收编了第一支乌桓部落,太史慈显得很是开心。 这才叫以夷制夷! 眼下,李贤虽然贵为州牧,麾下更掌控三州,然而手中可供驱使的兵马却有限。 各地的郡兵虽说也有近万人,可势力‘混’杂,李贤懒得去纠缠。 与其争夺那些郡兵的指挥权,倒不如另起炉灶,建立自己的嫡系人马。 八旗制度,用在游牧民族身上可谓再合适不过了。 李贤明白,只要确保己身势力不断壮大,纵使外族生出异心也干扰不了大局。 有了兀杨部落,可谓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只要让余里耶领着人马在外厮杀,太史慈就可以坐享其成。 不过,倘若遇上硬仗,青州军也需要攻坚克难,显示一下超凡的战斗力,否则的话,不足以服众。 半个月之后,当夫‘蒙’部的货物回转涿郡的时候,余里耶已经带着武装到牙齿的族人劫掠了两个部落。 由于妻‘女’都在青州军控制的城池之中,所以余里耶麾下的部众显得无所顾忌,他们不再担忧对方的报复,因而,下起手来显得很是凶狠。 没有妻儿老小的牵绊,乌桓勇士骨子里的悍勇被完全开掘出来,他们喜欢这种纵马如飞,百步之外飞箭取人‘性’命的生活。 如同汉人喜欢男耕‘女’织的生活一般,乌桓人生来就是在马背上的,若是把他们圈养起来,那才真正是活之无味。 十年,只要坚持十年,到时候,乌桓部落便可以携带巨大的财富回归草原,那时候,幸福才刚刚开始。 半个月的时间,兀杨部掳获丁口八百人,其中,成年壮丁四百人,‘女’人两百人,牛羊九百头,马匹三百八十三匹,可谓是所获颇丰。 按照之前太史慈许诺的分配方式,兀杨部落一下子增加了不少财货。 原本在塞外平原上还不觉得汉人的城池有什么好的,可只在城内住了半个月,兀杨部落的‘女’丁们就喜欢上了这种安宁祥和的生活。 只要有钱粮,美味的酒‘肉’、漂亮的衣物应有尽有。 况且,家中的活儿都有那些奴隶们去做,辛苦惯了的‘女’主人们一下子空闲下来。 由俭入奢易,男丁们回到家中,感受到妻儿发自内心的喜悦之后,也不禁感慨,之前的那番辛苦也是值得的。 在太史慈的大力支持下,兀杨部落的装备都是上上之选。 正所谓千金买马骨,只要兀杨部落过的越来越好,那么,一定会有更多部落成为李贤手中的刀! 见识到兀杨部落的转变之后,夫‘蒙’青冉陷入了沉思当中。 显然,汉人是将兀杨部落当作刀枪来驱使的,他们眼下的风光,都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拼搏出来的。 夫‘蒙’部难道也得这么做? 这一切值得吗? 不过,夫‘蒙’部还有选择吗? 蹋顿虽然死了,可是,乌桓各部还有着不弱的实力,再者,鲜卑步杜根等人绝不会坐视夫‘蒙’部恢复壮大,他们一定会出手! 夫‘蒙’青冉明白,有了兀杨部落的榜样在先,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甘为汉人驱使的部落,那时候,倘若夫‘蒙’部依旧固步自封,不肯就范,岂不是将自己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这一次,夫‘蒙’青冉在将货物‘交’割完毕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毕竟是干系到部落生存的大事,夫‘蒙’青冉必须与族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这一次‘交’易,太史慈用粮粟、盔甲、盐粒换来了八百匹良马。 夫‘蒙’部本身没有这么多马匹,他们也是拿着盐粒以物易物,才换取了足数的良马出来。 不谈夫‘蒙’部自身‘交’易的收获,单是这种转手倒腾的生意就为他们赚取了大量的利益。 原本夫‘蒙’部的权贵们还在盘算着,类似的‘交’易若是多做上几笔,部落很快就可以强盛起来。 谁知道,匆匆而返的夫‘蒙’青冉带来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这是汉人与我们的最后一次‘交’易了。” 夫‘蒙’部的族长,夫‘蒙’青冉的哥哥夫‘蒙’怀远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八百匹良马,我们已经是倾其所有了呀,当时汉人不是只要求七百匹就可以的吗?我们多‘交’付了一百匹,难道他们还不曾满意?可恶的汉人,实在是太过贪婪!” 夫‘蒙’青冉摇头低语:“不是货物的原因,兄长,不知道你是否听说了兀杨部落的事情?” 夫‘蒙’怀远皱起眉头:“就是妻儿为汉人胁迫,完全丧失了尊严的乌桓人?怎么了?” 夫‘蒙’青冉叹了口气,自家的兄长明明从汉人手中牟取了天大的好处,可心底却依旧不曾认可汉人,由此可见,举族投奔汉人的决定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成行的。 不过,为了阖族上下近万丁口,夫‘蒙’青冉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兄长没有去过涿郡,不知道这汉人的都尉是个厉害人物,他麾下的兵马实在以一当十的‘精’兵强将,一个小小的都尉况且如此,他身后的州牧李贤又是怎样的豪杰?” 夫‘蒙’怀远嗤之以鼻:“汉人若是厉害,何必要乌桓人自相残杀?他们自己解决便是!” 夫‘蒙’青冉一阵无言,这种驱使他人厮杀的手段‘阴’狠毒辣,比简单粗暴的拼杀高明了无数倍。 有心继续劝阻,可是,夫‘蒙’青冉明白,自家兄长依旧沉寂在恢复草原王者的梦境之中,让他向汉人屈膝纳降,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夏末秋初,草原上正是羊‘肥’马壮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乌桓、鲜卑、契丹等游牧部落都会南下劫掠。 然而,今年却有些不同了。 乌桓人的王者蹋顿在冀州败的灰头土脸,连‘性’命都丢了。 一个蹋顿并不足以震慑部落的贪婪之心,可是,谁曾想,汉人竟然拉拢收买了一群乌桓人,这伙乌桓人劫掠,杀人,可谓穷凶极恶。 两个月的时间,草原上便掀起了腥风血雨。 原本磨刀霍霍向汉人的游牧民族反过来竟然成了他人劫掠的对象,这让人情何以堪。 鲜卑、乌桓这些游牧民族不同与汉人,他们部落与部落间的联系很是薄弱。 这种分散的局面给兀杨部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没了‘妇’孺老幼的牵绊,兀杨部落的五百骑军来去如风,他们不惧怕报复,草原之大,却没有一个部落是他们的敌手。 甫一开始,乌桓的几个部落还没有将兀杨的骑军放到眼里,他们认为,不过是几百骑军,算不得什么。 草原上,部众在五千开外的部落还有几十个呢,其中,鲜卑、乌桓能挽强弓的部众更是早过了一百之数。 距离涿郡稍远一些的部落更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念头。 以往的岁月,为了争夺‘肥’美的草场,部落与部落间的厮杀多不胜数,要是天天紧张过度,那部落的头人早已经憔悴致死了。 在所有人看来,兀杨部落顶多会猖狂一阵子,等他们折损完毕,也就消停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武艺部落竟然像疯了一样,除却运送战利品的时间,他们几乎马不停息地寻衅、杀戮。 兀杨部落自身虽有折损,可是,在太史慈的许可下,他们开始征召奴兵上阵。 于是,兀杨部落的实力不减反增。 要知道,所谓的奴兵便是败于兀杨部落之手蛮人,为了活命,他们不惜出卖自己!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涿郡以北三百里的草原上竟然再也没有一个部落存在。 那些反应迟钝,自持有步杜根部作后台的家伙根本没把兀杨部落放在眼里。 结果,无非是为兀杨部落增加不少战利品罢了。 乌桓人、鲜卑人,只要不肯归顺,兀杨人都会予以惩戒。 谁都担心自己成为兀杨部落的下一个目标,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他们急忙串连起来,希望团结互助,联合围剿背叛了祖宗的兀杨部落。 在各部落头人的蹿啜下,一支规模超过五千人的部落联合军出现了。 如果兀杨骑军不明情况,说不定会一头撞入陷阱当中,那时候,即便太史慈想‘抽’手救援也只能是鞭长莫及了。 这时候,好在夫‘蒙’部及时将情报透漏出来。 正是借着夫‘蒙’部与暗卫的情报,兀杨人才避过了围剿。 反正乌桓人没有胆子杀往涿郡,这样的话,兀杨人在暗,联军在明。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联军不可能长久地在一起,他们总会有分开的时候。 一旦分开,兀杨部落就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借着部落联合的机会,鲜卑人在草原上的风头大涨,甚至有彻底盖过乌桓人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部落联合军真的大获全胜了,那鲜卑人在草原上的地位将更加巩固。 夫‘蒙’部虽是鲜卑人,却一直被步杜根等实力部落排挤在外。 此番部落联合,夫‘蒙’部依旧属于打酱油的角‘色’。 只有搅‘乱’部落联合军的好事,这样的话,夫‘蒙’部才能牟取最大的好处。 部落与部落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不胜数,时间短的话,在汉人以及兀杨部落的压力下,众人还能勉强压制住,可若是时间一长,那些早有世仇的部落早晚会闹出事来。 厮杀了两个月,兀杨部众终于空闲下来。 长时间的辛苦,回报也是可观的。 除却上缴到太史慈手中的那份,每一名兀杨部众都有了八到二十名奴隶,家中的牛羊更是增加了十倍。 事先,谁能够想到兀杨部落会有今日? 作为部落头领,余里耶一直顶着骂名,直到今日,他才显得志得意满。试想,昔日若不是余里耶作出了明智的选择,只怕兀杨部早已经灭绝了! 放眼天下,除了兀杨部,谁能这般起死回生? 不过,要不是青州都尉体贴入微,用银钱、布帛、盐粮换取了多余了牛羊,要不然,不能到草原上放牧的兀杨人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战利品。 涿郡,太史慈正在与一名目光深邃的中年人‘交’谈。 中年人头缠着发髻,指关节粗大,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善‘射’的勇士。 这是被太史慈俘虏的乌桓人。 之前的几番大战,统共有四千多名乌桓人成了俘虏。 在太史慈驱使兀杨人征伐作战的时候,五百名乌桓人也经过了长时间的考验,有资格拿着武器,跨上良马,他们不再是奴隶,而是享有俸禄的兵马! 与之相应的,酒‘肉’、银钱之类的待遇更是大幅提升了。 这五百人虽说不可能完全相信,但太史慈认为,只要假以时日,让这些乌桓人尝到甜头之后,只怕他们会乐不思蜀。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一章一波未平一波又... 过去的日子里,归顺李贤的乌桓人所获颇丰,那大群大群的牛羊,三五成群的奴隶,貌美如‘花’的‘女’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其余人跃跃‘欲’试,他们认为,自家人的身手不逊于兀杨人,只要给机会,他们甚至可以做到更好。访问:。·中·文·蛧·首·发 于是,这名中年人就被人推举出来,成了太史慈的座上宾。乌桓人希望他能够劝说太史慈松口,给他们一个机会。 太史慈心中暗叹,李贤的主意绝妙无比,以夷制夷才是王道。 眼下,乌桓人送上‘门’来,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不过,太史慈早已经炼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听闻乌桓人表达出愿意卖命的意愿之后,他只是笑了下,嘴里道:“你们毕竟不同于兀杨人,他们有家小在我手中,除非能够狠下心来抛弃妻‘女’,不然的话,他们永远不敢反叛,你们就不然了,阿奇蛮,你自己说说,我拿什么来相信你们?相信你们离开军堡之后不会拍马离开,再不回转?” 阿奇蛮略一迟疑,太史慈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他们这些被俘虏的乌桓人没有把柄让人掌控。 总不能让部落将他们草原上的家人送到军堡来吧? 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就这么灰头灰脸的回去,岂不是让族人们笑话、失望吗? 凭什么兀杨人能做的事情,其他人不能做? 阿奇蛮不肯认栽,他依旧辩解道:“中原上不是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吗?我们虽然败在都尉手中,但是却‘蒙’都尉提拔再造,早有报效之心,只要都尉肯信任我们,我们乌桓的勇士绝不会不会让都尉失望” 太史慈故作思索,嘴里道:“话虽如此,可是城内城外的情报你们都已经尽数知晓,若是泄漏出去,冀州怕是有大麻烦麻烦。” 听罢,阿奇蛮急忙表忠心,“都尉宽心,我等并非狼心狗肺之辈,我可在此立誓,若有人敢泄漏军机,我一定亲手斩杀他的头颅!” 太史慈语气一转,道:“罢了,我且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有戏! 阿奇蛮大喜! 同样是俘虏,兀杨部落的待遇一直羡煞旁人。 兀杨人出征时,装备、待遇俱是绝佳的配置,而其余乌桓人就不然了,由于没有家属为质,太史慈能够纵容他们成军外出都已经是天大的胆量了,其余的装备自然不会多给。 好在阿奇蛮等人知道机会难得,不敢妄生怨念,当下拿了军牌,便领着五百名骑卒打马北上了。 对于这伙乌桓人的目的地,太史慈连派人问询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北方俱是游牧民族的地盘,只要阿奇蛮他们能够劫掠些财货过来,哪里还用管谁是受害者? 阿奇蛮领军外出的时候,太史慈依旧待在涿郡,每日里除了打磨身体,便是四处巡视地方。 袁氏兄弟一败再败,二人已经联手遁入草原。 袁本初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得得来的三处州郡,如今有七成落入李贤之手。 令人惊讶的是,辽东公孙度占据五座城池之后停止了扩张,并没有与青州军发生冲突,这让不少人很是惊讶。 这一日,忽有小校快马来报,说有大股鲜卑骑军由并州入境,郡兵不敌,请都尉速速发兵救援。 鲜卑人数目较大,已非等闲流寇,各地虽有郡兵,然而绝不是其对手。 印象中,鲜卑人不是再过十多年才会发难吗? 难道说,在鲜卑人眼中,李贤是块软柿子? 去他娘的!李贤心中暗骂,历史已经改动的面目全非,当下他打起了‘精’神,将徐庶等人唤到身旁,此时,几人都已经得知了鲜卑来犯的消息。 李贤居中而坐,徐庶、徐盛等人各分左右列座。 盘膝坐在软软的蒲团上,每人身前都有一方木案,岸上有茶水。 既是军议,自然无需寒暄,李贤上来便切入正题:“探马来报,鲜卑大王扶罗韩合兵十余万,进犯冀州,诸公何以教我?” 先是乌桓人,又是鲜卑人,没有一个消停的! 好战的张飞咧嘴一笑,道:“还待怎的,杀他个屁滚‘尿’流便是了。” 对待外族,张飞很是踊跃。 徐盛一贯少言寡语,当下并不表态。 张辽虽然有所想法,不过眼下徐庶还没开口,他自然也不愿做出头鸟。 自古以来,出谋划策的事情‘交’由文士做就可以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若是徐庶等人想不出法子,张辽再出言予以点拨就是了,反正只要不误了大事即可。 至于糜氏兄弟,自打执掌财政大权之后,他们便极少发表意见,与徐庶相比,他们知道自家实在不长于谋略,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做好财物差事。 陈登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当下知晓了众人的心思,嘴里道:“鲜卑人、乌桓人明争暗斗,背地里却窥视我中原物产,眼下,蹋顿虽未,可是,鲜卑却依旧存在,我估计,扶罗韩想要吞并乌桓人,否则的话绝不至于此”。 几人听了都微微颌首。 青州已经用一场场酣快淋漓的大胜证明了自己,而兀杨部落的存在也说明李贤的八旗制度行之有效。 眼下,若没有鲜卑人的捣‘乱’,说不定辽东的乌桓将尽数归降。 一个强大的汉人实力不符合鲜卑人的利益需求,因而,扶罗韩一意孤行,硬是要趁着青州军立足未稳,劫掠一番! 这一次,鲜卑人可以说是倾巢来犯。 七八万骑军,足足是蹋顿骑军的数倍。 虽说太史慈麾下兵卒强悍,可耐不住鲜卑人多势众呀。 为了防止意外,太史慈只得向李贤求援。 原本扶罗韩是想夺涿郡城的,可是,赵云的到来却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于是,先使两百‘精’骑‘乱’其部署,调虎离山,后使主力齐至,兵临城下,这便是扶罗韩的打算。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张扬的兵马打前站,鲜卑人轻车熟路。 这时候,李贤尚且不知道张扬已经成了带路党,他站起身来,走到议事厅中央的沙盘旁,嘴里道:“鲜卑人打的好算盘,若是他们取了并州城,再围了白狼塞,鲜卑骑军便可肆意妄为,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有了沙盘这种立体‘性’的地图,几人都觉得眼前开阔,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徐盛依旧不发一言,高顺目光在沙盘上巡弋了好一会儿,方才闭目苦思。 徐庶早有定计,当下朗声道:“鲜卑部众虽多,可其‘精’锐却少,余者多为裹挟、充数之辈,只要败其‘精’锐,破其根本,余者不足为惧。” “嗯,言之有理,你且仔细道来” “我听说扶罗韩是步度根的兄长,而步度根并不赞成攻汉,只要我们击败扶罗韩,鲜卑必退” “善,如何破之?” “扶罗韩狂妄自大,只要寻到所部骑军的影踪,使人用骄兵之计相‘诱’,扶罗韩必中计,到时,伏兵四出,定可杀之!” 听上去很是简单,可是具体实施起来却要好生思量。 首先,引‘诱’敌军的将领须得把握住时机,一旦时机错过,扶罗韩说不定便会瞧出破绽。 其次,埋伏的地点也需要好生选择,总要寻一个易守难攻易藏伏兵的所在才是。 当然,徐庶已经把这一切想好了。 地点选择妥当,唯有人选须得借李贤之口方能服众。 “鲜卑势大,可是,冀州却也不得不防,便让田楷、陈武坐镇涿郡,以防乌桓、袁氏卷土重来” “喏!” “徐盛、张飞”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即刻北上” “喏!” 张飞有些讶异,他没想到,闲置这么久,李贤竟然将他派上了战场。 不过,此时,张飞只有满腔的战意,绝无半点退缩之意。 经过数月的搜刮,兀杨部落的人丁壮大了两倍,每一名正兵身后都跟有三到两名辅兵。 辅兵的身家‘性’命俱在正兵之手,属于家奴一样的存在,这是效仿后世里‘女’真的八旗制度。 每逢大战,正兵奋勇在前,辅兵亦不敢缀后,只因为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由不得他们半点懈怠。 这法子虽然残忍,不过却是短时间能积攒战力的最佳方式。 若是八旗制度无效,‘女’真也不会在短短几十年便席卷天下,推翻了汉人的最后一个王朝。 眼下,时间虽短,可事实却证明此法确实有效。 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兀杨部落的能战之兵就增加到了两千两百人! 骑军过千,便已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扶罗韩也好,张扬也罢,他们已经将李贤麾下的军力‘摸’的透彻,唯独忽略了兀杨部落的存在。 在众人想来,兀杨部落只不是一群马匪一般的货‘色’,压根上不得台面。 事实上呢? 真正见识过兀杨部落厉害之处的家伙,都已经成了刀下鬼。 建安二年四月,鲜卑扶罗韩部统领十万大军南下,消息传出,朝野为之震动,并州官吏更是唬的心惊‘肉’跳。 若不是青州军力强盛,赵云及时赶来救援,说不定并州城已经破了。 并州是北地重镇,城高池深,扶罗韩攻了五日,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张扬举兵来投。 扶罗韩大喜,两军合作一处之后,有众十一万! 然而又攻了三五日,还是没有任何效果,眼见郡城高大,轻易不可破,扶罗韩与张扬商议一番之后便挥军南上。 四月、扶罗韩军中粮秣短缺,存粮仅够十日之用。 鲜卑部众越多,粮食缺口便越大,可是,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扶罗韩着急上火。 于是乎,寻找更多的粮秣成了当务之急。 强攻涿郡?摆明是块硬骨头,城内虽有粮秣,可就怕会崩坏满口牙齿,北上?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乌桓人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呀。 思来想去,扶罗韩只有往南而行。 蝗虫一般的鲜卑骑军在什么时候都惹人厌烦。 进入并州后,太史慈早已率军严阵以待,鲜卑骑军除了破了几座村堡之外一无所获。 这时候,带路党张扬出现了。 袁氏兄弟败亡之初,张扬曾经加入其中,只是因为见机的快,所以才侥幸脱身。 现在,乌桓人败了,袁氏兄弟自顾不暇,而曹‘操’另有所谋,走投无路的张扬只好投奔了扶罗韩。 一心复仇的张扬本想先解决了突下毒手的太史慈,可与之相比,渐渐富庶起来的青州显然更有吸引力。 太史慈虽可恨,可又怎记得过青州的‘花’‘花’世界? 眼下,太史慈就在并州,不趁着他分身乏术的时候杀入其腹地,难道还要等着他做好准备的时候再杀过去吗? 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妥当之后,张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扶罗韩。 鲜卑骑军继续往南而行! 正是在张扬的指引下,数万鲜卑骑军行进的格外顺利。 无论在哪朝哪代,保境安民都是衡量官员政绩的主要尺度。 眼下,李贤刚刚高升,麾下辖境扩成为四州,若是在这个时候传来郡城为流民所破的消息,岂不是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徐盛、张飞得令之后急忙北上,徐盛的神策军不必多说,俱是老卒,就连张飞麾下都很是不凡。 脱离刘备,独自漂泊数年之后,张飞‘性’子沉稳了很多,在李贤的蹿啜下,他自领一军,名曰磐石,磐石营有三千人。 这磐石营的三千人马是李贤从降卒之间千挑万选出来的,虽说只是草草训练了两个多月,可战斗力不容小觑,毕竟,这些老卒都是见过血的。 算上徐盛的神策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出头,当然了,扶罗韩虽然诈称十万众,可实际数字远远没有这么多,总共不过八万之数。 太史慈在冀州有三万兵马,即便算上援军,也不过四万人,四万对八万,这又是一场数量悬殊的战役。 青州军刚刚开拨了一百余里,一个噩耗便传来。 浑源城破了,相对于并州,浑源并不算是大城,可是,这也是鲜卑南下以来攻下的第一座城池,可谓意义重大。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二章战浑源 鲜卑南下的时候,浑源城中的百姓便逃窜不少,等到城破之后,百姓更是四处逃窜,真正落入鲜卑手中的俘虏少之又少。首发地址、反着念↘↙ 鲜卑人本想劫掠一番,恢复元气,谁曾想,城破之前,守军焚毁了最后一点粮秣。 扶罗韩很是恼怒,只得让部众挖地三尺,誓要榨干城中的所有好处。 原本听闻青州军北上的消息,扶罗韩便想大军出击,主动将其击杀在半途之中,可后来,经过张扬劝说之后,扶罗韩还是放过了这冒险的举措,转而闭‘门’不出,大有死守浑源城的迹象。 与此同时,分兵在外的张扬不断地攻城拔寨,两日间连破两座军堡。 堡内军民虽是死战,可还是敌不过贼人人多势众。 当青州军先锋抵达浑源城外十里处的时候,鲜卑人全部缩入城内,只是,‘精’于哨探的青州军发现,扶罗韩及其麾下的骑军不见了。 太史慈不敢大意,扶罗韩麾下可是有‘精’骑两千,真要是被寻上空档,杀了个狠的,那就损失惨重了。 大军长途奔袭了许久,听闻鲜卑人全在城中之后,徐盛倒稳下了心思,寻了个傍水的空地安营扎寨。 各‘色’的攻城器械尽数‘交’由随军的工匠营打造,用不了多久便会准备妥当。 不过,究竟该怎么剿灭鲜卑,这倒需要好生思量一番。 “将军,方圆十里之内未发现虏骑踪影!” 太史慈皱起眉头,嘴里道:“再探,范围增加到二十里,鲜卑骑军一定就在附近,别被他们糊‘弄’过去。” 小校轰然应诺,打马离去。 扶罗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是流寇四处游走,那太史慈倒要苦恼一番,可现在据城而守,摆明了是给了太史慈尽数剿灭的机会。 正所谓天所赐,不敢辞,太史慈可不想放过这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须得搞清楚扶罗韩骑军所在的位置。 浑源城池险要,两面环山,一处傍水,只有西‘门’可供出入。 浑源城的沙盘就在大帐的木盒之中,太史慈紧紧地盯着,好半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使人把几员将领尽数唤来,徐盛、张飞也在邀请之列。 击败袁氏兄弟之后,太史慈虽然没有把各个城池的将官换成心腹,可他还是使人把各地的地形绘制了出来。 每到一地,必先绘其地图,这是李贤一直要求的事情。 此时,太史慈传召,众人不敢怠慢,他们放下手头的事宜,尽数来到中军大帐。 守护在外头的亲卫持剑而立,营帐十步之内全部清理了出来,这是防止‘奸’细探听。 帐内,太史慈与徐盛的目光深深地陷入到了沙盘之中,浑源城的地势超乎寻常的险要,强攻的话,势必要损失惨重。 不能强攻,自然只能智取,可怎么个智取法,这就耗人心神了。 太史慈很有耐心,他知道所谓灵光一闪,计如泉涌的说法都只是小说家之言,真正的计策哪一个不是苦思冥想出来的? 等待,在某种意义上是胜利的必由之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盛开口说道:“鲜卑人数虽多,却不擅守城,只要耗其心神,定可胜之!” 太史慈微微颌首:“不错,鲜卑人的长处在于野战,如今他们蜷缩于城中,明面上是集中了实力,可实际上,却也暴‘露’出了他们的缺点”。 说罢,徐盛与太史慈相视一笑。 当天夜里,浑源城外锣鼓喧天,哄闹了一夜。 鲜卑人惊恐不安,几乎人人难眠。 等到天亮之时,张扬终于明白,一切不过是青州军的疑兵之计。 该死! 鲜卑驻城而守,‘精’锐在外寻觅战机,这是张扬与扶罗韩商议之后作出的决断。 本来想“请君入瓮”,谁知道却成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青州军实在是太狡诈了,城内的鲜卑人彻夜难眠,可是,城外的青州军却睡的香甜无比。 经过一夜的休整,青州军消耗在路途中的体力渐渐恢复过来,他们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日头刚刚升起的时候,负责炊事的军卒们便架起了数百个陶罐。 陶罐下熊熊的火焰在上下翻飞,没多久,扑鼻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城头的鲜卑人狠狠地嗅了口香气,接着,肚子咕咕咕地叫嚷起来,他们的伙食可没有这么丰富,即便打劫了不少村落,可由于鲜卑人庞大的基数,粮秣‘肉’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别说奢侈的‘浪’费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何填饱肚子都会成为一个难点。 昨夜里,一夜无眠的部众尽数被轮换下去,换上了没有守城的部众,人数多就是有这么一条好处,就算‘精’锐疲惫不堪,可还是有足够的人手去替换他们。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青州军终于用完了早饭。 对于城头的鲜卑人而言,这一盏茶的时间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青州军‘诱’人的食物对于鲜卑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煎熬。 凭什么人家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他们这些鲜卑人却要挨饿受冻,只能啃些面饼,喝些米粥? 张扬也想让麾下酒‘肉’管够,可浑源城内物资实在是匮乏的很,让他生出一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该死的‘混’账,等破了你的大军,一定让你饿上三天三夜!” 张扬咽了口唾液,只得暗自发狠。 城外,青州军食饱喝足,大开营‘门’。 没多久,只见千余军卒在一名黑厮将领的统帅下直剌剌地往城‘门’而来。 攻城?不像呀,哪有拿一千军卒攻城的? 寻衅?骂战? 青州军主力未动,只有磐石营麾下的千余人马随着张飞出战。 赤‘色’的军阵宛若汹涌澎湃的‘浪’‘潮’,鲜红‘色’的甲衣映红了鲜卑人眼睛,让他们生出一股无法直视的错觉。 这还仅仅是青州军的一小部分!倘若大军齐至,那又是何等情景? 张扬麾下虽是‘精’锐,可与青州军比起来还是大有不如。 至于鲜卑人就更不用提,他们空有数量,却完全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器装备。 别的不说,像城下兵马摆出的阵势,鲜卑人无论如何也摆不出来。 两军对阵,尚未开始‘交’战,鲜卑的气势就输了一阵。 张扬听到动静赶到了城楼,身旁,几员鲜卑军将叫嚣着要大开城‘门’,给官军一个教训。 “万万不可,出城而战,等于抛弃了地利之便,非智者之选!” “哼,正是信了你的话,大王方才分兵出城,至今依旧音信全无” 隶属于张扬的军将人人瞪眼,他们刀剑出鞘,目‘露’凶光。 鲜卑人同样不甘示弱,眼瞅着一场内哄就要爆发出来,张扬急忙劝阻:“都给老子住手,扶罗韩出城之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鲜卑人不敢再动,当时,扶罗韩说的明白,张扬说的话便是他的命令,有不遵令者,杀无赦。 震住了鲜卑人,张扬又指着自家部将破口大骂:“都他娘的瞪大眼睛,青州军就在城下,若不能‘精’诚团结,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不敢多言。 城下的千余步卒在堪堪抵达守军‘射’程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只见一面威风凛凛的大旗在迎风飞扬,大旗之下,一员紫脸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显得很是兴奋。 “啊呔,城上蟊贼,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大声叫嚣骂阵的自然是张飞,这厮生着副猛将相貌,身上又着实有些手段,这阵前寻衅的时候‘交’由他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贼人龟缩不出那便罢了,倘若有贼人按耐不住冲将出来,张飞势必会斩将夺马! 丈八蛇矛可步是吃素的! 秦汉年间,两将阵前单挑更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极少会有人避而不战。 张飞喊罢,不待贼人应答,他身后的千余军卒便齐声叫喊起来:“蟊贼可有胆乎?可敢出城一战乎?” 城上,鲜卑部众惊怒不已。 “出城,杀了这黑厮!” “让这些汉人见识见识鲜卑人的厉害!” 鲜卑军将群情‘激’愤,便是张扬麾下军将都有些按捺不住。 张扬脸‘色’铁青,他一再忍耐,才止住了亲自下城应战的想法。 “这厮是谁?” “将军莫急,看我斩了他的头颅,再为你问个明白!” 说话的是张扬麾下的一员大将,武艺出众,在军中素有勇武之名。 张扬脸‘色’急变,有心再行劝阻,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这时候,城下青州军叫骂的更欢快了,而城头的守军却士气低落,如果再不出战,守军怕是战心全无。 再者,鲜卑人桀骜不驯,若不能令其驯服,接下来要想守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军无战心,那这浑源城又靠谁来守? “去吧,允你一千兵马出城,宰了那黑厮,莫坠了我的名号。” 那军将受此一‘激’,自然是慨然应诺:“将军稍待,末将去去就来!” 吱嘎嘎,在敌我双方的注视下,城上的吊桥放了下来。 整整一千名河内军鱼贯而出,他们身上衣甲虽然不甚齐整,但在军将的压制下,倒也堪堪保持了阵列,没让青州军军看了笑话。 城头的张扬握紧了双拳,他紧紧地盯着青州军军的一举一动,这时候,最怕青州军趁势杀来。 好在青州军颇守规矩,并未趁机袭杀。 守军出城,青州军也算是达成了目的,他们止住喝骂,唯有张飞打马上前,叫嚣道:“可曾准备好了?谁来送死?” 这么久的时间,和内疚已经布下阵势,后阵无忧,那军将手持长枪,拍马上前,嘴里应道:“黑厮休得猖狂,你家刘爷来取你‘性’命。” 张飞“哈哈”大笑,道:“送死的货‘色’,也敢口出狂言。” 言罢,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两将迎头相会。 战场上,胆气与武艺同样重要,空有一身武艺却被他人杀死的武将多不胜数,而九分胆‘色’,五分武艺的家伙却往往能够发挥出惊人的战力。 眼下,出城迎战的这员敌将不晓得张飞的厉害,倒是能够发挥出十成的本领。 说是斗将,其实胜负只在转瞬之间。 原本两军之间便不过百步之遥,拍马相会只需要弹指的功夫。 “砰”只听得一声巨响,张飞刺出的长矛击到了河内军将的头盔上。 “铿”,火星四‘射’。 第一个回合,河内军将便落了下风。 脑中嗡嗡作响,军将脸‘色’大变。 张飞并没有趁机袭杀,他好整以暇地等待了。 过了片刻,确认对方已经缓过神来,张飞方才说道:“如何?还能再战吗?” 河内军将羞恼‘交’加,他咆哮一声,再度冲上了张飞。 “铿”,这一次,双方的兵器硬碰硬地撞到了一起。 然而,不等贼将‘露’出得意的笑脸,他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持枪的右臂好像完全断裂了一样。 巨大凶狠的力量从武器‘交’汇处传来,虎口剧痛无比,险些松掉了武器。 张飞犹有余暇,叹息道:“不过如此。” 说罢,贼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右臂一空,险些被闪下马来,接着,一道耀眼的光亮疾冲而来。 “噗哧”,长矛刺穿敌将的头颅,余力未消,两马‘交’汇之间,完全带走了半个头颅。 磐石营的军卒顿时聒噪出声“我青州军,万胜!” “万胜”的呼喝声让城头的张扬脸‘色’青红一片。 这他娘的也实在太过丢人了,连两个回合都没有撑住。 “谁能为我斩了那黑厮?” 如果不找回场面,守军士气必然一落千丈,这可不是张扬想要的。 之前不明白张飞的厉害,军将倒还跃跃‘欲’试,现如今,两个回合便取人‘性’命的手段却让人心寒。 那死去的家伙往日里也是好勇斗狠的货‘色’,可在黑厮手中却如土‘鸡’瓦狗一般。 没有人是傻子,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想出城送死。 “我城内六万豪杰,难道却无一人为我出气吗?” 张扬语带怒气,大声质问。 几个呼吸的功夫好像一百年那么漫长,终于,一员将领耐不住王须拔的质问,愤而应命,嘴里道“某家去了,将军且看我如何为你砍了那贼厮鸟!”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三章鏖战 出城应战,看上去风险极大,可是,一旦获胜,收获也是难以想象的。{中文小說} 这是一场豪赌! 胜则名扬天下,败则灰飞烟灭。 河内军将决意赌上一切! 城下黑厮武艺高强,绝非等闲。 有了前车之鉴,打马出城的第二名军将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虽不识得张飞,却晓得对方力大无比。 但凡蛮力无穷者,必难持久,当下,军将打定主意,绝不与其硬碰硬,他试图用巧劲耗死张飞。 “来得好!”张飞咧嘴大笑,自从去了心结之后,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酣快淋漓的感觉,适才牛刀小试,先斩一人只是热身,现在,他要认真对敌了! 河内军将心中凛然,十步开外,他便将大刀挥舞的上下翻飞,甚是好看。 “好刀法!” “不愧是河北刀王,如此威势,定可斩了那黑厮!” 城头的守军大声叫好,唯有张扬心中黯然,仅仅是是这种层次的话,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果不其然,张飞不屑一顾,道:“乡下把式,华而不实!” 说罢,一式力劈华山就这么干净利落地劈了下去。 河北军将招数刁钻,本想削伤张飞的腰腹,可是,张飞却把长矛当成了斧子,直剌剌地劈空抡下,这一招太过出人意料。 若是不闪不避,怕是要立毙当场。 有心拼个两败俱伤,可此式刀招却远远不致命,而长矛却不饶人。 无奈之下,军将只好收刀闪避。 未曾想,两马‘交’汇之际,电光火石间,张飞大喝一声:“起!” 接着,在数千名军卒的注视下,张飞单手持矛,闪电般刺中了军将的甲衣。 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张飞单手擎矛,将其高高举起。 刹那间,敌我双方鸦雀无声。 自从委身为质,张飞已经许久没有战的痛快的了。 此番,连胜两场,张飞只觉得身心俱爽:“哈哈,痛快!” 青州军卒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大声疾呼“将军威武!”。 张飞更是得意,他挥动长矛将军将狠狠掷出,“噗”,军将落地,发出惨烈的呼号。 有心反抗,可是,军将却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无奈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城头,张扬面沉如水,他怎么也没想到己方人马会败的这么惨,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一阵觉得一阵心慌。 如此凶狠的人物,谁能敌住? 就算扶罗韩在此,只怕也没有丝毫胜算。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张飞便连胜两阵,这对于双方的士气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 青州军士气更旺,而河内军全无战心,便是桀骜不驯的鲜卑人都已经不负之前之勇。 城下,张飞连连摇头,道:“没劲”。 虽未挑衅,可是,城头守军却不敢有半分动作,仿佛下一刻,张飞就要杀上城头一般。 太史慈眯缝着眼,并未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 眼下,扶罗韩的‘精’锐正在城外,若是大军攻城,鲜卑‘精’骑迂回攻来,对于青州军而言绝对是一个打击。 与徐盛商议过后,太史慈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先破扶罗韩,只有这样,大军才可高枕无忧。 “报” 须臾,一名军侯打马狂奔而来。 “报都尉”那军侯嘴里喘着粗气,神‘色’焦急的说道“前方三里处现大队骑军,兵力不知凡几”。 太史慈并未急着问询,他相信,军侯刺探的情报绝不至于此。 果不其然,缓了片刻,那军侯又用嘶哑的声调说道“都尉神机妙算,来者俱是鲜卑‘精’骑,看模样正是扶罗韩所部人马。” 太史慈面‘色’一肃,道:“众将何在!” 四周军将皆是翻身下马,嘴里道“末将在!” “赵子龙,你领青州骑军务必堵住鲜卑骑军,使其不得寸进,徐盛,你领本部兵马即刻攻城,不得有误!” “喏!” 话音刚落,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忽远忽近。 众人脸‘色’肃然,随着声响一起到来的,还有大地那轻微的颤抖,太史慈登高而望,映着阳光极目望去,尘土飞扬之下,一大片鲜卑骑军渐渐涌了出来,他们裹着灰尘,宛若幽灵一般突兀地出现了在了视野之中。 赵云冷哼一声,嘴里道:“青州儿郎何在,随我冲!” “冲!” 赵云素来勇猛,随他作战,只要竭力厮杀,绝无败迹! 赵云冲的飞快,但是一直紧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却不曾落下半个马身,无论赵云冲到何处,手挥大纛的亲卫都是一脸肃容地伴他左右。 张飞已经证明了他的存在,赵云虽无攀比之心,却不想青州骑军的名头坠了下去。 袁氏、乌桓,都已经成为过去,眼下,只要再败鲜卑,青州以北,将再无敌骑! “啪啪啪”用力的‘抽’打着马‘臀’,赵云不需回头去看,他都知道己方人马都在后头,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 扶罗韩打了个呼哨,青州骑军就在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分兵了。 一部骑军随他一道直冲骑阵,另外一部人马却往城下奔驰。 在城外徘徊了这么久,扶罗韩早已经卯足了力气,他要用汉人的血,来彰显他头顶的王冠! “杀,杀,杀!” 人未至,箭已到。 青州军也好,鲜卑人也罢,面对呼啸而来的箭雨他们在上演出了一出绝佳的“躲闪技”,他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抽’手一刀,忽而伸‘腿’一踢,这么上上下下的功夫竟然就躲过了大部分的箭矢。 不过,总是有些箭矢避无可避。 此时,盔甲的重要‘性’便显‘露’出来。 青州军罕有人落马,即便有箭矢疾冲而至,‘精’良的甲胄也可以确保军卒‘性’命无忧,反观鲜卑人,苦无铁甲的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埋头前冲。 不时有鲜卑骑军中箭落马。 近了,更近了,在鲜卑人期盼的目光中,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 “砰砰砰”,两支骑军‘精’锐厮杀作一处。 另外一处,面对急冲而至的鲜卑骑军,青州步卒严阵以待。 最前排的刀盾手已经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在了他们面前那一人高的巨盾上,“轰隆隆”马蹄声震旷野,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刀盾手的心头,让他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幸亏太史慈前军驻守的位置地势稍高,要不然只这一下,说不定鲜卑人便可疾冲而至。 鲜卑阵中的军将左手挥鞭,右手执刀,那红幽幽的国字脸上不见一丝汗意,隔着近百丈的距离,他仔细的打量起青州的军阵来:入目所及,青州军已经依着小山包,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在面对骑兵的正面,更是布上了厚厚的数层刀盾手,仔细看去,在刀盾手的前面竟然还有一排辎重车。看的出,对面的汉军准备也还算充分,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无能。 “传我军令,舒克哈自带本部兵马冲击军阵” “喏!” “鲜卑的勇士们,随我冲锋!”舒克哈长喝一声,右手扬起雪亮的马刀恶狠狠的扑向了青州军。 太史慈单手一指,道:“谁能为我手刃此贼?” “末将愿往!”应答的正是陈武。 此时,鲜卑骑军已经到了十步开外。 太史慈微微颌首,道:“去吧!” 听了这话,陈武再无疑虑,恶狠狠的龇牙一笑,他手提一柄三十斤上下的大刀便悍勇的扑向了军阵。 骑军来了! 高高跃起的陈武轻而易举地跃到了刀盾兵的头顶,鲜卑人大呼小叫,刺出了长矛。 在去势已尽,旧力未生之际陈武单‘腿’往矛上一点,五六根粗实的长矛就在他的重压下一个不稳狠狠的往下划去,张嘴喷出一口热气,陈武轮圆了手臂,凶残的划了半圈,眨眼的功夫过后,对面目瞪口呆的两个鲜卑人就那么惊悚地跌下了裂成两截的马匹,还没等他们缓过身来,陈武的第二刀又到了! 血光现,人头飞出。 身后的刀盾手见自家军将如此勇猛,嘴里都是齐声声的道了声“好!” 许了瞧见瞧见了陈武的勇猛,在马上砍的正欢的鲜卑军将一扭头,便有一个浑身罩着铁甲的甲士打马杀向了陈武。 四目相对,陈武却诡异地哈哈大笑,嘴里道“来的好!” 说罢,陈武便随手丢出了手中的砍刀,在对方闪避“暗器”的时候,他左脚尖轻巧的一勾便勾起了一杆红樱枪。 单手握住铁枪,陈武右手一‘抽’一摆一刺,长长的矛尖便猛地向前弹出刺杀了双手握着刀把正‘欲’偷袭的鲜卑骑军。 “呀嗨!”陈武大呼一声,当着那甲士的面,双手甫一用力,就挑衅的用长矛挑起了那骑军的尸首,在对方浑身发抖的时候他便摆了个力劈华山的姿势,双手狠狠的往前一砸一送。 在四周军卒惊恐的目光中,陈武猛地‘抽’出了染血的的铁枪,却再也不顾左右两面,而是对着前方的甲士放声大吼“来呀!你们这帮蛮子!” 在已方甲士的尸首被对方如此施虐的刹那,那直扑而来的甲士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他已经瞧见了,适才那惨死的甲士正是他的弟弟,仇恨之下,他以一种更灵活的姿势,在万分之一秒内弯弓搭箭,陈武放声大吼的功夫,左肩却冷不防的中了对方一箭! 近距离的箭矢力道大的狠,腥冷的箭头深深的刺过肩甲,‘插’到了陈武的左肩上。 陈武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右手用力一拔,血光飞溅的同时,他又狠狠的掷出了那被鲜血染红的箭矢。 鲜卑甲士的目光充满了仇恨,而陈武的双眼则腥红一片,那黑白间夹杂的血红,似乎笼罩着一片久被压抑的兽‘性’。 饶是那甲士怒火再盛,被陈武这么一瞪,他也忍不住浑身一震。 陈武的眼神里充满了肆无忌惮的杀意、看淡生死的冷漠,当然了,还有对鲜卑人的无比的蔑视,只是一瞬间,那甲士浑身的气力就去了三成。 能够身着铁甲,这甲士已经算是鲜卑人中难得的‘精’锐,可是,此刻他却不敢再看陈武的眼神,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变成一个懦夫。借着马势,嘴里发出莫名的呐喊,他终于使出浑身的气力,一刀砍向了陈武。 刀锋未至,那呼呼的风势就已经吹的陈武头皮一炸,双手猛地往上一挑,他使出个力挑千斤,就在那刀尖触近他头皮的刹那,险之又险的遏止住了对方。 “哈哈哈哈”在一阵恐怖的大笑声中,陈武闪身转枪,一下就勾飞了对方的大刀。 没了趁手的兵刃,鲜卑甲士面‘色’一苦,不等他有所动作,陈武的另一枪就飞快地结束了他的痛苦。 一把扯下一个心胆俱裂的鲜卑人,陈武大笑着骑上了战马,嘴里呼喝有声,他‘挺’身立在两军之间,面对‘潮’水般袭来的鲜卑骑军,陈武战意高涨,他猛地‘抽’出了染血的的长枪,却再也不顾左右两面,而是对着前方的骑士放声大吼“来呀!你们这帮蛮子!” 面对几千年来汉族人日益完善的步兵方阵,身为游牧民族的鲜卑人很难想到行之有效的法子,更令带队的鲜卑人头疼的是:对方的短矛手总是会在已方略占上方的时候‘阴’险的杀出来,搞的即使自己见到对方‘露’出破绽都不敢随意派兵冲击。 舒克哈骑着黑马领着这支铁流好像黄‘色’的旋风,不断地围着面前的刺猬旋转,但无奈的是,刺猬似乎长了个乌龟壳,坚硬如铁的同时,又杀死大量的鲜卑‘精’锐。 没多久,能够跟随舒克哈继续寻找步卒破绽的铁骑越来越少,从数千骑,到现在的一千‘露’头,瞅着面前这个水泼不进、刀枪不入的步军方阵,舒克哈的心里头泛起一股无力感。 若是汉人如此勇猛,鲜卑人南下劫掠,岂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残阳如血,城外的喊杀声越发‘激’烈了。 舒克哈久战无果,扶罗韩同样棋逢对手,遇到了赵云。 无论鲜卑人如何冲锋,青州‘精’骑总能如影随形,挡在他们身前。 扶罗韩本以为鲜卑骑军近战无敌,可是,此番对阵,他才明白,为什么乌桓人会败。 青州骑军实在是太强了,这是鲜卑人遇到的最强对手。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四章正道 计划总没有变化快,李贤可以在数百之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却完全没有想到,鲜卑人破关而入之后,并没有且战且走,而是选择了驻城而守。·中·文·蛧·首·发 毫无疑问,这定然是张扬的主意。 若是鲜卑骑军四处劫掠,青州军要想聚而歼之的话,还得费上不少周折,此番,鲜卑人出人意表的行动当即给了太史慈可乘之机! 鲜卑人的长处在于骑战,分兵把守,‘精’骑游离在外,表面上看,有利于伏击青州军,可实际上,这却是一种极大的冒险。 如果扶罗韩能够击败赵云,亦或者攻破青州军的左右两翼,隐藏在城中的鲜卑骑军便可以迸发出绝强的力量,那时候,内外夹击之下,青州军想不败都难。 然而,世上不如意之事十如**。 扶罗韩的一万‘精’骑非但没能取得任何战果,反而陷入了持久战。 最令人意外的是,紧要关头,鲜卑单于步度根阵斩舒克哈,收兵急退。 陈武所在方阵俱是步卒,追之不及,只能任由骑军退却。 “报,都尉,鲜卑人退了” 太史慈颇为讶异:“嗯?这是为何?” “适才鲜卑人起了内哄,死了两名鲜卑大将” 太史慈眸子‘精’光一闪,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步度根发难了”。 “都尉,这也许是鲜卑人的‘奸’计” 太史慈微微一滞,道:“也罢,传令下去,陈武不可冒然追击,徐盛、张飞一定要严防守军出城”。 “喏!” “兀杨部余里耶何在?” “余里耶在此,将军有何吩咐” “鲜卑头领扶罗韩正与我军厮杀,你速领本部兵马前去参战” “喏!” 为了宽慰余里耶之心,太史慈又多说了一句:“你且放心,鲜卑人出了‘乱’子,扶罗韩、步度根很快就会自相残杀!” 余里耶眼睛一亮,他抱拳高呼:“都尉宽心便是,余里耶必效死力”。 “嗯,此战若是赢了,我会上奏朝廷,许你赤旗旗主一位” 余里耶大喜,他颤抖着嘴‘唇’,道:“多谢都尉!” “不必谢我,这都是使君的恩典” “余里耶没齿难忘” “好了,快些去吧” “喏!” 余里耶心情极佳,若能成为一旗之主,兀杨部便可抬旗入籍,成为大汉八旗中的第一旗! 这可是往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数月以来,余里耶已经尝到了八旗制度的妙处,他食髓知味,誓要立下不世之功! 青州有功必赏,余里耶相信,太史慈也好,李贤也罢,绝不会亏待了他! 兀杨部有这样的自信。 一刻钟之前,浑源城下有三处战场。 步度根突下杀手,领军退却,使得战场只剩下两处:徐盛攻浑源、赵云战扶罗韩。 攻城战,张飞身先士卒,磐石营顶着滚木石,搏命前冲,战线一度推进到了城头。 若非张扬誓死反击,城楼已然易手。 骑战,赵云所向披靡,扶罗韩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阻挡赵云的脚步。 五千对五千,青州骑军有先进的马镫、完备的马具、盔甲,这些装备成为他们鏖战的凭仗。 时间拖的越久,扶罗韩越是心寒,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败的会是鲜卑人! 骑军对战,鲜卑人怎么会败! 扶罗韩觉得难以置信。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骑术也好,武艺也罢,这伙青州骑军完全不落下风,更令人心寒的是,他们配合默契,装备‘精’良! 该死,扶罗韩只盼着舒克哈能够早些击破守军,放出城中的兵马,这样以来,鲜卑骑军双面夹击,一定可以击败赵云! 不知不觉间,扶罗韩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小觑心理,甚至觉得单凭自己无法获胜,这对于他而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步度根收齐兵马之后并没有贸然加入战团,而是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 每时每刻都有鲜卑骑军落马坠亡。 步度根眼皮急跳,这样的对手如果被他遇上了,只怕己方人马会凶多吉少。 “杀,杀,杀!” 就在步度根以为骑战还会持续下去的时候,余里耶率领三千部众赶到了。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 青州军、乌桓旗军联手,鲜卑人抵挡不住。 联军摧古拉朽,鲜卑人一败涂地。 危急间,扶罗韩收兵逃窜,赵云有心斩贼,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无奈之下,只能看着扶罗韩的身影越来越远。 就这么逃了? 不知不觉间,步度根皱起眉头。 倘若扶罗韩不死,鲜卑西部由谁当家作主? 不成,扶罗韩必须死! 在权势面前,哪怕是亲兄弟也无可阻挡! 步度根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只要除了兄长扶罗韩,他便是单于! “追,莫走了扶罗韩!” 兀杨部众杀气凛然,风水轮流转,往日里,扶罗韩仗着实力强劲,很是欺负了兀杨部落几次,如今,余里耶大仇得报,自然分外卖力。 兵败如山倒,扶罗韩须发皆‘乱’,左右俱是溃卒,若非麾下亲卫誓死护佑,扶罗韩早已经被人夺了马。 如果堂堂的鲜卑头领死于‘乱’马蹄下,想必会成为一个笑话! 南方,曹‘操’三征张绣。 李贤扩张以来,曹‘操’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若不能尽快收服张绣,等到李贤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一次,刘表没有‘插’手,曹‘操’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荆州不愿为了一个张绣得罪兖州。 在李贤势不可挡的情况下,兖州的地位不可替代,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兖州、荆州便要携手对敌…… 徐州,下邳,一脸平静的李贤正泰然自若地坐着,手中的战报只有寥寥几句,然而,却给李贤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缓了片刻,李贤方才用一种异常平缓的语调说道:“扶罗韩死了?步度根逃了?夫‘蒙’部出现的恰到好处,该赏!” 若非夫‘蒙’部及时出手,扶罗韩绝不会轻易死去。 紧要关头,夫‘蒙’部的骑军陡然杀出,愣是给了鲜卑人雷霆一击。 扶罗韩一死,早已跃跃‘欲’试的步度根再无战意,鲜卑人退兵三舍。 浑源城已经落入青州军之手! 此役过后,青州军将成为幽州、并州、冀州名正言顺的统治者。 辽东公孙度虽然占了几座城池,却没有太过贪婪,贸然与青州军发生冲突。 李贤思来想去,决定暂缓战事。 青州军的敌人已经够多了,既然公孙度知道好歹,那便给他一些好处! 于是乎,李贤默认了公孙度的势力范围! 建安二年,夏,人来人往的下邳城中到处流传着两个消息“鲜卑败了”、“官府开了个制造局。 前者与百姓干系不大,可是后者却关系到百姓的生计。 听说制造局重金招聘各类匠师,不管你是铁匠、木匠还是瓦匠,也不看你是否年轻力壮,只要过了官府的验收,那么第一天报道就会有五贯银钱的报酬!” 听了这消息,大部分的外地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五贯银钱就跟天下掉馅饼一样,谁他娘的知道这是不是陷阱呢? 跟那帮外来人不同,徐州土生土长的当地百姓对李贤都是信服有加,这消息一出衙‘门’,徐州百姓就开始四处呼朋唤友,将这一天大的好处分享给自己人,至于那帮外地佬,爱信不信! 天气燥热的很,但下邳城东的那处“制造局”庄园却热闹非凡,不说那里里外外七八层、数百堆的围观群众,就说庄园里头当值的那些主考官吧,由于前来面试的人儿实在太多,这些临时选拔的官儿很有些应接不暇的势头,虽然身后有人执扇、面前有碗凉茶,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呀,若不是李贤及时增派了轮值的人儿,只怕这制造局开‘门’的第一天就要有几个官员中暑,来个开‘门’见“喜”。 几日之后,经过层层选拔,技术水平高些的,年纪轻些还有进修价值的,都被主管马钧重点聚到了一处,他们是制造局未来的中心骨干;至于那些水平马马虎虎的,马钧打算把他们培养成“加工师”,嗯,说是流水线作业上的某一环也行,技术含量不高,但也需要熟悉这一行业…… 总之,徐州制造局接连五日的收人行动在李贤治下掀起了一股风‘潮’,不少被当地官府压迫过甚的匠人携家带口、拖儿带‘女’,就那么长途跋涉,踏过千山万水,直朝着徐州奔赴而来。 在制造局开业的这几日,李贤也一刻都没闲着,他一方面与当地的几大商人世家联络沟通,唆使这帮豪客参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众人联手,徐州才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另一方面李贤又命人正式在徐州建立一所军事学堂,并为其制定了八字校训“荣耀、忠诚、纪律、亲爱”。 荣耀说的是学员要有克服一切困难的自信心,敢于直面挫折的勇者之心,同时要为自己身为大汉民族的一员而感到荣耀;忠诚说的自然是要对李贤忠诚了,这条旨在培训出一支对李贤绝对忠诚的军官;纪律,说的是“冻死不拆汉家屋,饿死不拿路边果”的汉家风范,同时强调三斩三不赦(一斩投敌贼,二斩强‘奸’犯,三斩畏战不前;三不赦:不忠不孝不义),毕竟,学堂里培训的是未来的军官,而不是低级军士,严密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是十分重要的;亲爱,说的自然是同窗、同堂的学员要友爱互助,不计较个人得失…… 科举制度尚未施行,孝廉选官制度依旧在苟延残喘,李贤决定从武官入手,着手改制。 徐州军事学堂开学典礼那一天,近千名来自各地、各个军队的少年郎以年纪大小为水准,齐整的排成了六个梯队,梯队正面对着的是李贤的点校台。 “咚咚咚”崭新的牛皮大鼓在几个赤着上身的壮汉轰击下,发出阵阵动人心魄的声响,就在众人觉得铁马兵戈扑面而来,浑身热血沸腾的时候,鼓声立止,然后便是呜呜的牛角号响。 只是鼓声便让人热血沸腾,端的是员猛士! 号声一响,校台下的少年就望见一个黑盔黑甲的将军手握兵刃,大步往台上跨去,在这黑亮刺眼的将军身后,又见到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巨汉。 巨汉手擎一柄黑底金字大旗,六丈高、手腕粗细的大旗在这巨汉手里宛若玩物,君不见他面不红气不喘?而且还不急不缓的紧跟在黑甲军将身后? “嘶”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但却无人敢与大声喧哗,毕竟军规里有这么一条“未得上官之命,肆意喧哗者,鞭笞三十!”那可是浸了水的牛皮鞭呀,想想就让人浑身发冷的大杀器。 “骠骑将军!”旗上四个鎏金大字迎风飘扬,这可是李贤刚升的官职。 未及而立之年便荣登骠骑将军之位,李贤能有今日,着实令人惊叹。 高居点将台,李贤“呛啷”一声‘抽’出佩剑,嘴里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台下少年面面相觑,都不敢随便应答,但近千人的队伍中总归有几个胆气足的,他们憋了半天没憋住,便扯着嗓子吼道“剑!” “不错,剑是兵中王者,王者之气又在于正道,那我再问你们,当今天下的正道什么?”李贤挥剑做了几个“劈、斩、刺、挡的姿势再度发问。 台下一片寂静,“正道?”对于数月之前的少年郎来说,他们只想吃饱喝足,舒服的跟着爹娘过日子,嗯,要是家中的‘鸡’能多下几个蛋,圈里的猪羊能多下几窝小崽,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不太懂得正道是什么。 真的没有人能答出来吗?李贤环顾四周,被他注视到的少年都是慌忙低下了脑袋,少有几个敢于和他直视的也都是一脸茫然,心中暗叹一口气,李贤正‘欲’自问自答,却听到台下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奴寇犯我边疆,杀我百姓,击杀奴寇,还我大汉一个朗朗乾坤,这便是正道!” 心中欢喜的砰砰砰直跳,李贤面上都笑出了一朵‘花’儿,虽说戴了盔甲,底下的少年都看不透彻,但灵敏的少年还是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那份欢喜:“哈哈哈,答得好!对,当今天下正道就在于挥剑驱鞑虏!而我建立这个学堂的目的,就是要把你们培养成我大汉民族手中的利剑,为我大汉‘荡’尽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五章宛城小道 对于李贤而言,军卒只是消耗品,将官才是维系战斗力的重要纽带。 在残酷的战场上,再‘精’锐的军卒也免不了阵上死, 可是,将官就不同了,一个好的将官很有可能绝地反击,将军卒从尸山血海中带出来。 徐州军事学堂,这便是李贤意志的缩影。 家国天下对于少年们而言太过遥远,只有家学渊源的几名少年才懂得其中的涵义。 李贤用利剑来做比喻,例子生动无比,当即触动了无数军卒。 少年们热血沸腾,人人高呼,“愿为大汉之剑,愿为骠骑将军之剑!” 渐渐齐整起来的呼喝直冲云霄,吹的那杆“汉”字大旗呼呼作响。” 李贤很是满意,怪不得伟人说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一千名少年,这就是一千颗种子,他们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主观世界,很容易被人影响,只要李贤在少年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日后,便可通过他们来掌控军队,再也不必担心军队的忠心问题。 征讨并州,这只是近期方略,而军事学堂却关乎长久之计。 只要李贤能够屹立不倒,学堂培育出的子弟便可以背靠李贤这棵大树,青云直上。 同样,李贤通过学堂将一千多个家庭牢牢地捆缚在自己的战车上,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并州,扶罗韩战死之后,步度根接过大权,他充分认识到青州军的强大,并没有继续鏖战的意思。 河内张扬倒是一心死战,可是,鲜卑退却之后,他孤掌难鸣,无奈之下,只得投降。 太史慈倒是没有为难张扬,败军之将而已。 并州百废待兴,鲜卑入侵之前,并州虽然改旗易帜,宣布归顺大汉,接受李贤的领导,可是,由于顾及太多,太史慈未能及时增添人手,编练士卒,正因为如此,扶罗韩才能势如破竹,攻下浑源城。 血的代价震醒了那些固步自封之人,他们开始意识到,必须改变了,否则的话,再有一次并州之变,到时候死的还是并州人! 其实,无论并州权贵如何抉择,李贤都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尽快掌控并州。 所谓掌控,便是掌控军权、税赋。 人口、赋税、军队,这干系到地方的命脉,等闲不可弃! 此番,鲜卑南下,正好给了青州渗入的理由。 在李贤的指使下,陈武就任并州都尉,执掌并州军权,田楷就任幽州都尉,胡庸为冀州都尉,管仲、国渊督管三州农事;陈登掌管三州税赋,众人各得其所,一时之间,袁绍疆域尽归李贤之手。 北征军马各有赏赐,便是张飞都得授实职,麾下兵马可以扩充至六千人。 大战过后,军卒急需休整。 吞并过来的地盘也需要消化吸收。 督管农事的管仲、国渊等人忙得不可开‘交’,经过李贤同意之后,他们将水车引入北方,又用俘虏兴修水利,平整道路。 一时之间,冀州之地尽是忙碌之人。 袁绍掌权的时候,北方的商路堵塞,青州的商贾只能给通过辽东公孙度来置换出想要的货物,等到袁绍死后,袁氏兄弟、乌桓人、鲜卑人接连跳出来生事,战争的威胁下,商路大受影响。 直到今日,步度根引军北退,幽并之地再无阻隔。 乌桓的牛羊、皮‘毛’,青州的盐粒、美酒开始流通起来,各地互通有无,为李贤带来了大量的进项! 宛城以北二十里,韩浩立在一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嘴里没好气的冲着那些拉下的士卒大声呼喝,“快!都快点跟上!” “将军,我们可是跑了三个时辰了,能不能歇会儿” “歇你娘!再歇曹军就跑出关口了,都给老子快点儿,堵住了曹军还好,要是让曹军冲到了宛城,哼哼,你们这些‘混’蛋就全都陪着老子掉脑袋吧!”韩浩手拿马鞭,对着那个停步埋怨的步卒就是一记狠‘抽’。 步卒不敢再废话,只好迈着酸涩的双‘腿’,用尽全力往前奔跑。 打马在队伍前后跑了两个来回,韩浩的耳中全是咔咔的盔甲声响,稍稍盘算了一下路程,又仔细的望了望天‘色’,他忽地咬牙传令“传我军令,全部褪下盔甲,只拿兵器!” 传令小校疑‘惑’不解,“褪下的盔甲放到哪里?” “丢掉,随便丢哪里都行!记住要快!一定要快!”拖的越久,韩浩就越觉得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危机感。 褪下盔甲之后,韩浩麾下人马的速度果然快上了几分,不过许多累的浑身乏力的军卒却在心里大声咒骂,“都督大人怎么也不留下几百骑卒,现在倒好,让我们这些两条‘腿’的赶路卖命!真他娘的晦气!” 山道,许褚也在大声为麾下的军士鼓气,“弟兄们,快点!再快点!只要冲出山道,杀进宛城,人人有赏!” “将军,距离谷道还有三里!”在前头领路的向导嘴里喘着粗气,大声的喊道。 “听见没有,还有三里就能出谷了,脚下加把劲儿,出谷之后再好生歇歇”,许褚知道他们这两千兵马的命运就好像一只漏网的鱼儿,只有在渔夫醒悟之前迅速的跑出更远的路,他们才能鱼跃龙‘门’,杀出个天地。 不少曹军士卒只觉得脚下的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停使唤了,酸涩的感觉自下而上,若不是听到出谷的道路还有三里,只怕他们连动也不愿再动。 “将军说了,就还三里路,加把劲儿兄弟!” “杀出谷去,杀张绣个片甲不留” “这狗娘养的谷道,终于可以出去了,老子可要憋死了” 听闻距离出口还有三里,沉寂许久的队伍终于沸腾起来,他们大声发泄着这些日子的憋屈,恶狠狠的咒骂着该死的张绣。 人是一种奇怪的感情动物,当你闷头走路时,你可能会觉得很累、很远、很遥不可及,但若是你与同伴一起,说说笑笑、吵吵闹闹,那么同样的路程你甚至都可能感觉不到疲惫。 如今曹军上下士气大振,在谷道内憋了这么些日子,现在终于有了盼头,就像拉梨的牛,在将要走到地头之前,他们奋力的迈出脚下的步子。 红彤彤的夕阳即将落山,红‘艳’‘艳’的光辉慵懒的洒向了谷口。 宛城北侧的这条山道只能容纳步卒前行,此番三征张绣,许褚‘毛’遂自荐,誓要拿下宛城,这山道便是许褚的凭仗。 “出关!”许褚一声暴喝,他高大的身躯‘挺’立在关道口,血‘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罩上了一套赤‘色’的盔甲。 “出关咯!” “终于出来了” “哈哈,果然没有张绣的兵马” 两千名‘精’壮的军汉急匆匆的冲出了谷道,刚一来到开阔地,他们就奔到河边,咕咕咕的喝起了水。 有的士卒更是倒头就睡,只是在手里还紧紧的擎着一把利刃。 见此情景,许褚眉头皱了皱,他招手唤来了自己的几名亲卫,嘴里道“你们九人,三人为一小队,各寻一方向给我仔细探明敌情”。 这九名‘精’壮的军汉都是跟随许褚征战的百战老兵,他们大声唱诺着,旋即跨步离开,嘴里没有半句埋怨。 摇头看了看到处都是的两千名军卒,许褚强忍住席卷而来的疲倦,大声吼道“休息半个时辰,饿了赶紧吃,渴了赶紧喝,过了半个时辰,可就要继续赶路了”。 随手接过亲卫递过来的一块干粮,许褚就着溪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太阳羞涩的藏到了地平线以下,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了天际,秋日的夜晚凉风习习,不少疲惫不堪的曹军士卒在吃饱喝足之后早已经沉沉睡去。 只有许褚和轮哨的卫卒依旧在与疲劳作斗争,山道重新恢复了寂静,就连几声尖鸣的虫叫都传出了老远。 蓦地,从西边的方向传来了两声沉闷的脚步声,许褚的双眼暴然睁起,他单手握刀,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陡然而立。 “将军,有人来了!”为首一人气喘吁吁的喊道。 许褚大吼一声,“列阵!” 睡的半昏半醒的曹军士卒一个‘激’灵,他们猛然间醒悟,这是在战场,是在张绣的地盘上,凉凉的冷风让他们更加的清醒起来。 在各级小校的指挥下,曹军士卒很快就以刀盾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在阵中的方式围成了一个圆桶阵。 “有多少兵马?从何方来?”这时,许褚才好整以暇的问起了那两个哨探。 “从西边来,借着月‘色’看上去也就一千人马的样子,多不到哪里去” 许褚示意他们到阵中休息,而他则单**在阵前。 一炷香之后,韩浩的一千人马才堪堪赶到路口。 “报,将军,前方发现大股人马,不知是敌是友”韩浩的哨探这时候也发现了谷道口的两千曹军。 没好气的踹了那士卒一脚,韩浩大骂一声,“废话,老子都看到了,还愣着干什么?这一定是曹‘操’的兵马,哎呀呀,气煞我也,还是来晚了。” “将军,曹军兵多,起码有两千上下,而我们兵少,又是远道奔袭,你看是不是~~” “事已至此,只好再派人马去宛城求援,就说曹军已从出谷,让张将军速派人马救援,至于我们,你觉得我们还有跑的机会吗?”韩浩冷静的分析起来。 那偏将犹豫一番,最终只好长叹一声作罢。 “对面是何方鼠辈,某乃谯国许褚,可敢来受死?”威风凛凛的许褚驻刀而立,他看出了敌军的犹豫,是以开始出言挑衅。 韩浩冷晒一声,打马向前,嘴里道“我道是哪个送死鬼,原来是你这红脸贼,等着,某韩浩来也!” 韩浩兵少,若是不战而逃,很容易让养‘精’蓄锐的曹军打个落‘花’流水,加上宛城兵卒本身又是远道奔袭,如今他们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与敌‘交’战了。 为今之计,韩浩只好打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若是一刀斩了许褚,那时己方兵马士气大振之下说不定就能大败曹军。 韩浩并不晓得许褚也是个厉害角‘色’,所以他作出了错误的选择。 “哒哒”的马蹄声在黑夜里传出了老远老远,一里的路程转瞬即至。 在韩浩身后,千余军卒缓缓往前压上,他们明白,今夜是死是活,就要看他们的将军能否胜了这一场。 韩浩的胯下是一匹高大健马,只不过连续一整天的山路也让它有些吃不消。 许褚大步向前迈出,单手握刀,冷冷的立在两军阵前。 见此情景,韩浩双‘腿’一夹马腹,疲惫的战马悲嘶一声之后杨蹄如飞,硕大的黑影急速的向着许褚冲来。 韩浩龇牙一笑,手中的长刀已经高高扬起,“杀!” 这一声大喊,撕裂了空气,在山谷中来来回回的传出了好几阵回音。 “杀杀杀!”宛城军卒卖力地嘶喊着,为自己的将军打气。 许褚单手擎刀,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一样矗立不动,幽冷的夜风‘荡’起他头盔下的几缕乌黑长发,飘飘洒洒的,盖住了他嘴角的一丝不屑。 “死!” 韩浩怒吼一声,右手奋力往下一挥,寒光闪闪的长刀在夜空中划出一刀诡异的弧线,直奔许褚头颈。 许褚巍然不动,镇定的目光冷冷的顶住扑面而来的那一抹亮光,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的身躯忽然往后一仰。 韩浩志在必得的一刀陡然落空,巨大的羞怒让他焦躁的怒喝出声,奋力的勒住马缰,他打马后转,又向许褚冲来。 这一次,韩浩竟想让坐骑蹄死许褚。 许褚悠然一笑,他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韩浩奋力一勒马缰,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人立而起,见此情景,许褚手中的刀急速地往上举起,血光闪过,战马亡,韩浩落地。 毫无防备的韩浩轰然落地,腾然飘起的沙尘‘迷’了他的眼睛,他奋力摇晃着脑袋,试图重新看清对手,但脖子上的那一处冰凉已经告诉他,他败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片刻的寂静之后,曹军呼喝作声,他们看到了许褚的手势,于是排着严整的队列,一步一步地往前压进。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六章诈取 宛城兵马远道而来,原本就气力衰竭,本以为主将韩浩能够先胜一场,抢夺先机,谁曾想,素有勇武之名的韩浩竟然败下阵来,而对方大将竟然毫发无伤。 这他娘的算什么? 宛城兵卒只想大声骂娘,如果早知道己方人马会落到这般田地,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如此卖命赶路。 现在倒好,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久,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毫无疑问,这样的买卖,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做。 曹军数量占优,他们在“虎痴”许褚的统领下士气大振。 “杀,杀,杀!” 明明只有两千人,可是,曹军却摆出了数万人才有的气势。 宛城兵马心胆俱裂,韩浩被擒,他们没了誓死一战的勇气,曹军未至,一些人已经落荒而逃。 惊疲‘交’加之下,不少人在转身的瞬间跌倒在地,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麾下兵马如此不堪,韩浩心灰意冷,“杀了我吧”, 许褚冷晒一声,道:“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跟张绣见面了!” 韩浩脸‘色’一变,曹军太猖狂了,张绣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宛城的守城士卒便发现城‘门’外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说他们奇怪,是因为这支队伍连配套的盔甲都没有披挂齐整,至于旗帜之类的,从那破破烂烂的旗杆上,勉强可以看出那曾经是荆州的旗帜,只是不知道隶属于哪位将军的麾下。 “‘门’外来的是哪路人马?快快报上名来”卫卒机警的发出警告。 城下,十多名‘精’壮的汉子抬着一口粗木垒成的木棺,一步一步地往城‘门’靠拢,似乎并没有听到城头的问话。 韩浩的脸‘色’已经青白一片,他单手扶住棺木,意态消沉。 “哒哒哒”,城头的卫卒弯弓搭箭,再度示警:“来人止步,速通名姓,否则休怪我等箭下无情!” 韩浩动了动嘴‘唇’,有心答复,可是,在其身后,一名凶神恶煞的军汉正恶狠狠地威胁:“给老子老实点,到了这时候,别想耍诈,否则,小心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有的人可以视死如归,有的却贪恋这世上的富贵荣华,韩浩才四十多岁,他还不想死,所以他选择了屈服。 “某乃韩浩,睁大你们的狗眼!”低沉的语调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听到略微熟悉的音调,城头示警的卫卒也不由得探下头,仔细得打量起来,“哎呀,真是韩将军,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堵截曹军去了吗?怎么落得这副田地?” “别他娘的废话,究竟如何,我自会向将军请罪,眼下最重要的却是让文聘文将军的尸首入城!” “哪位文将军?” “南阳还有哪个文将军?自然是文聘文仲业!” “啊,怎会如此” “文将军中了曹军的圈套,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不幸罹难,怎么?难道这宛城容不下我吗?”说罢,韩浩咬牙切齿地拍着棺木,目光冷冷地向上投去。 卫卒被韩浩的目光瞪得一个‘激’灵,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看‘门’口这群败军的模样,应该做不得假。 只是,打开城‘门’事关重大,却不是一个小小卫卒能够决定的事情。 卫卒犹豫地望向轮值的校官,嘴里道“大人,你看这~” 韩浩不大不小也是个裨将,若是真要与人为敌,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尉可以承受的。 城‘门’尉仔细地趴在城墙上打量了好一会儿,最终很是无奈,道:“看什么看,开城‘门’!” “吱嘎嘎”吊桥升起,厚实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精’悍极致的步卒呼啦啦从城中涌了出来,只是片刻,就把韩浩等人围在了中央。 这时候,倘若韩浩悬崖勒马,及时揭穿许褚的‘阴’谋,那么这十多名“护灵”的曹军便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可是,韩浩在被许褚击败之后已经吓破了胆,他不敢再赌,不敢拿自己家人的命运去堵,就像已经上了瘾的赌客,他已经走投无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滴滴冷汗从额头滑落,韩浩不敢多言。 为首的军将大步上前,目光很是疑‘惑’:“韩兄,将军让你驻守摩天岭,你却引军归返,难道不怕将军怪罪吗?” 韩浩神情凄惨,如今降了曹‘操’,做出这等令人齿冷的事情,只怕日后还不知道要受到何等的欺辱,想到城内的亲人,一时间不由得黯然神伤,眼睑竟然不由自主的流出了两滴眼泪。 路招眼光‘精’准,看出韩浩的悲伤不似有假,便急急地翘首往棺内望去,可草草垒成的木棺内躺着的那个尸体无论是身材还是衣盔都像极了文聘,只是头颅碎成了一片,让人看不得真切。 “这是文聘文将军?” 韩浩微微颌首,文聘与他有旧,众人皆知。 路招有心再问,却又怕自己触怒了韩浩。 也罢,就让张绣张将军来决断吧。 想到这里,路招再不犹豫,他急忙使人入城通禀,“来人呐,速速通禀张将军”。 韩浩踏步往前,低声道:“今日路兄难道不打算让我入城了吗?” 路招尴尬一笑,道:“哪里的事情,都是自家军马,不至于此!” 说罢,路招环顾左右,道:“都愣着干什么?快些帮忙把文聘文将军抬进去,韩兄,你的人马也进城休整一番吧”。 韩浩应了一声,他环顾左右,尽是曹军士卒,无奈之下,他大声呼喝“列队!快点列队入城!” 不远处佯作军卒的许褚大喜,机会来了,只要靠近城‘门’,他就有把握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控制入口。 甚至都不需要派人强攻! “快,快些!” 韩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宛城完了,城内虽然还有万余守军,但是曹军出其不意,完全可以控制城‘门’。 只要张绣有一点失策,宛城便会万劫不复!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韩浩、许褚很是紧张,便是路招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妥。 恰在这时,张绣来了。 许褚打了个呼哨,原本脚步缓慢,满脸疲惫懒散的曹军士卒瞬间冲到城‘门’处,在军卒反应过来之前,他们暴起发难。 只一瞬间,就有数十颗人头落地。 木棺附近的路招勃然大怒,“贼子,可恨!” 许褚冷哼一声,在军卒的协助下,他两刀劈死了路招。 宛城兵马大‘乱’,等到他们‘乱’哄哄的组‘成’人马赶到增援的时候,许褚亲率五百人马已经牢牢地把住了城‘门’。 张绣怒发冲冠,他没想到曹军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夺了城池,“啊呀呀,韩浩,我要杀了你!”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卒冲进了长安城,最开头的二百名兵丁不停地投掷短矛,此番进攻,他们不惜血本。 城内的守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并没有聚到一处,张绣有心冲锋,却在短矛的威胁下不敢寸进。 真是该死! 张绣板着脸,大胜呼喊:“刀盾手何在,长弓手何在!” 事发突然,宛城兵马压根没有聚到一起,他们在各级军将的喝斥下快速涌来。 曹军目标明确,力量集中,甫一出手就打了张绣一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早已潜入城中的曹军细作在城中散布谣言,“曹军入城了!” “张绣败了” “宛城易手了!” 张绣亲临战线,却忽视了对大局的掌控。 城中不少大族畏惧曹军的手段,他们收买了卫卒,出城逃亡他处。 恐慌急速的蔓延开来,到处都是心慌意‘乱’的宛城百姓。 等到张绣察觉不妥,使人劝阻的时候,便是守军都有些‘乱’了。 “据说曹‘操’有十万大军!” “这一次,宛城定然守不住” “连文聘文将军都败了,那可是荆州大将,咱们还是逃命要紧” “快逃,去北‘门’!” 宛城的军心已经‘乱’了。 南‘门’,近千名宛城士卒在张绣的统领下舍生忘死地扑向了曹军,却倒在一轮轮短矛之下,更多的人胆寒了。 所向披靡的短矛,突然出现的曹军,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扰‘乱’了宛城守军的士气。 张绣虽然勇猛,可是,许褚同样悍勇,二人捉对厮杀,很是‘激’烈。 半个时辰之后,全部涌入城中的两千名曹军士卒完全控制了宛城南‘门’,而三千多名守军却落荒而逃。 张绣的死忠死战不退,却不能改变战局。 紧要关头,贾诩谏言:“退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南阳已非良地!” 适才若不是亲卫亡命接应,张绣绝难脱身。 此时,听得贾诩所言,张绣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先生,宛城守不住了吗?” 贾诩摇了摇头,道:“军心已‘乱’,便是守住了宛城,又能如何?荆州不会出兵的,这一次,曹‘操’势在必得”。 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不过,仔细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离了宛城,何处可去?” “去投李贤!” 张绣皱起眉头:“此子值得投靠吗?” 贾诩不置可否:“你若信我,那便去徐州!” 张绣能够在南阳割据多年,离不开贾诩的运筹帷幄,此时,听到贾诩出人意料的分析,张绣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想再试一试,曹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兴许下一刻就要败了”。 贾诩只是笑着,并不多言。 张绣赤红着脸,再度发起了冲击。 然而,曹军的短矛依旧犀利无比,即便张绣勇武敢战,可是,他麾下的军卒却有些胆寒了。 事已至此,张绣当机立断:“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退出宛城,城北十里处集合!” “喏!” 这时候退兵,还有可能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若是再坚持下去,等到曹‘操’大军抵达,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是役,张绣麾下六千人马逃出生天,只有三千多卫卒藏在了百姓家里,战死者不足千人,而曹军伤亡更少。 就这样,许褚以两千人马攻下了张绣重兵把守的宛城,报了曹‘操’两征不破之仇。 矗立在府库‘门’前,许褚志得意满‘挺’刀而立,“王山!” “在” “即刻率军把守四‘门’,禁止出入,但有违令不遵者,立斩无赦!” “得令” “吕祥” “属下在!” “我命你领三百人马沿街巡逻,通告全城,今日严禁一切外出,所有人必须待在家里,如有‘私’自上街,妄行不轨者,杀无赦!” “遵命“ “糜威” “在” “你可有胆?” “有!” “好!你可自领三十‘精’骑,从东‘门’出发,务必要寻到大军迹,告诉他们,宛城已在我手,速来支援!” “得令!” 曹‘操’接到战报之后,放声大笑:“哈哈,好,好,好一个虎痴许褚,真不枉我一番苦心!” 郭嘉很是凑趣:“主公何喜之有?” “许褚攻下了宛城,张绣落荒而逃!” 郭嘉抱拳恭喜,道:“有了宛城,粮秣无忧矣”。 曹‘操’深以为然,南阳郡最是富庶,夺了宛城,便可以大大舒缓曹军钱粮不足的窘境。 不过,下一刻,郭嘉却皱起眉头,道:“敢问主公,张绣何在?” “此人已经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主公可要多加小心,打蛇不死,绝不可大意” 曹‘操’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道:“放心吧,张绣逃不掉!” 许是想到什么‘诱’人之处,曹‘操’干干地咽了口唾液。 张绣的叔母邹氏,甚有貌美之名,曹‘操’只是见了一次,便一直铭记在心,难以忘怀。 对于曹‘操’而言,击败张绣固然重要,可是,邹氏的下落却同样重要。 郭嘉干咳一声,曹‘操’素好少‘妇’,众人皆知,身为谋士,郭嘉有心劝阻,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眼下邹氏并未束手就擒。 缓了片刻,曹‘操’似乎下定决心,只听他意犹未尽地说道:“传我军令,如果发现张绣之婶母,一定要好生款待,不可怠慢”。 “喏!” “嗯,若能发现此‘女’,赏钱十贯” “得令!” 这么丰厚的赏赐足以使人疯狂了! 郭嘉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晚了。 用不了多久,曹军上下便会传出曹‘操’喜好邹氏的流言。 对于‘胸’有大志的曹‘操’来说,这是致命的。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七章高句丽的王子 占据宛城,标志着曹‘操’的势力正式进入南阳郡。首发地址、反着念↘↙ 兖州、豫州久经战‘乱’,民生凋敝,曹‘操’虽然休养生息,采取多重措施鼓励耕种,可是,州郡所产依旧入不敷出。 南阳郡不同了,历史,南阳可以说是刘备的起家之地。 正是凭借诸葛亮火烧新野的成功,刘备才赢得了喘息之机,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蜀汉昭烈帝了。 眼下,南阳落入曹‘操’手,兖州军终于有了宽裕的粮仓。 曹‘操’从不缺兵,缺的只是粮秣。 如果有充足的粮秣供应,用不了多久,曹‘操’便可以将触角深入关! 丢了天子刘协,又在李贤手一败涂地,如今,西凉军阀在关的声势一落千丈。 只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曹‘操’将重入洛阳,这一次,他会以成功者的身份入城。 当然了,对于曹‘操’而言,当务之急是解决眼钉,‘肉’刺。 兖州军入主南阳,并非毫无弊端。 往南俱是刘表的势力范围,江夏也好,南郡也罢,这都是刘表最核心的利益范围,也是说,一旦曹‘操’试图往南扩张,刘表必会反目成仇。 至于往东,李贤盘踞的汝南郡充当其冲。 面对李贤这个共同的敌人,荆州刘表可能不会主动进攻曹‘操’,可是,李贤不同了。 一旦李贤有机可乘,他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换句话说,曹‘操’若想长久地统治南阳,必须解决李贤在汝南的势力。 击败刘辟等人之后,李贤已经使人在汝南经营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以将汝南彻底融入徐州。 数月前,周仓统领背嵬军袭兖州,之后,驻守九江的李典换防汝南。 如今,汝南有兵马六千。 听去兵马不多,可实际,只要李贤愿意,随时可以‘抽’调大量兵马。 北方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李贤觉得,是时候将战略重心转移了。 建安二年五月,张绣兵败,引军四千逃入汝南郡。 李典不敢大意,第一时间集结兵马,质问张绣。 张绣已经得罪了曹‘操’,自然不想再得罪李贤,他亲自来到李典军营,流‘露’出投靠李贤之意。 李典不敢大意,张绣的叔父张济可是西凉军赫赫有名的大将,虽然张济已经不在了,可是,张绣麾下‘精’锐犹存。 若能收降如此势力,对于大局而言自然是极好的。 于是,李典一方面飞鸽传书,将此喜讯报与李贤知晓,一方面宽慰张绣,设宴款待。 兵败流离,张绣显得很是抑郁。 李典并未谈及曹‘操’,而是聊起了并州的战事“佑维可曾听说并州之事?” “嗯?” “鲜卑大王扶罗韩引军十万入侵并州,近日却为青州都尉太史慈所败!” 张绣神情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北地的消息。 鲜卑人的厉害,张绣在西凉的时候深有感触,如今,堂堂的鲜卑大王竟然一败涂地,颇有些匪夷所思。求书网 若非知道李典不会说谎,否则的话,张绣早已经破口大笑。 如今,满腔的疑问涌心头,暂时压下了战败的不爽,张绣急问道“个月,我刚刚听说太史慈大败乌桓,这个月竟然又败了鲜卑,如此以来,幽、并之地岂不是尽入李使君之手?” 李典微微颌首,一副俱有荣焉的模样,“我青州兵强马壮,绝不是曹孟德之流可以拟的!” 张绣心神一动,“我听说李使君与曹阿瞒多次敌对,仇深似海,不知对否?” “不错,确有此事” 张绣目‘露’希翼“敢问李兄,不知可否暂借一些兵马供我使唤?” 李典皱起眉头,感觉很是荒谬,不过,他还是和颜瑞‘色’地说道“佑维意‘欲’何为?” 张绣咬紧牙关,道“我要杀了曹阿瞒,眼下他立足未稳,正是天赐良机”。 李典摇了摇头,道“曹‘操’麾下兵强马壮,仅靠你我二人联手,只怕难以成事”。 张绣气往涌“李兄难道是怕了吗?” 李典并不发怒,道“非也”。 “那是何故?” “我已将此处消息报与使君知晓,他不会让曹‘操’得意下去” 张绣双目圆瞪“如果李使君能够为我报仇,我便归顺与他!” “哈哈,那自然是极好的” 翌日一早,李贤便得到了张绣兵败的消息,他当即立断,出兵南阳! 张绣一心报仇,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于是,在李贤的命令下,周仓统领本部背嵬军与张辽一道奔赴汝南。 大军开拨之后没几日,李贤府来了个番邦王子。 刚刚听说的时候,李贤很是诧异,这天下大‘乱’的时节,所谓的番邦王子只怕不外乎几种,一是西洋王子,可欧洲的王子应该不会有冒险家那种不要命的‘精’神,所以这条可以忽略;二以前附属于大汉帝国的几个小国,如林邑、扶南、高句丽、新罗、百济之类的藩国。 仔细想来,最贴近事实的应该是第二项,心略一盘算,抬手唤过‘侍’从,李贤嘴问道“知道他是哪儿来的吗?” 此次前来汇报消息的‘侍’从不是别人,正是浑身透着机灵的李福,听到自家将军发问,他咧嘴一笑,乖巧的说道“将军,他说他是高句丽的王子,依我看呐也八九不离十,他身的那副古怪打扮确实是高句丽的装束。” 诧异的看了李福一眼,李贤没想到他家的一个‘门’房竟然也有这种细致入微的心思,心一动的同时,嘴问道“他身还带了什么东西?” “回时间,他浑身下挂满了饰物,而且手还捧着个大箱子”,李福点头哈腰的回道。 李贤眉头一松,对方既然带了礼物,那是有事相求,而且还有一定的资本和底气;如果来人没带礼物,而且浑身寒酸无,那只能说这个家伙是个落魄王子。 缓缓地点了点头,李贤笑道“嗯,那让他进来吧,对了,你说我正在议事。” 李福立落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跑去。 立在原地略一盘算,李贤立刻抬步往东房走去,果然,走了没多久,他看见了正在树下纳凉的小乔。 笑眯眯的喊过了小乔,又顺手锊了锊小丫头柔顺的长发,李贤嘴道“小乔,外头有个番邦王子要见我,我估‘摸’着他肯定有事相求,你先去见见他,最好为难为难这小子,要让他感觉,不管他带来什么金银珠宝,都是不得台面的!” 小乔疑‘惑’的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弯弯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一边拉着衣服的下摆,她一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我去?” “你只是个小丫头啊,俗话说童言无忌,即便你一时惹恼了他,那也无妨,只要我出去打个哈哈,这事儿算过去了,要是我不行了啊,我是堂堂大将军,讨价还价那不是有**份?”李贤不无得意的想到,用这法子对付高丽‘棒’子,应该谈不不够人道吧? 小乔嘴巴一撅,嘴道“哼,我才不去,姐夫在哄我,我去了要被我姐姐骂的!” 李贤心虚的往四处看了看,一瞧之下他才猛然醒悟,这个钟点大乔应该在画画,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发现,隐晦的出了一口大气,李贤坏笑着说道“你真不去?不去的话,我可把你糜姐姐喊来了,她肯定十分乐意,唉,外头那甜甜的蔗糖某人是吃不到咯,可惜啊,可惜!”嘴里啧啧有声,李贤摇头晃脑,作势离去。 “别,别,别,我去,我去还不行嘛!真是的,人家对你有事相求,你还让我做坏事,完了,完了,被姐姐知道肯定又要骂我了!”小丫头灵巧的跑到了前头,许是怕李贤反悔,她一边埋怨对方,一边又后怕不已。 可到最后,外头那香甜润口的蔗糖还是战胜了她心的恐惧,这妮子疾走几步之后,可能是想到了自家姐姐的叮嘱,她一个急停,又迈起了小碎步,怯怯的出了内堂,转到了前面的正堂。 隔着檀木‘花’雕的屏风,李贤正好地躲在一边偷听。 小乔“淑‘女’”似的走到了前堂,正看见‘门’槛外头立着个青脸少年,这少年二十七八的年纪,外罩一身怪短袍,头顶一束发辫,发辫的间穿着个金光闪闪的宝石。 猛眼一瞅,这家伙“浑身发光”绿的耀眼的‘玉’佩,金光四‘射’的腰带,甚至连靴子都是镶了银丝的! “你找谁?”小乔俏生生的问道,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珠光四‘射’”的家伙虽然有点土里土气的,但起码还知道礼数,这不,行到前堂,他见里头没人接待,竟然呆呆的杠在外头! “这位姑娘”外头的高句丽王子听到屋内有人发声,大喜过望之下,急忙往里看去,只见屋里头立着个身着锦衣的小丫头,这丫头竖着个双丫髻,眉‘毛’紧紧的拧到了一起,似乎在担心什么。 眼见对方不是府里头的丫鬟仆从,高句丽王子以为对方是李贤的家眷,既然是李使君的亲属,那肯定要陪笑脸了,这不,前脚跨进‘门’来的同时,高句丽王子迅速摆出个阳光灿烂的笑脸,“这位姑娘,小王来自高句丽,不知李使君何在,小王有事相求!” 小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只听她嘴道“噢,那请问王子殿下,你有什么事要见我家将军呢?” 军国大事岂能‘交’与‘妇’人之口? 高龙表情一僵,呆了片刻他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私’事罢了”。 讥诮地眨了眨眼睛,小乔摇头说道“那王子你还是回去吧,我家使君公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来谈你的‘私’事”。 高龙再也顾不其他,只见他摘下手腕的‘玉’镯,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姑娘,你看这镯子怎么样?要是你喜欢的话,你拿去!” 翠绿‘色’的‘玉’佩映着阳光发出娇‘艳’‘欲’滴的一抹绿‘色’,小乔眼神一动的同时,又恰到好处地作出一副不屑的神‘色’,嘴更是说道“我姐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姐姐?看来这丫头确实与李贤关系匪浅。 高龙心电急转,“这……这……”‘玉’镯摆在空,收回来也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若是别人这一窘之下只怕早甩袖离去了,(屏风后的李贤也随时做好了冲出去救场的准备)。 可是,高龙竟然不羞不怒,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个小猪样的翡翠,缓缓地前行几步,生怕吓走了小丫头,他把脚跟高高抬起,每一步都迈的极轻、极缓,好在没多久,他走到了小乔的身前,单手放下手的木盒,他双手往前一递,轻柔无地说道“姑娘,这可是高句丽的宝物,小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姑娘你出身华贵、乖巧可人,这‘玉’猪在我手也没什么用处,还是送给姑娘你较合适”。 小乔接在手掂了掂,翡翠触手温热,悟的她手心滑嫩,笑‘吟’‘吟’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在高龙疑‘惑’的目光下,这妮子嘴道“唉,真是可惜。这‘玉’猪只有一只,可我那大姐怎么办呢?” 高龙一滞,呐呐地说道“你大姐?”环顾四周,并无人影,他才又补充道“姑娘你还有姐妹?” 重重的点了点头,小乔苦恼地理了下发辫,嘴不无遗憾地说道“算了,这‘玉’猪我还是留给姐姐吧,我自己不要了。” “这么乖巧的丫头,自己要是让她难过了,那岂不是大为不妥?”想到这里,高龙一咬牙摘下了腰间的‘玉’佩,坚定地递到了前方,他嘴补充道“这个‘玉’佩给你大姐!这可是我高家的传家之宝,你大姐见了肯定会欢喜的紧。” 利落地接过‘玉’佩,小乔很是熟练地蒋放入袖,又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来见我家将军的大官,人家可都是抬着轿子过来的。” “抬轿子?我还坐大船呢!”高龙心暗道,可小丫头说话,他也只好耐着心思听下去,谁让他还指望对方给他通报呢! “那满轿子的珊瑚、丝绸多的我都晃‘花’了眼,对了,你不是来送礼的吧?”小丫头装傻充愣的本事确实高超。 这番话差点让高龙吐血三升而亡,什么叫他不是来送礼的?难道这小丫头嫌礼物不够份量?恼怒地往木箱看去,他瞬间泄了气,确实,木箱子里也有宝物,可那也只是一个夜明珠而已,‘玉’佩、‘玉’猪、金镯子贵不了多少,照这小妮子的话来看,还真有点拿不出手。 ... 第六百一十八章出征高句丽的意... 有心‘抽’身急退,可是,高句丽的大事还没有结束,就这么走了,显然有些孩子气,再者,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若是被一个孩子气跑了,传出去只会惹人生笑,连个丫头都搞不定,还能如何? 知道对方进退维谷,肯定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李贤恰到好处地解围来了,只听他朗声一笑,嘴中道:“哎呀呀,这位可是高句丽王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阁下是徐州刺史?小王高文龙见过李使君”高文龙见正主儿终于出现,急忙施了一礼。 李贤稍稍避了避,虚伪十足地说道:“这哪里使得,王子快快免礼,来来来,请座,来人呐,上酒,上好酒!” 使君府的酒还有好坏之分?怀着这心思,立了半个时辰的高文龙终于把半个屁股靠在了椅子上。 “这使君府果然大规矩!” 外头阳光明媚,屋里笑声郎朗,已经退到内厅的小乔只听得外间笑声不断,小妮子拧了拧鼻子,又在空中挥了几下拳头,嘴里暗哼一声“姐夫是个坏蛋,哼,让我帮他做完了坏事,竟然谢字都不说一个!哎呀呀,这个点儿,我姐姐怕是要来了。”想到这儿,小妮子再也顾不得偷听,迈开小步撒‘腿’就往来路跑去, 不提心急火燎、心惊胆颤的小乔,咱再说说留在前堂中的李贤和高文龙,这二人寒暄一番之后各分宾主落座。 使君府内的仆役早早送上了美酒、‘肉’食,李贤端起茶盅,嘴中道:“来,小王子来尝尝这碗酒水,这可是紧俏的仙人醉,等闲人想买都买不到”。 李贤这番热切、和善的态度惹的高文龙心中感叹不已“到底是大国风范,举手投足都自有一番大气”,想到这儿,这厮恭声一叹,嘴中道:“哎呀呀,使君太过客气了,若是使君不嫌,直呼小王名讳文龙即可!” 李贤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姓甚名谁,更不知道文龙是哪根葱,但他直觉上觉得这个家伙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淡然一笑,他嘴中又殷勤的问道:“好,文龙贤弟,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做上几样拿手好菜。” “他怎么不问我为何而来?”高文龙心中这么一想,忽又盘算道“老这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嘴里落寞地说道:“唉,不瞒使君,小王是食不下咽啊”。 说到这儿,高文龙故意停顿了一番,想等李贤出口相问,他好打开话匣。 可是,高文龙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贤竟然会没事人一般置若罔闻,更令人气氛的是,李贤竟然自顾自地指着礼物,嘴里道:“文龙贤弟,这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高文龙一呛之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咳几声之后方才平过气来,定下神来的高句丽王子连忙捧起木盒,嘴中道:“你看我这脑子,兄长不提我竟然差点忘记了。不错,这盒中的夜明珠正是我要献给兄长的小小心意。” 本来按照之前的盘算,高文龙打算说这夜明珠是他高句丽国的镇国之宝,可现在他又送‘玉’佩、又送‘玉’猪,两相比较之下已经贬低了夜明珠的价值,要是他再不知好歹,胡‘乱’吹捧夜明珠的举世无双,只怕除了自讨无趣之外,还要碰上一鼻子灰。 李贤笑‘吟’‘吟’地接过檀木盒,他摩挲半晌,“啪”一声打开了盒盖,入眼间是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辉,有那么一瞬间,李贤几乎目不视物,又过了约莫有一个弹指的功夫,他终于看清了盒子里的夜明珠,那是一个滚圆滚圆的物事,莹白无暇的光辉宛若明月一般照亮着四周,触手所及,冰凉润滑。 “哎呀,倒是让文龙贤弟破费了,不知文龙远行千里为何而来呀?”拿人手短,李贤直截了当的出声问道。 高文龙差一点就要热泪盈眶了,还好,李贤终于记起了正事儿,他再也不敢嗦,急忙说道:“好叫兄长明白,六年来,高句丽一直为黄巾贼所害,此番,我父王想借使君之手,除掉贼寇管亥!” 管亥?黄巾贼? 这不是昔日李贤做的好事吗? 李贤吁了口酒水,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缓了片刻之后,他拿捏起来:“这个嘛,长途跋涉,劳师远征,兵家之大忌啊。” 高文龙生怕绝了退路,急忙解释道:“使君只要占了黄巾贼盘踞的州郡,我父愿俯首称臣。” 这种名义上的君君臣臣不知骗过了多少华夏国君,只要边外小国一声“吾王愿俯首称臣,拜服天朝明君”,打到人家都城的军队也不继续攻城了,到手的好处也不要了。在高文龙想来,汉人最重虚名,如果能用一个虚名,骗得万余‘精’兵为他高家南征北战,这买卖绝对划得来。 不曾想,李贤竟然严肃地直视前方,嘴中深沉的说道:“罢了,若是小王子无事,还请早些回去吧,高句丽路远,海上贼多,小王子可要多加小心啊。” 连贤弟都不叫了,直接称呼小王子了。 “这算是威胁么?”高文龙额头直冒冷汗,前些日子他已经听说了,朐县有一支数量庞大的舰队,如果真要对付他,想必不费吹灰之力吧? 不,绝不能这样,刚才双方不是聊的很惬意吗? 改变是从哪里开始的? 高文龙只觉得头皮发麻,如今整个青州、徐州、冀州都是眼前这白面小子的,要是真惹怒了他,高句丽将大祸临头,想到这儿,他只好抛出了底牌,嘴中道:“使君,若是大军挥师相助,击溃黄巾贼主力,我王愿割让一府之地”。 一府是什么概念呢?当时高句丽有府州二十八、县六十八,一府之地只不过有五个县,对高句丽来说,只要灭了黄巾,那么划拉出这么一块不大的地方倒也无所谓! 话再说回来,到时候便说那一府之地被黄巾占了,若是青州军想纳为己有,只有击溃黄巾一条路。 “哼,不怕你不上钩!”高文龙不无得意地想到,他心中气定神闲,但面上却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一府之地一经割出他高句丽就永无出头之日一般。 李贤并未讨价还价,只听他嘴中道:“好,就这么定了,来人呐,请出文房四宝,我好与文龙贤弟签字画押。” 不多久,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郡守府的下人迅捷地捧出了纸墨笔砚,协议达成的双方麻利的地签字画押,速度着实快的紧。 他们一个心中偷乐,一个暗暗呼爽,都觉得自家占了天大的便宜。 确实,以眼前的局势来看,高句丽根本没有统一朝鲜半岛的实力,要是高氏王朝想独霸嘲笑,那么他们就必须寻求帮助,放眼天下,真正有实力,有可能“拔刀相助”的人选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辽东公孙度,另外一个就是青州李贤。 辽东公孙度治地与高句丽接壤,曾经有过数次冲突,眼下想让其出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奈之下,高氏只得想李贤求救。 想想看,李贤的疆域与高句丽并不接壤,就算有了一府之地,也不过是块飞地罢了,到头来肯定还会重新落入高氏之手! 这一招,高氏父子很是得意。 李贤实力强大,又有数量不详的海船,有了此人相助,高氏一族定可高枕无忧。 照此一看,高氏在这笔‘交’易中应该赚大了! 真是如此吗?‘奸’猾的李贤会吃这么大的亏?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眼下,协议中并未写就割让州府的具体位置,那么,李贤自然可以狮子大开口,就算不去挑选高句丽的都城,也可以挑选地理位置重要的地块。 到时候,多选几个天然良港,朐县水军便可来去自如。 当然了,高氏父子所打的如意算盘,李贤心中有数,他只是懒得拆穿。 其实,实力是击碎‘阴’谋诡计的最佳方式。 高氏想要白白利用李贤,却不曾想,李贤也抱着一去不回的念头。 高句丽虽然偏远,却可以为李贤提供战略空间。 眼下,李贤地盘极大,可是,几乎都是沿海州郡,一旦遭受攻击,连个缓冲的战略空间都没有,这样一来,狭窄的地域就限制了青州军日后的发展,可一旦将高句丽纳入囊中之后,情况就大为不同了,连成一片的青州与高句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进可攻退可守,敌人不明虚实之下,肯定不敢贸然出击,毕竟一旦‘操’作不当,很容易遭受青州军一南一北的双面夹击! 从资源上看,高句丽有着不错的矿产,甚至还有金矿,当然,最吸引李贤的还是朝鲜半岛的特殊地理位置。 从新罗到东瀛可是近的很,可以方便青州军行事! 送走了一脸喜‘色’的高文龙,又给他加派了几个护卫,李贤答应他大军择日出征。 李贤转身回行的功夫,听得院中脚步声响,却是徐庶等人来了,他们几日进了正堂之后,徐庶疑‘惑’的问道:“使君,外头那摇头晃脑的夷人是谁?” 李贤哈哈一笑,嘴中道:“贵客!”说着便把刚才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临到末尾他又张嘴问道:“怎么样,这笔买卖倒还划得来吧?” 众人凝眉不语,倒是徐庶思虑一番之后连声称妙“使君,果然是贵客!” 郑方倒是淡淡地说道“大军连番征伐,只怕士卒会心生怨气,而且黄巾贼管亥凶狠无比,惹怒了他,容易引火烧身。” 李贤张嘴‘欲’言,却听徐庶说道“这也不怕,大军一分为二,一部留守青州,防范曹‘操’,一部征伐高句丽,一来调练军卒,二来扩大辖地!至于管亥,不足为惧,朐县水军可不是摆设,只要他们敢出海,甘兴霸会让他知道厉害!” 郑方略一思虑,嘴里道:“先生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 李贤笑道:“郑方说的也没错,士卒劳师远征,只怕会想不明白,这样吧,我会征求军卒意见,不愿意去的人,绝不强求”。 “使君,此例不可开,军卒最重要的职责便是遵守命令,如此以来,以后军卒谁肯死战?” 李贤额头生汗,他只顾着照顾军卒,却忘了这一点。 看来,‘乱’搞民主确实要人命! “是我想茬了,多亏先生提醒!” “使君说要出征高句丽,是否需要知会公孙度一声?” 李贤皱起眉头,道:“公孙度此人也是个人物,也罢,便说我与黄巾贼有宿怨,此番只为了了却前怨!” “嗯,原因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使君的态度,想来公孙度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怕就怕黄巾贼投了辽东呀” 李贤确实有些头疼,管亥自立为王也好,屠国灭族也罢,都不至于让他头疼,可是,如果管亥与公孙度勾结到一起,冀州首当其冲,一定会有危险。 “先生有何高见?” “大军不可匆忙出征,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必须搞清楚管亥的实力,然后再徐徐图之” “防止管亥狗急跳墙吗?” “正是如此” “万一时间拖的太久,管亥有了防备该如何?” “只要管亥不去降那公孙度,就算他有防备又有何惧?” 李贤恍然大悟:“言之有理,多亏先生提醒”。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很,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李贤出征高句丽,一方面是为了拓展战略空间,另一方面确实是为了了断一桩恩怨。 昔日,管亥可以说是被李贤赶走的。 如今,管亥实力日益壮大,以他的脾‘性’,就算李贤不去找他,他也一定会到青州来找李贤。 如今,李贤已经将青州视若禁脔,怎荣他人窥视,践踏? 与其等到黄巾来犯,糟践土地,倒不如将战场放到高句丽,这样的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当然了,跨海出征非同寻常,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全军覆灭。 元朝攻打日本,多次遇上台风,后来只得不了了之,这是前车之鉴,李贤当引以为戒。 小說网 ... 第六百一十九章田地 连败袁氏、乌桓、鲜卑,冀、幽、并三州已经尽数落入李贤手中,对于他而言,远征高句丽只是长期目标,稳定北方局势才是当务之急。 若是北地不稳,北方庞大的人口数目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 只有让北地百姓尝到好处,李贤的统治才能长治久安。 众所周知,眼下大汉天子虽在,可实际上,天子只是个傀儡,李贤才是大权独揽之人。 正因为如此,高句丽王子高文龙拜访李贤的时候方才尽显谄媚之‘色’,否则的话,区区地方州牧,绝不值得高句丽王子奴颜婢膝。 与徐庶等人商议过后,李贤大致定下了出征高句丽的意向,至于何时出兵,出兵多少,这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反正高句丽也不可能对李贤采取措施。 北方,赤旗兀杨部、白旗夫‘蒙’部实力大增,在太史慈的支持下,两旗人马不停征战讨伐,他们将敌对者击败,尽数收为俘虏。 不敌者只得一路迁徙,往西而行。 归顺,或者死亡,这就是草原上自古以来流传的法则。 有见风使舵之辈望风而逃,他们当即立断,选择投靠两旗人马,成为附庸,如此以来,倒也省的大军出塞。 北地局势渐稳,南方,长江上游,围绕南阳的归顺权,曹‘操’与卷土重来的张绣、周仓连番大战,双方各有胜负。 曹军无路可退,每战必奋勇争先,而张绣一心洗刷前耻,倒也尽心尽力。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张绣、周仓虽然未能夺取南阳郡,却也破坏了曹‘操’休养生息的打算。 从长远来看,人多地广的李贤完全耗得起,而曹‘操’却没有持久战的资本。 坐以待毙可不是明智之选,危急之下,曹‘操’使人南下刘表,恳求荆州出兵! 与此同时,一直未有闲暇的李贤终于腾出功夫来去乡间走走。 青州沿海,海边几百里的土地都做了盐场。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从水路贸易兴盛以来,沿海人家一改往日贫穷之面目,家家户户有余粮,住新房,成为李贤掌权的受益者。 毫不客气地说,就算天下人皆反,青州、徐州的百姓也不能谋反,因为他们在李贤治下已经过上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拓宽官道、降低税赋,建立公厕,李贤施行的种种政策改变了百姓的生活,而商品流通的增加,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走上经商之路。 不过,李贤一直谨记一点,粮食是根本,是重中之重。 青州地处暖温带,四季分明,中部多山脉,东南为丘陵,唯有西部和北部才是种植作物的适宜之地。 在水量充沛的黄河两岸,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田地。 朐县,数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自从李贤下令设立海港,整编水军,海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 期间,朐县城外已经矗立起一座“海上要塞”,戒备森严的军营宛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磨牙吁爪的正对着蔚蓝‘色’的海面。 海港建成,淡水湾四周的水域也渐渐热闹起来,随着北方战事的紧急,不少满载着货物的商船在用光了淡水、蔬菜之后也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来到了朐县港。 这一来二去,往日空旷旷的港湾竟也渐渐有了来往穿梭的大小船只,另一方面,随着李贤势力的进一步扩大,整个冀州已经被他轻而易举的纳入囊中,一些个头脑‘精’明的世家巨贾结合眼前的形势,清醒地认识到了孙延寿的手段,在他们看来,李贤的崛起已经在所难免,有了这么个想法,他们自然竭力配合李贤的一连串举措,这也使得李贤在徐州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已然过了十月,天气已经转冷、 道路两侧的树木无‘精’打采,微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回到下邳之后,李贤很少来乡下,原本以为他手中的叁佰顷地会是好大一片,但等到他来到山间地头,见了那狭长不规则的田地之后他才明白,由于地势的原因,这些农田很难练成一整块。 高低不平、大小不一的田地忠实的反映出了地势的走向,就连黄河两岸都不例外,在江水沿岸,一长溜的土地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 踱步行在乡间地头,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李贤终于在手下人的指点下,看到了他的土地。 那是一块光秃秃的土地,面积不大,有几十亩的样子,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汹涌澎湃的河水北岸。与四周的田地不同,这块土地上并没有种植粟米,而是种了小麦。别人家的田地空空的一片,但李贤田中的小麦已经开始发芽,黄绿对比之下,益发显出了田地的荒芜。 似乎是瞥到了自家州牧的不爽,李贤的御用管家这时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嘴中道“使君,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种地的百姓都在‘私’下讨论,他们认为使君种了这小麦,有些不合时宜” “此话怎讲?” “小麦需要‘精’耕细种,而且不可缺了水源,可是,粟米就没有这么矫情了,它耐寒耐旱,只要今年种下,明年便可收获,正因为如此,粟米一直是五谷之首,是百姓的主食” 李贤笑道:“你可莫要欺我,我知道,小麦冬至前种下,等到来年四五月便可收获,而粟米五月种下,**月即可收获,只要轮番耕种,自可确保四季不闲”。 管家觉得李贤很是和善,当即反驳道:“农耕之苦,田地不易,每到冬季,百姓都会休耕一季,如此以来方可确保来年粟米丰收”。 休耕? 李贤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后世里,为了提高田地的产量,百姓巴不得加上几千斤的化‘肥’,只求田地高产,如此竭泽而渔的做法极大地损坏了土地的根基。 可是,若像汉时百姓这般采取休耕的做法,又不符合李贤的预期目标。 于是,李贤只得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且宽心,我有法子可以确保土地轮番耕作,不至于损了地力”。 “若能如此,当是百姓之福!” 提高土地‘肥’力?李贤自有妙计。 汉时虽然已经有了绿‘肥’的使用,百姓也懂得桔杆还田的道理,可是,家畜之类的粪便并没有充分使用,百姓只是把它们当作了寻常垃圾丢及,极少数人将他们放到田地中使用。 李贤打算清理河淤,将淤泥作为‘肥’料使用。 当然了,仅靠河泥可不够用的。 此时地广人稀少,提高生产力才是要紧事。 当然了,建立水车、推广曲辕犁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土地耕种时,第一季以垄沟为基,等到第二年,以垄坝为基,如此轮换使用,必可确保地力不失!”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称妙。 瞥了瞥东一块西一块的自家田地,李贤眉头一皱,嘴中道“占田十亩者为下农;占田十亩至八百亩者为中农;八百以上者为上农,如今我手握叁佰顷地,但却并没有集中到一起,吕管家,你说我要是把地都圈起来,这要‘花’多大代价?” 圈地,这可是贪官污吏做的事儿!吕刃身子一抖,嘴中却没敢反驳,只是迟疑的说道:“使君,这地可都是大户人家的,若不用非常手段,只怕难以行事!” 李贤点了点头,嘴中道“也罢,事有轻重缓急,这事儿倒也急不来。” 史上赫赫有名的圈地运动有以英国为代表的“羊吃人运动”、以满清八旗为代表的八旗圈地,两者的目的和涵义都大为不同。 英国的圈地运动是用篱笆、栅栏、壕沟把强占的农民份地以及公有地圈占起来,变成‘私’有的大牧场、大农场。这样以来就把拥有土地的农民变成了一无所有的雇佣劳动者,有了大量廉价的劳动力,这就为英国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提供了必要条件。 一般而言,八旗圈地指的是顺治元年颁布的圈地令,鞑子王多尔衮三次下令圈地,其目的是为安置满族诸王、勋臣,解决八旗官兵生计,这与英国佬的圈地运动比起来,影响和结果截然不同。 一个为资本主义的发展铺平了道路,制造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一个为八旗服务,大规模的制造了民族仇恨,增加了民族间的不平等,两者孰高孰低,一眼可见。 李贤圈地并不是为了什么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他为的是增加生产耕种效率。 田地集中到一处,可以方便管理。 后世里,东三省三江平原上机械化生产可以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 李贤圈地,为的是想树立一个榜样。 若是州牧田地里的小麦高产,不必强制推广,百姓也会纷纷引进,反之,若是李贤自家的田地都歉收,百姓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种植小麦? 只有来自后世的李贤明白,种植小麦,利在千秋。 只有小麦的产量增加了,各地才能招揽更多是人手。 冷兵器时代,人口,土地,粮食,这是取胜缺一不可的法宝。 李贤若想称霸天下,少不了小麦的支撑! 粮秣是必须品,盐粒也是生活必需品,所谓柴米油盐酱醋茶。 盐的种类有很多,有产自青海的湖盐,有来自沿海的海盐,就连汉中都有井盐。 秦汉以来,盐和铁都属于国家的战略物资,而通过走‘私’盐谋取暴利的贼人一旦被抓住,那绝对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这一日,张绣抓住了一伙水匪,他们以贩卖‘私’盐为生。 周仓灵机一动,他觉得,这是取得突破的关键,于是,他说服张绣,嘴里道:“只要你们说明自己的罪过,再拿出一些值得‘交’换的情报,这一次就不杀你们”。 话音落后,许多贼人都不敢相信,但在张绣严酷的手段下,最终还是有个匪人招了。 有了活生生的榜样,剩下的匪人便争先恐后的说出了自己知晓的事情。 在一堆目结舌的情报之中,“井盐”与“曹军”这么一条被周仓用心的记了下来。 将贼人打发走了,张绣与周仓略一商议,决定逆流而上! 提起井盐,就不得不提起蜀南盐道,而所谓的蜀南盐道则是以水运为支撑形成的。 澧河是长江上游的一条支流,也是水运一条不可或缺的动脉。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斤的井盐通过这条弯曲狭窄的河流运往各地。 立在小巧独特的船上,张绣总感觉脚下空‘荡’‘荡’的,有些不安全。 仔细一瞅,才发现木船船头向左偏,船尾却又歪向右方,这种独特的船只造型是简直闻所未闻。 脚尖在船上玩味的敲了两下,张绣问道“这船怎么是歪的?” 周仓连连摇头,示意自己不知晓,而副将则干脆拉着船家问了起来“船家,这河上的船咋都是歪的?” 四十多岁的船夫一边摇着橹槁一边笑道“好叫诸位知晓,咱这澧河弯曲狭窄,水流的急,在一些地方又有险滩,若是普通的船只到了这里,难免会出上危险,而一位木匠师傅见到这种情况之后就设计出这种歪脑壳船,也叫歪屁股船”。 那边的张绣听了船夫的解释也是疑‘惑’的问道“这种歪头歪脑的船好用?” “好用,好用!”船夫连连回答“军爷你想啊,如果咱们的船只是直来直去的,那么如果遇到偏窄的河道,就会发生堵船的现象。但现在有了歪脖子船就不一样了,咱这儿的行船规矩是一律靠左,万一行船相撞,歪船用手或木浆一拨,就会各走各道,不再粘合一起。” 这道理很好理解,就跟停车场的车位设计成斜线方向一样,倾斜的路线更方便船只的后退。 张绣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渔船都有这么多的道理,他收起小觑之心,不敢怠慢。 要知道,此行能否成功,有一半的希望要寄托到这些渔夫身上,若是他们‘阴’奉阳违,极有可能坏了大事,反之,只要他们配合得当,此番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小說网 ... 第六百二十章杀鸡用牛刀 船只逆流而上,速度并不快,不过,张绣也好,周仓也罢,二人并不急躁。首发地址、反着念↘↙ 曹军在宛城时日尚短,只要徐州军能够将其击败,定然可以破坏曹‘操’巩固根基的盘算。 立在船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气,张绣思绪万千,逃离宛城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前来复仇。 这一切都是李贤的功劳! 若没有李贤,仅靠张绣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卷土重来? 思绪万千之际,耳畔传来军卒的声音:“少爷,前面那个船队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张绣没有暴‘露’自己将军的身份,而是以主仆相称。 抬头看去,前方十丈远的地方正停靠着密密麻麻几十艘盐船,船上都统一悬挂蓝‘色’小旗,旗下立着几个面目凶悍的****壮汉。 “应该不会错,船家,挂小旗的这支船队,你知道是哪家的吗?”在澧河这种‘交’通要道上能够拥有这么多运输船只,在张绣想来,对方的势力应该大的很。 畏惧的看了小旗一眼,船家迟疑的说道“这是巴东刁家的船队。” “刁家?刁家的船队很多吗?” “澧河上有一半的船只都是刁家的” 这时,麾下贴近张绣耳边,嘀咕道“听说刁家的‘女’儿嫁给了许褚”。 张绣眸中‘精’光一闪,道“好,好一个刁家。” “如何?” “加快船速,超过他们”张绣目光似铁。 船家有些犹豫,“刁家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触怒了他们,只怕……” “怕个鸟,有我们为你撑腰!” 船家无奈,只得应诺前行。 澧河上的歪头船运量不大,一船只能载二十多人,这样以来张绣的护卫加上周仓的人马,一共占据了八个小船。 不大不小的船队在经过刁家船只两旁的时候,周仓清楚的看到几个大汉不怀好意的对他笑了笑,似乎还摆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夹杂着方言土话的辱骂声不绝于耳,这刁家真是嚣张的很。 心里大骂一声,周仓暗道“笑个鸟,待会儿让你哭都来不及!” 问清了船家,知晓在前方三里处有一个河流转弯的地方,周仓与张绣便打定主意,就在那里解决了这帮家伙。 将想法说与众人听了之后,众人各司其职,军卒开始擦拭兵器,而张绣的亲将开始安抚船家,无非是我们的来头很大,你不用担心之类的宽慰之语。 须得让船家对众人报有信心,否则的话,若是‘激’战正酣的时候,船家遁水而逃,青州军只怕哭都没法哭。 手摇橹槁的船家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船上的也不是善类,他的身家可都在这船上呢,想跑都跑不掉,当下只好诺诺的应承起来。 可憋了半晌,他实在忍不住说道“比刁家老爷的来头还大?” 张绣笑道“然!”,而周仓则龇牙一笑,凶狠的说道“老子让他今日死,他就绝难活过五更!” 周仓可是黄巾出身,一直以来他都抑制着心中的凶‘性’,如今,见到这帮无法无天的贼人,他终于可以全盘释放。 刹那间,一股煞气铺面而来。 船家一个哆嗦,差点把橹槁丢进水中。 比起直来直去的周仓,张绣就和善多了,他掏出一块金饼,笑‘吟’‘吟’的说道“船家莫怕,一会儿打起来,你只管躲进船舱就是,一切有我们”。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这时节,船家似乎也想开了,一方面有被黄金蛊‘惑’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畏惧张绣等人的实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伙人定有仰仗! 想明白这一点,船家把牙一咬,嘴里道“那好!诸位大爷武艺高强,自然不是我等小民能够比上的,不过我听人讲,刁家的船员以前都是横行河道的水匪”。 周仓笑道“水匪吗?我们这儿可是连黄巾都有。” 众人哈哈大笑,这笑声把船家吓的脸‘色’青白一片。 设想中的埋伏地点很快就到了,为了防止贼人顺流而下,避不‘交’战,张绣命人在河道弯曲的地方横向拉起了几根绳索,有的绳索藏在水底,有的绳索距离水面只有五尺,这样一来可以出其不意的拦截住过往的船只。 木船上,几个无事可做的船家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在他们看来,张绣命人拉起的那一根根绳索简直‘阴’险至极,即便是他们这些老船家遇到了,说不定都会吃个大亏。不过接下来令船家惊恐的是:身着白衣的那群‘精’壮汉子竟然漫不经心的从船上抬出一个个木箱,等木箱打开之后,一支支弓弩就被他们取了出来。 刀枪棍‘棒’,船家这一辈见过不少,可这种连弩他却是头一次见到。 “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呀?”船家目结舌,心里头冒出了一个斗大的问号。 明‘艳’的日头高高的悬挂着,张绣一行人下了船,安排妥当之后又等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听得蹲在树梢的‘精’兵低声道“贼人来了。” 也是张绣的运气好,原本刁家船队在正午的时候都会休整半个时辰,但这一次许是为了赶时间,他们竟然一反常态的提前出发了。 刁家船队由大大小小的二十多艘船只组成,有船员和护卫一百多名,也是太平日子过惯了,刚刚酒足饭饱的刁家人马警惕‘性’很低。 隔着老远,张绣似乎都可以听到那乡音很浓的嬉骂声。 挂在刁家木船前头的小旗顺风招展,若是仔细打量,甚至都可以数清楚对方的人数。 近了,先是三十丈,然后是十丈,最后已经到了五丈的距离,青州军卒慢吞吞的抬起了弓弩,而刁家的船员护卫还是一无所知。 由于张绣设计的埋伏地点是在澧河的转弯处,所以麻痹大意的刁家护卫一点儿也没发现异常。 等到他们转过弯来,发现前头的航道已经被船只堵死的时候,刁家的二十艘船只已经退无可退的拐进了弯道。 “拉绳!杀!”张绣一声暴喝,就让军卒拉起潜在水中的第二根绳子。 前头被堵,后头也有绳索,这时候不需要指挥,刁家的护卫也明白自己是遇上狠角‘色’了。 可还没等他们亮出招牌,一阵劲道十足的弩箭就带着寒风疾冲而来。 手脚快些的急忙跳入水中,暂时逃得一条‘性’命,而反应慢的就做了中箭的刺猬,在那儿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敌我‘交’战,拼的是意识,拼的是武器,眼下青州军守株待兔,在这儿张开了口袋,两相比较,意识方面青州军已经抢占了先机,再看武器,青州军有‘精’良的连弩,而刁家护卫呢,除了少量的长弓之外,他们只有几十柄弯刀,以短对长,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精’良的连弩,‘射’的刁家护卫人仰马翻,而“对方有弩”,这个情景极大的震慑了试图顽抗的护卫。 一个照面下来己方人马就损失惨重,这黑吃黑也太他娘的过分了,刁家的护卫头子心里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却也知道再这么下去,他手下的护卫说不得就要全‘交’代了,当下也顾不得面子,就躲在船舱后嚷嚷起来“对面是哪路的英雄好汉,我水上漂可是刁家船队的护卫,好汉们若是缺了银钱,只管明说就是,这次买卖之后刁家定会有厚报!” 周仓不屑的清啐一口,嘴里道“这帮恶棍看上去绝非善类,依我看,全部杀了了事”。 张绣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应道“嗯,再‘射’他几轮就杀过去吧,留下几个活口就够了,太多了,反而不妥”。 周仓大笑,道:“‘射’!” 埋伏在河道两侧的弩手这一次又给刁家护卫带来了巨大的损失,那自号水上漂的头目在一片惨叫声中咬牙切齿的吩咐道“弟兄们,对方想黑吃黑,他们手里家伙硬,咱们不能硬来,就藏在船上,等着这帮龟儿子过来。” 其余的刁家护卫原本想潜入水中,与青州军杀个你死我活,但大头目这么一吩咐,他们便醒悟过来,仅靠自己手中的这柄钢刀,只怕还没照面就被对方的弩手撂倒了。 “箭手呢?快,‘射’啊!” 弓手哭丧着脸,心惊胆战的弯弓搭箭,忽然对面寒光一闪,他“妈呀”一声鬼叫,急忙‘射’出手里的箭矢,然后在弩箭到来之前一个懒驴打滚,赖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水上漂鼻子都要气歪了,刚才麾下‘射’的那箭轻飘飘的差点没上岸,连鸟‘毛’都没伤到,心想若是能够活下去,一定要把那弓手鞭笞致死,让他知道自家的厉害。 “****的,你麻痹的赶紧‘射’啊!”刁家护卫三三两两的叫嚣着,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击的方式太憋屈了。 “‘射’?我不敢‘射’啊!”弓手趴在地上,脸上涕泪‘交’加。 “******,你在小‘花’身上‘射’的那么起劲,到了这里就不敢‘射’了?” “阿‘毛’,你他娘的‘射’啊” 阿‘毛’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刚才躲过弩箭之后他已经‘射’出了几箭,很是勇猛,此刻听到老大催促,他便一咬牙,壮着胆子从木板后面出来,可‘射’谁好呢?老大都说擒贼先擒王,但咱也不知道对方的贼头在哪儿啊。 找到了!阿‘毛’的眼睛一亮,他看到张绣所在的地方正围拢着几个‘精’壮的汉子,而那些汉子若有若无的把张绣护卫在了中间,他心道“老子‘射’你个贼头一箭!” 这时,张绣的护卫也发现了阿‘毛’可疑的动作,他把手一指,嘴里道“快,干掉那小子!” 几个军卒把弓弩调准方向,‘精’准的‘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但,护卫的发现毕竟慢了几拍,阿‘毛’在弩箭到来之前已经‘射’出了箭矢,而令众人心惊胆寒的是箭矢的方向正是张绣的所在。 张绣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知,他依旧在那里观看战况,而几个军卒就没那么大意了,他们一直在屏神静气的防卫着可能出现的一举一动,箭矢到来的时候一个军卒用手里的弯刀一撩,想把箭矢挡在一旁,但诡异的是,那箭矢在下落的时候突然改变了劲道,险而又险的避过了侧面而来的弯刀。 军卒吓的满头大汗,张绣若是死了,他们可就成了无根之萍。 “嗯?”千钧一发之际,张绣挥枪击出,“铿”,金铁‘交’击声响起,一支尾羽微微颤动的箭矢径自飞出。 好险,幸亏张绣及时自救,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什么人,竟然‘射’出了这样一箭,张绣与周仓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点。 “将军,小人罪该万死,差点,差点让将军……” 张绣连连摆手,打断了对方,嘴里道“不怪你,是我大意了。” 经过这么一耽搁,河道上残存的船员已经不敢再‘露’头了,而殿后的木船妄图逆流回逃,却发现木船怎么也开不动,吓的脸都白了的同时,他们连殊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 “想活命的就让他们自己游上岸,不想活命的,就待船上好了,一会儿再收拾。 “赵广,你且传我军令,请张辽、李典务必即刻‘抽’调兵马前往此处” “喏!” 信使狂奔而走。 河岸,大嗓‘门’的军将已然开始劝降:“将军有令,想活命的就给我游上岸来,不想活命的,那一会儿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副将嗓‘门’大、中气又足,加上他手中的那柄弯刀,看上去很有震慑力。 “将军,饶命啊,我是良民,跟他们不一样”,一名早被刚才的‘混’战吓破了胆,此时听到游过去就有命,他也没多想,噗通一声就跳下了水,然后在刁家护卫的怒骂声中爬上了岸。 虽然很看不起此人的作为,但千金买马骨这个道理张绣戈还是懂的,当下他对弓手赞许的点了点头,嘴里道“不错,你很不错,站起来,到那边蹲着去”。 弓手点头哈腰的跑到了指定地点,然后又乖巧的蹲了下去。 瞅见自家弓手这般没卵子的模样,船上刁家护卫的肺都快气炸了,唤作阿‘毛’的那个少年则默不吭声,不发一言,他与弓手一起长大,是最为要好的朋友。 刚才为了‘射’中张绣,他不但用出了全身的‘精’气神,还险而又险的中了一弩,幸好弩箭劲力强大,直接带着一块‘肉’就穿身而过,要不然现在泡在水里的他肯定会因为过量失血而死掉。 小說网 ... 第六百二十一章潜入城中 为刁家卖命? 阿‘毛’才没有这种觉悟,刁家行事霸道,便是全部死绝了阿‘毛’也不会流一滴眼泪。(·中·文·蛧·首·发 真正令阿‘毛’挂念的却是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陈六。 现在,弓手陈六已经渡河投降,阿‘毛’别无选择,只能随他一道投降。 至于到了岸上会不会丢掉‘性’命,阿‘毛’却是一点也不曾考虑。 “噗噗噗……” 没多会儿,阿‘毛’便到了岸上。 “真是好胆,少主,刚才‘射’出那一箭的就是这个少年!”阿‘毛’一上岸就被严阵以待的亲将拉到了一边。 张绣在亲卫的护卫下闻言走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个子很高,眼睛很亮,要不是他肩膀上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张绣很难把这个少年郎与刚才‘射’出惊险一箭的神箭手联系到一起。 “不错,真是好箭法”,张绣由衷地赞叹道。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阿‘毛’答非所问,目光直视张绣。 少年的眼中没有仇恨,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一种难言的平静。 张绣挥了挥手,示意副将去解决那些顽抗的匪徒,做完这一些,他轻轻地吁了口气,完全放松下来,“你为什么不问我会不会杀你们?”张绣很好奇,忍不住问道。 “我在你的眼中没有看到杀气,况且,你我无冤无仇,想来你这个大人物应该不会与我们为难” 张绣笑道:“无冤无仇?刚才那一箭,如果我的反应慢一些,这时候我已经死了”。 阿‘毛’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因为,我没有瞄准你的要害!” 这也太猖狂了! 张绣不怒反笑,道:“好胆量,我且问你,愿意从军吗?” 阿‘毛’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陈六,陈六不敢大声叫喊,只是对着口型说道“答应啊,答应啊”。 “好吧,我愿意”阿‘毛’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多看陈六一眼。 “那是你的同伴?”张绣手指陈六。 “是生死之‘交’!”阿‘毛’纠正道。 “有意思,好,我便收下你了,至于他,我也收下了!”张绣爽朗地笑出了声。 “还不快谢我家将军?”亲卫大声提醒。 阿‘毛’沉默不语,反而是陈六连连叩首,直呼“多谢将军收留,多谢将军饶命”。 张绣微微颌首,然后很有兴趣望了阿‘毛’的伤口一眼,嘴里道“来人呐,给他包扎一下,嗯,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位卑之人,何谈名姓”,阿‘毛’硬硬地回答。 亲卫刚要呵斥,却听陈六讨好地回到“他叫阿‘毛’,我叫陈六,我们俩都是孤儿,请将军赐名!” “真会讨巧”亲卫悄悄地嘀咕一声。 张绣又乐了,“罢了,我非王非侯,赐名一事还是‘交’给刘使君吧”。 阿‘毛’皱起眉头,不发一言,陈六却是连声道谢。 不过,缓了片刻之后,阿‘毛’提醒道:“刁家船员全都熟悉水‘性’”。 张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有几人可以在水底屏息一刻钟!”阿‘毛’又补充一句。 张绣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吩咐道“仔细盯好了水中的一举一动,不管是芦苇还是竹管一定要多加小心”。 亲卫大声应诺:“将军放心就是,跑不了一个!” “将军,贼人一共有一百零八人”陈六恭维的补充了一句。 周仓看了陈六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有掉进水里淹死的,只怕人数难以估量”。 张绣把目光投向了湖中,现在他已经把能考虑到的全都考虑了,剩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将军不必担心,刁家的商行离这里还有几十里的路程,等他们把消息传回去,我们已经走了”陈六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角‘色’。 “你说的不错,反正一会儿我们便往上游去,只要命人看好了上游,不让漏网之鱼搅了我的好事,那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张绣又道“注意每一个水中的气泡,让他们互相检举揭发,揭发出来的有赏!知情不报的杀!” “喏!” 在青州军卒以及陈六的胁迫下,又有几个漏网之鱼被抓了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战场已经全部打扫干净,派往上游和下游的青州军也打马回转,据他们所讲,又杀了五个潜水逃脱的,其中上游两个,下游三个。 几十里外,身着盔甲的张辽皱起眉头,道:“许褚可是宿将,大军出动,怕是要打草惊蛇”。 “文远勿忧,张绣不会莽撞的,既然他让我们出兵相援,想办法金蝉脱壳,助他一臂之力便是” “也罢,便信他一次!” 半个时辰过后,张辽的人马与张绣在澧河口合二为一。 张辽有些‘摸’不清局势,张绣便解释起来:“刁家的船队可以自由出入宛城,只要我们应对得当,潜入城内之后就可以与大军里应外合”。 “张兄,万一许褚识出了不妥,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许褚问起,今日的护卫怎么多了起来,便现在路途凶险,刁家为了事情的隐密‘性’,特地派出了自家的‘私’兵,这样以来应该就可以瞒‘混’过关”。 周仓觉得有道理,反正大家急着赶路,根本就没有身着重甲,身上没了那标志‘性’的盔甲,那许褚应该看不出不妥。 以刁家护卫的身份入城,数目不能太多,三百人是一个极限。 只是,三百人的队伍能够给许褚带来多大的伤害呢? 这一点没人说的明白,起码张绣猜不明白,不过,事到如今,该做的他都已经做的,究竟成与不成,那就要看天意如何,至于周仓怎么与张辽理应外合,许褚又会怎么应对,张绣无法面面俱到。 数十里外,许褚占驻守的宛城,在距城墙不过三里的地方,周仓忽然开口,“我们一行人马三百人,我觉得还是有些多了,不多将军卒分散开来,分批入城”。 张绣连连点头,而青州军的小校则开口道“好,待会儿我带着军卒潜入城‘门’附近,时机一到,我们就从城外杀向城‘门’!” 周仓重重的点了点头,“成败在此一举,使君可还在徐州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记住,一定要抓住时机!” 张绣等人全都点头称是。 宛城城守府,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物向许褚进言道“将军,虽然说张绣小儿不足为惧,但是,青州军却不可小觑,现在张绣已经降了李贤,青州军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褚有些不以为意:“怕什么?张辽、周仓等人联袂而来,还不是灰头土脸,无功而返?” “话虽如此,但是,将军还是要小心呀!” “好了好了,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许褚知道,对方定然有所准备。 “将军应该封闭城‘门’,每月只开三日” “不可能,宛城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来自城外,闭了城‘门’,民心躁动” “那对入城的人员将军都应该严加审查,不可让青州的探子渗入城中!”原来这人打的是‘欲’擒故纵的主意,他先抛出一个许褚不能接受的主意,然后再后退一步,提出一个较为稳妥的计策,这样一来两相比较,许褚很容易妥协。 果不其然,许褚缓了片刻,便应道:“好了,你去照做就是”。 “得令!” 城‘门’口,最后一个乔装打扮的青州刚刚进入城‘门’,便听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隔着老远,那骑士就高声叫道“传郡守令,即刻起,凡入城者皆要搜身检验!严防贼人入内!” 分散开来的青州军卒相互对视一眼,其中职位最高的小校忽地龇牙一笑,“真他娘的险!好了,等待信号,择机而动”。 话音一落,几十名军汉便三三两两的渗入城中,在一个十万人的大城池当中‘混’入几百人,就好像几滴浑水滴入了水缸一样,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出。 假若许褚的军令能够早下一刻钟,那么青州军渗入的计划就会大打折扣,但老天爷似乎也在跟徐州作对:今天负责水‘门’检查的校官竟然喝醉了。 面对这样一个说话都晃悠的校官,张绣只是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奉上了几锭银钱,那校官就大手一挥,嘴里道“不用看了,刁家跟我们将军是什么关系?查来查去不是麻烦,放行放行!” 一个伍长悄悄的嘀咕了一句,“这次来的可都是生面孔”。 张绣被他骇了一跳,就连手都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 “之前我们都在刁家内院,没机会沾上这富的流水的买卖,这次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求来的差事呢,还请军爷高抬贵手,若是得闲,定有孝敬!” 似乎为了加强说服力,张绣又补充道:“刁五,你还不给军爷赔礼道歉?” 刁五就是刁家护卫的一员,此刻听到张绣吩咐,他刚要否认,却忽然察觉腰后面似乎多了点东西,额头冷汗的同时他急忙连连点头,嘴里道“刘老哥真是好眼力,我们少爷想把买卖做的更大,所以这次才带了些新兄弟,据我所知,下一批盐在明日就该到了吧”。 原本刚有几分清醒的校官又‘迷’‘迷’糊糊了,“哎呀老王,快点放行放行,张绣那几万大军都丢了个干净,眼下,青州军都在几十里外呢,再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打我们的主意,快点放行,放行!” 张绣拱了拱手,道谢道“还是将军爽快,兄弟们,还不谢将军?” “多谢将军”声音虽然不够齐整,但还是令刘姓将军大为爽快,“莫客气,莫客气,一家人,一家人嘛!” 顺利的从水‘门’进了宛城,张绣松了一口气,在路上他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以及军卒,一刻钟过后,他低声对副将说道“都是我之前的布置,没有太大的改变,嗯,军卒嘛,盔甲不良,士气不旺,不足为惧”。 副将拍了拍腰间的刀柄,轻笑道“我这样的,一个可以杀他十个!” “十个哪够,起码得一百”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了,张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众所周知,盐是重之又重的军用物资,而城内摆放物资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全城粮草的集中处。 在两个军卒的带领下,张绣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宛城的辎重处。 许褚手下的辎重官是个‘肥’大的胖子,这个胖子有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还有一缕搞笑的山羊胡,听到军卒来报,说刁家的盐队到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银钱,淡定的站起身,“噢?刁家来人了。一会儿把他们的头领带来见我”。 那军汉点头应诺。 宛城南部数百里外,一大队军卒押着大量的物资缓缓而行。 为首一名黑盔黑甲的将军旁若无人地啐了一口,嘴里道“也不知道大哥怎么会这么老实,曹孟德有何本领,值得咱们投效?” 旁边的长臂男子眉头拧了拧,半晌才开口道“宛城地处要道,李贤要想讨伐荆州,必须先下宛城,所以许褚必须活”。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咱们好不容有了点积蓄,为何要‘交’到许褚手中?” “‘唇’亡齿寒” “哼,李贤是很厉害,但他却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若不然,张辽等人也不会寸功未立” 长臂男子无言以对,当然许是觉得多说无益,那也未可知。 城中,张绣刚刚‘混’到粮秣存放处,正要纵火焚烧,却听到辎重官有事召唤。 事情有变,对方定然是刁家的熟识,张绣可不没有‘蒙’‘混’过关的把握。 与其彻底被动,倒不好豁出去拼一把! 张绣进退维谷之间,城外陡然传出一阵哄闹声。 辎重官没了敲诈的心思,为防辎重有失,他急忙亲自巡视,谨防不测,而这时,城中的注意力都被城外的张辽吸引了。 正是张辽及时发难,才为张绣解围。 许褚立在城头,瞧见张辽兵马不多,他心中很是犹豫,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若说攻城,可是,张辽的兵马太少了,毕竟带着不到一万人的步卒攻城,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在许褚犹豫不决之际,张绣当机立断,他杀了辎重官,纵火焚烧粮秣。 小說网 ... 第六百二十二章攻守之势易转 大火冲天而起,浓烈的尘烟遮天蔽日。 城头,许褚惊呆了,“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将军,怕是粮仓着了火” “啊呀呀,快点救火,救火!” 曹军夺取宛城,为的还不是粮秣? 眼下,若是一把大火将粮秣烧毁,许褚如何向曹‘操’‘交’待? 要知道,兖州粮秣不多,完全要靠南阳郡来输送粮秣,否则的话,曹军甚至无法满足军卒的日常所用。 由此可见,宛城地位之重要。 击败张绣之后,曹‘操’完全将南阳郡‘交’给了许褚。 士为知己者死,对于许褚而言,这是莫大的信任。 过去的一段日子,许褚没有辜负曹‘操’的期望,他与卷土重来的张绣多次厮杀,虽未彻底击败张绣,却也让粉碎了对方夺取宛城的‘阴’谋。 本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些日子,张绣以及徐州军将无功而返,谁曾想,就在这紧要关头,城中的粮秣竟然着火了! 存放粮秣的地方一向是重中之重,许褚每日都要巡视一番。 谁能无声无息潜入辎重营? “查,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许褚咬牙切齿。 “将军,当务之急是确保城防不失呀,张辽已在城外,焉知城中没有他的同党?” 宛若醍醐灌顶,许褚打了个寒碜,他歇斯底里地呼喝起来:“传我军令,严守四‘门’,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可接近城‘门’百步!” 只要城‘门’不失,仅靠城外的万余兵马,显然奈何不得许褚。 军令下达,传令小校狂奔疾走。 然而,许褚还是晚了一步。 当粮仓大火腾空而起的时候,城内城外杀声大作。 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大火便是发起袭击的信号。 城中,早日顺利潜入的周仓兵马早已经聚集作一处。 城外,张辽所部人马完全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 在许褚军令下达之前,三百名‘精’锐杀向了城‘门’。 守军疏于防范,短暂的厮杀过后,城‘门’易手。 许褚闻听噩耗,当即勃然大怒,他亲手斩了闻讯‘欲’逃的军卒,嘴里道:“某与宛城共存亡,有敢不从者,必如此贼!” 守军别无选择,只得死战。 宛城有守军一万,虽说分驻各‘门’,分散了兵力,可是,只要守军一心死守,张绣若想夺城,依旧很是困难。 惨烈的厮杀在各处进行,其中,尤以城‘门’为甚。 周仓一人一刀,死死顶住了三名曹军的劈砍。 背后,城‘门’‘洞’开,数十步外,张辽亲临战阵,他顶着密密麻麻的箭雨,大步而来。 “杀,杀,杀!” 不远处,许褚闻讯而来。 焚烧粮秣过后,张绣浑水‘摸’鱼,顺利逃出生天。 当周仓陷入重围之际,张绣带来百余兵马及时赶到,险而又险地稳住了战阵。 城‘门’稳住了,张辽、张绣、周仓相会于城中。 此时,势若疯狂的许褚已然抵达。 “虎痴”许褚,这可是曹‘操’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将。 张辽打马上前,亲自迎战许褚。 张辽隶属吕布的时候便是曹‘操’痛恨不已的心腹大患。 作为曹‘操’麾下重将,许褚如何不识得张辽?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许褚恨不得将张辽碎尸万段。 若非中了张辽的‘奸’计,宛城怎么会陷入如今这般惨况? “贼子,受死!” 许褚卯足了力气,誓要拿下张辽,提振士气。 吕布战死之后,张辽已经憋屈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 正所谓**,甫一碰面,双方便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青州军将战线一点一点往城内推进,许褚顾不得他处,只得将兵马调来增援。 只要青州军在深入一些,说不定曹军便逃了。 可是,许褚未退,曹军同样未退。 张绣与周仓略一合计,他们决定再破一‘门’,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保城外大军顺利入城。 仅仅一座城‘门’,入口还是太小了,完全不能容纳大军的出入。 宛城的大火隔着三五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正缓缓而行,看到大火之后,军卒不敢怠慢,急忙通禀主将。 主将大惊失‘色’:“哎呀,定是宛城发生不测”。 赤脸军将不置可否,“那又如何?大兄,咱们还是及时回转吧,莫要淌这浑水了”。 看得出,赤脸军将对曹‘操’有一肚子意见。 长臂男子叹了口气,道:“二弟,我且问你,若是曹军败了,青州军再夺宛城,南阳也好,荆州也罢,可有你我兄弟落脚之处?” 赤脸军将略一犹豫,嘴里道:“这……” “传我军令,辎重留下百人看守,其余人等随我即可奔赴宛城” “喏!” 没多久,这支兵马便加入战团。 幸亏张辽在后方留了一手,否则的话,只这一下,便有可能全军皆‘乱’。 两千名生力军的加入,并不能改变战争的天平。 张绣、周仓的兵马也已经到了。 一番‘激’烈的‘交’手过后,曹军无奈退却。 许褚有心自刎,却被亲卫誓死救下。 此役,宛城易手。 许褚在援军的接应下逃出生天。 城中,张绣‘精’神抖擞,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跑了许褚”。 “许褚一定是去搬救兵了” “许褚的援军是刘备?” “大耳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真是可恨” “许褚不甘心失败,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那该如何是好?” 青州军虽然夺了宛城,可是,整个南阳郡却是曹‘操’的地盘。 只要曹军及时出动,夺得宛城的青州军甚至有可能陷入重围。 “须得快马通知各部人马,让他们即刻来援,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绣摇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隐秘,曹‘操’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也不知道我们的援军有多少,等他们探明真相,那起码得三五日的功夫。倘若我们停止增兵,不但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会让许褚提前‘摸’清我们的虚实”。 周仓的脸‘色’更黑了,“那该如何是好?” 张绣竟然拿手指了指自己,旋即笑道“办法就在我身上!” 周仓心急火燎,要不是碍于身份,只怕他现在连揍张绣的心思都有了,不带这人逗人玩的。 好在张绣很快就说出了答案,“周兄,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周仓下意识的回答“张兄?” “那么答案就在这里!” “啊?!兄台你是说以你为‘诱’饵?” “如何?” “怕是有些不妥” 张绣爽朗地笑了笑,“有什么不妥的,若我所料不差,再过一些时日,曹军必败!” “好,既然张兄已做决断,那我这就通告全城。” 张绣欣慰地笑了笑,“喔?你想跟百姓说什么?” “我我大汉最‘精’锐的步卒在此,我大汉最勇敢的将军在此,宛城百姓无需惊惶,这里是大汉的土地!” 张绣没想到周仓竟然也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一时间稍微有些愣神。 周仓以为自己说的不符合张绣心意,当即疑‘惑’的说道“如何?” 张绣哈哈大笑,“没想到周兄竟然有这一手,就按照你说的那么去写!” “不错吗?”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太‘棒’了” 一个时辰过后,满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张绣去而复返,重夺大权,青州军也在城中!” “什么?青州军主力尽在宛城?这怎么可能?”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脚下,满脸憔悴的许褚恶狠狠地掐着一个探马。 那探马不敢挣扎,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的刘备。 刘备好整以暇地拍了拍盔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里道“许将军,毫无疑问,这是张绣的‘奸’计,这不正好吗,他夺了咱的城池,咱就拿了他的脑袋去向曹公领赏!”。 许褚冷哼一声,轻轻一甩,就把探马甩到了一丈开外,“玄德言之有理,刚才是我失态了。不过,既然青州军主力尽在此处,那么,只要我们反戈一击,岂不是可以一劳永逸?” 刘备摇摇头,不确定地说道“话虽在理,可是,没有援军,咱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再去攻城只怕讨不得好处”。 许褚恼怒不已,“那该如何是好?” “许兄莫急,你忘了刘表答应咱们的粮秣军械?” 许褚冷淡地笑了笑“刘表也不是个好鸟,他这厮食言而‘肥’的事情做的多呢”。 “这次你错怪他刘某人了” “噢?莫非他把粮草送了过来?就算如此,些许军械也无济于事?” “刘表派来了援军” 许褚是真的惊讶了“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刘表竟然敢出兵!” 刘备点了点头“他们的人马在三日之后就能到我们这儿”。 许褚大喜,“哈哈,真是妙哉妙哉!有了粮秣军械,再有援军相助,那宛城岂不是一战而下?” 就因为早就得到了刘表人马的消息,所以刘备才一直闲的很淡定,不然的话,他早已经与许褚分道扬镳,城池丢了可以再夺,但兵马丢了,小命没了可就不划算了。 刘备好不容易从孙策手中挣得一线生机,他可不想有片刻‘浪’费。 “宛城的每一处我都知之甚详,只要有了充足的粮草,哈哈,张绣小儿,我要你好看!”得到还有援军的消息之后,许褚显得很是兴奋,“只希望援军快些抵达!” “许兄,探马说博望坡没有多少青州军,你说我们要不要先把它攻下来,然后再回攻宛城?”刘备好整以暇地问道。 “不,不,不,玄德,万一我们攻打博望坡的时候,阿斗小儿从宛城出兵攻我后路,那又该如何是好?再者,他们的援军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万一不小心掉进陷阱,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许褚已经打定了生擒张绣、击溃张辽、周仓的主意,因而对于其他的攻击目标不屑一顾。 这么一说,刘备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他们麾下的士卒多是附近子弟,有的甚至就是南阳人士,让他们攻打宛城还好些,可要是让他们抛弃宛城不打反而攻打别处,只怕会引起士卒反弹。 “好了,等曹公的人马到了,咱们好好地休整一番,便好生向张绣逃回公道” 说来说去,宛城毕竟是许褚的驻守之地,他比刘备有更旺盛的求胜‘欲’。 三日之后,宛城城楼之上。 一员玄甲将军手握钢刀,目光似铁,冷冷的注视着前方。在他身后则擎着一杆玄黄‘色’的“周”字大旗,肃穆的黑‘色’“周”字迎风招展,似乎在傲视天下。 远远望去,玄甲将那‘挺’拔的身躯就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地屹立在城楼的最高处。 此人便是周仓! “将军,许褚的人马距城不过五里,有步卒两万”说话的是身负轻伤的副将陈武,在争夺城‘门’的一战中,陈武奋勇杀敌,最终却伤了臂膀。 “噢?张兄,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呀?”周仓转头向一边的张绣问去。 张绣淡然一笑,嘴里道“我们的骑兵数量不多,不宜出城迎战,况且敌人来势汹汹,还是等待良机吧”。 周仓缓缓颌首,刚要下令却听张辽不忿地嘀咕了一声“诸位,来犯人马是有两万,可据我所知,这两万人马是分属三个人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趁敌不备,很容易就能各个击破”。 周仓手指前方,嘴里道“张兄且看,曹军在离城五里的地方停下了”。 “这是为何?” “你以为他们是在休息?不,他们是在整合阵列,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我们的骑兵冲击” 张辽涨红了脸:“那又如何?我还是想想冲出去,杀他个屁滚‘尿’流”。 周仓笑道:“张兄稍安勿躁,只要我们击退许褚,定可引出曹‘操’这条大鱼,到时候,有你出手的时候!” 张辽只得颌首。 意见统一之后,张绣下令道:“传令下去,收回探马,严闭城‘门’,没有我们的军令,谁也不可擅自出城接战,违令者斩!” “得令!” 青州军也好,张绣兵马也罢,所有人都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他们无所畏惧! 小說网 ... 第六百二十三章卷土重来 宛城已经遥遥可望,誓要洗刷耻辱的许褚终于等来了援军。·中·文·网·首·发 援军由徐晃统领,有兵马两万,算上许褚、刘备的兵马,大军合计三万人。 距离城池不远的地方,这支有三万多人马的曹军在各级小校的呼喝下排成了一个个方阵。 军卒列阵而战,这是正规军与散兵游勇最大的区别。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等到曹军抵达城外三百步的时候,所有的阵势都已经排列完成。 大大小小的阵势环环相套,可谓攻守兼备。 城上旌旗招展,斗大的周字分外惹眼,那坚实的青石城墙就像一头闭紧嘴巴的狰狞巨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曾经的主人。 “许兄,你们看,守军果然有了准备”徐晃把马鞭往城上一指,嘴里不带有丝毫情感的说道。 许褚咬牙切齿:“这里是周仓的防区,这该死的黄巾贼太过可恨,我若破此城,定要手刃此贼”。 刘备不置可否,缓了片刻才说道:“城中的防守滴水不漏,要想破城,只能稳占稳打”。 “张绣小儿也是吓破了胆,我们大军没到他就早早的做了缩头乌龟,连领兵出击的勇气都没有,依我看,此城定可一战而下!”徐晃抱着膀子,不屑地瞥向周字大旗的方向。 许褚微微有些不爽,徐晃如此小觑张绣,岂不是顺带着看不起自己? 不过,徐晃毕竟是援军,许褚只得按捺不发,道:“公明言之有理,不过,我还是想让人试探一番,若是能够引‘诱’守军出战,那自然是极好的。” 徐晃微微一滞,道:“许兄尽可一试!” “高六何在” “小人在此” “你且去试探一番,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守军出战,老子重重有赏!” 高六大喜:“得令!” 得了军令之后,高六腆‘胸’‘挺’肚往前走去,估‘摸’着已经接近了守军的‘射’程,他才顿足不动,深深地吸了几口大气,“城上的人听着,我家将军要我问问,你们是不是都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应战,若是如此,还请应一声,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城楼上的周仓不屑地冷笑一声,这等低劣的‘激’将法,几十年前他就不用了。 “左右,谁能‘射’中此贼,赏钱十贯!” 临近的弓手跃跃‘欲’试,他们想领赏,可是,两军之中,若是一箭落空,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巨大的压力之下,弓手们不敢轻易‘射’箭。 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谁也不敢献丑。 此时,张绣闻讯前来,他笑道:“周兄,那日‘射’我的神箭手也在,不如让他试试?” 周仓自然应允:“只要‘射’中,赏钱二十贯!” 张绣微微一笑,道:“阿‘毛’,‘射’那厮一箭,告诉他们,有胆便来!” 少年的艰苦经历,练就了阿‘毛’超强的恢复能力,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利索,此刻听到张绣吩咐,他便沉声问道“‘射’哪儿?” 张绣大笑“‘射’他右耳!” 隔着这么远,张绣竟然让那小子‘射’人的耳朵!这会儿连张辽都惊动了,他深深地看了刘定远一眼,膀子粗大,关节鼓起,双眼有神,看样子倒真像个神‘射’手。 只是不知道此人能否一战成名。 “嘿!”一声暴喝,阿‘毛’弓如满月,目光犀利,嘴里道“着!” 箭矢劲‘射’出去,阿‘毛’大声吼道“青州军尽在此处,你们若有胆,放马来攻便是,这一箭就‘射’你耳朵!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落地,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惨叫,那高六真被阿‘毛’‘射’中了耳朵。 由此一来,城上守军士气大涨,而城下的曹军顿时气势一歇。 暗道一声不好,徐晃急忙说到“两位兄长,咱们这就攻城吧”。 许褚不置可否,至于刘备他更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咚咚”牛皮大鼓响起,三通鼓后,只听徐晃吩咐道“弓箭手百步齐‘射’,步卒前行攻城,有畏敌不前者,杀!” 杀气凛凛的声音响罢,曹军阵中的军旗忽然左右规律的摇晃了一下,在令旗的指挥中,曹军的一部分步卒肩上扛着简陋的攻城器具,脑‘门’上顶着面巨大的盾牌,就这么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挪动着;另外一部分弓箭手则紧张的前行几步,然后在盾兵的护卫下,抬弓抛‘射’,意图远距离大量杀伤城头的有生力量。 沉重的鼓声震的整片大地都在颤动,曹军的各级将领声嘶力竭的维持着队列阵形,艰难保持着防御圈的完整,毕竟,对于攻城的步卒来说,他们唯一的保障就是阵式,起码在正式登上城墙之前是这样的。 第一批攻城的人马只有三千多人,这仅是曹军的前锋,假若他们顺利的攻上城墙,那么剩余的曹军就会蜂拥而入;若是前锋不利,徐晃等人也可以通过这次的试探看出城头的防御弱点在什么地方。 几千人说起来不多,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式,踏着整齐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前压进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绝对不容小觑。 有道是人过一千,彻地连天,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现在仅是三千人马就给城墙上的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城头,周仓振臂高呼:“来人呐,与我擂鼓聚战!” “喏!” 城下有鼓,城头又岂能无鼓? 同样节奏分明,韵律十足的鼓声格外震撼人心。 虽说城下的箭雨力道不足,多数跌落城头,可是,那密密麻麻的数量还是令人心寒。 不过,此时,矗立在城头的周仓、张绣却非常人,他们都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大毅力。 鼓声震震,催的人血脉贲张,此时,城下的曹军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守军的‘射’程之内,但因为周仓并未下令,所以持弓在手的弓兵也就未曾放箭。 城下的曹军密密麻麻,宛若蚂蚁一般,张绣笑道:“时机已至,周兄,可以让投石机发‘射’了”。 周仓微微颌首,道:“来人呐,投石!” 周仓一声呼喊,立在一旁的小校便把令旗一挥。 背嵬军内部早已经形成了以旗语传令的制度,瞥见令旗挥舞,在城墙另一端负责投石的军士便喊着号子将磨盘大的圆石放到了投石机的绳索上。 负责校准的军士稍稍估算了一下距离,就挥手示意可以开始攻击了。 巨大的石块带着风声“呼呼”的砸向了曹军的阵列,只听“啪啦”一声闷响,厚实的铁盾顿时破裂,而单手持盾的曹军只觉得手腕一痛,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同时死伤的还有六个军卒,由于石块过于巨大,而且又带着难以估量的惯‘性’,所以圆石在落地之后还滚了老远的一段距离,凡是被巨石碰到或是碾压到了军卒非死即残,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骇得四周的曹军灰飞魄散,一瞬间,齐整的军阵也出现了那么一块空缺。 “竖盾!”即便盾牌对石块的抵抗力几乎为零,但还是能给人在心理上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四散的将官嘶声喝骂,提醒着那些该死的新卒握好手里的盾牌。 “不要惊慌,不要怕,稳住,稳住,是投石机,加速冲过去,保持队形!”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他试图挽回提四周军卒溃散的士气。 但他话音刚落,从天上又黑压压的砸下来几块巨石,数量颇多的石块一路碾死了无数的军卒,虽然明知道官军的投石机不多,但曹军的心中还是出现了一种绝望的心理。死不可怕,可要是被砸的脑浆迸裂、‘混’身碎‘肉’,那可就有些骇人了。 “快冲,冲!”到现在已经顾不上阵形了,能够活着冲到城墙地下对这些曹军来说都是奢望,这一点那个粗犷的汉子也明白。 没办法,攻城的军队在面对投石车和弓箭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四散而开,可这城区也就这么大的一块位置,你推我挤的又能跑到哪里?既然不能分散,那么若想活下来就只好一路往前冲。 面对从天而降的大杀器,曹军也明白,只有更快的接近城墙,进入到投石车的‘射’击死角,才能避开这夺命的阎王。 但,宛城的城墙又是那么容易靠近的?好不容易冲到距离城墙不过十丈的地方,曹军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宽达三丈的护城河。 充沛的雨水给了河流旺盛的生命力,而这条凿自张绣之手的护城河显然拥有充足的水源,这从那深不见底的河岸就可以看出一二。 “该死,这河如此深,如何才能淌过去?”不少军汉都在心中暗骂。 最前方的先锋已经抵达了护城河的位置,徐晃的脸上不但不见喜‘色’,反而有些‘阴’霾。 “他们的弓箭手竟然一箭未发,这是何道理?”一旁的刘备也看出了几分不妥。 要知道守军仗着地势之利,比起进攻的一方,他们往往可以多‘射’出十多丈的距离,别小看这十多丈,在战场上,几丈远的优势都可以给敌人带来巨大的杀伤。 但现在敌人竟然抛弃了长处,难道守军的脑子被‘门’夹了?徐晃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抬头望去,只有已方的弓箭自下而上,黑压压的往城上飞去,但却因为风向还有距离的原因,纷纷力竭坠地,虽然没有误伤己方的步卒,但那擦着头皮飞过的感觉还是让护城河附近的曹军士卒破口大骂。 又等了有一个弹指的功夫,许是见到这几‘波’的箭雨效果不佳,那弓军校尉向徐晃请示之后就无奈的命令弓手前行十步,再行攒‘射’。 即便徐晃明知不妥,但他却无法拒绝弓军校尉的请求,因为如果没有己方弓手掩护,那么冲到护城河的那几千兵丁就会完全成为对方弓手的靶子,徐晃可知道,城中箭矢充足,对方一定是有什么‘花’招藏了起来。 “就让他们试试吧”带着这个念头,徐晃默许了弓手前行。 “周兄,你看,曹军的弓手果然往前靠了!”张绣手指曹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周仓淡定一笑:“箭去!” 这便是允许守军自由‘射’击的信号了,周仓一声令下,城头上的近千弓手便弯弓搭箭,他们身子后仰,将手中的木弓高高挽起,然后单手夹箭,努力拉到弓满。 气力合一,方能劲道十足。 弓满如月并不是全部,接下来弓手深吸一口气,身子蓦地一松,“噗”,饱含着弓手浑身气力的箭矢便呼啸而下。 没有人去在意战果,第一排的箭手‘射’完一箭之后便利落的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了身后的同伴,早已蓄势待发的弓手就这样周而复始地‘交’替‘射’击,相互间留下了一个补充体力的机会。 相对于可以轮番休息的守军弓手,城下攻城的曹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由于风向对守军有利,所以箭仗风势,风给箭威,寒光闪闪的箭矢‘射’的更远,更有力道。 来自城头的箭雨毫不客气地‘射’杀着城下的曹军,几番箭雨过后,曹军近千人的弓手竟然损失了一半! 要知道徐晃手中一共只有五千弓手,而弓箭也是他手中唯一的远程打击武器,要是再丢个三千两千的,那徐晃也就不用攻城了,直接灰溜溜的退兵去吧。 仅仅是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丢了五百弓手,这损失让徐晃心疼的直咬牙,可要是把弓手召回来,那就等于抛弃了攻城的那三千前锋军。 没了己方弓手的压制,对方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着地利优势,想到这里,徐晃只好传令下去,让弓手相互之间别靠的太紧,这已经是他当下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护城河外,曹军铺设了巨大的木板,云梯。 几丈高的云梯横隔在护城河上,足够搭建木桥。 “传我军令,有攀附城头者,赏钱百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胆大体壮的军汉紧了紧身上的衣盔,为了赏钱,就那么义务反顾地踏上了云梯。 相对于有坡度的城墙,横亘在护城河上的云梯显然更难行走。 虽说铺设了木板,可是,长短不一的木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小說网 ... 第六百二十四章战南阳 箭雨呼啸而下,在守军的‘射’程之内,无论曹军采取何种措施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蛧·首·发 没有充足的攻城器械,曹军只能用云梯来充数。 可是,相对于攻城的人数来说,云梯的数量还是有些少了,几个先行的军卒刚刚侥幸躲过了城‘射’来的冷箭,还未来得及感受河对岸柔软的土地,一阵箭雨急冲而至,浓密的箭雨把这几个军汉‘射’的浑身是孔,宛若一只巨大的人形刺猬。 同伴的惨状骇得人心惊‘肉’跳,刹那间,曹军的攻势为之一缓。 城头,周仓向弓手投去了赞许的一瞥,能够将时机把握的这么准确,确实值得称赞。 张绣看着护城河的云梯,不屑地说道“护城河水源充足,贼人要想切断水源,需要大量的时间,可如果他们不切断水源,仅凭这些人手,只怕连城墙都登不。 南阳多竹木,为了防止城外的竹木成为敌人手的攻城利器,早在许褚退却之后,周仓便使人大肆砍伐破坏。 如今,城外,所有的竹木都需要到五里之外砍伐。 曹军手的云梯多是临时赶制,费时费力不说,还影响了大军的进程。 竹‘性’虽然柔韧,但却也耐不住连番重压,这不,在曹军几千军卒的连番蹂躏下,已经有不少云梯散了架。 云梯一旦断裂,正在攀附行进的曹军便遭了殃。 “噗通,噗通”,间或有军卒落入水。 曹军多是旱鸭子,只有少数人略通水‘性’。 可是,算是熟通水‘性’的军卒,他们在水也要耗费不少的力气才能逃出生天,只因为盔甲入水之后,重量成倍增加。 若是落水的军卒不能第一时间褪下盔甲,一旦盔甲浸透了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护城河对曹军的威胁太大,打马立在一面小山坡,许褚面沉似水,此刻派往游填堵护城河的士卒已经过来回报,说由于河流流速太急,所以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把水源完全堵死。 一个时辰不到,曹军损失了千把人,这要是再拖下去,伤亡的数量岂不是还要攀升? 退却? 不成,好不容易等来了援军,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的话,对曹军的士气会是一个巨大打击。 曹军进展缓慢,城头,背嵬军却杀的痛快。 在守军的强力压制下,身在低处的曹军只能扛着盾牌,像乌龟一样移动,连反击的勇气和胆量都没有。 至于远方弓箭手‘射’来的箭矢,不知道是不是力竭的原因,总之能够顺利落到城头的却只有小猫两三只,对守军根本构不成威胁。 背嵬军的弓手大开杀戒,他们次第更换,始终保留一定的体力。 城下,移动前行的曹军仿佛一个个活动的靶子,无需瞄准,弓手们总能命。 相对于眉开眼笑的弓手,城头,持刀握枪的刀盾手和刀斧手都有些闷闷不乐,曹军只在城下转悠,偶尔有两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仗着一身本领妄图在城杀出一条血路,却连十个呼吸的时间都支撑不住,这种看着别人杀敌,自己却干瞪眼的情景让他们急的心急火燎,真真是“英雄寂寞”。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徐晃已经下定决心,决定抛弃攻到城墙附近的那几百兵丁。可当他准备下令收兵的时候,一直静立不语的许褚说话了“公明,我们还是等护城河完全断流之后才来攻城吧,再如此这般,徒增伤亡而已”。 刘备也说道“守军不过是仰仗护城河之利罢了,倘若断了他的水源,再填那沟渠,我倒要看看他们拿什么来守城!” 已经接近城墙的数百名最勇猛、最狡猾的军卒在言谈被这三个大人物放弃了。 “好吧,既然两位仁兄都认为退兵最合适,那么我便收兵。来人呐,传令下去,大军后退三里,安营扎寨,前军变后军,后军作前军,不得有误!” 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许多拥挤在护城河外侧的士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调头回转,狂奔而走,似乎一刻也不愿停留。 未曾过河的军卒逃的飞快,可是,已经过了护城河的曹军杯具了,他们进退维谷。 算曹军撞大运攻了城头,可没有援军支持的他们势必要惨死在围攻之下;蹲在原地不动?守军可不是个仁慈的主儿,没看他们你来我往的‘射’的正欢吗?对这帮杯具的勇士们来说,从哪里来,再到哪里去,是最好的方式,也是说,他们需要再从云梯爬过去,当然,也有聪明的军卒直接把盔甲丢掉,一个纵跳跳进了水,淹死总惨死强。 “都尉,曹贼跑了,我要不要带人冲他一家伙?”立在周仓一旁的陈武摩拳擦掌的问道,那满脸的希翼的目光盯的周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单手一指城下,只听周仓笑骂道“别急,过会儿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曹军主力犹存,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一定是去堵塞护城河的水源了”。 陈武听说曹军有可能断绝水源,当即一跳三丈高,“那还等什么?咱们还不快些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看他们的两翼,即便弓手和步卒都已经撤退,可他们还是纹丝不动,那是骑兵的所在,你有信心能够突破他们的阻拦吗?” 垂头丧气的望了那黑压压的骑兵,陈武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仿佛脚下的青砖是对面的曹军,跺了片刻,他忽然说道“那好,都尉你可要答应我,等到大军出城的时候,一定要喊我”。 “我答应你”周仓没好气地说道。 城下的曹军见守军并没有大开城‘门’,派军追杀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没了紧迫感,他们也渐渐放缓了脚下的步子,恢复了几分阵形。 可是,到嘴的‘肥’‘肉’周仓又怎么会让人丢掉? 周仓虽然没有派人趁机出城掩杀,却也命令弓手狠狠的抛‘射’,曹军屁股朝外的功夫,又有几百人永远的留在了这片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 ... 第六百二十五章许褚留下的后手 徐晃无功而返,青州军士气高涨,异地而战,他们完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中文小說xin} 既然可以击败曹军的第一次进攻,那么,显而易见,青州军自然可以接着击溃曹军的第二、第三次来袭。 士气高涨之下,就连张辽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军心可用”。 陈武生怕大胜之后诸人得意忘形,因而趁着空‘荡’,他适时提醒道“诸位,曹贼虽然败退而回,但他们主力未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请诸位辛苦一番,今夜城墙多备火把,巡卒人手加倍,以防敌人夜间偷袭”。 张绣、张辽、周仓纷纷颌首,他们四目‘交’汇,达成一致意见:“陈武所言极是,今夜定要加倍小心才对!” 陈武松了口气,只要众人还能听得进去,那便说明大家戒心犹在,不至于让曹‘操’钻了空子, 众人一边巡视着城墙,一边和守城的卫卒打着招呼。 “诸位,今夜我来守城吧”说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言的张辽,今日他没有亲自参与厮杀,看上去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周仓与张绣对视一眼过后,缓缓颌首,嘴里道:“也罢,今日便辛苦文远一番,陈武,你再派一员副将,协助文远守城,这样一来,今晚当可无忧。” 张辽很欣慰,相对于青州嫡系周仓,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 眼下,周仓能够一视同仁,这给人很大的鼓励。 不过,夜战毕竟不同与白战,曹军的‘阴’谋诡计丛出不穷,若是没有作战经验,很容易吃大亏。 现在周仓提出副将作陪,可谓万无一失。 陈武作揖行礼,道:“诸位放心,今夜便由我来陪文远将军”。 “那自然是极好的” 当天夜里,繁星点点,晓月如沟,城外的徐晃军帐内,徐晃、许褚彻夜相谈。 神情肃穆的许褚以手试剑,在他身前则盘膝坐着徐晃。 冷场了片刻,徐晃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樽,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许兄,你们给我说个准话,算上我的五千人马,我们能否攻破宛城?” 许褚笑‘吟’‘吟’地望了徐晃一眼,嘴里道“公明莫急,等明日断了护城河的河水,咱们的人马就可以轮番进攻,到时候就算那周仓、张绣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刘兄,你说是吧?” 刘备已经闻听了许褚的计划,当下微微颌首:“只要依计行事,当有七成把握!” 徐晃深深吸了口气,道:“什么计策?” 许褚微微一笑:“我已经派人潜入城中,如果机会合适,我的手下就会在明天大开城‘门’,与我里应外合,拿下城池!” 徐晃哈哈大笑,嘴里道“许兄,你瞒的我好苦呀,我还以为你宛城束手无策了呢,哪知道你竟然早派出了人手,这样也好,早早将宛城打下来,也不耽误我回程。不过,青州军周仓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呀”。 许褚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尽快拿下宛城。 一夜无话,原本有心夜袭攻城的徐晃在发现城头戒备森严、火光一片的时候后,也知道贸然攻城只会徒增伤亡,想到自己潜入城中的内线,又想了想自己手中的三万大军,徐晃觉得明天白天拿下城池,这还是大有胜算的。 于是乎,他也就打消了趁夜攻城的念头。 翌日,晨曦的雾霭慵懒的躲在树梢间,久久的不愿散去,白白的雾气让远处的景致雾‘蒙’‘蒙’的看不透彻,这样的天气对与巡逻守城的军卒来说是极度难熬的。毕竟,发现敌踪需要的是开阔的视野,但现在由城上往下看去,顶多就能看到护城河的位置,这‘迷’茫忙的一片给城上的嘹望兵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一觉睡到四更天的周仓,先是舒服的神了个懒腰,然后又活动了一番四肢,昨晚上他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头他亲手宰掉了曹‘操’,可谓风光至极。 这时候,一直在外屋‘侍’候的‘侍’卫听到动静殷勤的跑了过来,“将军,你醒了,我来为你更衣”。 周仓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话音刚落,周仓又不经意的问道“张绣、张辽呢?昨晚上曹军没有攻城吧?” “曹军只是聒噪了一番,没敢攻来。不过张绣张将军在三更天的时候就去城墙了”‘侍’卫殷勤地回答道。 “喔?他怎么去的这么早,外头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好像出了点儿雾” “噢,雾。什么?是雾?”周仓忽地大叫一声,嘴里道“不好,贼人只怕要趁雾攻城!我得去城墙上看看”。 “陈武呢” “昨夜陈武守城” 周仓很是急躁:“昨夜起雾,这不是小事,你怎么不唤我起‘床’?” ‘侍’卫惶恐起来:“小人见左右无事,便自作主张,喝退了前来报信的军卒”。 周仓勃然大怒:“再有下次,你自己去领罚”。 “喏!” 周仓狂奔疾走,没多久便登上了火把林立的城楼。 刚登上城楼,周仓就把步伐放缓,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温和的向一个普通的卫卒问了一句“张绣张将军在哪里?” 那卫卒看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把手往东一指,嘴里就清朗的说道“在那里!” 气定神闲都踱到张绣跟前,周仓笑道“张兄起的好早”。 “周兄起的也不晚” 周仓忽地缓下音调,貌似随意的说道“这雾!” “这雾来的不巧”,听到周仓提起大雾,张绣铜黄‘色’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忧‘色’。 双手扶在城墙上,周仓低头往下看去的同时,嘴里大声笑道“我已命人在城中焚烟”。 一开始张绣尚不明白周仓话里的意思,但等他转念一想,很久之前,李使君似乎也提出这么一个烟火去雾的法子,但知道的人却很少,李使君用的妙计,那还有差?面上的忧‘色’一扫而空,他也朗声大笑“如此一来,宛城无忧矣”。 身子紧紧的贴近城墙,周仓努力的睁大眼睛,仔细的往下看去,可眼中除了雾‘蒙’‘蒙’的一片,哪里还有其他物事? 不过抬头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几声奇怪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坠入水中,疑‘惑’的看相张绣,却看到他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但片刻之后,他们两人的面‘色’同时大变,“曹军在填河”。 “徐晃真是狡诈呀”张辽感叹了一声。 虽说河水颇深,但由于徐晃已经命人在上游切断了它的水源,所以只要用泥土把护城河从当中切断,那么曾经的天堑就会成为一条直通城墙的坦途。 “大雾起的太浓,弓箭手目不能视,自行攒‘射’的话,只怕效果不佳” “罢了,宛城城高墙厚,就算没了屏障,曹军也攻不上来,只不过昨夜里我忽然想到一点,许褚占据宛城多日,会不会有其他厉害的后手?” “你是说地道之类的东西?你怕贼人里应外合?” “是,我总觉得许褚退的太轻松了,如果他仅仅如此,曹‘操’绝不会让他独揽大权,我觉得他一定在暗中有什么隐秘的布置!”周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 “嗯,居安思危,绝无差错好,我这就命人在四处城‘门’口巡逻示警,以防贼人诡计” 周仓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他却不知道张辽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且也早做出了防范措施,刚才那番对答只不过是不想树立矛盾而已。 城下,徐晃意气风发:“真是天助我也,有此大雾,何愁宛城不破?” 许褚缓缓颌首,事到如今,他已命人在河的北岸堆积了足够多的沙石,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齐齐往河中投去。 在城头的周仓远远的看不真切,不然此时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护城河的北岸竟然多出了一长溜不高不矮的土墙。 那自然是曹军彻夜奋战的结果,初始,徐晃听到天现大雾的消息之后,眉开眼笑的拒绝了许褚直接填河趁夜攻击的提议,而是命令士卒在河的北岸囤积沙石。 这样以来就可以降低青州军的警惕‘性’,果不其然,直到沙石堆积完毕,城上的守军还是一无所觉,其实也不能怪张辽麻痹大意,这完全是徐晃太狡猾了。 这厮在昨夜竟然命令小股‘精’锐越过护城河,佯装攻城,而大部人马则轮番运土,大量的土料堆积到了一起,成了意想不到的攻城武器,而这种法子,连陈武都被瞒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回首望去,城中的雾气似乎减淡了许多,看样子青州军已经开始依计行事,焚烧柴禾。 不过按照城外曹军的填河速度,也许再用一刻钟,那宽达几丈的护城河就会成为一个摆设。 清晨没有风,浓浓的雾气打湿了面颊,周仓在城头上来回巡视着,他单手握住剑柄,目光从戍卒的脸上一一扫去,被他注视过的戍卒全都努力的‘挺’起‘胸’膛,狠狠的瞪大了眼睛, 护城河最终还是被填上了,劳作了一夜的曹军就像寻到了猎物饿的发狂的野兽,凶猛而顽强的往前冲去。 听到城下发出的呐喊,周仓淡定的望了张绣一眼,两人目光‘交’错,旋即大笑出声“箭来!” 声罢,呼啸的长箭划破浓雾,恶狠狠的‘射’穿了曹军宽大的军阵。不过,现在由于没了护城河的阻隔,曹军人数上的优势得到了巨大的发挥,而徐晃为了宣示自己一战而胜的决心更是把自己手上的一万多兵马都压了上去。 加上许褚的六千,刘备的两千人马,此刻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全堆满了人。 一方仰仗人数上的优势,拼死一战,困兽犹斗,而另一方则占着地利,又养‘精’蓄锐,纠缠了一刻钟,双方就难分高下。 随着时间退却,浓雾渐渐消散,城下的曹军若隐若现,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大呼小叫,往前狂奔而来。 张辽大吼一声:“滚木石!” 早已准备妥当的青州军狞笑一声,放下了一根根滚木。 “咕噜噜”,沉重的滚木在城墙两侧来回的晃‘荡’着,扫断了一根根竹梯,撞死了无数曹军士卒。 如果说滚木是凶残的清扫工具,那么垒石便是血腥的碾压工具、 一块块圆滚滚的石块从天而降,但凡触身者,无不深受重伤。 ‘激’战正酣的时候,伤者,意味着拖累,没有人会在这时候顾得上他们。 许褚也好,徐晃也罢,他们全都杀红了眼,誓要趁此机会攻入城中。 刘备、张飞同样派遣军卒死战,可是,他们行进间都留有余力,未曾全力以赴。 任何时候都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这是刘备长久以来总结出的经验。 每时每刻都有曹军中箭身亡。 攻城,意味着巨大的死伤,而青州军并不缺乏守城利器。 长弓、短矛、劲弩,可谓应有尽有。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曹军只有一人冲上城头。 看着死亡惨重的己方人马,徐晃有些后悔,早知道代价这么大,他就不会如此莽撞了,应该等到死士发动之后再行攻伐! 没错,城中有许褚留下的死士,这是徐晃等人最大的代价。 昔日,周仓大占上风,许褚无奈退却,危急关头,许褚留下五百死士,这些人马潜伏在各处,只等着最后一刻的召唤。 如今,特殊的号角声响起,正是催动死士攻击的声音。 一时之间,城中杀声大起。 一个个身着皮甲,手里擒刀的军卒,从屋顶跳下,从地底钻出,直奔城‘门’而来。 暗无天日地躲了这么久,曹军死士早已经乏味了,如今,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无论胜败,他们将再无遗憾。 临行之前,许褚有过吩咐,若是大军攻城,死士需要配合他们攻下北‘门’。 今日,数百名死士俱往北‘门’而来。 “敌袭,内城有敌来袭!” 守军大骇之下急忙敲锣打鼓,为同伴示警。 “冲过去,打开城‘门’!” “竖盾,拦下他们!” 双方目的不同,却在狭窄的战场上相遇,一时间,血‘肉’相撞,死伤无数。 曹军也好,青州也罢,他们各不相让,谁都不想功亏一篑。 ... 第六百二十六章失之东隅收之... 城门对于城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城门失手,早已在城门外虎视眈眈的曹军士卒一定不会任何机会。 因而,当城中乱起,死士暴起杀出的一刹那,城外曹军的攻势瞬间激烈起来。 里应外合! 曹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临近的守军顾此失彼。 死士飞蛾扑火一般发起了亡命袭击,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若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攻破城门,等到守军缓过来神来的时候,他们一定难逃一死。 同样都是死,若能在临死前攻破城门,说不定便有死中求生的可能,而他们便有可能成为英雄。 在“生”的渴望下,曹军死士迸发出绝强的战力。 一时之间,青州军的战线危若累卵,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守一般。 徐晃也罢,许褚也好,便是刘备都觉得破城大有可能。 为了达成目的,曹军不再顾及伤亡,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青州军在坚守;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青州军还在坚守。 这时候,徐晃已经发现了不妥。 青州军的表现太让人意外,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他们早有准备。 只有作出充分的准备,青州守军才能坚守至今,否则的话,在曹军死士这般猛烈的袭击下,青州军早已经坚持不住,又哪能像现在这般留有余力? 城外的曹军还好,他们有充足的数量,可以确保军卒攻势不弱,可城内的死士就不一样了。 区区三百多人,进攻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奋勇上前。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三百名死士已经人人带伤。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死士已经伤亡过半,便是剩下的人也失去了战力,别说攻城了,让他们脱离战场都成了问题。 青州军终归不是摆设,在他们有了充足防备的情况下,任凭曹军攻势如潮,青州军都能不动入山。 汹涌澎湃的海浪看上去嚣张无比,可是,他们永远也漫不过漫长的海堤。 海浪不能持久,巨石垒成的海堤却可以笑到最后。 眼下,坚韧无比的青州军挺住了,他们只抽调了少量兵马便围剿了数百死士。 在周仓、张绣等人的运筹幄之下,连许褚的杀手锏都失去了效果。 宛城之战,结果不难预料。 当曹操兵出颍川,占据河南郡之际,徐晃、许褚在宛城一场大败。 曹操闻讯,头痛之疾发作,足足昏迷了半个时辰。 曹操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接见河东、弘农各路豪强。 占据洛阳之后,曹操势力大增。 董卓乱长安以来,洛阳一直作为大汉的都城存在,直到汉帝奔走,移都下邳,洛阳才失去了国都的象征意义。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打,洛阳毕竟有千年的底蕴,绝非下邳可以比拟。 一时之间,曹操声势大壮。 若非同时传来曹军兵败宛城的消息,说不定曹操可以兵不刃血,尽收司隶重地。 如今,曹操面对各大势力,只能恩威并施,许以厚利,如此以来,才可以确保在不动兵戈的情况下,谋求最大的利益。 西凉军阀祸乱已久,张济也好,杨奉也罢,他们都不是良善之辈。 曹操到来,也给了河东一个机会。 曹操毕竟出身官宦,天然便倾向于河东大族。 青州李贤虽然实力强大,咄咄逼人,可是,他击败袁尚的行为却触动了河东大族的底线。 袁氏四世三公,姻亲数不胜数,河东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与袁氏有些联络。 河东各族宁愿投靠曹操,也不愿与李贤友善。 河东数郡局势渐稳,曹操便抽调大军奔赴南阳,独留郭嘉驻守洛阳。 洛阳重要,南阳同样不可分割。 如果没有南阳郡,曹操哪来的粮秣? 河东数郡,看上去城多人多,可实际上,弘农、河东、河南数郡,没有一郡的粮秣能够自给自足。 短时间内,曹操还能压制得住,等到时间一长,缺粮的威胁下,什么寡闲廉耻都不重要了,百姓都想活下去,哪怕河东各大家族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曹操别无选择,临近数郡,张鲁的汉中,刘璋的益州,刘表的荆州人人有粮,可是,兖州治下却没有一个稳妥的产粮之地。 好不容易得了南阳,曹操刚刚高兴了一阵子,没曾想,李贤就坏了他的好事。 曹操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如果可以选择,曹操一定不会不惜任何代价,只求能够将其击杀。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李贤的强大已成必然,即便曹操抽调大军,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当务之急,却是说服荆州出兵! 如果刘表能够出兵相助,曹操的困境一定可以迎刃而解。 大军东进之际,曹操便派出使者奔赴益州、汉中、荆州。 益州、汉中都为求粮,荆州却是求兵。 吞并袁绍、张扬之地,李贤已经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军阀。 不过,在青州军占据南阳之前,青州强大与否,与荆州的干系并不大。 九江虽然隶属李贤,可是,九江多山多河,不利大军调动。 荆州军只要守好水道,李贤便无力进犯。 可是,南阳易手之后,局势已然不同。 只要李贤愿意,南阳稳定之后,青州军随时可以从南阳南下,威逼江夏、襄阳。 江夏也好,襄阳也罢,这都是荆州的心腹重地,不容有失! 因而,曹军求援的使者抵达之后,荆州上下几乎没有争吵便达成了出兵出粮的意向。 荆州军虽然战败过,可是,在大多数荆州官吏眼中,李贤并非不可战胜。 荆州地广物博,兵强马壮,所有人都咬牙切齿,誓要报仇。 在这种大趋势之下,即便有政见不同之辈,却也只能偃旗息鼓,等待战后再做表态,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被视作异类。 征讨南阳? 难道,荆州军真的比兖州军还强吗? 兖州徐晃、许褚都是宿将,连他们都一败涂地,荆州军又能强到什么地步? 真正目光长远之辈已经开始谋求退路,他们并不看好曹、刘联军。 就算兖州军、荆州军联手击退青州军,却也不可能长久。 南阳是块香饽饽,当时,暂借给张绣之后,刘表已经有些后悔,只是为了充作屏障的顾虑才没有发作。 后来,等到刘表意图收回南阳的时候,张绣已经尾大不掉,那时候,荆州军若想重回南阳,只能经过一番血战。 再三斟酌过后,刘表放弃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曹操、李贤相继得手。 如今,荆州军出兵南阳,就算能够击败李贤,那么,曹刘联军也会出现新的问题:南阳究竟归谁? 睢县,刘备的府邸气息沉闷,所有的家丁仆役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从书房内传出的怒吼早已经传播了整个府邸,灵醒的家丁都明白,刘使君的心情很是不好。 平日里,刘备对待家丁还算和善,从不肆意打骂,可若是碰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不敢上前触眉头。 之前的几个倒霉鬼在触怒了刘备之后,都神秘地消失了,从来没再随县出现过。 随县位于南阳以南,江夏以北,刘表、关羽一行脱离孙权之后,在刘表的帮助下在此地扎根。 许褚占据宛城之后,刘备押运粮秣进献。 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谋求好处,谁曾想,好处没摊到,却遇到了战事。 几番厮杀,刘备麾下军卒伤亡惨重。 后来,刘备不顾徐晃、许褚的挽留,一意南下。 如今,已经有三日了。 这几日,刘备度日如年,倘若青州军再此获胜,南阳将再无他刘某人的容身之处。 焦躁之下,难免会迁怒于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来二去,亲卫们都知道刘备心情不佳。 因而,除非刘备招唤,不然绝不会有人前去碍眼。 这一日,传令的小校早已经被刘备轰了出去,书房内,只有一个焦躁的身影在走来走去。 毫无疑问,刘备针对宛城周仓的绝户计失败了,如果没有意外,从汝南运来的粮食还是会落入青州军的手中。 两千护卫人马!一千石粮食! 倘若刘备想釜底抽薪,血战到底,那么他必须派出三千,甚至更多的人马才能转败为胜。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早已经让刘备愤怒到了极点,一千多人马呀,就这么一个昼夜的功夫便烟消云散了,难道说,李贤真的是他刘备的克星不成? 没错,为了对付李贤,刘备兵行险招,意图断绝宛城与外的联络。 可是,刘备失败了。 有心抽调出所有的人马与李贤决一雌雄,可念头在脑中转悠了千百遍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与兵强马壮的李贤比起来,刘备的兵马还是显得少了。 折损的那千余人马已经让刘备伤筋动骨了,倘若再让他调出三、四千人马,只怕真会掏空了他的家底。 刘备不敢再赌了,即便李贤没了那两千人马,他的地位依旧不会下降,可刘备呢,要是再折损一两千兵马,他将一无所有。 离开江东那么久,刘备好不容才积攒出五千兵马,实在是经不起大的消耗。 好在这个时候收手还来得及,思量再三,刘备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 真的不能再与李贤血拼下去了,要不然最后占便宜的只能是曹孟德。 这些年来,刘备吃惯了亏,可是,如今竟然要硬生生咽下这口气,这让他怎能不恼,怎能不怒? 无边的愤怒淤积心头,刘备大步来到小妾房外。 “嘭”地一声踹开房门,刘备懒腰抱起瑟瑟发抖的妾室,粗暴地撕裂了她身上的衣物。 这妾室身材极美,,很能勾起人的来。 女人身上的衣物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消失一空,雪白的肌肤陡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顿时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毛。 刘备已经硬的不能再硬了,没有任何前戏,他掰开女人的肥臀,用力刺了进去。 巨大的力道撞的女人惨呼一声,下身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实在感受不到任何的欢愉。 陡然听闻惨叫,刘备更是兴奋,他大力揉捏着女人丰硕的前胸,胯下更是卖力刺杀。 如樵夫砍柴,又好似木匠凿孔、石匠穿石,刘备每一下都好像要刺到女人的最深处。 甫一开始,女人还能发出几声痛呼,可到后来,隐秘的所在分泌出汩汩的流水,竟是隐隐生出了几丝飘飘欲仙的感觉。 势大力沉的冲撞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功夫,刘备陡然发出一声怒吼,将所有的精华注入了女人体内。 这时候,女人浑身淤青,妙处更是红肿一片,连举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在她的眼角,几滴未干的泪水滑落在地。 刘备所有的愤懑不甘似乎都随着那声怒吼宣泄一空,他重新恢复了往日里冷静,嘴里道:“我会想法子给你父兄安排份差事,这些日子,你就好生在府内修养身子吧。” 说罢,刘备扬长而去。 女人眼中露出一股说不出是喜还是恨的神彩,她叹了口气,披了件衣裳,使人准备了热水。 沐浴,热水洗掉的只能是外表的脏物,可停留在心头的那些龌龊,却怎么也清洗不掉。 清泪,不知不觉挂满了脸颊。 百步开外,关羽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家兄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这个怪癖的。 为防消息走漏,对刘备不利,每到这个时候,关羽都会驱散卫卒,自己亲身卫护。 屋内的惨叫,每一次都让关羽心头惨然。 大兄变了,真的变了。 张翼德效力李贤之后,刘备便多出一股暴虐的情绪。 关羽记得很清楚,有几夜,他甚至听到彻夜的惨叫。 若非事后关羽亲自安慰,说不定刘备的妾室真会作出什么傻事。 翼德,桃园三结义难道都是幌子吗?你为何背板了兄弟誓言? 忠义两个字,这是支撑关羽活着的信念,他无法理解张飞的做法,如果战场相遇,他也定然不会留情。 想到这里,关羽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无限萧索。 ... 第六百二十七章倾巢来犯 张飞,字翼德,涿郡人氏,因战国时河北涿郡隶属燕国,因而,张飞时常自称燕人张翼德。 桃园三结义,刘备、关羽、张飞义结兄弟,成为生死之‘交’。 刘备隐忍善谋,关羽急公好义,张飞猛不可当,三人合力,当即闯下偌大的名头。 若不是李贤横空出世,坏了刘备的好事,此时,刘备已经坐拥徐州之地,成一番威名。 地盘丢了可以再夺,兵马没了可以重新招募,可是,结义兄弟拒不相投,这该如何是好? 刘备深恨李贤,若不是此人用计害了孔融,栽赃嫁祸于他,张飞又何必留质于青州。 如果张飞不在青州,刘备左臂右膀有若神助,又哪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地步? 说来说去,刘备都觉得自己没有错。 是李贤无耻在先,张飞无义在后! 刘备痛恨李贤,痛恨张飞,觉得天下人都辜负了他。 不过,在关羽面前,刘备从未流‘露’出类似的心思。 越是如此,关羽越是觉得张飞不够义气。 虽说刘备有错在先,可是,长兄之错不为错,作为兄弟,关羽觉得张飞不应该记恨在心,否则的话,便有违忠义这两个字。 只可惜,熟读《‘春’秋》的关羽却不懂张飞的痛楚。 那一日,李贤重兵围困,若非张飞‘挺’身而出,刘、关二人早已经沦为阶下囚。 毫不客气地说,是张飞牺牲自己,这才成全了刘、关二人。 本以为刘备逃出之后,一定会想法设法洗清嫌疑,救出为质的三弟,可是,张飞等了又等,只等来刘备劝他逃遁的书信。 自由? 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限制张飞的自由,说到底,一直是张飞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李贤守信,因为张飞的缘故,他放了刘备、关羽,同样,在真相大白之前,张飞不会独自逃生。 正是因为心的那份坚持,张飞才放弃遁逃,也因为此时,张飞与刘备的隔阂才越来越大。 张飞秉‘性’耿直,错的是错的,对的是对的,刘备迟迟不肯表态,这让他很是失望。 一年,两年,三年,时间一直过了五年,这么长的时间足以了解一个人。 张飞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一直嗤之以鼻的李贤竟然有如此本领。 嚣张无的曹‘操’如何,还不是说败败? 四世三公的袁绍又怎样?幽州、并之地尽归李贤之手。 与李贤起来,刘备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完全不得台面。 张飞骨子里终归流淌着战斗的血液,长时间的闲置过后,他心情低落,颓废暴躁。 直到有一天,张飞征得李贤的许可,征讨曹‘操’。 虽说张飞没有统领兵马,只是孤身一人,可是,在血脉贲张的战场,张飞却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窗棂外几只不知趣的蛐蛐正唧唧歪歪的叫个不停,书阁内通红通红的烛火在风轻轻的摇曳着,借着烛光,李贤在凝眉苦思。 作为穿越过来的人儿,李贤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地位,说白了,他是个强大的‘乱’臣贼子。 如果青州军能够一直胜下去也罢了,没有人能够对李贤指手划脚。 反之,若是青州军突然败了,李贤一定会横遭不测。 毫不客气地说,李贤的一切都与他手强大的军力密不可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自古皆然。 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李贤终于长吁一口气,狠狠地掷笔而出。 翌日一早,李贤便书天子。 “当今天下,大‘乱’将起,青州虽然地广物博,可是,人均钱粮却不多。土地的拓展需要充足的士兵以及英勇的将领,当然,更需要有足够的钱粮;钱粮的获取则需要百姓富足,要想百姓富足要休养生息。由此来看,土地、钱粮的多寡与百姓有密切的关系,只有百姓生活安康,国家才会强盛……” 看到这里,天子刘协不禁微微颌首,李贤能够明智的看到这一点,而不是盲目的穷兵黩武,这说明李贤还算一个可造之材。 越是如此,刘协越是心头黯然,李贤如此,何时才是刘协的机会? 拒绝是不能的,刘协只能同意施行,看一看这法子到底有多少可行之处。 “来人呐,去把董承唤来”刘协负手而行,恰似闲庭游步。 董承虽未限制,可是,在李贤势力为主的朝廷却并未得到重用。 此次,刘协决定问计于董承。 甫一见面,刘协开口说道“这是李贤想到的利民举措,你先看一看”。 董承应了一声,旋即展开布帛,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的眉‘毛’抖的越快“陛下,不得不说,李贤想法之新颖,简直闻所闻问,此等思妙想如果能够顺利实施,那对我大汉绝对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 “嗯,说的有理。不过依你之见,这举措究竟有几分的可行‘性’?” “再好的政策也离不开人,只要执行政策的人选好了,当有七成的把握!” 刘协吸了口冷气,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把握。 如此看来,李贤此举简直不可阻挡。 董承又道“陛下没有看到这一条吗?若是群臣心有疑问,可以划出一地作为试行之地,奖生育,促民生,推教育,求发展。为什么会有这一条,难道陛下还不明白吗?” 这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 刘协当即明白,“也罢,既然如此,倒不如答应的爽利些!” “也好!” “传朕口谕,李贤所言深得吾心,休养生息一事一切全凭李卿处置” 发出这道旨令之后,刘协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李贤越强,刘协便越觉得自己卑微,他从未如此迫切过,若是李贤失败了,那该多好? 江水涛涛,凉风习习,立在战船的最前端,刘表手指南方,嘴里道“对岸的青州军有多少人马?” 黄忠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回使君,隔河相望,并无一人,既没有营盘大寨,也没有旌旗华盖”。 手指在战船的木制护栏颇有节奏的敲了敲,刘表又问,“可派了探马?” “早已派出,只是无人回报” 刘表不屑,“定是青州军的诡计,想‘诱’我贸然出击,我偏不遂他心愿”。 左右皆赞“使君一猜即”。 “算了,左右无事,我想去前方看看虚实”,刘表的战船本来在水师的最央。此时得了刘表吩咐,水师的大小船只便向两端分开,留出一条宽敞的水道以供大船行驶。 楼船下有三层,每一层都载有三百名军士,在楼船的最高处,立着一杆硕大的旗帜,迎风招展,好不威风。 近了,更近了,等到距离南岸不过五丈远的地方,刘表终于命人停下了楼船。 仔仔细细的往南岸看了好久,刘表回神问道“可以岸否?” 黄忠摇头,“使君已深入险境矣,兵法云,实实虚虚。青州军早知我方大军将至,又怎会不做防备?依我之间,青州军必有所图,静待三、五日之后,观其动静,再渡江攻之也不迟!” 刘表大笑,“卿所言正合吾意”。 于是刘表所在的楼船又缓缓的驶向了北岸,这么大的动静,南岸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当天夜里,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气雾‘蒙’‘蒙’的,不过刘表还是命人手执火把立在四方,用以警戒防卫。 立在船,往南岸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并不见一丝闪光。 刘表疑‘惑’,“怎不见青州军灯火?” “必是听闻使君亲征,闻风而逃了” 刘表没有笑,他知道青州军不可能胆小的这种程度,对岸的青州军在搞什么把戏呢? 躺在榻,刘表昏昏睡去。 翌日一早,便听船外士卒大哗。 刘表穿衣起身,立在船头,凉风吹过,把江水两岸的雾气都吹了个干干净净,在视野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舟车、军士。 暗吸一口冷气,刘表正惊讶不解,忽然听到军士来报,说对岸青州军一夜之间便出了城池,如今南岸皆是兵马。 刘表叹了一口气,青州军突然之间多出了这么多的兵马,给荆州士卒带来了巨大的心里震撼,只怕这次北征很难取得大胜了。 青州军真的有这么多兵马吗?显然没有,原来张绣命人用麻绳缠缚芦苇,再给芦苇披青衣,远远看去,有旌旗,有武器,这不是青州军还是什么? 当然,如果荆州军驾小舟踏南岸,那么不多久,芦苇丛里会冒出一群真正的青州军将他们围杀至死,这也是刘表难以发现真相的原因之一。 “使君,这南阳兵马齐备,只怕攻之不易呀”黄忠看出刘表面‘色’不虞,想劝退刘表。 原本出师北伐,众人皆是出言相赞,可是,事到临头,刘表才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李贤之所以获胜,并非毫无道理。 “传我谕令,今日午时,整军杀往北岸!”刘表咬咬牙,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使君三思呀!” “使君,青州军虚实不知,贸然北进只怕~~” “吾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刘表拂袖而去。 黄忠等人无不相视而叹。 午时一过,荆州军鼓乐齐鸣。 呜呜的号角声,咚咚的大鼓声,甚至还有士卒深重的呼吸声都在江水喧嚣而过。 宛城城头,张绣面‘色’一变,嘴里道“刘表好胆,竟然还敢攻来!哼,传令下去,纵火手准备”。 “诺!” 刘表船至江水央,忽然狂风大作,硕大的‘浪’头一个接一个的涌向船头,湿冷的江水溅湿了官袍,看去,眨眼间,楼船会倾覆水底。 此时,聘驾驭小舟前来救援。 “我不走,传令下去,击鼓!”刘表紧紧的抓住栏杆,拒绝了聘的护送。 “使君!请以百姓为重!”武官员大为急躁。 “吾誓破南徐!”刘表咬牙切齿,他的身子时不时的撞向栏杆,撞的他浑身疼痛,但刘表却并不退缩。 刘表不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荆州水师,原本惶恐不安的荆州士卒渐渐的镇定下来。 说来也怪,刚才的飓风狂狼,只持续了一刻钟的功夫消失于无形,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风力。 “哈哈,天助我也!”刘表朗声长笑。 稍稍整理了一番队形,救起了落水的不少军卒,荆州水师又重新靠近了北岸。 “报,陛下,岸空无一人,全是芦苇草人!” “贼子安敢欺我!”刘表大恨,要是他灰溜溜的逃回了荆州,日后青州再传出消息,说那些吓退刘表的兵马只不过是些草人,他这个荆州牧岂不会是丢尽了脸面? “杀进宛城!”冷飕飕的飘出这么一句话,刘表暗自庆幸,幸好,幸好他没有听信谗言,返回荆州。 “使君!” “不用再说了!青州军兵少,我誓破之”经过刚才劝说,刘表已经对黄忠起了别样的心思。 荆州军缓缓的踏了江水北岸,像探马回报的,没有一个青州军。 一开始,荆州军还是小心翼翼的往前压进,可等到大队人马全都下船之后,大股大股的荆州军也壮起了胆子。 “青州军连与我们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真是胆小如鼠” “青州军城小人少,不过听说此地‘女’子腰细,‘臀’大,嘿嘿” “使君不准劫掳” “你个呆子,哼,一会儿莫要后悔” 刘表立在楼船,一船又一船的荆州军士全都了岸。 黑压压的士卒缓缓的踩过密密麻麻的芦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使君” “我要与军士同甘共苦” “使君!舟船是大军进退之根本,不容有失呀” “好吧,但有消息,即刻快马来报!” “诺!” 荆州军此次出征号称十五万大军,实际只有八万人马,此时踏南北岸的人马已经接近了三万,除了留守楼船的一万人马,还有四万人马未曾下船。 “都督!”瞅见荆州军人马越来越多,青州军偏将也忍不住胆寒起来。 “嗯,传令下去,点火吧” “诺!” “咦,那边怎么冒起了烟?” “定是你小子昨夜没睡好,看‘花’了眼,这芦苇丛里又怎么会有烟?” “快看,起火了!” “啊?哪里起火?” ... 第六百二十八章大战再起 从江水南岸到西鄂城,一共有五里的路程,其中一大半的地方都被芦苇所覆盖。 此时烟火一起,枯萎的芦苇便噼里啪啦的着起了火。 “快跑啊,青州军有诈!” “莫慌,杀出去,杀出芦苇丛” “杀个屁啊,这密密麻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赶紧回去才是真理儿” “啊,快跑!”已经有人被火燎伤,但更多的荆州军掉头就跑,他们顾不得什么军令,只想逃上舟船,活下去。 正慌‘乱’间,忽然东、西、南三面都传来杀声一片,漫天的箭雨呼啸而过,落到了拥挤不堪的荆州军卒头上。 “青州军来了” “快跑,有诈!” 纵马踏过化为灰烬的芦苇丛,周仓大喝一声,“贼子受死!”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养‘精’蓄锐的青州‘精’锐从四面八方冲进了芦苇丛。 昔日的芦苇丛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武器盔甲,时不时会有受伤倒地的魏人发出惨痛的呼喊。 运气好些的,青州军会冲上去及时的补上一刀,运气不好的,只能苦苦在火堆里忍受浓烟以及高温的双重灼烧。 一般情况下,大火是烧不死人的,但是浓烟却可以呛死人。 越来越多的荆州军卒倒在了芦苇丛中,将找不到兵,兵不识将,文聘已经失去了对兵士的控制力,他面‘色’颓然,任由护卫把自己拥到了河岸边。 “使君,末将有罪!”文聘无脸面对刘表,语调凄惨,作势要刎颈自杀。 “不可!万万不可!”刘表急忙命人抢下了文聘手里的武器。 “我还有六万大军,尚可一战,仲业,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唉!”文聘暗叹一声。 六万大军?只怕可堪一战的人马连两万都没有! 四下里到处都是求饶的声音。 “将军,让我们上船” “让开,青州军追来了” “快上船,上船就没事了” ‘乱’糟糟的人群,惊慌失措的军士,刘表向黄忠望了一眼,嘴里道“汉升,派兵驱散这帮无胆鬼,让他们按照秩序上船,胆敢扰‘乱’秩序者,杀无赦!” 黄忠凛然一笑,大声应诺。 “啊~!”“将军!” “按照秩序上船,使君有旨,扰‘乱’秩序者,杀无赦!”大嗓‘门’的军士在岸边来回巡视者。 黄忠‘抽’刀而立,一旦发现有扰‘乱’秩序的人,他二话不说,‘抽’刀便砍,不多久的功夫,死在他刀下的亡魂就多了十个。 看见那些血淋淋的人头,溃败的荆州军胆战心惊,他们老老实实的挨个爬上了船只,在船上瑟瑟发抖。 最先登陆的那些荆州军倒了血霉,他们靠近河岸又远,距离大火又近,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些凶悍的青州军正在他们屁股后面大肆砍杀。 没有人愿意留下来殿后,没有敢回头与青州军决一死战。 荆州军士气已丧,而青州军士气正旺。 半个时辰之后,刘表在众人的劝说下,不得不起锚返航,而在岸上还留下了数千名尚未来得及登船的荆州军士。 一切都来不及了,张绣已经带着人马围了上来。 刘表北征的第一战,大败,丢失军士两万有余,逃回来的万余士兵心智已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战了。 楼船重新回到了航道,刘表等人刚刚松以口气,前方却突然有军士来报,说上游飘来无数的火船。 刘表大急,这时候荆州水师正挤在一处,前进无路,后退乏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船疾冲而来。 “快,快拦住他们!” 自从蔡瑁将荆州水师断送之后,刘表好不容易才积攒出这么多战船。 如今,再度遇袭,刘表怎能不急? 拦阻火船?用什么拦? 顺流而下的火船很快就把荆州的军船烧了个破破烂烂,冲天的烟雾腾空而起,荆州军淹死无数。 大火距离楼船越来越近,刘表无奈,只好在黄忠等将的护卫下登上了小船,然后又及时的停靠在岸上。 众人相顾无言,他们想到了蔡瑁战败的前车之鉴。 那一年,也是一把火,葬送了数万荆州军‘精’锐,而如今,又是两把火,烧的自己大军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难道荆州天生犯火? “刘景升哪里走!”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吓的刘表差点跌落下马。 黄忠大喝一声,“贼将姓甚名谁,某乃南阳黄忠,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来将手挽长弓,嗖嗖嗖,接连便是三支利箭,‘射’完连珠箭之后才听他狂笑道,“某乃张辽是也,黄忠受死!” 黄忠心中大恨,刚才他为了救护刘表,身上已经中了一支‘乱’箭,如今眼前又是三支连珠箭,他只好奋起全身‘精’力,挥刀砍落了其中的两支。 另外一支黄忠避无可避,只好硬挨了一下。 “啊!”黄忠没想到张辽的劲道竟然这么大,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一支箭穿了个透心凉。 若论箭术,黄忠又何惧他人? 只是,眼下战况紧急,根本容不得黄忠施展,否则的话,黄忠定会让张辽手忙脚‘乱’。 急切间,荆州军大‘乱’。 “汉升莫急,某来也!”文聘身着亮银甲,手中挥舞着一口磨盘大斧。 “砰!”“砰”“砰”文聘连出三招,每一下都重重的砍在了张辽的兵刃上。 张辽善使大枪,与文聘战的‘激’烈。 几十个回合下去,不分胜败。 正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张绣也赶了过来。 “狗贼!留你狗头,来日某再来取下!”文聘察觉到刘表已经逃的够远了,冷飕飕的丢下一句大话,这才携起黄忠跑入了芦苇丛。 “刘景升就在前面,杀呀!” “杀!” 接连大败,荆州军已经吓破了胆,而青州军士气大盛,此消彼长之下,青州军杀意更盛。 南阳,曹‘操’怎么也没想到刘表声势浩大的进攻说败就败了。 八万大军呀,虽说算上辅兵有夸大的成分,却也是南阳青州军的数倍。 本以为就算刘表无能,却也可以拖住青州军几日。 等到双方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曹军大获全胜之日。 谁曾想,这一日,消息传来,刘表败了,已然逃回荆州去了。 曹‘操’问题之后失魂落魄,他这才明白,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坏了大事! 若是曹军加紧行程,又怎么会让青州军得空偷袭荆州军? 现在倒好,青州军胜了,刘表遁逃,曹‘操’只能一人面对强敌了。 这可如何是好? 县,荀下了一道谁也想不到的命令将县所有的人口钱粮搬到长安! 眼下青州军虽未赶到,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青州军会不会按兵不动。 只有坚壁清野,日后青州军才无法就地补给,而曹军则可以放心的应付来犯的人马。 反正经过数次动‘乱’,长安城已经今非昔比,城内空下了大片的住宅。 之前荀命人粗略的统计过,县的人口只不过八千有余,偌大的长安城,昔日可是有百万人口,区区八千,只不过是滴水入缸罢了。 不过刚下这道命令的时候,荀攸还是提出了异议,“叔父,只怕此计会大损关陇民心!” 荀微笑,“不然,只是让他们暂时离家,又不是永远待在长安城,只要渡过危机,他们还是可以回来的”。 “可是叔父~~”荀攸还想再劝。 “公达莫忧,百姓的物品,我会使人登记造册,绝不容人妄动,但凡强掳百姓财产者,立斩无赦!”荀早就想到了种种的预防措施,他不但要借此机会断绝到荆州军的补给,甚至还要一举收复关陇之地的民心! 董卓以来,凉州军暴虐凶残,只要兖州军略施小计,便可尽收民心。 荀环视四周,道:“你们以为如何?” “此计釜底‘抽’薪,肯定大大出乎李贤意料,计是好计,只是一定要严令士卒,不可有侵扰百姓之举!” “那是自然,我会让子恒将军亲自巡视,发现一个斩一个,发现一双斩一双!” “如此以来方才妥当” “你们若是不放心,自然也可以跟随子恒将军一同巡视” 曹‘操’出征南阳,兖州、河东自然要留人看守,这是他的老巢所在,不容有失。 荀定下迁徙之计,虽然有些劳民伤财,却也不是全无用处。 毕竟,曹军主力已经尽数南下,万一青州军‘抽’调兵马来犯,兖州只能严防死守。 说到底,兖州军力还是有些不足。 军力为何不足? 这又要归咎于粮秣不多上面了。 粮秣? 南阳有的是! 于是,曹‘操’南阳一行势在必得,否则的话,兖州便陷入无军key、无粮可食的死循环。 秋冬接替,正是农闲的时候,战事开启,李贤决定征召军卒。 幽州、冀州不同青州,他们不熟悉李贤的政策。 因而,为了收买人心,李贤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命人在河北诸城贴出了大量的招兵告示。 上面的各项政策非常‘诱’人,比如说:一人当兵,全家免税;一户出粮,来日三倍还之。 就是说,假若现在河北的百姓为汉军提供了一斗的军粮,那么来日李贤就要还给那户人家三斗的粮食。 这一条,有点儿商鞅变法,取信与河北百姓的意思。 其实,李贤并不缺粮秣,他只是想通过此举取信于民,让百姓信服自己。 空有疆域而无民心,毫无用处。 吞并河北数郡之后,太史慈一直严控军卒,防止他们触犯军法,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时间一长,难免有人心存侥幸。 几日前,便有军士强掳百姓,太史慈核查之后,亲手砍下了那几个军士的脑袋,然后又去受害的农户家里赔礼道歉。 掌管数万兵马的都尉亲自道歉,这让百姓惶恐不安。 不过,闲暇之于,百姓开始思量。 这伙兵马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倒是难得的‘精’兵。 击败刘表之后,摆在李贤面前的有两条路,其一便是攻!趁着曹军主力南下之际,力所能及的占据地盘,收拢百姓;其二自然就是守了,曹军长途跋涉,兵力补给困难,相对于四面撒网,处处用兵的方式,只要守住南阳,对于曹军而言便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下邳,李贤高居上首。 陈宫低声汇报军情:“使君,据暗营来报,曹‘操’的五万大军已经往南阳而来,只需要半个时日就可以直扑宛城”。 刘表败退之后,曹‘操’没了指望,只能大举进犯,试图一举破城。 “喔?你有何计?” “臧霸臧将军一直叫嚷着要‘荡’平兖州,长此以往,只怕士气不振” “是我疏忽了,没有向他们讲明白当今的局势。不过依你之见,开阳军如何?”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该让他们出马了” “计将安出?” “曹‘操’南下,兖州必然空虚,如今河北已定,可使开阳军、玄甲军共击兖州,必要时,子龙将军也可出马” “嗯,也罢,是该然他们动一动了!” 定下决断之后,李贤没有刚愎自用,他唤来徐庶等人,又与他们敲定细则之后,方才下令大军出击。 玄甲军、开阳军两军合计两万有余,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只要他们稳扎稳打,曹军断不可敌。 翌日,臧霸、徐和告别李贤,领军出击。 大军进展迅速,没几日便进入兖州境内。 由于主力南下之故,青州军几乎无人能敌。 潼关,关陇之地的咽喉所在。荀面‘色’凝重,他没想到汉军竟然在几天之内就攻进了兖州,更没想到刘表竟然败了,而且败的莫名其妙。 几年前,李贤不过是一个县尉,如今竟有如此强军,哎呀呀,当初就应该不计代价杀了他! 南阳郡,曹‘操’闻听战报,勃然大怒,,片刻之后他忽然招手唤道“来人”。 “大将军有何吩咐?” “有什么新的消息传过来吗?” “就在刚才,几个商贾回报说他们在附近发现了青州军马” “哼?故技重施吗?我可不是刘表!”曹‘操’心中不敢怠慢,嘴里道:“可曾探明是何人属下?” “这,不曾探明” “废物,再去探!” “喏!” 叔哈哈小說网 ... 第六百二十九章鏖战 无论曹‘操’如何心忧兖州战事,都已经改变不了战局。 大军南下,只能专注于眼前,否则,面对李贤这样的对手,极有可能两手空空。 南阳郡,周仓等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曹‘操’只得专心应对。 曹‘操’主力南下,军卒数量远胜青州军。 周仓与张绣、张辽商议过后,放弃了外围小城,将绝大多数兵力集在宛城。 张绣统治南阳的时候,城便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 此番,青州军接手,自然要完备工事,强化防御。 不过,曹军这些时日也没闲着。 青州军收缩兵马的行为固然保存了战力,却也使得曹‘操’军畅行无阻,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麻烦。 于是,曹‘操’军的工匠很快便打造出了攻城器械。 这一日,朝阳初升,曹军主力齐聚东‘门’。 “隆隆”的战鼓声擂的震天响。 独眼将夏侯率领三千步卒缓缓前行。 在严密的防护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没有作用,唯一有用的,只有硬碰硬的厮杀! “咚!” 三千名步卒排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方阵,在方阵之前有一块硕大的木盾。 木盾宽五尺,长八尺,足有两只厚。 曹‘操’麾下善使强攻的好手尽数藏在盾后,他们踏着鼓点,缓步前行。 曹‘操’的主意很简单,他要用自己的弓手压制城头的弓手,只有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只是,曹军弓手能够占据风? 这干系到曹‘操’的计划能否实施。 “嘿!” “嗬!” 进入‘射’程之后,每行一步,木盾后的军卒都会竭力呼喊,响应彼此。 高大宽厚的木盾错落有致,彼此间隔七尺,这一距离可以确保防护无死角。 从城头望去,厚重的盾牌宛若一只只高大的‘门’板。 周仓眉头紧皱,道“曹孟德倒是好手段”。 张辽冷哼一声,道“盾定是弓手,此时,只要我引军杀出城外,‘乱’他盾阵,定可大获全胜”。 张绣也有些跃跃‘欲’试,可是,缓了片刻,他却咬牙说道“不可,曹贼狡诈,此等盾阵,看去没有多少战力,实际却有绝佳的防护力,远兄领军出城,若是能够一战胜之自然是好,可是,若是久战不利呢?一旦盾阵合围,再想突出重围只怕难加难!” 周仓微微颌首,道“不错,正是如此,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用不着冒险,别忘了,我们还有‘床’弩和投石机!” 提到这两件大杀器,张辽、张绣俱是眼前一亮,张辽不再执意出城,反而好整以暇地要看一场好戏。 戏是好戏,只是,如何去演却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城下,‘波’‘浪’般推进的盾兵间,高大沉重的木盾每顿一下,都会溅起大片的泥土。 木盾有百十斤下,两名盾兵合力施为方可确保巨盾的速度不落下风。 在盾兵两侧,依偎着两名弓手,他们谨慎小心,一直在盯着守军的一举一动。 一旦守军‘露’出反击的意图,弓手会第一时间躲入盾阵之。 黑压压的盾阵似缓实快,军卒保持着固定节奏,很快便进入百步之内。 曹军兵马虽多,可是,主力尽在东城,其余各逞,只有寥寥百余起巡弋警示,防止守军出城反袭。 盾兵越来越近了,总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接近,自然不是法子。 按照协定,周仓负责东城,因而,他对东城的守军具有全部的管辖权。 “来人呐,传我军令,掷酒水” “喏!” 周仓一声令下,大小不一的酒坛便从天而降。 “噗噗噗”“啪啪啪” 酒坛砸落到木盾,发出巨大的声响。 间或有酒水流到嘴边,曹军士卒只是泯了一口,觉得甘醇可口。 “这他娘的是好酒啊” 军卒低声嘀咕了一句。 “青州军该不是黔驴技穷了吧,否则怎么连这酒坛都抛了出来?” 酒坛虽有重量,却奈何不得防护妥当的曹军。 饶是如此,夏侯还是不敢怠慢,他大胜吼道“戒备!” “哗哗哗”,一声令下,盾兵便齐齐举起了巨盾。 城头,周仓啐了一口,道“任你‘奸’猾似鬼,也要喝老子洗脚水”。 张绣若有所思,倒是张辽眼前一亮,类似的战事他曾经听说过,没想到,今日倒有参与的一天。 想到这里,张辽很有些迫不及待。 没有人注意到,在数百坛酒水曾天而降的时候,间或有三两瓶黑糊糊的坛子落地碎裂。 与酒水甘醇的味道不同,黑坛的液体很是刺鼻。 曹军士卒闻了片刻便觉得头晕目眩。 “该死,难道有毒?” 两百步开外的地方,曹‘操’皱起眉头,道“周仓怕是要玩火攻!” 郭嘉信心满满“主公莫忧,木盾都是新近砍伐的柳木,耐燃的很”。 话虽这么说,可曹‘操’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毕竟是曹‘操’南下的第一战,许胜不许败。 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只怕对军心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曹‘操’焦急的等待,青州军终于‘射’出了火箭。 所谓的火箭,便是箭头裹着油布的箭矢。 周仓一声令下,早已养‘精’蓄锐的青州弓手便开弓放箭。 “呼呼呼呼”,火箭凌空而至。 “盾!” 曹军部将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 火箭可不是开玩笑,一旦‘射’到身,再想将其扑灭,需要极大的力气。 “起!” 曹军盾兵大吼一声,他们纷纷巨盾防护。 “咄咄咄”,多数火箭落到盾,未曾引燃什么。 可是,有黑火油流淌的地方,大火却腾空而起。 只听得“呼啦”一声,这一支火箭瞬间将一只木盾引燃了。 “轰轰轰”,大火次第燃起。 从徐州运来的酒水自然不是次品,在李贤的再三提醒下,如今的酒水浓度极高,一旦有了合适的火源,一场大火很是简单。 “轰隆隆” 适才酒坛落地的地方,惨叫四起。 军卒相顾骇然,原本密不透风的盾阵顿时‘露’出空档。 夏侯又惊又怒“弓手,开弓!” “将军,弓手尚未进入有效‘射’程呀” “去他酿的,再不‘射’,等会儿可没机会了!” 夏侯说的没错,眼下,起火的盾兵只有五分之一,其余的盾兵未曾受伤。 若不能将守军压制住,一旦他们放手开弓,曹军怕是连一次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被动挨打? 这绝不是夏侯的准则。 “‘射’,‘射’,‘射’!” 夏侯军令下定,盾阵当即缓缓前行。 已经有忍不住的弓手弯弓搭箭,试图‘射’死几人,也好离被动挨打。 箭雨取得的战果出乎意料的小。 周仓皱起眉头“使君潜心准备的高粱酒都没有效果,看来,曹‘操’确实早有准备”。 张绣笑道“不妨事,他们军心已‘乱’,这时候应该趁热打铁,再让他们‘乱’加‘乱’!” 周仓、张辽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床’弩!” 此时,曹军先锋已经来到护城河畔。 周仓虽然原则同意使用‘床’弩,可是,那玩意儿造价昂贵,不是重要目标,弩兵也不会胡‘乱’发‘射’。 起火盾兵在同伴的帮助下渐渐破灭了大火,只是,他们所受的烧伤程度不已,大多数兵马短时间内难以参战。 “呜呜呜……” 低声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曹‘操’命令。 夏侯急忙收敛兵马“停盾!” “咚咚咚!”巨盾深深‘插’入泥土治。 完好无损的弓手时不时躲入盾后,一旦空闲,他们便会‘抽’冷子杀一记。 城头,弓手未曾肆意‘乱’‘射’。 曹军来犯之前,周仓已经再三叮嘱,不可随意‘浪’费弓矢,否则的话,只是刚才那几个回合,最起码要耗去万余箭矢。 城军械虽多,却不是无穷无尽的,只有算计‘精’准,才可以确保平安无事。 弓手训练不易,箭矢的制造也很是麻烦,起码需要制枝、尾羽、粘胶等五六道工序。 城下曹军盾兵出击,焉知没有‘诱’导弓手‘射’箭的图谋? 要是了曹军‘奸’计,‘射’光了箭矢,那才是笑话。 青州军未曾计,这让曹‘操’很是遗憾。 大军攻城,如果没有意外,显然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 若是能够将守军箭枝提前耗尽,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可惜,周仓为让曹‘操’如愿。 曹军出阵之前,特意使人浸泡了木盾,虽说此举增加了盾牌的重量,却有效提升了木盾的防护力以及耐燃力。 周仓‘阴’沉着脸,火箭取得的战果远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这让他很是愤怒。 “将军小心!” 陡然间,五六支冷箭疾冲而来。 周仓正在气头,一刀劈出,便击落了其三支。 另外两支张绣、张辽轻松应对。 如此密集的箭矢迎面‘射’来,说明曹军察觉出了什么。 周仓、张绣、张辽身着铠甲,与四周军士截然不同,看去便是位高之人。 若是能够一箭‘射’杀,岂不是可以立下泼天大功。 一时之间,又有不少支利箭凌空而至。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 周仓冷哼一声,原本不打算离开,可是,张辽却劝道“莫让大家为我们分心了,咱们换个地方便是”。 如此一说,周仓方才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临济的守军个个神情紧张,似乎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事情一般。 周仓无奈,只得换了个地方。 盾兵保护弓手,弓手冷箭‘射’完便躲入盾后,这战法出其不意,可以起到效。 城头守军纷纷还击,只是,曹军弓手却尽数躲到了盾后,滑入泥鳅。 周仓犹豫半天,终于下达一条军令“让他们五十步!” 这是要动用短矛了。 周仓也被曹急了眼,当着张绣、张辽的面,不能大胜一场也罢了,起码不能战的这般憋屈。 两军对‘射’,青州军不占优势,那么,短矛抛掷呢? 曹军能否顶得住? 在守军的有意放水之下,曹军只觉得压力大减。 夏侯只以为守军怕了,他大喜过望,道“前进!” “嘭嘭嘭”,木盾移动发出巨大的声音。 这一次,城头的弓手瞄准了空档,他们趁着木盾移动的空隙,很是杀伤了不少曹军。 守军有地利之便,曹军却有厚盾做依仗,双方你来我往,又是一番‘激’战。 “过河!” 对付护城河,曹军早有准备。 云梯、木板齐动手,不知不觉间,一队队‘精’壮军士便渡过护城河。 盾兵一分为二,一部分保护弓手,另外一部分却是随同先锋一同过了河。 曹‘操’心头一跳,不对啊,这不符合常理。 守军定然有诈! 只是,哪里不对? “嗖!” “噗噗噗!” “嘭嘭嘭!” 投石机,‘床’弩、短矛齐发难,涵盖了远、、近三程。 曹军被打‘蒙’了,便是曹‘操’都觉得心惊‘肉’跳。 青州军有诸多利器,曹‘操’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此时一并放出,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场面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厚重的木盾在石块的轰击下四分五裂,盾下的军卒连惨叫未曾发出便死了。 一名曹军弓手刚要偷施冷静,冷不防一支弩箭凌空而至,将其开膛破肚。 已经进入城下的曹军防护严密,他们动作迅速,想抢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进入弓矢的死角。 谁曾想,行至半途,一阵黑压压的短矛便呼啸而来。 过河之后,有三成军卒脱离了巨盾的防护,他们认为躲在盾后速度太慢,是活生生的靶子。 可是,这一刻,面对寒光闪闪的短矛,曹军士卒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如此,老老实实躲在巨盾之后便好。 现在倒好,逃无可逃! “噗噗噗!” 这一顿投掷,周仓下了本钱,足足使人掷出两千支短矛,这已经是库存的一成了。 如果不能击溃曹军,周仓等于做了亏本买卖。 曹‘操’目眦‘欲’裂,又是短矛,又是这一套。 每一次,面对青州军,对方总能掷出短矛出来。 曹‘操’本以为自家军马躲到盾后便无所畏惧了,谁曾想,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周仓‘诱’敌深入,愣是将曹军的警惕心消耗殆尽。 等到曹军刚刚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周仓的狠命打击下,曹军伤亡惨重,两千名先锋军伤亡了六成,便是躲在盾兵之后的弓手都伤亡了一半。 死亡的弓手多是投石机造成的,正是投石机砸‘乱’了方阵,才给了守军的弓手可趁之机。 ... 第六百三十章机会 “‘射’,‘射’死这帮‘混’账!” 嗡嗡的箭矢连绵不绝,带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城下,曹‘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盾阵已经名存实亡,短矛、投石机、‘床’弩三者联手,将盾兵击杀大半,残存的这些也是心胆俱裂,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渡河先锋便伤亡殆尽,这让夏侯如何能忍? “哎呀呀,速速通禀主公,某要过河!”独眼夏侯羞怒‘交’加,他大声咆哮,意图亲临战阵。 曹‘操’皱起眉头,使人劝下了夏侯。 眼下时机未到,若是夏侯贸然出击,极有可能丢了‘性’命。 曹‘操’已经折了夏侯渊、曹纯、乐进,若是再折夏侯,曹‘操’的亲族实力将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一座城,一个得令麾下,孰轻孰重,曹‘操’分的很清楚。 城池攻不下,还可以卷土重来,可是,人若是死了,可再也寻不到了。 受伤的军卒在城下呼号不已,夏侯咬紧嘴‘唇’,很是不甘。 忍耐,等待! 曹‘操’的军令,夏侯不敢不从。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头抛掷的箭羽逐渐稀疏下来,这时候,曹仁嘴里道“主公,时机已至,请下令!” 曹‘操’环顾左右,面无表情地微微颌首,道“让他们出来吧”。 “喏!” 曹‘操’一声令下,从大军右翼便冒出一支万余人马。 这支军马人人肩负竹筐,筐壮着泥土石块,他们的任务便是将泥土运到城下。 负土填城,这个法子旷日持久,而且消耗极大。 除非走投无路,否则的话没有人会选择此计。 周仓也好、张绣也罢,他们都没想到曹‘操’竟然会来这一招。 所谓积土成山,一旦没了高度优势,守军如何守城? “该死,这些人马都是南阳百姓!” 张绣神情一滞,旋即破口大骂。 张辽与周仓面面相觑,他们早听说曹‘操’心狠手辣,可是,像今日这般狠毒的计策,却是第一次见到。 曹‘操’黔驴技穷了吗? 否则的话,怎么会不顾民心,施出如此计策? 城下百姓极多,粗略看去,起码在一万开外, 不远处,似乎还有挖土采石的人马。 看来,曹‘操’真是下足了本钱。 在黑压压的民众四周,俱是大呼小叫的曹军士卒。 “南阳百姓听着,负土城下者,每人赏百钱,后退者,杀无赦!” 听闻有钱可拿,原本绝望恐惧的南阳乡民陡然涌出一股生的希望出来。 “活着,领赏!” “青州军又怎样?不过是负土过河罢了,只要小心些,未尝没有成功的把握” “说得好,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其实,自从曹军裹挟乡民而来,这些南阳百姓便有了心理准备。 如果没有危险,曹‘操’又怎么会冒着折损声望的危险强掳百姓? 为曹军卖命,这是南阳百姓不得不作出的选择,若是有赏金可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曹‘操’眯缝着眼,只是盯着狂奔疾走的民众。 身旁传来一声问询“民众数量极多,若是人人百钱,岂不是一个大数目?” 曹‘操’半晌无言,许久之后方才说道“若能活着拿钱,那才是好运!” 曹军哑然变‘色’,原来曹‘操’竟然打着斩草除根的注意。 南阳百姓自然不明白曹‘操’的‘阴’暗心思,他们在曹‘操’画出的大饼刺‘激’下健步如飞,完全没将青州军放在眼。 一直以来,秋毫无犯的青州军从未与南阳百姓发生过冲突。 南阳百姓只是听说过青州军如何悍勇敢战,可是,悍勇到什么程度,却没有人答的出来。 曹军不同了,大军南下以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这样便给南阳百姓留下了一个凶狠残暴的印象。 有道是欺善怕恶,南阳百姓怕极了曹‘操’,却拿他们毫无办法,于是,一些人将恨意转嫁到青州军头,他们认为,正是青州军横‘插’一杠,这才引来了曹军,否则的话,大家过着有滋有味的日子,哪里需要这般买卖? 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 负土的百姓很快便进入守军的‘射’程之内。 弓手破口大骂,面对手无寸铁的南阳百姓,他们不知该如何抉择。 紧要关头,周仓破口大骂“都愣着干嘛?难道要等到曹军过来取了你的狗命吗?” 说罢,未等弓手有所反应,周仓便大声疾呼“放箭!” 此箭一出,青州军便要背负一个杀害百姓的罪名。 可是,青州军别无选择。 一时之间,弓声大作。 已然冲到城下的五百多名民夫眨眼间死伤殆尽。 正规军与临时民夫有着天壤之别。 箭矢凌空而至,军卒还知道躲闪逃避,可是,大半民夫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们没想到,往日里和眉善目的青州军竟然会痛下杀手! 这时候,民夫才知道害怕。 有人试图逃窜,可是,曹军的刀斧手岂是吃素的? 一番砍杀之后,民夫只得认命。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闯一把,万一攻下城池,说不定还可得到好处! 于是,别无选择的民夫依旧负土狂奔。 张辽板着脸,道“我去冲他一冲!” “不可,曹‘操’如此狠毒,定然有了万全之策,民夫足有数万之众,杀之不尽,贸然出城,反而不妥” “那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他们垫平城墙” “有弓手出战,无需冒险” 周仓、张绣全都反对出城厮杀,张辽无奈,只得少数服从多数。 隔着护城河,守军能对民夫造成杀伤的手段只有弓矢。 一时间,弓弦声大作。 密集的箭雨飞蝗一般袭来。 这场填土之战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等到天‘色’变暗,为方守军出城夜袭,曹军方才收敛兵马,谨慎防备。 劳累了一整日,青州军并没有野战的打算。 不过,如何应对填土之策,这是火烧眉‘毛’的问题。 宛城内外烽火连天,邺城,百姓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下邳无事之后,李贤决定到自己的领地巡弋一圈,此举虽然有些冒险,却也不可避免。 只有亲眼所见,李贤才能对症下‘药’。 这一日,李贤换一身普通些的衣衫,在十多名亲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的出了郡府。 李贤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外身罩着一套风度翩翩的月白长衫,腰间悬挂着一柄数尺长的细剑,脚蹬墨‘色’高底靴,加他那俊朗的外貌,很是吸引了不少怀‘春’少‘女’的目光。 汉时民风淳朴,少男少‘女’之间没有后世里那么多的束缚,若是少‘女’看了男子,一个锈包便可以搞定一切。 李贤是主,自然是想怎么穿怎么穿,但护卫的人马等人却不敢造次,为了显示主仆有别,他们全都身穿青‘色’劲装,个个眼‘精’光四‘射’。 如今已是十一月了,干燥的邺城街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一日之际在于晨,早晨是各‘色’商旅最为忙碌的时刻。 在拥挤的街道闲逛了片刻,很有责任心的询问了柴米油盐的价格,得知与汉军到来之前并无差别之后,李贤方才长吁一口气。 战争,向来是导致物价飞涨的直接‘诱’因,因而在数月之前,李贤下达了几项严令,其有一条便是严禁任何形势的物品涨价。 此举虽然触动了大部分商贾的利益,但李贤通过太史慈等人之口,向他们保证,日后定会有所补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贤麾下有数万大军在冀州,而他的对手却是一败再败,乌桓也好,鲜卑也罢,便是曹‘操’都没讨得好处。 于是,原本有几分小心思的世家贵族也只得把苦水下咽,等待转机。 顺着宽敞清洁的街道闲逛着,闻着‘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小吃,李贤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这满街卖的,可全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呀,没有三氯氰胺、没有苏丹红、没有添加剂…… 正觉得嘴馋呢,李贤便看到一个黑字白底的布幌,头写着一个斗大的豆字。 这是一个豆‘花’摊。 相传,汉武帝时,高祖刘邦的孙子刘安继承淮南王之后,大肆招募‘门’客,如此多的人口,所食所用是一个大问题。于是,刘安许出悬赏,谁能解决问题,便给予厚赏。后来,一个‘门’客利用淮河流域产盐有卤水做凝固剂的条件发明了豆腐。一个偶然情况下,众人发现,锅内还慢悠悠煮着的嫩豆腐可以用盐兑水蘸着做“下饭菜”,这法子煎炒过的老豆腐更加鲜美可口,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以来“嫩豆‘花’”便传到了民间。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豆‘花’制作工艺已经完全成熟起来。 前世,李贤便喜好豆‘花’,如今,陡然遇见,自然要尝一尝。 笑‘吟’‘吟’的往那个豆‘花’摊行了过去,李贤却眨眨眼,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那人背对着他,让他一时间不好确认。 迟疑的盘膝坐在蒲团,李贤招手唤道“掌柜的,来十碗豆腐‘花’”。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声,没多会儿,便有店家将一碗碗豆腐‘花’装好,放野菜之后,用一个木盒端了六碗,往李贤这边行来。 不得不说,店家的手艺还真不错,白嫩嫩的豆‘花’入口滑腻,却不苦涩,说不出名儿来的野菜更是味道极佳。 眼睛渐渐发亮,李贤回味无穷。 在李贤吃干抹净,准备付钱走人的时候,打东面儿却来了几个走路都没正经儿,东摇西晃的泼皮无赖。 如果说李贤是人见人爱的美男子,那么这几个吊儿郎当的街头泼皮是老鼠过街人人恨的榜样。 为首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大模大样的走到店家面前,龇牙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的同时,嘴里道“掌柜的,这个月的例钱呢?” 店家打了个哆嗦,嘴里道“好汉爷,寒家身体不适,煎了几味‘药’,如今,银钱却是不多了”。 “屁,我看你的生意却是不错嘛,快些,把钱拿来!” 李贤立起身子,他一打眼‘色’,几个护卫便已经不动声‘色’的往东面靠了过去。 “怎么,须知这例钱的规矩不是我定的,你若是拒不缴纳,只怕这邺城你是待不住了!” 李贤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威风,来人呐。给我狠狠的打,打的他娘都认他不得!” 说罢,李贤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 一行护卫早已经摩拳擦掌,甫一得了消息,几下把那泼皮揍的满地找牙。 剩下的几个泼皮见状‘欲’跑,却早被李贤看在了眼里,信手一指,悠闲的说道“那边还有几个!” “好勒!” 店家惊惧地说道“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 李贤闻言一愣,“为何使不得?” “这帮泼皮都有后台,公子惹了他们,只怕‘性’命不保呀,哎呀,事不宜迟,公子赶紧走吧!” 李贤笑道“不妨事”。 “公子莫要托大,须知,此人却连官府都有路子” 李贤脸‘色’更佳,“那跟更好了!” 原本李贤还找不到借口整肃官场,如今,若是邺城官吏自己送‘门’来,李贤又哪里会客气? 护卫都是良家出身,最恼这些为祸乡间之人,他们下手很重。 求饶时不绝于耳。 “莫打了,莫打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哎呦喂,轻点儿” 护卫边踹边骂,嘴里道“真真是太岁头动土,活腻歪了。可是受人指使?” “无人指使,无人指使”,那泼皮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颇为畏惧的样子。 “打,贼眉鼠眼,定是在说谎”,李贤清喝一声。 那边又是一阵惨叫,“是,是有人指使,我们是甄氏招募的帮佣”。 “咦,好像有点儿意思了”,李贤示意护卫停止殴打,嘴角挑了挑,笑道“这甄氏是何方神圣呀”。 泼皮颇为意外的望了李贤一眼,嘴‘唇’哆嗦一番,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甄氏可是汉太保甄邯的后代,其族富可敌国”。 李贤知道,自己这番问答暴‘露’了自己外乡人的身份,不过,这又如何? 若是甄氏识趣,李贤不会赶尽杀绝,若是他们不识好歹,李贤也绝不会这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 第六百三十一章林中滋扰 甄氏是大族,青州刺史李贤有可能出现城中,这消息很快便传遍邺城。 李贤本以为拿捏住泼皮之后,甄氏会故‘弄’玄虚,拒不相见,谁曾想,甄氏竟然给足了面子,非但家主赔罪,就连甄宓都摆出了台面。 说起来,后世里曹植洛神赋的主角:甄宓如今不过十五岁,虽然尚未长成,可是,在李贤看来已经有祸国殃民之态! 幸好,李贤志不在此,否则的话,甄宓难逃魔掌。 事后,谁也不知道李贤与甄氏达成了什么协议,世人只知道,甄氏的买卖做的更大了。 一些背地里与甄氏勾结不清的官吏紧张不已,他们惧怕李贤,惧怕无权可用的日子。 如果甄氏倒了,李贤会不会秋后算账? 事实证明,北地官吏的担心毫无道理,李贤只在邺城待了两日便离开了,期间,并无一人受罚。 表面上看,皆大欢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实际上,为了平息李贤的怒火,甄氏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北地的粮秣生意,拱手相让,这便是代价之一。 一直以来,甄氏一直垄断了冀州七成的粮秣买卖,如今,李贤只是隐晦地表达了意愿,甄氏便乖乖让出。 当然了,为了补偿甄氏的损失,李贤会竭力保障甄氏在马市上的利益。 甄氏财力雄厚,又与各地官吏熟稔,由他们出面购马,对李贤而言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事情。 发财的事情那么多,没有必要断人财路。 李贤固然实力惊人,却也不想四面树敌。 如果治下的大族都像甄氏这般识时务,李贤肯定会省心省力。 然而,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甄氏的事情只是开头,接下来,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李贤去做。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继续巡弋。 北地新附,如果李贤这个名义上的主人连面都不‘露’,那便显得太过不近人情,反之,亦然。 为了大局稳定,李贤不得不在冀州各地转悠,攘外必先安内嘛。 南阳大战,北地无论如何也不能‘乱’起来。 一口吞下袁绍的地盘,李贤须得好生经营,否则的话便是暴殄天物。 南阳郡以南,遍地高山,天‘色’一黑,弥漫四周的热量似乎都随着太阳的下落而消弭于无形,只有凉飕飕的冷风呼啸在山野间,骄傲的宣示着它们的存在;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的挂在最高的那座山头上,照的山野林间明亮亮的。 月朗星稀,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队一百多人的士兵撒‘腿’狂奔,前头领路的几十男子似乎是蛮人,不说别的,单是那丛林中健步如飞的身段,就不是寻常汉人能够学得来的。 在这支队伍的中间,有一个校官模样的中年汉子,这汉子嘴里时不时的叫骂着什么,无非是些什么“加快速度,莫分神,不得随意脱队……” 被他那乌黑泛白的眼珠一瞪,中招士卒的心中一颤,下意识的紧了紧腰间的跨刀,胆子大些的老卒狠狠的啐了声唾沫,但也知晓军情紧急,不得延误的道理,而那些胆子弱的更是闷不吭气、埋头狂奔了,他们可不想遭受军法处置。 领路的蛮人似乎对当地的环境颇为了解,七绕八绕的功夫竟然绕过了一座座大山,映着月光,又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 领头的蛮人兀地跪伏在地,俯身侧耳的功夫,他又紧紧的嗅了嗅鼻子,片刻之后只听他嘴中道“汤军校,前方一里处有大队人马驻扎的迹象!” 被唤作汤军校的中年汉子也不吭声,转身回首做了个噤声前行的手势,他才在蛮人的带领下,悄悄往前‘摸’去。 一里的路程转眼就到,不声不响地解决了敌军的几个明暗哨,汤竹小心翼翼地透过树林,低头往底下看去,可以看见底下是一大片临溪的开阔地,无数的火堆将底下照的红彤彤的,猛然一看,这溪边起码有五千人马! 五千人马是什么概念?苟延残喘的刘备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马,如今,数量多出两千,显然是刘备多番运作出来的结果。 成功探得了敌军的营盘所在,汤竹深呼一口气,狸猫一般翻下了小树,他带人后退几十丈,估‘摸’着距离已经足够,他才转头向一个蛮人看去,嘴里低声问道:“蟒虎,将军命我们袭扰刘备,如今到到了地头,你可愿为我部化身为铒?” 蟒虎嘿然一笑,嘴中闷闷的说道“汤军校尽管放心,我蟒虎的本领在这林间可以发挥个十成十,仅仅是引‘诱’而已,这又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好!我就知道蟒氏兄弟个个都是好样的,待事成之后我定为你请功!” “那便有劳汤军校了”蟒虎也不客气,稍稍拱了拱手,他就待着几个同族士卒离开大队。 目送着蟒虎消失在视野之中,汤竹又低声叮嘱道:“蟒虎可是去做‘诱’饵了,待会儿刘备的人马进入埋伏之后,你们这帮‘混’蛋都给我把弓弦拉紧了,可不要留力气,都给我狠狠的‘射’!记住,‘射’完二通箭后,不管刘备还有多少兵马,都给我撒‘腿’往回跑!来路还记得吗?” 这次挑选出来的都是熟悉山林的老行伍,即便不是老兵,那也是‘混’迹山林的猎人山民,因而汤竹叮嘱之下,众人自然是连连点头。 “军校放心,小人省的” “知道就好,都给我机灵点儿,待会儿我会带人断后,你们只管往后撒丫子跑就是了,要是谁跑慢了,落到了刘备的手里,哼哼……” “军校哪里话,若实在是背运倒了大霉,大不了拉几个贼军够本,咱杀一个赚一个!只是这刘备真会这么听话么?”一个老伍长嬉皮笑脸的凑上近前。 汤竹咧嘴一笑,一口寒光闪闪的白牙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妖异,淡淡的摇了摇脑袋,他清啐一口,嘴中道“刘备要是个有卵子的就会跟上来,咱不怕他来!怕的是他不来!若是他们都是没卵子的公公,咱们就天天来问候他们的老娘!” 一听汤竹这么说,四周的许多军卒顿时祈祷起来,他们巴不得刘备的兵马能够追上‘门’来,否则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使命? 腹诽归腹诽,该干的活一定要干完。 于是,在几个老行伍的带头下,近百人的队伍或是蹲在树梢,或是躲在树后,他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潜伏了下来,其中更有几个皮糙‘肉’厚的家伙躲进了灌木里,真不知道待会儿他们怎么‘射’出手中的弓箭。 不多久,远处的小溪边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声响,单手持弓的汤竹紧咬嘴‘唇’,他知道,这定是蟒虎袭击的效果,只是不知那个家伙是生是死? 大约等了有盏茶功夫,就听得溪边人生马沸、好不热闹,而在徐州军布下埋伏的树林里,很快出现了几个发髻凌‘乱’、衣衫破损的家伙,听得动静,紧张过头的徐州军差点‘射’出手中的弓箭,幸好,来人的步伐迅速,而且轻轻的学了声“布谷鸟”的叫声。 是自家人! 在徐州军卒松了口气的时候,冲来的几人一跃而起,他们动作迅捷务必,很快便隐入林中。 汤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到一支支铁箭凌空而至。 “噗噗噗”,数目不详的箭枝嗖嗖地扎到了树干上,若不是有树木相阻,只怕只是这一阵攒‘射’,林里的军卒就会死伤惨重。 月光清凉如水,被人扰了清梦的关羽面‘色’深沉。 刘表战败之后,刘备使出浑身解数,这才鼓捣出五千兵马。 南阳亦非久留之地,刘备本打算捞一把就走,可是,他们甫一动手,才发现现实与心中所想落差颇大,不说那人烟稀少的村落,就说那些不知好歹的山民吧,他们几乎从未停止过反抗。 就算刘备侥幸得手,山民们也会一路尾随,滋扰不休。 适才,营地受袭,关羽第一时间来到辕‘门’外。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惨烈无比的画面:一个中年军汉的额头被一支劲道十足的弓箭穿了个透心凉,黑漆漆的污血染透了底下的土地,一双死鱼一样的灰白眼珠恐惧的瞪着前方。 关羽皱起眉头,敌人的箭术高超,力道十足,一看便是难缠的‘精’锐。 烦闷地摆了摆手,关羽说道:“将他火葬了吧”。 “喏!” 山林之中,鸟兽极多,火葬是唯一一种能够保证尸首不受侵犯的方式。 “将军,贼人已经逃了,要不要上报主公?”一个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军将半真半假的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即便关羽有心遮拦,这却也是无法压下的大事件,重兵驻守的营地竟然被人袭击,而对手竟然毫‘毛’未损,这他娘的要是传出去,刘备军威何在? “加派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帮‘混’蛋给我抓回来” “喏!将军宽心便是,我一定要把他们扒皮‘抽’筋!”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副将心中笃定,若是几百人的队伍还抓不到几个藏头藏尾的数倍,那他也许真该买块豆腐撞死了…… 关羽不置可否,捉拿贼军这事儿,目前不需要他出手,他只是叮嘱了一句:“谨慎小心”。 副将答应了一声,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严格来说,副将并不是刘备的嫡系,他只是近期引军投靠刘备的实力干将。刘备觉得有必要树立榜样,于是便让他统领原班人马,只是要归属关羽统领。 这一日,汤竹设下‘诱’饵,副将果然按捺不住吞了下来。 连番折损几十个人手之后,便是关羽都惊动了。 只可惜,关羽一身武艺在林中发挥不出两成的功力,否则的话,挑衅的人马即便再多也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这一日,军卒又嘀咕起来,“再这样下去,这林子没法待了,还是想法子快些出去吧”。 副将霍甲咬的牙齿咯咯作响,蓦地停下脚步,却听到他压抑许久的咆哮“他娘的!老子不知道?老子也不想啊!这一路上咱们死了多少轮哨的军卒了?五十?还是八十?到现在那帮没卵子的家伙在晚上竟然不敢出‘门’小解!真它娘的,昨儿个死掉的那个倒霉鬼还是老子出了赏钱,他才愿意轮值的!” “喔?” “噢!” “原来是这个样子” 霍甲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身边的军将当即相视一笑,感情是因为银钱的缘故,那个该死的倒霉蛋才愿意出来值哨,可死人又怎么‘花’钱呢? 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叹了一番,一个尖嘴猴腮的头目嘴中道“将军,这轮岗值哨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晚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收银钱!” ‘胸’膛的肋骨拍的咣咣作响,这头目只顾嘴快,却没发现四周投来的那一缕缕诡异的目光,等到他发现事情不妙,想借故溜走的时候,另一个胖乎乎的头目已经一惊一乍的吼道:“哎呀呀,既然侯兄弟如此尽忠职守,今儿晚上的轮哨那就安排到你们营!怎么样?你可莫要推辞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胖子很懂得造势助威,一旁众人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都是义正严词的点点点头,嘴里说道“那感情好,侯兄弟赤胆忠心,真乃我辈楷模!” 侯印‘欲’哭无泪,没等他拒绝呢,落井下石的霍甲已经‘阴’飕飕地说道“既然侯印有这么大的把握,那这夜岗就‘交’给你们营了!嗯,也就七日吧” 侯印脑袋一懵,差点直‘挺’‘挺’的晕倒在地,好在一旁的胖子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他,别人只以为这胖子乐于助人,难知道这家伙竟然贴到瘦子的耳边幸灾乐祸的说道“苟娘痒的死猴子,让你上次坏老子的好事,这次你栽了吧!啧啧,怕是没一百贯搞不掂咯……” 冷嘲热讽作罢,这胖子面‘色’不变,嘴里话锋一转,温情地说道“哎呀呀,侯兄弟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欢喜的‘抽’了过去,你再不醒来,可别怪兄弟无礼了啊,我可是听说了,得了癔症的人呐,只要挨上几嘴巴,那保证‘药’到病除……” 小說网 ... 第六百三十二章图穷匕见 侯印本以为躺在地装死可以躲过一劫,谁曾想,该死的胖子竟然识破了,若是再装下去,只怕对方真敢‘抽’自己几个嘴巴。 无奈之下,侯印只得醒来,他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子,嘴里道“夜岗夜岗,怕个鸟!林子里的徐州军胆小如鼠,会一些偷‘鸡’‘摸’狗的伎俩,要是真刀实枪的干起来,只要关将军出手,对付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侯印话音刚落,听得百丈开外的树林边缘人声鼎沸,期间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侯印也好,胖子也罢,便是霍甲都面‘色’大变。 此时,斥候狂奔而来,嘴里道“左侧营帐遭遇大股敌军夜袭,对方数量过千!”。 霍甲浑身颤抖着大喊大叫,他没底气地吼道“吹号角,通禀关将军,我部遭遇徐州强军,正浴血奋战,急需军支援!” 由不得他不急,霍甲所属的这支军马一直是作为先锋军存在的,何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便是。 本以为曹军与徐州军在宛城厮杀,南阳南麓不会有其余人马,谁曾想,一路行来,徐州军的滋扰竟然从不间断。 霍甲虽然一再防备,可不知道是对方的箭术高超,还是他的部下够蠢、够倒霉,总之但凡是夜间执勤的军卒,从来没有一个活着见到明天太阳的,噢不,也许唯一的一个例外是失足跌落水沟的幸运儿了,不过那家伙也被河的树木挂了男根,断了子孙跟。 大军开拨这么久,一点油水都没捞到,反倒损兵折将,难道,跟着刘玄德真的倒霉如斯? 霍甲心腹诽,可是,他却别无选择,在关羽来援之前,他必须顶住,于是,他咬咬牙豁出去一般点起了护卫,一往无前地往林冲去。 足足行了三四百步,霍甲才见到林间死状各异的同伴,无一例外,这些家伙都是背后刀而亡,仅有几个苟延残喘的吧嗒着一口气,可嘴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模样,敌人太过强大,先锋营的军卒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红幽幽的血光把林间的开阔地映的‘阴’森无,看到自个儿的一个远方侄子竟然被对方的开膛破肚,那稀烂的内脏北轰了出来,凝聚成块的血液渐渐停留在一处,不再往外流淌,霍甲心胆俱寒,他大声咆哮“给我搜!这帮天杀的!” 关羽领军很快来援,然而,徐州军的踪影却完全消失不见了。 直到天‘色’变暗,得到消息的刘备才开始收敛兵马,放弃了搜林的行动。 刘备兵马编制‘混’‘乱’,一旦发生袭营,极有可能引起营啸。 屡战屡败之下,刘备好不容易才收敛出这些人马,他可舍不得再有折损。 当天夜里,关羽与刘备秉烛夜谈。 关羽盯着刘备,嘴里道“兄长,曹孟德还在宛城鏖战,我们为什么不去助他一臂之力?” 刘备叹了口气,道“之前你不是觉得曹孟德不足与谋吗?这时候怎么又要去帮他?” 关羽皱起眉头,道“我怕曹孟德敌不过徐州军,如果曹‘操’一败涂地,这南阳郡我们真的待不下去了”。 连只读《‘春’秋》的关羽都能看出危机,刘备又怎会不知? 之所以未曾选择,只是因为犹豫不决罢了。 近年来,只要与李贤沾边的事情,刘备从未取得过好处,反之,如果刘备对李贤敬而远之,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发展。 这一次,刘表损兵折将,刘备趁机收敛了兵马,扩充了实力,可是,他却心有疑惧,不敢贸然北。 若是这一次捞足了油水,远离此处,日后会不会更好一些? 刘备犹豫不决,关羽却按捺不住“兄长,终日迁徙逃窜,连块根基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可有奔头?” 刘备浑身一阵,半晌方才咬牙切齿,道“人死卵朝天,拼它娘的!” 宛城,东‘门’外的土堆还是在一尺尺地累高,一面倒的对‘射’也在继续,曹军的弓手虽然压制不住守军,可是,运土的人手却没有减少。 这一日,一道两丈余宽的缓斜坡终于筑成,最顶端距离墙垛已不足六尺。 土坡达成的刹那,曹军下全无喜‘色’。 徐州军太过心狠了,接连三日,死在城下的民夫尸首早已经过了一万之数。 ‘私’下里,曹‘操’已经背负起屠夫的骂名。 与郭嘉商议过后,曹‘操’决定再休整一夜,次日攻城。 翌日天一亮,曹军下便饱餐一顿,列阵准备进城。 曹仁、夏侯麾下军卒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按照先前议定的事情,将由夏侯先行攻击。 距离缓坡两百步开外的地方,夏侯站在军卒的最前列,他举械高呼“诸位,当奋勇余烈,骋戈赴难,逞威于沙场,杀!” 身后,曹军下俱是高声应合“杀!” 惨烈的厮杀即将拉开序幕,曹军也好,徐州军也罢,双方都做了充足的准备,唯一有别于数日之前的,却是曹军有了缓坡。 借助缓坡,无需云梯,曹军也可以轻易城。 不过,曹军填土为坡的这几日,周仓也未曾闲着。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张辽牵无声息的潜出城外。 城外,有徐州军增援的人马,数量不多,不过两千之数,可是,这却完全是变数! 在一处地势稍高的陡坡,张辽瞪着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身前不远的地方,一队曹军正快步冲来。 此处距离东‘门’不过数百步,城墙低矮,一直是曹军攻城的重点。 只是,今日曹军大举攻城,完全忽略了矮墙的所在。 本以为张辽真的要无所事事下去,谁曾想,竟然真的等到了曹军。 原来,曹‘操’竟然打的是双管齐下的主意,一方面他想从缓坡入城,另一方,却也想杀入矮墙。 只要有一方成功,宛城必将易主。 一名军士趴在地,只见他扒开层层落叶将耳朵贴近地面聆听了片刻,忽地跳起身来,嘴道“将军,怕是有三千人马!” 张辽诧异地瞥了,嘴道“你怎么知道?” 那军士嘿然一笑,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嘴里道“在山里打猎练的本事,三里之内,‘鸡’飞狗跳我都能听个清楚!” 张辽盘算了半晌,又问道“你确定只有三千人马?” 军卒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确定。” 望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林还有那条宽阔的官道,张辽皱眉道“对方三千人马,我方只有两千人马,而且都不在一处,有心算无心之下肯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要是对方有了防备,发现了我们埋伏的蛛丝马迹,只怕这变成了一场硬仗!” “将军多虑了,有心算无心,即便他一万大军又如何?再者,我许褚男儿多悍勇,战场厮杀,一个顶仨!将军,不如趁他不防,我且带兄弟,狠狠的冲他一家伙?” 张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几百人去硬憾三千装备齐全的曹军,这胆子也太‘肥’了点儿,换做他人,张辽早大嘴巴招呼了,但对此人,他却和颜瑞‘色’的说道“不可莽撞,你勇气可嘉自然值得夸奖,但那五百马卒是我骑军之根本,不可轻易葬送,传我军令,马嘴笼口不动,马蹄布匹不除,大军潜伏不动,违令者立斩无赦!” “得令!”不消片刻功夫,这森然的军令便传遍了左右两军,虽然已经临近冬季,可是,有备算无心之下,几千人马践踏踩过的痕迹在军卒特意的掩盖下,不仔细观察,还真难以发现。 没多久,曹军的身影越来越近。 张辽深吁了口气,道“不可打草惊蛇,先等等,等他们奔到城‘门’口,戒心大减的时候,我们再从后军杀出!” 副将很是兴奋,“城内城外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个片甲不留!”张辽咬牙切齿。 又等了有一会儿,曹军尽数行到城下,张辽的眸子闪出一道红光,嘴里冷声说道“传我军令,大军开拨,紧紧咬住这伙曹军,万不可跑脱了一人!” “喏!” 几千人马在树林里哗啦啦的前行着,也是天助人威,本来晴朗无的天空竟然忽然吹起了遮天蔽日的大风,黑压压的云头一片一片的压了来,竟盖过了张辽麾下急行军的声音。 数里路的距离转瞬既至,张辽的两千老卒虽憋在林,但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之下,赶个三里当然不在话下,离着几百步的距离,张辽已经可以望见那面迎风招展的“曹“字旗。 张辽眼寒光一闪,右臂嗖地高嘎高举起,凄厉的呼喝盖过了一切声响“徐州军听令,这次曹阿瞒远道而来,骄狂之致,让我们徐州军给他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吧!杀!” “杀!”徐州军意气风发,他们嗷嗷叫着冲出了树林,手持刀戬,恶狠狠的杀向不知所措的曹军。 徐州军不是都在城外吗?这里怎么会有伏兵? 曹将大惊失‘色’,他的注意力的都在城头,压根没想到会有人从后方杀出来。 失策之下,张辽占足了便宜。 曹竟连盾牌都没得及竖,箭雨一过,便死了两百多人,等到短兵相接的时候,只见宛城城‘门’大开,城内又杀出一支人马。 为首者面‘色’凶恶,丑无,但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握鬼头刀,正嗷嗷叫着直冲而来。 凄厉的惨号声夹杂着绝望的怒吼,漫天飞舞的血‘花’还有那时不时飞起的残肢断臂都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绕路而来的曹军虽疲惫不堪,又被人爆了菊‘花’,但他们靠着‘精’良的装备还有那密集的军阵,竟渐渐抵住了青州军的分割! 座下的战马不安的刨着泥土,张辽喘着粗气,拍马前冲。 远望去,城的周仓全身冠甲,在他身后,一千‘精’兵如影随形,恶狠狠的杀向曹军。 忽忽的大风作响,却盖不过徐州军的怒喝杀! 周仓双眸通红,这一刻他像发了狂的野兽,急需发泄。 马是好马,几个弹指的功夫,周仓纵马奔到两军阵前,瞅着曹军那红‘色’的盔甲,周仓二话不说,‘抽’刀便砍,也是那曹军倒霉,眼看着要把面前的徐州军干掉了,却冷不防一口大刀从天而降,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他的脖子,无头的尸身砸得泥土“噗通”作响,周仓却看也不看,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举手划足间干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周仓却无半点兴奋,这一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大脑极度亢奋的同时只剩下那些千锤百炼的杀招,锋利的纲刃割下一个个脑袋,溅得血‘花’四溢,周仓麾下的黑‘色’大马竟被那灼热‘艳’红的鲜血染了个淋漓尽致。 眼见主帅如此勇猛,奔驰而来的数百‘精’兵顿时热血涌,他们疯狂的挥舞着手的兵刃,嚎叫着杀向红‘色’衣盔的曹军。 杀到这个时候,所有的战阵都已经失去了功效,剩下的只是血与‘肉’的碰撞。 “何方贼子,吃我一枪!”一声怒喝逆着风声冷飕飕的飘了过来,周仓抬眼望去,却是曹军军阵的一员大将,只见他长须飘飘,头戴八宝盔,身披鱼鳞甲,手握黑铁枪,胯下一匹雪白锃亮的白马。 “受死吧”,周仓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催马急进,无所畏惧的向前冲去,路有几个不长眼的曹军军卒妄图讨点彩头,却都成了周仓手下的无头怨尸。 “杀!” 周仓一声怒吼,长刀匹练般挥出,曹将死死将其顶住,却再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呜呜呜”城吹起了沉闷的牛角号声,号声响起的同时,那扇刚合没多久的北‘门’又再次打开,轰隆隆,数千人的脚步声踏的大地微微颤动,周仓眼皮一跳,心里明白,这是把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许胜不许败! 若是败了,曹‘操’轻易即可入城,而徐州军前些时日的坚持将成为笑话。 绝不能败! 想到这里,周仓连攻三招,刀法一下猛过一下,曹将无从反抗,肩膀很快了一刀。 “死!”周仓大吼一声。 ... 第六百三十三章涿郡城 兵对兵,将对将。() 曹军奇兵出击,本想占尽先机,谁曾想半途中竟然遇到周仓的人马。 好端端的一场奇袭变成了遭遇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的刀更快,谁的力气更大,谁便是胜者。 失败者是没有机会抱怨的。 周仓卯足了力气,一刀劈死了纠缠的曹将。 刀光透过胸腹,曹将张大了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曹将死后,随行的两千曹军彻底陷入重围,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青州军。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全无希望之后,曹军没坚持多久,他们降了。 解决了意料之中的客人,周仓马不停蹄,直往东城而去。 此时,曹军已经冲上城头。 养精蓄锐的青州军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对手。 “杀,杀,杀!” 守军士气高昂,而曹军毫不逊色,他们在夏侯的统领下健步如飞 曹操眯缝着眼睛,此战便是他洗刷耻辱之战,他要用宛城来摘掉自己“逢李不胜”的帽子。 缓坡已成,守军再无地利优势,接下来,曹操要做的事情便是耐心等待。 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曹操嘴里道:“传令下去,速速派遣斥候,务必谨慎小心”。 “喏!” 周仓也好,张绣也罢,便是张辽都是出了名的狡诈,眼瞅着破城在即,曹操不想节外生枝,他要将所有的隐患消除干净。 城中,张绣大声喝令:“左右,随我击杀曹军!” “杀,杀,杀!” 张绣老卒大声应诺。 曹操谋算未成的时候,守军只能步步为营,多加防备,等到曹操计策一定,青州军便轻松多了,他们在见招拆招的时候,甚至有暇反戈一击。 周仓的战绩便是最好不过的证明。 曹军数量众多,很快便引燃了城楼。 青州军死战不退,可是,曹军好似不知疲惫一般,他们越战越勇。 东城已经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周仓、刘备正往此处赶来,谁能笑到最后? 冀州,几丈高的红布幌有气无力地耷拉在那里,偶尔有热风吹过,那布幌微微一振,似醒微醒的颤了颤,但没多久,又昏昏欲睡的动也不动。 布幌下几丈远的地方,一个简易的酒铺稳稳的扎在那里,酒铺的四周立着几根擀面杖粗细的竹竿,竹竿底下坠着大石,厚重的大石宛若一座座巨山,压的那铺面四平八稳。 铺面里头依稀可见四、五张竹制的桌子,青绿色的竹子让人一望之下就产生一种亲近之意,斗大的“酒”字高高的缀在铺外的竹竿上,那飘逸潇洒的字体端的是“凉意扑面”。 四十岁上下的酒肆老板咧着大嘴,见谁都招呼:甘醇可口的青州烧酒,五文钱一碗,客官,您要不要来一碗? 听着他那蛊惑无比的声音,间或有几个口渴的行人点头颌首的功夫,笑眯眯的买了他一碗,钱一入手,那酒肆老板笑的更欢快了。 “这天最好再冷上几分,若是冷的狗都不出门,那我的生意肯定好的紧,哎!刚才那闺女要是多来几回,我这铺面可就……”酒肆老板一个走神的功夫,冷不防迎面走来几个男子。 为首的那男子衣着华贵,足蹬青皮靴,外罩白色披风,腰际还荡着块成色十足的玉佩,酒肆老板笑脸一样,嘴中招呼道:“客官要来碗酒吗?” “四碗酒” 酒肆老板不敢多言,连连点头颌首,嘴中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四碗烧酒,保管您暖意盎然!” 听这店家叫的欢快,一直行在前头的那少年又笑道:“你这店家不错!” 店家谄媚地笑了下,并不答话。 少年身后,三名男子迟疑道:“公子,我们就不必落座了吧?” “你这泼才,怎生如此鼓噪,叫你坐,你便做,怎如此多事?”少年低声呼喝,骂的那人连连作揖。 “喏!” 少年便是李贤,他一路北上,身份变换了无数次。 一会儿是做买卖的少东家,一会儿又是投亲的贵公子,这等法子完全甩掉了盯梢的人。 此次,进入酒铺,李贤却带上了一个黑面干瘦的老者,许是头一次和如此富贵的人儿离在一起,他浑身燥热,很不自在。 单手接过一碗酒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那少年大声赞道:“好酒!” 老人喉咙微动,肚里的酒虫似乎也动了起来。 李贤笑道:“哎呀,老人家但坐无妨,你且宽心,此次我喊你过来,就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那老人还待多言,冷不防脚尖被人一踩,脚底一疼的功夫,哪里还敢多嘴,当下便如那上刑场的死囚犯一般,闭眼呆坐,动也不敢动。 见老头还是坐了下来,李贤哈哈一笑,嘴中道:“这便是了嘛,你在城中也有铺子,我且问你,这几日城中那伙军汉可有扰民之事?” 一听到“军汉”俩字,老人家浑身一抖,本想闭口不言,可对上李贤那笑意十足的脸,他犹豫一番,还是实话实说道:“公子,实不相瞒,这伙军汉倒还有规矩,拿人货物酒食都是按行情付了钱的,小人的货铺也与军汉做过生意,他们出手大方,从无拖欠”。 李贤心中满意,面上故作惊讶,嘴中道:“哎呀,这冀州竟还有如此军汉?怎生我遇到都是妄行不法的夯货呢!”说完还摇头不语,故作不堪状。 话音刚落,随行的亲将是大为赞叹:咱家将军的手段是愈发高深了…… 他们几人默然不语,但那黑瘦老汉似乎颇为不忿,嘴里倒有几分为那军汉正名的意思:“这位公子,若是有军汉强买强卖,这也不怕,只要被那臂缠红布的好汉发现了,赔了钱财之后,立马扭走!” 听这老汉说的亲切,李贤笑的更欢快了,可他还是故意疑惑道:“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会有这般人物?” 这自卖自夸的话语让亲卫肚里一抽,差点来个血管梗赛,没法子,谁让他们家将军如此的…。腹黑呢。 没曾想,听到李贤“武判官”的评价,黑面老者竟连连颌首,偏还正义凌然的说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到了这涿郡城。那李使君降税减租,可不就是个武判官么,我看呐,他老人家还是个财神爷!” 一传十十传百,李贤的年龄身段传到这钦州百姓的口中,早变了几变,虽不是青面獠牙,身高八丈,可也是面宽耳厚,福相深重、心胸宽广的人物! 听到李贤夸赞“武判官”,老者神情一松,腰肢一垮,补丁遍布的外衣里,桄榔一声掉下个东西,那东西翻了几滚,正好滚到了张辽的脚下。 张辽也是好心,弯腰便捡了起来,只见那物事触手温软,滑润贴手,“咦”这玉佩倒有块好料! 不大的酒肆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五张茶桌,许是天气过冷的缘故,过往的客商总会到此处歇脚暖身,因而,那桌子边上总是坐满了客人,这客满人多的情景可把酒肆老板乐翻了天,执壶添酒的功夫,他一晃脑袋,探寻的目光在李贤脸上上打了个圈儿,满脑子问号的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了身子,看那他笑脸迎客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八卦”心理?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着玉佩,李贤嘴里道:“老人家,你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如若无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窥探”。 轻轻地笑了笑,在老王头又惊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李贤左手往前一递,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呆愣了半晌,本以为短发少年要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对方只是端详了片刻,然后便分毫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后竟迎来了惊天的喜事,这可真是“武判官”保佑,嘴中低低的念叨了几声,老王头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黑手,瞥见对方并无反悔的意思之后,他才放心的接入怀中,然后心有余辜的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的李贤一乐,依稀记得他前世第一次做家教时,口袋里的那六百块票子,自己可不就是数了又数?清咳了一声,李贤又转移话题道:“老人家可知道今日这南街为何如此忙乱?” 这问题倒是简单的可以,既不犯忌讳,也不需要遮挡隐瞒,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应付交差,想到这里,老王头大着胆子,狠狠的灌了一碗酒水,右手抹嘴的时候,嘴中道:“回公子,今日城中来了个散财童女”。 李贤陡闻这古怪的称呼,心中道:好嘛,武判官、财神爷、散财童女,各路神仙都到了! 心中略一盘算,面上却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者得了李贤的首肯,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公子爷,那童女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花钱又大方,心地又善良,银钱就跟路边的土疙瘩一样,一撒就是一大把……” “呀,这又是哪路财神?按理说低调行事、小心谨慎才是大门大户的应变之策,怎么听这老者的意思,对方是有意招摇过市?”李贤心中一动,仔细的咂摸着老者话里的意思。 涿郡城,一个矮小精明的店老板躬着腰身,满面讪笑,嘴里道:“小姐,这屏风可是青州匠工坊所制,上头还有李使君的题字呐,一扇十贯银钱,您要一扇么?” 少女行到近前,闻得鼻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心里明白这定是那屏风的功效,她小嘴一努,嘴中道:“大嘴,买十扇!”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七尺,面色凶悍的大汉依言走到近前,掏出银钱付账的功夫,壮汉鼻下的那只宽敞无比的大嘴烦躁的一咧,唬得的那店家心肝一跳,差点少收了银钱。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宓儿,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在这红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裙少女,白衣飘飘的裙装映着一张粉嫩白皙的脸,只是此刻那少女似乎心事重重,眉毛弯弯的,低眉躁眼的打不起精神,听得姐姐劝慰,她才缓缓的说道:“阿姐,宓儿没事,只是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她还没说完呐,红衣女子就咯咯一笑,白璧般的手臂一缠,便挽起了白裙少女,大模大样的甩了几下手臂,她嘴中道:“哎呀呀,管他呢,姐姐我难得出门一次,若再畏首畏脚,那还有什么乐趣?这次要不是你拦着,姐姐我早去找那贼子了!哼,敢欺负宓儿,看我不……” “阿姐!”眉眼一红,声音一颤,白衣女子似要哭出声来。 “哎呀呀,好妹子,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嘛,你恼那贼子,姐姐替你出气便是!姐姐也不买东西了,这就去找他算帐!”说罢,这红衣女子一挽衣袖,似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手臂一紧,差点被对方脱了出去,白衣女子心中一急,嘴中道:“阿姐,这次是宓儿错了,不该撺啜你跑出来,若被伯父知道了,只怕阿姐你又要遭殃了。” 又是咯咯一笑,红衣女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还当妹子担心什么呢,放心吧,父亲才舍不得打我呢,顶多禁足些日子!要是我撒娇耍泼,不需三日便能重获自由!倒是妹子你,偷瞒着甄叔父,私自跑到了这涿郡城,只怕他早急翻了天。” 话一说完,对上妹子那心忧的眼神,红衣女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快速轻巧的打了几下嘴,她着急的说道:“看姐姐这嘴,劝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妹子,你可别恼啊。不妨事的,你不是留下书信的么?再说了,知道你我二人私出家门,我父亲应该会知会甄叔父的,只要知道你我平安,他们不会太过担心的! 大大咧咧的女子总算是年长对方几日,虽说错了话,可三言两语间又把对方劝得破涕而笑。 姐妹二人手拉手,仪态全无的行在涿郡街头,引得店家小贩纷纷侧目,那叫卖的声音更是大了几百倍:上好的挂坠!安南的象牙!琼州的珊瑚!夷州的珍珠…… 我们的地址 ... 第六百三十四章偶遇 涿郡城中的一处酒馆内,三层的阁楼坐的满满当当,正中的桌案后立着一位说书先生,只见他啪地一拍堂尺,嘴中道:“话说六年前的那场大战,九天雷公下凡,附到了大将军李贤的身上!诸位可知道,这雷公为何要附到李大将军的身上?” 说书人恰到好处地卖了个关子,成功将酒客的兴趣吊了起来。直到众人起哄,他才抑扬顿挫地说道:“只因这李大将军是武判官下凡,与那雷公同殿为臣,相互间帮衬一下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说到这里,靠窗的一白一红两个年轻女子忽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说书先生,这时又听那说书先生朗声道:“听闻武判官李贤曾在黄县手刃朱扒皮,诸位肯定要问了,这朱扒皮是谁呀?别急,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那朱扒皮本是一乡间青皮,后来走了大运,便成了黄县一霸,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武判官李贤,那一日武判官走到路上,遇到一壮汉,那壮汉嘴里道:你就是那李贤?武判官行为正派,当然是点头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李贤……”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武力除恶霸的事情振奋人心,快意淋漓,当下大灌一口酒水,击掌叫上一声好。 但那窗边的红衣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却难看的紧,两排细碎的糯米牙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心有顾虑,只怕她早丢出手中的酒盅,狠狠地教训那说书先生了。 甄宓受辱,李贤罪不可赦,此时,听到说书人对其吹捧,公孙琼很是气愤,她将手中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道:“哪来的书生,不分青红皂白,溜须拍马,断无半点风骨!” 她的声音虽大,可满厅内几百号人的声响,又是喝彩高呼的当口,那滔天的声嚣早盖过了她的喝骂,如此一来,又怎会有人注意到她?即使身边的几个看客听到了动静,疑惑的瞥了瞥之后,也就没再理会,继续听那段子了。 眼见无人搭理,正跺脚发狠面色羞怒的公孙琼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正门行来两人,为首者面色白皙,长衫飘飘,很有风度!一边的汉子身形高大,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不问可知,酒馆门口立着的这二人正是李贤,在酒肆门口与那老者拜别之后,李贤听到这里人声喧哗,便想进来瞧瞧热闹,可那高朋满座的景象还是把让他大吃了一惊,心中道:若是郭德纲郭老师在这儿,只怕月薪五十两都不成问题…… 正在门口观望的时候,酒馆馆的外面又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看面相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岁,只是那清秀的脸上全是倔强,干裂的嘴上的倒是有一批绒毛崭露头角。再看这这少年的身后,竟俏生生的立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梳着个冲天辨,小手紧紧的拉着少年的衣角,少年动一步,她就挪一步。看模样,这应该是对兄妹。 进了酒馆之后,那店伙计见这兄妹衣着寒酸,但又不像乞丐,犹豫一番之后也就没把他们赶出门。 淡淡的向那店伙计道了声谢,少年让小女孩儿靠墙蹲下,而他则挨个桌子的问道:“客官要写书信么?” 被问到的茶客听段子正听到了兴头上,高朝迭起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人打断,哪里还有好脾气搭理他?冷眼以对,拂袖挥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饱以老拳已经是一忍再忍的结果了。 转了一圈儿,少年一无所获,最终又兜到了酒馆门口,这时他瞥见了穿着不凡的李贤,眉头一拧,他走上前去,嘴中道:“公子,要写书信吗?” 李贤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在对方满头雾水的时候,他哈哈笑道:“我虽然书信要写,不过看你饥渴,这些银钱你拿去,等你……” 李贤话还没说就被少年打断了。 “这位公子,所谓无功不受禄,你不需要代写书信,我就不能收你的银钱,这银钱,你还是自己留下吧!”说罢,少年竟自顾自的摇头离去,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李贤,还有咬牙切齿的护卫。 冷风一吹,李贤猛然惊醒,再看那少年,他身边如今立着个面有菜色的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盯着台上的说书先生,瞥到这小姑娘,即便李贤心有怒意,也还是被这个精灵般的小人儿触动了心弦,抬腿疾行几步,嘴中道:“那少年,我有书信要写!” 听到有人代写书信,少年的步子一缓,身子骤然一转,精瘦的腰椎“啪”地一声脆响,等到他看清来人正是李贤之后,他面色多变,最终还是淡淡的说道:“公子要写家信还是拜师函?” “嗯,烦劳抄录一段《孟子。告子下》”孙延寿淡然一笑,这篇孟子的文章中有那段传承千年的经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 少年深深的瞥了李贤几眼,嘴中道:“公子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李贤知道对方肯定是找个地儿运笔疾书,这乱糟糟的酒馆确实不是个写信的好地方,想到这里,他释然的一笑,嘴中道:“你且自便,我在这门口等着便是”。 少年颌首正欲离去,可望了望身边的妹妹之后,略一迟疑,还是单臂抓紧,生怕被人抢了过去。 小女孩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李贤,临到近前,她低低道了声谢。 这时候,公孙琼终于从甄宓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不妥。 “怎么,你认识这男子?” 公孙琼很是迟疑,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甄宓是不出深闺的大小姐,按理说,交际圈子应该很窄才对。 甄宓微微颌首,半晌方才说道:“他便是李贤”。 建安二年冬,李贤出巡,至涿郡,遇甄宓。 甄宓倒是安稳,没有生事,可是,与她同行女子却不依不饶,非要李贤给甄宓一个交待。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甄氏归降的时候,甄宓之父提出将甄宓许配给李贤,这种皆大欢喜的好事,本以为李贤会当场应允,可是,令人意外的是,李贤竟然犹豫起来。 李贤自然有他的顾虑,可是,他却忘了,当时的犹豫对于甄宓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虽说时候李贤有所补偿,甄氏不敢生事,可是,甄宓却伤了心,终日以泪洗面。 直到有一天,甄宓的闺蜜公孙琼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出门散心,甄宓这才变换了心情。 其实,甄宓之所以破天荒的离开甄家,为的还是李贤,正因为听到李贤在北地巡游的消息,甄宓才大着胆子离家出走。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甄宓终归遇到了李贤。 酒馆内,李贤面色尴尬,对面是不依不饶的公孙琼以及羞涩不已的甄宓。 这该如何是好? 抽身急退?看对方这不依不饶的模样,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贤正在踌躇的时候,适才“卖字”的少年回来了。 兄妹二人恰好为李贤解了围。 “公子,你要的文章” 李贤大喜过望,他接过竹简,仔细端详这草草写成的文字。 此时,蔡侯虽然已经造出纸张,可是,等闲人家却根本用不起。 少年穷的出来“卖字”自然买不起纸张。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少年写的篆书着实漂亮,其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劲透竹背、锋芒毕露。 李贤由衷地叹道:“好字,这银钱是你应得的”说罢,便递出一把银钱银子。 “公子,多了,不需要这么多” “你的字值这个价,我还是赚了便宜呢”,说罢,李贤将竹简交给身后的护卫。 少年犹豫一番,低头看了看面黄肌瘦的妹妹,面色一黯,最终还是接过了那银钱,嘴中道:“多谢公子!” 李贤感激对方为他解围,嘴里道:“这么好的字,为何不到招贤馆去?” 少年叹了口气,道:“我跟妹妹没有路引,招贤馆不让我进门”。 李贤琢磨一会儿,嘴里道:“也罢,你若是有暇,待会儿我引你入馆”。 少年一辑到地,道:“多谢公子大恩,司马懿感激不尽!” 李贤以为自己听错了,嘴里道:“司马懿?” 少年缓缓颌首,道:“正是在下”。 李贤大惊失色,这不是开玩笑吧? 出巡冀州竟然能够遇到司马懿,这是撞大运呀! 虽说曹魏亡于司马氏,可是,司马懿却是有大才,这样一个人才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再者,如果李贤的历史知识没错的话,司马懿应该出身大族才对,怎么会流落至此?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历史赫赫有名的司马懿,那么,其中必有隐情! 想到这里,李贤摸出一块铜牌,嘴里道:“若是有事,可持此牌见我!” 司马懿盯了李贤片刻,方才接过铜牌,又是一阵道谢。 司马懿正要离去,李贤忽而说道:“且慢”。 司马懿大起疑心:“公子?” “我见你才高八斗,想邀请你到府一叙,可好?” 说罢,李贤隐晦地向司马懿使了个眼色。 司马懿虽然有些犹豫,可刚受了人家的好处,就这么直当当的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情于理都不是大丈夫所为,想到这里,他一咬牙,抱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李贤松了口气,心中大喜,“入了我的套,还能让你逃?” 李贤心里面估摸着,一会儿究竟要用哪种手段把这家伙留下来呢?强绑胁迫?只怕不行,这厮心机深沉,若一味用强,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会让他心生反感;美人计呢?娘的,这老小子好不好这口还有待考虑;哎呀呀,实在不行我就使出杀手锏,先把他留在身边,然后再伺机图之!嗯,就这么定了!不消片刻功夫,李贤就打定了注意。 公孙琼等了这么久,耐心早已经耗尽,“李大将军,你倒是给个说法呀”。 李贤尴尬一笑,道:“且到府中详谈吧”。 似乎为了分散注意力,李贤又向司马懿说道:“我等回府吧”。 冬月,涿郡城寒冷无比。 李贤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车,他与司马懿步行在前,公孙琼与甄宓乘车在后。 一行人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迎面便看到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傲然而立,在两只狮子的中间敞着两扇厚重的大门,门上有匾,上书:镇北将军府,字迹鲜亮照人,显是刚挂没多久的新字儿。 到了太史慈的府衙,李贤笑道:“诸位,请吧!” 司马懿一愣,之前他只以为对方是个富家子弟,替对方写过书信之后,又觉得对方气质不凡,兴许是个世家子弟,可不曾想这笑脸迎人的少年郎竟是那大将军。 “哥哥”,清脆的喊声让司马懿一滞,“事到如今就是进了这府院又会如何?我司马懿难道还怕了这劳什子将军”?想罢,司马懿笑道:“将军请!” 李贤飒然一笑,对方肯定没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此时,门内的军卒迎上前来,纷纷行礼。 李贤心情大好,他颌首跨步,意气风发之下,嘴中道:“传我军令,今日全府加菜”。 “喏!” 府内的管事笑眯眯的应下了,连着几日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嘴里都快淡出了鸟儿,难得今日将军开恩,一会儿可要多吃他几碗白米饭! 一行人进了府院,刚分宾主落座,不等李贤吩咐,就有那灵巧的家伙得了吩咐,乖巧的送来几份甜点,甜点入口,滑腻凉爽,一口咽了下去,李贤抄起绸布,狠狠的抹了一把嘴,手下人如此通晓人事,他心里头难免透着几分得意。 再往司马懿那边看去,瘦削的少年右手拿起甜点,斯文的往嘴里送去的同时,左手又紧随其上,把那张小口吞咽的嘴巴遮了个透彻。 “真够文雅的”,李贤嘿嘿一笑,相比之下,司马懿的妹子,也就是那个小丫头的吃香就让人舒坦多了,刚蜕过牙的粉嫩小嘴飞快的一张一合,两腮急速搅动的同时,又滴溜溜的转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李贤,一会儿又瞅了瞅她面前的哥哥。 ... 第六百三十五章奇袭新罗 丫头乖巧可人,看上去便是个粉雕玉砌的可爱模样。 李贤虽然不好萝莉,可是,遇到长相可人的小丫头,他还是忍不住会上前逗弄一番。 不过,眼下司马懿就在眼前,为了防止他胡思乱想,李贤还是忍住了动手动脚的行为。 司马懿呀,能与诸葛亮斗智斗勇的妖孽,谁知道多余的动作会不会引起他的戒心。 为了避嫌,以示清白,李贤甚至连多看几眼的念头都扼杀了。 也幸亏如此,否则的话,司马懿肯定会有所察觉。 司马懿吃的很慢,他出身大族,若不是出了变故,也不会带着妹妹流落至此。 为了帮助友人,造人陷害,非但有家不能回,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的妹妹。 丫头虽然从未怪过自己,可是,司马懿一直自责不已。 入了这将军府,李贤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定然是最近响彻天下的青州李维中! 以李贤的身份断然不至于欺辱一对落难的兄妹,可是,司马懿却不敢放松警惕。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司马懿总觉得李贤的目地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所谓搪塞少女的挡箭牌,那倒是没什么危险,可是,谁知道李贤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一时之间,司马懿甚至觉得李贤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厅内,六个人有六个想法。 甄宓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而公孙琼卯足了力气,正在思量如何开口教训李贤。 可是,就在公孙琼打算开口的时候,她却突然看到,司马懿的妹妹吃完一块甜点之后,竟然停住了小嘴,公孙琼惊咦出声。 司马懿、李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司马月瞪着大大的眼睛,先是看了看香气逼人的甜点,接着又望了望司马懿。 就在众人以为司马月会继续吃下去的时候,这妮子竟然用手帕将盘中剩下的甜点包了起来。看的出,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吃饱,但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使君哥哥,这甜点我可以带走吗?” 李贤心中一抽,“当然可以,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上满满的一盒”。 司马月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多谢使君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李贤顾虑太多,不敢乱说话,可是,公孙琼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她疑惑地问道:“怎么?小妹妹你吃饱了吗?” 司马月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红着脸点了点头。 公孙琼满腔的怒火此时渐渐消散殆尽,她不禁生出一股疼爱之情:“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包着甜点是要带回去吃吗?” 司马月耷拉着脑袋,道:“我怕哥哥吃不饱!” 李贤倒是面不改色,可是,公孙琼与甄宓都是心生怜意,道:“你们要到哪里去?若不然,让姐姐照顾你吧?” 司马月看了看司马懿的脸色,坚决地摇头道:“谢谢姐姐的好意,我跟着哥哥就是了,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公孙琼正要开口,司马懿抢先说道:“多谢小姐的美意,司马懿感激在心,不过,此番我们兄妹二人只是为了避祸,等到风头过去,我们便会回到家乡去”。 公孙琼还要再问,却被甄宓劝阻住了。 毕竟涉及到别人的,如果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有些讨厌了。 一番无言之后,几人都觉得全无食欲。 有心找个话题,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无人开口。 没过多久,李贤便以司马懿兄妹需要休息为由将他们请了出去。 此时,厅内只剩下李贤、公孙琼以及甄宓三人。 公孙琼似笑非笑,道:“怎么?李使君终于有胆面对甄家妹妹了?” 李贤干咳一声,道:“公孙小姐却是误会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伤害甄家妹妹的意思”。 “哼,那你为何那般行事?” “如今我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干系甚大,联姻甄氏自然一举两得,可是,时机未到,我不愿委屈了宓儿” 公孙琼觉得有些,可是,心中竟然有些吃味:“哼,油嘴滑舌,满口托词!” 李贤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于甄氏有了约定,绝不辜负宓儿便是!” 听到这里,甄宓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便是公孙琼都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哎呀呀,丢死个人,早知如此便不要强出头了。 现在倒好,公孙琼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当下,再留下来已经毫无益处,反倒多余,想到这里,公孙琼不告而别。 甄宓向李贤缓缓行了一礼,急忙追了出去。 李贤松了口气,这一关终于算是过去了。 甄宓乖巧可人,真不知道怎么认识了公孙琼这样泼辣的角色…… 李贤治下,北方的冀州百废待兴,南方的南阳郡狼烟四起,唯有西侧,青州军深深凿入了兖州腹地,将战火烧到了曹操身上。 朝鲜半岛,新罗国南侧港口。 自从李贤大兴海卯以来,高句丽、新罗的港口逐渐繁荣起来。 奔赴东瀛的航路开辟之后,新罗南侧的港口成为最便捷的补给地。 如果说,黄海是繁忙的,那么,青州的海商便是忙碌的,整个海运仿佛一条完整的生产加工线,朝鲜半岛产线上的传送带,而新罗就像是一根必要的轴承,至于缀在新罗一角釜山便是轴承核心最重要的部件。 为了赚取海商手中的银钱,新罗王特意在港口开设了税务部门。 黄巾余孽管亥与高句丽的战争完全没有影响到釜山港口的繁荣,相对于以往,来往避难、运输的商队竟还多出一倍不止,这可乐的那些税务官们笑不拢口。虽然工作枯燥范围,但胜在油水厚实。这一日,一个肥头大耳的税务官正趾高气扬的带着几个税丁一摇三晃的走到一艘刚刚停靠的货轮前,船桥还没搭下呐,就听得这厮远远咆哮:哪儿的,要往哪里去? 听到这嚣张至极的声音,船上半响没了动静,就在税务官即将不耐烦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的飘了下来:我们是大汉的商人,要到东瀛去,船上装的是些土货,还望大人通融通融。 随着声音映入税务官眼帘的是一张极富个性的脸,双眼大,双唇厚,颧骨突出……本就没有几分好脸色的税务官见了那张脸更是狠啐一声,嘴中道:“大汉?汉国又怎么了,这儿是新罗,下船下船,来人呐,上船检查!” 若是之前,税务官绝不会如此放肆,可是,前一阵子因为汉朝的缘故,他刚刚挨了上司一顿臭骂,恼羞成怒之下,他自然要将怒火转移,在他想来,汉朝已经四分五裂了,绝不会派兵到这里,竟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这胖子税务官更是拉下一张肥脸,嘴里喝骂着税丁,要他们上船检查货物。 看的出,天朝上国的威名在这儿根本吓唬不了人,想到这里,本来就没指望能吓退对方的步鹫蹬蹬蹬几个大步迅捷的跨上码头,双臂一伸,拦住了正欲登船检查的税丁,嘴中笑道:“诸位大人留步,留步,这位上官,请借一步说话”。 胖子税务官闻弦知雅意,他高高地扬着脑袋,双手背负,临转身的时候,又对着那几个税丁使了个眼色,收到胖子的讯号,那几个税丁也只得按捺住了心思,心中道:这次肥头儿又能捞出不少油水…。。 在众税丁热切目光的注视下,步鹫果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东西,众税丁只觉得眼前一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税务官就把那物事一把捞了过去,飞快地揣入怀中的同时,他还不放心地在胸口拍了几下,做完这一切,胖子清了清嗓子,拿着官腔道:“算了,大汉是天朝上国,来往的海商自然也不会做那些危害新罗安全的事儿,你们几个过来吧,让他们过去,这位,就此别过了”,最后这一句显然是对步鹫说的。 步鹫应了一声,双手接过了对方拍出的一个纸条儿,只见上面工整的缀着俩字:已检。 揣着字条,步鹫冷冷的扫了那胖子一眼,转身便往船上走去。 没多久,在步鹫的引领下,几百个精壮汉子便三三两两的走下了船只,四周的商人、巡丁见了这一幕也没露出太多错愕的表情,想来在釜山一船塞上上千人的情况也很多见,不是听说釜山港的县尊就是靠奴隶贸易起家的嘛。 似乎已经瞥见了这船精壮的汉子,几个皮肤黝黑的女人热情的呼喊着,大扭水蛇腰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挥着小手……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釜山港口的每一个角落里,蓦地,远处传来一声轰响,火光冲天而起,整个港口顿时乱作一团。 釜山虽然是新罗的地盘,海商千里为财,胆子虽大,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惹是生非。 上船,上船! 火光乍现的时候,成百上前的各地水手在船长的呼喝下登上了海船,只是港口拥堵,一时间人挤人,船挤船,竟没有一艘船能开出港去。 眼见场面愈加混乱,步鹫顿时带头呼喝起来:“青州的甘宁杀来了,大家快跑啊,是大汉的水师!” 步鹫嗓音刚落,已经登上海船的人员只见得港外飞速的驶来六艘造型狰狞的海船,那高高飘扬的旗帜上,可不就绣着一个“甘”字? 在这六艘海船的前头,还有一只船型稍小的海巡船冒着滚滚狼烟,一个劲儿的往港口靠拢,可它刚跑出不到几十丈的距离,就被后头的几枚石块撕了个粉碎! 装有投石机的战船,杀伤力非凡。 “天呐” “该死!”要塞里的新罗士兵没好气的诅咒着,新罗的战舰竟如此不堪一击,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在此之前,港口从未遇到过袭击,因而,新罗守军只顾着收钱,完全疏于防范。 这时,在一块矮墙的后头,胖子税务官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可他的念叨很显然毫无作用,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胖子又听到一句略显熟悉的声音:大人,久违了…。。 “是你!你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本来见了“熟人”,胖子正欲喝骂,可冷不丁的他突然望到对方身后那几百虎视眈眈的壮汉,此时,他蓦地想到一些极为不妙的事情:只怕这人就是贼人! 没错,步鹫就是甘宁派到新罗的人员之一,另外的几船军汉已经分散开来,他们急速地冲杀过来。 守卫要塞的是几十个新罗人,懒散的安逸生活已经完全腐蚀了他们,釜山对他们而言,是镀金、淘金的所在,这儿从无战事发生,是发财的最佳所在。 火光腾空而起的时候,几个守在要塞里的士兵便慌乱的举起弓箭,他们漫无目的地攒射着。 顾不得校准,弓手们完全吓跑了胆。 在要塞底下几十丈远的地方,步鹫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而匕首的刀尖所在,是胖子税务官那个肥硕的下巴,牙齿咯咯打响的胖子早尿湿了裤子,从码头抄近路把这帮贼人待到这儿,在他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想通过他来诈取要塞,这他娘的很明显是拿老子当炮灰啊。 但命是自个儿的,自己还要享受家中的娇妻美妾,可不能就死在这个贼人手中,想到这里胖子依言起身,高高举起双手,大声对要塞里喊了几句,说的是新罗语,步鹫听不懂,但这却不耽误他把匕首转移到胖子的后腰。只要对方敢耍小心思,他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果了这厮。 果不其然,许是听到胖子那凄厉的呼喊,在黑漆漆的要塞中慢慢走出了几个小心翼翼的新罗士兵,一名头目嘴里没好气的咒骂着,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外头的两个士兵,在他看来,若不是外头那个家伙是县令的小舅子,他才懒的去理会。 高大的新罗军卒前脚刚迈出要塞,后脚就不愿挪步了,他们嘴里一边呼喝,手上一边做着招手的动作。 见了这态势,步鹫暗叫有戏,刀尖往前一指,半坐在地的胖子又大声大叫了什么。 ... 第六百三十六章新罗王 胖子税务官地位极高,他虽然对临近的军卒没有直接的管辖权,却仗着与县尉的关系颐气指使,嚣张跋扈。 新罗军卒虽然厌恶无比,却因为多方面的原因,不敢轻易放肆。 眼下,胖子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救命,快,我‘腿’伤了,快些救我!” 听到胖子的呼喊,两名新罗军卒脸‘色’一黑,他们对视一眼之后,方才嘀咕道:“这家伙竟然伤了‘腿’,一会儿说什么也得寻些银钱出来喝酒!” 另外一人缓缓颌首,只是显得很是迟疑:“县尉大人会不会怪罪我们?” 提到县尉,二人同时噤声了。 胖子之所以嚣张跋扈,还不是因为他与县尉的特殊关系? 否则的话,新罗军卒怎么会如此小心? 在胖子的呼唤下,两名军卒很快来到步鹫跟前。 步鹫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电光火石间,他与身旁的亲卫便疾冲而出,解决了两名军卒。 整个过程迅捷无比,新罗军卒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褪下新罗军卒的衣甲,步鹫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了名新罗人。 接下来便是步鹫的表演时刻了,‘混’入要塞之后,步鹫大发神威,以一敌五,他先是偷袭得手,宰了要塞的最高统领,然后又硬撑了半柱香的时间,在数十人的围攻下,愣是等来了援军。 新罗军原本就人心惶惶,等到大股汉军抵达之后,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要塞是港口内的制高点,此处一下,整个海港顿时宣告易手。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步鹫通过号角来提醒甘宁,要塞已下,大军可以顺利行事。 甘宁悠然自得,步鹫能够攻陷釜山要塞,他也觉得面上有光。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远征蛮夷的第一战,日后说不得要写进史书的战例。 步鹫有勇有谋,甘宁非但没有嫉妒,反而下定决心,要大力帮衬。 “哗哗哗”,海水在船只两侧逛‘荡’着。 甘宁把臂一挥,嘴里道:“传我军令。水军留下三分之一的兵力,其余人等即刻登岸休整!” 军卒们在海上漂泊了数日。早就觉得乏了,眼下能够得到休整的机会,他们自然大喜过望。 “上岸,上岸,上岸!” 青州水军兴致高涨,他们上岸之后势如破竹,很快就将所有的新罗人围拢作一处,至于是杀是放,自有上司去考虑。军卒们要的只是休整。 今日之前,谁也想不到釜山会有今日之祸。 等到新罗县城的官军闻讯赶来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杆杆迎风飘扬的“甘”字大旗,随风起舞的汉军旗帜似乎在嘲笑新罗人。 县尉崔金源‘阴’沉着脸,他冷冷地对着面前的官员问道:“汉人的旗帜?汉庭想干什么?” 低眉顺眼的衙‘门’官员同样大惊失‘色’:“汉庭只有青州的李贤有这样规模的水师,是他,一定是他的人马!” 涉及到汉庭。再小的事情也会是大事。 崔金源不敢大意,他第一时间将此地战况报与新罗王知晓。 从王城到釜山及时快马加鞭也需要三五日的路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汉人将釜山经营的固若成汤。 崔金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他点齐兵马。千字前往海港, 还未临近,一阵喧哗声便传了过来, 崔金源听得懂汉语,他听到汉军在大呼小叫的示警。 “来人止步,若敢妄行一步,杀无赦!” 崔金源知道汉军说到做到。无奈之下,他只得表明身份:“我是新罗县尉,不知哪位将军在此?” 甘宁听说来的只是个县尉,连出来打招呼的兴趣都没有。 “步鹫,你去招呼招呼,别让人说咱不懂待客之道” 步鹫只是笑笑,并未反驳。 釜山可是新罗的港口,汉庭还不是说夺就夺了? 这世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几步行到外头,步鹫居高临下,道:“我们奉大汉天子诏令,讨伐不遵,你若有不满,让新罗王来说话!” 崔金源脸‘色’急变,他没想到汉人之中竟然也有步鹫这般凶狠的角‘色’,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 汉军也是霸道,釜山说占就占了,还不让别人问问了? 崔金源满腹怨言,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就像步鹫说的那样,拳头大才是王道。 夺回釜山? 密密麻麻的汉军看上去足有万余,这么多的人马足足是崔金源兵马的十倍。 要知道,整个新罗也不过有五万兵马,其中大半人马连甲胄都穿戴不全。 真要是硬碰硬,除非新罗王提起全国兵马,倾巢而来,否则的话,新罗断无胜理。 釜山因汉而兴,眼下,也因为汉人的缘故陷入困境。 崔金源软硬皆施,可到头来却连汉人大将的面都见不到。 无奈之下,新罗兵马只得驻扎在釜山城外,等候消息。 说来也怪,汉军占领釜山之后,接连三日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除了加固城防,作出一副长期把守的姿态之外,汉军并无其他的动作。 这一日,釜山遭遇袭击,落入汉庭之手的消息传到新罗王耳中。 新罗王只觉得晴天霹雳,“怎么会这样?汉庭水军竟有如此实力,他们夺了釜山,意‘欲’何为?” 新罗相犹豫一番,嘴里道:“我听说数月之前高句丽的王子曾经前往中原求援,这些汉人兴许是来帮助他们的”。 新罗王勃然大怒:“又是高句丽的这帮‘混’账,一定是他们在汉庭恶意中伤,否则的话,汉军绝不会占我土地!” “王上,当务之急是遣使釜山,探明来意之后再做决断” 新罗王咬牙切齿:“我若想赶走他们呢?” “王上万万不可,据说汉军足有一万之众,我新罗国小军弱,远非汉军敌手,王上切不可横生事端呀” 新罗王大怒:“他们夺了釜山,就等于不宣而战,此仇不报,我如何面对新罗子民?” “王上息怒,汉庭有一个卧薪尝胆的故事,王上想听吗?” 新罗王怒气冲天,却没有拒绝。 ... 第六百三十七章新罗王的野望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之后,战败的越国反败为胜,一举灭掉了宿敌吴国。 新罗相将这个典故缓缓道来,他希望新罗王听了之后能够向越王学习,忍辱负重。 谁曾想,新罗王听罢之后,只是皱起眉头,嘴里道:“勾践确实够狠,对自己狠,对臣下狠,对敌人也狠,不过,我比较关心一点,越王灭吴之后,越国怎么样了?” 新罗相尴尬起来:“这就是汉人的另外一个典故了,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的左臂右膀,范蠡离开了越国,而越国很快衰落了”。 新罗王不屑道:“这么说来,越王勾践也不是个成功者,我不要学他”。 “王上意‘欲’何为?” 新罗王咬牙切齿:“黄巾军的使者不是正在王都吗?我想跟管亥商议一下联手对敌一事!” 新罗相大惊失‘色’:“王上三思,管亥虽强,可是,青州李贤声名大噪,得罪他,只怕得不偿失呀”。 新罗王‘阴’沉着脸,“青州李贤再强,他的水军也强的有限,只要击败釜山的汉军,李贤终归鞭长莫及”。 新罗相还要再劝,却见新罗王把手一抬,嘴里道:“我意已决,你差人去将新罗相唤来便是”。 新罗相无奈,只得应诺。 初平年间,李贤引军救援北海,连败黄巾数阵,其后,与黄巾渠帅管亥达成协议,动用数百艘船只将万余黄巾送到辽东以南。 当时,运送黄巾的大船都是李贤想法设法搜集来的,如果李贤使人动动手脚,万余黄巾只能葬身海底。 不过,自始至终,李贤都没有破坏协议。 这并不是说李贤目光短浅,不懂黄巾之害,只是因为管亥做好了种种准备,李贤没有机会下手罢了。 如今。数年时间过去,黄巾军彻底在苦寒之地站稳了脚跟。 在高句丽的打击之下,黄巾军甚至占据了一块不小的地盘。 与中原强大的官军相比,高句丽的官军像是自不量力的蟊贼。 战力从来不是限制黄巾军发展的理由,粮秣才是! 正是高句丽、新罗、百济等国达成了协议,控制黄巾的粮道,这才使得黄巾军放慢了脚步。 否则的话。仅靠高句丽那点残兵败将,如何是黄巾军百战‘精’兵的对手? 高句丽王子奔赴青州求援之际。管亥又惊又喜,直觉告诉他,一直魂牵梦绕的机会来了。 只要击败青州军,夺取足够的海船,那么,黄巾军便可以重归故土! 高句丽虽好,却远非理想的选择。 只有中原才是黄巾军的王道乐土。 于是,为了增加助力,管亥特意派遣使者。奔赴新罗、百济等国。 只可惜,各国国王完全将黄巾视作仇寇,管亥空有联手之意,却无明确的帮手。 如今,时光流转,甘宁突袭釜山之后,一直遭受冷遇的黄巾使者终于等来了‘春’天。 新罗王显得迫不及待。上来便直奔主题,道:“如果新罗、黄巾联手,共同对付汉军,不知道黄巾能够‘抽’调多少兵马?” 使者大为惊异,他竭力控制住满心的疑问,只是说道:“一万人马!” 新罗王皱起眉头:“只有这么多吗?” “这已经是很有诚意的数字了。大王,要知道,我们还得防备高句丽呀” 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黄巾地处四战之地,数年来,老军卒折损了三成,虽然偶有兵马补充。可是,新卒的实力一直饱受质疑。 据悉,黄巾共有一万八千兵马! 新罗王不愿意忍气吞声,他不做勾践,只想当场报仇,那么,黄巾军便成了最有诚意的选择。 想到这里,新罗王低声说道:“大汉水军占了釜山”。 使者一惊而起:“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日之前” “糟糕,我得快些报与渠帅知晓” “你可以告诉管亥,我新罗愿意结盟” “好的,我会转达王上的意思” “去吧!” 使者辗转奔袭了数百里,终于见到了闻讯赶来的管亥。 管亥脸‘色’通红,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如此说来,青州水师正在釜山?” “不错,看模样,水师应该是冲我们来的” “传我军令,大军即可开拨,我倒要看看,是谁跋涉万里” “喏!” 管亥战意高涨,他对李贤的事迹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青州军会来的这么快。 该来的终归要来! 与心情复杂的管亥不同,已经彻底掌控局势的甘宁心情格外欢畅。 即便没有一一统计,可那多出来的大大小小的船只,还有船只上面那堆积如山的各‘色’货物、甚至是金银珠宝,都在准确无误的告诉甘宁:你发财了! 出征之前,李贤说的很明白,战场所得,一半划归军卒所有。 于是,甘宁下达了悬赏令,无论是军卒还是船员,都得到了丰厚的悬赏。 摇槁的、撑帆的,个个都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新罗军不堪一击,若不是甘宁有心休整,说不得军卒早已经杀出港外。 小心翼翼的甘宁并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黄巾军穷凶极恶,一旦遇上了,必定是一番恶战。 在此之前,青州军要养‘精’蓄锐,做好充足的准备。 于是,这几日,掌控全局之后,甘宁下达的第一个军令便是全港戒严,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在新罗捅出那么大一个篓子,稍微大意一点,就可能万劫不复,到时候他面对的就不只是新罗人了,还有可能是黄巾管亥! 港口戒严这只是甘宁各项措施的其中之一,为了增加战力,甘宁大量招募辅兵,异地厮杀不比其他,如果没有熟悉地理地貌的地方土著,青州军步履维艰。 若有土著相助。一切将事半功倍。 管亥与新罗王相会之时,甘宁将港口分成了两个部分,西港为军港,严禁出入,东港为商港,恢复通行。 闭港数日,早已经有许多大小船只侯在外头。等待装货卸货。 没了战事滋扰,釜山东港一片繁忙。各‘色’的船队商贾来往穿梭,与忙碌的东港不同,隔着一大片海域的西港只有三三两两的舰船在海面上来回巡逻着,间或从西港内传出阵阵的呐喊声,可没等别人竖起耳朵来,那些声音就如同根本没出现过一样,平静的让人困‘惑’。 不过,新罗人很快就顾不得西港的古怪了。 随着东港的重新运行,来往穿梭的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 商船。意味着工作机会。 只要有工作,百姓便不会饿死。 与新罗王朝的层层剥削相比,青州军治下,百姓的日子甚至要好过一些。 甘宁巡弋在高墙耸立的西港之内,不说面前那堆积如山的货物、各‘色’各样的奇珍异宝,就说那款式不一的舰只吧,虽说汉朝的战船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可是,甘宁一直认为,船只只有多多益善才是长远之道。 因而,对于各‘色’的船只,甘宁一直不遗余力的去搜集。 只要能够予以改造,甘宁的匠工营会第一时间登船工作。 一些实在太难改造的船只。甘宁干脆下令,拆除木材,重新装配,反正眼前还有一段时间,就算新罗军打过来,青州水师也可以抵得住! 这一点信心甘宁还是有的。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这是一场宿命之战。只不过,战场不在中原,而在朝鲜半岛的新罗国。 与此同时,曹‘操’在南阳郡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在刘备的帮助下,曹‘操’取得了宛城的控制权,不过,曹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足足一万多名军卒倒在了城下。 青州军虽然失去了宛城,却控制了半个南阳郡。 正是由于青州军主动退让,曹军才得到了满目疮痍的宛城,否则的话,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兖州,臧霸的开阳军、徐和的玄甲军所向披靡,除却曹军重点把守的城池之外,大小县城尽数沦陷。 李贤没有分兵驻守的意思,每到一地,他便让臧霸、徐和将所有的财物、人口搜刮一空。 赵云的骑军数量增加到了八千人,在八千名骑军的押送下,背井离乡的兖州百姓不敢有半点异动。 许昌城,荀彧铁青着脸,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贤竟然使出了如此毒辣的主意。 好一招釜底‘抽’薪! 兖州原本就缺少粮秣,青州军将人口、财物运走之后,兖州的困境非但不会减少,反而会进一步增加。 战争,比拼还不是人力、物力? 长远来看,如果没有充足的人员储备,曹‘操’拿什么来与李贤争锋? 怎么办? 吞并河东数郡之后,曹军兵力捉襟见肘,加之曹‘操’领军在外,荀彧手中的兵力仅够守城之用。 若是‘抽’调兵马,反倒可能掏空守城的兵力。 看上去,留给荀彧的是一个不解之局。 一直以来,李贤给人的印象都是“待民宽厚”,谁能想到,此番入侵兖州,他竟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方式? 消息传出,天下皆惊。 曹‘操’闻讯之后,匆匆归返。 如果因为南阳的缘故,导致兖州沦为一片无人之地,就算夺了南阳全郡又能怎样? 曹‘操’可不想成为因小失大的蠢货。 如果说,南阳郡是曹‘操’的粮秣基地,那么,兖州便是曹‘操’的根本。 南阳丢了,还可以再夺,可是,兖州若是搬空了,曹‘操’也就元气大伤了。 曹军一分为二,在宛城留下了两万兵马,其余兵马尽数归返。 刘备也借机告辞,刘表大败,荆州一片风云飘渺,刘备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刘表的失利,瞬间改变了地区的势力范围。 兖州也好,青州也罢,单论财力,压根无法与荆州相提并论。 刘表与孙策本是一对宿敌,刘表战败,孙策怎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与徐州驻军打过招呼之后,江东军逆流直上,连下荆州五城! 刘表闻听之后气的吐了血! 早知如此,刘表绝不会出击南阳。 现在倒好,非但没能讨得好处,反而将自己的老本赔的一干二净。 一时之间,天下风云变幻。 建安三年初,新罗军两万人马会同一万黄巾军向釜山发动袭击。 天气寒冷,军卒的战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不过,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青州水军非但不惧,反而显得斗志高昂。 万余人马跋涉而来,为的还不是黄巾军? 眼下,正主儿自己找上‘门’来,甘宁自然乐不可支。 接下来,只要击杀管亥,歼灭此部黄巾,然后再伺机将其一网打尽,便可立下不世之功! 大军出征之前,李贤见了甘宁一面。 如今,甘宁满脑子都是开疆拓土的念头。 眼下,辽东虽为公孙度占据,可是,辽东毕竟是大汉的领土,只要击败新罗、百济,‘逼’迫高句丽退步,完全可以将所得的土地连成一片。 辽东苦寒,却有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船舶远航,釜山是优良的避风港。 青州军只能胜,不能败! 这一战,甘宁已经准备了很久。 青州军上下摩拳擦掌,也是战意昂扬。 新罗王本以为可以吓倒青州军,谁曾想,他完全打错了算盘。 两万新罗军,听上去数量不少,可是,青州军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真正令甘宁警惕的还是管亥的万余人马。 幸好,临来之前,青州军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御寒的皮‘毛’衣物更是准备妥当,否则的话,仅仅是寒冬便可以抹杀青州军的战斗力。 后世里,无数人用血‘肉’的代价证明,异地作战,真正危险的并不是敌人,而是迥异的地理、气候。 有的时候,非战斗减员造成的伤亡,甚至远高于战斗减员的数目。 李贤来自后世,自然不会犯这个错。 因而,大军出行之前,李贤便叮嘱甘宁,一定要防患于未然,不可有半点麻痹大意。 听的多了,甘宁自然会往心里面记。 抵达釜山之后,寒冬来临,事实证明,李贤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如果不是事前准备了御寒的衣物,青州军定会损失惨重。 ... 第六百三十八章意外 青州的海运兴盛之前,釜山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渔村,偶尔会有穷蔽的海盗在此落脚,那时候,整个釜山也不过数百户人家。xinЫ 等到糜氏商队开拓出前往东瀛的商路之后,釜山因为独一无二的区位优势快速发展起来。 新罗国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第一时间在釜山设立收税机构,并且派驻兵马,维护治安。 数年的发展,釜山已经成为新罗国内仅次于王都的大城。 青州军占据釜山之后,在原有城防设施的基础上,扩建了箭楼、哨塔,增加了城墙的高度,并且使人清理了外围的树木。 等到新罗王引军而来的时候,他面对的是全然不同的釜山。 三丈高的城墙,明显加厚过的城‘门’,这一切都说明青州军早有准备。 新罗王‘阴’沉着脸,嘴里道:“汉人真是狡猾,这才几日的功夫,竟然就将釜山变成这副模样,金成,汉人这是摆明了要长期驻守呀”。 金成便是新罗国赫赫有名的大将,此番由他统领两万兵马。 听得新罗王所言,金成不以为意地笑到:“大王不必忧虑,据说中土之地人文风貌与我新罗全然不同,汉人长途跋涉,定会有所不适,只要我投书一封,必让其首尾不得兼顾”。 新罗王大为讶异:“金将军有何妙计?” “前些时日,一名故旧找上‘门’来,他告诉我,只要大军攻城,他会纠集乡人于城中呼应” “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为防汉人‘奸’计,我特意潜入进入城中,发现城中确如故旧所言,并无太大变故” 新罗王深吸一口气:“如此,当可一试,只是需要加倍小心!” “大王宽心,末将晓得” 君臣议定之后,等到天‘色’渐晚,金成便使人潜入城中,意图谋定破城之事。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谨慎小心的管亥。 对此,管亥乐观其变,如果新罗之计真能成功,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即便图谋不成,只要黄巾军谨守大营,也不会遭受损失。 两军‘交’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此时,东北亚正是冬季,虽说‘交’战双方都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滴水成冰的温度还是给双方人马造成了诸多不便。 不过,相对于进攻一方,坐拥地利之便的青州军还是占尽了便宜。最起码,守军可以躲避在藏兵‘洞’中,不必遭受风寒之害,而新罗军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凛冽的西北风寒冷刺骨,即便有营帐阻隔,篝火取暖,却也不能给人带来半分温暖。 不少新罗军卒裹着御寒衣物瑟瑟发抖,他们大声咒骂着寒冷的天气,咒骂着狂妄的汉人,甚至有人在暗地里诅咒新罗王。 新罗王按兵不动,他为了等待城中的消息,特意约束军卒。 辽东发生的战事在中原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力,新罗国,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显得太过遥远。 相对于新罗,发生在兖州的战事才牵动人心。 匆匆结束南阳的战事之后,曹‘操’急忙归返,试图击溃李贤的兵马。 谁曾想,臧霸、徐和避而不战,曹‘操’有心追逐,却因为军粮不足的原因愤而却步。 没错,曹‘操’又缺粮了。 寒冬腊月,粮秣是果腹的唯一物品。 数月来,曹军南征北战,大军消耗的粮秣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以为夺取南阳之后会有所好转,谁曾想,曹军竟然与李贤平分了南阳。 设想中的粮秣非但不见一粒,甚至还搭上原本积攒的货‘色’,这一点,曹军上下尤其烦躁。 兖州,宁阳城,风尘仆仆的曹‘操’刚刚入城休整,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时候,便听得外头军卒急报。 已经是戍时三刻了,这个钟点,除非有天大的急事,不然等闲人绝不敢打搅了曹‘操’的休息。 哪里出了事情? 曹‘操’‘阴’沉着脸,盘膝坐在蒲团上,嘴里道:“何事?” “使君,有急报”,‘门’外传来军校的回禀声。 “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精’壮的小校便推‘门’而入,他单膝跪下,双手捧起一卷布帛,嘴里道:“使君,今日刚县的徐州军突然发生了变故,一路人马直奔宁阳而来,另外一部却是紧追不舍,好似生出间隙一般”。 曹‘操’皱起眉头:“这是为何?可曾探明真相?” “具体情况无人知晓,不过,第一支兵马却带上了足够的粮秣!” 曹‘操’心中一动,他急忙问道:“奔往此处的青州军有多少人马,又是何人统领?” “怕是不下两千人,青州军治军严整,小的使人多方打探,可还是没能探出何人统领” 曹‘操’当即立断,“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派人出城,务必将所以粮秣截获”。 “喏!” 军令下达之后,曹‘操’原本气定神闲的心思却怎么也平稳不下来,他心‘乱’如麻,青州军这时候到了哪里?军中到底有多少粮秣?那支军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事到如今,双方都已经是图穷匕见。 大军不可一日无粮,青州军将城内城外的百姓迁徙的一干二净,即便曹‘操’打算从乡间借粮,却也没了支借的对象。 宁阳城是曹军的驻地,这一点青州军不可能一无所知,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出了内哄? 无论如何,这等送上‘门’来的机会,曹‘操’绝不会放过。 “探,再探,一定要探清青州军的一举一动!” 小校领令而出,刚要踏出‘门’槛的当口,又听得曹‘操’大吼一声:“慢!” 小校不敢多言,只是恭谨地回道:“卑下在!” “若有消息,即刻回禀,万万不可延误了,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喏!” 曹‘操’微微颌首,示意小校离去。 倘若对手是别人,曹‘操’绝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臧霸也好,徐和也罢,这二人都是李贤麾下的得力干将,他们曾经与曹‘操’有过多次‘交’手的经验,按理说,这等人物俱是老‘奸’巨滑之辈,应该不至于出现谬误才对。 可是,这一次竟然出现粮秣上‘门’的情况,曹‘操’哪能放过? 虽然直觉告诉曹‘操’,其中大为不妥,然而曹‘操’却不想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几千兵马而已,如今曹‘操’只缺粮秣,不缺兵马! 夜深难昧,曹‘操’推开木窗,往东望去。 无尽的夜空中,稀稀疏疏的星光显得暗淡无比。 夜空下,宁阳东侧,杀声震天。 曹军抵达现场之后,很快与守护粮秣的青州军取得联系,原来此人本是夏侯渊麾下军将。 夏侯渊战死之后,明面上,此人归降了李贤,可实际上,此人却一直怀着报仇之心。 直到今日,仇何终于得到了机会,他趁主将不备,以运送粮秣为名,将自己麾下所有兵马聚集到一处。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仇何知道曹军缺粮,想拿军中的粮秣充作“投名状”投靠曹‘操’,青州军察觉不对之后自然要横加阻拦,于是,双方发生了一系列厮杀。 若不是曹军及时赶到,青州军已经重新夺回了粮秣。 眼下,曹军数量占优,青州军压根讨不到好处,无奈之下,数千兵马只得退却。 千辛万苦,终于得了粮秣,曹军上下俱是欢喜鼓舞。 出事的人马来自徐和的玄甲军,徐和闻听之后,只觉得气往上涌,他勃然大怒:“贼子安敢欺我!” 玄甲军征讨兖州,原本已经取得了一些了战果,只等成功归返便可论功行赏。 谁曾想,就在这紧要关头,军中竟然出了叛将! 一千名军卒投降了曹‘操’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连带着将辎重营的数千石粮秣也葬送殆尽。 玄甲军不缺粮秣,徐和只是觉得颜面无光。 李贤不顾颜面,制定了“三光政策”,徐和便是坚定不移的执行者,眼瞅着已经将曹****上了绝路。 仇何此举,极有可能让曹‘操’渡过难关!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徐和便是罪人。 有心点齐兵马,杀回去出掉心头恶气,可是,徐和思来想去,还是压下了回程的想法。 大军就护送着数万乡民,如果玄甲军尽数归返,百姓定会四处逃窜,那时候,坚壁清野之策将功亏一篑,这后果,徐和承担不起。 相对于烦闷‘交’加的徐和,曹军大将曹仁显得意气风发,出发之前,他立下了军令状,此行只须胜,不能败! 如今,成功达成厮杀目标,曹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曹‘操’。 曹‘操’听罢之后大喜过望,接连称妙。 数年来,曹‘操’动用了无数手段,试图策反青州战将,谁曾想,银钱搭出去不少,却没有成功一人。 眼下,这仇何曹‘操’从未派人联系过,可是,关键时刻却给人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曹‘操’兴奋不已。 夜空下,曹军战意高昂。 夜袭,对敌我双方的要求极高。 首先,如何在‘混’‘乱’的情况下确保己方的安全,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漆黑的深夜,不分敌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发生误伤友军的事情。 曹仁突袭之前,特意与仇何商议过防止误伤的事情。 按照约定,仇何的军卒双臂上都缠有红巾,这是他们区分敌我的方式。 如果没有红巾者,尽杀之。 这等方式实用至极。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结阵杀来的曹军无疑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震撼。 相对于白日作战,夜袭也更考验战将的临战指挥能力。 为了遏制敌方可能出现的反击,进攻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压制住对方成规模的反抗,当然如果有可能,及时灭杀敌方的战将统领,这也是最佳的选择。 今夜,曹仁统领的曹军就做到了这一切。 每当遇到守军誓死反抗的时候,曹仁都会冷静地派出人手将其团团围住,进而全数剿杀。 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仁慈,谁也不知道伏倒在地的敌人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在确保安全地情况下,再捅上一枪是最好的选择。 冷血! 翌日一早,青州军遭遇败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兖州。 曹军上下军心振奋,他们摩拳擦掌,誓要趁胜追击,将青州军一网打尽。 曹‘操’虽然觉得军心可用,却没有轻举妄动。 事到如今,兖州已经损失了三成的财力、人力,就算大军追击,也不可能追回多少百姓。 寒冬腊月,原本就不利大军出击,强行出动,只会增加不确定因素。 曹‘操’看穿了李贤的图谋,却无能为力。 杀入青州,有样学样? 青州不同于兖州,青州兵马众多,就算曹‘操’能够杀入青州,也不可能轻易掳走百姓,反倒有可能遭遇败绩。 与其冒上风险,倒不如等到‘春’暖‘花’开。 曹‘操’已经盘算好了,他打算继续借粮! 荆州也好,关中也罢,就连益州也不能放过! 只要有粮,多多益善。 为此,曹‘操’甚至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曹‘操’受够了没有粮秣的日子。 仇何的到来,恰好解了曹‘操’的燃眉之急。 前些时日,军中已经传来断粮的谣言。 为了振奋军心,曹‘操’特意让仇何白日进城,当运粮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进入城中的时候,谣言不攻自破。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仇何的粮车入城之后,只有半数车马运载着粮秣,另外一半,全都是空车,这些都是曹‘操’连夜找来的车马,为的就是漫天过海。 宁阳城中,只有寥寥几十户人家,他们都是在青州军劫掠之时外出避难的人家。 等到青州军离去之后,他们方才归返。 指望这些乡民出粮出钱,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因而,曹‘操’取得粮秣之后,第一时间便挨家挨户送去了一些。 大局上,曹‘操’已经败了一阵,整个兖州的布局已经‘乱’了,眼下,曹‘操’只能收买人心,寄希望于扳回一城。 不过,李贤已经尾大不掉,这时候想扳回一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荆州刘表新败,加之孙策趁机滋扰,已经算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曹‘操’只能找寻新的盟友。 益州,西凉,谁可以作为新的依靠? 曹‘操’苦思冥想。 ... 第六百三十九章谁是瓮中人 益州,天府之地,因为气候温和之故,民丰物阜。 益州牧刘焉病死之后,官吏赵韪等人觉得刘璋软弱可欺,于是,一同上书举荐,推举刘焉的幼子刘璋为益州刺史。 汉末年间,天子名存实亡,重金贿赂李傕等人之后,刘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得到了朝廷诏令,成为名副其实的益州牧。 刘璋子承父业,继承了刘焉的权势,同时也继承了刘焉的敌人。 荆州刘表便是刘焉之敌。 初平年间,刘焉打造千余斤的舆车,大肆招兵买马,渐有不臣之心,当时,荆州刘表上书朝廷,直言刘焉意‘欲’称帝。 天子虽然生出疑心,可是,刘焉地位巩固,不得擅动,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刘焉的长子左中郎将刘范和次子治书御史刘诞与征西将军马腾策划进攻长安,又因为刘表之故,事情败‘露’,这直接导致刘范、刘诞之死,如果不是刘璋跑的快些,甚至有可能一并死去。 刘焉痛失爱子,伤心‘交’加之下,发背疮而死。 毫不客气地说,刘表是导致刘焉死因的真凶。 因而,刘璋继位以来,一直以灭亡刘表为己任。 只可惜,荆州军力强盛,又有一干文臣武将辅佐,刘璋空有灭敌之心,却无灭敌之能。 直到有一天,机会来了。 建安三年,荆州刘表北征南阳,数万大军兵败如山倒,刘璋大喜过望,他召集群臣,意图征讨荆州。 此时,赵韪为征束中郎将,掌管州郡军事。 听得刘璋所言之后,赵韪皱起眉头,嘴里道:“使君,刘表虽败。可是,荆州军却实力犹存,此时出击,绝非良机呀”。 刘璋有些难以置信:“叛将沈弥、娄发皆在荆州,此时不攻荆州的话,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韪迟疑难言。 其实,自从刘璋上位掌权。赵韪便抱着不良心思,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如果刘璋出兵。击败了刘表,那么刘璋在益州必将为万人称颂,这就有违了赵韪的初衷。 刘焉在益州尽收民心,刘璋虽然懦弱,却也有一帮拥簇。 倘若刘璋声望大涨,他在益州的地位将无人触动。 因而,无论如何,赵韪也不能让刘璋轻易出兵。 人心难测,刘璋怎么也不会想到。助他继位的得力大将竟然心存‘私’心! 因而,刘璋未曾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刘璋上位,离不开赵韪的大力帮衬,因而,刘璋不想留下一意孤行的评语。 就在这时,曹‘操’的使君来了。 如何选择? 刘璋再次陷入犹豫之中。 新罗。釜山,新罗人本想里应外合,大败青州军,谁曾想,城中的内应早已经被人俘虏,新罗人损失惨重。先行出兵的两千兵马几乎折损殆尽。 得知真相之后,新罗王勃然大怒。 “攻城,攻城!” 堂堂的新罗王,到头来竟然北一帮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口气,新罗王如何咽得下? 城下,新罗军列队攻来。 墙头上。甘宁显得很是惫赖,终于来了。 大军筹备这么久,为的还不是新罗王吗? 只要杀死新罗王,管亥将成为一支孤军,那样的话,方才方便青州军行事。 城下,新罗四百多人的队列排的很是紧密,他们扛着木桩狂奔疾走,好似使出了全身的气力。 八十步、六十步! 四下里的青州军卒已经“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敌人就在脚下,若不是军规苛刻,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射’!” 为了掩护同伴的奔袭行动,新罗人的弓手弯弓搭箭,试图压制住城头的弓手。 新罗人打的算盘,甘宁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想丢车保帅罢了,想通过前方弃马的四百多名步卒,来为后续人马铺就前进的道路。 只是,过了河就胜利了吗? 甘宁冷笑不已。 眨眼的功夫,完全进入百步之内的新罗人便有两千多人,是该动手了,甘宁把臂一挥,嘴里道:“‘射’箭!” “噗噗噗”,早已蓄势以待的弓手顶着城下抛‘射’而来的箭雨站立起身,他们井然有序,稳稳地‘射’出手中的箭矢。 相对于新罗人的木弓,匠工营研制的长弓‘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 新罗人一旦中箭,多数是立毙而亡,即便有少数人侥幸不死,也只能在绝望当中流血而死。 反观青州军,他们人人披甲,只要不伤到要害,根本难以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 轻伤不下火线,在青州军眼中,快速奔袭移动的新罗人只不过是会跑动的银钱,直‘挺’‘挺’的活靶子罢了。 城墙上,第一排守军刚刚‘射’完弓箭,他们便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第二排的‘射’手。 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射’击,在后排人装弓搭箭的时候,第一排的箭手已经凶狠地抛‘射’而出。 自始至终,城头上都保持着箭雨连绵不绝。 新罗大将金成伤了一臂,无法弯弓抛‘射’,他只能怒视前方。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城头的青州军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视野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部众中箭倒地,而城上的箭矢却没有半点止歇的意思。 新罗王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守军,看样子,青州军有一把刷子。 在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过后,新罗人终于搭建的两条宽可走马的木桥。 新罗王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为了战死的勇士们,杀!” 说罢,新罗大将金成一马当先,他避过一支又一支的冷箭,直往城‘门’而来。 没有云梯,只能撞开城‘门’,这是短时间内破‘门’而入的最佳方式。 金成也是在赌,他赌的是城‘门’不够结实,堵得是堡内的汉军不会把城‘门’堵死! 滚滚的尘烟接天蔽日。大队大队的新罗军疾冲而来。 管亥见状,第一时间点齐兵马,一同上阵。 一时间,城头的守军声势为之一夺,在狂野奔袭的军卒面前,城墙好像在摇摇‘欲’坠。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青州军卒竟然忘记了‘射’击。 先声夺人!人未至。杀气已浓! 这就是黄巾军的厉害之处。 甘宁冷吸了一口大气,他喝道:“击鼓!” 堡内的广场高台上早已经支起了一张牛皮大鼓。四名光着上身的壮汉手持木槌,严阵以待。 陡闻军令,这四名汉子当即捶起大鼓。 “咚、咚、咚”,大鼓声盖过了城外的呼喊声,原本微微失神的青州军卒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们重新回转过神,一时间羞愧不已。 往日里自诩举世强军的青州军竟然被一帮新罗蛮子吓住了! 不可原谅! 羞恼化作怒火,箭雨在停滞片刻之后重新暴烈起来。 不过,冲到近处的新罗军卒已经来到了弓手的进攻盲区之内。 除非动用滚木擂石之类的近战武器。不然不可能打击到视若疯狂的新罗人。 “砰”这是侥幸存活的步卒扛着木桩在撞击城‘门’。 由于时间仓促,当时打造城‘门’的时候只来得及在木‘门’外端包裹了一层铁皮,其基本构造依旧是木头。 再坚实的木头也扛不住几次撞击呀。 步鸷明白,甘宁之所以没有封堵城‘门’,就是想把新罗人引入城内,各个击破。 城‘门’‘洞’里这时候早已经铺满了铁蒺藜,新罗人即便冲入其中。也绝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军入城? 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本身太过无用的? 石灰、毒气坛之类的秘密武器眼下还没有到运用的时候,不过,滚木擂石之类的常规防御武器却可以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步鸷大声呼喝:“滚木擂石伺候!” 身旁早有小校传令:“将令。滚木擂石!” “轰隆隆”一块又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从墙上砸落在地。 “啪啪啪”,擂石所过之处,撞飞了巨盾,碾碎了躯体。 管亥神情冷峻,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这里,是胜,还是败。就看这最后一举了。 新罗军攻的是南‘门’,黄巾军攻的是东‘门’。 “黄巾力士们,破城!” “砰砰砰”,在木桩接连不断地撞击下,城‘门’摇摇‘欲’坠。 久攻无望的新罗人终于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士气大振。 即便滚木倾泻而下,垒石从天而降,可如癫似狂的新罗人却不为所动。 在杀戮、劫掠的**支使下,新罗人忘记了恐惧,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进去,杀光堡内的男人,抢光他们所有的财物。 终于,在新罗王望眼‘欲’穿的视线中,吱吱嘎嘎的城‘门’轰然破碎。 “杀!” 金成挥刀如风,他重重地劈向了城‘门’,试图扩大进出的通道。 附近的新罗军有样学样,他们也在奋力破坏着城‘门’。 城‘门’终于破了,没了这乌龟城墙,汉人拿什么来抵达无敌的突厥铁骑? 金成很是愉快,只要攻破这乡堡,之前的耻辱便可以洗刷殆尽,他依旧是战无不胜的先锋将! 只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新罗人的中军距离城池足有两里的路程,即便打马奔驰,也需要小半柱香的功夫。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城头的青州军作出恰当的准备措施了。 适才,跟随金成冲锋陷阵的两千多兵马伤亡惨重,尸首甚至一度堵塞了堡外的沟涧。 饶是新罗王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据说汉军足有一万人,这么多的人马,新罗需要多少代价才能将其歼灭? 滚滚的浓烟铺天盖地,急促的号角声很是沉闷。 新罗王犹豫一番之后,压上了全部人马。 “砰砰砰!” 木桩撞击着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城‘门’彻底倒塌了。 新罗军发出肆意的狂呼:“城‘门’破了,哟吼,哟嘿,杀,杀进去!” 城头上,甘宁目光如炬,身旁的长弓手蠢蠢‘欲’动,他们想下城支援城‘门’口的兵马,却被步鸷劝阻住了。 “不妨事,这是甘将军的计策,有他在,城池无忧!” 这是‘诱’敌之计? 听到这里,原本忐忑不已的军卒当即静下心来,重新恢复了秩序。 通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甘宁已经成功在军中竖立了威望。 不过是区区新罗人罢了,难道青州军还怕了他们吗? 城‘门’大开,金成一马当先,他不顾伤势,领着几十名骑卒直往堡内冲去。 忽而,“系屡屡”的马嘶声惨叫不已,金成一个不防,险些被跨下的马匹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 “啊,金将军,卑鄙的汉人在地上铺满了铁蒺藜,马匹过不去呀”,一名跌落在地的新罗骑士悲愤‘交’加,若不是他身上披了件厚实的马甲,刚才那一次跌倒便会让他遍体鳞伤。 其实不需要他人提醒,金成也瞧见了过道内的不妥。 适才光线昏暗,众人只顾着打马前冲,浑然没有主意到地上的异常。 可这时候,仔细打量一番,却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物事冷冷地矗立在那里,放眼望去,四下里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东西。 这回,冲入城‘门’过道内的六匹战马全部折伤了‘腿’,不但堵塞了通道,还打‘乱’了金成的部署。 城内城外的新罗军卒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察觉到城中的不妥之后,先锋军停下了脚步,可是,后续人马却一无所知,一味的向前拼杀。 自相践踏在所难免,在尖锐的铁蒺藜刺伤下,没有人能够忍受那彻骨的痛楚。 原本金成打算一鼓作气冲入城内,彻底击溃抵挡的守军,然而,有铁蒺藜的阻挡,短时间内,大军怕了难以入城了。 “糟糕,不好,快退!” 金成瞬间想到了一个惊恐至极的念头,汉军既然早有准备,那么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新罗人就这么轻易逃脱呢? ‘门’口附近的骑卒好不容易喝止住后来者,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一阵“嗖嗖”的箭矢声便急袭而来。 “小心,箭矢!” 金成原本就伤了一臂,此时又惊又怒,也亏他武艺高超,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两支冷箭。 然而,城‘门’内太过狭窄,身前身后又全是马首人尸,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啊,啊,啊”,接连不断地惨叫声响起,却是通道内的新罗部众死伤惨重。 ... 第六百四十章有条不紊 汉人狡猾! 金成也好,新罗王也罢,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明白,一切都是汉人的诡计。 怪不得守军没有彻底堵死城门,怪不得破门之后,城上的守军不慌不乱,原来人家挖好了坑,就等着新罗人跳呐! 逃出通道?择机再战? 不,金成知道自己退不得,这一步一旦退了,兴许就真的没有破城的可能了。 说不定,城内狡猾的汉将也正等着他退却。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城门洞开,城内的一切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众人都觉得新罗军数量占优,只要入城,便可大获全胜。 然而,经过这番厮杀,金成却明白,这座城池不简单,这里的守军更不简单,别的不说,单是这诱敌深入的计策就够大胆。 必须反其道行之,否则的话,忠于新罗王的这数千兵马可就葬送了。 “杀,杀过去,我们没有退路!” 电光火石间,金成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他挥刀如风,打掉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然而,脚下的铁蒺藜让他难以全心防御,好不容易行了三步远,距离出路不到十步远的时候,三支冷箭齐头并进,分上中下三路,直取金成的要害。 完了! 金成奋力阻挡,却只是砍掉了两支箭矢,剩下的一支,稳稳地射入了他的心房。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金成怒睁双眼,他似乎看到在几丈远的地方,一名汉将正在对他不屑地冷笑。 金成不甘心,他武艺过人,麾下实力强劲,有部众数千人,可没想到却折在了釜山。 不成,一定得提醒大王,让他小心汉人! 然而,金成再也无法发出声来,他健硕的身躯狠狠地跌倒在地,溅起了一片尘土。 临死之前,金成发出一声深远的叹息…… 跃跃欲试的丘飞很不甘心,似乎是觉得金成太不给力了,竟然没能支撑到自己跟前,让他空闲了这么久。 难道没有人知道,他丘飞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吗?心情不好,嘴里自然没有好话:“真是废物!” 步鹫微微摇头,道:“算是一员悍将,只不过太莽撞了些。” “差远了” 丘飞性格直爽,对步鹫服气的很。 与丘飞相比,步鹫只能说是后起之秀,他的资历完全比不过丘飞。 不过,步鹫眼光长远,在他的帮衬下,甘宁从未取得败绩。 城外,新罗大军已经完全惊呆了。 说好的破城而入呢? 怎么等了半天非但没等到破城的消息,反而连金成的消息都没了? 这时,一名气喘吁吁的军卒来到新罗王身前,他惊恐十足地说道:“王上,金将军战死了”。 新罗王惊怒交加:“怎么会这样?” “城内的汉人奸猾狡诈,金将军虽然带人冲入城内,却没有取得一丝战果” 金成战死,与他一同入城的千余兵马肯定凶多吉少。 如何抉择? 是硬着头皮战下去,还是鸣金收兵? 新罗王叹了口气。 城内的汉军很不简单,这一点,新罗王已经有所了解,至于本部人马缺乏攻城器械,只能由城门而入这一弊端,新罗王也明白的很,那么,他为什么一意孤行,誓要一鼓作气攻下城池呢? 新罗王有他自己的考虑,金成的失败,对新罗部众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倘若不能在谣言散布开来之前,攻下城池,那么即便大军日后破城,这处的汉军也会成为众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况且,此番攻城,新罗军并没有携带太多粮草,他们打的是就地劫掠、就地补给的算盘,要是避开城池,缺乏粮秣之下,谁也不晓新罗军卒会作出什么事。 寒冬腊月,军卒若是填不饱肚子,自然没有力气厮杀。 当然,新罗王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适才金成虽然一败涂地,但他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在那种强度的攻击下,想必城头的守将早已经气力衰竭,再也难以像之前那般凶狠了。 与其等到守军缓过劲来,倒不如点齐兵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麾下还有两万兵马在手,若是堂堂的新罗王,对一个小小的城池束手无策,想必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新罗王从来不是鲁莽的家伙,他虽然喜好颜面,但思维稠密。 眼下,攻陷城池刻不容缓! 大队大队的新罗兵马列队而来,毫无疑问,新罗人要玩大的了。 情况紧急,青州军同时应对两方袭击,虽有甘宁、步鹫、丘飞分别指挥,却也有些捉襟见肘。 适才,有人提议彻底堵死城门,不给新罗人突袭的机会,却被甘宁拒绝了。 好不容易激怒了新罗王,引来了他们的大队人马,倘若不能及时给予有效的杀伤,一旦他们掉头逃窜,到时候再想找寻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青州军渡海而来,只有寥寥数十骑人马,这点人手自然承担不了追击大军的使命。 只有将釜山当作诱饵,吸引新罗人围攻,这样的话才能达到最终的战略目的。 若是堵上城门,新罗王知难而退的话,那甘宁千里迢迢的赶来,岂不是白费心思? 仅仅杀伤千余军卒,这可不是李贤想要的效果。 于是,城门内的尸体全部被挪开,地面上重新洒满了铁蒺藜。 实践证明,从青州带到此处的铁家伙确实有用。 不管是人还是马,要想打此经过,那就得留下性命! 洞开的城门像一只致命的毒蛇,喷出了剧毒的蛇芯。 陡然看去,一切好像唾手可得,只要冲过去,战事就结束了。 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新罗人疯狂狰狞的面庞越来越清晰,城头的甘宁却冷静的过分,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图穷匕见,各显其能的时候了。 之前鼓捣出的毒气坛、石灰粉尽数登场。 新罗王打马立在了一百五十步之外,他身后有数百名精锐的骑卒护佑,然而,更多的人马却是直直地往城池冲去。 看着一往无前的架势,仿佛要硬生生把城墙撞垮一般。 千军万马奔腾的局面地动山摇,若不是有甘宁亲自坐镇,若不是之前刚刚打过一次不小的胜仗,说不定城头的守军在这股滔天的杀气面前已经吓破了胆。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 甘宁双眸微微眯起,寒光乍现,只听他一声令下:“放箭!” 原本躲在墙垛之后的兵卒搭弓上箭,“嗖嗖嗖”,射出了手中夺命的弓矢。 这一次的抛射出乎意料地密集,因为甘宁把全部的射手都集中在这第一波的打击上。 惨叫声、马嘶声、斥骂声不绝于耳。 奔驰的骑卒中箭倒毙,无助的马匹惊恐地逃亡。 只是一次齐射,新罗人就付出了五百多人的伤亡。 沟涧再度填满了尸首,不过他们的躯体倒是为后续人马铺就了一片坦途。 后来者就这么纵马踏过尸首,冲入了城墙的死角。 新罗人各级的官吏大声喝斥起来,于是,更加密集的箭矢直往城头而去。 若是守军还在引弓搭箭,这数千支利矢足以给青州军带来巨大的杀伤力。 最恐怖的是,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的新罗人不断地奔驰而来,他们箭如飞蝗,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现在,被压着打的成了青州军。 新罗军弓手众多,在新罗王的提点下,他们完全豁出了性命。 没人在乎弓箭的磨损,就仿佛没人在意弓手的性命一样。 好在甘宁对此早有预料,他麾下的守军在齐射完毕之后全都躲在了铁盾、女墙之后,“叮叮咚咚”,箭矢穿在盾牌上发出不绝于耳地声响,然而,收效甚微。 除了极少数倒霉至极的家伙,早有防备的的青州军并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 百步开外,新罗王皱起了眉头,城头的箭雨完全停滞了,这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谁也想不到守卒竟然放弃了反击。 难道说,城内的守军丧失了反击的欲望?亦或者他们是被新罗的阵势吓怕了? 不,绝不会这么简单。 新罗王咬牙切齿,他倒要看看,堡内的汉军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城下的新罗军考虑的没有那么深远,他们眼见城头没有任何的反击措施,一时间欢呼嚎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以为守军完蛋了。 可是,就在众人咆哮着往城门冲去的时候。 一个个黝黑发亮的坛子从城头抛下。 新罗人从未见过这种阵仗,难道说守军没了滚木擂石,所以拿酒坛来充数? 只是酒坛虽重,可又能给人带来多大的杀伤呢? 这是在开玩笑吗? 有的新罗人已经哄笑起来。 汉人黔驴技穷,破城就在当下! 然而,随着酒坛落地,“嘭”地一声闷响,一阵刺鼻、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 方圆十步之内的新罗人一时不慎,闻到了坛内的气体,有的人当即抽搐嚎叫着跌落下马。 陡然的变故惊住了附近的新罗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汉人会妖法?要不然好端端的新罗汉子为何会如此痛苦。 “小心这酒坛,有古怪”,有灵醒些的家伙提醒着同伴。 可是,事发突然,新罗人根本难以作出有效的避让手段。 更要命的是,一个接一个的酒坛从天而降。 这一次,新罗人惊恐地躲避开来,他们想远离这噬魂夺命的家伙。 井然有序的队列在毒气坛的袭击下渐渐陷入了慌乱之中。 当有心人发现只要躲避到墙脚就可以避开古怪酒坛的杀伤范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马躲到了城下。 殊不知,真正的噩梦才刚刚降临。 在新罗人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时候,一勺勺白色的粉末从天而降。 新罗人原本抬头张望着,当即让石灰洒了个结结实实。 石灰落到眼睛,又带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眼睛,我的眼睛!” “快,躲开这粉末” 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新罗大军后续的兵马依旧源源不断地奔赴开来,前军根本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城门就在眼前,只要冲过去,只要冲入城内,汉人的阴谋诡计就成了泡影。 突厥的前军人马是这么想的,新罗王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汉人鼓捣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彻底震惊了骄傲的新罗王,可他早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要是在这时候下达退军的命令,阵亡的部众就白死了,所有的筹划也就功亏一篑了。 这时候,大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千之数。 新罗王的心在滴血,他狠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屠尽所有汉人。 然而,这一次,城头万箭齐发,严防死守,新罗军若想入城,须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即便有少数新罗军卒成功入城,面对数倍于己的守军,他们也很难占据上风。 新罗王阴沉着脸,他已经派出了所有兵马,不成功便成仁! 临来之前,谁也没想到汉人竟然会将釜山经营的固若成汤。 早知如此,新罗王说什么也不来趟这浑水。 现在倒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的话,新罗王将成为一个笑柄。 思来想去,也许唯一高兴的人就是管亥。 谁都明白,汉军跨海而来,目标一定是管亥。 新罗王自己跳出来与汉人厮杀,黄巾军自然喜闻乐见。 新罗军激战正酣之际,管亥也没有停下。 临阵对敌,讲究知己知彼,只可惜,管亥对来者知之甚少。 长久以来偏安一隅,管亥完全摸不清甘宁的来路。 有心琢磨清楚再行攻城,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新罗人的攻势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却难以持久。 一旦新罗人气力衰竭,那就是青州军反攻之时。 黄巾军必须在那之前取得战果! “攻城!” 管亥爱护军力,虽说时间仓促,可他还是使人砍伐了树木,制作了建议的云梯、撞门锤。 盾牌不够,那就用木板来充数。 临时钉制的木板粗制滥造,可是,新鲜的板料却足以应付城头的箭矢。 东门守军看到的就一副滑稽的场面:一大群黑白相间的军卒正缓步而来。 黑的是树皮,白的是树身,军卒的身体全被它们遮住了。 ... 第六百四十一章大战 咚咚,战鼓声声催人奋进。kxs7.com 管亥目光如电,他身着重甲,‘挺’身而立。 大队大队的黄巾军卒越过中军,往东城而去。 类似的厮杀,黄巾军早已经体验了无数次,他们无惧死亡。 只不过,这一次对手不再是蛮人,而是同根同种的汉人。 汉人的军队! 除了公孙度的辽东军,管亥已经好久未曾看到其余的汉军了。 异地相逢,没有怀念,只有无尽的杀意。 城头,步骛闻讯而来。 相对于新罗王而言,管亥才是一个真正值得尊重的对手。 青州军跋涉千里,为的就是他。 新罗军兵力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而黄巾军却截然相反,他们的军卒都是百战‘精’兵。 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一群农夫变成彻头彻尾的屠夫。 管亥并不是虔诚的黄巾信徒,他加入黄巾,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同样,黄巾军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在夹缝中努力拼杀。 高句丽、百济、辽东,放眼望去皆是仇敌。 刚开始,没有人将管亥的万余兵马放在眼中,于是,管亥用一场场大胜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可是,这并不是全部。 塞外就是塞外,管亥做梦都想杀回中原去。 落叶要归根,为此,管亥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回归之战,绕不开青州军,那么,就从釜山开始吧! 甫一开始,黄巾军便做好了种种准备。 城头,箭如雨下,步骛想借机窥视整个黄巾军的状态,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密集的箭雨未能给黄巾军带来太大的伤害。 树皮、树身、木车,这一系列器具为黄巾军遮挡住了大部分箭矢。 狠狠地吸了口冷气。步骛明白,这是一场恶战。 冬日,土地坚硬如铁,因而,守军不必担心‘穴’攻,他们只要守好城墙,那便万无一失。 不过。冬季干燥,若是新罗王与管亥狠下心来。用火攻的话,势必会给守军带来一定的困扰。kxs7.com 釜山可是新罗国内最为富庶的港口,不到万不得已,新罗王不会作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至于管亥会不会纵火,这就无人知晓了。 新罗战火连天,襄阳同样厮杀正酣。 “轰隆隆”府衙内的刘琦只听到一声巨响,瞋目结舌的功夫,他又听到外头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巨响,‘肥’硕的身材下意识的抖了几抖。他想到之前传来的战报,不禁面‘色’一青,嘴‘唇’哆嗦地问道“来人呐,外头是什么声响?” “大公子,是孙策在攻城” 刘琦额头直冒冷汗,他嘴里道:“派人求援的信使可曾回转了?” 亲将微微颌首,道:“公子放心。两名信使都已回转,刘玄德正引军而来,主公也派了黄忠黄将军”。 刘琦大为感慨:“刘玄德真乃信人也,对了,城外战况如何?” “襄阳城除了北‘门’被围,其它的几‘门’外并未有贼军出现的踪影!” 眼里‘精’光一现。刘琦一个龙腾虎跃便轻松的跳起了老高,兴奋地背着手转了几圈,他自言自语道:“难道贼人兵马不足,所以才只攻我襄阳一‘门’?妙哉,要是这样,那我便顶上一顶,万一顺顺当当的打退贼人的进攻。事后父亲龙颜大悦,说不定会定下那件大事!可是万一贼子埋伏在其他几‘门’,专侯我出城呢?” 冷不丁地打了个寒碜,刘琦单手一招,便将亲将唤到跟前,谨慎地四处打量了一番,他方才附耳说道“后院的细软金银昨日就已经收整妥当,我要你在城中挑选三百敢死之士,以金银‘诱’之,待会儿倘若战事不利,你便带着他们直奔西城!” 亲将面‘色’一红,嘴里道,“哎呀呀,公子,那你呢?” “我?哈哈,我自然要为厮杀到最后一刻!”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一句大话,刘琦又烦躁地在屋里踱了几圈。 刘琦自然不是傻子,他可不会为了一座城池殉命。 人若是死了,再多的银钱又有什么用? 眼下,刘琦还惦记着那些金银财宝,说明他压根就没想死。 襄阳北‘门’,孙策使人挖塌了城‘门’,可是,令人恼怒的是:胆小怕死的刘琦竟然命人堵住了北‘门’!也就是说,千辛万苦的江东军好不容凿穿了城‘门’,却北城‘门’‘洞’里密密麻麻的沙包堵住了路。 一时片刻,等闲人根本无法清除路障。 无奈之下,悍勇的江东军只好穿过守军倾泻而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冲到了城墙跟下。 本想投机取巧,没想到还是要强攻。 孙策心情很差,强攻意味着伤亡惨重,他的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一架架简易的云梯迅速地搭到城墙上,无数身形敏捷的江东军士正踏着梯子攻向城头。 襄阳守军严阵以待,自然不会让江东军轻易得手。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云梯上的江东军死伤惨重,但他们的后继者却屹然不惧,在接连不断的怒吼中,‘挺’着大刀就朝着那些守军杀去。 “杀,杀,杀”在靠近城‘门’的一处云梯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歇斯底里的狂吼着,一边叫喊,他一边跟着前面的弟兄往上爬,仔细看去,可以瞅见在他那瘦小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一把铁刀。 “杀贼,为父母报仇雪恨!”嘴里喃喃自语,这个瘦小的影子攀登梯子的速度更是格外快上了几分。 类似的情景在靠近北‘门’的云梯上随处可见,与那些成年军汉不同,这些瘦小的身影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五岁,他们最小的甚至不过十三岁! 这三百多名少年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们的父亲母亲死于战‘乱’,家人惨遭杀戮,那幼小的心灵里除了活下去的念头之外也就是为父母报仇雪恨了! 自诩仁义过人的刘表,就是这些孤儿的仇人。 此番,孙策出征,这些孤儿便是死士。 这种揠苗助长的行为,周瑜并不赞同。可是,孙策却认为这可以提振士气。 周瑜无奈,只得默认了少年营的存在。 李狗子手握武器紧紧地跟在上面那身材高大的大汉后头,他在心里头只想对方的屁股能够挪的快点!再快点!那样他就可以更早的跳上城头为父母报仇雪恨了! 但他胡思‘乱’想间却听到头顶上一声惨叫,然后便见到一个巨大的屁股跌落而至,“他娘的!”恶狠狠地骂完这一声,李狗子便被上面那大汉的尸体从云梯上砸落在地。 当然。云梯上挂满的是一串人,最前头的一大一小两个身躯往下坠的功夫。底下候着的军汉自然会下意识的往外挑!说来也巧,瘦小的李狗子被底下那大汉的大盾一挑,就挑出了老远。 高空跌下的滋味可不舒服,被摔了个七晕八素李狗子过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翻身坐在茅草上,他顿时庆幸不已,可不是,要不是他跌下的位置正好是一窝茅草,只怕这会儿他早被自家人踩死了! 俯身下望。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两侧已经布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脑袋被‘射’穿的大汉,嗯,也就是用屁股把李狗子砸下来的那个。 深吸一口气,李狗子牙关一咬,他把大汉那死不瞑目的双眼轻轻合上。 “啊呀呀!”李狗子双目腥红一片,他挣扎着往前冲去。想再靠近云梯,登上城墙。 但遗憾的是,云梯周围已经挤满了江东军,最上面的汉子正在和守军惨烈的拼杀,举目四望,已经丢了兵器的李狗子在地上发现一杆从城头跌落的弓箭。猛地捡起这把弓箭,李狗子拉试了一番,堪堪可以拉满。 李狗子的父亲之前便是个猎户,李狗子耳读目染,对弓箭也有几分了解。 李狗子四处打量着,找寻着最佳的‘射’击位置。 想起自己父亲教导的话,李狗子翻身回转。爬到了一个废弃的木车上,借着木车的高度,他可以更轻松地向城头抛‘射’。 四下里回‘荡’的喊杀声、一个一个跌落在地的尸首给李狗子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颤抖着拉满弓,李狗子竭力往城头‘射’去。 “嗡!” 下一刻,一个守军中箭落地。 李狗子大喜过望,他‘激’动地往城墙望去,适才那张牙舞爪的守军似乎没了! 上天保佑,这一箭竟然中了。 “他娘的!我也杀了一个贼人!”杀过人后,李狗子竟然陷入了莫名的亢奋之中,趁着兴奋劲儿,他弯弓搭箭,再次抛‘射’了一支。 “啊哈!”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李狗子却未能‘射’中任何人。 少年营悍不畏死的行动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孙策当机立断,他第一时间派出‘精’兵三千人。 经过一番厮杀,疲弱的守军在丢下几百具尸体之后终于开始溃逃! 守军散了,匆忙凑齐的民夫壮丁也撒丫子往城下跑去。 黑中带金的孙字大旗高高的飘扬在襄阳城墙上,孙策的嘴角‘露’出欣慰的一笑,破了这襄阳,那荆州就在眼前! “公子,城破了!”襄阳城西外一里的山坡上,刘琦的亲将气喘吁吁,狂奔而来。 单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刘琦颌首说道“走吧,到荆州去!” “喏!” 刘表虽未明确世子之位,可是,刘琦因为长子的身份,麾下很是聚集了不少将臣。 此番,刘琦弃城而走,不少人都觉得很失望。 刘琦却不这么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人死了,徒有声名又有何用? 刘琦打马狂奔,他心中窃喜,之前听到北‘门’危急的时候就机灵的地带着几个亲卫出了西‘门’,他当时也没走远,就在距离襄阳一里的小山下停了下来。 “倘若贼人败退,那我便悄然回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要是贼人破城,那我也只好逃了” “使君,城破了!”人高马大的黄盖龇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 缓缓地点了点头,孙策挥手说道“大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开赴荆州!” 随军参赞要务的周瑜面‘色’一动,嘴里疑‘惑’地说道“使君,荆州兵多将广,怕是没那么好攻的。” “败军之将而已,怕他作甚” 周瑜却觉得不可大意:“我听说刘备正在荆州”。 “我当时饶了他一条‘性’命,难道他敢与我作对不成?” “使君,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孙策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大战过后,襄阳城的百姓家家关‘门’闭户,平日里街头随处可见的的乞儿不见了、就连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也不知踪影。 在襄阳城逛了没多久,孙策什么心思都没了,说起来襄阳可是大城,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夜风平‘浪’静,除了一个襄阳官吏被人砍杀在城东的一处宅院之外,这斗大的襄阳城愣是半点屁事都没有。 敢于滋事生非的泼皮无赖都已经得到了警告,如果有人胆敢趁‘乱’生事,江东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一处地势略高的开阔地,它的正北面是一大片森林,森林到这儿有十多里路的距离,而横隔在森林和开阔地之间的是一条蜿蜒不绝的河流,不知是土壤的原因,还是附近居民砍翻过度,这开阔地方圆三四里竟然没有一棵树木,要是周围稍稍有片小树林,那么这伙兖州军兴许就可以借着树木轻巧的避过骑军的冲锋,而现如今,背水一战的兖州军只好排好军阵,围成一个个‘性’能迥异的大阵,等候青州‘精’骑的冲杀。 普通南山松木制成的辎重车在骑军接二连三的撞击下很快就散了架,没了车阵,兖州军最南面的刀盾手就直‘挺’‘挺’的面对了青州的骑兵。 “杀!”数百人一声怒喝,鲜血染红的枪尖上便又一次挂满了琐碎的‘肉’块,‘肉’块上的血滴还没滴完,那枪头就猛的一颤,再次一往无前的刺了出去。 伤亡过半的骑军在赵云的呼喝下渐渐向他聚拢,而这股力量缓缓的凝成一股劲,开始不断的挤压着兖州军的防守大阵。 “开”字一出,中军大纛下的一柄红‘色’彩旗径自往西打了三个圈儿,见到这一幕,正死命阻挡骑军冲击的刀盾手嗖地往左右急退,‘露’出了仅容五马并行的通道。 第六百四十二章对答 兖州,赵云的青州骑军之所以遇上曹操的步卒完全是一个巧合。 青州军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顺利击溃曹军。 几乎第一时间,出使辽东的邓芝回到了徐州,此时,李贤业已回转。 跟随邓芝一同来到徐州的还有辽东官员张温,张温在辽东一向以无双的才华以及卓越的辩才闻名。 这一次公孙度虽然有与李贤修好议和的意思,但是,辽东军上下却对冀州怨念十足,若不是李贤,这幽并之地将全是辽东的,又哪会像现在这般? 天子刘协坐在殿内最中央的位置,很不爽的看着张温那鸟气冲天的模样,便是李贤都感觉到了其中的桀骜,穿越数年来,李贤还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虐一个人! “辽东张温见过皇帝陛下”张温随手作了个揖,连腰都只弯下了一点点。 “嗯,免了吧”即便心中万分不爽,但刘协作为一国之君,这点容忍之量还是要有的,起码在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今日的天气很是不错,陛下觉得呢?” 这厮在搞什么飞机?为了防止自己落入对方的口舌圈套,刘协很小心的回了句“是很不错,若能一直如此,倒是百姓之福”。 张温一滞,“陛下如此体恤百姓,真是大汉的福气。不过臣下在来徐州的路上,发现徐州青壮并不宽裕。” “唔,难道公孙度想赠朕十万青壮?” 张温讶然,刚才他只想以徐州缺少青壮的由头打击打击李贤的信心,哪知道却被天子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就在张温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徐庶嘴里道“惠恕(张温字)远来是客,臣恭请陛下赐酒”。 刘协大笑“元直所言极是,来人,为张温看酒!” 酒至半酣,张温假装喝醉了酒,嬉笑自若,神情很有几分傲慢。 李贤微微一笑,他想到接下来马上就要上演一出“龙争虎斗”的戏码,而主角秦宓则会把张温辩个哑口无言,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李贤好整以暇的等待主人公的出场。 果不其然,就在张温狂态大发的时候,秦宓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秦宓本是刘璋麾下,因为看穿了刘璋的懦弱无为,所以跳槽到了李贤麾下,毕竟,天子刘协尚在,投奔李贤,尚有大义的名头。 此番,能言善辩的张温出使而来,李贤第一时间想到了秦宓。 有的人是天生的对手,从未相会过的两人刚一碰面,火药味就浓厚无比。 率先开炮的是自以为“大汉第一辩”的张温,“听说秦校尉升职之前曾以学识冠绝蜀地?” 秦宓笑答“不敢当,他人抬举罢了”。 “自古以来成为学士,但心中未曾“学事”的人儿不知凡几,秦校尉以为如何?” “蜀中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求学上进,这道理我当然也懂” “请问秦校尉都懂些什么?” “别的我倒是不敢说,不过对于天文地理、古今兴废、三教九流、诸子百家,鄙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张温以为自己已经够猖狂的了,没想到来到徐州之后竟然见到一个更狂的,“先生既然这样说,那么某便以天为题来请教你”。 秦宓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而李贤却明白真正的肉戏来了。 “天有头吗?” 秦宓知道对方要让自己难堪,但凭着自己渊博的知识,他自然不肯在李贤面前丢脸,可就在他张口欲答的时候却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说道“有头!” 转头一望,却是李贤,李贤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条件反射的说出了口,现在骑虎难下,可不能丢了己方的颜面。 “喔?李使君也有兴趣对答,那么敢问使君,头在哪里?” “西方”李贤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秦宓哈哈大笑,嘴中道“诗曰:乃眷西顾”。 赞赏的看了秦宓一眼,李贤心道,果然是青史留名的辩才,确实有几分才华!真是不服不行。 第一个问题被人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但张温却毫不灰心“天有耳朵吗?” “有!”李贤看向秦宓。 秦宓以为李贤是在考究他的学识,他微微一笑“上天居高而听低。诗曰:鹤鸣于九泉,声闻于天。天若是没有耳朵怎么能听见鹤叫?” 张温有点儿急了,“天有脚吗?” “有!”李贤大喜,这可是在百官面前露脸的机会呀,既然秦宓这个牛人如此牛叉,那么他也就放心的抢答了。 “诗云:天步艰难。没有脚怎么能走路呢?”秦宓果然没让李贤失望。 张温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他是来炫耀学识的,怎么反倒成全了一对君臣?看那二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只怕再问下去也是枉然。思来想去,张温忽然诡异一笑“天有姓吗?” 这可是诗经里头没有的,李贤虽然知道答案,但却笑而不答,直望向秦宓。 好个知礼婉名的李使君,秦宓弯腰向天子拱了一礼,嘴里道“怎么没有,天子姓刘,天自然姓刘!” 张温的心在滴血,不过他也不愧辩才的称号,只片刻,就见他说到“太阳是从东方升起吧?” 秦宓一想,辽东可也在东方呀,不过这倒也不难“是啊,太阳每天都从东方升起,然后再从西方落下!” 张温涨红了脸,闷闷的拱了拱手,算是认输了。 能够看到张温吃瘪,李贤自然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便是天子刘协都觉得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虽然李贤为人跋扈了些,可是,从未欺君罔上,该有的孝敬从未短缺过,最起码,比这些目中无人的混账要好很多。 张温这一次出使徐州,为的就是察看徐州的民心向背,顺道再见一见天子刘协,哪曾想,一路上他虽然见到了无数的青州百姓,可他们都是在田地里忙着耕种,并没有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模样。 青州确实富庶呀!不愧是李贤的根基之地,张温心中大为赞叹,其后在酒宴之上,他便老老实实的喝起了酒,不再出言挑衅,狂士虽然狂妄,却懂得做人的道理,败了就是败了,如果拿不起放不下,只会让人笑话。 张温虽然狂妄,但他却不傻,公孙度可以容忍他的失利,却不能容忍他毫无来由的失利。 “据说青州已经遣人前往新罗,同时拓展多条战线,李贤也算是兵多将广,尤其是朝野上下,并不见一分颓色!由此来看,联盟势在必行!” 不久之后,张温便返回了辽东,而作为李贤的使者,秦宓又被派到了辽东。 这一次,公孙度倒没有为难的意思,他很是顺当的与李贤订下了盟约。不过在盟约订下之后,公孙度忽然对秦宓说道“辽东在高句丽有细作,只要李使君愿意,辽东军随时可以剿灭管亥根基”。 秦宓并不买账,嘴里道:“使君若能够讨伐逆贼,自然是社稷之福,回去之后,我会禀明天子,言明厉害”。 公孙度怔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青州秦宓!” 与辽东修好的消息传遍徐州之后,举国上下都松了一口气,稳住了辽东,就意味着徐州可以一门心思的稳定内部,修复战争给民生带来的创伤。 徐州的敌人已经足够多了,没有必要搞的举世皆敌。 中和殿内 “黄皓,你说朕要是在这个时候向使君请求出宫走走,他会不会应允?” 黄皓骇了一跳,以往刘协从来不会做这些破坏规矩的事情,怎么今日却要冒险? “陛下,这恐怕不妥吧,大将军有言在先,天子须得在国都多待些日子,也好稳住民心呀”。 刘协烦躁的摇了摇头,嘴里没好气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可是朕只要待在这中和宫一天,就会不断的想起先帝对我的臻臻教诲”。 黄皓恍然,原来只是想散散心,这就好办了,“陛下要是真想出去散散心,依奴婢之见,最好还是再安心等上一些时日。” 刘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嘴里道“朕知道了,那就再等些日子吧”。 黄皓瞥了瞥刘协的脸色,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种种计划,片刻之后就见他笑眯眯的说道“陛下安心等待,三五日之后,奴婢必给陛下一个交待”。 “好,三五日,寡人还等得起”,刘协感叹一声,心中却道,这黄皓心思阴沉,眨眼间就猜到了我的真实目的,怕是不简单。 不过,刘协明白,就算黄皓是他人的眼线,他也不敢将其除去,因为他这个天子并无实权。 “陛下,太中大夫来敏入宫求见” “宣!” 多久,来敏便来到中和宫。 “陛下今日的气色很是不错,莫非心有喜事?” 来敏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刘协的异常。 如果是汉武帝,说不定会给来敏套上一个目无尊上,擅揣帝心的罪名。 可是,刘协却没有那个谱,举国上下都知道来敏“放荡不羁”,是个真性情的人物。 “先生慧眼如炬,寡人心情甚佳,对了,不知先生意欲何为?” “今日出门之前,下臣算了一卦,觉得天子有话对我说,所以我自请上门” 刘协哑然失笑:“竟有此事?” 接着,在来敏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刘协说道:“先生神机妙算,朕今日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下管子治国之道” 来敏摇头晃脑的说道“管子治国,管仲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富民强齐,使齐桓公得以称霸天下。陛下,你能等那么久吗?” 刘协颌首微笑“等,有什么说法,不等的话,又有什么说法?” 来敏击掌大笑,旋即探长了脑袋,向刘协小声的说道“陛下能等,可大汉却等不得!” 刘协眉毛一拧,嘴里道“还请先生赐教。” 来敏随手捻了一个果实,轻轻的抛了几抛之后便听他说道“陛下聪慧,应该可以看得出来,又何必让我这个老家伙献丑呢?” “先生多虑了” “既然真要听,那我就说上一说。管仲能用四十年的时间辅佐齐小白,只因为当时齐国的环境与我大汉大不相同” 刘协微微点头,之前他心里虽然有个模糊的概念,但还没能分析到这个地步,眼下既然有人为他分析,他也就乐得享受别人的成果。 “齐国的东面是大海,北面是贫穷的燕人,南面是弱小的卫国,只有西面是尚未强大的晋国,而我大汉呢?军阀割据,互不隶属,天子虽贵为国君,却无实质之权,如果陛下用管仲的方法治国,你觉得要用多少年的时间可以让蜀汉富强起来?” 刘协默然不语,而来敏却似乎找到了感觉,他朗声高喝“十年?还是二十年?” “曹操已占关中,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占富庶之地,如今,天子尚在,此等小人不敢大举入侵,但是一等到他们稳定了局势,只怕到时候大汉危矣!” “先生的意思是?” “曹操占据的中原之地虽然久经战乱,但毕竟人口众多,土地肥沃,只要肯发展起来,他们的潜力十分巨大,而且陛下不要忘了,管仲可是活了八十岁” 来敏的提醒让刘协瞬间醒悟,作为皇帝,他不能忽略了政策执行者的重要性,况且李贤在徐州的地位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先生所言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呀”。 来敏吃了个果子,又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懒懒的说道“管仲治国的理念是富民之道,他认为政策的制定要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只有百姓接受的政策才是好的政策;政策实施之前,要广泛听取百姓的一件,有利于百姓的坚决去做,不利于百姓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做,要让老百姓安乐、安全、富足”。 说完这段话之后,来敏拱了拱手,嘴里道“高祖刘邦之所能够取得天下,就因为他顺应了民心!” 刘协连连颌首,他知道民心的重要性,这玩意儿,如果用对了,绝对是件大杀器,只可惜,天子政令不出皇宫,否则的话,倒可以在上面下下功夫。 ... 第六百四十三章商议 民心? 黄巾席卷天下的时候,正是十常侍乱政之时,那时候,苛捐杂税沉重无比,穷苦百姓难以生存。 试想,连活着都成了奢望,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奔头? 绝望之下,乡民百姓往往会受人蛊惑,走上极端,正因为如此,张角揭竿而起的时候,才有那么多人响应。 汉庭势危,可以归咎于失了民心,那么李贤呢? 青州也好,徐州也罢,两地的百姓都对李贤敬服不已。 若非李贤横空出世,青、徐之地的百姓哪能过上如此恬静的日子? 不必担心黄巾之害,不必遭受苛捐杂税之苦,只要安分守己,努力劳作,其人必有回报。 百姓得到了实惠,自然拥戴李贤的统治。 时间过的越久,刘协越是犹豫。 李贤的强大已经世人皆知,袁绍、曹操、刘备、刘表,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连鲜卑、乌桓这等狼子野心的外族也败的心服口服。 刘协也曾换位思考过,如果换做是他,能否做的比李贤更好? 答案是否定的。 需要博上一博吗? 眼下,刘协虽然没有大事的决议权,可是,李贤已经试着放权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李贤就会功成身退。可是,那一天会是多久?二十年?三十年? 刘协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的耐心,可是,如果不等的话,刘协只能与李贤反目成仇。 与李贤闹翻? 一个懦弱的汉室,政令不出中宫,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刘协想要的吗? 来敏走后,刘协久久不发一言。 辽东,新罗军久攻无果,两万名军卒却折损了五千人,甚至连大将金成都战死沙场,结果呢?结果却连城门都没拿下。 新罗王颜面无光,心中萌生悔意,早日如此,何必出兵? 青州军虽然占了釜山,可是并未大举进犯,反倒是新罗国与黄巾军合力攻城,试图将青州军赶下大海。 如果黄巾军胜了也就罢了,再大的损失新罗王也都认了,可是,如果黄巾军也败了呢? 新罗王打了个寒碜,答案不言而喻, 倘若管亥也败了,那么新罗王此举便是货真价实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东门,黄巾军进展缓慢。 数千名黄巾精兵大举进犯,与守军展开了激烈搏杀。 每一刻都会有军卒跌落城头,“咚咚”巨大的木桩撞击在城门上,发出摄魂夺魄的声响。 管亥打马静立,这样下去的话,大军怕是难以成功。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正当两军激战正酣之际,一队青州军斜拉杀出。 管亥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击响了退兵的金锣。 黄巾军一退,新罗军也没了固守的理由。 三万大军意气风发而来,却在城下碰了个头破血流。 幸好,青州军并未紧追不舍,否则的话,说不定新罗军的伤亡更重。 剿杀了奔袭而来的敌军,甘宁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命人打扫战场,另一边派出了三波斥候,前往三里之外哨探敌情。 敌军退却之后,在一条河边驻扎下了。 河边敌军的具体部署,甘宁一概不知。 若是贸然追击,极有可能落入新罗人的陷阱之中。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怎么知己呢?哨探而来的情报只能算是皮毛,真正的实质性情况还需要从那些降将口中挖掘出来。 若是换做数日之前,首鼠两端、立场不定的新罗降将说不定还会有所隐瞒,可今日里,甘宁却相信,经过今日那番立威之举,这时候,俘虏营中的大小将领应该再也不敢生出怠慢之意了。 步骛、丘飞聚在甘宁身边,如何出兵,何时出兵,这都是只得商议的问题。 过了河水,二百里外就是新罗的王城。 须得在王城之外结束战斗,否则的话变数太多。 新罗可是主场作战,青州军再勇猛,也只是客军。 如何追击已经成了当下需要商议的要点,大军从青州而来,好不容易夺了釜山,真要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甘宁哭都没地方哭去。 没有多少废话,甘宁环顾四周,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过了河水,新罗王城便朝夕可至,然而,新罗军的部署我却一无所知,不知诸位何以教我?” 一名降将万不得已,只得开口说道:“如今新罗王城城高池深,兵力众多,只怕攻之不易”。 丘飞不屑一顾:“怕个鸟,新罗王只是个草包,他有多少兵马咱也不怕”。 降将不敢反驳,只是低声说道:“新罗王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我估摸着,他八成会下诏勤王,等到我们攻至王城的时候,城内人马只怕会多出数倍。” 丘飞低声说道:“两军厮杀可不是人多者胜,我们青州军南征北战,以寡击众的事情早已经见过了无数次,我觉得新罗军不足为虑”。 甘宁吸了口气,道:“步骛,你觉得呢?” “黄巾军只怕不会轻易退却” 甘宁森然一笑,道:“那就全部杀了!” “将军,要防止新罗王杀一个回马枪呀” “嗯?” “新罗王不会轻易服输的,他们驻扎在河边,怕是有诱敌深入的意思?” “怕什么,咱青州军何曾怕过谁来,先斩新罗王,再杀管亥!” 定下腔调之后,城中陷入了忙乱之中。 留给甘宁的兵马不多了,这时候,想必新罗求援信使已经突围而出。 时间拖的越久,成功的希望便越小。 如果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攻下新罗王城,到时候,前有坚城据守,后有追兵赶至的情况之下,甘宁的万余人马肯定有死无生! 深入敌国腹地,又无援军相助,如果不是青州军从无一败,说不定人心早已经散了。 甘宁正色道:“如果以我们本部人马,有没有可能在七日之内攻下王城?” 熟知王城构造的新罗降将连连摇头,其中一人说道:“绝无可能,王城兵多将广,城池坚利,仅靠这数千人马,连围城都不够,别谈什么攻城了。” 甘宁冷哼一声,道:“住嘴,尔等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问一句,新罗王城,比之邺城如何?” “虽是王城,可若是只论防御力,自然是邺城更胜一筹,可是平新罗兵马数量更多呀,都尉莫要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才是正理……” 甘宁挥手止住了降将的聒噪,他怒道:“无胆匪类,都滚出去,且看我如何破那劳什子王城!” “都尉息怒,都尉息怒呀!”降将还待多言,却也被甘宁一并赶了出去。 离开甘宁身边,新罗的降将们一时之间都有些捉摸不透,他们不知道甘宁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见好就收才是正理呀,如今甘宁在新罗搅得风雷俱动,凭他的战绩,封侯拜将不在话下,根本没有必要再冒险了呀。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好思量的,只要等到春暖花开,青州军便可轻易进军,那时候,甘宁只要坐等论功行赏就可以了,又何必兵行险招呢? 新罗人自然不知道甘宁的难言之隐。 占据釜山之后,甘宁虽然搜罗了不少侥幸存活的俘虏,可满打满算,汉军数目也不过一万余人,即便算上收降的两千名降军,也不过一万出头。 只凭这些人马的话,说要攻取王城,在外人看来,绝对是痴心妄想。 甘宁摸了摸脑门,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们都可以畅所欲言。” 丘飞不以为意地摩挲着胡须,刚才那番血战过后,他虽然清洗了一番,可胡须上还是有些许的红色的斑点,那都是干涸的血迹,“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入王城,砍了那新罗王的脑袋,再杀了管亥,回国复命就是了。” 甘宁没好气地瞪了丘飞一眼,这黑厮厮杀起来绝对是条好汉子,可论起计谋的话,实在是三流武将的水平。 不过好在甘宁也没指望丘飞能够想出什么绝妙的法子出来,他只是把希望寄托在步骛身上。 只要步骛能够想出破解之道,那甘宁便有可能创造奇迹。 在甘宁期待的目光中,步骛缓缓道来:“新罗王城内军民不下数十万,这么多的人马,肯定离不开水源,只要我们在水中下毒,毒毙城中守军,那王城便手到擒来。” 计策虽然狠毒,实施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可总归不失为一条妙计,甘宁赞许地笑了笑,道:“好,等会我就传令下去,四处找寻有毒草药,这新罗别的东西没有,就是山多、草多,我想找个几百斤的毒草应该不在话下。” 丘飞咧嘴直笑,“若能成功,自然是大快人心,可为什么我觉得还是厮杀来得爽?都尉,步骛的法子够毒,只是,万一走漏了消息,让城内有了防备,那不是平白浪费时间?” 甘宁好整以暇地看了丘飞一眼,嘴里道:“咦,你这厮是脑袋开窍了?竟然想到这么多?” 丘飞并不生气,只是抱拳笑道:“都尉说笑了,丘飞还是那个丘飞。” 步骛不以为意,又道:“我还有一计,自古以来攻取城池,所用的计策无非火攻、水攻、穴攻、内应取之等几条,我听说新罗王城城外的护城河水取自江河,只要我们筑堤蓄水,然后水淹城池,我相信应该有不小的胜算。” 甘宁连连呼妙,连丘飞都诚心诚意地赞道:“妙计!” 不过,片刻之后甘宁说道:“计策虽妙,可是,我军不识路途,要想在不惊动城内守军的情况下,筑堤蓄水,没有那些降军的帮助,是万万不能成功的。” 丘飞双目怒睁,“丑话说在前头,谁敢不从,一刀砍了了事!” 步骛眸中也是杀机隐现,“说的没错,都尉必须杀一儆百。” “我记下了,新罗人嘛,骨头贱的很,不去敲打敲打,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嗯,看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一路直奔王城城下,另外一路遮掩行迹,寻觅时机,筑堤蓄水……” 说来说去,甘宁压根没将击退的管亥、孙策联军放在眼中。 攻破釜山,青州军获取了两千名降军。 接下来,甘宁要将取胜的法子交给这些降军。 只有降军发挥出自己的力量,他们才能为青州军分忧。 为了断绝这些降军的退路,甘宁决定把赚取城门、残杀伤兵、征取米粟的事情交由他们去做。 开工没有回头箭,俘虏归降之后,再也抹杀不了身上的印记。 有的人心中怨恨,有的人却破罐子破摔,索性彻底投奔黄巾。 黄巾军的虚实,高句丽的王庭是很明白的,他们从高句丽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如今,三国边界上,确实有大股黄巾军。 可是,那又怎样? 管亥说的明白,他不会为此精锐尽出的,一万人,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河水一侧,新罗王破口大骂:“该死的汉贼,只会缩头乌龟永夜夺在城中,若是有胆,尽管来!” 下一刻,一名军卒低声说道:“报,王上,城中细作传信,甘宁有染指王都之意”。 新罗王瞋目结舌,半晌方才打了个寒碜。 片刻之后,新罗王方才缓过神来,他破口大骂:“这些该死的汉人,区区一万兵马,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破城,一个月,只要一个月的时间,王城就能齐聚十万大军,那时候,我要亲手宰了甘宁,哼,传我军令,大军即刻回城!” 这时候,新罗王身旁有一人出列说道:“大王,虽说汉军有威逼之嫌疑,可是,他们已经取得了足够的代价,只要我们登门造访,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我相信他们不会无理取闹的”。 “呸,奸人!” 新罗王不发一言,却也有些孬了。 那人并不气馁,又道:“汉人的水师强悍无比,若是甘宁抛弃釜山,由别处入侵,敢问陛下,如何抵挡?” 新罗王眉头紧皱,他知道对方所忧虑的事情在眼下都有发生的可能性,于是他吁了口气,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是好?” “大王,边疆强军绝不可妄动,我听闻辽东公孙度在北疆整顿兵马,意图不明,不可不防呀” 第六百四十四章真假王 有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汉地大物博,实力强大,虽说军阀割据,天子名存实亡,可是,与新罗这种弹丸小国相比,大汉还是一个不可轻诲的存在。 数月前,青州军跨海而来,攻陷了釜山,新罗王执意出兵讨伐,为此,一帮朝臣满腹怨言。 黄巾军管亥岂是良善人物?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后来,两军出击,以三万人的优势兵力围攻釜山,谁曾想,双双损兵折将。 管亥虽有韧‘性’,可是,新罗王却有些撑不住了。 每日里都有不同的军将官吏试图劝谏,陈述汉军之强大。 主战派金成战死,主和派一时之间占据上风,新罗王虽然咬死不肯归降,却也不敢再战了。 新罗军独自离去,惹的黄巾军上下怒气冲天。 一干军将叫嚣着要给新罗王一点颜‘色’瞧瞧,为此,管亥力排众议,压下了众人的怒火,他说道:“大敌当前,不可妄生事端,新罗虽弱,却也绝非等闲,否则的话,高句丽、百济早就将他灭了,当务之急,却是养‘精’蓄锐,以图他日再战!” “渠帅,难道就这么算了?” “青州军据城而守,拥有地利之便,此时攻城,绝非明智之选” “官贼太过猖狂,难道就由得他们?” “急什么,等到‘春’暖‘花’开时,我军必可将其斩尽杀绝!” 一众军将虽然觉得不爽,却不敢违背管亥的意志,当下只得应诺离去。 此时,釜山城,一名书生自称有要事求见甘宁。 甘宁觉得意外,“让他进来吧”。 相会之后,书生直入主题:“敢问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甘宁笑道:“你是何人?有无破敌之策与你有何干系?” “将军定是心中忐忑,所以才不敢彰显与人” “说这些做什么?你可知道,只有我一声令下,你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大笑,道:“将军若是杀了我,怕是会追悔莫及,须知,此番我之妙计,足可瓦解新罗数万大军!” 甘宁嗤之以鼻:“书生休要胡吹大气”。 “是否胡吹一番,将军一听便知” 甘宁来了兴趣:“这倒也是,嗯,如果你的法子确实有用,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任你挑选”。 那书生只是摇头:“皆非我愿”。 “那你要何物?” “我只想让将军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事成之后再说可好” “你倒是有信心,好,你且说来听听” 书生笑道:“将军可知道一件关乎新罗王传承的大事?” 甘宁只是笑道:“什么大事?” “二十年前,现任新罗王并非王储之选” “喔?” “那时,先王属意新罗王之兄长,元皓文武双全,担任王储足有十年之久,谁曾想,就在先王驾崩之继,元皓离奇失踪了,而现任新罗王横空出世,一举夺得王位!” 甘宁颇为讶异:“你该不会告诉我,那元皓没有死吧?” 书生微微颌首,正‘色’道:“元皓确实没死,其实,元皓生死与否,与将军干系不大,只要将军听懂这个故事,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甘宁不是蠢人,他眸中‘精’光闪烁,道:“确实是一条妙计!” 书生并未‘露’出志得意满之‘色’,只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甘宁的问讯。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甘宁便问道:“元皓现在何处?” “将军宽心便是,不出五日,元皓必至!” 甘宁诡秘一笑,道:“其实你说的没错,元皓在与不在,干系并不大,如果五日之后他还不出现,那么,你且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就不要出现了”。 书生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甘宁竟然狠辣如斯。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书生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妄言。 甘宁很是满意。 自古以来,大军出击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若是没有元皓的由头,青州军只能算是个恃强凌弱的强盗,可是,如果假借元皓之名,青州军摇身一变,就成了匡扶正义的护道者。 强盗来了,百姓自然会努力反抗,可是,如果来的只是打到强盗的朋友,那百姓还会反抗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其实,甘宁也好,书生也罢,他们都明白,元皓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元皓给了青州军大军出击的理由,这可比数千兵马来的抢夺了。 欣喜之下,甘宁当机立断:“来人呐,马上使人制作一面旗帜,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咱们要告诉新罗人,我们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什么!” “喏!” 书生的计策妙不可言,步骛听罢之后连连称赞,便是丘飞这等粗人听了都觉得很是过瘾。 无中生有,影响一国之王位,这样的事情,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青州军动作很快,没过几日,一个消息便传扬开来:据说青州军之所以远道而来,为的却是一个人,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新罗王之兄长元皓! 据说,新罗王之所以能够夺取王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杀兄弑父。 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辈,如何配得上大王一职? 一时之间,新罗百姓人心惶惶。 倘若青州军未曾跨海而来,新罗王也未曾战败,那么,绝大多数的百姓并不会心生疑‘惑’,都是寻常百姓,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吃饱喝足,谁做大王并没有太大区别,可是青州军攻陷釜山之后,一切都变了。 新罗百姓惊讶地发现,传言中懦弱无比的汉军远比想象中的强大,这时候,他们开始意识到,仅靠新罗大军,怕是难以护得他们周全。 一些胆小之辈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才能避免触怒汉军! 恰在这时,元皓的传言出现了。 没过几日,汉军有意立元皓为王的消息隐约传来。 新罗王勃然大怒:“该死,真是该死,汉人真是活够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新罗相连连劝阻,“大王息怒,大王三思,元皓之言不足为信,只要置之不理,他们翻不起大‘浪’,大王,李贤兵强马壮,与其为敌,只怕会触怒汉军呀”。 “难道我俯首称臣,汉军就会放过我吗?” 新罗相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自家大王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汉军的。 与其多生事端,倒不如静观其变,反正新罗军已经败过一次,再败一次又能如何? 许是为了宽慰新罗相,新罗王踌躇一番,最终缓缓颌首,“其实丞相大可放心,即便不动用边军,我新罗的兵马也可以剿杀这伙汉人!” 新罗相不置可否,另外一名宠臣谄媚地笑道:“大王英明,只是眼下汉人扶持的假王给国内的百姓造成了很大的困‘惑’,如果不能很好的应对,只怕真会中了汉人的‘奸’计呀” 提起假王元皓,新罗王就恨得直咬牙根,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沦陷的,倘若不是突然冒出的这什么“元皓”,汉人又哪会这么容易渡过河水,兵锋直指王都? 况且,针对汉人,新罗王还可以施出诈降的计策,可对意图取而代之的假王呢?新罗王毫无办法。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新罗王与元皓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念头急转,新罗王忽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计策,十日之内,我要见到那假王的项上人头!” “喏!” 新罗王都城外一百八十里,甘宁麾下兵马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由步骛亲自带领,人数不过两千,可却全都是‘精’壮至极的汉子。 这些军汉衣着打扮全都是新罗兵卒的式样,连旗帜都是新罗的将旗,路上若是遇到新罗的乡民百姓,他们中的将官还会出面讨要些食物。 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已经有不少军将叛离新罗王,归顺了大汉,当然了,名义上他们归顺的是“元皓”。 在叛军叛将的协助下,青州军大摇大摆地在新罗国的腹地行军、扎营,愣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步骛的去向,只有甘宁以及丘飞知晓,连赝品元皓都不知晓。 眼看着距离王都越来越近,挡在路途中的新罗人马却越来越少了。 除却偶尔被汉人斥候抓住的敌方哨探之外,连超过百人的新罗人马都没有。 自从大军过了河水,北岸的新罗军马就好像销声匿迹一般,全无踪影。 没有敌人,步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新罗王此獠很是狡诈,竟然龟缩不出,难道他就不要颜面了吗?” 原本步骛还想各个击破,在城外极可能多的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可现在倒好,传言狂妄自大的新罗王竟然夹着尾巴收敛了兵马,没有半点阻拦汉军前进的意思。 就好像在说“来呀,你们有胆就来,我们在王城等着你!” 谁也没想到步骛竟然会采取这种保守的防御态势,看来,他们的君臣是真的被青州军打怕了,如今竟然试图依靠城防来消耗汉人的锐气。 “将军莫忧,这些日子元皓已经加派人马在四处散播谣言,就说新罗王暴毙,如今把持朝政的内相图谋不轨,意图谋朝篡位……” 步骛微微颌首,原本没有扶持假王的时候,他本打算驱赶新罗百姓攻城,可现在看来,如果要让元皓与新罗王分庭抗争,那么往日里那些暴虐的招数就不能随便使出来了。 现如今让新罗人心不稳,倒也是一个不算法子的法子。 最起码,有了元皓做挡箭牌,步骛的人马便再也没有被新罗的百姓暗算过。 要知道,之前,攻破釜山城后,汉军虽然兵强马壮,可沿途总是有些不怕死的新罗乡民试图在水中投毒谋杀汉军将士。 现在,大军过境,虽说没有提壶相迎的场面,可最起码也是军民两不相伤,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围绕步骛孤军深入一事,朝廷上已经闹翻了天。 “陛下,甘宁此人年轻气盛,不顾大局,冒然出击,已然破坏了大局,依微臣之见,当治其狂孛之罪!” 李贤勃然大怒,谁不知道甘宁出兵是奉了他的军令? 眼下,董承这厮公开唱对台戏,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徐庶站了出来。 “大将军所言差矣,那甘宁孤军深入,连破新罗数十城,打的新罗君臣闻风丧胆,行的是壮我国威的正事,又何来狂孛之理?” 李贤眉头舒展,这才像话。 刘协移驾下邳以来,为了面子上好看,很是有不少“忠臣”前来投靠。 小小的朝廷乌烟瘴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冒出来给李贤上眼‘药’。 对此,李贤虽然嗤之以鼻,可是,时间一久,却也觉得烦不胜烦。 有心全部宰了,却又怕人言可畏。 可是,现在偏偏有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蠢材在质疑李贤的国策!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战而屈人之兵?鸟!若是连新罗的王城都没能攻下来,这又如何谈得上是胜利? 殿中,依旧有人不断出列上谏:“陛下,甘宁胆大妄为,‘私’立假王,按律当斩,臣请囚禁其族,秋后论处……” 李贤闻言须发皆张,“谁敢!陛下圣明,甘宁孤军深入,尚且生死不知,哪有罪及家人的道理?况且,依照其立下的功勋,恩泽其‘门’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殿下众人还要争吵,刘协却全无心思,只听他一拍扶手,道:“休要多言,新罗王目中无人,教训一番也是题中之义,至于甘宁,有功无过,传令下去,赏甘宁布帛三百匹,良田一百顷,金一百斤,奴婢十名……” 大汉的水师力量远远凌驾于新罗水师之上,对于甘宁,李贤可不想让就这么死了。 于是,廷议过后,李贤第一时间派调水军北上,为的就是增援甘宁,确保其平安无事。 放眼天下,能够与大汉水军较劲的水上力量绝无仅有,便是昔日里强大无比的罗马帝国此时也已经日薄西山,苟延残喘。 至于美洲,此时更是野人的天下,后世里赫赫有名的世界警察,此时还没有出现。 ... 第六百四十五章水攻 甘宁出征之时,水军满打满算只有万余人马,等到水军占据釜山之后,更是因为守城的缘故损失了两千人手。 仅仅不到八千人手,在所有人想来,甘宁能够守住釜山就已经很是不错了,谁曾想,甘宁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将八千兵马一分为二,摆出一副强攻都的模样。 不少人觉得甘宁,妄自尊大,可是,却有不同的想法。 甘宁身边有深谋远虑的步骛,倘若甘宁真的出了昏招,步骛绝不至于无动于衷。 眼下,步骛既然是真正的执行者,那么,甘宁的法就一定有可行之处,否则的话,步骛绝不会贸然行事。 担心是难免的,可是,李贤明白,事到如今,再多顾虑也毫无用处,唯有继续等待。 不过,步骛的时间可远远没有一个月那么久,倘若他不想重演拿破仑、希特勒兵败莫斯科旧事的话,两千名的军马就必须在半月之内结束战争。 半个月之后,新罗各方的援军就会齐至王城,那时候,步骛要考虑的事情就不是如何而入了,而是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一上,没了新罗官军的阻拦,步骛的人马得以趁隙休整了一番。 这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步骛麾下,有一股人马消失不见了。 这股人马是趁着夜色离开的,除了步骛身边的几个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如今,掐指一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七日,步骛的人马也到了距离新罗王都不过十里远的地方。 王城的狼烟早已经直冲云霄,那是城外的斥候通禀了汉人侵袭的消息。 砍柴的樵夫搭帮结伙,试图在关闭城门之前尽可能多的砍些柴禾备用,这样一来,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就不会因为缺少柴禾而断了炊食了。 看守城门的卫卒绷紧了心弦,他们仔细查着每一个入城的乡民姓,生怕放了奸细入城,惹出祸端。 王都城内的富户们就潇洒多了,他们相信王城的坚固,更相信自家的兵马。 当青州前军出现在王都城下的时候,整个新罗王城为之窒息了。 这才过去了多久?大汉官军就出现了?难道说,汉人真有灭亡新罗的打算? 各种式样的器械在假王军马的筹备下准备的有条不紊,而在步骛的刻意指使下,木制的竹筏造的格外的多。 说来也怪,这一次,新罗王一反常态,不但没有派出兵马侵袭,反而紧闭城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 就这么准备了日,步骛下令兵马佯攻了一次。 在千余张利弓的掩护下,大队大队的刀盾兵踏着长长的木板,跨过护城河,然而,之后,高大陡峭的城墙却让汉军将士一筹莫展。 城头严阵以待的新罗官军更是打消了步骛一鼓作气攻下城池的念头。 强攻是真的不行了。 在丢下数名军卒的性命之后,步骛当机立断,鸣金收兵了。 城头新罗的守军自然气势大盛,他们嗷嗷叫着,向城下耀武扬威。 城下,丘飞等人狠的咬牙切齿,原本被束之高阁的投毒计划又被重新提了出来。 假王元皓那里完全指望不上,在未破城之前,任何投机分也好,观望士族也罢,他们都不会草草下注,毕竟,从某种程上说,新罗王与假王元皓是不同层次上的两种人。 除非,元皓以及他背后的大汉军队真的能够攻破新罗王城,若是那样的话,就证明元皓真的拥有了与新罗王并驾齐驱的实力。 于是,在元皓军中军士不知晓的情况下,步骛命人在江中下了毒药。 所谓的毒药,就是步骛命人压榨的有毒草药,这些草药的汁液足足有十斤。 虽然并不指望这些药剂能够给城内带来多大的危害,可步骛还是想借此恶心一下城中的新罗君臣们。 翌日一早,城内便有数名军士出现腹疼、头晕、口吐白沫等现象。 等到郎中就诊之后,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自诩天朝上国的汉人竟然在水中下毒了。 真是无耻之尤! 城中,新罗王勃然大:“汉人可恨,竟然使出下毒这种卑劣的伎俩,等抓到其军主帅,我定要生啖其肉!” “大王莫恼,汉人向来心口不一,这一次他们孤军深入,原本势不可挡,轻易不可试其锋芒,可谁能够想到他们竟然出此下策,由此一来,只能说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攻下王城的把握!大王,这是汉虚了呀!” 新罗王阴沉的脸面闻言舒展开来,他志得意满地锊着胡须,道:“也罢,这几日且容他们猖狂,等到援军到来,前后夹击,我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王英明!” “嗯,这几日让城内军民多饮井水,外面江河之水,过上五日再饮用吧” “喏!” 城外,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卒隐秘地来到步骛帐外。 “报,将军,我部人马已经奔至河道上游,正在抢筑堤坝” 步骛打起精神,“还需要多长时间?” “起码还得五六日!” 步骛连连摇头,“不,我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日,日之后必须水冲王都,不然你我危矣!” 那军卒面现难色,可还是应诺离去。 步骛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求麾下断流截水,明显有些强人所难,可如果不这样的话,孤军深入的青州军就再也没有一丝胜算了。 虽然凭借下毒这么一个,让城内的守军一时半刻不敢饮用江水,可总体而言,城内的战斗力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折损。 除非水淹七军,不然,步骛破城难于上青天! 以元皓为核心的新罗叛将每日里都焦躁不安,他们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正在急袭而来,那定然是身后的新罗援军。 新罗王庭的援军仅在咫尺,那么大汉的援军呢?大汉的兵马又在哪里? 为何到了新罗城下这么久,还是没有见到大汉主力的一兵一卒? 有时候午夜梦醒,叛将们甚至会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大汉的主力援军? 新罗朝廷不止一次向姓们宣扬了这样类似的消息,然而对此,叛将们总是嗤之以鼻的,他们不相信,以步骛如此聪明的人物,会鲁莽到孤军深入,这得多大的胆才能够干出来这等事情? 况且,没有援军相助,仅靠数万大军,拿什么来破城? 要知道,数载之前,贪功冒进的高句丽精锐败的彻底,被新罗人筑成了高高的京观? 眼下,汉人岂会重蹈覆辙? 这一日,汉人的援军还是不见踪影,元皓在一众叛将的唆使下再找到步骛。 “将军,决战宜早不宜迟,拖的越久,对我等越是不利呀!” 步骛冷眼扫过众人,道:“依你们之见呢?” 元皓眼前一亮,道:“快马告急,让上国大部人马速速赶来,这样的话,才有破城之望!如若不然,不如趁着新罗援军未至的时候,趁早离开,奔袭南方,与济联盟,共图大业!” 数日不见,往日里唯唯诺诺的元皓成长了很多,步骛感叹了一声,看来,地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元皓今日这番话,明显是深思熟虑过的,与济结盟?真亏他想的出来。 谁能够想得到,数月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山中小民的元皓会有这等长远的见识? 如果事情不利的话,步骛倒是真想过举兵东进。 不过,那也是在攻城无望的情况之下。 现在,水攻之策进行的如火如荼,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你们且拭目以待,五日之内必见分晓!” 面对一众叛将,步骛不好多说,只是冷冷地扫视一番,丢出这么一句话。 五日? 除非步骛有撒豆成兵的神通,不然的话,仅靠这五万人马,就算有个月,年,也决然攻不破新罗王城! 假王元皓不知道步骛的信心从何而来,有心出言多问一番,可又实在怕了步骛的手段。 步杀神的名头早已经在新罗乡间传遍了,驱赶乡民攻城,坑杀军民姓,可以说,在赝新罗王元皓出现之前,步骛就像一个无恶不作的屠夫,他以杀立威,以杀止杀。 步骛来了,甚至一成为小儿止啼的典故。 这种不分老幼的杀戮直到元皓出现之后才渐渐改观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缘故,新罗乡民对元皓的期望很大。 不管如何,一个能够改变步杀神,让其放下屠刀的人物,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然而,只有元皓自己知道,他其实只是一个赝。 步骛的忍耐,并不是因为他厌倦了杀戮,也不是因为元皓劝良从善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在筹备一场更大的杀戮! 当元皓离开之后,丘飞骂骂咧咧地出现了,“娘的,这伙新罗贼实在是胆小如鼠,他们怕个球,一日一催,搞的比我们还要急迫一样。” 步骛笑道:“由不得他们不急,据说城内新罗王对元皓一众叛将的赏格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倘若我们攻城不利,仅靠他们这万余人马又哪里能够讨得了好处?” “我不是听说,昨日有人偷袭元皓?这家伙暂时还有用,能够保住的话,尽量保住” 丘飞大大咧咧地笑道:“也得亏那小命好,正好遇到我巡防,如若不然,那小早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啦!” “嗯,这些日让军卒们加紧砍制木筏,上游的人马正在加紧筑堤,日之后差不多就是淹城之时!” 丘飞面现苦色,“我可是旱鸭啊!” 步骛笑道:“怕个鸟,到时候早些爬上木筏就是了。” 丘飞苦着脸,只好应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过去的日里,步骛总会点齐兵卒,到新罗王城外头聒噪一番,攻城,自然惹的城内守军如临大敌,可诸如几日之前那般的攻势却是再也没有了。 佯攻?对守军自然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这一来一去的,城内的守军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在他们想来,城外的汉军只是虚张声势,断然没有再攻城的实力。 可消息逐级上报,新罗王却眉头紧皱:“爱卿,你说这汉人?按理说,他们的统帅应该比我们更懂得时间的紧迫性,可看他们连日来的所作所为,哪有一点火烧眉毛的样?难道说,他们是在等待什么?援军?会是援军吗?昨日里不是听说在河口发现了汉人水师的迹象吗?难道是汉人的水军到了?” “回大王,李贤此人好大喜功,好颜面,他是不会轻易退兵的,至于城外汉军的打算,我们只管拭目以待,再多的阴谋诡计在堂堂正正的实力面前也没有任何用处!” 新罗王恍然大悟一般哈哈大笑:“爱卿所言有理,没错,管他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他们原意演戏,我们就陪他们耗着,寡人就不相信,这伙跨洋而来的汉人能够取胜” “大王英明,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方乃万全之策!” “嗯,不过城外汉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传诏下去,众守军日夜巡弋,不可放松警惕,莫要中了汉人的奸计!” “大王慧眼如炬……” 就像某位哲人说的一样,有的事情,你只猜对了开头,却永远也不知道结尾。 眼下,新罗王猜到了步骛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可饶是他想破脑,也绝对不会想到,步骛不是在等援军,更没有使出“骄敌之计”的法,他只是在等待堤坝筑成的消息。 王都城外护城河的水位已经下降了数尺,可由于前些日新罗人被汉军的毒药吓怕了,一时片刻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等到一名随地便溺的军卒惊讶地将情况反应给上级军伍的时候,步骛已经接到了堤坝大功告成的消息。 “嘭!”只听得晴空霹雳,一束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爆裂出声。 爆竹,就是开坝泄水的讯号。 江水势凶猛,汉军只不过蓄了一夜的水,那丈多高的堤坝就不得不再次加高加厚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大功告成 青州军围城多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新罗军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已经变得无所畏惧。 在新罗人想来,汉军已经是黔驴技穷,否则的话,青州军何必围而不攻?直接攻城便是,何必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新罗国小,民生凋敝,他们对于大汉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可是,当预期的恐惧并未来临之后,新罗人顿时有恼羞成怒的感觉:原来大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既然这样,那还怕什么? “啪啪啪”,爆竹响起之后,步骛率领大军后撤三里,留给大军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江水无情,一旦上游的堤坝拦不住河水,盘桓在城外的青州军将首当其冲。 上游负责筑坝蓄水的军将可以以视水情随时开坝泄洪,这是步骛思虑再三作出的决定。 江水汹涌,谁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若是蓄水的军将事情紧急,只要再次点燃爆竹即可。 宛若晴空霹雳一般,响彻天际的爆竹足可传出六里开外,而青州军所筑的堤坝就在距离新罗王城不过六里的地方。 由于青州军将穿的都是新罗人的衣甲,因而他们并没有惊动本地的官军。 在几名可靠的“伪军”指引收买下,一些乡民甚至主动加入了筑堤的行列当中。 也正是因为这伙乡民的加入,青州军才能够在三日之内完成筑堤的任务。 在乡民看来,官军筑成这堤坝定然是为了对付攻城的汉人,既然是对付汉人的兵马,出把子力气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谁能够想到,那个“新罗大将”是个赝品呢? 护城河水位下降的消息过了一夜才传到新罗王庭之中。 最开始,底层的军官并没有当回事儿,在他们想来,水位涨涨停停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一夜醒来,那掌管几十号人的新罗军校猛然惊醒,这会不会是汉人的奸计? “快,快去城外瞧瞧!” 军校惊出一身冷汗。 当新罗王得知河水水位持续下降的消息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时候,蓄了两夜一日的水坝早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校尉,这水坝中的水足够使用了,那新罗王城原本就地势低洼,这水流自高而下,哪有不破城而入的道理?” 在老卒的提醒下,为防事情有变,青州军将当机立断,他点燃了一根爆竹,提醒步骛等人多加小心。 示警过后,几个身材壮硕的军汉便合力掘开了大堤的一角。 “轰隆隆!”汹涌的河水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般,愤怒地发出了咆哮。 当囚笼破开一角,那滔天的河水便彻底奔腾而出。 堤坝的缺口越来越大,海量的水流第一时间注满了河道,淹没了两岸地势低洼的地方。 “哗哗哗”,随着水量的不断加大,河岸两旁一里之内的树木都被席卷着往下奔腾而去。 王都城外的护城河是引自大江中的活水,往日里,凭借宽阔的护城河,新罗王朝挺过了无数次危急。 然而,这一次,河水却也带来了巨大的祸患。 新罗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等到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隐约间,他好像已经听到了呼啸而来的河水。 河水? 联想几日前汉军反常的举动,新罗王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快,快上城墙,快通知所有的人马都站到高处!” 听到诡异的爆竹声响过后,新罗王哪里还不知道事情有变? 然而,事出突然,新罗王所下的命令又太过突然,当军将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轰隆隆的河水已经暴虐地袭来了。 变故突生,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天灾。 说是天灾,其实更是。 江水入海的那条干流早已经被李贤派人暗中堵住了,如今,无路宣泄的江水在憋屈了几十个时辰之后便沿着通往新罗王城的引水渠直奔王城而来。 沿岸,巨大的声势惊得百姓相顾骇然。 城头,一个耳朵最灵的兵丁忽然听到了异样的声响,不等他仔细分辨,耳畔就传来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喊:“好大的水!” 哗哗!轰轰轰! 奔腾而来的江水终于有发泄的渠道,它们拥挤着,把护城河的水面变得更广、更阔了,然而,仅仅这些还不够。 紧随而至的后来者没了位置,便收敛了所有的礼貌,它们暴虐地发泄着怒气,沿着水门,冲刷着古老的城墙。 其中,忽然有水流发现了城门这个最好的去处。 由于城门并不是密封的,所以总是有侥幸的水流可以抢先进入,时间紧迫,越来越多的水流拥挤到此处,它们拍打着城门,疯狂地咆哮着。 “水!快跑啊,大水淹城了!” “快,快到房顶,水来了” “银钱,我的宝贝,我的书画……” 汹涌的江水无情地吞噬着一切,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背其卷入其中,都逃脱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新罗王见机的早,他与一干重臣早早地登上了城墙。 五丈高的城墙下,汹涌而来的河水好像没有尽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新罗王喃喃自语,王城建城至今,从未有过水淹关城的事情,可今日里,汉军竟然成功了。 如此大好时机,汉军会眼睁睁地错过吗? 先是毒攻,然后便是示敌以弱,青州军真是好毒的计策! 新罗王破口大骂,如果辱骂可以杀敌,新罗王早已经杀敌无数。 大水汹涌而来,破坏了新罗王都引以为傲的城防。 早已经蓄势以待的步骛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当爆竹声响的时候,步骛便兴奋地呼喝起来:“听见没有?这是攻城的号角,前方的大水是我使人放出来的,快,运着你们的木筏,随我攻城,俘获那新罗王。” 丘飞克服对水的恐惧,也扯起嗓子吼起来,“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冲啊!” 说罢,丘飞独自扛起木筏便往城池奔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在新罗王都城外压抑了整整六日,谁也没想到往日里计谋无双的步骛竟然想出这等水淹王城的主意。 真是天纵奇才,真是奇思妙想! 一个又一个激动的身影兴奋地涉水而去。 如果此番大功告成,参与此役之人必将名垂史册。 步骛军中的老卒,原本就在海边长成,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水中戏耍,而从新罗各地救援出来的老卒也吃惯了各种苦头,仅仅是渡水而击罢了,又有木筏可以依靠,如果这样的话都不能攻入王都,那他们还配做大汉的官军吗? 滔滔的河水咆哮不已,没有半点偃旗息鼓的样子。 历经百年的新罗城墙在河水的浸泡下已经有多处地方出现了坍塌,就连往日里坚固无比的城门都被汹涌的河水冲撞开了。 “救命,救命!” 到处都是起起伏伏的新罗军卒,他们惊恐地扑打着水面,试图获救。 可是,这时候没有人顾及他人,自己能够活着,那便是最大的幸运。 当步骛引领人马来到王都的时候,原本高山仰止一般的城墙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的河水,期间,间杂着散乱的树木,以及漂浮的尸首。 在五尺见高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新罗军卒正瑟瑟发抖。 这还是几日前耀武扬威,洋洋自得的新罗兵马吗? 真他娘的爽快! 强烈的反差让丘飞收敛了所有的不快,“哈哈哈”,他放声大笑起来。 前几日,新罗的守军是何等的傲慢,他们凭借高大的城墙,对汉军作出了种种无礼的挑衅动作。 丘飞虽然使人射出了几箭,可显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 自打青州军成军一来,他们百战百胜,从无一败,可如今满满当当的数万大军却在新罗城下吃了苦头,进退维谷,憋屈了五六日。 这一次,陡然见到往日里的死对头吃了一个大苦头,青州军的将士们哪有不兴高采烈的道理。 好在丘飞知道军情紧急,这底下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退去了,要是不能在河水退去之前破城的话,一切都还在未知之间。 因而,抓紧时间杀敌入城才是王道。 “快,兄弟们,还等什么?杀他娘的呀!” 丘飞鼓舞着士气,一马当先地踏上城墙。 其实,丘飞也怕的要死,可是,杀敌获胜的盖过了一切。 四下里的新罗军卒全无战心,可在军将的聒噪下,还是不得不围拢过来。 然而,随着水势的高涨,城墙已经失去了原本城防利器的作用,只能勉强让守军不受水淹之害罢了。 “快,拦住他们,莫让汉人入城!” “杀呀!” 新罗军勉力而战。 可是,当踏着木筏而来的汉军大肆砍杀的时候,士气低落的新罗军卒已经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即便军将们把嗓子都喊破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大水还是冲垮了守军的士气。 难道说,上天抛弃了新罗王?那元皓才是天命之子? 不然的话,为何这水来得全无征兆? 新罗王立在城楼上,他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试图让军卒们重新振作,然而,四下里的军卒却像个木偶人一般,全无动静。 新罗王愤怒地咆哮着:“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你,你,还有你,快,快去杀敌啊!还愣着干什么?” “来人呐,杀敌一人者,赏,重赏!” “富贵荣华,金银美女,你们要什么,我便给你们什么!” 新罗王就像演绎独角戏的主角,在高高的舞台上上下翻腾着,然而,却没有一人响应。 此时,跟随新罗王成功逃到城楼的臣属们只有朝堂总数的三分之一,就是这三分之一当中的一多半,还有不少人抱着别样的心思。 不是说汉人扶持元皓大王以后已经不再杀俘了吗? 等到汉人攻来的时候,大不了投降就是了,哪里还用得着厮杀? 新罗王不是蠢人,当发觉气氛诡异的时候,哪里还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他当即疯狂地咆哮起来:“你,你们想背叛我?哈哈,我知道,你们害怕这帮汉人,可笑,我怎么会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哈哈哈,杀,杀,杀!” 说罢,新罗王抽剑在手,竟是一剑刺入了内侍的喉咙,下一刻,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去了一名文臣的头颅。 “大王疯了” “快,离他远些” 新罗王一边杀人,一边在疯狂地大笑,“众人皆可杀!”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快,止住大王,大王疯癫了!” “来人呐,莫要让他过来,夺了他的武器!” “大王,你要振作呀!” …… 或真或假的呼喝声中,忠于新罗王的侍卫与意图不明的军将们厮杀到了一处。 等到步骛领兵赶来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发髻皆乱的新罗臣属羁押着一个披肩散发的黄脸汉子,这人身着黑袍,虽然被人限制了自由,可精神却矍铄的很。 此时,依旧可以听到一阵刺耳的骂声从老者口中传出:“叛逆!数典忘祖!我要诛尔九族!” 控制住新罗之后,新罗的文臣武将们相顾一笑,总算去掉了心腹之患。 如果说,汉军未曾破城,兴许他们还不会冒天下之大不为,干出弑君的勾当,可是,当王都名存实亡之后,所有人都明白,新罗变天了。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汉军正疾冲而来。 为了防止汉军误伤,城楼众人急忙放下武器,道:“元皓大王在何处?步骛将军在何处?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步骛笑而不语,他示意麾下的军卒暂停放箭,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便是步骛,谁是话事者,还请前来一叙” 派出几名军士了解清楚状况之后,步骛更是笑出了声。 这时候,城头的守军早已经丢弃了手中的武器。 新罗王的刚愎自用早已经让民众感到厌烦了,之所以无人敢反,却是因为金成麾下的精兵强将,可是,釜山一役,金成战死,新罗王没了忠心的将军,对军队渐渐失去了控制权。 ... 第六百四十七章覆手为云反手雨 没了军队,新罗王便是没有爪牙的老虎,早就心怀不轨的新罗贵族当即联络起来,意图不轨。 谁曾想,汉军竟然有这等杀招。 眼瞅着王都的陷落已成必然,谁还傻到螳臂当车? 河水逐渐消褪,新罗王城地势低洼,汹涌澎湃的河水宣泄而过之后,城墙大半损毁。 突入起来的洪水彻底击毁了守军的作战意志,在青州军的威慑下,城墙上一多半的守军都已经放下了武器,剩下的那些负隅顽抗之徒在青州军迅如潮水的攻势下也很快败下阵来。 白底黄边儿的“汉”字大旗迎风飘扬在城头的最高处。 城内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汉军破城了! 当突如其来的大水疾冲而来的时候,城内的百姓便意识到,这天下怕是真要变了。 新罗建国数百年来,王都从未陷落过,可是今日,这座城池却是沦陷了,后来,确切的消息进一步泄露了,新罗王失手被擒,城中官吏多数投降! 昨日,新罗百姓还觉得汉军有些不自量力,不知死活,可是,今日汉军却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怖的战力。 攻城,并非兵马越多越好,步骛以两千兵马的战力破袭入城,成为新罗国上下经久不衰的“传说”。 踏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众人,步骛顿时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是李贤给了步骛这个机会,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郎一飞冲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李贤对步骛恩重如山,步骛决定倾心报答。 这时,一个老迈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之中的步骛:“敢问来将可是步骛步将军?” 自从踏上城楼之后,步骛便不发一言,他对数百名新罗官吏熟视无睹,只是放目远眺,颇有些冷漠孤傲之色。 新罗官吏等了又等,最终,却是一名年长者忍不住出言试探。 在众人想来,汉军此役可谓大功告成,破了王都,擒了新罗王,还有啥不满意的? 当然了,在没有摸清步骛的脾性之前,新罗的官员们顶多在心中腹诽一下,不敢多言。 先破釜山,再入王都,汉军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汉国的强大。 弱小依靠强者,可谓天经地义,新罗官吏心中并无异样。 城内绝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大水已经入城一刻钟了,这时候,想到困在府邸中的族人爱妾,身份高贵的新罗大臣们只觉得煎熬无比,有心不告而别,却又怕被汉军视若敌寇,当下只得耐心等待。 步骛不动声色,他侯在原处,嘴里道:“我便是步骛,老丈意欲何为?” 新罗王这时候依旧被叛将控制在手中,只是此时此刻,他竟然难得地平静下来,就好像要听一听自己往日里的臣下会说出何等的谄媚之词一般。 “我等听闻天朝大军将至,便动手擒下了穷兵黩武的新罗王,此役过后,我新罗愿与大汉同修永世之好,互不相侵,永为兄弟之邦……” 侃侃而谈的老头唾沫横飞,却浑然没有注意到步骛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了。 这时候,只听得被人夹住双臂的新罗王放声大笑:“哈哈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新罗王竟想以头锵地,自绝于天下。 活着的王者可远远比一个死人要值钱。 新罗王一心求死,可是,他身后的军卒都是膀大臂圆的家伙,哪里会容他动弹? “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我杀了你们!” 恼羞成怒治下,新罗王口不择言,却忘了自己已经是阶下囚的身份。 无法得偿所愿的新罗王气得浑身颤抖,他对着步骛啐了一口,道:“恶贼,决堤放水,残杀我子民,我纵使化身做鬼,也决然不会放过你!” 步骛冷笑不已,他大步走到新罗王身前,冷冷地道:“做鬼?做不做鬼由不得你,那得看我们大汉天子的心情!找我算账?尽管拍马过来,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难道等你死了,我还会做恶梦不成?来来来,尽管来,到时候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杀不绝的鬼!” 话音未落,步骛忽然下令道:“来人呐,给我找一个王族子弟,宰了!” “喏!” 这时候,在元皓兵马的帮助下,汉军彻底攻占了新罗王都。 见风使舵的元皓大军,狐假虎威,他们循着记忆中的方向,第一时间驱散了乱军,占据了王宫所在的方位。 没多久,新罗王的一个儿子就被汉军擒了过来。 二十多岁的新罗王子吓的屁滚尿流,今日里他原本正在青楼买醉,冷不丁的却遇到了席卷而来的大水。 若不是麾下的侍卫忠心护主,新罗王子早已经被洪水卷走了。 等到汉军入城之后,躲在某处房舍之上的新罗王子便被元皓军中的叛将发现了…… “父王,父王救我!”新罗王子匍匐在地,叩首不已,却没有察觉到,当今在城楼上作主的人早已经换了。 新罗王连连摇头,目露悲伤,“孽障,孽障!” 步骛硬起心肠,道:“左右,给我斩了这厮!” “将军且慢!” “狗贼安敢如此!” “喏!” 投降的那些新罗臣属试图劝阻步骛,就连新罗王自己也咆哮挣扎起来,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步骛“杀鸡儆猴”的决心。 征服者,只有以血腥的杀戮才能让人畏惧、恐慌。 “噗哧”,斗大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番,直到死,新罗王子也不明白为什么祸从天降,他可是新罗的王子呀,怎么说斩也就斩了。 新罗王这时候目光呆滞,泪水从两腮滚落在地,这时候,他不像一个王者,更像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然而,四周的新罗臣子们却不敢有半点兔死狐悲之态,他们从步骛血淋淋的杀戮中意识到了什么。 图穷匕见? 果不其然,只见步骛踏在一潭血迹上,大声喝道:“狗屁的兄弟之邦,老子是来替我大汉天子出气的,识相的,就乖乖把新罗王交出来,重新写一封国书,纳贡称臣,听明白了,是称臣!尔等小国没有资格与大汉同称兄弟之邦!这样的话,老子心情好起来,才不会滥杀无辜,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那些在新罗吃尽了苦头的兄弟们会不会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出来。” 纳贡称臣? 社稷宗庙又如何是好? 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新罗的大臣们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一个时辰之后,汹涌而来的江水彻底退去了。 往日里巍峨雄壮的平壤城,这时候却好像受气的孩子,浑身上下斑斑点点,再也不复往日里的意气风发。 当主导这一场巨变的青州副将顺流而下来到王都城外的时候,他也不禁为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住了。 破损的城砖、弯曲发胀的城门、塌陷垮塌的城墙一角…… 触目间的一切,让青州军对步骛的敬佩之情又攀升了一个层次。 都说水火无情,看来自己的将军不但是个玩火高手,还是个放水淹城的高手啊。 想想看,如果不是步骛想出这个水淹王城的主意,仅靠青州军手头的这点实力,连自保都有困难,更别谈攻占王都了。 可现在,这座让高大的城池就这么落到了自家兵马的手里。 想一想就觉得他娘的带劲儿! 大水过境,地面上的淤泥来不及清扫,显得有些滑腻。 然而,青州军却健步如飞,他们迫不及待地想与大家伙共同分享此时此刻喜悦的心情。 在元皓兵马的帮助下,汉军很快控制了局势。 汉军不懂新罗语,可是,元皓麾下兵马就没有这种痛苦了,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新罗人,与百姓交流起来自然毫无障碍。 这时候,新罗王也被青州军中的人马看管起来,而步骛更是抢在元皓下手之前,把新罗王一系的血脉全数软禁起来,这样才让他们一族躲过了灭族之祸。 甫一入城,元皓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救援灾民,而是抢占皇宫,控制王族子弟。 如果不是步骛见机的早,元皓早已经将新罗王的嫡亲血脉杀了个干净。 只有断绝后患,元皓这个假王才能够做得高枕无忧,然而,他还是低谷了汉将的智商。 智谋过人的步骛哪里不懂得拿捏把柄的道理?只要新罗王的嫡亲血脉一日犹存,那假王元皓的日子就一天也不好过。 虽说,眼下元皓已经成了新罗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人,可是,只要步骛愿意,他随时可以把元皓拉下王座。 正是出于这等顾虑,原本唯唯诺诺的元皓才壮起胆子,试图向步骛讨要王族子弟:“步将军,如今大事已成,唯有斩草除根才是正理儿,不如把新罗王留下的那伙孽子孽孙交给我?让我处置?” 步骛大笑着回绝了,“不劳你大驾,新罗王一族我会亲自押送回国,他们的命运,只能由我大汉天子来决定。” 元皓还想争辩,却被步骛冷幽幽地比划了一下,“当然,新罗百姓的命运也包括在内,还有你!” 说到这里,步骛故意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元皓闻言颤抖不已,似乎在掩饰着极大的恐惧。 一万兵马就将新罗闹的鸡犬不宁,若是人马数量多上几倍,谁是敌手? 对元皓的表现,步骛很是满意,“倘若你做的好了,这新罗大王的位置便是你的,若你是敢生出歹心,我既然能把假的变成真的,自然也能把真的变成假的!记住你这王位是怎么来的,我可以扶持你上位,也就可以送你下修罗地狱!” 赤裸裸的危险让元皓瞬间恢复了清醒,这些日子,和颜瑞色的步骛让元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王者血脉。 层出不穷的恭维声、颐指气使的高端享受让元皓忘记了步骛的真正身份。 他是个杀神,是个刽子手,死在他手下的新罗子民早已经过了十万之数! 偌大的一个王都,说淹也就淹了,城内可是有十多万百姓啊。 刚才元皓是在做什么?是在跟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杀神谈条件? 天呐!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步骛走了,元皓却瘫倒在地,半晌没有缓过劲儿来。 大水退去,城内百废待兴。 虽说步骛原本没打算在城中待上多久,可既然想扶持元皓上位,那么就必须为其多做一些事情。 清理满城的淤泥、杂物,这是当务之急,修缮城墙,征召民夫,这是其二,至于抵挡勤王的兵马,这才是重中之重。 从新罗归顺的臣子口中,步骛已经得知,北方,正有三万多人马奔袭而来。 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就在三五日之内了。 三五日,足够步骛做些准备了。 元皓的登基大典是不可能草草将就的,在没有击退或者说是收服来袭大军之前,城内人心不稳,即使元皓登上大王之位,也不会有多少人认可这个大王。 况且,元皓的王位需要得到汉庭的认可,否则的话,名不正言不顺。 只有击败了来犯之敌,向天下子民证实了自己的实力之后,元皓才有可能坐稳宝座。 一张一张的安民告示张贴在大街小巷,这是告慰城内百姓,大汉官军不会肆意妄为,滥杀无辜。 新罗还是那个新罗,王城依旧还是那个王城。 不过,但凡被人举报有杀害汉军将士嫌疑的人员,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官军控制起来。 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只要事情属实,步骛答应给予举报者十抽一的巨额奖励。 也就是说,倘若步骛查抄了一名富商的家产,那么,举报他的人就可以得到富商家产的十分之一。 贫富差距自古便有,步骛如今要做的就是在城中制造冲突,进而拉拢一部分人、分化一部分人,这样的话,城内的百姓才不会在大军压境之前团结一心,给汉军制造混乱出来。 豪门大族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可是,在王都,占据人口八成的子民,依旧只是贫民百姓。 陡然听闻步骛这个蛊惑人心的赏格之后,那些饱受压迫的穷苦百姓顿时跃跃欲试。 第六百四十八章荆州士族的选择 谁不想一夜暴富? 豪族之所以成为豪族,自然少不了成年累月的积累,若是能有骤然而富的希望,百姓都愿意去尝试。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当第一个吃螃蟹的家伙举报钟姓豪族杀害汉军俘虏的消息传出之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翘首以待。 结果如何? 真相很快就查明了,钟姓一族果然有虐杀汉军奴隶的经历。 听闻此事之后,步骛当机立断,斩了钟氏满门三十八口,抄没其万贯家产。 那名举报者也得到了近千贯的赏赐。 一夜暴富!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在线,城内顿时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举报行动…… 再坚实的堡垒也扛不住由内到外的破坏,步骛攻下新罗王城之后巧用“劫富济贫”之策,成功转移了大部分百姓的视线。 剩下来的权贵虽然人人自危,可是,他们却也从元皓那里得到了保证,只要缴纳定量的“赎金”,汉军便会既往不咎。 为了保住家人老小的性命,新罗权贵纷纷慷慨解囊! 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若是没了性命,空有钱财又有什么用? 新罗王都,突如其来的大水,冲毁了不少房屋院落,也破坏了大量的财物钱粮。 如果不是城内新罗将臣们及时归顺,单是恢复王都的秩序就要耗费步骛极大的心思。 甘宁的援军正在往都城而来,可是,即便两军合力,也不过万余人马,相对于新罗军的数量,这个数目还是有些小了。 大水给新罗王都带来了灾难性的破坏,可城内的百姓却侥幸存活了下来,只有极少数倒霉鬼被大水卷走,了无音讯。 得到甘宁与步骛的许可之后,新罗的官吏们开始组织民众清扫杂物、修缮城墙。 只要参加劳役,每日里就可以得到份量不少的米粟。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新罗百姓很快抛弃了所谓“愚忠”的念头,转而走出家门,加入到了清扫街道的行列中去。 新罗王都积攒了几十万石粮秣以备不时之需,大水,只不过把粮仓最底层的粮食浸了水,其余的大多数依旧可以留存许久。 有了食物,王道在第二日便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不过大街小巷持械巡逻的军卒却让宵小之徒不敢妄动。 青州军军纪严明,入城之前,步骛又特意三令五申过,不得滥杀无辜、强抢财物,这样一来,那些投靠元皓意图烧杀劫掠的老卒们也不敢随意妄动了。 即使心中如猫爪一般瘙痒难耐,可众人都明白,立下这场泼天一般大功的步骛,回国之后定然会加官进爵,而他们这些落魄军卒的命运都还掌握在汉人手中。 若是这时候触怒了此人,那就等于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前程。 只不过,元皓军中的军卒良莠不齐,每日里总是有三三两两的家伙知法犯法,等待他们的,无一例外的全都的枭首示众的下场。 在严酷军法的约束下,各方人马秋毫无犯,让城内百姓大呼侥幸。 三日,破损的城墙修缮完毕,扭曲的城门也得到了重新的加固,便是垮掉的水门也增加了六根儿臂粗的铁柱子。 王都,再度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巍峨的气势。 城内的大小府库都被甘宁使人看守了起来,粗略估算,有米粟八十万石、黄金三千斤、白银六千斤,珍珠二百颗、人参一百只、珊瑚三十株,另有军械、银钱无数。 以上财物有一多半都是来自王宫内库,另有少数是步骛抄家所得。 新罗的豪族毕竟比不得大汉境内的百年世家,步骛查抄了六户人家,也只不过得了六百多斤黄金、一千多斤白银。 这可是新罗的王城所在呀,能够在王城占住跟脚的豪族在整个新罗都是数得着的。 可在步骛眼里,这王城内的豪族实力兴许连青州郡城三大世家的实力都及不上。 都说弱国寡民,真不知道新罗这些年是怎么在高句丽的兵锋下熬过来的。 当心有不甘的步骛把掌管钱粮的新罗官员唤到跟前的时候,那官员当即大倒苦水:“大将军明鉴,在新罗逆王的旨意下,敝国全民皆兵,农业生产几乎全部废弃了,粮食越吃越少,成年的丁口也越打越少,长此以往,自然是收支锐减,再者,前几次我们与高句丽的战争,虽然侥幸获胜,可先王积攒的国力早已经消耗一空,而丁口更是折损了三十多万。三十多万呀,新罗比不得天朝上国,物资人丰、地大物博,这三十万壮丁几乎是我们举国丁口的三成!正是因为如此,新罗才肯与上国缔结合约,不兴战事……” 步骛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典故,怪不得水淹王都的时候,新罗王麾下的那帮大臣倒戈的那么干脆利落,原来是新罗王的国策不得人心呀。 之前,战事顺利也就罢了,没有人会不合时宜地指出新罗王的不足,可一旦战局逆转,众人的身家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新罗王就不可避免地被人抛弃了。 翌日一早,城外哨探的军卒便传来急报,说是在十里之外发现大股兵马调动的迹象。 汉军将领也就罢了,跟着步骛成功占领敌国王城,又生擒了新罗王,他们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豪气。 不过是几万大军罢了,他们青州军又怕得了谁? 可是,元皓与一干新罗将领就没有这么气定神闲了,虽说新罗王已经被严加看管起来,可只要他一息尚存,城内城外便总是有人会抱着侥幸心理,由不得不防。 “甘将军,不知道上国兵马何时赶来?我听闻来援的这三万兵马可是逆王的嫡系,劝降已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面对喋喋不休的元皓,甘宁只是微笑,等到对方说累了之后才道:“你怕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好像被锋利的针尖刺到了屁股一样,元皓尖叫道:“开什么玩笑?我会怕他们?” 甘宁摇摇头,道:“那就是你对我们汉军没有信心。” 元皓生怕惹的甘宁不快,当即补充道:“没有的事情,我对汉军的战力钦佩非常!只是眼下来者兵马甚多,如果不能将其快速击败,只怕迟则生变呀。” 甘宁紧紧地盯着元皓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大汉在新罗只有我这一支军马,其余再无一兵一卒的话,不知道你会做何感想?” 元皓目光呆滞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将军莫要说笑了,事关重大,玩笑不得”。 甘宁正色道:“我没有骗你,汉军只有万余人马”。 元皓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甘宁是在攻占王城之前说出真相的话,那么元皓以及一众叛将最有可能作出事情就是逃跑…… 在正常人想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孤军深入,独闯王城,这只是在演义小说中出现的故事,现实当中,如果真要人这么做了,要么他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要么,他是聪明绝顶的天才! 不只是元皓,听到甘宁说出真相之后,殿内的众将士脸上神情变幻,生动的很。 谁也没想到,甘宁、步骛竟然真的是在孤军作战。 之前,新罗王使人散播谣言的时候,众人还以为那是新罗王使出的诡计,没曾想,真正的真相远远比谎言更要荒诞…… 新罗王城面临着新的危急,据悉,黄巾巨寇管亥与新罗大军联手,正往王都而来,大战一触即发。 下邳,步骛破城,掳获新罗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李贤耳中。 新罗虽小,却也是辽东以南有数的三大邦国之一。 步骛、甘宁能够取得如此战功,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大功已然立下,在青州援军的增援下,甘宁、步骛守住王都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前些时日李贤调派的援军足有一万人。 两万大军,足以应付数倍于己的敌人! 对这一点,李贤很有信心。 王宫之中,刘协听到捷报,彻夜难免。 开疆拓土,征服异邦,这可是刘协做梦都想做的事情,眼下,他这个天子未能完成的梦想竟然在李贤手中实现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吞并幽、并之地,又从曹操手中夺了半个南阳,李贤的势力范围快速膨胀起来。 荆州,刘表暴亡,刘备接收了刘表的五成军力,剩下来的五成,刘表的两个儿子只继承了三成。 荆州重地江夏为江东孙氏占据,襄阳落入青州手中,益州刘璋趁机出兵占了巫县,在益州军意图扩大战果之际,刘备出手了! 相对于强大的青州军,一心复仇的江东军,刘璋的益州军显然是一个较弱的存在。 刘备甫一上任,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益州军一头撞进来,正好适合刘备大显身手。 益州军轻敌冒进,关羽设下埋伏,当场击溃一万益州军,斩首近千,俘虏三千有余,此役过后,刘备在荆州地位渐渐稳。 其实,关于刘表的死因,荆州众说纷纭。 有人说刘表是“箭伤发作”而亡,也有人说刘表是吃了毒药,被人害死,更有甚者将矛头对准刘备,直言刘备才是幕后主使。 没有证据,所有的猜测都只能是猜测。 刘备在荆州并无根基,又得到了“水镜先生”司马徽的欣赏,这样结合,恰好符合荆州土著的要求。 百年来,荆州已经形成了一股极强的地方势力,他们极为排外。 刘表上任之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本地势力接受了他。 眼下,刘备意气风发,自然也要征得各大家族的承认。 庞、黄、蔡、蒯、马、习、杨,这七大家族在荆州拥有举足轻重的力量,毫不客气地说,荆州可以没有刘表,但是,却不能没有他们。 比起徐州的糜氏,荆州的七大家族并不以钱财、私兵见长,他们以子弟出名。 如庞德公、庞统、黄承彦、蔡瑁、蒯越、蒯良、蒯祺、马良、马谡、习祯、习珍、杨虑、杨仪、杨这些人都在历史上留下了诺大的名头。 单以子弟的影响而言,荆州冠绝天下。 要知道,青州徐庶也曾在荆州求过学! 水镜先生司马徽不曾出仕,却在士林之中拥有偌大的名头,荆州文风之盛也是世人皆知。 刘备入主荆州,首先摆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 “荆州风雨飘摇,诸位何以教我?” 蒯良夸夸其谈,嘴里道:“行仁政,守礼法,抚百姓,兴文教,这是长久之道,只要使君按部就班,荆州当可平安无事”。 蒯越提出了不同意见:“非也,仁政只是远水,难解近渴,使君,乱臣当用重典,青州、江东虽强,可我荆州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要整个军力,荆州谁也不惧”。 刘备来了兴趣:“异度有何高见?” 蒯越意气风发:“使君可修书一封,传与刘琦、刘琮两位公子,直言孙策之害,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必两位公子定会摒弃前嫌,赴会而来,那时候,使君可以收编其部属!” 刘备颇为意动,蒯氏兄弟二人意见相左,一个劝刘备徐徐图之,另外一个却让他当机立断。 蒯良也好,蒯越也罢,二人都不是蠢人,他们此言,必有用意。 只是片刻,刘备便醒悟起来,这定然是荆州大族对他的考校。 如果刘备答的不好,只怕会受到桎梏。 想到这里,刘备嘴里道:“柔(蒯良)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蒯越)之计,臼犯之谋也。” 这话也就是说,刘备会用蒯越的权谋诡诈来解决当前的危急,用蒯良王道之策来实现长治久安。 此番会谈,马氏也参与其中。 刘备所言深得人心,众人相视一笑,当即表示,会倾力支持刘备。 双方可谓可取所需。 辗转多年之后,刘备终于再次有了容身之处,而且还是荆州这等富庶之地,想一想就令人激动,而荆州士族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无论刘表的死因如何,面对咄咄逼人的李贤、孙策,荆州都必须作出决断。 是俯首投靠还是死战到底,荆州士族早已经有了默认的选择。 ... 第六百四十九章玩弄于股掌之间 放眼天下,李贤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豪强,曹操也罢,孙策也好,便是刘璋、马超之辈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投奔这样一个人物,自然要准备价格不菲的礼物。 荆州虽然富庶,但是,掌权的豪族们却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宁为鸡首不为马尾,荆州大族在地方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投靠李贤,地位肯定会所折损,反之,若是迎接刘备为使君,那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李贤手中兵多将广,土地广袤无比,荆州虽富,但对李贤而言却并非不可或缺,而对刘备来说,荆州就是他的全部!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荆州士林哪里肯去李贤那里遭罪? 再者,李贤出身低微,远远不如刘备血统之高贵,在讲究“血统论”的荆州,这一点很是重要。 不过,荆州士林虽然钟意刘备,却也不敢匆忙下注。 如果刘备只是个蠢材,无法为荆州带来胜利,那么,荆州大族绝不会接受他为荆州之主。 换句话说,刘备击败刘璋,胜的恰到好处,这一场胜仗使人看到了希望! 于是,蒯氏、马氏出题考校,而刘备也通过了考验。 大胜刘璋只是彰显了刘备的存在,荆州豪族是否愿意接纳,这才是刘备能否掌权的关键。 也许是刘备的噩运用光了,辗转多年之后,他终于拥有了一处理想之地。 只要用心经营,必可奠定王霸之基! 战国时期,强大的楚国便是由荆州而兴,刘备踌躇满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拳脚。 然而,刘表暴亡之后,荆州军力大为分散,由于缺乏统一领导的缘故,在面对江东军的时候,很多地方大族都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正因为如此,江东军才能够所向披靡。 世家大族都懂得明哲保身之道,虽说,聪明人都晓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是,他们却不想为了他人的利益折损自己的好处。 刘备初掌大权,对于他而言,当务之急就是收揽军权,救援危急。 只有让各地豪族感受到荆州的强大,他们才不会轻易投敌。 如何入手? 刘琦、刘琮二人是关键,只要搞定刘表的这两个儿子,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只是,刘琦、刘琮会买账吗? 刘备苦苦思索破解之道。 兖州,寒冬已经过去,可是,初春的阳光却不能为曹操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攻占南阳一役,曹军虽然成功占据了南阳城,可是,未能如愿以偿地彻底吞并南阳。 损兵折将也就罢了,最令曹操无法容忍的却是兖州! 李贤的青州军竟然堂而皇之地掳走了兖州的丁口、钱财。 眼看着已经到了春耕的日子,可是,兖州竟然找不到足够的丁口来耕种。 粗略的统计已经估算出来,去年,青州军从兖州劫掠了五十万丁口! 曹操觉得肉疼之际。 没有丁口,大军如何补充新军? 没有丁口,谁为大军种植粮秣? 曹军上下人心惶惶,曹操制定了诸多措施,仅仅挽回一丝士气。 曹操明白,若想士气提升,须得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只要赢得酣快淋漓,什么都不是问题。 选择谁做对手? 平心而论,曹操想挑青州军,然而,青州军力强大,弄不好就有可能弄巧成拙,真要是败了,说不定将颜面无存。 思来想去,曹操还是觉得挑个软柿子捏,这样的风险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青州,李贤赢得了难得的发展时机,此时,在新罗王都,大股大股的新罗兵马出现在城外,领头的将领是对新罗王忠心不二的大将高凉。 一路上,高凉早已经见到了三股军卒,所传的消息无非是新罗王被软禁,王城势力更迭的消息。 在高凉想来,他麾下的三万大军足以挽狂澜于既倒,只要大军奔至王道城外,那些受到汉军胁迫的乡民百姓定然会回心转意,重新站到汉人的对立面上去。 可今日里,高凉已经使人把王都围了个密事,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人出来投降。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短短三两日的功夫,汉人就收买了人心,让城内的百姓不敢与之为敌? “咚咚咚!”急切的战鼓声响起。 急欲了解真相的高凉没有等待的耐心,他急令大军第一时间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远道而来的新罗兵马只休整了不过两个时辰,他们没有趁手的攻城器械,甚至连足额的箭矢都没有,只是在上官的命令下,对巍峨的王城发动仓促而急迫的攻击。 当第一波新罗军卒出现在守军射程之内的时候,甘宁立在城楼上,嘴角翘起,道:“传我军令,放他们进入六十步之内再行射杀!” 没有过多的争辩,一旁的军卒便高声呼喝:“传都尉军令,待敌寇进入六十步之内再行射杀,诸君不得妄动!”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在战场上,尤其如此,成功跨过了一段距离,新罗军将忐忑不安的心脏也平稳舒缓了些,他们不知道守军为何没有发箭,只以为对方是畏惧己方人马的声势,不敢贸然出箭,所以在距离护城河不过二十步远的地方,新罗军卒蓦然加速,他们想趁着守军“发愣”的功夫,快速地通过护城河。 近了,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在甘宁眼皮急跳的时候,一旁的军卒也在适时向甘宁通报数字。 等到对方说出“四十九步的时候”,甘宁蓦然睁眼,“放箭!” 四十多步远,这个距离,交战双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去对方的面目了。 在新罗军将瞋目结舌的当口,城头的汉军卫卒以眼花缭乱的高速度射来了第一波箭雨。 攻占王都的时候,青州水军就不曾出过什么大力,大水过境之后,汉军又整整休整了三日。 是以,对付筋疲力尽跋涉而来的新罗援军,大汉军卒有以逸待劳的优势。 “嗖嗖嗖”,第一波箭雨不过六百多支,可箭箭伤人性命。 即便有木盾、衣盔做抵挡,可城下的新罗军马还是伤亡惨重。 攻城的先锋营,整整死伤了一千多人,这数目几乎是先锋营人马的一半了。 还没有渡过护城河呢,己方的人马就有了如此惨重的伤亡,真要是开始了惨烈的攻城,那伤亡数目又得攀升到何种地步? 这时候,高凉对自己的“愚忠”,第一次有了犹疑。 巨大的伤亡代价迫使高凉作出了决断,在想出破敌之策之前,他只好把试探攻城的先锋营撤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连新罗王都被擒住了,高凉手中虽有人马,可一无辎重补给,二无攻城器械,长此以往,高凉麾下的三万大军又要靠什么生存下去? 奉诏来援之前,高凉从未想过他的任务是攻打王城。 换句话说,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坚不可摧的新罗王城竟然陨落的那么快,快到让人来不及作出应对的措施。 据说,当日里汉人是用了水攻的主意,可试图故技重施的高凉在命令军卒蓄水筑坝的时候,遭到了四周乡民们的强烈阻拦。 破损的家园才搭建了个框架,被冲毁的农田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的,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想经受第二次洪涝之害。 听到乡民们的诉说,原本就有些下不去手的兵丁顿时齐齐罢工,他们也有家人子弟,甚至还有亲族住在王城之内,这时候蓄水攻城,不就是在蓄意谋杀吗? 有的招数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曝光之后,层层的压力注定会压抑的你无法得逞第二次。 当夜,高凉彻夜难眠,城内,灯火通明。 夜战? 且不说己方人马能够保存几成的战力,单看城头影影绰绰的火光,就知道汉人的防守定然不容小觑。 难道说,就这么与汉人耗下去? 不成,如今敌我态势逆转,有城池依靠的汉军挨的起,可远道而来的高凉却挨不住。 军中的口粮只够两日之用了,沿途间,高凉已经搜刮了不少村落,可全民皆兵的情况下,抛弃生产的乡间百姓,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会有剩余的余粮留存? 恨只恨着王城丢的太快,快到众人来不及作出及时的应对措施。 现在好了,王城沦陷,大王被软禁起来,假王元皓在城内发号施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新罗王城,成功击退了敌军的第一波袭击,青州军将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喜悦之情,在他们想来,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反而是元皓营中的兵马欢呼不已。 占据王城之后,原本隶属新罗王的两万多人马经过一番遴选,足足有一万多人加入到了元皓的阵营,也就是说,如今,假王元皓麾下的兵马已经暴增至三万三千多人,这个数字是汉军的三倍。 实力的增强,让假王元皓在甘宁的面前变得底气十足,而且得知新罗境内并无大汉的援军之后,新罗的一众叛将在望向汉军的眼神中总是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尾大不掉,也可以说是养虎为患,甘宁觉得步骛有些大意了,若非步骛过于放纵,假王元皓的人马如何能够支撑到今天? 原本数目相当的时候,汉军将士对新罗的叛军有绝对的压制权,可现在,拥有三万多人马的元皓已经对甘宁的水军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若是元皓起了歹心,甘宁的万余人马极有可能吃上一个大亏。 当城外的敌军逐渐退去的时候,甘宁便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子山,元皓此人不足为信,虽说我们有他的父母在手,算是掐住了他的七寸,可难保此獠不会铤而走险,作出有损于我大汉官军的事情出来”。 步骛皱起眉头,嘴里道:“都尉意欲何为?” “必要时杀一儆百,让这些混账知道,谁才是新罗的主人” 步骛眼前一亮,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当时扶持元皓做假王的时候,为了防止他反噬,步骛使人将元皓的亲身父母待到身边,名曰照顾,其实是为了震慑元皓,让他不敢生出二心出来。 原本新罗王在位的时候,元皓这个假王手中没有什么实权,那时候自然享受不到什么富贵荣华的生活。 可自打进入新罗王城,堂而皇之地坐上新罗的王位之后,美女在怀、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早已经让元皓乐不思蜀了,这种情况下,难保他不会受到他人怂恿,与汉军决裂。 丘飞咧着嘴角,嗤之以鼻,道:“将军,元皓此獠不足为惧,区区一个文弱书生而已,他要是敢对我等不利,我必一斧取了他的狗头!” 步骛微微笑道:“元皓现在可是新罗的大王,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毛头小伙子了,你要是想杀他,也得问过他身边的几万大军才行?” 丘飞恼羞成怒,他变色喝道:“他敢!我这就去找他!” 步骛扯住丘飞的衣襟,不让其动弹,嘴里道:“坐下来!急什么?天塌下来有都尉顶着,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李代桃僵的猴头罢了,我能让他耀武扬威、狐假虎威,自然也能灭他于执掌之间,嗯,新罗王的几个儿子你们都见过了,你们认为,他们当中,谁可堪大任?” 丘飞没明白其中的紧要之处,只是狠狠地磨着牙齿,好像要把元皓嚼碎了一般。 甘宁倒是眼前一亮,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招数。 如果此计可成,不但可以确保青州高枕无忧,还可以保证新罗百年之内不生事端。 “子山莫非是想再立一王?” 甘宁迟疑一番,终是说出了口。 步骛没有故弄玄虚,他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有此意!” “妙呀,此计甚妙,一旦得逞,元皓必定自顾无暇,而新罗必定会有内斗的风险,只是不知道新罗人会不会上当!” 步骛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都尉宽心,新罗人定会中计!要知道,他们所谓的王族也不过是我们的阶下囚而已!” 第六百五十章意欲何为 新罗国内,自从君臣反目成仇之后,新罗王已经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不是步骛时刻提防,说不定新罗王早已经遭了毒手。 一个活着的王者,哪怕沦为阶下囚,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此时,步骛想出一条计策,如果这条计策能够成功,新罗国将永无宁日。 北征新罗,李贤已经将大权彻底下放,也就是说,甘宁、步骛可以为所欲为,无论他们作出什么事情,李贤都会倾力支持。 为防夜长梦多,当天夜里,步骛便找到了面目憔悴的新罗王。 甫一见面,原本怒气勃发的新罗王这时候只是消极地闭上眼睛,并没有口出狂言。 看得出,新罗王已经熬过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期,眼下正处于难得的平静期。 步骛没有虚言试探,上来就单刀直入:“丢了王位,子子孙孙要忍受他人的奴役,你做好准备了吗” 新罗王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混账,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步骛摇了摇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角逐王位的机会。” 新罗王瞪大了眼睛,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你莫要戏耍本王” 步骛不屑一顾:“一个阶下囚而已,我有戏耍你的必要吗 新罗王怒意上涌,月旬之前,他可是新罗的王者呀,什么时候被人这般低贱的鄙视过 然而,形势比人强,步骛此人虽然心狠手辣,可从未有过失信的时候,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新罗王族一族还能有人东山再起的话,那么即便是受他折辱,又能算得了什么 比起新罗的数百年基业,新罗王的个人荣辱这时候显得无足轻重。 深深地吁了几口气,新罗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赐,只有搞清楚对方想要什么,新罗王才可以作出最利于己方的决定。 在新罗大王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新罗王自有一套揣摩人心的方法。 “这新罗不是久留之地,一旦天子诏书来临,我便会抽身而退,如果没有他人牵制,谁知道那元皓会不会重蹈你的覆辙,与我大汉作对” 新罗王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悲凉之意,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知道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分裂新罗,他却还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只因为新罗王明白,他的儿子,他的子孙们都需要这个机会。 与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赝品货占据大王之位,倒不如向汉人妥协,这样一来,起码新罗王族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如若不然,等到步骛回师大汉的时候,新罗王一系的血脉就真的告别王位了。 至于城外的数万人马,新罗王并没有报上多少希望。 统军的将领,新罗王对其知之甚祥,让其冲锋陷阵的话还绰绰有余,可要是让其自领一军,只能说是勉为其难。 更何况,高凉的对手是步骛,新罗王心头黯然,他认为高凉战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你想怎么做” 话一出口,新罗王便苍老了十多岁,他妥协了,为了那愈行愈远的王位,新罗王放弃了所有的尊严。 步骛只是笑道:“很简单,从你的后辈当中挑选出一名可堪大用的人才,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新罗王咬咬牙,张口说道:“好,我的长孙年轻有为,颇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你把他带走吧。” 步骛并没有就此离开。 新罗王不解:“你还想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应该写点什么东西吗” 新罗王随即默然,他明白了,步骛是想要他的退位诏书。 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连王位都被人占据了,新罗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里,新罗王不禁大声喝道:“拿笔墨来” 外面无人动弹。 直到步骛重复一番之后,才有军卒呈上笔墨纸砚。 当着步骛的面,新罗王在诏书上写道:自己将传位于王长孙高曲,此后,国内一应事务俱由高曲决断等内容。 待到步骛颌首之后,新罗王才摸出随身携带的私玺盖在了诏书上。 有了这诏书,从法理上,那名不见经传的王长孙高曲才真正有了与假王高徽分庭抗争的底气。 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步骛的支持力度。 就在步骛思虑万千的时候,新罗王又龙飞凤舞,挥笔如飞,草草写就了另一份诏书。 步骛仔细看去,原来是要求城外敌将罢兵归顺高曲的诏书。 还真是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呀。 步骛临来之前决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虽说这诏书对城外敌将的约束力不一定有新罗王意想中的那么大,可一旦公布于众,对城外普通军卒定然可以起到乱起军心的左右。 假王元皓这时候在王宫内,正在与心腹将官密谋对策。 “大王,眼下汉人过万余之数,而我们军马足足是他们的三倍,只要解决了城中的兵马,末将恳请大王挥兵杀入汉人大营,杀他们的个落花流水,这样的话,大王的王位才可以安保无虞,而新罗的子民也才会真正的信服与你呀,大王” 元皓犹豫不决,如果他真的是长寿王的血脉,这时候他早已经颌首称“善”了,可偏偏他是个赝品货,而又不好宣之于口,他总不能堂而皇之地说:“爱卿,其实我是个假货,我的父亲母亲还在步骛手中,我不敢动他呀” 如果真这么说了,那元皓也就彻底告别王位了 再三踌躇着,元皓终究下不了决心,他叹了口气,道:“此时事关重大,容我好生思量一番。” “大王可要早作决断呀” “我知道了” 当天夜里,一名新罗侍卫从城墙上缒筐而出,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这侍卫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跌了几个跟头才来到了高凉的大营之外。 高凉的大营灯火辉煌,在其外围建有简易的栅栏,一队一队盔甲严整的军士手持着火把来回巡弋着。 侍卫生怕自己被人乱箭射死,在距离大营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便自觉地停下脚步,嘴里道:“我是新罗大王的使者,前面可有高凉将军麾下的兄弟” 接连呼喊了两声之后,就见三人从前方的树梢上一跃而下。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莫非是汉人的奸细” 侍卫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他辩解道:“还请速速引我前去拜见大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哼,去看看这人身后有没有尾巴,金正,你押着这家伙去见校尉” “喏” 侍卫这时候配合的很,没有做任何的反抗,经过一番搜查,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凶器之后,名唤金正的家伙就领着这侍卫去了大营。 见到这伙哨探的校尉之后,侍卫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又把自己的要求陈述了一遍。 哪知道校尉不屑一顾,忽而变色道:“来人呐,给我拿下这巧言令色的家伙,枭首示众” 金正一步上前,腰刀直剌剌地横在了侍卫的脖颈之上。 “谁敢杀我我奉新罗大王之命前来,难道你们准备依附叛逆了吗” “且慢动手”,校尉示意金正莫要着急,他好整以暇地笑道:“我们依附叛逆真是笑话如今新罗王城举城都为汉人所控制,连大王都不能身免,你说你是大王的侍卫,又有大王的诏令,难道汉军都是瞎子不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任你出入而不做阻拦” 临来之前侍卫早已经得过提醒,所以当下并不害怕,只是冷言相对:“少罗嗦,误了大王的大事,将军定然饶不了你” 那校尉眸中寒光闪烁,他已经接连试探了三次,可对方依然没有露出马脚。 难道说,来人真的是奉大王之命前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耽搁不起。 校尉有些犹疑不定,有心再问询一番,可对方却闭口不言,只说见了高凉将军之后自有分说。 这种底气十足的态势实在让校尉分辨不出真假,只好亲自押着此人来到了高凉的大帐之外。 油灯下,愁眉不展的高凉在借酒消愁。 听闻王城有使者前来的消息过后,高凉又惊又喜,他顾不得真假,见到侍卫的第一句话就是:“大王可好” “大王虽然不得自由,但是精神已然见好了” 这一番对答,可谓粗中有细,让高凉对来者的身份又确信了几分。 不过,没见到高元的亲笔书信之前,高凉是绝不会贸然轻信的,试探依旧在继续:“你是如何出城的” 这是高凉最关心的一点,倘若是凭借高元的力量出的城,那说明高氏一族在城中依旧掌握着不小的能量,大事可成,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高凉就不得不估量其中隐含的意思了 “这里有大王的诏书,将军一看便知” 高凉接过诏书,接着灯光一字一句地看了三遍。 片刻之后,只听他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大王已经作出了选择了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别人,其实更像是高凉在劝说自己。 “是的,大王说,只要金氏一族可为王,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高凉犹豫再三,迟迟不能下决心,诏书的真假他没有丝毫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汉军断然没有戏耍与他的道理,而且,按照诏书中所言,明日里,高凉只要向汉军提出退兵的条件,那么汉军就定然会答应下来。 至于事情的真假,等见了王长孙金蕖就知晓了 高凉虽然是个莽夫,可却也知道金氏江山社稷渊源相承的重要性。 倘若是汉军的诡计,大不了识破之后再行谋划就是了。 反正事情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了,且试上一试罢了 高凉毕竟是新罗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考虑一番之后,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放手一试。 翌日一早,城头的守将来报,说城下的新罗大将要与城中主将详谈退兵之事。 元皓闻言大惊失色,而步骛就显得镇定多了。 来到城头之上,步骛大声喝道:“我就是大汉征辽先锋步骛,尔等意欲何为” 隔着几十步远,高凉看不清楚步骛的脸面,可听声音,对方年岁定然不大。 顾不得感叹年少多豪杰,高凉便朗声呼喝起来:“当下的局势你应该明白的很,在整个新罗的土地上,只有你这一支人马,你们没有援军,没有帮手,你认为,在我们新罗大军的围攻下,你能够坚持多久” 步骛暗骂一声,底下这小子不暗套路出牌呀,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需要投降的成了自己 “少罗嗦,若想要我项上头颅,只管拿命来换” 步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牛逼,你厉害,你要是真牛逼老子就在城里,你杀进来呀,你杀进城来救你们的大王呀只怕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先嗝屁 高凉被噎的够呛,在身旁侍卫的示意下,不得不转移话题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国交战,死的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我不忍生灵涂炭,愿意退兵三十里,只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步骛毫不买账:“说说看,如果合情合理,我兴许会答应,若是狮子大开口,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高凉心头嘀咕,汉将不厚道啊,也不按套路出牌 “只要你们放出新罗大王,我可以保证退兵三十里,不再妄兴战事” 步骛嗤之以鼻:“不可能,新罗王是大汉天子点名要的,交出他,岂不是让我空手而归。” 高凉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大王呀,不是我不救你,是汉将真的不愿意放人呀。 既然试探出了汉军的态度,高凉也就退而求其次,道:“那么放出新罗王的嫡亲血脉总可以了吧只要放出他们,我可以保证不会与汉军为难” 侯在一旁莫不吭声的元皓额头直冒冷汗,他惊恐不已,高凉这贼死鸟是要干什么他想要另立大王吗 ... 第六百五十一章阴谋 发生了什么事情? 汉军怎么与城外的高凉一唱一和,看上去默契无比? 直觉告诉元皓,其中必有不妥,然而,当着步骛的面,元皓不敢多言,只得将疑问埋在心头、 “将军,莫要上了这狗贼的当,城内兵强马壮,丝毫不弱于他们,绝不能上了他们的恶当呀!” 元皓苦口婆心,试图劝说步骛。 步骛故意作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嘴里道:“可是他们的条件很是不错呀,我的人马虽然不怕厮杀,可早已经思乡心切,能够不打仗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元皓连哭的心思都有了,完了,高凉真的动心了,这可怎么办,他可不想新罗又冒出一个大王出来。 可怎么阻止呢? “都尉,三思呀” “无妨,高凉愿意归降了” 元皓瞪大了眼睛,半晌不曾言语。 城外,新罗军归降,惊走了不依不饶的黄巾军。 新罗国内,百姓安居乐业,这种情况在新罗王都表现得更加明显。 当其余郡县的百姓还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时候,王都的百姓已经换上了华美的衣衫。 形色种种的行业在县城内兴盛起来,经过数月的发展,如今新罗王都竟然成了新罗国内奢华无比的大城。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的很,王都能有今天,靠的是之前步骛的运筹帷幄,而后来的县令只不过是曹随旧规,赚了点便宜罢了。 新罗大捷的消息经过仔细的甄别之后由八百里快马传递了七日,跑死了五品良马才得以快速传到下邳城。 皇宫之内,刘协看了李贤写就的请功文书之后,仰天大笑:“新罗一除,朕去一心病矣!” 侍候在宫内的内侍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天子开心,那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呛啷”,这时候,大喜过望的刘协在宫内抽出宝剑,舞了个剑花,竟是独自耍起了剑舞。 自打迁徙到下邳一来,刘协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舞剑了,今日,得知高元被俘的消息是真,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就好像压在胸口的巨石,突然之间被人搬移开来,那股身心舒畅的感觉无以言表。 长久一来的压抑、自责、怀疑、恐慌乃至不安,在翩翩起舞的剑光中一扫而空。 “哚!”刘协收剑而立,他大笑道:“朕是天下之主,朕富享万民!” 这时候,殿外很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通禀:“陛下,董承殿外求见。” “宣!” 刘协这时候心情很好,那董承又是他往日里颇为看重的心腹,是以没做什么犹豫,便让董承进了殿。 “末将见陛下” “嗯,平身吧” “末将未得诏前来,是以有一桩秘事要禀奏陛下” 刘协这时候不禁皱起眉头,董承能有什么秘事?而且非要在这个举国大喜的当口上说?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喜,可刘协还是微微颌首:“喔?是何秘事?” 董承从袖中摸出一卷布帛,道:“李贤图谋不轨,意图不臣,真是臣找到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图谋不轨? 大胜新罗之前,刘协朝思暮想都想见到类似的东西,可是,新罗获胜之后,刘协的心思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如果说,非要从刘协所厌恶的人当中挑选出一个极品,那么李贤当之无愧,可是,封狼居胥,这是所有帝王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说来听听” 董承心中一颤,皇帝的语气并无喜色,若非他早已经从某些人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此时还真会露出马脚,不过感受着刘协的目光正在紧盯着自己,董承横下心来,显得胸有成竹:“陛下,李贤胆大妄为,多次挪用战利品……此番,听闻李贤有百丈海船九艘!” 这算什么?欺君罔上!若是李贤没立下这场大功劳,刘协定会把他擒入京城,好生拷问一番,可现在,露布传书一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了大汉有这样一位勇猛之将。 如果在这时候把李贤拿入大牢,只怕会惹士林非议。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李贤立下再大的功勋也无济于事了…… 刘协甚至连把李贤召到跟前,问询一番的心思都没有,他落寞地叹了口气,道:“朕已经知晓,你且退下吧。” 董承从刘协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李贤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私盐贩子罢了,凭什么能当得起掳获酋王这种泼天大功? 如果没出这档子事儿,刘协是想把步骛留在新罗,为其镇守富庶之地的,可现在,既然有风闻传出步骛与叛逆有过交往,那么刘协就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安排步骛的镇守之地了。 谁也不想把一个心怀叵测的悍将放在卧榻之策,刘协挥笔如飞,亲手草就了一张犒赏诏书。 当天夜里,李贤便见到了诏书的内容。 多数内容不出意料,换句话说,一切尽在掌握。 翌日,天子犒赏李贤的诏书由快马传遍天下。 甘宁、步骛皆是有功之臣,可是,他们身后的李贤更是不可或缺,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李贤,甘宁、步骛绝对走不到今日的程度。 新罗王都,青州军中的那六千多军卒也就罢了,他们习惯了严苛的军纪,暴躁的性子被军将们约束的死死的,倒没有生出乱子。 然而,新近投靠的两万名新罗大军就没有这么老实了。 听闻青州军中的军汉可以用战功兑换夷娘,那他们呢?他们这些归顺的老卒又有什么犒赏? 在新罗的时候,步骛曾经答应过他们,再过一段时间,每个人都会有赏赐。 可是等了这么久,为何一枚银钱都没有见到? 难道说,是汉人食言而肥了? 一开始,三五日的功夫,畏惧军威之下,新罗老卒还不敢妄动。 可当来步骛、甘宁一行打马离开的时候,早已经焦躁不安、蠢蠢欲动的老卒便在有心人的唆使下炸营了。 老卒营中残存下来的军卒多是些悍勇至极的家伙,他们真正的将官要么死在了新罗,要么早已经跟随大队人马撤回了城中,后来步骛虽然也为他们遴选了些各级军将。 然而,从骨子里,被背叛、被抛弃过的新罗老卒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被抛弃第二次。 犒赏的诏书迟迟不下,有家不能回,有女人不能睡,这种难熬的心思足以把人折磨的发疯! 于是,在某些人的挑唆下,老卒们躁乱起来。 海岸吹来的咸风裹得营盘中央的大旗呼呼作响。 如今,整整四万大军驻扎在王都城外,新近投靠的新罗军老卒自立一营,他们营地的两边,一方是步骛的青州军,另一边就是元皓的人马。 三营人马呈掎角之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营盘的安全。 老卒营啸,事发突然,在城外,谁也想不到之前还笑脸相迎的同伴会拔刀相向。 古代大军驻扎,最怕的事情就是营啸,黑暗的情景之下,乱军会裹挟着惊恐无着的兵卒肆意冲撞,破坏。 此时,日头依旧高挂在半空中,因而,心生怨愤的乱军并没能裹挟到多少人马,他们只是挥舞着兵器,叫嚣着冲向青州军的大营。 在大营之中,有步骛耗费海量银钱赎买来的夷人婆娘。 数年不识肉味的老卒如饥似渴。 这一次,很显然,乱军的目标就是这些夷人女子。 按照青州军军规,无故进入营地百步之内者,皆可杀无赦。 如果是平常时日,乱军断然不会轻易冒险,可此时,聒噪而来的乱军早已经被兽性支配了头脑,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杀进去,抢几个婆娘。 乱军距离青州军的大营不过百步了,示警的箭矢早已经射下,可他们却屹然不惧。 怎么办?射杀乱军? 新罗与汉军,这么快就要刀箭相向了吗? 没有足够份量的军将坐阵,一时之间,外围的青州军卫卒有些下不了手。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冲天而起,这是提示全军戒备的声音。 陡闻惊变,步骛急忙与甘宁等人来到哨塔附近。 多亏了青州军军纪严谨,他们在营地四周都埋下了木栅栏、鹿角等简易工事,不然的话,乱军极有可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相距不过六十步了,那些狰狞的表情里散发的全都是赤裸裸的欲望。 甘宁当机立断:“进入营地百步之内者,杀无赦,如今新罗兵马已生谋反之心,还不速斩之!” 甘宁话音刚落,当下便有传令兵将他的军令通知到了营盘的每一个角落。 得到自家主将的首肯,那些犹豫不决的弓手们再不留手。 弯弓、搭箭、抛射!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倾泻而下,周而复始,没过多久,百步之内的乱军便为之一空。 在新罗待了有些日子了,不曾懈怠的青州军卒们保持了良好的战斗力。 此时,遇上毫无军阵可言的乱军,可谓屠之如狗。 “杀人了,汉军杀人了” “跟他们拼了,杀进去!” “杀啊!婆娘就在营地” 不管在何时何地,总是会有不开眼的混账在挑拨。 陷入亢奋状态的乱卒们原本被青州军强悍的箭雨阻的难进分毫,可此时听到那些教唆的话语,当即又恢复了几成勇气,聒噪着冲向了青州军的大营。 站在高处,可以粗略地看到,冲击大营的乱军足有三千之数,适才倒毙的那些不过几百人而已,远远没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丘飞这时候嘟哝着嘴,喃喃道:“杀不尽的泼才,早知道让他们死的干干净净便是了,又何必救他们?现在倒好,尽是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一开始甘宁也颇为愤怒,可后来转念一想,士卒最怕的就是患寡而不患均,传闻中青州军的犒赏是他们这些老卒的数倍,而且据说还有姨妞可以领回家,这让那些在新罗做牛做马数载的老卒们情何以堪。 不管怎么说,前些日子,正是凭借这伙新罗老卒,管亥方才不战而走。 酒肉、吃食,虽然不曾缺着,然而,老卒营中毕竟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主将,没有主将的约束,原本只想吃饱、喝好的军卒们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便生出了好高骛远的心思。 乱军拆下了营盘附近的木板,他们顶着木板,拿着可以抵挡箭矢的一切东西,向青州军的大营冲锋着。 接连不断的箭雨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越来越多的乱军倒在了营地之外。 此时,甘宁惋惜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一片肃杀之态。 “丘飞!” “在!” “大开营门后,你速领本部两千人马直冲乱军中央,务必将其分成两截,首尾不得兼顾!” 丘飞挥舞着巨斧,龇牙咧嘴地笑道:“遵命,俺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兄弟们,速速随俺过来!” “步骛” “末将在” “你领本部人马截住乱军退路,切记,不可让一名乱军逃出大营,若是有一人危害乡间,我拿你是问!” “末将得令,必不负都尉厚望!” 说罢,程名振接令而去。 “程远” “在” “你领本部人马,务必谨守大营,不让任何人进入大营百步之内,可否?” “喏!” 一条条军令下去,青州军七千多人马便齐齐动员了起来。 吱嘎嘎,紧闭的营门打开了。 不等附近的乱军围拢过来,就见一员紫脸步将挥舞着磨盘大小的巨斧“阿呀呀”冲杀而出。 有识得丘飞的乱军叫道:“小心,这黑厮厉害的紧。” “怕个球,兄弟们并肩子上,砍了这贼厮鸟!” 大将冲锋在前,丘飞麾下的兵卒顿时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嗷叫着,他们杀意十足,胸中怒意迸发。 这些忘恩负义的混帐东西,如果没有青州军,这时候哪有他们的今天! 还想跟青州军抢女人,全部杀干净了事! 明明是手下留情饶了他们,可到头来却被人反咬一口,这种愤懑的感觉让青州军卒视若疯狂。 再者,听闻乱军竟然是对营中的夷妞打起了主意,这不是挖他们墙角吗? 涉及到自身利益,青州军卒们心中的怒意更是高涨不止。 杀,杀,杀! 第六百五十二章杀无赦 叛军勾连暴起,试图劫掠大营,谁曾想,青州军戒备森严。 数千名叛军损失惨重,却没有见到一丝好处。 有灵醒之辈已经脚底抹油,试图开溜,然而,多数人马却陷入重围。 纷乱的厮杀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中箭的乱军倒毙在地,而他们的袍泽却只是自顾自地往前冲锋,成败在此一举,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伤势重的那些,直接干净利落地死去了,倒没有遭受多大的痛楚,然而,原本伤势轻微的那些就倒了血霉了,中箭之后,行动不便的他们很快就被自己军马践踏而起。 无数双大脚丫子从伤卒身上踏过去。 甫一开始,伤卒还有挣扎喝骂的力气,可等到后来,他们已经只剩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绝望愤怒的目光中,有的只是无边是懊悔,明明在大营中好吃好喝的,为什么要趟这一次浑水?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做了错事,就要为过错付出代价。 乱军没想到青州军卒竟然会从大营之中冲将出来,这不符合常理呀。 这个时候,对方明明应该固守待援,以备不测的呀。 丘飞一马当先,他挥舞着巨斧,宛若利刃一般撕裂了乱军杂乱的战阵。 青州军斗志高昂,他们进入新罗以来,未曾一败。 本以为新罗战事就此结束,谁曾想,眼下,新罗军竟然降而复叛,这让青州军感到愤怒的同时,隐隐有些幸福。 杀尽这些白眼狼,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战功呀。 青州军越战越勇,然而,新罗军却进退维谷。 前方是青州军的大营,左边是元皓军营的营门,右手处是已经涌来大量的青州军,只有后方,只有后方是老卒们的营地所在。 思来想去,可能的逃生之路只有两条,一个是后退,一个是左进。 其后,红色潮水一般的青州军卒源源不断地从营盘中疾冲而出。 适才那番接连不断地冲击,足足有八百多名乱军死在了乱箭之下。 此时,残存下来的两千多人又被丘飞的人马分割包抄。 不断有灵醒些的家伙当即转悠着小心思,试图潜回大营,或者遁出营外,逍遥快活。 可是,红盔红甲的青州军已经彻底封死了乱军的退路。 步骛的人马是直接毁掉工事,从半截杀出来的,这样一来,完全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千多名乱军已经被青州军四千多人马围拢住,寸步难行。 仅有少数几十个漏网之鱼遁入后方,对于这些人马,甘宁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只是让人记住逃卒的数目,以待秋后算账。 眨眼间,形势逆转,谁也不曾料到,青州军的战力竟然强悍如斯。 事发突然,就连部分乱军都没能准备妥当,本以为可以杀青州军一个措施不及,谁曾想,战局竟然演变至此。 元皓营中的新罗军完全惊呆了,原本他们打算隔岸观火,以待雷霆一击,谁曾想,青州军在没有任何援军的情况下竟然将叛军打的全无还手之力。 这才是声名显赫的青州军! “快,大军出击,剿灭乱军!” 事到如今,再不出兵的话,新罗军将一定难逃一个作战不利的罪名。 咚咚咚,有了军令,归顺元皓的军马当即开动起来,他们在头领的指挥下缓缓围拢而来。 青州军的战斗**完全激发了,他们嗜血鏖战,宛若修罗在世。 新罗军将自认为营中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可还是没想到,青州军的攻击更快,不等他们施加援手,那些乱卒就死伤大半。 照这股势头来看,即使没有新罗军帮助,甘宁的青州军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剿灭乱军。 想到这里,新罗军将脑筋一转,他派出一骑人马,避过乱军,来到了青州军的军阵之前,道:“甘都尉尽管放手施为,我家将军说了,他在后头为都尉压阵。” 甘宁心头暗笑,这新罗大将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最应该做什么。 这时候冲上来,颇有抢战功的嫌疑,所以新罗军将索性为汉军压阵! 那黑压压的万余大军,即使不动分毫,带给乱军的压力也不是言语就可以描绘出的。 甘宁觉得,战后要见见这名新罗大将。 前无生路,后无退路,绝境之下,有的乱军困兽犹斗,可在青州军卒精妙的战阵配合下,不多久,这些老卒便横死当场。 剩下来的乱军再无战意,他们抛下了武器,跪倒在地,再度乞降。 丘飞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不肯收手。 没有甘宁的军令,步骛却有些顾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痛下狠手。 这时候,就连新罗军将都生出一股看好戏的念头,他想看看甘宁是如何对待这些作乱的老卒的。 “哒哒哒”,甘宁打马而出,他高声喝道:“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然而,尔等所作所为实在是连禽兽都不如,我本怜你们可怜,准你们归降,谁曾想你们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却生出反噬之心,当诛之!” 丘飞摩拳擦掌,呲牙笑道:“哈哈,是要大开杀戒了吗?” 步骛微微颌首,乱世当用重典,一味的软弱,只会让人觉得肆意欺凌。 乱卒这时候哭泣不已,他们早已经吓破了胆子,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甘宁能够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对此,甘宁只是冷冷喝道:“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又可曾给过我机会,若是破了大营,死的便是我汉军中的袍泽,青州军卒何在!” “在!” “还等什么?这些乱军之卒,人人得而诛之!” “喏!” 甘宁一声令下,那些严阵以待的军卒们几乎没做犹豫,无数根长枪就刺向了那些投降的新罗军卒…… 屠杀持续了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九百多名残存的降卒就死的干干净净。 腥红的血水在地上汇成一股股红色的溪流,深深地浸入到了土地当中,然而,更多的血水却是自高而下往新罗军将所在的方位流去。 此时,元皓已经闻讯赶来,看着面不改色的青州军卒,他的脸上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他娘的还算是人吗? 足足三千多名叛卒,甘宁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剿杀的干干净净,而且,尤为难得的是,取得胜利之后,汉军的军阵分明、士气平稳,并没有出现焦躁、狂傲之态。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汉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杀戮。 如果说,出城之前,元皓还抱着别样的小心思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怕。 幸好,幸好没有铤而走险,若不然,这时候,只怕倒下的不止是这点人马了。 战事平息之后,军卒们忙着掩埋尸首,收敛兵器。 眼下,黄巾军已经远遁离去,而朝廷的犒赏并未到来,甘宁、步骛聚拢在一处,商量下一步的动向。 援军将至,甘宁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有了新来的兵马,甘宁、步骛可以腾出手来,对付管亥。 临行之前,李贤曾经再三叮嘱过,务必全力剿杀管亥,当然了,若能在剿杀管亥的同时,为大汉开疆拓土,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眼下,新罗虽有大王,可是,元皓早已经自顾不暇,突然冒出的新罗王嫡孙为其凭添了无数烦恼。 用不了几年,新罗就会刀兵四起,那时候,汉军将会快刀斩乱麻,将新罗纳入汉境! 这才是李贤的最终目标。 新罗的事情逐渐步入正规,下邳,李贤的府邸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来人自称法正,为荆州之事而来。 李贤听罢,很是惊奇。 法正可是个奇才,历史上,诸葛亮因为运筹帷幄的缘故,总是驻留后方,而真正陪在刘备身边的谋主正是法正。 刘备眼界极高,能够落入他眼中的谋主,岂是等闲之辈? 眼下,法正来访。 李贤打起精神,谨慎应对。 毕竟是以急智见长的人物,如果被其小觑,传出去岂不是颜面无光? 甫一见面,法正便直入主题,道:“使君欲谋荆州乎?” 李贤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应道:“然!” 法正微微颌首,道:“益州愿与使君合力,共讨荆州,事成之后,只求武陵一郡之地!” 李贤笑道:“刘季玉真是打的好算盘,我只问一句,不知益州可以调拨多少兵马?” “两万大军!” 李贤摇了摇头,道:“刘表虽死,可是,荆州军实力犹存,一旦曹操出兵相援,益州军如何挡得住?” 法正直言不讳,“正因为挡不住,所以才与使君共谋大事!” 李贤笑道:“莫非孝直觉得我青州军可以傲视群雄?” “刘备刘玄德、刘表刘景升,曹操曹阿瞒,皆是使君之手下败将,单以军力论处,青州军可为天下第一” 能够得到这番评价,李贤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不管怎么说,青州军也是李贤的一番心血,从一届盐贩到今天,李贤付出了无数的血汗,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也罢,孝直如此看好我青州军,我若是辞而不就,只怕凭白成了懦夫” 法正微露喜色:“使君这是应承了吗?” “不错,孝直可以回禀刘季玉,我愿意与他联手!” 法正吁了口气,说是联手,其实明白人都知道,此行定然以青州为主。 益州军战力较弱,出了名的鱼腩。 临行之前,法正已经准备了数套说辞,谁曾想,李贤竟然怎么爽快就应承了下来。 一时之间,法正甚至有些始料不及。 李贤倒是好整以暇,道:“孝直认为,青州军派出多少兵马较为妥当?” “听说兖州元气大伤,曹操一定在虎视眈眈,无论如何,使君都不能放松警惕,否则的话,曹操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报复的机会” 李贤微微颌首,看得出,法正确实在为李贤考虑。 否则的话,法正只要说一句“多多益善”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但凡智者,都有不大不小的虚荣心。 李贤如此礼贤下士,法正微微感动,他告诫自己,一定要为李贤认真分析,否则的话,便辜负了李贤的一番信任。 想到这里,法正继续说道:“江东孙策与使君虽为姻亲,可是,孙策别有一番算农安,使君不得不防”。 李贤颌首称赞。 得到了鼓励,法正正色道:“使君举目皆敌,兵马不宜抽调过多,我认为,两万足矣!” 两万青州军加上两万益州军,这就是四万兵马。 四万大军,对付刘备绰绰有余,若是防备曹操,多半有些力有不怠。 站在法正的立场上,他应该希望李贤多多出兵,这样的话,益州才有夺地的可能,谁曾想,法正竟然站在了李贤的角度上,为青州军琢磨应对之策。 李贤很是欣慰,他略一琢磨,嘴里道:“两万兵马恰恰是我承受的出兵极限,孝直真乃大才也!” 法正谦逊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荆州,刘备着急军将议事,嘴里道:“诸位,荆州危急,诸位何以教我?” “使君,益州无须担心,所虑者,唯有李贤一人而已” “江东孙策如何?” “孙策虽强,却没有路上强攻的实力,我不惧他!” “刘季玉、李维中、孙伯符都不是良善之辈,使君还是小心为妙” 刘备心中烦躁,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嘴里道:“刘琦兄弟二人不肯就范,我军兵马不多”。 “荆州粮多,使君可以招募军卒” “善!此计若成,荆州不惧任何人!” 又商议一会儿,刘备留下法正用餐。 席间,刘备正色道:来人呐” “小人在” “速派人马盯紧青州军的一举一动,一个时辰一报,务必给我瞧仔细咯” “喏!” 相对于乱民四起的河东诸郡,青州郡内显得格外平静安详。 沿途间,几乎没有一个不开眼的蟊贼前来送死,这让磨刀霍霍的周仓很是纳闷,每日里,他都会提着大斧到自言自语:“为何没有贼人来劫营?我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 第六百五十三章可怜之人 幽州、并州、冀州、青州、徐州、河内、南阳以北,这是李贤的势力范围。 论土地,李贤为大汉第一军阀,论人丁,李贤同样首屈一指。 汉末年间,土地,人口,这是衡量地方实力强弱的重要标杆。 穿越至今,李贤用七年的时间龙盘虎踞,拥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其中酸楚难以言述。 不过,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如今的李贤,可以算是半个成功者,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干系到整个中原的安宁。 益州法正出使徐州,李贤与其相谈甚欢,没多久,这个消息便传到周边诸郡。 曹‘操’、刘备夜不能寐。 曹‘操’攻伐南阳的时候,李贤围魏救赵,青州军宛若蝗虫过境,将兖州境内的人丁、财物尽数掳走,只留给曹军一片荒无人烟的土地。 曹‘操’愤懑‘交’加,一直想琢磨着要报复,可是,却苦无机会。 如今的李贤早已经不是昔日人人拿捏的县尉了,青州军力之强,足以令天下人侧目。 张绣、高顺、张辽这等名将接连归顺,更是让李贤如虎添翼。 如果诅咒可以杀人,曹‘操’早已经将李贤秒杀无数次,只可惜,李贤依旧活得好好的。 这一次,青州军出兵两万征讨新罗,曹‘操’闻之大喜,这可是对付李贤的最佳时机,兖州军必须有所动作。 然而,不等兖州军集结出征,徐州就传来了益州法正出使的消息。 益州刘璋‘胸’无大才,若不是益州地势险峻,州牧之位早已易主。 眼下,刘璋勾连李贤,荆州刘备首当其冲! 一个江东军已经足够难缠了,若是加上李贤、刘璋,刘备如何敌得住? 刘备如果败了,谁为兖州分压? 曹‘操’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出兵。 只不过,何时出兵,何人统领,这都值得商榷的事情。 兖州已经败不起了,接连败给李贤。曹‘操’的声望坠入谷底。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败。 荆州。刘备同样伤神不已。 徐州传来的情报令人震惊,李贤竟然有出兵的迹象,虽然不知道出兵几何,可是,青州军的战力摆在那里,任何人都忽视不得。 这可如何是好? 荆州虽有钱财、粮秣,可是,它们都掌握在豪族手中,即便刘备能够求来一些。却无济于事。 再多的粮秣、钱财也无法转变成战斗力。 招募新卒,军卒成军需要时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时间,刘备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如果再过个一年半载,刘备有信心面对任何人。 只可惜,时不我待呀。 南阳郡南侧。这里地势复杂,处于李、曹、刘三方势力‘交’界。 特殊的地理地貌养育了一群特殊的人群:山匪! 这支山匪多由军卒构成,刘表兵败之后,不少‘乱’军溃散,其中,一人纠集余部占山为王。 这伙人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不过,山匪也知道欺软怕硬,青州军实力强大,因而,山匪从来不去招惹南阳的青州军,反倒是荆州军、兖州军时常受到他们的滋扰。 二月,乍暖还寒。山匪所在的一处山寨中,陡然间喊杀声四起。 一队队身材壮硕的军汉蛮横地撞破了村寨,破‘门’而入,寨内的贼众没能及时作出反应,他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篝火旁,啃着‘肉’食,喝着米酒,浑然没有意识到外头已经冲进来了一帮杀神。 “官军来了,杀敌,杀敌!” 等到示警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张绣已经带着八百劲卒闯进了贼寨。 在宗贼势力的资助下,这一千多名贼众原本快活无比,由于伪装得当,这数月来没有任何官军前来围剿,他们缺‘肉’了,便去打劫一些,缺钱了,就到百里外谋财害命。 秉承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这帮家伙愣是成功地潜伏了下来。 要不是那一日天降大雾,让一个‘迷’途的樵夫陡然瞧清楚寨中的虚实,只怕此时,这村寨依旧是难得安宁的所在。 此时,往日的祥和一扫而空,浓郁的杀气冲天而起。 沿途间,张绣已经宰杀了七个不开眼的家伙,贼寇为之胆寒,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生出丝毫的抵挡之意。 顺风顺水的买卖做多了,寨中的贼寇已经逐渐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性’。 千余人马都在喝酒吃‘肉’,连轮哨的几个家伙都偷偷地饮了几壶酒。 平安的日子过久了,没有人想到一帮走投无路的流民竟然会是官军伪装的。 一个接一个的疏忽大意促成了今日山贼的杯具。 没错,其实当张绣领着人马闯入村寨的时候,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茫然无措的贼寇如何能够抵挡如狼似虎的张绣? 归顺李贤之后,这是张绣对外的第一战,他卯足了力气要大显身手。 在南阳憋屈了数年,如今,张绣麾下的凉州军终于迸发出绝强的战力,他们势若猛虎,迅似猎豹,杀的贼寇片甲不留。 在张绣一马当先的引导下,青州军卒战意高昂,那一个个矗立在眼前的贼寇仿佛不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了,而变成了一枚一枚金光闪烁的银钱。 没错,就是大把大把的银钱。 只要杀了贼寇,割了他们的脑袋,战后的功劳簿上绝对少不了这杀敌之功! 杀,杀,杀! 从南阳到此处,不过百余里的路程,山匪之害,众人皆有耳闻。 虽说山匪并未直接伤害过青州军,可是,那又怎样? 大军出征,如果不能清楚耳目,岂不是横生‘波’折? 张绣主动请缨,一方面是为了彰显武力,另一方面却是磨砺军卒。 凉州军虽然悍勇,却需要鲜血来刺‘激’,否则的话,安逸的日子会磨去他们的棱角。 先锋出征。所挑选的人马自然是个中‘精’锐。 张绣身先士卒,凉州军战意十足,都是从尸山血海中冲出来的人物,哪里会怯场? 木案,砍翻! 篝火,踏灭! 贼寇,斩杀! 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压屠杀。 张绣麾下的军卒以各自的伍长为锋矢阵形。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方阵,他们跟随着自家主将的脚步。快速地剿杀着视野中出现的一切敌人。 八百对一千,有心算无心之下,张绣大获全胜。 当然了,剿灭一伙贼寇,压根算不得什么大功,然而,对于张绣而言,这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当徐盛引领中军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侥幸存活的贼寇完全吓瘫了。他们呆滞地叩首求饶,身边的武器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遍地的死尸,血水。 战后打扫战场,这是李贤定下的规矩。 掩埋尸首,一一焚烧,这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瘟疫之类的疾病传播。 汉末,这个年代医疗水平极其有限。李贤可不想自家麾下某种兵马因为疾病的缘故折损大半。 既然无法治愈,那就防患于未然。 一千一百名贼寇,没有逃出一个,全部被包了饺子。 除却吓破胆子跪地求饶的三百贼众之外,另外的八百多人全部被张绣领着人马斩杀了。 没有受伤的贼众,适才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所有受伤的贼寇都被官军补了刀子,痛快地死了个干净。 打扫库房,从中搜刮出十大车的粮食,以及为数不少的酒‘肉’银钱。 粗略看去,今日的收获起码足够大军两三日所用了。 此番大战,张绣麾下只折损了几十名军卒便成功取得了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 当然,收获的并不完全是喜悦。 在山寨的地窖中。有军卒发现了近百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很显然,她们都是被贼寇劫掠入寨,以供平日里‘淫’乐的。 如今,贼寇死了个干净,怎么处置这些‘女’子又成了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徐盛与张绣商议一番之后,使人把‘女’子唤作一处,每人给了她们一贯银钱,让她们回乡归家。 然而,近百名‘女’子却没有一人肯离开,她们早已经成了不洁之身,而这消息肯定早已经传回了家乡。 若是杳无音信的死去也就罢了,左邻右舍倒不会太过苛责。 可若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去了,只怕还不知道亲朋好友会说些什么呢。 汉朝,风气虽然不像后世那般苛刻,然而被流寇糟蹋过的‘妇’人往往是无法存活了,因为,乡民会怕‘妇’人诞下野种。 贼寇总有杀尽的那一天,可若是贼寇的子孙长大了,那岂不是会找他们的杀父仇人报仇? 正是出于这种看似荒谬的顾虑,乡间才拒不接纳不洁的‘女’子回乡。 “求将军可怜我等,收留我们吧” 在一名姿‘色’尚可的‘女’子引领下,近百名‘女’子款款而拜。 徐盛眉头紧皱,若是青壮年的话还可以编入乡民营中,战事还能出一把子力气,可这些‘女’子有什么用处? “这些银钱应该足够你们归家所用了,为何一定要留下?” “我等已是不洁之身,除了跟随将军之外,再无一条生路,还请将军看在我等孤苦无依的份上收留我等” 徐盛实在不肯松口。 许是看出了徐盛的迟疑,‘女’子又道:“还请将军宽心,我等会服食堕胎‘药’物,绝不留下一个孽种。” 这般咬牙切齿的话一经说出,徐盛顿时觉得四下里‘阴’风阵阵,连胯下都有些冷飕飕的。 这些‘女’人发起狠来还真是不让人小觑。 对方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盛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只怕非要闹出人命不可。 只是,此行非同小可,万万没有带上这些拖油瓶的道理。 想到这里,徐盛说道:“此行事关重大,你们身体娇弱,怕是难以成行,不如就留在此处,慢慢滋养身体,等到身体康复之后再谈其他,如此可好?” “将军莫忧,我等就是死,也毫无怨言,日后姐妹们还想手刃贼寇呢,又哪里会轻言放弃!” 徐盛不由得深深地望了那‘女’子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们去后营报道吧,那里自然会有人为你们安排好一切。” 然而,一帮‘女’子并没有离开,依旧跪倒在地。 “怎么?为何不去后营?” 徐盛最讨厌得寸进尺不知进退的人,当下,语气显得颇为不耐。 “将军明鉴,营外是否看押着贼人俘虏?” 徐盛不解,可还是颌首应道:“不错,是有三百俘虏。” “贼人杀我家人,坏我清白,毁我一生,此恨不共戴天,不知将军可否给我们一把利刃,让我等手刃仇敌,了却心头之恨?” 都说‘女’人很可怕,尤其是陷入仇恨之中的‘女’人最为可怕,原本徐盛还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可今时今日,这些身世凄惨的‘女’人却让他充分认识到了‘女’人的另外一面。 拒绝她们的要求?站在徐盛的立场上,贼寇的死活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更何况,徐盛原本就没打算留下那些贼寇的‘性’命。 这些家伙的双手早已经沾满了血腥,罪不容恕。 只是,让一伙‘女’人做刽子手,徐盛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将军!” ‘女’子执意杀人。 张绣倒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嘴里道:“文向,便成全他们吧!” 徐盛终于松口:“也罢,来人呐,取一百柄利刃来!” “喏!” 利刃很快取来了,三百多名吓破胆子的贼寇也被军卒押解了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为首的那名‘女’子‘抽’起利刃,上前一刀就削去了一名贼寇的头颅,只听她叫道:“姐妹们还等什么?贼人就在这里,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呀!” 一时间,众‘女’子蠢蠢‘欲’动。 三百多名贼寇死了个干干净净,直到死,他们也绝不会想到自己最终竟然死在了一帮‘女’人的手中。临死之前,贼寇们哀求过、辱骂过,然而,饱受他们欺辱的‘女’子却狠下心来,刀刀见血…… 大仇得报,来自四面八方的‘女’子顿时正瘫坐在地,她们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却在痴痴地发笑,然而,更多地人却挣扎地站了起来,向徐盛款款而拜。 “多谢将军成全我等,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偿还这等恩情” 徐盛叹了口气,他为这些不幸的‘女’人感到惋惜。 如果没有这场噩运,这群‘女’人应该与丈夫相伴到老才对,又哪里需要仗剑杀人? 第六百五十四章诱敌 歼灭贼寇,确保后路无忧,这是徐盛定下的计策。 至于灭寇救人,这完全是一个意外。 杀敌之前,谁也没想到山贼竟然劫掳了这么多女人。 如今,山贼已死,徐盛只能将这伙女人留下。 大军南下,必须争分夺秒,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夜长梦多。 南阳地处要害,青州军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惊动曹军。 曹操、刘备并不可怕,可是,如果二人联手,对于矢志破敌的青州军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大军出征,必须心无旁骛,为了确保这一点,徐盛不允许任何意外。 留下女子,让她们自生自灭,这已经很是仁慈了,如果换成另一位残暴的军将,说不定会玩出先奸后杀的把戏。 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在寨中短暂休息了半个时辰,青州军便匆匆赶路。 有向导,有舆图,青州军速度极快。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使徐盛以及使出了诸多手段,最终还是让兖州军察觉出了不妥。 不过,从青州军出行到兖州军有所察觉,其中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差。 三个时辰,足够青州军做很多事。 南阳南麓,有一个名叫新野的地方,这里北依宛、洛,南接荆、襄,自古以来便是南北交汇、承东启西的水路交通要冲。 对于大汉王族而言,新野也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王莽乱政之后,乱军四起,光武帝刘秀正是在新野起兵光复汉室。如果说,彭城是刘邦的龙兴之地,那么,新野便是刘秀的起家福地。 刘表尚在的时候,荆州军将南阳收入囊中,刘备掌权之后,为了防备李贤,刘备特意在新野留下了一千精兵。 一千兵马,听上去不多,可是,只要新野有事,距离此处不过二十里的荆州军寨便会拍马来援。 二十里的路程,打马奔驰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即便步卒疾行,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半个时辰,就算青州军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攻下一座早有防备的城池! 事实真的如此吗? 青州军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博望坡此处要道,可以说是荆州的北大门。 如果青州军连博望坡都攻不下,谈何谋夺荆州? 春暖花开的季节,道路两侧长满了嫩绿的花草。 鸟儿在林中欢叫,此处,地广人稀,林深叶茂,正是鸟兽的乐园。 忽而,“扑棱棱”大群的飞鸟腾空而起,树下,一小队青州精兵急速而行。 为首一人背负弯弓,腰挎利刃,目露精光,看上去便是个难缠的角色,在他身后,五名军卒不发一言,只是闷头赶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支前哨小队终于有所发现,他们在距离新野城池不过六里远的地方发现了荆州军的哨探。 明哨、暗哨,里里外外起码有十多人。 前哨伍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方人数虽多,但是却极为分散,有心算无心之下,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讲对方一网打尽。 然而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有一个漏网之鱼,那么,此次行动就等于失败了。 今时不同往日,青州军此番南下志在必得。 可是,一旦消息走漏,让城中守军有所提防,整个前哨小队便会沦为千夫所指。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罪名谁能承担的起? 巨大的压力之下,前哨伍长没有莽撞,他急忙使人回转,向上司禀明一切,至于是战是退,皆有上官一言而决。 张绣闻听战报之后,神情很是兴奋,击杀山匪对他而言更像是道开胃菜,眼下,正餐终于来临,他很有些迫不及待。 独自镇守南阳的时候,张绣虽然地位尊崇,可是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因为,他麾下万余兵马的安危都系于他一身,一旦张绣有个三长两短,这万余兵马定会土崩瓦解。 张绣只不过二十三岁,哪能忍得住寂寞? 归顺李贤之后,张绣终于美梦成真,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厮杀机会。 不必担心粮秣,不必顾虑友军,甚至不需要考虑退路,张绣只需要一往无前,将一切敢于阻拦的敌人撕碎,那么,徐盛自然会为他谋划好一切。 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这与孤家寡人的时候完全不同。 多少次,张绣暗中庆幸,幸好自己投了李贤,否则的话哪有今日之逍遥?,到时你再杀个痛快却也不迟”。 魏延大喜,露出了一嘴寒光闪闪的白牙,“哎呀,这么说来,这还有的打!“ 其实,以张绣的身份地位,让他独领一军绰绰有余,可是,张绣却受够了巨大的压力,他想找寻一个释放的途径。 杀戮,这就是最好的途径。 当前哨人马将战报回禀的时候,张绣再也按捺不住,他不顾手下的劝阻,执意要去前线。 不管怎么说,张绣也是先锋大将,手下更有万余兵马,前哨厮杀这等事情不管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呀! 消息传到徐盛耳中,徐盛却置若罔闻,只是吩咐下去:“大军做好准备,前锋得手后务必及时出击,不得延误!” “喏!” 张绣武艺高强,归顺李贤之后并无桀骜之举,就算偶尔有些逾越之举,却也无伤大雅。 此番两军出击,名义上以徐盛为首,可是,张绣却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妥,反而处处配合,这让徐盛很是感激。 轮地位,双方都是统领万余兵马的大将,张绣能够不添乱,徐盛又哪会无端生事? 张绣身先士卒,亲临战阵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即便有什么意外,那也无旁人无关。 再者,张绣武艺高强,长枪出神入化,前哨有他统领,当可大获全胜。 事实证明,张绣没有辜负徐盛的期望。 十一名哨探,前哨人马只对付了六人,其余五人都让张绣一人独自解决了。 自始至终,荆州哨探都未能发出任何示警。 张绣成功了,青州军的前哨成功了。 击杀哨探,斩断新野城的眼线,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行动才是重中之重。 新野戒备森严,若是强攻硬打,很难在荆州援军抵达之前攻下城池。 新野城南二十里处的荆州军寨,里面足足驻扎了六千兵马,那里是荆州北部的中枢所在,他们的职责便是策应各个边城,防止他们被青州军夺去。 青州军悄无声息而来,目的便是夺取新野,抢占先手。 只有占据新野,两万名青州军才算有了容身之处,进可攻退可守。 若不然,青州军便是无根之木,一旦战局不利,只能退往南阳。 如何夺城? 徐盛志在奇袭。 出了树林,张绣与徐盛一道远眺新野城。 隔着老远,只见城楼上插着一杆硕大的旗帜,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黑字。 迎风飘荡的旗帜猎猎作响,旗帜下方,几个明晃晃的身影在来回走动。 看模样,荆州军很是小心,值守的人员不曾懈怠。 必须进一步摸清虚实,想到这里,徐盛问道:“前哨可曾混入城中?” 张绣咧嘴笑道:“已经混进去了,荆州军虽然看护严密,却绝不会想到,我们的向导本就是新野人士”。 徐盛不置可否,在没有夺城之前,高兴的太早可不是什么好事。 又等着约莫有半个时辰,乔装打扮的军卒在向导的引领下去而复还。 城门口的军卒很是不耐,却无法拒绝银钱攻势。 再者,上司三令五申,要求大家戒备外敌,防备青州军,却没说不准百姓出城。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正是鸟兽奔腾,猎人丰收的日子。 若是严控出入,只会让百姓萌生不满。 谁也不知道青州军会不会来,如果一直关闭四门,新野百姓如何生活? 新野城池不大,百姓却多的很。 仗着光武帝的余荫,这里不需要缴纳税赋。 数百年来,新野百姓习惯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刘备增派人手,新野百姓并不买账,在当地百姓看来,是刘备将战火引了过来,否则的话新野哪有仇敌? 哨探回到林中,将城中情报一一禀告。 徐盛听罢,决定夜袭新野。 眼下,荆州军并不知道青州军已经出击的消息,他们思想上肯定会有些麻痹大意,这就是徐盛的机会。 按照时间估算,就算曹操已经得了消息,也不可能提前告知新野。 信息的不对等,这就是徐盛的优势。 当天夜里,两百名青州军一分为二,一路由水门潜入,一路攀爬城墙,由下而上。 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当新野军卒发现不妥的时候,青州军已经杀向了城门。 守军重外轻内,他们压根没想到敌人会从后方出现。 城门口的守军只抵挡了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吱嘎嘎”,城门终于打开了。 没了城墙做屏障,荆州军根本无从抵挡,青州军径自冲入城中。 半个时辰之后,城池易手了。 一千名守军或死或降,只有百十名人马试图逃出城外,却被侯在外头的青州军抓个正着。 尘埃落定,徐盛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遮掩消息,说不定还能再下一城! 想象是美好的,只可惜,徐盛低估了曹操的决心。 就在青州军刚刚攻下新野城之后,曹操的信息便来到了新野城外。 发现自己晚来一步之后,曹军当机立断,他急忙将消息传入二十里外的荆州大营。 至于荆州军会如何选择,那就是荆州军的事情了,曹军无从干涉。 “什么?新野城丢了?” 荆州军将听闻消息,险些失手砍了信使。 刘备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守好新野。 当时,荆州军将再三承诺,一定万无一失,谁曾想,这才没过几日,新野就丢了。 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刘备? 不行,必须出兵。 “来人呐,给我点齐兵马,出征新野” “将军三思,青州军占居新野,有多少兵马,谁来统领?这都是需要查探的事情,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可大意呀” “啊呀呀,新野丢了,气煞我也!” “大军夜行,危险重重,将军三思!” 这时候,多数军卒都有夜盲症。 听到麾下提醒,军将只得暗自咬牙,“传我军令,明日启程,赶赴新野,便是死,也要死在新野城中!” 这个要求倒是不好拒绝,否则便是不通人性了。 青州军难得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无人滋扰之下,军卒休整妥当,翌日,几乎人人精神抖擞。 经过一个不眠之夜之后,荆州军将不敢怠慢,他第一时间领军来到新野城下。 望着城头飘荡的青州大旗,荆州军将破口大骂,“真是该死!” 城中人马众多,荆州军却只有六千。 六千人马攻城?这个结果不言而喻。 荆州军将再傻,也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谁可为我拿下此城?” 无人应答,荆州军中如果有夺城的人才,又哪会等到现在? 片刻的无言过后,荆州军将指着城头,道:“谁能诱出青州军,赏钱百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下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不过,一名黑汉策马前行,道:“将军,让我试试吧”。 此人名唤魏延,只是一名伍长。 荆州军将不置可否:“切记,以诱出青州军为目标,不得有误”。 魏延闷闷不乐,道:“明白,我不会误事的”。 刚行了没几步,荆州军将又吩咐道:“记住,许败不许胜”。 “这仗没法打了!好不容易领军出征,竟然让俺打败仗,这还有什么意思?”魏延勃然大怒。 有心撂挑子不敢,却又怕大将动用军法斩了自己。 此时,身后有人提醒:“大兄,将军的意思是诱出大股青州军,只有你败了,他们才会趁势追击,而你可以把青州军引到咱们大军的所在,到时你再杀个痛快却也不迟”。 魏延大喜,露出了一嘴寒光闪闪的白牙,“哎呀,这么说来,这还有的打” “大兄切记,不可大意了呀” “这倒也是,打胜仗容易,败仗却不容易”,魏延念叨着,拍马前行。 魏延胯下的战马是他之前缴获的战利品,这时候牵出来,很有震慑力。 ... 第六百五十五章意想不到 冷兵器盛行的时代,斗将骂战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战争艺术。 魏延领命出征,当即拍马上前,耀武扬威地来到城外一箭之地。 城头,青州军明盔亮甲,看上去便是难得的‘精’锐。 不过,魏延心高气傲,哪里会将守军放在眼里? “我乃义阳魏文长,城中诸将可有胆与我一战?” 魏延人高马大,看上去便是个猛人。 只不过,此时魏延只是个小小的伍长,虽有坐骑,可身上的甲胄却寒碜无比。 张绣立在城头,不屑一顾。 像张绣、徐盛这般人物,除非有关羽之类的大将出马,否则的话,他们不会出马斗将。 毕竟,张绣、徐盛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与无名小卒‘交’手,只会跌份掉价,赢了吧,胜之不武,若是输了,那丢人可就丢到家了。 大将统帅不能擅出,这时候就是裨将出马的时候了。 一名丹阳军将自告奋勇,嘴里道:“都尉,城下贼子猖狂,可否出城杀杀他的威风?” 张绣不置可否,丹阳军是徐盛的部众,他没有管辖权。 至于徐盛,他觉得贸然出战过于草率,有心回绝,可是,目光所及,麾下军将俱是跃跃‘欲’试。 也罢,既然军心可用,那便出城战他一战。 想到这里,徐盛把手一指,道:“准你出城,不过,切记,不可擅自追击”。 丹阳军将虽然觉得不够爽利,却还是颌首应诺,“得令!” 没多久,城‘门’“吱嘎嘎”打开了。 一队丹阳军队列阵而来,为首者是个使刀军将。 魏延龇牙利嘴,很是兴奋。 还好,功夫没有白费。青州军真的出城了。 魏延横刀立马,正‘欲’上前厮杀,忽而,耳畔传来一阵低语:“大兄,切记,不可恋战呀,要败。一定要败!” 魏延脸‘色’一跨,当即兴趣乏乏。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将拍马上前,斗作一团。 单论武艺,魏延的身手明显要高于丹阳军将,只是,受限于“‘诱’敌”的军令,魏延十成的本领发挥不出三成,饶是如此,丹阳军将还是觉得魏延十分难缠。 内行看‘门’道,徐盛、张绣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荆州军随便出来的小角‘色’竟然就有如此本领。 看得出,对方压根没有使出全力。 若是使出全力的话,只怕徐盛、张绣也难轻易取胜。 什么时候刘备帐下有如此猛将? 张绣‘胸’中燃起熊熊战意,这一刻,他巴不得自己以身相替,与魏延捉对厮杀。 徐盛想的更长远。魏延武艺高强,可看上去在荆州军并不受重视。 这说明啥,这说明青州军有机会。 若能找机会收降此人,对于李使君的大计,定然是一个绝佳的助力。 徐盛心头一片火热,至于城下斗将的胜负。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斗将而言,无论成败,青州军都不会再增派一兵一卒。 城下,荆州军气势汹汹而来,摆明了是想夺回城池,为新野守军复仇。 越是如此,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徐盛心有定计。既然荆州军有了防备,那么,再想奇袭破城难上加难。 消息传出,想必用不了多久曹‘操’、刘备便会率军抵达。 在击败大军主力之前,青州军须得小心谨慎,提防‘阴’沟里翻船。 青州军夺城不过一日,对城中的武备算不上熟悉 徐盛决定利用剩下来的时间修缮防备,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没多久,魏延假意不敌,试图引‘诱’守军追击,谁曾想,徐盛有言在先,青州军并不追击。 魏延勃然大怒,他对着城头嘲讽大骂,可是,城‘门’紧闭,不见一兵一卒,便是适才出城的人马也尽数入城。 青州军摆明了是要做缩头乌龟。 魏延无奈,他已经完成了‘诱’敌出城的任务,奈何机计划不如变化快,青州军并没有大举追击。 这让魏延做了无用功。 未能立功,魏延自然没了提拔重用的机会。 荆州军将有心强攻新罗,却又怕讨不到好处,当下进退两难。 心情抑郁之下,魏延遭受了池鱼之灾。 “你这家伙,若不是你‘诱’敌不利,我又何苦如此?”军将打算将气撒到魏延身上。 魏延心中大怒,他强忍着怒意,这才没有‘抽’刀杀人。 谁曾想,军将依旧不依不饶,“怎么?你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魏延咬牙切齿:“对!” “对就好,还不快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延紧紧握住刀柄,忍耐再三,好不容易才放下放弃了杀人投诚的想法。 荆州军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以魏延的能耐,在刚才的那种距离,他有把握杀人出气。 接下来,任凭荆州军使尽了手段,青州军就是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大军只得原地等候。 “什么?新野城丢了?” 消息传到荆州,刘备大惊失‘色’。 “青州军有多少人马?新野守军又在干什么?” “使君,青州军足有两万之众,徐盛狡猾,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收买了城内的百姓……” 刘备大怒:“该死,真是该死,新野一失,我失一屏障!” 青州军来临之前,刘备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可是,当青州军真正抵达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准备还算不上充分。 就在刘备心急火燎的时候,亲卫来报,说蛮王使者求见。 刘备很是诧异,五溪远在益州,桀骜不驯,怎么会到荆州? “来人呐,让他进来” “喏!” 没多久,蛮人使者带着大量的草‘药’以及皮‘毛’前来觐见。 刘备设宴款待。 那使者大模大样地盘膝坐下,不多久就抓起了一块‘鸡’‘腿’啃了起来。 大口吃‘肉’的使者很快就把面前的‘肉’食一扫而空。似乎觉得有些不够,他“咕噜噜”将酒水一饮而尽,到这时,他才想起来,在他面前的便是荆州刘备。 “见过刘使君” 刘备笑道:“不知贵使此番为何而来?” “使君不知道吗?关云长关将军比斗胜了我家大王,按照规矩,我带来的东西便是赎金” 关羽胜了蛮王? 刘备知道前些日子关羽去了南方一趟。却压根没想到他是去搬救兵了。 “蛮王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青州军气势汹汹而来,若无援军。荆州军很难取胜。 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将主意打到了蛮人头上。 那人龇牙一笑,道:“使君,此番我带来了一千人马,俱是族中好手,只要酒‘肉’管饱,他们愿为使君死战”。 一千人马,听上去并不足够,可是。刘备却没有‘露’出半分不悦。 这时候,力量越多多好。 新野,又等了一日之后,廖化带领两千兵马来到城下。 荆州军有兵一万人,对上守军依旧不占优势,可是,廖化却不愿意等下去了。 “攻城!” “将军!” “没什么好说的。使君那里自有我去分说,再不攻城,小心我治你们一个延误战机之罪” “喏!” “咚咚”的牛皮大鼓响起,三通鼓后,只听廖化大吼一声,“弓箭手百步齐‘射’。步卒前行攻城,有畏敌不前者,杀!” 似乎为了加大威慑力,廖化身边的亲卫大声应喝:“杀,杀,杀!” 杀气凛凛的声音响罢,荆州军阵中的军旗忽然左右规律的摇晃了一下。 令旗指挥。可以快速传达军令。 得了旗令,荆州军终于动了起来。 一日的准备,足以让进攻一份打造一批攻城器械。 此番,部分荆州军肩上扛着简陋的攻城器具,脑‘门’上顶着面巨大的盾牌,就这么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前挪动着;另外一部分弓箭手则紧张的前行几步,然后便在步卒的护卫下,抬弓抛‘射’,意图在远程大量杀伤城头的有生力量。 咚咚咚的战鼓声震的整片大地都在颤动,“稳住,稳住”,荆州军的各级将领声嘶力竭的维持着队列阵形。 青州军甲胄‘精’良,荆州军完全比不过,他们只能凭借阵势的完整来维护自身的安全。 毕竟,对于攻城的步卒来说,他们唯一的保障就是阵势,若没有盾阵,一阵箭雨便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第一批攻城的人马只有三千多人,这仅是荆州军的前锋,假若他们顺利的攻上城墙,那么剩余的军卒就会蜂拥而入;若是前锋不利,廖化等人也可以通过这次前锋的试探看出城头的防御弱点在什么地方。 几千人说起来不多,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式,踏着整齐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前压进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绝对不容小觑。 有道是人过一千,彻地连天,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现在仅是三千人马就造成了一股难言的气势。 幸好,荆州军俱是枪林箭雨中磨砺出来的‘精’锐,否则的话,只这一下,便会胆战心惊,全无战意。 “都尉,贼人来了,你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立在徐盛身边的张绣面‘色’不动,单手往前一指,一种莫名的神采在他的脸上流动着。 微微地笑了笑,徐盛朗声喝道“佑维,我还不累,我要看我青州儿郎奋勇杀敌”,说罢,徐盛一声令下:“来人呐,与我擂鼓聚战!” 虽说城下的箭雨大多力度不够,半途跌落,可是,还是有几支流矢从空中呼啸而过。 战场搏杀不可怕,怕的就是流矢无眼。 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名声名显赫的大将正是因为小小的一支流矢丢了‘性’命。 徐盛、张绣熟知典故,自然知道流矢的危害‘性’。 这时候绝不能退,主将一退,军卒又该如何自处? 徐盛、张绣稳如泰山,他们相信自己,更相信身旁的亲卫。 除非倒霉到天降陨石,否则的话,正常情况下,徐盛不会出问题。 鼓声震震,催的人血脉贲张,此时,城下的荆州军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守军的‘射’程之内,但因为徐盛并未下令,所以持弓在手的弓兵也就未曾放箭。 “请都尉下令!” 徐盛微微颌首,道:“让投石机发‘射’吧”。 “喏!” 裨将镇定十足地扫了城下一眼,密密麻麻的荆州军宛若蝗虫一般。 欢愉地吸了口气,裨将大吼一声,“都尉有令,投石!” 军将一声呼喊,立在一旁的小校便把令旗一挥,在城墙另一端负责投石的军士就喊着号子把磨盘大的圆石放到了投石机的绳索上。 “呼呼呼”,巨大的石块带着凛冽的风声砸入人群。 血‘肉’飞溅,惨呼连连。 侥幸战死的军卒很是庆幸,因为他们不必遭受碾压之苦,可是,巨石砸伤未死的军卒就倒了大霉了。 想死又死不成,只能苦苦挨受着无边的痛苦。 “都他娘的把盾牌竖起来!” 即便盾牌对于巨石没有多少防御力,却也有举盾的必要。 散布在军阵中的将官歇斯底里,提醒着胆怯的军卒握好盾牌。 “风,大风!” 这是守军放箭的信号。 荆州军尚未从投石机的恐惧中走出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便倾泻而下。 这一次,盾牌挡住了大半箭矢,可是,还是有三五百名军卒因为力竭脱手的缘故,被箭矢所伤。 “不要惊慌,不要怕,稳住,稳住,不过是投石机而已,你们看,这‘波’箭雨我们挡住了,快些,只要冲过去,投石机便奈何不得我们!” “跑的快些,保持队形” 荆州军将竭力挽回士气。 然而,话音刚落,天上又砸下极快又黑又大的石块。 “噗噗噗”,死相极惨的军卒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 虽然明知道守军的投石机不多,但是,荆州军还是出现了绝望恐惧的心理。 将军难免阵上死,死在两军阵前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若是像个‘肉’饼一样被巨石砸扁,那就有些太惨了。 军卒们无法忍受,他们只得亡命狂奔,试图冲到城下,博得那一线生机。 至于城下还有什么危急,一时片刻没有人去琢磨。 只要能够免于巨石碾压,便是换一种死法也没什么! 面对从天而降的大杀器,廖化明白,只有更快的接近城墙,进入到投石车的‘射’击死角,才能避开这夺命的阎王。 只是,青州军岂是摆设? 第六百五十六章火鸟计 廖化心急如焚,丢了新野城,整个荆州北侧将无险可守。 刘备刚刚入主荆州,正是权势不稳的时候,一旦战局不利,地方豪族极有可能转变立场。 廖化将刘备视作恩主,若是刘备有难,他定难置身事外。 新野易守难攻,众所周知,然而,廖化别无选择,在增援的大军抵达之前,他必须尝试一次,否则的话,廖化觉得他有愧于刘备的信任。 一直以来,为了防备北方可能出现的敌人,刘表在新野城中积攒了海量的粮秣、物资,刘备接手之后,更是进一步增调人马,加强了防御力量。 谁曾想,新野一朝易手,刘表、刘备准备的诸多军械物资尽数落入徐盛手中。 此番,廖化强令大军攻城,徐盛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磨盘大小的圆石投掷完毕之后,青州军又用箭矢、短矛构建了一条死亡地带。 密集的箭雨使人寸步难行,哪怕有重盾护身,荆州军依旧伤亡惨重。 每行一步,荆州军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风,大风!” 城头不断传来射箭的口令,近千名严阵以待的弓手弯弓搭箭,他们调匀了呼吸,用一种最省力的法子射出手中的箭矢。 弓手分工明确,任务简单,目标就在城下,他们无需瞄准,只要将箭矢抛射而出,那便完成了任务,至于箭矢能否射中目标,并没有在乎。 箭矢会落空吗? 千余支箭矢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箭网,笼罩在内的荆州军时刻受到死亡的威胁。 甲退,乙进! 号令响起,第一排的箭手射完一箭之后就利落的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了身后的同伴,早已蓄势待发的弓手就这样周而复始的交替射击,相互间留下了一个补充体力的机会。 轮替射击,既确保了箭矢的密度,也保证了军卒的体力,使得他们有足够的精力持续作战。 相对于可以轮番休息的守军弓手,城下攻城的叛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今日风向偏北,更有利于守军。 箭仗风势,风给箭威,在风力的助力下,箭矢射得更远,更有力道。 城下,草草组成的弓手方阵虽然竭力反击,可是,数量、力量,攻城一方全都不占优势。 来自城头的箭雨毫不客气的射杀着城下的人马,几番箭雨过后,荆州的弓手竟然损失了一半! 廖化心痛不已,每一名弓手都是极为宝贵的力量,如今新野城尚未夺下伤亡已经如此惨重,若要夺下城池,又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有心召回人马,等待援军,廖化却又觉得心有不甘。 此时,廖化就像一个赌徒,为了赌赢,他不顾一切地压上了所有筹码,等到他察觉不妥,打算收手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召回弓手,意味着守军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挥地利优势,没了弓手的压制,城下的步卒有死无生。 就算廖化忍着骂名,下达全军收兵的命令,却也无法拯救全部人马。 战争不是儿戏,战场更不是游乐场,军卒一旦上阵,能否活下去只能听天由命。 廖化渐渐冷静下来,这时候,他忍不住有些后悔,早知道新野如此难攻,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现在倒好,城池没攻下,反倒损兵折将,这结果实在是羞煞人也。 “将军,鸣金收兵吧!” 有名裨将实在忍受不住,出言相劝。 廖化犹豫半天,不肯应答。 那裨将无奈,只得继续嚷道:“将军,若是无法退兵,还请速速下来,让弓手保持距离,切莫靠的太近”。 廖化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微微颌首,示意军卒依言照办。 两方的弓手在相互倾泻着箭矢,荆州军的云梯终于搭到了城头。 廖化屏住呼吸,大胜呼喝:“传我军令,勇夺城池者,赏钱百贯!” 胆大体壮的军汉紧了紧身上的衣盔,为了赏钱,就那么义务反顾的踏上了云梯。 即便把几条云梯放到了一起,可相对于攻城的人数来说,这数量还是显得少了,几个先行的军卒刚刚侥幸的躲过了城上射来的冷箭,还没来得及欢呼,一阵沸腾的热水就兜头而来,顿时烫的人惨叫连连。 荆州军伤亡的数字攀升不止,不知道过了多久,久战无功的廖化终于下达了收兵的军令。 此战明面上看,刘备得到了荆州大族的认可,可实际上呢? 地方豪族在荆州的势力根深蒂固,他们选择刘备,抛弃刘琮、刘琦,是因为刘备能够给他们带来胜利的希望,若是刘备也败了,这些以家族利益为先的豪族一定会转变立场。 指望地方大族与李贤死磕到底?就算蔡氏都不会如此短视。 个人的荣辱恩怨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只能退避三舍。 廖化未能夺取城池,心中很是悔恨,早知道如此,何必执意强攻? 两个时辰之后,关羽来了,他带着八千人马来到了新野城下。 听闻援军到来的消息,自昨夜开始萎靡不振的荆州军士气又有所回升。 毕竟,昨日攻城的动静虽然大了点,但真正死伤的人马不过一千人,就连大多数逃散的军卒也都归拢入阵。 援军抵达之后,廖化终于松了口气,他向关羽请罪。 关羽虽然恼怒,却没有惩罚廖化。 廖化勇气可嘉,只是手段欠缺了些。 当日,关羽在中军大帐召集诸将,商议攻城事宜。 “我欲攻下长安,诸位有何良策?”关羽的声音冷飕飕的,让人觉得幽冷无比。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我军数量两万上下,而城内的青州军同样有两万人,若是强行攻城,只怕力有不怠”。 关羽微微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只有将青州军引诱出城,围而歼之,才可顺利攻下长安!” 廖化忍不住插了句嘴,道:“青州军狡猾无比,我曾使人刻意骂阵激将,谁曾想他们竟然不为所动,就算我使人诈败,青州军也没有追击的意图。” 关羽不置可否,嘴里道:“诸位有何妙计,谁能将其引出城外,战后,一定不吝赏赐!” “某有三策”一名文士伸出三根指头,闭目不言。 “洗耳恭听!”关羽微微颌首,示意对方继续。 “下策是示敌以弱,让青州军以为有机可乘,出城袭击我等;中策是骂将激将,若是关将军能够激起他的怒火,那么青州军必会派兵出城”,谋士缓缓地睁开眼睑,明亮的眼睛直视关羽。 关羽觉得言之有物,当下显得兴趣十足,“上策呢?” “邀天兵相助!”那人微微一笑,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语在帐内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天兵?何来天兵?” 那人继续笑道:“我只问一句,青州军据城而守,所凭者何?” “粮草!”关羽斩钉截铁。 “然!城中粮秣极多,足够青州军所用。不过,只要我们对症下药,新野必可一战而下” 关羽没有那么乐观,他皱起眉头,道:“先生的意思是回去粮秣?” “不错,将军以为如何” “你还是快些说出天兵何在吧!某已等不及了” “天兵便是那些蛮子!”文士把手一指,目光火热。 “啊?” 关羽觉得难以置信,那些蛮子是他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才请来的,他们算哪门子天兵? “先生定是在开玩笑,一下蛮子能顶什么用” “让先生把话说完”,关羽一锤定音,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等到谋士把计策补充完整之后,大多人都惊呆了。 “原来鸟也有鸟的用处”,众人瞋目结舌。 就连入帐内一言不发的廖化都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句,“妙计”。 关羽兴奋地抓起一根令签,往前一掷的同时,嘴里喝道“廖化”。 “末将在”廖化一把抓起令签,双手抱拳,大声应诺。 “你即可将蛮将请到此处,协助他们依计行事” “喏!” 一刻钟之后,关羽点齐兵马聚于新野北门之外。 此时徐盛早已经立在城头,耳中听着荆州大营中的隆隆大鼓声,视野所及,又见到荆州军的大纛轻摇,整齐的军阵各往左右闪开,露出一道可容三人通过的笔直小道。 呼啦啦,当即各有一百多名刀盾手和长枪兵冲出了行列。 张绣嘴角微晒,“来的是关羽吧”。 关羽关云长,这可是刘备帐下第一高手,张绣顿时觉得技痒难耐,有心下城厮杀,却又怕关羽不肯应战。 巨大的煎熬让张绣度日如年。 城下,为首一人头戴黄铜兜,身着明黄甲,手擎青龙偃月刀,正好整以暇的往城头打量着,在他身后则是一员四十岁上下的壮汉,这汉子单手持矛,披头散发,只在身上着了一层黑铁甲,与前者不同,这壮汉瞪向城头的目光好像快要瞪出火来。 张绣忽然暴喝出声“廖化!” 那黑甲壮汉目光也是一缩,“张绣!” 空气中似乎都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雷电交鸣声。 张绣与廖化可是老对手了,廖化做黄巾的时候,张绣多次围剿。 张绣夺城之后,廖化又卖力攻城,只不过灰头灰脸,未能成功罢了。 眼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恨不得真刀真枪再战一阵。 千钧一发之际,关羽干咳一声,廖化这才有所收敛。 “新野乃荆州之地,青州军不告而取,意欲何为?” 关羽大声质问。 徐盛却也不惧,他反唇相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汉天子正在徐州,此番,我等正是奉诏而来,若有抗旨不遵者,杀无赦!” 关羽一阵哑然,不管怎么说,刘协毕竟是大汉天子,就算他是个傀儡,却也有个天子的名头。 奉诏出兵?就算关羽明知这份诏书的猫腻,却也无能为力。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关羽不再多言,他收兵归返。 关羽认输了? 并非如此,关羽的计策需要晚间才能生效,此时,时间尚早,他决意让大军休养生息,等待大战。 城中的守军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曾畏惧,真刀真枪的厮杀都拼下来了,难道还怕什么幺蛾子不成? 没有意识到,倦鸟归巢的时候,捎带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等到城中火起的时候,徐盛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关羽的毒计。 是谁放的火? 城中严防死守,按理说不会有防护死角。 是谁点燃了大火? 幸好,徐盛将军械粮秣分别堆放,又在物资附近准备了水缸,否则的话,只是这一夜,城中的物资便要损失殆尽。 张绣脚步匆匆而来,他手中提着一只鸟,嘴里道:“文向,你瞧瞧!” 徐盛皱起眉头,忽而,恍然大悟:“火源是这鸟带来的?” 张绣微微颌首:“不错!正是如此,我听说,城外的荆州军找来了蛮子,这些南蛮颇懂驯兽之道,城中的飞鸟身上都带了果壳,果壳中便有火源”。 “好毒的计策” 之前,曹操便使出这样一条毒计,只不过,李贤谨慎,逃过一劫。 眼下,青州军先胜了一场,精神难免有些懈怠。 谁曾想,荆州军就给了当头棒喝。 若非城中放火得当,守军救火得力,这一夜,说不定物资要折损大半。 青州军穿山越岭而来,军械物资全靠新野来补充,若是烧了粮秣、军械,时间一久,青州军只能原道归返。 徐盛后怕不已,早知如此,今日就该冲出城去,先与关羽厮杀一阵。 现在倒好,对方不费一兵一卒便扰乱了满城军心。 更有甚者,关羽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法子,一股谣言渐渐在城中传开了。 谣言说青州军灭绝人性,是十足的强盗,帮助他们,那就是助纣为虐,若不然,怎么会天降大火,焚毁一切? 百姓愚昧,自然有人深信不疑。谣言说青州军灭绝人性,是十足的强盗,帮助他们,那就是助纣为虐,若不然,怎么会天降大火,焚毁一切? 百姓愚昧,自然有人深信不疑。 第六百五十七章火牛阵 新野城中人心惶惶,乡民百姓关门闭户,摆出一副两不相帮的模样。 徐盛大为恼怒,一群火鸟没烧毁粮秣,却把人心给烧散了。 倘若青州军不能及时作出应对,用不了多久,城外的荆州军就能鼓动城内的乡民反戈一击 百姓愚昧,他们目光短浅,不懂得国家大事,他们只知道,新野城中突然间火光大作,到处都是焚烧的味道。 大火不会无缘无故在城中燃烧,青州军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零散的火苗未能在城中造成实质性的损害,青州军第一时间就将火苗扑灭,可是那股焦糊味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火灭了,可是,谣言却怎么也止不住。 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的话,青州军就是在坐以待毙 徐盛苦思破解之策的时候,张绣大步寻来,嘴里道:“文向,关羽烧我粮秣,愚昧城中百姓,可恶至极,我要出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徐盛没有制止,只是说道:“这口气自然要出,不过,我有一计,既可以扰乱军阵,混搅视线,又可以减轻伤亡,不知可否”。 张绣好奇:“喔计将安出” “战国时期,燕国大将乐毅连破齐国七十城,唯有齐将田单固守即墨。此后,乐毅派遣重兵将即墨重重围住,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迹象,紧要关头,田单假意投降,麻痹燕军,夜间却动用千头火牛冲阵,此役,燕军大败,田单尽收失地” 张绣吸了口气,道:“你想效仿田单,火牛冲营” 徐盛微微颌首,道:“不错。城中有耕牛近百头,数量虽然不多,却足够使用”。 张绣很是怀疑:“耕牛不是军卒,它们会俯首听命吗” 徐盛很有信心:“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张绣皱起眉头,嘴里道:“也罢,既然如此。那便试试”。 当天夜里,徐盛将城中所有的耕牛集中到一处。 为了增加破坏力。青州军在牛角上捆缚了兵刃,又在牛尾上缚苇灌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子时,徐盛将一百一十头耕牛尽数赶出城外,以火点燃。 耕牛的牛嘴被笼口牢牢罩住,它们吃痛欲吼,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夜间,轮哨的荆州军卒昏昏欲睡,冷不丁的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激灵灵地打了个寒碜,军卒睁大眼睛。只见到,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个跳动的火焰疾冲而至。 “妈呀” 军卒惊怒不已。 夜间,一团团跃动的火苗太过震撼,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一名年岁大些的军卒强忍着恐惧,仔细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大呼出声:“鬼呀” 鬼有鬼火 昨日,关羽刚刚动用火鸟烧了新野城,眼下,城中就使出了这惊悚的手段。 人力尚可匹敌,可是,鬼又该如何应对 偌大的营地鸡飞狗跳。 耕牛的眼睛都已经被麻布团团围住。它们夜不视物,只能迈足狂奔。 荆州军的大营驻扎在开阔地,正好是蛮牛狂奔之处。 等到关羽、廖化闻讯赶出的时候,营中已经乱作一团。 一百多头牛,只有三十多头冲入营地,其余的火牛都跑偏了方向,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这三十头牛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子时,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火牛陡然出现,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马。 恍然间,荆州军还以为饿鬼扑面,他们大为惊恐。 关羽、廖化明知是计,却无法让军卒相信这一点。 黑暗中,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荆州军营乱了。 青州军悄然而至,他们跟随着火牛的脚步,轻易杀了过来。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两千名西凉精兵在张绣的统领下大开杀戒。 荆州军尚未反应过来,张绣的人马便杀到了。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是青州军的诡计。 关羽也好,廖化也罢,他们在亲卫的护佑下,竭力呼喊,“诸位儿郎,杀贼” 张绣咧嘴狂笑,他没想到,一百多头火牛竟然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若非有火牛在头前开刀,青州军尚未靠近营地便被人发现了。 现在倒好,只要把握时机,击溃荆州军的有生力量,荆州军别想翻身。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 张绣没有妇人之仁,他挥枪如电,杀人如麻。 慌乱间,荆州军又惧又怕,他们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一个惊惶失措,一个准备十足,甫一交手,青州军便占尽了便宜。 张绣招式大开大合,他只觉得胸中郁气尽出,有一种酣快淋漓的感觉。 “杀,杀,杀” 枪枪致命 接连十名军卒,没有一人是张绣的一合之众。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化终于赶了过来。 “贼子,吃我一刀” 廖化一刀劈出,张绣正杀到兴头上,他大笑一声:“来得好”,当即以一种前所未见的身手迎了上去。 “铿铿铿”双方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关羽阴沉着脸,情况不容乐观,青州军趁乱夜袭,很快便占据上风。 荆州军真正伤亡的数字攀升不已,不过,并未达到警戒线。 一刀劈死一个没眼界力的,关羽深吁一口,火鸟计刚刚结束,城中就鼓捣出这么一个火牛计,显然,这是徐盛、张绣的针锋相对的计策。 火牛阵这等计策,完全达成了预定目标,甚至远远超过。 营啸,这是夜间兵马最为恐惧的事情。 两万名荆州军,真正死于青州军刀下的人马不过数百人,余者,多数受到了惊吓,当然了,多数荆州军都被自家军卒逃命时误伤了。 关羽郁闷至极,眼瞅着一个火鸟计,已经动摇了人心,使得新野城人心惶惶,只要再等一些时日,便是大功告成之日。 谁曾想,就在这时候,青州军杀到了。 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硬碰硬的拼杀 关羽将所有想法抛之脑后,他急切下令:“各军谨守大营,有乱窜者,杀无赦,有传布谣言者,杀无赦” “得令”亲将大胜应诺。 ... 第六百五十七章黑山军 将为兵之胆,关羽的镇定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人心。(小說網首发)一直以来,勇不可挡的关羽表现的很是惊人,能够在这时候判断形势,奋勇杀敌,这说明关羽懂得审时度势。 以关羽为中心,越来越多的荆州军竭力死战。 制造混乱的火牛伤亡殆尽,冲入厚重的阵势之后,丧失速度优势的火牛逐渐败下阵来。 荆州军人多势众,虽说多数人马陷入混乱,自顾不暇,可是,相对于出城的两千兵马而言,荆州军依旧占据数量优势。 关羽浴血奋战,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大军的溃败,否则的话,张绣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大获全胜。 趁乱夜袭,拼的就是胆色。 能够在夜间出城厮杀,以少击多,张绣麾下俱是有胆之辈。 只可惜,运气与胆色同样重要。 关羽宛若定海神针,硬是将数万荆州军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出来。 张绣与廖化捉对厮杀,廖化不敌张绣,却也支撑了数百个回合。 眼瞅着张绣就要将廖化一枪刺伤,忽而,城中传来了鸣金声。 鸣金收兵,这是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张绣不敢不从。 适才那番厮杀,青州军已经凿穿了荆州大营,此时,收兵的号令响起,青州军当即调头归返。 厮杀到了这个时候,青州军早已经又累又疲,之前未曾显露。只不过是不想坠了己方的威风罢了。 眼下,徐盛见好就收,青州军在稳定战果的同时确保了己方的安危。 荆州军有心拦阻,却苦无军将统领。 没多久,九成青州军便脱离战斗,往城池而来。 关羽铁青着脸,他身边已经聚齐了两千人马,如果硬要留下张绣,成功的可能性有七成,然而,关羽并没有这么做。 相对于灭杀青州精锐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却是收敛残卒,稳定人心。 适才那番厮杀,荆州军自相践踏者无数,不少人更是逃离了营地不知去向。 倘若时间耽搁太久,荆州军的战力只怕会出现永久性的损伤。 两相权衡,关羽还是从大局考虑,放弃了追杀青州军的举动,将全部精力放到了稳控大军方面。 没多久,新野城,张绣凯旋。 两千兵马出征,杀敌人数数倍于己,己方伤亡却不过三百人。 如此战果,足以载入史册。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张绣却有些不依不饶,他找到徐盛唾沫横飞:“文向,为什么要鸣金收兵,贼人已经抵不住了呀,只要半柱香的功夫,我定能斩杀廖化,大获全胜” 徐盛表情平淡,看不出息怒,只是嘴里道:“廖化不死,确实有些可惜,但是,此役已经取得了既定目标,倘若拖延下去,等到荆州军缓过阵来,你的两千兵马可就危险了”。 张绣不置可否,道:“城中为何不曾增援兵马,大军压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徐盛叹了口气,道:“没这么简单,适才我远观敌人军阵,虽有变动退却,然而却没有发生溃散,这说明他们士气尚存,而且必有大将坐阵,若是你强行突破,反倒有可能激起他们的必死之心”。 张绣闷闷不乐:“关羽再强,也只是一个人,文向,这时候出兵还来得及,击鼓出兵吧,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徐盛摇了摇头,“今夜不宜再战,击败关羽不在乎这一时片刻,明日也来得及!” 张绣疑惑不解:“这又是什么道理?” 徐盛无奈,只好继续解释起来:“火牛一出,荆州军已经乱了军心,可是,由于关羽的缘故,荆州军主力犹存,不过,荆州军卒已经是身心疲惫,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夜他们注定难以入眠,此消彼长,只要我方养精蓄锐,明日主动进攻,他们必定胆寒不敢战”。 听上去有几分道理,张绣不再固执己见,“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多活几个时辰”。 徐盛不置可否。 张绣又道:“今夜还有啥任务?” “睡觉!” 张绣很是吃惊:“啥?” “我不是说了吗,养精蓄锐,传令下去,三营人马轮番休整,众将若是无事,这就退去吧” 张绣阴笑道:“文向,就这么便宜关羽?” “你有什么妙计?” “可让军士聒噪骚扰,让他们彻夜难眠?” 徐盛微微颌首,“好,你且好生休整,今夜我定让荆州军彻夜难眠!” 张绣很是满意,今夜他已经出够了风头,虽然未曾手刃敌将,却取得了足够的战果。 用不了多久,张绣以寡敌众,夜闯敌营的战绩将传遍天下。 这等捷报,只是想一想就美的很。 当天夜里,青州军硬是滋扰了一夜,荆州军杯弓蛇影,不敢懈怠,被扰的心烦意乱,包括关羽在内,数万人马,能够没心没肺睡着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人都觉得疲惫交加。 翌日,一轮火红色的朝阳从东方升起,温软的阳光照在大地上,荆州军竟然感觉到分外亲切。 无论如何,该死的夜晚终于熬了过去。 新野城中的青州军经过一夜的休整,损耗的气力渐渐恢复过来。 煮食的炊烟腾空而起,浓郁的香味传出了老远。 荆州大营之中,军中的口粮多数都被狂奔的火牛焚烧殆尽,即便有些粮秣侥幸留存,对于荆州军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不少军卒只能去火堆中找寻那些没有燃烧殆尽的米粟用以果腹。 反观青州军,他们在城中烹煮的肉汤,即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 香味扑鼻的肉香只会让人更饿! 鼻尖嗅着若隐若现的味道,嘴里嚼着干涩不已的口粮,荆州军的士气顿时一降再降。 廖化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人心可就散了,必须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如何扭转? 运送粮秣的队伍短时间内不可能抵达,唯一有可能提振士气的行为只剩下一个:大胜荆州军! 如何取胜? 关羽正在琢磨可行之策。 新野城,饱食过后的青州军卒正在按部就班地打磨气力。 急脾气的张绣按耐不住,径自寻了徐盛,直言道:“文向,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为何不兵发贼营?” 徐盛笑道:“不着急”。 张绣反驳道:“怎能不急,昨夜我可是一宿没睡,就等着今日大开杀戒了!” “荆州军就在那里,夺下新野之前,关羽也好,廖化也罢,绝不会轻易退却”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昨夜荆州军一夜无眠,正是我方大显身手的时候,文向,你要食言吗?” 徐盛笑骂道:“不用激我,你放心,今日有你发威的时候”。 张绣大喜:“何时”。 “你且安心等待便是” 张绣无奈,只得继续等待。 荆州硝烟四起,太行山脉,一直祸乱地方的黑山军在头领张燕的统领下出山请降。 为了防备黑山军,李贤特意在附近建立了一长溜军寨。 眼下,张燕出山,只能往最近的军寨行去。 张燕与张辽算是老相识,可是,如今张辽出征在外,张燕联系不上,只能按部就班。 青州军的冷箭是出了名的犀利,张燕虽然不怕,可他麾下的亲将却胆寒不已。 无奈之下,一众黑山军只得在青州军寨百步开外的地方安心等待。 相对而言,这个距离很是安全,只不过,张燕觉得很是丢脸。 黑山军不告而来,寨中的军卒如临大敌。 没多久,警戒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这是值守的军卒发现了贼寇的异常,及时示警。 没多久,一队队顶盔荷甲的军卒便冲出了军寨,他们在各级军将的喝令下有条不紊地组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阵。 其集结之快速完全晃花了营外贼寇的眼睛,之前,这帮黑山军还有过不服气的心理,他们以为,官军之所以能够取胜,靠的不过是武器优良罢了,换做是他们,如果同样装备了这等武器,鹿死谁手还是说不定的事情! 然而,亲眼目睹了青州军严明的军纪、快速的集结之后,所有的贼寇都不得承认一点青州军确实强军,黑山军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隔着老远,青州军便盘问起来。 一名贼将赤手空拳地走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嘴里道:“各位官爷,我等并无恶意,此番只为招安一事而来,不知哪位将军主事?” “招安?”一种官军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黑山军竟然真的降了。 设立军寨之前,李贤李使君便有过推测,他认为黑山军必会投降,那时候,众人嗤之以鼻,谁曾想,一语成箴。 “从贼只是无奈之举,我们早就听说李贤李使君爱民如子,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我们愿意归降,还请代为禀告” 确认贼寇不像是来诈降赚营的,哨探军卒哪里还敢怠慢,他急忙应道:“这等大事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军卒能够决定的,这样罢,若你们诚心乞降,那便放下武器,静候片刻,我这就为你们通禀!” 贼将自然没有异议,在山中待的越久,他们越能感受到李贤的能耐。 之前,苛捐杂税极多,百姓民不聊生,可是,自打李贤掌权之后,百姓的日子安稳多了。 没有百姓的支持,黑山军便成了无根之水,长久不得。 与其等到山穷水尽之日受人嗤笑,倒不如早做决断,成为枭雄! 张燕亲自出山,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时候,只要官军肯纳降,便是多等上一会儿又有什么打紧的? 黑山军乞降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太史慈这边,对此,他很是激动:“张燕倒是个聪明人,也好,黑山军一降,起码可以抽调出六千兵马,算上黑山军,这就是一万多名老卒,好呀,真是难得的好消息”。 为了表示尊重,太史慈决定亲自迎接。 不过,麾下裨将却表达了忧虑:“都尉,如果这是贼人的诡计,你去迎接,岂不是上了他们的恶当?” 太史慈豪气万千:“怕什么?他们人马齐整的时候我都不曾怕过他们,现如今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罢了,难道我还会怕了他们?” 裨将这才无言:“说的也是,管他真降还是假降,要是假降的话,正好明日让俺再练练斧艺!” 太史慈很快与张燕相会。 各自表明身份之后,太史慈将李贤留下的军令宣读了一番:夜间不得无故出营,违令者,斩!不得滋扰妇孺百姓,违令者,斩!不得扛令不遵,有抗令不遵者,斩! 三个斩字一出,张燕面色微变。 这时候反悔也来不及了,既然决心归顺,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否则的话,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只是严刑峻法自然不能服众,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太史慈还是明白的,于是他又许之以利:上场杀敌者,杀死三人,月俸三成,杀死九人,可擢升官职,杀死二十人,赏军牌,可封妻荫子。 世人皆爱财,贼寇自然不能幸免,给他们留下一个娶妻生子的念想,他们就不会肆意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果不其然,当张燕将官军的政策说出之后,部众大喜。 做贼虽然逍遥,可是,死后却不能进祖坟,就算赚了银钱,也只是不义之财,这可是奇耻大辱,然而,成了官军就不同了,只要卖力厮杀,光宗耀祖也不是不可能! 消息传出,只有极少数人马不愿被人管束,他们悄悄开溜,对此,张燕置若罔闻。 兄弟一场,到了这种关头,没必要分个生死。 强扭的瓜不甜,部众只有真心实意的归顺,才有可能恪守军规,否则的话,心有怨言之辈早晚会惹出事端。 张燕的黑山军足有十万之众,不过,其中多是老弱,真正敢战之士不过两万。 收编了黑山军,李贤麾下的人马已经膨胀到了十五万人。 两万军卒,取其精锐,又可成立一军。 历史上,张燕投靠曹操,为兖州凭添助力。 眼下,李贤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握了朝廷的话语权,所以张燕在归降的时候,李贤是首选。 只不过,黑山军绝不能在青州久留,否则的话,张燕的存在将影响太史慈的地位。 那么,黑山军要去哪里呢? 第六百五十九章顾大局关羽退... 青州无战事,幽州有田楷,并州有陈武,冀州有胡庸,算上外八旗中的兀杨、夫‘蒙’两部,这便是五万多兵马,就算辽东公孙瓒图谋不轨,北地也可高枕无忧。 这种情况下,黑山军只能往南开拨。 太史慈将张燕归降的消息飞鸽传书,报与李贤知晓。 李贤闻听之后大喜过望,吞下冀州、河内诸郡之后,张燕的黑山军已经成为盘亘在腹地的威胁。 虽说张燕与张辽有过合作,可是,这世道利益为先,谁也不知道张燕会不会反戈一击。 于是,为了防备黑山军,李贤特意调拨八千人马分驻在太行山脉外侧。 眼下,黑山军归顺,原本用于监视的八千人马终于可以解放出来,这股人马李贤不打算动用,可是,黑山军,李贤必须调拨使用。 据悉,兖州曹‘操’蠢蠢‘欲’动,此时,李贤觉得有必要给他制造一些压力,否则的话,一旦让曹‘操’搅了荆州的战事,那可就不好了。 为此,李贤一纸调令,吩咐张燕进‘逼’兖州 黑山军开赴兖州? 张燕接到调令吁了口气,既然李贤愿意动用黑山军,那便说明对方没有解散大军的意图。 不过,召集军将说明情况之后,大将杨凤却表达了不同意见:“头领,曹‘操’的兖州军很是强大,李贤会不会想要借刀杀人?” 此话一出,于毒便咧着嘴,没好气地说道:“怕什么,曹‘操’如果真的厉害,也不会损兵折将了,既然青州军能够击败兖州军,为什么我们黑山军不能!” “话可不能这么说,曹‘操’能够占据关陇之地,我们黑山军可以吗?” 于毒大怒:“你分明是怕了曹‘操’”。 杨凤不依不饶,与于毒争吵起来。 张燕拍案而起:“都给老子住嘴!” 张燕在黑山军中威望极高。他一声怒吼,于毒、杨凤都闭紧了嘴巴,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盯着对方。 “曹‘操’没什么可怕的,再者,李贤并没有强行规定什么,只是让我们‘逼’近兖州,吸引曹‘操’的注意力而已” 张燕这么一解释。众人也琢磨过来,感情人家李贤并不相信黑山军的战斗力。只是想让他们牵制兖州军而已。 能够牵制住了自然皆大欢喜,就算牵制不住,也不会影响李贤的布局。 想到这里,黑衫军将放下心来。 做惯了贼寇,如今甫一投诚,自然要担心秋后算账的问题。 既然李贤没有流‘露’出食言而‘肥’的意图,众人也没必要不依不饶。 就在多数军将偃息旗鼓,准备接受军令的时候,白绕嘀咕道:“头领。我听说青州很是富庶,青州军身上的装备更是‘精’良无比,眼下,我们都成了官军,李贤难道没有什么表示?” 张燕心中一跳,他知道重头戏来了,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他手下的这帮人马定会离心离德。 黑山军可不是官军,能够从贼入寇的家伙自然以利益为重。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如果黑山军归顺之后,并不能享受太多的好处,那么,毫无疑问。最起码有一半的军将、部众会选择退出。 幸好,李贤已经有了安排,否则的话,张燕很难向手下‘交’待。 如今,结果自然不同,从李贤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底气,张燕抑扬顿挫。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到这里,我正有一个消息要通知大家,太史都尉已经为我们调拨了五千柄武器,一千副盔甲”。 众人一阵哗然。 青州军械之‘精’良,举世闻名,黑山军能够得到大量军械物资,这对于众人来说都是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 有了‘精’良的武器装备,黑山军的战斗力起码可以攀升一个层次,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向各自的部众也有了‘交’待。 荆州,新野城。 咚咚咚的战鼓声颇有节奏,久经战阵的青州军卒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不安的情绪,他们在各级军校的呼喝下,踏着鼓点,毫无畏惧地前进着。 跟随张绣打开杀戒的两千名步卒,他们请命愿做先锋,却被拒绝了。 那些人犹自不肯罢休,徐盛只是说了一句:“莫急,有你们出手的时候,这一次,我让你们见识一下青州军是如何斩将夺旗的。” 话已至此,那将领只好叫道:“也罢,我拭目以待。” 徐盛立在城头,城外万余兵马在张绣的统领下一点一点向前开进。 青州军很快‘逼’近了一百一十步之内,山坡之上的关羽按耐不住了,青州军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他大手一挥,道:“弓箭手,准备,‘射’!” 话音刚落,近千支箭矢便呼啸而至。 青州军中,各级军校大声呼喝“巨盾,护卫!” “虎虎虎!”整齐划一的红‘色’巨盾看的关羽眼皮急跳,“笃笃笃”,箭矢落到厚实的铁盾上,尽数被阻拦了下来,没能给人带来太大的伤害。 这时候,第二‘波’箭雨又袭来了。 最前端的数百名东莱军卒弓住腰身,他们肩并着肩,合力顶住巨盾。 一攻一守,一箭一盾,两方乍一接触,关羽便没有讨到任何好处。 这时候,青州军卒的长弓手也蓄势以待,挨了两‘波’箭雨,他们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 “长弓手,目标,百步开外敌军方阵,齐‘射’!” 哗哗哗,一阵甲衣摩擦的响动声不绝于耳,整整两千张利弓在弓手的牵引下倾斜到了一个足够的角度,然后便“嗖嗖嗖”万箭齐发,遮住了半边天。 山坡上的关羽脸‘色’大变,他麾下的军士可没有青州军那么坚实的盔甲,连木盾都寥寥无几,不可能像青州军那样把前军遮得密不透风。 之前,攻城之时,荆州军便吃够了弓手的苦。 在李贤的提点下,如今,青州军使用的弓弩远超现代,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 如果是平原对决。荆州军早已经被青州军屠杀的片甲不留…… 不过,眼下对于荆州军唯一有利的消息就是他们身处的位置,青州军所处的地势略低,因而,他们长弓抛‘射’的箭雨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力度。 当黑压压的箭雨倾泻而下的时候,廖化脸皮‘抽’搐,都说青州军如何不堪一击。可当真正直面青州战阵的时候,那股凌厉的攻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将军。当心!” 不等廖化进一步作出部署,他身旁的护卫便疾冲而至,挡在了关羽身前,一支犀利的冷箭凶狠地‘射’穿了护卫的臂膀。 血水从伤口浸透而出。 廖化面‘色’‘阴’沉,四下里,己方人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青州军的第一‘波’箭雨就给他的军阵带来了不下一千人的伤亡。 悬殊的战损比例让廖化生出一股极为不妙的感觉,两军对‘射’,荆州军远远落在了下风。 青州军的弓箭犀利。盔甲厚实,与这样的人马在城外对决,无疑是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然而,此时青州军从三面来袭,想全身而退,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从一开始,青州军的将领就好像估算到了荆州军可能作出的反应。所以早早地派出人马截断了关羽的退路。 关羽恨的咬牙切齿,在他犹豫的当口儿,青州军的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 “啊……快跑” “青州军的箭矢太过厉害” “快躲开!” 青州军特制的长弓给荆州军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原本按照关羽对弓矢的了解,在这种范围内,对方应该是难以造成太大的伤害的。 可今日对决,青州军长弓的犀利程度远胜他人。 怪不得固若成汤的新野城都丢掉了。在这种程度箭矢的打击下,守军肯定会被完全压制住…… 荆州军的弓手在青州军的重点打击下早已经死伤殆尽,难以作出有效的反击措施,这样持续下去的话,青州军只要接连不断地抛‘射’箭矢,便可以最大程度上地杀伤敌人。 第三‘波’箭雨又来了…… 关羽心往下沉,直入深渊。 直到这时候。关羽才意识到,眼前的这股人马不是益州军,而是青州真正的‘精’锐。 昨夜青州军滋扰了一整夜,荆州军原本就没有睡好。 如今,张绣主动出击,顿时让荆州军陷入被动。 到了抉择的时候了,是当机立断,如壁虎一般断尾求生,还是全军坚守,与青州军决一雌雄? 只要进入到山林之中,青州军阵的威力就大大消退,那时候,荆州军卒便可以一雪前耻了。 然而,从这处山坡到最近的那处密林也有两里的路程,如果没人阻拦,两里的路程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罢了,可在前有强军,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关羽知道这两里的路程势必布满了荆棘。 撑下去,有可能全军覆没,突围出去,倒是有可能保全主力。 没多久,第四‘波’箭雨又来了。 到处都是己方人马凄厉的惨叫声,适才高昂的士气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早已经跌落谷底。 那些入伍不过数月之久的青壮早已经面无人‘色’,若不是有军纪官压制着,这些人早已经丢下武器,撒丫子跑开了。 青州军大阵之中,张绣高声呼喝:“沐风” “属下在!” “你领本部骑军严密监视对方中军动向,一旦其将旗有奔逃迹象,务必于第一时间将其拦截下来!” “喏!” 沐风与他麾下的两百骑士早已经蓄势以待,他们爱惜马力,都没有骑在马上,不过这两百军士是从军卒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内上马冲刺! 山坡上,关羽已经把身旁的几位裨将唤到了一处,“青州军弓箭犀利,我部伤亡惨重,尔等有何破敌良策?” 一名裨将左臂中了一箭,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帮杀千刀的青州佬,还有什么好说的,点齐人马,杀将出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总胜过如今坐以待毙!” 另外一人冷哼一声,道:“要是活腻了你只管自去,莫要牵连到我们!眼下青州军士气正旺,我们不能强攻,只有迂回拖延,才是取胜之道” “只有战死的荆州军,没有懦弱的荆州人!” “活着,才有嘲笑他人的资格!” “你怕死!你懦弱!” “你这个莽夫,无知!“ 眼看着麾下几人争吵了起来,关羽顿时气往上涌,嘴里破口大骂道:“闭嘴,你们难道只会吵架吗?用你们的脑袋想一想,我关羽是惧怕青州军的胆小鬼吗?” “不是” “将军悍勇冠绝三军,自然不是胆小鬼” “将军只管下令,我等必将从命!” …… 几名裨将见关羽发怒,当即表明心迹,愿以关羽马首是瞻。 这时候,关羽才将自己的谋划缓缓道来:“青州军兵锋极盛,两军对‘射’,我部不占上风,所以我准备避其锋芒。” 那名裨将涨红了脸,可却不敢加以反驳。 关羽瞪了那人一眼,道:“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好好想一想,我们与青州军是区别在哪里”。 “是城池?” “是山林地势?” “是民心!” 关羽一一颌首,道:“没错,这荆州终归是我们的天下,青州军毕竟是客军,只要我们充分发挥优势,他们便发挥不了战阵的优势,没了战阵,再‘精’锐的兵马也是没了爪牙的老虎,只能任我们宰割!” 说到这里,几名裨将眼前一亮:“将军是想撤入山岭?” “没错,只要我们冲过那两里的平原,就可以进入到大片的山林之中,那时候,青州军的弓箭就失去了用处,而我们却可以在山林中发挥最大的威力!” “还等什么,将军下令吧!” “急个鸟,没看到青州军三面来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军必须早做决定!” 关羽重重咳嗽一声,道:“我意已决,全军鸣金收兵,尽数撤往山林!” “喏!” 避敌锋芒,撤入山林,这是关羽犹豫再三作出的决断。 众所周知,刘备掌权之后,地位岌岌可危,关羽不敢冒险,只能稳扎稳打,否则,会将刘备陷入危险之地。 不战而退,就是为了保存实力。 以关羽的傲‘性’,能够退军,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 第六百六十章刘备求援 荆州,刘备铁青着脸,关羽兵败退却的战报已经快马传至,他怎么也没想到,悍勇无双的关云长竟然败了。访问:。 能够击败关羽的青州军将,又是何等的人物? 幸好,幸好关羽实力犹存,否则的话,刘备别无选择,只能亲自上阵。 世事难料,执掌荆州之初,刘备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才过了多少时日,一切风云突变。 青州李贤、益州刘璋、江东孙策联袂而来,摆出一副吃定荆州的模样。 刘备好不容易才有了容身之处,哪会束手就擒。 只不过,刘备再猛,荆州再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面临三路大军,刘备必须找寻援手。 谁能来援? 放眼天下,唯有曹孟德。 刘备将之前所有的不快置之脑后,他在心中告诫自己,只要曹‘操’能够出兵相助,日后他一定登‘门’致谢。 正思量间,前往兖州求援的使者回来了。 刘备迫不及待地问道:“曹孟德可曾应允?” 使者微微颌首,道:“幸不辱命,曹孟德答应择日出兵”。 刘备面‘露’喜‘色’:“喔,兖州出兵几何?” “青州军力强盛,曹孟德不敢大意,愿意‘抽’调两万兵马南下来援” 刘备松了口气,只要曹‘操’能够恪守承诺,荆州便有一线生机! 不过,将希望寄托到他人身上显然有些不妥,刘备多谋,他知道,自己必须增强战力,否则的话,就算曹军击退青州大军,荆州也将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曹‘操’宰割。 如何增强实力? 招兵买马,这是最便捷有效的方式。 然而,刘备一穷二白。府库中所有的积蓄都已经挥霍一空。 没有钱粮,拿什么来征募军卒? 当兵吃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有让军卒填饱了肚子,他们才有卖力厮杀的本钱。 若是连口吃食都没有,谁肯卖命? 刘备不懂得无中生有的仙术,只能向世家豪族低头。 荆州七家,以籍贯论。蒯家在南郡,黄家在沔南。马家在宜城,余者庞、蔡、习、杨祖居襄阳,这七大家族把持荆州大权,刘表在位时都不敢小觑他们。 眼下,刘备名义上是荆州最高统治者,可实际上,他却连豪族的话事者都不如。 贵族有贵族的骄傲,刘备认为自己出身高贵,如果这时候挨家挨户登‘门’求助。只会凭白贬低了自己。 可是,青州的威胁迫在眉睫,再不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屁股还没焐热的州牧之位就要丢了。 思来想去,刘备决定找寻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蒯家在南郡,他们的庄园田地首当其冲。除非蒯氏甘心投靠李贤,否则的话,他们就是刘备最坚定的支持者。 时间紧迫,由不得耽搁,刘备第一时间派人前往蒯府。 还好,蒯氏兄弟并未北上。他们接到诏令之后便见了刘备。 刘备直入主题:“新野丢了,关云长抵达之后未能夺下城池,如今正与青州军在南郡对峙,二位先生,此乃荆州生死危亡之际,还请仗施援手!” 说罢,刘备一揖到地。 蒯越、蒯良急忙让开。他们连道:“使君不必如此,使不得,使不得呀”。 刘备面不改‘色’,嘴里道:“玄德颠沛流离多年,若非二位先生,如何能有今日?这一揖,你们受得住”。 蒯越连连摇头,道:“使君此言差矣,使君能够入主荆州,我们兄弟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真正让荆州士林信服的还是使君的本领”。 刘备苦笑一声:“败军之将罢了,何来本领之说”。 “使君只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一旦时来运转,必可大展拳脚” 刘备信心大增,他笑道:“还请二位先生助我!” 蒯氏兄弟相视一笑,道:“使君言重了,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益州刘璋、青州李贤、江东孙策联袂而来,荆州军力不足,我打算招募军卒,却苦无钱粮,不知二位可有法子助我?” 蒯良与蒯越对视一眼过后,嘴里道:“蒯氏愿意敬献粮秣五千石以作军粮”。 “多谢二位”,刘备微微颌首,这个数目不多不少,不算意外却也不是惊喜。 许是觉得自家的手笔小了些,蒯越为刘备出谋划策:“使君,襄阳蔡氏对李贤、孙策恨之入骨,他们也是使君的助力呀”。 刘备不置可否,昔日,蔡瑁尚在的时候,蔡氏一族在荆州横行霸道,猖狂的很,等到蔡瑁战死之后,蔡氏一族在荆州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虽然堪堪保持着豪族的地位,可是比起之前,已经大有不如了。 如果刘备相求,蔡氏应该不会拒绝,只是,肯出多少钱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还好,刘备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蒯良吸了口气,道:“使君,南郡战火将起,我们兄弟二人决定近日北返……” 刘备很是遗憾,离开蒯氏兄弟,他在荆州的日子更难了。 不过,家族有难,蒯氏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否则的话,枉为人子。 理解归理解,刘备心中还是有疙瘩。 这时候,蒯越说道:“我们愿向使君保举一人,此人身有大才,虽不属七大世家子弟,却与庞、黄关系密切”。 刘备来了兴致:“喔?是谁?” “此人复姓诸葛,单名一个珪字,昔日,诸葛珪曾担任过泰山郡丞一职,后来因为家庭变故,不得不挂印归返,使君若要找寻帮手,他便是最佳人选” “诸葛珪现在何处?” “正在荆州” “可否代为引见?” “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于是,在蒯氏兄弟的引见下,刘备很快见到了诸葛珪。 如果李贤在此,一定会大为感概。 历史上,诸葛家族名声大噪。 诸葛珪的长子诸葛瑾成为东吴重臣,次子诸葛亮成为蜀汉丞相。 眼下。诸葛亮尚在隆中,诸葛瑾也没有出仕的迹象,偌大的诸葛家只有诸葛瑾在支持。 刘备召见诸葛瑾之后,双方很快便达成一致。 诸葛瑾答应刘备为其征集粮秣,为此,刘备放弃了一座冶炼场。 有失必有得,这句话自古皆准。 接下来。诸葛瑾搅动三寸不烂之舌,硬是为刘备筹到了三万石的粮秣。如此数量,足够支撑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刘备很是满意,他在心中呐喊着,张绣、徐盛,你们等着,荆州军必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青州,煤石已经成为冶炼矿材不可或缺的原料。 煤、铁、木,充足的原料供给下,匠工营全力开工。箭矢、刀具、长枪,各式的冷兵器源源不断地从作坊生产出来。 战争可以促进生产力! 大片大片的土地开垦出来之后,一座座水车沿河而建,灌溉出了大片大片的良田。 南阳境内有多条河流,土地也很是‘肥’沃,之前之所以人口稀少,只是因为黄巾凶恶。烧杀劫掠,所以百姓才逃了个干净。 现如今,李贤凭借击溃黄巾,使得乡民们信心大增,他们开垦荒地、畜牧养殖。 以军堡为中心,李贤治下。许多地方开垦出了连片的田地,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省工省力的曲辕犁完全派上了用场。 李贤采取的是类似于军屯的方式,他将乡民十户编为一甲,五十甲编为一里,五十里编为一乡,每一级设一头领。 开垦出来的田地按照人头发放,完全免去了繁重的人头税。 南阳多流民。只要给他们一口吃食,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此时,下邳城中,围绕甘宁赏赐的问题,朝廷之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忠于刘协的老臣一心打压风头正盛的方云,他们不想给甘宁太多的好处。 甘宁可是李贤麾下水军第一将,奖赏甘宁,就等于奖赏李贤! 不过,刘协表态之后,朝臣们终于退让一步,赏赐甘宁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唯一值得争论的是到底该如何赏赐。 按照董承的意思,只要赏赐些钱财布帛,让军卒得些好处就罢了,至于加官进爵之类的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思量。 毕竟,甘宁已经有了都尉的职位,要是再行犒赏,只怕很快会赏无可赏。 李贤一系人马勃然大怒。 明明是破国掳王的不世奇功,可到头来却遭到明升暗降的打压,这让众人情何以堪? 若不是为了天子的颜面,李贤早已经提刀砍了董承。 这家伙明里暗里不知道给李贤添了多少堵! 真是可恶至极! “陛下,自古以来,有功必有赏,唯有赏罚分明方能将士一心,广陵都尉甘宁勇武果敢,孤军深入,直捣黄龙,将新罗朝臣玩‘弄’于鼓掌之中,进一步粉碎了管亥等人的狼子野心,此等功臣,如果不能给予相应的赏赐,长此以往,天下将士谁人敢战,谁人肯战?” 一番话在朝堂之上来回震‘荡’,便是刘协都觉得振聋发聩。 语气虽然重了些,可是,刘协却难得的没有生气,他知道对方之所以火气十足,只不是为了表明态度罢了,真要让对方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这就是聪明人。 对于甘宁,对于李贤,刘协矛盾无比,如果他是汉武帝那般的枭雄,一定可以人尽其才,可偏偏他只不过是个大权旁落的傀儡。 别看朝廷吵的热闹,只要李贤一句话,还不是一锤定音? 想到这里,刘协为自己感到悲哀。 幸好,这时有人揣摩上意,上奏道:“国朝打了胜仗,自然要赏赐有功之臣,依我之见,便让甘宁甘都尉即刻回国受赏,掌管水军一事”。 甘宁原本就是水军大将,这番运作,岂不是什么都没赏赐? 李贤知道自己必须开口,否则的话,一旦盖棺定论,甘宁那里不好‘交’待。 “陛下,甘宁立下泼天大功,其官职可否擢升一些?” 刘协别无选择,只得应承下来:“这样吧,就依爱卿所言,着甘宁为水军右将,掌青州水军,麾下军士各赐布绸五匹,银钱三百钱,步骛有功于社稷,官至骑都尉,留守新罗!” 如此还好,李贤微微颌首,替甘宁、步骛谢过天子赏赐。 兖州,训练有素的曹军死死抵住了黑山军的冲击。 大阵之前,夏侯惇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早已胆寒的黑山军下意识地避开了他所在的位置。 张燕破口大骂,他径自上前,与夏侯惇捉对厮杀起来。 按照计划,黑山军不应该与曹军硬碰硬,谁曾想,计划没有变化快,夏侯惇这伙兵马竟然兜出来堵住了黑山军的去路。 若想归返,必须击溃这伙人马。 张燕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厮杀。 “铿”,锈迹斑斑的大刀砍在了黑山军卒的铁甲上,火‘花’迸溅,那军卒却毫发无损。 黑山军卒大喜过望,他没想到青州的铁甲竟然如此‘精’良。 死! 不等惊恐‘交’加的曹军挥舞出第二刀,从军阵中的第二排便陡然刺出一枪,这铁枪出现的又准又狠,曹军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等了这么久,黑山军终于出现了配合。 “噗哧”,枪入血‘肉’两尺有余,曹军嘴里喷出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曹军训练有素,可是,黑山军却装备‘精’良。 没了夏侯惇做箭头,曹军很快没了锐气。 黑山军身着铁甲,刀砍不透,枪刺不中,端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曹军打定主意,要借此消耗黑山军的锐气,谁曾想,此番竟有落败的迹象! 张燕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刀盾手,从左翼包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喏!” 冲阵的黑山军逐渐适用了厮杀的强度,他们在于毒等人的统领下大杀特杀。 夏侯惇用独眼怒视张燕,“褚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呸,手底下见真章吧!”张燕不屑一顾。 越到这时候,张燕越是冷静,曹军很快就要顶不住了,只要己方人马加把劲,笑到最后的一定是黑山军! 也多亏了青州的甲胄,否则的话,此番难矣! 张燕庆幸不已,幸好投靠了李贤,否则的话哪有这般好处? ... 第六百六十一章死战 近年来,黑山军一直盘踞在太行山脉,势力庞大,流民蜂拥而至。随?夢?小?說?,说 袁绍也好,曹‘操’也罢,都曾出兵讨伐过黑山军。 只可惜,黑山军越剿越强,曹‘操’、袁绍虽有斩获,却总难斩草除根。 张扬归顺李贤之后,李贤的疆域直接与张燕接壤。 一个过江强龙,一个地头蛇,谁强谁弱? 曹‘操’按兵不动,本想坐山观虎斗,谁曾想,张燕投鼠忌器,非但收敛踪迹,不曾扰民,甚至多有亲近李贤的迹象。 为了防患于未然,曹‘操’在黑山军卒安‘插’人手,收买内应。 事实证明,流水一般‘花’去的银钱并没有白费,曹‘操’赢得了回报。 黑山军投靠青州军的第一时间,曹‘操’便得到了消息。 李贤也好,黑山军也罢,两者都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如今强强联手,曹‘操’怎敢小觑? 南方的战事如火如荼,刘备需要兖州的帮助。 若是拖得太久,说不定刘备已经支持不住,彻底丢了荆州。 ‘唇’亡齿寒的道理众人皆知。 曹‘操’的军队为其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能攻善守,成为那一时期天下有数的强军。 眼下,为了‘激’励军卒,青州军方才越战越勇。 张燕统领的黑山营,装备了青州军中最‘精’锐的铁盾,六尺高的巨盾往往在百十斤上下,需要膀大臂圆、气力足够的军卒才能够轮使的动。 铁盾兵数量不过六百,攻城拔寨不是他们的强项,然而,一旦他们组成战阵,那便成了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此时,夏侯率领的数千曹军遇到了黑山军营中的铁盾兵。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一排排竖立的大盾完全挡住了大军的去路,要想冲出去,唯有冲破这战阵。 “破阵,回家!” “破阵、杀、杀!” 黑山军奋起余勇,一往无前地冲到了盾阵之前。 然而,高大厚重的铁盾完全护住了其后的官军士卒,让曹军有一钟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铿铿!” 兵刃砍在铁盾上,发出金铁‘交’鸣声。 曹军发出惊恐地叫喊:“是铁盾!” 夏侯不信邪地狠狠劈了一记,“铛”,巨大的反震力险些震飞了他手中的兵器。 “竟然真是铁盾!” 汉末这时候,往往只有最‘精’锐的兵马才能装配得起这种厚实的铁盾,多数郡兵乡勇有时候甚至连简陋的木盾都装配不全。 夏侯没想张燕的黑山军竟然还有这种防御利器,一时之间不禁心头大‘乱’。 部众穿过篝火箭雨、誓死挪开鹿角、堪堪冲到盾阵之前的时候已经把浑身的气力消耗了十之八九,这时候,之所以还能撑的住,靠的都是那股不肯松懈的劲儿,一旦久攻不克,泄了那股气,只怕马上就是大败亏输的局面。 这一次若是败了,黑山军可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夏侯、黑山军都败不起,然而他们却无力回天。 这时候,战事已经临近尾声,在黑山军的三路包抄之下,多数曹军没能及时突围,而是愚蠢地聚拢在了一起。 黑夜之中,数量众多的火把光亮照人,过河的曹军无所遁形,他们没有阵形,没有军将的指挥,有的只是一双双惊恐至极的眼睛。 青州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数量如此之多? 对岸怎么样了?还会不会有援兵抵达? 千余曹军‘乱’糟糟地挤在河岸边,惶恐不已。 黑山军可不会放过这等杀敌立功的场面,数千名军卒挥舞着武器,砍菜切瓜一般冲进了曹军的阵列之中。 “杀贼!” 黑山营的人马自然不肯落后,他们在张燕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断绝了曹‘操’的逃生之路,然后缓缓缩小了包围圈。 留给曹军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他们的面临压力也越来越大。 有受不了这种窒息般感觉的曹军狂吼一声迎向了黑山军,然而,没多久,斗大的头颅便冲天而起,他们就算死,也没能给官军带来多少伤害。 胆小如鼠的曹军士卒见状更是惊恐,他们颤颤巍巍地退到河岸边,对着漆黑的北岸大吼大叫:“将军救命啊,官军杀来了,船,船呢?” 在你推我搡的过程中,有的曹军甚至被同伴们推入水中。 “噗通、噗通”,冰凉刺骨的河水完全杜绝了北岸曹军的逃生之路,他们有的人哭泣不已,有的人却奋起余勇,对冲来的官军发起了誓死的反扑。 以三千养‘精’蓄锐的官卒对付一千筋疲力尽的军卒,何时取胜,只是时间关系。 等到河北岸杀声四起的时候,张燕淡定地挥了挥手,道:“是时候了,尽数剿了吧,不要放过一人!” “喏!” 一直静候在张燕身旁的六百军卒加入了战团,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曹军顿时死伤惨重、再无战心。 约莫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黑山军大获全胜。 于毒闷闷不乐,“他娘的,老子还没杀过瘾呢!” 视野所及的范围内,立着的人群只剩下了自家人马,一个曹军也没有了。 临近的军将大笑不已:“好歹也尝了口‘肉’食,总比昨日里干瞪眼要强的多吧。” 于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一帮杀才,还好意思说,昨天有好事也想不到兄弟!” 那军将干笑道:“那可怪不得俺们,那是使君运筹帷幄,可与我等无关呀……” 剿杀了千余曹军,黑山军的三千人马却好像没事人一般,浑然不见半点疲态。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张燕把目光投向了东岸,那里的战事如何了? 曹‘操’失策了,在厚重的铁盾之前,曹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手中的兵器已经卷了刃,身后已经有崩溃掉的部众转身逃走,曹军咬牙切齿。 箭塔上青州军的箭矢又狠又准,每一箭必定会带走一人的‘性’命。 久攻无果,面对屹立如山的盾阵,曹军好不容易鼓起了的勇气消耗殆尽了。 己方人马丢下了近千条‘性’命,可对面的军马却连毫‘毛’都没有伤到一根。 巨大的反差让曹军惶恐不安,怎么会这样。 同样是官军,为何青州军这般厉害?在他们的印象中,以往的郡兵可不是这个模样! 攻时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守时如老树盘根,坚不可摧。 纵使面对‘精’锐的西凉军,夏侯也不曾败的这么彻底,连一丝一毫胜利的希望都看不到。 进退维谷的曹军挤在盾阵之前,‘迷’茫不安。 第一个曹军原路逃回,他们状似疯狂,嘴里喃喃自语:“黑山军的铁盾好生厉害,过不去的,我们过不去的!”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第一百个逃窜的曹军。 夏侯身旁的军将怎么也压制不住,有耳尖的家伙甚至听到了夏侯的低声叹息:完了,真的完了,回天无力矣。 兵败如山倒,在陷阵营坚如磐石的盾阵前,兖州军功亏一篑。 夏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突围之策被张燕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了。 耳畔,到处都是部众惊惶失措的叫声,唯有身前的战阵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这一次,夏侯败的心服口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虚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曹公,是我辜负了你。” 话音未落,夏侯便引颈就戮。 “将军!” 夏侯的护卫亲军悲吼出声,他们冲到前去,抱住了夏侯缓缓倒下的身躯,然而,一切为时已晚,隐约间,只能听到夏侯在断断续续地嘱咐道:“降了吧,这样才有活路……” 夏侯已经尽力了,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计谋,然而,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身为兖州军中有数的实权人物,独有的骄傲不允许他向黑山军投降,但是,他却默许麾下的部众在他死后向青州军军缴械。 只因为夏侯知道,兖州的青壮已经折损了太多了,出征万人队,折返几人归,他们的家眷亲人仍然在家族等候他们的消息。 与其为了不知所谓的理由死在他乡,倒不如苟且地活下来,只要活下来,总归有重返故土的希望。 夏侯可以死,他死了,便等于为此行失利画上了句号,最起码可以确保此事不会牵连到曹‘操’身上。 大将军曹‘操’依旧是那个算无遗珠的大将军,错的只是夏侯…… 夏侯身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贤耳中,对于此人,李贤并没有太多惋惜之意,他只是说道:“夏侯一死,我料定不出一日,其众必降!” “这可不妥,曹军若是降了,黑山军岂不是得憋死?” 李贤笑道:“张燕一身本领,无论行到哪里都有他的用武之地,何必拘泥于此?” “这倒也是” 几人笑谈了一阵,没多久,李贤便调兵遣将,重新调动兵马。 夏侯是奉了曹‘操’之命拦阻黑山军的,谁曾想,非但未能拦阻兵马,反而丢下了自家‘性’命。 战报次第传来。 “报,使君,黑山军剿灭曹军九百八十九人” 李贤问了一句:“可曾留下活口?” 那军卒迟疑了一阵,尴尬地回道:“只有一人活下。” 李贤尚未答话,一名长史便进言道:“使君,对穷凶极恶的曹军自然该施以雷霆之怒,然而,对那些走投无路却又并无太多恶‘性’的家伙,可否网开一面,饶他们一命呢?” 李贤微微颌首:“我懂先生的意思,也罢,就依先生的意思,从今往后,只要曹军手上没有染上血腥,我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之前,青州军实力不大时,只能靠着血腥的杀戮震慑宵小,断绝其从匪之心,然而,现如今,李贤已经跃升为了高高在上的青州牧,而他麾下的青州军也闻名天下,成为大汉朝有数的强军,换言之,青州军已经强大到了不需要向世人证明什么的地步,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行事过于狠辣,只会让人凭增疏离之感。 一夜无话,夏侯死后,残存的数千曹军蜷缩在大营之中,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处。 生死攸关之际,几个地位略高的军将商议了一整夜,他们痛苦地达成一致向黑山军投降。 既然是投降,那自然越早越好。 运气好的话,还能讨一碗吃食,若是运气不好,也不过是早死早超生罢了。 翌日一早,天还没放亮,黑压压的曹军便来到了黑山军的大营之外。 由于怕被冷箭‘射’中,曹军小心地立在了距离大营百步开外的地方,这个距离相对比较安全。 在营中军卒的监视下,一名曹将赤手空拳地走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嘴里道:“各位,可否向你家将军通禀一声?” 哨塔上的军卒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喝问出声:“通禀什么?将军岂是你可以随意滋扰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曹将面皮‘抽’搐了一阵子,强行遏止住了转身离去的念头,谄笑道:“我等幡然悔悟,决心痛改前非,还请将军给我们一个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机会……” 这军将明显读过书,说起话来不但出抑扬顿挫,而且还出口成章。 “啥?你说你们要投降?”哨塔上的军卒明显惊呆了,手中的箭矢用力过猛,险些‘射’了出去。 “没错,我们早有悔过之心,只是之前主将从中作祟,所以才未能成行罢了,现如今,夏侯已死,我们便第一时间前来,拳拳之心,还请将军明察秋毫……” 守军不敢怠慢,急忙上报主将。 没多久,黑山军主将张燕闻讯而来。 加入青州军之前,张燕曾与曹军‘交’手多次,那时候,黑山军虽然奋勇厮杀,却很难占据上风。 像今日这般大获全胜的局面少之又少。 同样一支人马,为何战力变化如此之大? 张燕自己分析了一下,李贤居功甚伟。 若不是李贤提供了‘精’良的武器装备,黑山军与曹军依旧是八斤对八两,难以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事实证明,黑山军的选择没有错,李贤值得投靠。 ... 第六百六十二章曹操的阴谋 曹军投降之后,黑山军实力倍增。 不过,归降的军卒将曹操的谋划和盘托出:曹军援助荆州是假,真正的目标却是黑山军。 张燕闻言怫然变色:“曹军有多少兵马,现在何处?” 那军卒摇了摇头,道:“曹使君要求夏侯惇将军将你们拖在此处,具体何人何时来攻,这却是机密,小人并不知晓”。 事实上,若非军卒耳目聪明,像这等军情他也不可能知道。 张燕呼吸急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 如果不能及时脱身,一个不好甚至会有杀身之祸。 “哨探何在”,张燕大吼一声。 没多久,轮值归返的哨探快速赶至,“丙巳队许由在此,将军有何吩咐”。 张燕前行一步,急切地问道:“我且问你,今日可曾发现不妥?” 许由摇了摇头,道:“夏侯惇余部尚在,不过只有寥寥十数骑”。 张燕铁青着脸,道:“他们现在何处?哨探又在何处?” “哨探正在三里之外,我部人马已经将其驱逐” 张燕很是急躁,俘虏不可能撒谎,那么,曹军大部人马很有可能正在赶到的路上。 夏侯惇虽然死了,可是,他麾下的人马却给张燕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如何抉择,逃?或者战? 曹操既然铁心来攻,那么,夏侯惇的人马说不定就是诱饵。 只不过,曹操没有想到,张燕竟然一口吞掉了诱饵! 深沉的哀乐在殿内幽幽的回荡着,曹操目光一扫,便看到弹奏乐曲的这帮宫廷乐师正立在偏殿的珠帘之后,低低的感叹了一声,他才在内侍的服侍下,一丝不苟的披上了孝衣。 不得不说,音乐确实可以到影响人的情绪,这不,刚才心情还很是不错的曹操没多久就被这股音乐感染的悲伤非常,就好像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可却又无法破门而出。 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行至灵柩之前,曹操心情沉重的与他的几个兄弟一同守护在灵柩两旁。 为父母守灵,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 夏侯惇虽然不是曹操的父母,却是曹操的亲族! 一个又一个位高权重的荆州大臣迈入太和殿,面对夏侯惇的灵柩,他们或是嚎啕大哭,或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对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曹操第一次有了这种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越到后来,曹操的心情越是沉重,不为其他,只因为现在掌握兖州权力的这些王公大臣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老龄化的迹象:军将多数在四十岁开外…… 在古代,能够活到七十多岁就已经可以说是难得的高寿了,如果不是养生有加,一般成年男子的平均性命也就在六十岁左右,由此来看,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的及时补充,那么在十年之后,荆州肯定就会出现人才难及,后继无人的情况。 在三国,什么最重要?是数以万计的强兵吗?不是;是数之不尽的肥田沃土吗?也不是。在二十一世纪,铺天盖地的广告都在宣示着人才的重要性,来自后世的曹操在这种广告效应下已经及时的想到了这个问题“要是没有一帮干劲十足、精力旺盛的年轻官员,那么兖州上下就会暮气沉沉,甚至于行将就木。”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曹操跪在蒲团上,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 从下午到现在,他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幸好,穿越前曹操的这副身子骨还算硬朗,要不然跪到现在他肯定已经承受不住。 “使君,该上香了” 耳边传来侍卫的低声提醒,曹操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一丝不苟的按照礼仪点上了炉香,可还没等他唤过劲来,从门外就传来一声唱喏“兖州军将前来拜祭”。 声音响罢,整个大殿忽地一静,就好像由喧闹无比的公审大会转变成了严肃安静的法院审判。 看得出,兖州军在兖州文武之间的地位还是颇为重要的。 成为曹操这么久,这是兖州军第一次遭遇战事。 等到曹将哭丧完毕,曹操依礼向他叩了一首,曹将不敢怠慢,连忙跪倒在地,向曹操回了一礼。 五十多岁的曹将面容清瘦,须发飘飘,看上去他就像一个教书的老秀才,但是他的脊梁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挺。 清秀的面容、坚毅的眼神,还有那枪杆似的跪姿都让人感叹不已。 “使君长大了”,看着眼前的曹操,他的思绪悠然回转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刻,心中陡然一酸,眼帘滴下几颗豆大的泪水,将军颤声道“使君!” “叔父!”曹操也在打量着这个救命恩人,这就是兖州大将?真是老当益壮,与后世的的印象一相对照,他嘴里急忙呼喝道“来人呐,快些把赵叔父扶起身来!” 几名内侍一挤眼色,当下就有几个人快步行至曹将面前,一左一右的准备把这位沙场老将搀扶起来。 老将已然老去,他的身体精力在一天天的逝去,但是,在他的心中仍有一股不灭的信念,那便是恢复汉室! 曹操叹了口气,他知道,必须为夏侯惇复仇,否则,军中势力必然不满。 黑山军,必须死,张燕,必须死。 只是,如何行事? 曹操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如果没有意外,黑山军绝无幸理。 兖州,黑山军正在急速退却。 察觉到不妥之后,张燕并未久留,他力排众议,执意回返,麾下军将虽然不满,却不敢顶撞他,只能从命。 只是,想归想,黑山军足有万余兵马,如此规模,想要控制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军的一举一动,曹军不费吹灰之力便一清二楚。 每时每刻,都会有一名曹军将黑山军的动向报与曹操知晓。 不过,黑山军非但没有脱离危险,反而越来越危险。 一切的一切,距离曹操的谋划越来越近。 曹操故意放出风声,为的就是恐吓张燕。 如今,张燕果然中计,唯一的例外就是夏侯惇的战死,曹操发誓,他要用张燕的人头来祭奠夏侯惇! 第六百六十三章回马枪 夏侯渊战死,夏侯惇战死,曹操发下毒誓,他要在夏侯惇的坟前手刃凶手,否则的话,必遭天谴。 三万名兖州军在徐晃、许褚、曹仁的统领下布成一个口袋阵,只等黑山军入瓮。 张燕慎之又慎,他将哨探的人马增加了一倍,安营扎寨时都选择易守难攻之处。 张燕明白,自己算是捅了马蜂窝。 在兖州击杀曹军大将,这无疑于狠狠地扇了曹操一个耳光。 曹操可是兖州牧,立志匡扶社稷的人物,若是连这等大仇都报不了,世人会怎么看? 长久以来混迹沙场,张燕早已经炼就了常人难有的直觉。 围歼夏侯惇,逼得两千名曹军投降,这固然是件喜事,看是,张燕却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 必须离开,离的越远越好。 张燕的想法没错,只可惜,曹操志在必得。 等到黑山军哨探发现不妥的时候,徐晃、许褚、曹仁三方兵马合围而来。 是战,还是逃? 黑山军将迸发了激烈的争吵。 于毒叫嚣着要与兖州军硬拼一场,否则的话,大队人马只有死路一条。 杨凤却认为曹军数量占优,贸然留下,只会凭白送死。 张燕深吸一口气,下达了至关重要的决定:“原路回返!” 众人大惊失色:“头领!” 于毒甚至以为张燕疯了。 原路回返,以为要深入兖州腹地。 兖州可是曹操的大本营,岂是等闲之地? 黑山军万余人马,没有补给,闯入兖州不是送死吗? 张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北上青州也好,东进徐州也罢,我们能够想到的事情,你们以为曹操想不到吗?如今事态明了,曹操南下是假,大军围杀黑山军才是真正目的”。 杨凤深吸一口气。表达了赞同之意:“头领说得对,曹操志在必得,如果我们执意归返青州,只会落入他的圈套,三万名曹军呀,就算黑山军能够突围而出,事后又会剩下多少人马?与其如此。倒不如反其道行至,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毒拍了拍脑门。咬牙怒吼:“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头领,你下令吧,我听着呐”。 张燕环顾四周,众人纷纷表达赞同之意。 深入敌境,必须协调一致,否则的话,大军早晚会因为内哄四分五裂。 确认无人反对,张燕方才微微颌首。道:“战事危急,长话短说,我认为兖州方面的曹军最弱,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竟会不进则退,于毒,你为先锋,必须在第一时间撕开战阵。否则的话,一旦曹军合围,我等再无生机”。 于毒一声大吼:“得令!” “杨凤,我为后军,时刻提防曹军追来,这中军便交给你了” “头领!” “就这么定了。不要婆婆妈妈,忒地无趣” 杨凤只得应诺。 一番决断之后,黑山军高速运转起来。 回马一枪,必须心无旁顾。 这时候,军中的两千名俘虏便成了隐患。 于毒心狠手辣,他执意将俘虏赶尽杀绝,张燕虽有异议。却没有多言。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死战,容不得任何妇人之仁。 如果曹军没有围拢而来,黑山军绝不会滥杀无辜。 黑山军已经不是贼人了,他们是大汉官军。 屠杀两千人马,势必会将张燕推到风口浪尖,将李贤陷入不义之地。 不过,这时候,黑山军别无选择。 两千名俘虏,这可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一旦有心人推波助澜,黑山军甚至有可能因此折戟沉沙! 于毒大开杀戒,固然凶残了些,却一劳永逸。 没了累赘,黑山军行进速度极快,他们已经做出了曹操惊讶的事情,能否更进一步,创造奇迹? 兖州方向,徐晃正统领一万大军紧追不舍。 “快些,都快些,许褚、曹仁可不是易与之辈,如果咱们行的慢了,说不定连口汤水都喝不到!” 在徐晃看来,黑山军已经是瓮中之鳖。 一万兵马,听上去不是小数目,可是,与三万名曹军比起来,黑山军只不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徐晃卯足了力气,准备大开杀戒,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数里开外的黑山军竟然兜头回转,此时距离本部兵马不过三里。 徐晃摸不着头脑,他压根没想到张燕会有这等惊人之举。 疯了?傻了? 时间不等人,徐晃必须作出抉择。 两侧,裨将催促起来:“将军,另外两路兵马都在十里开外,是攻是守,还请将军明示”。 徐晃自然崇尚进攻,只是,眼下的局势由不得他,“传我军令,大军即刻布防,只要固守一时半刻,援军必至,那时候,黑山军插翅难逃”。 “喏!” 黑山军赶到的时候,曹军已经占据有利地势,摆出一副固守待援的模样。 张燕已经看过地图,又问了几个猎人,毫无例外,此处并没有其他的道路可选,只能硬拼了。 于毒打头阵! 徐晃与于毒也算是老相识了,黑山军滋扰兖州的时候,徐晃曾经奉令出征,如今,再度交手,二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于毒打马上前,朗声叫道:“徐公明,识相的快些闪出道来,省得老子大开杀戒” 徐晃仰天大笑:“于毒,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以为胜了一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于毒把臂一挥,盾兵再度出现。 徐晃眉头一皱,嘴里道:“火箭!” 吃一堑长一智,在李贤身上吃了无数次亏,曹操终于也学了几手。 火箭对付盾兵,这便是徐晃在活学活用。 与普通的箭矢相比,“呼呼”燃烧的火箭杀伤力更强。 盔甲、地面,只要是可以燃烧的材质,火箭都可以推波助澜。 “箭去!” 数百枝火箭腾空而来,于毒瞪大了眼睛。厉声嘶吼:“竖盾!” “咚咚咚”,配合妥当的盾兵用铁盾组成了一个无死角的盾阵。 “铛铛铛”,火箭撞在盾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不过,出乎徐晃意料的是,盾牌并未燃烧。 不是木盾,难道都是铁盾? 徐晃心中一紧,如果都是铁盾的话。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曹军紧追慢赶,怕的是黑山军逃出包围圈。为此,大队人马都带上了足够的进攻武器,可是,无一例外,不便携带的投石器,床弩之类的大杀器无人光顾。 这时候徐晃倒是有些后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面对黑山军坚硬的龟壳,曹军必须想办法。否则,黑山军破阵而出,只是时间问题。 于毒亲自上阵,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己方人马越是危险,与其被人围攻致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在进攻的路上。 “黑山军,杀呀,让这帮曹贼看看我等的厉害” “杀,杀,杀!” 黑山军裹挟着巨盾,缓缓往前。 箭矢、短矛、巨石。迎面砸下。 曹军手段尽出,得亏时间仓促,曹军无法构建完备的工事,否则的话,黑山军觉无胜算。 一个别无选择,只能死战,一个矢志立功。占据地利。 双方人马甫一交手便是天崩地裂。 十里开外,曹仁、许褚相继得知战报,他们破口大骂,有心催促己方人马快速向前,却又怕狡猾的黑山军挥戈一击。 张燕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曹操明明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归返青州,必定九死一生,谁曾想,黑山军竟然原路归返,让曹操的谋划成了空。 幸亏后路有徐晃,否则兖州军将沦为笑柄。 张燕非同寻常的作战方式使人忌惮,曹仁也好,许褚也罢,都不敢懈怠。 这可是曹使君亲自定下了大计,如果黑山军逃之夭夭,当事人一定难逃责罚。 抱着这样的想法,闻听战报之后,十里外的两股曹军非但没有加快脚步,反而稳占稳打起来,一副小心翼翼,生怕黑山军有诈的模样。 徐晃等了又等,一刻钟、一个时辰,援军还没有到达。 黑山军仿佛疯了一样,他们在于毒的统领下步步紧逼。 曹军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方才阻住了于毒的攻势。 张燕皱起眉头,“杨凤,时间不多了,你去助于毒一臂之力”。 “喏!” 杨凤大吼一声,“于兄,我来助你!” 于毒已经累的喘不出气来。 一同冲杀的前锋人马同样疲惫不堪,之所以死战不退,靠的不过是一口气罢了。 都是长于厮杀的老卒,众人明白,一旦这时候败下阵来,马上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前方虎视眈眈的徐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取胜的机会。 “杀,杀,杀!” 杨凤出阵之后,三千名生力军终于减轻了前锋的压力。 这时候,压力全部转移到了徐晃身上。 徐晃总计不过万余兵马,适才那番短兵交接,足有千余兵马死伤,剩下来的兵马虽有战力,却似乎少了些必胜的念头。 黑山军太过疯狂了,面临多重危急,他们迸发出了绝强的战力。 滔天的战意彻底震慑了曹军,不少军马甚至生出不能为敌的念头。 徐晃勃然大怒,只能选择亲自上阵这种方式来提振军心。 徐晃可是曹操麾下有数的大将,他一出手,黑山军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于毒大吼一声:“我来!” 徐晃巨斧飞舞,几招便磕飞了于毒的武器。 适才那番厮杀,于毒早已经身心疲惫。 与之相比,徐晃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他宛若猛虎下山一般,誓要吞噬于毒。 没了趁手的武器,于毒远远不是徐晃的对手。 眼瞅着徐晃就要将于毒斩于马下,千钧一发之际,杨凤来了。 比武艺,杨凤同样不是徐晃的对手,可是,他的出现却挽救了于毒。 于毒没有离开,他匆匆捡了柄武器再度加入了战团。 以一敌二,曹军的士气渐渐回转起来。 张燕破口大骂,这时候,杨凤、于毒二人太过莽撞了。 二打一,就算取胜,对于己方人马也没有多少提振士气作用,若是败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将为兵之胆,如果杨凤、于毒同时败在一人之手,这对于黑山军而言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可如何是好? 张燕觉得自己必须上阵了,否则的话,再拖下去,一旦援军抵达,黑山军插翅难逃。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没多久,张燕便清除一条道路。 人未至,声先闻。 “闪开,让我会会这厮!” 张燕拍马上前,直取徐晃。 徐晃大笑一声:“来得好!” 于毒、杨凤面面相觑,他们铁青着脸,只能另选对手。 以二打一只不过是无奈之选,如果有选择,他们宁愿一对一。 只是,适才战况紧急,由不得冒险罢了。 张燕的身手众人明白,便是于毒、杨凤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徐晃对张燕,正可谓棋逢对手。 双方越战越勇,大有厮杀到地老天荒的阵势。 徐晃也就罢了,他的目的就是拖住黑山军,只要援军抵达,那便大势已定。 张燕却心急如焚。 多等一刻,黑山军便越危险。 一个徐晃徐公明已经如此难缠,若是虎痴许褚、大将曹仁齐至,就算张燕有三头六臂都难有生路。 三万大军呀,三倍于黑山军的数量。 曹操为了今日,可谓煞费苦心,他遴选的人马一定是千挑万选的精锐。 黑山军没有任何捷径可选,也没有软柿子可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徐晃麾下伤亡惨重,已经有三千多兵马倒在了血泊中,黑山军的数量也在三千人上下。 厮杀到现在,双方人马全都杀红了眼。 巨盾也好,弓手也罢,他们都抛弃了熟悉的武器,加入战团。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 张燕本想出其不意,杀出重围,然而,徐晃的难缠却将推入绝境。 许褚的兵马就在一里开外,曹仁的兵马也近在咫尺。 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一炷香之后,黑山军依旧不能杀出去,那么,黑山军将葬身此地。 张燕明白这一点,徐晃同样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徐晃才咬牙撑住。 幸好,此番带来的兵马俱是老卒,否则,适才黑山军那番拼杀,等闲人马根本支撑不住! 第六百六十四章黑山军战败 狭路相逢勇者胜,黑山军卒势若疯狂,他们在于毒、杨凤、白绕等人的统领下迸发出超强的战力。 兖州军敌之不过,渐有不稳之势。 出征时,徐晃麾下有兵马一万人,可是现在呢? 连番厮杀,兖州军减员过半,如今依旧能够上阵厮杀的人马不过五千人。 冷兵器时代,军卒伤亡过半的情况下,倘若军阵犹在,便可称之为精锐。 此役,黑山军展现出的战斗力令人惊异,而兖州军的韧性也值得称赞。 假以时日,双方都可以成长为大汉首屈一指的强军。 当然了,前提是军队没有全军覆没。 黑山军逐渐掌握战场的主动权,胜利的天平一点一点向他们倾泻。 可是,张燕却赶到浑身冰冷,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号角声。 徐晃的援军到了! 兖州军精神大振,他们熬了这么久,终于来了援军,接下来只要奋勇杀敌,一定可以将敌军全部歼灭。 转眼间,战场局势逆转。 一万名曹军接连加入战团,黑山军逐渐陷入重围。 张燕已经下达了突围的军令,只不过,到了这时候,能有几人逃出生天,却也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日头西沉,方圆三四里的范围内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曹操三股兵马尽数到位,他们交相呼应,优势尽显。 对于曹操来说,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黑山军刚刚加入青州没多久,正是最好的目标。 如果张燕不曾中计,当时,以曹军的兵力很难将其全部留下。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张燕吞了曹操的诱饵,万余兵马陷入重围。 许褚的千余人马已经被张燕的残军耽搁了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按照计划,他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张燕的人头,然后号令全军的,但谁也没有想到,计划竟然出现了偏差。 围拢在张燕身旁的这最后几百老卒竟然悍不畏死,即便他们已经气力衰竭,然而,他们的意志力却顽强的很。 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物格外难缠,黑山军卒招招狠辣,俱是敌我俱伤的招数,一旦曹军露出破绽,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哪怕为之付出血的代价也无所谓。 兖州军也是上过多次战场的精锐,他们走南闯北,杀过不少作恶多端的悍匪,然而,像今日这般凶狠的敌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就连往日里所向披靡的主将许褚都被人拖住了! 外头,喊杀声冲天而起,黑山军全线作战。 许褚赶来的时候,徐晃已经摇摇欲坠,于是,他代替徐晃与张燕厮杀起来。 只不过,时间越拖越久。 许褚破口大骂,若是这边拖的太久,耽搁了曹公大计,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杀!” 许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三人合击。 张燕在亲卫的拼死护送下已然退却,许褚目眦欲裂,却追不上去。 每当一个贼人倒下,后头立马就会有第二个贼人补上空档,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挡住这杀神似的张燕,不让其解脱出去,威胁到逃散的张燕。 张燕一步三回头,他觉得耻辱无比,堂堂的黑山军渠帅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 这要去怪谁? 许褚身前已经倒下了二十具黑山军卒的尸首,然而,黑山军依旧前仆后继,没有一丝惧色。 被人纠缠了这么久,许褚早已经又急又怒,他可不想日后被同僚嘲笑。 “铿铿”,金铁交鸣声响起,许褚的斧刃又一次被对方二人合力挡了下来,恼羞成怒的许褚蓦然发力,他飞起一脚,踹飞了其中的一名贼寇,然后手中巨斧陡然变向,劈在了一名贼寇的脑袋上。 只听得噗哧一声,大好头颅从中炸开,红的白的喷溅而出。 一下子解决了两名敌手,许褚只觉得眼前陡然变得开阔起来,他嘿然冷笑,挥斧冲向了于毒。 于毒避无可避,跟许褚厮杀了这么久,他早已经力有不怠,只是身旁的部众个个陷入了苦战,没有人能够前来帮忙,毫无退路之下,他才梗着脖子玩命厮杀。 “嘿嘿,贼子,死去吧!” 许褚一招力劈华山,干净利落地劈向了于毒。 于毒下意识地挥刀拦阻,然而,筋疲力尽的他哪里能够挡得住熊罢似的许褚? “铿”“吱嘎”,一阵牙酸似的搓动声,于毒虎口一痛,兵刃脱手而出。 许褚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斧划出,于毒懒驴打滚,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要害,然而,他的右臂却被斧刃干净利落地砍了下来。 “啊!”于毒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叫声引得人人侧面,于毒是自愿留下为张燕压阵的。 主将离去,须得有人震住场子,否则的话,局面局面定会混乱无比。 眼下,于毒落得这般惨状,四周军卒齐齐来救。 “黑贼敢耳!” 许褚正要枭下于毒的头颅,耳畔冷不丁地听到一阵风声,下意识地举斧挡了一记,却是张燕见情况危急,丢出了兵刃,试图救下于毒。 危急关头,惨遭重创的于毒迸发出了所有的潜力,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每一次翻滚,断臂处的伤口都会痛入骨髓,冷汗浸透了衣襟。 许褚追了几步,仓促之间却奈何不了他,当下只得又踹了一脚出了口恶气,把于毒交给了身后的步卒,而他却狞笑着扑向了张燕:“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张贼,吃俺一斧!” 敌我双方这时候全都默契地为张燕与许褚二人让出了道路。 这是双方主将之间的对决,任何人肆意的插手都只会玷污了这份感觉。 不知何时,于毒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渠帅,快,快走,快离开这里!” 张燕苦笑不已,身为大军主将,他能将自家兄弟弃之不顾吗? 没说的,唯死而已。 从武力上看,许褚要比张燕高出了几个层次,然而,到了这最后的关头,战场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对于张燕而言,与其让他死在默默无闻的小兵刀下,倒不如让他死在武将对决的战场上。 兴许,这是当下里对张燕最好的抉择。 十步,五步,三步,近了,更近了,借助远方忽忽闪烁火光,张燕看清了许褚的面目。 浓眉阔目,面若紫玉,膀大臂圆,七尺多高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宛若一只丛林中走出的熊罢。 张燕心知自己绝难讨到好处,有心退却,可目光瞥到仓皇逃窜的于毒,他的心中却陡然一软。 也罢,拼他娘的! 身为黑山军的统领,张燕知道对方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但如果纠缠住对方,让于毒逃掉的话,那黑山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以于毒的能力,东山再起不一定是一种奢望! 想到这里,张燕萌生了死志。 曹操三万大军重重围攻,这是张燕的失策,若是张燕听从李贤所言,何至于此? 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么,与其苟且地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 终于,两人冲撞到了一起。 “铿铿!”许褚染血的大斧凶狠无比地砍在了张燕的刀刃上。 巨大的力道震的张燕手中的刀刃险些脱手,他强忍住翻腾的血气,冷笑着啐了许褚一口。 “啪”带着血块的唾液迅捷无比地喷到了许褚的脸上。 “啊,老子杀了你!”陡然遭此侮辱,许褚愤怒交加,他把双斧轮使的宛若风车一般。 张燕拼尽全力也不过挡下了十多个回合,最终却是由于体力不支,被许褚一斧砍在了虎口上。 “噗哧”,没了武器,张燕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了,能够挡住许褚这么久已经是他超长发挥了。 瞥到许褚滴血的斧尖,张燕无所畏惧,他大声道:“给老子一个痛快!” 许褚哪里会留情,当下他一手拎着张燕的发髻,另一手挥动斧子,只是一下就枭下了张燕的头颅。 远处逃窜的于毒似有察觉,他回首望去,正好看到了张燕死不瞑目的双眼,他不敢大声哭喊,只是捂着断臂涕泪交加地避过人群,遁入了夜色之中。 后方是一处悬崖,那里没有大军驻守…… 这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于毒,许褚左臂高高挥动着张燕的头颅,大声喝道:“张燕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四下里的兖州军卒当即呼喝出声:“张燕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这时候,依旧在抵抗的贼人只剩下了四五十人,他们看到张燕的头颅之后都是嚎啕大哭。 “渠帅!” 有的贼寇挥刀自刎,有的却是势若疯狂试图从许褚手中夺下张燕的头颅。 许褚哪里会让他们得逞? 没多久,依旧负隅顽抗的两千多老卒没有撑下多少时间,便被三万曹军包了饺子,剿杀的干干净净。 直到死,留下的黑山军也没有一人肯降。 不过,在同伴的掩护下,一千名黑山军突围成功。 于毒、杨凤伤痕累累,却已然活着。 原本被李贤寄以厚望的一万黑山军险些灰飞烟灭! 当然了,曹军付出了的代价同样惨重,徐晃麾下,起码有六千名军卒伤亡,后来的许褚、曹仁要少些,却也损失了千余人马。 同等的数量交换,意味着黑山军真的是在玩命搏杀。 不过,不管怎么说,曹军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胜利,对于曹操而言很是重要。 对上李贤,曹操从未获胜,此战,打破了以往逢李便输的惯性,取得了深远影响。 青州军并不是不可战胜,只要谋划妥当,一样可以杀他个片甲不留! 黑山军败了? 来援的太史慈闻听战报,险些跌落下马。 来晚了。 曹军已经聚成一团,这时候,太史慈不敢贸然试探,他为人谨慎,宁可在营盘中固守到天亮,也绝不愿意拿麾下近万人马的性命去开闯! 东侧的山脉是肯定翻不过去的,西侧的河流呢,这个季节,泅渡很不现实。 天色已晚,思来想去,也只有坚持下去,等到天亮之后再做图谋! 不远处,曹军欢呼雀跃的声音不绝于耳,太史慈只得亲自为士卒打气,只听他高声喝道:“兄弟们,前方的敌人是谁想必你早已经知晓了,没错,他们就是曹操的兖州军!这帮贼子杀我同胞,心狠手辣,落到他们手中,断无生路,而你们的亲人还在青州等着你们回家,兄弟们,告诉我,你们想活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青州军噪杂的呼喝渐渐汇成一股声浪,“活!活!活!” 青州军原本低落的士气在经过太史慈的鼓动之后有了大幅度的回升,而厮杀了大半夜,曹军三营的人马也已经累乏了。 与黑山军厮杀一阵,三部人马都已经是疲兵,不利久战。 因而,即便曹军发现了青州军的迹象,却没有大幅进逼的迹象。 是战还是退? 曹军已经将青州军南下的道路堵得死死的了,就算太史慈横下心思,胆大包天,试图从南闯关,为黑山军复仇,也定然不可能成功了。 将各部将官召集作一处,太史慈开了个简短的军情会议。 太史慈的心情很是烦躁,他的哨探再度来报,说两日之前,许褚的人马还在百里开外。 一百里,按照曹军的速度起码还要两三日才能到达那处营寨所在的方位。 按理说,这个时间,足够太史慈赶到营寨提前做好布置了。 事实上呢? 曹军完全将青州军玩弄于鼓掌之中,三万大军硬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黑山军团团包围。 等到大军发现不妥,意图救援的时候,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斥候必须承担责任,作为青州都尉,太史慈也难辞其咎。 会上,太史慈首先承认失误,“是我的错,太过大意了,黑山军之败,我会向使君说明原因”。 “都尉,都到了这时候,别谈那些了,搞定曹军才是正经事” “不错,只要击败曹军,怎么都好说,如果再败一场,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太史慈叹了口气,沉吟不语。 ... 第六百六十五章焦土政策 战败? 太史慈不敢想象,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先锋军成为战败者。 张燕战死,刚刚归降的黑山军已经成为历史,这个时候,如果先锋军再败一阵,曹操的兖州军便会倾巢而来,那时候,青州将面临灭顶之灾。 身为青州都尉,太史慈必须做点什么。 大帐内,气氛显得很是凝重。 太史慈环顾四周,嘴里道:“曹操心狠手辣,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你们觉得,兖州军究竟意欲何为?” “都尉,夏侯的出现是一个阴谋,为的就是引诱我方人马,如今黑山军入瓮,我认为兖州军不会善罢甘休” “没错,兖州军先胜一场,绝不会轻易退却” “怕什么,拼他娘的” 帐内,军将一阵聒噪,他们对兖州军不屑一顾。 太史慈却不敢大意,他知道,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容不得半点大意。 众所周知,黑山军的势力虽然比不上先锋军,却也是悍勇敢战的老卒。 一万名黑山军击杀夏侯之后,伤亡的数目应该不会太大,可是,他们却依然陷入重围,只有千余人马逃出生天。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太史慈觉得有必要提醒麾下谨慎小心,他板着脸,嘴里道:“兖州军不是泥老虎,黑山军也不是纸糊的,能够歼灭黑山军,兖州军肯定有一手,如果你们当中还有谁麻痹大意,认为兖州军不过如此,我希望你能站出来,主动退出,先锋军容不得狂妄自大之辈!” 众人面面相觑,太史慈的三令五申终于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 不能轻敌,绝不能轻敌! “都尉宽心,我等自会谨慎行事” 太史慈微微颌首,“我等奉命而来,为的是接应黑山军,眼下张燕战败,你们认为我该如何行事?” “都尉,今夜兖州军筋疲力尽,如果我方大军出击,定可大获全胜” “我军的哨探早已经与兖州军交上了手,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知道又怎样,难道他们能够防备一整夜?” 太史慈怒喝道:“够了,刚才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谨慎小心,难道,夜袭厮杀便是你们的谨慎方式?徐晃、许褚、曹仁,他们哪一个是易与之辈?三万多兵马,就算因为黑山军的缘故折损了三成,剩下来也应该有两万人马,两万名严阵以待的大军,谁认为我们可以轻易拿下?” 一众军将不敢多言。 兖州军就在数里开外,此处仍然是兖州地界。 倘若曹操一心进犯,定会有所准备,这时候,贪功冒进要不得。 太史慈与麾下诸将商议过后决定先行退却。 兖州军的数量占据优势,只有一根筋的莽夫才会直剌剌地撞上去。 太史慈奉命而来,自然不能冒险行事。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黑山军张燕战败之后,对于整个中原的局势造成了深远影响。 兖州,兖州军反守为攻,咄咄逼人。 荆州,刘备的压力为之一缓,黑山军的失败终于打破了青州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对于荆州军而言极为重要。 实际上,徐盛、张绣的攻势已经压得关羽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刘备及时引军赶到,说不定荆州军又败了一阵。 徐州,李贤闻听噩耗之后半晌未曾搭话。 这一次,明摆着是被曹操耍一次。 张绣引军南下之后,曹操意图染指青州,于是,兖州军南下救援荆州就成了幌子,偏偏李贤还信了。 信息的不对等直接导致了黑山军陷入重围,连张燕都死了。 这等沉重的打击对于青州军来说无疑于当天棒喝。 如果追究过错,李贤才是罪魁祸首。 兖州军用鲜血为青州军上了一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贤终于清醒过来,他咬紧牙关,嘴里道:“传令下去,青州军事交由太史慈处置,望其好自为之!” 众将轰然应诺。 青州刘家庄,距离黑山军覆灭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七日,这些时日,庄中的百姓不敢出寨,只能待在村落里等候官军厘清匪患的消息。 据说附近已经有三个村寨遇袭了,渗入的曹军纠结到一处,竟然也有了不下百人的规模,这些人马对上青州军的话自然讨不到好处,可若是用来偷袭乡民,掳获财物,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村落里的壮丁有限,不可能每一次出寨都派上近百人护卫呀。 前些日子还好,过了立冬的节气,天气渐冷,地里没有什么农活,乡民们可以安心地待在家里,不必去担忧地里的收成。 可三五日的时间过去,乡民们存储的柴禾、食物渐渐告竭。 第八日,刘家庄内的食盐消耗一空,可供燃烧的柴禾更是分配的干干净净,党长刘柱愁眉不展,必须去城外砍些柴禾,再去县城采购盐粒了,要是再这么等下去,用不了多久,庄内的丁口就会因为无盐可食、无火可用生出疾病出来。 冬日里的天气寒冷无比,刘家庄里已经有两个孩子因为吃不上热饭犯上了伤寒症。 必须去县城一趟,村内没有医工,两个发了烧的孩子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医治,很有可能丢了性命。 村寨内的土方子都已经试遍了,可却无一奏效。 柴禾、食盐都是日常用品,短缺不得,而孩子的伤寒却又是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刘家庄都得派人去一次县城。 如今村中有三百个青壮,出于防守方面的考虑,必须要留下二百人以备不测,毕竟谁也不知道流贼会不会趁隙攻来。 思来想去,能够派往县城的人手满打满算只有一百人。 如果放在曹军侵袭之前,只是三五个汉子便可以安安全全地走上一遭。 可现在遍地曹军,没有一处安生之地,谁也不敢肯定,一百个壮丁能否威慑住宵小。 前些时日,县城里的兵丁险些中计丢城,自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出城了,指望他们还不如多靠自己。 刘柱清点了一番武器,只有二十杆枪头生锈的木枪,一柄不知道猴年马月的铁刀,以及八十三柄上山砍柴用的短刀。 犹豫一番之后,刘柱决定让出寨的汉子带上所有的铁制武器,剩下的人手都用竹枪来替代。 看守村寨的人手也只得替换了清一色的竹枪,得亏使君李贤想出这个竹枪御敌的法子,不然穷苦乡民上哪里去找防身的武器? 准备妥当之后,一百名乡民护着五辆牛车出寨而去。 乡民们需要到附近的山坡上砍些柴禾运回村寨,然后才能出发去县城。 挑选出的这一百多个汉子都是刘家庄里数得着的好汉,他们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砍满了整整五大车的柴禾。 砍柴的过程当中,没有流贼出来滋扰,这让乡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流贼消失了? 将柴禾送回村寨之后,牛车上载着两名生病的孩子,浩浩荡荡的队伍再度出发了。 往日里去县城采买的时候,乡民们一路上欢歌笑语,乐声不断,可此番入城,乡民却闷头赶路,无人喧哗。 前路坎坷,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 从刘家庄到县城足足有六十里路,如果去郡城的话路途更远,那得有一百里。 此番,刘家庄乡民选择的补给点是鲁县 六十里路,需要乡民耗上一天半的时间,也就是说,刘家庄的乡民必须在野外待上一夜。 途中没有乡民的居住点,即使有,未辨身份之前,对方也不敢贸然放人入寨。 因为前些日子已经有好心的村落吃过曹军的苦头了,狡猾的兖州军挟持附近的乡民,皆以掩护,顺利地混入了村寨,骗的信任之后,他们破坏寨门,让同伙大举入侵。 乡民措不及防之下,被曹军掳走了大量的财物。 消息传出之后,乡民生活聚集的村落之中再也不敢轻易放人入住。 忐忑不安的刘家庄乡民渡过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白天,然而,夜晚终将降临。 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连星星也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不肯出现。 刘家庄乡民选择的临时营地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下,高大的山石为人挡住了风寒。 多数乡民吃了几口干硬的口粮之后便草草睡下了,值哨警戒的六名汉子强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燃烧的树枝在篝火中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夜风呼啸,似乎有什么莫名的危险隐藏在其中。 距离乡民营地不过两里的地方,几名曹军不一,他们当中有的人希望趁夜袭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而有的人却主张等到乡民回程的时候再行劫掠。 毕竟,如今乡民们绷紧了弦,即使打劫成功也顶多掳走些钱财罢了,若是等到乡民采购完毕,运送物资回程的时候再行抢夺的话,那时候就可以夺取己方最需要的补给了。 这伙曹军并不是真正的精锐,他们只是按照曹操的吩咐前来执行焦土政策的马前卒。 前些时日,太史慈果断退却,兖州军失去了一个趁胜追击的机会,不过,曹操早有准备,他使人假扮成流民,伺机进入青州。 不过,兖州军不是神仙,也得吃饭,也离不开盐粒。 一顿不吃盐,兴许还察觉不出什么,可若是三两日不吃盐,再强壮的壮丁也会变得酥软无力,拿不起刀枪。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这股兖州军终于达成一致,等到乡民回转的时候再行劫掠。 反正乡民早晚都是要回村的,只要盯紧点儿,不让别人摘了桃子,到时候那些财物、盐粒还不都是他们的吗? 一夜无话,刘家庄的乡民度过了第一个安全的夜晚。 翌日一早,众人收拾一番便急急赶路。 白日里,官道上安静的很,虽说几个老辣的猎手总是察觉到有人跟踪尾随,可直到乡民抵达县城,依旧没有流贼出手。 刘家庄乡民在入城的时候,受到了颇为严苛的搜身检查,这是县令为了防止流贼潜入不得已出的计策。 如今泰山郡内流寇遍地,如果没有关防文书,谁也分不清究竟谁是匪,谁是民。 好在此番刘柱为乡民准备了齐全的“过所”文书,证明了这一百人全都是刘家庄麾下的百姓,其后更有详细的人员名单,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守城门的兵丁依旧限制了入城的人数。 只准许十人入城采购,其余人等一律驻扎在城外等候。 乡民无奈,却又反抗不得。 在城中盘桓了两个时辰,乡民们买到了需要的物品补给。 感染风寒的两个孩子也得到了妥善的医治,可以下车行走了。 满满当当的五大牛车物品自城门而出,汇集起所有的人手之后,众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一次,路途不再安全。 距离县城不过十里远的时候,一伙三十多人的兖州军便从官道两侧冲将出来,若不是乡民们早已经绷紧了心弦、严阵以待,说不定就要被流寇夺走一些财货了。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厮杀,兖州军丢下了五条尸首之后仓皇退去,乡民们虽说无人死去,可也有十二人受伤,其中两人更是伤势严重,即便敷上草药之后短时之内也是无法上阵厮杀了。 回程的路才刚刚开始,敌军的厮杀就已经接踵而至,乡民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起来。 谁也不知道前头到底还有多少兖州军在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这支队伍还能支撑多久。 临出城之前,刘家庄的乡民也曾尝试向城内的官差寻求援助,可是,官军却让他们稍安勿躁。 调动大军需要时间,可是,放任兖州军肆虐,这法子更是要不得。 这样下去,只怕所有的盐粒、食物、药品都会落到曹军的手里,谁能加以援手? 乡民们甚至希望这天永远不要黑下来,因为天黑意味着危险,黑暗当中谁也不知道会潜藏着多少杀机跟欲望。 然而,天终归是会黑的。 两个时辰之后,天黑如墨,无法赶路,乡民们不得不再次安营扎寨。 轮值警戒的人数增加到了十二人,可营地里的乡民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感。 ... 第六百六十六章攻城 “咕咕……”夜间,一阵突兀的鸟鸣声震的人心中发颤。 片刻之后,数之不清的火把映红了天,四下里喊杀声一片。 尚未入睡的乡民们惊恐地拿起武器,可贼人到处都是,竟然没有一处安宁的所在。 怎么办,难道说今日里就是这一百乡民的葬身之日吗? 兖州军呼喊的震天响,按捺了两日,他们终于等到了肥羊,如今群起攻之,自然要好生享受享受。 乡民们退无可退,他们身后的车马上运载着家人、族人的希望,一旦舍弃,整个村寨便完蛋了。 为了父老乡亲的希望,乡民们背靠着背,他们要与贼人舍命厮杀! 贼人越来越近,他们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下显得分外骇人。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把篝火踩灭!” 这时候乡民才蓦然醒转,他们几脚就踹飞了篝火。 没了火光,一时半刻,贼人无法发现目标。 敌我之势瞬间逆转,敌在明,乡民在暗,谁占上风不好说的很。 月光被云层遮挡的密密实实的,没了篝火的指引,兖州军丧失了目标,一时之间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 不过,有聪明的家伙想到把火把丢到前头探路。 这一招,不但可以恐吓乡民,还可以分散他们的防御力。 乡民们忙着灭火,捉襟见肘。 贼人们猖狂的笑声传出了老远,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响彻天地的呐喊声陡然而至…… 寒夜中突然出现的贼寇狰狞无比,他们像狩猎的豺狼一般对着猎物发起了攻击。 然而,刘家庄的乡民不是坐以待毙的羔羊,他们手中也有致命的武器,第一波接触,流贼并没有讨到好处。 不过贼军数量众多,又是蓄谋已久,若是没有外援出手,用不了多久,刘家庄的乡民便会陷入到围攻之中。 好在危急关头,一伙官军出现了。 陡然出现的这支官军,人人着甲,个个精悍,他们手持钢刀,砍菜切瓜一般从贼军的后方兜头杀出。 事出突然,流寇正兴高采烈地往前冲杀,浑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人包了饺子。 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官军。 不过那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却不像是三五十人能够发出来的动静。 两百人?三百人?亦或是六百人? 忽然,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难道说,来的是青州精锐?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太史慈帐下的青州军,又有谁能够有这种夜战的本领? 流寇们已经很小心了,他们这些时日为了防备太史慈的围剿,四处躲闪,从不在同一个地点落脚,本以为八九日的功夫,足以把围剿的人马甩到荒郊野外去了。 可他娘的谁能想到,该死的郡兵偏偏在这要紧的关头出现了。 五大车的盐粒财物呀,足够一百人用上几个月的了,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不过,聪明些的流寇都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夺取财物,而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为了跟踪剿杀这股流寇,太史慈派出了麾下最精干的斥候,整整九个日夜呀,眼看着流寇的队伍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出手的狠辣程度也一次胜过一次,可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太史慈不敢打草惊蛇。 若是惊动了这伙狡猾的贼人,下一次要想捕捉到痕迹,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好在刘家庄的乡民外出采购,顺顺当当地引来了这伙贼人的窥伺,接下来要等的就是鱼儿上钩的时候了。 今夜,就是大鱼上钩的时候。 太史慈将长枪丢在了营地,换上了夜战趁手的短兵器。 与此同时,六百名军卒也统一换上了钢刀。 夜袭战,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快、狠、猛,要抢在地方反应过来之前,断掉他们的退路,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结果显而易见,青州军卒做到了他们事前谋划好的一切,悄无声息地跟进,迅若雷霆一般的击杀,完全打了流寇一个措手不及。 来袭的流寇只不过有二百多人,而官军呢?足足有六百人,若是加上一百名守护财物的乡民,这就是七百人。 以七百对二百,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火光闪动,杀声阵阵,原本陷入绝望境地的乡民们险死还生,他们没想到在这夜色深沉的荒郊野外,竟然杀出一股官军出来。 盐粒财货有救了,刘家庄的族人有救了! 杀贼! 乡民们越战越勇,他们用手中简陋的武器硬生生拖住了一大半的流寇,剩下来的那些流贼试图逃窜,可已经围拢过来的青州军又哪里肯放过他们? 凉风吹开了遮挡月亮的乌云,明亮的月光散满了大地。 太史慈一马当先,他出刀如秋风扫落叶,手下无一合之众。 原本暗夜深沉,借着夜幕,兴许还能有三两个漏网之鱼,可此番月朗如昼,手持火把的流寇就好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即便他们当中机敏的家伙丢了火把,可围拢过来的青州军士已经找准了目标,恶狠狠的就是兜头一刀。 逃窜到这里的流寇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往日里他们都是凭借嗜血的悍勇,以及数倍的人数来欺凌乡民,杀人越货,可现在被欺凌的对象变成了他们自己。 比武器,青州军个个持刀,要比流寇手中锈迹斑斑种类繁多的样子货要好上无数倍;比人数,青州军卒更是三倍于贼! 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流寇都知道今日是栽了,能否活下去,就看手中的这要命的家伙能否争气了…… 有心胆俱裂的贼寇叩首欲降,可却被太史慈下令斩杀了。 这伙贼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少人命,饶恕他们的饶命,只会让乡民生出怨愤,只有杀了他们,用他们的鲜血与头颅才能震慑住宵小,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这地方是李贤的地盘。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太史慈的这支军马便护送着刘家庄的乡民回到了村寨。 刘家庄里长刘柱感激涕零,想送出些山货略表谢意,却被太史慈婉言相拒。 用太史慈的话说,“厘清匪患,保境安民是我辈之责任,哪有索要财物的道理……” 一番话说的刘柱心生敬佩,同时暗下决心,日后若是青州军再招兵员,说不得要鼓动村中的青壮加入其中了。 昨夜的酣快淋漓的厮杀让方圆十多里的流寇心惊胆寒,青州军到了这里,那此地便不再安全了,唯有速速离去才是活命之道。 一时之间,泰山郡西侧的三个县治内商路停顿,无论是客商还是乡民全都损失惨重。 匪患不清,商家豪族手中的货物便积压到了一起,虽说还可以奇货可居,然而,谁也不知道流寇要横行多久。 食盐、布匹之类的货物也就罢了,它们经的住时间,可那些做肉食生意的商家就按捺不住了。 虽说寒冷腊月,肉食不会瞬间变质,可若是堆放的久了,口感定然不会好的。 再者,往日里郡城内的世家豪族食用的肉食多是从乡下采买过来的,如今商路堵塞,城内豢养的猪犬早已被宰杀殆尽。 算起来,那些贵族老爷们已经差不多有七八天的时间不知肉味了。 一日三餐的素食,让那些吃惯了酒肉的大族豪客哪里忍受的住? 短时内,太史慈倒还镇的住场面,可若是长此以往,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泰山郡内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太史慈在城内坐阵了十日,他也听说了豪族聒噪的事情。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一日,泰山郡治下两所县城内肆虐的匪患终于得到了进一步的抑制。 半个月的时间,太史慈带着兵马四处围剿,渐渐恢复了两座县城间主要官道的安全,也把流贼赶到了附近的几座小山上。 这些时日,总计有二千三百四十一名流寇死于官军的围剿之下,荒郊野外,一时之间再也没有四散流窜的贼寇了。 饱受匪患之苦的乡民终于可以大张旗鼓地去县城采买,不必担心半途间埋伏的流寇了。 不过,作为泰山郡内的政治、经济中心,郡所奉高却一点儿也不安宁。 各地逃窜的兖州军在青州军卒有意识的驱赶下,齐齐逃往奉高。 倘若半途中有流寇试图他处,一定会遭到官军的迎头痛击。 若是流寇老老实实地往奉高行进,说来也怪,身后的官军便不会对其进行剿杀。 一来二去的,流寇们渐渐明白了,青州军就是想让他们去奉高。 有心反抗,可那些敢于反抗的家伙都已经惨死了,剩下来的这些都是油滑至极的老寇,在他们看来,能够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管他去哪里呢! 于是乎,大股的流贼从四面八方向奉高用来,骇得守军日夜警戒,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太史慈点齐六千人马往奉高行去。 出征之前,太史慈立在大旗之下,朗声喝道:“功名只在马上取,豪杰自古厮杀出,这些日子,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给我丢脸,你们的军功,我都已经命人如实记下,等到回转之后,必有犒赏,现在,只要你们随我一道,再去杀尽那些不开眼的流贼,这场泼天大功便落入囊中了!” “杀贼,杀贼!” “万胜、万胜!” 接连的胜利让青州军卒的士气攀升到了极点,他们自信可以战胜任何敌人。 不过是些漏网之鱼罢了,砍菜切瓜一般! 这时候,又听得太史慈大声喝道:“如今,流贼围城,奉高危急,我们要用手中的刀枪来告诉天下人,我们青州军究竟是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 “杀、杀、杀!”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整,因剿匪受伤的青州军卒渐渐恢复了战力,只有三百身体残缺的军士无法再上战场了,算上战死的四百多人马,青州军的战损人数也有十成一。 要是放到别的军队里,这种十比一的战损比例明显是很理想的,可在太史慈看来,这种折损比还是有些高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太史慈打算以战练兵,让所有的军卒渐渐适应战场上血腥的味道,他要的是一支能与天下强军抗衡的精兵! 十一月的泰山郡,气候寒冷,食物稀缺,便是连飞鸟走兽都躲了起来,不再出外活动。 这种恶劣的环境给奉高城外的流寇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天气寒冷、食物短缺,意味着会有一大批人冻死、饿死。 流寇没有退路,后退,注定会被青州军杀死,长途奔袭,远离城池,流贼又没有充足的体力,唯一的活路只有攻入奉高,洗劫郡城。 流寇本是曹军,他们当中隐藏着几名底层将领。 往日里,这些将领身边便聚集着三五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队伍,可以说,每个人都有不小的能量,只是没有足够份量的人物出现,谁也不服谁罢了,如今恰逢大难,往日里不相隶属的贼首终于尝试联合起来。 “几位兄弟,我废话不多说了,如今要想活命,只有合兵一处,攻下城池,这样,我们才能活过这个冬天” “话虽有理,可蛇无头不行,军无主自乱,得合计个章程,选出个大统领吧?” “他奶奶的,合计个鸟,再合计下去,卵球都冻僵了,要我说啊,趁着弟兄们现在还有力气,直接杀他娘的,谁的人马先入城,谁就先做统领!” 一个傻大憨粗模样的汉子叫嚷起来。 别说,这汉子插科打诨的话似乎正巧说到了诸人的心里去,几人相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 “成!就这么定了,谁的人马先入城,这大统领的位置便交给谁来做,几位弟兄,你们说呢?” “好,杀他娘的!”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哆嗦了!” 十多名流寇头领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合力攻城。 奉高虽然是郡城,可城墙的高度跟厚度并不算出类拔萃,加上天气寒冷,城外的护城河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一定程度上削减了城池的防御力,这便给城头的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流寇开始攻城了。 ... 第六百六十七章围杀 乱军渗透,大军出击,双管齐下,合二为一,这便是曹操定下的计策。 不过,在李贤、太史慈的强力狙击下,曹操的大军寸步难行。 如今,深入到青州的兖州军面临灭顶之灾。 没了大军接应,暴露出来的兵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生死不能自主。 李贤的意思很明显,杀光这些入侵者。 在城外盘桓了这么些时日,附近能够搜刮到的吃食都已经被流贼啃食干净了,若不是那一日攻破别院,从中搜出了数百石的粮食,兖州军早已经饿死在荒郊野外。 没有吃的,没有御寒的衣物,兖州军心中的绝望之意一日胜过一日。 背后的青州军是万万敌不过的,可难道就这么漫无目的一直往前走过去?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冻死、饿死在路途当中? 唯一的活路,似乎只有攻破城池,杀进去,抢他娘的! 聚集在城外的兖州军数目有五千多人,这些家伙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 听闻头领终于下了决心要攻打郡城,兖州军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嚎叫起来。 半个多月的风餐露宿,足够把一个正常的人逼的心性残忍。 再者,能够跟随曹仁出征青州,大肆劫掠的兖州军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 大不了是一个死字罢了,倘若能够活下来,攻入城中,那便有吃不尽肉食,喝不光的酒肉,睡不完的女人,想想就美的很。 没有“咚咚”的战鼓声,没有压阵监视的军法队,甚至连后备队都没有。 兖州军在草草地准备了几十架云梯之后便干嚎着往前冲去。 简陋的衣衫、各式各样的武器、蹒跚的脚步,看上去流寇似乎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然而,城头的守军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示警的金戈之声响彻全城,郡守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无路可走之下流寇真的开始攻城了。 虽说早已经有了几分心理预期,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守军只有一千二百人,若是没有其他的力量协助守城,能否抵住兖州军的侵袭都是个问题。 幸好,幸好兖州军的三万大军全被挡住了,否则的话,危害不言而喻。 危急之下,郡守顾不得其他,当即下达了一条全民总动员令:“传令,城内十六岁以上适龄青壮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于郡守府前集结,违令者,以通匪罪论处!” 郡守府的佐吏不敢多言,只是应“喏”。 “长史谢东何在?” “下官在!” “你持我手令,速去府库,把所有的军械运到郡守府外” 谢东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当下不敢怠慢,也是颌首应诺。 匆匆下了两条命令,郡守又把自己的族侄唤到跟前。 “兴儿,局势险峻,是走是留你可以自己选择!” “孩儿愿意留下!” 周兴敏感地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仅有的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日后便只能留在族中混吃等死,做个传宗接代的造人机器了。 周兴还很年轻,他羡慕方云显赫的地位,往日里也曾埋怨过自家叔父不给自己出头的机会,现在抉择的机会来了,周兴哪里甘心就此放过? 周通眯缝的双眼微微乍起,他又问了一遍:“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由不得半点唐突,你考虑仔细了,莫要后悔!” 周兴咬紧牙关,狠狠地颌首应道:“叔父,侄儿绝不后悔!” 周通叹了口气,道:“也罢,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吧,半个时辰之后,城内青壮聚集,你便整编人马,充当后援吧,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敛队伍,若是误了时辰,让贼军入城,你我叔侄二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兴颌首,道:“侄儿省得。” “那便好,去准备吧” “喏!” 城下,流寇如若蝗虫一般席卷而来,他们搬着云梯,扛着巨大的木桩,嗷嗷叫着往前冲去。 城上箭如雨下,可挽弓善射的军汉只不过两百来人,这么多人射出的箭枝没能阻止疯狂的流寇。 天寒地冻,弯弓的手指也微微有些僵硬了。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流寇飞快地跨过护城河,他们沉重的脚步踏在河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守军搬起巨大的滚木,几人合力,一起推下了城头。 咕噜噜滚落的圆木自高而下砸落在地,当场砸伤流寇五人,附近的流寇咒骂着,依旧攀起云梯,试图登上城墙,这时候,劲道犹存的滚木带着惯性往下翻滚着,流寇恶声诅咒愤骂,可也不得不躲闪开来。 绝境之下,兖州军卒迸出了凶猛的斗志,他们像不知道伤痛的野兽一般,誓要攻上城头。 奉高承平已久,郡兵久疏战阵,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的流寇,一时之间,气勇为之一夺,都是有了避让的心思。 周通这时候及时赶到了,他带着一帮官吏,从守卒身后走过,依稀可以听到他歇斯底里地叫喊:“曹军只不过是饿疯了,只要挡住他们的这一波袭击,这城池便保住了,你们的家人妻女,米粟钱粮都可以得到保全,若是抵挡不住,让贼寇入了城,这大好城池便会落入到那帮禽兽手中,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也别想逃脱!” 似乎为了增强士卒的信心,周通又叫道:“一个时辰,只要抵过一个时辰,就有源源不断地的乡民赶来助拳,此役若是大胜,事后每人重赏三百钱!” 对于一向吝啬的郡守来说,每人三百钱已经让他心痛不已了。 恩威并施,多种手段并处,周通才堪堪鼓舞起士气,让守军有胆一战。 城下,贼军依旧攻势迅猛。 进攻之前,所有的流寇都饱餐了一顿,他们抹干嘴角,挥舞着手中锈迹斑斑的武器,嚎叫着往前冲杀。 粮食已经全部吃光了,贼寇当中也有人知道破釜沉舟的典故,他们把所以暗藏的粮食分发殆尽,为的就是让流寇断绝后路,生出必死的杀心。 只有杀入城,才能活下去! 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箭矢落在脚下,流寇却只是轻蔑地啐了一口,依旧往前疾行。 杀,杀上城头,杀尽郡兵! 五千多名流寇前仆后继,像不知疲倦不知伤痛的飞蛾,誓要扑入到噬命的火焰之中。 兖州军并不傻,如果有选择,他们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傻乎乎的攻城拔寨,可是,等了这么久,说好的大军一直没有动向。 为了活下去,兖州军只能冒险。 强攻城池,成功率极低,可是,那又怎样? 寒冬已经来临,在荒郊野外的话,有几个人可以熬下去? 杀,杀,杀! 兖州军用生命在呐喊。 太史慈的兵马这时候刚刚来到奉高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哨探的骑军已经来报,说流寇已经开始攻城,城下激战正酣。 是急速驰援,还是让士卒休整体力,然后再一鼓作气击杀气势衰竭的流寇? 自然是后者,临行之前,太史慈已经再三提醒过,城中的守军不至于毫无防备,只要他们坚守两个时辰,青州军会给他们必要的援助。 两个时辰,足够大军抵达了。 寒风如刀,即便日头高挂也难以驱散那股弥漫全城的寒意。 然而,真正的寒冷却是来自城下兖州军的攻击。 一个时辰之内,视若疯狂的军卒已经多次攻上城头,若不是守军及时反扑,说不定城池早已经易手了。 城下倒毙伤亡的流寇早已经过了千人之数,可活着的那些贼众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陷阵。 城上的守军早已经筋疲力尽,倘若流贼没有攻上来还好,他们凭借城墙还能壮着胆子讨些便宜,可一旦有流寇攀附入城,四下里的守军总会有刹那间的空档,不敢及时围杀。 将为兵之胆,郡兵没有合适的将领,难以打出像样的反袭战。 郡守脸色阴沉,一个时辰,折损的守军数目也有了三百之数,再这样下去的话,如果援军不至,即便乡民助拳,只怕也难以抵挡流寇的侵袭。 援兵,这郡内唯一可以指望的援兵唯有太史慈的青州军。 可是,太史慈会及时赶到吗? 半旬之前,太史慈要求郡守严加防范,那时候,郡守并没有当回事,现在,他终于有些后悔。 城内,各大豪族汇聚一处,对于官军能否及时来援,他们也不敢妄下结论,为了保住身家性命,确保巨额的财产不出纰漏,他们决定派遣家丁入城驻守。 除却守护宅院的兵丁,每家愿意出丁二百人,这些家丁平日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不但身体强壮,连用的武器也是一等一的精良。 月旬的渗透,兖州军早已经变成了流寇,他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毫不客气地说,这些兵马出色完成了曹操交给他们的任务。 此时,越来越多的军卒杀上城墙,他们杀散了附近的守军,占据了一块三丈多宽的据点,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便又有五名流寇跃上城头。 如果不能及时将其剿灭,一旦流寇站稳脚跟,城下密密麻麻的贼众就会源源不断地攀附上来,那样的话,怯于短兵交锋的守军又拿什么来抵挡? “杀贼!” 好在危急,周兴领着人马赶到了。 当先冲出的是各大豪族的家丁。 流寇凶残暴虐,城池落入他们手中,谁都没好下场。 借助这股生力军的援助,守军艰难地将流寇赶下城头。 然而,城下的流寇依旧没有死心。 城头的滚木擂石、沸水熬油早已经用光了。 趁着守军无力压制的时机,流寇再度发起了凶狠的攻击。 一时之间,城墙四处告急,势若危卵。 无奈之下,周通只好强令拆除城墙一里之内的民房建筑,用拆出来的木材和石头作为投掷的武器,借以杀伤流寇。 城下,几个流寇的头目面色沉重,厮杀了一个时辰,贼众们的体力消耗巨大,如果一刻钟之内再拿不下城头的话,这场亡命搏杀就等于失败了。 无需多说,失败即死。 “没什么多说的了,弟兄们,咱们也杀他娘的吧!” “杀!” 贼寇头目走投无路,相继踏上了冲阵的行列。 眼见自家的头目也上了战阵,贼寇士气为之一振。 周兴浑身浴血,他手中的一杆铁枪上下翻飞,很是挑飞刺伤了几名贼寇,然而,今日里的贼寇太过悍勇,只要伤不至死,他们都会惨笑着试图与守军同归于尽。 “邪门,太过邪门了,难道这些贼寇都疯了不成?”周兴毕竟太过年轻,他只是仗着心中的那股傲气在与贼厮杀,可当贼寇表现出亡命嗜血的劲头过后,周兴又有些后怕了…… 后续涌上城头的多是些没上过战场的乡民、家丁,让他们呐喊助威的话可能绰绰有余,然而,若让他们与流寇面对面的厮杀,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流寇杀人如麻,一旦跃上城头,往往就是狼入羊群的局面。 形势对守军极为不力,周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敌之策。 为什么那李贤李使君剿起匪来好像顺风顺水,极为简单,而到了掖县,守个城就变得这么艰难了? “咚咚咚”,战鼓响,从视野的尽头,一队队身穿红袄的军卒出现了。 迎风招展的汉字大旗引得城头欢声雷动。 来了,援军终于来了! 周通松了口气,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好像连动一根手指都会累的慌。 贼寇慌了,青州军来了,本以为可以趁着这伙杀神未至的当口儿攻下郡城,饱食一顿,可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流寇们像耗子一样被青州军驱赶着来到了奉高。 途中,流寇也曾发起亡命的反抗,可却无一人成功。 欺负郡兵乡民,流寇得心应手,可是面对青州军他们真的提不起半点厮杀的勇气。 怪只怪青州军太过强悍了。 许褚、徐晃、曹仁三人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们三人携大胜之势,意图直入青州,可是差不多三万人的大军,最终却奈何不得一个四千人的方阵,最后更是被打的大败淋漓。 ... 第六百六十八章赏罚 曹军越境而来,自然不会留手。 兖州军一心成功,青州军又岂是等闲? 那一日,太史慈麾下重装精锐尽出,他们都是武装到牙齿的具装步卒。 兖州乱卒对上他们,显然是以卵击石。 现在,青州军再度来袭,可是兖州军早已经不成阵势,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这场战事的结局从青州援军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 如果可以选择,兖州军宁愿放下武器,请求饶恕,然而,太史慈对他们这些手染血腥的流寇一向心狠手辣,活路是没有了,死也要死的爷们点儿吧! 绝望之下,兖州军大声呼喝着,他们调转方向,冲着太史慈的方阵疾奔而去。 城头的周兴看的大为不解,他问道:“这些贼寇真是疯了,青州军阵势已成,他们还敢去冲阵?” 周通长吁一口大气,他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朽木!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们是在害怕吗?” 周兴更是疑惑起来:“害怕?” “对,正是因为他们害怕青州军,所以他们才会发起这种注定无望的攻袭” 听起来略显矛盾,可周兴也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是片刻他就醒悟起来,感情这帮贼人是想死的体面点儿…… 渗入青州的这伙曹军原本就是山贼、黄巾,曹操让他们潜入青州,也算是物尽其用。 刚开始,李贤也好,太史慈也罢,确实被曹操这种奇招打懵了。 一时片刻,各地匪患冲燃,民不聊生。 好在李贤前期打下的底子不错,乡民对其印象极佳,不然的话,说不定乡民们早已经受到蛊惑,加入到了乱军之中。 如今,百姓心有希望,他们认为青州军可以救民于水火。 正是在这种念头的支撑下,百姓们坚持下来。 没了本地乡民做补充,外来的曹军死一个便少一个。 这时候,李贤看破了曹操的伎俩,他调动并州军北上,与神策军一道死死顶住了曹操的三路大军。 与此同时,太史慈抽调精锐驱赶曹卒,将暴露出来的兖州军一网打尽。 奉高便是太史慈选定的地方。 与百姓相比,渗入的曹军都是豺狼,可是,与青州军比起来,他们只是羔羊。 长枪如林,血红色的战旗在寒风中呼呼作响,青州军卒红中带黄的号恺在日头下分外耀眼。 察觉到兖州军亡命一搏的意图,太史慈只是冷笑,他喝道:“传令,先锋缓缓压前,稳住战阵,中军两翼出击,斜冲过去,断绝贼人后路,一个不留,给我杀光他们!” 身旁的传令兵急忙挥动令旗,“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将太史慈的军令传遍全军。 经过半个多月的厮杀,青州军早已经适应了各种强度的搏杀。 以多击少,无疑是最为省力的一种。 兖州军很快进入到了长弓手的射程之内,统一装备新式长弓的箭手训练有素,他们不慌不忙,在各级军官的呼喝下,试探性地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尖锐的棱形箭簇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军卒简陋的外衣,深深地凿入了他们的身体,有的甚至深达半尺。 青州军的长弓一直是最令人畏惧的武器之一,中箭之后,伤者多数来不及呼痛便晕晕乎乎地倒地不起。 幸运些的家伙,立即死去,不必感受到什么痛楚,可倒霉的家伙就要身受撕裂般的痛苦了。 两相比较,缺乏长弓硬弩的兖州军甚至没能给青州军带来一丝一毫的远程伤害。 越境而来的时候,兖州军只能选择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武器,强弓硬弩自然不在行列。 后来,兖州军虽然劫掠村寨,夺了不少弓矢,可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的弓手早已经耗尽了手中的箭矢。 没了箭矢,再强的角弓也成了百无一用的累赘。 累赘自然是要弃之不用的,对上乡民的时候原本还没有什么,可是,此番与青州军对阵,没有远程兵力的劣势便充分显露出来了。 幸存的兖州军头目发出绝望的呼号,“杀,弟兄们,快杀过去……” 青州军不是摆设,自然不容兖州军放肆。 两轮箭雨过后,曹军残存的士气被敲打的七零八落,除了最前端的那一批家伙依旧在冲锋之外,剩下的家伙都在同伴的尸体前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残存的伤者举起血肉模糊的手臂,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啊……杀了我,杀了我……” 寒冬腊月,身中箭伤者必死无疑。 凄厉绝望的惨呼让所有的幸存者闻之感伤。 常言道,临阵不过三矢,也就是说,两军交战,一百二十步的射程之内,除却天生善射的神弓手,普通军卒顶多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射出三波箭雨。 三矢过后,对方的步卒就可能冲到近前,短兵交接。 若是与骑军对战,对方的快马可能两阵箭雨的功夫就可以蹿到近前。 如今兖州军抱着必死之心,人人视若疯狂。 三波箭雨过后,足足有九百多人倒在了地上,能够依旧保持奔跑的军卒只剩下了两千人。 这时候,跑的最快的家伙距离青州军的战阵不过十步。 这么近的距离,抛射的话已然是没有用处的。 在上司的呼喝下,长弓手调转箭头,略为平转地射出了第四波箭雨。 这一次,箭雨的杀伤力大减。 一些军卒甚至用手中的武器拨开了来袭的箭矢,不过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严阵以待的长枪兵。 那些中了箭的贼寇也不沮丧,他们在倒地之前嚎叫着抛出了手中的武器。 有躲闪不及的军卒不慎之下吃了大亏,被砸伤了臂膀,好在他们身上的衣盔颇厚,挡住了利刃的进一步伤害。 饶是这样,坐阵中军指挥的太史慈还是觉得颜面无光,他大声咆哮着,喝令长枪兵加快推进的速度,加速剿杀。 这时候,左右两翼的兵马已经完成了包抄。 疾冲而至的兖州军绝望地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 近战之下,缺乏长兵器,缺乏统一战阵指挥的兖州军没有任何侥幸的胜算。 战场上,士卒的决死之心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并不能改变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两千名曹军被完全剿杀殆尽。 城头上的周通看的心惊肉跳,兖州军的凶狠程度他早已经亲眼目睹,可是,己方人马的精悍之处却令他如痴如醉。 周兴更是喃喃自语,“大丈夫当如是,当丈夫当如是呀!” 身为一郡之首,周通毕竟心性沉稳,他知道当下不是感叹的时候,“别傻杵着了,快把郡内的大小官员唤出来,大开城门,迎接都尉入城!” 周兴意犹未尽地往太史慈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应诺离去。 大胜之后,青州军卒在仔细地打扫战场,他们忠实地执行着李贤的命令,不放过任何一个手染血腥的敌人。 无论尸体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青州军卒都会第一时间出枪刺去。 长枪入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为了防止假死的敌寇殊死挣扎,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护军卒不受伤害。 确认敌人死利索了之后,军卒才开始搜刮战利品。 这伙兖州军虽然衣着简陋,可他们毕竟也劫掠过几十个村寨,手中难免会藏有几件贵重的物品。 可能是银钱,也可能是珠宝…… 根据李贤的规定,这些战利品属于青州军卒个人所有,不过,任何人不得因财物的分配问题发生冲突,一有发现,立即革除二人职务,赶出军队! 如今青州军已经是首屈一指的高福利、高收入行业,人人都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不想轻言放弃。 宝贝虽好,可哪有犒赏来的实在? 一具尸首一具尸首的翻检过去,青州军卒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打扫完战场。 收缴的武器都由辎重兵统一保管,日后按价犒赏。 长久以来,青州军早已经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赏赐制度。 对军卒缴获的战利品,他们可以自由选择两种处置方式,一种是由自己包管,另外一种便是由功曹统一按价赎买。 多数军卒都选择后者,只因为军中给的价格十分厚道,从来不会出现故意压价的情况,这比自己出手卖给典当铺要划算多了,而且,诸如武器之类的东西留着多了也毫无用处,还不如换些银钱来得实在。 此役,青州军自身折损不过五百人,却全歼了四千米曹军。 算得上是一场酣快淋漓的大胜。 精彩的搏杀让城头的守军看的目眩神迷,这才是大汉强军!这才是让贼人闻风丧胆的青州军! 半个时辰的功夫,奉高城门大开,周通亲自领着一班人们出城迎接。 奉高的战事彻底告一段落,太史慈以奉高为诱饵,将四千名曹军一网打尽。 热热闹闹的一场攻城大战,到头来只有数百个漏网之鱼逃之夭夭。 太史慈并不担心这些乱卒会祸乱乡间,泰山民风彪悍,区区几百个乱卒而已,只要立下赏格,用不了几日,他们的项上人头便会出现在县衙。 终于粉碎了曹操的阴谋,太史慈松了口气。 自从黑山军落败,太史慈的心里便一直压着千斤重担。 虽说,没有人将张燕之死与太史慈干系到一起,可是,太史慈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张燕率领黑山军已经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们突围的方向正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位置,只可惜,功亏一篑。 太史慈一直认为,如果先锋军能够加快脚步,提前接应黑山军,曹军便不会得逞,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乱军之祸。 一场大捷,太史慈只是低调地派人通禀了李贤。 出了黑山军这档子事,太史慈不愿太过招摇。 泰山郡守周通本想为先锋军庆功,却被太史慈婉拒了。 杀死张燕的凶手仍然活得好好的,太史慈没有庆祝的**。 下邳,李贤闻听战报之后松了口气,“太史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诸位,先锋军在奉高城下阵斩四千曹军!” 众人一阵大哗。 杀敌四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数目,真正令人讶异的却是杀敌的位置:奉高! “使君,张辽、高顺不是已经挡住许褚了吗?奉高城下怎么有这么多曹军?” 李贤笑道:“你们可还记得,当曹操使出瞒天过海之计,在青州烧杀劫掠的时候,我曾经给太史慈出过一个主意吗?” “当然记得,是控制辎重,逼其现身吧” 李贤微微颌首,“不错,辎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曹军渗透而来,原本就是客军,只要切断他们的辎重补给,时间一久,不攻自破”。 “使君高瞻远瞩,我等佩服” 李贤并未露出多少得色,他摇了摇头,嘴里道:“曹操身边定有高人相助”。 众人一阵无言。 数月之前,青州军曾经与曹操交过手,可是,那时候的曹操却使不出“玉石俱焚”这一手。 近期,兖州军的变化十分明显,除了曹操,还能有谁? 诱敌深入,当断则断,险些将张燕的黑山军一网打尽,若非太史慈乃沙场宿将,说不定青州军同样会中计落败! 不懂得大局,再好的军将也成不了一个优秀的元帅。 然而,曹操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李贤斟酌着说辞,嘴里道:“锦衣营最近要把重心放到兖州,务必查明曹操身边有什么人出现”。 陈宫涨红着脸,低声应诺。 黑山军在兖州中计出事,锦衣营难辞其咎。 如果兖州的细作能够提前示警,黑山军又怎会落入重围? “有功有赏,有过便有罚,公台,负责兖州事务锦衣统领未能尽到职责,便将他贬黜为一名锦衣卫吧,将他发配塞外,除非立下足够的功勋,否则,终生不许其归返!” 陈宫松了口气,处罚是难免的,能够逃得死罪,他也就没了争执的必要,“得令!” “青州都尉太史慈手段得当,尽诛曹军,我打算为其上奏请赏,诸位可有异议?” “我等并无异议” 李贤微微颌首,太史慈的先锋军虽然与黑山军战败一事略有牵连,不过,说到底,太史慈也是无意之举,他压根没有意识到黑山军的危急。 既然是无心,事后又立下足够的功勋,再去责罚的话,自然有些不妥。 第六百六十九章目的 青州,李贤运筹帷幄,太史慈冲锋陷阵,硬是将不利的局势硬生生扭转过来。 虽说,短时间之内,青州军没有彻底击败兖州军的把握,却让各地的百姓重新过了舒坦的日子。 比如说:烧杀劫掠的贼人销声匿迹了。 聪慧之人都明白,所谓的贼人都是曹军假扮的,他们的目的便是扰乱民心,破坏兖州的根基。 眼下,太史慈见招拆招,将兖州军一网打尽,终于为饱受匪患之害的乡民出了一口恶气。 青州百姓身心俱爽。 不过,在兖州,曹操的心情却很是不爽。 明招、暗招两招并用,眼瞅着已经取得成效,谁曾想就在大功告成之际,形势竟然逆转。 这就好比溺水之人本已经抓住了一根绳索,狂喜过后却愤怒地发现绳子的另一头已经彻底断裂了一样。 大喜过后,曹操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怒火涌上心头,哪怕击杀张燕,都不能将怒意削减半分。 “李贤小儿,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诺大的厅堂内,曹操咬牙切齿。 兖州,“嘭”,只见一阵火光从张辽手中腾空而起,“啪”,火光在空中炸裂,陡然出现的巨大声响骇得人大惊失色,连正在捉对厮杀的敌我双方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凝滞了起来。 晴空万里,雷鸣炸响,这难道是上天的警示? 原本就心中有鬼的兖州军将们相顾骇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到如今,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声响出来,要想再遮掩住已然是不可能的。 用不了多久,大将军身边的亲军就会前来过问,若是在其来临之前,倘若未能搞定一切,那今日参与此事的所有人都讨不了好处。 惟有抢先将张辽击伤,这一次瓮中捉鳖的计策才可算是大功告成。 “快,杀过去!擒贼先擒王!”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再起响起,参与围攻的军卒们在自家军主的喝斥下只得收敛心思,再度厮杀起来。 然而,下马作战的两百名军卒又岂是等闲之辈? 任你攻势如潮,我自屹然不动。 张辽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固守待援,他相信,对方的所作所为,李贤应该一无所知,而且看对方这么急躁的模样,也是信心不足,心中有鬼的样子。 只要耗住时间,事情定会向有利于李贤的方面发展。 适才那爆竹是李贤令人秘密研制出来的传令工具,这次接令前来,负责后勤补给的精锐便交给张辽一根爆竹,以做传令之用。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些什么。 没曾想,原本防患于未然的准备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来自青州军中的那两百骑军也就罢了,在青州的时候,他们也曾在山中见识过这等“晴空霹雷”的景象,因而,此时并未显得太过吃惊,而那些来自兖州的军马就不一样了,即便有军主、上司在身后胁迫威胁,可他们心中的那股畏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参与围攻的军卒却连张辽的毫毛都没有伤到一根。 张辽在察觉到对方“斩首”的意图之后便狡猾地躲入了军阵之中,弓矢冷箭是射不到他的,要想伤到他,唯有破开军阵,用最野蛮、直接的手段。 然而,李贤的军马来的比意料中的还要快。 在兖州军将大呼小叫着的当口儿,“轰隆隆”一阵铁蹄轰鸣的声音震住了厮杀的双方。 军将们脸色青白一片,他们知道消息走漏了,不然李贤绝对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而且四下里哨探的军卒竟然没有一人前来回报,看来应该都是被兖州军囚禁或者砍杀了…… 相对于惊慌失措的兖州人马,张辽的表情就显得镇定多了,当那杆硕大的将旗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哗哗哗”,一阵弓弦响动声充斥在众人耳中,惊异地放眼放去,不知道何时,四周竟然出现了大批的弓箭手。 一根根寒光闪烁的箭矢杀气弥漫,即便众人皆披甲在身,可在这种密集的箭雨攒射之下,几乎很难有人能够活下来。 除非李贤能够重演一次勇夺郡城的奇迹。 好在此番,箭手针对的对象不是李贤,而是心怀叵测的那些人。 心灰若死,兖州军将们只得狠狠地往李贤的方向瞪了几眼,可却再也无心厮杀。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幅模样,是李贤麾下的军卒太强悍?还是那晴空炸雷出现的太过突然? 原本只是因为张辽风头太盛,夺取了太多战功,让众人又嫉又恨之下才想出这么一个击伤战将,趁隙夺取军权的法子,可他娘的谁能够想到竟然会冒出这么多的变数出来! 当大股骑军出现的时候,敌我双方都是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泾渭分明。 张辽清晰地看到,一个粗壮如山的军将胯下夹着匹彪悍健壮的枣红马,这威风凛凛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青州都尉太史慈。 甫一出现,张辽便怒喝道:“全部拿下!” “将军!且容我等辩解!” “手下留情,我等只是前来维持军纪,并未有其他出格之事呀!” “将军……” 太史慈怒目圆睁:“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以为我是瞎子、聋子吗?不要以为你们是青州子弟,老子就不敢动你们,明着告诉你们吧,我他娘的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这一次,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太史慈竟然积怨已久,都说太史慈脾气乖戾,一旦发作起来,就是天子亲临也要避让三分。 现在可怎么办?要是太史慈真的痛下狠手,在这兖州,又有谁能够出手相救? 这些青州军将虽然家族显赫,可他们其中的大多数并不受到家族重视,有的甚至是庶出子弟,这种情况下,即使太史慈杀了几个人,想必各大门阀也拿他无可奈何。 毕竟,家族真正的核心子弟都在富贵荣华之地,又哪里舍得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镀金? 也正是因为这帮不受重视的庶出子弟太过立功心切,所以才惹出这么一件天大的麻烦! 四面涌来的悍卒没多久便把各地的军将分头看押了起来,至于青州军的人马,他们没有动上分毫。 青州军先胜一阵,接着,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青州军一鼓作气,围了谷阳城。 驻守在谷阳城的守军只有五千多人,守将名叫高雅。 远远地望见漫山遍野的火红色旗帜之后,整个谷阳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谁也没想到青州军竟然来得如此突然,不是说青州军自顾不暇吗?怎么又有敌军出现在谷阳城下? 等到守将好不容易收拢人心,让军卒各司其职的时候,太史慈麾下的一万一千人马已经把谷阳城团团围住。 在守军惊恐的目光中,一长溜衣衫褴褛,身形消瘦,连双臂都被人捆缚在一起的人群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熟悉的乡音,恐慌至际的叫喊,让谷阳城的守军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来人是他们的同胞,有些人甚至就住在附近。 当日,谷阳城城主高雅便是带着附近的乡民子弟踏上了征伐青州的路程。 如今,昔日的同伴已经成了青州军手中的阶下囚,那谷阳城的城主高雅呢? 那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三万大军呢? 哭哭啼啼的三千多俘虏很快跑到了谷阳城守军的射程之内,这个时候,守军高举的弓矢颤抖不已,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箭雨射向穷凶极恶的汉人,但却无法向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乡人下死手。 太史慈知道自己的手段有些卑劣,不够光明正大,可只要能够击败兖州曹操,便是做一次阴险小人又如何? 惨呼连连的俘虏,一旦停下脚步,其后的弓手就会稳稳地射出一支冷箭,取了他们的性命。 在生与死之间,俘虏都选择了服从。 谷阳城的守将发现,四下里守卒的士气一落千丈,要是再让那些俘虏在城下哭喊一阵子,这城也就守不下去了。 无心作战的军士怎么可能打胜仗? “开弓射箭!”守将虽然算不上一员良将,可也知道当下把俘虏全盘杀光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养精蓄锐的青州军只需要静静等候,便可以轻易攻取谷阳城。 “将主,那可是我们的同乡呀,我们手中的弓箭是为隋人准备的,怎么能够把他们射向自己人?” 有人向守将提出质疑。 对此,守将只是挥刀枭了那人的头颅,冷言喝道:“都醒醒吧,城主高雅已经败了,看见城下他们的惨状了吗?要是谷阳城破了,你也会落到那般下场,再犹豫下去,等到青州军攻城,你们拿什么来抵挡?” “可将主,我们下不了手……” “我说放箭!” 在守将的威胁之下,城头的守军颤颤巍巍地射出了力道打了折扣的弓矢。 饶是如此,三三两两的箭矢还是给城下的俘虏带来了伤亡。 陡然受袭,原本为“生”而来的俘虏们当即破口大骂,他们肆意问候着守军的十八代祖宗,浑然没有察觉到,十八代之前,兴许他们都是一个祖宗。 城头的守军在城下俘虏的喝骂下,也渐渐地被激出了火气。 一来二去的功夫,城头射下的箭矢越来越多,力道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三千多俘虏,有一多半人死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另有八百人死在了青州军的箭矢之下,只有三五百人成功抵达了谷阳城门。 侥幸存活下来的降卒大声拍打着城门,试图让守军开门。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开门入城,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危急关头,俘虏把城门拍的震天响,那绝望的呼喊也直冲天际。 守军又是一阵动摇:“将主,开门让他们入城吧!那可都是自家人!” “闭嘴,再嗦,我就让你下去陪他们一同遭罪!” 铁石心肠的守将没有开门,可城上城下的士气都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俘虏们在大骂守军的绝情,而太史慈却在马上表情生冷。 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保存实力,只是没想到守将竟然狠下心肠,愣是下令一箭一箭射死了自己的同胞族人。 不过这样一来,太史慈预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谷阳城内的精锐早已随着高雅的死去灰飞烟灭,如今驻城而守的人马多是些放下农具的民夫乡民。 当三千多名同胞惨死在己方箭雨之下的时候,城头的守军便出现了躁动,兔死狐悲,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可他们却希望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有,城头的守军会冒险为他们打开城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血地抛射箭雨。 隔阂,其实在守将下令射箭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 当最后一名俘虏死绝了之后,青州军中的战鼓“咚咚”响起,大群大群的长弓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行进到一箭之地。 这个时候,城头的守将却没有贸然发令,而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道:“你们是哪部人马,为何攻我城池?” 太史慈冷笑数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 城头的守将听到太史慈所言之后犹自不肯放弃,他大声喝道:“这时候你部人马若是再起战端,可要承担妄起战事的罪名!” 这就是威胁了,若是换成他人,说不定会被这妄起战事罪名吓跑,可太史慈是谁?他能够想出孤军深入的主意,从实质上说就已经坐实了欺君罔上的罪名,他会惧怕威胁吗? 若是胜了也就罢了,说不定李贤高兴之下不予追究,可若是败了,也根本不用李贤追究了,因为兖州的军马会断绝太史慈的退路。 孤军深入,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太史慈又哪里会怕一个妄起战事的罪名? 谷阳守军不了解太史慈,不了解青州军。 第六百七十章求援 “嗖嗖嗖”,城下三千多名蓄势以待的长弓手轮番倾泻着手中的箭矢。 在青州军箭矢的密集打击下,城头守军伤亡惨重,而他们的弓箭手在适才射杀俘虏的行动中都已经耗去了绝大多数的体力,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地忍受箭矢的虐杀。 三轮箭雨过后,城头依旧幸存的人马只剩下了一千八百人,刚才,足足有一千六百多人死在青州的箭雨下。 谷阳城修建的也还算坚固,箭楼、护城河一应俱全,只是守城的人马不算宽裕。 谁也没意识到,曹仁、徐晃、许褚大军尚在的情况下,竟然会有一支军马从谷阳杀入腹地。 告急的文书一封封送出,守军心急如焚。 当务之急,是把将青州军入侵的消息传到兖州,让曹公早做防备。 至于这谷阳城能守多久,连守将自己也不清楚。 连绵不绝的箭雨终于止歇了下来,不等守军缓过气来,他们便见到青州军的军阵陡然从中央裂开。 一伙步履蹒跚的汉子抬着沙袋、木桩麻木地往前行进着。 城外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尸首堵塞住了,这时候,绝望而来的另一伙兖州俘虏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填出一条宽达数十丈的坦途。 城头的守将眉头紧锁,青州将领这是在拿兖州俘虏的性命来换取城池 若是下令射箭,将这伙身受胁迫的俘虏全数射杀了,只怕城头上残存的守军便有可能全数反水 毕竟,谁都可能有失手被擒的时候。 城下的俘虏,便有可能是守军的明日 守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谷阳子弟,他以一个外来人的身份,在谷阳掌握军权,靠的就是身边的家族亲卫。 可适才青州猛烈的箭雨将守将身旁的护卫力量削减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守将已经觉得四下里的卫卒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东西。 守将紧咬牙关,他当机立断,用血书分别写了三份情报,这情报交给了身手最为矫健的三个亲卫,由他们从谷阳城的另外三个方向突围而出。 军将失心,这城池是守不住的,守将只想在城破之前将青州军的详细情报传出去。 然而,青州军的无耻程度远远超出了谷阳守将的想象。 除了用弓矢远远地监视俘虏之外,大部的青州军步卒并没有往前逼近的态势,他们只是强迫俘虏用木桩撞击城门。 “咚咚咚”厚实的城门在接连不断地撞击下摇摇欲坠。 守将恨的咬牙切齿,由于事发突然,他只来得及将城门关上,并没有彻底堵死。 可是,再坚实的城门也挨不过接踵而至的撞击呀。 太史慈身边,几名大将看得只打哈欠,一人意兴阑珊地叫道:“这样下去,不用我们出力,这伙俘虏就能把谷阳城拿下了,真是没劲的很。” 太史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道:“叫嚷个球,一会儿城门大开,还得靠我们去厮杀,这一次记好了,能不杀人尽量不要杀人,谷阳城只是开始,若是杀的多了,激起曹军的反噬,那可就不妥了。” “嘿,都尉宽心便是,俺的身手你还不明白吗”裨将拍打着胸脯,嘭嘭作响。 另外一人却犹豫起来:“都尉,这谷阳城与外地联系的要道已经被我们封锁了起来,要不要再增派些人手” 太史慈挥了挥手,道:“由他们去吧,我就是要让曹操知道,我们青州军又来了” “轰隆隆”,谷阳城的城门从中央塌陷了一大块,麻木不仁的兖州俘虏见状愣了好一会儿,等到门后传来怒骂声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在青州军的胁迫下竟然撞开了谷阳的城门 简直丢尽了脸面 十多名俘虏大叫着丢下了木桩,四散逃开,迎接他们的是青州军抛射而来的箭矢。 整整五百多名狼奔豸突的兖州俘虏被尽数射死,情绪波动之下,他们之中的一大部分人竟然直冲青州军大阵,贸然冲阵者,格杀勿论,对他们,太史慈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极少数灵醒些的家伙沿着城墙往东西逃散,可他们的命运也早已经注定了,一万多名兖州军早已经把谷阳城的进出要道封锁的密不透风,就算他们逃离城池,又能逃出多远 守军已经完全绝望了,当城门塌陷的巨响传出的时候,只有守将在咆哮不已:“青州军如此卑劣无耻,兖州的儿郎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我相信,无论战况如何,曹公都不会忘记你们” 说罢,守将冲下了城头。 守军面面相觑,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随行而去。 苍茫起伏的乌骨城外,一股红色的旋风席卷而来。 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张辽身披红甲,引领五百骑军像飓风一般冲向城门。 摇摇欲坠的城门在张辽眼中越来越大,两者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就在众人以为张辽即将撞到城门的时候,他嗖然掷出一枚硕大无比的链球。 黑黝黝的链球足有五十斤重,在巨大的惯性引领下,链球凶狠无比地撞向城门。 “嘭”早已不堪重负的城门栓从中间断开,露出门后惊惶失措的兖州军卒。 足有两丈宽的城门在链球的撞击下开启了一道四尺见宽的通道,这通道足够单人骑马通过。 面对黑压压的兖州军,张辽屹然不惧,他嘴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嚎叫,顿时打马跃进了城门。 好重的煞气、好大的蛮力 谷阳城的城门栓是用精钢铸成的,虽说之前就已经承受了无数次撞击,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这致命一击竟然是被一个铁球砸开的 那头颅般大小的铁球看上去就厚重无比,若是被砸实了,铁定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所以,当张辽跃马直入城门洞的时候,原本严阵以待的青州军卒竟是畏惧地后退数步。 张辽嘿嘿笑着,他借着马势凶狠地撞向了兖州军阵之中。 “噗哧嗤”,血肉飞溅,披上铁甲的马匹足足有数百斤重,加上那疾奔而来的冲力,差不多有上千斤重。 这么重的力道,谁能挨受的住 马上的张辽将长枪抡使的出神入化,一眨眼的功夫,数丈之内便空无一人。 “杀,杀了他” 守将惊怒交加。 张辽不屑一笑,他目光锁定守军,就要打马冲刺。 此时,一名曹军弯弓搭箭,试图偷施冷箭,可这时候,“吱嘎嘎”城门大开了。 一骑又一骑青州骑军疾冲而来。 城门开了,张辽不再是一个人。 堵在城门洞口的军卒一击即溃,连半个回合都没有支撑下来。 只因为张辽的骑卒早已经蓄力已久,斗志高昂,而兖州军呢,在数波箭雨的侵袭下,早已经又累又疲,能够在军将的呼喝下勉强组成有一个军阵就已经颇为难得了。 可谁能够想到,原本依为屏障的城门竟是这么快就被撞开了。 疾冲而来的骑卒人马俱甲,刀砍不动,枪刺不透,而对方每一刀挥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带走一条生命。 与这种铁甲怪兽交战,那就得拿命来堵 在付出了几十条性命之后,城门口附近的守军连退几十步,即使身后的军将吼破了嗓子,可对骑军的畏惧让他们置若罔闻,依旧不肯动弹。 这时候,张辽又冲了过来。 “雁门张文远在此,谁敢一战” 张辽一声大吼,震的城门洞嗡嗡作响。 无人敢应,守军已经吓跑了胆。 若不是狭窄的空间内,无法发挥骑卒的威力,并州军早已经大获全胜。 张辽麾下的大部人马都在与曹军对峙,眼下,他只带了五百骑军随行突袭。 并州精骑原本就是西凉精锐,他们在自家军将的带领下,以张辽为锋矢,恶狠狠地往前凿入了兖州军的战阵之中。 越来越近了,张辽盯住守将,一枪刺去。 这一枪划破了空气,直冲对方要害。 “啊,杀” 守将发出绝望的呐喊,试图拼掉张辽的一只臂膀。 张辽深吸一口大气,右臂用力一夹,竟是硬生生地卡住了枪头 任那守将如何抽拿,长枪就是不动分毫。 守将的脸色惨白一片,有心撒手不管,可此时已经身不由己了。 再看张辽,只见他双臂用力,却是用长枪把守将挑了起来。 “挡我者死”犹若雷霆炸响,张辽手腕用力,硬是将长枪捅入守将的胸腹。 “守将已死,谁敢再战” 高高地举起守将尸首,张辽放眼四望。 滔天的怒吼加上死相极残的守将给顽抗的兖州军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杀神再现。 不少守军掉头就逃。 五百骑军彻底冲破了守军的防线。 当太史慈引领人马自城门而入的时候,城中大规模的反抗已经完全停止了。 此战,杀敌四千有余,自身伤亡不过数百,如此悬殊的伤亡比例,却是因为战俘的存在 太史慈觉得这种法子很是好用,不过,如果不是曹操在泰山郡大开杀戒,青州军也无法“还施彼身”。 这样的战例可一不可二,如果多了,只会伤及人心。 一个时辰之后,谷阳城便被青州军完全占据了。 城内敢于反抗的守军全都被斩杀一空,只有极少数投降乞命的兵丁活了下来。 事后清点,手脚齐全的守卒只剩下八百多人,,这个数目甚至还不能弥补攻城的俘虏的损失。 不过,太史慈关心的并不是俘虏的多少,而是城内的粮秣辎重。 大军出行,离不开粮秣。 此番,青州军为了达成突袭的目的,并未携带粮秣。 若不能及时得到补给,仅靠军卒身上的紧急食物是万万不够的。 好在谷阳城不大,粮秣却绰绰有余,足够太史慈所用。 在干燥封闭的库房内,太史慈见到了一袋袋的米粟。 粗略估算,这些米粟足够两万人马半月之用。 不过在那之前,太史慈需要好生生地休整一日。 之前,谷阳守将派出送信的三个亲卫都被张辽使人抓了起来,他们被尽数处死。 然而,谷阳城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百里开外的曹军大部。 徐晃、许褚勃然大怒,他们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该死的青州军竟然如此猖狂,难道就不怕曹公报复吗 回援,抽调兵马回援。 不过,在曹操军令下达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战场上的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真正高瞻远瞩之人才能作出正确的决断。 那么,曹操的决断又是什么 “退军” 听闻谷阳失守的消息之后,曹操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使君三思” “此番一退,谷阳可就收不回来了” “再不退的话,我的三万大军可就不在了” 说到这里,曹操表情狰狞。 郭嘉缓了口气,道:“使君,请联络西凉韩遂、马超,只有西凉军才可以给出致命一击”。 曹操眸子一亮,道:“如何行事韩遂老谋深算,怕是不会答应”。 “韩遂、马超不和,只要说服马超即可,韩遂一定不会坐视马超作大的” 曹操觉得可行性很大,一直以来,青州军强悍的进攻能力让人汗颜。 与之相比,兖州军虽是精锐,却总是缺了股劲儿。 可是,西凉军就不同了,他们久居边塞,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倘若真能说服韩遂、马超,这将是威胁李贤的一大助力。 只是,西凉军会出兵吗 李贤又会作出怎样的防备 曹操的使者已经上路,与此同时,徐晃、许褚、曹仁同时退兵三十里,他们收缩防线,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太史慈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照曹操以往的性格,这时候应该抽调兵马前来夺取谷阳城才对,可是,为何兖州军弃之不顾 曹操到底意欲何为 敌我双方相互提防,谁也没有妄动。 真正的战场厮杀只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可是,战前的准备却是长年累月的,谁准备的更充足,谁在战场上的胜面便更大一些,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 第六百七十一章求才 曹军退却之后,青州军彻底掌控谷阳城。 这时候,太史慈已经渐渐缓过神来。 曹操之所以未能及时奔赴战场,只有一个原因:曹操怕了。 连番恶战之后,曹军虽有余力,可是,曹操却不敢冒险了。 兖州军力原本就比不上青州,如果再有折损,一旦李贤倾尽全力,曹操将再无还手之力。 荆州刘备的例子就在眼前,曹操不想重蹈覆辙。 兖州军一反常态,转攻为守,顿时令人大跌眼镜。 李贤倒是无所谓,近期徐州的战略目标便是荆州,能够在兖州夺得谷阳这样一个立足之地,对于李贤来说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只要曹操不寻事端,李贤甚至没打算与曹操纠缠。 刘备就惨了,三方压力之下,荆州急需援军,可是,曹操倒好,愣是将之前的承诺抛之脑后。 如果诅咒可以杀人,曹操早已经死于刘备的诅咒之下。 “谁都靠不住,荆州只能靠自己” 刘备有了惨痛的经验教训,可是,时间不等人,他面临的形势日渐严峻。 倘若再没有起色,用不了多久,荆州将落入他人之手。 这对于刘备而言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大展拳脚的地盘,说什么也不能丢了。 绝望之下,刘备放弃了尊严,他数次拜访“水镜先生”司马徽,恳求相援。 司马徽是襄阳名士,素以素以知人、育人、荐才、克己而著称于世。被世人称为“人鉴”,俗称“水镜先生”。 初见刘备,司马徽未曾松口。 刘备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只能以诚动人。 于是,刘备三次拜访司马徽。 终于,司马徽见了刘备。 甫一见面,刘备便施礼恳求:“请先生救我”。 司马徽摇了摇头,道:“我非神仙,如何救你” “先生学究天人,若能出山相助,荆州定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使君高看老朽了,我不过多读了几本书,一无撒豆成兵之能,二无呼风唤雨之术,怕是帮不了使君呀” 刘备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自然不想轻易放过,“先生大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值此危难之际,还望先生体谅百姓,助我破敌”。 刘备搬出大义的名头,司马徽不好拒绝,他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老了,有心相助,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备脸色一黯,他嘴唇颤抖起来,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谁曾想,接下来司马徽竟然转口说道:“不过,我可以向使君推荐两个人,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大为好奇:“伏龙、凤雏,他们是何方高人” “伏龙却是隆中诸葛亮,号卧龙,凤雏乃襄阳庞统,他们二人胸有丘壑,若能有他们相助,区区李贤,何足道哉” 刘备信心大增,他诚心作揖,道:“多谢先生指点,他日若有所成,必不相负”。 司马徽不置可否。 等到刘备告辞之后,司马徽吩咐下人:“即日起,府院封门闭院,若有人来访,便说我闭关修书了”。 “喏” 刘备离开司马徽的府邸,第一时间将法正唤到跟前。 “孝直,水镜先生给我举荐了两名大才,一为卧龙,一为凤雏,我想修书一封,与他们详谈一番,你觉得如何” 法正连连摇头:“使君不可如此,卧龙也好,凤雏也罢,都是世外高人,像他们这等人物,绝不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使君若是诚心相助,倒不如登门拜访”。 刘备眼前一亮,他拍了拍脑门,道:“却是我糊涂了,不错,登门拜访,以示诚意那便先见凤雏”。 法正又道:“使君又错了,先见卧龙,后见凤雏,绝不可颠倒了次序,否则,两者只能得一”。 刘备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幸有先生提点,否则,谬之大矣”。 法正没有居功,只是提醒了几句,让刘备做好被拒的心理准备。 刘备叹了口气,他知道,如今荆州就像个烫手山芋,除非真有扭转乾坤的大才,否则的话,局势不可逆转。 对于小有名气的名士来说,荆州太过危险,如果施展计策使得荆州转危为安倒也罢了,定能成就一番美名,可是,如果荆州沦陷,出仕的名士必将受到牵连。 刘备别无选择,外部的力量靠不住,他只能从兖州内部想办法。卧龙也好,凤雏也罢,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们相助,荆州说不定真有转危为安的可能。 时间紧急,在一队百余人的骑军护卫下,刘备来到了隆中。 谁曾想,接连两次刘备都吃了闭门羹,诸葛亮拒不相见。 虽说门童说的委婉,可是,对于刘备这等人精来说,再委婉的语气也掩盖不了直观的事实,诸葛亮不想出山。 有心转身离去,再去见见庞统,可是,来都来了,总归要见上一面,否则的话,如何能够甘心 刘备劝慰自己,于是,在一分风雪交加的日子,他再度叩响了诸葛亮的院门。 这一次,诸葛亮没有搪塞。 相会之后,刘备按捺住激动之意,道:“久闻先生大才,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教我”。 诸葛亮云淡风轻:“使君过誉了,我常居于乡野之地,孤陋寡闻,只怕会误了使君的大事”。 刘备连连摇头,“先生莫要自谦,如今汉室衰败,奸臣假借皇命行事,荆州风雨飘摇,不知先生可有妙计” 诸葛亮沉吟一番,嘴里道:“益州刘璋不足畏惧,真正威胁荆州的还是江东孙策,徐州李贤,只要分而化之,荆州之围立解”。 刘备眼前一亮:“请先生教我” “我听说孙策有一个妹妹嫁给了李贤,如果此女突遭不测,江东、徐州必生间隙,那时,使君再使人离间江东,当可收获奇效” 刘备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想到 孙尚香是联系徐州、江东的纽带,如果她出了问题,不管凶手是谁,双方的关系都将破裂,那时候,夹缝中的荆州就有了可乘之机 俗话说,一叶障目,难道真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一计,刘备便对诸葛亮刮目相看。 接着,刘备又请教天下大势,诸葛亮一一道来。 曹操、孙策皆可为援,益州刘璋懦弱可欺,占据荆、益二州,当可争取天下 刘备听得眉飞色舞,很多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诸葛亮都有了实施方法。 刘备惊为天人:“请先生出山助我”。 诸葛亮微微颌首,应承下来。 刘备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诸葛亮依旧肯出手相援,这份恩情,足以铭记终生。 诸葛亮出山之后,刘备又去见了庞统。 与飘逸的诸葛亮相比,庞统又丑又矮。 古人常以外表论才能。初见之下,刘备心中不喜。 可是,想到司马徽对庞统的评价,刘备只好耐下性子,出言试探。 谁曾想,庞统第一时间便表达了效忠之意,“如果使君不嫌,我愿为使君效力”。 刘备有些奇怪:“荆州已是危局,多少人避之不及,为何你要助我” 庞统笑了起来:“若非局势危急,如何能显出我辈的手段” 刘备大受震撼,难道这就是名士的气概 想到这里,刘备又将荆州面临的困境复述了一遍,恳求破解之策。 庞统锊着胡须,嘴里道:“徐州强盛,仅靠荆州一部,只怕敌之不过”。 “先生有何高见” “我有一计名曰驱狼吞虎,如果能够大功告成,区区李贤,不足为惧” 刘备觉得庞统有些夸大其词。 如果李贤这么好对付,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惨况。 不过,当务之急是听听庞统的计策,如果行不通,再做计较。 庞统心有定计,嘴里道:“李贤、孙策并非亲密无间,只要离间二人,江东军当可为我所用”。 “如何离间” “听闻孙策有妹曰尚香,便从此女着手” 刘备瞠目结舌,感情庞统跟诸葛亮想到一块去了。 庞统以为刘备惊呆了,当下志得意满地笑道:“如何使君觉得此计妥否” 刘备缓了片刻,方才颌首称赞:“此计若成,江东之围立解” 思来想去,刘备还是觉得隐瞒有必要隐瞒诸葛亮的计策。 如果让庞统知道,他所谓的妙计早已经付诸实施,说不定他会接受不住。 诸葛亮、庞统接连出山,荆州的后勤补给顿时上了一个层次。 自从张绣与徐盛联手,关羽的荆州军就没讨过好处。 刘备亲领兵马增援之后,情况虽有好转,可是,徐州军依旧占据上风。 时光如小溪流水,涓涓而淌,无声无息,似乎昨日间还在街头热的出汗,但当第一缕彻骨的寒风从北方吹来,将人冻得直哆嗦的时候,人们才恍然,冬天已然来了。 正值隆冬时节,凉州,往日里这时候说不定会飘上点琐碎的小雪,但今年那祥瑞的兆头却似乎翩翩来迟,总是不肯早一点降落到等候已久的田地禾苗上。 滚滚的阴云笼罩在苍茫一片的大地上,天地之间,似乎触手可及。 只是瞅上几眼,便觉得心中堵的慌,极目环顾,却见军营四周的狂野上呈现出一种灰色的死气,草木枯萎一片。 大汉征西将军韩遂凝神望天,觉得心郁难耐,摸了悬挂在腰侧的佩剑,他翻身入帐。 帐内正有一对女子在瑟瑟发抖,韩遂褪了衣甲,一声大吼。 只听得声声惨叫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遂阴沉着脸,掀帐而出:“来人呐,埋了她们” “喏” 帐内的女子早已经七绝身亡,她们身上青肿不堪,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曹操的使者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喏” 甫一见面,韩遂便笑道:“曹孟德意欲何为” “唇亡齿寒,恳求将军南下” “对付李贤吗” “正是” “李贤兵力强盛,又有鲜卑、乌桓相助,我为何要与他为敌” “将军此言差矣,李贤狼子野心,孔融、陶谦、袁绍皆为其所害,如果将军置身事外,等到荆州事毕之后,只怕将军就是下一个” 韩遂嗤之以鼻:“屁,我与李贤井水不犯河水,他占他的,我打我的,他若是小觑于我,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曹使趁热打铁:“将军若肯出兵,使君愿奉上金银、军械,以表心意”。 韩遂略为心动,不过,还是犹豫起来:“马孟起那里是什么意思” 曹使面不改色:“将军何处此言将军为西凉定海神针,自然应该先问过你,再问其他人”。 韩遂很是满意:“不错,你回去回禀曹操,让他拿出诚意,否则的话,免谈”。 “不知这诚意” “你直说便是,曹操会明白的” 曹使无奈,只得应承下来。 益州刘璋退军了,又一次立在城头,只见北方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尘烟沸腾,无数的益州旗帜耷拉着脑袋,仿佛也在为这次退军而感到无奈。 黄忠心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管是谁,面对三路大军,面对司数万大军,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担忧,那定是不可能。 如今刘璋终于退军了,荆州的压力终于少了一分。 “将军,我愿领精骑一千,前去冲杀一阵,请陛下恩准”副将双手抱拳,大声请命。 “刘璋虽退,但却阵式不乱,贸然出击,非行军之道”,黄忠摇摇头,拒绝了自己的副将。 副将无奈,重重地跺了跺脚,只得作罢。 “若是二将军在此,刘璋危矣”这时,简雍意犹未尽的感叹了一句。 是呀,荆州唯一的一支骑兵军团已经被关羽带到了新野,如今整个荆州只有东拼西凑聚集城了千把骑卒,无论是坐骑,还是军士都远远比不上关羽的手下。 没有骑军,以步卒冲击益州军阵 没有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平野交战,只有当骑军撕开一道豁口之后,已方的步卒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不然,那不叫乘胜追击,而是阵地战。 ... 第六百七十二章遇刺 荆州,随着益州刘璋的退却,刘备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至于刘璋为什么会退兵,这就要从汉中张鲁与刘璋的关系说起。 刘焉在位的时候,张鲁本是益州大将,后来,张鲁占据关中,与刘焉分庭抗礼。 刘焉大为震怒,多次出兵讨伐,然而,张鲁仰仗地利之便,硬是挫败了益州军的攻势。 等到刘焉死去,刘璋继位之后,张鲁与益州的关系非但没有和缓,反而更加恶化。 刘璋试图击败张鲁,证明自己有掌控全局的能力,而张鲁也垂涎益州的丰腴,意图取而代之。 此番,刘璋出兵讨伐刘备,刘备向张鲁求援。 张鲁大喜过望,他第一时间点齐兵马,进犯益州。 信奉五斗米教的关中军卒战斗力极强,益州军根本抵挡不住。 无奈之下,刘璋只得退军。 荆州的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益州军的离去,刘备的困境立刻缓解了三分。 如果刘璋、李贤、孙策一直保持高强度的进攻,就算诸葛亮、庞统合力施为,很难让刘备反败为胜。 现在就不同了,三方敌人正剩下两个,而且,这两个人马还有反目成仇的危险。 只要计策成功,荆州之围立解! 荆州,经过一番详细了解,刘备让诸葛亮主内,负责内政、后勤,让庞统主外,负责大军征伐,二人各司其职,也算是物尽其用。 下邳,李贤居住的大将军府内,绣娘、孙尚香、大乔、糜缳以及孔黎住在一处。 绣娘、孔黎都有了孩子,每日里以逗‘弄’孩子为乐。 孙尚香最喜舞刀‘弄’枪,与糜缳较为密切。 这一日,孙尚香与糜缳约好了要去城外冬猎。 夫人出行,随行的护卫自然不敢怠慢。 与亲卫营商议过后。两百名百战‘精’锐随扈左右。 阵势搞的这么大,孙尚香有些过意不去,糜缳倒是无所谓。 只要能够出城透透气,便是多带一些人又如何?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下邳,在城外,糜缳兴致高涨,她笑道:“妹子。出城打猎,总得有个彩头。不如我们比试一番,瞧瞧谁的猎物最多,如何?” 孙尚香微微一笑:“都依姐姐”。 “好,那咱们分头行猎吧,一个时辰之后再到此处碰头” “好!” 下邳城东三十里有一片山林,这里野物极多,正是打猎的最佳所在。 孙尚香自幼习武,一身‘射’术也非比寻常。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孙尚香自然很是兴奋。 与此同时。一伙骑军自东‘门’而出。 为首一名骑将行‘色’匆匆,他铁青着脸,焦躁不已。 “快,快些!” 随行的骑军没有多言,只是拍马狂奔。 孙尚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仔细听着林中的一举一动。 忽而。前方传来一阵响动。 孙尚香大为兴奋,难道遇到猎物了? 是野猪,还是黑熊? 身后还有百余名军士,孙尚香自信满满,就算遇到巨熊,她也完全有能力斗上一斗。 就在孙尚香放缓脚步。谨慎往前的时候,一支冷箭破空而至。 孙尚香大为惊恐,千钧一发之际,她微微侧了身子,幽光闪烁的箭矢从她的左臂处破甲而过。 “敌袭,保护夫人!” 随扈的军将快要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刺孙尚香。 如果孙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护卫百死莫辞。 军将狂奔而来,试图将孙尚香护在身后,谁曾想,两名‘蒙’面男子已经冲了出来,挥刀斩向了孙尚香。 孙尚香深吁一口气,她宛若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竟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大部分的攻势。 “快,拿下这娘们!” 黑衣人久战无功,难免有些急躁。 谁也没想到孙尚香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不过,箭上抹了毒‘药’,只要中箭破‘肉’,一样可以达成效果。 没错,黑衣人的目的便是杀死孙尚香。 当然了,如果能够将糜缳一同杀死,倒也是件好事。 几个回合过去,随扈的军将终于护住了孙尚香。 适才那番‘交’手,孙尚香只觉得伤处一阵酸麻,她脸‘色’大变。 中毒了! 孙尚香竟然遇袭受伤。 李贤闻听之后勃然大怒,他将陈宫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锦衣营都是饭桶吗?刺客‘混’到下邳,你们竟然一无所知,若非孙尚香有些武功底子,说不定早已经死了” 陈宫羞愧不已,他知道李贤的逆鳞便是几位夫人。 狡辩是不理智的选择,陈宫知道自己只要做一个聆听者就好。 李贤越想越怒,“查,一定要查出凶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陈宫松了口气,“五名刺客只留下两名活口,初步推断,与荆州刘备有关”。 李贤咬牙切齿:“刘备,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来人呐,传令下去,丹阳于禁火速出兵,务必击破荆州,擒拿刘备,至于丹阳、吴郡,暂时由李典防控”。 “喏!” 三日之后,孙尚香遇袭的消息方才传到孙策耳中。 在此之前,刘备早已经使人散布谣言。 谣言说得像模像样,说那李贤早已经恶了孙尚香,若不是顾及孙策,早已经将其休掉。 孙策又羞又恼,如果谣言是真,江东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贤实力强劲又如何,江东军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江东军了,就算真刀真枪地拼杀一番,孙策也有底气。 不过,当周瑜一一分析之后,孙策便明白,这应该是刘备的挑拨离间之计。 话虽如此,可是,隔阂已经存在。 孙策觉得李贤怠慢了自己的妹妹。否则的话,怎么会让她受伤? 原本江东军攻势猛烈,可是,随着孙尚香遇袭受伤的消息传来,江东军上下反而没了那种不顾一切的拼劲。 凶手到底是谁? 孙策觉得意兴阑珊,他生怕自己围攻荆州是在助纣为虐。 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很快便生根发芽。 襄阳是荆州重镇。江东军围城多日,一直不得寸进。 近日。张绣、徐盛两军合力,终于杀破重围,来到邓县。 邓县位于襄阳以北,古语有云,若破襄阳,必攻邓县,邓县不下,襄阳难取。 刘备使出下作的手段刺杀孙尚香,消息传出。青州军都觉得义愤填膺,他们大声叫嚣着,要为夫人复仇。 邓县守军极多,关羽退却后,城中有兵马两万。 这样一个防备严密的城池,若想攻下,定然旷日持久。 张绣、徐盛一筹莫展。 紧要关头。一名锦衣暗哨寻上‘门’来。 张绣急忙召见。 见面之后,暗哨直入主题:“我有法子可以‘混’入城中,只不过此计很是冒险,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绣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要能够攻破邓县,再大的险他也愿意冒。“但说无妨”。 “邓县引沔河之水入渠,渠深数丈,渠水绕城一圈,经城内而出,这是活水,攻城的难处便在于此,可是。将军有没有想过由水‘门’入城?” 张绣连连摇头,道:“城上守军防备森严,我多次遣人下水才探清楚,原来那水‘门’早已经被人堵死。” “可问清楚是用什么堵的?” “是用木桩卡住了水‘门’,木桩之间的缝隙不过拳头般大小,人是过不去的” 暗哨笑道:“无妨,木桩而已,如果我能使人截断木桩,由水‘门’入城,胜算又当如何?” “军情大事,由不得玩笑,据我所知,那水‘门’水深三丈,水势急湍,决不可久留,况且关羽对护城河早有防范,若是发现有人潜水,定会‘乱’箭齐发,你有何手段躲过他们?” 暗哨‘胸’有成竹,道:“若是别人自然躲不过去,更扛不住那么长时间的潜泳,可是,我们营中有伙好手,人人善水!” 张绣大喜过望:“好,倘若你真能截断木桩,由水‘门’入城,我便为你记下这一功!” 几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以暗哨为头领,统领‘精’锐入城。 张绣的并州军与徐盛的神策军虽是北卒,可是,千挑万选之下,选出几十名善水的军卒不在话下! 如果一切顺利,真的可以截断木桩,那么张绣便会划出步军千人,进入城中。 这些人马入城之后,须得立刻夺取城‘门’,让大军入城。 至于城外的大军,依旧要做着攻城的准备工作,云梯,投石车,依然要准备妥当,这样才能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为暗哨提供机会。 邓县的水‘门’位居东南,从南面引来的沔水注入渠中,借助地势,活水入城,源源不绝。地平面往上的位置全都用砖石砌的满满的,这是为了防止敌人从水‘门’而入。 城头之上,几名机警的荆州军卒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有人试图靠近水‘门’,他们便会在第一时间放出警讯。 暗哨没有打草惊蛇,他大概知道水‘门’的方位。 要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水‘门’,须得踱出两里开外,沿着渠水潜行,这样才能避开守军的视线。 军卒们人手一支打通了关节的竹竿,这些竹竿不过拇指粗细,长度也在三尺左右,大小适宜,完全不影响水中潜行。 竹竿在手,军卒无需‘露’出水面也可以换气。 城上竖起了一根根的火把,不时有军卒从城墙上探下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护城河,这是为了防止敌军渡水袭击。 庞统早已经传信告诉关羽,李贤麾下极擅夺城,而他们夺城的方式多与水‘门’有关。 关羽‘性’情骄傲,压根没将庞统放在眼中,他认为,已经封死的水‘门’不足为虑。 谁曾想,庞统竟然料中了,青州军打算故技重施。 攻城的手段原本就单调的很,除了强攻城墙之外,只有‘穴’攻、潜入、里应外合几种。 眼下,张绣选择水‘门’进攻也无可厚非。 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城那边的厮杀声已经渐渐止歇了,城上的荆州军松了口气,他们又熬过了一天。 十名水‘性’最好的军卒在背上缚着刀和锯齿两种工具,刀是用来杀人的,锯齿是留着伐断木‘门’的。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月亮,乡勇‘摸’黑而行。 咚咚咚,城楼那边厮杀又起,密集的箭雨遮挡了半边天空,为了给方云的水‘门’行动做好掩护,张绣再一次对城‘门’发起了攻击。 夜战,对敌我双方具有着同样的危险‘性’。 一时间,守将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城‘门’。 “噗通、噗通”,十条汉子趁机潜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人若是去的多了,可能会提前暴‘露’,可若是去的少了,万一被守军发现,延误了战机,那就万万不妙了。 经过一番考虑,张绣让军卒分批入水,若是水‘门’大开,那边就会发出鸟鸣声。 冬日的河水寒冷入骨,若不是下水的军卒都喝了碗辣酒,他们早已经支撑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永终于潜到了水‘门’的位置,他们趴在城墙的死角,狠狠地踹了几口大气,整整半柱香的功夫呀,途中,若不是有竹竿能够通气,他们早就憋不住了。 喘了几口气,马永恢复了几分气力,他从背上取下锯齿,与同伴一道潜入水下。 水‘门’的位置水流急湍,巨大的冲击力把人直往木桩上挤去,嘴里含着竹竿,马永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把锯齿放在木桩上玩命地拉扯起来。 “嗤嗤”,木屑很快就被流水冲走,只在木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马永打着手势,他把几人都唤了出来。 “我们三人一组,轮流下去伐木” 几人都颌首同意了,水下的冲击力太强,如果不能轮番休息,不多会儿就会疲惫无力。 马永再度潜入水下,这次他学聪明了,他围着几根木桩来回打量了一番,最后把一根身上有虫‘洞’的木桩选作了目标。 虫‘洞’的位置很是隐蔽,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发觉不了。 “嗤嗤”,循着虫‘洞’的痕迹,马永锯起来颇省了不少气力。 木桩是用蛮力砸入水底的,只要从中懒腰截断,便可以挤过水‘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马永等人的气力也渐渐消耗殆尽,就在一口气即将泄掉之际,噗哧,木桩断掉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夺门 有了开头,接下来的事情终于便的容易起来。 “哗哗”,忽而,一阵轻微的水流声引起了马永的注意,他回首望去,竟然有几根熟悉的竹竿。 帮手来了!原来是后续人马赶了过来。 几十个汉子轮流施力,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 徐盛拨来的一千人马已经侯在一边,领头的是一名有着络腮胡子的将领。 这一千人的作用仅仅用于夺取城‘门’,一旦大功告成,徐盛、张绣一定会全军出击。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忽然,从水‘门’那边儿传来了三声鸟叫。 “成了!”徐盛心头一喜,他对络腮将领吩咐了一句,然后便领着人马往水‘门’赶去。 夜‘色’深沉,没有月亮,依稀的几个星星躲在天上羞涩的眨着眼睛。 城‘门’处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徐盛潜在水中,像一条游鱼一般。 比起真正的渔民,徐盛的水‘性’自然差上了不少,好在城头光线昏暗,荆州军视线受阻,这一支水军才没有被人发现。 在水里游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徐盛终于来到了水‘门’。 两根木桩拦腰截断,‘露’出一个足够人潜入的大‘洞’,没了木桩的阻拦,城外的河水流的很急,三百多名军卒早已经穿过了水‘门’,只在木桩处留着两人为徐盛指路。 四下里静悄悄的,没听到什么喊杀声。 顺着水流,徐盛没费什么力气便穿过水‘门’,他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水道两侧是光滑的石壁,滑溜溜的,爬不上去。 其他的人马呢? 这时,另外一名向导扯着徐盛的衣袖往前方指了指。 徐盛瞬间了然,其余人马应该是循着水道游入了城中,他们一定是在前方上了岸。 果不其然,在水中含着竹竿又行了一阵子。徐盛终于遇上了头前开路的马永。 见了徐盛,马永瘫坐在地上,咧起嘴角笑了起来,之前为了锯断木桩,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这会儿虽说缓了几分劲道,可依然不能上阵厮杀。 考虑到这一点。领头的军将便把马雍等五人分批留了下来,一方面让他们休整体力。另一方面也好为徐盛指路。 爬上岸边喘了几口气,徐盛小声问道:“其余人马呢?” “旅帅领着人马去粮仓放火了” 徐盛骇了一跳,城里可是有万石粮食呀,真要是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刘备一定会疯了。 这时候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徐盛沉着脸,道:“他们还有没有说什么?” “旅帅说,城中重兵防守,要想夺取城‘门’。须得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粮仓就是最好的选择” 徐盛松了一口气,好在对方知道轻重,如果只是烧上一两座的话,倒也是转移守军注意力的好办法。 这里位于城东南角,位置偏僻。不过关羽为了防止有人从水‘门’潜入,他特意安排了一队巡逻的人马。每过一刻钟,这队人马就会由此经过。hua. 从街角的那头,隐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火光! 绝对不是青州军,徐盛打了个手势,不管来了多少人马,必须全部解决掉。如若不然,极有可能坏掉整盘计划。 要知道水渠边上还有水渍,一时半会儿肯定消除不掉,如果被巡逻叛军发现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得亏徐盛早有准备,他将五十人沿着街角分散开来,一旦遇有险情便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咚隆隆”。这是神策军为了引起守军的注意力故意抛出的石头。 “谁?”五名军卒警觉地叫出了声,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谨慎地往墙角靠去。 “喵”,前头忽然传来一声猫叫,荆州军卒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原来只不过是一个猫。 “王四,你真他娘的是个鼠胆,连只猫都能把你吓一跳”,打着火把的军卒打趣着身边的同伴,其实刚才那阵异常的声响也已经把他吓出了汗。 “滚你娘的,小心无大错,二将军可说了,只要我们小心谨慎,青州军奈何不得我们” 谈话间,几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忽而,从墙上利落地跃下了几个黑影,不等王四惊叫出声,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黑影便死死地扼住了他们的脖子。 王四的眼睛瞪得极大,他想不出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不想死,他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还有年岁渐大的老母亲。 窒息的感觉让王四觉得痛不‘欲’生,可牢牢捂住的嘴巴却连叫都叫不出来,完蛋了,真的要死了。 无边的黑暗正要降临,忽然,王四听到一个终生难忘的声音“饶他一命吧,让他给我们带路”。 王四生怕对方反悔,狠命地点着头。 紧紧扼住脖子的那双该死的大手终于松了下了,可捂住嘴的手却依然堵得死死的。 “我们不需要你参与厮杀,你只要闭紧嘴巴,不做多余的举动,我保证不会杀人,若是说的错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轻易死掉,说的对了,等了大军入城,你便可以和你的家人团聚了”,徐盛三言两语便轻易沦陷了王四的心理防线。 王四连连颌首,刚才他已经看到,其他的四名同伴已经死掉了,只剩下他和“鼠胆”。 忽然,滔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那是粮仓的位置。 到底有多少敌军潜入了城中? 王四脸‘色’煞白,再也不敢有半点侥幸。 片刻的功夫,徐盛已经换上了荆州军的衣甲,而王四跟“鼠胆”可以清醒的感觉到,在他们腰间都顶有一根尖利的兵器,那定然是尖刀。 路上又接连遇到了两只巡逻的小队,凭借王四的暗号,徐盛等人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拿下,一行人全部换上了守军的衣甲。 这时候,整个邓县都开始躁动起来。 突如其来的大火来得太过蹊跷,是青州军入城了吗? 城外,张绣咧嘴一笑。“成了,来人呐,击鼓,准备攻城!” “咚咚咚”,急切的战鼓声再度擂起。 饱餐了一顿的并州军列起战阵,刀盾手在前,长弓手在后。 荆州军压根没想到并州军竟会在此时攻城。不少军卒昏昏‘欲’睡,压根不在状态。 城头火光闪闪。正是绝好的靶子。 夜‘色’是箭矢最好的掩护,城下的长弓手万箭齐发,守护城墙的卫卒顿时死伤惨重。 关羽刚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睡下,便听到城内城外锣声一片,他脸‘色’大变,快步冲出屋外,只见粮仓的方向火光冲天。 粮仓失火了? 关羽只觉得头晕目眩,虽说存储米粟的粮仓多是地窖。且各不相连,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大火会不会蔓延开来。 真要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邓县如何守得住? “快,快去救火”,关羽咆哮起来,城内军民不下五万,真要是一把火烧光了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侯在外头的校尉得令而出,可没多久,这校尉又快速回转了。 关羽很是恼怒:“你怎么回来了?快去救火呀?” “关将军,张绣攻城了!” 关羽长吸了几口大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今日官军已经攻了一天的城了,难道他们就不会疲惫? 还是说,城内的这把大火是张绣放的?想到这一点,关羽不寒而栗,若是真被敌军潜入城中,黑夜之中不分敌我,怕是要糟! “快。传令下去,守城的五千人马不动一人,若有人散播谣言,一律砍杀了” “那粮仓这火到底救还是不救?” 关羽往大火腾起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眸中也出现了两团红光:“救,怎么不救,拨出两千人,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扑灭大火。” 半个时辰,即便有水车,这火只怕也难以扑灭,不过校尉还是颌首应诺。 关羽咬牙切齿,他嘴里喃喃自语:“想要攻下我的邓县,那也得拿人命来换!” 夜战,一方蓄谋已久,目的明确,另一方无从察觉,只能被动防御,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城外鼓角连天,城内火光耀眼。 关羽分得出轻重缓急,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守住城池。 只要外边的敌军进不来,城内的青州军只能是瓮中之鳖,一旦大军缓过神来,他们难逃一死。 关羽尚未抵达城‘门’,王四领着徐盛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看守城‘门’的守军尽忠职守,并没有因为城内外的变故而放松警惕。 几十名突然出现的军士引起了卫卒的注意力,他们大喝出声:“是谁?” “是我,王四” “王四?你不是在水‘门’那边儿巡逻的吗?怎么到了这里?” “是二将军的军令,他听到城外杀声震天,便让我等赶来增援”,王四说的话都是徐盛之前‘交’待好的。 没有特殊情况,徐盛等人是不能开口的,要知道他们的口音跟荆州军还是有些区别的,若是因为几句话就引起守军的警惕,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听到是关羽的军令,那些守军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你们去城头卫守吧,刚才的那一‘波’箭雨估计‘射’死了不少弟兄。” “也好”,王四微微颌首,便与徐盛一道登上了城墙。 “且慢!” 卫卒眸中迸出一抹怀疑之‘色’。 王四很是紧张:“怎么?” “你身后这几人面生的很,他们从何而来” 徐盛知道遮掩不住,他当即立断,赶在对方示警之前一刀结果了‘性’命。 这就是强攻的信号。 城‘门’军人数占优,可是,事发突然,他们压根没想到“己方”人马也会暴起伤人。 等到卫卒缓过身来,试图剿灭敌卒的时候,徐盛已经领着人马杀上了城头。 狭窄的入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少数几名军卒留在下方,挡住追兵,其余人马随着徐盛冲到‘门’楼的机关所在。 城‘门’厚重无比,若想打开城‘门’,须得开动机关。 城下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城头的守军,徐盛刚一‘露’面便遭到了迎头痛击。 若不是神策军俱是百战‘精’锐,只是这一番便要损失惨重。 “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杀!” 紧要关头,徐盛一马当先,完全提振了士气。 不过,挡在前路的守军实在是太多,徐盛连斩五人,却依旧未能打开局面。 快点,必须快点! 徐盛是在跟时间赛跑,‘混’入城中的神策军原本就不占优势。 对方未曾察觉的时候,神策军还有可能玩出‘花’样,可是,一旦陷入苦战,敌方的援军便会连绵不绝、 关羽引军前来的时候,徐盛领来的三百多名军卒已经把来路堵得死死的。 神策军守住入口,荆州军难进一步。 关羽大怒:“弓箭何在?” 久攻不下,关羽竟是打起了绝杀的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没多久,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弓手俱在城头,一时片刻只怕调运不及”。 关羽‘阴’沉着脸:“贼子真是好胆,传我军令,杀敌一人者,赏五百钱!” “喏!” 战况危急,既然弓箭指望不上,那么,关羽只能亲自上马。 只是,强攻过道,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关羽虽然不怕死,却不想麾下军卒伤亡太多。 这都是刘备的资本,关羽不想挥霍。 城头,徐盛枪术‘精’妙,他一枪刺死了一名校尉。 夜‘色’昏暗,借着火把的光亮,几十名守军扑了过来。 徐盛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此处最后的防御力量。 只要将其全部击杀,就可以拨动机关,打开城‘门’。 “杀,杀,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邓县内外,除了关羽、张绣能与徐盛拼个旗鼓相当之外,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徐盛在城头宛若无人之境,血染红了他的盔甲,他却不以为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名敌人消失在视野中。 徐盛大喜过望:“来人呐,速速打开城‘门’!” “喏!” “吱嘎嘎”,机关拨动,城‘门’有了松动的迹象。 关羽目眦‘欲’裂:“来人呐,传我军令,速速堵死城‘门’!” 这时候再去堵‘门’还来得及吗? 关羽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杀上城头。 然而,城‘门’已经开了一道缝。 城下,守军慌‘乱’不已,他们四处找寻可以堵‘门’的东西。 滚木礌石,这些东西杂‘乱’不已,只能起到减缓冲势的作用,不可能完全堵死城‘门’。 第六百七十四章城门开了 机会来了! 城外,张绣望眼欲穿,终于等来了机会,他一声令下,麾下兵马当即持盾冲锋。 城内东南方向锣声大作,隐约间还有喊杀声传来,城头上的守军军一阵骚动。 今夜到底是怎么了,粮仓着火了,青州军摸到城楼下了,现在连水门的位置都出现了厮杀,这城池还守的下去吗? “莫要慌乱,只要守好城门,青州军定然讨不到好处”,这是城上的军将在安慰军士。 “可水门那里也是进出要道呀!” “怕个鸟,水门那地方老子去过,水流的急,现在天又冷,我就不相信城外的徐盛能把他一万人马全部从水门中塞进来,除非那帮混账都变成鱼虾,会水!” “哈哈,将军所言极是” 很适宜的笑话,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军士间的恐惧。 徐盛所在的南门,城门逐渐打开了。 被愚弄过后的荆州军彻底愤怒了,他们从城墙的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夹击,试图将官军剿杀干净。 关羽一马当先,试图夺回控制权。 可城头过道有限,荆州军无法发出数量优势,而神策军却士气正旺,他们以四百人马愚弄了十倍以上的守军,而且还成功到达了城门,这等功绩谁人能及? 只要升起城门吊,让城外的大军入城,那便大功告成。 杀贼!杀贼!众人齐声呐喊。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吱吱嘎嘎”,城门吊终于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城门越开越大,张绣喜上眉梢。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 张绣在心中为徐盛暗暗打气,同时,他把大军重新变阵,将冲击力最强悍的长枪兵放到了最前端,一会儿冲入城门还需要他们。 万余人马养精蓄锐,只等城门大开的机会!憋屈了四五日,无论是青州军还是并州军都已经忍到了极限了。 “城门怎么开了?”恼羞成怒的关羽紧追慢赶,没曾想还是慢了一拍,他冲来的时候,城门吊已经微微露出了一条缝。 顾不得发火,关羽继续往前冲锋,可心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按捺不住,“该死的,城中到底混入了多少人马?怎么连城门吊都被人夺了过去?” 自水门入城的千余官军在城东南角受到了守将的激烈拦阻,络腮胡子军将冲杀的最拼,可奈何荆州军数量众多,怎么也冲不出去。 粮仓方向的火光已经彻底熄灭了,用于灭火的荆州军势必将腾出手来,那时候,千余人马又能撑上多久? 城墙狭窄的过道上已经挤满了荆州军的将士,这些人拥挤着往前靠去,试图剿杀城门吊附近的神策军。 关羽咬牙切齿:“猪脑子,去把所有的兵丁唤回来,用弓箭手射死他们!” 是呀,城头青州军再多,那也抗不住几波箭雨呀?裨将豁然开朗,他大喜过望,急忙过去传达军令。 “使君大人军令,邓县守军后撤三十步” 一开始荆州军还摸不着头脑,可没多会他们便想清楚了,定然是关将军想出了什么灭敌妙招。 城门吊已经放下了一半,四百名兵勇在刚才的厮杀中也死伤了六十多人。 关羽的军令一经下达,刚才还捉对厮杀的军卒突然退了下去。 徐盛面色大变,他知道终于来了利害的对手,“快去寻些盾牌遮挡,敌人怕是要射箭!” 神策军人人醒悟,可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盾牌? 城门吊那里的几十人是万万不能有任何损伤的,必须保住他们的性命。 怎么办? 徐盛灵机一动:“快扒下守军的衣甲,用他们的衣甲来挡箭矢!” 妙招,没有盾牌,可盔甲却到处都是,没费多少工夫,军卒便搜集到了七八十套盔甲。 分散是没有用处的,荆州军密集的箭雨会覆盖城头的每一个角落。 只有聚集到一起才有活路。 好在荆州军回撤人马,调集弓箭手都需要时间,这才给了徐盛准备的机会,“快把他们的尸首都堆起来,挡在大家前面!” 血腥残忍的手段,用尸首来遮挡箭雨,这法子有够狠辣,可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人计较这些,连徐盛都加入了搬挪尸体的行列。 古代死者为大,从来不听说过有用尸首做盾牌的,徐盛此番也算开了先河。 近百具尸首堆到了四五尺高,按照徐盛的吩咐,尸首组成的肉盾并没有连接到一起,而是像河流上下游的堤坝一般,分成一截一截的,两截肉盾中间留有空隙,可容人潜伏蹲下。 三百多人齐齐动手,没多久就完成了这道看似复杂无比的防御工事。 荆州军完全惊呆了,他们不敢上前阻拦,生怕挨了自家的箭矢,而城楼上,关羽看得眼皮急跳,他大声喊道:“箭来!” 匆匆聚集的几十名弓手弯弓搭箭,齐齐往城门吊的方向射去。 弓箭手居高临下,射来的箭矢力道凶狠,饶是徐盛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那扑面而来的箭雨吓了一跳。 “噗噗”,箭矢入肉极深,甚至还有三两支穿过肉盾,露出数寸长的箭头。 徐盛被溅了一脸血,他身上已经被人套上了双重厚甲,除非射中面部,否则绝不会轻易死去。 城门吊已经放下了一大半,按照时间推算,只要再过半柱香的功夫,城门便完全大开了。 半柱香,足够弓箭手抛射六七轮弓箭了。 王四他们能够扛过七轮箭雨吗? 城门吊机杼的位置虽然也摆放了几排肉盾,可正推使机轮的王四不敢轻易闪躲,只能硬挨着。 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种情况最憋屈,也最伤士气。 箭如雨下,多数的箭矢都射在了尸体上,没能杀伤到军卒,可还是有三两支角度刁钻的箭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疾驰而来,射中了放吊桥的兵勇。 神策军虽然着了双甲,可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这时候,除非一击毙命,否则,中箭的军卒依旧会玩命地推着杠杆,只求早些放下吊桥,让大军入城。 一个军卒倒下了,不需要吩咐,立马就会有另外一个军卒冲上去,补上他人留下的空档。 徐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的神策军。 坚忍不拔!这是一支强军必备的品质。 “吱嘎嘎”,城门吊的各个齿轮正常运转,而石门距离地面不过五尺。 如果拉扯石门的不是铁链,而是绳索,张绣早已经命人冲上去乱砍一番了。 可精铁打磨城的铁链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砍断的,成败的关键还要看城头的徐盛能够坚持多久。 在关羽的喝令下,越来越多的弓箭手调集到一处,他们弯弓放箭,没有任何的危险性,当然,除了手臂酸麻些。 活生生的肉靶子就在眼前,弓手射的很是爽快。 在箭矢密集的覆盖下,徐盛麾下几乎人人带伤,如果没有肉盾阻拦,如果王四他们不是穿的双甲,这时候只怕早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城门吊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光亮,早在一开始,为了躲避箭矢,徐盛便命人熄掉了所有的火把。 可城楼的荆州军时不时的会丢下几只火把,用来辨别神策军的方位。 狠命地踩灭了火头,徐盛快速的换了个位置。 “扑簌簌”,箭矢落在了火把的位置,如果徐盛再慢一步,肯定要中上几箭。 时间过的如此之慢,徐盛仔细数着,荆州军足足射来了四轮箭矢,而城门吊那里,王四等人已经耗尽了气力,他们四十多人早已经轮番换了一遍,只有掌舵的王四无可取代,他咬牙坚持着。 两支箭矢透过盔甲刺入了王四的背部,血从裤脚流下。 城楼上的关羽已经接近了癫狂状态,之前的几轮箭矢射出了足足有几千根,可那吊桥依旧在缓缓落下。 城外,张绣的兵马举起高高的火把,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关羽面色狰狞,看模样,石门的落地,并州军的过河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了,他指出一员将领,道:“饭桶,全都是饭桶,你,去瞧瞧城门堵死了没有!” 那将领略一迟疑,“用什么堵?” 关羽状若疯狂:“用尸体!用米粟!有人命!我不管你用什么去堵,我只要把他们堵在城外。” 那将领低下了头,领命而去。 这时候再去堵塞城门,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一时半刻寻不到合适的障碍物,单是荆州军的士气就已经跌落到了低谷。 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这一切都因为徐盛的三百人马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数百张利弓轮番齐射,可到头来竟然没有射死几个。 那帮官军都是铁打的吗? 什么时候官军竟然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邓县的守军扪心自问,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军队,换位思考,若是他们处在那个位置,怕是早已经弃械投降了。 箭雨依旧在落下,可箭矢的力道明显削弱了不少,神策营的数百人几乎人人带伤,然而城门吊还在缓缓下落。 “完了!”关羽知道大势已去,他没想到自己经营数月的城池竟然被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毁掉了。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呀”,心中不停的呐喊着,关羽竭力打起精神,道:“全军下城,堵住城门,不放一个官军入城!” 荆州军顿时一片默然,没了依为屏障的城池,他们拿什么来抵挡养精蓄锐的官军? “轰隆隆”万斤重的石门终于彻底落下,溅起一片烟尘。 城外的将旗之下,张绣放声狂呼:“大汉,万胜!” 万余名并州军齐呼:“大汉,万胜!” 张绣拔剑一指,道:“冲入邓县,杀贼!” “杀贼,杀贼!” 并州军聒噪着,踏过护城河,冲入城门洞,与正欲阻拦的荆州军厮杀作一处。 整日整夜没有好好休息的荆州军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已经跌落到了极点,一触即溃。 并州军步步为营,把阵列快速地往前推进着。 只要跨出城门洞,将大部人马彻底放入邓县,那并州军便可以锁定胜局。 关羽还没有彻底放弃,他领着乱糟糟的人马,勉强排成了一个战阵,试图阻挡并州军的入侵。 时间仓促,城门洞里几乎没有来得及堆放任何的障碍物,除了跌倒在地的两军尸首,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城头上,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个叛军。 徐盛摸索着拿起一根火把,借着地上的火光,点燃,四下里到处都是敌我双方的尸首。 活着的军卒四目以对,都是放声大笑。 徐盛跨过一具具尸首,快步冲到吊桥的机杼跟前,如果要论功行赏的话,王四当局首功。 那么多的军卒全都轮番替换过了,只有王四的位置无人替换。 顶着箭雨,稳稳的把住机杼,这就是大功。 借助火光,徐盛看到王四的身上已经插上了不下五只箭矢。 其中几只都是深深入甲,血流满地。 “王四,王四你怎么样了?” 几名军卒围将过来,王四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有人试了下王四的呼吸,微弱的很,“应该是失血过多。” 徐盛松了口气,王四虽然只是个俘虏,但在之前的危急关头却表现出了难得的勇猛,这样的汉子值得敬重。 城下发生的战事徐盛不想去管,他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的话,张绣还拿不下黎阳城,那便是他太过无能,徐盛也回天无力。 徐盛只想好好的歇歇,城头的数百兵卒也需要好好的歇歇。 鼓声阵阵,并州军的万余精锐踏着鼓点缓缓地往前推进着。 石门一开,在城外憋屈了五六日的并州军顿时宛如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阻挡。 关羽在城门口组织的防线摇摇欲坠,原本凭借城池的坚利,荆州军还有胆一战,可当城门大开,黑压压的兵马冲过来的时候,守军顿时心胆俱裂。 幸好,城门口俱是杂物,大军一时片刻难以靠近,否则的话,荆州军早已经逃的一干二净。 关羽咬牙切齿,这时候,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守住城门,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第六百七十五章时不利兮 “咚咚咚咚”,滚滚尘烟冲天而起,并州军奇袭而来。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大队人马就进入到了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 若非徐盛正在城头,此时,黑压压的箭雨定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南门开外,有一片长宽数里的开阔地,进攻方无从遮掩,只得暴露行踪。 适才,徐盛在城头大开杀戒,好不容易才打开城门,城下的并州军自然感同身受,他们暗自咬牙,要为都尉出气。 杀,杀,杀! 只有奋力杀贼,夺下城池,如此方能不复厚望。 厮杀至今,天渐渐亮了起来。 东方的天际,一抹鱼肚白逐渐出现。 借着晨光,关羽可以清晰地看到来犯人马的表情。 城门彻底打开了,荆州军虽然堆积了诸多杂物,可是,时间仓促,通道内根本没有难以移动的重物。 换句话说,并州军可以轻易摒除障碍物。 没有呼啸而来的箭雨,没有轰隆隆落地的滚木石,神策军已经为大军铺好了路,如果这样,并州军依旧不能夺城,张绣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出枪!” 距离城门洞尚有数步的时候,张绣嘶吼一声。 “砰砰砰”,最前端的并州军当即刺出了长长的竹枪。 数丈长的竹枪沉重无比,它们刺在各式各样的重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起!” 仿佛一个信号,每一柄竹枪后都有三四名并州军卒,他们齐齐用力,竟是打着直接移走物品的主意。 如果竹枪数量过少,持枪的军卒力量太弱,并州此举定难成功。 可是,此番张绣早有准备。 临行之前,张绣就准备了足够多的竹枪,为的就是能够清理城门洞。 “吱吱嘎嘎”,竹枪受力,发出清脆的声响。 关羽目眦欲裂,他压根没想到,并州军竟然想出这种法子。 如果并州军近身清理,他会使人强攻一番,看看能否击退大军的攻势。 可是,此番并州军竟然用竹枪开道,这法子出人意料。 沉重的物事在数根竹枪的推动下“嗤嗤”倒退,几名荆州军奋力推动,方才止住了移动。 连重物都刺的这么顺溜,如果直接刺到人身上,多重的厚甲也挡不住! 想到这里,关羽放弃了强令军卒上前厮杀的想法,只是使人死死顶住,不让并州军冲过来。 关羽毕竟声名显赫,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大队大队的荆州军围拢而来。 城头,徐盛的神策军再度陷入危机。 近千名荆州军从两侧的城墙绕了过来。 “就是他们开了城门!” “杀了他们!” “关将军有令,杀敌立功,一个首级三百钱!” “杀,杀,杀!” 徐盛连同麾下的兵马刚刚喘匀了气,适才那番剧烈的搏杀,所有人都透支了力量,没有一时片刻,根本难以回复。 此时,荆州军围拢而来。 神策军卒不曾退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徐盛围在中央。 徐盛没有言语,已经到了这时候,太多的言语反而可笑。 同生共死而已! 荆州军越来越近,他们脸上带着仇恨、恐惧的表情。 四下里散落的残肢断臂,无不诉说着厮杀的惨烈,便是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都令人心惊肉跳。 这支军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少荆州军卒心中涌出这么一个想法。 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与这样的一支军马为敌! 徐盛屹立如山,他没有躲在军卒之后,而是主动占到了军阵的最前端。 即便是死,徐盛也要奋勇争先。 不知是谁,下意识地喊了句“降了吧!” 徐盛“哈哈”大笑,“只有战死的神策军,没有苟且偷生的神策军!” 四周军卒士气大振。 荆州军再不多言,他们结阵而来,为的便是剿杀这股人马。 只要杀死城头的青州军,城头的弓手便可占据有力位置,重新开弓射箭,投掷滚木石。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并州军攀上了城头。 刚刚愣了有一个呼吸的功夫,并州军便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莽撞行事,而是守在城头,为后续人马保驾护航。 “不好,他们来了援军,速速杀了他们” “快,杀过去!” 接二连三涌出的并州军令人心惊肉跳,几百个神策军已经足够难缠了,如果对方援军不断,夺回城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惨烈的厮杀再度爆发了。 援军来临,神策军顿时迸发出最后一丝力量,他们在徐盛的统领下浴血奋战。 刚刚登城的并州军俱是百战精锐,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为神策军分担着压力。 毫无疑问,时间站在青州军这一边。 时间越久,城中并州军的力量便会越强大。 就算城门彻底堵塞,并州军也可以攀墙而来。 神策军只夺取了一小块城墙,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为并州军创造了极大的便利。 登上城池之前,不需要担心箭矢,不需要害怕滚木石,并州军要做的事情便是搭乘云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城楼。 并州军到的及时,如果再晚一步,说不定神策军已经抵挡不住。 南门上下,并州军与荆州军展开惨烈的厮杀。 城头,逐渐稳下阵脚的并州军终于冲出一条血路,与神策军会师。 援军抵达,神策军上下精神大振。 有救了! 如果可以活下去,没有人选择死。 神策军已经立下了足够的功勋,活着,可以享受到更多的荣耀。 城下,并州军的竹枪与荆州军僵持住了。 就在众人以为并州军无计可施,终将败退的时候。 张绣嘶吼一声,“出枪!” “噗哧、噗哧!”不等荆州军反应过来,隐藏在长枪兵之后的短矛兵便将自己的武器投掷而出。 谁也没想到在严密的枪阵之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股兵马。 这伙短矛兵人数虽少,可出手的时机却把握的十分巧妙,正是在荆州军无法迅速移动的情况下投出了致命一击。 没有盾牌遮挡,荆州军顿时吃了个大亏。 响亮的兵刃撞击声与歇斯底里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关羽目瞪口呆,并州军的排兵布阵他们都看在眼中,本以为那长枪兵是张绣的底牌,谁知道,隐藏起来的短矛兵却成了改变战事历程的关键。 短矛近距离杀伤力极强,没有人能够在密集的矛阵中存活下来。 逃?不少军卒萌生了遁逃的难逃。 有的家伙甚至先行一步,然而,不等他们露出得意的微笑,关羽已经一刀劈出,怒吼起来“畏敌退却者,杀无赦!” 避让,是决然不可能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一种退缩都有可能导致大溃退。 邓县可是襄阳的门户重地,邓县若是丢了,襄阳绝难守住。 并州军还没冲过来呢,己方人马就吓跑了,如果真的冲过来,又是怎样的威势? 关羽打定主意,无论战事如何,他绝不后退一步。 并州军的短矛雨终于止歇了,趁着荆州军未曾补位之际,并州军一鼓作气,冲出了十步。 十步,并州军已经出了城门洞。 张绣一马当先,嘴里道:“关羽何在,张绣在此,敢战乎?” 身为一军之主,如果连单挑对方将士的勇气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在强者如来的军伍中立足的。 张绣就是要用自己来拖住关羽,为大军获胜创造条件。 几乎没做多少考虑,关羽便应了一声,道:“贼子,关羽在此!” 张绣不惊反喜,他哈哈笑道:“早就听说刘玄德帐下关云长武艺过人,今日且让某试一试!” 关羽冷着脸,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张绣大笑出声。 这时候,并州军已经彻底冲进了城中。 “杀贼!” “杀!” “杀!” 张绣大战关羽,并州军同样大声呼战。 寒风萧瑟,狂奔疾走的张绣神情兴奋,他望向关羽的目光中充满了**裸的杀戮。 没错,就好像饿狼在紧盯着猎物一般。 打马而来的关羽看在眼中,更是怒火中烧,他也是盛名在外的人物,没曾想,在今日里竟然被张绣视作猎物,这让他如何能忍。 “去死!” 眨眼间的功夫,张绣就冲到了关羽跟前,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枪刺出。 关羽目光微凝,这一枪看上去普通寻常,可是,仔细感受,其中却有着千变万化。 如果关羽抽身躲闪,那时候,马上的张绣就可以从容地杀他一个回马枪。 “开!” 关羽选择了硬碰硬,青龙偃月刀甫一挥出,便带起了阵阵火光。 “铿”,火光四射。 刀、枪交会,关羽、张绣都试出了对方的力气。 “吃我一刀!” 这一次,关羽强攻一刀,他感觉出来,自己的力气要比张绣强上一分。 既然气力见长,那就扬长避短! 关羽的想法很简单,对付张绣这种沙场悍将,华丽的招式最是无用,唯有最实用的厮杀手段才能奏效。 本以为张绣会避开这一刀,哪知道,张绣竟然不闪不避,竟像是木桩一般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嘿!”只听得张绣暴喝一声,他双脚踏地,气往上涌,犹若老树盘根,与此同时他快速地击出一枪,正在青龙偃月刀的受力处。 四两拨千斤! 一记巧招便化解了关羽的蓄力一击。 关羽阴沉着脸,他知道,今日的对手确实了得,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对手。 只是,城内的荆州军能够等到胜负揭晓的那一刻吗? “杀贼!” 城门口,并州军与荆州军厮杀作一处,两者数量相近,俱是战意沸腾。 宛若疾奔的野牛遇上了狂奔的战车,双方各不相让,并州军是志在必得,而荆州军却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没有弓箭干扰的情况下,双方军卒可以尽情厮杀。 城头,徐盛轻而易举地将眼前的荆州军卒劈成了两半。 “有胆放马过来!” 荆州军将勃然大怒,他自持勇猛,挥动着长枪就向徐盛杀来。 “哈哈,来得好!”徐盛不惊反喜,他双脚踏地,竟然也是直剌剌地迎了上去。 荆州军将手中的铁枪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向徐盛刺去,紧要关头,徐盛却灵巧地避开了。 让过铁枪之后,徐盛蓦然暴起,他简单地刺出一枪。 迅若雷霆,动若闪电。 徐盛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荆州军将收马回转的时候,一个雪亮的枪尖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铿”,荆州军将险而又险地举起铁枪格挡住枪尖,然而,虎口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他铁枪一松,竟是跌落在地,而他胯下的骏马陡然受力,前蹄竟是一软,把他丢下了马腹。 只是一击,徐盛就将荆州军将击落下马。 神策军见罢俱是欢呼出声,这才是他们的都尉!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生死存亡之际,荆州军将选择了苟活。 徐盛懒得痛下杀手,他不屑地挥了挥手,迎向下一个对手。 除掉荆州军将,徐盛转身杀入阵中,他枪下再无一合之众。 当一刻钟的功夫过去,整整一千名荆州便全数死在了城头,而并州军也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代价。 不过,这时候,攀墙而来的并州军数目已经增加到了一千人。 一千人,足够影响战局。 徐盛战意高昂,他大吼一声,“并州军听令,我乃神策军都尉徐盛,尔等随我下城厮杀,务必击杀关羽,夺取城池!” “得令!” 并州军、神策军虽然互不隶属,可是,神策军徐盛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时候,接受徐盛的军令,在众人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徐盛在城头留下两百兵卒,防备不测,其余人等与他一道往下疾冲。 冲,冲,冲! 城头冲下的军卒很快与荆州军短兵交接,徐盛虽是强弩之末,却依旧带来了强大的杀伤力。 这时候,双方夹攻之下,荆州军再也支撑不住。 关羽狂呼酣战,可是,除了几十名心腹亲兵之外,所有人都惊恐不安。 城门洞开,荆州军能够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关羽的个人魅力使然。 可是,如今关羽自顾不暇,死亡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荆州军只能逃窜。 第六百七十六章襄阳城外 邓县丢了,荆州军降的降,逃的逃,足足折损了万余人马。 荆州大将关羽死里逃生,不过,在张绣的追击下,关羽伤了左臂。 关羽是一名骄傲的人,兵败受伤,对于他而言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如果可以选择,关羽宁愿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一场胜利。 只可惜,现实残酷无比,从新野到邓县,荆州军一败再败,关羽损兵折将,未获一胜。 入了襄阳城,见到刘备之后,关羽萌生死志,嘴里道:“云长乃不详之人,还请兄长允我一队死士戴罪立功”。 刘备搀起关羽,不解道:“你要死士做什么?” “直捣地方中军大营,与其同归于尽” 刘备勃然大怒:“混账,这便是你回报我的方式吗?” 关羽愕然,一直以来,刘备对他宽慰有加,从未有过大声辱骂的时候。 可是,现在刘备竟然暴了粗口。 关羽顿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兄长!” 刘备怒极:“你若认我这兄长,那便振作起来,为我博一场胜利!” 关羽浑身颤抖,“兄长还信我吗?” 刘备叹了口气,“你是我的义弟,我若是不信你,这天下还有谁值得我去信?” 关羽险些热泪盈眶:“兄长!” “胜败乃兵甲常识,云长,你也是军中宿将,怎能因为战事不利便自暴自弃?” “云长未能为兄长分忧,心急如焚” “此言大谬,我虽是荆州牧,可是,真正能为我所用之人又有几个?荆州豪族首鼠两端,今日他们能助我,他日他们便能弃我,不足为信,云长,你是我唯一可信之人呀” 关羽深受感动,于是,越发觉得自己损兵折将的行为不可原谅。 不过,刘备的开导并非没有作用,最起码,关羽认识到,他活着的作用要远远大于死去。 “兄长宽心,云长必博一胜!” 刘备缓缓颌首,“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新野也好,邓县也罢,丢了也就丢了,只要守住襄阳城,击退张绣、徐盛、孙策之流,大军北进,收复失地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关羽表情凝重。 刘备又道:“襄阳是我们的生死线,如果我们守住了,荆州豪族便会继续支持我们,反之,他们会另寻投靠之人”。 关羽咬牙切齿:“一帮鼠辈!” 刘备显得很淡然:“弱肉强食,自古皆然,我能为州牧,已经很是侥幸,就算失城失地,我也不会怪他们,只能怪自己能力不济!” “兄长宽心,襄阳一定守得住” “怎么,你想明白了?” “寻死觅活,那是懦夫行径,兄长待我亲如手足,云长无以为报,只能粉身碎骨,为兄长守住襄阳城!” “我不要你粉身碎骨,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城池丢了又何妨,你我兄弟再去拼搏再是!” 刘备说的淡然,可是,关羽还是从中听出了难言的不甘,“兄长!” 关羽下定决心,襄阳之战,即便是死,他也要守住襄阳。 襄阳,汉武帝时属荆州刺史部南郡。王莽时曾一度改称“相阳”。东汉光武帝时恢复原名,仍属荆州南郡。献帝初平年间,荆州刺史刘表移州治于襄阳城内。 襄阳地处要道,是荆州最为繁华的城池。 刘备将襄阳视作反败为胜的关键,他在城中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只等关键时刻便喷薄而出。 至于爆发之后是胜是败,刘备自己也没有把握。 事到如今,能够做的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说起襄阳,就不得不说起襄阳的城防。 襄阳有城以来,防御工事便建造的极为完善。 江水绕城而过,成为襄阳最为犀利的护城河。 五丈高的城墙,最宽处足有丈许的城楼,精铁铸就的城门,上述种种,使得襄阳城成为大汉朝首屈一指的坚城。 邓县距离襄阳不过三十里,骑马的话甚至用不了半个时辰,不过张绣麾下兵马多是步卒,只能靠腿走路。 夺下邓县之后,大军休整了一夜。 翌日一早,大军开赴襄阳。 襄阳易守难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并州军、神策军虽然勇猛,可是,仅凭他们就想夺下襄阳,显然有些不现实。 实际上,为了增加夺城的胜算,九江郡的李典早已经先行一步。 兖州,解决曹操的威胁之后,李贤会将重心南移,再度抽调兵马,以求一劳永逸,彻底灭掉刘备。 出了邓县,并州军行了两个时辰方才见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军阵。 一望无际的军阵中央,有一杆迎风飘扬的大旗,上书一个“李”字,正是九江李典的大旗。 接了李贤的军令之后,李典便溯江而上,直达襄阳城外。 刘表暴亡之后,荆州水军名存实亡,残存的几百艘船只早已经北瓜分完毕。 因而,当九江军突然出现在城外的时候,襄阳城内的人马全都惊呆了。 李典来的太快了! 邓县尚未攻下,李典就来挑衅,难道他就不怕并州军失利,关羽与刘备联手将其击杀吗? 事实证明,李典的选择没有错。 战败的不是青州军,而是刘备的人马。 然而,即便如此,李典也没能想出破敌之策。 此时,李典望着高大的黎阳城,愁眉不展。 一万名九江军已经就位,为了试探城防力量,李典特意使人强攻了一番。 然而,除了消耗掉大量的箭矢军械之外,李典没能取得任何进展。 城内刘备有两万八千人马,他们有吃不尽的粮食,有源源不断的水源,困城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硬攻? 城墙高达五丈,护城河宽约二丈,水深一丈有余,城内有瓮城,外城有角楼,这样的防御力仅次于长安、洛阳。 夺城?莫说一万人,就是十万人马也绝难做到。 劝降? 襄阳城方圆数十里,它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无论如何,刘备也不可能归降。 荆州气势适宜,土地肥沃,是天下少有的粮仓。 襄阳身为郡城,内有米粟百万石,这样一个米粮重地,防御力自然是重中之重。 李典咬紧牙关,他知道形势严峻,益州刘璋已经退军,江东孙策驻留江陵止步不前,如今,能够指望的只有张绣、徐盛的两万兵马。 可是,凭借这三万人马能够攻破严防死守的襄阳城吗?李典一阵默然。 襄阳不是新野,更不是邓县,之前的获胜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有在襄阳获胜,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报,李都尉,张绣张将军、徐盛徐将军领着人马到了” “快快引路,我去迎接他们” 巳时三刻,襄阳城外三里,李典见到一员玄盔玄甲的年轻将领,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将。 徐盛面容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就是一名精干之人;张绣皮肤白皙,却剑眉星目,若非知道他的身手,还会以为他是个翩翩贵公子。 “曼成” “佑维” “文向” 三人见面之后不胜唏嘘。 李典本是曹将,降了李贤之后得到重用,如今已经是执掌九江的都尉,张绣虽然新近归降,麾下并州军却能征善战,实力不容小觑,徐盛更是了得,神策军跟随李贤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毫不客气地说,论资历地位,徐盛无可争议。 张绣、李典都不是夺权之人,他们明白,三方合力之后,梳拢军权是第一要务。 于是,徐盛便成了临时统领,总管三方兵马。 “曼成,你部有多少人马?” “三营人马共一万两千人,其中长枪兵三千,刀盾兵三千,长弓手三千,重甲兵一千,弩手一千,投枪兵一千,另有辅兵一万人” 徐盛微微颌首,“如此说来,我们三方合力,战兵不过三万五千人,即便算上辅兵,也难有六万之数,如果是别的城池,说不定还有强攻破城的希望,可是,面对这襄阳城,只怕夺之不易呀,诸位,怕就怕此战旷日持久,我方消耗过大呀”。 李典深以为然,青州军虽然在北方势如破竹,罕有敌手,可北地需要休养生息,李贤不可能调去北地的粮秣钱财来供养南地的兵马。 然而,大军围攻襄阳城,每日军马所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仅靠南阳、九江数郡供应,显然有些困难。 短期倒也无事,可是,时间一长,库房难免紧张,一旦另起战端,江南数郡之地只怕危在旦夕! 张绣皱起眉头:“使君虽未定下破城期限,可是,这等大城却不是朝夕可破的城池,两位兄长,只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呀”。 徐盛微微颌首,“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曼成,近日可有锦衣营的兄弟过来?” “有倒是是,不过,未能提供太过有用的消息” “不急,我相信锦衣营不会一无所知” “那我们再等几日?” “且先试探试探” “也好”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翌日攻城。 益州,夕阳如血,城外张鲁大军将城池围的滴水不漏,白水城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了。 白水守将吴兰脸色苍白如纸,他没想到张鲁的兵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三波求援的信使都已经派了出去,可援军能否及时抵达,吴兰心中没底。 白水关地处要道,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张鲁的五斗米教着实邪乎的很,非但乡民趋之如骛,便是军卒都悍不畏死。 与这样的敌军作对,吴兰心里七上八下。 若不是吴兰的一家老小都在蜀郡,吴兰真想苟且偷生,开城纳降。 可惜的是,益州刺史刘璋心狠手辣,一旦有把柄落到他手中,绝不会有好下场。 死亡的威胁之下,吴兰抛出重金赏赐,杀一人,赏钱一百。 同时,为了弥补兵丁不足的缺陷,吴兰严令城内的富家大户必须派出所有的家丁参与守城作战,而普通乡民家中年满十四岁以上的男子也须得随时待命,违者一律以叛逆论处。 五斗米教的恐怖之处众人皆知,为了身家性命,豪族大户也只得应命。 一时之间,白水城也凑出了不下五千人的守城人马。 只是这帮人马多数都没见过鲜血,能够支撑多久,这是谁也不知道的情况。 敌军围城的第一个夜晚,吴兰不敢入睡,今日里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厉害,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在城墙上巡视了两个来回,吴兰远望敌营。 连绵不绝的敌营篝火连天,汉中军卒饮酒嬉闹,很是热闹。 敌营就在一里开外,可吴兰却没有一丝开城杀贼的胆量,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守住城池,等到援军。 至于杀贼立功的打算,吴兰更是从未有过。 夜深了,除了巡逻警示的军士,多数的乡民已经带着恐惧进入了睡梦之中。 吴兰正在回府的路上,冷不丁的一阵锣响,借着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天。 走水了! 粮仓的位置走水了! 吴兰脑子一懵,他差点要昏厥过去,可他还是当机立断,高声喝到:“快回城,严防贼人攻城。” “将军,那粮仓?” “让乡民去救援,能救多少救多少!” “喏!” 危急之下,吴兰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就在他登上城头,安抚住躁动不安的军卒过后,城下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敌军夜袭了! 杀贼…… 白水城火起的景象在二十里外看的清清楚楚,刺鼻的烟雾顺着西北风直入鼻中。 益州军的营帐之中,刘璋面色沉重,看样子白水城难保。 这时候采取任何过激的措施都是没有效果的,只有让军士保持充足的体力,才能为明日可能到来的厮杀增加胜算。 只是可惜了大军急追慢赶,还是没能及时赶到。 如果白水城真的破了,张鲁大军随时可以叩关而入。 想到可怕之处,刘璋彻夜难免。 自从接到张鲁大军异动的消息,刘璋便迅速回师,为此,他甚至抛弃了唾手可得的荆州城池。 本以为大军抵达,定能使那张鲁徒劳无功,谁曾想,紧追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看这模样,白水城只怕已经丢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刘璋来了 白水城,朝阳初生,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城头未干的血迹上。 天终于亮了,吴兰只觉得这一夜漫长无比。 厮杀声、喧闹声响了整整一夜,不知道多少次,吴兰都以为城池守不住了。 幸好,张鲁的兵马总是差了一股劲,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于是,吴兰壮起胆子鼓舞士气,总算是守到了天亮。 然而,吴兰的好运似乎用光了。 太阳刚刚升起,城外的张鲁大军便缓缓‘逼’近,这让彻夜未眠的吴兰绝望不已。 昨夜里张鲁的兵马虽未得手,却也成功消耗了守军的大量‘精’力。 多数守军整宿未睡,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保持充足的战斗力? ‘奸’猾的贼子! 吴兰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张鲁,可是,形势比人强,如今大占上风的是汉中军,益州军都成了缩头乌龟,能够守住白水城已经不错了,不敢奢望太多。 至于援军,吴兰不认为益州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 益州境内多山地,一个接一个的土坡丘陵地势不高,可却极耗体力。 辎重补给是大军的生命,刘璋轻易不想抛弃,在这种地形下,军队的前进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 二十里的路程,大军疾行的话,兴许不用一个时辰,可在保护辎重的情况下,二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白水城,吴兰觉得城池连一个时辰也撑不下去了。 若不是乡民百姓杀红了眼,奋起杀贼,仅靠那数千兵丁,城池早已经易手了。 然而,百姓的悍勇毕竟难以持久,而汉中军又‘奸’猾无比,他们主力未动,一直都是轮番攻城,摆明了想耗尽守军的体力,一鼓作气拿下! 吴兰豁出去了,他让心腹从家中搬来一箱一箱的银钱,立在银箱上,他大喝道:“杀一贼,赏钱两百!贼退即兑,绝不亏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银钱的刺‘激’下,军卒、乡民的士气又涨了几分。 城下,张鲁冷笑不已,道:“时候差不多了,让杨昂领着人马上,我给他半个时辰,必须拿下白水城。” “好嘞,使君您就瞧好吧,别说半个时辰,杨将军一刻钟就可拿下这城。” “别他娘的胡吹大气,拿了城池再说” “喏” 汉中军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可自始至终,白水城就好像风雨之中的一夜扁舟,任他风大‘浪’大,尤自屹立不倒。 张辽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可城池还是没有拿下,是益州军强?还是说汉中军弱? 能够坚持这么久,吴兰自己都觉得意外。 “弟兄们,好样的,使君已经在回援的路上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下去,败的一定是张鲁!” 危急关头,吴兰胡吹大气。 只要能够让军卒支撑下去,便是胡扯几句又算什么? 信口开河的吴兰压根没想到,刘璋的大军真的要到了。 十里外,刘璋的探马已经探得消息,说白水城依旧还在坚守。 刘璋闻听之后眉飞‘色’舞:“哈哈,吴兰真是好样的,快,传我军令,大军即刻开拨,此战过后,我要重重有赏!” “喏!” 汉中军的厉害之处,刘璋深有感触,吴兰能够坚守白水城而不失,已经算是难得的干将了。 刘璋甚至暗自庆幸,幸亏他慧眼识人,将吴兰安置到了白水城,否则的话,汉中军早已经深入益州腹地! 吴兰真的已经豁出了‘性’命,他手持一杆长枪,玩命一般往前刺杀,一个黑瘦的汉中军卒刚从云梯上爬过来,只‘露’出半个头颅,可没想到寒光闪闪的枪头便在第一时间刺来。 军卒躲闪不及,中枪而亡。 吴兰却没有半点喜‘色’,城下的兵马太多了,他们像蝗虫一样攀附城墙,又像蛮牛一样冲撞着城‘门’。 白水城的城‘门’是十多年前打造的,虽然坚固,却不是纯铁铸就。 “咚咚”,撞击城‘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吴兰脸‘色’铁青,他知道,城‘门’绝对抗不了多久。 城‘门’一破,这白水城可就守不住了。 能够坚守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可吴兰就是不甘心。 可从一个普通军卒爬到今日的位置,吴兰足足用了三十八年,三十八年的奋斗呀,难道就要毁在今日? 不,绝不! 可是,谁能来救救白水城?谁来救救这满城的百姓? 五里外,刘璋让辎重兵矩阵而守,他领着三营人马直奔城池。 “张”字大旗之下,张鲁面沉如水,他怒哼一声,就要再度调兵遣将,忽而,耳畔传来一阵告急声。 “报,使君,五里外发现大股兵马,他们打着益州军的大旗,看样子应该是刘璋的人马!” 刘璋这贼子来了?张鲁分不清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那是喜悦还是恐惧,他强作镇定,道:“益州军有多少人马?” “看样子在六千上下,后头还有一支车队,不过却没有跟上来” “什么车队?” “应该是辎重,人数三千上下,在依阵而守” “点齐大军,与我会会刘璋!” “喏!” “咚咚”的鼓声响起,张鲁兵分两路,一路围城,另一路迎击益州军。 城头‘激’战正酣,不过吴兰敏锐地察觉到敌方的攻势好像减弱了不少。 趁着没有敌军跃上城头,吴兰打量了一番敌军营地,适才那黑压压的中军大部人马竟然不见了,人呢? 难道说援军已至? 顾不得真假,这时候鼓舞士气顶住攻击才是最要紧的! 吴兰当机立断,口中呼喝:“援军来了,贼人无暇全力攻城,弟兄们,随我杀贼啊!” 城上参与厮杀的,如今多是些伤卒、家丁,他们原本只是凭借一股悍勇之气在厮杀,慢慢的,经过惨烈的搏斗,那些武艺稀松、运道不佳的汉子如大‘浪’淘金,接连死去,而活下来的军卒多数都是身强力壮,会上几手的壮丁,他们在生死之前学会了很多保命的手段,愣是凭借地势与汉中军杀了个旗鼓相当。 如今陡然听闻援军来助的喜讯,城头顿时欢声雷动,众人齐呼:“杀贼!” ... 第六百七十八章益州军的改变 一时之间,汉中军的气势竟然完全被白水城的守军压制住了!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情! 汉中大将杨昂没想到刘璋竟然来了。 眼瞅着白水城就要破了,可援军一来,守军的气势又高涨起来。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咚咚”,冲撞城‘门’的那伙人依旧在卖力地喊着号子。 城上的防御器械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只要撞开城‘门’,先锋冲入城中,那这城池也就陷落了一半了。 想到这里,杨昂亲自擂鼓,道:“撞城‘门’!多城池!” “杀、杀、杀”,汉中军有节奏地呼喝起来,声‘浪’渐渐盖过了乡民的欢呼声。 吴兰知道,决定战事成败的关键还在与来援的兵马能否击败张鲁拦截的兵马及时赶到。 如果两军相持不下,这白水城一样玩完。 守军所有的潜力都已经压榨出来,再拖延下去,并会崩溃! 白水城外二里,益州军与汉中军列阵相对。 益州军采取的依旧是三层阵列,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殿尾。 战场是一片方圆十数里的开阔地,四下里一望无际,一马平川,最适合两军对决。 谁也不必担心从哪里突然杀出一股伏兵出来,只要从正面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那就大局已定。 刘璋远望汉中军军,数年不见,对方的实力又膨胀了数倍,而‘精’悍之气有增无减。 清一‘色’的甲胄看上去好像火焰一样的‘浪’‘潮’,刘璋没想到张辽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给麾下的军士装备的这么齐整。 双方各自进入到了‘射’程之内,没有寒暄,没有将领捉对厮杀,只有冰冷的箭矢在相互试探着‘射’程。 相对于汉中军,益州弓手的‘射’程更远,这是因为刘璋特意从青州购买了一批军械,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青州的长弓,没有风的情况下,‘射’出一百一十步轻轻松松,逆风而行,也足以‘射’出九十步开外。 张鲁第一次见到‘射’程这么远的弓手,他绷着脸,道:“刘璋这厮哪里的利器,张卫、张元,你们各领两千人马给我从两翼包抄,我们兵分三路,杀他个落‘花’流水。” “喏!” 既然远攻不占上风,那就近战,张鲁不相信自己的兵马胜不了益州军。 在张鲁的印象中,益州军并非强军。 再者,长枪兵虽然近战无敌,可侧翼却是最大的弱点,只要有一支人马从侧翼围拢过去,绝对可以出其不意,大获全胜。 寒风凛冽,箭如雨下。 双方人马你来我往,黑压压的箭矢在空中呼啸着落下。 一柄又一柄硕大无匹的巨盾顶了起来,汉中军的箭矢力道不足,落到铁盾上只发出“咄咄”的声响,没能带来太大的伤害。 刘璋心中窃喜,银钱没有白‘花’,青州的军械果然是‘精’品。 眼下,重金打造的刀盾兵在抵御弓矢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即使有三两支箭矢透过缝隙‘射’到了益州军的身上,可却也被军卒身上那厚实的甲胄耗去了绝大多的力道,真正能给人带来的伤害寥寥无几。 反观汉中军这边儿,益州军装备的长弓劲道十足,箭头又是特意打造的,穿透力极强,一旦‘射’中,多是非死即残的惨况,而且汉中军甲胄简陋,难以抵挡强弓。 三轮齐‘射’过后,益州军死伤不过百,而汉中军已经过了五百之数。 如果两军这么对‘射’下去,最后获胜的一定会是益州军。 然而,张鲁竟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他第一时间使人两翼包抄。 敌军变阵分兵,刘璋立在马上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张鲁打了什么算盘。 不过,刘璋不以为意,他传令给严颜,让他全权负责战事,不必有任何顾虑。 得了刘璋吩咐,严颜当即放宽了心,临阵指挥,最怕的就是主将过分干预,须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唯有当机立断才是取胜之道。 “传令给吴懿,让他领本部人马,务必守住大阵左翼,莫让贼人钻了空子” “喏!” “传令李严,让他死守大阵右翼,不可懈怠!” “喏!” 一条接一条的军令在极短的速度内传达了出去,益州三营人马在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吴懿领着两千人马在左翼,严阵以待,李严领着两千人马在右翼,中军有严颜的两千人马。 两军对决,硬碰硬的作战,拼的就是军卒装备、士气,以及团队协作能力。 张鲁兵马虽多,却没有多少悍将,反观益州军,端的是猛将如云。 益州军的军阵在缓缓地向前挤压着,他们摆出了一个八卦阵。 中军的前锋是竖起盾牌遮挡的刀盾兵,其后才是长枪兵,而左右两翼最前端的军士全都是手持长枪的兵士,弓手全部集中在了中军的位置,被刀盾兵和长枪兵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不管敌军攻击哪一个方向,都会有大量的长枪兵迎击,刺杀! 张鲁的双眼眯缝了起来,这是极其危险的讯号,他大手一挥,道:“全军冲锋!” 两军相距不过九十步,这个位置,十个呼吸的时间足以抵达。 张鲁的人马较多,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小觑的心思,上来就抱定了全力出击的念头,绝不给刘璋喘息的机会。 唯有以雷霆之势全军压上,才有获胜的可能! 张鲁知道敌我双方的差距在哪里,无论是装备还是军将,他的人马都及不上刘璋,可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如果只是一股一股试探‘性’的攻击,非但不能消耗对方的气力,反而极有可能将己方的锐气消耗殆尽,但是如果全军压上,充分发挥人多的优势,极有可能一鼓作气冲‘乱’益州军。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咚咚咚”,汉中军的大鼓敲的震天响。 黑压压的兵马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挤压而来,那席卷而来的气势让人窒息。 恰在此时,益州军的沉闷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这是让大军原地驻扎,就地防御的信号。 “咚咚咚”,巨大的铁盾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最前排的刀盾兵跪了下去,他们以身依盾,准备迎接贼人的冲击。 后侧的长枪兵早已经蓄势以待,他们将枪头放在刀盾之间的缝隙处,就等着贼人来袭。 ... 第六百七十九章出人意料的胜利 “咚咚”,战鼓擂的震天响,腹中的热血激荡不已。 这是一次硬碰硬的较量,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不少军将是第一次经历这等规模的战事,狰狞的敌军面目依稀可见,他们嗷嗷叫着,大声鼓舞着士气,试图恐吓住对方,初经战阵的益州军士微微颤抖,却又很快在老军卒的鼓舞下挺立如松。 只要胜了,让大部分军士经历过血雨的洗礼,这一支兵马才真正算是成了军! 不经过磨砺的宝剑永远不知道所谓的锋利是何模样,同样,没有见过血的军士,也绝对体会不出铁血强军的味道。 两军接战,双方人马都使出了喝奶的力气大声地嚎叫起来。 叫声可以掩盖恐惧,更可以壮胆。 在生死存亡之际,无论是汉中军还是益州军全都放声长喝:“杀!” 一柄柄长枪凶狠地刺出,一杆杆戈矛划过嗜血的弧线。 益州军卒装备精良,经过数月的调养训练,他们的身体力量已经达到了巅峰,而对面的汉中军却未能如此。 张鲁表情狰狞,汉中军宛若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一波凶悍地席卷而去,大有毁灭一切的霸道。 益州军的阵势仿佛海岸边的海堤,高度和厚度都不算出类拔萃,可打造海堤的根本却是最坚实的青石板。 根基打好了,即便有再大的风浪也足以抵受的住。 “冲过去,杀了他们!” 汉中军占据数量优势,因而,短兵交接之后,他们总是以多欺少,意图大获全胜。 汉中军凶猛的攻势不断地冲击着汉中军的阵势,每一波攻击都会给军阵带来不小的伤害。 然而,无论汉中军如何凶悍,表情如何狰狞,益州军的大阵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松动。 在入军之始,有过厮杀经验的军卒便会向新卒传授厮杀经验,在他们口中,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遵守军纪,成千上万人的混战当中,比拼的不是个人勇武,而是团队协作能力。 任你武艺高超,若想活命,面对战场瞬息万变的险情时,也需要同伴的及时支援。 汉中军冲势虽猛,可却都是散乱的攻击,没有形成针对性的阵势。 反观益州军,他们层次分明,分工有序,无论是伤者还是死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同伴替换掉。 铁盾如墙,铁枪如林。 汉中军好像陷入泥沼之中的水牛,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发出嚎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张鲁面目阴沉,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若是等到己方胆寒,兵无斗志的时候才出招,那就来不及了。 “破甲军,出击!” 话音刚落,一直矗立在张字大旗下不动分毫的一支兵马忽然动了。 不动如山,动时天崩地裂。 一杆杆黑亮的长枪泛着嗜血的光芒,为首的一员将领面目黝黑,双眼迸发出仇恨的精光,他昂首挺胸,带着人马大步往前行进。 行进的途中,隐约可以看出这股人马与其他兵马的不同之处。 黑色的衣盔,黑色的长枪,整齐划一的动作,看上去千锤百炼,久经战阵。 没错,这就是张鲁隐藏许久的杀手锏。 为了图谋大事,张鲁忍辱负重,在过去的时间内,他没有荒废时光,而是认真剖析李贤的长处,最后抽调人马,训练出一支真正的精锐出来。 毫不客气地说,这一千人所耗的钱粮足以养活一万人马。 这么昂贵的军队,不到关键时刻,张鲁可不舍得动用。 长枪对铁盾,这还是益州军第一次遇到成规模的长枪贼兵。 对付长枪兵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用弓箭手进行远程狙杀,可敌我双方的厮杀太过激烈,刘璋阵中的弓手又实在累的很了,一时半会儿竟然没能给张鲁的破甲军带来任何的伤害。 嘭嘭嘭,铿铿铿,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原本对付汉中军游刃有余的军阵在受到破甲军的攻击之后,竟然有些不支的倾向。 整齐的盾阵微不可见的往内凹了一块儿,眼见已方的杀手锏成功奏效,张鲁的嘴角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抹笑意。 成了,只要再加把劲儿,破了盾阵,刘璋的阵势就完了。 没有阵势,数量处于劣势的益州军拿什么来抵挡数量占优的汉中军? 刘璋激灵灵打了个寒碜,“盾阵绝不能破,李严,我在这里盯着你,妄动者,杀!” 情况危急,李严翻身下马,横枪挡在了最前方。 左翼,吴懿已经顶住了汉中军的攻势,并一点一点蚕食着对方的阵脚,用不了半个时辰,他有信心可以反戈一击。 然而,军中鼓声变换,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吴懿往中军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伙黑压压的敌军在冲击着盾阵。 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盾阵在黑甲贼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这可如何是好? 刘璋心急如焚,吴懿铁青着脸,大声疾呼:“吴芳,速速领军回援中军,不得有误!” “喏!” 从左翼到中军不过数百步远的路程,可是,这一刻,吴懿却怕刘璋等不到援军抵达的那一刻。 张鲁能够在汉中立足,果然有一手! 谁也没想到汉中军竟然还藏着这一手,把这么一支精锐的人马留到了现在才使用。 若是敌军破了盾阵,那可就大事危矣了。 急切间,严颜呼喝道:“雷铜!” “在” “你率两百骑军,自右侧绕过军阵,务必击杀张鲁于马下!” 雷铜有些迟疑,这两百骑军可是刘璋的亲卫军,往日里也是刘璋的宝贝,本以为没有他们派上用场的机会,谁知道风云陡变,竟然冒出一支搅局的黑甲军出来。 按理说,刘璋虽然将军权交给了严颜,可是,这等关系到自身安危的大事,雷铜不敢决断,只能等待刘璋的命令。 刘璋虽然胆怯,却也明白,眼下张鲁身边军力羸弱,正是采取斩首行动的最佳时机。 只要砍断大纛,杀死张鲁,汉中军必败! 想到这里,刘璋长吁一口气,嘴里道:“雷铜,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严将军所言吗?速速出兵,斩了那张鲁!” 雷铜重重颌首,“得令!” 张鲁志得意满,他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益州军的盾阵支离破碎,眼看就要为黑甲军所破。 李严浑身浴血,在他身前已经倒下了十几名敌军的性命,可黑甲军却无所畏惧。 许是看到了中军处的变故,两翼的汉中军全都迸发出顽强的斗志出来,一时之间,益州军无法抽身援助。 刘璋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张鲁这混账,实力太过惊人。 益州地大物博,却北汉中军逼到这种程度。 只是一个区区张鲁就如此难缠,那曹操呢?李贤呢? 刘璋心情黯然,他已经没了争夺天下的心思,只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张鲁咄咄逼人,刘璋咬紧牙关,这时候,就看雷铜的了。 如果雷铜有所斩获,此役必胜,反之,益州军定然凶多吉少。 张字大旗之下,张鲁正翘首张望,他满意地看到己方人马在黑甲军的带动下慢慢占到了上风,正要得意地笑上几声,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是什么声音? 大地在微微地颤动,张鲁身边的护卫侧耳聆听,忽而有人惊叫出声:“是骑军!” 张鲁大惊失色,益州军哪来的骑军? 探马不是说刘璋只有两百近卫骑军吗? 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支骑军? 四处张望,张鲁惊恐地看到百步开外,一伙红甲军士正从他的后方杀来。 为了引人耳目,这伙骑军竟然是兜了一大圈,彻底避开了战阵,也完全避开了汉中军的察觉。 这时候,张鲁身边只有六百人马! 六百对两百,看上去汉中军占据数量优势,可是,骑卒对步卒有先天的优越性。 一名骑军在马上往往可以对付两名敌军! 也就是说,两百名骑军完全可以对张鲁形成威胁。 逃?万万不能,前方激战正酣,若是主将奔逃,那肯定会使得军心涣散,益州军绝不会放过这等局面。 既然逃不得,那便只能原地厮杀待援了。 张鲁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太托大了,不该派出所有军马。 眼下,一伙兵马留在白水城,另外一部全都压了上去,这般紧要的关头哪敢轻易吹动退兵的号角?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唯有以六百亲卫死死顶住骑军的冲锋,等到那边破开盾阵之后才可以唤回人马护驾。 然而,即便留守在张鲁身边的护卫都是精悍至极的悍卒,可他们毕竟是步卒,手中又没有什么长兵器。 六百步卒能够挡得住骑军的冲锋吗? 答案很快揭晓了,在雷铜的冲击下,张鲁亲卫组成的防线一触即溃,连迟滞一下锐气的目的都达不到。 张鲁惊骇交加,他没想到这股骑军竟然强悍如斯! 挡不住了,只有逃! 雷铜眼疾手快,他手中大刀一闪,瞬间砍断了张字大旗,于是同时,他大声呼喝道:“张鲁已死!” 二百骑军顿时连连应喝,“张鲁已死!” 骑在马上玩命奔逃的郭方预惊怒交加,有心放声质疑,可身后的骑军又追的太过急迫。 大军混战之处,刘璋知道大事已成,只要雷铜冲到了张鲁身边,不管他死不死,这场战事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张鲁已死,杀贼!” “张鲁已死” “张贼已死”……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触动了汉中军的心弦,他们惊恐地往后军望去。 原本张字大旗迎风飘扬的地方,一伙骑军正在那里大肆砍杀! 难道说张鲁真的死了? 如果没死,将旗怎么会倒下?张鲁又怎么会不见踪影? 恐慌在蔓延…… 白水城终归还是破了,那城门耐不住三番两次的冲击,轰隆隆一声倒了下去。 大股大股的汉中军冲入城中,与严阵以待的益州军厮杀起来。 吴兰这时候完全豁出去了,拼杀到了现在,他早已经忘却了生死,他脑中只有一个信念,这伙混账想夺取他辛苦几十年的成果,破城屠民,那就是想断绝他吴兰的进阶之路。 从来没听说过那一个丢城的主官还能够再平步青云的。 夺城之恨不共戴天! 杀,杀,杀! 吴兰披头散发,带着一帮残兵败将,与入城的汉中军厮杀起来。 “呜呜呜”,城外,汉中军突然吹响了号角。 汉中大将杨昂铁青着脸,他惊恐地发现,适才意气风发的张鲁正策马狂奔而来,在他身后,是不成阵势的军马。 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不得夺取白水城,杨昂第一时间稳住阵脚,这时候,最要紧的却是保证己方人马不受波及,接着,便是收敛残卒。 “哒哒哒”,张鲁纵马狂奔,终于在亲卫的保护下脱离了危险。 杨昂满脸疑问,却不好问出声来。 张鲁涨红了脸,半晌方才说道:“是我大意了,被刘璋的亲卫欺上前来”。 杨昂叹了口气,谁对谁错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另外一部汉中军完全丧失了战力。 张鲁遁逃之后,汉中军一溃千里。 用不了多久,刘璋的益州军便会追到此处。 杨昂叹了口气,道:“使君,退兵吧”。 张鲁微微一怔,“这白水城不是已经破了吗?” “守军依旧在抵抗,偏偏我们没有时间了,刘璋不会给我们时间了” “若是退军,益州军不依不饶,那又该如何是好?” “使君宽心便是,一切有我” 张鲁更是羞愧,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他便是罪魁祸首。 这时候,汉中军心已乱,只能退军。 严颜使人紧追不舍,可是,追了十多里,汉中军依旧不慌不乱,这时候,严颜只得收兵。 此役,张鲁损兵折将,偷鸡不成蚀把米,刘璋倒是出人意料地取得了胜利。 之前,在众人眼中,益州不过是块鱼腩罢了! 谁曾想,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刘璋的战力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究其原因,无非是用对了军将,买对了军械,选对了军卒。 第六百八十人章天子暴毙 建安三年,张鲁出动三万大军意图夺取益州重镇白水城,城中守将吴兰奋不顾身,硬是拖住了汉中军主力,等到刘璋引军来援之时,益州军突然爆发的战力惊呆了所有人。 三两日的功夫,刘璋一刻也没有闲下来,后续的辎重兵也已经赶到了白水城。 得了补给,更换了武器,刘璋麾下的人马才渐渐恢复了几成的战力,那日厮杀,六千益州军折损了两成。 事后清点一番,计有一千一百三十一人战死,三百八十七人身上有伤,短时间内是无法上战场的,剩余的四千多人马,也是人人带伤,只是伤势较轻,休整了一两个时日便可以恢复战力。 相对于损失,收获也很是惊人。 益州军当场俘获敌军两千人,杀死贼军一千一百三十人,缴获辎重无数。 那一日,若非杨昂引军断后,汉中军的损失还会大上数倍。 不过,张鲁虽然走了,可散落在田间村头的汉中军还有不少人,这些溃卒如果不能及时剿灭,日后为祸乡间,也是个不小的祸端。 大军驻扎在白水城的时候,刘璋动员乡民百姓齐齐动手,一起修缮破损的城墙,督造损坏的城门,严颜与李严则兵分两路,各领一千人马围剿乱军。 城中依然有军卒两千余人,应付可能来临的袭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益州山岭居多,百姓多结寨而居,若是贼人聚众结伙,趁人不备,大有可能破村掳寨。 三日前,刘璋虽然已经加派人马通知各村寨加强戒备,严防贼人偷袭,可连日来,还是不断有乡民殒命。 贼祸不除,百姓不得安宁。 真正的豪门大族都居住在郡城大县之内,等闲流贼根本奈何不了,真正深受其害的却还是那些贫苦百姓。 无论是吃穿住行,哪一样都需要出门劳作,乡民们无法整日整夜的坐吃山空,他们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流贼不一定会出现,可现实是残酷的。 饿疯的了溃卒与流寇一道,手持利器,成群结伙地袭击乡民。 益州与汉中相邻的地方,乡民深受其苦。 李贤负责白水城以南的乱卒,严颜负责白水城以北的乱卒,两方人马各司其职,然而,益州军数目有限,负责的地域又太为广阔,总是有些狡猾的漏网之鱼兴风作浪,为祸乡间。 经过几日的整顿修缮,白水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城防功能,只是城内乡民死伤惨重,丁口十去其三,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的。 休养生息,那也得十年之后才能有效果。 捕获的俘虏,刘璋并未大开杀戒,只是使人甄别过后,一一看押起来。 算算时日,后续大军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正好用上这帮兵马。 刘璋想出兵讨伐汉中。 张鲁叛乱自立以来,刘璋父子便将其视为眼中钉,眼下,张鲁大败,正是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 张鲁兵败逃遁之后,在河畔等了三天,又收敛了一千乱卒,本想多等一些时日,可是,杨昂却出言反对,他认为不可久留,张鲁已成惊弓之鸟,自然应允。 此役过后,敌我之势逆转。 月旬之前,刘璋的益州军还在荆州碰的头破血流,可是,月旬之后,刘璋便大发神威,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益州军到底改变了什么? 刘璋心知肚明,征讨荆州的时候,从青州购买的军械尚未就位,而且,军卒缺乏征讨荆州的热情,作战时难免出工不出力,可是,白水城之战就不一样了,这是汉中军入侵之战,益州军同仇敌忾,迸发出了超强的战力。 军卒、军械的改变于军将的自由发挥相结合,于是,刘璋取得了酣快淋漓的大胜。 不过,大胜之后,益州的实权人物赵韪却出面拒绝了刘璋趁胜追击的想法。 刘璋权衡再三,只得退军。 益州,赵韪实力颇大,他勾结益州本土实力,玩弄权术。 倘若刘璋一意孤行,后顾不堪设想。 因为,赵韪野心极大,他对刘璋多有不满,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刘璋在荆州碰的头破血流也就罢了,赵韪乐见其成,谁曾想,刘璋突然走了****运,击败张鲁,这对于赵韪而言就有些无法忍受。 试想,若是刘璋一直胜利,那么,刘璋在益州的声望将逐渐提升,往后还有赵韪什么事情? 于是,赵韪措辞强烈,甚至出言恐吓。 刘璋的根基在成都,如果赵韪突然叛乱,刘璋甚至想不出有效的阻止手段。 在张任、黄权等人的劝说下,刘璋决定稳住赵韪,先回益州。 益州如今有三股势力,赵韪的势力最大,这股势力甚至可以左右整个益州六成的官员;名义上的益州刺史刘璋只能屈居第二,靠着张任、黄权、王连、严颜几位忠臣,刘璋权位渐稳,可是,却一直无法除掉赵韪,彻底掌握大权;另一股实力就是以庞羲为首的外来实力,庞羲为巴西太守,籍贯司隶,他与刘璋的父亲刘焉一样,也是个外来官员,刘璋从长安逃往益州,庞羲功不可没,庞羲之女甚至嫁给了刘璋的长子刘循为妻,这等人物本应该是刘璋的死忠,可是,近年来,庞羲私自招募巴人,渐有自立之心,幸好,谋士程畿及时劝阻,否则的话,益州早已经四分五裂。 对于刘璋而言,白水城的胜利极大地增强了他的自信心,也使得忠于刘氏的人马信心大定,他们甚至萌生清除赵韪的想法。 狂妄自大的赵韪压根没想到,刘璋一系人马正在布置陷阱,而他,就是猎物! 益州,赵韪一日不除,刘璋一日不得安宁。 兖州,李贤也是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 用计围剿黑山军之后,曹操本想将计就计,一举吞并青州,谁曾想,李贤识破了曹操的诡计。 攻守之势易转! 太史慈、臧霸、赵云、徐和四员大将统兵五万,直逼兖州腹地。 曹操无奈,只得纠集兵力,重兵布防。 益州之战已经结束,兖州之战才刚刚开始。 荆州,李典、徐盛、张绣三军围攻襄阳,城池数日不破。 消息传到徐州,李贤愁眉不展。 众所周知,襄阳易守难攻。 倘若李贤不出杀手锏,以李典、徐盛、张绣的军力很难破城。 襄阳不破,刘备便依然是荆州刺史。 李贤犹豫不决,他有破城之策,只是,却不敢肯定,提前搞出那件大杀器是否妥当。 陈宫察言观色,他认为,李贤并非无计可施,只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 为了促使李贤早做决断,陈宫低声说道:“使君,江东暗营来报,孙策有不稳之象”。 李贤皱起眉头,寒声道:“嗯?这等事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来!” “孙夫人遇袭之后,江东便有人散布谣言,说使君早对孙夫人心生不满……” “放屁,全他娘的放屁”,李贤破口大骂,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无耻到这种程度,“是谁?谁是幕后指使?” “江东毕竟不是徐州,暗营人手不足,不敢打草惊蛇” “所以你们就任由流言散布?” “据可靠消息,江东军中也有人对谣言推波助澜” 李贤瞬间了然,暗营之所以顾忌重重,怕的就是能巧成拙,触怒了孙策。 眼下,李贤之所以能在荆州大展拳脚,这与江东军的配合不无干系。 倘若江东军反戈一击,李贤再想谋夺襄阳,无疑难上加难。 愤怒,李贤只觉得愤怒无比。 看在孙尚香的面子上,李贤一直不想与江东孙氏为敌,可是,眼下孙氏所为,却在逐渐挑战李贤的底线。 先是挑动民众的敌对心理,接着便是制造摩擦对立,下一步呢?只怕就是兵戈相向了! 深深吁了一口气,李贤冷声说道:“孙策不是傻子,我在江南虽然只有于禁一部军力,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罢了,既然如此,我还顾及什么!” 陈宫心中窃喜,看模样,李贤已经有了决断。 一直以来,李贤从未让人失望过,他既然如此胸有成竹,那便说明他真的有把握。 陈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李贤到底有什么仰仗? 火药! 李贤想用火药破城! 冷兵器时代,火药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 虽说,没有火枪、火炮,火药的普及度无法推广,可是,火药在攻城爆破一项上却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李贤决心一下,匠工营便齐齐动手,按照李贤的吩咐开始研制火药。 三五日的时间过去,火药尚未投入使用,可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却传了出来:天子刘协中毒身亡! 宫中侍卫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是,这等大事岂是封锁就能封锁住的? 五日之后,宫中还有一个朝会,如果刘协未曾露面,只会使人凭添臆测。 怎么办? 李贤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刘协头上。 这时候,天子暴毙身亡,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李贤! “陈宫,你太让我失望了,对方既然能够混入宫中对天子下手,自然也能在郡守府中下毒,连天子都保护不好,我要锦衣营何用?” 陈宫大汗淋漓,出了这等大事,锦衣营难辞其咎,当务之急只能想法补救,“使君,下毒之人是天子近侍,是从长安便伴随天子左右的老人,天子中毒之后,此人也已经服毒自尽了”。 “毒从何而来?” 陈宫很是尴尬,“未曾查出”。 李贤不想多言,“等徐庶过来再议吧”。 陈宫无奈,只得应诺。 没过多久,徐庶来到郡府。 “使君,我见众人脚步匆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贤叹了口气,“天子驾崩了”。 徐庶一惊而起,“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何而亡?” “一刻钟之前,染毒而亡” “天子正值壮年,对外称病,只怕徒增流言呀” “正是如此,元直,你可有良策?” 徐庶冷静分析起来,“当务之急是另立新君,国不可一日无君,使君必须与皇后取得一致”。 李贤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我明白了,我这便入宫”。 “且慢” “嗯?” “使君莫忘了,天子还有五千新军” 李贤吸了口冷气,他险些忘了。 刘协在位的时候,王子服的五千兵马便驻扎在下邳城外。 虽说下邳城内有郡兵把守,可是,一旦有人里应外合,王子服的五千兵马便是关键。 “元直有何妙计?” “且先使人稳住王子服,只要城外兵马不动,下邳便稳如泰山” “如何施为?” “我与王子服有数面之缘,便由我出城相劝” “不可!” 徐庶可是李贤的得力谋士,倘若王子服真的有了异心,徐庶此行无异于羊入虎口,这让李贤如何舍得? “使君宽心,王子服不会动我” “元直,你是我的左臂右膀,我怎能让你去冒险?” “使君,没时间犹豫了,你我二人兵分二路,你入宫见皇后,我出城,见王子服” 李贤咬牙切齿,狠声说道:“若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必灭他九族!” 徐庶感激无比,“使君还需使人封锁城门,严禁出入”。 “好” “宫内禁卫应该调动了,我觉得使君的亲卫营可以轮换借调,使君觉得如何?” “就这么定了!” 一番商议过后,李贤心中有谱,不再慌乱。 在亲卫营的护卫下,李贤直入禁宫。 此时,天子身亡的消息并未传出,李贤畅行无阻。 入了后宫,李贤见到了伏皇后。 此时,伏皇后正在暗自垂泪。 “皇后节哀” 伏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无悲愤敌说道:“你这个贼子,你还有脸过来!” “皇后明鉴,我与此事并无干系” “除了你,还有谁有此能力毒害陛下?” 李贤叹了口气,“人心叵测,皇后武断了”。 “你是来杀我灭口的吗?” “皇后此言大谬,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此行,只为新君而来!” 伏皇后心中一动,另立新君,这可不是件小事! 第六百八十章天子暴毙 建安三年,张鲁出动三万大军意图夺取益州重镇白水城,城中守将吴兰奋不顾身,硬是拖住了汉中军主力,等到刘璋引军来援之时,益州军突然爆发的战力惊呆了所有人。 三两日的功夫,刘璋一刻也没有闲下来,后续的辎重兵也已经赶到了白水城。 得了补给,更换了武器,刘璋麾下的人马才渐渐恢复了几成的战力,那日厮杀,六千益州军折损了两成。 事后清点一番,计有一千一百三十一人战死,三百八十七人身上有伤,短时间内是无法上战场的,剩余的四千多人马,也是人人带伤,只是伤势较轻,休整了一两个时日便可以恢复战力。 相对于损失,收获也很是惊人。 益州军当场俘获敌军两千人,杀死贼军一千一百三十人,缴获辎重无数。 那一日,若非杨昂引军断后,汉中军的损失还会大上数倍。 不过,张鲁虽然走了,可散落在田间村头的汉中军还有不少人,这些溃卒如果不能及时剿灭,日后为祸乡间,也是个不小的祸端。 大军驻扎在白水城的时候,刘璋动员乡民百姓齐齐动手,一起修缮破损的城墙,督造损坏的城‘门’,严颜与李严则兵分两路,各领一千人马围剿‘乱’军。 城中依然有军卒两千余人,应付可能来临的袭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益州山岭居多,百姓多结寨而居,若是贼人聚众结伙,趁人不备,大有可能破村掳寨。 三日前,刘璋虽然已经加派人马通知各村寨加强戒备,严防贼人偷袭,可连日来,还是不断有乡民殒命。 贼祸不除,百姓不得安宁。 真正的豪‘门’大族都居住在郡城大县之内,等闲流贼根本奈何不了,真正深受其害的却还是那些贫苦百姓。 无论是吃穿住行,哪一样都需要出‘门’劳作,乡民们无法整日整夜的坐吃山空,他们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流贼不一定会出现,可现实是残酷的。 饿疯的了溃卒与流寇一道,手持利器,成群结伙地袭击乡民。 益州与汉中相邻的地方,乡民深受其苦。 李贤负责白水城以南的‘乱’卒,严颜负责白水城以北的‘乱’卒,两方人马各司其职,然而,益州军数目有限,负责的地域又太为广阔,总是有些狡猾的漏网之鱼兴风作‘浪’,为祸乡间。 经过几日的整顿修缮,白水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城防功能,只是城内乡民死伤惨重,丁口十去其三,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的。 休养生息,那也得十年之后才能有效果。 捕获的俘虏,刘璋并未大开杀戒,只是使人甄别过后,一一看押起来。 算算时日,后续大军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正好用上这帮兵马。 刘璋想出兵讨伐汉中。 张鲁叛‘乱’自立以来,刘璋父子便将其视为眼中钉,眼下,张鲁大败,正是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 张鲁兵败逃遁之后,在河畔等了三天,又收敛了一千‘乱’卒,本想多等一些时日,可是,杨昂却出言反对,他认为不可久留,张鲁已成惊弓之鸟,自然应允。 此役过后,敌我之势逆转。 月旬之前,刘璋的益州军还在荆州碰的头破血流,可是,月旬之后,刘璋便大发神威,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益州军到底改变了什么? 刘璋心知肚明,征讨荆州的时候,从青州购买的军械尚未就位,而且,军卒缺乏征讨荆州的热情,作战时难免出工不出力,可是,白水城之战就不一样了,这是汉中军入侵之战,益州军同仇敌忾,迸发出了超强的战力。 军卒、军械的改变于军将的自由发挥相结合,于是,刘璋取得了酣快淋漓的大胜。 不过,大胜之后,益州的实权人物赵韪却出面拒绝了刘璋趁胜追击的想法。 刘璋权衡再三,只得退军。 益州,赵韪实力颇大,他勾结益州本土实力,玩‘弄’权术。 倘若刘璋一意孤行,后顾不堪设想。 因为,赵韪野心极大,他对刘璋多有不满,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刘璋在荆州碰的头破血流也就罢了,赵韪乐见其成,谁曾想,刘璋突然走了****运,击败张鲁,这对于赵韪而言就有些无法忍受。 试想,若是刘璋一直胜利,那么,刘璋在益州的声望将逐渐提升,往后还有赵韪什么事情? 于是,赵韪措辞强烈,甚至出言恐吓。 刘璋的根基在成都,如果赵韪突然叛‘乱’,刘璋甚至想不出有效的阻止手段。 在张任、黄权等人的劝说下,刘璋决定稳住赵韪,先回益州。 益州如今有三股势力,赵韪的势力最大,这股势力甚至可以左右整个益州六成的官员;名义上的益州刺史刘璋只能屈居第二,靠着张任、黄权、王连、严颜几位忠臣,刘璋权位渐稳,可是,却一直无法除掉赵韪,彻底掌握大权;另一股实力就是以庞羲为首的外来实力,庞羲为巴西太守,籍贯司隶,他与刘璋的父亲刘焉一样,也是个外来官员,刘璋从长安逃往益州,庞羲功不可没,庞羲之‘女’甚至嫁给了刘璋的长子刘循为妻,这等人物本应该是刘璋的死忠,可是,近年来,庞羲‘私’自招募巴人,渐有自立之心,幸好,谋士程畿及时劝阻,否则的话,益州早已经四分五裂。 对于刘璋而言,白水城的胜利极大地增强了他的自信心,也使得忠于刘氏的人马信心大定,他们甚至萌生清除赵韪的想法。 狂妄自大的赵韪压根没想到,刘璋一系人马正在布置陷阱,而他,就是猎物! 益州,赵韪一日不除,刘璋一日不得安宁。 兖州,李贤也是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 用计围剿黑山军之后,曹‘操’本想将计就计,一举吞并青州,谁曾想,李贤识破了曹‘操’的诡计。 攻守之势易转! 太史慈、臧霸、赵云、徐和四员大将统兵五万,直‘逼’兖州腹地。 曹‘操’无奈,只得纠集兵力,重兵布防。 益州之战已经结束,兖州之战才刚刚开始。 荆州,李典、徐盛、张绣三军围攻襄阳,城池数日不破。 消息传到徐州,李贤愁眉不展。 众所周知,襄阳易守难攻。 倘若李贤不出杀手锏,以李典、徐盛、张绣的军力很难破城。 襄阳不破,刘备便依然是荆州刺史。 李贤犹豫不决,他有破城之策,只是,却不敢肯定,提前搞出那件大杀器是否妥当。 陈宫察言观‘色’,他认为,李贤并非无计可施,只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 为了促使李贤早做决断,陈宫低声说道:“使君,江东暗营来报,孙策有不稳之象”。 李贤皱起眉头,寒声道:“嗯?这等事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来!” “孙夫人遇袭之后,江东便有人散布谣言,说使君早对孙夫人心生不满……” “放屁,全他娘的放屁”,李贤破口大骂,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无耻到这种程度,“是谁?谁是幕后指使?” “江东毕竟不是徐州,暗营人手不足,不敢打草惊蛇” “所以你们就任由流言散布?” “据可靠消息,江东军中也有人对谣言推‘波’助澜” 李贤瞬间了然,暗营之所以顾忌重重,怕的就是能巧成拙,触怒了孙策。 眼下,李贤之所以能在荆州大展拳脚,这与江东军的配合不无干系。 倘若江东军反戈一击,李贤再想谋夺襄阳,无疑难上加难。 愤怒,李贤只觉得愤怒无比。 看在孙尚香的面子上,李贤一直不想与江东孙氏为敌,可是,眼下孙氏所为,却在逐渐挑战李贤的底线。 先是挑动民众的敌对心理,接着便是制造摩擦对立,下一步呢?只怕就是兵戈相向了! 深深吁了一口气,李贤冷声说道:“孙策不是傻子,我在江南虽然只有于禁一部军力,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罢了,既然如此,我还顾及什么!” 陈宫心中窃喜,看模样,李贤已经有了决断。 一直以来,李贤从未让人失望过,他既然如此‘胸’有成竹,那便说明他真的有把握。 陈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李贤到底有什么仰仗? 火‘药’! 李贤想用火‘药’破城! 冷兵器时代,火‘药’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 虽说,没有火枪、火炮,火‘药’的普及度无法推广,可是,火‘药’在攻城爆破一项上却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李贤决心一下,匠工营便齐齐动手,按照李贤的吩咐开始研制火‘药’。 三五日的时间过去,火‘药’尚未投入使用,可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却传了出来:天子刘协中毒身亡! 宫中‘侍’卫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是,这等大事岂是封锁就能封锁住的? 五日之后,宫中还有一个朝会,如果刘协未曾‘露’面,只会使人凭添臆测。 怎么办? 李贤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刘协头上。 这时候,天子暴毙身亡,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李贤! “陈宫,你太让我失望了,对方既然能够‘混’入宫中对天子下手,自然也能在郡守府中下毒,连天子都保护不好,我要锦衣营何用?” 陈宫大汗淋漓,出了这等大事,锦衣营难辞其咎,当务之急只能想法补救,“使君,下毒之人是天子近‘侍’,是从长安便伴随天子左右的老人,天子中毒之后,此人也已经服毒自尽了”。 “毒从何而来?” 陈宫很是尴尬,“未曾查出”。 李贤不想多言,“等徐庶过来再议吧”。 陈宫无奈,只得应诺。 没过多久,徐庶来到郡府。 “使君,我见众人脚步匆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贤叹了口气,“天子驾崩了”。 徐庶一惊而起,“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何而亡?” “一刻钟之前,染毒而亡” “天子正值壮年,对外称病,只怕徒增流言呀” “正是如此,元直,你可有良策?” 徐庶冷静分析起来,“当务之急是另立新君,国不可一日无君,使君必须与皇后取得一致”。 李贤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我明白了,我这便入宫”。 “且慢” “嗯?” “使君莫忘了,天子还有五千新军” 李贤吸了口冷气,他险些忘了。 刘协在位的时候,王子服的五千兵马便驻扎在下邳城外。 虽说下邳城内有郡兵把守,可是,一旦有人里应外合,王子服的五千兵马便是关键。 “元直有何妙计?” “且先使人稳住王子服,只要城外兵马不动,下邳便稳如泰山” “如何施为?” “我与王子服有数面之缘,便由我出城相劝” “不可!” 徐庶可是李贤的得力谋士,倘若王子服真的有了异心,徐庶此行无异于羊入虎口,这让李贤如何舍得? “使君宽心,王子服不会动我” “元直,你是我的左臂右膀,我怎能让你去冒险?” “使君,没时间犹豫了,你我二人兵分二路,你入宫见皇后,我出城,见王子服” 李贤咬牙切齿,狠声说道:“若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必灭他九族!” 徐庶感‘激’无比,“使君还需使人封锁城‘门’,严禁出入”。 “好” “宫内禁卫应该调动了,我觉得使君的亲卫营可以轮换借调,使君觉得如何?” “就这么定了!” 一番商议过后,李贤心中有谱,不再慌‘乱’。 在亲卫营的护卫下,李贤直入禁宫。 此时,天子身亡的消息并未传出,李贤畅行无阻。 入了后宫,李贤见到了伏皇后。 此时,伏皇后正在暗自垂泪。 “皇后节哀” 伏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无悲愤敌说道:“你这个贼子,你还有脸过来!” “皇后明鉴,我与此事并无干系” “除了你,还有谁有此能力毒害陛下?” 李贤叹了口气,“人心叵测,皇后武断了”。 “你是来杀我灭口的吗?” “皇后此言大谬,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此行,只为新君而来!” 伏皇后心中一动,另立新君,这可不是件小事! ... 第六百八十一章出乎意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伏皇后而言,能够引起她兴趣的事情不多,恰好,皇位的继承权算是一个。 当年,天子遁往徐州,伏皇后只能隐姓埋名,藏在关中,后来,是李贤麾下大将赵云千里出击,救出伏皇后,让其与刘协顺利团聚。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贤也算是伏皇后的恩人。 只不过,天家无恩情,双方的关系随着李贤大权独揽而逐步恶化。 试想,刘协将李贤视作仇寇,伏皇后怎能反对?夫唱妇随,这才是王道。 眼下,天子身亡,谁能继承王位,对于伏皇后而言至关重要。 “你想立谁为帝?”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伏皇后也明白,看上去嫌疑重重的李贤不一定是真的凶手。 “皇子刘懿谦恭有礼,刘敦聪慧,都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刘懿是刘协的长子,是伏皇后与刘协所生。 伏皇后铁青着脸,连连摇头,“不,刘懿绝不可为帝,否则的话,我定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李贤皱起眉头,“刘懿可是嫡长子,废长立幼,朝臣那里没法交待呀”。 伏皇后似笑非笑,道:“你在乎吗?” 李贤很是尴尬:“皇后何出此言,天子为一国之君,理应镇服四方,我觉得,刘懿继位,可以让反对的声音小一些”。 “你可以试试!”伏皇后话语中不无威胁。 李贤怒上心头:“你想怎样?” “大汉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大汉了,与其让我的懿儿背负国仇家恨,倒不如让他简简单地活着,李贤,只要不让懿儿为帝,我会全力配合你” 伏皇后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她看得出来,李贤绝不是久居人下之辈。 眼下,刘氏天子只不过是李贤身边的一道牌坊,如果哪一天李贤翅膀硬了,不再需要了,所谓的天子只不过是个笑话! 如果真有那一天,刘懿不做天子的话,尚有一线生机,若是他做了天子,只怕十之八九会像刘协这般暴毙身亡。 伏皇后爱子,怎会让刘懿掉入火坑? 汉室真的衰落了,大汉皇后竟然不想让自己的亲生骨肉继承王位,这若是传出去,谁肯相信? 荒诞的事情太多了,李贤倒是镇定无比。 只是,要不要答应伏皇后的条件? 李贤犹豫不决,徐庶分析的很明白,伏皇后是关乎大局稳定的重要人物。 如果伏皇后能够全力配合,李贤另立新君的举措定然可以节省许多力气。 反之,若是伏皇后执意敌对,就算李贤实力强大,也会引起越来越多的不满。 刘汉六百年而亡,眼下,刘氏天下还没到无人支持的地步。 思来想去,李贤决定与伏皇后合作。 “山阳王可以不为帝,不过,皇后须得给我个交待” 伏皇后皱起眉头:“你要什么交待?” “一个堵住悠悠之口的交待” 伏皇后琢磨半晌,嘴里道:“也罢,这几****会使散布消息,便说懿儿身染重疾,急需名医医治,如此,妥否?” “善!” 与聪明人合作就是简单,伏皇后的聪慧之处让李贤很是欣赏。 协议达成之后,伏皇后眼神复杂,她看着皇宫的方向,低声说道:“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你可以为我解惑”。 “说说看” “天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李贤摇了摇头,“事发突然,我也很是震惊,皇后,你应该明白,活着的天子对我更为有利”。 伏皇后闭上眼睛,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既然如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你答应”。 “皇后请吩咐” “找出凶手,千刀万剐了他!” 李贤狰狞一笑,“不瞒皇后,这正是我想要做的”。 伏皇后强忍悲痛:“天子暴亡,只怕有人会借机生事,不知道李使君可有应对之策?”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我的,不会怀疑,怀疑我的,再解释也没有用处” 伏皇后很不满意,她认为李贤有所隐瞒。 李贤当然有所隐瞒,他与伏皇后只是交易伙伴的关系,如果和盘托出,万一伏皇后泄漏了关窍,令人起了戒心,那李贤可就得不偿失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又聊了没几句,李贤告辞离去。 稳住伏皇后,李贤知道,是时候公布刘协的死讯了。 时间拖的越久,引起的猜测也就越多。 “咚”,沉闷的钟声从宫中传出。 一个消息传了出来:天子刘协驾崩了。 百姓闻言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倒是几个守旧贵族群情激愤,他们认为,凶手就是李贤! 一时之间,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城外,王子服的大帐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元直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说给你听” “喔?在下洗耳恭听” “当今天下,天子式微,各地军阀割据,若想实现中兴,只怕难之又难,不知道王将军认为对否?” 王子服缓缓颌首,“不错,正是如此”。 “世人都说李贤李使君嚣张跋扈,却不知道,李使君为汉室殚尽竭虑,王将军,如果有人告诉你,李使君会杀害天子,你会信吗?” 王子服皱起眉头,“元直此言何意?” “王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天子失权已久,李贤没必要赶尽杀绝” 徐庶击掌赞道:“没错,正是这个理儿,王将军,实不相瞒,天子驾崩了”。 “什么?”王子服脸色大变。 “天子在一刻钟之前中毒身亡” 王子服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王子服能有今日,离不开天子刘协的信赖。 正是刘协执意练军,王子服才有掌握军权的机会。 眼下,陡然听闻噩耗,王子服只觉得怒意上涌,怎么也按耐不住:“谁是凶手?” “下毒之人早已经自尽,幕后指使并为寻出” 王子服焦躁不已,“不行,我得入城,我要领军入城,为陛下报仇!” “王将军,冷静,冷静,这时候,下邳绝不能乱,将军也不能乱,否则的话,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王子服狠狠地瞪了徐庶一眼,“我怎么知道李贤是不是凶手?” “一个活着的天子,对于李使君,对于下邳而言,利大于弊,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王子服瘫软下来,“究竟是谁!” “谁能在火中取栗,谁便有嫌疑” 王子服一惊而起,“如果有凶手的下落,我愿领军出击,为陛下报仇”。 “好,天子在天之灵,一定会护佑我们早日寻得真凶” 王子服不置可否。 又沉默了一会儿,徐庶告辞离去。 王子服铁青着脸,忽然抽出宝剑,一剑劈翻了书案,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是谁,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没多久,有军卒来报,说营外有人求见。 “带他过来” “喏!” 来访之人表情愤怒,“天子暴毙,定然是李贤下的毒手,王将军,董承董将军希望你能够出兵”。 “师出何名?” “李贤叛乱,便以平乱之名入城” “除了我这五千兵马之外,还有谁会一道行事?” “王将军宽心,列侯已经在城中布置妥当,只要大军临城,他会使人里应外合,配合将军行事” 王子服皱起眉头,“入城之后呢?” “诛杀李贤,另立新君” “谁为天子?” “山阳王刘懿仁善,可为天子” 王子服沉默不语。 信使很是急躁,“如何?王将军打算何时举事?” 王子服不急不躁,“皇后是什么态度?” “此等军国大事,与妇人何干?” 王子服皱起眉头,半晌不言。 “怎么?难道王将军忘了天子的知遇之恩吗?” “不,不敢忘” “既然不敢忘,为何不敢为天子复仇?” “谁是凶手尚且不定,何来复仇一说?” “李贤嚣张跋扈,一直有自立之心,弑君篡位,这便是他的图谋”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李贤如何行事” “王将军此言何意?” “如果李贤篡权夺位,我自然容不得他,反之,若是李贤另立天子,查明真凶,我便叩伏新君” 信使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子服竟然是这般态度,“王子服,你要助纣为虐吗?” “如果天子有诏,我自然应允,如今天子不在,当以皇后为尊” 信使铁青着脸,“好,好一个王子服,你等着!” 说罢,信使挥袖离去。 王子服依旧不以为意。 “将军,营外数里出现大批甲士” “命人多加戒备,不得妄动” “喏!” 信使入城回禀之后,董承破口大骂,“王子服的脑子坏掉了吗?以皇后为尊,好,我这便入宫让皇后下旨!” “侯爷,李贤已经调换了禁卫,此番入宫,只怕凶多吉少呀” “李贤绝不敢动我!”嘴里这么说,董承心里还是怕的要死。 “侯爷,不如我再入宫走一遭吧?” “禁卫会放你入宫吗?” “这,试一试应该没关系” 董承摇了摇头,“算了,我自己去吧”。 有些话,只有面谈才能够无所顾忌。 下定决心之后,董承很快便来到宫外。 表明身份之后,禁卫无动于衷,“使君有令,未得皇后准寻,禁宫不得妄入”。 “那还愣着干什么?速速为我通禀” 禁卫也有火气,当下**顶了一句:“稍安勿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禁卫征得李贤同意之后方才将董承引入禁宫。 见了伏皇后之后,董承环顾左右,道:“山阳王何在?” “正在书房读书,怎么?” “天子暴毙,皇后应该护住山阳王,怎能让他去书房!” 伏皇后迟疑起来,“应该不妨事吧,禁卫身手高超,贼人怕是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糊涂啊,这时候,谁也信不得” 伏皇后终于慌乱起来,“来人呐,速速将山阳王护到此处”。 “喏!” 趁着无人之际,董承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山阳王为嫡长子,可为天子,皇后意下如何?” 伏皇后脸色大变,“不可!” “喔?这是为何?” 在董承想来,继承天子之位,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伏皇后出拒绝。 “懿儿年纪尚幼,体质较弱,怕是难堪大用” “立嫡立长,这是规矩” “既然如此,列侯请回吧” “皇后,你这是!” “我意已决,懿儿绝不可为帝” 董承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先是王子服,现在又是伏皇后,这两个关键人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都有了变化? “王子服坦言,只听皇后之令,请皇后拟旨,宣王子服入宫护卫” 伏皇后变了脸色,“列侯何必苦苦相逼,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天子之位,懿儿无福消受,军国大事,我也无权指手画脚,还请列侯另请高明吧,来人呐,送客!” 董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皇宫的,天子暴毙,这本是扳倒李贤的最佳机会,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起事,不愿意与李贤为敌? 难道李贤真的那么可怕? 李贤并非神仙,自然做不到料事如神。 天子暴毙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为了找出凶手,锦衣营疯狂出动。 一时之间,各方势力在下邳的情报机构全都被连根拔起。 数年来,只有李贤栽赃陷害别人的份儿,哪有李贤替人受过,替人背黑锅的道理? 此风断不可涨,否则的话,李贤岂不是成了软柿子,人人都可以捏一把? 为了彰显实力,震慑宵小,李贤决定施展雷霆手段。 所谓的阴谋诡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李贤相信,只要在战场上毫无悬念地碾压对手,取得最后的胜利,就算世人都认为天子是他杀的,又能怎样? 反之,如果李贤接连战败,就算世人明知弑君之人另有其人,李贤这面弑君的黑锅也是背定了。 前事之师,历历在目。 董卓祸乱长安,何等猖狂,谁敢与之为敌? 若不是王允的美人计使得吕布、董卓反目成仇,谁能扳倒这座大山? 李贤不是董卓,却也不想做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肉! 第六百八十二章谢幕 襄阳,从青州而来的秘密武器顺利抵达,徐盛与张绣、李典商议过后决定再行攻城。 这些时日,青州军早已经将襄阳城外的一草一木摸的一清二楚。 大军攻城,首先须得铺出一条道路,否则的话,步卒难以抵达城下。 襄阳与襄樊隔江相望,守望互助,集中了荆州最后的精锐。 城外,青州军数量众多,而城内又没有足够骑军,所以刘备没有胆量打开城门与青州军决一死战,他只能跟麾下的军卒一起,眼睁睁的看着青州军用木桩铺出了一条条木桥。 说是眼睁睁也不对,因为刘备手中还有数千弓箭手,为了迟滞青州军的行动,他们在刘备的命令下已经足足射出了六轮弓箭。 城头上射出的箭矢给徐盛的兵丁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阻碍,但也仅仅是阻碍而已。谁也知道,仅凭远射是不可能大规模杀伤到青州军的。 身着几层重甲的张绣已经带着士卒走到了两军阵前,不过跟他们比起来,西面城门口附近,李典的动静就要大多了。 一队队军卒在李典的指挥下凶悍敌冲击着襄樊的西门,粗实巨大的圆木重重地夯击到城门上,每一下,都可以震的城门瑟瑟发抖。 “箭去!”李典大手一挥,换装了精锐长弓的弓手就凶狠地拉开手里的弓箭,弓如满月,箭矢势大力沉,精准无比的射向了城头上一个个探出头来的守军。 箭矢上携带的巨大劲道往往可以把守军往后拖出老远,刘备麾下大将张嶷心急如焚,他麾下的守卒算不上精锐,如今在李典蛮横的攻击下,士气已经有所下滑,要是他再不去提升士气,只怕西门很快就要破了。 “速去通禀使君,便说西门告急!” “喏!” 刘备闻听西门战况,只得派遣一千援军。 西面的厮杀声直冲云霄,而刘备这里却很是寻常。 不过,越是如此,刘备越感到紧张。 城下的敌人可是徐盛呀! 青州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刘备猜不透。 没有军将的命令,守军只得按捺下性子,静待进攻,唯有弓手未曾停歇,一直在弯弓搭箭。 须臾,徐盛微微一笑,嘴里道“马将军,该你出马了”。 马雍大手一挥,他手下身着重甲的兵士就抬着一个个高耸入云的云梯缓慢的往前压进着。 城上的守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大声呼喝着,狠狠的向城下倾泻着箭雨,但由于青州军盔甲太厚,大多数箭矢在穿过一层盔甲之后就再也难进一寸。 就像披了乌龟壳的老虎,这些青州军士卒正在一点一点的露出他们的獠牙。 “快,准备火油,准备滚木垒石!”城上的嘶喊已经带上了几分恐惧。 谁也没有发现青州军的进攻方向竟然偏离了城门,守军的注意力都被那群重甲兵吸引到了另外一侧。 “就是现在,快!”马雍蓦地一声暴喝,从他的双眼中射出了一道精光。话音刚落,在他身后两侧就忽然冲出四十多个身材瘦小的军汉。 这些军汉****着身子,只在手里搂着一个酒坛样的物事,而在“坛子”外面还抱着一层层的藤条,他们灵巧的避过一支支箭矢,机敏的向城门口的方向冲去。 近了,更近了,等城上的守军发现他们这群裸男的时候,极速狂奔的他们已经接近了城门口。 “扔!”马雍在后面一声暴喝,那些裸男就整齐划一的把手中的箩筐样物事丢到了城门口。 抛完了东西,这帮身材瘦小的汉子便灵敏的一个大幅度转身,卖力的往回跑了起来,见到这一幕,徐盛都在心里忍不住暗暗的为他们加油“快点!再快点!” “青州军往城门口丢的什么东西?”刘备面色一黑,有心命人从里面彻底堵住城门,又怕为人耻笑。 稍稍犹豫的功夫,刘备便错过了亡羊补牢的最佳时机。 “若我所料不差,襄阳的城门肯定没有彻底堵死,来人呐,鸣金,撤回重甲兵,弓箭手准备!”徐盛朗声长喝,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火药的实战效果。 “都尉,那劳什子火药真的有那么大的效果?”沐风狐疑敌问了一句。 “使君搞出来的物事,绝非凡物” “这倒也是!” “大风!”徐盛长声一喝,他麾下的弓箭手便前跨几步,这整齐划一的动作骇得刘备双眸一缩。 此时艳阳高照,数千名弓手深吸一口气,双臂拉了个满弓,眼前淬过桐油的箭头上捆了些极耐燃烧的布条,火引刚一点上,那忽忽的火苗便窜出了老高。熊熊燃烧的火苗映得人脸色血红无比,和着风声,这帮养精蓄锐的汉子使出了全身力气,一往无前的射出了手中的箭枝。 箭雨转瞬既至,红彤彤的一大片一经射出便把城门口映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立在城门正上方的刘备只感觉脚下一震,然后便是一股冲天的劲道,狠狠的把他抛到了空中,还没等他使出一身武艺,扑面而来的碎石砖块就把他埋了个妥当,不消分说,此番打击之下,这厮即便不死也是个重伤凄惨的下场。 “使君!” “刘使君!” “轰隆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厚实的城门在气浪的不断冲击下支离破碎,还没等城上的守军从爆炸声清醒过来,徐盛便命令手下的士卒痛打落水狗。 主将刘备在爆炸响起的第一瞬间不知所踪,他没想到青州军竟然还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荆州大将张嶷叹了口气,再无战意。 昏天暗地的爆炸完全炸毁了守军的意志,性子悍勇的一把丢了弓箭,单手抄起大刀便冲向城门口,在那里,往日威风凛凛的城门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满地的残木废石,时不时还有些引信迟缓的火药不间断的炸起,炸的惊慌失措的守军胆战心惊。 哭天喊地的惨叫,腾空而起的硝烟,青州军士卒也被这种场景惊呆了,不过在各级校官的呼喝下,他们很快醒悟过来,这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儿郎们,杀!” “城门已破,随我杀敌!” “踏破襄阳!” 各式各样的呐喊声在南面的城门口喧嚣而起。 最先与荆州军接战的是徐盛的兵马,三百余人的大刀军士个个手拎大刀,膀大力沉,他们是徐盛的私兵,是从几年前开始就接受最严酷的训练的死士。 在这样一群凶悍军士的冲杀下,守军在城门口仅有的抵抗很快就失败了。 刘备生死不明,此处城墙已然形同虚设。 蛇无头不行,襄阳城中依旧有不少军马,可是,少了刘备,守城的兵马难以统筹坚固。 一刻钟之后,青州军便前进五里。 守城的中坚力量已经消逝与无形,剩下的残兵溃卒已经丧失了与青州军交战的勇气,他们与城内的民夫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撒腿就往城中跑去。 跑的快些的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跑的慢些的,知道自个儿躲不过对方的搜查,便在第一时间褪下了身上的盔甲,伪装城了普通百姓,生死之间,他们福至心灵,就那么诚惶诚恐的跪在路边、城头、街道…… “都尉,襄阳破了”,沐风呆呆的望着硝烟未散的县城墙,似是在喃喃自语。 “时间真是有神鬼莫测之才,有此绝世神兵,汉室中兴有望,中兴有望呀!”徐盛很是幸福。 马雍倒是不动声色,火药制成之后,马雍已经见识过了火药的威力。 攻破城门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俗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引军来援的关羽遇到了从襄阳城中逃出来的溃军。 “大人,襄阳城破了,青州军杀进了襄阳” “什么?张嶷呢?这个该死的混账,他怎么丢的长安城!啊,你说啊!”关羽歇斯底里,打了败仗,他还有机会赢过来,就算丢了新野,他郭淮一样有机会夺回来,但襄阳丢了呢? “使君何在?” 被关羽掐的差点岔气的士卒恐惧地咳嗽几下,“使君不知所踪”。 “去你娘的,使君怎么会失踪?” 士卒面带恐惧之色,嘴里道:“青州军似乎会引动雷霆,火光、炸响,崩塌,使君就是在爆炸声中失踪了”。 “哎呀呀,大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关羽目眦欲裂,势若疯狂。 “青州军有多少人马?” “不足五万” “弃城而逃,我留你何用?”吼道最后一个字,关羽已经利落的抽出腰刀,飞快的削下了一颗人头。 “全砍了” “将军!”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说全砍了!” “喏” “啊” “啊,关将军你不能杀我们啊” “****的关羽你不得好死呀,是你自己无能,反而害死了我们,老子****十八辈祖宗!啊” 关羽一句话,又是十颗人头落地。 深深敌吁了一口气,关羽阴沉地说道“襄阳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黑盔骑士抱拳作揖,“回将军,并没有使君的消息”。 “罢了,你速去通知诸葛先生,就说襄阳已经丢了,请他速做决断” “那将军你?” “我要到襄阳,我要找到使君” 关羽行至半途,却遇见诸葛亮抱着一个孩童狂奔而来。 “先生,这是何意?” “使君已然不幸,当务之急是保住使君的血脉!” 关羽颤抖不已,“大兄真的死了吗?” 诸葛亮叹了口气,“千真万确”。 “啊呀呀!”关羽一刀匹练般挥出,当即斩断了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 暴怒过后,关羽亲自接过刘禅,嘴里道:“先生,我们去哪里?” “南蛮!” 关羽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应诺下来。 刘备失踪,关羽离去,偌大的荆州,再无敢战之兵。 刘表之子刘琦、刘综接连投降,青州军兵不刃血便取了江夏。 攻破襄阳之后,青州军连破荆州十五城。 有意图顽抗之辈,徐盛便使人动用火药炸开豁口,强军出击。 破城之后,徐盛大开杀戒,协助守城之人一律杀无赦。 前车之鉴令人震撼,三番两次的失败让其余的城池清醒起来,归顺才有活路,顽抗者死! 当天子刘协驾崩的消息传到兖州的时候,曹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因为,襄阳失守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取了荆州,李贤又得一块富庶之地。 放眼四望,李贤麾下地盘已经练成一片,将曹操囊括其中。 许昌城,贾诩悠闲敌晒着太阳,慵懒的问了一句,“我儿,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据侍中大人府中的侍卫所讲,曹公正与西凉韩遂商议出兵之事” “唉,只怕为时已晚,李贤崛起已经势不可挡”,贾诩幽然而叹,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喔?父亲为什么这么说?” “哼,北人不习水战,而曹公又听信司马仲达之言,急功近利,此番非败不可!” “那父亲大人为何不阻止曹公南征?” “我儿,为父问你,曹公与李贤,谁更有帝王之气?” “当然是曹公!” “大谬,昔日我曾见过李贤,其人宽和大度,当为帝王!” “喔?” “我本欲投奔李贤,谁曾想,阴差阳错,还是留了下来,我儿,你可知道,昔日曹公曾对为父流露过杀意?” “啊!这是为何?” “因为为父太聪明” “那可如何是好!” “孩儿莫慌,为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你只要记住一点,不该说的什么都不要说,为人不要太聪明!” “孩儿知晓!父亲,既然曹公对你处处提防,为何不去青州?” “时机未到,去了又如何?还不如留下” “那要到什么时候?” “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便是” “喏!” 贾诩又道:“嗯,前些日子听说西凉军出关了?消息如何?” “回父亲,西凉兵出两路,如今已至关中” “长途奔袭,兵家之大忌!” “不会吧父亲,西凉军可是精锐” “倘若我是李贤,便会出一奇兵,猛攻一地,然后聚集主力,将关陇之地各个击破” “父亲,需要告诉曹公吗?” “不必,曹公那么聪明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哼哼” 第六百八十三章韩遂的要求 河东郡壶口关前,大队大队西凉骑军蜂拥而入。 城头,河东郡兵瑟瑟发抖,“校尉,西凉军穷凶极恶,为何要让他们入关?” 守关校尉叹了口气,“别问那么多了,这是曹公的军令!” 郡兵还想再说什么,忽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城头。 “站住!” “你是何人?” 韩遂“哈哈”大笑,“老夫便是曹孟德请来的客人,怎么,你们不欢迎吗?” 校尉脸色大变,“韩遂!” 韩遂身后一员大将抽刀在手,喝斥道:“放肆,是征西将军”。 韩遂不以为意,“无妨,咱们是客人嘛,作客就要有作客的规矩,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了恶客?” 说到这里,韩遂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此时,一个又一个西凉军卒涌上城头,他们与曹军抽刀对峙,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迹象。 曹军校尉察觉到不妥,急忙质问:“韩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前来讨要一番吃食而已,曹公催的急,兄弟们没带多少吃食便赶来助拳,如今,到了河东,自然不能再饿肚子了” 曹军校尉脸色急变:“关内也没有多少粮秣,只怕不够大军食用”。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借调也好,征收也罢,我只要粮秣,不管其他” “韩将军!” “嗯,适才忘记跟你说了,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筹集不到足够大军食用的粮秣,我会让儿郎们自己去取!” 校尉又急又怒,从壶口到许昌,快马狂奔也得两个日夜,说什么也赶不及了。 不闻不问? 韩遂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如果逾期无粮,西凉军纵兵劫掠,这责任算谁的? 曹军校尉懊恼不已,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翼亭,三千名曹军押解着万石粮秣正往壶口关而来。 为首一员大将神情低落,似乎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报,曹将军,壶口关急报” “嗯?何事?” “西凉军已入壶口,韩遂索要十万军粮” 曹洪瞪大了眼睛,“去他姥姥的,韩贼真是好大的口气,他还说什么?” “韩遂只给了一日的时间,他还说,如果逾期无粮,他便让西凉军自取!” 这般**裸的威胁当即让人气往上涌。 曹洪脾气暴躁,“狗贼,真是狂妄至极,来人呐,与我去会会韩遂!” “不可,曹将军不可呀” “粮秣才是重中之重,韩遂再嚣张,有了粮秣也不会太过分” “西凉军大举入关,冀州军一定有所防备,曹将军,不可擅离职守啊” 曹洪咬紧牙关,额头青筋直露:“可恨!难道就由得他猖狂不成?” “西凉骑军战力强悍,韩遂有他猖狂的本钱” “呸,若不是刘表太不争气,使君又何必向他求援?在我看来,对付李贤,兖州军足矣!” 兖州粮秣不多,能够匀出粮秣分给西凉军,这已经挑战了曹洪的极限。 偏偏韩遂行事跋扈,这让曹洪万分不爽。 “不行,我不能听之任之” “将军,韩遂要的就是粮秣,只要粮秣抵达,谅他也不敢胡作妄为” 曹洪喘了几口大气,似乎在抑制心头的愤怒,“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将军可使人先行一步,通知那韩遂,便说粮秣即刻抵达,让他稍安勿躁” 曹洪虽然愤怒,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否则的话曹操那里不好交差。 没多久,两名曹军脱离大队,快马先行。 壶口关,韩遂的西凉军已经尽数入内,他们安营扎寨,摆出一副不见粮秣不罢休的模样、 曹军校尉彻夜难眠,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没能凑出足够的粮秣。 韩遂再一次不告而入,“粮秣呢?” “都在营外” 韩遂摇了摇头,“五千石粮秣可不够,难道我的意思不明白吗?我不能让我的兄弟饿肚子!” “将军稍安勿躁,使君定然有所准备” “哼,我再告诉你一次,是曹操求我,我才引军前来,粮秣无忧,这是他答应的条件,也是盟约的前提,如果你们不能提供足够的粮秣,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将军!” “距离一日之约还有一个时辰,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想办法”,韩遂拂袖而去。 曹军校尉痛苦无比,韩遂此举无异于**裸的胁迫,可是,他又能怎样? 幸好,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到,曹洪派来的使者便赶到了。 甫一见面,曹军校尉便大喜过望,“兄弟来的太及时了!” 使者不明所以。 校尉又道,“韩遂催的急,我这边无法凑足粮秣,他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不过,只要你过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使者不置可否。 没多久,韩遂便见了使者。 “嗯,你说你是曹洪麾下,曹洪正在押运粮秣?” “不错,车队已经加快了速度,可是粮秣太多,还请将军见谅” “有多少粮秣?” “一万五千石” 韩遂眯缝着眼,微微颌首,道:“这才对嘛,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否则的话,你们让我如何交差,现在好了,只要粮秣抵达,我便继续前进”。 “韩将军,粮秣一来一回难免有所折损,若是西凉军前行几十里,岂不是可以节省一部分?” 韩遂摇了摇头,“我说过,不见粮秣不开拨”。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没有粮秣,我如今向麾下军卒交差?” 曹军校尉再不敢言,这时候,他已经不奢望其他了,只要韩遂能够耐心等待,不去惹事生非,已经算是苍天保佑了。 曹洪尚未抵达壶口关的时候,曹操终于得到了壶口关守将的告急文书。 “韩遂欺人太甚!” “使君,这只是韩遂的手段” “喔?此言何解?” “韩遂可能不想与李贤为敌,如果粮秣不足,他便有充足的借口劫掠离去” “把我曹操当软柿子吗?” 郭嘉无言默认。 曹操勃然大怒,“可恶的西凉蛮子!事成之后,我不会放过他们”。 “使君慎言!” 第六百八十四章各显手段 枭雄与平凡百姓最大的区别在于,枭雄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平民百姓往往抑制不住。 韩遂是曹操请来的救兵,除非西凉军真的作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的话,曹操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不过,韩遂咄咄逼人,兖州军多有不忿,这时候,对于曹操而言,适时地表现出愤怒的情绪,也是一种领导艺术。 换句话说,即便没有郭嘉的劝说,曹操也不会与韩遂反目成仇。 这世道,利益可以使人疯狂。 河东郡,壶口关内,曹洪一路疾行,终于在韩遂反悔之前交接了粮秣。 韩遂倒是爽利的很,接到粮秣之后便引军开拨。 此时,荆州大胜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刘备败亡,关羽不知所踪,刘琦兄弟接连投降,就连荆州门阀也低下了头颅。 一时之间,李贤声望攀升不止。 自从天子迁都下邳以来,李贤扩张的脚步一直未曾停下。 先是袁术,接着是袁绍、张扬、刘表,现在又杀了刘备,夺了荆州。 大汉十三州,李贤已经取了其中之六。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辉煌。 数年前,谁能想到李贤会取得今天的成绩? 不过,对于守旧势力而言,李贤只是图谋不轨的贼子,是王莽之辈! 昔日,王莽乱政,幸有刘秀光武中兴,现在呢? 天子暴毙,是李贤要某朝篡位吗? 守旧势力数度串联,意图逼宫。 然而,保皇派的核心人物董承却闭门不出。 蛇无头不行,放眼天下,唯有董承的身份地位能与李贤掰一掰手腕。 董承退宿了,不代表其他人会放过他。 “列侯,你是怕了吗?天子身亡,你身为国戚,自当为君分忧,闭门不出是何道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董承,你枉为君子!” “逆贼独断超纲,正是我等为国尽忠之时,列侯,你休想置身事外” …… 接连不断的呼喝在董承府外响起。 董承叹了口气,嘴里道:“非我不愿,事不可为也!” 注定难以成功的事情,董承自然不会掺和进去。 弑杀李贤也好,另立新君也罢,王子服、伏皇后,这两者是守旧势力最重要的砝码。 如果两者尽入囊中,当有五成的把握;两者取其一,当有三成的把握;若是两者无一相助,那么,此事断不可成。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董承才抽身事外,宁愿背负一个贪生怕死的骂名。 昔日,董卓何其嚣张? 西凉军睥睨天下,可那时,董卓掌控的地盘也不过三州之地而已,现在呢? 李贤麾下军力之强盛丝毫不逊于董卓,而地盘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卓乱政之时,不见忠臣孝子,如今到了下邳,却出来这么多良臣,原因何在? 所有人低估了李贤! 兖州,荆州大胜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卢县,四门紧闭,太史慈、臧霸、徐和、赵云四人麾下人马正列队围城。 青州军凶名在外,城内的兖州军再也不敢怠慢。 虽说大队人马就在数里开外,可是,援军一日不曾露面,守军便一日不敢放松。 听说,西凉军已经应邀而来,骑军足有三万人,如果是在平原作战,起码需要两倍的步卒才可以将其拦阻下来。 卢县,李贤的兵马合起来不过四万人,只要西凉军及时抵达,吃亏的定然是青州军。 不过,眼下,兖州军只希望青州军的攻势不要太猛。 卢县南侧二十里,一条蜿蜒盘旋的小河流淌而过,四月,正是绿草勃勃,鸟兽繁衍的最佳时机。 距离天子暴毙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每一日,青州军都不曾懈怠,为了防止凶狠成性的西凉军横插一手,赵云将麾下的骑兵全部派了出去,没日没夜地巡弋在边塞。 据说西凉军可是兵分两路南下的,若是等到韩遂与另外一路人马汇合之后,再度来袭,那时候,势必又会是一场恶战。 防患于未然,向来是青州军的处世之道。 对于战功,李贤很是大方,他堂而皇之地表示,会在新君继位之时,彰显张绣、徐盛之功! 对于朝廷的封赏,李贤并不在乎,就连他麾下的兵马也不是十分在乎,反正鼓捣出治盐技术之后,李贤手中从未短缺过金钱。 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情是稳定实力,将占据的地盘消化掉。 这一日,赵云正在兖州巡弋,忽而,队列中耳朵最灵敏的赵五叫了起来:“将军,前方两百步开外有十多骑正往此处疾驰而来。” 负责护卫的一行人马急忙将赵云围在其中,有人更是提议道:“将军,情况不明,要不暂避一二?” 赵云连连摇头,道:“没听赵五说了吗?对方只有十几骑,我们可是有两百骑啊,哪有以多惧少的道理?更何况,难道你们不相信自己的身手吗?” 赵五是军中老卒,经过两年的厮杀,他已经从一名青涩的少年成长为合格的军校。 眼下,赵五还待多言,却被赵云的眼神喝止住了。 其余的军卒们也被赵云的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士气,他们再不多言,只是默默地分布开来,确保能够最大程度上护得赵云周全。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青州军士有的弯弓搭箭,有的却是抽刀在手,只等情况不对便掩杀过去。 赵云的生死存亡干系重大,谁也承担不了护卫不利的罪名。 不过,赵云自身便是万人敌般的角色,只要不让人偷袭得手,正面交手,赵云不惧任何人。 当十名骑士进入八十步之内的时候,双方人马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赵云这边还好些,军卒严阵以待,看上去阵势已成,轻易不可冒犯,而对面的骑军数量众多,他们发现赵云的旗号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股说不出是喜还是忧的神色。 敌情不明之前,谁都没有乱动。 这时,自小在塞外长大的赵五低声说道:“他们不是突厥人,倒像是契丹人。” 契丹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赵云好奇心大起,他仔细打量着这伙不速之客,不错,原本看得不仔细,觉得游牧民族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可这时候仔细一琢磨,还是能够发现突厥与契丹之间的迥异之处的。 此时,赵云视线中的这伙家伙,穿着打扮很是不凡,看上去倒像是贵族! 没错,尤其是那个少年骑士,不但饰物不凡,就连武器也很是精良,胯下的马匹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显得很是神骏。 “请问将军可是李使君麾下人马?” 就在双方人马对峙的时候,少年身旁的一名骑士打马前行一步,抱拳作揖问道。 原本赵云害怕彼此语言不通,会闹出误会,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 既然有熟悉汉话的人,那沟通就不再是问题了。 在赵云的示意下,赵五朗声回道:“不错,我们正是李贤李使君麾下人马,不知道你们又是契丹哪一个部落的,又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那契丹人似乎没想到汉人竟然这么快就认出了他们的底细,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住了。 “将军明鉴,我们是契丹乞买部的兵马,前些时日,赤旗兀杨部、白旗夫蒙部在幽州动员部族参战,我们乞买部愿为李使君效力” 赵云没有放松警惕:“既然是投诚,信物又在哪里?” “这里有兀杨部、夫蒙部出具的印信,请示下!” 赵云辨认一番之后,确定印信是真,于是双方人马合二为一,径自往邓县而来。 邓县城外,听闻契丹部到来的消息,太史慈又惊又喜。 外族来援,这彰显出了汉庭的威势,可是,数万大军久攻不下,到头来竟然要靠一帮外族,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 春夏之交,草原上正是羊肥马壮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边疆上的突厥、契丹等游牧部落都会打马南下,纵兵劫掠。 然而,今年的形势大有不同,草原上最强大的两个部落接连投靠汉庭,其余部落,若想存活,只得俯首听命。 像乞买部,便是响应赤旗、白旗的号召,引军而来。 在李贤的计划中,整个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应该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乞买部只是其中之一,真正可以左右占据的兀杨部、夫蒙部,他们精骑近万,如今并未出现。 不过,数日之后,兖州境内多地遇袭。 没了妇孺老幼的牵绊,骑军来去如风,他们不惧怕报复,只是劫掠军粮,宰杀游骑而已,外族骑军游刃有余。 在赵云骑军的指引下,外族骑军来去如风,完全切断了兖州数城的粮秣供应。 甫一开始,曹操还没有将这些外族骑军放到眼里。 等到兖州的损失攀升到一定程度之后,曹操彻底怒了,“韩遂在哪里?马超呢?为何不见他们出手?” “使君,马超不知所踪,韩遂倒是在河东郡,只是,距离兖州尚有一定距离” “该死,真是该死!” 这种命运不为自己掌控的感觉糟透了,曹操烦躁至极。 偏偏曹操无计可施,韩遂、马超可都是请来的强援呀,一个不好,若是他们不告而别,曹操岂不是要直面青州强军?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韩遂本想讨价还价,可是,契丹军马的出现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于是,韩遂第一时间与马超联络,试图何二为一,共同对敌。 谁曾想,马超不屑为之。 “贼众虽多,可其精锐却少,余者多为裹挟之辈,只要败其精锐,破其根本,余者不足为惧。” “善,如何破之?” “听说赵云麾下老卒俱为骑军,只要寻到贼人骑军的影踪,使人用骄兵之计相诱,贼人必中计,到时,伏兵四出,定可杀之!” 听上去很是简单,可是具体实施起来却要好生思量。 首先,引诱敌军的将领须得把握住时机,一旦时机错过,贼人说不定便会瞧出破绽。 其次,埋伏的地点也需要好生选择,总要寻一个易守难攻易藏伏兵的所在才是。 当然,马超已经把这一切想好了。 “马铁、马岱”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一道随我南下” “喏!” 与韩遂分离之后,马超本想突袭青州,谁曾想,半道间冒出了契丹的兵马,这时候,不除契丹,西凉军便有后顾之忧。 马超向来自负,他相信自己的马家军不惧任何强军。 一万精锐,一万辅兵,这就是马超的所有兵力。 辅兵的身家性命俱在正兵之手,属于家奴一样的存在。 每逢大战,正兵奋勇在前,辅兵亦不敢缀后,只因为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由不得他们半点懈怠。 骑军过千,便已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马家军数量过万,足以硬撼兀杨、夫蒙两部。 建安四年,春,天子暴毙,韩遂、马超引军入关,与此同时,契丹、鲜卑、乌桓各部骑军入关勤王。 西凉军入关的时候,朝野为之震动,后来,外族骑军入关勤王,天下人已经彻底惊呆了。 这才几年的功夫,李贤就收服了蛮族? 竟然如臂驱使! 这一日,马超所领的西凉军遇到了三千契丹军马。 契丹军不知厉害,未曾退却,马超大喜。 “某乃扶风马孟起,谁敢战我?” 银衣白马,端得是嚣张务必。 锦马超在塞外凶名显赫,听到对手是他,契丹大将脸色急变。 不过,这时候再想退兵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求援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只要坚持半个时辰,援军必至! 想到这里,契丹军将便打定了主意,拖延时间! 如何拖延时间? 斗将便是! “谁为我出战?” “我去试试” “务必小心” “少族长放心便是,必不让你失望!” 出城迎战的这员敌将不晓得马超的厉害,倒是能够发挥出十成的本领。 说是斗将,其实胜负只在转瞬之间。 原本两军之间便不过百步之遥,拍马相会只需要弹指的功夫。 “砰”只听得一声巨响,契丹军将挥舞的巨斧便被马超挡了下来。 好小子,比力气,契丹军将正要咧嘴大笑,忽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持枪的右臂好像完全断裂了一样。 巨大凶狠的力量从武器交汇处传来,虎口剧痛无比,险些松掉了武器。 马超犹有余暇,叹息道:“不过如此。” 说罢,契丹军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右臂一空,险些被闪下马来,接着,一道耀眼的亮光劈头而来。 第六百八十五章赴国难 “噗哧”,枪头穿过血肉,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马超两招毙敌,西凉军顿时欢呼不已。 “少将军,威武” “威武!” 此消彼长之下,契丹军中却鸦雀无声。 族中少有的勇士就这么死了? 马超之勇武早已经在塞外流传,可是,亲眼目睹却是头一遭。 这可如何是好? 马超横枪立马,把手一招,道:“谁来?” 契丹军中无人应答。 如果说,马超显露身手之前,还有人抱着侥幸试探的心理,那么,马超毙敌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马超不可敌! “还有人来吗?” 无人应答。 不屑地扫了一眼,马超摇了摇头,“一帮无胆的鼠辈”。 契丹部众又羞又恼,他们在草原上都是难得的好汉,可是现在竟然要遭受这等折辱。 有心出阵对敌,可是腿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对手可是马超呀,失手就是死。 马超又等了会儿,确定无人应战,当即把手一挥,道:“西凉军听令,宰了这帮鼠辈!” “喏!” 西凉军士气正盛,他们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了对手。 契丹军胆气尽丧,甫一交手便败下阵来。 危急关头,契丹主将在亲卫的护送下亡命狂奔。 西凉军随后掩杀,是役,阵斩八百首级,俘虏一千有余,自身只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 消息传出,外族骑军皆是心惊肉跳。 锦马超来了! 马腾、马超父子留驻凉州,常年与外族厮杀,而马超之勇猛妇孺皆知,此时,听闻对手是马超,契丹、匈奴各部兵马顿时萌生退意。 赵云闻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引军来援。 双方大军隔江对峙,并未发生厮杀。 当天夜里,赵云接到李贤的飞鸽传书。 信中让赵云稍安勿躁,不必急于胜负之分,再过几日,必有变化。 青州军无心厮杀,西凉军很快便有所察觉。 有西凉部将劝谏马超,“少将军,我军先胜一阵,正该乘胜追击呀”。 马超连连摇头,“不可,便是胜了青州军,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青州军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此言谬矣,我之所以出兵兖州,并非与李贤有仇,而是因为曹操的交易,若非曹操答应拿出百万钱作军资,我又怎会出兵?” “少将军所言不差,只是,我等不战不退,只怕曹操那里会有所察觉吧” “笑话,我西凉军刚刚取得一场大胜,难道不需要好生休整一番吗?放心吧,曹操是个明白人,他不会做蠢事” 部将虽然不懂,却也没再嗦。 于是马超下令道:“传令下去,这几日务必保持克制,只要青州军不曾过河寻衅,谁也不准滋事生非”。 “得令!” 马超是利益至上者,他不会因为曹操的事情与青州军拼个你死我活。 双方人马各有所图,不过,三五日的时间过去,两军还是未曾交手。 按理说,着急的应该是青州军才对,可是,令人诧异的是,与西凉军隔河对峙的青州军却没有任何动静。 马超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不知道青州军到底在等什么。 河东郡,韩遂统领西凉军正一路疾行。 马超大胜契丹骑军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作为马超的长辈,韩遂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份不逊于马超的战绩,如此一来才能衬托出自己的身份。 同为西凉军一系,韩遂与马腾的声望不相上下,只是,马超成长之后,马氏的实力地位渐渐高处韩遂一筹。 此番出征,韩遂哪能让马超占尽风头? 幸好,马超先胜一阵之后便偃旗息鼓,否则的话,韩遂这张老脸真的是没地方搁了。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报,韩将军,陇西急报” “念!” “征西将军马腾所部人马劫掠陇西,我部伤亡数百” 韩遂勃然大怒:“什么?马腾安敢欺我?” 几年前,为了共同对敌,韩遂与马腾结为异姓兄弟,只是,这种利益结合绝难持久。 说穿了,韩遂与马腾之间缺乏必要的信任。 韩遂也好、马腾也罢,他们两人彼此忌惮,提防。 明面上,两人共同进退,共同对敌,可实际上,韩遂、马腾都有一种取而代之的想法。 若是韩、马势力合二为一,那是何等强大? 只可惜,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韩遂、马腾都没有彻底击败对方的能力,如果相残相杀,只会让外人得力。 于是,在过去的日子里,双方人马都保持了难得的克制。 这一次,韩遂南下,为防马腾下手,韩遂特意调兵遣将,防备西凉。 谁曾想,马腾竟然真的下手了。 陇西可是韩遂多年经营的地盘,马腾劫掠陇西,便等于在打韩遂的脸,素好颜面的韩遂如何能忍? “马腾为何下手?” 那军卒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只是递出布绢,道:“长史说,前因后果,将军一看便知”。 韩遂强忍着怒火,通读了一番,“放屁,这是马腾的借口,临行之前,我三令五申,陇西军怎么会到西凉去?” 暴怒的韩遂只有一个念头,杀回凉州,向马腾讨一个说法! “报,韩将军,西凉使者求见” 韩遂皱起眉头:“喔?这时候还有人来找我,真是好大的胆子,让他过来吧”。 “喏!” 须臾,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来到韩遂跟前。 “征西将军麾下马由见过镇西将军” 韩遂强忍住杀人的冲动,道:“何事?” “征西将军有书信一封让我送与将军” “拿过来吧” “喏!” 韩遂接过书信,皱着眉头看了一遍,嘴里道:“马腾还说了什么?” “征西将军还让我稍了一句话” “讲!” “劫掠陇西只是开始,如果将军不能自辩清白,征西将军不会留手” 韩遂怒极反笑:“好一个不会留手,原来这才是马腾的真面目,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呀,是我一直小瞧了他!” 西凉骑卒并不多言,他知道韩遂已经怒到了极处,如果出言刺激,绝对是自寻死路。 这时候,惜字如金才是王道。 果不其然,韩遂本想一怒杀了信使,可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必要与一个小卒为难,他阴沉着脸,道:“你告诉马腾,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谣言,我只想说一句,清者自清!” “将军宽心,我一定会把话带到” “滚吧!” 西凉军卒死里逃生,浑身上下俱是冷汗。 韩遂铁青着脸,再无一丝兴致,“传我军令,今日大军休整,各部人马务必安营扎寨,小心行事,违令者,斩!” “得令!” 韩遂已经无心停留,他打定主意,明日便向曹操请辞。 “什么?韩遂与马腾起了争执,韩遂要退军?” 曹操闻讯之后脸色大变。 韩遂也好,马超也罢,都是曹操花费大价钱请来的帮手,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马超击败契丹军后虽然未曾作战,却也拖住了赵云的数万大军。 如果韩遂回军陇西,马超岂会独留? 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西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操颇为懊恼。 “近日,西凉有人传言,说马腾亡妻是韩遂所杀” 曹操脸色一变,“杀妻之仇,这个时候传出来,只怕幕后指使居心叵测呀”。 “会不会是李贤的手段?” “谁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腾、韩遂原本就是面和心不合,此番,马腾有了借口,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该如何是好?” “请奉孝、文和先生” “喏” 须臾,郭嘉、贾诩相继来到郡府。 “奉孝、文和,韩遂与马腾反目成仇,西凉军要退军了” 郭嘉脸色急变,“这是为何?” “听说是因为一个流言……” “如此,只怕马腾、韩遂必有一战” “二位先生可有妙计?西凉军一退,兖州危矣” 郭嘉半晌无言。 “文和?” 贾诩吸了口气,摇头道:“难矣,荆州已平,幽州已定,除了张鲁、孙策,使君再无良援”。 曹操皱起眉头,“张鲁新败,只怕有心无力,倒是孙策可以说动一番,只是,李贤实力今非昔比,孙策会与他为敌吗?” 贾诩阴险地笑道:“使君宽心,孙策绝非屈居人下之辈,李贤取了荆州,便是扼住了孙策的命脉,我相信,他不会无动于衷”。 “江东多名士,只怕说服不易呀” 贾诩思虑一番,嘴里道:“我愿出使江东,为使君说服孙策”。 曹操心神一定,道:“若有文和出马,我便放心了”。 贾诩不置可否,趁机告辞。 曹操情绪低落,仅靠一个立场不一的孙策,兖州依旧不占上风,“奉孝,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留下西凉军了吗?” 郭嘉苦思冥想,道:“天子暴毙,使君可以清君侧之名,号召各路豪杰,齐讨李贤,同时,使君可与韩遂、马腾立下约定,只要两部人马暂缓兵戈,兖州必有重谢!” 曹操无奈,只得应诺。 其实,郭嘉、曹操两人都明白,李贤不是董卓,两人虽然都曾挟持汉帝,把持朝政,可为人处事却大为不同。 董卓声名狼藉,桀骜不驯,树敌众多,所以才有各路诸侯伐董一事,而李贤却懂事的多,他执掌朝廷的事情,罕有对人指手划脚的时候。 再者,就算各路军阀群起响应,又能将李贤怎样? 如今天下,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天下了。 李贤剪除对手,独霸六州,已经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军阀。 这时候,谁与李贤作对,势必要有巨大的胆色。 明知希望不大,可偏偏曹操已经别无选择,这时候,他想说服一切可能的力量。 只要能够给李贤制造麻烦,曹操绝不留手。 “对了,辽东公孙度如何?” “使君,公孙度有意与李贤联姻,只怕辽东不会插手了” “可恨,公孙度太没骨气了” “使君,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江东了,如果贾文和此行成功,当可保兖州平安,否则的话,使君须得思虑退路了” 曹操心中一痛,郭嘉的意思是说,如果江东不肯出兵,他就要做好丢城失地的准备。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舍? 曹操暗自咬牙,“我与李贤之仇不共戴天,我绝不会妥协,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我也要与他分个胜负”。 郭嘉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此刻还是有些失望。 曹操一世枭雄,只是遇到了李贤,方才处处受制,否则的话,成就岂会如此? 兖州的战争机器已经全力开动,为了增强战力,曹操不得不竭泽而渔。 加赋加税,百姓深受其苦。 荀定下的修养之策尽数废黜,曹操的声望一落千丈。 下邳,皇次子刘敦为帝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守旧派群情激愤,他们认为李贤图谋不轨,当即聚在一处,企图发难。 “诸公,自古以来,立嫡立长,这是万世之根本,如今李贤独断超纲,不遵伦常,是为大逆,我等岂能善罢甘休” “皇长子刘懿谦恭有礼,宽和大度,当是天子的不二人选,若是李贤一意孤行,我当撞死在宫门外” “死有何惧?须得说服皇后、列侯,只要他们出言,李贤绝不敢一意孤行” “走,咱们去内宫求见皇后,且看她意向如何” “同去,同去” 一行人决断之后急忙往皇宫而去。 抵达之后,这帮大臣表明来意,意图求见。 伏皇后听闻之后皱起眉头,道:“哀家身子不适,再告诉他们,刘懿身子虚弱,不可为帝,刘敦方可!” 消息传出,众人大怒。 “什么?皇后疯了吗?刘懿可是皇长子呀,哪有这样的道理” “难道皇后受到了胁迫?” “对了,一定是皇后受到了威胁,所以不得不妥协” “诸公,国有难,我等当奋不顾身,如此当不服刘氏圣恩“ “共赴国难!” 下定决心之后,这帮大臣决意闯入禁宫。 “诸位留步,未得许可,禁宫不得擅入” “让开,我等俱是大汉忠臣,如今入宫,只为求见皇后” “皇后已经说了不见,尔等不可造次” “放肆,这天下是大汉之天下,尔等欲助纣为虐乎?” 第六百八十六章八年之后平定天... ?刘彻中毒身亡后,为了杜绝隐患,李贤采取徐庶的计策,将宫中的禁卫全部调走,换上了亲卫营的人马。 入选亲卫营,最重要的不是武艺,而是忠诚。 忠于李贤,然后才是忠于朝廷。 此番,一群大小官吏聚集在宫门外,摆出一副强闯禁宫的模样,禁卫们并不慌乱,他们用武器、盾牌封堵了宫门。 与此同时,早有禁卫将变故报与李贤、伏皇后知晓。 李贤闻听之后不动声色,只是让禁卫保持克制,如非必要,不可伤人。 伏皇后却完全惊呆了,几十个官员强闯禁宫,这是什么大罪? 如果李贤有意翦除异己,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不成,绝不能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说,禁宫外的官员们忠心可嘉。 这大汉终归是刘氏天下,这时候,能够有一批忠臣,于国于民都是件好事。 伏皇后虽然属意刘敦为皇子,却不意味着她对汉室没有感情。 与李贤的交易已经让伏皇后心生不满,如今,她不想错过一个挽救大汉忠臣的机会。 “来人呐,宣黄棋等人入宫” “喏” 黄棋等人正在宫外聒噪不已,他们有强闯禁宫的意图,然而,禁卫们完善的防备措施却让他们望门兴叹。 众人毕竟不是强攻城池的军卒,而是上朝议事的大臣,让他们吼几嗓子还可以,真要他们甩开膀子与一帮禁卫战作一处,他们还拉不下脸。 进退维谷之际,一道谕令传来:皇后有令,宣黄棋等人觐见。 此道谕旨,无疑于天音。 黄棋等人急忙借坡下驴,“遵旨”。 有了皇后的准许,一群大臣顺利进入禁宫,这一次,禁卫们没有阻拦。 此时,天子新丧,皇后正在孝期。 黄棋入宫之后便看到一个素衣女子正在闭目养神。 “御史大夫黄棋参见皇后” “太史司马求参见皇后” …… “众爱卿平身吧”,伏皇后意兴阑珊。 刘协在位的时候,伏皇后便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等到刘协死后,伏皇后更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掺和到王朝的兴替治中。 这一次,如果不是黄棋等人闹大了,不好收场。 伏皇后绝不会轻易在宫中召见这帮大臣。 御史黄棋深吸一口气,“皇后明鉴,我等并非不知进退之辈,只是此番实在了担忧皇后、公子的安危,所以才出此下策”。 伏皇后皱起眉头,道:“我等并无大碍,有劳诸位了”。 众人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说道:“我听说李贤有意刘敦为天子,不知皇后怎么看?” 伏皇后闻言一滞,道:“刘敦聪慧大方,可为天子”。 群情大哗,入宫之前,他们设想了千万遍,只可惜,没有一人意识到,皇后竟然会有这般想法。 “皇后,立嫡、立长,这是国柱根本,贸然改动,只怕为祸不远矣” 伏皇后只得又抛出那套说辞,“山阳王身体有恙,为大汉长远计,刘敦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后品行高洁,当受我等一拜!” 说罢,这帮大臣真的向皇后行了大礼。 伏皇后没有劝阻,嘴里道:“黄棋,你可之罪?” 黄棋梗着脖子,道:“黄棋不知”。 “擅闯禁宫,此为大罪” 黄棋正色道:“皇后此言差矣,我等虽然群情激愤,却并未强入禁宫”。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虑了”,伏皇后摇了摇头,“诸位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黄棋好不容易入宫一次,哪能轻易放弃? 也不知道黄棋哪来的勇气,他前行一步,道:“微臣还有一事相求,请皇后恩准”。 “但说无妨” “天子染毒身亡,凶手却未曾归案,微臣斗胆,恳请皇后再行调查” “不必了,李贤已经查出了真相” “是谁?” 在黄棋等人的殷切目光中,伏皇后朱唇轻启,道:“曹操!” “啊,曹操” 惊呼声不绝于耳。 有的意图离开禁宫,两耳不闻窗外事,有的却想查明真相。 伏皇后缓了口气,道:“有证据表明,施毒者曾与兖州势力哟英国接触,而在此之前,天子并未染病迹象”。 “曹孟德真是好大的苟胆!” “弑君,这可是大逆,曹操疯了吗?” …… 大臣们彻底乱坐一团,他们擅长纸上谈兵,一旦真有事情发生,却显得有些机变不足。 幸好,黄棋并未彻底退去,“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真的属意刘敦吗?” 伏皇后皱起眉头,道:“不错,我属意刘敦为天子”。 黄棋泄了口气,此番入宫他本是为了“营救”皇后,谁曾想,皇后的想法出人意料。 这时候,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又过了一阵子,黄棋便告辞离去。 毒害天子的不是李贤,而是曹操,这个消息惊爆了世人。 一时之间,对汉室报有同情之意的大小商团、豪族纷纷慷慨解囊,他们表示,只要能够剿灭曹操,为天子报仇,他们愿意进献钱财。 至于李贤的敌人,他们暂时蛰伏起来,不敢浑水摸鱼。 李贤已经明确表态,如果有人在后路兴风作浪,他会夷其三族! 一直以来,李贤都表现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像今日这般狠心着实少见。 天子刘协已经发丧,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新君登基。 李贤又等了一日,确定再无浑水摸鱼之辈之后,他将刘敦推向了前台。 建安四年五月,新君继位,改元章武。 至于刘协葬于何处,伏皇后与朝政大臣一致认为,应该让其落叶归根,葬于皇陵。 刘邦开国以来,刘氏的陵墓一直建在关中。 如今,刘协死在下邳,按照常理,应该让其归葬长安。 只是,如今关中隶属于曹操。 虽说曹操不会拒绝天子葬于陵园这等大事,可是,李贤还想尝试一番,能否尽快夺回洛阳。 在李贤的运作下,马腾、韩遂反目成仇,韩遂、马超接连退兵。 兖州军再无奥援,只能独自面对青州军的兵锋。 三日,青州军连破三城。 曹操度日如年,却怎么也想不出破敌之策。 下邳,伏皇后请出“先帝遗诏”,列侯董承宣旨。 “朕初得疾,但下痢耳……卿与李卿从事,事之如父……”深沉的语调将遗照完整地讲述出来,董承环顾四周,嘴里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帝驾崩,擢皇次子刘敦为太子,继承皇位,诸位可有异议?” 正殿内的左右文武齐齐叩首,嘴里齐呼“我等并无异议!” 都到了这时候了,连董承都妥协了,谁还傻到不知死活? 董承心中憋屈,明面上却不得不依礼行事,只见他挥了挥手,一小队内侍便稳稳地走向了刘敦,这些内侍手捧锦盒,盒内放着黑里透红的绣龙衣衫、玄色的珠帘玉圭以及一方墨色紫金腰带,看上去着实华丽无比。 “陛下请更衣!”董承近年苍老的厉害。 刘敦年仅十二岁,他的母妃已经死了洛阳之乱,是伏皇后将他一手带大。 听到董承所言,刘敦求助似地看了伏皇后一眼,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才立起身子,穿上帝袍。 “吉时已至,陛下请登基” 刘敦点了点头,他来到李贤面前,道:“先帝说过,李卿待我刘氏父子厚矣,众卿听令”。 “臣等听令” “骠骑将军李贤挽狂澜于即倒,救社稷于水火,劳苦功高,朕甚是感动,特加封李贤为大将军,赐介亭侯,领青州牧,并授其开府建衙之权!”刘敦面朝文武,嘴里郎朗作声。 以上这段话,刘敦不知道背诵了多此次,此番,顺溜地念出口,他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 昔日,刘禅继位,诸葛亮也不过得了个武乡侯,而关羽也只不过是汉寿亭侯而已。 眼下李贤的介亭侯虽然比不上诸葛亮的武乡侯却也相差不远了。 至于说青州牧,此时大汉十三州,李贤占其六,赦封李贤领青州牧的这一诏令,象征意义要远远的大过实际意义,毕竟,李贤是州郡的实际掌控者,只是欠缺一个名义而已。 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李贤将名正言顺地成为大汉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 “臣惶恐,臣何德何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李贤弯腰拜下。 不管怎么说,此番所得已经出乎李贤意料。 可以想象,伏皇后在其中出了多大的力。 此时,适当降低姿态有利于拉拢人心。 “嗳,李卿不可。左右,黄门何在?”刘敦高声喝问。 内侍快步前来,嘴里应道“奴婢在”。 “传朕旨意,今后李卿上朝入宫皆可不拜!” “奴婢遵旨” 是年,刘协次子刘敦登基为帝,改年号为章武,并追谥刘协为孝献皇帝,尊皇后伏氏为皇太后,谥黄夫人为昭烈皇后。 新君继位,刘协却迟迟不能下葬,时间已久,李贤也好,刘敦也罢,都将成为天下笑柄。 为了配合李贤行事,青州军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只可惜,曹军一心死守,青州军进境颇慢。 有心用上破城利器火药,李贤却又觉得为时过早。 洛阳也好,长安也罢,都在关中腹地,若从青州进军,即便花费几个月也难以成功。 可是,如果从冀州进军呢? 冀州与司隶相邻,如果大军突袭,倒是有一战而下的可能,只是,刘协的躯体不能随便运输,一旦大张旗鼓地派人护送,又会走漏风声。 思来想去,李贤只好让刘敦下了一道诏书。 大意是刘协要葬于皇陵,沿途官吏务必给予配合,否则的话,当治其大不敬之罪。 曹操倒是没有拦阻的想法,关中虽然已经落入他手,但是,关中豪族颇多,并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刘协要落叶归根,曹操乐见其成。 最起码,天子下葬期间,青州军不敢造次,这就给了兖州军难得的喘息时间。 如今,曹操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此时,关于毒杀刘协的真相也渐渐流传,曹操作为幕后指使,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广为人知。 曹操大恨,却无能为力。 为了彰显清白,曹操只得使人配合选址,开凿陵墓。 从下邳到关中,一路何止千里,这时候,贾诩早已经到了江东。 见了孙策之后,贾诩第一句话便是:“江东大祸临头矣”。 孙策脸色一变,道:“我敬先生之智谋,所以才迎出门外,先生何必诳我!” 贾诩摇了摇头,道:“我且问你,当今天下,江东占几分?” 孙策皱眉不语。 “李贤又占几分?” 孙策依旧不言。 “李贤未取荆州之前,江东军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可是,现在嘛,只能蜗居于池塘之中了” 孙策尚未应答,周瑜已经冷笑道,“文和先生所来为的还不是联孙扛李一事吗?” 贾诩摇了摇头,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此言何解?” “如今之局势正如同战国七雄鼎立,强秦独大,六国惶恐,若是苏秦说服六国共同出兵对付强秦,那么,六国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只可惜,六国间相互猜疑,最终让秦国远交近攻之策各个击破” “文和先生是说,当今天下,李贤已经无人能敌了吗?” “伯符何必明知故问,若非如此,曹操何必向西凉求援?只可惜韩遂、马腾中了李贤的计策,西凉军已然回师了” 孙策吸了口冷气,“依先生之见,曹操还可支撑多久?” “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曹操必败” “曹操新得关中,麾下人才济济,何至于此?” “李贤地广人多,与曹操是难解的死敌,曹操不过两州之地,如何敌得过李贤?” 孙策可是只有一州之地! 贾诩所言,宛若刀子一般刮到了孙策身上,疼的很。 踌躇一番,孙策又道:“我江东可撑多久?” 贾诩似笑非笑,“若非尚香夫人,江东难撑两年,有了她嘛,当可有八年富贵”。 孙策脸色大变,这等于说他是靠妹妹才有今天。 “放肆!” 孙策制止属下,道:“为何是八年?” “八年之后,李贤当可平定天下!” 众人皆惊。 第六百八十七章赏 贾诩是何许人也? 名士阎忠曾断言,说贾诩“有良(张良)、平(陈平)之奇”。 初始,贾诩便使出毒计,使得李、郭汜攻破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李为彰显其功劳,甚至打算为其封侯,后来贾诩谦辞,这才不了了之;其后,张绣借助贾诩之才华,以南阳一郡之地两胜曹操。 正是察觉到贾诩的巨大威胁,曹操才使出手段,以家人胁迫,控制了贾诩。 谁曾想,贾诩竟然身在曹营心在汉。 曹操若是知道贾诩此举,只怕会连肠子都悔青了。 明明是兖州的使者,可话里话外却是一副赞赏李贤的模样,这让江东诸人大为讶异。 难道说,贾诩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否则的话,他为何如此断言? 周瑜念头急转,开始旁敲侧击,试图挖出情报,“李贤虽然势大,却不能一手遮天,先生为何如此断定?” 贾诩微微一笑,道:“兴水利,重农事,轻赋税,李贤在民间声望极高,只要他击败曹操,吞并雍、兖之地,天下谁人能敌?” 周瑜在心中将各路诸侯逐个排除,等到后来,不得不佩服贾诩目光之长远。 孙策倒是有些愤怒,“强秦一统六国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李贤难道比嬴政还厉害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李贤占据大义之名,麾下兵强马壮,放眼天下,除了曹孟德之外,谁敢试其锋芒?” 孙策张了张嘴,似乎要彰显自己的存在,却听得周瑜干咳一声,他当即凛然不言。 贾诩置若罔闻,道:“若想图谋大事,军力、民望、大义缺一不可,眼下,李贤大势已成,注定不可阻挡”。 孙策闻言更是抑郁。 周瑜倒是镇定十足,只要孙尚香不死,江东终归有一条退路。 “先生既然如此看好李贤,为何不改换门庭,为青州效力?” 贾诩笑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已经过了投效的最佳时机,不会再折腾了”。 孙策心中不屑,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先生此番到底是为李贤,还是为曹操?” “为自己,也为孙将军” “嗯?与我有何干系?” “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将军听否?” “洗耳恭听” “下策便是维持现状,坐山观虎斗,如此以来,一旦曹李之战结束胜负,其中一方的统治者一定必须滋扰江东” 孙策吸了口气,“中策呢?” “中策便是出兵兖州,配合曹军行事” 孙策微微意动,不过还是强忍着不肯表态,“上策呢?” “上策是联合士燮,北据青州” 孙策额头生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贾诩是这般观点。 难道说,是江东与士燮的联络为人发现了? 孙策念头千转,甚至没听清贾诩接下来在做什么。 “孙将军,不知你选哪一条路” “若是中上两策融合,又当如何?” “三年可平定天下,只是,这条路难之又难” “先生此来,难道不为援军?” 贾诩笑道,“若有援军,自然多多益善,不过,我知道孙将军不会无的放矢”。 孙策颌首称赞,“正是如此,李贤毕竟是我妹婿,如果我这时候捅他一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将军意欲何为?” “我要见见士燮” 贾诩笑了起来,似乎并不担心自己无法交差。 周瑜倒是很贴心,“先生不妨小住一些时日,等到战局明朗才行归返,如此,也算是条权宜之计,如何?” 贾诩不置可否,“如此,有劳孙将军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一番闲谈之后,贾诩告辞离去。 孙策阴沉着脸,道:“公瑾,你觉得此獠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贾诩贾文和侍奉多主,眼界极高,他瞧不上曹操很是正常,没必要遮掩” “难道他不怕我们告于曹操知晓吗?” “兴许是为了彰显其诚意” 孙策微微颌首,“有些道理,不过,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李贤到底有几分能耐”。 周瑜不置可否,他知道,孙策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无论如何,贾诩此行都不会落空。 兴许,这便是贾诩信心十足的原因。 西汉初年,高祖刘邦定都关中,建筑新城立名“长安”,意即“长治久安”,改长安城所在地区为“京兆”,意为“京畿之地”。 在两汉时期,长安的人口曾经一度超过了百万。不过作为兵家必争之地,长安也遭到了数次兵灾,初平元年(190),汉室势微,西凉军阀董卓挟汉献帝迁都长安,192年4月,董卓被王允、吕布刺杀,192年6月,董卓部将李等人又攻入长安,后又相互派兵攻杀。 饱经摧残的长安在数次战乱之后,人口已经大幅下降,城内更是出现了大片无人居住的地区。 曹操掌权以来,施行了休养生息的政策,更是大力发展屯田制,施行谷帛易市,但长安城已经不再是那个人口过百万的超级大城了,它的地位渐渐被许昌所取代。 章武元年,刘协的尸骨抵达长安汉陵,顺利下葬,期间,曹操并未阻拦。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青州精锐出城之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采取了一坛土样、 曹操不明何意,未加阻拦。 此时,局势渐稳,李贤离开下邳,来到兖州前线。 “护军校尉赵云何在?”李贤朗声长喝。 “末将在!”赵云单膝着地,双手抱拳。 “护军校尉赵云统御外族,杀敌无数,特擢升为镇军将军,所部骑军名曰骁骑军,来人呐,取旗!” 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白底大旗,李贤笑道“骁骑者,奋勇争先,锋锐无匹也!赵云,请旗!” 赵云双手翻转,激动的接过大旗,嘴里颤抖的说道“末将代骁骑军谢大将军,骁骑军必为天下披坚执锐,扫平天下!” 满意的点点头,李贤搀扶起赵云,嘴里道“赵将军现在就可以把这旗帜挂在城头,让人一睹骁骑之风采!” 赵云大喜,“诺!” 片刻之后,一杆巨大的白底黑字大旗高高的飘扬在长安城头,斗大的“骁骑”二字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不过更令人瞩目的是,旗帜上面还有一只作势欲扑的老虎。 赵云麾下的万余兵士大声呼喝着“骁骑,骁骑,奋勇争先,锋锐无匹!谢大将军赐名”。 李贤大笑,又道,“神策军徐盛!” “末将在!” “你部兵马攻城破寨,战功显赫,特封你为镇东将军,赏军旗一只” “谢大将军” 李贤又道:“张绣何在?” “末将在” “你部并州军为我大汉出力甚多,此次南攻荆州,并州军居功甚伟,而你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也赐你一军,名曰飞虎” 张绣嘿嘿傻笑,“大将军,飞虎二字何解?” “如虎添翼,是为飞虎也” “谢大将军” 接过大旗,张绣也不避讳,当场就铺展开来,只见硕大的旗帜上绘着一只巨大的金虎,张牙舞爪的金虎肋生双翅,上头有三个大字“飞虎军”。 接下来,李典也有赏赐。 参加荆州之战的四名大将人人有赏,军卒也好,军将也罢,全都有所斩获。 此后,李贤威望更是一层楼。 李贤知道,张绣与关羽一样,都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若是控制不当,很容易让他做出危险的举动。 因此,李贤才决定在城外赏赐张绣,一方面是为了提醒张绣不要太骄横,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收拢降卒之心。 曹操也好,马超也罢,他们麾下军卒都不是等闲之辈,若能汲取精华,壮大己身,何乐而不为? 受封的四名大将,徐盛是跟随李贤最早的大将,赵云最为勤恳,而李典、张绣全都是降将。 大封降将,便是要天下人看到,跟着李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短暂的休战过后,青州军全力进攻。 徐盛、张绣自荆州出击,赵云、臧霸等人自兖州攻击。 一时之间,曹操自顾不暇,进退维谷。 经过数十年的战乱和杀戮,兖州人口锐减。 李贤决定迁徙流民,用以缓解人口空缺。 不过,大量流民到来之后,人口问题没有解决,新的的问题倒是出现了。 流民营与原住民经常发生冲突。 土地、水源之争常有发生,大小村落往往靠在一起,为了一亩良田、一条小溪,他们甚至都会出动全村的壮丁进行抢夺。 汉军到来之后,巨大的军事压力把这些问题全都压制住了,但是谁都看的出,只要一个火星,干燥许久的柴禾就会怦然而起,烧起冲天大火。 “诸位长史、参军,对于兖州,你们有什么看法?”李贤盘膝坐在殿中央。 徐干环顾四周,淡淡地说道“大将军,兖州良田荒芜,人烟断绝,百姓苦不堪言。虽然我们有大量的军粮,但却只够大军所用,流民只怕无粮可食”。 李贤微微颌首,嘴里道“听说大量的百姓躲入了深山,长史,你可以派人入山去劝说他们回来,至于荒芜的田地,郑方,你需要派人登记在册。” “喏!” “至于军粮,据我所知,方圆百里之内有数家大姓,他们所存粮食,应该足够流民所用” 徐干一惊而起,“将军不可,若是劫掠世家,怎为天下所容?“ 李贤摆摆手,嘴里道“长史莫急,我的意思是,取出库存金银,向这几家购买粮草,若是他们真不愿意,那也就罢了,我不会强求”。 徐干犹豫了,“这~” “我心中有数,对了,曹操可有反扑迹象?” 李贤打的主意是在曹操反扑之前,将长安周围的小城小村一扫而空,全部迁移到长安三辅之地。 这一招釜底抽薪,正在由赵云施行。 “镇军将军派人快马来报,蓝田已经攻下,一千曹军不战而降,现在他正带着人马护送百姓回程” “喔,那无盐呢?” “无盐的两千守军正在顽抗,不过臧霸臧将军说再过一个时辰,他就可以攻下此城” “嗯,各地的百姓一定要安抚妥当,不可让流民与其发生冲突,更不可抢夺百姓财物,我还是要再重复一次,一旦发现汉军士卒强掳百姓,力斩不赦”,李贤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儿,今天汉军的将军都不在此处,所以他言语间没有丝毫顾及。 “大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干吞吞吐吐的望向刘禅,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多管闲事。 “讲!” “我发现几名军士抢夺百姓财物” 李贤双眼寒光四射,“为什么不早点讲,是谁的麾下?” “是镇军将军的属下” 原来是赵云的手下,李贤当即大手一挥,“等赵将军回来,去把苦主领到他面前,让他自行发落”。 徐干迟疑一番,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差事。 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曹操随时都可能反扑过来,如果李贤不趁着空档,巩固好现有地盘,那么他便很有可能再次失去这个“祖龙兴盛”之地。 得到了,就要牢牢把握,李贤立起身子,嘴里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欲取天下,复兴汉室,就必须取得民心,民心之所向,便是我汉军之所在”。 徐干击掌而叹,“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将军说的对,没有人,没有人心,再强大的王国也会灭亡”。 “长史是在说始皇帝的强秦吧?” “不错,昔日强秦灭六国,度量衡,车同轨,焚书坑儒,这是何等的霸气?但短短几十年,如此强盛的国家便毁于一旦,强秦之所亡,不在乎军士多寡、武器强弱,而在于民心已失也!” “善!” 赵云夺取兖州多座城池,倒也没有做出派兵扰民的举措,不过紧紧是不扰民,这是远远不够的。 李贤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处理政务,有的时候他一天只能睡上两个时辰,他知道自己与那些牛人比起来还是大有差距,所以李贤信奉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原则,施行兼听则明、勤能补拙的方法,多听,多做。 第六百八十八章又夺一城 濮阳城,东方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但立在城头的曹仁却感觉这气氛有些‘阴’冷,按理说,面前这群连云梯、投石车都没有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对城池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他却下意识的感觉到几分不妥,究竟是哪里不妥?他目光一凝,又仔细的打量起城下的队伍来。 城下,臧霸军阵中,随着号角声响起,最前排装备齐整的步卒双手持盾,面‘色’严谨地一步步往前压去,约莫走到了一箭之地,这些步卒的阵列突然向外分开,‘露’出一条可供十人通过的空隙来。 在曹仁不明所以、臧霸满脸期待的目光下,队伍后端渐渐走出了一群人来,为首的几十个步卒身披重甲,几人合推一辆挡箭车,十多辆用巨木板简单制造出来的挡箭车在人力的推动下,带着一路轰鸣,渐渐的往前压去。 见到这一幕,曹仁再不顾其他,只见他长臂一挥,嘴中冷声喝到:“三轮齐‘射’!” 黑压压的箭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恶狠狠地往那数百步卒压去,箭枝虽来,那些步卒面上神情不变分毫,只见他们身子一顿,三三两两的往前一靠。由挡箭车组成的防御段长达十多丈,依靠着厚实的木板,只要对方没有火炮、‘床’弩一类的东西,普通的箭枝绝对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果不其然,已经把身子紧紧的缩到一起的步卒只听得耳边“笃笃”作响,却是那缠满麻绳牛皮的挡箭车为他们阻挡了守军的箭枝,偶尔有力气大的很的箭枝能够穿破木板,但也仅止于此,寒光闪闪的箭头在划破麻绳、牛皮,深入木板之后,便深深的陷在了木板中,再也不能对人造成伤害。 守军三轮齐‘射’,对开阳军造成的损失寥寥无几,见到挡箭车的巨大作用,臧霸却并没有‘露’出太多高兴的神‘色’,因为相对与守城一方来说,箭枝只是最远的一道防线而已,在接近城墙之前,攻城方首先要解决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护城河! 挡箭车的作用很大,但它也不能带着翅膀飞过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填塞护城河,或者在护城河上搭上木桥! 木桥怎么建?它需要足够长度的木材,足够宽度的木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搭出最稳定的结构。若是寻常军旅,手下哪会有足够的木板?要知道木板跟木材不一样,木材到处都有,但木板却是处理过的粗大木材,未经处理的木材圆滚滚的,士卒踩在上面难免会失去平衡,即便你想方设法把木材捆成一排,做成木筏样的物事,但城上的守军会给攻城方如此宽裕的时间吗?当然不会! 幸好,在远行之前,臧霸就让人带出了不少厚实的木板!那可都是做船料的木板,坚硬无比就不必多说了,为了增加木板的韧‘性’和防御力,臧霸还令人在木板上缠上了一道道绳索! 眼下就到了“舟桥兵”出动的时候,在挡箭车的掩护下,几百个‘精’壮汉子几人合力轻松的扛着粗大的木板往前奔驰!他们要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把木板搭到护城河上去! “啊!这帮贼子!”立在城上的曹仁面‘色’一变,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木板,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最大可能地阻止对方的行动才是重要的,想到这儿,曹仁再不等待,只见他长喝一声,嘴中道:“兖州军听令,弓箭齐‘射’!” 将军发令,早已蓄势待发的长弓手哪里还会犹豫,只见他们‘露’出嗜血的笑容,一次次地拉满长弓,之后便是漫天箭雨。 与第一次试探‘性’的抛‘射’不同,这一次,城上的弓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们已经看出了那些黑漆漆的木板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一旦对方顺利的搭上木桥,那护城河就完全成了摆设! 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 近日来,青州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兖州军虽然固守待援,却总被各个击破。 现在,轮到了濮阳城! 濮阳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一旦陨落,青州大军甚至可以威胁到郡城陈留。 这可如何是好? 逃是逃不了的,曹仁可是曹‘操’心腹,未分胜负之前他定会死守到底。 既然如此,守军无路可退,只能继续顽抗。 “哚~哚~哚!” 箭矢不断落下,肩扛木板的开阳军终于出现了伤亡。 即便有厚重的铁甲在身,可那接踵而来的箭矢又多又重。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小,城头‘射’来的箭枝往往有着惊人无比的准头,撇去那准头不提,只是箭上携带的力量就渐渐令人支撑不住,毕竟,这不是一支箭,这是近千人共同‘射’出的箭雨! 急速奔驰的阵列渐渐缓了下来,时不时的会有重创的军卒倒地不起,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已经成功的靠近了护城河,又付出了少半的伤亡之后,这群勇敢的先驱者终于用自己的血‘肉’,为后续军队的前行,搭出了一条“生命之路!” 臧霸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李贤为张绣等人正名赐军,让他很是‘艳’羡。 不过,羡慕归羡慕,臧霸却没有半分不忿,人家毕竟是夺取荆州的功臣,有功有赏也算是较为正常的事情。 接下来,只要开阳军夺取兖州,一定也可以获得赐旗赏军的荣耀! “开阳军,为了荣耀!” “虎,虎,虎!” 木桥有了,真正考验开阳军的时刻也来临了,这帮身材并不高大的徐州汉子嘴中喘着粗气,‘胸’腔中的热血沸腾不已。 曹‘操’又如何?还不是一败再败! 开阳军冲过护城河,很快便来到城下。 曹仁冷冷望去,嘴里道:“滚木石,不可放一人入城!” “喏!” 在曹仁看来,开阳军缺乏攻城利器,就算过了护城河也威胁不到濮阳城。 果真如此吗? 臧霸进攻濮阳城是得到李贤许可的,眼下李贤虽然已经回转下邳,可是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开阳军有何依仗? 硕大的“臧”字大旗之下,臧霸正与人相谈甚欢,“马兄弟,待会儿可就看你们的了”。 马雍微微颌首,“兄长拭目以待便是”。 自从火‘药’研制成功之后,马雍所部神机营便成为最神秘,最炙手可热的人马。 正是在神机营的协助下,张绣、徐盛才能顺利攻破荆州郡城。 吃水不忘打井人,李贤犒赏三军之时,张绣曾经建议神机营享受同等待遇,却被李贤拒绝了。 这时候的情报工作远不及后世,可是,李贤却也不想将火‘药’的事情公诸于众。 因而,神机营适当地保持神秘‘性’,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泄密的可能。 没了护城河的守护,只要再破开城防,那濮阳城的易手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要知道,青州军在此地足有两万兵马,若是算上配合行军的外族骑军,足有大军三万人。 城中守军有多少人? 一万五千人而已! 一旦破成而入,曹军绝难抵挡。 濮阳以东,曹‘操’已经丢了十多个城池。 那些城池丢了也就丢了,曹‘操’并不心疼,可是,濮阳、济‘阴’、山阳,这三座大城却是陈留的屏障,缺一不可。 济‘阴’、山阳并无战事发生,不过嚣张的青州骑军却切断了城与城之间的联系。 丢城失地,曹‘操’的战略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下一步,一旦濮阳失守,青州军便有可能挥军直抵陈留。 陈留是曹‘操’的老巢,容不得半分闪失。 濮阳城以南,一万名曹军正风尘仆仆而来,曹洪‘阴’沉着脸,他望着濮阳城的方向不发一言。 据悉,青州军臧霸所部人马正在强攻濮阳城。 虽说濮阳城高池深,守将又是曹仁,按理说不会有事,可为什么,曹洪却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臧霸到底有何手段? 同样的疑问浮现在曹仁脑海。 在守军惊异的目光中,开阳军后端突然涌出一群未着甲胄的汉子。 这些汉子身材敏捷,只是在腰间捆缚了一个布袋。 隆隆的军鼓声中,这群汉子越跑越快,他们越过了护城河,来到了距离城‘门’不过几十步远的地方。 曹仁目光一缩,他看到临近的开阳军卒似乎特意避开了道路。 这是要做什么? “投!” 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身缚布袋的这帮军卒便齐齐掷出了一个个黑黝黝的物事。 似乎是之前沟通好了的,这帮军汉并没有胡‘乱’投掷,而是整齐划一地往城‘门’方向投去。 “快,阻止他们!” 曹仁虽然不知道青州军要做什么,却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阻止他们。 只是,曹军的箭手一直未曾休整,连绵不断的箭雨一直未曾停歇,除了弓手,他们拿什么阻拦? 毕竟是血‘肉’之躯,城下的开阳军卒很快便出现了伤亡,不过,他们在投掷完成之后便已经远遁而去,及时弓手有心‘射’杀,却也望影而谈,这帮家伙跑到了‘射’程之外。 未曾入城便急遁而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想引‘诱’大军出城? 曹仁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马雍的神机营第一次与开阳军配合作战,臧霸一头雾水。 “好了吗?” “兄长可以让弓手准备了” 臧霸显得迫不及待,“来人呐,弓手准备,城‘门’方向,火箭!” 臧霸长声一喝,开阳军中的近千弓手便前跨一步,准备‘射’箭。 淬过桐油的箭头上捆了些极耐燃烧的布条,火引刚一点上,那忽忽的火苗便窜出了老高。 箭雨转瞬既至,红彤彤的一大片一经‘射’出便把城‘门’口映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曹仁大惊失‘色’,“退!” 几名亲卫簇拥着曹仁急速退却,然而,适才曹仁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几十名火箭直剌剌朝他‘射’来。 亲卫奋力阻挡,却还是有一支箭矢伤了曹仁。 巨大的痛楚涌上心头,曹仁直冒冷汗,“快,清点伤亡……” “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曹仁尚未布置完毕,铺天盖地的碎石便将他彻底盖住了。 青州军对火‘药’的利用很原始,不过,再原始的火‘药’也不是濮阳城可以抵御的。 荆州军失守的时候,曹军细作曾经得到消息,说“晴天霹雳”荆州城‘门’便炸开了。 刚开始,曹军还无所适从,直到现在,不少人才明白。 原来,荆州的陷落不是天灾,而是**。 几百斤密封过的“震天雷”堆积作一处,威力不同反响。 濮阳城‘门’连同城楼一道塌陷了一大块,守军半晌没缓过神来。 臧霸瞪大了眼睛,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见到震天雷的威力,他目光十分火热,“开阳军,入城!” “杀,杀,杀!” 趁着敌军心胆俱裂的功夫,开阳军冲进了濮阳城。 其余三‘门’的曹军只听得巨大的声响,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溃军毫无战意,“将军死了,城‘门’没了”,“天神发威,天雷炸‘门’”…… 对于未知的东西,曹军惊恐十足。 “什么?曹将军死了?” “城‘门’被天雷炸开了?” 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残余的曹军六神无主,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沿途间,兖州军零星的抵抗毫无作用,开阳军长驱直入。 青州骑军封锁了四‘门’,等到曹军察觉不妥,意图逃窜的时候,他们才惊恐地发现,四周全都是青州的人马。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别无选择之下,曹军或死或降。 臧霸意气风发,“马兄弟,此番多亏了你的神机营呀,不然的话,开阳军难下濮阳城”。 马雍很是谦逊,“是兄长指挥有方”。 臧霸低声说道,“那震天雷还有吗?” 马雍摇了摇头,道:“这是天授使君的神器,军中已经没有库存了”。 臧霸有些遗憾,不过却并未多说什么。 能够夺下濮阳城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还能要求什么? 陈留城,到时候大军合围之下,晾那曹‘操’也无计可施! 臧霸心中美滋滋的,很是开心。 ... 第六百八十九章援军 许昌,曹‘操’心急如焚,自从韩遂、马超相继离去之后,兖州的战局便急转直下。 损兵折将,丢城失地,兖州军一败又败,而青州军意气风发,占了不少城池。 这一日,信使快马来报。 “什么?濮阳丢了?曹仁呢?曹洪呢?” 陡然听闻噩耗,曹‘操’又惊又怒。 濮阳可是兖州重地,昔日,吕布尚在的时候,曹‘操’便与其大战三场。 吕布败亡之后,曹‘操’将城防修缮一新,又委任大将留守,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前些日子,西凉骑军尽数离去,不得已之下,曹‘操’将曹仁留在濮阳城。 曹‘操’的意思很明白:死守濮阳城,人在城在! 眼下,陡然听闻濮阳城失陷的消息,曹‘操’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这才几日的功夫? 曹仁怎么就丢了濮阳? 信使将战况一一道来:开阳军引动天雷,炸毁了城‘门’,曹将军不知所踪…… “什么天雷?” “青州军放出谣言,说那李贤是雷公下凡,濮阳城‘门’便是被他作法击毁的” 曹‘操’压根不信,“到底为何?” “小人不知” “曹洪呢?” “曹将军见事不可为,已经退往陈留” 曹‘操’微微颌首,丢了濮阳已经够头疼的了,若是曹洪再损兵折将,这仗便没法打下去了。 濮阳距离许昌不过五百里,中间隔着个长留。 失了濮阳,曹军已经陷入被动,若是连长留都丢了,那么,许昌将无险可守。 “传令下去,长留不可失!” “喏!” 曹‘操’‘阴’沉着脸,半晌方才叹了口气。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幸好,青州军夺取濮阳后并未立即攻取长留,而是在城中盘桓多日。 臧霸虽然狂妄,却也明白,仅靠他自己绝难攻下长留。 要想扩大战果,须得找寻帮手。 张辽、高顺正在疾速赶来,用不到多久大军便可汇合一处。 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悉心等待。 这一日,金黄‘色’的太阳高悬在半空,两侧林中的鸟儿“扑棱棱”飞起一片,张辽骑着高头大马环顾四周,“已经到了午时,传我军令,让大家休息一刻钟”。 “得令”,不一刻,就有身披红‘色’甲胄的小校手持令旗,一路快马加鞭的奔到了队伍的前后阵列,向中低层军卒传达张辽的指令。 趁着大军休整的功夫,张辽唤来向导,道:“此处距离濮阳还有多远?” “回军‘门’,我军再过三日就可抵达濮阳城,不过一百二十里而已” “还要三日,若是绕道而行,又要多久?” “提前过河的话,可以省去二十多里的脚程” “嗯,那还是按照之前商议的吧,不要节外生枝了!” “喏!” 经过三日的急行军,张辽的并州军终于抵达濮阳城,当地驻守的将士在验了并州军腰牌的真伪之后,很快便放人入城。 张辽与臧霸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再等等高顺。 攻城的力量能多一分便多一分,若是力量不足,即便先行一步也无济于事。 二更时分,张辽派出去侦查敌情的探马堪堪赶在了二更锣响的时候赶回了中军大帐。 说来这几员探马倒也乖巧,他们知道大帐中的张辽肯定在等候军情,当下他们连口清水都没得及喝,就那么急冲冲的往大帐行去。 为首一人方面大耳,却是一名老卒,之前张辽曾想把他调换到别处,统帅一部人马,哪知道这厮竟然拒绝了,嘴里只说“将军,卑下就爱煞了这探马的勾当,教人排兵布阵,那可不是俺的强项……”张辽见他这么一说,当时也就不再勉强,拖到最后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老赵来了?辛苦辛苦!”张辽先是和颜瑞‘色’地一笑,然后又唤人取来了几碗酒水,看着二人咕噜噜的灌下之后,他才一整面容,神情肃然的说道“外头军情如何?” 赵元单手一抹嘴,抹去了嘴角的一丝水渍,虽说心里头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念头,但他却也晓得军情为大,是以在张辽问出之后他便朗声说道“回将军,濮阳方圆二十里内并未发现敌军踪迹!但是卑下却从一猎人口中得知,在前方六里处的小山脚下,数日前曾有兖州‘精’骑路过。” 张辽来了兴致,“多少骑军?” “怕是在一千骑左右” 张辽缓缓点头,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又从对方口中问了些消息之后,他方才在嘴中说道“好了,今夜无事,赵军侯要早些歇息,说不定明日又要你为军打探消息。” “喏!” 一夜无话,翌日,高顺终于赶到濮阳城。 留下一千兵丁留守城池之后,三方兵马与赵云合兵一处,往濮阳而来。 这时候,天气依旧酷热的很,沿着官道行军的军卒虽说早习惯了这炎热的气候,但在这灼人的日头下,平日里感觉不到几分重量的盔甲却好像火炉一般,紧紧的把他们的热汗悟在了内衫上,真有些汗透重衣的味道。 身披甲胄的并州军卒在底层军官的带领下不急不缓的往前赶着路,虽说并没有快速奔跑,但这帮汉子的脸上还是流出了一滴滴斗大的汗珠。 好在队伍的阵形不‘乱’,堪堪维持了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形。 也亏得张辽带领的是久经战阵的并州老卒,要不然这一番行军,只怕要有不少士卒中暑。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征之前,医官已经配置了不少解暑的凉茶。 未雨绸缪,充足的准备极大地增强了青州军的战力,减少了非战斗减员。 夏天,着实讨厌。 张辽恹恹地吸了一口热气,道:“现在到了哪里?” 向导看了看地图,又转身扫了扫四周的山脉,片刻之后他方才说道“将军,前面就是梅岭”。 张辽点头正‘欲’说话,却听到一声“报” 军侯带着尾音拖的老长的“报”字由远及近,不多久就来到了张辽跟前。 “何事来报?” “将军”那军侯嘴里喘着粗气,神‘色’焦急地说道“前方八里处发现大股曹军,兵力不知凡几”。 张辽略为讶异,曹军连战连败之下竟然还敢主动迎战,真是胆‘肥’的很。 “你可知曹军由何人统领?” “应该是曹休” 张辽面‘色’不变,嘴中道“嗯,辛苦你了,他们可是在我西面? 军侯用嘶哑的声调说道“将军一猜即中,敌军确在西侧,不过兖州军只怕不只一路,在回转的路上,伍长又在北面发现了曹军游骑,他怕误了军情,就差我紧急回转,而他却带着剩余的兄弟缀上去了。” 张辽面‘色’一紧,虽说他一直做好了野战准备,可到头来,却还是有些紧张。 曹‘操’绝不是草包,他麾下的人马也不是等闲之辈。 如今,曹休既然敢主动堵截,那便说明曹‘操’有堵截的资本。 张辽脑子清醒的很,他急忙下令,“众兵将,传我军令!” 四周众将皆是翻身下马,嘴里道“谨遵军令!” “大军停止前进,即刻收拢队伍,前队结阵,中军戒备”,话音刚落,张辽又指着后方半里处的一个小山包说道“后军就在那里拒守!” “喏” “速速通知高顺高将军、臧霸臧将军,让他们务必小心,这可能是曹‘操’的圈套” “得令” 传令的小校刚刚四散离开,在并州军的正前方就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随着声响一起到来的,还有大地那轻微的颤抖,张辽映着阳光极目望去,尘土飞扬之下,一大片野物裹着灰尘,宛若幽灵一般突兀地出现了在了视野之中。 虎豹豺狼,野猪熊罢,甚至连毒蛇都有。 这他娘的是啥? 张辽倒吸一口冷气,在他的目光中,成千上百只凶物正杀气腾腾而来。 一时间,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军卒心神为之一夺,要不是将官适时一喝,只怕当场就有人心胆俱裂,丢盔卸甲! 不说别人,便是张辽自己都惊呆了。 南方虽有蛮子可以御使野兽,然而,张辽从未听说过兖州军也有这能耐。 再说了,这么多的野兽从何而来? 张辽虽然打了许多次胜仗,但击溃的战场要么是城池,要么就是水面,像如此这般的皈依作战,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管他是人,还是兽,拼他娘的! 咬牙冷哼一声,张辽“呛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嘴里巨吼一声,“并州军,冲锋!” 说罢,张辽不退反进,竟然一路狂奔。 在麾下军卒惊异的目光中,张辽打马立止!这时,他弯弓搭箭,嚣张万分的向前方‘射’了一箭,箭矢的力十足,径自‘射’杀了一头野猪。 如此这般又‘射’出了两支弓箭,张辽方才施施然的打马回转,而这时,被他挑衅出怒火的兽群已经快速冲了过来。 适才张辽虽然跑的飞快,但一直紧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却不曾落下半个马身,无论张辽是冲,还是停,手挥大纛的‘侍’卫都是一脸肃容的紧伴他左右。 斗大的黑底烫金的“张”字迎风招展!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张辽轻而易举的唤起了稍稍低落的军心。 “竖盾,守!” 张辽大吼一声。 “嗖嗖”,耳畔,箭矢呼啸而过。 张辽用力‘抽’打着马‘臀’,不需回头去看,他都知道在他身后最起码已经缀上了一百骑兖州‘精’锐,这不是猜测,只从那些时不时擦肩而过的箭之就可以看的出! 野兽虽多,却不能‘射’箭,能‘射’箭的便是敌人。 张辽的军阵就在眼前,而军阵中扑面而来的巨喝声也让张辽胆气倍增! “风,大风!” 张辽顺利躲入军阵,此时,身后的弓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倾泻箭矢的机会,这不,‘射’击的号角一响,他们便接二连三‘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迎头而来的箭矢轻而易举的‘射’穿了几头野兽,但更多的野兽在奇异笛声的指引下狂奔而来。 “竖盾!” 最前排的刀盾手已经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在了他们面前那一人高的巨盾上,“轰隆隆”蹄声震旷野,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刀盾手的心头,让他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幸亏张辽前军驻守的位置地势稍高,要不然兖州军真有可能破阵而来。 “嘭嘭嘭”,沉重的撞击声接连响起,这是几百斤重的野猪在冲撞铁盾。 野猪之后,一群身穿皮‘裤’,面纹鸟兽的蛮人狂奔而来。 “咄咄咄”,吹箭令人防不胜防,不少并州军中了细小的箭矢。 关羽吸了口气,野兽不是主力,兖州军才是。 相貌丑陋、种类繁多的鸟兽只能起到恐吓作用,它们不能杀死足够的敌军,不能彻底结束战事。 要想结束厮杀,只有以战止战。 刘备身亡之后,关羽带着刘禅与诸葛亮一起遁入南蛮。 本以为要在山林中待上几十年,谁曾想,没过几日诸葛亮便让关羽引军北上,帮助曹‘操’。 关羽觉得匪夷所思,荆州军连自己的地盘都丢了,凭什么再去帮别人? 关羽为人桀骜,不过,再骄傲的人也会被现实击败。 诸葛亮通晓关羽的弱点,为了说服他出兵,诸葛亮巧舌如簧,只说的关羽脸‘色’涨红,连连颌首。 神秘的蛮人,强大的凶物,这些东西可以与关羽同行。 关羽本想拒绝,却说服不了诸葛亮,只得无奈北上、 刘备落难时,曹‘操’毕竟伸出过援手,那时候,曹‘操’便欣赏关羽。 现在,关羽北上,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报恩。 并州军已经依着小山包,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阵形,在正面,更是布上了厚厚的数层刀盾手,仔细看去,在刀盾手的前面竟然还有一排辎重车。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关羽已经示意蛮人退避。 恐吓过后,真正厮杀还要靠骑军。 “谁敢与我一战?” 关羽一刀劈开铁盾,在他身后数百骑疾冲而来。 铺天盖地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张辽大怒,“我来会会你”。 “张辽张文远?” “正是某家” “好,今日便拿你祭旗” 张辽懒得再说,只是‘挺’枪直取关羽。 关羽冷笑连连,“来得好!” ... 第六百九十章铤而走险 “铿铿”,张辽遭遇关羽,双方大战数百个回合,终归是关羽略胜一筹。 不过,双方武艺原本就相差不远,关羽可以击败张辽,却难以将其击杀。 这时节,在蛮军的突袭下,并州军渐有不支迹象。 稀奇古怪的猛兽袭击太过惊人,简直匪夷所思,饶是并州军身经百战,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及。 战场厮杀,拼的就是战意、勇气。 并州军今日心神不定,正好让曹军捡了个便宜。 六千名曹军在曹休的统领下勇不可挡,他们凿穿了并州军的战阵,一路疾行。 张辽已经被关羽缠住,面对曹、蛮联军,并州军一败再败。 不知道过了多久,并州军溃退七八里,就连张辽自己也受了伤。 若不是高顺的陷阵军及时抵达,说不定张辽的一万大军要尽数‘交’待了。 大胜一场,曹军锐气正盛,曹休、关羽意气风发,他们决定痛打落水狗。 只是,严阵以待的陷阵军挡住了追兵的去路。 曹军本想故技重施,可是,陷阵军严谨的战阵、厚重的甲胄、‘精’良的战车让人望而却步。 有不知死活的蛮子试图蛮力破阵,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死于非命。 “这是谁的人马?” “应该是吕布余孽高顺所部陷阵营” 曹休眯起眼睛,道:“冲不过去吗?” “陷阵军战阵已成,敌之不易” “只不过三千人而已,难道真能挡住我们?”曹休很是讶异。 军校哑口无言。 这时候,关羽已经带来兵马赶了过来。 击败张辽之后,曹军应该扩大战果,趁胜追击才对,可是,眼下的曹军却停下了脚步。关羽不明真相,忍不住问出声来,“为何滞留至此?” 曹休有些尴尬,道:“高顺的援军到了,此部兵马很是难缠”。 关羽皱起眉头,若不是北上之前,诸葛亮再三叮嘱,他早已经冲上前去,又哪会等到现在? 冷静,冷静,此番是为曹‘操’而来,不必拼命鏖战,以保存实力为先,关羽不断地告诫自己,可是,看到大队兵马止步不前,他还是质问道:“大好局面,岂能毁于一旦?” 曹休无奈,只得再度派人出击。 这一次,曹军依旧徒劳无功。 陷阵营在高顺的统领下,不知畏惧为何物。 突袭的曹军先锋一头撞进了战阵,伤亡惨重。 曹休觉得颜面尽丧,便是关羽都有些意外。 如果说,今日关羽带来蛮军出击,很是打了并州军一个措施不及,那么,高顺的陷阵营却是一个例外。 无论敌军有多少人,无论敌军有多少进攻方式,陷阵营总能恰如其分地应对。 陷阵营中,高顺已经见到了狼狈的张辽。 “文远,怎么会如此?” 张辽又羞又恼,“关羽从南蛮带来一支蛮军,兄弟们从未见过,失了方寸,让曹休这贼子占了便宜。伯平,幸有你在,幸有你在呀!” 高顺不置可否,道:“使君军令已至,嘱咐我等不可贪功冒进……” “事已至此,只能严防死守,不让曹军由此而过,否则的话,濮阳危矣” 高顺微微颌首,“此处由我顶着,两日之内,曹军难进一步!” “好,有伯平这话,我就放心了” “此处战事我已飞鸽传书报与使君知晓,如何行事,想必使君已有决断” 张辽松了口气,道:“那便好,兖州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君统揽全局,理应知晓真相”。 高顺沉默不语。 “铛铛铛”,这是残存的并州军召集同伴。 在陷阵营的掩护下,并州军终于逃离生天。 不过,并州军编制尽失,兵不识将,将不知兵。 为了形成战力,必须恢复编制,统一指挥。 都是桀骜不驯的老卒,谁能服谁? 张辽打马来到阵前,大声喝斥:“当我死了不成?” 军卒再不敢言。 并州军以张辽为尊,昔日,吕布尚在时,张辽便以治军闻名。 此番,并州军新败,可是,他们却相信,张辽能够带来胜利。 曹军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溃逃的并州军再度聚集,重新编队,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严阵以待。 陷阵营中,高顺大胜呼喝:“陷阵,陷阵,有来无回!” 军卒大胜附和:“有来无回!” 曹休损兵折将,却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关羽气的破口大骂,“张辽的万余人马都胜了,难道还破不了这三千人?” “陷阵营能攻善守,难缠的很啊” “不能绕过去吗?先胜一阵,我军士气正旺,此乃天赐良机,一旦错过,若想再夺濮阳,必须抓住机会” 曹休琢磨片刻,只得颌首:“我明白了,当务之急是攻占濮阳!” “正是如此” 在关羽的提醒下,曹军绕路而行,直取濮阳城。 “报,将军,曹军退兵了” 张辽、高顺面面相觑,“他们去了哪里?” “应该是濮阳方向” 张辽脸‘色’大变,“这可如何是好?” 比脚程,并州军只怕比不上关羽的蛮军。 要知道,城内只有千余守军,若是失了濮阳,并州军便是无根之萍! “伯平,你且战且退,我引军先回濮阳” 陷阵营不已速度见长,高顺只得应允。 一路狂奔,张辽紧追慢赶,终归是晚了一步。 曹军已经围了濮阳城,城内已‘乱’,曹军的细作四处煽动百姓,纵火焚烧。 留守的千余人马守城还来不及,哪里有人手弹压? “报,将军,守军人手不足” “喔?击鼓攻城,传我军令,先入城者,赏钱百贯!” 曹休大喜过望,只要夺回濮阳城,此行便大功告成。 小校应诺一声,又道:“张辽所部人马已至六里开外,如何行事,还请将军示下”。 “关羽呢?让他的蛮军应付一阵,只要破了濮阳城,张辽必败” “喏!” 曹休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足以破城。 此时,城中守将名曰张尧,此人是张辽的同乡好友,深受张辽信任。 张辽离去之前,曾经再三叮嘱,让张尧小心行事。 张尧倒是没有辜负信任,曹军远行而来,本想突袭夺城,谁曾想,张尧早有戒备。 一阵‘乱’箭‘射’退了意图夺城的曹军。 抢攻不成,曹休只能耐心等待。 濮阳本是曹‘操’治下,城中有不少人马心向曹‘操’。 曹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传来,城中大‘乱’。 张辽心急如焚,濮阳城如果丢了,他将万劫不复。 只是,前方的关羽很是难缠,张辽怎么也冲不过去。 城中已经顶不住了,再拖下去,濮阳必定失守。 这可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 张辽惊回首,却见一杆臧字大旗迎风招展,很是招摇。 是臧霸来了! 夺下濮阳城之后,臧霸、张辽、高顺遥相呼应。 张绣等人已经闯下了泼天大功,臧霸等人为何不可? 张辽的并州军为曹军所败的时候,臧霸已经接到了战报。 本想引军急援,半途间,臧霸又担忧濮阳有事。 再三斟酌之后,臧霸兵分两路,一路赶赴战场,一路往濮阳而来。 “文远,某来也!” 张辽大喜,“宣高兄,速速破阵!” 开阳军本是生力军,他们不曾畏惧任何人。 再者,先行赶到的五百骑军俱是臧霸亲卫,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一闯。 此时,眼瞅着救援濮阳城的要道被蛮军占据,臧霸大喝一声,“杀!” 五百骑军顿时瞪大了眼睛,直往前冲去。 蛮军山林,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战马。 心慌之下,不少蛮子夺路而逃。 语言不通,关羽压根压制不住。 “噗哧,噗哧”,臧霸突入战阵,大开杀戒。 蛮子大呼小叫,溃逃一空。 濮阳城,躁‘乱’已起,也许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城‘门’便可不攻而下。 想到美妙之处,曹休眉开眼笑。 “报,将军,臧霸来援” “什么?臧霸有多少人马?” “五百骑!” 曹休松了口气,“关羽呢?蛮军可曾挡住?” “蛮军已经溃逃一空,臧霸正掩军杀来” 曹休大怒,“来人呐,谁为我挡住臧霸?” “某愿往!” “好,我给你一千兵马,务必挡住臧霸,不得有误” “得令!” 年轻的军将接令而去,可是,曹休却心慌意‘乱’。 青州军兵强马壮,此番,曹休是占着出其不意的优势才杀得张辽大败。 可是,现在青州军已经缓过劲来。 一旦开阳军尽数抵达,曹军若不能夺下濮阳城,便是全身而退都是痴心妄想。 这可如何是好? 攻城的前锋已经越过了护城河,他们狂奔疾走,很快便来到城下。 简陋的攻城器械搭在城头,曹军‘欲’行攀登。 谁曾想,三五人刚刚登梯,城头就推下一堆滚木。 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般攻城太过仓促,守将虽然人少,却丝毫不‘乱’。 援军抵达的消息已经传来,守军士气正旺。 曹休本想趁‘乱’攻城,可是,他的兵马却在城下撞的头破血流。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臧霸已经杀透战阵,与张辽一道来援。 城头旗帜未变,曹休已经在城下。 臧霸也好,张辽也罢,两人全都送了口气。 “好险!” 若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眼瞅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了,曹休恨极,“贼子!” 臧霸不屑一顾,“破阵!” 话音刚落,五百‘精’骑再度往前狂奔。 曹休脸‘色’大变,“拦住他们!” 适才,臧霸的五百骑军已经破了一个曹军方阵。 眼下,曹军主力犹在,他们压根没将千余人马放在眼中,便是攻城的主力都未曾收回。 曹军在争分夺秒,开阳军又何尝不是在争分夺秒? 濮阳城的归属意义重大。 若是曹休顺利夺回,那么,曹‘操’便可赢得一丝喘息之机,反之,若是濮阳城依旧在青州军手中,李贤的兵马将进一步压缩曹‘操’的战略空间。 如果丢了兖州东部的土地、城池,即便许昌依旧在,又能怎样? 司隶新附之地,之所以归附曹‘操’,看重的还是曹‘操’的能力,如果曹‘操’一败再败,司隶必会离心离德。 “杀,杀,杀!” 臧霸、张辽联手,所向披靡。 曹休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万人敌关羽倒是不逊于二人,只是,这时的关羽已经退却了。 蛮军是关羽找来的帮手,蛮军退却,关羽不得不退。 再者,臧霸已至,曹军已经错过了攻城的最佳时机,就算关羽留下也无济于事。 察觉到事不可为之后,想到诸葛亮的叮嘱,关羽已经与蛮军一道离开了。 “什么?关羽退了?我他姥姥!”曹休大恨。 没了关羽的帮衬,仅靠曹休一部人马,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多方夹击。 不远处,大队骑军正狂奔而来。 西凉军退去之后,活跃在兖州的骑军多数是李贤麾下。 此番,闻讯而来的正是乌桓族的骑军。 曹休脸‘色’急变,夺城尚有一线生机! “夺城尚有生路,夺不下,唯有一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曹军战力大增。 间或有军卒跃上城头,与守军厮杀作一处。 只是,守军已经看到了来援的人马,他们也是越战越勇,不曾退却。 曹休心急如焚,时间拖的越久,夺下城池的可能‘性’便越小。 早知如此,何必行险呢? 曹休大为懊恼,深深自责。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曹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城中,曹军细作聚集近百人马,他们直往城‘门’而去。 城外厮杀惨烈,是胜是败在此一举。 “兄弟们,大军就在城外,只要破了城‘门’,曹将军便可入城,曹公早有许诺,事成之后,人人有赏!” 细作大声聒噪,试图提振士气。 “没说的,咱们兄弟这条命卖给你了!” 聚集起来的青皮无赖好狠斗勇,他们在银钱的蛊‘惑’下铤而走险。 青州、徐州是什么模样,众人有所耳闻,那里是淳朴百姓的天堂,是青皮无赖的地狱。 不能肆意妄为,不能逍遥快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濮阳城内的青皮嚣张惯了,哪里能忍受“顺民”的日子? ... 第六百九十一章解围 濮阳城内忧外患,守军压力倍增。 当百余名青皮无赖在细作的指引下往城门而来的时候,城头的搏杀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曹军以多欺少,每时每刻都有人跳上城头。 守军有心杀敌,无奈敌人实在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敌卒冲到跟前。 “兄弟们,是死是活在此一搏了” “援军已至,说什么也要顶住啊” “曹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严防死守,他们便是瓮中之鳖” …… 守将在城头大声鼓舞士气。 搏杀到现在,守军人人带伤,若不是援军就在城外,他们早已经支撑不住。 忽而,几十名曹军士卒同时跃上城头。 守将大骇,顾不得多想,他一个激灵便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城内的细作终于来到了城门口。 “杀,夺了城门!” 青皮们群起响应,他们武器简陋,士气却高昂的很。 守军已经发现不妥,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青皮们纷纷中箭,然而,还是有三五个漏网之鱼侥幸冲到城下。 明盔亮甲的青州军不屑一顾,“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滋扰!” 话音刚落,十名军卒便前行一步,“噗噗噗”,染血的兵刃透体而过,青皮们伤亡殆尽。 在守军已有准备的情况下,未经训练的青壮若想夺取城门,须得有过硬的实力。 显然,仓促聚集的濮阳青壮成事不足。 不过,细作引发的冲突还是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 几十名弓手轮番射箭的时候,城外的曹军顿时有所察觉。 城头的弓手原本便寥寥无几,当弓手转移目标的时候,曹军自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电光火石间,又有百余名曹军避过打击,冲到城下。 守军已经自顾不暇,若是这股曹军再度上城,城门极有可能失守。 危急时刻,只听得城下一声炸响,“啊呔,泰山臧霸在此,曹贼,谁敢与我一战?” 曹军闻言色变,适才,臧霸与张辽联手,连斩五名曹将。 所向披靡,无人是其敌手。 战场上,将为兵之胆。 臧霸如此勇猛,青州军自然越战越勇,而四周的曹军已经知道了臧霸这个杀神的存在,他们宁愿上城搏杀,也不愿留下来堵截臧霸。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臧霸还是冲了过来。 曹休脸色大变,眼瞅着夺城就在旦夕之间,可是,臧霸这个家伙还是冲了过来。 “快,拦住他!” “击杀臧霸者,赏金百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而,臧霸之勇武众人早有目睹。 金子再多,也得有命来享! 死亡的威胁下,曹军不进反退。 曹休大呼小叫,很是不甘。 半个时辰的功夫,战局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曹军不能破城而入,等待曹休的唯有全军尽墨这一条路。 探马多次来报,开阳军、并州军已经堵住了退路,便是高顺的陷阵营都已经杀了过来。 难道今日要丧命于此? 不,绝不! 曹休不想认命,既然军卒无胆,那他便亲自上阵。 “某乃曹休,臧霸受死!” 武艺高低是一回事,嘴上功夫又是另外一回事。 曹休心中明白,真正对阵,他绝不是臧霸的对手。 不过,到了这时候,曹休无从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曹休,这可是曹军主将。 臧霸大喜,只要能够阵斩曹休,曹军必定一触即溃,那时候便解了濮阳之围。 “贼子,好胆” 臧霸拍马上前,直取曹休。 曹休心中胆怯,却打定主意不与臧霸硬碰硬。 一个一心取胜,一个一心保命。 双方甫一交手,臧霸、曹休便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 “胆小鬼,呸!”臧霸很是不屑,手上顿时又加注了几分气力。 曹休暗自咬牙,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妥。 短暂的交手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青州军认为,臧霸很快就可以杀了曹休,取得胜利,而曹军却惊讶地发现,曹休能与臧霸拼个不分上下,他们当即希望曹休能够多支撑一阵。 “死!” 曹休缠住了臧霸,却没想到张辽也杀了过来。 两将对敌,最忌分心,曹休的武艺原本便不及臧霸。 如今甫一分心,当即吃了臧霸一记狠的。 “卑鄙!”曹休大怒。 谁曾想,张辽只是从身旁经过,并未加入战团,这让曹休憋出一口老血。 臧霸摇了摇头,道:“死吧!” 话音刚落,一道刀光便铺面而来。 曹休全力阻挡,却有一种力有不怠的感觉。 这样的刀势,只要再来一招,曹休便挡不住! 这可如何是好? “杀!” 这是张辽在大声呐喊。 败于蛮军之后,并州军损失惨重,这是张辽之辱。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洗刷耻辱的机会,张辽怎能放过? 单枪匹马直冲战阵,这便是张辽。 数百曹军大惊失色,他们立在城下,本想攀上城头,一举奠定胜势,谁曾想张辽竟然勇猛如斯。 “受死!” 张辽一人一枪,却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猛虎下山,曹军压根抵挡不住。 这时候,城头的曹军刚刚占据上风,只要再来几个同伴,他们便可以彻底站稳脚跟,将守军击败,谁曾想,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援军。 “哈哈,曹军不过如此!” 城下,一阵猖狂至极的笑声直入九霄。 曹军闻言色变,电光火石间,他们才陡然发现,原来张辽已经杀透战阵。 城下的曹军或死或逃,再也没有人一人敢于登城。 没了援军,城头的曹军便是无根之木,压根支撑不了多久。 濮阳守将大喜过望,“是文远将军!” 臧霸、张辽,这两个威名赫赫的将军顿时给城头的守军带来了无穷的精力。 此消彼长之下,曹军进退维谷。 没多久,守军便将曹军驱赶一空。 终归是失败了,曹休叹了口气,他不再抵挡,颇有些闭目等死的模样。 臧霸却改劈为拍,一刀将其拍落下马。 “来人呐,捆起来!” 这时候,臧霸的亲兵已经来到跟前,他们利落地抽出绳索,将曹休捆缚住。 曹休行近崩溃,任由军卒施为。 第六百九十二章忽略的江东 濮阳城终归是守住了。 是役,曹休的一万名大军全军尽墨,便是曹休本人都沦为阶下囚。 为此,并州军付出了三千人的代价,而陷阵营、开阳军合计伤亡不过千余人。 此战过后,曹操再无充足的人马,只能消极防守,试图以守怠工,消耗青州军力。 捷报传到下邳,李贤却没有多少喜色。 时至今日,曹操已经没有多少底牌了。 换句话说,击败曹操只是时间问题,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兖州便可彻底归为李贤治下。 袁术、袁绍、刘备、曹操,战胜这些赫赫有名的枭雄,李贤本该高兴,可是,一个战报却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江东孙策出兵三万,直取岭南数郡。 交趾太守士燮很是配合,短短数日的功夫,江东军便接管数百里河山。 这时候,李贤才猛然醒悟。 江东孙氏不可轻视! 一直以来,李贤对刘备、对曹操多加防范,却忘了江东孙氏。 后世的历史上,孙吴可是割据一方的势力,李贤若想一统天下,少不得要与他们一较高低。 “请徐元直、田丰速来议事” “喏!” 没多久,徐庶与田丰便来到郡府。 李贤直入主题:“孙策已经占了山越数郡,再过几日,交州也将落入孙氏之手” 徐庶皱起眉头,并未表态。 田丰却很是诧异,“这么说来,士燮已经降了孙策?” 李贤微微颌首,“正是如此”。 田丰吸了口冷气,“交州不比中原,昔日,赵佗百万大军南征,伤亡数十万,有心回转,却进退维谷,今日,孙策得了交州,必定如虎添翼”。 李贤阴沉着脸,这正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数年前,青州四面皆敌,李贤通过联姻的手段与孙氏联盟,稳住南部。 期间,李贤南征北战,攫取了数州之地。 江东呢? 明面上孙策不动分毫,可实际上,他却在辖内大举练兵。 兴许是刘备、曹操的威胁太过直接,兴许是孙尚香的原因让李贤过于麻痹,总之,李贤忽略了孙策的威胁。 直到今日交州的战报传来,李贤才猛然惊醒。 历史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历史了,如果李贤还循规蹈矩,那么,等到他的将是惨痛的失败。 李贤心情极差,“元直、元皓,你们觉得这时候我应该做什么?” 徐庶正色道:“使君,恕我直言,江东不可不防”。 由于孙尚香的缘故,徐庶说出这话,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不过,徐庶相信,李贤不是因私废公之人,否则的话,青州也不可能有今日。 果不其然,李贤并未发怒,只是微微颌首,道:“还请详细说来!” “近年来,我方重心先北后西,从未关注过南方,不过,我听说江东孙策乃虎狼之辈,此人有枭雄之资,一旦势成,将是我方劲敌” “有何应对之策?” “荆州已在我手,当务之急便是稳住荆州,只要荆州不失,孙策便是笼中之虎” 这倒是事实,后世里,孙权、刘备因为荆州的归属大打出手,最终,关羽战死,荆州落入江东之手。 自此以后,刘汉由盛转衰,而孙吴却走上了巅峰。 眼下,荆州落入李贤之手,按理说,李贤应该庆幸才对。 可是,深知孙吴之强大的李贤却有些忌惮,荆州的未知数太多了,谁知道各方势力会不会与孙策勾结到一起? 万一再来一次荆州乱,那李贤哭都来不及。 徐庶不是外人,田丰也可以信任。 想到这里,李贤说出心中所想,“刘备之残部正在五溪之地苟延残喘,孙策会不会与其勾结?” “应该不至于此吧,无论如何,使君与孙策也是通家之好” 李贤摇了摇头,“元直莫忘了,正是孙策放走了刘备,才有荆州之事!” 徐庶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江东与青州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便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孙策利用李贤来打击刘表,夺取地盘,而李贤利用孙策来减轻南部压力,双方各取所需,可谓其乐融融。 只是,一切的默契都在刘表死后消失了。 刘备执掌荆州大权之后,孙策本想与其结盟,谁曾想,眨眼间的功夫,青州军便杀入荆州,速度之快,令人目结舌。 孙策本想坐地还钱,牟取一番利益,谁曾想,李贤自个儿便吞了个干净。 那可是荆州呀,扼住江东要害的江东! 若非青州军力强盛,孙策早已经杀入荆州。 荆州不可取,无奈之下,孙策只得将主意打到交州。 交州初为交趾,东汉初才改为交州,治地在龙编(今越南北宁),辖今两广及越南中北部。 东汉初年当地人在征氏姐妹的带领下起义建立了三年分裂政权,后被马援平叛。 东汉末年(192年),占族人区连杀死汉朝日南郡象林县令,从汉庭分裂出去,占据了原日南郡的大部分地区(越南中部),以婆罗门教为国教,建立占婆国(国名为林邑,因首都为占城而被称为占婆),和中国以顺化为界。 在东汉末年中原大乱时,交州在士燮的统治下,成为相对而言和平安定的地区,包括今天的广东、广西及越南北部。许多中原名士移入当地,如许靖、袁沛、邓小孝、徐元贤、张子云、许慈、刘巴、刘熙、程秉、薛琮、袁忠、桓邵等。 后世里,这些交州的人才之后在魏、蜀、吴三国中占据高位,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交州地广人稀,多为蛮族,不过,此地与益州、荆州、扬州交界,也算是战略要地。 只要占据交州,便可威胁数郡! 这也是李贤听闻孙策坐大之后的第一个反应。 江东早已经不是昔日之江东,谁知道孙策会不会萌生出什么野心出来。 好不容易才击败曹操,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李贤可不想节外生枝。 西凉已乱,韩遂、马腾自相残杀,短时间之内,曹操指望不上,而汉中张鲁兵败益州,也是有心无力,思来想去,曹操唯一指望的势力只有孙策! 第六百九十三章孙策之死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李贤能有今天,靠的就是未雨绸缪。 孙策异军突起,这意味着李贤的战略重心必须向南转移,否则的话,扬州数郡有不保之虞。 厅内,一张巨大的舆图摆放在中央。 李贤的目光定格在江东,久久不曾移开。 “孙氏长于水战,扬州不得不防,看来,甘宁需要调驻广陵,以备不测” 徐庶察觉到李贤的担忧之后,提出了不同意见,“使君三思,青州之海贸获利极多,若是甘宁南调,谁为船队保驾护航?” 李贤皱起眉头,徐庶的担心很有道理。 近年来,已经有些铤而走险的海匪劫掠海船。 甘宁的水军剿了几次,却见效甚微。 如果水军南下,海寇无人压制,海商岂不是损失严重? 再者,万一孙策也来个水军远征,到时候谁去抵挡? 想到这里,李贤只得妥协,“元直有何高见?” “水军不可轻调,然而,江东不可不防,为今之计只有增加战船,扩充水军” 李贤微微颌首,这倒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青州军在新罗站稳脚跟之后,海贸已经成为李贤麾下的支柱产业。 眼下,孙策尚未露出敌意,如果在广陵调驻水军,怕是会弄巧成拙。 水军不可轻易南下,不过,只是造些船只的话,孙策应该不至于那么敏感。 想到这里,李贤决心已下,“便依元直所言,匠作监全力督造大船”。 田丰不置可否,嘴里道:“使君,前些时日贾诩贾文和出使江东,只怕曹操不会善罢甘休呀”。 李贤信心满满,“不妨事,孙策新得交州,一年之内绝不敢肆意妄为,至于一年之后的事情,那就说不准了”。 田丰略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曹操自顾不暇,能给孙策的东西少之又少,就算两者达成协议,孙策也不会因小失大,不顾交州的安危与李贤作对。 不过,五溪蛮临近岭南,如果孙策暗中援助刘禅,这倒是一个不小的祸患。 念及此处,田丰又道:“刘备败亡之后,关羽、诸葛亮扶持刘备幼子刘禅逃往五溪蛮地,五溪蛮与交州相邻,使君不得不防呀”。 刘禅不可怕,可怕的是诸葛亮、庞统。 智谋无双的谋士二人组再加上勇猛无匹的关羽,就算是李贤都得小心应对。 听得田丰提醒,李贤正色道:“五溪蛮地形复杂,蛮族极多,若想揪出刘禅,须得以蛮制蛮”。 田丰眼前一亮,道:“好一个以蛮制蛮,难道使君想将八旗制度引入南蛮?” “不错,北虏也好,南蛮也罢,皆非我族类,此等异族,利用即可” 田丰久在幽州,自然知道李贤所言非虚,乌桓,契丹,他们都是见风使舵之徒。 中原传承的仁义在草原上不见踪影,他们流传至今的,唯有弱肉强食! 北虏如此,想来南蛮也不例外。 如果能够利用蛮族达成目的,倒也是招妙棋。 田丰很是佩服,“使君高见,元皓佩服”。 李贤却没有半点自傲之色,“我虽得南阳,武陵却非我所有,孙策已夺长沙,当务之急却是谋取武陵,以绝后患”。 “使君所言极是,武陵地势险要,扼守要冲,夺之,方可高枕无忧” 李贤反问道:“如何谋夺?” 徐庶很是谨慎,“稳扎稳打,步步推进”。 “何解?” “使君已经定下以夷制夷之策,接下来,只要拉拢、分化蛮夷,再蹿啜他们攻城拔寨,想必事半功倍” 李贤灵光一闪,他想到后世里赫赫有名的无当飞军,他们的来援便是三苗后裔的武陵蛮。 历史上,刘备伐吴,无当飞军大显身手,连甘宁都死于这些蛮族之手。 眼下,成立无当飞军的条件已经有了,只要给予足够的支持,无当飞军必可成为一支劲旅。 对了,好像大将王平便是无当飞军的第一任统帅。 李贤记得王平正在自己军中,看来,有必要让他尝试一番! 困惑依旧的难题一一化解,李贤心情极佳,他邀请徐庶、田丰共进午餐。 用膳之后,二人告辞离去。 李贤取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后世里的历史走向:建安四年,曹操、袁绍爆发官渡之战,张绣归降曹操;建安五年,献帝密诏诛曹操,官渡之战以曹操获胜而告终,接下来,孙策身死,孙权继位,周瑜、张昭共同辅佐孙权,成为孙氏的左臂右膀;建安六年,刘备败走荆州,驻军新野,诸葛亮出山,益州赵韪起兵,兵败身死。 眼下,献帝刘协、刘备、袁绍都已经死去,可以利用的脉络只剩下孙策、赵韪。 赵韪之事只要派人知会刘璋即可,不必多下功夫,真正需要在意的确是孙策。 历史上,孙策是怎么死的来着? 好像是遇刺? 李贤心中蹦蹦狂跳,他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刺杀孙策!” 孙策不死,江东必成祸患。 只是,眼下孙氏并未流露出敌视的迹象,如果李贤抢先下手,万一消息传到孙尚香耳中,李贤该如何自处? 李贤犹豫再三,只得暂时按捺住行刺孙策的想法。 章武元年六月,公元199年,士燮归附孙策的消息传到许都。 曹操不喜不怒,他将贾诩、郭嘉等人召到府中,仔细问询:“文和,孙策可有结盟的意向?” 贾诩锊须颌首,道:“孙伯符愿意对付李贤,只是,眼下交州新附,孙伯符不愿出兵”。 曹操皱起眉头,“会不会是孙伯符的缓兵之计?” “应该不会,孙伯符有枭雄之志,绝不甘心屈居人下,李贤虽然与他有姻亲之谊,然而,孙伯符却早有不满” “喔?这是为何?” “李贤官位已至大将军,领青州牧,孙策呢?不过是个会稽太守罢了,如果真要计较,甚至比不得士燮的地位,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孙策怎能满意?” 曹操来了兴致,“不错,这是其中之一,还有吗?” “荆州为江水要道,江东偏安一隅,远离中原,孙策若想染指中原,必须谋夺荆州,然而,李贤却先下手为强,占据荆州重地,孙策怎能不恨?” 曹操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文和所言极是,照此看来,孙策当可为援!” 郭嘉看了贾诩一眼,提出异议:“使君,孙策虽可为援,然而,我们却等不起了,青州大军已至濮阳,长留危在旦夕,现在,我需要的是及时来援的帮手,而不是潜在的盟友”。 曹操叹了口气,他知道郭嘉说的有道理,可是,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张鲁自顾不暇,马超、韩遂自相残杀,孙策无心北上,奉孝,谁能助我?” 郭嘉一字一句地说道:“孙策!” “嗯?此言何解?你不是说我们等不起了吗?” 郭嘉正色道:“使君,正是因为我们等不起,所以才需要想办法改变江东的策略”。 “奉孝有何妙计?” “我听说孙策有一弟,名曰孙权,他们两兄弟极为友善,如果孙策暴毙,孙权一定会为其报仇!” 曹操脸色大变,他不是蠢人,自然明白郭嘉未言之意。 这是要祸水东引啊,杀死孙策,然后栽赃陷害,诬赖李贤是凶手,到时候,由不得孙氏不出兵伐李。 贾诩深深地看了郭嘉一眼,他倒是没想到一向多谋的郭嘉竟然能够想出这等毒计。 作为出使江东的人选,贾诩自然知道郭嘉所言成功率极大。 正思虑间,曹操已经出言问道:“文和,你意下如何?” 贾诩吸了口气,道:“奉孝所言极是,孙策、孙权兄弟友善,若是孙策暴毙,孙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曹操在厅内来回踱步,看得出,他很是犹豫。 要不要刺杀孙策呢? 只是片刻,曹操就作出了选择,在兖州与孙策之间,他自然选择前者。 如果牺牲孙策就可以拯救兖州,曹操愿意做一个刽子手。 然而,曹操却有一个疑问:“我听说孙伯符武艺高强,这等人物,只怕图之不易吧?” 郭嘉胸有成竹,“使君勿忧,我听说孙策胆识过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嗯?此言何解?” “胆识过人者,为人轻率、不善防备,只要谋划妥当,杀之如屠狗” 曹操心情激动,“这么说来,可以刺杀孙策?” 郭嘉笑道,“文和去过江东,孙伯符为人如何,自由他评断”。 “文和,果真如此吗?” 贾诩只得应诺,“不错,孙策不喜排场,他手下徒有十万众,可是,身边却只有十几个侍卫,在我看来,孙策必死于刺客之手!” 曹操大喜,“如此说来,大事可成?” 郭嘉神情冷峻,“大事可成!” 会稽郡,孙策新得交州,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这一日,孙策在山中打猎,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擒霸王枪,腰跨长弓,打马行在林中,左顾右盼,很是机警。 随行的亲卫本想随行护卫,谁曾想,孙策策马狂奔,将他们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忽而,“扑棱棱”,飞鸟冲天而起,卷起大片绿叶。 这是鸟兽受惊的迹象。 孙策很是警惕,“是谁?” 林中踱出五名军汉,他们抱拳作揖,道:“见过将军,我等是韩当将军麾下军卒,在这里围猎角鹿”。 孙策皱起眉头,厉声说道:“韩当呢?他在哪里?” “将军就在附近,他让我们耐心等候” 孙策大怒,“放屁,韩当的军卒我全都认得,你们到底是谁?此番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孙策便疾射一箭。 那人应声而倒! 剩下来的四人大为惊恐,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孙策已经策马狂奔而来。 小霸王之勇猛世人皆知! 眼瞅着四人就要葬身此地,忽而,孙策胯下良马一个失蹄,竟将孙策摔落下马。 仓促间,孙策挣扎落地。 原来地上有一根绊马索,孙策阴沉着脸,他知道,对方早有图谋! “贼子,竟敢害我!” 这时候,四人已经变了脸色,他们不敢靠近,只是弯弓搭箭,向孙策射去。 “去死!” “射死他!” 四名刺客散落开来,或退,或跳,就是不与孙策靠近。 孙策大为恼怒,坠马落地的时候,他手中的长弓已经跌出了一丈远,眼下,手中只有一杆长枪。 长枪不能远攻只能近战,可是,对面的贼子却压根不给人近战的机会。 “啊呀呀,气煞我也!”孙策瞪大了眼睛,他盯紧一人,长枪旋风般挥舞,将疾射而来的箭矢一一击落。 “铿铿”,箭羽落地,孙策与刺客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不远处,一阵人嘶马鸣声正越来越近。 看模样,孙策的侍卫已经发现了不妥,只在赶来。 刺客大为惶恐,已经到了这时候,如果不能成功,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三名刺客咬紧牙齿,他们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事,齐齐向孙策掷出。 孙策不知何物,只能击落。 谁曾想,枪入布囊,却带起一片白灰。 白石灰! 孙策一招不慎,双眼尽入白灰。 痛入骨髓,眼不视物,孙策发出困兽之吼,“啊” 凭借之前的印象,孙策一枪掷出,杀死了临近的刺客。 剩下来的三名刺客再不犹豫,他们向孙策射出最后一轮箭矢。 三支弓箭,孙策只避过两支,剩下来的一支直入面目,破颅而入。 江东军赶到的时候,孙策腥红的眼中尽是血泪。 孙策不甘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若是战死沙场也就罢了,偏偏是死于宵小之手,这让孙策如何瞑目? “将军,将军!” 孙策颤抖着嘴唇,低声道:“告诉张昭、周公瑾,让他们好生辅佐二郎……” “将军,将军!” 孙策还想再吩咐几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孙策死了,江东猛虎死了。 侍卫们自责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刺客藏匿此处。 “快,刺客逃了,抓住他们,为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 江东军大肆搜山。 刺客未能逃出生天,当日便落网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裹挟 孙策遇刺,凶手被擒,江东军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番严刑拷打过后,刺客招供了。 “李贤是幕后主使!”黄盖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韩当瞪大了眼睛,“李贤疯了!他可是江东的姑爷呀,现在可如何是好?” “二公子即位后,一定会征讨青州,你若有意,不妨早做准备” 韩当默然无语,半晌方才说道:“杀了使君,对李贤到底有什么好处?” 黄盖冷笑起来,“使君不死,李贤便难以染指江东”。 “现在呢?” “只怕李贤已经在暗中谋划遏止江东一事了” 韩当总觉得有些不妥,刺客招认的也太容易了,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 “公覆,此事事关重大,在二公子确认之前,还请恪守秘密” 黄盖皱起眉头,半晌方才说道:“好,我会等候二公子的消息”。 韩当这才松了口气。 不管谁是幕后主使,江东封锁消息,只会让其惶恐不安,难下决断。 只要对方着急,江东便有机会! 三日之后,孙权抵达。 黄盖将情况一一叙述,孙权皱起眉头,道:“这么说来,刺客是李贤派出来的?” “不错,他们已经招认了” “可有其他证据?” “刺客使用的弓矢、刀剑都是青州匠作监出产的精品” 孙权叹了口气,道:“发丧吧,先让兄长入土为安”。 “喏!” 孙权抵达会稽,江东终于不再隐瞒孙策遇刺一事。 消息传出,天下皆惊。 吞并交州之后,江东实力暴增,正是孙策意气风发之时,可偏偏,竟有人下了毒手。 谁是凶手? 渐渐地,一个消息传了出来,李贤就是凶手。 江东民众大哗,在他们心中,孙策的地位无可取代。 若不是孙策,江东怎会蒸蒸日上? 现在可好,该死的李贤竟然杀了孙策。 愤怒的民众聚集到一处,他们来到郡守府,意图参军北伐,为孙策复仇。 事情闹的太大了,当孙权来到校场的时候,两千多么青壮将校场挤得水泄不通。 “尔等意欲何为?” “你是何人?” “他便是二将军,是孙策孙将军之弟” “原来是二将军呀,我等在此,只为入伍复仇” “嗯?为谁复仇?” “自然是李贼,他杀了使君,我等怎能善罢甘休?” 孙权环顾四周,正色道:“如果李贤真是凶手,我绝不会放过他”。 众人欢呼不已,却浑然没有意识到孙权的话还没有说完。 无奈之下,孙权只好长话短说,“诸位,兄长在天有灵,一定很是欣慰,江东的儿郎是好样的!” 众人大声欢呼,连连嚎叫。 孙权明白,舆论已经脱离了掌控。 这时候,就算孙权宣布,李贤不是凶手,刺客幕后主使另有其人,百姓肯定也不会相信,他们已经形成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北征青州,为使君报仇!” “北征,北征,杀了李贤,为使君报仇!” 呐喊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到人群之中。 孙权脸色急变,他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否则的话,为何总有人煽动百姓,对北伐一事推波助澜? 凶手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 孙权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周瑜、张昭已经到了。 “公瑾、子布,刺客已经招认了,可我却觉得蹊跷的很,李贤尚未解决曹操,怎会节外生枝,与我江东为敌?” 张昭、周瑜都去过徐州,见过李贤,他们四目相对,全都摇了摇头。 “凶手另有其人” 孙权心惊肉跳,“是谁?” “如果江东军北伐青州,谁是最大的获利者?” 孙权心中一跳,“曹操!” “不错,正是曹操,眼下,青州军大举入侵兖州,曹操危在旦夕,如果江东军北上,李贤定会抽兵抵御,那时候,曹操便有了喘息之机” “有证据吗?眼下百姓都认为李贤才是凶手,我该如何?” 周瑜微眯着双眼,道:“只能顺应民意,承认李贤就是凶手,不过,使君须得将刺客偷梁换柱,小心有人杀人灭口“。 孙权觉得有些憋屈,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糟透了。 “如果李贤是无辜的,百姓大呼小叫,会不会触怒李贤?” 周瑜胸有成竹,“不会,李贤素有大志,不过是遭受骂名而已,只要能够夺取兖州,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 “公瑾,你是说,无论我们如何栽赃,李贤都不会出兵?” “不错,除非我们真的北上,否则的话,李贤不会妄动” 孙权在屋内来回踱步。 甫一上任便面临抉择,孙权压力极大。 公布真相,非但不能解释清楚,反而会让百姓误认为孙权怕了李贤,栽赃李贤,顺应民意,倒是能够火中取栗,可是,代价也很大。 李贤毕竟不是软柿子,真要是触怒了他,说不定青州军会与江东军厮杀一场。 许久之后,孙权有了决断,“可以对外宣布李贤是凶手,但是,一定不能抽调一兵一卒,否则的话,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周瑜叹了口气,“怕就怕对方不达目的不罢休呀”。 孙权眼中寒光闪烁,“他敢!我已经退了一步,如果他还敢咄咄逼人,我一定将他扒皮抽筋,以祭兄长在天之灵!” “说的也对,一味的忍让,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张昭缓了片刻,嘴里道:“需要派人知会李贤吗?” 孙权灵光一闪,连连应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公瑾、子布,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只要李贤配合,一定可以让曹操付出代价”。 周瑜倒是犹豫起来,“如果李贤真是凶手呢?” 孙权默然,“长兄如父,凶手杀我兄长,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不管他是谁,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为兄长报仇!” 正商议间,军卒来报,黄盖、韩当等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喏!” 须臾,头缠白巾的黄盖、韩当相继入屋。 孙权还未开口,黄盖已经直入主题:“使君,何时发兵徐州?眼下李贤主力都在兖州,江北只有于禁一部人马,正是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啊”。 黄盖是个主战派,一直以来,他都反对与青州结盟。 现在,孙策遇刺身亡,李贤成了凶手,黄盖自然不会妥协。 孙权略一斟酌,嘴里道:“大军出征,粮秣、军械都需要准备充分,否则的话,一旦战事不利,军卒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黄盖没有否认,只是催促,“使君明鉴,出兵一事越快越好,否则夜长梦多”。 孙权的犹豫众人看在眼中。 黄盖只想北征李贤,不懂得察言观色。 可是,韩当却看得明白,看来,凶手一事另有蹊跷,否则的话,使君不会如此犹豫。 黄盖又道:“大军北上,我愿为先锋,请使君恩准!” 孙权皱起眉头,“公覆劳苦功高,交州正需要你来坐镇,北伐先锋一职……” 周瑜顺口借道,“使君,韩当韩义公可为先锋!” 黄盖吹胡子瞪眼,他压根没想到,这差事竟然落到韩当头上,真是没有天理。 孙权愕然片刻便明白了周瑜的意思。 黄盖冲动鲁莽,如果让他统领先锋军,就算没事,也会被他惹出事来。 韩当倒是稳重,入厅至今,他少言寡语,极少表态。 将军队交给韩当,孙权放心! “公义,我江东军精锐俱在交州,此番北上,你有何良策?” “大军奇袭,利在出其不意,否则的话,一旦对方有所反应,再想攻城拔寨,那就很难了” 孙权微微颌首,周瑜让韩当引军,果然没有看错人。 一开始,孙权没打算出兵,可是,黄盖的表态让他意识到,江东军中,一定有不少人卯足了劲头要北伐徐州,与李贤拼个你死我活。 军士敢战,这是好事,一味的抑制只会消磨锐气,使得军卒成为畏缩之人。 江东军是孙策一手炼出的虎狼之师,是孙权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 如果军卒战力衰退,孙策留下的偌大基业,转眼间便会土崩瓦解,这是孙权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而,为了保持军卒的旺盛斗志,孙权只得出兵。 江东军厉兵秣马,消息自然瞒不过李贤。 “孙权这是要出兵吗?” “孙仲谋初掌大权,如果江东军一心北上,他也不好过多阻拦” 李贤皱起眉头,“到底是谁杀了孙策?竟敢陷害我!” “此事怕是曹操所为,放眼天下,只有曹操有这能力” “曹贼着实可恨,真他娘的憋屈,我跟孙权明明都是受害者,却北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诸位,你们有什么法子?江东军就要打过来了,我们总不能真的厮杀一阵吧?” “先打上一阵也好,不过,这战场厮杀一事,也需要有技巧,既要给民众一个交待,说明我们不怕江东军,又要保持克制,万万不能杀顺了手,杀红了眼,如果江东军损失惨重,就算没有孙策一事,只怕孙权也会与我们不死不休” “此战不可避免?” “战一场也好” 李贤无奈,“好吧,既然如此,谁可为将?” “于禁即可,他常年驻守扬州,是最佳人选”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手书一封,将其中关窍说与他知晓” 徐庶不置可否。 “报,使君,孙夫人求见” 李贤叹了口气,孙尚香这时候来,一定是得到了消息,“让她进来吧”。 “喏!” 孙尚香进来的时候,徐庶等人已经退下。 夫妻二人总有些私密话,如果外人在此,难免有些放不开。 “大兄真是你杀的吗?” 甫一见面,孙尚香便板着脸,她抽剑在手,双目含泪。 李贤摇了摇头,“不是我杀的”。 “你还要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为何刺客供认是你所为?” 李贤不屑,“如果真是我的人,你认为他们会被抓住吗?及时被抓住了,你认为他们会供出我吗?” 孙尚香哑口无言,根据她对李贤的理解,这等低级的错误,对方是万万不会犯的。 “那为何如此?我听说二哥正在准备兵马,不日即将北上!” 李贤叹了口气,“我跟你二哥都是受害者,凶手另有其人!” “是谁?” “曹操” “曹操?” “不错,正是他” 孙尚香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不行,我要去告诉兄长,我的男人绝不是杀死大兄的凶手,我不能让你们自相残杀!” 李贤摇了摇头,“没用的,孙仲谋已经骑虎难下”。 “这是为何?” “你二哥初掌大权,江东军的骄兵悍将岂能服他?刺客说我是凶手,江东军岂能充耳不闻?这时候,就算你二哥知道不妥,也无法拒绝” 孙尚香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这可如何是好?” “不妨事,你二哥出兵,我接下便是” “还要打仗?” “我会叮嘱下去,只要江东军将是个明白人,伤亡便不会大” 孙尚香嚎啕大哭,“我要回江东去,为兄长送终!” 李贤找不到阻拦的理由,只得随她去。 青州与江东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兖州,许昌城,曹操大喜过望,“哈哈,孙仲谋果然入瓮了!” “孙权威望不及孙策,由不得他选择” 曹操意气风发,“李贤退兵了吗?” 郭嘉略一犹豫,“暂时没有”。 “嗯?这是为何?江东可是有八万大军,于禁那万余人马挡得住吗?” “兴许李贤还抱着讲和的念头吧,毕竟,他是被冤枉了” “冤枉个屁,这世道早已经黑白不分了,他不过是一个盐丁出身,凭何窃据高位?凶手,李贤就是杀死孙策的凶手!” 郭嘉没想到曹操的怨念这么深,“使君,需要在兖州散布流言吗?” “有用吗?” “李贤行刺孙策,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是小人行径,只要利用妥当,军卒们便觉得我们是在清君侧!” “也罢,此事便交给你了” “使君,孙尚香应该在近日返回江东……” “不可,孙尚香要是出了事,李贤也好,孙权也罢,他们都会疯了,这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喏!” 第六百九十五章大丈夫 占据交州之后,江东孙氏实力膨胀,已经成为仅次于李贤、曹操的割据势力。 李贤、曹操连年征战,财力、物力折损极多,江东军就不同了,他们虽与荆州军有过数次搏杀,可是,相对而言,江东的财物最为宽裕。 这是为何? 江东偏安一隅,席卷中原的黄巾之乱未曾波及,倒是有不少大族南迁江东,这是其一;青壮流民不明真相,他们为了躲避战乱涌入其中,为江东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这是其二;孙策稳定局势之后,开垦荒地,大造船只,可谓领导有方,这是其三。 六年的时间,李贤平步青云,孙策又何曾默默无闻? 只不过,与李贤相比,江东军只是在荆州的战场上偶有建树,少为人所知罢了。 如果说,李贤是锋芒毕露的宝剑,那么,孙策便是光华内敛的盾牌。 不战,却已立于不败之地。 江东人才济济,孙策采取周瑜周公瑾的计谋,高筑墙、广积粮、缓逞强,六年之后,终于攒下一份偌大的基业。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天下人关注曹李之战的时候,孙策不声不响间直取交州,这便是江东最令人吃惊的地方。 当然了,江东能有今天,李贤功不可没。 若不是数年前李贤交给孙策的那张海图,江东船队不可能找到门路。 海贸不兴,江东军便没有多余的财货。 现在好了,单是海贸一项,每年就可以为江东带来海量的利润。 财货是图谋大事的根本,整军备战也罢,操演兵马也好,这都离不开宽裕的钱粮支撑。 如果没有钱粮支撑,江东军绝难走到今日。 有钱、有粮,招募新卒易如反掌。 李贤南征北战的时候,孙策招兵买马,从不声张。 青州军取得一场又一场胜利,江东军扩充了一营又一营的人马。 趁着李贤无暇反顾之际,江东军扩充极快。 若非如此,士燮也不可能轻易降了孙策。 交州土地广袤,百姓却极为穷弊。 归降孙策,既可以免除刀兵之祸,又可以得到银钱补偿,何乐而不为? 孙策招降士燮的时候,曾经许下十年百万钱的许诺,也就是说,士燮可以在十年之内向江东官府支取银钱。 天下即将大变,交州绝难独善其身。 孙策开出的条件如此丰厚,士燮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士燮归降,孙策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了交州。 虽说,江东为此付出了些许银钱的代价。 可是,与大兴刀兵比起来,士燮得到了并不过分。 江东得了交州,士燮得了钱财名望,双方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在江东声名鹊起之时,孙策遇刺身亡。 江东大事不可无主,孙策死时,并无子嗣,于是,从弟孙权继承大权顺理成章。 孙坚也好,孙策也罢,他们父子俱是能征善战的枭雄,孙坚在讨董的战事中大放异彩,是各路诸侯中少有的能够击败董卓的人马;孙策呢,数百兵卒起家,连战连捷,最终打下一份偌大的基业。 与父兄相比,孙权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正因为如此,在江东大将叫嚣着北伐李贤的时候,孙权才瞻前顾后,无法拒绝。 凶手未曾确定,江东军便大动干戈,在孙权看来,这是莽撞。 只可惜,孙策在军中威望太高,军将也好,军卒也罢,他们迫不及待地为其报仇。 就算是孙权,又怎能拒绝“为兄复仇”的大义? 就算凶手不是李贤,孙权也无法阻拦。 只能私下里找到韩当,面授机宜。 “义公,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韩当略一迟疑,嘴里道:“徐州李贤势不可挡,只怕曹操不是他的对手,一旦曹操败亡,各路诸侯皆非李贤之敌!” 孙权大为赞赏,“早听说义公文武双全,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使君谬赞了” 孙权话音一转,问道:“我江东如何?” 韩当哑口无言。 孙权又道,“无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直说便是”。 韩当这才说道:“江东虽得交州,却非李贤之敌,若能延续秦晋之好,当可无忧”。 秦国与晋国,这是春秋时期的两个大国,为了增强国力,应对挑战,他们世代联姻,成为春秋时期关系最为稳定的诸侯国。 眼下,韩当重提秦晋之好,便是提醒孙权,李贤不可力敌…… 孙权叹了口气,韩当说的道理他岂能不知? 只可惜,江东百姓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是孙权也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在全力奔驰的战车上,努力驾驭。 韩当,也是孙权选择的驭者之一! “义公所言老诚谋国,某深以为然,不过,眼下北伐李贤已成定局,当务之急却是控制规模,以侯良机” 韩当眼前一亮,“使君的意思是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孙权微微颌首,“大军北伐李贤,还不是因为兄长遇刺一事?如果查明真相,证明李贤与此事毫无关系,那么,北伐军便师出无名”。 韩当迟疑起来,“黄公覆等人极力主战,若是退军,只怕又兴事端”。 “无妨,黄公覆那里自有我去分说!” “使君,若是我方控制战事,徐州军却不依不饶,那又该如何是好?” 孙权正色道:“李贤应该不会这么蠢,不过,如果徐州军真的纠缠不休,那便与他们分个胜负”。 韩当松了口气,他本来担心一味避战,会让徐州军抓住战机,那时候,江东军想反击都不成,现在好了,有了孙权这句话,韩当便可以随机应变。 果不其然,下一刻,孙权又道:“义公,此番北上,是战是和,由你把握!” 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韩当很是感动,“使君!” “去吧,好生备战,刚才那番叮嘱,并不是我怕了李贤,如果李贤真是凶手,江东军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与他不死不休,我只是担心冤枉了李贤,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韩当重重颌首,“末将明白”。 一番推心置腹,孙权了却了一桩心事。 北伐一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好,江东便面临灭顶之灾。 孙权虽然没能见到孙策最后一眼,可是,他可以想象的出,自家兄长的殷切希望:壮大江东,让孙氏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江东军磨刀霍霍,徐州军自然有所耳闻。 与江东一江之隔的吴郡,于禁接到了李贤的密报。 信中未做明确要求,只是让于禁量力而为。 于禁有些迷惑,他将随军长史唤到跟前,嘴里道:“使君让我随机应变,量力而为,此语何意?” “孙策遇袭,凶手污蔑使君是幕后指使,若是将军大开杀戒,难免会坐实了凶手的名头” “打都不能打?这不是憋屈吗?” “非也,并非不能打,将军只要把随机应变便是,须知,此番江东军是为复仇而来,如果孙权一心厮杀,江东军定然不会留手,那时候,将军只要全力搏杀便是,如果孙权心有疑惑,认为使君并非凶手,那么,江东军将便会谨慎小心,那时候,将军也得小心应对,这便是随机应变,量力而为” 于禁微微颌首,“也就是说,是大战还是小战,也要看对方的意思?” 长史似笑非笑,“也不尽然,如果真有灭敌良机,将军放手施为便是”。 于禁大喜,“可以吗?事后使君不会怪罪?” “将军多虑了,只要大获全胜,使君怎会怪罪” “可是,使君的意思不是避免大战吗?” “并非如此,使君是说随机应变” “有何不同?” “这正是使君的高明之处,他担心说的太清楚,会束缚住你的手脚,因而,他只说随机应变,却未说其他” 于禁乐不可支,“也就是说,如果我真有击败江东军的把握,便可大战?” “当然,只是将军须得量力而行” 于禁连连颌首,“明白,我明白!” 孙权、李贤都是聪明人,他们通过不同的手段向麾下军将下达了类似的军令。 江东战事将起,水军的重要性毋容置疑。 这一日,李贤来到海州军港视察军情。 正巧,军中捉了一个海贼。 此獠络腮胡、方面大耳,他被被一道不粗的绳索捆住了双手,面色虽显疲惫,但却并无怏怏之态 “这是何人?” “回使君,此獠应是海寇” “为何至此?” “据他所言,却是海船遇事,被海浪席卷而来” 缓缓地点了点头,李贤不动声色的问道:“唔?你这汉子,姓甚名谁,欲往何处,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若言语属实,我会酌情处置,若是敢花言巧语,休怪我割了你的舌头!” 海贼蓦地睁开了双眸,不大的眼睛饶有意味的盯着李贤。 “怎么?不想说吗?” “不敢,小姓卫,名唤十八,为江东水霸”,络腮汉中气十足的话音震的水碗嗡嗡作响。 江东水霸,水匪还差不多,李贤心中暗笑,嘴里道:“来人呐,给他看座!” 随行的亲卫一愣,征询的目光投向李贤,旋即被后者狠狠的一瞪,这才慌不丁的搬来蒲团。 卫十八大大咧咧地伸出手臂,意思很明确,好人做到底,把绳索解了…… 李贤心中有趣,“放开他的绳索”。 军卒依样施为,只不过,为了防止卫十八突然发难,随行护卫刀剑出鞘,大有一个不对,抽刀便斩的态势。 卫十八置若罔闻,他活动活动筋骨,向李贤施了一礼,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贵客盈门,岂能无酒?” 李贤今日的脾气格外的好,“上酒!” 须臾,酒至。 “既有好酒,岂能无肉?” “肉来!” 卫十八咧起大嘴,笑道:“使君好气度,小人在海漂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滴米未食,实在是饿的紧了,如此,见笑了!” 说罢,卫十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李贤一行人大眼瞪小眼。 若不是李贤压制着,几名军卒早已经上前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夯货”饱以老拳。 也不知道大汉饿了多久,一坛酒水下肚,二斤牛肉见底,他终于打了个饱嗝,嘴里道:“多谢使君赏赐”。 李贤微微颌首,道:“酒足饭饱,你便讲讲你的来历吧”。 抹了抹流油的嘴唇,卫十八爽然一笑,“将军心胸宽广,我卫十八服了!可说起我的经历来,若使君不怕污了你的耳朵,我就厚脸相道了”。 “你且仔细说来” 得了李贤的首肯,那卫十八再无顾虑:“小人自幼便在海边长大,近年来,家产为豪绅所夺,小人一怒之下入了海寇,这几年来,抢了不少船队,交了朋友,也惹了仇家,此次带船出海,本来打算再劫商船,没曾想不慎之下了对方的埋伏,我那一船兄弟死伤惨重,幸而我大难不死飘到了这里……” “应该是有人盯上你了” 卫十八连连颌首,“可不就是,江东大族对我恨之入骨,怎奈我船快人敏,每次都在他们咬上之前,跑个无影无踪,这一次也算是栽了……” 李贤心中一喜,看模样,这卫十八倒是可用。 兴许是说到高兴之处,卫十八自顾自地说道:“咱做海寇的,杀的是富人,为的是自己,早已经丢尽了祖宗的脸面,如今活着,只求爽快!” 李贤大笑,“你这海贼倒也有趣”。 “使君谬赞了” “嗯,卫十八,你觉得我会杀你吗?” “不会!”卫十八斩钉截铁。 “喔?这是为何?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那卫十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寒光闪闪的板牙,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小人觉得使君是个真丈夫!” “哈哈,看不出你倒是能言善辩” 卫十八摇了摇头,道:“我卫十八一无所长,使君若想杀我,早就一刀砍了,现在既然不杀我,自然有留下我的道理!” 李贤没想到一个海寇也能这么聪敏,他收起笑意,正色道:“卫十八,我若助你东山再起,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卫十八一惊而起。 第六百九十六章战事起 东山再起? 对方是官,而自己是匪呀,卫十八做梦也没想到李贤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这,使君莫不是在说笑?” 李贤正‘色’道,“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 卫十八全然不符适才的洒脱模样,他单膝跪地,嘴里道:“我卫十八在此立誓,此番若能东山再起,必为使君赴汤蹈火,若有半个不字,便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你且起来说话” “喏!” “你觉得我该如何助你?” 卫十八咧嘴一笑:“如果有船,当事半功倍”。 李贤微微颌首,“好,百石海船,你要几艘?” 卫十八呼吸一紧,道:“自然是多多益善!” 话虽如此,下一刻卫十八又改口道,“不过,江东眼杂,我又没有那么多人手,如果船只太多,反而容易走漏风声,这样吧,使君可否给我三艘船只?” “没问题,只要你做的漂亮,便是三十艘也不在话下” 卫十八深知一口不能吃个胖子的道理,“使君可否支借一些人手?” “你要多少?” “三百人足矣” “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武器、盔甲可否借些使唤” “没问题,你尽管放手去做,日后自会有人与你联络” 卫十八明白,这是题中之义,李贤出钱出人,自然不可能别无所求。 至于李贤究竟要做什么,卫十八却没有多问。 “你就不想问问我打算让你做什么吗?”李贤很是好奇,卫十八这副冷静的模样着实令人惊讶。 “使君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不能说,我便是问了也没用” 李贤“哈哈”一笑,“你倒是聪明,放心吧,你尽管做你的老本行,如果我有什么要求,一定会派人与你联络”。 卫十八松了口气,他没想到李贤的态度如此宽松。 事到如今,卫十八已经没了任何筹码,在李贤面前,他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有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卫十八无从畏惧。 活着,便要复仇。 只要能够找出凶手,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便是付出一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卫十八虽然不知道李贤要他做什么,可他却无所畏惧。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卫十八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当天夜里,三艘海船离开港口,挂帆南下。 李贤与卫十八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并无外人知晓。 港口诸人只知道李贤与卫十八吃了顿酒,却没想到,李贤将一颗钉子埋到了江东。 会稽郡,江东军磨刀霍霍,在主战派的极力促成下,北征的数万大军很快便准备妥当。 吴郡、丹阳郡、九江郡都是李贤的地盘,这是孙策心中永远的痛,昔日,李贤与江东联手剿灭袁术,事后,李贤凭借强大的实力,硬是夺走了三个郡,孙策无奈,只得接受现实。 如今,孙策撒手人寰,江东军以复仇为名大军出兵,他们的目的很明白,那便是夺回三郡。 大军祭旗出征,消息很快传到丹阳。 于禁并不慌张,丹阳地处四战之地,寸土不失显然毫无可能。 于是,为了防范江东军,于禁将百姓尽数迁入大城,坚壁清野。 江东军尚未抵达,早已投靠孙权的水匪便做了马前卒。 “报,头领,前方村寨人去村空,只怕刚走没多久” 黄巴‘阴’沉着脸,怒吼道:“追!给我追!就是到了丹阳,咱们也得留下这帮胆小鬼”。 “可是,头领,丹阳军只怕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呀” “怕个鸟,韩当韩将军就在我们身后,于禁还敢翻天不成” 贼人再不敢多言,他们骂骂咧咧地出发了。 几名失职的哨探已经被点了天灯,油料浸泡过的尸体在熊熊的燃烧着。 比起家当多多的百姓,水匪只是随身带着把能够砍杀的武器,就这么聚拢在“黄”字大旗下,闹哄哄的往前冲去。 龟缩在村寨之中的乡民很难缠,这一点水匪深有体会,但脱离了村寨保护的乡民,就像失去了忠犬护佑的羔羊,等着他们随意宰杀! “没了乌龟壳,看你们还拿什么抵挡老子!”黄巴骑在马上,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 “大头领,乡民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只要我们加快速度,完全可以在他们抵达郡城之前截下他们!”郑彪兴奋地挥了挥手里的大铁锤,眼中闪过一道道凶狠的目光。 “嗯,你说的不错,让兄弟们加快速度,事成之后,老子答应他们,可以从我的那份里面拿出一半来平分!”黄巴虽然残暴贪婪,但却知道鼓舞士气的重要‘性’。 郑彪高声嚎了一嗓子,嘴里道“弟兄们听见了没,大头领答应事成之后多加赏赐!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老子快点儿,要是跑了‘肥’羊,可就没有‘肉’吃了!” 土匪轰然大笑,这些喽一直在背地里称呼黄巴为“黄拔‘毛’”,意为雁过拔‘毛’之意,今天连黄拔‘毛’都大方了一回,他们怎能不高兴。 “有‘女’人就成!”不知道哪个‘色’中恶鬼大大咧咧的叫嚷了一句。 “哈,杀了男人,自然会有‘女’人!”郑彪狂笑。 乡民的队伍越来越慢,长度也越拉越长,三十里的路程说远不远,但若说近,也绝对近不到哪里去。 没有军纪的约束,乡民只是靠着对水匪的惧怕才走到现在,如果不是担心水匪,说不定不少百姓早已经躺在地上吃起了干粮! “快些,黄巴快追来了” 丹阳官军在队伍前后来回游走,不停地说着些‘激’励人心的话。 “于将军为何不派人来接我们?” “再行十多里才能遇见援军,若是在此之前被黄巴赶上,那可就完蛋了” 乡民们心惊胆战,聚起最后一份力气赶路。 “报,黄巴已至十里开外!”远处,一名身材‘精’干的汉子狂奔而来。 乡民一阵躁动,可片刻之后还是被军卒安抚下来。 得了这个消息,贺齐心中更是急躁,河匪是携怒而来,那十里的脚程兴许根本耗不了多少时间,而相对而言,乡民们拖家带口的,六里的路程不一定就会快上多少。 兴许真的要未雨绸缪了,想到这里,贺齐沉思道“此地距离你说的那处要隘还有多少距离?” “两里开外,按照时间估算,我们应该可以在黄巴追来之前到达那里”,副将擦了擦额头的汗,快速地应答。 “那好,你多在队伍中走动一下,不要让乡民们丧失信心,顺道再把山贼追来的消息告诉他们!”贺齐略一沉‘吟’,还是作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可消息传出,怕是会引起恐慌”,副将有些犹豫。 “他们早晚都会知道这消息的,堵不如疏,让青壮们节省些气力,一会儿说不定还要靠他们出力”,贺齐往郡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任何援军到来的迹象。 又往前走了约莫有一里的路程,援军的踪影还是不见分毫。 贺齐越来越急躁了,如果没有乡勇,仅靠自己手中的力量是很难阻挡住对方的! 怎么办,怎么办? “来了,援军来了!”从队伍的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贺齐兴奋地往前看去,只见视野的尽头忽然蹿出了一人一马,不,还有一杆硕大的旗帜在迎风招展! 贺齐运足目力,仔细看去,那旗帜上,可不就是个斗大的“于”字吗? 旗帜招展,大旗飞扬,骑卒所过之处,引起一片欢呼沸腾之声,却是逃命的百姓见状奋力呼喊了起来。 到了,援军到了! 马蹄踏的泥土咯咯作响,乡民却不以为意,他们只是崇敬地向贺齐的位置望去,是他,是这个官老爷三番两次的救了他们! “吭”地一声闷响,“于”字大旗的旗杆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之中,骑将翻身下马,放声长笑,“公苗,幸不辱命!” “好!甚好!”这一刻,贺齐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援军抵达,黄巴不过是土‘鸡’瓦狗。 “援军来哪里?” “快马疾行,就在身后” “有多少人马?” “二百骑” “足矣!” 二百骑对付黄巴这等水寇绰绰有余。 当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黄巴脸‘色’大变,他环顾左右,道:“什么声音?” 麾下恐惧不已:“像是马蹄声!” “怎么有马?” 黄巴明知故问,片刻,他凄厉地呼喝道:“快,竖盾,竖盾!” 贼众只有几十张盾牌,即便立起来又能怎样? 贺齐与骑军一道,向黄巴发起了冲锋。 只是一个回合,贼军便屁滚‘尿’流,一败涂地。 此役,乡民危机立解,百姓更添拥护之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黄巴逃走了…… 数年来,丹阳郡数易其手,如今,在李贤治下已经有六年年头了。 靠着不菲的工饷、宽松的赋税、还有严明的军纪,李贤似乎已经让满城的百姓习惯了他的存在。其实对老百姓来说,皇帝谁来坐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只要赋税不加,温饱不愁,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简直就是神佛保佑、祖坟冒烟的好事了。 此时,听闻江东军大举进犯,百姓群情‘激’愤,他们来到行辕,纷纷请战。 于禁大喜,民心可用, 李贤已经飞鸽传书,只要于禁守住三日,臧霸、李典两部兵马便可赶来相援。 有钱有粮有援军,此战已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于禁‘精’神抖擞,他传令下去,“军无分老弱,只要能够杀敌立功,战后必定重重有赏!” “得令!” “此战关乎大局,只准胜,不准败,若有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得令!” “探马可有消息报来?” “回将军,适才细作来报,江东军以韩当为大将正引军杀来” “再探!” “江东军兵分三路,一部兵马已至城外三十里” 于禁显得气定神闲,“来的是哪部兵马?” “正是韩当所领主力”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没有我的军令,许进不许出” “喏” 此时,于禁麾下大小军将齐聚一堂,商议战事。 撇去一行人见礼寒暄不提,立在上首的于禁环顾四周,嘴里道:“诸位,刚才探马来报,江东大将韩当亲领一万大军奔袭而来,究竟是战是守,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副将锊了锊胡须,凝眉苦思,另外一名随军长史却厉声说道:“将军,贼子长途跋涉,肯定疲惫不堪,要是我方主动出击,趁他立足未稳之际,狠狠的打他一家伙,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于禁欣然一笑,不否认也不认同,又把目光投向了全琮。 全琮是吴郡钱塘人士,他能文能武,是员难得的智将。 数年来,正是靠着全琮,于禁才彻底扎稳了脚跟。 此时,经过片刻的思考,全琮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结合城中的防备情况,他沉声说道:“将军,若能先胜一阵,我方便立于不败之地,只是,韩当绝非鲁莽之人,他远道而来,只怕早有准备,再者,丹阳城防虽日夜加固,可也经不起几路大军的连番攻击,若我所料不差,韩当之后,江东军定会蜂拥而来……” 剩下的几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韩当人多势众,若是出城偷袭,那就要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准备,再者,这丹阳城防尚未完善,若是出城兵马败退,仅靠这城防,还不一定能顶得住! 于禁想到李贤“随机应变”的叮嘱,嘴里道:“子璜所言极是,可是,战场厮杀由不得瞻前顾后,既然城外只有韩当一路兵马,我便出城会他一会!” “将军三思!” “放心吧,子璜,城中由你把守,我会小心行事,众将士听令,我若出城,全琮便是城中统帅,违令者,斩!” “喏!” “黄升” “末将在” “你领本部两千兵马埋伏在城外,得我信号便鼓噪杀出” “得令!” “李益” “末将在” “你领本部兵马与我一道出城,咱们会会韩当” “喏!” 于禁自然不会莽撞,他将手下‘精’锐埋伏到城外,做的是两手准备,若能讨个便宜,大军便群起攻之;若是没有机会,军力尚在,伺机退回便是。” ... 第六百九十七章是在下输了 于禁出城之后并未遮掩行踪,一行四千余人大摇大摆地立在城外,等候江东军的到来。复制网址访问 随行的军中副将极力反对,他们认为,青州军应该躲起来,否则的话,大军不可能获得进攻机会。 副将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是,于禁却不能那么做。 李贤虽然留下随机应变的指令,可是,字里行间却并不希望与江东不死不休。 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如果于禁一开始便下死手,无论江东军将作何感想,为了颜面他们都得血债血偿。 再三考量之下,于禁只好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想法。 徐州军的动向很快传到韩当耳中,同样得到孙权叮嘱的韩当松了口气,看模样,徐州军同样不愿大打,这样的话,只要沟通一番,双方便有可能息事宁人。 孙权的顾虑不无道理,孙策之死太过蹊跷,如果尚未查明真相便与李贤不死不休,总归有些不妥。 韩当也好,孙权也罢,都不想做别人手中的刀。 江东军只能为自己而战。 “来人呐,随我去会会于禁” “将军三思,谨防有诈呀” “怕什么,于禁不过万余兵马,我手中军力是他的三倍,如果他不识抬举,我会让他后悔” “这……” “好了,我意已决,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妄动刀枪,违令者,斩!” “喏!” 韩当见惯了尔虞我诈,对方既然能够刺杀孙策,那便是一股大势力,这样的势力,挑动一场战事很是简单。 因而,韩当再三叮嘱,怕的就是麾下兵马自作主张。 吩咐过后,韩当打马疾行。很快便来到城下。 尚未靠近,便听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韩义公别来无恙乎?” 韩当大笑,“有劳兄台挂念,韩当甚好,只是不知于兄为何摆出这番阵仗?” 于禁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宵小意图攻城。所以出城防备罢了”。 “喔?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李维中报复吗?” “对方敢来自然有他的仰仗。不过,我家使君再三叮嘱,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如果对方得寸进尺,我徐州军却也不是摆设!” 韩当眸子寒光闪烁,嘴里道:“好了,于兄,别打哑谜了,咱们都是明白人。孙使君遇袭,凶手供认,李使君便是幕后指使,我虽然半信半疑,却也得为使君讨一个说法”。 于禁深以为然,“这么说来,还是要先斗上一场了?” 韩当微微颌首。“不错”。 “怎么斗?” “双方各出一千兵马,堂堂正正地斗上一场” “可有彩头?” “我若胜了,这郡城便是我的” 于禁皱起眉头,“你若是败了呢?” “退军百里,五日内绝不前进一步” 听上去江东军大占便宜,可实际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江东军北上远征。军中粮秣消耗极大。 如果韩当真的退出百里,休战五日,那么,江东军将消耗大量的粮秣,而徐州军将获得宝贵的时间。 李贤正在抽调兵马,这并不是秘密。 韩当这么自信,到底有何依仗? 于禁不顾军将反对。再度应承下来。 以一千军马之胜败决定一城之归顺,众人都觉得于禁疯了。 江东军数量虽多,可是,徐州军却准备充分,只要严防死守,等到援军并不是难事。 于禁为何要意气用事? 于禁自然有他的盘算,严防死守也罢,主动出击也好,势必会扩大战争规模,如此这般,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将战争规模控制在千人左右,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仇恨扩大。 孙策遇刺,江东军已经是一支哀兵,与哀兵作战,于禁不得不提起小心。 “谁来替我出战?” 贺齐打马上前,嘴里道:“将军,某愿往!” 于禁欣慰地看了贺齐一眼,这几日,贺齐的所做作为于禁早有耳闻。 临危不惧,智勇双全,有大将之风! 这样的人才出战,于禁放心的很,“好,切记,不要坠了我徐州军的名头”。 贺齐正色道,“末将明白”。 “去吧” “得令!” 贺齐出阵的同时,韩当麾下一员军将同样接令出阵。 此时,双方人马各退两百步,为厮杀双方留下充足的空间。 两军交战,长弓、短矛必不可少。 相距不过百步的时候,贺齐把臂一挥,他身后的弓手便弯弓搭箭,做好了投射的准备。 韩当心中一跳,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青州制作的长弓射程超过了百步! 这一番,只怕对方要占据上风了。 不过,出战的江东军将也不是傻子,他大吼一声,第一时间让麾下竖起了盾牌。 盾牌过于沉重,一旦竖起,移动不便。 这意味着江东军只能止步于此,就地防御了。 贺齐嘴角微微一笑,却并未让弓手射箭。 “前行十步”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十步过后,贺齐大吼一声,“箭去!” “嗡嗡嗡……” 箭矢带着风声往前疾射而去。 幸好,江东军已经做好了遇袭的准备,否则的话,只是这一番,便要折损不少人马。 “叮叮叮”,多数箭矢撞到了盾牌上,无功而返,只有少数箭枝立下功劳。 韩当阴沉着脸,他没想到,于禁麾下竟然有如此人物。 适才,江东军明明已经进入了最佳射程,可是,贺齐偏偏又行了十步。 这十步的时间,徐州军士气攀升不止,而江东军却心惊胆战,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箭矢会在何时落下。 现在。徐州军终于开弓射箭,江东军松了口气。 竟是个玩弄心计的高手! 韩当明白,此战胜之不宜。 “将军,待会儿若是战事不利,我们便一拥而上,杀了于禁,趁势夺城!只要郡城一下。整个丹阳便都是我们的” 韩当摇了摇头,“不可如此。适才我与于禁对赌的事情,军卒们都听说了,如果我食言而肥,岂不是凭白让人小看?” “待会儿若是落败……” “你对我们自家兵马这么没有信心吗?” 那人不敢多言,只是心中腹诽不已。 韩当懒得去管。 这时候,徐州军一直往前压进,双方兵马已近四十步了。 期间,江东军也用弓箭反击过。 可是,徐州军精良的甲胄却挡下了大多数箭矢。 这一番交手。双方伤亡数目相当,不过,徐州军士气正佳,而江东军却有一种被压着打的感觉。 贺齐打马缓行,对方布下了鱼鳞阵,可攻可守,不容小觑。 “短矛手何在?” “在!” “掷!” 两军交战。容不得半点留手,贺齐只知道自己必须胜,否则的话,他便是丢城失地的千古罪人! “呼呼呼……” 短矛破空而去,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盾!” 江东军中响起凄厉的呼喊。 战前,韩当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亲眼见到徐州军如此犀利的攻势,他还是有些发冷。 幸好,这只是千人厮杀,而且徐州军放弃了城防之利,否则的话,易地而处。江东军强攻城池,那时候,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江东军将心情极差,他们意识到,己方人马怕是要败了。 两军对阵,尚未近战,败像已显,这让江东军将很难接受。 徐州军真的这么厉害? 江东军只有三种配置,刀盾手、长枪兵、长弓手,徐州军短矛出击的时候,他们无法回应,只能被动挨打。 幸好,贺齐并未赶尽杀绝,他要让江东军输的心服口服。 “杀!” “杀,杀,杀!” “哒哒哒!”重重的踏步声响起,千余徐州军中伴着同一个节奏,他们如同一座大山,缓缓的压向了剩余的江东军。 贺齐打马行在最前方,他就是最锋利的矛尖。 江东军终于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击败贺齐,近战击败这伙徐州军! 适才两轮对战,江东军已经折损了三成的兵马,人数对比,他们并不占优势。 为了稳妥起间,江东军没有没有包夹,也没有率先迎击的意思,他们打定了主意,要用血肉的搏杀来赢得这场胜利。 “兄弟们,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赢了,整个丹阳郡都是我们的,若是输了,只怕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死战,死战!” 正所谓哀兵必胜,江东军一直被贺齐的兵马压着打,早就攒了一肚子郁气。 此番,在军将挑拨下,江东军择人欲噬。 近了,更近了。 等到距离八步左右的时候,贺齐再一次暴喝出声“第一排举枪,第二排放平,其余不动!” “哗哗哗”,整个动作千锤百炼一般精炼,电光火石间,徐州军便完成了贺齐的要求。 反观江东军,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他们的校尉只是一举臂,然后第一排便齐刷刷的举起了枪尖,看样子有和对方硬碰硬的打算。 看着面前那个壮硕的对头,贺齐暴喝一声“刺!” 数百根长枪闪电般刺出,江东军并不慌乱,他们早已严整以待,“挡!” “铿铿铿”,徐州军的第一次攻击便被挡了下来。 第一排被挡住了,还有第二排呢!贺齐又是一声大喊“第二队平举,下!” 所谓的下,便是下路攻击。 早已等候多时的第二队军卒从前排军卒的空隙中刺出了长枪,这一次,江东军中招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间或有腿脚中招的江东军倒在地上。 韩当阴沉着脸,他知道,己方兵马败了,这次对赌,输了。 “将军,可要鸣金?” 韩当看着死战不退的人马,摇了摇头,道:“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这时候让他们退下来,他们会不甘心的”。 韩当说的没错,江东军并不甘心,他们一直认为,徐州军不过是仰仗兵甲之利罢了,如果真的短兵交接,江东军可以获胜! 终于,有徐州军卒倒了下去。 江东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前方便有人迅捷无比地补上了刚才的空档! 贺齐单挑敌将,丝毫不落下风。 闲暇之余,贺齐甚至还有下达军令的机会。 江东军将大为羞恼,贺齐这般轻视着实可恨。 “受死!” 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江东军将使出了亡命一击。 然而,贺齐却很是轻松地避了过去。 “怎会如此?” 江东军将行近崩溃,这时候,左右两侧的徐州军已经深深凿进了战阵之中。 用不了多久,这千余人马就要全军覆没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这时候,江东军将才意识到,短兵交接,徐州军并不逊于江东军。 韩当叹了口气,道:“鸣金吧”。 “叮叮叮……” 清脆的金锣响起,江东军精神一振,终于可以退军了。 贺齐把手一抬,便有军卒上前喝住欲行追击的人马。 “令行禁止,这便是徐州精锐吗?”江东军将喃喃自语,忽而拔刀自刎。 输了这场比试,军将实在无颜回转。 三个回合,徐州军以伤亡两百人的代价杀伤五百人,这还是未曾追击的结果。 如果贺齐趁胜追击,江东军究竟能逃出几人,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韩当心情极差,打不打是一回事,打不打的过又是另外一回事。 战前,韩当本以为江东军早已不逊于徐州军,可是,此番交手却让他意识到,两军厮杀,江东军绝不是徐州军的对手。 “韩将军,要动手吗?” 韩当低声喝斥:“输都输了,别让人家瞧不起!” 适才那番厮杀,彻底震住了江东军,他们没想到徐州军强悍如斯。 如果适才对阵的是自己,可有获胜的把握? 答案是否定的。 韩当打马上前,嘴里道:“于文则,徐州军果然不凡,是在下输了”。 于禁没有半分自得之色,“我家使君让我知会一声,孙伯符遇刺一事与他绝无干系,江东之地,如果使君真想要,早就领军去取了,又何必如此下作?” 这番话如果在开战之前说出来,只会让人嗤之以鼻。 可现在于禁说出来,众人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韩当脸色难看,“输便是输,我会恪守承诺,五日之后再来叨扰!告辞!” 于禁微微颌首:“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第六百九十八章布棋 军旗布局 师长连长团长营长师长 炸弹工兵炸弹 司令旅长工兵连长 连长营长团长 军长排长旅长工兵地雷 地雷军旗地雷排长排长 这个布局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很好运用。任何一个棋都可以随时调动,非常灵活。用了这个布局,相信新手能打败其他新手。高手就能如虎添翼!!! “双喜临门” 师兵连排师 旅连炸 炸营团旅 军兵连 司兵营雷排 团排雷旗雷 两头皆师,后续不同,一跟炸旅,一跟旅炸;一做防守,一为猛攻。三将亡而旗不亮,暗令可成拔旗之功。入选阵库,为第一号。 “午夜风铃” 连旅司兵团 师炸军 团排连兵 排营营 雷雷连师炸 雷旗旅排兵 一炸挂中,兼顾两路;一炸伏角,眈眈虎视。后十子所布之防御,堪称包角雷中的精品。入选阵库,为第二号。 “飞花逐月” 连司军兵师 师连旅 团弹弹团 营排营 旅兵兵排雷 雷旗雷排连 出真令,护假令,借中军,有三令之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杀敌于莫名。双炸挂肋,临阵不慌。兵贵速,更贵奇;出敌料,奏奇功。入选阵库,为第三号。 “飘香一剑” 师兵连旅师 团连炸 团营炸营 司兵连 军兵旅雷排 排排雷旗雷 此阵,右上之“旅、师、炸”,属铁三角防御。双炸一侧,可防联手双令。后路杀出,拚令下军,剑出飘香,可以一战。入选阵库,为第四号。 “于无声处” 师兵军排营 团兵旅 师弹连司 弹排连 营雷连雷团 旅旗雷排兵 此阵,后防布“窝心雷”,外加旗旁一旅,后路一团,全阵有五雷之巨。大子俱前,或战或兑,使敌无力直夺旗旁,后路之忧解于无形,实乃“窝心雷”布局中的上品。入选阵库,为第五号。 “河东狮吼” 军兵兵排团 司连排 师排炸师 团连营 旅炸旅连雷 兵雷营旗雷 阵作“狮”状,发力而“吼”,有佛门“狮子吼”之功,迅雷不及掩耳,杀敌于懵懂之间;雷力刚猛,二线一炸,若急雨过后,倚中之象;动若脱兔,静如处子。阵布闪电,不必为闪电用。入选阵库,为第六号。 “乌龙摆尾” 营兵团排连 师兵司 旅连军排 连兵团 弹旅师营雷 弹排雷旗雷 此阵,副旗边五线六线叠炸,匪夷所思。旗边以令军挡,尽出后路兵力,舍近求远,全阵发动,末梢双弹舞,故名“乌龙摆尾”。入选阵库,为第七号。 “三节阵” 团排军兵令 连兵团 师弹兵连 排连旅 雷营师弹旅 雷旗雷排营 此阵,每两行这一节,第一节“令、军”,第二节“师、旅、炸”,第三节“师、旅、炸”,三节平衡,进可以战,退可以守。旗旁叠雷,后路开放,深得布阵之法。入选阵库,为第八号。 “狼来了” 团兵旅师连 营兵军 司兵弹师 排弹团 营旅连雷连 排排雷旗雷 右路聚大,却无真狼,真狼藏左路弱子堆中。假狼尽,真狼至,瞒天过海,杀敌郁闷。此阵,敌明速,已露晚。敌明我暗,使来别有从容处。入选阵库,为第九号。 “雾山重剑” 连排兵兵团 师连司 团营营师 炸兵旅 军连旅雷炸 雷旗雷排排 此“雾山重剑”阵,雾在炸旁一雷,团旁一营;剑虽多多,重者只在角上一军。损小明敌,能发能收,确属好阵。 师工连排营 炸司连 旅军团排 炸师团 地工工地地 连旗旅营排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敌人狂轰乱炸,工兵趁乱取旗 军排团排营 师营排 炸工旅连 师旅连 炸工工地地 司团连旗地 除炸弹外,任意一子取旗,左路功,右路守,一战即可取胜 第六百九十九章利用 古时候没有照相机,只有简陋的“画影图形”。 也就是说,只要卫十八找到一批替代者,李代桃僵,那么,他便可以用对方的身份存活下来。 眼下,交州兵荒马乱,浑水摸鱼很是简单。 这一日,卫十八正在城中修缮城墙,冷不丁的听到探马来报,说一支人马出现二十里开外。 “谁的人马?” “看上去应该是孙权的江东军” “数量多少?” “应该在五百人左右” 卫十八深吸一口气,“严先生,对方来者不善呀”。 严嗤之以鼻,“不过是区区五百人而已,如果连他们都对付不了,我们何必大老远的出来?” 卫十八一阵心惊肉跳,“先生所言极是,可是,我们满打满算才三百人呀”。 严诡异一笑,“不,我们还有他们!” 说罢,严手指揭阳青壮,满口赞誉之词。 从北到南,民众的口音变化极大。 卫十八军中,只有寥寥几人听得懂闽语。 揭阳百姓不会说官话,可是,他们却听得懂。 眼下,严极力称赞本地乡民,揭阳青壮很是开心。 卫十八有些犹豫,“我们才是冒牌货呀,到了战场上,万一他们反戈相向那该如何是好哦?” 严阴沉一笑:“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如此说来,五百人必须一个不剩” “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卫十八摇了摇头,刚刚在揭阳过上几天稳定的日子,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哪能就这么灰溜溜走开? “只要严先生有把握,咱们便拼他娘的” 严微微颌首,道:“好,既然如此,咱们依计行事,你去召集军卒,我来鼓动百姓”。 卫十八咬牙颌首,不再嗦。 时间紧迫,既然执意留下,那么只能铤而走险。 卫十八整日跟军卒打成一片,由他出面召集军卒最是合适。 严天天与乡民一道工作,在百姓当中也有不少的拥簇。 双方分工明确,忙而不乱。 严将计划在脑子酝酿一番,梳理出一个要点:揭阳县令看上去有些头脑,是个不稳定因素,这件事,能瞒则瞒,不能让他坏事。 除了县令,揭阳人绝不会意识到他们的处境。 严清了请嗓子,寻觅到一个地势略高的地方,嘴里道:“诸位父老乡亲,我刚刚接到急报,一伙贼寇正往揭阳而来”。 揭阳百姓闻言大哗,“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可不要丢下我们呀” “城小民穷,只怕拿不出赎身费” …… 严又道:“诸位宽心,只要有我等一日,绝不让贼寇犯境”。 “将军英明” 接连不断的赞誉声纷至沓来,严充耳不闻,只是话音一转,嘴里道:“敌军数量不过五百,卫将军有把握将其击溃,不过,所谓打蛇不死必受其害,万一贼寇泄私报复,揭阳百姓岂不是终日受其威胁?我琢磨着,揭阳可否抽出三五百青壮与我们一同出征?无需你们上阵厮杀,只要守住要道,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即可”。 揭阳百姓脸色急变。 “此事事关重大,严将军应该跟县令大人商议才对” “不错,贼寇虽多,却也是逐利而来,只有我们闭门不出,他们得不到好处,自然会退去,又何必冒险呢?” …… 揭阳百姓偏安一隅,极少参与战事。 严知道症结所在,只能用起激将法,“我早就听说揭阳儿郎多好汉,此番,贼人过境,若不能将他们尽数击杀,世人会如何讲述?” “将军,并非我等不敢战,而是不能战也,无军无械,我等如何上阵?” 严笑了起来,“你们的军械我早就为你们备好了”。 众人大为讶异,“果真?” “那是自然,你们看,那些竹枪便是杀敌利器” 揭阳百姓疑惑不解。 严拿起竹枪,做了个刺杀的动作,道:“若是有敌奔逃,你们只需站在原地,像这般刺出便可”。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敌人只有五百吗?”不知何时,揭阳县令出现在人群中。 严正色道:“顶多五百”。 “三百对五百,听上去没有多少胜算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利用百姓?” “利用他们逃命?他们都是江东的子民,若是折损过多,我如何向孙使君交待?” 这番解释却也合情合理,不过,县令却谨慎的很,“贼人出现的太过蹊跷了,揭阳已经五年多没有贼寇出现了”。 “兴许贼人出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县令默然无语。 严好整以暇地说道:“是否相助,大人可要速做决断,再晚一些,贼寇就要兵临城下了”。 县令冷哼一声,方才皱眉说道,“也罢,我便信你一次,倘若有半分不妥,便是闹到会稽,我也绝不饶你”。 严不置可否。 接下来,有县令的出面,事情就简单多了。 相对于来路不明的严,县令更有威望。 三言两句,四百名乡民便表达出参与剿匪的意愿。 严只要了三百人,剩下的人手他交给县令,让他护好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入。 县令本想与严一道出击,却严留了下来。 毕竟,县城干系甚大,万一敌人不止五百呢? 谁也冒不起这个险。 双方居心叵测,然而,在守城的立场上,他们却有着相同的目的:守住城,这是底线。 在揭阳本地青壮的指引下,卫十八很快便选择了一处埋伏之地。 此处居高临下,只要将山石推下,便可以堵塞山道,令其首位不得兼顾。 时间过的很快,卫十八刚刚布置妥当,探马便告知对方已进三里之地。 依着卫十八的吩咐,青州军在前,揭阳乡民在后,他们泾渭分明, 前面三排的乡民手持竹枪,他们每队三十人,一字排开,两人共持一柄竹枪,身后那人立在后头蓄足了气力,只等轮换力竭的兄弟,后面两排的乡民拿着乡勇留下的兵器,等着查缺补漏,这些人静静地矗立着,场面太过压抑,没有寻常的说笑声,只有从战场上下来的独臂老卒叮嘱道“待会儿不要慌,手要稳,心要狠,就当冲来的是山里的大虫,就那么直剌剌地刺过去便是,见了血更不要怕,大老爷制的这竹枪很是便利,省却我等近面厮杀呀!” 乡民们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最前排的青壮都是最壮硕的汉子,他们是乡民们中的中流砥柱。 在地上还躺着一排备用的竹竿,竹竿的顶端早已经被刀削得尖尖的,不过连严也不知道,这些乡民究竟有没有机会用上第二根竹枪。 远处,噪杂声已经清晰可闻,那腾空而起的尘土更是遮天蔽日。 五百名军卒列阵而来,兴许从未遇到过敌人,他们有些懒散。 卫十八与严对视一眼,他们微微一笑,缓和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如果县令在这里,兴许他会质疑“贼寇”的身份。 然而,此时,掌握主动的却是卫十八,县令留在城中,因而,乡民并没有发言权。 当江东军进入伏击圈的时候,卫十八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妥当的巨石便轰隆隆落下。 接着,接连不断的箭雨腾空而至。 陡然遇袭,江东军完全懵了,他们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敌人。 什么情况? 难道士燮又反了? 这部人马并非江东精锐,他们从会稽而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眼下,陡然遇袭,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卫十八引军而出的时候,江东军方才缓过神来。 “敌袭,防!” 卫十八越阵而出,道“擒贼先擒王,且容我去取了那贼子的性命!” 话语间,似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只若等闲一般,众人听得大抽冷气,而严神情肃然,他知道,卫十八这一去定然是九死一生,可除却这招之外,他又拿什么来解决这五百人? 对方毕竟是江东军,数量又占优势,一旦稳住阵脚,谁胜谁败还在两可之间。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为将须得当机立断,严只是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你可在后阵挑选敢死之士一同前往,务必一击必杀”。 卫十八扬了扬手中的巨斧,“哈哈”大笑,道“某家的斧子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兄弟们,谁有胆气陪我去贼阵之中走一遭?” 将为兵之胆,卫十八如此豪气自然是激的乡民士气大振,跟随卫十八南下的三百名青州军更是人人争先。 厮杀至今,严峻只是让乡民待在后阵,并没有让他们参与阵前厮杀。 这番作为早已经让揭阳百姓放下了心,不管怎么说,官军没有不战而逃的意思,这对于揭阳是一个好消息。 电光火石间,卫十八从军中中挑了十八个悍勇之士,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刀,只是没有甲胄,少了几分勇武。 目光在众人身上兜了一圈儿,卫十八“嘶”地一声扯碎了身上的衣衫,露出巴掌大小的护心毛,黝黑健壮的肌肉毫无遮挡地显露了出来。 乡民相顾骇然,不知道卫十八要做什么,只有严沉吟不语。 “穿着这身衣物凭白多了些累赘,现在就好多了”,卫十八龇牙大笑,忽而转身大步离去。 其余十八个敢死士也是人人效仿,他们扯下上身衣物,裸着胸膛,跟着卫十八的脚步,绝然离去。 坦露上胸,这不但是对江东军的侮辱,更是己方强烈的自信昭示,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军中缺乏足够的甲胄。 北方的铁甲穿戴不便,严并未携带。 卫十八能否一击必杀?这些敢死之士又有几人得还? 这时节,没有人迟疑。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只有连绵不绝的喊杀声,以及大口大口的粗气声。 卫十八就这么迈着一成不变的步子,双手持斧,头也不回冲下了山坡。 兜头冲来的那个江东军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冲了出来,心中大惊的同时顺手就是一记凶狠的劈砍。 卫十八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横冲直撞的蛮熊。 抬手举起五十多斤重的巨斧,轻而易举地挡下迎面一击,卫十八右手持斧,一招横扫千军,“嗤”利斧划破布衣,在对方下腹开了条长长的口子,开膛破肚。 血流了满地,江东军歇斯底里地嚎叫了三声,方才力竭而亡。卫十八继续往前,他身后,鱼贯而出的精壮都是些见过血的汉子,他们能够从军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其过人的身手。 “噗,噗”,刀刀见血,“铿铿”招招致命。 由于事出突然,江东军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从山上重新,一时间竟然被卫十八打的方寸大乱,进而深入阵列近十丈。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江东军将脸上恼怒交加的表情了,卫十八依旧不急不缓地收割性命,浑然没有将四周的兵马放在眼中。 在大阵后方,手持圆盾长枪的军卒正匆匆地赶来。 江东军将扯破了喉咙大喊“谁给老子干翻了这黑厮,老子重重有赏!” 几个小有地位的军将闻言之后非但没有群起攻之,反而微不可见地往阵中退缩了几步。 开玩笑,能够混到头目这种地步的,多数都是些脑子里有料的老滑头,眼下不是吃大户抢女人的时候,万万不能抢着出风头。 有人胆怯,一样有人悍不畏死,相比这些已经有些地位的小头领,反而是那些一无所有的军卒更放的开,为了许诺的赏赐,三个血气方刚的江东军围着卫十八冲了过来。 围来的家伙仗着人多势众,彻底将卫十八的队列围拢起来,这些军卒相互壮着胆子,他们大声诅咒着,蜂拥而至,就好像一群饿昏了头的野狼,而卫十八就是一头冲入狼群的黑熊,熊入狼群,要么狼死,要么熊亡。 步军乱战,手里又持着最顺手的巨斧,卫十八没有丝毫惧意,他闲庭游步一般带着身后的青壮们左冲右突,每一次挥斧,都会带起一片残肢断臂。 不知不觉间,卫十八距离敌将的位置又近了几分。 为了吸引江东军的攻击,以便让卫十八取得斩首的最佳时机,严下令军卒出击。 第七百章调动 “杀,杀,杀!” 数百名军卒的呐喊声直冲云霄,江东军闻声‘色’变。|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左将军,可要避让一番?这黑厮太过悍勇,避之锋芒徐徐图之方为良策呀” 江东军将微微有些意动,可眼光瞥到后方的盾手正在急速赶来,而正前方的锋线正在渐渐稳住,这时候可不能泄气,心知士气不可衰的他当下也只好故作恼怒地喝道“闭嘴,我此番授命而来,弟兄们更是骁勇善战,又岂能让这黑厮猖狂?” 嘴上说的大义凌然,其实左直心中恨不得马上掐死卫十八,这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黑厮已经杀了十多个军中好手了,要是再没人扼制住他,只怕待会儿真得躲上一躲。 “啊呔”,就在左直萌生避意的时候,战阵之中的卫十八陡然一声暴喝,他一记力劈华山,轻而易举地把面前的军卒劈作两半,然后“嗖”的一声掷出手中巨斧,磨盘大小的斧子在空中犹自滴着鲜血,它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呼呼”作响着往下坠去。 没有人知道巨斧要飞落何方,但下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十丈,这是卫十八与左直之间的距离,巨斧只飞了小半会儿就到达的目的地。 “将军小心”,耳畔传来数声惊呼。 左直眉头紧皱,冷不防听到身边传来又惊又怒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张望,便见到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疾冲而来,当即吓的六神出窍,也不顾什么“威仪”了,一个懒驴打滚就要从马上滚落倒地。 可卫十八的力气实在是太大,那飞斧来的又实在太快太突然,等到左直翻身下马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噗哧”,巨斧由上而下,将左直开膛破肚。 卫十八猖狂大笑:“贼将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贼将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严畯身旁,青州军大声呼喊。 江东军心惊胆战,他们本为揭阳而来,谁曾想。半途间就遇到袭杀。 如今军将已死,是战。还是降? 留给江东军的时间并不多。 没多久,青州军便杀破敌阵。 江东军转身‘欲’逃,却惶然发现,数百名青壮已经堵在了路口。 若是平时,江东军哪会将这些泥‘腿’子放在眼中。 可是,如今江东军心胆俱裂,再也没有亡命搏杀的勇气。 当严畯与卫十八一道喊出“缴械不杀”的口号之后,江东军终于降了。 对于江东军而言,这场厮杀很没道理。 敌人是谁?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江东军一无所知。 连敌人都谁都‘摸’不清楚,这败的也太冤枉了。 事后,清点战果,五百江东军,当场斩杀一百二十八人,余者尽降,无一遁逃。 面对降卒。卫十八一筹莫展,“严先生,这与计划不符呀,抓了这么多人,万一走漏了消息,那该如何是好?” 严畯同样有些迟疑。原本按照计划,来犯的五百人应该赶尽杀绝,如此一来方可清除后患。 可是,俘虏既降,一旦贸然杀之,只会引起恐慌。hua. 毕竟,这里是‘交’州。青州军不可能将消息完全封锁住。 思来想去,严畯只得宽慰卫十八,道:“不妨事,这伙江东军‘摸’不清我们的来路,只要出言讹诈,再将他们运到别处,应该不会出事”。 “运到哪里?” “南澳岛,我们正缺些人手,有这些俘虏,正好一举两得” 卫十八眼前一亮,“先生果然大才,十八佩服”。 “既然如此,为防节外生枝,这些俘虏还是不要让他们入城了” “万一县令问起来呢?” “就说我们另有大用,想来他不会多问的” 卫十八略一犹豫,嘴里道:“那县令‘奸’猾的很,先生,还是你去对付他吧,这些俘虏我来看押”。 “也好,昨日我已派人顺流而下,用不了几日咱们的船就来接应了” 卫十八大喜:“终于来了吗?这鸟城虽然吃喝不缺,也很安逸,可是呆的久了,我总觉得浑身不爽,还是像今日这般厮杀来得爽利”。 严畯笑道:“咱们的根基在海上,这里只是补给地,日后有你厮杀的日子”。 “那感情好,现在想想,还是海上的日子适合我” 严畯不置可否,南下揭阳,为的是在‘交’州打下一根钉子。 如今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很长的时间,是时候尽快出海了。 商议妥当之后,严畯、卫十八兵分两路。 卫十八押运着俘虏,往河口而去,而严畯带着乡民径自返城。 初见严畯,揭阳县令很是惊讶,“贼寇呢?” “尽数歼灭” “卫将军呢?” “为防贼寇饶命,卫将军将俘虏押到别处去了” 县令松了口气,“严将军有何打算?” 江东军没来之前,县令巴不得卫十八一行早点离开,可现在,“贼寇”来袭的消息传来,县令又有些舍不得他们了。 这一次幸亏有官军在此,否则的话,仅靠那百余郡兵,谈何守城? 严畯知道县令在担心什么,他宽慰道:“县尊不必担心,贼寇若来,自有我们去抵挡,不过,我们只是在揭阳休整,不能久驻……” 县令很是不舍,“不能多留一些时日吗?” “军令难违呀” “可否变通一番?” 严畯故作难‘色’,片刻之后方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县尊配合一番”。 “严将军直说便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此番遇匪,幸赖军民合力,我想奏表叙功,又怕上官不信,不知县尊可否与我一同署名?” “这是份内事,张某责无旁贷” 严畯又道:“粮秣一事……” “将军宽心,张某必定竭尽全力,绝不让军马饿了肚子” 严畯摇头说道:“县尊能有此心,自然是极好的。不过,眼下又多了几百俘虏,这粮秣,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我琢磨着,可否由军中出钱,购买一些粮秣自用呢?” “这怕是不妥吧。哪有让将军出钱的道理” 严畯笑道:“县尊不知,孙使君在会稽广兴海路。我心痒难耐,此番南下,也想在这揭阳收些皮货、‘药’材,县尊若是让百姓白白出粮,日后谁肯与我做生意?” 揭阳县令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交’州虽然闭塞,可是,中原总有消息传来。 据说,那青州李贤就是因海贸而兴。眼下,严峻想要做海贸,县令倒是不觉得意外。 只是,揭阳可以从中取得多大的好处? 似乎看穿了县令的犹豫,严畯笑道:“县尊宽心,只要赚了大钱,我绝不会独吞”。 县令涨红了脸。“这是哪里话,只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又何求?” 严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县令‘欲’盖弥彰的说法令人遐想。 这世道,严畯不怕县令有贪‘欲’,就怕他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的人。很难有什么可以打动他。 可是,有贪‘欲’的人,只要投其所好,自然可以得到回报。 严畯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处稳妥的销赃地而已。 徐州毕竟太远,海岛又过于荒芜,离开内陆的支持。船队绝难长久。 现在,只要稳住揭阳县令,南下的目标便有了成功的把握。 ‘交’州卫十八只是李贤布下的闲子,真正让他大伤脑筋的却是兖州、扬州的战事。 曹‘操’也好、孙权也罢,他们都是难得的枭雄。 除非像刘备那般,从**上将其彻底消灭,否则的话,他们不会轻易罢休。 兖州,濮阳城一役过后,曹休失败被俘,并州军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高顺的陷阵军即使出现,张辽的并州军甚至有全军尽墨的危险。 究其原因,关羽、五溪南蛮,这是最关键的两点。 武陵南蛮怎么会出现在兖州? 事发之后,张绣、李典自请责罚,他们认为,是荆州防区出现漏‘洞’,所以才让关羽伺机北上。 李贤思来想去,觉得此时不宜处罚,于是他写下批复:荆州山民彪悍、山地极多,南蛮北上一事,尔等虽有疏忽,却无大罪,只要戴罪立功,拿下武陵,此事便一笔勾销! 拿到批文,张绣、李典、徐盛当即有了主心骨,他们商议再三,决定采取“以夷制夷”之策分化南蛮。 刘备虽死,可是,荆州势力众多,局势复杂,要想将荆州彻底收入囊中,没有三五年水磨工夫,难见成效。 荆州暂且指望不上了,那么对付曹‘操’,只能寄希望于臧霸、高顺、赵云等人。 张辽麾下折损过多,只能留守濮阳,以防曹军反扑。 赵云所部兵马俱是骑军,他们的长处在于平原对决,攻城作战,实在不是他们的强项。 高顺的陷阵营也是如此,他们俱是重装步卒,如果用来攻城,显然有些大材小用。 并州军骑军、陷阵军都指望不上,神机营又用光了火‘药’,仅靠臧霸一路兵马,显然难以成事。 难道真要从幽州‘抽’调兵马吗? 李贤思虑再三,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草率决定。 “请元直、公台、元龙、元皓入府议事” “喏!” 须臾,徐庶、陈宫、陈登、田丰四人来到郡府。 李贤直入主题,道:“兖州兵马不足,我想‘抽’调幽州兵马,你们觉得怎样?” 徐庶略一沉‘吟’,道:“袁氏势力已除,草原各部人马虽有异心,却不敢放肆,唯一可虑者,唯有公孙度一人而已”。 李贤微微颌首,“元皓,你在幽州多年,你觉得公孙度是一个怎样的人?” “此人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威行海外,严刑峻法,是一个枭雄!” 李贤没想到田丰给公孙度的评价竟然这么高,“那你觉得公孙度会出兵幽州吗?” “不会”,田丰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是为何?” “公孙度与使君一般,俱是小吏出身”,说到这里,田丰看了看李贤的脸‘色’,确定并无不虞之‘色’之后方才继续说道:“辽东豪‘门’对其多有刁难,公孙度掌权后,对其痛下杀手,不出数年,辽东令行政通,羽翼渐丰”。 李贤自行脑补:“也就是说,公孙度的敌人是豪强大族,不是我?” “正是如此,公孙度不是鲁莽之人,使君兵锋已至新罗,又与高句丽‘交’好,公孙度如何不知?” 李贤笑了起来:“看来,兵出新罗也不是一无所获嘛”。 众人相视一笑。 一开始,李贤出兵新罗,一众谋士都不以为然,他们没有意识到管亥的危险,甚至觉得在中原未曾平定的时候,‘抽’兵外出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只不过,李贤执意出兵,而高句丽又再三恳求,众人无法阻止,才使得甘宁顺利出征。 如今,李贤旧事重提,自然有他的用意。 “公台,幽州、并州可有异常?” “虽有袁氏余孽图谋不轨,却不妨大局,使君轻徭薄赋,尽收民心,宵小已难成事” 李贤正‘色’道:“锦衣营近来多有失职,公台,你得多用心呀”。 陈宫额头生汗,“下官明白”。 略一敲打,李贤又缓和脸‘色’说道:“我知道,锦衣营的摊子铺的太大,人手难免不足,所以有些顾此失彼,我不怪你,只不过,接下来,你得小心些,莫让天子遇刺一事重演了”。 陈宫汗透衣襟,“下官明白”。 “嗯,既然幽、并无事,那便‘抽’调胡庸南下,至于冀州之事,暂由朱然负责吧” “喏” “使君,胡庸兵马不过万余,背矛士虽然俱是悍勇之辈,可是,曹‘操’不是黄巾,若想击其七寸,只怕兵力依旧不足” “放心吧,太史慈一直求战,此番便让他一同南下” 徐庶微微颌首,“若是如此,曹‘操’有难矣!” 兖州、徐州连年征战。 李贤崭‘露’头角的时候,曹‘操’占据主动,多次讨伐,等到李贤羽翼渐丰的时候,轮到曹‘操’倒霉了。 青州军数名大将轮番鏖战,曹‘操’丢城失地,很是狼狈。 不过,打到现在,剩下的都是硬骨头。 曹‘操’虽然损兵折将,可是,多余的城池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在郭嘉的整合下,曹‘操’将剩余的兵马集中到一起。 与之前相比,城中曹军的数量反而更多了。 第七百零一章地震 章武元年,秋。 清晨醒来,李贤洗漱完毕之后正在院中练着拳脚,踢腿伸脚的时候突然感到大地颤动了一下。 稍稍晃神的功夫,震撼明显越强烈了。 李贤面色一白,他想到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地震了! 后世里,科学家们将地震带绘制成图,而徐州,正处于地震带。 穿越这几年,李贤整日忙碌,却把地震这一茬事忘了。 如果记得没错,两汉时期(公元前206年——公元220年)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自然灾害的群期,有的学者将其称之为“两汉宇宙期”。其重要表征就是地震频率明显增多。 据有效统计,秦汉四百四十年中,各种灾害生了三百七十五次之多。计旱灾八十一次,水灾七十六次,地震六十八次。 难道说,李贤好死不死的遇上了地震? “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让府衙鸣锣,通知百姓跑出屋子,不可站在树下,要站到开阔地” 亲卫急忙应诺。 在天灾面前,人力显得极为渺小。 “快,入宫去,护住太后、皇帝” “喏!” 李贤吩咐完毕之后疯了一般冲动后院。 这时候,院内已经乱成一团。 到处都是惊惶失措的丫鬟、仆役。 孔黎虽是大妇,可性子偏软,她对仆人尤其宽厚,孙尚香倒是驭下有数,不过,这时候她早已经南下江东。 李贤到达后院的时候,哭喊声、咆哮声不绝于耳。 糜缳指挥着几十名仆役,大声吼叫,让众人莫慌,可这地震给人的惊骇实在是过于言表,往日温顺的如同绵羊一样的仆役这时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对糜缳的命令充耳不闻,幸而李贤积威甚重,一时间还没有人乱砸乱抢。 李贤又急又怒,“孔黎、绣娘她们呢?” 糜缳眼睛一红,险些哭出声来:“她们都出来了”。 话音刚落,李贤便看到孔黎、绣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风一样地冲了过来。 “大郎!” 危急关头,李贤能够及时出现,几个女人只觉得天塌下来都不算什么。 李贤倒是没有多想,他抢过孩子,一手抱着一个,大声吼道:“快,别愣着了,都跟我到前院去,那里地势平坦开阔。” 孔黎也知道如今不是寒暄的时候,回头冲着糜缳笑了一下,嘴中道:“没事了,妹妹,我们快走!” 糜缳急道:“这些人怎么办?” “告诉他们一声,若是听话自然无事” 地震犹在继续,糜缳不敢耽搁,她使人吩咐一声,然后便随着李贤来到了前院。 糜缳只好吩咐一声,随着李贤来到了前院。 此时,院中正乱哄哄的挤着百十号人,李贤眉头一皱,仆役、侍卫们急忙过来见礼。 “使君安好!” 李贤大怒,“好个屁,主母们在后院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侍卫也好,仆役也罢,俱是惭愧。 李贤依旧大怒,“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留下一半侍卫,余者跟我出府,有作奸犯科者,杀!” 侍卫们毕竟是军卒出身,他们大声应诺。 李贤将孩子递到妻子手中,愧疚地说道:“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待在这里即刻,我要到城中转一转”。 “大郎,可以不去吗?” 李贤笑着摇头,“不可以,因为我是李贤,是徐州刺史!” 孔黎再不多言。 李贤对糜缳轻声叮嘱:“缳儿,我离开后,她们就靠你了”。 “大郎宽心,我一定把他们照顾的好好的” “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 “对了,后院还有不少人,李贵,你带着人手拿着棍子,看见到处乱窜乱叫的不管他是谁,先抽几个棍子,然后叫他们滚到前院来” “喏” 这时候,侍卫已经披挂得当。 “出发!” 为了安全起见,李贤没有骑马。 地震来是来了,大地在抖动,这也不是假的,可一切还没有到那房倒屋塌,墙裂树歪的时候,若是这时候乱窜乱跳,除了增加惶恐的氛围,实在无济于事。 李贤要做的事情便是稳住人心。 天灾可怕,**同样可怕。 出了府院,李贤让麾下侍卫大声呐喊,通知百姓离开房子,来到开阔地。 间或有乡民依言行事,这时候,他们便看到李贤镇定十足的模样。 百姓心中大定。 李贤李使君还在! 李贤远远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他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徐州地震的规模。 三级地震,房屋动摇,门窗格格作响,悬挂物不停摇摆,容器中水源动荡,若是房屋晃动,瓦片跌落,水花四溅,那就是四级地震了。 眼下,房屋已经开始晃动,三三两两的瓦片跌落在地。 迎面冲来一群惊惶失措的百姓,他们神情恍然,像是吓破了胆。 李贤大声呐喊:“怕什么?墙倒了?屋塌了?水断了?山裂了?跑?我都没跑,你们怕什么?” 见了李贤百姓像是有了主心骨,“使君!” “别跟着我,告诉乡亲百姓,快些离开屋子,不要计较钱财,人命要紧!” 一边叫唤,李贤一边后悔,刚才还说不会墙倒屋塌,这阵子的抖动只怕不止五级地震了,别说墙倒屋塌了,山体滑坡都是大有可能的。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 哭泣声一片一片的响了起来,有的是路上走散了的孩子,有的是担心家人的安慰,当然更多的百姓是惦念他们那些储蓄和粮食,这个时候,没有人笑的出来,面上都沉甸甸的,气氛压抑的狠。 不过,见到李贤,百姓们仿佛吃了定心丸,他们不再乱窜,而是听从李贤的吩咐,往城外冲去。 这时候李贤已经来到了行宫。 大地抖动的幅度小了些,可李贤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还有余震一说。 宫卫倒是表现颇佳,他们依旧守在门外,哪怕地动山摇。 李贤很是感慨:“不要站在门下,离屋三丈”。 “喏!” 让禁卫彻底离开,显然有些不现实。 太后也好,皇帝也罢,都需要有人护卫。 万一有人浑水摸鱼,试图劫掠皇帝,李贤怎能不防? 李贤入宫,禁卫们纷纷见礼。 李贤低声说道:“太后何在,皇帝何在?” 禁卫首领闻声而来,他回道:“太后与皇帝俱在一处,平安无事”。 李贤松了口气,,钱没了,可以再赚,这俩人要是没了,那可就亏大了。脑中思考着地震的安全知识,远离山脉、河流,防止崩塌,这是一个;远离火源、爆炸物这是第二个;还有许多都是当下用不着的,仔细看了四周,距离山脉河流已经有些距离了,所谓火源也就是宫中的美酒,那可是易燃物,其他的注意事项,李贤觉得还是保持秩序最重要些。 不过,与外头相比,宫中的秩序要好得多。 禁卫们各司其职,无人乱窜,倒是内侍有些慌乱。 “宫中如何?” “太后让我稳定秩序” 李贤颇为赞许,“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传令下去,除却轮值的人手,其余人等随我来”。 “喏!” “便是轮值的军卒也不必立下屋下,切记,要离开一定的距离” “喏!” 禁卫三三两两地汇集而来,他们看到李贤,神情热切。 “儿郎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没让我失望,如今,天子、太后正在宫中,我需要你们舍命相护” “为天子效死,为太后效死” “好,跟我来” 李贤来到后宫,此时,太后正与天子、山阳王聚在一处。 “是大将军来了,天子无事!” 李贤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请天子、太后恕罪”。 “快快请起吧” “请天子、太后移驾,此处不甚安全,还请诸位随我暂避一二” 太后已经没了主心骨,适才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乱了心神,眼下,李贤来到,她当即连连颌首,“都依大将军,都依大将军!” 在禁卫的护送下,李贤将天子、太后松到了校场上。 此处地势开阔,没有什么建筑物。 地上的抖动是越来越小了,在场的人们都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李贤向面色不安的太后说道:“太后不必担忧,这地震快过去了,我们在此等着便是。” 太后向李贤行了一礼,感激道:“路上还亏得大将军,不然我们孤儿寡母……” 李贤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太后心有余辜地拍了拍胸口,适才路上已经有宫殿倒塌,很是骇人。 如果山阳王还在宫殿,肯定难逃伤亡。 多亏了李贤呀。 稳住天子、太后,李贤又吩咐下去:“传我军令,告诉各位乡亲,地震可能还有余震,让大家莫要急着回去”。 “喏!” 城中,官府将李贤的执意传达。 有长者连连颌首:“大将军说的没错,还是命要紧呀!” 此时,官府的人手在军卒的陪同下四处劝慰着慌乱的百姓,李贤更是让人把“免掉今年田租”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附近的百姓。 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大将军真乃善人!百姓心中念叨着。 再大的地震也会有过去的时候;再难过的堪儿也有踏在脚下的那一刻;再倒霉、再失意,也会有时来运转的那一天。 地震彻底过去了,为了防止朝臣多心,李贤让天子上殿。 长央宫的前殿内,天子面色灰白的坐在龙椅上,听着郎官的奏疏。 之前下邳令已经把城内的情况上报了一遍:除极少数房屋倒塌,砸死了几个倒霉鬼,下邳的情况还算良好,百姓伤亡不大。 当然了,这与李贤的及时通知密不可分。 如果不是李贤使人大街小巷的鸣锣示警,百姓们不可能及时逃窜。 天子今年十三岁,初登大宝,他也有些踌躇满志。 只是,熟读史书的天子明白,此番地震,多半要下罪己诏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科学仪器,无知的百姓们认为,地震是上天对大汉的警示。 要么是天子失德,要么便是奸佞乱朝。 李贤心情沉重,他知道,这一次只怕会成为某些人的借口。 不过,那又怎样,李贤怎不能说地震是大自然自我运动的结果吧。 去他娘的,爱咋咋滴! “启禀陛下,此次地震震在海州,琅琊县尉快马来报,沂水水堵塞,上游山川崩裂,坠入水中。两岸水堤崩塌,河水向西逆流”一个面白无须的郎官跪伏在地,句句斟酌的说道。 山崩地裂,河枯逆流,霎那间,天子有些惊怒:“疏浚河流,救援灾民,具体事宜交由大将军李贤”。 “微臣遵旨” “寡人困乏了,退朝。”说罢,天子丢下了满朝文武,踉踉跄跄的由侧门出了前殿。 天子一走,朝中大臣隐晦地对视了一眼,救援灾民?笑话,那帮布衣只要饿不死就行了,疏浚河流?这倒要好好拿个章程,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征民夫了。 李贤倒是颁布了几条规章。 大臣针锋相对,李贤毫不相让。 最终,许是想到了什么,几名大臣不再不依不饶,而是狠狠地看了李贤几眼,不再多言。 李贤知道,一场风暴八成要来了。 城中,这时候官吏正指挥百姓修缮破损的院墙,整理倒塌的部分房屋。 地震过后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连绵的暴雨,平原地区还好些,若是在山脉丘陵地区来上一场地震,即便侥幸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可那也只是短时间的平安,若是天威难测,降下暴雨,十有八九会造成滑坡、泥石流、洪涝这些自然灾害。 这些自然灾害即便放到如今,也是让人破伤脑筋的事情,更别提在那个生产力水平底下的古代了。 李贤尚未回府。 陈宫便找上门来:“大将军何在?” 满脸汗水的陈宫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毛茸茸的下巴上沾满了灰尘。 “大将军平安无事,已入宫中议事” 陈宫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李贤入宫之前,徐庶等人都已经报了平安,唯有陈宫外出,不知道结果,所以有些放心不下。 现在听到李贤平安,陈宫也就放宽了心。 第七百零二章太后教子 朝会不欢而散,李贤一系的人马与他一同离开。 行至半途,李贤听到禁卫头领陈到在他身后低语:“大将军,借一步说话”。 李贤微微颌首,并不作声。 在‘侍’卫的掩护下,二人行至无人之处。 “大将军,适才有一群死士擅闯王宫,事败后,都已经服毒自尽了” 李贤皱起眉头,“可曾明白死士意‘欲’何为?” 陈到有些不确定,“羽林卫发现的早,死士刚入宫墙便暴‘露’了,不过,据末将猜测,应该是为天子而来”。 李贤深以为然,整个王宫内,除了天子刘敦有些价值,其余地方,哪有什么值得死士出手? 数月来,在伏皇后、李贤的支持下,刘敦皇位渐稳。 这时候,打击李贤最好的方式便是劫走天子。 只要有天子做幌子,那些图谋不轨之人便可以冠之以大义的名头,号召天下豪杰齐讨李贤! 只可惜,幕后之人低估了羽林卫的能耐,他们压根没想到,在地震来临之际,羽林卫依旧能够恪守职责。 李贤很是庆幸,幸好,陈到是禁卫头领,否则的话,说不定真会让人得了空档,劫走皇帝。 “发现、击杀刺客之人,重赏,羽林卫能够尽忠职守,不愧‘精’锐之名,叔至,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陈到毫不居功,“是大将军运筹帷幄,将士们机警敢战,我没做什么”。 “放心吧,我可不是善妒之人,这行宫还要靠你来守” 陈到正‘色’道:“大将军尽可宽心,只要有我一日,这宫卫便固若成汤”。 “嗯,行宫有你,我自然放心的很,不过。眼下天灾过境,民不聊生,我觉得,当以赈济救灾为首要任务,至于死士一事,暂且不要声张,如此可好?” 陈到自然没有异议。能够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才值得效忠。“全凭大将军吩咐”。 李贤微微颌首,此事就此揭过。 深宫之处的太后、皇帝全然不知这样一桩突发事件。 天子刘敦心事重重,他来到太后的寝宫,不无怨气地说道:“母后,这皇帝我不做了,你还是让懿哥儿来做吧”。 伏太后皱起眉头,“皇帝这是怎么了?跟谁赌气?你身上流的可是高祖的血,你以为皇帝是过家家吗?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刘敦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懿哥儿是兄长,又比我聪明,他做皇帝肯定比我做的好”。 伏太后本想喝斥一番,可是,看到刘敦稚嫩的面庞,他只好叹了口气,道:“敦儿呀。此话休要提起,懿哥儿虽然年长,可他身体羸弱,让他做皇帝会要了他的命,你们兄弟友善,难道就不能为兄长分忧吗?” 孝悌忠信。这是汉室宣扬了几百年的东西。 刘敦母妃早逝,并不为先帝喜爱,是伏太后将他一手带大。 眼下,伏太后苦口婆心,刘敦想到往昔种种,顿时说道:“母后说的是,敦儿受教了”。 伏太后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是在朝会上受委屈了吗?” 刘敦连连颌首,“大臣们虽然没有明言,可我知道,他们在等着我下罪己诏”。 刚刚继位就要下诏认罪,对于十多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沉重。 伏太后皱起眉头,嘴里道:“李大将军是怎么说的?” “李将军并未多言,不过,我觉得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黎民百姓” 伏太后心中黯然,李贤把持朝政,虽未彻底铲除异己,不过距离王莽之辈也相差不远了。 这等权臣越是在乎百姓,刘氏皇族也就越危险。 伏太后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她只想母子平安,不想为了汉室皇位付出身家‘性’命。 刘协已经死了,连大汉天子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伏太后又能怎样? 伏太后已经认命了,自从刘协暴毙,她便恨透了豪族权贵。 若不是权贵争权,刘协又怎会毙命? 相对于不择手段的各路豪强,李贤虽然揽权,然而,对待皇族却照顾有加。 这样一个人,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碍于江山社稷,可是,伏太后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敦儿,你觉得李将军如何?” 刘敦眉飞‘色’舞:“开疆拓土,造福一方,是大大的能臣!” 伏太后松了口气,幸好,皇帝还小,权力**不甚旺盛,这样的话,只要善加引导,也能拖延一下君臣为敌的日子。 想到这里,伏太后循循善‘诱’:“李将军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自然是极好的,你觉得他对我们怎么样?” 刘敦认真地想了想,笑道:“行宫的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是个忠臣”。 皇帝毕竟是个孩子,没有太复杂的心思,这样也好,省的多费口舌,伏太后拉着刘敦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敦儿,你是天子,日后要接触很多大臣,他们有的对你忠贞不二,有的对你心怀不轨,你要学会分辨,谁对你真心,谁对你假意,对你好的,你要记在心上,对你坏的,你也要虚与委蛇,切记,不可莽撞”。 刘敦似懂非懂,“母后的意思是说,李贤对我们好,敦儿就要对他好吗?” 伏太后心中黯然,她不敢宣扬君臣之道,只得颌首说道:“是这个道理,你是大汉天子,李贤是大汉将军,只有君臣和睦,上下一心,社稷才能长稳”。 “敦儿明白了” 希望你能真的明白吧,伏太后心情低落,嘴里道:“琅琊突发地震,这是天灾,不是你的错,不过,如果群臣执意下诏,你也不要反对了,署名发诏便是”。 刘敦心中不爽,“敦儿知道了,可是,母后,这时候不应该赈济灾民吗?难道这罪己诏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你不是让李将军负责赈灾事宜了吗?他一心为民,你就不要担心了” 刘敦微微颌首,“我知道了,李将军有他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 恍然间,刘敦好像长大了些。 伏太后五味陈杂,“敦儿长大了,你以后会是个好皇帝的”。 刘敦很是高兴,“母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第七百零三章议事 一直以来,刘协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大汉天子。 身为天子,必须掌权,否则的话,‘奸’臣‘弄’权,百姓肯定过不上好日子。 刘协认为,过去的几十年,正是因为天子大权旁落,权臣‘操’‘弄’朝纲,所以才使得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其实,州牧割据也好,暴民谋反也罢,这一切的一切,只要他重掌大权,一定可以彻底扭转。 取代李贤,刘协有信心让麾下臣民过上好日子。 可是,徐州、青州的乡民却让颠覆了刘协的观感。 官府轻徭薄赋,百姓感恩戴德。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李贤做的足够好。 刘协甚至有一种自叹弗如的念头。 不过,在董承的长期吹捧下,刘协早就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观点:李贤是窃权之贼。 既然是贼,李贤做的再好,也都是枉然。 刘协很是纠结,如何才能扭转局势,让百姓对李贤生出厌弃之心,转而崇尚天子?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无比。 待在封闭的马车中,刘协额头生汗,他脑中冒出无数个念头,可是,不及片刻,又被他自己全部推翻了。 李贤可以冒险,可以失败,刘协却不可以。 李贤败了,还有数万大军做依靠,刘协若是败了,能有什么凭仗? 两千名亲卫军? 刘协自己明白,相对于青州军主力而言,两千人的规模太小了。 既然不能冒险,那么只能从长计议。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蓝蓝的天幕像一个巨大的罩子,淡淡的云雾点缀其上。 打马奔驰在原野上,李贤好像看到一朵奇特的云儿由南向北拉成了一道长长的白线,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喷气式飞机,所有的一切绝对是原生态的。 “看,使君,神龙向北,尾扫天际!”陈登忽然出言叫道。 李贤仔细一看,那云朵确实像极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只是看了一眼之后,李贤并没有多想,然而下邳城中的徐庶却笑道“白日见长虹之气,如蟒蛇白蛟贯天而过,祥瑞呀”。 陈宫幽幽一笑,也是叹道“神龙由南往北,岂不正是与使君行踪一致?蟒蛟之像原本就是极其富贵的象征,应该是上天见到大汉中兴有望,这才降下福祉,以护佑我等”。 糜竺是个直‘性’子,他哈哈一笑,“天降神迹,正好利于我等大收人心,一会儿传将出去,好让百姓知晓,这大汉是有上天护佑的”。 徐庶击掌笑道“妙极妙极!” 下邳城内发生的一切,李贤自然并不知晓,策马奔驰了两个时辰,他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青州武阳城。 如今,城内有人口三万,是青州地区有数的大城。 李贤此次出行,与胡庸的背矛军同行,臧霸的开阳军紧跟其后。 距离武阳城城不过三里地的时候,城头就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一队队手持弯弓的军士迅速的立在城头,紧张的望向南方。 南方,是李贤出现的地方。 骑军速度极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三里的路程便是转瞬即逝。 此时武阳城‘门’紧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作为青州刺史,这种叫开城‘门’的任务自然不需要亲自施为,稍一示意,胡庸便纵马向前,大声唤道“某乃大汉平北校尉胡庸,城上何人,为何不开‘门’迎我入城!” 城上噪杂许久,片刻之后才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出身来,回应道“我等为武阳守军,自然要为武阳安危负责,除非拿出天子手诏,否则一概不得入城!” 胡庸大怒,正待喝骂,却忽然听到李贤平静的说了一句,“青州刺史,这个地位够吗?” 那络腮将军一脸惊讶,他迟疑一番,当即利落的说道“原来是使君亲临,恕小将冒犯,还请使君稍待片刻,末将这便使人开‘门’。” 李贤不置可否。 到了李贤的地位,如果任何一桩事情便勃然大怒,到头来只怕累死也没有尽头。 须臾,吱嘎嘎,吊桥升起,武阳城的南‘门’缓缓打开了。 此时,城中守将满头冷汗,快步上前,嘴里道:“使君恕罪,刘杨他不知轻重,不识使君,还请使君莫怪”。 李贤摇了摇头,道:“刘杨尽忠职守,何罪之有?” 守军擦了擦冷汗,愣了片刻,又连连颌首:“使君‘胸’襟宽广,末将佩服”。 “嗯,起来吧,天子车驾正在后头,快快使人准备一些解暑之物” “喏!” 李贤一行在青州武阳休整,兖州,曹‘操’却面临着抉择。 袁绍信使款款而谈,道:“使君,李贤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忠不义,人人得而诛之!” 曹‘操’没有擅做评价,嘴里道:“袁本初现在何处?” “使君应该正在泽幕城下” “依你之见,泽幕城几日可下?” 使者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日足矣!” 曹‘操’一拍桌案,嘴里道:“好,三日之内,只要泽幕易主,我便与你同去!” 使者眉飞‘色’舞,他说的口干舌燥,终于等来了曹‘操’的承诺:“如此,使君且敬候佳音!” 曹‘操’不置可否。 须臾,袁绍使者告辞离去。 曹‘操’将麾下文武大臣唤到跟前,嘴里道:“袁绍想‘诱’我出兵,讨伐李贤,你们认为如何?” 荀旗帜鲜明地反对:“使君不可出兵,天子正在下邳,出兵徐州,我们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 曹‘操’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每一次,荀都会因为天子刘协的事情与曹‘操’争辩,今日,依旧不同。 幸好,曹‘操’早就学会了装聋作哑,他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 曹仁摩拳擦掌,道:“主公,李贤主力北上,徐州空虚,正是大好时机呀”。 “高顺、张辽所领兵马正在徐州,若想进击下邳,须得与人马过过招” 曹洪不屑一顾:“手下败将而已,何足挂齿?” “话虽如此,可是,高顺、张辽强悍,又得李贤相助,若是硬碰硬,我方定会有所折损” “哪有全无折损之战事?” “好了,别嚷嚷了,奉孝,你有何高见?” ... 第七百零四章毒计 徐州琅琊发生的地震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震后,李贤第一时间调派粮秣赈灾。复制网址访问 随同粮秣一同抵达的还有天子免税的诏令。 免税意味着未来,及时运抵的粮秣意味着生存,而大批的军卒抵达灾区,意味着秩序。 李贤三项举措一出,受灾的百姓顿时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在以往的岁月里,真正夺人性命的并不是自然灾害,而是灾害之后的**。 官府赈灾不力导致百姓无法生存,绝望之下,百姓揭竿而起,成为四处流窜的流民,蚁贼一般的流民烧杀劫掠,造成了更多损失,这便是古人“闻灾色变”的恶性循环。 李贤穿越而来,自然不会让悲剧重演,于是,琅琊地震成了李贤彰显手段的表演。 在此之前,军队、官府从未配合得如此默契。 灾民有了奔头,自然不愿生事,这让心怀叵测之辈大失所望。 琅琊地震,兖州也有震感。 只不过,曹操刚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施展阴谋,接连不断的消息便传了过来:琅琊郡内到处都是郡兵,他们将灾民集中管理,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赈济粮秣,更令人叫绝的是,李贤竟然免去了灾区的税赋,此招一出,灾民拥护之情更为高涨。 曹操听罢,阴沉着脸,半晌之后方才叹气说道:“治民、治军,我不如李维中!” 郭嘉本想劝慰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像曹操这般枭雄,极为自负,有时候劝解之言,反而会适得其反。 与其这样,倒不如保持沉默。 不过,郭嘉毕竟是鬼才,只是片刻他就想出了转移话题的法子,“听说江东出兵五万正在猛攻丹阳。主公觉得孙权可以成事否?” 曹操皱起眉头,嘴里道:“丹阳守将是于禁吧,于文则守成有余,丹阳城不会丢的”。 “江东兵马远远不止五万,如果孙权发兵十万,于文则是挡不住的” 曹操很是惋惜,“只可惜。孙权不会那么傻”。 “主公是觉得孙权识破了我们的借刀杀人计吗?” “江东人才济济,就算孙权失去理智。周瑜周公瑾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曹操分析的鞭辟入里,郭嘉深以为然。 刺杀孙策,栽赃李贤,使得江东、徐州反目成仇,这本是一招妙棋,可是,现在看来,江东的战事不会无休止的夸大。 指望李贤分兵江东,缓和兖州的压力。看来已经行不通了。 郭嘉略一犹豫,又说出了一个坏消息:“主公,适才细作来报,说那孙尚香已经回到了江东”。 曹操矗立在舆图之前,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江东也乱不了多久了”。 “孙尚香不过是一介女流。她可以影响江东的战事吗?” “奉孝,真正左右战局的还是孙权、李贤,难道你没看出来,李贤跟孙权根本就不想扩大战事吗?” 郭嘉吸了口气,“主公是说,江东军的规模以及主将?” “不错。如果孙权一心北伐,早已经亲征丹阳,又何必让韩当出手,即使孙权走不开,黄盖一向好战,让他出征便是,为何把他打发到了交州?” 郭嘉大为敬服。“主公深谋远虑,奉孝佩服”。 曹操并未点破,以郭嘉之才,岂会看不透这些? 对方之所以故作不知,只怕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郭嘉用心良苦,曹操很是感动,“奉孝,若事不可为,你可与子恒一道退往汉中,张鲁志大才疏,绝不会拒绝你们……” 郭嘉脸色大变:“主公何出此言”。 曹操正色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兖州军力不如徐州多矣!” “许褚许仲康、曹真曹子丹都乃不世豪杰,有他们在,主公何必忧心?” 曹操语气低沉:“妙才死了,文谦死了,子和死了,文烈落入臧霸之手,我如何不痛心?恨不能一身代之!” 郭嘉没想到,曹操肩负的压力如此之大,这时候必须让他振作起来:“主公,李贤不除,妙才等人如何瞑目? 曹操喃喃自语:“是啊,李贤不除,妙才何以瞑目……” 沉吟片刻,曹操忽而面目狰狞,道:“若能手刃李贤,我愿折寿二十年!” “主公!” 适才的软弱不翼而飞,曹操又恢复到往日那副枭雄模样,“奉孝,让刺客到辽东、江东、益州去,只要与李贤友善之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郭嘉瞪大了眼睛,“主公,若是消息走漏”。 “矢口否认便是” “同时发动刺杀,是否会让江东军惊醒?” “无妨,孙权不堪大用,若他一心与李贤友善,那便刺杀他麾下大将” 郭嘉颌首,“徐州如何行事?” “陈公台的锦衣营防备严谨,让细作们继续潜伏吧,这一次就不要他们响应了” “喏!” “至于兖州境内的徐州军,可否一网打尽?” 郭嘉苦心冥想,道:“我有一计,若能大功告成,徐州军将伤筋动骨”。 曹操来了兴致,“计将安出?” 郭嘉阴沉脸,将计策缓缓道来。 半晌之后,曹操方才颌首,道:“善,此计大善,传令下去,依计行事”。 “喏!” 陈留城下,臧霸、高顺、张辽合军两万,扼守官道,摆出一副等待援军的模样。 城头,曹丕满腔战意,“如何?” “回将军,臧霸、张辽所部人马俱在范围之内,唯有陷阵营,扎营的地方地势极高,只怕超出了范围”。 曹丕很是遗憾,“就这样吧,若能计除臧霸、张辽,也算为父亲出了一口恶气!” “将军说的是!” 曹丕屏住呼吸,他已经得到消息,十二个时辰之后,将有一场大水席卷而来。 毫无疑问,这是曹操的手笔。 李贤穷追猛打了这么久,早已经把曹****急了。 在生存亦或者死亡这两个选择中,多数人都会选择生存。 原本曹操不愿使出太过恶毒的招数,可现在,曹操发现,使用常规手段无法阻止李贤。 若想取胜,只能出其不意,不择手段! 哗哗哗,陈留北岸的黄河水终年奔腾不息。 黄河九害,唯富一套。 陈留不是河套,自然不在黄河造福的范围之内。 汛期暴涨的河水不易控制,往往会破堤而出。 一旦河水溃堤,方圆百里的地方将成为一片沼泽。 第七百零五章斗将 陈留在后世里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开封。 开封临近的黄河段是举世闻名的“地上河”,也就是说,由于河沙淤积,黄河的河床略高于地平面。 东汉末年,陈留城外的黄河虽然不像后世里的那么夸张,可是,它的河堤依旧稳稳地高过地平面。 曹操已经输红了眼,为了击败李贤,他决定凿穿河堤,水演三军! 不过,何时决堤,这却至关重要。 陈留城外俱是徐州军,兖州军只能出其不意,以小股精锐破坏河堤。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了,曹操将再无机会。 毕竟,占据上风的是徐州军。 张辽、臧霸、高顺俱是老将,他们只是一时疏忽,没有意识到黄河的威胁。 可是,时间一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曹操决心已下,他让曹丕全权负责溃堤一事。 至于事情能否成功,远在许昌的曹操并无把握。 近来,兖州军一败再败,流动兵力葬送一空。 没了哨探,仅靠乡民零星提供的情报,若想避开徐州军的耳目可谓困难至极。 然而,曹操也好,曹丕也好,他们都已经无从选择。 在徐州军的威胁下,兖州军只能坐守困城,希望以守代攻,将青州军的锐气消磨殆尽。 只是,李贤会让曹操得逞吗? 冀州胡庸、幽州太史慈正引军而来,一旦大军抵达,又是三万兵马。 那时候,六万兵马精锐齐聚一处,任何一座兖州城池都有覆灭之忧。 昔日,荆州城、濮阳城接连陨落,徐州军独有的破城利器已经让人胆战心惊。 若是臧霸等人故技重施,陈留只怕守不住。 什么时候,兖州军竟然沦落到被动挨打这般田地? 陈留城头,曹丕彻夜未眠,他眺望城下,意兴阑珊地说道:“李贤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寻得这么一群猛将”。 曹彰不屑一顾:“不过是一帮乡野鄙夫罢了,大兄,你若让我出战,定可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曹丕正色道:“子文,你之勇武与文烈相比如何?” 文烈便是曹休,虎豹骑大将,前些时日战败被擒。 曹彰收起不屑,道:“文烈虽然勇猛,却不是我的对手”。 曹丕摇了摇头,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文烈能够击败张辽,你便更胜一筹?” 曹彰眉目微挑,不置可否。 曹丕叹了口气:“子文,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可万万不要大意呀”。 曹彰很是不耐,“兄长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还有何威风可言?” 曹彰挺起胸膛,“那是因为父亲不让我出征!” 曹丕不怒反笑:“你是说,只你一人便胜过千军万马?” 曹彰手指城下,嚣张十足地说道:“虽不能敌千军万马,不过,像城下这般货色,我三个回合就可以将其挑落下马!” 曹丕阴沉着脸,道:“子文,你是在怪我不准你出城吗?” 曹彰冷哼一声,道:“贼子猖狂,这时候不去杀杀他们的锐气,陈留怎么守得住!” 曹丕眯缝着眼,他本打算再等一些时日再去开凿大堤,可是,看曹彰这模样,已经是忍不住了。 若是再耽搁下去,难免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曹丕有了决断,“既然你一心求战,我便给你个机会”。 曹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出城厮杀吗?我这就给你个机会” 曹彰大喜:“大兄终于想开了,不知何时出城?” “现在” “啊?噢!” 曹彰略一迟疑,旋即恍然大悟一般疾冲离去,似乎担心曹丕下一刻就会后悔。 曹丕无奈,只得叮嘱道:“我允你两千兵马,切记,不可恋战!” 曹彰头也不回,“记下了,兄长静候佳音便是”。 曹丕深吸一口气,呐呐自语,“子文,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吱嘎嘎”,陈留城门洞开,两千名步卒在曹彰的引领下鱼贯而出。 “咚咚咚”,城头,战鼓催人奋进。 城下,邀战多日未见敌手的臧霸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兖州军在这个时候竟敢出城。 难道真当三军士卒是摆设了吗? 翻身上马,臧霸径自上前,他要瞧瞧曹军要使什么手段。 “某乃曹彰,谁敢与我一战!” 曹彰勇冠三军,是曹操最为悍勇的儿子。 臧霸以灭曹为己任,自然对曹彰很是熟悉,他故作不屑:“咦,曹军无人了吗?乳臭小儿也能为将!” 曹彰大怒,“你这黑厮找死!” 说罢,曹彰拍马直取臧霸。 臧霸没有退却,身后就是开阳军的万余兵马,左右两侧,张辽、高顺已经闻讯而来。 这时候,臧霸一旦退了,往日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我来试试你的斤两”,臧霸狞笑着冲出行列。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甫一交手,臧霸便暗叫不好。 曹彰力大无穷,单从气力上讲,已经略胜臧霸一筹。 这时候,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智取。 臧霸试图用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来干掉曹彰。 然而,曹彰又让臧霸失望了。 无论臧霸出什么招数,曹彰始终游刃有余。 “开阳蟊贼不过如此” 说罢,曹彰一戬拍出,径自击打在臧霸的武器上。 臧霸虎口一痛,武器险些失手。 城头曹丕心中一喜,如此看来,曹彰取胜已经不再话下。 唯一疑虑的是,徐州军将会不会插手? 臧霸的开阳军是徐州军的中流砥柱,眼下,臧霸流露败像,再拖延下去,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张辽、高顺自然不会犹豫,他们各自分工,很快便分出一人往曹彰冲去。 曹彰狞笑着,正欲擒下臧霸。 此时,张辽一声呐喊:“雁门张文远在此,黄须小儿休得猖狂!” 曹彰不屑一顾,“怎么,车轮战吗?我却不惧也!” 说罢,曹彰快攻数个回合,意图将臧霸击杀。 援军即将抵达,臧霸苦苦支撑,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打到现在,臧霸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曹彰竟然如此勇猛。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没错。 臧霸一着不慎,步步受压,此时,面对曹彰暴风骤雨般的狂攻,他只能一退再退。 幸好,张辽及时赶到。 “铿”,兵器交击声在耳畔响起。 臧霸乍闻之下如闻仙音,“文远,我在这里助你一臂之力?” 论勇武,张辽比臧霸略胜一筹。 眼下,轮番斗将,张辽已经占了几分先手,倘若真的撕去颜面,二人围攻一人,即便可以击杀曹彰,也难以达成震慑曹军的目的。 张辽连连摇头,拒绝道:“你且回去压阵,这里有我”。 曹彰“哈哈”大笑,道:“来呀,来围攻我呀,让兖州儿郎看看,徐州军尽是一帮无胆匪类”。 臧霸阴沉着脸,灰溜溜地打马退了下去。 张辽挺枪狂攻,大吼道:“对付你,某一人足矣!” 话音刚落,徐州军中便传来“隆隆”的战鼓声。 却是臧霸回转之后,使人击响了皮鼓。 鼓声阵阵,张辽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有一种急于宣泄的感觉。 “铿铿铿” 电光火石间,张辽便与曹彰交手十多个回合。 曹彰渐渐收起小觑之心,与臧霸相比,张辽确实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双方你来我往,战的痛快,这一幕,却让城头的曹丕暗叫不妥。 徐州军中还有高顺一人未曾出战,此人也是吕布余孽,击杀战阵掩杀之道。 若是待会儿高顺上前挑战,以曹彰的秉性一定不会拒绝。 一人连战三将? 听上去震撼人心,可是,实际上难得极大。 臧霸且不必多说,单是张辽一人便是个难缠的对手。 曹彰若想战而胜之,除非气力全盛。 如今,曹彰已经在臧霸身上消耗了一定的气力,再想对付张辽,显然有些力有不怠。 不想,绝不能拖延下去,曹丕正打算鸣金收兵,却见曹彰在马背上连连摇头。 这厮似乎猜到了曹丕的打算! 曹丕大怒,都到了这时候,曹彰还在逞能,真是可恨之极。 有心不管不顾,鸣金响锣。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子文善战,大公子不妨让他战个痛快”。 曹丕愕然,“元常先生”。 “大公子,为防不测,曹洪曹将军已经出城压阵去了” 曹丕皱起眉头,曹洪位高权重,一直喜爱曹彰,此番,未得军令便出城压阵,显然是顾及曹彰的安危。 一方面是自己的亲兄弟,一方面是手握重兵的叔父,曹丕只得强压怒火,道:“也罢,且等他们分出胜负”。 曹洪毕竟是曹军大将,他单人出城,却给城外的曹军注入了无穷的勇气。 “杀,杀,杀!” 两千人的呐喊声丝毫不逊于对面的徐州大军。 此时,曹彰与张辽依旧不分胜败。 张辽不急不躁,他知道,像曹彰这般大将必定少之又少,他一人,便代表了整座陈留城曹军的锐气。 若能一战胜之,曹军的士气必将一落千丈。 不过,臧霸的遭遇已经彰显了曹彰的手段,此人年纪虽轻,却力大无比,武艺娴熟,若想取胜,只能久战。 思虑至今,张辽出手更是精准,他不与曹彰硬碰硬,只是攻其所必救。 一来二去,曹彰擅长的手段完全施展不出,只能与张辽乱战一团。 乱战,向来是老将有经验。 曹彰再怎么厉害,战场经验也比不上张辽。 张辽可是跟着吕布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物。 眼下,吕布已经战死沙场,张辽便是并州军的代表人物。 如果说,高顺是并州军的盾,那么,张辽便是并州军的矛。 一矛一盾,象征着并州军攻守的最高水准。 曹彰没想到张辽这么难缠。 如果张辽像臧霸那般打发,曹彰还能讨些便宜,可他狡诈的很,偏偏避其锋芒,这让曹彰恨得咬牙,却无可奈何。 厮杀了这么久,竟然还逼得曹洪出城,曹彰已经有些急躁了。 心浮气躁,表现在出招上。 张辽窥了个破绽,一枪刺出、 “噗哧”,枪尖在腋下穿破战甲,险些刺破血肉。 曹彰涨红了脸,“贼子安敢辱我!” 张辽气定神闲。 曹彰越急,张辽越是稳定。 城头,曹丕已经皱起眉头,“子文怕是要败了”。 钟繇微微颌首,“二公子向来眼高于顶,此番吃一记败仗,也好过日后丢了性命”。 曹丕深深地看了钟繇一眼,道:“子文胜败无妨,今夜之事才是重头戏”。 钟繇也是知情人,他缓缓颌首,道:“大公子放心,城中已经准备妥当,一旦大功告成,绝不会慌了手脚”。 曹丕微微颌首,“如此以来我就放心了,水火无情,一旦失去牢笼,便是下山的猛虎,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咬到自己,元常,败了臧霸、张辽,还有胡庸、太史慈,咱们得慎之又慎呀”。 钟繇正色道:“大公子宽心,元常愿立军令状,绝不误了战事”。 “元常做事,我自然放心,哎呀,不好,子文败了” 钟繇伸长了脖子,只见城下果然已经分出了胜负。 张辽稳扎稳打的法子似乎击在了曹彰的要害上。 擅长速战的曹二公子完全失去了平常心,他势若疯狂,似乎以伤换伤,然而,张辽却避而不战。 等到曹彰大吼大叫的时候,张辽又与他鏖战作一处。 明面上看,张辽似乎落入下风,可是,知情人都明白,曹彰心浮气躁,已经败了。 果不其然,三五个回合之后,张辽故意卖了个破绽。 曹彰果然中计,张辽一枪击在曹彰的胸腹。 “噗哧”,巨大的冲击力撞的曹彰径自喷出一口鲜血。 若非胸甲厚实,这一下便能取了曹彰的性命。 张辽还待再战,曹洪已经拍马上前,道:“休伤我家公子!” 曹彰铁青着脸,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落败的这一天,“张辽张文远,我记下你了,必有一日,我要取你项上头颅”。 张辽“哈哈”大笑,“只怕要让曹公子失望了,用不了多久,徐州军就要马蹋许昌,希望那时候曹公子还在!” 曹彰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驱马后退,缓缓退入战阵。 张辽并不追击,曹洪已经迎来,这时候贸然追击反而有可能陷入夹击。 一个曹彰一个很是难缠了,加上一个曹洪,便是张辽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第七百零六章密议 城下,战鼓声、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 曹洪战张辽,双方可谓棋逢对手。 短时间之间,谁都没有速战速决的把握。 “铿铿”兵戈交鸣声,“哒哒”马蹄声间或响起,两员大将激斗正酣。 张辽正值当打之年,适才虽与曹彰战了一场,此番犹有余力。 曹洪体力充沛,武艺却比张辽略逊一筹。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城头,曹丕摇了摇头,曹洪的武艺不如曹彰,再战下去,徒劳无益。 “鸣金吧” “喏!” 这一次,钟繇没有阻拦。 曹彰已经得到了教训,再拖延下去,万一曹洪有了意外,这陈留城可就真守不住了。 “叮叮叮”,清脆的金锣响起。 城下,曹洪收枪而立,正色道:“你这厮倒有几分本领,我曹洪记下了,此番主帅收兵,不得不退,下一次再与你战个痛快!” “张文远随时恭候!” 张辽松了口气,曹洪毕竟是战场老将,一招一式千锤百炼,几无破绽,与其厮杀,徒耗精力。 如今,曹丕趁势收兵,倒也省了张辽一番气力。 毕竟,像曹洪这般对手,若想战而胜之,除非能够耗尽他的气力。 不过,很显然,曹丕不会给张辽取胜的机会。 兖州军收兵的同时,徐州军也响起了退兵的金锣。 二人打马回转,俱往军阵而去。 城头,钟繇在曹丕耳边低语,“公子,此时若以长弓袭杀,当有七成的把握”。 曹丕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道:“不可,你看,高顺、臧霸俱在城下,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袭杀不成,反倒落人话柄”。 钟繇依旧不肯放弃:“公子三思呀,张辽可是并州大将,他若一死,并州军只剩下高顺一部兵马,而陷阵营兵马极少,自此以后,并州军将不再是威胁!” 曹丕依旧难下决断。 钟繇颇为惋惜,像张辽这般大将,若能一战杀之,无异于一场大胜。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张辽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武,此人只要活着,对兖州军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张辽已经离开了守军的射程。 钟繇心中腹诽,曹丕优柔寡断,已然错过了机会。 兖州军都打算决堤放水了,还在乎这点偷袭的骂名? 钟繇不禁想到,若是曹操在此,会不会袭杀张辽? 此番斗将,徐州军先败后胜,可谓扬眉吐气,出尽了风头。 唯有开阳军臧霸有些难堪。 本想一战立威,谁曾想竟然败于黄毛小儿之手,这对于臧霸而言很是难堪。 “文远、伯平,曹丕不过如此,只要我等强攻城门,挫其锐气,陈留定可一战而下!”臧霸败下阵来,一心想要挽回颜面。 张辽不置可否,濮阳城外,并州军败于关羽、曹休之手,若非臧霸来援,后果不堪设想。 于情于理,张辽都欠臧霸一个人情。 眼下,臧霸欲攻,张辽不好劝阻,只得让高顺决断。 高顺生性沉稳,他摇头劝阻:“宣高,陈留是曹操的起家之地,这里的百姓俱是曹氏死忠,如果我方急攻不下,曹丕定会动员百姓守城,两万名守军已经很是难缠了,若是再加上乡民相助,如何破城?” 臧霸依旧不肯善罢甘休:“濮阳的防备不下于陈留,可是,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们攻破了?” “陈留不是濮阳,而且,神机营已无火药,宣高,不出数日,背矛军、先锋军即可赶到,何必急于一时?” 臧霸急问马雍,“公锦,神机营中真的没有火药了吗?” 马雍微微颌首,嘴里道:“这等神兵利器,匠工营本就不多,之前,为了攻下濮阳城,使君已经让我带上了所有的储备”。 “都用光了?” “我怕威力不足,在濮阳炸门时全部用光了” 臧霸很是惋惜,“若能留下一批就好了”。 马雍不置可否,高顺也懒得与其争辩。 濮阳城可是曹军重要的据点,如果有一丝疏漏,曹仁就不会死。 曹仁不死,濮阳城能否一战而下还是个未知数。 火药用光了还可以再造,可是,机会丢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毫无疑问,马雍的选择并无过错,臧霸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又商议一番之后,高顺依旧拒绝出兵。 张辽虽未明言,可是,看模样也是想等候援军。 臧霸无奈,只得暂时收敛战意。 几人不欢而散。 陈留城下,徐州军扎下了二十座大营,其中,臧霸的开阳军独占十座。 回营之后,臧霸怒意未减,“鼠辈,不敢强攻陈留,还不是怕我得了头功!” 孙观急道:“兄长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呀”。 臧霸不屑一顾:“怕什么,谁奈我何?” “兄长,高顺颇受李贤信赖,得罪了他,总归不妥” 臧霸大怒:“李贤小儿太过可恶,若非开阳军,张辽、高顺早已经死于关羽刀下,若非开阳军,濮阳城如何能一战而下?可是,李贤给了我什么?广陵都尉?笑话,初平年间我便是骑都尉,本以为归顺李贤,能够加官进爵,可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张绣!” 孙观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臧霸对李贤竟有这么大的怨气。 “兄长,李贤势大,如果离开徐州,我们能去哪里?” 臧霸语调阴冷,“曹操如何?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眼下,正是兖州最困难的时候,如果我反戈一击,你觉得曹操会如何待我?” 孙观脸色大变,“兄长三思,开阳军卒俱是徐州人士,若是背井离乡,只怕军心有变呀”。 臧霸皱起眉头,“无妨,开阳军卒随我南征北战,他们不会背叛我的”。 孙观有些犹豫,“兄长已经有了决断?” 臧霸微微一笑:“不错,曹休正在我军中,我打算用他来投石问路”。 “既然兄长已有决断,小弟再无异议” “嗯,放心吧,如果曹操给不出我想要的价码,我便用曹丕的项上人头证明我的清白” 孙观松了口气,“兄长算无遗珠,小弟佩服”。 第七百零七章私纵 开阳军中,手脚俱被捆住的曹休独自待在一个营帐内。 这座营帐堆满了杂物,只在曹休蜷窝的地方留有一点空间。 夜色深沉,一灯如豆。 这一点点的火光是曹休排解寂寞的唯一方式。 失守被擒以来,曹休曾想过逃离此处,然而,门口寸步不离的两名军卒却打消了他的想法。 陌生的地方,一无所知的环境。 就算曹休能够解开绳索,击杀军卒,人生地不熟的他又能讨到哪里去? 忽而,帐外传来一阵声响。 曹休侧耳聆听。 “奉都尉军令,夜审曹休” 守卫验过军令之后自然应允。 曹休没有反抗,他在两名军卒的押送下离开了看守地。 行了约莫有一刻钟,曹休隐隐觉得不对。 “你们到底是谁?” 一名军卒低声喝道:“算你这贼厮鸟好运,我家都尉要饶你一条狗命!” 本以为死路一条,谁曾想竟然峰回路转。 曹休大喜,“你家都尉可是臧霸?” “正是” 逃生有望,曹休心电急转,“臧宣高意欲何为?” “也没什么,都尉只是让你带个话,一座陈留城能够换些什么?” 曹休微微颌首,“臧霸想让我带话给曹公?” “不错” “好,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便不送了,记得,前行百步之后右拐,再行三百步便可以出了大营,切记,不要走错了位置,否则的话必死无疑” “多谢二位” 开阳军卒不置可否,他们目送曹休远去。 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其中一人放声大吼:“曹休逃了,曹休逃了”。 整座大营喧闹起来。 曹休可是曹军重将,开阳军还指望着靠他换些奖赏呢。 眼下,听闻曹休逃了,开阳军卒心急如焚。 “曹休去了哪里?他是怎么逃的?” “曹休打伤了守卫,我们兄弟二人一路追到此处,却见到曹休被一个蒙面人接走了” “哎呀,遭了,速去禀告都尉” “喏!” 开阳军的喧哗很快便传入并州军中。 高顺、张辽大为惊疑,他们以为开阳军出现了营啸。 夜不视物,搞不清楚状况之前,按兵不动才是王道,否则的话,贸然掺和,只会增加动乱。 高顺深吁一口气,嘴里道:“传令下去,若我军令,所有人不可擅出大营,违令者,斩!” “喏!” “若有外人擅闯营帐,一律斩杀” “喏!” 两个斩字一出,陷阵营便有了主心骨,便是并州军都深受感染。 马雍有样学样,他严控军马,下了死命令 曹休刚刚出营,便听到身后人声鼎沸。 顾不得深究其中原因,曹休只好往城池而去。 行至半途,曹休忽然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夜间视线受阻,万一守军没认出我,意图斩杀与我,那该如何是好? 身后,似乎已经有人跑到了营外来闯运气。 留给曹休的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拼了!” 追兵就在身后,如果这时候还耽搁时间,也许,下一刻便是曹休的死期。 徐州军突然发生的喧哗让守军很是紧张,他们禀明曹丕之后,只得全力戒备。 曹休之前,已经有两拨情报人员进入城中。 “什么人?” 曹休刚刚进入射程,城头守军便有了察觉。 曹休吸了口气,道:“我乃曹休,今夜好不容易得了空档逃出营地,现在想入城一会,曹丕呢?曹洪呢?他们人在何处?” 守军面面相觑,曹休被擒,这并不是秘密,可是,对方逃到这里来又是什么鬼? 真曹休还是假曹休? 军卒无从分辨。 曹休又道:“诸位兄弟,还请代为通禀,日后必不相忘”。 一个地位不逊于臧霸的大佬一口一个不相忘,守军听得很是意动。 没多久,当徐州军的火光越来越近的时候,曹洪终于出现在城头。 “可是曹文烈?” 曹休浑身颤抖,“正是,叔父救我!” 曹洪环顾左右,“快,开城门,放他入内!” “将军,夜间开门,这是守城之大忌呀” “我不管,我只要你们接到曹休,至于用什么手段,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放吊篮”,不知何时,曹丕也来到城头。 军卒接令而去。 曹洪涨红了脸,“大公子不信我吗?” 曹丕摇头,“非我不信,而是如今这环境使然,徐州军四面环伺,谁也不知道暗中有没有人隐藏其中,万一这只是臧霸的诡计呢?” 曹洪闭口不言,心中却已经把曹丕恨上了。 曹休却没有多想,他游过护城河,迅速来到吊篮身旁。 此时,曹丕若隐若现的声音传来“文烈兄长,委屈你了”。 曹休本是败将,哪敢多嘴,只得连道不敢。 上了吊篮,曹休终于松了口气。 “看,曹休在那里!” “射箭,射吊篮!” “快,杀了他!” 战场便是你死我活的角逐地,谁都想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 夜色深沉,几十枝箭矢腾空而来。 曹休无盾无甲,只能闭眼祷告。 “嗡嗡嗡”,兴许是祖宗保佑,曹休平安抵达城头。 “大公子,叔父!” 甫一上城,曹休便单膝跪地。 “快快请起,是我委屈兄长了” “大公子所言不差,陈留不容有失” 曹洪急急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曹休环顾左右,欲语还休。 曹丕恍然:“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曹丕、曹洪、曹休三人换了个地方。 “兄长,此处没有外人,你可畅所欲言” “我是被臧霸救出来的” 曹洪、曹丕面面相觑,“什么?” “千真万确,臧霸还让我带一句话给曹公” “喔,什么话?” “陈留价值几何?” 曹丕略一沉吟,嘴里道:“臧霸是在待价而沽,这可不是小事,我得报与父亲知晓”。 “夜间之事……” “暂停吧,辨过臧霸之后再行实施” 曹洪只得应允。 一方面是水淹三军的诱惑,另一方面又是收取臧霸的好处,曹丕左右为难,只好报与曹操知晓。 决堤放水,简单明了,可是,若想与臧霸交易,自此多事矣。 第七百零八章灭蝗 陈留已被徐州军重重封锁,如何将消息平安送出,这是一个大伤脑筋的问题。 曹丕苦思冥想,依旧没想到稳妥的法子。 城中人手不缺,缺乏的还是城外的情报。 谁也不知道外头有多少敌军游骑。 如果走漏了消息,臧霸一定会矢口否认,那时候,收服开阳军的希望将‘荡’然无存。 曹丕无奈,只得求助于曹休:“兄长,依你之见,臧霸究竟是什么意思?” 军中无戏言,曹休皱起眉头,道:“我在军中耳目闭塞,一无所知,不敢妄加揣摩”。 如此看来,曹休、臧霸是指望不上了。 曹丕叹了口气,“赵子龙的轻骑四处游‘荡’,此时出城,只怕凶多吉少呀”。 曹洪语气不耐:“难道我满城勇士,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报信之人?” 曹休脸‘色’急剧变幻,须臾,他咬牙说道:“大公子,叔父,我可以出城试试”。 “不可!” 曹丕、曹洪异口同声,他们都觉得曹休是在自寻死路。 曹休却有自己的想法:“张辽、臧霸等人知道我的身份,即便我失手被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如果换了别人,那就不好说了”。 失手不可怕,可怕的是走漏消息。 除了曹休之外,曹丕真的不敢轻信于人。 如果曹休真的愿意出城,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最起码,曹丕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去准备信物了,因为,曹休本人便是最好的信物,只要他回到许昌,向曹‘操’面禀一切,曹‘操’一定会深信不疑。 如果换一个信使,曹‘操’首先要的做的事情便是确认信使的真伪。其后才是传递的讯息。 顺水推舟,就此答应? 曹丕有些意动,可是,曹洪尚未表态,他不好多说。 因为曹休入城的问题,曹洪已经对曹丕颇有微辞,曹丕不想‘激’化矛盾。 果不其然。没多久,曹洪便追问道:“陈留距离许昌数百里。文烈,你有什么打算?” 曹休吸了口气,“我有一计,可以鱼目‘混’珠,如果大功告成,当有七成的把握”。 “计将安出?” “派遣四名‘精’骑由四‘门’而出,吸引徐州军的注意力,趁敌不备之际,再派出四人。我可以‘混’在其中” 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有成功的可能。 相对于直截了当的开‘门’冲杀,曹休此计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迷’‘惑’徐州军。 就算徐州军察觉不妥,等到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也肯定来不及了。 陈留到许昌,乡间道路极多,徐州游骑不可能封死每一条路。 只要有一丝缝隙。曹休便有冲出的可能。 曹洪闻言微微颌首,“子烈此计甚妙,如此,当可瞒天过海,不过,。此去许昌太过凶险,子烈,你还是留在城中吧”。 曹丕也虚伪地劝了句,“叔父所言极是,子烈兄刚出虎‘穴’,须得好生休整”。 曹休连连摇头,他目光坚定:“大公子。叔父,我已是败军之将,之所以苟延残喘,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想留待残躯以报曹公,若非如此,我早已经自裁谢罪了,又那伙苟活至今?如今,既然臧霸有意合作,绝不能错过”。 曹洪无奈,“子烈,何苦呢?” “我意已决,还请叔父成全” “也罢,既是如此,你可要多加小心” “叔父宽心” 曹洪同意之后,曹丕也无异议。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陈留四‘门’‘洞’开,四名兖州‘精’锐打马狂奔。 “定是兖州信使,一定要将其拦下” “死活不论,杀!” 外头的徐州军第一时间予以拦截,他们熟悉地形,知道配合。 几乎没多久,四名骑士便有近半落网。 等到曹休策马狂奔的时候,第一轮骑士只剩下一人尚未落网。 还好,曹休定下暗渡陈仓之计成功了,徐州军没有意识到这是曹休调虎离山的把戏,他们闹哄哄的,将己方取得的战果上报,压根没想到这是曹军的诡计。 曹休就是在徐州军彻底松懈的时候冲出城的。 徐州军已经‘乱’了阵脚,他们没想到,兖州军竟然会连出‘精’骑,措手不及之下,曹休成功逃出。 臧霸闻听之后“勃然大怒”,他使人紧追不舍,并且快马联系青州骑军,希望他们协助拦截。 赵云接报后,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曹休一人双马,彻底抛开了徐州军的追赶。 能否追上? 赵云自己都没有把握。 陈留城下,臧霸勃然大怒,他亲手斩了失职的什长。 高顺、张辽本想问个究竟,可是,看到臧霸的模样之后,他们全都打消了心思。 毫无疑问,臧霸正在气头上。 这时候再去问讯昨夜之事,只会火上浇油。 反正开阳军就在此地,明日再问也不晚。 想到这里,高顺、张辽结伴回营。 城中,曹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曹休是否成功逃脱? 没有人知道答案。 适才,开阳军将俘虏、斩获的人马尽数展现,唯独少了曹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率先出城的骑军本是吸引注意力的死士,这一点,他们自己也知道。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城外徐州军竟然真将陈留围的水泄不通。 四个方向,骑军尽数落网。 由此看来,曹休只怕也凶多吉少。 曹丕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见了曹休的尸首,他一定会决堤为其报仇! 张辽、高顺等人压根没想到,因为臧霸之故,他们竟然逃过一劫。 下邳,一场朝会正在进行。 “启禀陛下,琅琊地震乃上天之警示,请陛下起诏,以定民心!” 天子刘敦心中恼怒,若非太后早有提醒。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他只得寄希望于李贤,“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李贤正‘色’道:“琅琊地震,并非陛下之过也”。 “非天子之过,难道是大将军之过吗?” 李贤嗤之以鼻。“如果是我的原因,鄙人自然会给百姓一个说法”。 “大将军果然爽快。自古以来,天灾便是上天对我等的警示,此番,琅琊地震,大将军以为寓意为何呀?” “琅琊地震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此举,无非提醒我等慎小甚微,防患于未然罢了” “狡辩” 李贤眉眼一瞪,就要驳斥。 这时候。天子刘敦低声说道诏曰:”…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群臣无大小,可以上书言明天子之过。 众人大喜,天子虽小,却比李贤懂事的很。 李贤叹了口气。“陛下”。 刘敦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数日之后,群臣上表,直言得失。 天子刘敦下诏:“群僚所言,皆朕之过……” 琅琊地震,以刘敦的罪己诏结束。 不过。刘敦没有意识到,另外一个灾难已经到来。 这一日,刘敦正在朝会。 忽然,一名官吏脚步匆匆来到李贤身旁。 众人脸‘色’不虞。 李贤示意官吏大声禀告。 “启禀陛下,冀州国渊急报,涿郡已现蝗虫,已有一县受灾” 群臣哗然。 有图谋不轨之辈大为兴奋。他们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此事大肆宣扬…… 刘敦也慌了手脚,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天子,蝗虫之害,他早有耳闻。 每一次虫灾出现,意味着千里饥荒。 “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李贤朗声说道:“蝗灾并非不可战胜,只要举措得当,必可一绝后患”。 “荒谬,蝗虫一出,遮天蔽日,寸草不生,若有举措,为何不见先人留存?” 李贤知道,文武百官对蝗虫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他们觉得这玩意儿是上天降下的神罚。 既然是神罚,如何抵抗? 只能咬牙承受,至于蝗灾造成的损失,百姓也好,朝廷也罢,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甚至有官吏在朝会上如此宣扬,“陛下,蝗虫乃上天之使者,我等当奉之以庙宇,四时祭祀,如此当可消弭祸患”。 李贤怒发冲冠,“信口胡言,祭奠蝗虫,亏你还想的出来”。 “大将军何出此言,我等为君分忧,有何不妥” 李贤气极反笑,“为君分忧是吧,祭祀蝗虫是吧,要不要打一个赌,如果祭祀蝗虫,依旧为其所害,那该如何是好?” “这,兴许是祭祀之心不诚,祭祀之物不够丰盛” “放屁,把你的心挖出来祭祀才够虔诚吗?” “李贤,你放肆” “真正放肆的人是你,祭祀蝗虫,只会让百姓心生恐惧,不敢放手灭虫,在我看来,阻挠灭虫之人,不是‘奸’贼,便是逆匪,当杀之!” 那人没想到李贤说杀就要杀,他浑身颤抖不已,忽而一个‘激’烈跪倒在地,向刘敦求救,“陛下,陛下救我”。 刘敦也觉得祭祀蝗虫之人该杀,如果祭祀有效,岂不是说他那这个天子又得承担责任? “大将军,你有灭虫良策?” 李贤微微颌首。 刘敦大喜,“计将安出?” 真正的历史上,直到玄宗姚崇当政时,才破除了民间对蝗虫的恐惧。 姚崇提出以火焚烧法,大见奇效。 不过,眼下飞蝗尚未成灾,还没到大规模需要放火的程度。 思来想去,李贤不得不斟酌词句,提出另外一个法子:“陛下可令国渊驱赶家禽至飞蝗之地,以观其效”。 刘敦将信将疑,“此计可成?” 李贤又道:“若是蝗灾已成规模,可让百姓在田间燃火,如此也可灭蝗”。 天子尚未颌首,朝中已经有人跳了出来。 “大将军,‘春’秋战国以来,先贤无数,然而,无有一人胆敢直言灭蝗之事,如今,大将军直言灭蝗,下官斗胆,只问一句,若是蝗灾不减,该当如何?” 李贤似笑非笑:“你觉得我该怎样?” “无他,只要大将军坦承过错即可” “喔?我有何过错?” “‘激’怒上天之使,增加百姓之苦,这便是大错” 李贤大笑,“好,我也问你一句,若是蝗灾已除,又该如何是好?” 那人不肯直言,只是狡猾地说道:“若是如此,那便是上天之德,万民之幸”。 听到这里,天子刘敦都觉得嗤之以鼻。 感情出了问题就是李贤的责任,有了好处就是老天爷的赏赐? 李贤摇了摇头,道:“上天自然有好生之德,我只是问你一句,若是蝗灾已除,你当如何?” 那人没想到李贤如此咄咄‘逼’人,当着朝臣的面,他只好梗着脖子说道:“若是蝗灾断绝,下官当自裁已谢上天!” 李贤好整以暇地说道:“好,我记下了,希望不要忘记今日之言”。 那人浑身发冷,不过,只是片刻他便宽慰自己,李贤是在吓他。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蝗灾可以彻底根除。 李贤如此,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只是,真的如此吗? 李贤自然不打没把握的仗,“请天子制诏”。 适才李贤那番表态,吓坏了其余大臣,蝗灾能否灭绝与他们没有本质的关系,他们可不想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无人阻拦,刘敦微微颌首,道:“制诏冀州太守,着其依李贤之议”。 “喏!” 一场朝会就此落幕。 会后,刘敦将李贤留下。 “大将军,那灭蝗之策真的能够成功吗?” 李贤微微颌首,“千真万确”。 “大将军怎么知道?” 李贤笑道:“幼时曾听先师教诲,所以铭记在心”。 刘敦很是好奇:“不知先师名讳?” 李贤故作迟疑,“还请陛下恕罪,先师不肯直言其名,我也不知其名讳”。 刘敦有些惋惜,“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打算灭蝗之后,为其修祠呢”。 “陛下,先师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百姓受益,他便知足了” “真是大才呀” 李贤不置可否。 会后没多久,李贤便使人飞鸽传书,将灭蝗之法告于国渊知晓。 国渊将信将疑,他按照李贤的法子,驱赶家禽入田。 ‘鸡’鸭最喜蝗虫,它们吃的不亦乐乎。 不过,仅仅如此,尚不能根治。 到了夜里,在官差的带领下,百姓在田间燃起火堆,等到蝗虫飞来,他们用扫帚集中扑杀,同时在田边掘了个大坑,便杀边烧。 ... 第七百零九章巡察 蝗虫之害,在于其恐怖的繁衍速度。 若不能剿杀干净,一旦来年温度适宜,飞蝗的幼虫就会从土壤中钻出来,继续为害一方。 家禽食用法也好、燃火焚烧法也罢,这两种法子已被证明,是最为有效的灭虫方法。 趁着飞蝗尚未扩散之际,各地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蝗行动。 不过有的地方官吏却不以为然。 冀州斥丘县令‘毛’敏拒不执行旨令,他写了一道奏章,认为蝗虫是天灾,是不可违抗的惩罚,朝廷也好,百姓也罢,若想消除蝗灾,只能积德行善。 李贤闻之大怒,他斥责‘毛’敏,并且语出威胁,如果斥丘田地因为蝗灾减产,必斩其头颅,传檄四方。 斥丘本想邀直买名,谁曾想碰到了铁板。 接到斥责的那一刻,‘毛’敏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他再不敢拖延,急忙动员官吏、百姓动手灭蝗。 据说,因为蝗灾一事,朝廷一位大员甚至与李贤赌上了脑袋。 ‘毛’敏自知份量不够,再也不敢抗命。 偌大的斥丘县,人人都知道自家县令因为灭蝗的缘故被李贤李大将军斥责。 眼下,‘毛’敏改换立场,百姓拍手称快。 这几日,斥丘的蝗虫日益增多。 只因为临近数县日夜灭蝗,飞蝗恐惧之下四处逃窜,而斥丘便成了蝗虫的避风港。 等到‘毛’敏下令灭蝗的时候,形势不容乐观。 空中间或有成群的飞蝗飞过,有的蝗虫掉队,飞到树上大肆啃噬起来。 蝗灾真的来了。 斥丘内外人心惶惶,商家关‘门’闭户,百姓也没了采购的兴致。 县尉陈虎亲领郡兵征缴‘鸡’鸭鹅等禽类。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此间主人刚刚开‘门’,三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便直入庭院。 “奉‘毛’敏‘毛’县尊之令,凡家有禽类者,俱充为官产” “啊。这……” 一个衙役递出一张木牌,道:“这是令牌,你可以看看”。 “不敢,不敢,小民谨遵县命” “嗯,杨二郎,不必担心。家禽灭蝗,这可是李大将军想出的法子。‘毛’县尊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至于这家禽嘛,自然也不凭白充没,一只‘鸡’抵钱五十,鸭、鹅同价,四十五钱,你家里有几只‘鸡’鸭呀?” 听闻还有银钱可拿,杨二郎大喜过望,“三只‘鸡’。四只鸭”。 “喔,那就是三百三十钱了,喏,拿好” 杨二郎接过银钱之后,急忙数出三十枚,他低头讪笑,“劳烦上差辛苦。这一点银钱不成敬意,还请上差莫要嫌弃”。 差役咧嘴笑道:“也罢,既然是你杨二郎的心意,兄弟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也不能白拿你的银钱,我有一条财路指于你。不知你听是不听?” 杨二郎连连颌首,“上差请说,二郎洗耳恭听”。 “馆陶县尊已经开出了赏格,一斤蝗虫可换十个大钱,二郎你若是无事,不妨去捉这蝗虫去换钱” 杨二郎眼睛一亮,道:“多谢上差指点。二郎感‘激’不尽”。 此时,另外几名衙役已经捉了‘鸡’鸭,在杨二郎千恩万谢的话语中离开了。 同样的情形在冀州各地发生。 官府出钱购买家禽,然后用家禽来吞食飞蝗。 不过,飞蝗实在太多,仅靠家禽显然难以为继,于是,冀州长史国渊便想出悬赏灭蝗的主意。 只要‘交’出足量的蝗虫,无论是谁,都可以赚取一定的银钱。 此举一出,百姓热情高涨。 人力是无穷的,蝗虫虽多,可是,冀州官民一心,渐渐遏止了蝗灾的势头,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飞蝗逐日递减。 消息传到下邳,李贤很是高兴。 数百年间,从未有人成功剿灭过蝗灾,此番,如果李贤能够开创先河,必可振奋人心,提高民望。 放眼天下,青州、徐州作为李贤的根基之地,百姓对李贤信赖有加,便是豪强都不敢生出异心,可是,冀州、幽州那是袁绍的地盘,要想彻底收服民心,还需要不少手段。 灭蝗,便是手段之一。 为了彰显朝廷恩典,李贤请出圣旨,以尚书令陈允为御史,巡察冀州,抚慰民生。 陈允是陈宫族兄,此人貌不惊人,素有急智。 听闻差遣,陈允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揣摩上意。 李贤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派人巡察冀州?为什么要派自己? 陈允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只得向陈宫求助。 陈宫惜字如金,道:“兄长有何长处?” “能言善辩,察言观‘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陈宫摇头笑道:“非也,贪财好‘色’,胆大妄为,这也是兄长的长处”。 陈允脸‘色’大变,“公台此言何意?” “兄长是聪明人,可是,李大将军又岂是傻子?他既然知道你有种种秉‘性’,却依旧让你钦命巡察,你认为是因为什么?” 陈允灵光一闪,“我听说大将军制定灭蝗策的时候,朝中大臣多有阻挠,而且,地方官吏也有人抗旨不遵者,难道,大将军想让我整治他们?” 陈宫微微颌首,“你明白便好,切记,不该贪的千万不要贪,大将军生平最恨之人便是不知进退的蠢货,兄长,你可不要让大将军失望呀”。 陈允‘精’神抖擞,他连连颌首,道:“公台放心便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陈宫再不多言,他执掌暗营,从不敢中饱‘私’囊,这一次,提点陈允也是得到李贤许可的,否则的话,他不会暗示这么多。 有了陈宫的提点,陈允再无疑虑,他收拾妥当,翌日出发。 从下邳到冀州,行程数百里,陈允将临近平原郡的甘陵作为落脚地。 车队向西而行。顺着官道一直走。 没有不开眼的贼寇,甚至连小蟊贼都没有一个。 行了五日,陈允一行终于出现在甘陵城下。 袁绍执掌冀州时,甘陵作为抵挡青州军的前哨,城墙修的很是高大。 李贤与曹‘操’对峙之初,甘陵也发挥过巨大作用。 不过,随着徐州军连战连捷。甘陵已经沦为后方的粮草转运基地。 城中有郡兵五百,负责城防事宜。 当陈允的车马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入城的百姓指点纷纷。 若不是畏惧马车两侧的骑士,说不定百姓已经围拢而来。 掀起车窗,陈允发现此地的百姓面‘色’枯黄,衣着破烂,与徐州的富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会如此? 大将军轻徭薄赋,从未横征暴敛,兖州百姓不应该如此困苦才对。 陈允心中困‘惑’,脸‘色’却不动声‘色’。 这时候,城‘门’卫已经及时赶来。他们尚未开口,陈允的护卫便表明身份。 验过腰牌、文书之后,郡兵不敢阻拦,他们予以放行的同时,第一时间通知了本地县令。 陈允不再耽搁,他的车队直接到了驿馆休整。 入城之前,没有人注意到。一名骑士翻身下马,‘混’入人群。 须臾,县令到访,陈允拿着官腔糊‘弄’了一番,并未表态。 县令悻悻而归。 陈允知道自己的使命,巡察不法! 甘陵的百姓如此贫苦。县令责无旁贷。 如果陈允拿了县令的好处,与其狼狈为‘奸’,那才是不知死活。 钱财虽好,也得有命来享。 陈允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做什么。 眼下,甘陵出了问题,他需要查出究竟是谁的责任。 不过。未曾查明真相之前,陈允不想枉做决断。 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乔装打扮的‘侍’卫回到了驿馆。 “如何?” “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蝗灾确实影响到了甘陵,城外有千亩良田被蝗虫糟蹋一空,乡下百姓存粮无多,只能到城中买粮,可是,粮价却一路飞涨,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米粟,只能吃树叶充饥,据说,有的地方连树叶都被蝗虫吃光了” 陈允眼皮急跳,他没想到情形竟然恶劣到这种程度,“城中不是有粮仓吗?县令为何不去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临行之前,陈允做足了功课,他知道,甘陵有一座粮仓,常年储备着十万石以上的粮秣。 只要开仓放粮,百姓何必如此煎熬? 谁曾想,‘侍’卫的答案完全出乎陈允意料:小人听说,甘陵县令与斥丘县令不和,甘陵县令担心开仓放粮,会把斥丘的百姓引来。 陈允觉得无比荒谬,“所以甘陵县令宁愿百姓饿死,也不愿放粮赈灾?” “据说,斥丘县令也曾下令,不准一粒粮秣流向甘陵” 陈允勃然大怒,“该杀,斥丘县令该杀,甘陵县令也该杀,坐拥粮仓,却让百姓吃树皮,这样的县令早该杀干净了”。 “使君息怒,当务之急是搜集罪状,禀明大将军” 陈允表情狰狞,道:“不,来不及了,此地没有飞鸽,无法通讯,只能快马传书,如此一来,起码要耽搁六七日的功夫,不行,百姓耽搁不起”。 “使君意‘欲’何为?” “开仓放粮” “可是,没有大将军的命令,贸然开仓,只怕会为宵小所趁呀” 陈允也知道自己太急躁了,他深吁几口气,道:“也罢,是我太过着急了,当务之急是稳住县令,不能打草惊蛇,否则的话,一旦他狗急跳墙,那就没有证据了”。 “使君所言极是” 陈允思虑再三,终于有了决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甘陵也好,斥丘也罢,这两个地方的县令做了这么久,却一直没出事,上头一定有人帮他们悟盖子。 如果不能揪出那只硕鼠,就算杀了县令,也只能造福一方,不能摒除后患。 那么,如何行事呢? 当天夜里,陈允的信使趁夜离开,甘陵县令大为惶恐。 看来,东窗事发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以来,甘陵县令都在偷偷贩卖军粮,纸面上看,库存粮秣应在十五万石以上,可实际上呢,存粮连十万石都没有。 缺额的五万石都已经发卖出去,换成了各种名贵物品。 这时候就算补救也来不及,一时之间,甘陵县令去哪里找五万石粮秣? 往日里,甘陵县令打点得当,几乎没有人来找茬。 即便有人肩负巡察职责,他们也只是围着库房转悠一圈,从未有人详细数过。 由此一来,库房缺粮一事,从未泄漏出去。 于是,袁归的胆子越来越大,他认为三五万石粮秣根本不是事儿。 谁曾想,天不遂人愿,冀州竟然出现了蝗灾。 蝗灾一出,粮秣必定短缺,如果是称职的官员,会在第一时间拿出粮秣,平抑物价。 可是,袁归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蝗灾初现之时,袁归也曾想开仓放粮,可是,当他打开粮仓之后,他才意识到,缺额的粮秣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 一旦开仓赈灾,朝廷必然知道甘陵缺了五万石粮秣。 这可不行! 为了封锁消息,袁归只得打消了赈灾的念头,任由粮价飞涨。 冀州长史国渊懂农事,却不知道官场之黑暗。 袁归夸大了受灾面积,又以军粮不可擅动为由搪塞了国渊开仓赈灾的请求。 国渊忙于灭蝗,无暇东顾,只能听之任之。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谁曾想,陈允竟然来了。 陈允是后台是谁? 暗营陈宫! 那可是刺探官吏**的密探组织,得罪了陈允,便意味着触怒陈宫。 初闻陈允抵达,袁归带上份量足够的礼物,试图打动陈允。 谁曾想,陈允竟然不屑一顾。 根据袁归的了解,陈允素来贪婪。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贪婪之人抑制贪‘欲’? 仔细想来,袁归不寒而栗。 陈允一定是起了疑心,他不愿趟这趟浑水!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粮秣缺额一事一旦泄漏,袁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袁归痛下决心,实在不行就来个鱼死网破。 “来人呐,让黄业素来见我” “喏!” 黄业是袁归的亲信,掌控府库。 没多久,黄业闻讯而来,“县尊”。 “深夜唤你前来,是有一事吩咐” “县尊尽管吩咐,在下在所不辞” “近日,你在库房多备引火之物,一旦上差巡视库房,你便使人点燃粮库” 黄业浑身颤抖,“县尊,这可是抄家的大罪呀”。 “怎么,你怕了?” “小人不敢” “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黄业咬牙说道:“小人的一切都是县尊给的,此番顶多还给县尊!” “好,不枉我往日的栽培” ... 第七百一十章投机 冀州,郡府手段尽出,在官差、百姓齐心合力的灭杀下,遮天蔽日的蝗灾终于得到了有效控制。 不过,飞蝗虽然没了,可是,损失的粮食作物却无法挽回。 再过一个月就要秋收了,大片田地荒芜一片,米粟颗粒无收。 猖狂的飞蝗已经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百姓虽然极力灭杀,却还是有些晚了。 没有收成,百姓连‘春’耕的投入都收不回来。 寻常百姓多以种地为生,他们唯一谋生的手段便是出售粮食作物。 今年,受到蝗灾的影响,百姓几乎断绝了收入来援,而且,更为严重的是,一旦存粮消耗代价,百姓甚至拿不出多余的银钱来购买粮秣。 物价飞涨,多地粮商囤积居奇,牟取暴利。 尚书令陈允巡视冀州,为的就是打击不法,为民除害。 李贤从后世而来,自然明白一无所有的百姓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如果百姓无法生存下去,那么,他们便是铤而走险,让朝廷知道什么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甘陵,陈允入驻驿馆以来,每一日都有本地官员拜访。 一开始,陈允‘摸’不清来路,每一人都予以接待,可是,接待之后他才明白,对方压根就没有什么事情,多半是以拜访为名来监视自己! 陈允大怒,他已经可以肯定,县令袁归必有贪赃枉法之事,否则的话,对方不必如此小心。 袁归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呢? 甘陵蝗灾,袁归遮遮掩掩,不肯开仓放粮,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袁归所做的事情与军粮抹不开干系。 陈允素有急智,为防不测。他动用权限,主动与锦衣营的联络,试图得到帮助。 锦衣营的职责便是刺探情报,自从出了天子遇刺,锦衣营毫无防备的事情,他们人人背负军令状,一旦辖区出现重大事宜而他们未能及时禀告。锦衣卫会落得一个失察的考评,两次失察。锦衣卫便自动革名,再无任何优待。 刘永是甘陵一带的锦衣主管,与陈允相见之后,他开‘门’见山,嘴里道:“御使可是为甘陵县令袁归而来?” 陈允一喜,道:“不错,此地百姓生活困苦,遭受蝗灾,官府却无动于衷。实在可恶”。 “不瞒御使,袁归确有不法之事” “嗯?既然如此,为何不抓他?” “袁归身上的案子太大了,只抓他一人,并不能全部了结,可是,以我的能力。无法同时兼顾,如果抓捕袁归,走漏了消息,逃了他的同伙,我的罪责可就大了,所以我已经上报有司。想必近日将有回复” 陈允似笑非笑,“是袁归贩卖军粮一事吧”。 刘永颇为讶异,他颇为感慨地说道:“御使明察秋毫,下官佩服”。 “锦衣营的事情我不好多问,可是,我总觉得袁归有可能狗急跳墙,我麾下虽有人手。却太过显眼,一旦动手,必将打草惊蛇,刘校尉,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刘永微微颌首,道:“御使宽心,我已谋划多日,不会让袁归‘阴’谋得逞的”。 “库房、县衙……” “御使是担心他焚烧账目,毁掉痕迹吧” 陈允连连颌首。 “库房我已经使人盯紧了,不管袁归做什么,我都了如指掌” 陈允松了口气,锦衣营的人应该不至于胡吹大气,对方说了如指掌,那就真的了如指掌,“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校尉尽管开口,陈某责无旁贷”。 “好,如有必要,我会派人报信,下官先行谢过了” 陈允摇了摇头,道:“我此番前来,肩负巡察不法之事,为国除此‘奸’贼,不过是份内事罢了”。 刘永颇为感慨,如果官员都像陈允这般明实务,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贪赃枉法之人? “对了,斥丘可是校尉的辖区?” “正是,不知御使有何指教?” “那斥丘县令如何?” “也是一只硕鼠罢了” “既是硕鼠,焉有不除之理?” 刘永低声说道:“御使有所不知,下官职位低微,只能搜集不法之事,却无定罪之权”。 陈允恍然大悟,“袁归之事……” “锦衣营不需要抛头‘露’面,这种为民除害的事情自然由御使出面比较妥当” 陈允又惊又喜,捉拿袁归虽然要承担一定风险,可是,与获得的收获相比,这一点风险完全可以承受。 “如此,多谢了” 刘永不置可否,二人又商议一番之后,忽有护卫来报,说那库房今日多有异动。 陈允一惊而起,“看来袁归忍不住要动手了”。 刘永微微颌首,“不妨事,袁归虽有心腹,却在我掌控之中,御使静候佳音便是”。 陈允只好稳下心神,专心等待。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一名锦衣卫来到刘永身边贴耳相告。 片刻,刘永面带自得之‘色’,道:“库房起了大火,不过,所有物品早已经被我们及时转移”。 陈允大喜过望,“这么说来,袁归并不知道他已经暴‘露’了?” “不错,烧掉文书之后,袁归定会安稳一些时日,只要我等不去招惹,他万万不会再行险招了” 陈允略一沉‘吟’:“既然锦衣营早有计划,我全权配合便是”。 刘永没想到陈允这么好说话,如果不是确认陈允的身份无误,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有人冒充御使。 尚书令,官职不大不小,却与锦衣营毫不相干,如果陈允一心搀和,刘永真的无法劝阻,现在,对方如此知趣,也省了好大力气。 冀州,风雨‘欲’来。 徐州,李贤已经见到了陈允派回的信使。 甘陵县令、斥丘县令的问题,锦衣营早有回报。可是,问题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李贤却是第一次听说。 百姓衣食无着,官员们却中饱‘私’囊,这样的蛀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陈允刚刚过去就能察觉不妥,已经证明了他的才能。 李贤转身吩咐下去:“胡庸到了哪里?传令下去。让他去一趟甘陵,与尚书令陈允共同审查甘陵军粮一案。若有不测,即可以调动大军,进剿甘陵!” “喏!” 臧霸、张辽、太史慈,五万多人正在兖州作战,一旦后方出了什么‘乱’子,没了粮秣补充,大军就有落败之忧。 李贤可不想败于蛀虫之手。 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率先想的是如何息事宁人,度过此劫。可是,李贤却不一样,他只有一个念头,先下手为强! 甘陵县城,袁归总觉得有些不妥。 按理说,一把火烧了库房,御使应该有所苛责才对。可是,那一日袁归登‘门’告罪,陈允却不动声‘色’,只是出言宽慰一番。 这不符合常理呀? 难道说,陈允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袁归惶恐不安。 文书虽已焚尽。库房内有多少粮秣已经毫无证据,可是,万一对方釜底‘抽’薪,将县衙人员一网打尽,到时候,总会有人泄漏秘密。 这该如何是好? 甘陵、斥丘两地的地主豪绅很是惊恐,本以为能够趁着蝗灾。大发一笔,可是,巡查的御使却待在甘陵,一住就是五日。 五天的时间呀,御使究竟想做什么? 甘陵粮商归宁心急如焚,这几日,他终于知道什么恐惧了。 “怎么办?” “父亲,县衙不是起了大火吗?只要我们把来往账目一烧,御使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归宁大怒,“蠢货!大将军最恨囤积居奇之人,这些时日,甘陵的粮价没张,可是,斥丘多地的粮价已经涨了三成,只要有司用心,自然可以查出,我归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父亲,咱们逃吧?大将军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豪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咱们归氏可不能重蹈覆辙呀” “逃?往哪里逃?” 甘陵四周俱是重镇,像归氏这等大族,一旦出逃,又如何做到销声匿迹? 就算侥幸出了冀州,归氏也要面临官府的追捕。 再者,难道冀州的偌大基业就这么丢了? 归宁爱财,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割舍财物。 怎么办? 如果跪在李贤前面,可以求得宽恕,归宁愿意跪上三天三夜。 只可惜,李大将军心狠手辣,只怕跪上十天也不会心软。 逃跑的风险太大,尚未案发便举家潜逃,这等于不打自招,归宁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莽撞。 可是,不能出逃,归家又能做些什么? 归家的主事人面面相觑,毫无主意。 这时候,归宁忽然一惊而起,嘴里道:“三姊可在家中?速速将她请来,这时候,我归家能否死里逃生,就要看她了”。 归宁的三‘女’儿是甘陵有名的美人儿,她虽嫁为人‘妇’,却克死了夫君,寡居在家。 汉朝提倡寡‘妇’再嫁,像归三姊这般俊俏人物,求亲的人物足可以排出三里之外。 不过,与家族的命运相比,一个‘女’儿,牺牲也就牺牲了。 再者,那陈允据说也是颇有权势之人,若能得宠,说不定归家还可以因祸得福。 归家的男儿丝毫没觉得出卖‘女’‘色’有什么不妥,他们是商人,商人眼中只有利益,如果用一个‘女’人可以换来大富贵,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献出去,就算是他们的妻子也不例外! 鼠有鼠道,蛇有蛇窝,甘陵的风吹草动,很快让豪强们察觉出了不妥。 像归家那般,意图施展美人计的不在少数。 当然了,更多的人家打算用钱财来贿赂。 陈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时日,早有人打听清楚了,贪财好‘色’! 这等贪鄙之人,一旦得了好处,便毫无节‘操’可言。 豪绅们摩拳擦掌,打算将陈允拉下水。 不过,相对于美‘色’、钱财这等寻常手段,也有人别出心裁,不走寻常路。 甘陵游缴张焦黑白两道通吃,手下有不少‘门’客,这一日,他接到一笔两千金的买卖。 看着五百金的定金,张焦颇为意动,如果大功告成,得了全款,他可以到许昌、江东挥霍一百年! 不过,张焦并没有有贪‘欲’冲昏了头脑。 对方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那便说明,做成这桩买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大兄,这桩买卖咱不能接,那位贵人身边可是有两百近卫,我等虽有强弓劲弩,却也奈何不得他们呀,只怕尚未近身,弟兄们就折损殆尽了” 张焦很是惋惜地抿了抿嘴,道:“二弟放心,金子虽好,也得有命来‘花’,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为了这两千金将兄弟们推进火坑?再者,盗亦有道,咱们虽然手脚不干净,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御使此番前来,为民除害,咱们如果不识时务,非但祖上‘蒙’羞,便是父老乡亲也会戳我们的脊梁骨”。 “兄长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李大将军也是游缴出身,区区几年,他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大兄一身武艺,屈居在小小的甘陵,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张焦诡秘一笑,道:“二弟莫急,咱们的机会来了”。 “兄长此言何意?” “这五百金是什么来头?” “定金呀” “不错,如果我们拿着定金前往驿站示警,你说御使会怎么看?” “妙呀,大兄,此计甚妙,只是,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兄弟只怕接不了买卖了” “二弟,如果搭上御使的线,你我兄弟往后还需要再接买卖吗?” “哈哈,大兄所言极是,小弟鼠目寸光,让兄长见笑了” 张焦微微一笑,正‘色’道:“其实二弟的顾虑也有道理,这等大事不可莽撞,万一那位狗急跳墙,我们‘弄’巧成拙,只怕御使会怪罪我等”。 “那该如何是好?” “二弟可使人与御使接触,便说我有密事相奏” “大兄,俱说甘陵豪族准备了美‘女’、财帛,万一他们收买了御使,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焦心中一紧,嘴里道:“富贵险中求,为兄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再不拼一把,这辈子也就蹉跎了!” “大兄,既然如此,此事万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的话,大兄危矣” 张焦爽然一笑,“二弟宽心便是,我相信,李大将军不会看错人!” ... 第七百一十一章手段 陈允在甘陵城待了六日,虽然什么都没做,却还是引得人心惶惶。 朝廷来的御使究竟意‘欲’何为? 县衙库房的一把大火烧的诡异,豪族大户们心知肚明,这是县令按捺不住的表现。 与急躁的县令相比,御使倒是气定神闲,整整六日,他都没有出‘门’一步。 越是如此,县令袁归越是恐惧。 近来,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袁归总被噩梦惊醒,他梦到一群穷凶极恶的甲士破‘门’而入,将他的一家老小杀的一干二净。 袁归很是懊恼,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绝不会贪赃枉法。 只可惜,袁归已经走上了不归路,难以回头。 指望背后的靠山出头拯救自己?袁归没有那么天真,他知道,对方这时候撇清干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自找麻烦?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袁归彻夜难眠,陈允却睡的极好。 昨日归家送来一个‘女’子,陈允惊为天人,对方之美貌深入人心,虽说二人未能发生点什么,可是,陈允却依旧觉得很是开心。 归氏的出现意味着甘陵城中并不是铁板一块,只要陈允愿意,他随时可以找出几家诚心投靠者。 不过,时候未到,陈允不愿打草惊蛇。 “使君,昨日游缴所密报,张焦有要事求见” 陈允来了兴致,“喔?张焦意‘欲’何为?” “小人并不知道” “告诉他,今日前来一会” “喏!” 张焦一直在等候陈允的召见,得到许可的回复之后,他乔装成送菜的小贩,进入到驿站。 甫一见面,张焦便直入主题:“使君,张焦有罪”。 “喔?张游缴何罪之有?” “张焦收人钱财,‘欲’行不法之事,幸得家人提醒。幡然悔悟,此番是来服罪的” “多少钱财,对方意‘欲’何为?” “两千金,买使君的项上人头” 陈允愕然,片刻之后爽然一笑:“真是好大的手笔,张焦,你告诉我。为什么拒绝了这笔买卖?” “张焦虽然愚钝,却也知道李大将军是做实事的栋梁之才。此番,使君出巡甘陵,滞留不去,定是甘陵出了问题,如果我收下这两千金,便等于成了他的帮凶” 陈允略一沉‘吟’,“这么说来,你若想下手,也有成功的把握?” 张焦微微颌首。正‘色’道:“不错,使君身边虽有两百护卫,却有一处致命疏漏”。 陈允颇为惊心,“什么疏漏?” “所食之物,所饮之水” 陈允不以为然,笑道:“此言谬矣,我已使人查过。水和食物都没有问题”。 “据我所知,有些食物单独食用并无害处,可是,一旦合用便成了穿肠毒‘药’” 陈允额头生汗,“还有这种事?” “不错,狗‘肉’与黄鳝。同食则死” 陈允吓了一跳,近日还有人送来几头大狗,难道说,真的有人想到了这一点? 陈允不寒而栗,“张游缴幡然悔悟,并无过错,只要指认首恶。戴罪立功,待我上奏朝廷之时,必有你一番造化”。 张焦大喜,这就是许诺了,“使君放心,下官必定竭尽所能……” 二人详谈甚欢,忽而,外头传来阵阵哄闹声。 陈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耐住‘性’子侯了片刻,他相信,‘侍’卫不会懈怠。 果不其然,没多久,‘侍’卫便前来报信:“使君,驿馆外来了几百名乡勇,说是要讨要粮饷。” “讨要粮秣自去县衙便是,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据说,府库已无粮秣,只有军仓内尚有余粮,县令做不了主……” “好一招祸水东引”,陈允勃然大怒,毫无疑问,这是袁归想出的毒计。 如果陈允拒绝郡兵的请求,他将得罪满城的百姓。 郡兵多是本地人,他们在甘陵有家有口。 袁归如此行事,多半是想‘逼’迫陈允,要么接受军粮空缺的事实,要么成为恶人,得罪甘陵百姓。 须臾,陈允狠声说道,“怎么?郡兵的粮饷还是欠着的吗?” 张焦微微颌首:“已经一年没发粮饷了,若是与县令友善之人,还能从他那里领些银钱补贴家用,若是关系不好,便只能坐吃山空”。 陈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一年多没发钱粮了,郡兵竟然还没散掉,看来,这是袁归有意为之,他要把郡兵掌控在手中,为自家所用。 “郡兵每月可领多少米粮?”陈允知道,如果他想在甘陵成事,必须取得民心,要想取得民心,就得出粮出钱! “当初说好了,若做了郡兵,每月可领粟米一斗” “县里共有多少郡兵?” “编制有五百,实际不过三百人” 陈允算了笔账,三百人,每月一石便是三百斗,半年下来合一千八百斗,好家伙又是几万斤的米粟。 这么多的米粟,便是折现,起码也得几百贯,几百贯钱,足够买上好大一块地了。 看来只能拖下去了,想到这里陈允也不得不佩服袁归的心机,这厮故意拖欠郡兵的粮饷,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不管新来的御使是谁,一旦与袁归起了冲突,他便会使出这招杀手锏。 此招端的是狠辣无比。 等到陈允来到前院的时候,几百名郡兵已经把‘门’口堵了个严实,他们嚷嚷着,讨要粮饷。 陈允甫一出面,这些郡兵便把矛头对准了他。 “使君,昨日府库烧了,不会把我们的粮饷也烧了吧?” “使君慈悲,我们已经一年没见米粟了,你既然是钦差,也发发善心,把我们的欠饷补齐了吧” …… 陈允朗声大喝:“去年所欠的米粟,我会与县令商议一番,从府库拨付,实在不行便用银钱垫付。你们放心,朝廷不会缺了你的俸禄”。 陈允觉得自己已经把态度放得很低了,若是识相的,肯定不会再行聒噪。 可今日这帮家伙就是来闹事的呀,他们当中的好事者攒啜道“使君说的轻松,我们已经等了一年,到底何时见粮。今日你得给我们一个准信吧”。 陈允还没开口,耳畔便传来一声炸响“放肆。哪来的‘混’账在聒噪,使君好心好意与你们商谈,你们却忒不识好歹,这银钱米粟又不是咱家使君欠下的,有种的,你们管县令要去,也就是使君慈悲,晓得你们疾苦,愿意帮你们。换了他人,你们磕破了脑袋也不会有人给一文钱!”这是闻讯赶来的‘侍’卫在扮演黑脸的角‘色’。 底下郡兵顿时哑口无言,是呀,官字两个口,这御使能够帮忙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一时之间筹出这么多的钱粮来也实在不现实,眼看人群没了气势汹汹的模样。被袁归用银钱喂饱了的几个郡兵顿时再度聒噪起来“啊呔,你这黑厮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一年不发钱粮试试,咱们弟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十多张嘴就指着着米粮活着呐,朝廷再不发米粮。便是断我们生路啊”。 盲从的郡兵顿时连连附和,一时间,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陈允再也没了妥协的心思,他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知道本官是谁,那你们可知道本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郡兵一愣,不知道陈允想说什么。 唯有几个‘精’明的家伙在偷偷挪动脚步。试图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上船容易下船难,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又哪里是一时片刻可以离开的? “尔等身为郡兵,可知职责所在?乡勇者,护乡之勇士也,也罢,你们不是想要钱粮吗?本官便与你们定下三日之约,三日之后,只要是能够通过考核的,本官不但付清历年欠下的钱粮,还会重重有赏,可要是体力未及,不达标者,休怪本官从‘花’名册上勾去尔等姓名!那钱粮,哼,只取一半吧!”陈允怒气勃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帮‘混’账也实在太不识相了。 原本打算施以缓兵之计,现在看来,不下狠手是不行了。 众人顿时大哗,他们没想到陈允竟敢这么做,这是要把县令的势力连根拔起呀。 有心怀叵测之辈试图冲上前去与陈允争辩,却不曾想,立在陈允身后的‘侍’卫忽然‘摸’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巨斧出来,只听这黑厮冷笑道“某听闻今日有贼子乔装打扮‘混’入郡兵以图袭杀御使,嘿嘿,看来你们便是那些贼人了,啊呔?不想死的都给某滚回去!” 众人被‘侍’卫这斧子吓的一个哆嗦,真要是被栽上袭杀御使的罪名,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这招够狠!郡兵虽是聒噪不已,可却无人敢上前一试,他们相信,这黑厮真敢杀人…… 陈允软硬皆施,终于让郡兵散去。 县衙,两个尖嘴猴腮的郡兵正跪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袁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不是让你们不见钱粮不回转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那一年的米粟你们真的不想要了吗?” 郡兵不敢啰嗦,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陈允定下三日之约的时候,袁归勃然大怒,他一拳打碎了面前的木案,恶狠狠地咆哮“这厮真是张狂无忌,他以为甘陵是他的地盘吗?要裁撤乡勇,要断我手足,哼,莫怪我出手无情”,念叨了几句,袁归没好气地踹了乡勇两脚,道“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两人不敢反驳,屁滚‘尿’流一般溜出‘门’外。 没了别人在场,袁归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摩挲着胡须,喃喃自语“这几日有郡兵护身,谅他也不敢‘乱’来,只是,三日之后又该如何?” 陈允已经定下万全之策,三日之后,便是袁归的死期。 袁归认为陈允投鼠忌器,压根没想到,陈允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便是三日。 演武场在官衙外侧,四周设有高大的院墙,只在前后留有两个铁‘门’以供人员出入。 等到陈允从后‘门’入场之后,他便令人打开前面的铁‘门’,放人进来。 差人应诺离去。 不多久,铁‘门’吱嘎吱嘎的打开了,在‘门’外侯了一早的人流宛若开闸的洪流,汹涌而来。 吵骂声,挤攘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若不是顾及衙‘门’重地,说不定现场还会出现几段全武行。 陈允釜底‘抽’薪,他使人贴出告示,要在今日重新招募郡兵。 官老爷许诺的差事油水足足的,又可以免掉劳役,这是往日里打着灯笼都求不来的好事,但凡有点上进心的,谁不想试试? 要知道以往的郡兵招募可全都是暗箱‘操’作,谁送的礼厚,便收谁入团,可今日,朝廷的御使打破旧规,给了那些空有把子力气,却没钱送礼的壮力机会。 做了郡兵,便可以趁机脱了劳役,既可以挣些米粮,又可以出人头地,所以,今日间来应试的青壮格外的多。 饶是陈允已经有了几分心理预期,可还是被现场涌动的人流吓到了。 其中,奔跑的最快的竟然是个半大的少年,他瞥到陈允身上的官服之后眼前一亮,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 “站住,哪家的孩子跑来充数,这里是使君招募郡兵的所在,不是你能玩耍的地方,快快回家去吧”,‘侍’卫生怕乡人冲撞了陈允,当即亮出腰刀,试图喝止莽撞的少年。 少年闻声止步,不过面‘色’却不见半分惊‘色’,只听他抱拳作揖道“好叫官差大哥知晓,小弟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报名应征”。 ‘侍’卫噗哧一乐,他拿刀鞘敲了敲少年的肩膀,道“就你这样的?回家再吃几年粟米再来吧”。 少年眼看着身后的青壮已经追了过来,当下把双‘腿’牢牢地扎在地上,任凭‘侍’卫推搡,就是不动分毫,并冲着点将台作揖道“敢问使君,告示上只说要考校气力、心志,可有考校年纪这一条?我观使君也是年少有为,怎么却要赶我出去?” ‘侍’卫连续推了几把,少年都是不动分毫,正待有些恼怒的时候,却听得陈允拍了惊堂木,吩咐道“罢了,且让这少年郎过来,我要亲自考校”。 “喏”,众人不敢阻拦,只是惊讶地看着这个不大的少年不悲不喜地踱上点将台。 ... 第七百一十二章入瓮 点将台高于地面,如果是寻常人,铁定会畏首畏脚,此时登台的少年却一反常态,镇定十足。 “小兄弟好胆量,你可知道这郡兵是要做什么的吗?”刚才陈允虽然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可却还是能够察觉到少年的不凡。 “保境安民,为民除害”,少年挺直胸膛,回答的铿锵有力。 少年的答案简直就说到了陈允的心坎里去,他高兴地踱了几步,道“此言深得我心,妙极,妙极,你姓甚名谁?可曾读过书?” “姓方,名悦,幼时读书,粗识几个大字,让使君见笑了”,自始至终,方悦都保持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来人,先将这少年的名字记下,历练便先从他开始吧!”方悦穿着简单的布衣,有的地方甚至有微微可见的补丁,但仔细打量,却又整洁无比,再加上那份不用寻常的气度,顿时让陈允觉得方悦不简单。 台下文吏大声应诺,他们将方悦的姓名、年纪、乡籍仔细记下,然后对方悦道“小哥儿,可准备好了?” 方悦双手抱拳道“有劳诸位,我已经准备好了”。 “看见那两块石锁了吗?一块八十斤,另一块一百斤,只要你能拎着它们踱出百步,这第一关初练便算你过了”,文吏说到这里,又放声喝道“台下的诸位都听仔细了,你们且看着少年的举动,待会儿轮到你们时也好心中有数”。 这便是善意的提点的,有心的顿时连连道谢,文吏却微微摇头,重新把目光投到了方悦身上。 只见少年郎不多会儿便踱到石锁旁,他一手拎起一只石锁,稳稳地向高台走来。 方悦走的不急不缓,他不清楚历练到底要考校几样本领,所以不敢轻易把力气耗光,而且文吏只说把石锁拎到百步开外即可,并没有限制时间。 八十步、五十步、十步……时间过的飞快,等到“噗通”“噗通”石锁落地的时候,方悦方才长吐一口大气。 谁都没想到身材瘦削,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有这么一把子力气,一开始等着看笑话的众人顿时连声喝彩。 确实精彩,两只石锁接近二百斤的重量即便是长期劳作的成年人拎上百步,也绝难做到脸不红气不喘。 “方悦,石锁初试通过,下一关,五十步弓射,如何?可要歇息一番?”这是考校的吏员在公示成绩,另一旁,掷笔的文吏在方悦的名字后头仔细地写了个句评语“气力过人,优等”。 方悦自然不需要休息,他整了整衣襟,道“还要烦请兄长指引,何处才是弓射靶场?” “就在二十步开外,你且前去,路上自有人指引” 方悦又道了谢,方才阔步离去。 校场占地甚广,报名应试者占据了校场以南的场地,而在高台以北,依然有大片大片的空地。 弓射靶场就设在那里。 陈允立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方悦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不大的少年从容地挑选弓矢,然后弯弓如满月,虽看不到靶心的情况,可远处却传来惊讶的叫声“第一箭,正中靶心!” “这少年倒是好箭法”,一般而言,弓手的第一箭最不容易把握,因为要考虑到风向,甚至是弓矢的影响,能够五十步开外一箭射中靶心,绝非两三年就可以练出来的。 弓矢考校需要射出五箭,按照陈允的估算,五箭之中只要有一箭射在靶子上便可以录用了,眼下来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果不其然,接下来,方悦一箭快似一箭,箭箭正中靶心,把那边观察校靶的帮闲都看傻了,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可揉眼搓脸过后,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五枝长箭根根矗立在靶心正中央。 这等神射在甘陵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 甘陵外的猎手虽说也可以把箭如飞,但像方悦这般稳定的却是少之又少! “方悦,弓射,五箭中靶心,优异”,负责弓矢考校的武吏吃惊地看了方悦一眼,道“好小子,接下来是武艺考核了,你露上两手给明府瞧瞧,只要没有纰漏,今日这榜首料定是你的了”。 方悦再度致谢,然后自武器架上挑了一杆熟铁长枪。 枪有一丈六尺,足有三十斤重,一枪入手,方悦宛若换了个人,毫无花哨地抖了抖枪尖,他顿时健步如飞,手中长枪“或拦、或扎、或崩、或托、或抖、或劈、或缠”,每一枪都刺在了充当枪靶的草人身上。 陈允眼露精光,他分辨的清楚,这少年足足扎出了十八枪,而每一枪的落枪点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草人的胸腹位置。 那可是几十斤重的铁枪呀,能够控制的如此精准,这武艺看得人手痒不已,差点生出比划一二的心思。 陈允虽然是个外行,却也看的热闹,这少年只不过十五六岁,可塑性还很强,如此一支潜力股可以牢牢把握了! 这一次,不等考校的武吏唱喏,陈允便道“方悦”。 “喏” “本官欲设旅帅一职,掌管三部乡勇,你可愿为本官分忧?” 方悦听得心头火热,他没想到御使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当下顿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可长期的家庭教养还是让他清醒地回道“使君有令,方悦不敢不从,只是方悦年少,怕是误了使君大事!” “哈哈,你可莫要自谦,本官说你行,你便一定行”,陈允做梦都想有个武艺高强又懂得排兵布阵的帮手,如今这方悦看上去便底蕴非凡,陈允又怎么舍得让他溜走。 古人都知道千金买马骨,陈允又怎么会不知道高位诱人才的道理? “使君大恩,方悦没齿难忘”,说罢方悦跪伏在地,重重地叩了个响头。 “快快请起”,陈允三步并作两步,利落地搀扶起方悦。 这时候,台下拥挤的人群见状顿时眼红不已,可却又不敢放声聒噪,只得牟足了气力要在后头露上两手。 趁着火候,陈允朗声说道“本官言出必行,今日只要过了本官的历练,一概留用”。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欢声雷动。 更有急躁的家伙叫嚷起来“使君莫要折磨我等,还是快些开始吧,也好让我等一显身手!” 陈允微微颌首,当下有人敲起响锣,锣声一响,高台四周再度安静下来。 “诸位仔细听好,历练正式开始”,话音未落,便有人大声报出姓名,等到吏员示意第一关开始的时候,那人便急冲冲地跑到石锁前,拎着两块石锁就往终点走去。 这汉子力气倒是有些,只是走的太急,差点被自己绊倒在地,急得他满头大汗。 这场景顿时引得四周笑声一片。 等到勉强过了一关,进入第二关弯弓射箭的时候,大汉却箭箭脱靶,其中有一箭差点射到了数丈开外的衙役身上。 陈允看的连连摇头,他向方悦问道“若要把他训练成你那副模样,需要多久?” “回使君,我自十岁起便开始挽弓射箭,至今已有六年,六年间,无一日敢轻言懈怠,如果使君想要把这等人手训成弓手的话,起码需要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可让他百步之内箭中标靶”,方悦侃侃而谈,言语间有强大的自信。 这小子才十六岁呀,陈允心中腹诽,却道“一年太久,时不我待呀”。 方悦皱眉,“可是有贼寇侵袭?” “虽不中,亦不远矣”,陈允只得卖了个关子。 好在方悦也聪明的很,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问,而什么事情不该去问。 那男子终于还是被淘汰了下去,场边有人惋惜,有人讥讽。 “下一个”,好在把关的武吏及时吆喝,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在人群中央,几个面色阴鹫的男子正围在一处。 “究竟什么时候动手?” “那位不是说好吗?等到他发不出俸禄犒赏的时候,我们一并起事,闹他个没皮没脸,挤兑他” “若是他发了俸禄呢?” “狗屁,除非动用府库的军粮,否则的话,他拿不出粮秣” “若是真发了米粮,这官儿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闭嘴,谁让他得罪的是县令,黄三,莫忘了,你家婆娘生病,是谁给你的银钱买药,你家老娘升天,又是谁给你出的银钱入殓!” “够了,你说什么我照做便是了”,唤作黄三的男子脸色扭曲,似乎羞恼至极。 “哼,耐心候着”,另外一个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在不远处,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相互做了个眼色,随即一人留下,另外一个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遴选紧张有序地进行着,间或有三两个通过遴选的家伙,他们个个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宛若中了状元一般睥睨四方。 在游缴所衙役的帮衬下,陈允将所有郡兵集中到了一起。 分发军牌,军卒宣誓,台上台下很是热闹。 到了酉时,日头渐落,一整日的遴选才告一段落。 参加宣布的民丁足有近千人,这些人当中甚至有数百里外闻讯赶来的外乡人。 到了最后,只有三百多个壮丁通过了遴选,没能通过的那些多数人都是倒在了步弓这一项上面,失望是难免的,可他们依旧围在场地外头,久久不愿散开。 甘陵本有郡兵二百六十名,今日遴选,只有九十三人通过了选拨,其余人等却是落榜了。 没能选中的那些郡兵都聚在一起,他们嚷嚷着,要陈允给他们一个说法。 屁的说法!陈允不屑一顾。 这时节,有执笔的文吏把名册递给了陈允,陈允挥舞着手中的名单,道“今日的遴选,本官已经竭力做到了公平公正,我早已经给你们说过,乡勇,是保家护院之勇士,不是酒囊饭袋尸位素餐的所在,你们聚而不散,口出狂言,可是目无王法?” 方悦手持铁枪,紧伴陈允左右,草草形成的郡兵队伍眼下还没有形成战斗力,指望他们是没有用的。 “使君,你出身富贵,可知道我们疾苦?我等从先帝起便已经做起了郡兵,至今已有五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你却好,一声不吭便把我们裁撤了,你这让我们一家老少吃什么,喝什么呀!”这人躲在人群之中,跳着脚丫子叫起来。 “是呀,是呀,使君,欠我们的米粮什么时候能发,今日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就是,活计丢了,总要把我们应得米粮给我们,不然便是要断我们的生路” 人群渐渐被煽起火来,就连通过遴选的那些郡兵都有些蠢蠢欲动。 幸好陈允早有准备,只见他拍了拍手,便有吏员识趣地敲打响啰。 锣声响后,陈允道“谁说我不给你们米粮?” 众人一滞,是呀,陈允只是说不通过考核的会删减一半的米粟,却也没说一粒米不给呀。 除了几十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多数人都沉默下来。 “米粮在哪里?使君,信为本的道理我想你比我们更要明白,今日便是那三日之约的最后一日,粮食呢?只要你拿出粮食,即便是只付一半也可以!”这是得了袁归吩咐的汉子在叫嚷着挤兑陈允。 顿时,应和声此起彼伏。 这时节若是陈允拿不出任何粮食,日后再想取信于人只怕就要难上加难了。 袁归在不远处瞧着,他迫切地想瞧瞧陈允狼狈的样子。 可令人失望的是,陈允不但没有拂袖而去,反而击掌笑道“好,本官早已经有言在先,通过遴选者,米粟照旧;筛检不用者,米俸减半,既然你们没有异议,那么便到那边签了文书,本官自有说法”。 “告诉他们,签了文书,我就不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陈允还敢赖账!”袁归咬牙切齿,隐忍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一击必杀,他不相信陈允还有回天之力。 得了袁归的吩咐,落选的郡兵顿时人人签字画押,他们在领取米粟的清单上留下了印记。 做完这一些,约莫着又是一刻钟过去了。 “时间,你让我们等三日,我们便等三日,你让我们签字画押,我们便签字画押,如今我却要问,米粟呢?” “是呀,米粟呢?” 青壮是最容易冲动的人群,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几百人渐有不稳之势。 “咚咚咚”金锣响起,陈允朗声喝到“嚷嚷什么!你们看,那里运来的可不就是米粟吗?” 顺着陈允手指的方向,众人顿时看到一长溜的独轮车正满载着一袋袋的东西,渐行渐近。 果真是米粟吗? 第七百一十三章擒拿 一车一车的布袋卸到了校场中央,袋子越堆越高,看上去早已经超过了几千斤。 “噗哧”钢刀划破布袋,金黄‘色’的米粟淌了一地。 郡兵大哗,他们没想到米粟真的来了。 陈允环顾四周,道:“粮秣就在这里,签字契者方可领取”。 郡兵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米粟的‘诱’‘惑’下签字画押。 消息传到县衙,袁归勃然大怒:“陈允哪来的粮食?他动了库房?” “大人,库房里的粮秣丝毫未动,校场上的粮秣都是从城外运来的” “啪!”袁归摔碎了心爱的‘玉’佩,咆哮道:“为什么我没接到任何消息?” “这……陈允毕竟是巡查御使,我等不敢造次呀” 袁归‘阴’声说道:“那我要你们何用?” ‘侍’卫不敢言语。 袁归之所以耐心等待,就是想让陈允开仓放粮,只要粮仓一开,到时候粮秣是多是少就与他完全没了干系。 谁曾想,陈允竟然不上当,这让袁归如何不怒? 缓了片刻,袁归又道:“张焦收了钱财,可曾说什么时候动手?” “张焦为人谨慎,只说三日之内动手” “哼,谅他也不敢骗我” “县尊,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张焦为人‘阴’狠,若他到陈允处告发我等,那该如何是好?” “张焦一家老小尽在我手中,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不动手,我就杀他全家” “喏!” 袁归在甘陵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 如果没有外力,即便陈允与锦衣营联手,也没有一击奏效的把握。 击杀袁归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如何剪除袁归的羽翼,确保甘陵的稳定。 兖州前线吃紧,离不开甘陵的粮秣。 万一袁归走投无路之下使人焚烧库房,那陈允可就成了罪人。 招募郡兵,遣散老弱,分发米粟,这是陈允思虑许久想出的计策,他要转移袁归的注意力,趁其不备,一举击杀。 这一日,陈允正在校场上分发米粟,忽而,城头响起示警的锣声。 “报,城外来了大队兵马,不知何意” 陈允不动声‘色’,校场上,郡兵们已经‘乱’成一团。 “再探!” “喏!” “方悦何在?” “在” “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 方悦‘挺’‘胸’收腹,“使君直说便是,方悦浑身是胆”。 “场外有一百铁甲卫,你且持我手令,与他们一道捉拿叛逆” “喏!” “你不想知道谁是叛逆吗?” “使君是朝廷御使,奉的是朝廷旨意,末将只管奉命行事,不问其他” 陈允大为赞许,“好,等到冀州事了,我必为朝廷荐才”。 方悦不动声‘色’,“多谢使君”。 “去吧” “喏!” 县衙,袁归刚刚接到城外甲兵临城的消息,还没等他作出判断,一阵喊杀声便传了过来。 袁归大惊失‘色’,“什么人?” “甘陵县令袁归‘私’通叛逆,贩卖军粮,其罪当诛……” 袁归只觉得天旋地转,“污蔑,这是污蔑,来人呐,挡住他们”。 几名死忠叫嚣着冲了上去,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 此时,冲入县衙的甲士俱是‘精’锐,他们所向披靡,衙役、家丁一触即溃。 “罢了,如果袁县尊问心无愧,还请放下兵刃,等大人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方悦说的冠冕堂皇。 袁归不是傻子,他可不会上当!栽赃陷害的事情连他都能做得出,对方又怎么会生涩? “贼子,休要误我!”袁归环顾左右,急道:“护住我,护我出城,千贯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银钱的刺‘激’下,袁归的心腹顿时豁出了‘性’命。 一时之间,竟让袁归冲出了内院。 眼瞅着袁归就要跑出府衙,这时,‘混’在人群中的方悦目光如电,他咬牙清喝,抬手将长枪掷出。 “县尊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死士挡在袁归身前。 “噗哧”,长枪透体而过,袁归心胆俱裂。 死士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说道:“县尊,快走!” 袁归连连颌首,匆忙间,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只在死士的掩护下一路狂奔。 只可惜,四处涌来的甲士早已经封住了所有的出路。 袁归只行了数步就被团团包围。 张焦从人群中大步踱出:“袁归,束手就擒吧”。 袁归目眦‘欲’裂,“是你,该死的,张焦,你竟敢出卖我,难道不想要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了吗?” 张焦摇了摇头,不屑道:“不劳县尊宽心,我的家小正在家中,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怎么可能?” “他们应该在你手中对吗?”张焦不无嘲讽,“幸亏御使棋高一着,否则的话,我张焦真要绝后了”。 袁归忽然神经质般大笑起来:“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谁敢杀我?” “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执‘迷’不悟,真是可悲可笑” “陈允呢?让他出来见我,真以为劳什子御使就能把我怎样?告诉你们,我袁归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张焦冷冷一笑:“使君让我告诉你,库房中的账目完好无损,你的那一把火,并没有烧毁什么!” 袁归微微一滞,表情僵硬起来。 谁曾想,张焦又道:“对了,冀州都尉胡庸奉李大将军之名捉拿逆匪,如今已至城外”。 袁归完全惊呆了,“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谁敢拿我!” “拿下!” 方悦第一时间冲上前去,袁归刚要反抗,就被他擒住了双手。 “放开我,放开我!”袁归依旧嘴硬的很。 张焦、方悦相视一笑,成功抓住袁归,他们此行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将袁氏余孽清扫一空,那便大功告成。 “逆匪袁归已然落网,顽抗者,死!” “顽抗者,死!” 方悦带来的‘精’锐悍勇十足,袁归落网后,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衙内的抵抗便彻底结束了。 等到胡庸入城的时候,甘陵城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遭瘟的县令在哪里?看我不撕碎了他!竟敢贪墨军粮,坏我名声,真是该死!” 胡庸脾气火爆,甫一入城,他便往县衙而来。 行至半途,正好遇见方悦一行。 “嗯?这厮是谁?” 胡庸明盔亮甲,气势汹汹而来,方悦不敢怠慢,如实回到:“甘陵县令袁归!” 胡庸大怒,“正好,待我砍了这厮再去寻陈允!” 说罢,胡庸挥斧便砍。 简简单单的一招力劈华山却仿佛一面大山,催云压顶。 “完了!”袁归心中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胡庸。 胡庸身为冀州刺史,脾‘性’直爽,嫉恶如仇,在这里遇到他,觉无幸理。 就在袁归以为必死无疑之际,斜拉里刺出一杆长枪,径自挡下了巨斧。 “铿”,火光四溅。 胡庸脸‘色’一变,道:“你这厮身手不错,不过,为何要拦我?难道你与这厮是一伙的吗?” 方悦收枪而立,道:“将军误会了,我奉御使陈允之命擒拿袁归,眼下,尚未复命,若是让将军砍杀了,我无法‘交’差呀”。 胡庸上上下下打量方悦一眼,道:“你是何人?陈允手下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高手?” 方悦尚未作答,陈允便及时赶到:“胡都尉,你就不要为难方悦了,袁归犯的是大罪,谁也救不了他!” 胡庸咧嘴笑了笑,“既然是死罪,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都尉,这可是李大将军钦点的罪犯……” 提起李贤,胡庸只好收起杀意,道:“也罢,既是大将军留下的命令,我自当遵守,不过,此人身为县令,盘桓地方多年,定有余孽,陈御使,你可莫要大意呀”。 陈允闻歌声而知雅意,他知道,明面上,胡庸是在担心漏网之鱼,实际上,却是想斩草除根! 要知道,胡庸可是冀州都尉。 虽说,冀州民事并不由胡庸掌管,可是,袁归贩卖的粮秣俱是军粮,军粮与前线厮杀息息相关,胡庸怎能不怒? 若不能杀一儆百,到时候人人效仿,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想到这里,陈允连连保证,“胡都尉放心,锦衣营已经提供了详细的情报,绝不会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听到锦衣营的名头,胡庸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不用我的兵马入城了”。 陈允笑道,“如果将士们累乏了,可以入城休整一番,想来此地乡民不会拒绝”。 胡庸正‘色’道,“不可,大战在即,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陈允见胡庸神‘色’不似作伪,当即正‘色’道:“是我想茬了,险些误了大事”。 胡庸不以为意,道:“可有‘肉’食?兄弟们一路疾行,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陈允连连颌首,“酒‘肉’管够,我已经使人备好了‘肉’食,都尉随时可以支取”。 胡庸很是满意,“不错,御使能够想到这一点,我老胡很是感‘激’,他日若有力所能及之处,绝不推辞!” 陈允打蛇随棍上,“敢问都尉,斥丘怎样了?” “县令已经被我抓了,其余人等俱在一处” 陈允松了口气,“此地事了,我得快马报与大将军知晓”。 胡庸不置可否。 兖州,新一轮攻势尚未开展。 江东,李典遇到了派来试探的三千兵马 领头的黄松是黄盖的族侄,他强忍着心头的惧意,打马行至两军阵前,道:“哪里来的家伙?这城我们要定了,识趣的就快些滚蛋,如若不然,爷爷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两军相距不过百步,江东军只有少量的弓矢,手里拿的武器也‘乱’七八糟的,反观方云的天枢三营,阵列齐整,层次分明。 身着铁甲的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居中策应,长弓手稳居阵后。 李典并不多言,他把剑往前一挥,整个军阵便缓缓往前推进着。 没有大声的聒噪,没有冲天的喊杀声,黄松却吓的额头冒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 四千名江东军就更为不堪了,几个月前,他们还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可现在却也拎起了各式的武器,要与徐州军厮杀。 对面的兵马明盔亮甲,军阵严禁,看上去就不好惹。 徐州军每往前跨一步,江东军的阵列就会相应的聒噪一番。 黄松咬咬牙,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两军还没‘交’战,他麾下的兵马便会吓破胆子,再也没有可战之力。 不能再等了,必须杀上去,反正已方有四千人马,与对方相差不多,怕什么。 黄松扯起嗓子呼喝起来“丹阳城眼看就要破了,城里有腚大‘胸’白的‘女’人,有味美香酥的‘肉’食,只要杀了眼前这帮家伙,都尉许诺,大宴三日”。 大宴三日的意思是,江东军进城之后可以尽情的劫掠三日,不受任何的军纪束缚。 听到这个消息,早已被兽‘性’支配的些许兵马顿时宛若野兽一般嚎叫起来,“呦吼,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杀,抢‘女’人呦,吃‘肉’喝美酒喔……” 在亡命之徒的引领下,江东军蜂拥而上。 李典翻身下马,他大步踱到军阵前,严阵以待。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没多久,第一排的江东军就进入到了长弓兵的‘射’程之内。 李典一声令下,道:“目标,八十步外,‘射’!” 话音刚落,五百名长弓手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黑压压的箭矢呼啸而过,“小心,有弓箭!”江东军试图躲避,可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第一轮弓箭,足足‘射’中了四五十人。 有的倒霉鬼身上甚至‘插’上了不止一根箭矢,歇斯底里的惨叫此起彼伏。 江东军冲击的阵势顿时为之一滞,马上的黄松目眦‘欲’裂,可却没有任何还击之力,当下只得扯起嗓子叫道:“快,冲过去,冲过去弓箭就没用了,想活命的都跟老子冲!” 近了,更近了,惨叫连连的江东军亡命地狂奔起来,六十步,第二‘波’箭雨铺头盖脸地落下,军卒们躲闪不及,只能与死神赛跑。 运气好些的还能躲过箭矢,可中箭的那些不但要忍受箭伤之苦,说不定还要被同伴挤压、践踏。 ... 第七百一十四章信使 李典遭遇黄松完全是偶然,数日之前,韩当的五万大军已经将丹阳重重围住,李典奔袭来援,谁曾想,半途间正好撞到了黄松。 黄松一心求战,哪怕自身兵马不占优势,却也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黄松打的如意键盘很简单,此处距离丹阳城不过二十里,只要拖住李典,韩当的大家便可以奔袭而来。 谁曾想,战斗的过程完全出人预料,徐州军战力极强,他们的弓手老辣,经验十足。 三轮弓箭过后,江东军便倒下了三百人左右,剩下的人马在黄松的裹挟下径自往前冲去。 李典不动分毫,在他看来,眼前的江东军不堪一击,若论‘精’悍程度,甚至连兖州军都大有不如。 李典麾下的军士都是见过血的,他们有家,有田地,有长辈妻儿,最痛恨的就是毁人家园的恶贼。 江东军入侵丹阳郡以来,散居各处的百姓深受其害。 如今“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不需要多做鼓动,军卒的士气也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又是一‘波’箭雨下去,江东军又死伤了三百多个,四轮箭雨过后,长弓手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 眼前跑的最快的军卒已经冲到了长枪兵前十多步的地方,再度‘射’箭,虽然依然可以杀伤流寇,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威慑力。 短兵相接,李典相信,自己的兵马绝不会畏惧。 “长枪!” 李典竖起长枪,他麾下的枪兵长吸一口大气,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江东军的前锋终于冲了过来。 李典一枪刺出,嘴里迸出一个“杀”字。 “杀!”最前排的长枪兵人人出枪,刺向了眼前的敌人。 短兵‘交’接,长弓手暂时排不上用场,李典挥了挥手,让他们略微休整一番,同时命令刀盾兵随时准备冲杀歼敌。 按照李典的计划,先用长弓尽可能的杀伤流寇,然后再用长枪兵挫掉他们的锐气,最后,刀盾兵出击,一锤定音! 如今来看,李典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 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徐州军的出乎意料地强,江东军出乎意料地弱,黄松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对方如此难缠,他说什么也不会强出风头,现在可好,凭白搭上近千人。 韩当呢? 为何韩当的大军不见踪影? 黄松的兵马已经失去了锐气,他们彻底‘迷’失了。 将无战意,军无战心,之所以尚未溃逃,不过是因为李典手下留情罢了。 据悉,孙夫人已经抵达江东,为徐州‘交’涉,如果这时候胜的太过干净,反倒不利于双方讲和。 临行之前,李贤的军令很明白:既要敲山震虎,狠揍江东军一顿,又要留存一线,日后好相见。 正是顾虑到这一点,李典才没有侧翼冲杀,也没有玩擒贼先擒王的把戏,只是让前锋军奋力掩杀。 仗打到现在,胜负已分。 只要江东军将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受到李典意思。 黄松确实明白了李典的意思,徐州军手下留情了! 此时,裨将大声劝谏:“将军退吧,徐州军两翼兵马尚未出动,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呀!” 黄松很是犹豫,如果这时候退军,适才的努力便付诸东流,这让主张北伐的黄松如何忍受? 可是,死战不退? 军士已经生出畏惧心里,就算韩当的主力及时抵达,完成包围,黄松的这四千多人马也全部‘交’待了。(hua 全军覆没? 想到这个结果,黄松大为惊恐,他可没有牺牲小我,成全打我的心思,更没有以自己为‘诱’饵,成全韩当的打算。 “退军!” 盘桓许久,黄松终于下达退军的命令。 从江东军冲锋,到黄松下令退军,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可是,就这么一炷香的功夫,江东军已经折损了千余人马,这还是李典留手的结果,如果李典全力出击,黄松能够保存一半的兵力就可以烧高香了。 “将军,江东军要逃” 李典不屑一顾,“算他识相,要是再耽搁片刻,说不定我就改变了主意”。 “可要掩杀一番?” “冲杀一番也好,省的他们不长记‘性’” “好嘞!” 江东军且战且退,试图脱离战阵,可是,得了军令的徐州军却紧追不舍。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韩当的兵马终于到了,这时候,徐州军方才收兵退却。 这一番追杀,江东军又丢了数百‘性’命。 黄松心痛不已,见了韩当,他恶人先告状,“将军何故来迟?” 韩当反问一声,“谁是北军主将?” 黄松十分憋屈,不肯作答。 韩当又道:“黄松,我在问你,谁是主将!” “是你,韩将军” “好,你既然知道我是主将,为何未得将令擅自出战?” 黄松哪敢说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是说事发突然,徐州军咄咄‘逼’人,江东军只能迎战。 韩当冷笑一声,道:“李典有多少兵马?” “一万二千人” “你部又有多少人马?” “四千三百人” “黄将军真是好胆量,以寡敌众,犹能全身而退,我不是应该为你报捷?让主公奖赏于你?” 黄松涨红了脸,“不敢,败军之将,不敢言勇”。 韩当勃然大怒,“好一个败军之将,黄松,你不遵军令,肆意妄为,该当何罪?” 黄松支支吾吾,他压根没想到韩当突然变了脸‘色’。 剧本不应该这样写呀。 黄盖可是黄松的叔父,韩当不敢莽撞才对! 可是,为何黄松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将军,我一心杀敌,何罪之有?” 韩当冷笑连连,“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呐,带上来!” 片刻之后,便有人押来三名流民打扮的男子。 黄松心神一震,他没想到,韩当竟然连这都发现了,大事不妙呀。 “黄松,你认识他们吗?” 黄松闭口不言。 “就算不认识也不要紧,反正他们认识你,还需要我讲明白吗?” 黄松梗着脖子,道:“我们黄家对主公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韩当,你不能杀我”。 韩当微微颌首,道:“你只要认罪就好,我不杀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呐,杖责五十”。 黄松大骇,五十军棍可是要人‘性’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松躺在木板上,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韩当背手而立,道:“黄松,你‘私’纵河匪,与其劫掠乡间,‘私’分财物;不遵将令,以至军卒大败,如果按照军令,杀你十次都绰绰有余,不过,眼下正值特殊时期,孙夫人已至江东,我便饶你一条狗命,让主公处置你!” 黄松目光愤恨,嘴‘唇’颤抖不已。 韩当不屑一顾,“你若是不服,尽管来找我,我一并接下了”。 黄松再不敢言,他生怕韩当改变了主意,将他当场击杀,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找谁说理去? 韩当是江东军中少有的认清局势的将领,李贤的强大,早已经超出了江东军的实力范围,即便眼下江东军在丹阳实力占优,可是,一旦李贤‘抽’出手来,顷刻间,江东军便有覆灭之忧。 据悉,李贤麾下已有十多万兵马,江东军呢? 满打满算不过八万兵,其中多半还是新军,这与徐州军不可同日而语。 谁不知道李贤各部兵马俱是‘精’锐? 实力的差距,意味着江东军很难立足。 就算一时占优,夺了扬州数郡,又能如何? 打心眼里,韩当不愿与徐州军‘交’恶。 黄松不知死活,成了反面典型,韩当求之不得,正好借此让主战派瞧个明白,徐州军不是那么好打的。 正思虑间,军卒来报,说徐州军主将已至,请韩当出来一叙。 韩当打马出阵,与李典遥遥对立。 李典揣着明白装糊涂,“韩兄此来何意呀?” “攻打丹阳,为伯符将军报仇” 李典摇了摇头,道:“伯符将军不是我们杀的”。 “可是,被抓的凶手却一口咬定,李贤就是幕后主使” 李典不屑一顾,“大将军兵强马壮,若想拿下江东,派兵自取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韩当闻言一滞,不过,当着军卒的面,他可不能坠了面子,“李将军真是好大的口气!” “是不是胡吹大气,韩将军心里应该很清楚” 韩当怒上心头,“真以为击败了黄松便可以小看我江东军了吗?” 李典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语气,“我能击败黄松,自然也能击败你” 韩当不怒反笑,“好,好,好,感情你是来宣战的!” 李典大为讶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丹阳郡可是朝廷的,明明是你们江东军打上‘门’来,怎么成了我挑衅了?”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较量一番” 李典颇为认同,“我也正有此意,不过,看模样,这仗是打不起来了”。 韩当皱起眉头,没等他说话,身后已经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正是江东急报。 “报,韩将军,刺史急报” 韩当微微颌首,他抬手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封漆完好,印鉴为真,这说明书信不是假的。 至于内容,却是要求韩当暂休刀兵,等待军令。 毫无疑问,这与孙夫人大有干系,韩当深深地看了李典一眼,道:“若非主公急报,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李典不以为意,“随时奉陪”。 韩当收军退却,不过,五万大军并没有推入江东,而是驻扎在丹阳城外。 李典的兵马也没有急忙入城,而是与守军遥相呼应,摆出一副监视江东军的模样。 如同曹‘操’预料的那般,江东的战事很快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冀州连斩两名县令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尚书令陈允将斥丘、甘陵县令的罪名公布于众,引得满城轰动的同时,果断挥刀,杀了二人。 冀州刚刚平定蝗灾,正是民心归附之时,陈允手刃贪官,更是让百姓‘交’口称赞。 冀州百姓从未想到,朝廷真有为民除害的决心。 几乎在县令毙命的同时,陈允开仓放粮,无粮可食的百姓终于得到了果腹的粮秣。 有了粮食,百姓便不会铤而走险,即便有心人再三蹿啜,百姓们也不会上当。 擒杀袁归之后,冀州都尉很快便离开了,兖州战事正酣,急需援军,片刻也不能耽搁。 陈允也没有在甘陵停留太久,他接到的旨令的巡察冀州,眼下只到了两个县,还没有完成使命。 于是,陈允一路北上,所过之处,粮价纷纷跌落,粮商们再也不敢放肆。 甘陵、斥丘的杀戮让人明白,与朝廷作对,死无葬身之地! 兖州,陈留城,曹丕度日如年。 据悉,太史慈大军将至,陈留城下兵马很快便有四万之众! 万一太史慈带了破城利器,陈留城可就完了。 开坝放水?还是继续等待? 曹丕犹豫再三,难下决断。 这一日,城外杀声震天。 曹丕立在城头,只见徐州军阵形变幻,似乎在竭力拦阻什么。 曹仁大为焦急,“大公子,定是我方人马,应该出城救援呀”。 曹丕有些犹豫,“若是敌方诡计,‘诱’我出城,又该如何是好?” 曹丕有些犹豫,他也不敢确定城外的徐州军是不是在演戏,万一真的徐州军的计谋,兖州军贸然出城可就上了大当。 可是,如果来的真是己方兵马呢? “大公子,我愿出城” “叔父莫急,是不是己方人马,片刻就见分晓” 曹丕说的没错,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一面曹字大旗影约可见。 曹仁心急如焚,“大公子”。 曹丕仔细瞅了瞅,看模样应该不是假冒的,他当机立断,“曹仁,你速领本部两千兵马出城,接应我方骑军”。 曹仁急忙应命:“喏!” 曹丕不敢大意,他知道,曹仁一心求战,当下叮嘱道:“切记,不可恋战,一旦救出骑军,即刻退入城中” “喏!” 虽说不能大开杀戒有些不爽,可是,能够出城厮杀一番,已经可以得偿所愿了,曹仁暗自告诫自己,要珍惜机会,要让徐州军付出代价。 ... 第七百一十五章决断 “吱嘎嘎”,城‘门’打开了。 曹洪一马当先,率先冲出城‘门’,在他身后,两千名曹军鱼贯而出。 月旬以来,徐州军整日邀战,限于军令,曹军只能闭‘门’不出,长此以往,他们心中都有一种抑郁心理。 如今,曹洪出城,两千名军士终于得到厮杀的机会。 战,战,战! 曹军求战‘欲’极盛,他们恨不得使出所有的力气与徐州军拼个你死我活。 谁是真汉子,‘交’手过后才知道。 “嗯?”曹洪却没有莽撞,他敏锐地发现,五百步外,大股兵马正严阵以待,如此看来,徐州军早有防备。 视野尽头,曹军大旗左冲右突,却始终不能冲到近处。 曹洪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若想接应己方人马,须得冲破徐州军的阻拦。 抬眼望去,对方的兵马在四千人左右,是己方人马的两倍。 拼了! 曹洪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战意高昂,他大吼一声,道:“儿郎们,随我一战!” “战,战,战!” 曹军士卒大声怒吼。 五百步的距离,只要徐徐推进即可,曹洪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杀意,打马在前带路。 在曹洪的约束下,曹军缓缓往前,阵形严谨,丝毫不‘露’破绽。 数百步外,高顺不由得赞了声,“早就听说曹洪善于治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将军,可要上前迎战?” 高顺微微颌首,“既然曹洪一心求战,咱们便遂了他的心愿!传我军令,盾兵前行百步,弩兵、弓兵紧随其后”。 “喏!” 数年来,陷阵营素以防御著称,军卒身上的重甲,装备的重盾,这都是防御的绝佳利器。 不过,没有人意识到陷阵营同样善攻。 高顺待在吕布麾下的时候,麾下只有七百兵马,限于人手,陷阵营无法攻守兼备,可是,自从高顺归降李贤之后,陷阵营便膨胀了六倍。 人数的增多,并不意味着兵员素质的下降。 在李贤的照应下,高顺招募兵员从未受过限制,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把兵马扩充到一万人。 然而,高顺只要了四千人! 在高顺看来,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只要装备‘精’良,军士能征善战,四千人同样可以发挥出不逊于一万人的作用! 月旬之前,曹休、关羽杀得张辽丢盔卸甲,陷阵营及时挡住了追兵,为并州军争取了逃生机会。 那一次,陷阵营发挥的中规中矩,并没有眼前一亮的东西。 原因很简单,听闻张辽落败之后,陷阵营急于赶路,辎重营未能带上完整的装备,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陷阵营的战斗力。 这一次,陷阵营装备齐全,高顺要给曹洪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徐州军、兖州军相向而行,很快就进入了‘射’程之中。 “箭去!” 高顺一声令下。 “嗡嗡嗡”,上百支箭雨呼啸而去,直扑向猬集作一处的兖州军。 眨眼间,平地上便生出一片箭杆丛林。hua “盾!” 兖州军中,人喊马嘶响成一团,各级军将竭力压制着麾下人马。 间或有军卒倒毙身亡,掀起一片尘埃。 幸好这一番箭雨只是试探,算不得重箭,否则,曹军的伤亡绝不止于此。 “快,快,竖起盾牌!” 徐州军的长弓‘射’程远胜过曹军,这一点早已不是秘密。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曹洪只能严令军卒盾不离手。 “铛铛铛”,箭枝雨点般落下,巨大的力道震得人双手发麻。 ‘射’不到对方,只能任由对方施虐,这种感觉糟透了。 曹洪咬牙切齿,必须冲过去,否则的话,己方人马的锐气定会消耗殆尽。 “进!” 持盾前行对盾兵的体力消耗极大,若非事关胜败,曹洪绝不会现在就严令盾兵前进。 “咚咚咚”,盾兵甲胄齐全,算上百十斤重的盾牌,他们每进一步,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军相距不过一百步,这个距离,曹军弓手远远不能威胁到对方,曹洪无奈,只得继续前行。 此时,曹洪渐渐醒悟,兴许张辽等人就是故意将来援的曹军放到近处,引‘诱’守军来援,否则的话,以他们的兵力,完全可以将来犯兵马彻底拒之营外。 ‘诱’饵? 陷阱? 电光火石间,曹洪想到了很多,怪不得曹丕一直犹豫,不敢轻易出兵,原来,这真的是徐州军的诡计!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自从曹洪出城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往前! “铿铿”,曹洪击落了两根箭矢,他回头望去,身后的兵马已经被箭雨压缩得猬集成一团,完全没了适才的冲劲。 怒吼声,咆哮声,马嘶声响彻天地。 忽而,侧翼的几名骑军中箭落马,他们在地上竭力挣扎着,手中的兵刃胡‘乱’挥舞。 “系屡屡”,失去了主人的战马长嘶着‘乱’冲而去。 “该死!”曹洪大为恼怒,他猛地将拉起马缰,就要往前冲杀。 只有斩了敌将,才有可能汇合援军,原路归返,否则的话,绝无可能! 曹洪咬牙切齿,就要脱离战阵,独自往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亲卫一把扯住了曹洪坐骑的缰绳,嘴里道:“将军,你要做什么?” 曹洪大怒:“放手,让我去斩了高顺!” 亲卫涨红了脸,“将军不可,咱们这两千兄弟离不开你,即便冲杀,也该是全军一起冲锋才算,哪有让将军独自犯险的道理!”。 曹洪一枪击在亲卫脸上,将其击倒在地,他咆哮道:“谁敢拦我,便如此贼!” 这时节,曹军弓手终于发威,不过,与陷阵营密集的箭羽相比,他们的密度要差了很多。 听得曹洪所言,曹军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曹洪单手举起长枪,在空中摇晃了几下,接着便猛然指向了高顺旗号所在! 箭雨扑面而来,对‘射’在继续,双方都有人中箭倒毙。 曹洪放平了长枪,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雄峻的战马急得仰天长嘶。 “随我冲锋,踏破此敌!” 曹军大为振奋,他们齐声大吼,“冲锋!踏敌!” 曹洪一马当前,径自往前冲去,他身后,大队曹军越过了盾兵,迈步狂奔。 只要主将在前,纵使前方有数倍之敌,又有何惧? 无非就是个死字罢了! 黑‘色’的将旗下,高顺同样盯着曹洪的一举一动。 将为军之胆,将为军之魂。 像曹洪这般将才,对于大汉而言是一个威胁。 只要让他埋骨于此,那么,这支曹军的锐气至少要削减一半! 高顺目光如电,此战说什么也不能让曹洪全身而退。 为此,高顺愿意付出代价! “强弩!” 高顺猛地扬起左手,狠狠往下一劈。 “嗡嗡嗡”,约莫六十支劲弩便疾冲而去。 相对于箭矢,弩箭力道更强。 “铿铿”,曹洪挥舞着长枪,险而又险地击落了两根弩箭,而他身后的曹军就没有这种身手了,只能发出愤怒的吼叫。 好容易得到出城一战的机会,兖州军说什么也不能败,否则的话,往后徐州军岂不是更加猖狂? 想到这里,曹军咬牙往前! 高顺微眯着双眼,他同样有些不舍,费尽千辛万苦才引出两千兵马,此战,定要尽数围歼,否则的话,对方一旦退却,再想将他们‘诱’出城来可就难了! “两翼包抄!” “喏!” 面对疾冲而来的曹洪,高顺非但不惧,反而让两翼合围而上,摆出一副赶尽杀绝的模样。 隔着数十步,曹洪大吼一声,“高顺,敢来受死否?” 高顺摘下鞍侧马槊,朗声长笑:“有何不敢!” 兵对兵,将对将。 高顺已然冲出,两侧,数十名陷阵甲骑毫不懈怠,他们向着面前的兵马骤然提速,毫不示弱! 曹军残存的十多骑军马怒吼呼哨,他们丢下弓矢,摘下兵刃,拼命催马上前,绝不能让将军独自面临徐州骑军! 曹丕立在城头,可以清晰地看到两队甲骑卷起的尘埃如同狂暴的黄龙,仿佛下一刻就要急速对撞! 是胜是败就在这一个回合! 两翼,陷阵营的兵马已经围拢而来,只要曹洪稍‘露’败绩,他麾下的两千兵马便要葬送此处。 “轰隆隆”,两支军马终于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这一刻,天地间似乎正剩下无穷无尽的撞击声、厮杀声、惨叫声。 曹洪一骑当前,手中长枪狠狠地戳向高顺。 高顺面不改‘色’,他横起马槊,轻松挡下了这一击。 两马对撞而过,曹军甲骑在急切间‘抽’出一柄飞刃,径自向高顺掷去。 高顺一侧身,让开了这柄飞刀,然后马槊一扫,“嘭”,只是一下,曹军骑士便跌落下马。 后续的战马疾冲而来,一时之间,‘乱’马奔腾而过,这名曹军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记。 这一刻,曹洪作为矛尖已经深深撞入了陷阵营的战阵之中。 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兵器向曹洪刺来, 高顺马槊翻飞,不知道挑起了多少兵刃。 双方的甲士已经蜂拥而来,曹洪再想寻找高顺,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甲士挡住了。 “死!” 曹洪大声怒吼,比弓矢,他比不过陷阵营,可是,比近战,他不惧任何兵马。 陷阵营有陷阵营的勇猛,曹军有曹军的骄傲! 高顺放弃弩箭之利,就是想击碎这伙曹军的骄傲。 曹洪不是意图近战吗? 那么,陷阵营就用曹军最擅长的方式来击溃他们! 高顺向来沉稳,谋而后动,今日却是动了杀机。 曹洪必须死,这伙曹军,必须尽数剿灭! 只有打的曹军再也不敢出城,这样的话,才能将他们的锐气消磨殆尽! “杀!” 长枪、长矛、马槊在空中‘交’错着,战马、血‘肉’之躯撞作一处。 鲜血飞溅,厮杀正酣。 高顺冲得最快,他已经下马步战,人群之中,只见他马槊飞舞,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曹‘性’仗着甲胄结实,硬挨了几下狠的,“哈哈,来吧,爷爷在这里!” 吕布健在的时候,曹‘性’也是并州军赫赫有名的大将。 吕布战死之后,曹‘性’随着高顺一道降了李贤。 李贤准许曹‘性’独领一军,却被他婉拒了,他只想与高顺并肩作战。 曹军蜂拥而来,曹‘性’却浑然不以为意,他手中挥舞着磨盘大小的巨斧,一斧砍去,便是血‘肉’飞溅! 要命的阎罗! 曹军虽不畏死,却害怕曹‘性’这般血腥的杀法。 一时之间,曹军顿时生出避让之心。 陷阵军卒俱在拼命厮杀。 将是猛将,卒亦是‘精’锐。 此番碰撞,宛若天雷地火,甫一开始便‘激’烈无比。 高顺、曹洪各位矛头,他们层层杀入,一直往前! 曹洪不愿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头将功亏一篑! 高顺不想回头,两千名曹军已经是瓮中之物,他不能容许一人逃脱! 曹丕的额头俱是冷汗,高顺之勇猛,陷阵营之难缠惊心动魄。 再这样下去,出城的曹军便有全军覆没之忧。 曹彰早已经摩拳擦掌,按捺不住,“兄长,叔父危急,让我出城吧!” 曹丕犹豫不决,此时出城,能够救出曹洪吗? 远处,曹字大旗依旧滞留在那里,未能前进。 接应援军? 到头来竟然将己方人马陷城下,不,绝不能继续下去! 曹丕一个‘激’灵,“曹彰!” “末将在!” “你速从南‘门’出发,通知坝下细作,凿开大堤!放水!” 曹彰大为惊恐,“兄长,叔父还在城下,援军还在城下呀!”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开坝放水,放水的话,他们还有活路,再不放水,他们唯有死路一条!” “可是……” 曹丕大怒:“曹彰,你要抗命吗?” 曹彰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不敢!” “还不出城?” “喏!” 曹彰自南‘门’而出,二十多名骑卒组‘成’人墙,牢牢将其护在中心。 城外,徐州军已经发现了动静,他们点起兵马,执意阻拦。 曹彰目光‘阴’狠,“儿郎们,杀贼!” “杀贼!” 曹军放声怒吼,他们人数虽少,却胜在出其不意。 城外虽有徐州兵马,可是,他们压根没想到,竟然会有曹军自南‘门’而出。 大意之下,愣是让曹彰冲出了五百步! ... 第七百一十六章恶人 城下的厮杀愈演愈烈,两千名曹军陷入陷阵营的重重包围,看这模样,曹洪自身难保。.. 继续增兵?还是忍痛割舍? 高顺也好、张辽也罢,便是臧霸都不认为曹丕还有第三个选择。 可是,曹丕偏偏出人意料了一次! 当曹彰自南门而出的消息传到臧霸耳边的时候,曹彰已经冲出了包围,不过,护送他的二十骑护卫尽数折损。 曹彰咬紧牙关,打马狂奔而去,徐州军追之不及,只能懊恼不已。 开阳军明白,适才冲出的应该是位重要人物,否则的话,那二十名骑军不会拼死护卫! 曹丕到底想做什么? 孙观负责此处防守,南门出了纰漏,竟然逃出一人,这要是让臧霸知道了,铁定难逃军法! 为了推脱责任,孙观并没有言明真相,只是说走脱了一人。 臧霸正值用人之际,苛责一番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有人意识到,一场灾难已经席卷而来。 一炷香之后,曹彰见到了接应的人手。 “准备好了吗?” “将军,早已经备妥了,只要挪开一块巨石,这河水将直冲陈留!” 曹彰吸了口冷气,“河水会冲到哪里?” “以陈留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俱成水域!” 想到惨死的兄弟,曹彰狠下心,嘴里道:“凿开吧!” “好嘞,将军放心便是,我们兄弟为了这一天早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绝不会失手!” 事到临头,曹彰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如何瞒过徐州军的?” 死士很是自得:“白日间我们兄弟都是正儿八经的渔民,只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开凿河堤,到了夜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去吧!” “喏!” 十多名死士齐动手,一刻钟的功夫便凿开了巨石。 “哗哗哗”,巨大的水流声显得格外刺耳。 若不是提前用绳索捆住了腰腹,开凿河堤的死士早已经被河水冲走。 曹彰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刽子手,如果是在战场上,即便杀死一千个人,他也不会内疚,可是,像这般决堤放水,影响的可不是几千人,而是几万人,几十万人。 什么时候兖州军也需要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取胜了? 曹彰想不明白,一直以来,兖州军都以正统自居,他们认为李贤是奸臣,挟持了皇室…… 兖州军可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呀,真要是让他们知道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曹彰心中一狠,已然有了决断。 死士完成了任务,他们聚拢在一处,向曹彰请赏:“将军,河水已经决堤,一刻钟就可抵达陈留城下!” 曹彰微微颌首,“都来齐了吗?我有赏!” 死士头领大喜,“齐了,齐了,除了示警的陈三之外,十名兄弟都在这里了!” 曹彰皱起眉头,“陈三呢?让他也过来吧!” 头领多了个心眼,“将军这就不必了吧,他那一份,你放在我这里即可,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我也不可能贪了他的那一份!” “也罢,既然如此,你们近前一步” “喏!” 众人不知是诈,他们齐齐往前,距离曹彰不过两步。 就在这时,曹彰突然暴起,他抽出腰刀凶狠地转了一圈。 “噗噗噗”,电光火石间,四人便丢了性命。 剩下来的六个人惊呆了,他们呆滞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的时间,曹彰再度出招! 又是三条性命! 逃,逃,逃! 傻子也明白了,曹彰是要杀人灭口。 三名死士惊恐而绝望,他们慌不择路。 曹彰咬紧牙关,很快便追上一人,又是一刀砍死。 还剩下两个! 其中一人走投无路,只能跳入河中,另外一人心存侥幸,一路狂奔。 曹彰不会游泳,只得放弃河中那人,转而追杀另一人。 十步、九步、五步,距离越来越近,眼瞅着逃生无望,绝望之下,死士放声大吼:“杀人了,曹贼杀人了!” “陈三快跑呀,告诉大家是曹操决的堤!” 曹彰心中大恨,他看了看双方的距离,怒而出刀。 “噗!”径自飞出的长刀狠狠地插到了死士身上,他颤抖着,低声咒骂着。 曹彰缓步上前,彻底解决了这人的性命。 “啪嗒”,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落石声。 曹彰心中一动,“陈三?” 陈三撒腿便跑,他已经看到了同伴的惨状,这时候只想逃离此处。 曹彰一心除掉隐患,紧追不舍。 一个追,一个跑,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三也跳入汹涌的河中。 曹彰无奈,只能望水兴叹。 此时河水决堤,水流极快,就算熟知水性之人落入水中也凶多吉少,更何况曹彰这等旱鸭子? 等吧,等到河水过去,再回陈留,希望城中没有大碍! 汹涌的河水直冲而下,卷走了树木、房舍、禾苗。 乡间劳作的人们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种无妄之灾,一时之间,俱被卷入水中。 陈留城下,陷阵营的厮杀已经进入尾声。 曹洪浑身是胆,却双拳难敌四手,陷阵营的军卒太多了,他们身着重甲,一刀看上去,只是溅起火花,对方连屁大的事都没有。 “将军,退吧,不能再冲了!” 曹洪身边的护卫苦口婆心,他们已经发现了战局的转变。 再拖延下去,曹洪非死不可。 逃跑?像个懦夫永夜? 曹洪铁青着脸,大声怒吼,“只有战死的曹洪,没有逃跑的曹洪!” “将军!” “我意已决,今日是我连累了兄弟们,下辈子,我自当补偿” “将军!” “战吧,战死在这里!”曹洪已经萌生死志。 远处,曹军的旗帜越来越近了,曹洪甚至看到了曹将头上的红樱。 可惜呀,终归是救不到你了! 曹洪心中黯然,他没想到,自己出城竟然是这般结局。 厮杀到现在,城中依旧没有援军,毫无疑问,曹丕放弃了所有人。 曹洪并不怪曹丕,曹丕是陈留主将,相对于几千人的生死,陈留的地位更加重要! 第七百一十七章大水 濮阳一丢,陈留已经成为兖州军最东侧的据点,这里有数十万石粮秣,有用之不尽的军械物资,甚至有曹‘操’的大公子曹丕留守! 种种要素汇总到一起,只意味着一点,陈留必须守住! 若是优柔寡断之人,陈留必难坚守,如今看来,曹丕行事果决,陈留守城有望。 因为理念不同,曹洪与曹丕多有矛盾,不过,这却不妨碍他欣赏曹丕的才能:多谋、善思、坚韧、隐忍! 陈留可以没有曹洪,却不能没有曹丕! 曹洪心中大吼,“主公,就让曹洪为你尽忠吧!” 只要陈留不丢,就算曹洪战死沙场也不为憾! 杀,杀,杀! 作为曹氏悍将,曹洪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投降这个说法。 哪怕前路是死,曹洪也会蛮横地撞过去。 战,战,战! 曹洪浴血厮杀,紧随其后的曹军士卒受其感染,也是战意高昂。 主将尚且不畏死,军卒有何惧哉! 每时每刻都有人受创倒地,曹军也好,徐州军也罢,在这一刻,他们亡命搏杀,有的人杀到兴起,完全使出以命搏命的手段。 不过,陷阵营毕竟人数占优,他们在高顺的统领下,很快便完成了合围。 只要半个时辰,陷阵营将彻底歼灭这伙曹军! 大胜在即,高顺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他老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轰隆隆”…… 远处似乎传来巨大的声响,忽然,高顺一个‘激’灵,他大声怒吼,嘴里道:“快,褪下衣甲,退往高处”。 军卒茫然,不明所以。 高顺只得亲自示范,军卒们这才恍然。 只是,四下里,曹军尚未剿杀殆尽,这时候褪下衣甲不是送死吗? “快,褪甲!” 高顺势若疯狂,他在军中疯狂游走,大声怒吼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顺不管不顾,只是催促不已。 水攻,高顺记得李贤曾经用过水攻,眼下,焉知曹丕不会水攻? 如果猜错了,陷阵营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一旦担忧成真,陷阵营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高顺只觉得浑身发冷! 陷阵军卒俱是步卒,他们甲胄完备,最轻便的也在三五十斤上下,真要是遇到水攻,真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陷阵营‘乱’作一团,军卒们无心厮杀,这倒是让曹洪趁势割了几个人头,不过,陷阵营的慌‘乱’也让曹洪有所醒悟,难道说,曹丕决堤了? 想到这里,曹丕也放声大喝,让军卒们卸下衣甲。 曹军面面相觑,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两军主将都疯了不成? 张辽倒是没疯,他在马上意气风发,一千名曹军‘精’骑在并州军的围攻下折损大半,剩下来的人马也是人人带伤。 毫无疑问,曹军如此不计伤亡也要进入陈留,一定是要传递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此次拦截的曹军虽然不多,但是,算上出城的两千人马,这也是三千人的战功了。 只要尽数歼灭,也算是报了之前败于曹休之手的一箭之仇。 想起曹休,张辽便有些不爽,据说此贼前些日子竟然逃脱了,这让张辽暗恨不已。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绝望的呐喊声。 张辽惊回首,只见一名骑军快马狂奔,在他身后,是黄‘色’的河水! “将军,决堤了,河水决堤了!” 张辽险些跌落下马,好好的河堤怎么会坏?一定是曹军的毒计! 啊呀呀,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这一点,这可如何是好? 并州军俱是北人,北人不善水,怎么办? “褪甲!” 张辽下了第一个军令,“快,速速褪甲,河堤决口了!” “喏!” 军卒惶恐不已,他们颤颤巍巍地褪下甲胄,只是,河水已到近前,并州军来得及吗? “轰隆隆”,充沛的河水带来了惊人的冲击力。 巨盾,哗啦一声被巨‘浪’卷起老高,战马,高昂的头颅却也未能逃脱河水的裹挟,军卒就更是不堪了,甲胄在身的他们奋力挣扎,噗通着,可是,除了溅起大片水‘花’之外,他们无能为力。 一路奔腾,黄‘色’的水流显得更为浑浊。 厮杀的人马已经完全惊呆了,他们再也顾不上敌人,而是亡命逃窜。 只是,陈留城下多是平地,逃往何处? 曹洪深吸一口气,来了! 这就是曹军的唯一生机! 树木、屋舍、杂物在河水的裹挟下冲劲十足。 在水灾面前,人力显得极为弱小。 一刻钟之前,一万多名军卒舍生忘死地搏杀着,可是,在汹涌澎湃的河水面前,他们只能丢下兵器,褪甲求生。 然而,没有船只,如何存活? 陷阵营也好,并州军也罢,他们两者都因为与敌鏖战,耽搁了逃生的最佳时机,等到大水到达之际,军卒们伤亡惨重。 臧霸倒是见机得早,开阳军一直监视陈留城,未曾参与厮杀。 大水抵达之前,其实早有军卒提前预警。 只不过,臧霸起了龌龊的心思,执意隐瞒,只是将麾下兵马调到了高处。 徐州军力太强了,不利于臧霸攫取‘私’利,只有曹军与徐州军达成均衡,臧霸的重要‘性’才能彻底显现出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汹涌澎湃的河水奔腾而来之后,臧霸脸‘色’‘阴’沉,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水量。 一人多高的‘浪’头席卷而来,坡下,不少军卒已经落入水中,亡命挣扎。 同伴的惨状令人震惊,残存下来的开阳军再也不顾军令,只是惊恐地往上逃窜,军将们弹压不住,眼看着就要失控了。 留下来是死,冲上去有可能不死! 如何选择,毋容置疑! 臧霸选择的这处坡地并不算高,面积也不够大,就算军卒拥挤成一团,也顶多可以盛下两千兵马。 开阳军可是有一万兵马呀,存活两千,其余的八千怎么办? 臧霸咬牙切齿,他第一次有些懊悔,早知道曹军如此凶狠,自己又何必冒险。 现在倒好,开阳军折损严重,就算兖州可以投奔,兵力不足的臧霸又能牟到什么好处? 只怕还不如留下! ... 第七百一十八章狠辣 汹涌澎湃的河水仿佛一只狂暴的野兽,它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河堤的束缚,自然要将自己遭遇的不快千百倍地返还给人类。 良田、官道、村庄……河水疯狂地吞噬着,百姓的遭遇对于它而言似乎是调味剂,它只是一往无前,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 历史上每一次黄河改道,都会给沿途的百姓带来终身难忘的灾难,这一次,依然不例外。 浑浊的河水狂奔疾走,卷走了一切可以卷走的东西,沿途间,百姓深受其害,不过,此番决堤,损失最为严重的还是高顺的陷阵营、张辽的并州军。 河水奔腾而来之时,正是两军厮杀得最为惨烈的时候,谁都没想到灾难会从天而降。 臧霸的开阳军虽然有了防备,可是在河水疯狂的袭击下,他们同样无从幸免。 也许,唯一例外的就是陈留城中的兖州军。 事发之前,曹丕已经将守军全部转移到高处,不过,为了封锁消息,他并没有通知百姓。 河水无情,它不分敌我,城外一片泽国,城内亦是一片汪洋。 高大的城墙可以挡住徐州精锐,却对河水无可奈何。 灾难来的太过突然,河水倒灌入城,陈留百姓毫无准备。 曹丕直立城头,耳畔尽是歇斯底里的呼救声。 百姓在呼救,城外的徐州军也在呼救。 战死沙场与淹死在水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军卒们宁愿选择前者,也不愿溺水而亡。 只不过,军卒没有选择的权利。 曹丕也没有选择,在兵败破城与决堤放水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虽然这样做注定后患无穷,可是,曹丕又能如何? 李贤的崛起已成必然,如果不出狠招,等到他吞并兖州之后,天下之大,何处能有曹氏安身之地? 水淹三军,曹丕已经达成了战略目的,可是,他心中却没有任何快意,陈留百姓毕竟是兖州子民,曹丕无法坐视不理,“河水决堤了,快快救人吧”。 钟繇煞白着脸,道:“大公子,城墙有限,军卒戍守已经极为勉强了,若是救了百姓,如何安置?” 三万名守军守在城头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再想救些百姓?显然力有不怠。 曹丕默然片刻,方才说道:“依先生之见,河水多久才能退去?” “大公子,只怕还要一个时辰” “为何如此?” “决堤不可怕,怕的是河水改道呀” “此言何意?” “大公子,在下听说城外之河堤几乎与此处城墙等高,一旦决堤,水往低处流,河水多半会改道流往他处” 曹丕脸色铁青,“难道说,陈留城的水有可能退不去?” 钟繇摇了摇头,宽慰道:“大公子宽心,城北五里有一条小河,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河水便会夺道流出,不会长期滞留城中。” 听到这里,曹丕方才松了口气,陈留城毕竟是曹氏的地盘,真要是成为一片汪洋,大军驻守此处又有何益处? “哗哗哗”,一队小船破浪而来。 钟繇精神一振,他笑道:“大公子,徐州军自顾不暇,正是灭敌良机呀”。 曹丕有些犹豫,这三十只小船是他暗中准备的杀手锏,毫无疑问,他们一旦出城,必可取得丰厚的战果,可是,城中的百姓正在水生火热之中,真的要弃之不顾,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吗? 曹丕狠不下心来。 钟繇很是着急:“大公子,战机稍纵即逝呀!” 曹丕只得下令,“也罢,先生,这城便交给你了,我与船队一道出城!” “大公子万金之躯,怎能涉险!” “叔父正在城外,援军也在城外,我怎能袖手旁观!” 钟繇还待多言,却见曹丕板着脸,道:“我意已决,先生不必多言” 钟繇很是无奈,曹休、曹彰、曹洪接连出城,城中确实没有拿的出手的将领。 徐州军中,高顺、张辽俱是绝世猛将,真要是让他们逃脱性命,定会遗祸无穷。 相较于其他人,抛开曹丕的身份,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大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曹丕微微颌首,纵身跳上了小船。 木船长不过两丈,仅能容纳二十人,三十艘船,这就是六百人。 如果是在河水决堤之前,六百人出城兴许连一炷香的功夫都坚持不住,可是,如今局势变幻,曹军坐拥地利之便,他们乘坐小船,完全是以逸待劳。 沿途间,就算遇到幸存的徐州军,曹军也可以轻易斩杀! 城门半开着,船队鱼贯而出。 此时,水流渐缓,狂奔的河水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它们不再暴躁。 曹丕立在船头,放眼望去,水中俱是些起起伏伏的杂物。 间或有三两个落水的军卒抱着圆木在苦苦挣扎,“救命,救命!” 溃兵看见船只,大呼小叫起来。 没有曹丕的军令,曹军上下不敢自作主张。 “大公子……” 曹丕摇了摇头,示意军卒不必浪费时间。 这些失去建制的溃兵,即便侥幸存活下来,对曹军也没有什么威胁。 曹丕此番出城,真正的目标还是臧霸、张辽,以及可能存在的大股徐州军! 在太史慈的兵马抵达之前,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这是曹丕的计划。 没过多久,曹丕找到了第一个目标:五十步开外的地方,矗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将。 对方虽然未着甲胄,可是,曹丕还是一眼认出,对方定是徐州大将! 顾不得细想对方是谁,曹丕把手一挥,道:“围上去!” “喏!” 军卒轰然听命。 军卒乘船出城可不是来游玩的,他们是来立功的。 沿途间,慑于曹丕的淫威,军卒们放弃了诸多唾手可得的战功,他们不敢大声念叨,可是,心中难免腹诽不已。 眼下,终于有了大开杀戒的机会,曹军怎能不喜? 船队一分为二,一部分径自往前,摆出一副围剿的模样,另外一部分四处游弋,随时在找寻猎物。 “贼子,果真是他们的毒计!”几乎在曹丕出现的刹那,张辽便破口大骂。 曹军竟然有船,这说明什么?说明曹军早有准备! 河水决堤的真相已经不言而明,除了曹军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第七百一十九章颠倒黑白 陈留是兖州大城,河水一旦决堤,影响的也绝不是三五十里的土地。 这等釜底抽薪的毒计,如果没有曹操的许可,谁也不敢自作主张。 曹操,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张辽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两军对战,阴谋诡计在所难免,但是,此前,从未听说过有谁像曹军这般阴损不计百姓伤亡。 曹操可是兖州牧,决堤放水,受灾的总归是兖州百姓! 此役就算能够杀伤徐州军,整个兖州也废了大半! 张辽立在辎重车上,河水没过他的膝盖,四下里,并州军伤亡惨重,心痛、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曹丕,狗贼,今日你决堤放水,难道不怕为千万人唾骂吗?” 曹丕在张辽面前显得很是镇定,“张文远,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决堤淹城,谁曾想,军卒大意,提前决堤淹了自己,与我何干?” 张辽怒极反笑,“好,好,好,不愧是曹孟德的儿子,奸诈,狠辣,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曹丕不以为意,道:“文远将军,早就听说你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将才,今时今日,何必逞口舌之勇呢?” 张辽微微颌首,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曹丕摇了摇头,道:“文远将军,你误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父亲向来爱惜将才,只要你能改换门庭,我可以保证,你得到的一定不会徐州少!” 张辽放声大笑:“得到什么?刽子手的声名吗?还是说淹死百姓的荣誉?亏我之前还觉得曹操是当世枭雄,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谁人无父老?谁人无乡亲?兖州军的兄弟们,曹氏父子如此丧尽天良,决堤放水,方圆数百里之内尽是湖泽,说不定你们的家人已经横生不测了,难道你们真要助纣为虐吗?” 曹军一阵躁动,临行之前,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 现在,张辽一语道出真相,军卒都有些不容置信,他们多是兖州子弟,倘若张辽没有撒谎,曹操真的是幕后主使,那么,他们又该如何是自处? 曹丕脸色阴沉,他本想收服张辽为己用,现在看来,对方横下心要与自己作对。 就算强行留下,也一定是个祸害! 想到这里,曹丕冷喝一声,道:“弓手何在!” “在!” 每艘船上都有五名弓手,听到张辽所言,他们俱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定。 张辽丝毫不惧,反而挑衅道:“曹氏尽是鼠辈吗?连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令人失望!” 曹丕不再犹豫,道:“射箭!” 军令如山,弓手虽然心中犹疑,却不敢违抗命令。 眨眼间,数十只箭矢直取张辽。 张辽身边只剩下四名军士护卫,箭矢袭来,他们奋不顾身地挡在前头。 “将军,快逃,快逃呀!” 张辽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本想与曹军厮杀到底,可是,看曹丕这模样,却是想活生生射死他! 对方连近身交战的机会都不想给! 张辽大恨,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葬送军士的性命,早点逃命就是了。 “将军,快走!” 又一名军士吐血而亡。 张辽不再犹豫,他翻身跳入水中。 入水的刹那,十多支箭矢凌空而至。 “噗噗噗”,多数箭矢尽数落空,唯有一支射到了张辽的手臂上。 张辽折断箭矢,窒息潜入水中,躲过了又一轮箭雨。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溜了? 水深不过七尺,张辽又能逃到哪里? 船上,曹丕面色狰狞,“莫走了张辽!” 桨手奋力划船,他们四处巡弋,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河水浑浊,杂物极多,军卒很难一一分辨。 曹丕大怒,“用长枪戳!张辽就算是一条鱼,今天也不能让他逃出去!” “喏!” 十五艘船只以辎重车为中心摆成了圆桶阵,他们开始大搜捕。 张辽必须死! 对于徐州军而言,一个活着的张辽作用极大,吕布已经战死,张辽、高顺便是并州军的旗帜。 换句话说,杀死张辽,便可以彻底断绝一支精锐的根基,反之,如果张辽幸存,就算杀死所有的并州军,假以时日,张辽又可以精炼新卒,卷土重来! 河水在逐渐消退,水位持续下降。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卒依旧一无所获。 此时,一名裨将耐着头皮谏言道:“大公子,张辽虽然可恨,可是,其余徐州军同样不能放过呀,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曹丕深深地看了裨将一眼,半晌方才说道:“没错,是太久了,你且传我军令,此处留下两艘船只,继续搜索,其余人等随我杀贼!” 裨将不敢怠慢,急忙应“喏!” “哗哗哗”,船只破浪而去,曹丕极为不甘,就这样让张辽逃了? 不过,在大局面前,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束之高阁,身为曹军主将,曹丕必须时刻谨记,如何更有效的杀伤敌人! 杀死张辽固然重要,可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曹丕去做! “曹密,你领十艘船只去寻高顺,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喏!” “其余人等,随我去寻臧霸!” “喏!” 曹军船队再次分流。 这一次,曹丕不在船队,曹军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然而,几名陈留出身的军卒却心有疑虑,这水到底是不是自家人马放的? 高顺在哪里,曹军并不知晓,可是,开阳军的所在,曹丕却早有耳闻。 陈留城南有一处坡地,那里聚集了不少兵马。 根据钟繇的判断,臧霸应在其中! 决堤之前,臧霸隐约透漏出投奔的迹象,只是因为曹丕不敢擅自决定,所以才耽搁下来。 如今,大水漫城,并州军不复存在,臧霸的重要性就显露出来了。 想想看,如果臧霸出头指认李贤便是决堤的幕后主使,天下人会怎么看? 曹丕琢磨半晌,越发觉得这计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只要臧霸愿意归顺,此举既可以洗刷他叛逃的耻辱,又可以邀直买名,让他成为弃暗投明的榜样! 第七百二十章变卦 阴沉沉的天灰暗无比,恰如同臧霸此刻的心情。 从河水决堤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一万名开阳军失散多半。 大水无情,卷走了数千军卒。 眼下,依旧聚拢在一处的人马不过四千人。 臧霸南征北战,何曾吃过这等大亏? 陶谦也好,李贤也罢,在他们手下,臧霸都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如今,兵力折损大半,臧霸如何自处? 曹丕赶来时,臧霸正在军中游走。 水灾非比寻常,倘若不能做好解释工作,即便大水退去,士气低落的军卒也无心作战。 古人痴信鬼神之说,无端端冒出大水,开阳军卒都认为自己得罪了上天。 连皇帝都要自称上天之子,真要是得罪了老天爷,那岂不是找死吗? 臧霸要做的事情便是极可能地鼓舞士气。 忽而,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将军,船,你看,曹军的船队!” 臧霸蓦然回首,在三百步开外的地方,果然有一支船队! 船上挂着“曹”字旗帜,上面站满了军卒。 “示警!” 臧霸眯缝着眼,大声下令。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开阳军卒精神一振:有变故! 长弓手在调试箭矢,刀盾手正在找寻盾牌,便是长枪兵都在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开阳军毕竟是臧霸一手训练出来的人马,面对敌人,军卒的都一反应便是厮杀! 曹丕立在船头,心中暗赞不已,开阳军果然是难得的精锐! 幸好,曹彰成功脱逃,果断决堤放水,否则的话,一旦徐州军来了援军,仅靠城内的两万守军能够守住陈留城,这依然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宣高兄别来无恙乎!” 隔着老远,曹丕便放声高呼,摆出一副生怕别人听不到的架势。 臧霸脸色急剧变幻,“曹丕,宣高兄也是你叫的吗?决堤放水,遗祸乡间,这等断子绝孙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这样的兄弟,只怕无人担当的其”。 曹丕面不改色,“臧将军何出此言?这大水来的蹊跷,难道不是你们决的堤吗?” 臧霸呆滞片刻,忽而咬牙切齿,骂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徐州军无心无愧,倒是你,曹丕,夜路走多了,小心撞到鬼!” 曹丕不以为意,“有劳将军费心了,我已经备下了美酒,宣高兄,咱们当面细谈?” 臧霸一阵迟疑。 曹丕趁热打铁,嘴里道:“并州军已经全军覆没,陷阵营想必也自身难保,臧将军应该为自己、为这数千兄弟准备后路了”。 开阳军大为恼怒,感情曹丕是来劝降的! “将军,不能答应他们,曹操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远了” “李使君待我们恩重如山,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开阳地震,我听说多亏了李使君,家人活命之恩尚未报答,怎能改投门庭?” …… 臧霸压根没想到,李贤在军中已经有了这么多拥戴者。 倘若这时候臧霸降了曹丕,只怕开阳军会一分为二! 军心可用呀!臧霸不敢拂逆军心,“曹丕,你应该听到了,我们开阳军从来不会苟且吞生,你若是有把握灭杀我们,尽管来吧!” 曹丕苦口婆心,“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何必如此执拗?” 臧霸连连冷笑:“城外的百姓与你们又有何愁怨?你们说决堤也就决堤了,我臧霸出身草莽,却也不怕威胁!” 大事不妙呀,曹丕没想到臧霸的态度这么蛮横,“宣高兄!” “还废话什么?来吧!” 曹丕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来到开阳军的射程之外,这时,眼瞅着劝诫无望,他只好抛出杀手锏,“宣高,可有胆量上船一会?” 臧霸摇了摇头,“我的几千兄弟都在这里,你让我抛弃他们,上你的船?” 曹丕矢口否认,“宣高兄误会了,我只是想与你谈谈局势罢了“。 臧霸毫不客气,“没兴趣!” 忍了再忍,曹丕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嘴里道:“宣高兄,我有一问,大水来得突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猜的” 曹丕“哈哈”大笑,“兄长真会说笑话”。 臧霸正色,“我没有说笑,我本来就是猜的”。 曹丕似笑非笑,“兄长,我怎么记得你答应的很清楚,只要时机妥当,你便弃暗投明,滚顺兖州?” 军卒大哗,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倘若臧霸真的降了兖州,往后大家该如何自处? “将军,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降了曹丕?” …… 军卒疑问极多,臧霸只好统一作答,“我臧霸身受皇恩,岂能背信弃义!” “将军所言极是,我等佩服!” 臧霸后背俱是冷汗,他没想到,曹丕竟然会找上门来,而且还是如今这般态度。 幸好当日传信时,臧霸并未留下任何证据,否则的话,臧霸已经无路可走! “宣高兄,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河水一旦退却,你们拿什么来抵挡我满城的精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即便战死沙场,这也是兄弟们的归宿,弟兄们,你们说对吗?” “将军所言极是!” 开阳军情绪激昂! 没有人意识到,一连串气泡出现在船底。 张辽体力充沛,他抓在船底,一直行了这么久的路。 沿途间,军卒一无所觉,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曹丕怒发冲冠,他三番两次示好,可是臧霸却不屑一顾。 “臧宣高,你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你要战,那便战!” 曹丕大怒:“好,好,好,臧宣高,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之言!” 臧霸嗤之以鼻:“曹大公子只会说大话吗?你若有胆,直接来攻便是!” 敌人出现,开阳军一扫晦气,他们仿佛一只上紧的了发条,除非耗尽了气力,否则的话绝不会停下。 曹丕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进攻的想法。 此处,开阳军实力太强,曹军强行攻打,多半会伤亡惨重。 就此退去? 曹丕不想自己沦为笑柄。 第七百二十一章攀咬 “报,大公子,找到曹休将军了!” 曹丕大喜,他没想到,曹休竟能躲过两场必杀之局,顺利活下来,“人在何处?” “大公子” 曹休浑身是伤,曹军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一块木板上,萎靡至极。 幸亏有一名曹军见过曹休将其救下,否则的话,说不定他有可能死于自己人之手。 眼下的曹军,四处射杀,只要口音不对,一概不放过。 能够救出曹休,确实是意外之喜,曹丕又有了新的计划。 “臧霸,还记得曹休曹文烈吗?” 臧霸脸色一变,嘴里道:“当然识得,阶下之囚!” 曹丕大声冷笑:“文烈,你来说说,你是如何从臧霸营中逃脱的!” 曹休缓了几口气,他知道眼前局势微妙无比,收降臧霸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若能让开阳军内哄,这倒也是一招妙棋! 想到这里,曹休开口说道:“那一日,我正在营中苦思逃生之策,忽而,两名军卒出现,他们带我出了营帐,解开了我的绳索,又为我指引了逃生的方向,若非如此,我在开阳军中人生地不熟,绝难逃脱!” 开阳军相顾骇然,怪不得曹休成功逃脱,原来还有这番变故! 船下,堪堪露出半个头颅的张辽浑身颤抖,他没想到,竟然是臧霸放走了曹休! 怪不得对方军阵完整,怪不得开阳军有种种可疑之处,感情臧霸早有异心! 张辽暗自咬牙,一定要活下去,揭露臧霸的真面目! 臧霸脑中嗡嗡作响,曹休竟然没死,局势不妙。为今之计只能矢口否认,“荒谬,说我私纵曹休,我只问一句,逃了曹休,对我有何好处?” 曹休浑身俱痛,却还是强忍着伤势,咬牙说道:“你想出卖李贤,归顺曹公!” 此语一出,开阳军大哗! 归顺李贤以来,开阳军卒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回乡探亲之时,他们可以享受他人艳羡的目光,回到家中,他们听到的也是对李贤的赞誉之词。 眼下,陡然听闻臧霸起了叛心,军卒怎能不惊? 琅琊地震时,开阳也是灾区呀,听说,为了赈灾一事,李贤还与朝中大臣激辩了一番,如此一心为民的大将军,军卒早已经生出为之效死之心! 臧霸越发懊悔,曹休说的越多,军卒的反应越是激烈,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军卒的掌控并不如想象中的严密。 原来不知不觉间,李贤已经用小恩小惠收买了人心! “哈哈哈”,臧霸放声大笑。 笑声中,军卒也好,曹休也罢,都闭口不言,他们想听听臧霸如何反驳。 “归顺曹操?且不说徐州军与曹操有杀父之仇,曹操容不下我,就算曹操容得下我,我也不会犯傻,去投奔于他,放眼天下,谁不知道李大将军匡扶汉室,是大汉的顶梁柱?我去摇尾乞怜,滚顺曹操?除非我的脑子坏掉了!” 臧霸此语一出,开阳军方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臧霸也是开阳军主将,军卒们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他的恩惠,如果因为李贤的缘故与其反目成仇,军卒们都有些不忍。 眼下,若是真如臧霸所言,那开阳军就可以免于内讧! 曹丕冷笑不已,他看着上窜下跳的臧霸,像是看一个笑话。 “臧霸,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父亲已经许诺,只要你归顺,便允你镇东将军之职!” “住口!” 臧霸已经铁了心要与曹氏划清界限。 连兖州百姓都能放水淹死,还有什么事情是曹操不敢做的? 相较于曹操的狠辣,李贤对待军民从不如此,他的狠辣,只有与他为敌的人才知道! 现在,只希望李贤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臧霸的决心曹丕已经了然,他当下不再犹豫,抛出了杀手锏,“臧霸,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若非有你,曹休怎能成功进出陈留?若非有你,曹彰则能成功突围?” 曹丕有一条人生格言,既然得不到,那就将他毁掉! 若能收降臧霸,对兖州自然大有裨益,若是不能,让他身败名裂,君臣不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曹休颇为赞许,他低声说道:“大公子,曹公也有此意”。 曹丕心中彻底松了口气,既然连曹操都这么想,毁掉臧霸压根不算什么! 臧霸势若疯狂,说他私纵曹休,他暗中承认,可是,他什么时候放出曹彰了? “曹丕小儿,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放过曹彰?” “今日若非你部兵马配合,曹彰怎能轻易从南门脱身?” 开阳军心情复杂,曹丕说的没错,今日确实有一队曹军从南门脱身,难道,真的是臧霸私下放走的吗? 臧霸恨死了孙观,若非此贼防护不严,让曹彰逃走,他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对了,曹休,曹彰,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决堤放水! 想到这里,臧霸大喜,他自以为找到了扭转局势的关键,“曹丕,你我心知肚明,曹休、曹彰,他们一定有一人是决堤放水的罪魁祸首!” 曹丕刚要反驳,又听臧霸说道:“河水决堤,多半要改道他处,曹丕,你可知道决堤容易,筑堤难吗?此番决堤,数十万百姓必因你之故无家可归,你是罪人!” 这一次轮到曹军士卒心情沉重了,其实,出城之初,他们也有过疑虑,为什么城中主将好像对大水早有准备。 军粮、物资运到了高处,甚至连船都备好了! 如果非要说是徐州军决的大堤,为何徐州军伤亡惨重,而守军毫发无损? 答案其实很明显,只不过,曹军士卒不想深究罢了。 张辽心中涌起滔天怒火,这一番狗咬狗,让他尽释心中疑惑! 并州军全军覆没,曹丕、臧霸都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张辽没有半分留恋的念头,他要找到高顺,只有借助高顺的力量,二人才能扳倒臧霸,否则的话,若是太史慈不明真相,中了臧霸的奸计,徐州军在兖州将面临天大的危机。 第七百二十二章惊惧 曹军不可怕,可怕的是臧霸! 一直以来,李贤麾下兵马胜多败少,即使面对再多、再强的敌人,徐州军也可以奋起搏杀,鏖战到底,可是,面对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他们却有可能遭遇惨败。 此番,陈留兵败,曹丕水淹三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臧霸的缘故吗? 若非臧霸的军马麻痹大意,对堤坝处看护不当,曹军又怎能轻易得手? 张辽含着芦苇游鱼一般游走了。 高顺会不会遭遇不测? 张辽并不担心这一点,据他了解,高顺颇通水‘性’,只要不是太过倒霉,应该可以活下来了。 只是,高顺在哪里? 河水在不断下降,张辽稍稍试探了一番,发现自己的足尖已经可以微微着地了。 在水中潜伏了这么久,张辽身心俱疲,如今,终于可以休息脚踏实地,张辽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曹军已经出城,谁也说不准他们会出现在哪里。 张辽已经没了莽撞的心思,他只想安安稳稳找到高顺,告知真相,然后再去接应太史慈! 张辽离开之后,曹丕‘阴’沉着脸,下达了全军聚集的命令。 事到如今,已经到了不战不行的地步。 臧霸的嘴巴太过狠毒,如果曹丕不战而走,随行的曹军士气必将一落千丈。 曹军的小船原本三三两两,分布在各处,得到曹丕的命令之后,他们急忙聚在一处,等候曹丕的命令。 出城的时候,曹军有三十艘船,眼下,回来的却只有二十五艘,也就是说,有五艘船下落不明。 ‘迷’路了?还是遇到了意外? 时间紧迫,不能耽搁下去了。 曹丕‘阴’沉着脸,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嗡嗡嗡”,一时间,箭如雨下。 曹丕理智犹存,他只是让弓手远远地抛‘射’,并没有短兵‘交’接的打算。 “噗噗噗”,开阳军拥挤作一处,躲闪不及,很快便出现了伤亡。 不过,臧霸的反击也让曹丕措手不及。 “‘射’死这帮苟娘养的!” 开阳军居高临下,他们凭借优良的弓矢很快便后来居上,将曹军弓手压制的死死的。 空中,密密麻麻的俱是箭矢。 你来我往,你死我亡。 二十五艘船,可以弯弓‘射’箭的曹军不过二百人,可是,开阳军的弓手却有一千之众。 几番对‘射’过后,曹军伤亡惨重。 有裨将按耐不住,出言进谏,“大公子,开阳军弓手太多,局势于我不利呀,不如暂回城中,等到开阳军筋疲力尽之时再行围剿!” 曹丕置若罔闻,只是盯着水面,嘴里道:“依照现在这速度,还要多久,我们的船就会没用?” 一名熟通地利的军将略一琢磨,嘴里道:“顶多一个时辰,看这模样,河水已经重新找到了河道,大公子,我们该退了”。 没了水,船只将毫无作用。 曹丕有些无奈,“收兵,回城吧”。 “喏!” 曹军灰溜溜地划船走了,开阳军士气大振,他们坐守困境,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曹丕的到来,提振了士气。 不过,曹丕关于臧霸的论断让人忧心忡忡,臧霸究竟是忠还是‘奸’? 就在张辽四处找寻高顺之际,终于有人将陈留城外徐州军的布防图送到了下邳。 刚开始,李贤不以为意,可是,一刹那之后,他浑身巨震,嘴里道:“完了,只怕中了曹‘操’的‘奸’计了”。 “使君何出此言?” “你看,臧霸、张辽、高顺三方人马围困陈留,这本不是问题,可是,陈留城地势低缓,二十里外就是河水,万一有人决堤放水,臧霸、张辽、高顺悔之晚矣!” “不至于吧,决堤放水,这可是大事,曹‘操’怎会如此?” “防人之心不可无呀,速速飞鸽传书,传我军令,让张辽密切关注河堤,不得有误” “喏!” “若是张辽三方兵马已然中计,传令太史慈,暂缓进军,查清真相之后再谈其他” “喏!” “罢了,告诉太史慈,如果张辽等人已然遭遇不测,暂缓攻势,全军退守濮阳城” “喏!” 李贤本人正是善于用计的高手,他只要看到地图,第一眼便是琢磨水攻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李贤才会心生惧意,担忧张辽。 谁曾想,李贤一语成箴,曹丕果然决堤放水,水淹三军。 高顺、张辽生死不知,消息是黄河下游的骑军传来的。 奔袭而来的河水出现的太过突然,部族骑军按照惯例,正在四处游弋,谁曾想,陡然听到一阵轰鸣声,等到他们察觉不妥的时候,大水已经到了近前。 北人不善水,骑军在浩瀚无垠的大水面前伤亡惨重。 等到太史慈接到消息,派人赶往陈留城确认真相的时候,陈留城外的大水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陈留城外,一片狼藉,到处是淤泥、杂物。 徐州军的尸首随处可见,这些死去的军卒身着重甲,面目狰狞,看模样,死前受了不小的痛苦,而且,多半是受累于甲胄…… 甲胄本是保命之物,谁能够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致命的拖累呢? 张辽、高顺平安无事。 并州军近乎全军覆没,陷阵营倒是保存了五百兵马,张辽向高顺言明真相之后,高顺久久不言,半晌之后方才决意北上。 太史慈派来搜寻的人手正巧遇到了高顺所部兵马。 “两位将军平安无事,这可真是太好了,对了,臧霸臧将军呢?” 张辽‘阴’沉着脸,道:“臧霸无事”。 “为何不见臧将军?” “此事我自会与太史将军解释,你头前带路便是” 军卒不解,却也不敢多问,他感觉到,自从提起臧霸,整个队伍中便弥漫着一股杀气。 到底怎么了? 急湍的河流奔袭而过,太史慈打马而立,他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河流改道,陈留城外的徐州军伤亡惨重。 三万大军呀,一场大水便席卷一空,水灾之威力让人惊异。 不过,比起军卒的死伤,太史慈更担心张辽、高顺的安慰,他们可是并州军仅存的战将了,若是出了意外,大将军那里怕是不好‘交’待呀! ... 第七百二十三章弥补 陈留城南,曹军已经退去,三千多名开阳军卒相顾茫然。 过去的这两个时辰,开阳军经历了太多太多。 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水灾卷走了大半军卒的性命,接着,诡异出现的曹丕又带来了主将臧霸怀有异心的消息。 虽说敌军所言不足为惜,可是种种蛛丝马迹汇集到一处,臧霸确实有极大的疑点。 真相到底是什么? 适才,畏于曹军的压力,开阳军不得不团结一致,共同对敌,可现在,外敌已去,开阳军有了新的麻烦。 底层的军卒窃窃私语,地位高一些的军将却闭口不言。 臧霸身边,气氛有些凝重。 孙观环顾左右,骂骂咧咧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们这帮混账真信了曹丕所言?” 吴敦叹了口气,道:“曹丕所言实在蛊惑人心,军卒们议论纷纷,大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应该给大家一个说法呀”。 孙康连连颌首:“就是,都是老兄弟了,难道大兄还信不过我们吗?” 人群之中,只有一人一直没有说话,此人正是尹礼。 尹礼极为推崇李贤,这一点众人皆知。 臧霸眯缝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尹礼,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听到臧霸发问,众人都将目光放到尹礼身上。 尹礼并不慌乱,他目光直视臧霸,道:“大兄义薄云天,自然不会去做首鼠两端之事!” 臧霸却自揭其短,“那可不一定,昔日李贤入主徐州,陶恭祖尚未卸任,我便奉他为主,这难道不是首鼠两端吗?” “良臣择木而栖,陶氏父子不成大器,大兄有此选择不足为奇” 臧霸心情极差,“老三,看来你是怀疑我了,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做,才能洗清嫌疑?” 尹礼还要否认,臧霸又道:“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就不要来虚的,咱们直接点!” 孙观等人怒目相向,“老三,你想背叛大兄吗?” 尹礼摇了摇头,道:“几位兄弟,我尹礼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做有愧于心之事,大兄义气无双,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此言一出,众人无言以对。 尹礼又道:“曹丕阴险狡诈,他决堤放水,却反咬一口,此人手段可见一斑”。 孙观大怒:“此獠可恨,只可惜不能手刃此贼!” 臧霸皱起眉头,“老三,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不会怪你”。 尹礼心中感动,嘴里道:“大兄,曹丕既然铁了心要栽赃陷害,只怕他的手段不止这些,当务之急是需要自证清白”。 臧霸怕的就是这个,他毕竟做了亏心事,而并州军损失不明,开阳军折损大半,真要是追究责任,只怕多半会怪罪到他头上。 “嗯?如何自证清白?”臧霸很是急迫。 如果臧霸不能证明清白,到时候流言蜚语传到李贤耳中,臧霸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尹礼很是冷静,“大兄,此计风险极大,需要三思而行呀”。 “老三,别婆婆妈妈了,说!” “曹丕不是想收降我们吗?咱们可以假意归降,只要混入城中,一旦时机成熟,我们杀了曹丕,夺了陈留,谁还能怀疑我们?” 孙观咧嘴直笑:“哈哈,不错,老子要用曹丕的头颅来祭奠死去的兄弟”。 臧霸颇为意动,此计虽然冒险,却大有成功的希望。 是放手一搏,混入城中,还是退离陈留,等待未知的命运? 自从曹丕决堤放水,臧霸便知道曹氏父子与他不是一路人,连自己麾下的百姓都能放弃,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入城,固然九死一生,可是,一旦成功,所收获的殊荣也是巨大的。 臧霸不甘于平庸,他眸中俱是熊熊燃烧的战意:“老三说的没错,此番入城生死未卜,愿意与我同去的可以留下,不愿冒险的我也不怪你们,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开阳军必须有人活着,向李大将军言明真相”。 “大兄!三思呀” 臧霸凄凉地笑道:“三万兵马围攻陈留,到头来却被一场大水冲的近乎全军覆没,这要是传出去,我臧霸会是个笑柄!就算大将军看在我往日的功劳上不会处罚我,可我也过不了心底的这道坎,曹丕必须死,曹丕不死,跟着我南征北战的开阳儿郎便死不瞑目!” “大兄,我跟你去” “我也入城” “区区曹丕,有何惧哉,大兄,算我一个” 尹礼也表达了入城的意愿,谁曾想,臧霸却拒绝道:“老三,你留下吧,张辽、高顺生死未仆,你得留下找找他们,再者,大水冲势虽猛,可是说不定还有幸存的兄弟,你得把他们救出来”。 “大兄!” “你的任务更为重要,快去吧,耽搁不得,曹丕随时可能出城!” 尹礼一阵犹豫,“大兄,据说太史慈的人马很快就要到了,要是曹丕让你攻打青州军,那该如何是好?” 臧霸确实担心这一点,假意归降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若是死于自己人之手,只怕做鬼都不甘心! “老三,你是怎么想的?” “曹丕阴险,大兄一定要记住,如果他让你出兵征讨青州,一定要犹豫一番,不可过分热衷,当然了,也不能无动于衷” “这是为何?” “曹丕有可能只是在试探你” 臧霸锊须颌首,“好,我记下了”。 “大兄,咱们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呀” “嗯?太史慈不是已经来了吗?” “陈留城外已是一片沼泽,大军无法展开,只怕太史慈救出溃军之后就要离开了” 没有援军,仅靠开阳军自己的实力显然难以翻出什么风浪。 臧霸阴沉着脸,“这么说来,我叛徒的名头要顶上一段时间了?” 尹礼微微颌首。 臧霸破口大骂:“真他娘的可恨”。 “大兄还要小心一些,非是心腹嫡系,这诈降的消息还是不要泄露的好” “我明白,人多口杂”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老三,你走吧,再耽搁下去,万一撞见曹丕可就不好了” “大兄,几位兄弟,你们多多保重” “老三你也要保重!” 第七百二十四章疑惑 陈留城外,开阳军分道扬镳。 尹礼离去之前,带走了不愿意归顺曹丕的军卒。 三千五百名军卒,足足有一千五百人离去,也就是说,愿意跟随臧霸的只有两千人。 臧霸心情极差,他没想到自己的个人魅力竟然还比不上李贤。 要知道,残存下来的四千人马可是臧霸的嫡系,是随着他南征北战数年之久的老卒! 若是新卒也就罢了,臧霸不会责怪他们,可是,他们是老卒! 臧霸在开阳听调不听宣的时候,这些军卒就是臧霸的属下。 大水来临之前,臧霸特意提醒的也是这些人。 本以为四千人当中,顶多有几百人会随着尹礼离开,现在看来,臧霸高估了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开阳军在陈留发生意外,尹礼也可以确保开阳军传承不灭! 诈降这条路非走不可,臧霸收敛心思,环顾左右,道:“走吧”。 “喏!” 旗手拔旗,军将传令,军卒动身。 两千名开阳军在臧霸的统领下往陈留而去。 途中,孙观闷闷不乐,似乎藏着心事。 吴敦素与孙观‘交’好,他知道对方可是惹祸的祖宗,当下,急忙叮嘱道:“仲台,切记,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多言,而且,绝不能向任何人言明真相,否则的话,大兄必有‘性’命之忧!” 孙观很是不耐,“我知道了,我当个哑巴总没错吧!” 吴敦不置可否,“入城之后,曹丕定会种种试探,仲台,你可莫要‘露’了马脚呀”。 “我知道了,无论去哪里,我都带上你,这总成了吧?” 吴敦拍了拍脑‘门’,觉得头痛至极。 诈降曹军,这可是关乎数千人生死的大事,带上孙观,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行了约莫有四五里路,高大的陈留城进入眼帘。 臧霸深吸一口气,道:“入城之后,听我号令行事,如果我死了,听老二的,若是老二不在了,听老四的,明白吗?” 孙观咧嘴一笑,道:“大兄,要是我不在了呢?” “滚犊子!要是我们兄弟都不在了,开阳军也就没有负担了,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兄弟再也管不着了” 孙观摇了摇头,“那可不成,我手下的这帮‘混’账向来没有主意,我得好好活着,好好地踢他们的屁股”。 众人一阵大笑,倒是驱散了几分抑郁。 这时候,城头的曹军似乎有所察觉,他们敲响了示警的铜钟。 敌袭! 曹丕、钟繇第一时间出现在城头。 “这是开阳军的旗帜?臧霸要干什么?”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曹丕觉得钟繇有些紧张过度:“不过是两千人马而已,他们没有粮草、军械,能奈我何!” 钟繇并未反驳,他知道,曹丕心思‘阴’沉,如果解释太多,极有可能触怒与他。 正所谓言多必失,钟繇何必自讨苦吃? 没过多久,开阳军便来到陈留城下。 臧霸抬起头,大声喝问:“曹匚在!” 曹丕犹豫一番,要不要应答呢? 钟繇急忙劝阻:“大公子,小心为妙呀,开阳军伤亡惨重,臧霸应该退避三舍才对,他出现在这里,太过反常了”。 曹丕正‘色’道,“无妨,军卒们都在看着我,如果我避而不答,大家还以为我怕了臧霸呢!” 钟繇颇为无奈,只好闭口不言。 “我在这里,你要如何?”曹丕探出身来,大声应答。 “曹丕,我只问一句,你之前的承诺还算数吗?” 曹丕不解,“什么承诺?” 臧霸摇了摇头,“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了,好了,就此别过”。 曹丕‘摸’不着头脑,“且慢!” “如何?” 曹丕绞尽脑汁,忽而,灵机一动,道:“你愿降我?” “那要看你是否说话算话” 曹丕大喜过望,道:“那是自然,我曹丕言出必践”。 “如果你反悔怎么办?” 曹丕有些迟疑:“这……” 钟繇急忙提醒,“大公子,小心这是臧霸的诈降之计呀”。 曹丕打了个‘激’灵,他瞬间改口,道:“你要怎样?” 臧霸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落魄十足地说道:“我只希望,如果我死了,你能够好生对待我手下的这两千兄弟”。 曹丕松了口气,“这是自然,只要归顺兖州,便是我兖州儿郎,我自然一视同仁”。 臧霸叹了口气,道:“我愿降”。 曹丕心中一动,“开‘门’!” “大公子!” “不必担心,难道你没看见吗?臧霸的军卒已经连武器都拿不稳了” “可是……” “如果我连开‘门’纳降的胆子都没有,开阳军会怎么看,天下人又会怎么看?” 钟繇再度无言以对。 “吱嘎嘎”,城‘门’迟缓地打开了。 在水中浸泡了几个时辰,城‘门’显得很是笨重。 这时候冲入城中,不知道有几成胜算? 孙观眸中寒光闪烁,大有冲上前去夺取城‘门’的迹象。 吴敦急忙低声叮嘱:“不要冲动,我们的命可都在你手里”。 孙观还待多言,却见臧霸回首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孙观便触电一般紧紧地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其实,尹礼离去之前,曾经建议孙观同行,是孙观自己死皮赖脸非要留下,后来,臧霸无奈,这才应允下来。 不过,孙观再三表示,绝不会耽误大事,一切以大局为先。 眼下,臧霸暮然回首,孙观当即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闭嘴,闭嘴,闭嘴! 孙观不断催眠自己,竭力控制住好战的。 城头,曹丕目不转睛,一直盯着臧霸一行的一举一动,倘若他们当中有一人流‘露’出异常,城‘门’会再度关闭,而且,城头的弓手会毫不留情地‘射’杀他们! 目前看来,开阳军将表现的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可疑的地方。 “先生,你觉得臧霸是真降还是假降?” “下官不敢妄言,不过,我觉得开阳军入城之后必须隔离起来,不能让他们与外人接触” 曹丕深以为然,“多谢先生指点,我明白了,臧霸可以利用,但必须确保他们消息闭塞,无法里应外合”。 “正是这个道理!” 曹丕重重颌首,“传令下去,开阳军入城之后先行驻扎在驿馆外,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喏!” 第七百二十五章赈灾 开阳军顺利入城,他们在曹军的监视下径自开赴到驿馆,那里有一处开阔地,足够大军驻扎。 将人马安置妥当之后,臧霸便拜访了曹丕,再次表达投顺之意。 曹丕忙着收拾残局,一时之间顾不上开阳军,只是让他们暂且休整一番,听候差遣。 臧霸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入城中,不过,看到陈留百姓的惨状,他也就明悟了。 一场大水,倒霉的不只是徐州军,城中百姓同样受灾严重。 街道、店面、住宅,俱是一片狼藉,百姓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大水来的太过突然,百姓们只顾着逃命,米粟、家财全都浸泡在水中,损失严重。 正因为如此,河水退去之后,曹军才没有出城搜剿残敌,而是闭门不出,救治百姓。 陈留毕竟是曹操的起家之地,如果曹丕只顾着战功,忽略了救助百姓,那么,曹氏在陈留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这一点是曹丕无法接受的。 城外,徐州军近乎全灭,短时间之内,外城再无威胁,考虑到这一点,曹丕留下六千人守城,又用一千人监视开阳军,剩下来的万余人马全部用来善后。 城中粮秣足够,用来赈济百姓绰绰有余。 曹丕一声令下,库房当即调出五万石粮秣,这是库存粮秣的十分之一。 有了这些粮秣,足够百姓过活了。 衙役、军卒敲锣打鼓,大声宣扬发放粮秣一事。 听说有粮秣可以领用,百姓感恩戴德,连连叩首。 曹丕趁热打铁,又宣布免税两年。 闻听这一点,百姓更是感动。 一时之间,城中俱是赞颂曹氏之言。 臧霸冷笑不已,百姓都是愚昧的,他们完全被曹丕玩弄于鼓掌之间。 民心呀,民心向着曹氏。 这样以来,开阳军必须从长计议,否则的话,一旦暴露行迹,马上就是千夫所指…… 陈留城百废待兴,城外,黄河夺济水河道,流入巨野泽(梁山泊)。 济阴、山阳、东平、鲁国,四郡十多万百姓深受其害,流民与日俱增。 如今,曹操在兖州只剩下陈留一郡之地,其余郡县俱为李贤所有。 也就是说,李贤要为曹操承担决堤放水的恶果。 赈灾是一个难题,同样是一个机会,只要利用得当,完全可以收拢民心! 兖州百姓多灾多难,先有黄巾之乱,接着又有吕布之变,好不容易过上几年稳妥的日子,曹操又与李贤征战不休。 为了筹集军粮,曹操征收重税,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兖州重归天子治下,又遭遇了水灾,百姓们完全崩溃了。 下邳,大将军府,李贤已经下达了全力赈灾的军令。 青州、冀州囤积了不少粮秣,这一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过,李贤自然不会让百姓吃白食,借着这次机会,他决定以工代赈,修缮官道、疏浚河道。 田地尽毁,百姓一年的辛苦俱被大水冲走,以工代赈,既可以解决百姓的口粮,又可以妥善安置无业者,省的他们闹出祸患。 兖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这时,胡庸的背矛军与太史慈的先锋军汇合一处。 两军合计三万人,这三万兵马俱是能征敢战之士,而且又是生力军。 若非李贤军令,胡庸早已经领军冲到陈留城下了,又哪会待在这里,缓缓退军? 太史慈考虑的更为深远,眼下敌情不明,贸然出击极为不利。 再者,张辽、高顺已经到了五里之外,并州军、陷阵营落得如此惨状,于情于理,太史慈都必须了解详情。 虽然打了败仗,可是,水灾绝非人力可挡。 为了以示尊重,太史慈、胡庸亲自出营相迎。 隔着老远,张辽、高顺便看到辕门外的太史慈一行。 遭遇惨败,却有如此待遇,即便高顺心性沉稳,却也有些心潮起伏。 “都尉!” 异地再会,张辽面目憔悴,再也不复意气风发之态。 太史慈颇为感慨,他搀起张辽,道:“文远,入账详谈吧”。 “喏!” 入了营帐,太史慈屏退左右,帐内只剩下高顺、胡庸。 “文远,这里没有外人,臧霸臧宣高呢?” 张辽咬牙切齿,狠声道:“臧霸怕的降了曹丕!” “什么?”胡庸一惊而起,他勃然大怒,“啊呀呀,他竟敢如此!” 太史慈却皱起眉头,道:“文远何出此言?” 张辽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尤其谈到私纵曹休以及曹彰出城一事,“都尉,曹休、曹彰二人必是决堤放水一人,若非臧霸应允,二曹如何逃脱?” 太史慈虽然觉得张辽有些武断,可是,他也明白,开阳军治军极严,如果没有内应,曹休绝难逃出,只是,内奸是不是臧霸,这个不能确定。 当然,在张辽面前,太史慈不好直言疑惑,否则的话,多半会引起张辽的猜忌,让他误以为自己站在臧霸那一边。 有道是旁观者清,太史慈未曾遭遇水灾,思路不受情感影响,他又问道:“这么说来,沿途间,你们没有遇到一个开阳军卒?” 张辽微微颌首,“不错”。 陷阵营只剩下一群残兵,如何敢滞留陈留? 在张辽想来,臧霸已经有了异心,再不离开,只是羊入虎口。 太史慈没有再问,只是说道:“曹丕真是好狠的心,一场大水,受灾者何止十万之众!文远、伯平,不瞒你们,大将军已经下令,让我们即可归返”。 “陈留呢?” 兖州受灾眼中,大将军的意思是赈灾为先。 “可是,曹丕放水,陈留同样遭了水灾,此时攻城,必可事半功倍呀” “曹丕颠倒黑白,不是说我们才是决堤之人吗?如果我们现在攻城,岂不是坐实了谣言?” 张辽只觉得憋屈至极。 高顺微微颌首,道:“都尉说的没错,百姓是无辜的,赈灾最要紧,而且,陈留城外俱是淤泥,不利大军进拨”。 张辽看了高顺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张辽谨遵大将军之令”。 骂骂咧咧的胡庸听到李贤的军令之后也不敢放肆,表示唯太史慈马首是瞻。 第七百二十六章闻讯 三万大军无功而返,太史慈也好,胡庸也罢,心中都有些不爽。 可是,不爽又能怎样? 并州军、陷阵营近乎全军覆没,臧霸的开阳军又立场不定,这时候盲目攻城显然太过危险。 徐州军实力过硬,完全没有必要急于求成,只要稳扎稳打,曹‘操’绝不是对手,而且,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摸’不清状况之前,大军先行退却,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大队人马循着来路返程,所有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头。 剿灭袁氏余孽之后,背矛军、先锋军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谁曾想,竟被曹丕的一场大水冲没了! 此番回城,再度开拨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战功!没有厮杀就没有战功。 相较于以往,李贤治下,军卒的月俸虽然及时,却比不得战功的赏赐,大家伙儿平日里买卖训练,为的还不是战场上多杀几个贼人,立功受赏吗? 眼下,完全没了机会,军卒们多有不爽。 军卒不爽,军将亦然。 胡庸心‘乱’如麻,他心急火燎地从冀州而来,本想刷刷战绩,捞捞功勋,谁曾想,却连一颗人头都没捞到,这是流年不利吗? 相对于胡庸,太史慈就显得镇定多了,冀州无战事,而兖州曹‘操’是李贤的心腹之患,只要兖州有敌,便一定离不开先锋军。 太史慈有信心,陈留城,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一日,大军已经行了两个时辰,忽而,巡弋的游骑来报:都尉,后头遇到了开阳军的兵马。 太史慈‘精’神一振,“他们在哪里?臧霸呢?” “都尉稍等,我这便将他引来” “快去,快去” 听说有了开阳军的消息,张辽、高顺、胡庸全都围涌而来。 游骑去而复还,很快便带来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卒。 “小人见过诸位将军” “免礼,臧霸如何了?开阳军现在何处?” “将军,臧霸已经降了曹丕,尹礼尹将军统领两千人马正在五里开外” 众人面面相觑,臧霸真的降了! 太史慈收敛思绪,又道:“臧霸手中还有多少兵马?” “两千人左右” 也就是说,开阳军足足有四千多人逃得‘性’命,这数量可是并州军、陷阵营的数倍呀! 太史慈顾不得感慨,道:“曹军有没有追来?” 游骑摇了摇头,“尹将军曾言,陈留城满目疮痍,曹丕自顾不暇”。 “好,你且下去休息一番,待会儿有你的赏” “不敢” 游骑离去之后,太史慈环顾左右,道:“臧霸真的降了,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胡庸摩拳擦掌,“我想冲入陈留,扭断曹丕、臧霸的脖子!” 张辽倒是分析起来,“臧霸该死,不过,我听说尹礼向来推崇大将军,以我之见,这个尹礼可以信任”。 太史慈微微颌首,“伯平,你觉得呢?” 高顺意兴阑珊,“臧霸究竟怎么了,尹礼应该知道,都尉,我觉得咱们应该见见尹礼”。 “嗯,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如此,咱们便侯在此处,等候尹礼” “好”,众人毫无异议。 一刻钟之后,太史慈见到了形容枯槁的尹礼。 “都尉!”尹礼没想到张辽、高顺等人都在此处,稍一愣神之后各自行礼。 “免礼吧,都是自家人马,尹礼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尹礼环顾左右,显得迟疑不定。 “来人呐,守在三十步开外,没有我的军令,不可往前一步,违令者,斩!” “喏!” 得了太史慈的吩咐,尹礼方才低声说道:“末将忍辱复生,只是为了传递消息”。 “喔?什么消息?” “臧霸臧都尉并不是真的降了曹丕” 张辽大怒:“放屁,如果臧霸没有投降,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都尉,臧将军是在将功赎罪呀” 张辽正要辩驳,却被太史慈阻止住,“臧霸在赎罪?” “不错,曹丕意图栽赃陷害,将决堤放水的罪名栽到大将军身上,又构陷臧将军,臧将军不愿曹丕‘阴’谋得逞,所以要博一把” “这么说来,臧霸是假降?” “正是如此” 太史慈闭口不言,胡庸倒是来了句,“尹礼,你空口无凭,要我们如何信你?” 尹礼竟无言以对。 是呀,要想让人信服,总得拿出充足的证据才对吧。 可偏偏尹礼拿不出证据。 之前,为了封锁消息,臧霸假降的消息只有四个人知道。 开阳军四千多人都以为臧霸真的降了曹丕! 太史慈倒是不急不躁,“尹将军能够引军归来,说明开阳军还是可信的,至于臧霸嘛,时间自有定论”。 此言一出,众人也就不再纠结。 太史慈说的很有道理,无论臧霸真降还是假降,时间一久,他自然要‘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徐州军再见机行事。 如果是敌人,一刀砍了就是,如果真是友军,日后见了臧霸,说不得要竖起拇指,大叫一声“好汉!”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忍受骂名的。 此番,如果臧霸真的忍辱负重,绝对是真正的好汉子。 汇合了尹礼的残兵败将,徐州军并没有着急离去,他们‘摸’清曹军的虚实之后,果断派出人手搜救溃卒。 大水来的突然,说不定还有侥幸未死者。 这一路收敛,张辽终于不是光杆将军了,他麾下也聚集了五百多人马,至于陷阵营,终于有了九百多人。 人数虽然依旧不多,不过,比起之前兴单影离的模样,已经是好多了。 连番折损,并州军元气大伤,一年之内难上战场,就算补充了新卒,没有几个月的训练也形成不了战力。 想到这里,张辽就恨的咬牙,并州军可是跟着他七八年的老卒,是吕温侯留给他的老兄弟! 本以为大家可以继续并肩作战,谁曾想,一场大谁毁了一切! 该死的曹丕,该死的曹‘操’,张辽暗自祈祷,只希望曹‘操’不要这么快战败,一定要坚持到并州军卷土重来之时,否则的话,张辽难消心头之恨。 ... 第七百二十七章开科取士 章武二年,曹丕用一场大水破解了必死之局,两万名徐州精锐葬身鱼腹,而曹军自己的伤亡却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单从军事层面上讲,这是一场大胜。 可是,如果全盘考虑决堤的影响,曹操是赢是输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一场大水,十多万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曹丕栽赃陷害,将罪名推到了李贤身上,可是,天下人不是傻子,谁的嫌疑最大,一目了然。 消息传出,曹操成了众矢之的。 下邳,多名御使联袂上奏,请求征伐曹操,为国除此大害。 若非天子出面安抚,说不定大臣们更为激进。 兖州,受灾百姓踊跃参军,府衙门前俱是义愤填膺的青壮。 毒杀先帝、决堤淹民,还有什么事情是曹操不敢做的? 江东,孙权闻听兖州之事颇为感慨,“曹孟德自此多事矣!” 周瑜深以为然,“曹丕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短期内陈留无忧,可是,曹操尽失民心,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谁能够想到曹操也会有今天? 孙权很是同情,“曹操也是被李贤逼的没办法了,偌大的兖州只剩下陈留一地,这让他情何以堪?李维中倒是好手段,曹操决堤,他去赈灾救民,虽然并州军损兵折将,可是,他却收获了民心,公瑾,是时候让韩当退兵了”。 周瑜有些犹豫,“五万大军兴师动众,却一无所获,使君,只怕人言可畏呀”。 孙权不屑一顾,“怕什么,随便找几个囚犯,就说抓到了刺客的同犯,若是外人问起,便说曹操才是主谋”。 周瑜眼睛一亮,赞道:“使君此计大妙”。 江东军北伐徐州,打的就是为孙策报仇的旗号。 眼下,若是传出曹操才是主谋的消息,就算韩当退军也算不了什么了。 近年来,李贤势力增长的极快,又有天子的名号,若是江东军与之为敌,很容易引火烧身。 之前,兖州的战事尚未结束,所以李贤未曾将战略中心转移。 如今,兖州水灾,短期内再无战事,若是江东军依旧不知进退,李贤很有可能大举进犯! 于禁、李典已经足够难缠了,若是再来一部兵马,江东军只怕敌之不过。 别忘了,甘宁的水军纵横东海无敌手,孙权还没有做好与李贤彻底翻脸的准备。 “公瑾,传令吧,让大军择机归返” “喏!” 下邳,大将军府,每一日,各地的情报都会汇集到这里。 江东军退军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李贤耳中,李贤毫不意外。 孙权刚刚吞并交州,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只要他不是傻子,便不会在这时候李贤他彻底闹翻。 只是,江东军就此退去,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李贤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孙权一个教训,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通禀:“报,大将军,吕夫人求见”。 “喔?请她进来吧” “喏!” 吕夫人也就是貂蝉,自从避祸下邳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在郡府中出现。 今日前来,却神情惶然,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大将军,妾身这厢有礼了” “夫人免礼,来人呐,看座” 貂蝉一路疾行,额头已经出了细汗,她顾不得擦拭,只是急切地问道:“大将军,我听说高伯平、张文远出了事,他们怎么样了?” 李贤默念了一句非礼勿视,嘴里道:“夫人宽心,两位将军平安无事,只是军卒折损严重,短期内怕是无法再战了”。 貂蝉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大将军,如今高伯平、张文远已经是朝廷大将,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多嘴,可是,若非他们,我与琦儿早已经横尸荒野,如今关心则乱,还望大将军勿怪”。 李贤报之以善意的微笑:“夫人不必如此,此乃人之常情”。 貂蝉犹豫一番,又道:“高伯平、张文远俱是沙场悍将,我听说,此番曹丕决堤放水才打败了他们。只是,河水改道,民不聊生,妾身听说大将军在兖州赈济流民,妾身也想尽一番绵薄之力,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夫人打算如何行事?” “妾身手中还有一些银钱,就用他们来买些粮秣,赠与百姓吧” 李贤微微颌首,“夫人善心,我代兖州百姓在此谢过了”。 貂蝉红着脸,道:“实不相瞒,这些财物多半是取自兖州,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李贤愣了片刻,方才恍然。 感情这些财物都是吕布在兖州得来的呀…… 章武二年,各地无战事。 连年征战,连年讨伐,如今好不容易暂息兵戈,李贤决定施行一项谋划已久的政策。 ! 无论在何时何地,人才的都是最重要的。 李贤若想结束乱世,离不开源源不断的人才支持。 前几年,招贤馆的设立虽然招揽了大批人才,可是,李贤扩张的太快,招贤馆征召的人才远远不能满足各地的需求。 如今,冀州、幽州、兖州、荆州尽入囊中,这本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却带来一个极为迫切的问题:官员! 征服一个地方,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换上自己的官员,推行自己的政策。 可是,由于人才的匮乏,李贤不得不暂缓官员更替一事。 连地方官员都不能彻底信赖,这样的城池即便打下来又能如何? 地方豪族俱是墙头草,李贤实力强大,他们便投靠李贤,若是曹操大军来攻,说不定他们又会改换门庭。 若想牢牢控制地方,必须掌握地方权力:财权、军权、政事权。 一直以来,李贤知道自己的短板所在,只是没有机会补救。 如今,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李贤决定做成这一件大事! 公开取士,统一招募士子官员。 历史上,隋炀帝杨广为了对抗关陇门阀,想出开科取士的科举制度,此举一出,门阀大为震动。 自古以来,官员俱由地方豪强担任,开科取士,无异于釜底抽薪,直接挖断了豪强垄断地方的根基。 相对于孝廉制度,开科取士让寒门士子看到了鱼跃龙门的机会,这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其实李贤才不管他进步不进步,只要实用就好。 毫无疑问,科举制在实行了一千多年,已经证明了它的效果,确实是维护统治的良药! 一刻钟之后,田丰、徐庶等人齐聚大将军府。 李贤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诸位,我打算公开取士,择优录用”。 徐庶并不意外,实际上,自从李贤设立招贤馆,他便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田丰倒是震惊的很,“使君,这公开取士与招贤馆有什么区别?” 李贤耐心解释起来,“名义上,招贤馆只是郡府设立的机构,馆内招揽的人才也只是受我委派,事后才得到朝廷承认,可是,此番公开取士就不同了,只要他们通过考试,便是我大汉官吏的一员,是有品级、有俸禄的!” 田丰激动不已,“使君,此举一出,当尽收天下士子之心!” 汉时文风极盛,尤以荆州士子为多。 一直以来,由于李贤出身低微,郡望士子拉不下脸面前来投靠。 如今,如果能有一个台阶让士子们缓冲一下,想必李贤很容易得到支持。 糜竺倒是表达了不同意见,“使君,设立招贤馆已经引起了诸多非议,若是公开取士,名门望族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只怕他们会闹出事情呀”。 李贤明白,治理天下,离不开郡望大族的支持,一味的打击不是办法,只有拉拢一批,分化一批,这样才可以彻底收服地方。 “无妨,开科取士虽以才能为先,不过,也不是说彻底绝了士族的上进之路,只要他们派出子弟前来,我们可以酌情录用嘛” 徐庶颇为赞同,“使君所言极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一味苛求公平,只会将助力推倒敌人那里去,不过,在下认为,郡望士子可用,但不可大用”。 李贤笑道:“也不尽然,只要德才兼备,我可以给他们机会”。 徐庶不再否认,只要李贤心中警惕就可以了,没必要针锋相对。 又商议一番之后,李贤便写好奏章,交到了皇宫。 毕竟是大事,事先与太后、皇帝通通气,省得小人挑拨离间。 宫内,伏太后读罢奏章,嘴里道:“李贤这是要拉拢人心呀”。 天子年岁尚幼,不懂得人心险恶,只是笑道:“母后,大将军对我们不错,这奏章便准了吧”。 伏太后摇了摇头,道:“皇帝,你可不能因为个人喜恶来决定朝廷大事,开科取士,有利于国计民生,这是好事,自然要准”。 天子耷拉着脑袋,“母后说的是”。 伏太后苦口婆心,“敦儿,你是天子,是皇帝,切记,绝不可因私废公”。 “孩儿记下了” “唉,先皇去的早,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敦儿,你可要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当以性命为先” 刘敦瞪大了眼睛,“母后,这是皇宫呀,难道还有人敢来杀我们吗?” 伏太后略一沉吟,嘴里道:“宫内人心险恶,先皇便死于内监之手,敦儿,切记,谁都不可信,我们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刘敦小大人一样微微颌首,道:“母后,我记下了,我知道,毒死父皇的刘常侍侍奉父皇十多年了”。 “你怎么知道的?” “内侍们闲聊间说出来的” 伏太后不再多言,只是放下奏章,叹了口气。 翌日朝会,天子准了李贤的奏章。 满朝大臣议论纷纷,他们出身望族,向来与李贤不是一路人。 ,这是要挖墙角呀! 设立招贤馆,那些寒门子弟已经占了不少职位,此番若是开科取士,地方上岂不是都要换成李贤的人? 有心死谏,可是,文官之首董承没有表态,众人心中抑郁,又不敢触怒李贤,只得沉默不言。 会后,董府门庭若市。 董承无奈,只得将人请入府中。 “侯爷,李贼猖狂之至,竟想开科取士,此举一出,我等置于何地?” “是呀,李贤小儿把持朝政,多有不法,如今公开取士,就是要釜底抽薪,将我等舍弃呀” “还请侯爷入宫,与贵人相商,诛此****!” …… 董承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喝一声,道:“说完了吗?” 众人茫然失措。 “你们若是说完了,我来说几句” “侯爷请说” “李贤不是傻子,他想治理天下,仅靠那些泥腿子,寒门子弟是万万不成的,所以大家不必担心,郡望依旧是朝廷根本” 第七百二十八章士子 章武二年是新皇继位的第二个年头,这一年注定不会平静,地震、蝗灾、水患,接踵而至,若非朝廷赈灾得当,徐州、兖州、冀州早已经饿殍满地。 然而,正当天下人的目光为兖州所吸引的时候,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天子下诏,决定公开取士,无论是谁都可以到下邳一试。 兖州、冀州、徐州、青州、幽州,各地的郡府衙‘门’已经将告示贴到了城‘门’口,士子文人跃跃‘欲’试,便是江东、益州、河东的士子都有蠢蠢‘欲’动之势。 是什么吸引了天下士子? 唯才是举,任人唯贤,这是其一;过关斩将者,月旬之内安排官职,这是其二;试卷糊名,统一阅卷,这是其三。 新颖的选拔方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暗箱‘操’作,通过笔试、面试双试者又可以得授实职,这可是数百年间从未有过的事情。 但凡文人士子,俱是眼高于顶之辈,区区考试而已,他们压根不放在眼中。 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通过遴选之后官授何职才不算埋没了颜面…… 当然,也有理智之人开始打听试题,试图走些捷径,只是,李贤早有防备,试卷也好,考官也罢,一概保密。 朝廷越是如此,说明越是重视此次考试,郡望士子也就罢了,他们把此次考试当成了镀金的过程,考中与否干系不大,可是,寒‘门’子弟就不同了,大汉开国数百年,孝廉制度早已经被郡望豪族垄断,罕有寒‘门’子弟出头为官,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他们自然珍惜无比。 之前,李贤虽然设立了招贤馆,遴选之后也可为官,可那毕竟是郡府设立的机构。 通过招贤馆做官,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像是投靠李贤,传出去毕竟有碍视听,可是这一次就不同了,天子下诏,举国选才,一旦选上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只是这一点就值得博一次!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是写在公告中的文字,据说是大将军李贤所作。 汉时游侠极多,士子也多以博闻强记为荣,李贤鼓动士子出‘门’游行,取得了极大的反响。 各地士子奔走呼告,相约结伴而行。 下邳,府库拨款修缮了学监,又新建了不少房舍,以备大用。 这一次公开取士,天下文人士子齐聚下邳,可是数百年从未有过的盛况。 李贤丝毫不敢大意,公开取士本是好事,可是,如果传出舞弊丑闻可就‘弄’巧成拙了。 为了以示重视,李贤特意调出一千军卒将学监团团围住,在大比之前,严禁任何人出入! 当然了,一味的严苛也不是办法,这一日,李贤乘坐马车来到学监,其后,有车马带来了酒‘肉’,他是来“劳军”的。 ‘门’口守卫的军卒急忙行礼,李贤微微颌首,道:“此次公开取士,事关重大,你们一定要尽忠职守,替我把好这一关,明白吗?” 军卒‘激’动不已,“大将军宽心便是,我等必效死命!” 李贤微微颌首,他迈步进了学监,问道:“沮院丞呢?” “正在誊写试题” “请他过来吧” “喏!” 沮院丞便是徐州书院的院丞沮授,自从袁氏败亡之后他便闲置在家,李贤多次征召,沮授一直避辞不受。 此番,之所以出山,是因为李贤与田丰一道登‘门’拜访,讲明“开科取士”之利。 沮授也是寒‘门’子弟,他自然明白寒‘门’子弟的难处,如果此番大事可成,此后,天下寒‘门’便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沮授才接受了李贤的任命,担任徐州书院院丞,同时负责誊写、修改试题一事。 当然了,真正的出题人其实是李贤,沮授只不过负责完善试题罢了。 此番开科取士,毕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除了李贤之外,任何人都没有经验。 李贤出题,虽然刁钻,但是仔细想来却富有涵义。 沮授不是死板之人,只要题目能够选出真才实学之人,他不会在乎谁是出题之人。 不知何时,沮授出现在李贤跟前,嘴里道:“下官见过大将军”。 李贤微微一笑,道:“沮院丞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我今日却是来送礼了”。 沮授微微一滞,李贤已经掏出了礼单,道:“这是清单,一会儿还要院丞辛苦一番,将它们分发下去”。 “多谢大将军” “不必多礼,嗯,请落座”,李贤一直站在原地等候,并没有坐在席上,这其实是给了沮授一个面子。 毕竟,沮授也是袁绍麾下的军士,以礼相待,总归没错。 “将军请!” 二人又谦让一番,李贤与沮授才各自落座。 座前有条木案,上头摆放了茶碗。 李贤微微击掌,两名书童便沏好了茶。 沮授很喜欢李贤培植的茶叶,浓郁的茶香令人回味无穷…… “沮院丞,这茶如何?” 沮授诚心赞誉:“‘唇’齿留香,实乃人间一绝!” 李贤笑道:“老子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其实,我认为,治国更如同这茶,‘操’之过急是品味不到香茶的妙处的,唯有循序渐进,按部就班才能体会到茶的妙处,沮院丞以为如何?” “大将军所言极是,国事如茶,这倒是新奇的比喻” 李贤不以为意,道:“要想喝到好茶,离不开沏茶之人,沮院丞,开科取士干系重大,离不开你呀”。 沮授摇了摇头,道:“大将军才是倡议者,我不过是个执笔客罢了”。 李贤笑道:“院丞太过自谦了,徐元直事务繁忙,田元皓负责赈灾一事,这事情全落到了你的头上,仔细想想,确实太过繁重了,我此番前来,除了送些酒‘肉’,便是想问问院丞,学监还需要帮手吗?” 沮授犹豫一番,拒绝道:“大将军美意,沮授心领了,不过,出题一事事关机密,绝非人多即可,我宁愿累一些,也不愿多出是非,毕竟,人多口杂……” 李贤很是感慨:“话虽如此,可是试卷太多的话,院丞还是太过辛苦了”。 “无妨,只要利国利民,便是再累也值得” 李贤微微颌首,道:“遴选日期就定在十月初九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此次顺利,以后每年十月初九都进行一次考试,院丞以为如何?” “下官并无异议,只是不知此番会有多少士子前来应试?” 李贤微微一笑,道:“绝不会少于五万人!” 沮授瞋目结舌,“如果我记得没错,此次录用八千人是吗?” “不错” “大将军,我觉得遴选的比例太高了,难免会让人生出侥幸心理” “院丞的意思是?” “录用八千人吧,十比一的比例” “好,就依院丞所言” 沮授松了口气,李贤比袁绍更善于听取建议,也许,这是他取得成功的要素之一。 “选中者即为官,可是,应试不中者又该如何打发?士子长途跋涉,若是两手空空归返,下一次只怕不会有这么多人了” 李贤沉思一番,道:“应试过后,愿意留在徐州书院的,院丞可以酌情录取”。 “若是不学无术之辈也来浑水‘摸’鱼呢?” “每名士子临行之前,给足他们的盘缠,必要时,可以发放一身衣物,如此以来,咱们也算仁至义尽” 沮授越来越佩服李贤了,“大将军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李贤又想到一点,“如果来的士子人数过多,通过的人数超过官吏所需,你可以让他们暂时留在下邳,查缺补漏,当然了,如果想要读书的,你可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大将军高见,下官明白了” 李贤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这一次公开取士时间不会太久,结束之后,沮院丞来我将军府任职?” 沮授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道:“还请大将军宽限一些时日,月旬之后我再给答复可好?” “当然可以,将军府随时扫榻相待!” 沮授很是感动,他知道,李贤一直想要重用他,只不过,他一直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这一次,若是开科取士功德圆满,说不定就可以去了心结,那时候再去考虑,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 “多谢大将军” 李贤笑着抱拳施礼,道“此次取士,我便托付给先生了”。 “下官竭尽所能” …… 十月初九开科取士,消息传出,天下士子云集下邳。 距离大比的日子越来越近,下邳城变得热闹起来。 来自天南地北的士子齐聚一城,酒馆、茶肆、客栈、青楼俱是文人士子。 开科取士不设‘门’槛,“唯才是举”,直接导致人员复杂。 有的士子确实‘胸’有丘壑,有的却是抱着撞大运、浑水‘摸’鱼的态度来过过瘾。 月旬之前,朝廷虽然修建了不少房舍,可是,与赶考的士子相比,住处还是有些紧张。 士子越来越多,住处却在减少。 馆舍、客栈爆满,为了确保人人有住处,下邳官府启动应急预案,将士子安排到民宅中,给予钱粮补贴。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士子都接受官府的补贴。 寒‘门’士子珍惜不已的钱粮对于郡望士子来说完全是一种侮辱,他们宁愿‘花’费高价住上客房,也不愿接受补助,住到穷苦百姓人家。 郡望之士岂能与寒‘门’子弟同住一舍? 地位的差别,从小就灌输在一些士子脑中,已经形成了挥之不去的观念。 当然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数万士子聚集下邳,下邳的酒馆、青楼、书馆、旅舍的生意火爆起来。 城东,一家状元楼的酒馆格外热闹,酒馆占地极大,足有三层,雅座可以看到外头的亭台楼阁,可谓惬意至极。 家底殷实,盘缠丰厚的士子多选择三层,登高远望,把酒言欢。 口袋寒酸的寒‘门’士子多集中在底层,他们吃的简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不管怎么说,大将军能够为寒‘门’士子争取到这样一个机会,数十万寒‘门’便记住了这份恩情! 酒馆内摩肩擦踵,士子极多,他们高谈阔论,畅谈时事。 言语间,曹‘操’已经成了十恶不赦之徒,而李贤,自然成了十全十美的圣人! 小厮们忙得浑身是汗,他们穿梭于人群之中,手脚麻利的很。 忽而,一名士子从过道中挤了过来,道:“这位兄台,借过”。 士子本想去二楼,可是,行至半途,却突然听到有人叫喊:“休昭!” 董允回首一望,一名士子已经站起身来,却是他的好友费祎。 “原来文伟兄也在这里” “哈哈,你我有缘,千里也来相会,来来来,这里坐” 董允自然不会推辞,他来到费祎对面坐下。 此时,另外几名士子熟稔地招呼小厮,取来了碗筷。 一行人很快热络起来。 “此番朝廷无论贵贱,唯才是举,文伟兄必可一鸣惊人” “休昭兄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的才华谁人不知,我要是一鸣惊人,你岂不是要吓死人?” “哈哈,文伟兄还是如此诙谐,看来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费祎笑道:“我听说此次遴选,是河北名士沮授出题”。 “当真?” “沮公与会不会‘私’相授受?” 费祎摇头,道:“不会,这一次试卷糊名,考官阅卷看不到姓名!” 众人大为兴奋,“如此说来,郡望子弟岂不是与我们同样了?” “自是如此!” 费祎与董允相视一笑,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讲,他们都不是寒‘门’子弟,费祎的姑母是刘璋之母,而董允之父为益州太守,二人可说是贵族子弟,只是他们放‘浪’不羁,不去计较罢了。 这时候,有人得意地笑道:“昨日我特意拜访了郡府长史,他与我父亲曾是至‘交’好友,据长史所言,此次遴选极为严格,大将军已经控制了学监内的所有考官,一道题目也不可能泄漏出来”。 众人一阵遗憾。 这人又道:“不过嘛,长史透漏一点消息,他告诉我,这一次考试总共有两场,若是过了笔试、面试,直接可以录用为官,如果过了笔试,面试没过,还可以留在书院内学习一段时间,每到月底,朝廷会补助钱粮,足以养活家小”。 众人惊呼不已,考不过还可以留下来读书,朝廷还发放钱粮,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 难道,朝廷真的已经富裕到这般地步了吗? ... 第七百二十九章议事 当今朝廷虽然势微,但是,天子刘敦的法理‘性’却毋容置疑。 即便曹‘操’、诸葛亮等人心中不满,四处宣扬刘敦继位的不合理‘性’,可是,他们却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挑战者。 其实早在刘协定都下邳之时,李贤就做了两手准备,为防不测,他将刘氏皇族血脉尽数救到了下邳。 眼下,曹‘操’虽然占据关陇之地,却惊讶地发现,长安、洛阳没有一名刘姓皇族子弟。 两年的时间,百姓们已经习惯了新君的存在,而李贤不像董卓那般喜欢对他人指手画脚,他只是看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少有僭越之时。 刺杀献帝、决堤放水,曹‘操’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反观李贤,他通过三次赈灾,顺利挽回了民心。 就连五溪蛮地的诸葛亮都不得不承认,李贤收买人心的手段举世无双。 然而,谁能够想到,李贤又想出了开科取士的主意? 毫无疑问,此举一出,李贤将尽收天下士子之心。 兖州,曹‘操’伤透了脑筋。 郭嘉、陈群、荀彧、贾诩齐聚一堂,他们惊讶地发现,数日不见,曹‘操’的鬓角似乎多处了几根白发。 “诸位,公开取士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十月初九,还有二十日,你们觉得如何?” 陈群微微拱手,道:“使君,这些日子,我听说不少寒‘门’士子偷偷潜入徐州,便是郡望子弟都有人争相效仿,此风断不可长,否则的话,关陇豪族首鼠两端,再想对付李贤可就难了”。 曹‘操’叹了口气,“长文可有妙计?” 陈群涨红了脸,摇头说道:“士子好名,世家好利,此番李贤以朝廷的名义公开取士,为的就是拉拢世家人心,依我之见,除非河东也开科取士,否则的话,士子将尽入李贤囊中”。 曹‘操’眼前一亮,“嗯,此计极妙,我听说开科取士遴选的官员,多数不能在家乡为官,我便反其道行之!” 陈群不忍心泼冷水,可是,郭嘉、贾诩等人的目光却让他不得不开口,“使君,关陇之地已经没有多余的官职了”。 曹‘操’脸‘色’一变,适才他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这一茬。 李贤可以大肆封官许愿,是因为他夺了冀州、兖州,可是曹‘操’呢? 兖州只剩下陈留一郡,河东数郡曹‘操’又‘插’不上手,他拿什么来封官? 丢城失地,曹‘操’手中并不缺乏官吏人才,他缺的是资源。 残酷的现实令人心痛,曹‘操’缓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诸位可有良策?” 陈群羞愧地摇了摇头。 曹‘操’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到郭嘉身上,“奉孝?” 郭嘉无奈,只得分析起来,“主公,河东不同于徐州,这里的官职俱由郡望大族掌握,若是主公效仿李贤,公开取士,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意义不大呀”。 曹‘操’铁青着脸,“士子是郡望大族的基础,他们若是走了,谁替我治理地方?不成,李贤此计太过毒辣,一旦事成,我将无人可用,诸位,士子东去,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荀彧犹豫一番,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曹‘操’与李贤之间早已经势同水火,两人只能活下一个,再多的宽慰之言也没有用处。 杀死李贤,已经成为曹‘操’的执念,就算曹嵩、夏侯渊等人活过来也是这样! 曹‘操’环顾左右,希翼的目光越来越黯淡。 陈群、郭嘉已经黔驴技穷,荀彧忠于汉室,内心深处甚至力‘挺’开科取士,指望他想出破解之道,显然不现实。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贾诩了。 “文和,可有良策?” 贾诩皱起眉头,嘴里道:“李贤此人向来谋而后动,他既然公开取士,必是有了万全之策,这时候,若想阻止难之又难”。 李贤的为人行事,曹‘操’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公开取士对于曹‘操’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他无法静观其变,“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贾诩略一犹豫,嘴里道,“我有一计,只是此计环环相扣,任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将前功尽弃”。 曹‘操’才不怕复杂,他怕的是没有办法,“快快道来”。 “既然开科取士无法阻止,不如我们搀些砂子,散布一些不利于李贤的谣言,比如说科场舞弊,重寒‘门’,轻郡望之类……只要科考结束,总会有士子失望,那时候,我们的人鼓动一番,说不定可以让李贤难堪” 曹‘操’眼前一亮,“文和此计绝妙,必可大功告成”。 贾诩却没有这么冷静,“使君,若想增加可信度,我们的人必须通过遴选,否则的话,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说服力的”。 曹‘操’陷入沉思,不得不承认,贾诩的提醒很有道理,只是,找几个士子掺假容易,可是,找到可以通过遴选的士子却很难。 再者,就算曹‘操’找到了士子,他又如何保证对方不会反戈一击呢? 毕竟,李贤可以给予士子一官半职,而曹‘操’呢? 封官许愿? 多数士子爱惜羽‘毛’,他们不会作出首鼠两端之事。 找谁,这倒是一个要紧事。 不过,无论如何,曹‘操’终于有了应对之策。 “奉孝,士子一事便‘交’给你了,如何?” 郭嘉抱拳应诺,“使君放心,三五日之内便见分晓,绝不会误了大事”。 “如此便好”,解决一桩心事,曹‘操’的心情略有好转,“五溪蛮地的局势如何了?” “张绣、徐盛狡猾的很,他们不再强攻硬打,而是拉拢了一批蛮子,让他们相互攻打,短时间之内应该分不出胜负,不过,诸葛亮在五溪也待不了多久了” 曹‘操’叹了口气,“刘玄德一死,仅靠诸葛亮、关羽又能支撑多久?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罢了罢了,且不提他,并州马超呢?” “马超、韩遂不分胜败,只不过,马超的粮草、军械不多了” 曹‘操’皱起,眉头,“借给马超势必要得罪韩遂,这粮草只怕借不得”。 “使君,必须借” “喔?这是为何?” “马超若是借粮而不得,多半会恼羞成怒,甚至有可能与李贤勾结,到时候,一旦赵云、马超合力,河东危矣!” 眼下,赵云勾结乌桓、契丹各族骑兵,声势已经极为骇人,如果连马超都倒戈相助,河东确实无法抵挡。 十万以上的骑军呀,只是想一想都头皮发麻。 曹‘操’斟酌一番,只得应道:“也罢,那就答应他们,借些粮秣,只不过,韩遂那里也要支借一些,省得他来寻事”。 荀彧负责后勤一事,他‘挺’直了身子,嘴里道:“使君,府库中的钱粮已然不多了,若是借给马超、韩遂,只怕军卒明年的粮秣没了着落”。 曹‘操’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前些日子河东大族不是刚刚进献了一些吗?这么快就没了?” “使君,陈留大水入城,多半粮秣受‘潮’损毁,大族捐献的粮秣有一半都运了过去,剩下来的一半还要维持大军日常所需,粮秣实在是不多了” 曹‘操’怒上心头,“这也不成,那也不行,这州牧还做他干什么?” 突然爆发的曹‘操’让人无所适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劝解。 只是荀彧涨红了脸,他感到难堪至极…… 贾诩心中感慨,身为主公,却连容人之量都没有,看来,曹‘操’的心头确实殊了。 须臾,曹‘操’自己缓过神来,他大步来到荀彧身前,一揖到地,道:“文若,是我失态了”。 荀彧避开这一礼,道:“使不得,使君不必如此”。 曹‘操’解释道:“最近诸事不顺,却让文若受了无妄之灾,是我失礼了”。 “无妨,使君,我们还是说说粮秣一事吧” 曹‘操’只得借坡下驴,“既然库房粮秣无多,那么,借粮一事暂且作罢,若是马超问起,直言相告便是”。 郭嘉倒是想出个两全之策,“使君,不必如此,我听说今年汉中丰收,不如从张鲁手中买些粮秣,然后再让马超用牛羊、马匹来置换,如此以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曹‘操’眼前一亮,“妙,此计大妙,就这么定了,陈群,你去汉中走一遭,说法张鲁,只要他肯卖粮,多多益善,价钱也好说的很”。 “喏!” “文和,与马超使者沟通一事就‘交’给你了,我们能够赚取多大利润就看你的了” 贾诩笑了起来:“使君宽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只不过,‘交’易一事须得保密,否则的话,一旦张鲁、马良跳过我们自行‘交’易,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曹‘操’微微颌首,道:“文和所言既是,此事自当保密,若是马超、张鲁问起来,你们可要搪塞过去,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喏!” 又商议一番,众人方才退去, 曹‘操’看着巨大的舆图,久久不言…… 下邳,大将军府。 李贤正在书房看书,他正读到高兴之处,忽而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 “爹爹,开‘门’”,‘门’外传来‘奶’声‘奶’气的回答。 李贤眉开眼笑,“是过儿来了呀”。 打开房‘门’,外头站着的正是孔黎与李过。 李过是李贤的长子,今年已经三岁了,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爹爹!” 李贤笑着抱起儿子,他在空中晃了晃,道:“儿子又长大了些”。 孔黎只是微笑。 李过很是高兴,他在父亲的书房中可以找到最好玩的东西,“爹爹,图!” 李贤“哈哈”大笑,他将李过放到‘床’榻上,道:“去吧,拼图在那里,自己玩去!” 李过眉开眼笑地爬了过去,须臾,他眼前便出现了一套木雕地图,这二十九块木雕拼成的大汉舆图在李过眼中是最好玩的玩具。 儿子有了玩具,李贤不用再去陪着玩耍,他盘膝坐下,道:“黎儿,怎么,有心事?” 孔黎极少到书房来,她涨红着脸,迟疑道:“昨天我看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喔?什么事?” “缳儿妹妹似乎很是为难,我看到,她的兄长似乎派人传了口信给她,她很不高兴” 李贤琢磨片刻,道:“好,这事情我知道了,过会儿我会找缳儿谈谈,黎儿,你越来越来大‘妇’之风了嘛”。 孔黎羞红了脸,“夫君,你又笑我……” 李贤又是朗声大笑。 半个时辰之后,李过在‘床’榻上睡着了,孔黎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李贤略一琢磨,他径自来到糜缳的院子。 “缳儿……” “夫君?你怎么来了?” “怎么了?满脸不虞的样子,小心动了胎气” 糜缳板着脸,道:“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二哥,他知道此番要公开取士,想让我找你说项,能否给糜氏一个名额,我当场便回绝了”。 “喔,是谁?” “是族内的一个子侄” 李贤笑道:“无妨,这事我应下了”。 “夫君,不必如此,钉是钉,卯是卯,开科取士,这是国之大事,岂能因‘私’废公?夫君万万不可因为我坏了规矩” 李贤笑道:“傻缳儿,什么是公?什么是‘私’?我说它是公事,那便是公事,谁敢否认!再者,在我看来,缳儿的事便是大事!” 糜缳很是感动,“夫君……” “无妨,一官半职罢了,即便没有你的关系,看在糜氏对我多有帮助的份上,我也不会拒绝你兄长” 糜缳叹了口气,“夫君疼爱我,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宠坏他们,糜氏是大族,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们心生杂念,对我,对他们都不是好事”。 李贤很是爱怜地拍了拍糜缳的手掌,道:“缳儿宽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为难”。 糜缳沉‘吟’片刻,道:“使君如果真要给他们一个名额,不妨给他们说清楚,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糜氏自身的缘故”。 “好,依你,都依你” 糜缳又道:“夫君,下不为例,下一次,无论他们如何说项,你都不要答应他们,否则的话,只会助涨他们的惰‘性’”。 李贤似笑非笑:“好,我知道了,缳儿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糜缳横了李贤一眼,道:“我饿了”。 “好嘞,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 第七百三十章开考 十月初九,朝廷开科取士,选士为官,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交’州、江东、荆州、冀州、并州、西凉,只要有驿站、商队的地方,士子总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路途较远的士子早已经启程,他们不想错过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路途近些的士子也没有耽搁,他们指望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已经抵达下邳。 朝廷虽然势微,可是,官职却是实打实的。 文人士子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名扬天下,光媚‘门’庭? 此番天下士子云集下邳,一决高下,岂不是天赐良机? 就算士子不求官职,一心学术,却也无法拒绝与他人同台较技的‘诱’‘惑’。 若是能够在大比中脱颖而出,扬名立万只若等闲。 下邳,随着大比日期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士子蜂拥而至。 郡府内的帮闲每一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为防不测,李贤只好‘抽’调郡兵,让他们一同维持治安。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士子们虽然读了几本书,可是,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操’着各不相同的方言,难免会有‘鸡’同鸭讲的时候,遇到素质高些的,可能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如果针尖对麦芒,闹做一团也是常有的事 下邳令这几日愁的头发都白了,粗略估算,起码有七万士子涌入下邳,而且随着截止日的到来,这个数字还有进一步增多的迹象。 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终于,十日之后,万众期待的开科取士在徐州书院、学监同时拉开帷幕。 第一日,足有八万士子参加考试,尽管录取比例已经下降到了二十比一,可是,士子们却依旧热情高涨,他们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通过遴选不在话下…… 士子是骄傲的,他们充满了自信。 不过,这毕竟是大汉开国数百年来,第一次无视‘门’阀,单以“才能”论英雄的大比,士子们不敢怠慢,每一个人都积极应对,生怕错过了这万中无一的机会。 八万人同时考试,对朝廷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幸亏李贤新建了徐州学院,又使人扩建了学监,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也容纳不了这么多士子。 东汉年间,蔡侯纸虽已出现,可是,纸张依旧只在上层社会流传,昂贵的造价意味着他们与寻常百姓无缘。 就算有寒‘门’子弟侥幸读书,他们读到的也是竹简。 笨重的竹简意味着知识传播不便,而且,竹简的持有者多数为郡望之家,等闲百姓根本难得一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士子的水平不一,真正满腹经纶的士子多是郡望子弟,而寒‘门’子弟少之又少,甚至还有读了一卷《论语》就来闯大运的货‘色’。 连字都认不全,也想做官? 开科取士,毕竟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朝廷没有经验,士子同样没有经验。 费玮、董允俱是益州而来的士子,他们此番肩负重托,来徐州寻找机缘。 李贤的崛起已成必然,曹‘操’决堤放水虽然暂时止住了徐州的兵锋,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曹‘操’已经撑不了多久,用不了几年,李贤就可以击败曹‘操’,吞并河东之地。 一旦夺了关陇之地,放眼天下,还有谁是李贤的对手? 马超、韩遂?还是刘璋、张鲁?只怕他们都差的远! 天子尚幼,李贤势必要独揽朝政,各大世家能否在下一轮的权力洗牌中掌握话语权,全在于李贤的一念之间! ‘交’好李贤,就算不能,退而求其次,结一个善缘也不错。 不少士子抱着同样的想法,对于各自的家族来说,他们是先行者,承担了极大的风险。 费玮此番势在必得,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他便在仆从的‘侍’奉下出了宅院。 外头俱是赶考的士子,众人没了谈笑的心情,相互颌首示意。 “文伟兄” 费玮回首望去,却是董允。 “休昭,你也来了” 董允微微一笑,道:“适才我一出‘门’便看到了你的身影,匆忙之下险些穿错了鞋,不过幸好,总算没有误了机会”。 费玮“哈哈”大笑,“休昭,我记得你是丙字号房,与我不是一路呀,你这么追来,难道是有了什么诀窍不成?” 董允正‘色’道,“那是自然,我是觉得今日吉星高照,你我兄弟必将得中!” 费玮笑道,“好,若是得中,状元楼,我请”。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铛铛铛……”,正说笑间,远处传来一阵铃响,二人相视一眼,俱都收敛笑意,埋头赶路。 行至一所大院时,费玮与董允匆匆拜别。 费玮进了甲号房,他按照天干地支的编号,找到了自己的书桌。 抬眼望去,只见左右有三百多人,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书桌,上头有纸,有笔墨。 在右侧,摆放着一个竹筐,内有一套衣物,二百文钱,不问可知,这就是朝廷给的盘缠了。 士子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他们东张西望,‘交’头接耳,有的寒‘门’士子翻捡着银钱,眉目间俱是喜‘色’。 大将军言出必践,真乃信人也! 费玮身边同样有一个竹筐,他却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个老者身上。 此时,这名身着官袍的老者手中拿了个圆筒状的物事,大声喝道:“士子禁声!十息之后,胆敢喧哗者,驱逐出场,五年之内不得重考!”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士子们不敢多言,他们可不想成为杀‘鸡’儆猴中的“‘鸡’”。 号房内鸦雀无声,考官很是满意,他微微颌首,道:“这一次科考,事关重大,朝廷上下十分重视,下面我宣布一项考场纪律,考试过程中,不准喧哗,提前‘交’卷者务必保持安静,若有故意滋扰他人者,终身禁考!” 士子面面相觑,相顾骇然,他们第一次听到这规矩,听上去好严厉。 费玮倒是放宽了心,朝廷越是重视,说明这次公开取士越是重要,绝不会半途而废。 考官环顾左右,继续说道:“每一名考生右侧都有一个竹筐,‘交’卷之后,你们可以带走竹筐,里面的东西是朝廷给你们的盘缠,大家前来赶考,很是辛苦,朝廷不会亏待你们的”。 士子听的很认真,他们很是期待。 这时,考官继续说道:“下面我宣布考试试题,题目有五道,分别涉及四书五经以及《管子》、《韩非子》,现在大家听我口令,先将名字写在白纸的右上角,字迹要工整,倘若名字潦草,认不出姓氏,到时候没了成绩可不要怨天尤人”。 一众士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四书五经他们都有涉及,可是,《管子》、《韩非子》这是什么鬼?大多数人听到是听说过,可是却一次也没读过,毕竟,相对于四书五经而言,它们太过冷‘门’了。 “噤声……再有喧哗者,驱逐!听仔细了,考试题目是……” 考官重复了三遍,士子急忙将题目记下。 此次考试不限时间,只要在日落之前‘交’卷即可。 不过,士子学识不一,有的饱读诗书,有的却一脑子浆糊,觉得容易的,他们奋笔疾书,绝不会耽搁太久,觉得太难的,下笔如千斤,不知所谓,也不会盘桓下去,丢人现眼。 于是,两个时辰过去,正午的时候,大多数士子都‘交’卷了,只有极少数人硬挨在那里,苦思冥想,不肯放弃。 费玮出了考场就遇到了董允。 “文伟兄,如何?” “题目我是答上来了,之于是否切合题意,那就不知道了,休昭,你考的如何?” 董允得意地笑了起来:“临行之前我就打听清楚了,李贤重法学、经学,所以我特意温习了《管子》和《韩非子》,没想到真的考到了”。 “休昭真是未雨绸缪,为兄佩服,来来来,咱们喝酒去” “正有此意,管他中与不中,来了下邳,定要尝尝原汁原味的仙人醉!” “哈哈,此言甚合我意” 董允与费玮俱非常人,他们知道,既然已经考完了,再去伤‘春’悲秋毫无意义,倒不如痛快享受一番。 与董允这般想法的士子不在少数,他们纵情高歌,畅快痛饮。 有得意者,自然也有失意者,在下邳城的角落里,有的士子背着竹篓,哭丧着脸,临考之前,他们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必中,可是,考过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所学知识实在是匮乏至极,幸好,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最起码,还有一身衣物,二百文钱…… 一晃过了七天,距离揭榜还有三天的时间,李贤将田丰、沮授等人召集到一处,了解详情。 “沮院丞,你先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一番吧” 沮授微微颌首,道:“此次开考,共有八万三千六百七十名士子参加,废卷有一万两千份,多数是字迹模糊,认不清名姓,剩下来的七万份试卷当中,只有五千人答出了最后两题,其中,多有滥竽充数者”。 “嗯,规矩就是规矩,废卷虽然多了些,可是,让士子们长长记‘性’也是不错的,待会儿将各个号房内的废卷集中到一处,统一公示,省得士子们叫嚷不公” “喏!” “此次评选,依照优劣评出名次,前五千名者准许面试,如果面试不过,往后递补,直到选出合格者” “喏!” 李贤环顾左右,“大家有什么意见?” “使君,我觉得参加遴选的‘门’槛太低了,有的士子连字都认不全,也来浑水‘摸’鱼,这样的士子,纯粹‘浪’费资源” 李贤微微颌首,“这只是第一次,难免有些考虑不周,往后我会逐步提高‘门’槛,‘精’简参考士子”。 “考官评选,全在乎一念之间,如果考官徇‘私’枉法,遴选无才之人,这又该如何?” “重打三十大板,开革出去,永不录用” “如何避免此事?” “每个考场可以设立主考、副考,副考阅卷之后,主考随意‘抽’取检验,若有疑问,可以‘交’由沮院丞定夺” 沮授等人称赞不已,他们没想到李贤竟然能想出这么多法子。 乍一听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仔细考量,却发现句句都是金‘玉’之言! “使君大才,我等佩服!” 李贤来自后世,科举考试中各种制度,他耳熟能详。 什么糊名法、搜身法、夹带法……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李贤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完善考试制度。 至于几千年后科举制度会不会落后,李贤管不了那么久。 难道现在来个九年免费教育就与时俱进了?李贤不那么想,不同的时代,意味着环境、局势大不相同。 对于汉时的百姓而言,他们对粮食的渴望远远大过于对知识的渴望。 知识改变命运,粮秣决定命运。 如果连粮秣都没有,老百姓饿着肚子,谁能指望他们学到什么高深的知识? 超前的并不一定都是好的,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在众臣面前表现了一番,李贤很是志得意满,他笑道:“我决定在徐州、青州设立书院,这一次落考的士子可以择一入学”。 “使君,书院免费提供食宿?” “不错,只有免除士子的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心无旁骛地学习” 田丰摇了摇头,道:“使君恕罪,我有一言”。 “喔?请讲” “数千名士子每日所耗的粮秣虽然不多,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库房内的粮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他们游手好闲,只怕会滋生他们的惰‘性’呀” 李贤笑道:“元皓所言极是,为了避免士子‘混’吃‘混’喝,每一个月,学院都会组织考试,连续三次不合格者,将会清退出去,至于留下来的士子嘛,可以让他们誊抄书简,也可以论调为郡县书吏,我还打算设立‘蒙’学,由这些士子担任教学,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大笑:“使君高见,我等佩服!” “嗯,对了,这一次参加遴选的郡望士子可有名录?” 沮授微微颌首,“已经使人誊抄出来了”。 “名册一定要保存好,这可是紧要物事,必有大用!” 沮授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应诺下来 第七百三十一章结果 朝廷公开取士,短短几十日的功夫便有八万士子涌往下邳,消息传出,天下皆惊。,:。 八万士子是一个什么概念? 整个大汉朝,识文晓字的士子不过四十万上下,李贤只用一个“公开取士”的名头就吸引了二成的士子,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李贤把持的朝廷已经得到了绝大多数郡望豪族的承认。 无论各地的豪强愿意与否,李贤的地位都已经坚不可摧。 接下来,只要公开取士的过程不出什么大的纰漏,李贤将一举收敛人心! 毫无疑问,公开选才,利大于弊。 河东,曹‘操’不再犹豫,他照葫芦画瓢,也开始施行“选才为官”的制度,不过,连番战败,曹‘操’的声望早已经一落千丈,除了本地士子之外,几乎没有外人参与。 同样是选才,响应者却有天壤之别。 李贤成功了,曹‘操’却有东施效颦的迹象。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江东孙权不敢大意。 这一日,孙权召集麾下文武大将,正在分析“公开取士”的优劣。 “诸位,我听说曹‘操’也在开科选才,收买人心,不过,参与的士子寥寥无几,简直丢尽了曹‘操’脸面,我江东毕竟比不得徐州,诸位觉得,我们能否公开选才?” 张昭正‘色’道:“使君,‘交’州新定,若是公开取士,必可收敛人心”。 “可是,地方大权俱为望族把持,公开取士,会不会引发他们不满?” “使君宽心,公开取士,名义上是给了寒‘门’士子一个机会,可仔细考虑,这也是在拉拢郡望大族呀” 孙权犹疑不定,“子布何出此言?” 张昭缓缓道来:“大汉立国以来,郡望大族一直是统治地方的基础,这一点李贤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依旧敢抛出取士这一决策,为何?就是因为李贤已经看透了天下人!公开取士,名义上公平公正,可实际上呢?遴选者必须熟读诗书,否则的话就算他们参加选拔,也不可能高中”。 孙权微微颌首,张昭的分析极为透彻,很有道理。 张昭缓了片刻,又道:“使君,数百年来,寒‘门’书生少,郡望士子多,普通百姓因为家境贫寒的缘故,几乎很难拥有渊博的知识,他们只能通过拜师等有限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知识量,可是,大族子弟就不同了,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随时可以从家中的藏书中找到大多数先贤文章。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郡望士子可以更轻松地学习,只要他们不是蠢笨之徒,自然可以取得远胜于寒‘门’子弟的成绩,当然了,真挚学识渊博的寒‘门’子弟必是聪慧无双之辈,因为他们为了学习付出了常人难及的代价”。 孙权连连颌首,便是周瑜等人都觉得张昭言之有理。 只不过,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李贤公开选士,是因为他有天子的名头,师出有名,可是,我们江东却没有那样的条件,如果一味照搬,曹‘操’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呀!” 张昭不以为然:“公开选士是一记妙招,这一点毋容置疑,曹‘操’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他三番两次败于李贤之手,地位岌岌可危,郡望豪族不想在他身上‘浪’费‘精’力罢了”。 “曹‘操’声望不佳,确实没了号召力,可是,子布如何肯定我江东不会如此?” “昔日,黄巾‘乱’中原,数百个郡望豪族南迁江东,他们多是书香‘门’第,只要能够取得他们的支持,此次必可大功告成” 众人沉‘吟’不语,江东确实有不少南迁大族,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掌握足够的话语权,如果此番孙权抛出橄榄枝,说不定这些大族真的会全力相助! 周瑜思来想去,觉得张昭所言句句在理,于是,他抱拳说道:“使君,我赞同子布所言,公开选士,势在必行”。 “没错,我也觉得子布说的有道理,使君,一项举措而已,就算没有成效,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反之,如果真的有了成效,江东可就赚大了” 孙权一锤定音:“不错,此言甚得我心,就这么定下了,再过一个月,江东公开选官,不过,诸位要在三日之内订出一个章程,省得他人笑话”。 “喏!” 江东偏安一隅,极少受到战火滋扰。 公开选才的消息一出,倒是吸引了‘交’州士子的主意。 由于路途遥远,不少‘交’州士子耽搁了徐州的选才大典。 眼下,江东也选才为官,这士子们顿时多了一个选择,他们乐不可支,开始打听遴选方式…… 各地的选才活动雨后‘春’笋一般, 结束府议之后,李贤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参考士子的名册早已经登记妥当,李贤带入房中,仔细翻阅。 密密麻麻的七万多个名字足以让人头晕眼‘花’,幸好,在名字下册还有籍贯,这一点可以避免同名之人冒名顶替。 如果已经通过了初选,在士子名录下侧会有一个录字,取自录用之意。这本名册还不完善,按照李贤的想法,郡府需要按照士子的成绩派出一份名册,方便公告公示。 此次笔试初选,李贤没打算动手脚。 如果连笔试都无法通过,这只能说明士子实在不堪大用,李贤可不想坏了名声。 郡望士子学识如何,在本地郡望之内早有评判,如果李贤为了拉拢世家,遴选一些不学无术之辈,传出去只会坏了“公开取士”的名声。 不过,这一次参选的郡望士子多半是族中‘精’英,李贤的崛起已成必然,任何郡望大族都不想得罪于他。 若是派出酒囊饭袋参选,岂不是在恶心李贤? 这样的蠢事,豪‘门’大族是不会去做的! 再者,此次举国荐才,如果别的世家出了选官,而自己家中却一无所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为了向李贤示好,同时为了彰显自己族中的实力,各地郡望大族都派出了族中‘精’英。 千里迢迢赴下邳,总要‘混’个一官半职才好,否则的话岂不是贻笑大方? 李贤布衣起家,安身立命之初,对地方豪族极为苛刻,因为那时候,他需要富户的钱粮来养活自己的兵士,需要用恶人的头颅来彰显自己的威名。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九州之地,实取其五,李贤不需要用杀戮来证明自己,他已经向天下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马上得天下容易,马上治天下可不容易。 地方若想长治久安,离不开郡望世家的支持。 事实已经证明,朝代可能更替,但是,郡望世家却可能长久地存在。 郡望之家并非一丘之貉,李贤对他们没有多少恶感。 两日之后,在数万士子的期待下,朝廷张贴了榜单,计有五千人通过遴选。 从五千个名字当中找出自己想要的名字,这任务的难度不小。 天刚‘蒙’‘蒙’亮,士子们便瞪大了眼睛,仔细搜索榜单,幸好,告示上的名字都是按照籍贯排列的,这样以来,只要找对了籍贯,再去找士子,将事半功倍! 不时有士子大吼大叫,势若疯狂,能够从八万士子当中脱颖而出,他们有骄傲的本钱。 也有士卒久久不肯离去,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榜单,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名字。 八万人考试,却只选出五千人,现实如此残酷,士子们形近崩溃。 也有士卒大声叫嚣不公,可是,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将他们带至暗处。 一番招待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李贤已经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政fu干预,所以他问心无愧。 揭榜之前,酒馆便是下邳城内的热点之一,等到揭榜之后,士子们或是庆祝高中,或是借酒消愁,都将各大酒馆挤的满满的。 董允、费伟点了几道小菜,也在酒馆治中。 四下里,俱是士子们高谈阔论的声音。 榜上有名,众人觉得颜面有光。 这可是举国选才,能够选中,说明大家都具有渊博的知识…… 费玮、董允同样榜上有名,比起其他人,他们显得冷静多了。 “此次大考实在出入意料,废卷竟有八千多张,题目也出的刁钻古怪,我听说,徐元直曾经建议再开一场比试,专为‘交’州子弟以及废卷士子,大将军却拒绝了” “喔?这是为何?” “大将军说要维护公平,此番选才,他已经竭尽所能,所以不想节外生枝” “也就是说,补考环节容易出纰漏?” “不错,大将军虽然没有明言,却担心的很” 董允还待多言,忽而,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公子,外头有人来寻!” “喔?何人?” “是我!”来者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和熙的笑脸。 董允浑身一震,他干笑道:“世叔?” 糜芳微微颌首,他关上房‘门’,嘴里道:“没想到贤侄还能认出我来,嗯?这位是?” “他便是费玮” “喔,两位俱是益州大才,此番能够高中榜首,倒不算埋没了身份” 费玮不使得此人,董允低声介绍一番过后,方才恍然大悟,嘴里道:“见过糜长史!” 糜芳虚扶了一记,道:“无需多礼,我与董允之父是旧‘交’,此番,你们千里赶考,作为世叔,我理应有所照料,不知二位贤侄接下来有何打算呀?” 董允为糜芳斟了碗酒,道:“我们想等候面试,不知叔父可有指教?” “指教谈不上,你们能够脱颖而出,自然有过硬的本领,只要你们正常发挥,此番取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多谢叔父” “嗯,你们此番前来,家中可曾知晓?” “正是家父让我前来” “我也是” “若是在冀州为官,你们有何打算?” 董允与费玮对视一眼,嘴里道:“我等俱是大汉子民,自当遵令!” “好,也不瞒你们,大将军李贤十分重视此次选士,刚开始,士子担任的官职可能不会太高,但是,只要经过基层的磨砺,证明了自身的不凡,大将军一定会予以重用” “叔父的意思是让我们暂且忍耐?” “不错,大将军不会亏待你们的” 董允微微颌首,“多谢叔父指点,我明白了”。 “嗯,你们俱是聪慧之辈,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见外” “叔父放心,我等记下了” 一番畅谈之后,糜芳告辞离去。 董允、费玮心中明白,糜芳绝不是无的放矢,对方一定报有某种目的,只是,他究竟意‘欲’何为? 又过了三日,面试开始了。 如果说,笔试淘汰了九成的废物,那么,面试将留下真正的‘精’英。 五千人当中,李贤决定录用五百人,不合格者,可以选择书院进修,也可以回乡。 这一次考试,考的是‘吟’诗作赋、现场表达能力。 五日之后,这一轮考试才彻底结束。 沮授忙了一夜,方才将名单整理出来,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第一时间来到李贤府邸。 “大将军何在?我有要事禀报!” “沮院丞直接进去便是,大将军曾经明言,院丞无需禀告” “多谢!” 沮授进入府邸,径自来到李贤书房,“下官拜见大将军”。 “免礼,院丞匆匆而来,莫非是有了结果?” 沮授‘交’出布帛,嘴里道:“大将军,名单已经出来了”。 “喔?”李贤接过布绢,仔细打量起来。 “卷分三榜,甲榜一百人,乙榜二百人,丙榜也是二百人,他们成绩由笔试、面试组成” 李贤翻看了一看,不少郡望子弟都出现在里头,“世家果然底蕴不凡”。 “下官统计了一番,前五百名中,寒‘门’子弟不过两百人,余者皆是世家子弟” “喔,面试时可曾言明,他们多数要外地为官?” “已经讲明白了,士子都有了心理准备” “如此便好,事先讲明,省的他们怨我!” “大将军宽心,这些士子临行之前似乎已经得到了叮嘱,他们不会半途而废” 李贤微微一笑:“担任官职之前,先让他们签上一年的契约,违反契约者,我将追究他们的责任”。 沮授大为好奇,契约的说法新颖无比,他是第一次听说。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仔细解释清楚。 沮授听罢之后称赞不已,他认为,有了这契约,士子绝不敢肆意妄为! 第七百三十二章谋划 章武二年十月二十九日,这一日是朝廷定下发榜的日子。 时间还没到,整个下邳城便沸腾了。 大街小巷里俱是匆匆赶路的士子,等待了这么久,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揭晓谜底。 董允、费玮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谁曾想,人潮拥挤,他们抽身不得,只能一路前行。 放榜的地方在郡府东侧的校场外,时辰还没到,校场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为了争抢合适的位置,不少士子怒目相向,若不是估计身份,说不定早已经大打出手。 饶是如此,山南地北的方言还是不绝于耳,董允、费玮来的晚些,他们倒是没有争抢的心思,只是耐心等待发榜。 过了差不多有半炷香的时间,远处一阵锣响,两队明盔亮甲的甲士簇拥着一名官员缓缓而来。 这是放榜的人来了! 士子急忙让出一条道路,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他们辛苦了这么久,答案即将揭晓。 榜单很长,捧着布榜的官员在两名士卒的帮助下才成功张贴完毕。红色的布帛上写满了人名,籍贯,考试的房间号以及取得的成绩。 黑色的名字写的极大,隔着老远也能看得清楚。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有的士子满脸喜色,怎么也抑制不住,有的士子十分惊愕,嘴里破口大骂。 除了本地士子之外,多数的士子都是远道而来,他们虽然故作清高,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实际上,他们比谁都在乎这次结果。 能否考中是一回事,自己愿不愿意去做官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家出门在外,靠的是一张颜面,如果连颜面都没有了,往后如何与人相见? 董允与费玮微微踮起脚尖,也在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他们虽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可是,如果无法遴选,总归有些不爽。 一开始,董允信心满满,他觉得自己的才华足以上榜,然而,看罢了整个榜单,他却没发现自己的名字,仔细看去,甚至连费玮的名字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董允惊咦不定,费玮同样惊怒不已,自己笔试成绩极高,如果此番落选,只能说明其中猫腻极大。 董允、费玮的遭遇并不是个例,同样才华横溢,众人皆知的几名士子都没有上榜。 落榜的士子极多,他们本不敢多言,可是,有了董允等人的由头,他们顿时长了几分胆色,大声聒噪起来。 然而,就在众人喧哗不已的时候,又听得一阵锣响,又有两队甲士出现了。 什么情况? “此次发榜,甲等五十人皆在此处,尔等速速让开,让俺贴了这榜单!” 还有一榜? 士子相顾失色,他们当即浮想联翩,也许自己能够位列前五十呢? 抱着侥幸心理,士子们不再聒噪,他们安静地让开道路,等到这第二章榜单。 这一次,只是片刻董允就发现了自己的名字,甲榜第二,也就是榜眼的位置,而费玮呢,甲榜第一,也就是状元! 榜首,江夏费玮,榜眼,枝江董允…… 有相熟的士子当即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费玮、董允当即抽身离去,既然已经知道结果,强行留下无济于事,不如归去。 无论士子是喜还是忧,历经一个多月的公开选士终于告一段落。 此时,绝大多数士子早已经返乡了,只有脱颖而出的五百名士子笑到了最后。 榜上有名者,都可以得到一份官身,成为大汉朝正儿八经的官员。 通过笔试,未能参加面试的四千多名士子也有另外一个选择,他们可以留在青州、徐州读书进修,也可以回家休整,朝廷会给他们一份足够的盘缠。 这一日,四更天刚过,天依旧黑漆漆一片。 董允洗漱穿衣,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准备妥当。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董允与其他新近的进士一道将前往大将军府,正式开始他们的为官之旅。 作为益州士族的代表,董允、费玮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他们在朝廷能够取得多大的成绩将直接影响到家族的话语权。 曹操已经撑不了多了,益州刘璋也非明主,这天下,早晚还是李贤说了算。 未雨绸缪,向来是郡望大族最擅长的事情,此番,董允、费玮便是益州士卒的投机之举。 能够选中,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就算不中,益州大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来日方长,他们有很多方法来向李贤示好。 费玮带上高高的峨冠,身着儒袍,看上去便是一个偏偏贵公子,出了房门,董允已经侯在了外头。 “文伟,你来晚了” 费玮微微一笑:“这么急做什么,五更天还早呢!” “五更天是早,可是,他们可都在外头等着呢” “谁?” “你开门便知” 费玮惊讶地推开门,只见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多名士子,他们俱是峨冠博袖,伸长了脖子在等待。 毫无疑问,士子们等的就是费玮、董允! “诸位,见谅!” “费兄不必多礼,既然人已经齐了,我们这边动身吧” “好,万万不可误了时辰” 众人三言两语便裹挟者费玮、董允直往将军府而去。 行至半途,不断有士子加入到行进的队列之中,他们相顾不言,只是微微拱手见礼。 五更不到,将军府门前已经聚集了四百多人,在军卒的指点下,他们排成长列。 费玮是榜首,自然站在第一位,其后便是董允,以此类推,士子们很自觉地以名次排位。 轮到二十五名的时候,忽然有人低声说道:“这不是糜氏的糜良呢,他们怎么也选中了”。 “笨,糜氏可是将军的姻亲,又掌握着朝廷的钱袋子,糜良在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虽如此,可是,商贾之家焉能登堂入室,位居高位?” 此时,不知何人喝斥一声,道:“住口,若无商贾,钱粮如何流通?布匹、酒肉如何运作?他们交赋纳税,也是我大汉子民,有何不妥?” 士子还想反驳,可是,不远处传来一声锣响,打消了他所有的怒气。 出门迎接的是沮授,他行了一礼,环顾左右,道:“诸位,且随我入府!” 士子回了一礼,紧随其后。 李贤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李贤究竟是何模样,却少有人知道。 从一介盐丁青云直上,直到今日,李贤身上有挥之不去的传奇色彩,如今,终于可以一睹庐山真面目,一众士子都觉得心痒难耐。 不多时,身着紫袍的李贤快步踱出,隔着老远,他便作揖笑道:“诸位俱是我大汉栋梁,李某这厢有礼了”。 众人连道不敢,他们急忙回礼,口呼:“见过大将军!” 李贤微微颌首,嘴里道:“诸位能够通过遴选,脱颖而出,这说明你们都有过人的本领,眼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你们矜矜业业,修身养性,我李贤可以在此立誓,必会让你们尽施胸中抱负”。 这时候没有鼓掌的说法,碍于地位,士子们也不敢大声称赞,他们只是静静地聆听。 李贤又道:“此番遴选,五百人为官,大家的职位各不相同,有的人外放为官,有的人将留在府衙,无论你们做什么,你们都要记住,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为民父母,莫不仁慈!” 一众士子哄然应诺,而费玮却沉寂在最后两句警言上面。 打了一巴掌,自然要给个甜枣,李贤训斥完毕之后,嘴里道:“八万名士子层层选拔,只有五百个优胜者,作为奖励,我已经为你们备好了高头大马,待会儿你们将骑马游街,接受万民庆贺,到了晚上,还有庆功宴,你们可以肆意享受今天,但是,翌日之后,你们便是我大汉官员,要对得起朝廷的俸禄!” “喏!” 李贤所言振聋发聩,虽说,不少郡望子弟不以为然,可是,绝大多数士子深有感触。 今日之前,谁能够想到,做官也有那么多道理呢? 幸好,李贤的训斥很快就结束了,离开将军府,士子们享受到了终身难忘的荣光,他们骑在雄峻的大马上,享受着下邳城数十万百姓的热情欢呼。 新科士子呀,据说人人都是大汉官员! 些许怀春的少女丢出手帕、汗巾,指望着能够钓来金龟婿…… 欢快的日子结束的太快,翌日,士子们便开始办理为官手续。 按照李贤的吩咐,新晋进士有一个月的探亲假,也有殷实的安家费。 一个月后,真正愿意为官的士子们需要签订一年的契约,也就是说,一年之内,他们需要待在官职所在的地方,不得擅动。 虽说此举引起诸多非议,可是,碍于李贤的强势,士子们很快也就不了了之了。 董允、费玮都没有回家,他们打算往青州一行,增长见闻。 毕竟,青州才是李贤的根基所在,据说,那里百姓路不拾遗,颇有古风,董允很是向往。 将军府,李贤正在接见张辽、高顺。 陈留城下,曹丕一场大水淹死了一万五千名精锐军卒,张辽、高顺所部兵马险些全军覆没。 事后,李贤虽未出言苛责,可是,张辽、高顺却觉得心中有愧。 若不是出了水淹三军的事情,陈留城早已经一战而下。 只要夺下陈留,兖州之地将尽入李贤之手。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场大水改变了。 甫一见面,张辽便单膝着地:“使君,我等疏忽大意,以至损兵折将,误了大事,请使君责罚!” 高顺低头附和:“请使君责罚!” 李贤搀起二人,道:“兵无常势,谁能想到曹操会破釜沉舟,出此狠招?陈留之败,责任不在你们,是**之过急了,完全忽略了曹操的想法,濮阳一丢,曹操已经无路可退,他作出这等事情,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是我大意了”。 “使君!” 张辽、高顺很是感动,他们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李贤依旧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就算是吕布吕温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明明损兵折将,可是,在李贤身上却感受不到半分怒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包容。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有大胸襟,如果说,之前张辽还有投机取巧的心思,那么,从一刻起,他对李贤已经有了敬服之心。 李贤确实没有生气,在他看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徐州兵多将广,即便损兵折将在李贤眼中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张辽、高顺还在,精锐丢了还可以再练出来! 当然了,如果两位大将都折损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二位将军,你们觉得,关中如何攻取?” 张辽、高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张辽开口说道:“使君,关陇之地乃秦汉龙兴之地,此地民风彪悍,若要强行攻打,只怕犹未不易”。 李贤微微颌首,“嗯,关中是曹操最后的根基,他会誓死相守,这一点我心中有数”。 “既然使君心中有数,末将便直言了,自古以来关中三条道,一道走南阳郡,经武关道入关中,一道从武都郡出祁山到陇西,再沿渭水进入关中,另外一道就是由午道、褒斜道穿越终南山进入,三条道路各有优劣,如果大军进犯,武关道最为便捷,这里官道宽敞,便于行军,如今南阳已夺,正是入关的最佳时机” “嗯,你接着说” “出祁山进入天水郡,这条道路不可考虑,因为,此线太过遥远;褒斜山道也不利行军,所以,末将看来,余者皆不可取,唯有南阳入关方可一试!” 李贤笑着摇头,“你忘了一点,如果我从并州进军呢?” 张辽瞋目结舌,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使君奇思妙想,末将自叹不如,只是,如今马腾、韩遂征战不休,若是我军进犯,西凉军横插一脚,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胸有成竹,“无妨,我自有应对之策!” “若是如此,并州也是一招妙棋,曹操必将防不胜防!” 第七百三十三章阎行 曹‘操’、孙权、刘备,这可是李贤最为忌惮的三个人物,如今刘备已死,孙权敌友未分,只有曹‘操’是当前大敌。 一直以来,李贤都在想法设法地消灭曹‘操’,这一点众人周知。 按理说,曹‘操’只剩下区区河东之地,不足为惧。 可是,从后世而来的李贤却深深地明白,曹‘操’才是真正的枭雄。 关中土地‘肥’沃,又有地利之便,如果曹‘操’一心死守,徐州军很难占据上风。 为今之计,只有趁着曹‘操’休养生息之际,攻其不备,才可以收获奇效。 如何攻其不备? 南阳已被李贤收入囊中,为防徐州军从南进犯,曹‘操’一定会加强豫州的防守,这种情况下,大军绕道并州,由北往南推进,这便是李贤琢磨许久的主意。 张辽、高顺俱是并州人士,他们听到李贤的计策都有些意动。 “使君,并州民风彪悍,我愿戴罪立功,以作先锋” 李贤尚未表态,高顺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愿,“某依愿往!” 李贤故作犹豫之‘色’,“可是,并州军折损严重,如何对敌?” 张辽‘挺’起‘胸’膛,信心十足地说道:“使君宽心,昔日我张文远在并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要我到了并州,定为使君整出一支‘精’锐!” 高顺为人内敛,他没有张辽的锐气,当下只得闭口不言。 李贤似笑非笑,道:“喔?若是如此,并州之行便‘交’给文远了,陷阵营能攻善守,暂且留在兖州防备曹‘操’吧”。 张辽大喜:“末将必效死命” 高顺虽然不甘心,却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得令!” 并州‘乱’战以来,马超的日子很不好过。 韩遂占据了并州最为富裕的太原郡,马超只能占领西河郡。 西河郡虽然土地广袤,却人烟稀少,马超想劫掠百姓都做不到。 眼瞅着孙权、曹‘操’、李贤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很是快活,马超羡慕不已,于是,他在离石城自封征西将军,兼凉州牧。 韩遂见了,自然不甘示弱,也自封为并州牧。 有晋阳做根基,韩遂的日子要比马超过的容易些,不过,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并州素来穷困,数万兵马整日厮杀,耗费钱粮无数。 钱粮从何而来? 马超虽有西羌做后盾,可是,羌族本不富裕,难以提供足量的粮秣,而韩遂呢,只能从曹‘操’、李贤身上想办法。 两相比较,还是李贤更为大方,于是,韩遂彻底倒向了李贤。 韩遂原本担心假道伐虢的故事重演,可是,马超的压力却迫使他不得不接受李贤的条件。 晋阳城,韩遂愁容满面,五日之前,他接到快马来报,从关中送来的粮秣已经到了马超军中。 也就是说,马超很快就可以发动下一轮攻势。 城中的粮秣已经不多了,从冀州而来的粮秣还需要三日才能抵达。 “报,将军,粮队快马传信,希望我们能够派兵护送” 韩遂皱起眉头,无法拒绝:“侯成何在?” 一名身材瘦削的军将大步踱出,“末将在!” “你领两千骑军即刻出城,务必将五千石一粒不少地带回城中” 侯成抱拳行礼,“喏!” “吱嘎嘎”,城‘门’刚刚打开,两千名骑军便疾驰而出。 一刻钟的功夫不到,视线中便只剩下一片腾起的尘埃。 自家骑军如此‘精’锐,这本是好事,可是,韩遂却明白,马超麾下的骑军毫不逊‘色’,真要是两军对战,也许马家军更为强悍,这也是韩遂为何驻城死守的原因:不是不想,是真的不能硬拼呀。 马超败了,还有羌军补充,韩遂能指望谁? 李贤可以提供粮秣,可是会提供军马吗? 换言之,就算李贤提供大队人马,韩遂如何敢用? 万一雀占鹰巢,岂不是引狼入室?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韩遂很是惆怅,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马超为什么会一口咬定他就是杀死马腾的凶手。 新仇加上旧恨,双方已经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死战到底。 两日之后,外出接应的侯成依旧没有音信。 韩遂很是焦急,如果粮秣出了问题,不出十日,晋阳必破! 昨日马超的兵马已经驻扎到了五里之外,真要是粮秣耗尽,马超一定会落井下石。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韩遂又急又怒的时候,一名亲卫指着城外大声叫唤:“将军,是侯将军!” 韩遂大为振奋,他急忙探头望去,只见在数里开外,一众‘色’的骑军正狂奔而来。 骑军的速度很快,不像有粮队的样子。 韩遂疑‘惑’起来,难道说,来的不是侯成?否则的话,为何不见粮队? 骑军越行越近,不多久,韩遂已经确定,来的就是侯成。 毫无疑问,粮队出了差错,否则的话,侯成不会无功而返。 忽而,城头的守军呐喊出声:“马超出兵了!” 韩遂顾不得郁闷,他环顾左右,道:“谁随我出城接应侯成?” 程银大声应诺:“某愿往!” 韩遂重重颌首,道:“好,程银随我出战,李堪、张横,这城‘交’给你们来守,不得有误!” “喏!” 韩遂点齐兵将,忙着出城,城外,马超的骑军尾随侯成,紧追不舍。 侯成的两千兵马折损过半,余者也是人人带伤,马超亲自引军追击,大有痛打落水狗的迹象。 此时,马岱、马铁见韩遂出城,急忙劝阻,“兄长,既然韩遂已经出城,我们不如收兵吧,反正已经劫了冀州的粮秣,只要再过一些时日,韩遂无粮可用,我们便可不战而胜!” 马超大为不耐,“不成,韩遂这个缩头乌龟好不容易出城,说什么也得留下他!” 此时,两军相距不过数百步,韩遂的骑军已经接应到了侯成。 韩家军本想趁势撤离,谁曾想,隔着老远,马超嚣张的声音就穿了过来:“韩遂何在,可敢与我一战?” 韩遂咬了咬牙,正要应战,一同出城的程银已经按捺不住,大口怒斥:“马儿,有我在此,何劳将军出手!” 说罢,程银主动请缨,“将军,请准我一战!” 马超如此猖狂,如果韩家军一声不吭就退了,对士气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无奈之下,韩遂只得应诺:“马超悍勇,小心行事”。 程银应承一番便拍马上前,直取马超。 马超不屑一顾:“无能之辈也来送死!” 程银善使大刀,他在马上一记力劈华山,恶狠狠地往前砍去。 马超冷着脸,只是一枪便挡了过去。 韩遂打马而立,眨眼间,程银已经跟马超大战了二十个回合。 一开始,程银尚能支撑的住,可是,越到后来,他越是慌‘乱’。 韩遂叹了口气,“马超之勇武,举世罕见,程银只怕撑不住了”。 阎行拍马出列,道:“使君,我来!” 马超一枪疾刺,本想就此了结了程银的‘性’命,结束这场战斗,谁曾想,电光火石间,一根短矛疾冲而来。 “铿”,无奈之下,马超只得先行击飞了短矛,再去寻找敌人,“谁在暗箭伤人!” 阎行“哈哈”大笑,“程银你且歇着,我来会会锦马超!” 马超皱起眉头,“阎行!” “正是某家!” “来得好,我正想去寻你!” 韩遂与马腾相‘交’多年,双方可谓知根知底,如果说,韩遂军中还有谁是马超的对手,那么,只有阎行可以算一个! 马超一直想与阎行‘交’手,今日总算是对上了。 “啊呔!”阎行忽地暴喝一声,右手往前一掷。 数尺长的铁矛便带着风声呼啸而过,直往马超而来。 见过‘射’箭的,可还从来没见过把长枪当箭掷的人物,而且看他那准头,那力度,让人绝对相信,若是马超不闪不避,他一定会被长枪牢牢钉死。 韩遂吸了口冷气,他被长枪上所蕴含的杀气所惊慑,这一刻,他不禁叹了口气,自己果真是老了。 马超呢,他双目凛然,已经使出了十分的气力,“去!” “铿!” 火光四溅,铁矛相撞,千钧一发之际,马超终于拨动了飞矛。 “噗”,飞矛虽未‘射’中马超,却将后头的一名骑军钉死在马背上。 一矛之威以至如斯,众人相顾骇然,如果这一矛‘射’在他们身上,他们拿什么来挡? 幸好,马家军还有马超! 马超与阎行终于战作一处,火星撞地球一般,尘埃飞腾,巨响连连。 不知道过了多久,阎行方才持着短矛大笑不已。 对面,马超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痕,适才,阎行舍命一击,若非长矛折断,马超便有战死之忧。 论武艺,阎行只比马超低上一分,可是,阎行气力占优,又无牵无挂,反观马超就不同了,身为马家的话事者,马超必须为自己身后的几万人考虑。 人,一旦有了后顾之忧,再想舍命相抵,显然难上加难。 只是一瞬,阎行就讨了便宜,虽说马超也将阎行的手臂戳了一个‘洞’,可场面上,毕竟是阎行占了上风。 马超暴怒,正‘欲’再次厮杀,这时,韩家军中突然响起了鸣金声。 阎行很是不解,却还是丢下一句狠话:“锦马超不过如此,下一次,我必取你项上头颅!” 马超气的浑身颤抖,却强行按捺住了追上前去的冲动。 “兄长!” 马岱、马铁已经冲到马超身旁。 “收兵!” “这……” “我说收兵!” “喏!” 适才败了半招,马超觉得颜面无光,他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阎行竟有如此武艺。 适才与死亡失之‘交’臂,这种感觉糟透了,马超说什么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韩遂军中,阎行已经回转,“将军,为何鸣金?” “你已经伤了小腹,再战下去,就算胜了马超也难得好处” “可是马超已经败了呀,只要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杀了他” 韩遂笑了起来:“无妨,如果今日你能杀他,改日同样可以,不是吗?” 阎行竟无言以对。 这一次,没了马超的拦阻,一行人很快入城。 入城之后,韩遂厉声喝问:“侯成,粮食呢?” 侯成跪伏在地,道:“冀州粮队在百里开外遇到了庞德的骑军,损失严重,被迫撤回上艾,我引军赶到时,正好撞见了庞德的兵马,庞德嚣张无比,竟然堵住我军退路,还想招降我,末将自己不从,只是,庞德军马五倍于我,我方不支败退,折损了千余兵马,请将军责罚”。 韩遂额头冒出冷汗,他搀起侯成,道:“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波’折,此事不怪你,只怪马超太过狡诈,竟然识破了我们的手段”。 这时候,成公英贴到韩遂耳边,低声说道:“我们的粮秣只够五天了”。 韩遂脸‘色’一变,“牲畜还有多少?” “驽马不过百匹,牛羊不到千头” 韩遂铁青着脸,道:“我们的粮秣不多了,诸位有何良策?” 阎行匆匆包扎了一番,堪堪赶到,“将军,马超可以劫我们的粮道,我们也可以去劫他们的粮道呀,反正庞德不在,只有马超一部兵马,说不定我们可以大赚一笔呢!” 韩遂知道,每一日都会有粮秣从关中运来,也许阎行的建议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你们觉得如何?” 军师成公英微微颌首,道:“只能如此了”。 “也罢,既然如此,阎行,今夜你来守城,我去劫粮” “这可不行,白日间我与马超尚未分出胜负,晚上若是遇到了他,正好在于他大战三百个回合”,战斗狂人阎行一心厮杀,听到韩遂剥夺了他出城的权力很是不爽。 韩遂无奈,“你身上还有伤,怎能出战?” “这点伤怕什么,就是再戳几个窟窿,同样能与马超厮杀!” 韩遂略一思索,觉得晚上不一定会碰上马超,只要不碰上马超,以阎行的本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也罢,今夜你随我出战”。 阎行大喜过望,他冲上前去,单膝跪地,道:“哈哈,还是将军懂我,将军放心,今夜我必为你杀了马超!” 韩遂很是无语,受了伤还如此好战,不愧是金城之虎,确实够猛。 第七百三十四章夜袭 夜‘色’深沉,晋阳城外篝火连营,马超七万大军扎出了数千个帐篷,大大小小的帐篷将中军大帐围在中央营帐中,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正放着光芒。 马超盘膝坐着,微闭着双眼,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多久,一名西凉卫士疾奔而来,道:“将军,晋阳急报”。 “嗯,让他进来吧” “喏!”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进入大帐,他跪倒在地,口呼:“拜见大将军”。 马超微微一笑,道:“免礼,城中有什么消息呀?” “小人出城之前,韩遂正在调动兵马,去向不明” “喔,城中粮秣还够几日?” “米粟只够三日之用,‘肉’食还够一日” 马超站起身来,道:“这么说来,韩遂是想劫我营盘呀”。 马铁有些犹疑:“韩遂会不会是怕了,想趁夜逃窜?” 马超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韩遂好不容占了晋阳城,绝不会轻易放弃”。 马铁来了‘精’神,“兄长,若那韩遂真敢出城,此番定要留下他!” 马超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子时刚过,晋阳城头便缒下一队又一队的军士。 为了遮掩行踪,韩遂连马都没骑。 一千名‘精’锐,这便是韩遂劫营的人手。 距离马超大营还有五百步的时候,狼一般的阎行便解决了两名哨探。 长期生活在边塞之地,阎行的感官格外敏锐,他可以像狩猎的野狼一般,无声无息地接近敌人,进而发动亡命一击。 至今为止,阎行出手,无一落空。 出城的韩家军很是兴奋,阎行如此勇猛,他们对完成任务又多出几分信心。 韩遂的目标是马超的辎重营,他已经想明白了,在马超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试图劫运粮秣难度极大,可是,粮秣运不走还可以烧掉呀! 纵火可比偷粮要来的容易! 只要找到辎重营,将马超囤积的粮秣尽数焚毁,城外的七万大军不攻自破。 韩遂还有晋阳城作屏障,马超有什么? 羌胡之辈蛮横无理,一旦没了粮秣,他们定会‘抽’身而退,到那时,韩遂一定会给马超留下终身难忘的教训。 距离马超的营盘越来越近了,辎重营在哪里? 韩遂拍了拍阎行的肩膀,道:“彦明,一会儿留下一个活口,问出辎重营的所在”。 阎行龇牙一笑,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分外渗人。 韩遂不再多言。 又行了一百步,阎行终于抓到一个活口,严刑‘逼’问之后,韩遂皱起眉头,原来马超将辎重营放到了营盘中央。 也就是说,韩家军若想纵火烧营,就得冒着暴‘露’的风险,深入敌军腹地。 马超可是有七万大军呀,韩遂身边只有一千人! 去还是不去? 韩遂犹豫间,阎行‘毛’遂自荐,道:“将军,你且在此静候佳音,我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我乃一军之主,怎可置身事外” 阎行正‘色’道:“正因为将军是主将,所以才不可以身犯险,再者,我总觉得今夜太过顺利了,马超久在边塞,防备不至于如此松懈才对”。 韩遂脸‘色’一变,他急切道:“彦明,我也觉得事情不妥,不如回城吧,夜袭之事明日再说”。 阎行咧嘴笑道:“将军,咱们千把兄弟好不容易翻出城外,如果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只怕没法向城中的兄弟‘交’待呀”。 “可是……” “将军,你且回城,说不定马超也在琢磨着赚城呢” 韩遂知道,阎行这是在给他台阶,不过,他也明白,如果自己留下来,阎行难免放不开手脚,念及此处,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彦明,你要记住,若是事不可为,保命为先”。 “将军放心便是,我阎行活了二十六年,能够取我‘性’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韩遂叹了口气,阎行素来桀骜,他决定的事情,少有回转的余地。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阎行潜入马超营中。 辎重营所在的位置,马铁、马岱正领着人马潜伏着,只等韩家军入瓮。 谁曾想,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倒是西侧营地突然冒出火光。 马铁、马岱面面相觑,韩遂该不会突袭别处了吧? 西侧大营,阎行披头散发,在黑夜中宛若修罗在世。 “杀,杀,杀!” 马家军设立的鹿角工事根本挡不住早有准备的韩家军。 在阎行的统领下,一队队军士用钩镰枪将鹿角捅翻,冲入了马家军的营地。 早有防备的马家军奋起反击,可是,他们的军将压根不是阎行的对手,甫一‘交’手便节节败退。 中军营地,马超顶盔荷甲,大声喝道:“快,速去查探,韩遂究竟有多少人马”。 “喏” “再让马休去大营北侧看看有没有韩遂的伏兵”。 “诺”,小校接令而去。 传令过后,马超亲自披挂上阵,弹压军卒。 在西凉军中,马超向来是定海神针一般的角‘色’,军卒见了他,当即心神大定。 “各军谨守营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动” “喏!” 黑暗之中,敌军不可怕,怕的是自己‘乱’了阵脚。 一旦大军自相践踏,伤亡数字将成倍上升。 马超久于战阵,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一一‘交’代清楚之后,他方才带着五百亲卫往西营而去。 这时候,在各级军将的弹压下,马家军并未出现较大的慌‘乱’。 只不过,西营的火势越来越大,看模样,韩遂已经得手了。 马超心中大恨,西营守将太过无能,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西营还是破了。 阎行一刀劈死拦阻之人,猖狂大笑:“还有谁!” 西营的守军早已经死在了阎行手中,此时,群龙无首,当即被韩家军杀的节节败退。 过去的日子里,马超的兵马整日耀武扬威,韩家军怒火中烧,却始终得不到出战的机会。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夜袭的良机,一千名军卒都卯足了劲头要出一口恶气,他们要证明自己才是并州‘精’锐! 两军‘交’战,主将已亡,西营的人马就已经有些胆寒了,韩家军带给人的压力太过巨大了,他们好像来自洪荒的杀神,冰冷嗜血。 与这样一支看上去便杀气十足的军队厮杀,需要极大的勇气。 若是在晴天白日,马超的兵马兴许还能生出誓死一战的勇气,然而,在这幽暗的夜晚,接二连三的袭击早已经吓跑了他们的胆子,一时之间,他们没有一人向前。 当阎行又杀了一名牙将之后,正前方的马家军“啊”地一声转身就逃了,直面杀神,需要极大的勇气。 有了带头的,残存的兵马没多久就跑了个‘精’光。 马超这时候也接到了大营被攻破的消息,他又惊又怒,急道:“去找马休,如果韩遂没有伏兵,让他即刻引兵来援,今夜我要尽歼来犯之敌!” “喏!” 夜已深沉,以西营为中心,方圆三四里内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火光冲天而起,西营的人马溃不成军,阎行步步紧‘逼’。 一千名韩军‘精’锐大杀特杀,他们紧随着阎行的脚步,杀的马超的兵马狼奔犬突、鬼哭狼嚎。 对于阎行来说,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出城的兵马太少,不可能对马超的主力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如果集中兵力围杀一部,倒是有可能取得不小的战果。 又过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马超终于来了。 阎行在火光中太过显眼,马超只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阎行,受死!” 阎行狞笑一声,应道:“马儿,你却是来晚了”。 马超拍马直取阎行,然而,两者之间相距数十步,期间俱是‘混’杂在一起的军卒。 如果全是韩家军,马超早就一并打杀了,偏偏里面还‘混’杂着自己一方的人马,这让他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只得大声咆哮,“马孟起在此,要命的闪开!” 阎行打了个呼哨,他夺了一匹战马,嘴里道:“儿郎们,撤乎!” 阎行可不是傻子,既然马超已经来了,那么,此次夜袭便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与其贪恋战果,倒不如即刻退却。 再者,阎行腹部受伤,早已经血染征衣,他知道,自己难以像白日那般厮杀了。 阎行要逃? 马超闻言大怒,对方在西营烧杀劫掠,如果就让他这么走了,往后自己如何在军中立足? “阎行,休走!” 阎行不屑一顾,“这营地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待如何?” 马超怒气勃发,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拔枪狂扫。 “噗噗噗”,动作慢些的军卒全被扫开。 只是,阎行已经拔马狂奔,没有半分留恋的样子,而韩家军却有两百名死士留了下来。 原本按照计划,马超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阎行的人头,谁曾想,计划出现了偏差,阎行竟然要溜。 此时,最后留下的两百名死士悍不畏死,即便他们人数不战优势,可是,他们的意志力却顽强的很。 马超悍勇无敌,如果是其他兵马,早已经落荒而逃,可是,死士们就不同了,他们招招狠辣,俱是敌我俱伤的招数,饶是马超勇不可挡,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马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三人合击,每当一个倒下,后头立马就会有第二个人补上空档,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挡住马超,不让其解脱出去,威胁到后头的兵马。 马超身前已经倒下了二十具尸首,然而,死士依旧前仆后继,没有一丝惧‘色’。 被人纠缠了这么久,马超早已经又急又怒,他可不想日后被人嘲笑。 今夜韩遂有可能出城,这是早有防备的事情,原本应该将其一网打尽,可是,半途却出了变故。 再耽搁下去阎行可就真的走了! “铿铿”,金铁‘交’鸣声响起,马超的长枪又一次被对方二人合力挡了下来,恼羞成怒的马超蓦然发力,他飞起一脚,踹飞了其中的一名死士,然后手中长枪陡然变向,刺在了一名死士的脑袋上。 只听得噗哧一声,大好头颅从中炸开,红的白的喷溅而出。 一下子解决了两名敌手,马超只觉得眼前陡然变得开阔起来,他嘿然冷笑,打马冲下了下一个对手。 韩六咬紧牙关,奋力阻挡,他是韩遂一手养大的孤儿,连姓氏都是韩遂给的。 今日,就算为韩遂战死,韩六也毫无怨言。 “马孟起,死去吧!” 韩六一招力劈华山,干净利落地劈向了马超。 马超拿枪一挡,轻易便挡住了这一击,“死!” 长枪如龙,反手刺出。 韩六下意识地挥刀拦阻,然而,筋疲力尽的他哪里能够挡得住马超? “铿吱嘎”,一阵牙酸似的搓动声,韩六虎口一痛,兵刃脱手而出。 马超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枪划出,韩六懒驴打滚,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要害,然而,他的右臂却被削断了半截。 “啊!”韩六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叫声引得人人侧目,阎行退走之后,韩六便是死士头领,眼下,他被马超‘逼’到这境地上来,所有死士都杀红了眼。 “马超受死!” 马超正要枭下韩六的头颅,耳畔冷不丁的听到一阵风声,下意识地举枪挡了一记,却是军卒见情况危急,丢出了兵刃,试图救下韩六。 危急关头,惨遭重创的韩六却迸发出了所有的潜力,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每一次翻滚,断臂处的伤口都会痛入骨髓,冷汗浸透了衣襟。 马超追了几步,仓促之间却奈何不了他,当下只得又踹了一脚出了口恶气,把韩六‘交’给了身后的步卒,而他却翻身上马,再去追逐阎行。 这时候,阎行早已经到了百步开外,一同出城的一千名‘精’锐只剩下五百人,他们夺了战马,一路狂奔。 厮杀至今,阎行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马超的西营足有五千人马,可是,阎行突袭杀出,愣是杀破敌营,斩首无数。 如果顺利回城,毫无疑问,阎行将成为当之无愧的英雄,这对于韩遂的军心士气会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第七百三十五章攻城 晋阳城外,马超可是有七万大军,夜袭的兵马呢?不过一千人!倘若任由阎行逃窜,松散了汉、羌联军必会土崩瓦解。 羌人支持马超,固然有诸多原因,然而最重要的一条是因为他们相信勇猛无敌的马超马孟起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 阎行以一千人马大破敌营,杀敌无数,已经展现了无双的战绩,马超必须将其击杀,否则的话,他将无法号令羌族大军。 “哒哒哒”,一个策马狂奔,亡命逃窜,一个怒火中烧,誓要报仇,双方人马你追我赶,很快就蹿出了数百步。 马超的西大营距离晋阳城不过三里的路程,韩军死士殊死的阻拦为阎行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当马超冲破围困的时候,阎行已经到了两百步开外。 两百步,如果有足够的路程,马超有很大的可能将其超越,然而,阎行的目标就在三里开外,这么短的距离,除非发生意外,否则的话,马超很难拦下阎行。 怎么办? 马超又急又怒,他在辎重营布下了天罗地就等着韩遂自投罗,谁曾想,阎行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放着辎重营不去攻打,反而去对付西营。 如今,阎行得手逃窜,马超却追之不及,若不是“隆隆”的马蹄声指引着方向,说不定早已经跟丢了。 这该如何是好? 晋阳城头,韩遂紧紧握住佩刀,城外杀声震天,马超西营的位置腾起了巨大的火光,看模样,阎行得手了,只是己方兵马伤亡如何,出城的人马能否顺利逃脱? 不管怎么说,阎行也是韩家军中的一员猛将,如果他战死在城外,守军的士气将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来人呐,打起精神,一旦发现我方兵马,即刻救援” “大兄,城外夜不视物,如果分辨敌我?” 韩遂也有些迟疑,若是城门打开混入马家军,晋阳城便有失陷的危险,可是阎行出生入死,若是连城池都进不了,岂不是会寒了人心? 紧要关头,军师成公英出现了,他大声喝道:“传令,马超奸猾狡诈,为防不测,今夜城门紧闭,无分敌我,有强行登城者,杀无赦!” 韩遂松了口气,成公英的出现让他不必做恶人,“可是阎行尚未入城……” 成公英正色道:“将军不必担心,阎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韩遂也不愿冒险,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了阎行的命运。 城外,阎行亡命狂奔,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接踵而至。 毫无疑问,马超已经带着人马追了上来。 快些,再快些! 阎行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腰腹受伤,此番说什么也要与马超过几招。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早些入城才是真的。 身后,间或传来马超的喝骂声,阎行甚至有一种捅了马蜂窝的刺激感…… 三里的路程转瞬及至,阎行还是在马超追上之前赶到了城下。 “开门,我是阎行!” 吊桥边,阎行放声大吼。 城头没有动静,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一人说道:“严将军,韩将军有令,今夜晋阳封城,严禁出入”。 阎行觉得难以置信,“我是阎行啊,你他娘的眼瞎了吗?” 守军有些羞愧,“将令如此,严将军,对不住了”。 阎行脑门青筋直跳,“韩将军呢?” “韩将军不在此处” “让他过来!” 阎行耐心渐尽,随行的四百精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谁曾想,竟然受阻于城下,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韩遂到达城头的时候,马超也到了。 “哈哈,阎行,晋阳城就在眼前,你怎么不入城?” 阎行冷哼一声,嘴硬道:“老子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喔?” “适才杀的不过瘾,现在正好拿你开刀!” “好,来吧!” 只要能够杀死阎行,马超便不虚此行。 晋阳城下,阎行与马超战作一处。 城头,堪堪赶到的韩遂追悔莫及,如果知道情形对韩家军有利,他说什么也会打开城门,现在倒好,腰腹有伤的阎行无法脱身,只能与马超舍命相搏。 “铿铿铿”,兵戈交鸣,“哒哒哒”,马踏飞尘。 如果阎行没有受伤,胜负还在两可之间,可现在,阎行伤势未愈,马超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韩遂心急如焚,“程银、侯选,你们随我出城,李堪你留守晋阳,不得有误”。 “喏!” “吱嘎嘎”,城门终于打开了。 韩遂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能舍命表现,待会儿见了阎行,只怕会生出隔阂…… 马超来得匆忙,五百精骑只有二百多人冲了过来。 此时,出城的兵马足有两千之众,马超的骑兵落入了下风。 “死!” 马超希望尽快解决了阎行,然而,事与愿违,阎行始终像一只顽强的蟑螂。 马超追的许久,最终却在城下功亏一篑。 马铁、马休带来了大队兵马,然而,韩遂已经重新入城,他们只能望城兴叹。 马朝的兵马十成的战斗力有七成都在马背上,一旦弃马而战,他们对上韩家军卒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优势。 厮杀到现在,马超阴沉着脸,他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城头。 阎行一场夜袭,西营折损了三千多兵马,马超营中,羌族骑兵也不过两万人,一场莫名其妙的夜袭,直接让威望急剧下跌,若不是马超素来勇猛,羌人早已经率人离开了。 “攻城!” 为了夺下晋阳城,马超杀招尽出,他派出精锐兵马,攻打城池。 晋阳城外有两座军堡,若想破城,必须先取军堡。 马家军长驱直入,军堡内外的厮杀显得格外惨烈。 隔着老远,军堡内的厮杀一时片刻看不真切,不过,有众多的骑卒在纵马奔援。 小小的军堡只能容纳千余死士,按照常理,韩遂的兵马早应该束手就擒了,可听声音,那里依旧杀的火热。 怎么回事,守军怎么这么顽强? 战况持续的越久,对马超就越不利。 本以为大军踏破堡门之后,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可实际上,马超又一次失策了。 城头,李堪一声呼哨,原本与骑军纠缠到一处的军卒便急退数步。 “蹬蹬蹬”,在羌人反应过来之前,所有军卒都躲入了藏兵楼内。 羌人摸不着头脑,他们搞不清楚汉人在搞什么,难道是城下的兵马获胜了? 攀梯而上的羌人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手脚并用,很快就跃上了城头。 十个、五十个、一百个,越来越多的人马涌了上来,他们放眼四望,四下里根本没有汉人的兵马。 不明真相的家伙已经欢呼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赢得了胜利,只有早先与军卒厮杀作一处的家伙们察觉到了几分不妥。 城下,还没等马超脸上露出笑意,一阵弓弦振动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马铁脸色大变:“不好!” 不用多说,马超已经瞧出了不妥之处。 黑压压的箭矢从两侧的藏兵阁处疾射而出,这一处城墙上的马家军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谁也没有想到,守军竟然会玩这么一出。 成功登上城墙之后,羌人下意识放松了戒心,谁都不曾想到,危险就在这一刻降临了。 整整六百多名马家军避无可避,他们伤亡惨重,更有甚者在死亡的威胁下选择跃下城头。 这时候可没有降落伞,从几丈高的城头上坠落而下,即便能砸到几个垫背的,可跳城的家伙也逃脱不了身受重伤的命运。 不过,比起乱箭穿心之痛,坠城而伤似乎算不了什么。 成公英只是用了一记险招,轻而易举就歼灭了千余精锐。 城下的马家军一时为之胆寒,竟然绕城而走,试图用火箭烧堡。 军堡不比城池,一旦着火,马家军便可轻易取胜。 能够取巧的话,何必要遭罪呢? 抱着同样想法的马家军不在少数,短暂的一滞过后,除了几个愣头青,几乎没有人再试图攀登云梯了。 “士气已丧!”马超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这时候,所谓的劝阻恐吓都已经没了效果,马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火箭上。 “嗡嗡嗡”,数百枝火箭腾空而起,尽数落入军堡。 火光冲天而起,守军竭力灭火,可是,火势却越来越大。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军堡成了一片火海。 一千名韩军精锐除了极少数人及时退却,多数人都葬身大火。 马超出了一口恶气,他大手一挥,更多的兵马压了上去。 城头,韩遂阴沉着脸,一队队军卒又搬来了成坛成坛的石灰粉。 这是冀州军送来的杀手锏,韩遂一直没舍得用。 如今到了关键时刻,韩遂再也不敢藏着掖着了。 当马超的兵马填充护城河,往城下狂奔疾走的时候,大股大股的马家军聚拢在一起。 韩遂目光一闪,道:“着!” 大勺大勺的石灰粉迎风飘洒,混入了马家军的眼睑之中。 惨叫声、喝骂声不绝于耳。 马超脑中嗡嗡作响,又中计了,守军竟然还有这等杀器。 真是该死,可恨! 粗略估算,双眼受伤,辨不清方向的攻城人马起码有数百人。 然而,石灰粉造成的杀伤力却不仅于此。 由于双眼红肿痛疼,中招的马家军都是狼奔犬突,他们四处冲击着自家的队列,引起一片混乱。 韩遂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珍藏至今的沸油尽数搬了出来,全部丢到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这火上浇油的做法让城外的数千兵马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有支撑不住的家伙调转过头,开始往回逃窜。 逃兵,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仗打到现在,己方人马损失惨重,却只夺了两座军堡,晋阳城毫发未损,这样的结果让人很是沮丧。 马超知道自己必须痛下杀手,要不然,一旦逃兵的势头蔓延开来,他的七万人马就真的完蛋了,“传我命令,无令折返者,杀无赦!” “杀无赦!” 身旁的六百亲卫迎了上去,他们大声呼喝着马超的军令。 有失去理智的家伙还想继续逃窜,却冷不丁被一刀枭去了头颅。 “将军有令,无令折返者,杀无赦!” “无令折返者,杀无赦!” 六百人的军阵齐声呼喝,震的逃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部落首领模样的家伙却是屹然不惧,他大大咧咧地纵马来到亲卫跟前,嘴里道:“我要去见马孟起,汉人太过厉害,部落的勇士们折损太多了,我们如果再不退兵,草原上不知道多少女人又会守寡了。” 首领的地位不低,亲卫们不敢怠慢,急忙将消息禀告了马超。 马超脸色变幻,他亲自纵马上前,嘴里道:“野利拔,我的兄弟,你还是那名力斩十人的头人吗?告诉上天,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勇气,变得这么胆怯?” 名唤野利拔的羌人头领不屑一顾,他手指晋阳城,嘴里道:“孟起将军,部落的勇士们跟着你南下,可不是为了这该死的城池,他们是为了钱粮、为了女人,可你给了他们什么?死亡!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马超双眸寒光乍现,道:“野利拔,你想做逃兵吗?” 野利拔梗起脖子,嘴里道:“是又怎样?羌族的好汉只敬佩能够为他们带来胜利的王者!可眼下,他们遭受的只有死亡。” 马超忍无可忍,他咆哮道:“够了,来人呐,送野利拔上路。” 马超一声令下,两旁的亲卫们便纵马上前,他们杀散了野利拔身旁的护卫人马。刀斧加身之前,只听得野利拔发出了怨恨的诅咒:“马超,你这个懦夫,我会在地狱中等着你,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野利拔死了,溃兵逃散的势头为之一滞。 不过,马超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他知道,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羌人的骑兵人心涣散,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接下来可能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必须改变这种情况。 第七百三十六章谣言 “来人呐,取金银来!” “喏!” 在马超的命令下,马休将辎重营中的银钱尽数取出。 雪白的银锭在初升的阳光下分外耀眼,大筐大筐的铜钱一字排开,看上去很有冲击力。 马超环顾左右,大声喝到:“我马孟起从不是吝啬之人,金钱、美人、田地、还是牛羊,只要你们破了晋阳城,应有尽有”。 钱财动人心,马超的话语让军卒们一阵辜动。 大家拼死拼活的,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马超久在塞外,自然知道自己麾下的军卒都是什么德行,他趁热打铁,道“攀上城头之人,皆赏钱十贯,坚持一炷香者,赏钱百贯,若能打开城门,赏五百头羊,一千贯!” 前所未有的重赏让人心跳加快,便是羌人都重燃战意,“马将军,一个人头值多少钱?” 马超大笑:“三百钱,不要担心我没钱支付,晋阳城素来富裕,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将军,还等什么,战吧!” 马超微微一笑,道:“不急,我已经给韩遂送了一件大礼,将士们埋锅造饭,饱食之后再行攻城”。 “喏!” 军卒折腾了一夜,如果强行攻城,就算他们在银钱的刺激下激发潜力也绝难持久。 可是,如果吃上一顿早饭,休息半个时辰,久在苦寒之地的军卒们便可以恢复六七成的力气。 不要小看这六七成的力气,城头的守军同样疲累不堪,如果马家军恢复的快一些,吃亏的就是晋阳守军。 韩遂在城头待了一夜,冷风寒入骨,腹中饥肠辘辘。 “让辎重营备些肉食,即刻送来” 李堪低声应道:“可是,营中已经没有肉食了”。 韩遂也压低了声音:“宰了牛羊,必须让大家吃一顿热乎的,城下马超没了动静,我估计他也是想饭后攻城”。 “喏!”李堪领令而去。 韩遂继续在城头四处巡视,军卒们见了他,连俯身行礼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夜间,马超的攻势太过猛烈了。 若不是两座军堡起到了缓冲作用,冀州军送来的石灰大显身手,说不定晋阳城真有陨落之忧。 “报,将军,城外射来一支信箭” 韩遂皱起眉头,道:“拿来给我”。 军校递出无头箭,静立不言。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大意是让城中之人一个时辰之后起事,双方里应外合,共夺晋阳城。 韩遂不屑一顾,道:“此乃马超离间之计也!” 说罢,韩遂将布帛掷入火盆。 城中有没有内应是一回事,内应能否得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韩遂可不想因为一支信箭搞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马超的六万大军就在城下,值此危亡之际,韩遂懂得轻重缓急,绝不会作出自毁城墙的事情。 然而,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韩遂烧了信箭,自然没想到马超还有后手。 没多久,一个谣言在晋阳城中愈传愈烈:韩军大将阎行已被马超收买,晋阳城危在旦夕。 消息传出,守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阎行杀了那么多马家军,怎么可能再去投靠马超? 可是,联想到夜间关闭城门,不准阎行进城的事实,众人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按理说,阎行是军中第一杀将,与马超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是,为何韩使君要将其拒之门外? 再者,夜袭敌营本不容易,阎行又怎能全身而退? 难道马家军六七万人马都是摆设不成? 当韩遂听到谣言之后,城中已经是人心惶惶。 阎行毕竟是韩遂座下第一猛将,如果连他都降了马超,这城还守得住吗? 如果说,阎行的谣言让韩遂愤怒,那么,关于粮秣短缺的消息韩遂只感到无尽的惶恐。 一直以来,粮秣不多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如今,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难道,城中真有内应? 韩遂第一次有些慌乱了。 只要阎行活的好好的,第一个谣言将不攻自破,可是城中无粮是事实,韩遂再怎么镇定也不可能变出粮秣出来。 消息传出,军心浮动。 两军征伐,拼的是血肉之躯,拼的是后勤保障。 如果连吃食都没有,军卒如何保持战力? 城中粮秣无多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消息,韩遂使人准备的牛羊都不能缓解流言半分。 郡府之中,韩遂阴沉着脸,环顾左右,道:“马超小儿太过阴险,竟出此诡计,诸位何以教我?” 阎行涨红着脸,他大声请缨:“末将恳请出城一战,马超小儿坏我名声,我与他誓不两立”。 韩遂摇了摇头,道:“彦明,不必如此,你身上有伤,不可再战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相信你” 阎行心中不是滋味,他一向桀骜惯了,看谁不顺眼,第一反应就是打过去,现在受了伤,被人栽赃也只能忍气吞声,这种感觉糟透了。 成公英也宽慰道:“阎将军安心养伤,信箭只不过是马超的诡计,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现在,真正要担心的还是粮秣,没有粮秣,就算我们可以守住三日,可是,三日之后呢?” 程银摩挲着下颌,低声道:“城中还有不少百姓,他们应该有粮秣吧”。 韩遂叹了口气,“我已经逐门逐户通知了一番,可是,响应者寥寥”。 程银作出一个砍头的手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杀一儆百,看看他们还交不交粮”。 成公英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之计,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百姓肯定有些粮秣,如果强取豪夺,必会引发冲突,到时候,马超一定会善加利用。 可是,不夺粮秣,守军连四天都坚持不了,夺了粮秣,就算百姓起了异心,起码夜能多坚持一些时日…… 两权相害,取其轻。 韩遂只能选择危害最小的主意。 于是,晋阳守军开始搜刮粮秣。 城中鸡飞狗跳,百姓好不容易积攒了些粮秣,等着过年,现在倒好,韩遂一个命令,就要夺了他们的口粮,百姓怎么肯依? 然而,守军有兵刃在手,敢于反抗者都遭了毒手…… 第七百三十七章丑化 韩遂一番劫掠,守军终于多出了五日的口粮,不过,为此,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城中百姓都已经站到了韩遂的对立面。 如果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百姓一定会倒戈相向。 作为军师,成公英忧心忡忡,他无法变出粮秣,所以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韩遂的名声已经臭了,就算马超收兵退却,韩遂在晋阳也待不长。 一个与全城百姓为敌的头目注定守不住漏‘洞’百出的城池。 城外,重金相‘诱’的马超再次发动袭击。 这一次,马家军所向披靡,韩遂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守住。 城头,守军面面相觑,“马超的人马是疯了吗?怎么这般拼命!” “明日如果还是如此,这晋阳只怕守不住了” …… 晋阳城风云飘摇,洛阳,曹‘操’接到了急信。 信是荀攸送来的。 荀彧负责曹‘操’的后勤内政,荀攸负责粮草运送工作。 信中,荀攸说赵云各部骑军不断派出人手滋扰粮道,便是北上河西的粮道似乎都有泄漏之虞,荀攸建议曹‘操’加强护卫,提高警惕,对此,曹‘操’早有防备,他不置可否。 信的末尾,荀攸说了几句题外话,他因为荀氏的事情向曹‘操’道歉。 十月初九,下邳举国选才的时候,荀氏嫡系荀棋参选,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荀棋出人意料地留了下来,成为得授实职的五十人之一。 消息传出,荀氏大喜过望。 李贤毕竟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实权人物,此番能与他产生联络,怎么考虑都是颜面有光的事情。 不过,荀氏多出一条路的同时,荀攸觉得有些对不起曹‘操’。 不管怎么说,荀彧、荀攸一直在为曹‘操’效命,按理说,荀氏应该全身心地为曹‘操’效力才对,可是,为了家族利益,他们却毫无原则地与投靠了李贤。 下邳举行的公开取士规模庞大,据说参加的士子有八万之众,可是,曹‘操’压根没想到,自己郡内的荀氏也会派人参选。 毫无疑问,李贤已经有了号令天下士子的能力,假以时日,一旦他登高一呼,只怕应着无数…… 这时,郭嘉正在曹‘操’跟前。 曹‘操’叹了口气,道:“奉孝,我还能相信谁?连荀棋都去了徐州,难道我注定失败吗?” 荀氏的消息,郭嘉早有耳闻,只是因为荀彧、荀攸的缘故未曾言明罢了,眼下,曹‘操’得知真相也算是长痛不如短痛。 “使君,世家大族以利益为先,李贤在兖州势如破竹,大公子虽然水淹三军,止住了他们的攻势,可是,大族们已经怕了,荀氏此举并不是个例” 曹‘操’微微颌首,道:“我只是失望罢了,连荀氏都这样,其他人都不用说了”。 “使君,前些日子选出的士子尚未委任,你觉得该许以何职?” “下放到郡县吧,先让他们做些副职,磨砺几年之后才委以重任” “使君圣明,正当如此” 曹‘操’喃喃自语,“我杀了边让,推行寒‘门’法家,只怕把郡望大族得罪干净了,早知如此,我也不搞什么劳什子开科取士了,现在倒好,参考者寥寥无几,实在是丢尽了颜面”。 “使君言重了,李贤一介白丁尚能有今日,使君为何不能?” 曹‘操’也有些犹豫:“李贤比我聪明,他故意叫嚣公平,实际暗箱‘操’作,录取世家子弟,奉孝,早晚有一天,李贤会让天下郡望追悔莫及”。 “使君这是何意?” “李贤是真正的寒‘门’法家,他不会容忍地方大权由郡望把持,公开取士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一定会故意拉拢豪族,然后等到大族麻痹大意的时候,反戈一击!” 郭嘉微微颌首,“李贤心思‘阴’沉,绝非等闲,使君要从长计议!” 曹‘操’微微颌首,这时候,一名军卒来到‘门’外,道:“使君,河西急报”。 “念!” “马超围城多日,韩遂苦无补给,十一月三十日,晋阳易手,如今,韩遂奔逃,马超紧追不舍!” 曹‘操’大喜:“好,我听说韩遂与李贤多有勾结,马超此举,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 郭嘉却皱起眉头,道:“使君,只怕情况不妙呀”。 曹‘操’不解,“奉孝何出此言?” “韩遂与马超仇深似海,若是双方相持也就罢了,谁也奈何不得谁,可是,现在韩遂丢了根基,又是败军之将,偏偏马超步步紧‘逼’,使君,你觉得韩遂会如何选择?” “投靠一方势力,引为臂助,对付马超” “不错,正是如此,使君,你觉得韩遂会投靠谁?” “李贤?” “是呀,放眼天下,值得韩遂投靠的人选只有两个,一个是使君你,另外一个便是李贤,因为马超的缘故,韩遂不可能来我河东,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有李贤” 曹‘操’吸了口冷气,“李贤若得韩遂相助,马超如何是他的对手?冀州军虎视眈眈,只怕河西危险呀”。 “使君,河西鞭长莫及,马超再怎么说也有七八万人马,真正要担心的还是河东、豫州之地呀” 曹‘操’深以为然,“奉孝有何高见?” “兖州水患,李贤赈济灾民,如今威望日盛,不少百姓都在念叨他的好处,陈留有大公子的缘故不足为惧,可是,豫州、河东就不同了,百姓们人云亦云,他们只听说李贤的好,却不知道李贤的恶,使君,当务之急是告诉天下百姓,谁才是真正的恶人” “计将安出?” “李贤杀害孔融孔北海,却栽赃陷害到刘备身上,这是其一,大军进犯,武力‘逼’迫陶谦让位,篡夺徐州大权,这是其二,刺杀天子,独揽大权,这是其三,杀死孙策,刻薄寡恩,这是其四,这四条一出,李贤必将永世不得翻身……” 不忠不义不仁,这几条罪名曹‘操’听得津津有味。 扭曲事实又如何?以上种种,多数与李贤无关,比如刺杀天子、刺杀孙策,曹‘操’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可是,寻常百姓不知道呀,只要宣扬得当,黑白颠倒之下,李贤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 第七百三十八章对策 章武二年十二月五日,李贤主导的公开选才彻底进入尾声。 官榜通告之后,入围的五百名新科士子只有三十七人拒绝赴任,除此之外,其余士子全都接受了新的认命。 新科状元费玮得了个参军从事的官职,而董允与其他排名前十的士子也都留在了大将军府。 如今李贤独揽大权,留在将军府,意味着这些新科士子接近了大汉朝最高的权力中心。 就拿费玮来说,他需要担任参军田丰的从事,职权极大。 田丰虽然是北降之人,可是,李贤却对他很是信任,费玮跟在他身边,也不算埋没了状元的身份。 上任第一日,田丰带着费玮入府参观。 触目所及,巨大的舆图,造型别致的沙盘,种类繁多的卷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吏们各行其是,他们或者奋笔疾,或者忙着计算,没有人在意到屋内多了费玮这么一个外人。 费玮大为赞叹,这种迥异的官风可以让人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不必忙于应酬。 难道说,李贤治下的所有官员都是这样的吗?费玮心中好奇。 进入一个隔厅之后,田丰微微一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办公的地方,记住,你的职责是草拟军令,军令拟好之后需要我核实签章,然后再加上将军大印,这是将军定下的规矩,缺一不可”。 费玮虚心应诺。 田丰很是满意,费玮能够双榜第一,这说明他确实有才华。 恃才而不傲物,这样的士子稍加历练便可大用! 新官上任第一日,田丰并没有交给他太多工作,只是让他四处走动,熟悉各项工作。 每到一处,费玮只是耐心观察,不发一言。 从写语言到文分类,从舆图推演到战情分析,费玮学的津津有味。 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一种紧迫感,放眼四望,费玮似乎是最闲的人。 酉时一刻,大小官员离开班房,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这时候,在田丰的介绍下,众人与费玮相互见礼,互称久仰。 不知何时,一个身材丰腴的男子笑道:“田参军,文伟新官上任,咱们应该为他接风洗尘才对,我估摸着其他衙门都已经去了酒楼,如果我们去的晚了,只怕连雅间都坐不上了”。 田丰摇头笑道:“杞人忧天,我们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未雨绸缪呀!早在文伟到来之前,我就已经在仙人阁订了雅间,今日,大家可以开怀畅饮”。 费玮施礼一谢。 田丰又补充道:“规矩诸位应该懂,在此我不多说,酒可以喝,但是一定要适量,谁要是贪杯误事,可莫怪我秋后算账”。 “晓得了,参军大人,我们心中有数” “今日文伟新到,参军可不要把他吓坏了” …… 众人说笑着往酒楼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田丰、费玮与一帮同僚到达仙人阁。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酒过三巡,费玮又一次表示了谢意。 众人哄闹不已,笑道:“我们都是沾了文伟的福,若不然,这仙人阁我们一年都来不了一次”。 费玮暗自咋舌,酒楼的档次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参军府的人都负担不起…… 酒桌上,田丰少言寡语,众人似乎习惯了他的这副模样,并不意外,只有费玮略略拘束。 这时,有人开解道:“文伟不必拘束,再过一些时日你就知道了,田参军和善的很,只要你能胜任本职工作,他不会过多苛责”。 费玮由衷道谢,“多谢兄长提点,我明白了”。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正在此时,田丰忽然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包房内顺眼鸦雀无声,这时,隔壁传来一个怨气十足的声音“此番大选有猫腻,凭什么不学无术的糜氏子弟夜能入选,还是前十!我们州郡的一个才子却落榜了”。 隐约传来一阵附和声,似乎不少人都出言赞同。 田丰铁青着脸,低声吩咐起来:“刘远,你去府衙走一遭,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府尹,让他提防些”。 “喏!” “来,我们继续吃,莫让别人瞧出不妥” “喏!” 虽然隔着墙壁,无法看出对方的模样,但是,田丰却气定神闲,智株在握。 这时候,又一个声音从隔壁传来:“公开选士,名义上是在追求公平,实际上,却是李贤拉拢人心的手段,大家可以拭目以待,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李贤一定还会再次选士”。 “李贤毒杀献帝,把持朝政,实乃奸贼” “国之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 田丰一直似笑非笑,不再作声。 有了这插曲,这一顿饭费玮食不下咽。 公开选士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各地的士子也陆续返乡,除了有心人,谁还会散播谣言? 酒宴散场之后,田丰与费玮直接到了将军府。 李贤尚未入睡,房见面之后,田丰直入主题,将酒馆所见和盘托出。 李贤很是冷静,道:“锦衣营来报,各地的士子返乡之后,多有人散布谣言,其中,以关陇之地为最”。 田丰心中一动,道:“这是曹操的伎俩?” “除了曹孟德,谁会这么龌龊?” 田丰摩挲着下颌,道:“新晋士子是使君的颜面,曹操此举,只不过是想摸黑使君,抹杀士子的成绩罢了”。 李贤看到费玮,起了考校的心思,道:“费玮,你倒是说说看,曹操意欲何为?” 费玮深吁一口气,道:“使君,今日我在参军府听闻,韩遂已经战败,马超大获全胜,我估摸着,曹操是担心韩遂投靠使君,又想不出拦阻的法子,所以才使出这计策”。 李贤不置可否。 费玮又道:“大将军公开选才,天下士子齐聚下邳,成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曹操在河东东施效颦,只可惜应者寥寥,两相比较,自然是大将军棋高一着,不过,曹操素来自负,他不甘心失败,此番定是想搞浑了水,降低新晋士子的威望”。 李贤很是满意,“你倒是说说看,我该如何反击?” “大将军可以将参考者的成绩公诸于众,让天下人做个见证,这是其一;定期选才,让士子有个盼头,这是其二,若是双管齐下,流言当止于智者” 李贤微微一笑,赞道:“沮授替我选了个好状元呀”。 田丰也很是满意,自己手下如此能耐,让他也颜面有光。 倒是费玮谦虚的很,他表示自己的想法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希望大将军多多见谅。 李贤不置可否,道:“费从事为我分忧,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李贤如此赏识,费玮表现的愈发恭敬了。 这时候,田丰又问道:“文伟,近来曹操对使君多有诋毁,你有何妙计呀?” “曹操居心叵测,阴险毒辣,使君根本无需理会,只要广施善政即可,天下事,自有天下人评判,曹操可以散布谣言,却不可能取信于天下人” 李贤忍不住击掌赞道:“好一个天下事自有天下人评判,元皓,你收了一个好帮手呀”。 田丰“哈哈”大笑,尽显得意之色。 徐州、青州、冀州,参考的士子陆续返乡,这时候留在下邳的士子满打满算不过数千人,这么多士子除了入学进修之外,多数人都无所事事,身无所长,又不愿劳作,他们除了饮酒作乐,再也找不到第二件感兴趣的事情。 与此同时,曹操收买的士子开始诋毁李贤,兴风作浪。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各地的士子百姓并不买账。 士子榜上的名单虽然与众人所想略有诧异,但是,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就拿为人诟病的糜氏子弟来说,他长于算学,在算学上有惊人的天赋,第十名录用他,并无不可。 曹操听闻之后很是不爽,各地冷淡的反应出人意料。 数万士子千里迢迢奔赴下邳,这说明他们很是重视考试。 这时候,突然传出舞弊的流言,按理说,士子们应该愤怒才对,可是,归返的士子们却心服口服,少有不依不饶之辈。 等到曹操再三打听,他方才明白,原来李贤使出釜底抽薪之计,他将榜单前五十名的试卷公布于众,让人评。 此招一处,流言立止…… 下邳的流言蜚语并没有传到韩遂耳中,兵败晋阳,他带着兵马落荒而逃。 三天三夜,四万兵马只剩下一万多人,紧追不舍的马超冲散了韩遂的主力。 粮秣无多,身心疲惫。 韩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四万多兵马呀,到头来只剩下一万人马,一万人,没有粮秣,又能存活多久? 想到这里,韩遂悲从中来,道:“天要亡我呀,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 成公英叹了口气,劝道:“将军,李贤对我们素来友善,我们可以投靠他,向他借兵!” “前些日子,李贤只借粮秣不借兵马,他的态度已经表露无疑,如今我损兵折将,他又怎么会帮我?” 成公英连连摇头,“将军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将军与马超胜负难分,那时候,就算李贤增兵相助,也很难取得将军的信任,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我们已经输的没了退路,就算李贤占了河西,损失最大的也是马超”。 韩遂听罢,深以为然。 这时候,成公英又道:“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遂正色,“已经到了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果将军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称王称霸,投奔李贤只是下策” “上策是什么?” “与曹操合作” 韩遂勃然大怒:“曹阿瞒这个无耻小人,我与他誓不两立,若不是他的粮秣,马超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 成公英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曹操、马超并非亲密无间,如果将军有意,我可以略施小计”。 韩遂叹了口气,“罢了,我手中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余人马,李贤甲士十万,曹操也有六万之众,我拿什么来与他们拼?现在,我只想报仇雪恨!” “如果将军想要报仇,李贤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将军可要想明白了,李贤是当世枭雄,在他麾下,难免上阵厮杀” “怕什么,就是李贤了,阎行,你愿随我去投李贤吗?” 阎行微微颌首,道:“我早就听说李贤乃当时豪杰,他麾下能人辈出,只是一直无缘,难得一见,此番,如果将军有了决断,我自当同行”。 “好,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启程,赶赴冀州” “喏!” 一日之后,马超遇到了冀州游骑。 冀州都尉田楷率领八千兵马正在看押粮秣,听闻韩遂前来,他当即出营相会。 一番寒暄之后,韩遂表达了自己的投靠之意。 田楷并不意外,他当即表示:“使君早有吩咐,如果韩兄遇到难处,我冀州军当全力相助”。 韩遂很是感激,“大将军之恩情,韩某终身难忘。只可惜,不能手刃曹操,为将军除此大敌”。 田楷笑道:“机会多的是,韩将军不必妄自菲薄”。 韩遂尴尬一笑,以他现在的实力,连马超都对付不了,自然也对付不了曹操。 好在成公英及时转移话题,减少了韩遂的难堪,“不知大将军现在何处?” 田楷看了成公英一眼,道:“正在下邳,不过,使君有意冀州一行”。 “啊?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韩遂、成公英面面相觑,“若是如此,还请将军代为引荐!” 田楷自然应允,“没问题,只要使君成行,我一定为你引见”。 “多谢,多谢” 田楷大大咧咧地,笑道:“马上就是自家兄弟了,何必客气”。 韩遂陪着笑脸,道:“田将军所言极是”。 成公英感受到,韩遂忧心忡忡,似乎在担心什么。 离去之后,成公英劝慰道:“将军不必担心,李贤心胸广阔,绝非曹操那般小鸡肚肠之人”。 “可是,我之前与马超同时进犯冀州……” “那都是过去了,李贤不会斤斤计较的” 韩遂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依旧有些顾虑。 第七百三十九章满意 韩遂投奔冀州之后,马超数万大军投鼠忌器,始终待在河西,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贤虽然在陈留城下吃了败仗,可是,水淹三军,非战之罪,青州军战力之强有目共睹。 一个韩遂,不值得冒险。 已经占据河西之地的马超不想盲目开战,如果能够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自然皆大欢喜,就算非战不可,马超也想等到粮秣宽裕的时候。 河西穷弊,大军占据晋阳之后,非但不能满足日常所需,反而消耗巨大,这时候一旦开战,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马超麾下多是骑军,他们擅长平原作战,攻城拔寨,并非他们所长。 于是,马超派出信使前往冀州军营,试图说服田楷交出韩遂。 田楷自然不允,马超又急又怒,他召集部将,商议对策,“田楷、韩遂合兵一处,有兵马三万,他们粮秣充足,军械宽裕,又有城寨之便,马铁、马休,你们觉得是战还是和?” 马铁脾气火爆,恶狠狠地叫骂起来:“拼他娘的,韩遂老儿已经是丧家之犬,不足为惧,田楷此獠又是北地降将,麾下俱是新卒,这时候再不分个胜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马超微微意动,又道:“马休,你意下如何?” 马休性格稳重,他提出了不同意见:“大兄,韩遂虽然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可是,他麾下的兵马俱是百战精锐,真要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韩遂这两万兵马绝不让小觑”。 马超皱起眉头,“田楷呢?我听说田楷麾下俱是新卒,尚未有过耀眼的战绩,这一次,如果不能抓住机会,只怕下一此再想击溃万余青州军要难上加难了”。 “大兄,田楷绝非寻常将领,否则的话,李贤也不会将冀州交给他,名义上,田楷麾下俱是新卒,未有战绩,可是,谁能辨别真假?” 马超很是犹豫,机会难得,再拖下去,一旦青州军来了援军,到时候再想诛杀韩遂可就难了。 然而,跨境进入冀州,意味着马超要与青州军分个胜负…… 抉择太难了。 马超难以下面则,韩遂同样彻夜难眠,与他们相比,远在下邳的李贤,他日子过的逐渐滋润起来。 从一介盐丁成长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李贤击败了无数的敌人。 如今,新皇继位已满两年,朝中大臣虽然对独揽大权的李贤有诸多不满,可是,他们却敢怒不敢言。 过去的日子里,青州军节节胜利,李贤治下之地从青州、徐州,扩张到冀州、荆州、兖州,这等辉煌的战绩,即便陈留大败也瑕不掩瑜。 军事上的胜利只能说明李贤是一个将帅之才,可是,琅琊地震、冀州蝗灾、兖州水患却让人意识到李贤的治国之才。 短短两年,徐、兖、冀三州之地遭遇天灾**,灾民数十万,可是,在李贤的运筹帷幄下,愣是没有百姓流离失所,这在以往的日子里是几乎不敢想象的事情。 当然,最令人拍案叫绝的还是公开选才。 出身寒门的李贤用公开选才的方式同时拉拢了郡望与寒门,博得一片好评。 地方上,新晋士子填补了官员不足的空白,声望上,李贤唯才是举的行为广为人知。 毫不客气地说,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李贤相提并论的人。 然而,李贤满足了吗? 李贤并没有满足,巡察冀州的陈允已经归返,他带来了万民书,冀州百姓感恩戴德,认为李贤是灭蝗星君…… 冀州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可是,兖州的灾情尚未结束。 在李贤的钦点下,徐干负责兖州的民事,受灾的百姓以工代赈,修建堤坝,疏浚河水。 只是,赈灾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作,重新改道的黄河带来了巨大的工作量,绝非三五日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李贤决定往兖州一行,顺便见见韩遂…… 五日之后,李贤抵达山阳郡。 徐干闻讯赶来。 李贤没有寒暄的意思,直入主题,道:“伟长,你在兖州已经有些日子了,灾情如何?” 徐干吁了口气,道:“陈留城外一场大水,兖州有二十万百姓受灾,幸而粮秣运送及时,官府救助得力,如今,已有近半百姓陆续返乡”。 李贤微微颌首,在来的路上,他看到数千顶帐篷,灾民们居住其中,不过,有的地方已经空置出来,百姓们正在掩埋垃圾。 “山阳郡地势较高,这里几乎没遭到水患,河水改道之后,不少灾民甚至不愿意回去” “喔?这是为何?” “陈留依旧在曹操手中,百姓们不想卷入战火,留在山阳郡,有使君的庇护,他们可以安心劳作” 李贤听罢又喜又忧,喜的是百姓愿意投奔他,这说明他取得了民心,可是,小小的山阳郡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口,如果外地的百姓也留在这里,势必会与本地百姓引发冲突,这是李贤不想看到的事情。 走出帐外,李贤随意走到一片营帐之前。 这里住着一个六口之家,男丁们都已经去劳作了,剩下来的是妇孺还有老人。 黑压压的一群甲士令人胆颤心惊,行在前头的李贤看上去便非富即贵。 来的是谁? 帐内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迎上前来,道:“寒舍简陋,恐污了贵人的衣物,老朽杨木,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李贤尚未开口,徐干已经解释道:“长者,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大将军!” 杨木瞋目结舌,“李贤李大将军吗?” 李贤微微一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杨木急急窜入帐内,片刻之后,只听得帐内一阵呼唤,接着,去而复还的老人带着两个妇人一个小孩出现在帐外。 李贤还没反应过来,杨木已经带着家人“噗通”跪倒在地,“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我等俱是陈留百姓,若非大将军赈灾及时,我这一脉只怕要绝后了,活命之恩大齿难忘,杨康,这是我们杨家的恩公,你要记住了”。 七岁大小的男孩重重颌首,道:“阿爷,我记得了,大将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长大了要报恩”。 李贤急忙搀起老人、孩子,道:“老丈快快请起,官员赈灾天经地义,何须道谢?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越是如此,杨木一家越是感激,他们从来没想到身份高贵的李贤李大将军竟然如此和善,一切如在梦中。 “今日前来是有几件事想要问问,不知长者方便吗?” 杨木连连颌首,“方便,自然方便,娟儿,快给大将军备水”。 入账之后,李贤与杨木盘膝对坐。 身后,大批护卫也有入账的意图,李贤摇了摇头,道:“徐长史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们在外头等候”。 “大将军……” “不妨事,去吧” 李贤一再坚持,护卫无奈,只得应命。 不过,虽然到了外头,可是,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他们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 长史徐干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他是指望不上的。 大将军李贤虽有一手功夫,可是,如果真的遇到刺客,能够撑住几个回合还是个未知数。 随着李贤在军事上的节节胜利,关于他的赏格也在不断攀升。 刺客们越来越猖狂了,为了赏金,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 之前,李贤待在下邳,刺客们无从下手,可是,现在李贤来到了山阳郡,这里到处都是灾民,正是刺客下手的最佳时机…… 众人纷纷退到帐外,帐内只剩下徐干陪着李贤。 这时候,杨木一家明显松了口气。 李贤也好,徐干也罢,看上去便是文雅的读书人,与他们交谈,气氛不会太过紧张。 “老丈,家中粮秣可还够用?” 杨木躬着身,笑道:“托大将军的福,我们一家老小都有口粮,我的两个儿子都去疏浚河道了,他们还可以挣些肉食”。 李贤来了精神,“还有肉?” “是呀,若不是亲身体会,谁能够想到,受灾也能吃肉!要知道,在陈留的时候,我们只能吃吃野味,肉食是极少的” 李贤很是欣慰,看来,让徐干赈济灾民,真是选对了人! “老丈,事了之后,你还回陈留吗?” 杨木摇着头,嘴里道:“不回了,虽说故土难离,可是,那里去是虎狼之地,不回也罢”。 “为什么这么说?” “大将军有所不知,陈留的田租是一亩两斗五升米粟,再加上六升的税赋,而这里,田租是一亩两斗,税赋极少,我已经听说了,不少乡邻都不打算回去了” 李贤循循善诱,“陈留的房舍都被大水冲毁了吗?老丈有没有回去?” “穷家破院,没什么好瞧的,哪里比得上这里,官府提供耕牛,还帮助建房,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事情,我已经跟儿子商议好了,只要官府不撵我们,我们就赖在这里了” 李贤“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是大汉的子民,自然不会撵你们”。 杨木很是信服,“有使君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李贤爽朗一笑,不以为意,又闲扯了一阵子之后,他告辞离去。 且不说杨木一家的惊喜,单说李贤,出帐之后,他便跟徐干说道:“灾民们如果不愿回乡,官府不得强迫,只不过一定要做好本地百姓的工作,万万不能让他们起了冲突”。 “使君,百姓都到了这里,陈留那边就任期荒芜了吗?” 李贤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明年这个时候,陈留就是我们的了,那时候,没有乱军滋扰,百姓定会回乡”。 徐干眼前一亮,道:“使君高瞻远瞩,下官佩服”。 李贤不置可否,这时候,忽有一名亲卫狂奔而来,只见他单膝跪地,道:“报,大将军,韩遂帐下李堪李将军与相梁相将军正在城外等候”。 李贤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喏!” 山阳城外,李堪骑在马上忐忑不安,适才军卒告诉他,说李贤已经去了灾民营,让他稍安勿躁。 事关两万大军的生死呀,李堪能不紧张吗? 如果韩遂与李贤没有过矛盾也就罢了,李堪不会这么担心,可是,一年之前,韩遂接受曹操的邀请,出兵威逼冀州…… 马超势大,接纳韩遂,意味着得罪马超,李贤会这么做吗? 再者,就算接纳了,又会给予何种地位? 想的越多,李堪越是忧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贤终于来了。 李堪虽未见过李贤,却知道排场最大的那个就是,他不敢托大,急忙下面施礼,口呼:“征西将军韩遂帐下李堪见过大将军”。 “李将军免礼,你我三百年前是一家呀” 李堪不敢乱接话,只得尴尬一笑。 李贤又道:“韩遂在冀州吗?马孟起动手了吗?” “末将临行之前,马孟起已经蠢蠢欲动,韩将军正与田楷将军商议驻防一事” “嗯,韩文约与田楷联手,想那马孟起也讨不到好处” “大将军所言极是” “丢了河西,韩文约有什么打算?” “军卒伤亡惨重,韩将军想要休整一番,再做计较” “韩文约是放不下河西之地吧” “末将不敢臆测” “无妨,起因如何,韩将军应该清楚的很,再者,马超为什么瞻前顾后,还不是害怕我大举进犯,夺他的河西?” “马超与曹操狼狈为奸,只怕粮秣一到,马超就要动手了” “马超有多少兵马?” “四万骑军,一万五千步卒” 李贤嗤之以鼻,“若非兖州大水,我一定先灭曹丕,再灭马超,区区五万兵马也敢猖狂,真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徐州兵多将广,实力强横,这一点众所周知,甚至连李堪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一时之间,李堪悲愤莫名,他明明是来报信、打探口风的,可是,却被李贤三言两句就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个笑话呀。 实力强就可以这么狂么,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第七百四十章韩遂 冀州,韩遂度日如年…… 李堪已经走了半个月的时间,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行上一个来回。 可是,韩遂望眼‘欲’穿,却没等到一点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李堪一去不复还? 韩遂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惶恐感,难道说,李贤不愿接纳自己? 城外,马超依旧在虎视眈眈。 半个月来,不甘心的马超连攻了三次,冀州军、韩家军轮番上阵。 连番搏杀,韩遂麾下兵马锐减。 入城之前,韩遂尚有两万兵马,如今已经不足一万五千人了。 若不是冀州米粮宽裕,说不定逃卒早已经出现了…… 这种情况下,一旦李贤抛弃韩遂,韩遂必死无疑。 同样损兵折将的马超绝不会放过手刃仇敌的机会。 忽而,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韩兄,李使君来了” 韩遂惊回首,只见外头一群明盔亮甲的军士大步而来。 一向不拘言笑的田楷在头前带路,身后是一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的英武男子。 毋容置疑,来的一定是李贤。 只有李贤才能让田楷引路! 想到这里,韩遂急忙抱拳作揖,道:“末将拜见大将军”。 李贤微微一笑,道:“免礼,不告而入,会不会叨扰了?” 韩遂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末将未能远迎,失礼了”。 李贤心中满意,如果韩遂桀骜不驯,不知进退,他不会收下对方。 如今朝廷兵多将广,多一个韩遂不多,少一个韩遂不少。 若是因为韩遂的缘故,破坏了军中的氛围,这才是得不偿失。 这时,阎行、程银等一干部将闻讯赶来,他们依次向李贤见礼。 “都免礼吧,马超大军压境,还要辛苦诸位” “这是份内事,使君不说,我们也要做的” 李贤很是满意,韩遂军中人才济济,别的不说,单是这个阎行就是一员好汉。 能够与马超对拼百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这可是大大的人才! 李贤念头千转,开始盘算着如何将阎行拉拢过来…… 韩遂深吁几口气,他知道,要想取得李贤的好感,必须放低姿态,降低身份,否则的话,只会是自寻死路。 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清楚。 韩遂用言语动作已经表达了恭顺之意,李贤很是欣慰。 身为败军之将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如果不知好歹,李贤一定会教他做人! 没过多久,韩遂向李贤跪下,道:“大将军,末将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将军恩准”。 李贤搀起韩遂,道:“韩将军直说便是,无需如此”。 韩遂叹了口气,道:“败军之将还请大将军收留”。 李贤“哈哈”大笑,道:“我得韩文约,如虎添翼矣!” 韩遂再度表态,“多谢使君,从今日起,我韩遂便是使君帐下马前卒,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贤笑着说道:“以后就是自家人了,我军中一视同仁,只要用心杀敌,绝对少不了赏赐”。 “大将军放心便是,我等必效死力” “嗯,按照朝廷规矩,阎行、李堪为副校尉,其余人等还要立功之后再行擢升,妥否?” 阎行勇武过人,便是李堪都有非常之处,他们二人抢先升官,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对此,军将并无不满。 李贤察言观‘色’,嘴里道:“青州地震、冀州蝗灾、兖州水患,近来天灾**,百姓苦不堪言,我本打算休养生息,谁曾想,马孟起咄咄‘逼’人,不知进退,我决定,来年开‘春’,先拿马超试刀!” 韩遂打起‘精’神,“末将愿为先锋”。 李贤笑道:“韩文约能征善战,麾下人才济济,出征马超自然缺不了你,只不过如今天气转寒,不利大军出击,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暂时待在这里,等到开‘春’吧”。 “听凭大将军吩咐” “如果马超不知死活,你们可以酌情杀伤,这些年来,只有我们青州军击杀别人的份儿,哪有被别人欺上头来的事情!” 韩遂松了口气,“使君宽心便是,我等必竭力死战,不坠朝廷声威”。 李贤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并州之地虽在马超手中,可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韩将军一定可以重返故土,到时候,我一定亲手授旗,为韩将军正名”。 韩遂颇为感动,“多谢使君!” 李贤笑着宽慰一番,向韩遂介绍了随行的田丰、费玮。 田丰可是袁绍旧将,韩遂不由得心中一动,一介降臣尚能如此,他为何不能? 至于新科状元费玮,韩遂更是好奇,毕竟是八万士子中选出的第一名,份量足的很。 当天夜里,众人开怀畅饮,浑然没将城外的马超放在眼里。 马超早已经萌生了退兵的念头,只是碍于面子,骑虎难下…… 酒宴散后,李贤将田丰、费玮唤入书房,道:“今日韩遂归降,你们有什么想法?” 田丰并不开口,于是,费玮明白,这是对他的考验,他不再推辞,嘴里道:“韩遂手握重兵,投奔使君只是走投无路之举”。 “你的意思是说,韩遂不是诚心来投?” “不错,若非马超紧追不舍,韩遂已无立足之地,他不会引军来投” “嗯,那你觉得,如果没了马超的威胁,韩遂会不会反复无常?” “应该不会” “喔,这是为何?” “韩遂麾下军将以阎行为主,而阎行对使君多有好感,除非韩遂愿意自断臂膀,否则的话,他不会首鼠两端” “嗯,有道理,不过,这还不是全部” “是呀,今日我见韩遂神情低落,料想他不甘心就此蛰伏,我估计他想要镇守一方,也许用不了多久,韩遂便会请求坐镇河西” 李贤微微颌首,“不错,韩遂能力还是有的,有他坐镇河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总觉得韩遂的牵绊太少了,令人放心不下”。 这就是考量权谋了。 费玮不再多言,他相信,田丰已经有了主意。 果不其然,缓了片刻之后,田丰出言说道:“使君,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如果大事可成,韩遂必会诚心投靠”。 “喔?什么主意?” “我听说韩遂妻儿早亡,只余一‘女’,此‘女’又对阎行有意,如果使君能够撮合他们二人,再为韩遂寻一妻子,我相信,他一定会诚心感‘激’” 李贤哑然失笑,好嘛,这是要做红娘呀,也罢,只要能够稳定军心,让韩遂诚心来投,做两次红娘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李贤很快进入状态,他琢磨片刻,嘴里道:“徐文向有一长姐寡居在家,若能说和他们,倒也是个良配”。 “不瞒使君,我也有此想法” “这可是终身大事,先不着急,等我问问徐文向的意思再做决定” 田丰自然应允。 徐盛可是李贤手下大将,如果因为韩遂的缘故触怒与他,只会‘弄’巧成拙。 ‘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如果家庭身份不对等,即便二人情投意合,也非良配! 寒冬已至,李贤在冀州待了没几日便再度南下。 临近年关,太多的事情需要李贤‘操’心。 离开下邳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仔细算算,也该回去了。 还好,下邳无事,徐庶将一切安置的井井有条,朝廷官员也格外安分。 每到新年,皇帝总会大赏群臣。 如今,天子的吃穿用度都来自李贤,大臣们能够得到多少好处,完全要看李贤的心情如何。 考虑到这一点,傻子才会在这个关头与李贤作对! 时光如梭,转眼间,冬去‘春’来,章武三年的‘春’天到了。 早‘春’时节,郊外的田野里便出现了农人劳作的身影。 冀州、兖州、青州、徐州,俱是如此。 ‘春’耕冬种,在李贤的提倡下,五里一个水车,十里一道水渠。 有了充足的水源,百姓的田地有了丰收的保证。 不过,此时农人多以冬小麦为主,度过了寒冷的冬天,百姓们需要为田地松土,锄草,还要小心翼翼地躲开麦苗,可以说耗时耗力。 然而,开‘春’期间的养护,直接干系到秋收期间的成功,这是数百年积累的经验,百姓们甘之如饴。 冀州因为蝗灾,兖州因为水灾,全都耗光了百姓的村落,他们是靠着官府的赈济才存活下来的。 如今,终于到了劳作的时候,百姓们自然要加倍努力,只有这样,才能偿还朝廷之恩。 大将军府,李贤正与徐庶、田丰、沮授等人商议夺取并州的决策。 原本李贤打算资助韩遂,击败马超,借道并州攻伐关中,谁曾想,马超格外神勇,竟然夺了韩遂的基业,好在错有错著,兵败之后,走投无路的韩遂降了李贤,这也算意外之喜。 不过,并州已经被马超全部占据,这时候再想借道显然不现实。 马超与曹‘操’联盟已经成为事实,任何可能威胁到关中的调动,都会传入曹‘操’耳中。 如何行事?需要从长计议。 “锦衣营来报,曹‘操’通过汉中张鲁与马超的‘交’易赚取了不菲的利润,如今,曹军练出五万新军,东线,曹丕为将,陈群为军师,驻守陈留;北线,曹彰为将,许攸为军师,驻守‘荡’‘阴’;南线,满宠为将,荀攸为军师,驻守颍川,曹‘操’坐镇许昌,全盘策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沮授皱起眉头,“曹‘操’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 “曹‘操’虽然风评不佳,可他有大军在手,恢复几分元气也不意外,再者,关中风调雨顺,曹‘操’趁机收敛了不少粮秣” “如此说来,曹‘操’粮秣不足的问题解决了?” “并非如此,曹‘操’收降了黄巾余部,有降兵三万,若是算上五万新卒,人吃马嚼,依旧是一个极大的损耗” “使君所言极是,曹‘操’虽然多了八万军卒,可是,其中大半都是乌合之众,贼兵而已,不堪一击,至于五万新卒,几番厮杀下来,能够存活一半都是万幸,以我之见,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马超,否则的话,一旦马超投奔曹‘操’,曹‘操’将多出五万敢战之士,那时候关中可就不好打了” “不错,我也同意个个击破,只要击败马超,曹‘操’不足为虑” 又商议一番之后,李贤决定佯攻晋阳,实攻上党。 只要取了上党郡,李贤便可以断绝曹‘操’与马超的联系。 到时候,没了曹‘操’的粮秣供应,仅靠马超一部人马,不过是板上的鱼‘肉’而已! 大军进发,粮秣供应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冀州不同于江东之地,可以有水运,这里粮秣军械的运送都要靠人力。 深知民夫重要‘性’的田丰提出疑问:“眼下正值‘春’耕,征诏民夫会不会耽误农时?” 徐庶笑了笑,道:“田长史放心吧,大将军已有决断,民夫应召,将由官府出钱补偿,绝不让他们吃亏便是”。 “不知此行需要多少民夫?” “十万壮力、十万牲畜” 田丰吸了口冷气,放眼天下,只有李贤才能这么轻松地调动如此规模的人手、畜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在年前,李贤已经筹集了大量的粮秣。 只不过,因为兖州水灾的缘故,军粮消耗大半。 此番行军,需要先行折损的粮秣补上。 幸好,李贤钱粮宽裕,否则的话,军卒无粮,绝不会生出死战之心。 冀州,韩遂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了出征的军令,他急忙召集阎行等人商议对策。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出兵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阎行摩拳擦掌,“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马超!” “马超身边必有重兵护佑,阎行,不可莽撞” “喏!” 在李贤的撮合下,阎行娶了韩遂的‘女’儿,眼下,父亲喝斥,他自然不敢多嘴。 如此听话的阎行倒是令人欣慰,韩遂很是满意,不过,他说出的话却凝重的很:“我听说并州大将张辽已经先行一步,此人是雁‘门’人士,在并州有不小的威望,你们觉得他能成事吗?” “张辽张文远?那个被曹丕大水淹死一万兵马的蠢材?” “休得胡言,曹‘操’狠毒,谁能想到,切记,到了外头万万不可多嘴,否则的话,绝不轻饶” 程昱不以为意,道:“马超有羌人相助,张辽绝不是他的对手,到头来一定还得我们出马!” 韩遂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如何,你们都要谨慎小心,万万不可与人冲突,我们毕竟是客军……” “哼”…… 众将很是不爽 第七百四十一章张辽 太行山南北,是冀州、并州的天然分界线。 横亘数百余里的山脉连绵起伏,极为险峻,仅有八个出口。 所谓出口便是东西横贯的峡谷,古人称之为“陉”。 马超已经占据河西全境,曹‘操’又在河东,李贤若想大举进犯,除了绕道数百里进入并州之外,只有谋夺上党郡这一条路。 上党郡内有三条太行通道:轵关陉、太行陉、白陉。 山道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对于李贤而言,只要夺取上党,河东之地再无屏障。 只是,如何谋夺上党? 韩遂退兵之后,马超在上党驻扎了八千兵马,怕的就是李贤强取豪夺。 开‘春’以来,李贤厉兵秣马,消息早已经传到马超耳中。 “大兄,李贤来势汹汹,图谋不小呀” 马超故作镇定,道:“无妨,我已经吩咐下去,各处关隘,严禁客商出入,绝让冀州军士‘混’入其中,只要断绝细作,各处关隘要塞便没有失守的道理”。 马休忧心忡忡,“兄长,河西穷弊,我们的收入有七成来自关税,如果断绝商道,用不了几个月,我们的存粮便会消耗殆尽”。 马超叹了口气,道:“你担心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冀州细作极多,若不控制,极有可能引发祸患,三弟,我也是没有选择呀”。 “为何不向曹‘操’求援?” “曹‘操’贪婪狡诈,不足为信,我若是求他出兵,他定会应允,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再想送走他们可就难了” 马铁大怒,“兄长,我们有五万大军,有河西、雍州之地,为什么还瞻前顾后,怕李贤,怕曹‘操’?” 马铁心中憋屈,马超又何尝痛快? 之前与韩遂厮杀的时候,马超想怎么拼就怎么拼,他可以不受规则束缚。 可是,赶走韩遂之后,马超成了州郡之地的话事者,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逍遥自在了。 家业大了,意味着需要兵马的地方多了。 马超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聚集五万大军了。 李贤随时可能进犯,哪一处都不敢放松。 处处警戒,处处防备,这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 深深吁了几口气,平缓了抑郁的心思,马超苦口婆心地解释起来:“李贤势大,我们在河西之地根基不稳,若想长治久安,必须慎小甚微”。 “他娘的,这也太不爽快了”,马铁脏话连篇。 马超置若罔闻,正是靠着马氏兄弟的亡命搏杀,他才有了今日,如今,马铁几句牢‘骚’,马超自然不会怪罪。 “马铁,你到上党去,切记,不可莽撞,无论李贤来与不来,你都不可擅离职守” “兄长,我晓得了” “马休,你去雁‘门’,李贤帐下大将张辽便是雁‘门’人氏,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喏!” “我会坐镇晋阳,随时待援” “得令!” 大将庞德这时候出言问道:“将军,河东的粮秣价格奇高,曹‘操’一石可以挣上数十钱,我听说他们的粮秣全都来自汉中,我们为什么不与张鲁联系呢?” 马超大怒:“什么?曹孟德安敢欺我!” “将军若想联络汉中,我愿‘毛’遂自荐” 马超当机立断:“也罢,你便去汉中,如果张鲁愿意卖粮,那便与他‘交’易,若是他不愿卖粮,与他结个善缘也是不错的”。 “喏!” “曹‘操’那里,暂且不动声‘色’,事到如今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马铁脾气火爆,“可是曹‘操’如此可恶,若不教训一番,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会与曹‘操’算个清楚” 马铁无奈,只得应允。 雁‘门’郡,马邑城外,一名三十岁上下的胡人正在帐内来回踱步。 二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雁‘门’却依旧寒风入骨。 这名胡人身着皮袄,头戴皮帽,脚上穿着厚重的毡靴,典型的羌氐人打扮。 陇西、凉州、雍州有三大势力,一个是陇西王宋健,割据河湟数年,都城设在枹罕有甲士数万,一个便是羌人和氐人,因为羌人生活在北面,氐人生活在南面,所以又叫做北羌南氐。 羌人生活在武威、张掖一带的河西走廊,羌王南宫素,氐人生活在陇西、河湟一带,和吐谷浑人、部分羌人‘混’杂居住在一起,氐人又有两支,一支是兴国氐王杨千万,另一支是项氐王阿贵。 兴国氐王杨千万与马超关系匪浅,马超帐下的万余氐人便是杨千万所派。 随着马超地盘扩大,杨千万取得了不少的好处。 可是,草原的利益总归就这么大,杨千万的实力增加了,那么,项氐王阿贵的势力就会受到影响。 今日,马邑城外的使者便是项氐王阿贵所派。 李贤在冀州调兵遣将,自然瞒不过逐水而居的氐人。 “我们将军来了!” 索达急忙起身相迎,他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步履矫健,快步而来,这便是威名赫赫的张辽张文远? “氐王使者索达见过张将军” 常年与汉人‘交’易,索达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官话。 “索兄辛苦了,我们帐内说话”,甫一见面,态度谦卑的索达便给张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人一番寒暄之后,各自入账。 “数年未归,我听说氐王阿贵受到了杨千万的排挤,可有此事?” 索达很是尴尬,“杨千万与马孟起有兵数万,我王怜惜民众,不想妄启战事……” 张辽“哈哈”一笑,道:“难道阿贵不想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吗?杨千万算个什么东西,这地方,可不是他说了算!” 索达呼吸急促起来:“将军的意思是?” “雁‘门’郡,用不了多久便将重归朝廷,当然了,整个并州也是!” 索达深吁几口气,“我听说李贤李大将军对外族颇为友善,不知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你可以出去看一看,我麾下甲士多是外族,有乌桓,有吐谷浑,甚至还有契丹” “杨千万有弓弦之士两万,马超有五万大军,不知将军带了多少人马?” 张辽伸出五根手指。 索达大喜,“五万?” 张辽摇了摇头。 “五千?” 张辽笑道:“五百人”。 索达很是失望,“将军,休怪我多言,雁‘门’郡可是有马休的万余大军,五百人实在是太少了”。 张辽正‘色’道:“索达,你可要想清楚,正是因为我兵力不足,所以才有你们氐王的机会,如果我有五万大军,还需要你们吗?” 索达心中一颤,确实是这个道理。 “富贵险中求,阿贵只想赚好处,却不想出力的话,这种朋友不要也罢,我张文远在雁‘门’几十年,自然有我的手段,索达,你要是想不明白,可以回去之后慢慢想,只是,五日之后要给我答复,否则的话,咱们这朋友不做也罢!” 张辽的名头索达早有耳闻,他并不怀疑对方所言。 张辽能够以五百人闯雁‘门’,自然有他的手段。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作为使者,索达当然明白张辽话语中的深意,为了缓和气氛,他连忙笑道:“我带来了几匹马,是我家大王送给将军的礼物,不知将军可否一观。” 张辽故作喜‘色’,道:“喔?竟有此事,久闻氐族善马,今日我倒要开开眼界”。 二人并肩出了大帐,索达打了个呼哨,没多久,他的随从便前来五匹战马。 这些高头大马四肢修长、雄壮无比,或者通身乌黑,或者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看上去便矫健非常。 索达摩挲着马鬃,笑道:“这是我家大王的心意,将军觉得如何?” 张辽很是爱马,阿贵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已经表现出了他的某种倾向,想到这里,张辽心中有数,道:“阿贵大王这么客气,改日我一定要登‘门’致谢”。 索达听了很是兴奋,“将军喜欢便好,实不相瞒,临来之前,我家大王早有叮嘱,若是将军击杀杨千万,我们可以出兵相助”。 “喔?多少兵马?” “五千‘精’骑” 张辽毫不意外,“五千兵马虽然不多,却也诚意十足,嗯,我手中甲士不缺,却少些马匹,你可以转告你家大王,我想购买两千匹战马”。 两千匹战马,这可是一笔大‘交’易。 按理说,得到蛮族相助的李贤应该不会缺马才对,怎么张辽开口却要这么多? 张辽似乎知道索达的疑问,他直接解释道:“雁‘门’毕竟有马超的眼线,我总不能大摇大摆带几千骑军过来吧?” 索达释然,“将军放心,这事我会向大王回禀,相信没什么问题”。 “如此便好,切记,五日之内要给我个答复,否则,一旦误了我的大事,大将军那里我不好‘交’待呀” “我会提醒大王,只是,这‘交’易方式可否用布帛或者盐粒置换?十段帛可以换一匹马,二百斤盐也可以换一匹” 张辽知道这是行情,他也没也杀价,只是颌首说道:“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只要马匹到了,盐帛你随时可以支取”。 索达相信张辽不是在胡吹大气。 大将军李贤的威名草原上无人不知,这可是一位善于赚钱的大将军,在他麾下,张辽又怎么会少了银钱使唤? 索达心急火燎地走了,张辽定下的五日之期,他可不想耽搁…… 两日之后,索达又来了,“将军,大王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这是我们氐王军剑,凭着这把剑,你可以号令五千氐族骑军,我们愿意成为大将军手中的利剑!” 张辽接过索达递出的黄金短剑,很是满意,“很好,氐王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我相信,大将军一定会对此事喜闻乐见”。 索达躬身行礼,以示对李贤的尊敬。 “将军,战马已经准备妥当,就在谷外” “好,盐、布我都已经备好,比行情还要高出一成,大将军说的很清楚,他从不亏待朋友” 索达喜不胜收,他没想到李贤竟然如此大方。 见了实物之后,氐族骑军都快乐疯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的布匹、盐粒…… 这些货物是李贤商队囤积的六成,很少有人知道,一直活跃在塞外的“唐刀”商队是李贤‘私’人所有。 马匹也没有错,比两千匹只多不少,氐王阿贵有心‘交’好张辽,也多‘交’割了五十匹战马,只是,与李贤的手笔比起来,五十匹战马还是显得过于小气了…… 索达兴冲冲地走了,没多久,军卒在外头禀报:将军,吐谷浑的使者到了。 张辽微微一笑:“请他进来”。 “喏!” 须臾,吐谷浑的使者大步入账,“见过张将军”。 “嗯,不知尊使意‘欲’何为呀?” “小人听说将军‘欲’与氐王合作,不知可有此事?” 张辽勃然变‘色’:“怎么,我大汉如何行事,难道还要你小小的吐谷浑指手划脚吗?你又是什么东西?” 使者“噗通”一声吓倒在地,他只是在族中嚣张惯了,又觉得张辽有求于人,所以语气才冲了些,没想到,张辽压根不吃这一套。 “将军这是何意,难道要与我吐谷浑为敌吗?” 张辽嗤之以鼻:“你能代表吐谷浑吗?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你,借此来试探你们首领的态度?” 使者大骇:“你敢!” 张辽拔剑出鞘,道:“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氐王军剑!”使者惊呼出声。 “嗯?你也使得这剑?” 使者咬牙切齿:“持此剑者,可以号令氐人‘精’骑,阿贵真是好大的手笔”。 张辽没了耐心,“我让你来,可不是让你说废话的,直说吧,你们首领是什么意思?” 使者不敢妄言,嘴里道:“我家首领觉得此时不是出兵良机……” 张辽大怒:“满口屁话!我什么时候出兵还用你们吐谷浑指点?也罢,我这就杀了你,然后再去平了吐谷浑,我相信,氐王很乐意出兵相助”。 使者大骇:“且慢,将军且慢,我愿意回去劝说首领”。 张辽摇了摇头,道:“这么麻烦?为什么我觉得还是杀了你比较容易?” “将军,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泄漏军机” “可是,你怎么保证你家首领也不会多言呢?” 使者绞尽脑汁,道:“将军如何才能信我?” 张辽拍了拍手,外头便押出一名吐谷浑贵人。 使者瞋目结舌,“少主!” 吐谷浑贵人竭力挣扎,只是他的嘴巴已经被封住了,所以无法叫出声来。 张辽微微一笑:“你杀了他,我便放你回去”。 使者瘫倒在地,半晌不敢动弹。 “将军,不必如此吧?” “我就说嘛,还是杀了你容易” 在生与死之间,使者最终选择了生 第七百四十二章诈取 张辽自幼在马邑长大,马邑是什么地方? 这里胡汉杂处,位于外长城之内,内长城之外,庄稼长不好,百姓除了习武骑‘射’,征战沙场之外压根没有太多的选择。 数百年间,匈奴、契丹、吐谷浑、鲜卑等游牧民族在此追逐,汉民们想要生存下去,只有比他们更狠,更强。 深谙丛林法则的张辽在这里如鱼得水,如果说,陈留之战以前,张辽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那么,陈留之战过后,张辽学会了隐忍,懂得了更有效的对敌方式。 半个多月的时间,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张辽说服了氐氏、吐谷浑、契丹等五部人马,手中多出一万‘精’骑。 李贤在冀州、幽州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马超看上去强大无比,可是,他跟李贤却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眼下,张辽许以以利,各族人马纷至沓来。 有了人手,接下来张辽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如何夺取雁‘门’。 只要雁‘门’遇袭,马超定会挥军来援,那时候,李贤在上党郡便有机可乘。 章武三年二月,雁‘门’郡城‘阴’馆城外五十里,一名骑将带着心腹一路狂奔。 行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骑将终于忍耐不住,嘴里道:“李军侯,文远他究竟在哪里?” 头前带路的李瑜微微一笑,道:“白将军莫急,张将军就在前方”。 白叶忍住疑问,继续往前。 又行了有三五里,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树林。 众人堪堪降下马速的时候,前方陡然出现十多名箭手,他们弯弓搭箭,语气冷漠,“你们是谁?” 白叶并未动手,可他身后的‘侍’卫却不愿束手就擒,电光火石间,五人便‘抽’刀在手。 眼瞅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带路的斥候拿出腰间的军牌,又取出一枚令箭,道:“王大,是我,他们是张将军要找的人”。 王大与军侯是熟识,不过,军令在身他还是验过了令箭真伪。 “兄弟,得罪了”,一番流程过后,王大让麾下军士头前带路,将白叶等人引入树林。 百十步的距离过后,白叶来到一条小溪边,眼前俱是密密麻麻的军士,他们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喂马饮水。 粗略看去,人数起码在两千开外。 张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人马?白叶心中一惊。 “哈哈,是白叶来了吗?” 听到熟稔的呼喝,白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正大步而来,不是张辽又是哪个? “大兄!” 白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张辽搀起白叶,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多礼”。 白叶很是固执地行了一礼,“昔日若非大兄救我一命,白叶早已经是坟冢枯骨”。 张辽故作怒‘色’,“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二人谈笑间已经进了大帐,这时,白叶低声说道:“我听说大兄如今在朝廷任职,近日重返雁‘门’,可是有所图谋?” 张辽微微颌首,道:“不错,我奉大将军之命,打算夺取雁‘门’”。 白叶吃了一惊,“大兄,马休在郡城可是有一万大军呀,再者,各地豪强有不少人马依附于他,一旦消息走漏,只怕夺城不易呀!” 何止是不易,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白叶早已经破口大骂了,两千兵马就想夺取一郡,显然是在痴人说梦…… 张辽气定神闲:“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才唤你前来,想让你帮个忙”。 白叶咬了咬牙,道:“大兄直说便是,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好兄弟,既然如此,为兄也就不瞒你了,如今我手中有一万大军,只要你能赚开城‘门’,我便有把握拿下郡城!” 听到张辽有一万兵马,白叶心中一定,爽快地应承下来:“好,大兄等我消息便是!” 二人又商议一番细节,然后白叶告辞而去。 临近塞外,郡城‘阴’馆修建的格外高大,只不过,城‘门’虽有四座,可是,出于安全考虑,只有两座城‘门’常年开启,东‘门’就是其中一座。 马休进驻以来,城中有八千人马驻守。 近日,李贤在冀州厉兵秣马的消息传来,郡城内气氛显得很是紧张。 青州军战绩显赫,罕有败绩,虽说在陈留城下吃了大亏,可那毕竟非战之罪,袁绍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敢小觑? 东‘门’的守军有八百人,他们的任务便是看守城‘门’,平日里,城‘门’的防务由一名牙将负责,马休极少‘插’手。 初‘春’时节,夜风依旧寒意凛然。 昏暗的火光中,几名军卒在城头瑟瑟发抖,他们竭力靠近火盆,靠团取暖。 忽而,城下传来一阵马蹄声。 示警的军卒大声喝问:“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白叶打马出列,道:“我乃别部司马白叶,有紧急军情向马将军禀告”。 城头的守军认识白叶,他们知道,白叶的防区就在城北三十里的县城,此时他深夜来访,说不定真有要事。 “白司马稍候片刻,待我请示之后再开城‘门’” 白叶骂骂咧咧地,却也没再多言。 守军不敢怠慢,他们急忙分出一人向牙将禀告。 东‘门’牙将刚刚入睡就被吵醒,他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却又不敢得罪白叶,只得穿上衣甲,来到城头,“白司马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呀?” 白叶拿着官腔,道:“事关雁‘门’之安危!马大牙,快快开‘门’,若是再耽搁下去,小心我去马将军面前参你一状!” 马牙将又羞又恼,有心破口大骂,又惧怕白叶的权势,当下只得强忍着怒火,道:“马将军有言在先,城‘门’关闭之后,无令箭者不得擅入,我只问一句,你有令箭吗?” 令箭是马休发放的信物,等于出入郡城的出‘门’证,在马大牙看来,白叶深夜前来,绝对来不及讨要令箭。 “让你得瑟,让你猖狂,老子晾你一夜!” 马大牙心中很是得意,没有令箭,就算马休追问起来,他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白叶竟然真的从怀中‘摸’出令箭,他持箭在手,大声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瞧好了,令箭在此,还不开‘门’!” “这……且容我一辨真假” 白叶怒极反笑,“好,马大牙,我记住你了”。 马牙将强忍着悔意,从城头缒下一个竹篮。 白叶将令箭放到篮中,很快,篮子就拉了上去。 令箭是张辽使人仿做的,马大牙没有瞧出不妥,其实他压根没有怀疑到白叶身上,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白叶进城罢了。 如今白叶拿出凭证,马大牙再也无法拖延,只得干笑道:“白司马勿怪,兄弟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来人呐,开‘门’”。 白叶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城‘门’吱嘎嘎打开了,白叶低声吩咐道:“准备进城”。 骑卒微微颌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时候,为了弥补错误,马大牙下了城墙,侯在城‘门’口,“白司马,适才多有得罪,他日兄弟定要设宴赔罪!” 白叶已经行动近处,两人相距不过五步。 谁也没想到白叶突然翻脸,道:“拿下!” 跟进的军卒骤然发难,马大牙根本无从防备,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了把刀。 变故突生,谁也没想到白叶竟然会突然动手。 “白叶,你疯了吗?快让他们放手!” 马大牙浑身颤抖,又惧又怕。 白叶摇了摇头,道:“放手?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马大牙心中茫然,“我做了什么?” 白叶举起令箭,环顾左右,道:“‘阴’馆牙将马大牙勾结张辽意图里应外合,夺取郡城,奉军令,立斩无赦!” “血口喷人!” 马大牙尚未来得及辩解,军卒便猛然下手。 “噗哧”,只是一刀,斗大的头颅便滚落到地。 守将就这么死了? 军卒们面面相觑,他们被白叶凶狠的手段震慑住了。 说杀就杀,这是何种手段! 趁着余威犹在,白叶当即下令:“军卒回应,东‘门’由我接管”。 一名校尉有些迟疑,“这,若是马将军问起来……” “马将军那里自有我去分说!” 校尉还待多言,白叶大手一挥,道:“此人是马大牙的同党,给我抓起来”。 校尉大骇,他竭力反抗,却坐实了图谋不轨的罪名。 片刻之后,马大牙的心腹三十多人都被抓了起来。 没了桎梏,白叶控制了城‘门’,连夜将张辽放入城中。 等到马休察觉不妥的时候,外头已经尽是张辽的人马了。 “马休何在!某乃雁‘门’张文远,可敢一战!” 马休脑中嗡嗡作响,张辽怎么到了城中,他怎么敢这么猖狂,城中的兵马呢? 心中念头急转,可是,表面上马休依旧镇定十足,“张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阴’馆城有一万大军,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张辽“哈哈”大笑,道:“城中的大军已经被团团围住,只怕你是指望不上了”。 马休心中一冷,张辽如此猖狂,一定有所依仗,只是,城中有一万兵马,张辽拿什么来围困他们? “张文远,休要诳我!” 张辽摇了摇头,道:“你可以试试,一炷香之内会不会有人来援”。 马休心急如焚,“可恨,你是怎么入城的?” “自然是有人接应” “是谁?” “都到了这时候了,说这些有意义吗?来吧,战,还是不战,给个痛快” 马休身后有数百亲卫,他们大声劝阻,“将军,速速离去,张辽勇武,不可硬拼呀”。 马休却不想不战而走。 马超将雁‘门’郡‘交’给马休来看守,如果尚未‘交’手便逃之夭夭,马休觉得无法向自家兄长‘交’待。 “今日我便试试你的斤两” 张辽大喜,“爽快,来吧!” 郡府‘门’前,张辽、马休一番大战。 铿铿铿,几十个回合过后,马休便失手被擒。 院内的马休亲卫舍命来攻,却被张辽尽数杀散,“若想‘逼’死马休,你们便来送死!” 亲卫们投鼠忌器,只得束手就擒。 马休苍白着脸,眸中没有一丝光彩。 “报,将军,郡城已下,只是军营内聒噪不已,如果马休再不出面,只怕他们会杀出来” 张辽微微颌首,道:“我知道了”。 马休听到军营犹在,不禁恢复了几分气力,“你在诈我!” 张辽似笑非笑,“什么诈不诈的,这么难听,马兄弟,如今我有一笔生意要与你做,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马休怒视张辽,“你想让我安抚军士,休想!” 张辽摇着头,道:“看来你还没有高清状况,你看看,我手中的这把剑”。 马休目光一缩,惊道:“氐族王剑!” “不错,好见识” “阿贵与你联手了?” “还有吐谷浑、鲜卑、乌桓” 马休吸了口冷气,“你想如何?” 有这么多兵马在手,如果张辽一心强攻,蜷缩在城中的马家军必然无法坚守。 郡城已经丢了,马休可不想连手中的这万余兵马都葬送了。 “只要你能说服城中军马投降,我可以饶他们一命” “仅仅如此?” “等到马超兵马之时,我可以说服大将军,放你们一条生路” 马休心中天人‘交’战,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闭着眼睛,低声说道:“我可以试试,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伤害”。 张辽正‘色’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我只要雁‘门’郡!” 马休心中一动,“你不会南下?” 张辽不屑:“大将军麾下兵强马壮,根本不需要我出马相助”。 马休心头骇然,他对李贤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半个时辰之后,城中的马家军放弃了抵抗。 郡城失守已成必然,再做反抗的话,徒增伤亡而已。 再者,马休毕竟是军中大将,连他都降了,军卒们还有什么理由坚持? 不费一兵一卒夺取一郡之城,这等匪夷所思的战报很快传入下邳。 李贤看罢,大为欢喜,张辽没有让他失望。 接下来,既然雁‘门’得手,那么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烽火 晋阳城,马超坐立不安,他不时踱出府外,眺望远方。 马休、马铁分驻南北,按理说李贤应该束手无策才对,可是,为什么马超总是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抑郁感?这就好像心头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名军卒出现在视野中。 马超皱起眉头,喝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将军,雁门急报!” “雁门怎么了?”马超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的模样,他瞪大了眼睛,表情狰狞。 小校被马超吓了一跳,缓了片刻方才说道:“雁门遍地烽火,据悉,李贤麾下大将张辽张文远伙同氐士、吐谷浑等蛮族尽夺雁门之地”。 “雁门丢了?马休呢?马休手中的一万大军呢?” “二公子失手被擒,营中大军毫发未损,尽数降了张辽” 马超怒发冲冠,“什么?你再说一遍!” “逃卒带来了消息,别部司马白叶骗开了城门,郡城不战而下” 马超怒极反笑,“好,好一个白叶,好一个马休,好一个张辽”。 小校再不敢多言,马超显然怒到了极处,这时候开口,很有可能被他迁怒。 不知过了多久,马超下了决心,他亲点一万大军,踏马北征。 马超的兵马前脚离开晋阳,后一刻,田楷、韩遂便得了消息。 沾县是上党郡最北侧的一座军城,所谓军城就是以军事防御为主的城池,面积略大,可以驻扎大量的军士,而军堡,顾名思义,面积较小,驻守的人马也不多。 沾县周长八里,有两千兵马,由一名杨姓牙将统领,这里属于马铁的防区。 城中除了两千名驻军之外,还有五千民户,临济太行山,百姓多以打猎、商贸为生。 沾县建立在太行山道西侧,依山而建,位于山腰处,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两千名军队驻守在城中往往可以抵挡十倍以上的敌人。 军城除了扼守要冲之外,还有数座烽火台。 一旦有敌军西进,烽火将冲天而起。 这一日,在沾县以东三十里的一条太行山道上,一支五十人的队伍在向导的引领下急速前行。 这支队伍由朱桓统领,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自从陈到与朱桓在庐江杀的黄祖屁滚尿流之后,李贤便让朱桓负责遴选精锐一事。 经过多年发展,如今,朱桓手中有兵马五百人,他们俱是难得的精锐。 如今,朱桓领下的军令是探查沾县的情报,其中包括拔掉烽火台这项任务。 就在刚才,朱桓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拔掉了两根钉子,接下来他即将面对的是最后一座,也是最大的一座烽火台。 太行山脉在这里凸出一角,远远看去,像极了一根矗立的牛角,因而,本地的居民称此为牛角山。 牛角山上建有一座烽火台,可以监视太行山道的一举一动。 朱桓在向导的引领下翻山越岭,一路疾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采药为生的向导忽而说道:“到了”。 朱桓立刻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军卒们会意,当即藏入灌木丛中。 向导喘了口粗气,嘴里道“将军,你看到那块黑色的岩石了吗?烽火台就在上头”。 朱桓微微颌首,道:“去两个人一探虚实”。 “喏!” 两名军卒狂奔而去,他们在山道间如履平地,看得向导瞋目结舌。 土生土长的山民也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不多久,军卒去而复返,“将军,烽火台是原木垒成,里头可以容纳二十人”。 “可有哨探?” “尚未发现,不过,这块岩石滑溜的很,没有外物,难以攀登” “守军是怎么上去的?” “应该是用绳梯上去的,不过现在绳子被收走了” 向导这时候也出言赞同,道:“不错,有一次我到这里采药,看到他们用绳子入堡,很是麻烦”。 朱桓略一思索,便下令回撤五里。 对于训练有素的精锐来说,攀登山岩不是什么难事,真正困难的却是如何攀登不被发现。 白日间,军卒警觉性比较高,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暴露了目标,可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朱桓有八成的把握在晚间突袭成功。 点头回转之后,众人草草吃了口肉食,他们没有生活,就这么相互依偎着,等待天黑。 日落月升,转眼已是子时。 朱桓唤起军卒,往牛角顶而行。 这时,一轮明月高挂在半空,洒下偏偏银光。 牛角顶地势险要,驻守此处,可以看到方远数十里之内的一举一动。 垒在牛角顶上的烽火台像一个鸟巢,完美地与山石契合到了一起。 五十名军士留下了一半,朱桓带着另外一半人马攀岩前行。 没了绳索,军卒们依旧无所畏惧,他们用抓钩努力攀行。 没多久,一名军卒便到了顶端,他放下绳索,朱桓一行沿绳而上。 到上头,朱桓才发现山顶其实大的很,这里足有五十多丈。 不远处,隐隐有恶臭传来,似乎是守军的茅厕。 强忍着臭气,朱桓开始打量环境,正所谓一览众山小,借着月光,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太行山道。 看模样,一旦冀州军由此进犯,此处的烽火便会第一时间点燃。 军卒都已经上了山顶,他们潜伏在夜色中,等候朱桓的命令。 朱桓侧耳聆听了片刻,对手下附耳说道:“你们从侧面上面,控制火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从这里上去,杀了他们”。 军卒颌首听命,他们很快便爬了上去。 今夜,只有两名军卒轮值,一人在打着瞌睡,一人蜷缩在角落里打着呼噜,在他们身前,一个盛满火油的火盆正在熊熊燃烧。 军卒猎豹一般蹿起,他们在电光火石间便抹断了轮值哨兵的喉咙,一刀致命,干净利落。 没有一丝动静传出,朱桓很是欣慰,接下来,他带着麾下杀入内台,十名犹在梦中的军卒尚未醒来便死在梦中,只有一名什长留了下来,朱桓需要他来控制烽火台。 短暂的厮杀耗人心力,得手之后,朱桓留下轮值的军卒便沉沉睡去,直到太阳升起。 为了防患于未然,沾县与烽火台一种固定的联络方式。 每到日出时分,烽火台都需要点燃青烟,以示平安。 如果出现敌情,烽火台的狼烟持续不灭,冲天而起,而青烟只持续一刻钟。 这一日,烽火台的青烟照常升起。 沾县的守军松了口气,平安无事! 这时,韩遂统领自家兵马已经出了山道。 韩遂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汉军先锋,只是先锋而已,在后面还有田楷等人的大队人马。 这条山道韩遂曾经来过,此时,他环顾左右,道“阎行,看来朱桓果然有一手,你看,两侧的钉子没了”。 阎行微微颌首,道:“朱桓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李贤却对他信任有加,将军,李贤看中的人物,岂是庸才?” 韩遂锊须微笑,道:“嗯,是这个道理,对了,阎行,前面就是沾县了,你有何破城良策?” “强攻只是下策,我军远道而来,如果一直硬攻强打,折损定会严重,能够少些损耗的话,总归是好的” “何为良策?” 阎行没有妄加断语,他笑道:“斥候何在,我想先问问城中的情报”。 女婿如此沉稳,韩遂很是满意,“嗯,斥候来了”。 话音刚落,朱桓麾下军卒便出现在二人面前,“斥候王焦见过将军”。 “免礼吧,烽火台已经夺下了吗?” 斥候挺直了腰身,道:“幸不辱命,朱将军带着我们连夺三座烽火台,沾县守军尚不知晓”。 韩遂由衷赞叹,“妙极,妙极,此役过后,我定向大将军禀明此事,朱将军立下一桩大功呀”。 斥候不置可否。 阎行这时候问道:“沾县的情况可曾探明?” “城中有两千守军,守将名叫杨密,是马超的部将,沾县城高两丈,只有两座城门,前些时日,马超刚刚下达严禁商贾入城的军令,若想混入城中,只怕较为困难” 阎行毫不意外,“城门是什么制成的?” “生铁,绝非木制铁皮,而是实心的铁门” 韩遂吸了口冷气,数百斤重的铁门,完全杜绝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阎行又道:“城中民居、军寨多以木材为料?” “不错,靠山吃山,百姓们都用木材建房” “不知军侯可否绘出城中军力布防图?” 军侯躬身行礼,“时间仓促,小人只能挥出一部分,如果有疏漏之处,还请将军勿怪” “无妨,你尽管绘出” “喏!”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军侯终于完工。 阎行手指舆图,对韩遂说道:“根据城中的兵力分布,我的计策就在这里!” 韩遂定神望去,之间阎行所指的方向是一座山脉。 夜色已深,沾县城中万籁俱寂。 东侧的大山挡住了空中的月亮,也挡住了部分寒风。 星星点点的光亮下,只有数百名轮值的军卒在城头巡弋。 冀州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大举进犯,守军不得不提高警惕,严加防备。 只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使得守军过于依赖烽火台,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烽火台没事,那便平安无事。 沾县东侧的太行山道不利大军行动,一次行进五千人马已经是极限了。 五千人马对付严阵以待的沾县守军? 守军们表示不曾畏惧。 今日,牛角岭上的烽火照常升起,没有丝毫异常,守军们缓了口气,他们虽然虽好了万全准备,但是,如果能够避免厮杀,他们一定会乐此不彼。 只可惜,战争从来不会以军卒的意愿而转移。 沾县城东五里处的山林中,朱桓统领五百军卒正一路狂奔。 每一个军卒身上都背负着重重的军械,那是他们不同于寻常军卒的地方。 朱桓的目标就是沾县城东的这座山脉。 山道崎岖,地势险要,一旦夺取制高点便可以扼守要道。 事先,朱桓已经查探清楚,山顶只有百余名军卒驻守,不足为惧。 小半个时辰之后,朱桓到达山坡,他分出一半的军卒去解决山顶的敌军,自己带着剩下的人马开始布置军械。 山坡距离城池足有二百步,这个距离,早已经超过了寻常箭矢。 然而,对于徐州军而言,这一切并不是问题。 李贤虽然不能将大型投石器运到山上,但是,马钧已经发明出一种可以拆卸组装的小型投石机。 与大型投石机动辄数百斤投掷物相比,小型投石机的最大负重是八十斤。 这个重量在攻打城池的时候几乎不起作用,但是,在这时候却可以起奇效。 半个时辰之后,朱桓组装出四架投石器。 城中火光点点,没有一丝动静。 朱桓微微一笑,道:“准备火坛”。 “喏!” 所谓的火坛是用麻布在火油中浸泡了三天三夜之后的产物。 层层包裹的麻木足有五十斤,通过投石器可以掷出三百五十步。 这个距离足以威胁的沾县了。 巨大的火球放入铜兜,军卒们拖拽着牛筋,绞盘吱嘎嘎作响。 “将军准备好了” 朱桓微微颌首,“点火,放!” “嘭嘭嘭”,火光腾空而起,燃烧的火球在夜空中分外耀眼。 树林中,阎行握紧了拳头,他屏住呼吸,耐心等候。 沾县依旧不曾察觉,只是,火球凌空而至的时候,哨兵才发出凄厉的叫喊。 “敌袭!” “敌袭?火球?” “火球从何而来?” 守军乱了方寸,他们从未想到火球会从天而降,就好像没向导火球会从东山出现一样。 山上不是有百余守军吗? 烽火台呢? 敌军从何而来,为什么所有烽火都没有示警? 当示警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城中已经燃起了大火。 无数的士兵在火光中狂奔而出,他们完全被熊熊燃烧的军寨惊呆了。 火球在继续,火借风势,大火越烧越裂,牙将骑马飞奔而来,他急得大喊:“速速灭火!” 第七百四十四章惊呆了 灭火? 军寨中备有水缸,可是,城中武备荒废已久,缸中存水极少,用它们来救水显然力有不怠。 军卒狼奔犬突,自相践踏。 大火烧的极旺,东山上连绵不绝的火球总是火上添油,“轰轰轰”,干燥依旧的原木遇火即燃,城中四处起火。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整座城池将葬身火海。 牙将势若疯狂,“敌人就在东山,快,城中所有人马即刻灭火,亲卫营随我上山!” “将军,城外敌情不明,不可大意呀” 牙将勃然大怒:“火患不除,城中永无宁日,别他娘的废话了,快快点齐兵马”。 校尉无奈,只得领令而去。 大火烧的突然,多数军卒们犹在梦中便被惊醒。 面临灾难、危险,人们的第一反应便是逃离。 想在这时候聚齐兵马,校尉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牙将方才点齐一千兵马。 正欲离城的时候,城中县令闻讯而来,“将军,城中大火未灭,不知尊驾欲往何处?” 牙将冷着脸,道:“敌人躲在山上,我得揪出他们,不然这火没法灭”。 县令大为焦急,“将军此言差矣,据我观察,东山所掷火球数量不多,只要上下一心,这火很快就可以灭掉”。 牙将极为不耐,“既然县尊有信心灭火,那便留在城中,我去东山找出敌人”。 县令瞋目结舌:“将军三思呀,敌情不明,如果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又该如何是好?” “城外有三座烽火台,如果是大股敌军,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依我之见,来的多半是小股精锐,这时候若是躲在城中,如何稳定军心?” 县令总觉得哪里不妥,可是,牙将一意孤行,他无法劝阻。 当天夜里,牙将统领一千兵马出城而出。 城中只剩下一千名老弱病残。 东山上,四座投石器已经坏了一架,库存的火球也不多,不过,朱桓成功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 牙将执意出城,一千名军卒浩浩荡荡往东山而去。 躲在林中的韩遂闻言大喜,“阎行何在”。 “末将在” “我给你一百精锐,只要你能杀掉城门卒,夺下城们,便是大功一件,你敢吗?” 阎行龇牙一笑,“有何不敢!” “好,你且在前开路,我紧随其后” “喏!” 这时,李堪等人意犹未尽,“将军,出城的这伙兵马也有一千多人,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韩遂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应承道:“区区一千人而已,不值得我们分兵,我相信,朱桓自己能够应付的了,接下来,只要我们能够夺取县城,那便是大功一件,知道吗?” 李堪有些无奈,却还是应道:“末将明白”。 说归说,当大队人马拔营起程的时候,韩遂还是留下五百人手帮衬朱桓,而他则领着大队人马往县城而去。 阎行先行一步,他身上罩了件夺来的甲衣,隔着老远便冲着城门叫道:“开门,快快开门,将军急令”。 守军并不买账,“你是何人?” 阎行佯作怒色:“别他娘的废话了,若是耽搁下去,一旦城池沦陷,你们便是罪魁祸首!” 守军有些慌乱,“城中有精兵强将,怎么可能失守?” 阎行并不解释,他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十个呼吸之后,如果你们还不开门,我便回禀将军,你们自求多福吧”。 守军面面相觑,城中的话事者正忙着救火,十个呼吸,谁敢自作主张? 可是,一旦任其走开,如果真出了问题,又该算谁的? 军卒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片刻之后,一人问道:“只准你自己入城”。 阎行露出一丝冷笑,“好”。 “吱嘎嘎”,城门开了一道缝隙,一队军卒蹿了出来,他们将阎行围了起来,道:“入城吧”。 阎行示意扈从留下,自己随着郡兵入城。 堪堪行到城门口的时候,阎行突然暴起,他一刀砍死了最前方的郡兵,然后在附近郡兵反应过来之前冲入城门。 “噗噗噗”,电光火石间,门后的军卒便死伤殆尽。 以有心算无心,阎行虎入羊群。 这时候,随行的几十名扈从冲了过来。 城头的守军大为慌乱,他们急着射箭阻挠,可是,距离太近,弓箭尚未发威,扈从便冲入城门。 城中,多数守军在忙着灭火,城门口只有五百郡兵。 阎行与同伴汇合之后并不急着扩大战果,他守在城门口,打退了守军一波又一波的禁宫。 紧要关头,五十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枪兵挡住了十倍于己的敌人。 枪阵之前,阎行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早已胆寒的郡兵下意识地避开了阎行所在的位置。 “铿”,锈迹斑斑的大刀砍在了长枪兵铁甲上,火花迸溅,那军卒却毫发无损。 好厚的甲! 不等惊恐交加的守军挥舞出第二刀,从军阵中的第二排便陡然刺出一枪,这铁枪出现的又准又狠,沾县守军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噗哧”,枪入血肉两尺有余,守军嘴里喷出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沾县校尉这时候早已经腿脚酥软,他不敢冲到前头,只是领着一帮亲卫在后头压阵,那帮身着铁甲的敌人太过厉害,刀砍不透,枪刺不中,端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原本以为凭着巨大的数量优势可以杀死入侵的敌人,可没想到阎行的枪阵太过利害,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阵前已经倒下了百余具尸体,守军胆寒了,哪怕军将吼破了喉咙,都没人上前厮杀。 趁机冲来的韩遂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刀盾手,从左翼包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堪领着众人大声应诺。 冲阵的郡兵伤亡惨重,他们在韩遂大军的冲击下又惊又怕。 什么时候城外来的这么多人马? 就算牙将在此,守军多出一千人马,只怕也无济于事。 脑子活络些的郡兵都在想着怎么避开后头压阵的兵马,撒丫子开溜,事已至此,眼前的敌军明显是块硬骨头,谁也不想拿自己的人命去填。 那些被裹挟到阵前的倒霉鬼进退维谷,他们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无望地往前冲杀,可换来的却是一杆又一杆犀利的铁枪。 忽而,左侧的郡兵如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县尉愤怒地斩杀了几个逃跑的流寇,却怎么也止不住逃窜的人流。 李堪一马当先,他手里挥舞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大刀,目光如电,刀刀见血,招招致命。 紧随其后的百余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杀的守军落荒而逃。 从侧翼冲出的刀盾兵完全击溃了守军的抵抗意识,残存下来的数百兵马再也顾不得军纪,他们推搡着,试图逃离此处。 自始至终都在一旁观战的县令冷汗连连,他没想到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己方人马便败的这么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击之力都没有。 “大事休矣”,脑中盘旋着这个念头,县令心虚地往城外望了一眼,要是出城的牙将知道这情况,会不会后悔自己莽撞出城的行为? “县尊,大事不妙,咱们走吧”,几名县衙亲信簇拥着,低声呼唤。 县令叹了口气,道:“不必了”。 “县尊,为何如此?” “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 众人惊回首,只见四周已经围上了一群人高马大的军汉。 “我乃沾县县令,愿意归降,还请几位传个话” 县令毕竟是官场上的头面人物,县令自曝名姓之后,很快就得到了韩遂的召见。 “你便是城中县令?”韩遂扫了董其一眼。 “心不改名,坐不改姓,董其是也” 沾县的详细情报,韩遂早已经铭记于心,他记得,城中的县令确实是这么一号人物,“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不到八百人了,到处都是乱军,没有确切的数字” “嗯,你的身份可以号令乱军吗?” 县令略一犹豫,最终实话实说,“城中守将已经出城了,我在军中声名不显,不过,如果将军觉得有必要,我可以试试”。 韩遂很欣慰,“好,你便试试!” 县令翻身上马,他在左右军卒的护卫下正准备现身说法,忽而,疑惑起来,道:“还未请问将军名姓?” “韩遂韩文约是也!” 县令吃了一惊,他滚落下马,重新施礼见过。 “快快劝降,一旦误了时辰,我只能全杀了” 县令急忙应允,他再度上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力说服乱军归降。 城门接连易手,沾县的守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只要韩遂愿意,他可以将全部兵马一网打尽。 守军别无选择,他们纷纷放下武器,走到道路两侧跪下。 连县令都降了,军卒们还打什么? 韩遂很是满意,这一战自身伤亡极小,可谓大获全胜。 接下来,只要彻底灭掉出城的那一千人马,捷报上便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 “嘭嘭”,两支烟花冲天而起,这是韩遂告诉城东的朱桓,城池已经易手,无需纵火了。 看到信号,朱桓松了口气,火油弹只剩下五颗了,如果城池没有易手,投石器很快就会沦为摆设。幸好,韩遂得手了。 正思虑间,有军卒来报,“将军,城下来了一千兵马,看模样,应该是城中的牙将”。 朱桓咧嘴一笑,道:“真是不知死活,兄弟们,送上门的功劳可不能轻易放过,让我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喏!”军卒战意高昂,浑然没有将数量占优的守军放在眼中。 “嗖嗖嗖”,尚未近身,朱桓的军卒便开始弯弓搭箭。 牙将勃然大怒,“山上是何方鼠辈,遮遮掩掩,可敢与我一战?” 朱桓大声冷笑,“蠢货,我乃吴郡朱桓”。 牙将很是猖狂,“无名鼠辈,未曾听说”。 朱桓冷冷一笑,“从今天起,你就不会忘记了”。 “只会嘴上快活吗?你有胆便来攻” 牙将咬牙下令,“杀光他们!” 这时,下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将军!” 牙将扭头看去,却是自己留在城中的亲卫,腾起的怒火强行按捺了下去,他道“干嚎什么?出了什么事情?” “沾县丢了” 牙将差点跌下马来,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风度,疯狂地咆哮起来:“什么?你说什么?老子不是给他留了一千人马吗?城门紧闭,怎么会出事?” “敌人诈取城门,一千名弟兄活着回来的还不到二百人,连县令都降了” 牙将一马鞭抽到了报信的家生子身上,道:“酒囊饭袋,全都是酒囊饭袋,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残兵败将这时候堪堪赶到,“将军,退吧,千万不能耽搁了,城中敌军足有数千人,再耽搁下去,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牙将挥舞着马鞭,劈头盖脸地往溃卒身上抽去,一边抽一边听他骂道:“杀千刀的混账东西,你们误了老子的大事!” 溃卒硬挨了几下,嘴里急忙叫道:“将军,他们来了,他们就在后头。” 牙将恶狠狠地抽了最后一鞭,抬头往后方看去。 此时日头渐高,映入眼帘的是两杆迎风飘扬的大旗,一杆“汉”,另一杆却绣着个“韩”字。 大旗下,一排铁盔亮甲的军士正缓缓往前。 刚才的那场厮杀似乎半点也没有影响到这股兵马,他们脚步沉稳,长枪如林。 “嘶”牙将深吸一口冷气,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极其利害的对手。 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说,烽火台全部遭了毒手? 否则的话,为何这么多敌人出现,狼烟却没有冒出一星半点? 可恨,可恶。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牙将追悔莫及。 早知道如此危险,刚才就不应该出城,悔不当初呀! 如果这一千兵马待在城中,说不定沾县根本不会失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没了城池做依仗,一千名兵马压根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 战还是降? 第七百四十五章粮秣 战,意味着牙将需要硬拼到底,只是,这千余兵马有多少人愿意死战牙将并不清楚,降,忍得一时耻辱,暂时性命无忧,然而,归降之后,己方人马会遭到何种待遇。 牙将乃马铁心腹,思来想去,他决定死战,“儿郎们,我已将此处详情报于马铁马将军知晓,用不了多久,救援的大军就会抵达”。 除了迎战的军卒,其余人马听得精神一振,只要有援军,他们便有希望。 牙将继续鼓动道:“山上的敌军寥寥无几,身后的追兵也是在虚张声势,胯下有卵子的,随我下山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他个片甲不留”,牙将亲卫率先响应,他们大呼小叫,竭力带动同伴。 事已至今,除了一战之外,军卒并没有太好的选择。 留给众人考虑的时间并不多,牙将几乎刚刚动员完毕便开始往下冲锋。 下方,韩遂军已经布好了阵势,夜色深沉,他们并没有莽撞上山,而是选择在山脚下稳住了阵脚。 当山上的兵马黑压压而来的时候,城下的军将一声暴喝:“弓手准备” “哗哗哗”,一阵衣甲摩擦之声响起。 百余名长弓手调整好呼吸,蓄势以待。 一百步,九十步,军卒等待依旧的命令终于下达了:“前方九十步,齐射” “嗡嗡嗡”,一百多支箭矢呼啸着往西飞去。 沾县守军阵形大乱,他们虽然在牙将的忽悠下有了一战的心思,可是,望着黑压压的箭矢,甲胄不全的他们只能狼突豕窜,寄希望于箭头失准。 然而,沾县牙将急于求成,将千余兵马聚集作一处,在前前后后全都是人的情况下,即使想躲,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啊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人一阵心慌,敌军竟然还有长弓,而且力道竟然如此精准。 怎么办这时候沾县牙将想起己方阵中也有百十张长弓。 刚才只顾着冲杀,却把背着弯弓的那些家伙抛到了后头。 趁着对方弓手未至的功夫,山下韩遂军的长弓又抛射了两轮箭雨。 六十步,沾县的弓手终于气喘吁吁地弯弓搭箭,抛射而出。 箭矢逆风而行,力道大减,有几支甚至落到了自家人马的上头,这种乌龙顿时引得人人大骂,若不是同伴阻拦,说不定几个脾气火爆的家伙都可能调转回头去找自家的弓手算账。 间或有三两支箭矢侥幸落到山下的军阵之中,却没能给他们带来任何伤亡。 韩遂归顺李贤,部分军卒鸟枪换炮,装备了更为精良的甲胄。 此时,力道不足的箭矢压根伤不到韩遂军。 五十步,接着月光,敌我双方都已经可以看到对方了。 双方的箭矢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比起沾县守军散乱无序的箭手,韩遂军阵中的弓手明显要技高一筹。 相同的数量之下,韩遂军的弓手装备精良,而且技巧精湛,一开始,双方的对射还没有太过悬殊的区别,可三两轮对射之后,中箭的敌军越来越多,而韩遂军身中箭伤的却没有几个,鲜有中箭身亡的情况。 两相比较,自然使得沾县守军对己方的弓手信心全无,他们再也没有闲庭游步保存体力的想法,只是玩命一般往前狂奔着,试图借以逃脱箭矢的笼罩范围。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冲得最快的牙将终于靠近了韩遂军阵。 军阵外头是一圈儿铁盾,高大的铁盾成了他们的强力屏障。 不等犹豫的牙将作出正确的判断,“嗷嗷”叫着的部众便将他裹挟到了盾阵之前。 盾阵之后,是早有准备的韩遂军。 “嗖嗖嗖”,一杆又一杆犀利的长枪凶狠地刺出。 踏入盾阵的敌军苦无躲避的空间,只能试图用兵器格挡下来,可刺来的长枪数量太多,往往有三五支,这么多的致命的武器等闲人哪里能够支撑的住 短兵交接,沾县的弓手完全失去了用处,他们不敢射箭,生怕伤到了自家人马,可并州却没有这种顾虑了,对方的大部人马依旧在射程之内,一百多么弓手不顾疲惫,弯弓搭箭,射出一支又一支致命的长箭。 几个回合下来,沾县兵马足有二百多人被官军的长箭伤的失去了战斗力。 一方蓄势以待,一方势如猛虎志在必得,甫一接触,本应该是战况激烈,可沾县守军的冲劲全都被韩遂军布下的盾阵抵消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剩余的沾县兵马将韩遂军围的水泄不通。 弓箭完全失去了用途,在牙将的煽动下,军卒爬上木车,跳入盾阵,试图多面夹击,扰乱韩遂军的部署。 “快,杀进阵去,老子就不相信他们能有三头六臂” “杀,我们有一千多人,他们不过三百多人,杀了他们,此战必胜” 大小军将鼓动着普通的军卒,指使他们翻跃盾阵,从四面进攻。 然而,韩遂军对此早已经有所准备。 多面防御的盾阵可不是摆设,当敌军信心十足地翻跃木车,试图打韩遂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便会绝望地发现,每一个方向都会有一伙军卒在等着他们。 一千名沾县郡兵本是乘兴而来,他们人数众多,要比韩遂军的数量多上一倍,可巨大的数量优势却在盾阵面前完全化为乌有。 三十张巨盾将韩遂军擅长阵势作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往往一名郡兵进入阵中需要面对二个,甚至是三个以上的韩遂军。 倒在盾阵之间的尸体很快已经有了半人高,死相极惨的尸首给后续郡兵的进入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沾县郡兵越战越是胆寒,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精悍的敌军,这到底是谁的兵马 牙将已然心灰意冷,他浑身受创多处,有心突围开溜,可是,前方的兵马却是一个绕不过的坎儿。 对方看上去兵马不多,可是韧性十足。 就在双方兵马混战一团的时候,朱桓统领五百兵马杀到了。 腹背受敌,沾县郡兵再无战意,他们一触即溃。 当韩遂增派的一千兵马抵达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牙将战死,一千名郡兵死伤大半,余者皆降。 又胜了一场 朱桓与韩遂军士放声欢呼,胜是胜了,而且是大胜。 韩素军卒共有一百多人受伤,真正伤重不治的不过二十多人,而朱桓所部人马只有十多个伤者。 这是韩遂军进入上党的第一战,也是李贤势力进入上党的标志。 雁门已入囊中,接下来,只要夺取上党,夹在中间的晋阳将三面受敌,能够支撑多久,这就要看马超的战力了。 沾县已夺,守军全军覆没,消息传出,田楷很是兴奋,韩遂已经做好了开路先锋,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在李贤的许可下,田楷所部兵马自上艾出发,直奔沾县而来。 沾县,韩遂闷闷不乐。 阎行不解,“将军有心事” 韩遂微微颌首,道:“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虽然夺了沾县,达成了目标,可我总觉得心中抑郁”。 “父亲是觉得为他人作嫁衣吧” 韩遂环顾左右,附近并无他人,他并不否认,直言道:“不错,在陇西过惯了一言而决的日子,现在要寄人篱下,受人指使,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阎行低声说道:“父亲三思呀,开阳臧霸已经沦为笑柄,不少青州军都在等着他的笑话,我们与马超是死仇,除了李贤之外,又能借助谁的力量” 臧霸假意投降曹丕个人详情外人不知,阎行与韩遂也以为臧霸是真的降了,却没想到另有别情。 此时,听到阎行提起马超,韩遂当即咬牙切齿,“若不是马超小儿,我何至于此” “父亲宽心,我看那李贤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要我们用心杀敌,谅他也不至于作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大不了事成之后,父亲自请驻守陇西就是了” 韩遂很是欣慰,自从阎行娶了他的女儿,他便将他彻底视作了一家人。 “彦明所言极是,是我不知进退了,当务之急还是对付马超,自请留守一事,还是等等吧” 阎行松了口气,他与李贤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李贤的所作所为深对他的胃口,如果可以,阎行不想与李贤兵戎相见。 韩遂能够转过弯来,阎行自然乐见其成,“父亲,城中粮秣不多,仅够大军十日之用,一旦田楷抵达,只怕存粮不足呀”。 “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俘虏告诉我,二十里之外有一个坞堡,那里囤积了不少粮秣” “喔竟有此事不知是谁家的坞堡” “此人姓韩,在上党颇有财力,算是一方豪强” 韩遂不屑一顾,“堡内有多少兵马” “堡丁不过数百,不过有强弓硬弩,是块硬骨头” “先礼后兵,你且派人去通禀一声,便说朝廷西征至此,粮秣无多,需要支借一些,看他如何答复,如果识相的,交出一些粮秣,事后我自会上报李贤,为他贴补一些财物,如果他不知好歹,我只能提兵自取了” “喏” 中午时分,韩遂的使者来到韩家堡之外。 隔着老远,城头的堡丁便大呼小叫,“来者何人,报上名姓”。 使者不卑不亢,“我乃征西将军韩遂帐下使者,不知堡主何在” 不多会儿,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来到院墙,“鄙人便是韩家家主,不知尊使意欲何为” 使者拱手行了一礼,道:“马超不遵王命,肆意妄为,征西将军奉李贤李大将军之命西征至此,昨夜已下沾县,沾县守军尽亡,朝廷大军不日将至,只是,城中粮秣无多,听闻堡主粮秣颇丰,特来相求”。 昨夜沾县的变故早已经传到了韩家堡,围绕是战还是降的问题,堡内也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家主是倾向破财消灾的,可是,几个族老却认为粮秣来之不易,他们不愿轻易割舍。 眼下,韩遂派人来取,已经给足了面子,正可谓先礼后兵,若是交不出粮秣,只怕,下一次来的就是大军了。 堡上久久没有回应。 韩遂的使者并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在外头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堡门吱嘎嘎打开了,一队彪悍的骑士纵马而至。 马是好马,骑士也个个精悍,使者哪里还不明白,韩家堡这是在示威。 “堡主果然好大的手笔,单是这马,只怕就价格不菲吧” 韩家主尴尬一笑,他没想到对方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实力,反倒对马匹的价格起了兴趣,这让他情何以堪 “穷乡僻壤,几匹虏马而已,使者这里请,我已在堡内备下酒宴,我们宴上详谈” 使者自然应允,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没有撕破脸,他便奉陪到底。 入了坞堡,两侧的青壮不时投来愤恨的目光,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使者的来意。 又是一个来打秋风的 之前,马铁入驻上党郡的时候,沾县牙将便来讨要过粮秣,那一次,韩家堡出了五百石粮食,又私下里送给了牙将两名小妾,这个事情才告一段落。 眼下,来的可是韩遂,听说还是朝廷的人马,他们的胃口又有多大 入了正厅,各自落座之后,韩家主端起酒碗,致意道:“大将军李贤之名如雷贯耳,我等小民虽在并州却也有所耳闻,此番,王师西进,先取一城,当满饮此碗” 使者笑道:“满饮” “我等久盼王师,恰如久旱之田期盼甘露,这第二碗,也当满饮” 使者来者不拒,“好,满饮” “痛快,尊使真是个爽快人” “堡主也爽快的很” “朝廷征西,鄙人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吧,我愿出粮八百石,还请尊使代为转告” 八百石,这与使者心中的底线相差不多,他微微一笑,道:“堡主高义,我相信韩将军会很高兴”。 这时候,堡主摸出一块玉佩,他隐晦地交到使者手中,道:“一会儿还要使者美言几句,堡内虽有粮秣,家口也大,还请将军多多体谅”。 使者笑着应诺下来 第七百四十六章伏击 韩家堡再好也非久留之地,韩遂的使者明白,堡内之所以盛情款待,只是因为他背后站着韩遂。 如果没有韩遂这张虎皮,韩家堡主绝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使者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因而,酒足饭饱之后,他拒绝了堡主的挽留,急忙赶回了沾县。 城中,韩遂正与成公英以及阎行议事,听闻使者回城,他微微颌首,道:“让他进来吧”。 “喏” 须臾,使者进入书房,挨个见礼之后,他直入主题,道:“将军,韩家堡愿意进献八百石粮秣,小人不敢威逼太过,特来请示将军”。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八百石就是九万六千斤,对于一地豪强而言,这个数字已经很有诚意了。 需知,沾县一年的粮秣产量也不过几十万斤而已,韩家堡这么痛快,倒是让韩遂很是满意。 不过,当着成公英的面,韩遂必须顾及一番手下的想法,“公英,你觉得八百石够吗” 成公英微微一笑,道:“沾县韩家是地方豪强,八百石粮秣对他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不过,此番大将军志在并州,咱们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阎行不以为然:“咱们现在可是王师,王师西进,地方豪强怎能没有表示身为大汉子民,向朝廷进献粮秣,这是忠义之举,谁敢多嘴” “彦明说的没错,不过,我们没必要逮住韩家堡不放,据我所知,沾县方圆百里之内有头有脸的豪族不下十个,现在既然韩家堡已经开了好头,我相信其他人不会熟视无睹” 阎行听罢不再多言,他知道成公英所言非虚。 韩家堡能够进献八百石,其余豪族最少也得五百石,否则的话,他们没法交差。 数千石粮秣呀,只要粮食到位,必定可以极大地缓解青州军的后勤压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韩遂为什么要冒着得罪人的危险索要粮秣 因为韩遂明白,李贤赏罚分明,他立下这等功劳,对方自然要有所表示。 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如果放不下身段,还是趁早自立门户的好。 此时,韩遂“哈哈”一笑,道:“粮秣嘛,自然多多益善,不过,这是豪强的义举,如果强加逼迫,反倒会突生波折,我可不想因为粮秣一事传出恶名”。 “下官明白了”,使者应诺下来。 “嗯,韩家堡主忠心为国,当为楷模,便以征西将军的名义张榜嘉奖吧” 成公英眼前一亮,韩遂此举可谓一箭双雕,既分化了豪强内部,又彰显了己方手段,便是韩家堡想赖账都不成。 当日午时三刻,韩家堡义捐粮秣八百石的告示便张贴在城门口。 穷苦百姓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巴不得大户人家倾家荡产才好,可是,沾县有名有姓的大族闻讯之后当即坐不住了。 韩家堡都交了粮秣,谁能例外 一番商议过后,各大家族一致认为:粮秣非交不可,李贤在朝廷大权独揽,得罪了他,等于为家族招惹祸事。 于是,韩遂的使者尚未登门,沾县的各大家族便凑齐了五千石粮秣,欲往县衙送去。 韩遂闻讯之后大为欢喜,他在报捷文书上缀了一笔:上党义士韩举久盼王师,听闻沾县光复之后,自愿捐献粮秣八百石,沾县其余大族受其鼓舞,捐献粮秣五千石。 李贤看罢,微微一笑,道:“韩遂倒是会做人,知道投桃报李,嗯,有了这六千石粮秣,确实省了我好大力气,这样吧,书院留给沾县十个名额,若有适龄士子,准其入学”。 数月之前公开取士已经成为当世盛举,各地士子以参考为荣,即便未能入选,便是留在青州学院读书也成为一种时尚。 只是,学院门槛不低,并非人人可入。 眼下,李贤开口,为沾县士子留出十个名额,等于说,沾县大族子弟多了个入学求官的机会。 消息传到沾县,各大豪族颇为欢喜。 豪强之所以能够成为豪强,是因为他们能够审时度势,随时作出最佳的选择。 如今,开科取士已经成为潮流,十个入学名额可谓珍稀至极。 虽说数百石粮秣昂贵无比,可是,能够换来一个名额,倒也划算的很 章武三年春,上党郡城长子城,马铁正在打磨力气,沾县失守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马铁大怒,他当即点齐兵马,往壶关而去。 如果说沾县是进出上党郡的要道,那么,壶关便是卡住上党要害重要关卡。 若是连壶关都丢了,那么,上党郡将无险可守。 马铁肩负重任,怎能无所作为 八千兵马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壶关。 幸好,壶关依旧在马家军的手中,马铁这才松了口气,他唤来守军,仔细打听沾县战况,“沾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有多座烽火台,青州军怎么会得手” “小人听说青州军连夺三座烽火台后,夜袭县城,牙将忍受不住,出城杀敌,却陷入重围,嘴中兵败身亡,而城池也陷于韩遂之手” 马铁怒瞪着双眼,“是韩遂夺我城池” “不错,正是韩遂,据说此獠以征西先锋自居,在沾县横征暴敛,搜刮粮秣六千余石,百姓苦不堪言” 马铁心中一动,“韩遂有多少兵马” “全军不过五千人” “来人呐,生火造饭,饱食之后随我去沾县” “将军,韩遂只是先锋,田楷的万余兵马朝夕可至呀” 马铁阴沉着脸,“无妨,若连这点胆色都没有,我马铁岂不是成了软蛋” 裨将再不敢言。 半个时辰之后,马铁点齐八千兵马奔赴沾县。 谁曾想,田楷、韩遂早已在半途设伏。 万余大军好像一支长长的蜈蚣,阴冷地举起了它致命的獠牙。 “噗哧” 血花飞溅,成百名马家军在第一时间中箭身亡,他们有的人甚至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漫山遍野的青州军呐喊着,冲向了马家军。 在冰凉刺骨的土地上卧伏了那么久,多数青州军卒在猛然起身的时候都有些血液不畅的感觉。 好在为了克服这一点,田楷特意留给了军卒一些活动筋骨热身的时间,若不然,怕是有多半军卒要跌倒在地。 等到身子热透了,这些军卒方才嗷嗷叫着杀向了敌人。 正在行进的马铁压根没想到敌人已经到了外头,前方探马没有发现半点异常,怎么会这样 在崎岖的山岭间奔袭了这么久,军卒们已经有些疲惫了,谁能想到,危险就在这一刻降临 青州军一跃而起,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只要是敢奋起反抗的家伙,等待他们的都是兜头一刀。 田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这时候,有几名新卒畏畏缩缩,田楷见状大怒,他一刀劈死一名敌军,嘴里破口大骂:“傻子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杀贼啊” “将军,我心虚” 有一名军卒诺诺地嘟哝了一句。 田楷挥手就抽了对方一个大嘴巴,他吐沫四溅,道:“去你娘的,你心虚,我一刀砍死你就不心虚了,要不要试试” 那士卒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将军发出这么大的火,他不是军中的老卒,没上过战场,他只是一个身体素质较好的青壮,因为自身本领过硬,才被田楷破格提拔到了老卒营当中。 然而,新卒毕竟是新卒,没有上过战场,经历过杀戮的军卒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打了退堂鼓。 说轻了,这叫懦弱,说重了,这就是贪生怕死,可以当场斩杀的。 田楷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将,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当机立断,又是一刀枭去了一名敌军的头颅,沾满鲜血刀剑犹在滴着血花,他大吼道:“杀贼再敢贻误战机,军法伺候” 听到军法两个字,踌躇不决的军卒当即骇了一跳,他咬着牙,挥刀砍了出去 噗哧,大好人头落地,火光的映射下,滚烫的鲜血喷了这军卒一头一脸。 一把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军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再不犹豫了,刀刀挥出,刀刀取人性命。 战场之上,只要悟透了那生死之间的取舍道理,同样的一个人,前后的差别完全可以用云泥之间来形容 田楷欣慰地大笑起来,他虽不像胡庸那般嗜杀如命,然而,身为统兵作战的将军,有哪一个不期望这种横刀立马,斩贼于刀剑之下的 放眼望去,长龙一般的青州军已经彻底杀入马家军中。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贼人绝望的惨叫声。 马铁势若疯狂,他在军中前冲右突,杀敌无数。 好整以暇的韩遂大吼一声:“长弓手准备,前方百步,自由抛射” 陡然出现的青州军将马家军分成了两截,一部人马由田楷对付,另外一部人马由韩遂对付。 一张张长弓冲天竖起。 射 各方小校大喝出声。 耀眼的箭头在空中划起一道凄美的弧线,然后在马家军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落了下来。 “噗噗噗” “啊啊啊” 间或有不少中了火箭的倒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马铁与韩遂多次交手,双方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大军遇袭,毫无疑问,这是韩遂的阴谋。 怎么办指望援军是定然不可能的,方圆数百里,只有壶关、长子尚有数千兵马,除此之外,马家军再无兵力。 数千兵马用来守城尚不宽裕,如何救援 固守待援已经是不可行的了,那么思来想去,唯有杀出去,才是最佳的抉择。 要么轰轰烈烈地去死要么壮怀激烈地活着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呼喝:“将军,速速突围,青州军早有准备,将军应该退入壶关再做计较” 马铁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不,我马铁绝不退一步,今日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片山中” 亲卫见拦阻无果,也便放弃了逃命的心思,他们向马铁叩了几个响头,嘴里道:“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唯有以死相报,将军宽心,只要我等一息尚存,绝不让青州军伤你一根毫毛” 说罢,亲卫抽刀迎向了袭来的兵马。 杀神一样的阎行领着千余人马已经冲散了层层阻拦,抵挡在马铁面前的贼众越来越少。 这时,阎行前行的势头越来越慢,越到后头,马家军的抵挡越显得激烈。 只因为此时聚集在马铁身旁的兵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往日里深受马铁宠信,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比普通的军卒要超出出倍。 这些老卒跟随马铁历经大小数百战,早已经看破了生死,他们享受过最美的女人,喝过最甜的酒水,每个人手中都有数十条性命。 “弟兄们,马家待我们恩重如山,他给我们女人,给我们银钱,今日里,便将这条烂命交还给他吧” 说罢,数百个亲军便齐声喊道:“为了将军,杀” “杀,杀,杀” 阎行惊讶地发现,对面的贼寇非但没有闻风丧胆,反而越战越勇。 有的军卒,即便是死,他们也会牢牢地抱住青州军的腿脚,竭力不让他们动弹,从而为同伴创造机会。 一时不慎之下,有十多名青州军死在了这种惨烈的搏杀之下。 阎行看得目眦欲裂,然而,他却也无能为力,马铁把他缠得死死的,短时间内无法分身。 主将上阵,四下里的军卒视若疯狂,他们发起誓死的反扑,一时间竟然杀的青州军节节后退。 马铁有八千兵马,设伏的青州军共有一万四千人马。 从纸面上看,青州军数量占优,可是,有的地方,却是马家军占据优势。 若是速战速决,战事肯定有利于青州军,若是久拖不下,那么,一旦马铁纠集余部,誓死反击,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要知道,马铁麾下多是百战老卒,而田楷手中的一万大军有多半人马都是新卒。 战场上,新卒与老卒有着天壤之别 第七百四十七章对阵 老卒见惯了厮杀,他们经验丰富,懂得保护自己,新卒就不同了,新临战场,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若非青州军气势如虹,又是强攻一方,说不定田楷手中的新卒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从中午到日落,厮杀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当留守沾县的兵马加入战团之后,马铁麾下的兵马再也支撑不住,他们兵败如山倒。 是役,青州军取得了斩首两千,俘虏四千的战果,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大胜,哪怕青州军为此付出了三千人伤亡的代价。 此役过后,田楷手中的万余兵马终于再次蜕变,他们成了见过血的‘精’锐。 马铁在亲卫的裹挟下遁逃而去,韩遂紧追不舍。 壶关、郡城长子相继失守,整个上党郡彻底沦入李贤之手。 上党南临河东、河内,占据此处,意味着李贤再一次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围绕是攻还是守的问题,韩遂与田楷共聚一堂。 “我等兵马不足,占据上党尚且兵力吃紧,一旦强攻河内,定然力有不怠”,这是韩遂在陈述自己的观点。 田楷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韩将军,兵马调动需要时间,如今,我们缺乏的恰恰就是时间,一旦曹‘操’缓过神来,以关内之险峻,我等若想强攻入关,难度极大呀”。 “马超在晋阳依旧有两万大军,若是他们南下,又该如何是好?” 田楷叹了口气,很是不甘,“怪只怪我们胜的太过容易了,谁能够想到,我们十日之内便取了上党呢?” 韩遂并不搭腔,反而问道:“陈武现在何处?” “陈武的六千兵马尚在冀州” “多久才能进入上党?” “大将军也没想到我们会如此轻易得手,若想陈武帮忙,只怕还要五日之后” “五日,五日的时间足够曹‘操’作出充足的准备了” “那又如何?我们总不能丢下上党,全军南下吧?” 韩遂也觉得可惜,不过,他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与其为了曹‘操’冒险,倒不如见好就收,“上党位置险要,不容有失呀”。 田楷缓缓颌首,道:“也罢,军卒们又累又疲,确实需要好生休息一番,夺下上党便是大功一件,至于谋夺曹‘操’一事,还是‘交’给大将军‘操’心吧”。 韩遂面‘露’喜‘色’,他毕竟是新附之人,不想与田楷闹的不欢而散,对方能够改变主意,自然是极好的。 就在韩遂出言附和的时候,参与议事的朱桓抱拳说道:“二位将军,某有一言”。 “请讲” “二位将军驻守上党,分身乏术,某愿领军南下,以作先锋” 韩遂吸了口冷气,便是田楷都有些瞋目结舌,他们虽然知道朱桓的厉害,可是却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大的胆子,以五百兵马硬撼十万曹军?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吗? 不过,看朱桓这认真的模样,绝非一时莽撞之举,韩遂不由得问了一句:“朱老弟有几成把握?” 朱桓咧嘴一笑,“六七成的把握总归是有的”。 田楷若有所悟,“休穆,你可要三思呀”。 朱桓爽然一笑,道:“二位兄长,我朱桓别无所长,唯有一胆耳!” 此话一出,韩遂、田楷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他们抱拳行了一礼,道:“休穆,定要多多保重”。 “哈,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两位兄长应该‘艳’羡我才对” 田楷、韩遂实在是羡慕不起来,“ 朱桓只有五百兵马,他领军南下,只能坑‘蒙’拐骗,欺瞒曹军,若是‘露’出马脚,定然危险重重。 上党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雁‘门’郡,马超统领一万兵马兴师问罪。 黑压压的骑军铺天盖地,从城头望去,骑军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滚滚的浓烟、轰隆隆的马蹄声振聋发聩。 张辽在城头屹然不惧,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马超的先锋军很快来到了距离军堡三百步开外的地方。 马超晃着脑袋,不容置信地问道:“去年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不记得这里有这么一座乡堡呀,马厉,你的脑筋一向不错,你记得清楚吗?” 名唤马厉的校尉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将军,我可以十分肯定,这乡堡是最近新建的,一个月之前我还来过一次,这里是一片开阔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马超铁青着脸,“张远倒是有一手”。 校尉不敢应答。 马超心情不佳,忽而厉声问道:“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我让你们抓的人呢?怎么没有一人送来?” “将军,附近十里范围之内的百姓全都像兔子一样无影无踪,我们的弟兄们转了这么久,没抓到一个人” 马超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是想唬我吗?方圆十里怎么可能没有人烟,定是你这家伙没有卖力,你这是贻误战机!来人呐,鞭笞三十。” “将军明鉴,小人冤枉,这附近真没有人烟,你想想,咱们这一路北上,可遇到几个汉民?” 这么一提醒,马超倒有些缓过神来,自打进入雁‘门’郡,沿途间百姓极少,往往只见村落,不见人烟。 刚开始,马超尚且不以为意,可是,仔细想来,其中必有不妥,难道说,这都是张辽的手笔? 马超望着视线中的军堡,疑‘惑’道:“张辽想做什么?” “将军,咱们只要夺下军堡,张远便无计可施” 马超半晌不言。 长途跋涉数百里路,虽然途中也歇过两次,但马超麾下的骑军还是显得有些疲惫。 攻还是不攻? 军中粮秣不多了,再耽搁下去,军卒必然恐慌,想到这里,马超念头急转,他听着麾下粗重的喘气声,嘴里大声喝道:“这片土地是我们的,一帮蟊贼趁我们不在夺了这里,现在,让我们夺回一切吧”。 “呦嗨、呦嗨” 野兽般的呐喊此起彼伏,得到了攻击的许可,马超的千余部众像离弦的箭一般往乡堡冲去。 张辽看得很清楚,有一伙骑军脱离了大部人马往军堡疾冲而来。 不需要提醒,“呜呜”的号角声已经吹奏而起,这是提醒军卒做好准备,敌人攻来了。 “哗哗哗”,最前排的军卒把身子贴到了墙壁之后,他们紧握着盾牌,调整着呼吸节奏。 军堡的墙壁很厚实,宽度可以容纳三人并排行进。 当初建立军堡的时候,每隔五十步都建有一个小型的藏兵楼,楼下有石梯,楼内可以藏下五十名军卒。 不要小看这五十人,在战事关键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影响到战事的走向。 张辽立在墙头,不动如山。 对于郡城而言,张辽便是一面旗帜,只要他没倒下,以他为核心聚拢起来的军卒便不会倒下! 城外,奔驰的马背上,马超眼前一亮,他‘抽’弓搭箭,瞄准了张辽的头颅。 “嗖”地一声,狼牙箭带着一股凛冽的风声直奔张辽而去。 张辽立在墙头,自始至终,他都紧绷着心弦。 一百步的距离,倘若马超军中有神‘射’手,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马超箭术绝佳,对这一箭,他很是自信,对方绝对不可能躲过去。 冷箭急袭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张辽冷哼一声,他出枪如风,一枪点在了箭头上。 “啪”,‘精’准巨大的力道稳稳地把箭矢击落在地。 众人皆是瞋目结舌,后发制人,以枪破箭,这需要何等的武艺? 张辽不受外物干扰,他收敛心神,依样‘射’出一箭。 城下的马超已经打马行到了百步之内,他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一箭竟然被对方用长枪挡了下来。 “张远,好俊的身手!”马超由衷赞叹。 刚才马超‘射’箭的那一幕,多数骑卒都已经看到了,他们与自己主将想的一般无二,没有人能够躲过那一箭。 可现在,张辽不但毫发无损,竟然原样奉还了一箭。 马超一箭未中,正是心神摇曳的当口,张辽抓住战机,一箭‘射’出,竟是让人生出一股绝望之意。 雪亮的箭头的阳光下分外耀眼。 “将军小心!” 马超被杀气一‘激’,刚刚缓过神来,这时候,箭矢转瞬即至。 想完全躲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马超自诩勇武,又没有盾牌遮挡,危急关头,他‘抽’枪怒击,“中!” “铿!”电光火石间,马超也击中了长箭。 “噗哧!”箭入泥土,没至尾羽,‘露’在外头的箭身犹在发颤,巨大的几道险些把马超撞落下马。 骑军个个嚎叫不已,他们弯弓搭箭,往城头抛‘射’着杂‘乱’的箭雨。 箭矢落到铁盾上,发出叮叮叮叮的声响,少有箭入血‘肉’的闷响。 雁‘门’城外的军堡太过矮小,马超压根没将它放在眼中,他认为破堡,只是时间问题。 八十步了,城外的骑卒抛‘射’完手中的第一轮箭矢之后,他们距离城墙只剩下了八十步。 为何城中一箭未发? 要知道,自始至终,除了‘射’向马超的那一箭之外,其余的时间内,堡内都是一箭未发。 “杀,杀,杀!” 骑卒嗷嗷叫着,‘射’完弓箭的人马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甚至翻身下马,试图渡过乡堡外的沟涧。 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之中,马超打马而立,他冷冷地盯向城头,张辽不见了。 有诈? 就在城外骑卒到处找寻树木,准备渡过沟涧的时候。 一直躲在‘女’墙之后的军将忍不住了:“将军,贼人都已经到了护城河边,还不能‘射’击吗?” 张辽没好气地喝斥道:“急什么?下马的人马不过两百之数,还有三百多人在百步开外,要是急着放箭,把他们吓跑了怎么办?” 军将闭口不言。 四下里全都是张辽收编的并州青州,他们躲藏在铁盾之下,手里紧紧地握着长弓。 只要一声令下,这面三百步的城墙就可以给敌人带来最大的杀伤! 当初建造军堡的时候,张辽在李贤的建议下,每一面城墙都有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而城楼与城楼之间的墙面更是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凹凸形。 一旦敌军来犯,势必要遭受三面的夹击。 真正的城墙防御艺术到了南宋时期才发扬广大,那时候,一座城墙可以坚守几十年。 汉朝这时候,像雁‘门’军堡这般的城墙还是第一次出现。 甫一开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即便看到了,军卒也只会认为工匠手艺不‘精’,把墙砌歪了。 毫无疑问,军堡粗犷‘毛’糙的墙石扰‘乱’了骑军的视线。 这样一个简陋到极点的乡堡,明显是张辽仓促间建造出来的。 谁也不认为马超会就此止步。 察觉到城头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之后,越来越多的骑卒翻身下马,他们四处找寻渡过沟涧的工具。 大军来的时候太过仓促,几乎没有准备攻城器械。 马超派出三千兵马,从另外三个方向把军堡围拢住了。 “哗哗哗”,有骑卒投掷石块,他们想测出沟涧的深度。 要是水流不急,水又不深的话,淌水过河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石块入水,过了许久才停止冒泡。 骑军嘴里骂骂咧咧的,水深起码过丈,这种沟涧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没有人再敢尝试泅水了,他们这些草原上的汉子骑马很是在行,但泅水渡河真的不行。 除了马超身旁的几名护卫,他的千余部众全都下了战马。 有的在朝军堡内‘射’箭,借以发泄怒火,有的却是在找寻树木,更多的人拿着布袋,一袋一袋的泥土倒入水中,尘烟四溅。 这时候,微微一笑,他打了个手势,早已久候的号角呜呜的响起。 在城外骑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队队并州军卒幽灵一般冒了出来。 “嗡嗡嗡”,箭如雨下,密集的箭雨完全覆盖了百步以内的骑军。 措不及防! 第一轮箭雨,足足有两百多名骑军惨死箭下。 “快,上马!躲开! 马超咆哮出声,他躲避的及时,逃出了百步开外,然而,在他视线中,自家兵马却像风吹过的‘乱’草一般,倒地不起。 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心如刀绞! 这些骑军可是马超的心头‘肉’,是真正的嫡系。** ... 第七百四十八章请君入瓮 老卒见惯了厮杀,他们经验丰富,懂得保护自己,新卒就不同了,新临战场,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若非青州军气势如虹,又是强攻一方,说不定田楷手中的新卒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从中午到日落,厮杀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当留守沾县的兵马加入战团之后,马铁麾下的兵马再也支撑不住,他们兵败如山倒。 是役,青州军取得了斩首两千,俘虏四千的战果,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大胜,哪怕青州军为此付出了三千人伤亡的代价。 此役过后,田楷手中的万余兵马终于再次蜕变,他们成了见过血的‘精’锐。 马铁在亲卫的裹挟下遁逃而去,韩遂紧追不舍。 壶关、郡城长子相继失守,整个上党郡彻底沦入李贤之手。 上党南临河东、河内,占据此处,意味着李贤再一次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围绕是攻还是守的问题,韩遂与田楷共聚一堂。 “我等兵马不足,占据上党尚且兵力吃紧,一旦强攻河内,定然力有不怠”,这是韩遂在陈述自己的观点。 田楷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韩将军,兵马调动需要时间,如今,我们缺乏的恰恰就是时间,一旦曹‘操’缓过神来,以关内之险峻,我等若想强攻入关,难度极大呀”。 “马超在晋阳依旧有两万大军,若是他们南下,又该如何是好?” 田楷叹了口气,很是不甘,“怪只怪我们胜的太过容易了,谁能够想到,我们十日之内便取了上党呢?” 韩遂并不搭腔,反而问道:“陈武现在何处?” “陈武的六千兵马尚在冀州” “多久才能进入上党?” “大将军也没想到我们会如此轻易得手,若想陈武帮忙,只怕还要五日之后” “五日,五日的时间足够曹‘操’作出充足的准备了” “那又如何?我们总不能丢下上党,全军南下吧?” 韩遂也觉得可惜,不过,他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与其为了曹‘操’冒险,倒不如见好就收,“上党位置险要,不容有失呀”。 田楷缓缓颌首,道:“也罢,军卒们又累又疲,确实需要好生休息一番,夺下上党便是大功一件,至于谋夺曹‘操’一事,还是‘交’给大将军‘操’心吧”。 韩遂面‘露’喜‘色’,他毕竟是新附之人,不想与田楷闹的不欢而散,对方能够改变主意,自然是极好的。 就在韩遂出言附和的时候,参与议事的朱桓抱拳说道:“二位将军,某有一言”。 “请讲” “二位将军驻守上党,分身乏术,某愿领军南下,以作先锋” 韩遂吸了口冷气,便是田楷都有些瞋目结舌,他们虽然知道朱桓的厉害,可是却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大的胆子,以五百兵马硬撼十万曹军?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吗? 不过,看朱桓这认真的模样,绝非一时莽撞之举,韩遂不由得问了一句:“朱老弟有几成把握?” 朱桓咧嘴一笑,“六七成的把握总归是有的”。 田楷若有所悟,“休穆,你可要三思呀”。 朱桓爽然一笑,道:“二位兄长,我朱桓别无所长,唯有一胆耳!” 此话一出,韩遂、田楷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他们抱拳行了一礼,道:“休穆,定要多多保重”。 “哈,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两位兄长应该‘艳’羡我才对” 田楷、韩遂实在是羡慕不起来,“ 朱桓只有五百兵马,他领军南下,只能坑‘蒙’拐骗,欺瞒曹军,若是‘露’出马脚,定然危险重重。 上党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雁‘门’郡,马超统领一万兵马兴师问罪。 黑压压的骑军铺天盖地,从城头望去,骑军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滚滚的浓烟、轰隆隆的马蹄声振聋发聩。 张辽在城头屹然不惧,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马超的先锋军很快来到了距离军堡三百步开外的地方。 马超晃着脑袋,不容置信地问道:“去年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不记得这里有这么一座乡堡呀,马厉,你的脑筋一向不错,你记得清楚吗?” 名唤马厉的校尉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将军,我可以十分肯定,这乡堡是最近新建的,一个月之前我还来过一次,这里是一片开阔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马超铁青着脸,“张远倒是有一手”。 校尉不敢应答。 马超心情不佳,忽而厉声问道:“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我让你们抓的人呢?怎么没有一人送来?” “将军,附近十里范围之内的百姓全都像兔子一样无影无踪,我们的弟兄们转了这么久,没抓到一个人” 马超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是想唬我吗?方圆十里怎么可能没有人烟,定是你这家伙没有卖力,你这是贻误战机!来人呐,鞭笞三十。” “将军明鉴,小人冤枉,这附近真没有人烟,你想想,咱们这一路北上,可遇到几个汉民?” 这么一提醒,马超倒有些缓过神来,自打进入雁‘门’郡,沿途间百姓极少,往往只见村落,不见人烟。 刚开始,马超尚且不以为意,可是,仔细想来,其中必有不妥,难道说,这都是张辽的手笔? 马超望着视线中的军堡,疑‘惑’道:“张辽想做什么?” “将军,咱们只要夺下军堡,张远便无计可施” 马超半晌不言。 长途跋涉数百里路,虽然途中也歇过两次,但马超麾下的骑军还是显得有些疲惫。 攻还是不攻? 军中粮秣不多了,再耽搁下去,军卒必然恐慌,想到这里,马超念头急转,他听着麾下粗重的喘气声,嘴里大声喝道:“这片土地是我们的,一帮蟊贼趁我们不在夺了这里,现在,让我们夺回一切吧”。 “呦嗨、呦嗨” 野兽般的呐喊此起彼伏,得到了攻击的许可,马超的千余部众像离弦的箭一般往乡堡冲去。 张辽看得很清楚,有一伙骑军脱离了大部人马往军堡疾冲而来。 不需要提醒,“呜呜”的号角声已经吹奏而起,这是提醒军卒做好准备,敌人攻来了。 “哗哗哗”,最前排的军卒把身子贴到了墙壁之后,他们紧握着盾牌,调整着呼吸节奏。 军堡的墙壁很厚实,宽度可以容纳三人并排行进。 当初建立军堡的时候,每隔五十步都建有一个小型的藏兵楼,楼下有石梯,楼内可以藏下五十名军卒。 不要小看这五十人,在战事关键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影响到战事的走向。 张辽立在墙头,不动如山。 对于郡城而言,张辽便是一面旗帜,只要他没倒下,以他为核心聚拢起来的军卒便不会倒下! 城外,奔驰的马背上,马超眼前一亮,他‘抽’弓搭箭,瞄准了张辽的头颅。 “嗖”地一声,狼牙箭带着一股凛冽的风声直奔张辽而去。 张辽立在墙头,自始至终,他都紧绷着心弦。 一百步的距离,倘若马超军中有神‘射’手,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马超箭术绝佳,对这一箭,他很是自信,对方绝对不可能躲过去。 冷箭急袭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张辽冷哼一声,他出枪如风,一枪点在了箭头上。 “啪”,‘精’准巨大的力道稳稳地把箭矢击落在地。 众人皆是瞋目结舌,后发制人,以枪破箭,这需要何等的武艺? 张辽不受外物干扰,他收敛心神,依样‘射’出一箭。 城下的马超已经打马行到了百步之内,他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一箭竟然被对方用长枪挡了下来。 “张远,好俊的身手!”马超由衷赞叹。 刚才马超‘射’箭的那一幕,多数骑卒都已经看到了,他们与自己主将想的一般无二,没有人能够躲过那一箭。 可现在,张辽不但毫发无损,竟然原样奉还了一箭。 马超一箭未中,正是心神摇曳的当口,张辽抓住战机,一箭‘射’出,竟是让人生出一股绝望之意。 雪亮的箭头的阳光下分外耀眼。 “将军小心!” 马超被杀气一‘激’,刚刚缓过神来,这时候,箭矢转瞬即至。 想完全躲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马超自诩勇武,又没有盾牌遮挡,危急关头,他‘抽’枪怒击,“中!” “铿!”电光火石间,马超也击中了长箭。 “噗哧!”箭入泥土,没至尾羽,‘露’在外头的箭身犹在发颤,巨大的几道险些把马超撞落下马。 骑军个个嚎叫不已,他们弯弓搭箭,往城头抛‘射’着杂‘乱’的箭雨。 箭矢落到铁盾上,发出叮叮叮叮的声响,少有箭入血‘肉’的闷响。 雁‘门’城外的军堡太过矮小,马超压根没将它放在眼中,他认为破堡,只是时间问题。 八十步了,城外的骑卒抛‘射’完手中的第一轮箭矢之后,他们距离城墙只剩下了八十步。 为何城中一箭未发? 要知道,自始至终,除了‘射’向马超的那一箭之外,其余的时间内,堡内都是一箭未发。 “杀,杀,杀!” 骑卒嗷嗷叫着,‘射’完弓箭的人马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甚至翻身下马,试图渡过乡堡外的沟涧。 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之中,马超打马而立,他冷冷地盯向城头,张辽不见了。 有诈? 就在城外骑卒到处找寻树木,准备渡过沟涧的时候。 一直躲在‘女’墙之后的军将忍不住了:“将军,贼人都已经到了护城河边,还不能‘射’击吗?” 张辽没好气地喝斥道:“急什么?下马的人马不过两百之数,还有三百多人在百步开外,要是急着放箭,把他们吓跑了怎么办?” 军将闭口不言。 四下里全都是张辽收编的并州青州,他们躲藏在铁盾之下,手里紧紧地握着长弓。 只要一声令下,这面三百步的城墙就可以给敌人带来最大的杀伤! 当初建造军堡的时候,张辽在李贤的建议下,每一面城墙都有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而城楼与城楼之间的墙面更是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凹凸形。 一旦敌军来犯,势必要遭受三面的夹击。 真正的城墙防御艺术到了南宋时期才发扬广大,那时候,一座城墙可以坚守几十年。 汉朝这时候,像雁‘门’军堡这般的城墙还是第一次出现。 甫一开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即便看到了,军卒也只会认为工匠手艺不‘精’,把墙砌歪了。 毫无疑问,军堡粗犷‘毛’糙的墙石扰‘乱’了骑军的视线。 这样一个简陋到极点的乡堡,明显是张辽仓促间建造出来的。 谁也不认为马超会就此止步。 察觉到城头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之后,越来越多的骑卒翻身下马,他们四处找寻渡过沟涧的工具。 大军来的时候太过仓促,几乎没有准备攻城器械。 马超派出三千兵马,从另外三个方向把军堡围拢住了。 “哗哗哗”,有骑卒投掷石块,他们想测出沟涧的深度。 要是水流不急,水又不深的话,淌水过河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石块入水,过了许久才停止冒泡。 骑军嘴里骂骂咧咧的,水深起码过丈,这种沟涧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没有人再敢尝试泅水了,他们这些草原上的汉子骑马很是在行,但泅水渡河真的不行。 除了马超身旁的几名护卫,他的千余部众全都下了战马。 有的在朝军堡内‘射’箭,借以发泄怒火,有的却是在找寻树木,更多的人拿着布袋,一袋一袋的泥土倒入水中,尘烟四溅。 这时候,微微一笑,他打了个手势,早已久候的号角呜呜的响起。 在城外骑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队队并州军卒幽灵一般冒了出来。 “嗡嗡嗡”,箭如雨下,密集的箭雨完全覆盖了百步以内的骑军。 措不及防! 第一轮箭雨,足足有两百多名骑军惨死箭下。 “快,上马!躲开! 马超咆哮出声,他躲避的及时,逃出了百步开外,然而,在他视线中,自家兵马却像风吹过的‘乱’草一般,倒地不起。 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心如刀绞! 这些骑军可是马超的心头‘肉’,是真正的嫡系。** ... 第七百四十九章引诱 守城的并州军以伍为单位,各自为战。 冲入城中的军卒只有寥寥数百人,而守军却有数千之众。马家军像油锅下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涌入城中,而汉军却是早早严阵以待,往往甫一见到骑卒,当即便有三、四把武器同时向他招呼过去。 即便冲入城中的骑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却也挡不住并州军连绵不绝的围杀。 饿虎都怕群狼,何况军士乎? 片刻之后,城中的马家军在守军的剿杀下,损失殆尽。 此时,城头的并州军去而复还,他们趁着马家军犹豫不决的时候,将早已准备妥当的一锅锅滚烫的热油泼下了城头。 “啊啊啊”一时间,一股水煮‘肉’的味道飘到了城头。 城下的骑军攻势为之一缓,这次不需张辽招呼,数名弓手已经利落的‘射’出了手中的火箭。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刚才泼下的火油,城下陡然蹿起了一尺来高的火苗! “哗啦啦”又是数锅热油泼了下去,地面火势更旺,马家军措不及防,当即被烧了个正着。 浑身冒火的骑军凄厉地叫喊着,浓浓的大火顺着火油在他们身上熊熊的烧。 张辽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一番准备没有白费。 这时候,有人提醒道,“将军,是时候了”。 张辽微微颌首,高声喝道:“并州军听令,停止放箭,弓弩手后撤五步!” “哗哗哗”,并州军讲究令行禁止,瞬间之后,近千名弓弩手就整齐划一的后退下来。 “背矛士何在!” “在!” “换投枪!让马超尝尝我们的利害”,张辽红幽幽的脸上迅速的掠过一丝狰狞的杀机。 “喏!”数百名身材高大的军卒从墙内搬出了一捆捆的投枪。 “预备”军卒握起投枪,摆了个最顺手的姿势。 城墙下,马超进退维谷,继续进攻?还是就此收兵? 未得将令,军卒们只得遵循之前的命令,纵马往前。 然而就在此时,关墙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投!” 突然出现的兵马凶狠地投出了手中的投枪。 马超冷飕飕地打了个寒碜,他大叫一声,“不好!” 晚了,只顾着入城的西凉军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橹盾,之前‘射’在上头当当作响的箭矢告诉他们,战场上,盾牌绝对是生命的保障。 但此刻,在锋利的投枪攒‘射’下,一个个茫然无知的西凉兵丁掉下了云梯,投枪透过橹盾,‘射’穿了他们的身体,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们‘射’落到地。 投枪是如此的锋利,它们可以干净利落的穿过数层厚的盔甲、刨开拇指粗细的木盾,甚至可以削断云梯! 只是第一轮投‘射’,数百名西凉军就死伤惨重。 面对投枪,西凉军只能和时间赛跑,只有更快的冲上城中,与汉军展开近距离的厮杀,他们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扔掉橹盾”,一个西凉军校暴喝一声。 这种情况下,橹盾已经失去了防御的作用,只有冲,飞快的冲,亡命的往城头冲去,才可能为下面的兄弟争取到活下来的机会。 “啊!”近千名西凉军齐刷刷的抛掉了手中笨重的橹盾,往前疾行。 “抛!”又是一声令下,数百杆投枪再一次呼啸而下。 冲在最前端的数十名西凉军卒首当其冲,一瞬间的功夫,密密麻麻的投枪就掳走了他们的‘性’命。 然而,更多的西凉兵进入城中。 “抛!” 马超咬得牙关咯咯作响,身为大军主帅,他一直想要鸣金收兵,然而,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却让他不愿轻易放弃。 幸好,日头西沉,黑夜降临了,攻城战告一段落。 城头上立了数十个高大的支架,木架上放着火油,轻缓烧着的了棉线给城上带来了一片片的光亮。 并州守军斗志高昂,适才最后一支云梯已经被他们击毁,残存的西凉兵只能望城而叹。 **无话,翌日一早,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骤然响起,“报,北方三里出现大股骑军”。 马超心情正差,陡然听闻噩耗,不由得惊怒不已,“对方有多少兵马?” “人数在五千开外” 马超叹了口气,来的肯定不是自家兵马,十之八九是李贤的助力,“速速点齐兵马离开此处”。 “喏!” 背靠郡城与骑军决战? 马超没有那么莽撞,己方兵马‘激’战了一日,锐气尽失,强留下来,只是徒增伤亡,唯有快些离开才是正理。 三里的路程,战马狂奔而行的话,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等到马超刚刚收敛兵力,准备转向的时候,又有军卒来报,说正西侧也出现大股骑军。 马超忧心忡忡,难道说雁‘门’郡是张辽设下的‘诱’饵?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转向,往南! 既然北侧、西侧都有大股骑军,马超没有选择,只能往南而行。 适才那番攻城,一万名‘精’锐已经折损了一千多骑,如今,马超带着他们一路狂奔。 敌人越追越近,半个时辰之后,追兵终于追上了马超的伤兵。 无奈之下,马超只好“断尾求生”,以伤兵来拖延追兵的速度。 这时候,追兵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们是赵云统领的青州‘精’骑。 如今李贤势大,不少塞外游骑举族相助。 马超恨得暗自咬牙,若非时机不对,他定要与赵云分个胜负…… 一方亡命遁逃,一方紧追不舍,狂奔五十多里之后,马超终于遇上了庞德的接应人马。 这时,算上各族骑军,赵云手中已有两万大军。 马超也有步骑两万,只是,军马又累又疲,需要休整一番才能厮杀。 于是,赵云在西凉军的大营外****挑衅,马超只是不应。 连失雁‘门’、上党,晋阳三面临敌,西凉军已经败不起了,一旦再败一阵,他们在并州将再无立足之地。 太原郡,赵云与马超纠集数万大军,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意图。 荆州,张绣、徐盛又一次发动了征讨五溪蛮地的行动。 五溪蛮族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他们一直生活在深山密林之中,他们的族人以打猎为生,长期的山野生活更是把这些山林中的**儿磨砺成了一个个骁勇善战的战士,所以五溪蛮族的人口虽然不多,但在荆州却是一直不可忽视的力量。 五溪蛮地有蛮军三万,刘备残军一万,他们熟悉地利,很是难缠。 在过去的日子里,张绣与徐盛围剿了几次,却受阻于山地,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一日,一名不速之客来到五溪蛮地。 “白眉马良?”沙摩柯脸‘色’一变,他急忙说道:“快快有请,还有让族人们闭紧嘴巴,不可胡言‘乱’语”。 “喏!” 眼下,沙摩柯只是五溪蛮地一族的首领,并非联盟的蛮王。 不多久,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就在五溪族战士的带领下来到了沙摩柯的会客处。 说是会客处,其实只不过是个巨大的天然岩‘洞’,而为了宣示自己的待客之道,沙摩柯特意迎出了‘洞’外。 “马先生,你怎么来了” 马良与沙摩柯是熟识,蛮族缺粮的时候,马良说服刘表资助了不少粮秣,正因为如此,当刘备残军打着为刘表复仇的旗帜之后,赢得了不少蛮族的拥护。 马良叹了口气,道:“我是为五溪蛮地而来,为你而来呀”。 “先生何出此言?” “我听说诸葛亮在蛮地编练新军,与各族联姻通婚,沙摩柯,依你之见,他意‘欲’何为?” 沙摩柯‘阴’沉着脸,“请先生指教!” “诸葛亮是要用五溪的血来实现他的野心” “关羽关云长有万夫不当之勇,诸葛亮有神鬼莫测之能,先生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败呢?” 马良嗤之以鼻,“荆州只是一郡之地,尚有三万大军,如今,李贤李大将军坐拥五州,人马已过十万之数,诸葛亮焉能敌之?” 沙摩柯沉默不语。 半个时辰之后,在马良的劝说下,沙摩柯答应归顺朝廷,然而,马良却让沙摩柯扮演无间道的角‘色’,也就是先假意帮助诸葛亮,在必要的时候反戈一击。 沙摩柯咬咬牙,应诺下来。 几日之后,沙摩柯带领五千‘精’悍的族人与其余蛮兵汇合一处。 诸葛亮听闻沙摩柯到来的消息之后,当即派出兵丁运送了大量的‘肉’食,用以犒劳沙摩柯。 这时候,张绣率领的两万大军在本地蛮兵的引领下武陵郡的边界,大部人马刚刚用过中饭,前锋胡车儿就听得探马禀报,说前方三里处发现蛮军先锋,有人马三千。 早就想过一把瘾的胡车儿乐的歪了歪嘴,他嘴里大叫道“快派两个军士去向将军禀告,就说遇着蛮子的先锋了,俺胡车儿要先去为大军开路了”。 ‘毛’糙的大手刚‘摸’到兵器,胡车儿就听到一声沉稳的劝阻,“将军且慢!” 胡车儿没好气的看了郭攸之一眼,这个该死的小白脸一路上总是劝阻自己,他仗着劳什子参军的职务就想处处管着俺?胡车儿不忿,从鼻尖喷了口气,“参军又待如何?” 郭攸之不清不淡的指了指中军所在方位,嘴里道“将军莫急,片刻之后征南将军就会传下军令,那时候你领命出击,就不算违抗军令了”。 白脸小贼在威胁俺,可要是真的违抗军令,接下来这仗可就没法打了!想到这里,胡车儿只好闷闷的哼道,“那且依你”。 小半刻之后,中军快马来报,说胡车儿可以自行出击,不过许败不许胜,若败则有赏,若胜则重罚。 “这仗没法打了!好不容易领军出征,竟然让俺打败仗,不是玩人吗?”胡车儿气呼呼的丢下大刀,盘膝坐在地上,一双铜铃大眼时不时的瞟向郭攸之,好像在说,你看,若不是你阻拦,俺胡车儿早去把贼人杀个屁滚‘尿’流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窝囊。 郭攸之哪里还看不出胡车儿心中的不爽,他微微一笑,劝慰道“征南将军只是让你佯败,他的目的是想全歼这股叛军。只要你败了,贼军就会趁势追击,而将军你就可以把贼军引到咱们大军的所在,到时你再杀个痛快却也不迟”。 胡车儿大喜,‘露’出了一嘴寒光闪闪的白牙,“哎呀,参军,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长史他们是故意不想让我出兵呢。来人,快给我备马!” 郭攸之摇了头,张绣把他派到胡车儿身边,就是想让他稳住这个‘毛’躁的猛将,不让他犯糊涂”。 不多久,披挂齐整的胡车儿就带着三千人马迎战蛮军。 两阵相对,胡车儿不等对方问话就拍马上前,嘴里骂道“某乃胡车儿,谁来送死”。 廖化双‘腿’一夹马腹,扬起手中的大刀就回骂道“某是州牧帐下先锋大将廖化,贼将黄泉之下报我名号即可!” 两马‘交’错,“锵”的一声巨响,胡车儿就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巨力,震的他手口发麻,不过他不惊反喜,嘴里大笑“妙极、妙极,你这贼人倒是有几分气力,啊呔!吃你爷爷一刀!” 话音刚落,胡车儿就回马一刀砍向廖化。 廖化手中的兵器力道沉重,原本以为只是一合就可把对方斩于马下,哪知道这员黑脸将军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挡了下来,而且还回砍了自己一刀。 险而又险的往上一挑,廖化试图拨开胡车儿的大刀,可使了半天的力,却怎么也拨不动。 胡车儿龇牙咧嘴的刚要痛下杀手,却忽然听到阵中传来一声清咳,他一个哆嗦,手中力气一泻,那刀就被挑飞了出去。 没好气的暗骂一声,胡车儿佯装不支,拍马便跑,一边跑,他一边在心里叫,来追你爷爷!快来追你爷爷!爷爷为了让你追,可是连大刀都丢了! 原本两个回合就落在下风的廖化见状大喜,他只以为胡车儿是真的力竭不敌,哪里还想到其中有诈。 “大胡子莫跑,某家来取你狗头!”廖化这个先锋大将往前一冲,身后的三千士卒自然呼啦啦的跟着往前蹿来。 “这计该成了吧?”胡车儿得意的往后瞄了一眼,心里暗道,一会儿让你小子见识到你家爷爷的厉害。 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张绣等人相视一笑,嘴里道“看不出胡车儿耍诈的本领竟然也这么高超,此计成了”。** ... 第七百五十章暴起 刘军大营,诸葛亮正与关羽、沙摩柯等蛮族首领商议战事,忽而,前方急报:先锋廖化与敌遭遇,荆州军败逃,廖化率军急追不舍。 诸葛亮听罢之后脸‘色’大变:“廖化中计矣!” 关羽不解:“军师何出此言?敌军既然败退,廖化勇猛,趁胜追击必可取胜,何来中计一说?” 诸葛亮连连摇头,道:“荆州张绣、徐盛都是军中宿将,他们准备了几个月才来攻打我们,如今,怎么会遇到廖化就败了呢?关将军,此事还得你出马,否则的话,廖化只怕危在旦夕”。 这么一分析,关羽也觉得事情蹊跷,他皱起眉头,道:“我若离阵,谁来坐镇中军?” “中领军向**‘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於昔,先主称之曰能,我认为,向**可为主将” 连刘备都称赞的人物,关羽怎敢否认,当下微微颌首,道:“既然如此,我这便点齐兵马,会一会张绣!” “将军切记,若是廖化已败,救出余部即可,不可恋战” 关羽眉头一挑:“若是廖化胜了呢?” 诸葛亮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若是胜了,将军为廖化压阵即可,大军不可轻进”。 关羽虽然不爽,却也知道,刘备残军之所以能在此处安身立命,离不开诸葛亮的运筹帷幄,否则话的,单是此地的蛮族便是个麻烦。 “军师宽心便是,有我在,廖化无忧!” 诸葛亮并不多言,只是沉着脸,目送关羽离去。 帐内气氛凝固起来,几个蛮族头目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沙摩柯正准备说话,这时,诸葛亮沉声唤道:“向**何在?” 帐内一员白面黑须大汉抱拳应诺:“末将在此”。 “关将军领军退敌,中军暂由你镇守,如何?” “末将得令”,向**并未推辞,坐镇中军,这既是荣耀,也是责任。 诸葛亮期许地看了向**一眼,道:“此番张绣引军南征,来势汹汹,向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向**环顾左右,道:“张绣兵锋正锐,我等理应避其锋芒”。 “喔?将军何出此言?” “荆州兵强马壮,军械‘精’良,若是正面相对,我方只怕难以取胜” 沙摩柯咧嘴一笑,用生涩的汉话说道:“向将军这是害怕了吗?” 李严更是大声叱道:“向将军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荆州军再强,还能强过伏‘波’将军吗?” 伏‘波’将军马援兵败五溪蛮,这已经成为五溪蛮的骄傲。 眼下,李严旧事重提,当即让五溪蛮族得意非凡。 向**遭到众人质疑,诸葛亮并未劝阻,如果一军之将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如何号令三军? 幸好,向**没让诸葛亮失望,面对质疑,他不慌不‘乱’,冷静地解释起来:“李将军所言极是,荆州军的长处在于军械‘精’良,而我们的长处在于地利,昔日,五溪族人正是凭借武陵地利方才击败了伏‘波’将军,如今,我们有五溪联军相助,只要坚守军寨,耗尽张绣的军力,便立于不败之地”。hu. 坚守军寨? 如此以来,沙摩柯岂不是没了表现的机会? 想到白眉马良特意叮嘱的话语,沙摩柯再度质疑起来:“我们的粮食不多,如果荆州军一直围困不退,山中如何补给?” “江东孙氏素有大志,如今李贤势大,孙氏必定寝食难安,军师,我方可派遣一能言善辩之人说服孙策,只要孙策出粮,我军粮秣无忧” 一番话说的沙摩柯哑口无言,他已经提出了两次疑问,如果依旧不依不饶,只会让人起疑。 诸葛亮倒是笑了起来:“如今已是三月,向将军,依你之见,张绣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七月,盛夏时节,武陵酷暑难耐,张绣至多坚持三月,时间一长,他们必难坚持” 诸葛亮微微颌首:“向将军老诚谋国,此番张绣有难了”。 众人大笑出声。 接下来,刘氏军马与五溪蛮军一道砍伐树木,修缮军寨。 武陵山中村寨极多,如今,向**、诸葛亮要做的事情便是让军寨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与此同时,廖化正率领军马一路狂奔。 胡车儿败的太快了,他们丢下了无数的军械、粮秣,沿途间,不少刘家军停下了脚步,穷惯了的他们好不容易看到大笔财物,怎会轻易放过? 初战告捷,敌人望风而逃,廖化可谓得意至极,他兴冲冲地望着胡车儿愈行愈远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道:“呸,原本以为是条猛将,谁知道却是个没卵子的胆小鬼!” 廖化追了五里路,他身边的三千军卒此时正剩下一千五百多人。 此时,与廖化一同追击的兵马当中,已经有人起了疑心,他们出言劝阻,道:“将军,见好就收吧,须知穷寇莫追的道理”。 廖化破口大骂:“怕什么?敌将胆气已丧,便是张绣见了我也会闻风丧胆,你们只要随我冲锋,断然有享受不尽的好处”。 裨将还待再劝,这时,左右忽然一声锣响,接着,四下里杀声一片。 廖化惊回首,在他屁股后头,一名大将正领着人马包抄而来,而刚才那员埋头狂奔的大汉也已经拍马回转,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只怕适才都是装的。 中计了? 这是圈套? 廖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咬紧牙关,道:“守!” 这时候再来防守?显然有些迟了。 适才,廖化只顾着追击胡车儿,一路上没命地催促,如今,他麾下军卒阵列尽失,有的人甚至连碍手碍脚的盾牌都丢了…… 胡车儿倒是意气风发,他杀了一个回马枪,嘴里道:“啊呔,狗贼,吃你家爷爷一刀!” 廖化心神失守,举刀勉力阻挡,谁曾想胡车儿力大无穷,只听得一声脆响,对方的大刀已经从他的头上削了过去。 “好厉害的招数”,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时候廖化方才明白,刚才胡车儿真的是在藏拙。 四面八方都有军卒杀了过来,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陷阱。 惊怒、惧怕,种种不一而足的情绪出现在廖化脸上,“卑鄙!” 万般悲愤涌上心头,最终只喷出这两个字。 胡车儿仰天大笑,廖化越是憋屈他越觉得爽快,“这可是我家将军的妙计,好贼子,再吃我一刀”。 笑归笑,胡车儿得理不饶人,竟是想一刀宰了这厮。 生死绝境之下,廖化奋起全身劲力,双手猛地举起大刀,狠狠的抵住了胡车儿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死!”胡车儿猛一发力,廖化就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力宛若泰山压顶,重重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去!” 胡车儿又是一声大吼,此时,只听得一声脆响,却是廖化的左臂支撑不住,断了。 “死!” 一击不成,又出一击! 胡车儿誓要杀死廖化,他招招狠辣,打的廖化抬不起头来。 廖化悲愤‘交’加,他在刘家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将,何曾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真是羞煞人也! 就在胡车儿与廖化‘激’战正酣的时候,远处陡然‘射’来一支冷箭,“噗”,廖化受创,他闷哼一声跌落下马。 胡车儿正要趁势将其斩落,四下里突然涌出几名骑士,他们死死地缠住胡车儿,让其不能轻易分神。 就在这时,两名军卒救走了廖化。 胡车儿大怒,他叫道:“贼子,廖化不死,你们便留下来吧”。 四名死士死战不退,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廖化的‘性’命。 这时候,胡车儿身后忽然有人叫唤起来:“廖化已死,众军还不投降?” 投降?向谁投降? 四周围拢起来的军卒大声叫起来:“廖化已死,众军速速归降!” 重围之中,刘家军已无战心,他们面面相觑:“怎么办?敌军势大!” “还待怎地,将军已死,我们还是降了吧!” “也罢” 短暂的‘交’锋过后,这帮被荆州军团团包围住的刘氏前锋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全部投降了。 “将军,廖化的先锋降了!” 张绣松了口气,道:“嗯,我军伤亡如何”。 “只有数百人伤亡,将军,大军旗开得胜,这是喜兆呀,应该重重有赏!” 张绣略一沉‘吟’,嘴里道“传令下去,班师回朝之后,我会向大将军请令,并州军每人赏钱一贯,先锋大将胡车儿智勇有加,另有赏赐”。 消息传到胡车儿营中,胡车儿自然是兴奋有加,他一直是张绣心腹,眼下,又立新功,战后论功行赏一定少不了他的。 到时候讨要什么? 胡车儿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一鼓作气全歼了刘氏三千先锋军,荆州军上下士气大振,张绣见军心可用,与郭攸之等人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挥兵直取武陵。 黑压压的三万大军仿佛一朵巨大的乌云,缓缓的压向了五溪营地。 关羽赶到的时候,胡车儿正领着兵马追剿残敌。 诸葛亮运筹帷幄,关羽紧追慢赶,只是,谁都没想到廖化败的这么快,连关羽都来不及救援。 大怒之下,关羽与胡车儿厮杀了一番。 胡车儿虽猛,却不是关羽的对手,幸好,张绣及时来援,否则的话,胡车儿说不定已经败在关羽之手。 荆州主力已至,关羽无奈,只得退却。 这时候,诸葛亮、向**已经知道了自家先锋全军皆墨的消息。 诸葛亮当然是以稳为先,向**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倒是一名与廖化友善的蛮族首领按捺不住,大呼小叫要去厮杀。 诸葛亮‘阴’沉脸,正思虑如何让此人闭嘴,这时候,沙摩柯自告奋勇,道:“军师,我去劝劝他”。 都是五溪蛮子,彼此之间熟悉的很,有沙摩柯出头,应该没事。 想到这里,诸葛亮应承下来。 沙摩柯出了大营。 此时,土家族长带着麾下的‘精’锐亲卫正要出营。 忽而,身后传来叫喊,“兄弟留步”。 回首一望,却是五溪蛮族的族长沙摩柯,“五溪族长,张绣伤我手足,我要带大军前去抵挡,你要如何?” 沙摩柯做出一副思考盘算的模样,而他胯下的马匹则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对方。 土家族长身旁的亲卫都认识沙摩柯,平日里也知道这几个首领脾气不是太好,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沙摩柯的动作。 “某有一策,可以让你报仇” “喔?” “你且听我细细道来!”沙摩柯终于接近了土家族长,他故意抛出一个‘诱’饵,就看对方肯不肯上当。 要说土家族长这个人脑子还是有的,刚才急怒攻心之下他便想点齐兵马与张绣决一死战,但此刻经过沙摩柯这么一打岔,他立刻醒悟,适才差点坏了大事。 “嗯,你且说来” “只要~”话说到这里,沙摩柯突然提起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兜头一下就砸向了土家族长,原本沙摩柯与土家族长的身手就不相上下,但此刻土家族长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会对他痛下杀手。 等他刚要有所反应的时候,由锤子改进而成的铁蒺藜骨朵就已经敲到了他的脑袋瓜上。 虽说有头盔的保护,但众人还是听到“噗”的一声闷响,就好像敲碎了一个红白瓤的西瓜,红的白的碎了一地,直到这时,沙摩柯才狞笑道“只要借你头颅一用!族人们,杀了这帮叛贼!” 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属于重型武器,上头缀有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尖刺,这样一来,但凡是被它沾上的兵士,皆是重伤而亡。 趁着土家族长身旁的护卫发愣的功夫,沙摩柯机敏地杀回了自己的族人一旁,不过他可没有‘抽’马就逃,而是把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挥舞的好像风车一样,众人只听得“呼呼”的劲风作响,然后那夺命的大家伙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又砍死了四人。 于此同时,五溪蛮族的战士也齐齐冲出了营帐,他们遇见别家的兵卒就杀,逮着外人就砍。 一开始联军还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友军会杀向自己,可等到后来传出“沙摩柯反叛”传出来消息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家军师被一个蛮子耍了。** ... 第七百五十一章退意 蛮军阵脚大乱,他们虽为联军,可是,相互间多有提防,如今变故发生,除了自己之外,他们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沙摩柯筹划多日,麾下部众早有准备。 有心算无心之下,沙摩柯所部人马自然大获上风。 这时候,中军大帐之内的刘军亲卫已经将诸葛亮、向宠牢牢护住。 诸葛亮叹了口气,质问道:“沙摩柯,这是为何!” 沙摩柯很是惋惜地看了诸葛亮一眼,似乎惋惜自己错过了枭首的大功:“张绣许了我一场大富贵,我左思右想,觉得李贤的实力够强,值得我卖命”。 诸葛亮自嘲不已,怪不得庞统挂印而走,留下“蛮族不足与谋”的断语,原来庞凤雏真的有先见之明。 可是,除了五溪蛮地,诸葛亮又能到哪里去? 除了蛮子,刘氏残军还有谁可以倚重? 诸葛亮心中抑郁,讥讽道:“狡兔死,走狗烹,沙摩柯,你今日出卖族人,就算得了好处也会遭人唾骂!” 沙摩柯咧嘴一笑,“你们汉人的这些弯弯绕我可不懂,我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张绣许了好处,我便要做我的份内事”。 “什么是份内事?” “杀光你们!” 说到这里,沙摩柯龇牙一笑,他用蛮语大声疾呼,示意部众围攻大营。 万人敌关羽不在营中,这可是击杀诸葛亮的大好时机。 沙摩柯记得很清楚,马良临行之前曾经说的明白,若能擒杀诸葛亮,千贯赏赐不在话下! 千贯赏赐呀,这要射杀多少猎物,采摘多少草药才能换来? 蛮兵大呼小叫,很快便围拢过来。 只是,向宠一声令下,军卒便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声。 沙摩柯脸色一变,军号响起,意味着刘氏兵马正在抵达。 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的话,再拖下去,一旦联军缓过神来,沙摩柯再想夺得一份战功可就难了。 战! 趁着关羽不在,****一票! 沙摩柯杀心大起。 五溪蛮军自成一部,他们与汉军之间泾渭分明。 诸葛亮与向宠虽然定下了以攻代守的军寨之策,可是,时间仓促,多数蛮军依旧驻扎在此处。 人越多,沙摩柯浑水摸鱼的机会就越大。 躁乱,已经不可遏止地蔓延起来。 数里之外,胡车儿正在向张绣请战,“将军,蛮子果然乱了,还请大军出击!” 张绣胯下骑着一匹大宛良驹,他仔细望着尘烟四起的方向,道:“前军将胡车儿听令,我命你速带五千前军挥军掩杀,记住沙摩柯是我们的援军,此番作战不求杀敌,只要彻底的五溪联军即可”。 胡车儿大喜,他双手抱拳,嘴里应道“末将得令!” 说罢,胡车儿乐滋滋地带着兵马冲向了山谷…… “后军将文聘听令,我命你稳住大军阵脚,缓缓往前推进,记住,要密切关注关羽的动向”,张绣打马立在中军,又下达了一道军令。 文聘应诺离去。 “中军诸将随我一起,杀!”张绣打马行在中军的最前头,他手中的点军枪水平放置,摆成一个可以随意刺杀的招式。 如果说沙摩柯、胡车儿的兵马好像一条毒蛇,弯弯曲曲的打乱了联军的一切部署,那么紧随其后的中军精锐就是横冲直撞的蛮牛,凡挡在他们面前的蛮军士卒,都被这股巨大的洪流碾碎。 胡车儿手中挥舞着一柄大刀,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叛军的性命,他就像毒蛇口中最锋利的獠牙,一刀一刀的斩落了无数的叛军将领。 血光飞溅,一刀划过,便是无数的人头落地。 惊吓之下,蛮军互相践踏,无数的兵将东奔西窜。 张绣面对无数的刀枪剑弩,面色平静,好像是在闲庭游步。 蛮军实在是太弱了,他们数量虽多,却压根没有战心,而训练有素的青州精锐在张绣的操练下,已经可以自发的组成各种军阵,他们杀人如麻。 沙摩柯暗自庆幸,“刘氏果然不堪一击,幸好,没有选择错”。 “吹号吧”,沙摩柯命令手下吹起了蛮族特有的号角。 “呜呜呜”,号声一响,四散而战的五溪族人就快速地向沙摩柯的方向聚拢过来。 沙摩柯聪明的紧,他知道以青州军一往无前的势头,如果自己的族人一不小心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十之八九会被误杀掉。 如何避免误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青州军到来之前聚拢军马,等到大军过境之后再收拾那些溃散的残兵败将。 沙摩柯的想法不错,只可惜,他却被关羽盯上了。 关羽出营救人,谁曾想,廖化身负重伤,三千兵马近乎歼灭,这让他如何向诸葛亮交待? 一筹莫展的时候,沙摩柯叛变的消息传来,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的关羽当即杀入敌阵,直往沙摩柯的方向而来。 如果没有关羽,五溪蛮地的蛮军肯定完了。 胡车儿的前锋军可不是摆设! 刘氏大帐,诸葛亮连连下令,能否扳回一盘就看这一个时辰了! 一边是杀声震天的铁血战场,另一边是敌军翻盘的巨大压力,郭攸之眼看大好的局势就要毁于一旦,心里忧虑非常,可忽然间就听他忍不住惊讶出声“沙摩柯真是好胆色”。 有了沙摩柯族人的缓冲,张绣、文聘便可以及时作出调整。 此时,胡车儿的前军早已经深深的插到了蛮军的腹地,而张绣的中军也杀到了刘氏军营之外。 至于文聘的后军,由于他需要顾全后路,所以在推进的速度上难免要慢上一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沙摩柯的八千族兵及时的顶了上去,他们要面对的是来势汹汹的关羽。 关羽素来勇猛,若是应对不当,沙摩柯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不过沙摩柯不愧是史书留名的角色,随着他身边号角节奏的不断变化,八千五溪蛮兵也随之不断的变换阵形。 关羽暗自大恨,该死的沙摩柯竟然用诸葛亮叫他的战阵来对方自己! 不多久,五溪蛮兵就以沙摩柯为箭头,摆出了一个锋矢阵,而阵头最前端赫然指向了关羽的所在。 沙摩柯不愧是一族之长,他竟然想与关羽硬碰硬的干上一场。 自诩果然的关羽勃然大怒,他大声咆哮着,打马迎向了沙摩柯。 沉重的马蹄声重重地落在草皮上,溅起了无数的碎草叶,沙摩柯背信弃义,关羽正想取他性命,“贼子受死!” 关羽策马狂奔,盯紧了沙摩柯的一举一动。 面对疾冲而来的关羽,沙摩柯原本可以直接命令手下冲将上去,将这厮乱刀砍死。 但,草原有草原的原则,森林也有森林的法则,长久生活在南蛮山林中的沙摩柯也明白,关羽这是要与他单挑。 王对王,输的一方留下与自己身份等值的财物即可退去,而胜利者在收下对方的财物之后也不可以妄下杀手。至于派人偷袭,出兵围殴之类的事情,即使胜了,日后在山林之中也抬不起头来,那是弱者的行为,是违背丛林原则的。 沙摩柯有理由相信,假若他强迫族人围杀关羽,那么等到族人返回五溪的时候,也就是罢免他这个族长的时候,这便是蛮人的荣誉,更是蛮人坚持的原则! “来的好!”沙摩柯稍一思量便打马迎向关羽。 一个是刘氏军中的最强者,一个是一族之长,原本应该亲为一家的两人在这片草地上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哈!嘿!”甫一交手,关羽就知道自己小瞧了沙摩柯。 势大力沉的长刀对上同样沉重刁钻的铁蒺藜骨朵,两人在兵器上都讨不到半分好处。 沙摩柯久在山林中厮杀,练就了一身蛮力,但关羽就不一样了,他曾得名师传授,刀法精湛。 蛮力对技巧,两人相互战了近百个回合,直打到了马匹喘起了粗气,盔甲上冒起了热气。 若是之前没与胡车儿对战过,关羽有三种方式可以在百招之内杀伤沙摩柯,但此刻连番作战,即便以他变态的体力都感到有些不支。 沙摩柯知道自己久战之下绝对不是关羽的对手,而要想速战速决,他必须出奇招。 什么叫奇招?奇招就是别人想都想不出来的招数,脑筋转了片刻,沙摩柯就想出一个主意。 山坡上,郭攸之拧起眉头,嘴里忧虑的说道“沙摩柯刚才已经战了许久,这时又遇上勇猛无敌的关羽,要是不能速战速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变故初生。 沙摩柯弃了胯下的战马,一个纵跳跳上关羽的马背,然后从后面把关羽勒下了战马。 脖子被沙摩柯紧紧勒住的关羽又气又恼,这厮怎么会跳到自己的马上来? “滚下去!” 关羽大声咆哮,试图将沙摩柯甩落下马,然而,沙摩柯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紧缀在身后。 “死!” 关羽大怒,他挥刀往后砍去,谁曾想,沙摩柯早有防备。 二人一番激斗,沙摩柯完全缠住了关羽。 中军大帐,诸葛亮心急如焚,他想到了“田忌赛马”的典故,如今,沙摩柯以自己为诱饵,将关羽牢牢地牵绊住了。 除了沙摩柯张绣尚有其他大将,可是,刘氏军中却找不到关羽的替代者。 谁可一战? 向宠在军中接连下令,在他的调度下,慌乱十足的军阵逐渐稳定起来。 刘氏军马多半无损,然而,五溪蛮军已经杀红了眼,他们自相残杀,完全将盟约抛之脑后。 到了这时候,当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关羽久战不下,早已经又惊又怒,只是碍于颜面方才不肯停战。 沙摩柯这个蛮子竟然有如此手段,当真是令人惊异。 四下里,关羽带来的人马已经陷入重围。 “关将军,速速退去,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关羽的亲卫誓死护住了一条道路。 这时候,关羽、沙摩柯激战正酣。 适才,关羽用蛮劲甩开了沙摩柯。 沙摩柯倒是耐心十足,他虽然首创多处,却打定主意要拖住关羽。 关羽知道,再耽搁下去,自己性命无忧,可是,身边的人马就要死光了。 绝不能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否则的话,自己将成为笑柄! 想到这里,关羽使出一招拖刀计,沙摩柯不知是计,当场中了一刀。 只是一刀,沙摩柯就失去了战力。 关羽本想上前了解了沙摩柯的性命,谁曾想,一群蛮兵不要命一般围拢而来。 关羽无奈,只得暂避锋芒。 没了关羽的阻挠,文聘率领的后军得以顺利的开赴战场。 蛮军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沙摩柯伤势不重,他倒是可以出面劝降蛮军。 只可惜,关羽伤了沙摩柯。 如今,蛮军对荆州军尽起疑心,再让他们归降只怕难度极大。 中军大帐,关羽脸色极差,“军师,战事糜烂,如何是好?” 诸葛亮叹了口气,“此役过后,世上再无五溪蛮族”。 “军师言过其词了吧” “不,张绣诡计多端,绝不会给他们留下喘息之机,关将军,只怕我们得走了” “走?去哪里?” 刘备死去之后,诸葛亮与关羽联手开拓了这片基业。 如今,诸葛亮竟然提议要走,关羽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 诸葛亮早有定计:“去益州”。 “益州刘璋与李贤甚为友善,去他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会,我与法正通过书信,他也觉得李贤太过强势,长此以往,对益州不利,他愿意说服刘璋,跟我们一同对付李贤” 关羽颇为自嘲:“谁能想到我们到头来竟然要靠益州人!” “将军的担忧着实过早,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里” 蛮军正在浴血奋战,这时候离去,关羽总觉得心中抑郁。 可是,刘阿斗年纪尚幼,没有关羽,谁能照顾的称心如意? “军师,金蝉脱壳也好,固守军寨也吧,都需要人手,不如我留下?” 向宠大步踱出,“将军,我留下吧”。 关羽愣了片刻,道:“好你个向宠,这买卖也抢我的”。 第七百五十二章混乱 百步开外,胡车儿统领的先锋军正在极力冲杀,蛮军毫无斗志,此时犹在抵御的人马只剩下刘氏残军。 刘氏军马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多人,他们俱是百战老卒,折损一个,对于诸葛亮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刘备败亡之后,愿意归顺刘阿斗的汉人太少了,李贤已经在州郡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风评极佳,这时候参加刘氏军马,倒像是参加叛军…… 若非诸葛亮智谋过人,刘氏军马早已经散掉了。 如今,五溪蛮军已然自身难保,联军虽有军寨,可是,寨中兵力不足。 一旦蛮军降了张绣,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亮未雨绸缪,决意突围,只是,荆州军已经缠了过来,这时候想要全身而退,显然难上加难。 危急关头,向宠‘挺’身而出,表示愿意留下,抵御张绣。 关羽很是不舍,军中大将少之又少,向宠算是个中翘楚。 留下,意味着百死一生。 诸葛亮沉‘吟’半晌,道:“向宠,我只能给你留下三千兵马,只要挡住张绣一日,你便可以‘抽’身而退”。 “末将明白” “你可要考虑清楚,蛮军不可信,你手中唯一的依仗便是那三千兵马,以三千多三万,你有把握吗?” 向宠没有夸下海口,只是淡淡地说道:“据险而守,依托地利之便,想必可以拖延一二”。 诸葛亮有些内疚,“是我看错了沙摩柯,才让这蛮子有机可乘”。 “军师不必多言,既然决策已定,早些开拨才是要紧事” 诸葛亮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君之高洁足以流芳千古,在下先行谢过”。 向宠受了这一礼,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先主待我如国士,我必以国士报之!” 关羽拍了拍向宠的肩膀,道:“排兵布阵,谋划全局,我不如你,好好活下来,到时候我好向你讨教一二”。 “关将军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不会爽约” 诸葛亮与关羽再不多言,他们都是心‘性’果决之人,既然做了决定,当下再不犹豫。 半个时辰过后,诸葛亮便护着年岁尚幼的刘阿斗遁入深山。 午时过后,张绣正在督战,此时,军卒急报:将军,诸葛亮逃了。 “什么?诸葛亮逃了?关羽呢?他们逃了多少兵马?可探清楚了?莫要中了张须陀的诡计!” “千真万确,得知消息之后,我亲自领着兵马去了前方大营,除了军寨之外,人去营空,哨塔上的人影都他娘的是稻草人假扮的,不过火薪尚温,看样子他们刚离去不久,将军,这可是天赐良机呀,莫要等到他们走远了,寻了藏身之处,那时再想报仇可就晚了。” 张绣心中一阵天人‘交’战,一方面,他觉得这是诸葛亮的‘阴’谋,另一方面他又告诫自己机不可失,究竟该如何抉择? 没多久,帐外来了不少请战的军将,他们全都听说了诸葛亮逃窜的消息,当下都跃跃‘欲’试,想拿关羽的人头来成就自己无上的威名。hua. 亲卫不让他们入账,这些家伙便在帐外扯起嗓子吼了起来:“将军,只要大军出击,诸葛亮定然逃不掉!” “蛮地缺粮,‘乱’军早已经是饥寒‘交’迫,此时不痛打落水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阿斗一日不死,兄弟们便一日不得安生,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兄弟们早憋了一肚子气,还请将军速做决断,莫走了贼首!” 帐外的家伙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绣只得出了大帐,大声说道:“也罢,既然诸位战意高昂,那还等什么?速速点齐本部人马,循迹追踪,只是沿途间定要多加小心,切记,切记!” 军将轰然应诺。 “沙摩柯,你能信守承诺,反戈一击,也算立下大功,一旦此事了结,必有你一桩好处!” 沙摩柯微微颌首,道:“小民粗鄙,一直被诸葛亮‘蒙’蔽,幸有马良当头‘棒’喝,方才警醒,诸葛亮乃当朝叛逆,李大将军才是朝廷正统,小民一直思慕朝廷,只是不得其‘门’而入,今日终能得偿所愿,也算是一桩幸事”。 张绣又宽慰几句,沙摩柯又道:“将军,我愿头前引路,五溪之地的村寨在下了如指掌”。 张绣大喜,“喔?若是如此,沙族长又立一功!” 沙摩柯笑道:“将军宽心,只要诸葛亮还在五溪之地,他便‘插’翅难逃”。 张绣暗自警惕,沙摩柯对蛮地如此熟悉,一旦让其坐大,怕也不是什么善事。 不过,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就算张绣起了戒心,却还是以大局为先。 按照‘乱’军丢弃的军械杂物推断,诸葛亮走的就是大道。 只要及时出击,定然可以给予极大的杀伤。 若是诸葛亮坚守营盘,沙摩柯兴许还会有些忌惮之心,然而,此时诸葛亮弃营而走,极大降低了追兵的警惕心,谁也不会把一群丧家之犬放在眼中。 杀,杀了诸葛亮,杀了关羽,杀了刘阿斗。 接连不断的口号声从大营中冲天而起。 两万多人的大营完全闹腾了起来。 须臾,五千‘精’锐在沙摩柯的指引下进入深山。 这时候,距离军寨三十里的地方,关羽正潜伏在芦苇丛中,寒风呼啸而过,吹的芦苇哗哗作响。 没有火光、没有窃窃‘私’语、甚至连大声喘气的声音都没有,千余兵马屏气凝神,好像成了一具具没有呼吸的木雕。 在不远处的地方,李严与关平同样各领一千人马潜伏其中。 在主力退却的时候,芦苇丛中的这三千人马便成了埋在钉子,一旦发作,必将伤人要害。 等待的过程最是难熬,好在冬日没有蚊虫滋扰,军卒们才免去了瘙痒之苦,可就是这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还是有不少人冻僵了‘腿’。 僵卧在地上,血脉不通,‘腿’脚僵硬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虽说之前对这等事情早已经有所预料,可关羽还是‘阴’沉着脸,他不知道张绣会不会看破诸葛亮的金蝉脱壳之计。 若是对方没有追兵,那他们不就白遭了这些罪了吗? 直到大营喧哗声四起,关羽方才大喜,他当即明白,张绣中计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条长长的军阵便由远及近,盘旋而过。 李严在估算着出营贼寇的数目,须臾,他低声道:“出营的兵马差不多有八千余人!” 李严看到的那些关羽自然也看到了,伏在沟渠边,他还模糊地看到,沙摩柯的大旗就在其中,看样子,沙摩柯也亲自出马了! 关羽恨得牙痒痒,就是此獠害的大军功亏一篑!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再也没有一兵一卒从敌营中出来之后,关羽把手一挥,示意军卒多加小心。 此时,头前开路的沙摩柯突然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吹响了号角,然后急急对身后的胡车儿说了什么。 胡车儿破口大骂,急忙让军卒就地防备。 关羽知道己方人马暴‘露’了,他顾不得其他,只得让军卒依计行事。 须臾,“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而来。 胡车儿惊回首,只见后路已经被巨石堵塞。 巨大的石块甚至碾压了不少军卒。 这是诸葛亮的诡计? 沙摩柯也好,胡车儿也罢,俱是心中一紧,他们不敢大意。 此起彼伏的呼喊在军中响起,荆州军并不慌‘乱’。 汉军镇定十足倒是感染了沙摩柯的蛮兵,他们看着自家族长镇定自若,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关羽咬着牙,战还是不战? 片刻间,关羽就做了决断,誓死一搏,否则的话,在沙摩柯的指引下,追兵须臾便至! 狭路相逢勇者胜,关羽一跃而出,他放声大吼,“杀!” 千余军卒跟着关羽的身影杀向了荆州军。 关平、李严不敢怠慢,急忙发作。 三千伏兵暴起,声势倒是十足。 不过,只是片刻,胡车儿便看出虚实,他不屑地说道“贼人兵少,兄弟们,守!” 在拥挤的空间内,荆州军的数量优势无法体现出来,而关羽突袭的长处得到了最大发挥。 杀,杀,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番‘乱’战拉开了序幕。 蛮军军寨,‘激’烈的厮杀声依旧在继续。 张绣瞥着眉头,不解地问道:“寨中何人驻守?” “南阳向宠,此人深得刘备信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 张绣微微颌首,“孤军留守,其胆魄、其忠义俱非常人,攸之,你觉得此人会降吗?” 郭攸之摇了摇头,“诸葛亮看错了沙摩柯,却不会看错向宠,既然让他留下,那便说明向宠心‘性’过人,这等将才,说之不易呀”。 此时,五溪蛮族降了大半,少数负隅顽抗之辈也已经遁入深山,只要拔掉向宠这根钉子,诸葛亮在五溪将再无立足之地。 只是,如何行事? 张绣思虑片刻,下令军卒暂缓攻击,他想跟向宠谈谈。 打马行至军寨之前,张绣朗声呼喝,“我乃武威张绣,向宠何在?” 向宠不顾军卒的劝阻,探首应答:“张将军威名显赫,向宠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有误”。 “喔?此言何解?” “张将军利‘诱’蛮兵,计定五溪,智勇双全,实乃当今第一武将也” 张绣脸‘色’急变,向宠这是在捧杀他呀! 什么智勇双全,第一武将,这不是在给张绣树敌吗? 要知道,张绣本是降将的身份,李贤却给了他执掌一州的权力,这是莫大的信任,同时,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这时候有流言蜚语传出,张绣一定会遭到众人的攻讦。 “好,好你个向宠,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诸葛亮留下你,真是大材小用了” 向宠不置可否,“将军此言差矣,除了向某,谁能挡住将军之兵锋?” 张绣不怒反笑,“听你这意思,我这两万大军都是摆设?” “非也,向某的意思其实是——你不服来战!” 张绣怒火中烧,正要下令大军出击,这时候,郭攸之急忙劝阻,“将军莫中了向宠的诡计,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适才连番搏杀,军力已泄,如果这时候强行攻寨,只会遂了向宠的心思,事倍功半”。 张绣猛然惊醒,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被向宠牵住了鼻子。 当真是奇耻大辱。 幸好,这时候张绣已经恢复了冷静,他丢下几句狠话,转首离去。 一万五千名大军驻扎在军寨下,摆出一副长期围困的模样。 天气寒冷,然而廖化却汗流浃背,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军师,中军已‘乱’,还请速做决断!” 廖化身负重伤,只是眼下无人可用,方才让他重新披挂,能让他说出这等急切的话来,可见中军已经‘乱’成了什么模样。 好端端的中军怎么就‘乱’了? 诸葛亮‘迷’‘惑’不解,“谁在作‘乱’?” 廖化咬牙切齿:“是魏延。” 诸葛亮身边只有一千军卒,这么点人就算到了益州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诸葛亮大声喝道:“回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魏延的胆子”。 诸葛亮一直押运着粮秣先行一步,将中军‘交’给了廖化、魏延等人,眼下,中军有变,诸葛亮心急如焚,不过,越是这时候,他知道自己越要保持镇定,否则的话,自己阵脚大‘乱’,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廖化本有心劝阻,然而当视线触及到诸葛亮坚定的目光时,满腹的心事只化成简短的一个:“喏”字。 “嗯,若有军卒‘私’自回营,务必给予拦截,不听军令者,力斩不赦!” “喏!” 眼下中军的位置虽然‘乱’成了一团,然而诸葛亮却相信自己可以说服‘乱’军。 刘阿斗不满周岁,此时正在诸葛亮身边。 没了刘备,这刘阿斗便是刘氏残军唯一的支柱了。 “哒哒哒”,在军卒的护卫下,诸葛亮一路疾行,他很快便来到中军所在。 ‘乱’哄哄的军卒见到诸葛亮,顿时有了片刻的沉寂。 诸葛亮心中一动,“魏延何在,让他来见我!” “军师来了,快去通禀魏将军” “狗屁军师,如今我们是朝廷官军,诸葛亮不过是贼人罢了,怕他作甚!” 话虽如此,‘乱’军还是把消息通禀到了魏延耳中。 第七百五十三章逼迫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氏。 刘表暴毙之后,魏延带着麾下一千兵马投靠了刘备。 刚开始,缺兵少将的刘备大喜过望,他对魏延委以重任,藉此良机,魏延手中的人马从一千增长到了三千人。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魏延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刘备又死了,青州而来的张绣、徐盛穷凶极恶,先是夺了荆州,又将刘氏残军赶入了五溪蛮地。 士为知己者死,魏延打算对刘氏尽忠,他想辅佐刘禅,谁曾想,关羽一直对魏延横眉冷对,只因为二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关羽字云长,魏延字文长,关羽枣红脸,丹凤眼,魏延也是枣红脸,丹凤眼,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魏延也善使大刀…… 私下里,军卒都将关羽、魏延视作兄弟,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顶多一笑了之,可是,关羽却不是寻常人。 世人皆知关羽义气无双,却不知道他为人骄傲自负,最很别人说他与魏延相像。 可怜魏延一腔热血,却处处受到关羽排挤。 麾下嫡系被拆分也就罢了,连补给都是最差的,这让魏延如何忍受? 若不是畏惧关羽的武力,魏延早就反了。 这一日,关羽在后方设伏,诸葛亮在押运粮草,魏延当即立断,反了刘氏。 不过,刘氏中军有不少死忠,魏延虽然蹿啜了大半军卒,却迟迟未能掌控全局。 诸葛亮到来的时候,魏延正在劝说军帐内的几名裨将,这几人掌握着中军,只要他们愿意倒戈,魏延便有十足的底气。 不过,天不遂人愿,说来说去,总是有三个人不愿意就范。 魏延没了耐心,他冷冷一笑,道:“来人呐,这几位将军需要好生休整,你们一定要好好侍奉,不得有误”。 “喏!” 隐晦地施了个颜色,魏延扬长而去。 须臾,魏延来到营外,此时,诸葛亮正耐心等候。 二人见面,诸葛亮并未破口大骂,他知道疑惑道:“魏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魏延拱手行了一礼,道:“投奔朝廷,为天子效力”。 诸葛亮找不到反驳之词,只得说道:“天子尚幼,难辨是非,只怕为天子效力是假,为李贤效力是真!” 魏延不动神色,道:“军师此言差矣,曹丕掘开黄河,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是李贤李大将军悲天悯人,开仓赈灾,否则的话兖州之地尽成沼泽”。 “这与你何干?” “末将觉得,天下虽大,却已经没了我们的立足之地,与其亡命天涯,倒不如降了李贤” 诸葛亮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魏延微微颌首,“不错”。 诸葛亮提高嗓门,“儿郎们,你们都觉得我们已经败了,毫无胜机了吗?” 无人应答。 难言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诸葛亮并不气馁,他只是仰天大笑,道:“错了,你们都错了,你们以为关羽、李严他们去了哪里?告诉你们,他们去设伏了,这时候,说不定青州军已经进入了伏击圈,三千伏兵,足以应对万余追兵,此番,关羽必胜!” 一众军卒窃窃私语,他们之所以跟随魏延,就是因为前路渺茫,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可是,这时候诸葛亮却传出这样一个消息,军卒心中又起了波澜。 魏延又急又躁,他好不容才说服绝大多数军卒,若是因为诸葛亮所言,这帮军卒又改弦易张,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旦事情败露,首尾两端的军卒一般不会受到处罚,可是,首恶却在劫难逃。 早就将魏延视作眼中钉的关羽绝不会放过这一次攻讦的机会。 怎么办? 军心浮动。 比智谋,魏延绝不是诸葛亮的对手,比嘴皮子,诸葛亮也占据上风。 魏延唯一的长处就是他比诸葛亮能打,可是,诸葛亮是文臣,他是武将,二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若是魏延邀斗诸葛亮,只会为人耻笑。 四周,军卒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刘备败亡过后,刘氏军马连遭波折。 如今,五溪蛮军已成过去,万余人马连五溪蛮地都待不下去了,只能落荒而逃,跟着这样的主公,有什么前途可言? 然而,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诸葛亮又给人以希望。 到底该如何选择? 是跟随诸葛亮继续追随刘氏,辗转迁徙,还是跟着魏延,反戈一击,投奔荆州军? 千钧一发之际,魏延想到了关窍,他朗声大喝:“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你们念及旧情,不愿与往日同僚拔刀相向,是不是?” 众人纷纷称是。 魏延又道:“我魏延在此允诺,只要诸葛军师放我们离开,不做阻拦,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向昔日同伴拔刀”。 有人嗤之以鼻,“魏将军,你是在说笑吧,到了张绣军中,你还敢扛令不遵吗?” 魏延重重颌首,“李贤李大将军麾下降将极多,可我从未听说过李大将军强迫他们反戈旧主,他们可以,为何我们不能?” 魏延所言切中要害,军卒们跟着诸葛亮东躲西藏,补给不足,其实早已经腻了,只是畏惧荆州的大军方才聚而不散。 倘若李贤传令天下:离开乱军之人,皆既往不咎,说不定诸葛亮手下早已经没了可用之人。 “魏将军,如果你真的说话算话,我愿跟你” “我也信你一次!” “也罢,这荒山野岭的,终日奔波,何时是个尽头,也罢,我也降了荆州” …… 电光火石间,魏延身后的人马便多出一倍。 诸葛亮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军心已经动摇到了这种程度。 这时候,就算关羽大胜的消息传来,想必魏延身后的人马也会执意离开。 这可如何是好? 放他们离开?还是火并一场? 诸葛亮陷入犹豫之中。 魏延这时候咄咄逼人,他笑着说道:“诸葛军师,适才所言你应该听到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只要你们不做阻拦,我可以保证,绝不与你们刀兵相向,可好?” 第七百五十四章魏延的建议 寒风凛冽,诸葛亮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放任魏延离去? 开什么玩笑,此时中军足有三千军士,如果因为魏延的缘故任由军士离开,诸葛亮起码要折损两千名军卒。 此风断不可涨,否则的话一旦军卒有样学样,跟随诸葛亮一条道走到黑的人马定会大幅折损。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兵马才是最要紧的财产,诸葛亮念头千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魏延离开。 只是,军中大将都随着关羽设伏去了,此时,留在营中的人马多是廖化这种有伤在身的军将,指望他们击败魏延,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何行事? 诸葛亮略一琢磨便有了想法:“魏延,你想离开,可以,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离开,我可以在此保证,绝不派人追杀”。 魏延笑着摇头:“第二选择呢?” “你可以带着他们离开,但是,你们必须交出盔甲、武器,白身离开,否则的话,纵使战至一兵一卒,我也不会放你离去” 魏延心中一跳,道:“军师,何必如此呢?” “山中军械补给困难,你们投奔李贤也好,卸甲归田也罢,甲胄、武器对你们而言可有可无,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同了,一身甲胄,说不定可以置换几头牛羊,这要是让你们带走了,剩下的人马吃什么,喝什么?” 诸葛亮所言,征得留守军卒的大为赞同,“想离开可以,脱下盔甲,交出武器,否则免谈!” 魏延绝不会交出武器,任人宰割,如果真像诸葛亮所言,大军交出武器,日后即便得到李贤收留,也会为人耻笑。 魏延可不傻! “军师,如此以来,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儿郎们,愿意随我搏一场大富贵的,杀!” 说罢,魏延打马直取廖化。 廖化破口大骂,“贼子好胆!” 魏延不屑一顾,“杀!” 主将发威,魏延心腹当即紧随其后,接着便是蠢蠢欲动的离去之人。 诸葛亮空有满腹经纶,却手无缚鸡之力,这时候只能避到一边。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魏延便与廖化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廖化毕竟身上有伤,魏延大占上风,“去!你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魏延一击便将廖化抽落下马。 魏延目视诸葛亮,道:“军师,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兄弟们,咱们走!” 说罢,魏延杀透敌阵,带领军卒呼啸而去。 廖化都败了,魏延手下再无一合之众。 诸葛亮浑身颤抖,待到魏延远处之际,他喷出一口血雾。 若是关羽关云长在此,魏延何至于如此猖狂? 离开中军之后,魏延小心查探了一番,确认身后确无追兵,这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一番清点,跟随魏延离开的人马足有一千六百人,也就是说,如今,诸葛亮身边只有两千人马! 就算关羽大获全胜,刘氏残军也不过五千人左右。 魏延的离开,给了联军最后一击。 若无外力相助,诸葛亮再想东山再起,显然困难至极。 之前的半个多月,刘氏军卒一直过的不甚如意,无论是吃食还是衣物,都堪堪果腹保暖,根本算不上充裕。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如果统帅不是诸葛亮、关羽,兵卒们早已经逃走了,他们留下来,他们苦苦忍受,只因为他们相信关羽、诸葛亮能为他们带来胜利。 如今,诸葛亮失策了,中军大乱,魏延的离开使得军心浮动,而关羽呢? 三路伏兵尽出,看上去攻势凌厉,可是,时间一久,青州军的韧性便显现出来。 胡车儿大呼酣战,他虽然不是关羽的对手,可是,四周的青州军却完全占尽了上风。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长白兮,灭贼寇。与子征战兮,歌无畏”,一曲流传数百年的战歌苍凉而古朴,回荡在无尽的山谷中,给奋战中的青州军带来了无穷尽的力量。 张绣将追剿残敌的任务交给了胡车儿、沙摩柯,却没想到他们遇到了伏击。 当张绣惊闻战报,派出兵马援助的时候,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关羽、关兴、李严三人所向披靡,在将领层面上,他们无人能敌。 然而,刘氏军马却不是青州军的对手。 关羽一刀劈腿来犯之敌,眯缝着双眸,阴沉地说道:“儿郎们,打起精神,让荆州军瞧瞧我们的厉害。” “万胜!” “万胜!” 军卒强打起精神,高呼万胜。 腹腔中的心脏“嘭嘭嘭”有力地跳动着,关羽怒目巡视,他在找寻胡车儿的位置。 为今之计只有斩杀敌将,否则的话,战事不可挽回。 就在关羽发现的目标的时候,身后一名军卒狂奔而来,“将军,大事不妙,魏延领着人马杀过来了”。 关羽皱起眉头,“魏延?他不是在中军吗?为何至此?” “将军,魏延反了” 关羽大怒,“啊呀呀,贼子可恨,我誓要取他性命!” “杀!” 恰在关羽咬牙发狠的时候,从大山伸出陡然传出一阵杀贼的呐喊声。 刘氏军马腹背受敌,一下子阵脚大乱。 关羽虽然第一时间挡住了魏延,然而,彻底缓过神来的青州军却趁势掩杀,彻底扰乱了刘军的阵脚。 军心一乱,胡车儿的主力便得寸进尺,彻底压住了刘军的风头。 关羽再也顾不得魏延,他竭力维持住阵脚,然而,惊惶失措的部众却完全丧失了战心。 万人敌也有力竭之时,厮杀到现在,关羽已经有些乏了,只是战事不利,他无法休整,只能咬牙硬撑。 青州军狰狞的面目若隐若现,关羽早已经纵马厮杀了一阵子,然而,在潮水般袭来的军卒冲击下,刘军的惨败就在眼前。 “关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带着兄弟们撤吧!” 不知何时,李严披散着头发,来到了关羽跟前。 “撤?往那里扯?来时三千人,去时几人归?我关羽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接连败给了张绣两次,关羽败的一次比一次要惨。 想当初,坐拥数万兵马在手,他关羽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呢?数万部众分崩离析,便是埋伏下来都不是胡车儿的对手。 胡车儿是谁?只不过是张绣座下一员裨将而已! 关羽心灰意冷,了无生意。 李严心叫不好,他果断出手,阻止了关羽自裁的动作。 巨大的打击下,闻名天下的关羽关云长竟然想自刎以谢天下! “为什么要拦着我?”关羽大声咆哮。 李严这时候大声呵斥:“死只是弱者的行径,不是大丈夫所为,若是你还想寻死,这一次,我不会再拦你!” 关兴这时候拍马上前,他惊呼道:“父亲!” 关羽叹了口气,目光犹豫起来。 “父亲,少主还要你看顾呀!” 提起刘阿斗,关羽终于打起精神,“撤!记住今日,他日我必有所赐!” 魏延无心阻拦,关羽一行很快便离开了。 魏延一行是敌是友? 敌情不明,胡车儿没敢下令追击。 这时候,魏延打马上前,自报家门,“我是义阳魏延,听闻朝廷大军开赴至此,特来投靠,不知前方是哪位将军在此?” 胡车儿浑身鲜血淋漓,他却不以为意,“我是荆州牧张绣帐下胡车儿,魏延,我且问你,你在诸葛亮军中担任何种职务?” “牙门军将” 胡车儿颇为讶异,“这可是心腹军将,也罢,我不多问,一切等你见了州牧再说”。 魏延微微颌首。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张绣亲领兵马抵达。 甫一见面,张绣便叫道:“胡车儿、沙摩柯何在?” “末将在此” “关羽在此设伏,你们可有折损?” “有劳将军费心了,我等并无大碍” 张绣微微颌首,这时,胡车儿将魏延引来,道:“将军,这是义阳魏延,从诸葛亮军中而来。” 张绣并不意外:“诸葛亮军中还有多少人马?” “中军两千,后军两千,四千人马左右” “军心士气如何?” “连番落败,士气低落” “军械辎重如何?” “军械富裕,只是粮秣不多了” “依你之见,诸葛亮要去哪里?” “诸葛亮颇为谨慎,只与关羽商议去向,至于他们到底藏身何处,末将不知” 张绣微微颌首,“也罢,武陵蛮族实力大损,诸葛亮没了依靠,必定会离开,山中补给不易,大队人马长期留守消耗极大,袁忠,我给你三千兵马,务必盯紧诸葛亮的一举一动,若有可能,将其击杀!” “喏!” “切记,不可以与关羽斗将,你不是他的对手,切记,诸葛亮阴险狡诈,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喏!” 袁忠接下军令,正要离去,这时候,魏延开口了,“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绣饶有兴致:“但说无妨!” “刘军虽是残军,可是,关羽却有万夫不当之勇,非上将不能敌也,加上一个智谋无双的诸葛亮,四千兵马绝非等闲视之”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行事?” “山中粮秣不多,与其一味追踪,损兵折将,倒不如放他离去” 胡车儿瞪大了眼睛,“你这厮莫不是诸葛亮派来的奸细?不然怎么会为他开脱?” 袁忠更是破口大骂,“贼子,其心可诛!” 魏延倒是不动声色,他仔细盯着张绣的一举一动。 张绣微微一笑,道:“魏延,你一定知道诸葛亮的去向!” 魏延迟疑片刻,方才微微颌首,“不错”。 袁忠大怒,“还不速速道来”。 魏延不发一言。 张绣斥住袁忠,道:“不必逼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也,魏延既然悬崖勒马,我便信他”。 魏延很是感动,“将军!” “好了,无需多言,收兵回程吧” 袁忠瞋目结舌:“将军!” “你也一道回去吧,不必追逐了,我相信,魏延不会骗我们” “可是他只是新降之人,疑点重重呀” 张绣提高音量,“我说了,我信他!” 众人再不敢言。 张绣又道:“只要拔掉向宠这根钉子,我们便回转荆州”。 众将大为意动。 出来这么久,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若能打道回府,倒也是桩美事。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魏延的眼神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最起码,若不是魏延主动投效,说不定大家伙儿还得在山中转悠几个月。 没酒没肉没女人的日子,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难受的很…… 河东郡,曹操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上党郡的失守,意味着冀州军可以自北南下,长驱直入,最新战报传来,韩遂、田楷已经派兵围住了函谷关。 函谷关地处地处“两京古道”(长安、洛阳),紧靠黄河岸边,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此地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周慎靓王三年,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始皇六年,楚、赵、卫等五**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刘邦守关拒项羽”,都是发生在函谷关的战事。 章武三年,函谷关注定不会平静。 冀州军出现的太过突然,曹军虽然有所防备,然而,守军却严重不足。 当冀州军大军抵达之际,关城守军只有三千人。 幸好,关内粮秣宽裕、军械完备,这才让守军有了坚持的底气。 如何夺关? 田楷苦思冥想。 如今函谷关有三处关墙,一处为秦关,另外一处便是汉关,也就是楼船将军杨仆建造的新关。 新关的建造有一个典故,大汉建国之处,人人以关内人为荣。 如何区分关内关外呢,函谷关便是界限,楼船将军杨仆,原籍函谷关以东的新安县,别人说他是关外人,他深感不快,就尽捐家资,于汉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在新安县城东也修起了一座雄伟的城池,人们称它为汉函谷关。有了这座新关,杨仆也就成了关中人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栽赃 洛阳西南,尘烟腾空而起。 这里有一条官道盘旋在河谷之间,从函谷关到洛阳府,这里是必经之地。 自从青州军突袭而至,大军围蜡谷关,河南郡、冯翔郡便赶筑军寨,数以万计的民夫忙得脚不沾地,试图打造出一道铜墙铁壁。 河南郡,临近上党的位置,不时有游骑奔走巡逻,盘查来往之人,他们的职责便是守护官道,支撑防线。 一支支运输粮秣的车队已经就位,他们将囤积在洛阳的粮草军资次第往前方运去。 官道上,因为战‘乱’,行人极少。 这几日,依稀又恢复到了战前那种繁忙的模样。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数百步开外,尘烟四起,这意味着一支骑军正狂奔而来。 若是前几日青州军初至的时候,百姓早已经人心惶惶,草木皆兵,说不定道路上的民夫早已经逃了。 可是现在,忙碌的民夫在衙役的看护下踮起脚,擦着汗往骑兵出现的方向看去。 青州军大将田楷兵委谷关,四下里援军纷纷而来,毫无疑问,此时狂奔疾走的骑军应该就是救援的人马。 只是不知道是何人统领。 来的是一支粮队,先行的骑军是探路的先锋,在他们身后,数百辆车马正“吱嘎嘎”而行。 护送这支粮队是臧霸的兵马,总共有三千军士。 按照常理,臧霸新降,像这般运送粮秣的差事不应该落到他头上。 可是,此时洛阳兵力捉襟见肘,前线又催的紧,在不动用守军主力的情况下,守将曹休只得将差事‘交’给臧霸。 车队中有粮秣三千石,算是一笔不小的军资了。 臧霸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趁着这机会拨‘乱’反正,洗刷自己的冤屈,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打入曹军内部,数月来,忍气吞声,受尽屈辱,遭遇一片骂名,如果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洗清自己,是不是太便宜曹****? 思来想去,臧霸觉得此时不是反戈良机,只得先行忍耐。 又行了约莫有四五里,尘烟中一大队骑军疾冲而来,看模样,正是巡弋此处的曹军。 带队的军将大声呼喝:“来者是何方军马?” 臧霸打马出阵,道:“某乃臧霸,此番奉命押运粮秣,兄弟没有接到急递通传么?” 那军将不屑地看了臧霸一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开阳臧霸呀”。 臧霸眉头一挑,不发一言。 军将无视臧霸,自顾自往车队行去:“车队中都有些什么?兄弟们整日巡视,早已经累乏了,可有酒‘肉’让我们填填肚子?” 臧霸朗声大喝:“车队军资,都是前线所用,你若是动了辎重,小心人头落地”。 那军将龇牙一笑,道:“笑话,丢失军资,这是你的责任,就算军法官处置,也只会找你的麻烦,与我何干?” 言毕,军将环顾左右,笑道:“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曹军将士忙不迭的点头,他们直起腰道:“将军所言极是,臧霸,你可知道我家将军是什么人?不过是讨要些酒‘肉’罢了,就算曹公亲至,又能如何?你还不是要乖乖的送给我们?” 臧霸心中怒到了极处,这厮分明是知晓他降军的名头特来打秋风的,着实可恨! 丢失军资可不是小事,一旦‘交’接的时候军将不予接受,到时候臧霸真有‘性’命之忧。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有人借机杀人,这粮秣一事便是最好的借口。 这时候,曹将已经用刀划开了车上的辎重。 随扈的军卒勃然大怒,他们‘抽’刀在手,怒目相向。 只是,没有臧霸的军将,这些军卒不敢造次罢了,否则的话,早就有人拔刀相向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时间过的极快,运送粮秣的民夫神情凄苦,他们可不想遭受吃鱼之灾。 护送粮秣的军卒也罢,前来滋事的军爷也好,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茬,一旦大打出手,到头来,难免有些民夫被误伤。 出‘门’在外,谁不想平平安安回家? “噗哧”,曹将划开麻绳,他欢呼一声,指着车马上的酒坛叫道:“有酒,儿郎们,快快动手!” 左右曹骑一涌而来,就要将酒水搬走。 臧霸已经怒到了极处,他蓦然暴喝,道:“住手!” 曹将骇了一跳,他恼羞成怒地叫道:“臧霸,休要多事!” “欺人太甚,我若让你饮了酒水,如何向前方‘交’差?”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问你,这酒水‘交’还是不‘交’?” 臧霸斩钉截铁,“我会一坛不少的‘交’到前线去”。 曹将“嘿嘿”冷笑,“臧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过是一个小小降将,喊你一声名姓都是抬举你了,我再说一遍,这酒水,老子要定了”。 言罢,曹军微微颌首,示意同伴动手。 臧霸正愁着无法滋事生非,来的这家伙一心寻衅,倒是让臧霸心中乐开了‘花’。 真是想睡觉就来了枕头,眼下,臧霸矜矜业业,站住了理,而对方纯粹无理取闹,就算臧霸把事情闹大,吃不了兜着走的也一定是对方。 抱着这样的态度,臧霸骤然发难:“左右,还愣着干嘛?拿下!” 护军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他们喘着粗气,狞笑着冲了过去。 曹军压根没想到臧霸竟敢动手,等到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数十骑已经陷入围攻。 曹将大怒,“臧霸,你好大的狗胆,围攻骑军,这可是死罪!” “是你是擅动军械在先,我不过是正当防护罢了,便是闹到曹公面前,我也是这番说辞” “好,臧霸,好的很,来人呐,速速通禀大营,便说臧霸已反,让将军速来救援” “将军,如此不妥吧,事情闹大了,消息只怕遮掩不住” 曹将大怒:“怕个鸟,明明是臧霸先动的手,我们例行巡逻至此,臧霸暴起发难,着实可恶!” 这颠倒黑白的手段炉火纯青,臧霸怒极反笑,“好,好的很,来人呐,给我好生招待”。 “喏!”护军‘精’神抖擞。 一路行来,类似打秋风的例子极多,不过,曹丕的名头比较好使,一般情况下,只要扯虎皮做大旗,一般人不会太过为难。 像今日这般难缠的骑军,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揍他们!” “打!” 护军毕竟人多势众,不多会儿,滋事的曹将便落荒而逃。 军中将领告诫臧霸,道:“此处是虎豹骑的防区,我估‘摸’着,他们是大将军曹真麾下兵马,臧将军,我们快些启程吧,否则的话,一旦耽搁下去,他们再来报复可就完了”。 臧霸心中高呼,来吧,来吧,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当然,明面上,臧霸依旧一副愤怒的表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相信曹真会由得他们胡来,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倒要看看,这里是不是曹公说了算!” 言毕,臧霸下令道:“左右,传我军令,车队就地防御,无故靠近者,杀!” “将军,同是友军,如果事情闹大了,只怕对你我而言并非良策呀” 臧霸冷着脸,道:“你也看到了,并非我不想息事宁人,而是他们欺人太甚”。 “可是……” “没有可是,你听,他们来了” 这一次,来的骑军数量更多,粗略看去,起码有一千骑。 民夫躲在车阵中瑟瑟发抖,不少人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祷告神佛,倒是护军将士跃跃‘欲’试,他们在洛阳城已经遭受了一番白眼,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怒气,如今,曹军寻衅,臧霸怒而反击,多数人都觉得爽快至极。 大丈夫在世,就应该杀伐果断,若是一味的畏畏缩缩,只会为人嗤笑! 臧霸身边,随行的曹将叹了口气,他知道,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没多久,烟尘中果然有一大队军马滚滚而来。 为首者年岁甚轻,不过,却有大将之位,一股彪悍之气,隔着老远便扑面而来。 “某乃曹真,谁是臧霸?” 臧霸脸‘色’一变,竟然是虎豹骑曹真,这一次,可真是撞到铁板了。 不过,臧霸毕竟有理有据,他前行一步,道:“我是臧霸,不知曹将军有何指教?” 曹真扫了臧霸一眼,道:“臧霸,适才我营中军将无意中冲撞了车阵,他们已经被我尽数拿下,此番我便‘交’给你处置,你看如何?” 臧霸皱起眉头,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对方这模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呀,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莫不是其中有诈? 想到这里,臧霸多了个心眼,道:“将军言重了,我的任务是护送粮秣,只要粮秣无事,我便无事”。 “那他们呢?” “他们是将军的属下,如何处置是将军的事情” 曹真见臧霸不肯上当,当下计上心头,道:“来人呐,曹远不知进退,冲撞了辎重,给我押下去,重打五十”。 曹远倒也硬气,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反驳之言,不过,临行之前,他向臧霸‘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 臧霸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下一刻,曹真便变了脸‘色’,“臧霸,你无故殴打我军将士,颠倒黑白,意‘欲’何为?难道你想谋反吗?” 臧霸冷冷一笑:“曹将军,有话直说便是,不要遮遮掩掩的,太不痛快”。 曹真“哈哈”大笑,道:“竟有几分胆‘色’,我倒是小瞧了你,这样吧,我听说曹远他们是因为酒水跟你起了冲突,也不怕告诉你,他们索要酒水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如今,他们因我受罚,作为一军之主,我不能不为他们出头”。 臧霸不置可否。 曹真接着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交’出一百坛酒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如何?” 臧霸叹了口气,“曹将军何必为难我呢?车队中有多少粮秣、军资,文书上都有详细记载,便是少了一坛,我都有‘性’命之忧,现在你要一百坛,这是让我‘交’不了差呀”。 曹真脸‘色’一变,“这么说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本不想节外生枝,如今看来,是你太不识抬举,别怪我下狠手了”。 臧霸冷冷一笑:“将军自便”。 曹真微微一笑,“来人呐,带上来!” 借着,在臧霸疑‘惑’的目光中,一群男‘女’老幼被带到这里。 曹真看着臧霸,不无怜悯地说道:“降将臧霸,品‘性’不端,身兼护粮重任,却为祸乡间,我部司马曹远路见不平,却为臧霸所伤,无奈之下,我只得亲自出马,问询究竟,谁曾想,臧霸嚣张跋扈,不为所动”。 臧霸明白,曹真是要栽赃陷害。 如果臧霸真的一心投靠曹‘操’,这时候早已经怕了,可是,臧霸是假降,他才不会害怕,他只怕事情闹的不够大。 “曹将军,前方吃紧,若是因为此事耽搁了粮秣,曹公怪罪起来……” 曹真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末将乃曹休曹将军帐下军将” “聒噪,我如何处置还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便是兄长在这里,我相信他也会站在我这一边,辎重,放心吧,绝不会误事!” 说到这里,曹真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啊!” 曹军再不犹豫,他们下了狠手,将两户乡民尽数杀死。 曹真松了口气,“好了,证据有了,儿郎们,随我上前,拿下叛贼臧霸!” 臧霸仰天大笑,“这便是虎豹骑曹真吗?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怪不得曹‘操’一败再败,如此兵马,不败才怪!” “住口!”曹真勃然大怒。 一开始,曹真只是抱着为麾下出头的想法前来讨要个说法。 如果臧霸肯低头,赔个不是,这个事情也就算了,可是,臧霸偏偏不知死活,一而再再二三的触怒曹真。 “如果你的目的是惹‘毛’我,那么,臧霸,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 臧霸不屑一顾:“那又如何?我降的是曹公,又不是你曹真,我告诉你,如果今日我殒命于此,天下之大,将再不会有第二人投降曹公!” 第七百五十六章冲突 臧霸与曹真的冲突愈演愈烈,双方兵卒已然拔刀相向。 这时候,任何一个危险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火并。 臧霸口出威胁,恰恰击在了曹真的要害。 曹真不惧厮杀,却被臧霸一席话说的心神微动。 不管怎么说,曹真也是是曹操的族子,如果曹真对方臧霸的事情传扬出去,肯定会是一场丑闻! 曹真投鼠忌器,不敢痛下杀手,抛下几句狠话就离开了。 不过,曹真离开没多远,臧霸便遇到了劫匪。 事情虽然蹊跷,臧霸也只能咬牙硬撑。 齐整的长枪阵缓缓前行,刀盾兵紧随其后,长弓手缀在后头。 短促的交锋过后,最终,臧霸以自身伤亡不过数十的代价击溃了千余名悍匪。 如果不是臧霸唤回了追击的乡勇,流贼伤亡的数字还会攀升不已。 胜了,而且是大胜。 胜的干净利落,护粮军的士气攀升到了顶点。 追还是不追? 倘若全军追击,即将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数千名敌人,那时候,体力、数量全都处于劣势的军队必定会陷入苦战。 毕竟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倘若贼军真的殊死一搏,臧霸的人马绝对讨不了好处。 可击败千余流贼之后,军卒士气正旺,真要是拍马离开,对军卒的士气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势如骑虎,只有硬着头皮与虎较量,才不至于被胯下的老虎反咬一口。 臧霸定下决心,挥军压上。 只不过,奇怪的是,流寇再也不见踪迹,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河东腹地,怎么会出现贼兵? 臧霸心中疑心大起,他琢磨着,这十之八九便是曹真的报复手段,只是,对方没想到臧霸的战力如此之强罢了。 又行了约莫有几里的路程,臧霸来到一座县城,这里距离函谷关只有五十里,早已经草木皆兵。 离城不过三里的时候,城中的守军便发现了这一小股“敌我未辨”的军队。 为了防止出现情势误判,臧霸着人骑马先行,把自己的关防文书送了过去。 相信守将看了文书之后应该会放松警惕,至于臧霸,依旧与他的人马不急不缓地赶着路。 城中的裴基嘴里骂骂咧咧的,原本以为来人是哪一股流寇,还让他好生紧张了一番,却没曾想竟然是押运粮秣的臧霸。 一个降将而已,押运粮秣的行径,在众人看来完全是不知死活。 真是可笑的很,一个降将也敢领着三千人马来运粮?真是蠢到了极致。 裴基心中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臧霸无权无势,只是个替罪羊。 想罢,裴基睡眼朦胧的回了府院,半点没有迎接臧霸的意思。 看守城门的校尉问了一番:“来人可否放入城中?” 裴基连连摇手,道:“那就看臧霸懂事不懂事了,如果不懂事的话,一个人也不许他们入城!” 那校尉迟疑一番:“县尉,这只怕不好吧?” 裴基不屑一顾:“怕个鸟,一个降将而已,人马不过三千,他还能闹翻天去?” 校尉终于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寒风凛冽,在路上行了许久,军卒早已经又累又疲,加上途间遇到的袭击,他们都耗尽了力气,如今迫不及待地想要休整一番。 如果无法休整,这种天气极有可能感染风寒,臧霸可不想自己的队伍当中出现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城墙终于遥遥可望,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连日的奔波,耗去了军卒大半的体力,眼下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城池,说不得要买些肉食来补补身子。 众人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也格外快了几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臧霸与他的兵勇抵达城下。 城门紧闭,只是当臧霸试图进入的时候却被卫卒拦了下来。 臧霸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已经派人把关防文书送来了吗?怎么还不允许入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卫卒持枪挺立,道:“我家县尉说了,渑池乃关防要地,不容有失,所以外地兵马一律不许入内!” 还有这等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臧霸这么千里迢迢的过来押运粮秣,可守城的官军却不让入城,而且摆出了一副不信任你的模样! 这就好比村里着火了,可当你辛辛苦苦拎着水桶去救火的时候却被主人告知,对不起,我家里有贵重物品,闲人免进,您爱咋咋地吧。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臧霸额头青筋嘣嘣直跳,他几乎强忍着,才没有把手中的马鞭朝对方脸上抽去:“你家县尉姓甚名谁?” 提起自己县尉,那军卒把腰杆挺得更直了,“我家县尉是河东裴氏子弟,名讳文尚的就是了。” “裴基!”臧霸重重颌首,他转身打马离去。 身后的护粮军卒本是人人愤怒,只待臧霸发令之后便冲上去肆虐一番,可没曾想自家军将却退缩了下来,真是让人失望的很呀。 裨将不动声色地跟上臧霸,他拧着眉头说道:“将军,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嗯,待会儿找个本地人问问清楚,我倒要看看这县尉到底有何依仗!” 三千兵勇怒气冲天,寒风凛冽,好不容易有了一座可以歇脚的城池,可他娘的狗入的县尉竟然不许入城! 若不是臧霸压制着,这数千兵卒说不定就要闹上一闹了。 臧霸向来谋而后动,不打无准备的仗。今日的事情,他早晚要讨个明白,起码也要让那裴基付出代价。 大队人马刚离开,臧霸便瞥到另有一群人马由城门口入城。 与臧霸的遭遇不同,那股人马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渑池。 快速使人问询了一番,得知那人马都是从洛阳赶来的。 臧霸当即心中有数,他把手一挥,车队顿时回转。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世上哪有援军被拒城外的道理。 守城的卫士根本没想到臧霸会再次返回,本以为这乡巴佬被河东裴氏的名头吓跑了,没曾想竟然还有胆子折回,更令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臧霸立在马上,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要直接入城。 守门的卫卒当然不从,他们伸出长枪便要阻拦。 “呛啷”一阵拔刀声响起。 卫卒惊望去,数千军卒这时候人人持械在手,目露凶光。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卫卒畏惧,终于叫出声来。 臧霸抽出马鞭,“啪”干净利落地抽到了卫卒的脸上,只听他骂道:“去你妈/的,老子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运送粮秣,还不是为曹公出力?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竟然拦着不准入城,我只问一句,这城可还是曹公之城?” 护粮军顿时连声应喝“可还是曹公之城?” 渑池卫卒慑于声势,一时不敢作声,只是连声催促:“快些去把县尉唤来,这帮粮军要闹事!” “闹你大爷!”臧霸又是一马鞭抽去,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只有惊动更多的人,那裴基才讨不了好处。 反正臧霸是假降,他若是畏畏缩缩,只会让人小觑,反正,若是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有可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再者,臧霸连曹真说得罪也就得罪了,一个守将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臧霸押运粮秣,这是为曹操做事。 不允许臧霸入城,这岂不是变着法子反对曹操? 想到这处,臧霸底气十足,他相信云集在渑池周围的外地郡兵一定不少,不管裴基究竟有何手段,臧霸都已经站在了道义上的制高点。 刚才臧霸的那两马鞭,抽的门卒屁都不敢放一个,端的是让人爽快无比。 长久的憋屈一朝施放,兵勇人人道爽,就好比三伏天吃了个冰西瓜一般,通体凉爽舒畅。 裴基回到府院,正搂着美人,喝着美酒,冷不丁的听到手下来报,说那臧霸去而复返,还打了城门卫。 “真是好大的狗胆,来人呐,给我点齐兵马,我要去会会那贼子!”裴基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么一句。 自打做了渑池县尉,仗着河东裴氏的名头,等闲人根本没有敢与裴基较劲的。 没曾想今日竟然有个不知好歹的降将来闹事,这岂不是打他裴基的脸吗? 北风刮得人面颊生疼,扰的裴基更是烦躁,他打马狂奔,一路溅起无数飞尘,官道两侧的行人避让不及,多被他恶狠狠地抽了鞭子。 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因裴基在城中跋扈惯了,是有名的恶官,无人敢惹。 “系屡屡”,马声嘶鸣,却是裴基赶到了城门口。 触目所及,一伙盔甲鲜亮的军士已经把城门口堵得的死死的,领头者是一个身着铁甲的腰胯长剑的男子,城门卫已经往城内退了一丈,剑拨弩张。 真是好嚣张。 裴基阴狠的目光在臧霸身上扫了一眼,他恶狠狠地叫道:“是乱军攻城了吗?传我军令,速调人马前来!” 臧霸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裴基真敢调集人马把他杀了,他只是冷笑:“全军戒备,提防贼人袭击。” 话里的意思,双方都想把对方当作贼寇处理。 裴基没想到臧霸竟然不躲不避,连半句避让的意思都没有,这就让他更为恼怒了:“哪里来的贼人,真是好胆,竟敢堵住城门。” 臧霸冷笑:“谁是贼人还不好说呢?来人,准备攻城,本官怀疑渑池已经被贼人控制。” “哗哗哗”,又是一阵刀枪摆动声,臧霸的兵勇列出了阵势,摆出一副大开杀戒的模样。 裴基眼皮急跳,他怒极而笑:“好好好,官职不高,却长了一张伶牙咧嘴,真是欺我渑池无人否?” 在臧霸的强硬反击下,裴基不敢坐实了“贼寇”的名头,错杀友军,这可是大罪。 臧霸不屑一顾:“你是个什么东西?让县令过来!” “你,你,你”,自小到大裴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再也按耐不住,打马向前,右手抽刀,竟是作出一副击杀臧霸的模样。 “贼子,拿命来!”几丈的距离转瞬即至,裴基放声高喝,目露凶光。 臧霸可不傻,他急忙叫道:“来人呐,给我拿下,本官怀疑此人欲行不轨!” 无论如何,先给他套上一个大帽子再说,至于日后的事情,以后再行交涉也不迟。 裴基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口,他本是做惯了血口喷人的事情,可没想到今日遇到的这贼子竟比自己还要熟练,栽赃陷害端的是熟练无比。 “哒哒哒”,裴基马速极快,他本来是想擒下臧霸之后再从长计议,可没想到臧霸竟然不闪不避,径自迎了上来。 这时候拔马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上。 裴基自认武艺精湛,不需五个回合就能拿下对面的两人。 哪曾想,“铿”,一个回合下来竟是连武器都拿捏不住。 在两方人马的注视中,来势汹汹的裴基连两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被人擒下了马。 渑池守军见状大惊失色,裴基再不是东西,那也是县尉,更有河东裴氏做依仗,真要是被眼前这帮人伤着了,那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卫卒? “快些把我家县尉放了” “都是自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军卒叫嚷着,一起往前冲去,试图抢回自家县尉。 护粮军卒又哪里会避让,一杆杆寒光闪烁的长枪顶在了阵前,把臧霸跟裴基掩到了阵中。 两方人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自己堕了威风,臧霸大吼一声,道:“老子奉命押运粮秣,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再靠前一步试试看?” 渑池军卒畏其声势,一时不敢动弹。 裴基见状不妙,当即挣扎着,咆哮道:“快,给我杀,出了事有我顶着!” 听到这么一说,守军又有些蠢蠢欲动。 臧霸展起关防文书,朗声喝到:“老子千里迢迢运粮而来,你们这帮杀才不但不给入城,竟然还想杀我们?快,把你们家县令跟县尉唤来,我要跟他们当面对质。” 军卒连声叫喊“县尉已经被你们抓住了”。 臧霸故作不信,“喔?你们这帮贼厮鸟在诈我!” 第七百五十七章抽了几巴掌 寒风凛冽,臧霸一行挡在城门口,引得守军大为紧张。 能不紧张吗?县尉裴基的小命就在臧霸手中呢。 真要是闹出人命,渑池守军都逃脱不了一个失职的责罚。 此时,臧霸大声质问,引得守军一阵躁动:“将军,误会,都是误会呀”。 臧霸冷冷一笑,道:“是不是误会,等见了县令,县尉就知道了”。 “将军!” 臧霸不屑一顾,倒是裴基若有所悟。 臧霸明明知道自己抓的就是县尉,却还在装蒜,因为什么? 难道说,臧霸打算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法来遮掩过去吗。 真要是让他得手,那这屈辱岂不是要白白忍受了? 想到这里,裴基大喊大叫:“快些放了我,如若不然,我河东裴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臧霸故作异色,他翻身下马,走到裴基身前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番,道:“你说什么?” 裴基气焰嚣张,“放了我,否则的话,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臧霸微微颌首,就在裴基以为他怕了的时候,臧霸忽然变色,凌空抽了一巴掌。 “啪”,响亮的巴掌抽的裴基左脸红肿。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脸了,而是羞辱。 随行护卫的军卒看得十分爽快,河东裴氏又如何?还不是要挨一嘴巴! 裴基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到左脸传来火辣辣地痛楚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真的下手了。 谁也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白脸小贼真敢下手,裴基状若疯虎,道:“狗贼,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聒噪”,臧霸故作不屑,“啪”,又是一巴掌抽过去,嘴里还道:“老子打你怎么着了?我打的就是你,我找的是你们渑池的县令,县尉,跟你这贼子有何干系?” 如果说第一巴掌众人只是惊呆了,那么第二巴掌过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臧霸这是想装蒜呀,他摆出一副不认识县尉的样子,这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 裴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我就是渑池县尉。” 哪曾想,“啪”,臧霸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只听他骂道:“放屁,渑池是河东重镇,其县尉必定是人中豪杰,你这杀才何德何能,也能做县尉?快,从实招来,你冒充县尉到底是何居心!快说!” 渑池军卒看的面容抽搐,从来都有裴县尉打人的份儿,今儿个却是风水轮流转了。 三巴掌呀,瞧着模样,已经完全把裴基打懵了。 能不懵吗? 臧霸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裴基已经彻底绝望了,对方的折辱已经让他萌生了恐惧,他真怕对方一刀杀了自己,那时候就算裴家能为自己报仇,自己也是看不到了。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连番受挫,裴基学乖了,他不敢再大声咆哮,只是连声吩咐起来:“快去把县令唤来,快去。” 为今之计,只有把渑池县令唤来,当面对质,面前这白脸小贼才有可能放人,否则的话,瞧着模样,对方似乎很乐意将错就错。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十分缓慢,裴基只觉得度日如年,他从未觉得时光如此难熬。 须臾,县令款款而来。 渑池县令姓林名丰,林丰入职以来,没有家族支撑,在渑池束手束脚,完全被裴基架空。 今日陡闻裴基被人捉了起来,林丰差点乐得仰天大笑,还未见面,他就对作出这种大快人心事情的臧霸萌生了莫名的好感。 有时间真得找个机会好生感谢一下,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为林丰出了一口恶气。 城中,林丰骑马而行,只不过与焦急的军卒不同,他特意把马速降的极慢。 谁也不知道,林丰脑里却转悠着这么个念头:这时候,让那目中无人的裴基多吃了苦头也是应该的! 如何收场? 臧霸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他好整以暇的骑在马上,神情愉悦之际。 裴基阻挠入城的时候,臧霸只觉得怒火中烧,大有焚毁一切的迹象。 此时,几巴掌抽过去之后臧霸隐隐有一种念头通达的感觉,之前所有的怨气都随着那几巴掌飘散的无影无踪了。 说起来,臧霸并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反正臧霸并不是真降,只要做成一桩大事,他便有了洗白的资本。 那时候,天下人便能知晓臧霸的苦楚,知道他为朝廷忍受骂名…… 已经是午时了,两丈宽的城门洞处六七百名军卒将这里堵得死死的,汗水浸透了衣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汗臭味儿。 等待的时候是漫长的,对峙的双方难得的没有作出任何举动,四周只有大口喘气的声音。 脸上的痛处被汗水一泡,顿时火辣辣的痛,裴基学精了,他不敢再叫唤,而是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等着县令的到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对臧霸恨到了极处,也得等到脱离魔掌之后再做计较。 千算万算,林丰终于还是来了。 隔着老远,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都是自家人马,怎么闹将起来,某乃渑池县令林丰,不知对面主事的是哪位将军?” 裴基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林丰借故不来,那他可就倒霉了。 臧霸翻身下马,道:“末将臧霸,奉命押运粮秣途径贵地,本想歇歇脚,没曾想却被人拦着不许入城,后来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假冒县尉的家伙,真是可气的很。” 话里话外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不过总算还没有撕破脸。 林丰知道这种时候一定得缓和气氛,他抱拳笑道:“都是误会呀,原来是臧将军,你是奉命运粮,这渑池城怎么能拦着不让你入城呢?左右,还不与我退下,让林将军入城!” “县尊,只怕不妥吧!” “嗯?” 林丰一声令下,应者寥寥,左右的兵丁几乎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 尴尬无比,堂堂一个县令下的命令却没有一人肯听。 裴基看得心头快意,他连声叫道:“林丰,还不让他们放了我!” 林丰原本是想来为裴基解围,可没想到自己威风凛凛的下了个命令,可却没有人听令执行,这里的兵丁依旧把城门堵得死死的。 在外人面前,林丰显得很没有面子,不管怎么说,理论上他也是渑池的县令,可现在竟连几个兵丁都指使不了。 往日里低调的丢人也就罢了,最起码外人不会知道,可现在,连臧霸这等客将都有所察觉,这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一时间,林丰涨红了脸,哪有心思去管裴基的死活。 额头的汗水流到嘴边,又咸又苦,双手被缚住的裴基动弹不得,原本指望林丰能够救出自己,可那老小子话里话全连提都没有提。 林丰的沉默让裴基愤怒了,他破口大骂:“林丰你这个混账,还不快些让这贼子把我放了,不然日后连你一块收拾了。” 林丰更是愤怒,他本是为裴基而来,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跋扈至此。 可愤怒又能如何?渑池的文武吏员都与裴基同流合污,可怜林丰一个堂堂县令,连几个兵丁都使唤不动,又能拿裴基如何? 臧霸不由得心生同情,这县令做得实在太窝囊了,也罢,看在对方还算识趣的份上,再给他出出气吧,“林县尊,这城门的兵丁为何不遵你号令?莫非他们都与这贼子是同谋,是欲行不轨的贼人?” 裴基装孙子已经装够了,他在林丰面前找回了自尊。 想想看,连县令裴基都能打压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这****的臧霸又能如何?降将而已!想到这里,裴基的胆气又壮起来:“我是河东裴氏子弟,不是什么贼子,姓臧的,如果识相的话你马上放了我,倘若再装蒜,日后定有你人头落地的一天。” 臧霸游哉游哉地踱到裴基跟前,他冷冷地注视着裴基,道:“你是在说我吗?” 裴基心中害怕,却依旧嘴硬:“不是你还有谁!” “哼”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还敢打我?当着林丰的面儿我就不相信你还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裴基的面颊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红肿起来。 四周的兵勇已经麻木了,只有林丰看得心头痛快,这场面寻常难得一见呀,他不无感激地瞥了臧霸一眼,这才是大丈夫! “你,你还敢打我?”裴基呆住了,他阅人无数,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臧霸这般做事毫无底线的人,说动手就动手了,没有半点矜持。 臧霸梗着脖子,狂傲十足地叫道:“老子就打你了,又如何?” 裴基吓的连连哆嗦,他喃喃自语:“裴氏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臧霸对所谓的威胁嗤之以鼻,就算裴氏门阀要报复自己,那也得看看自己会不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只要这一次达成目标,什么裴氏,说不定曹操都得玩完。 想到这里,臧霸更是猖狂。 “你算哪根葱?也想对付我?信不信我宰了你?” 裴基吓的不发一言。 林丰艳羡地看了臧霸一眼,大丈夫当如是,可他毕竟是要在渑池做县令的,惹不起裴基,他旁观了这么久,终于开口说道:“臧将军,都是误会呀,那人确实是我渑池的县尉。” 裴基陡然高叫起来:“对,对,我是渑池的县尉!” 臧霸故作迟疑:“果真?” 林丰咬牙切齿地颌首应道:“果真!” 裴基再不敢嚣张,他实在是怕了臧霸,这家伙心狠手辣,打在脸上的那四巴掌到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痛。 真是奇耻大辱! 臧霸没有半点做错事的样子,他连连摇头,道:“真是奇怪,渑池是重镇,其县尉怎么是这般货色。唉,也罢,左右,还不放开他。” 护粮兵勇故意把动作放的很慢,解开绳索的时候又刻意把力气加大,让裴基疼的只咬牙。 解开绳索之后,裴基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了渑池军的阵列当中,他摸着面颊,狠狠地瞪着臧霸。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臧霸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裴基在考虑彻底翻脸的后果,林丰却根本插不上话,至于臧霸,他压根没有害怕:“怎么,这渑池可否入得?” 整整一炷香的功夫,城内城外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围观人群。 有外地的郡兵,有本地的乡民,经过一番问询,所有人都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本以为臧霸把人放了之后,当即会领着人马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入城。 真是好胆色。 裴基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城内的一千兵丁已经聚到了一处,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冲杀出去。 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紧张起来。 林丰额头生汗,他可不想裴基冲动之下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时候说不定又要让他背黑锅了。 指使麾下兵丁围攻郡兵?这个黑锅林丰真心背不起,他拉着裴基的袖子,几乎是哀求着说道:“裴县尉,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呀,莫要冲动。” 裴基一把推开林丰,拔剑往前一指,道:“给老子杀!出了事老子一力承担。” 渑池兵丁犹豫了,对方毕竟已经亮明了身份,这时候真要冲杀过去,说不定连脑袋都得搬家。 “怕个鸟,这里是渑池,他们图谋不轨,意图夺城,我们这是在立功呀!”裴基犹在鼓动着麾下兵勇,这时候他脑子嗡嗡作响,额头青筋直跳,“区区一个降将也敢到我渑池张狂,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 臧霸等这句话已经等的很久了,只要裴基暴露出这种挑衅的态度,那么到时候归咎起来,定然是裴基的罪责较大。 悄无声息的打了个眼色,裨将瞬间了然,城门口的四百人马再度摆出一副厮杀的阵势。 “杀,有裴县尉在,几个运粮的兵丁罢了,怕个鸟!” “杀!” 裴基的几个亲信聒噪着,领着人马往前杀去。 第七百五十八章曹操 相对狭小的城门口根本摆不开过多的人马,渑池兵丁挥舞着钢刀毫无阵势可言,而臧霸的人马,早已经蓄势以待。 “铿铿”金铁交鸣声响起,渑池兵勇兵器过短,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而护粮队仰仗长枪之力,很是刺伤了几个家伙。 打起来,真的打起来了。 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在城内城外传遍了。 忽而,从渑池城外三里远的地方陡然出现一杆三丈高的“曹”字大旗,在大旗旁边还有一杆威风无比的大纛。 是谁? 城头一阵躁动,能有如此威仪的来姓将领,整个河东屈指可数。 城下厮杀正急,饶是林丰喊破了嗓子,依旧没有人停下。 裴基学乖了,他躲到阵后,再也不敢上前厮杀,只是不停加大了悬赏的力度:“杀,杀了这帮贼子,每人赏钱百文!” 渑池的兵勇听罢精神大振,裴基吝啬惯了,能得他百文赏钱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情。 臧霸麾下倒是嗤之以鼻,区区一百文而已,要知道,在青州李贤麾下,一个头颅可以得钱三百,那才是真正的爽快。 眼下,臧霸虽然降了曹操,可是,众人对青州还是颇有怀念。 城门口只有三丈,只能容纳几十名兵丁的冲击,这样一来,鏖战双方的战斗始终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 “废物!” 裴基看得破口大骂,他正要让人到城头抛掷滚木擂石,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城外来了一群人马,看那大纛,应该是曹公来了。” “什么?曹公?”裴基身形巨震,完了,竟然是曹操,怎么办,要是让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怕是裴氏都保不住自己。 “快,收兵,快鸣金收兵,让他们停下来”,惊恐之下,裴基终于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可急切之间哪里去找金锣?况且城门口已经被自家的人马挤的的死死的,水泼不进,又哪里听得到传令? 臧霸也得到了后头有大股人马赶到的消息,只要不是贼寇就好。 若是两方人马混战的时候被流寇趁机占了城池,那即便是臧霸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斗大的“曹”字大旗迎风飘扬,兖州牧几个大字清晰可见,是曹操!臧霸心头顿时一片雪亮!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声拍打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午时三刻,正是阳气正盛的时候。 一匹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之上驮着个黑脸男子,这汉子身着轻甲,腰胯玄色长剑,隔着老远就听他大声斥骂:“渑池城外怎么有这么多人?城中县尉是谁?” 裨将不假思索地回禀道:“使君,是裴基”。 这时候,一骑打马狂奔,远远地急报道:“使君,前方城门处发生激战。” 曹操皱起眉头,道:“可探清是何方人马?” “看旗帜双方人马都是我方人马,只是不知为何战到了一处” 曹操惊疑不定:“来人呐,随我去瞧瞧”。 “喏!” 须臾,曹操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骏马吃痛,当即扬起四蹄,一路狂奔。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曹操的骑军先行,步军大部紧随其后。 黑压压的骑军仿佛席卷而来的怒潮,马蹄巨大的撞击声好像雷鸣一般,城门口激战的双方下意识地停止了厮杀。 “车骑将军、兖州牧到!” 尚未近身,曹操身边的裨将便大喝出声,顿时引得人人侧目。 “前方是何方人马,为何与守军厮杀,领军者姓甚名谁,快快报上名来” 臧霸示意乡勇让开道路,他打马行到后阵,在距离曹操不过数步远的翻身下马,“末将臧霸,奉诏运粮至此,本想入城休整,谁知道却被县尉所阻,言语间起了冲突,那裴基便挥军攻打我部,还请使君明察秋毫。” 曹操这时候也看清了臧霸的模样,竟然还是故人,他扬起马鞭,道:“奉诏讨贼本是本份,可与守军起了冲突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左右,给我拿下!” 臧霸的数千兵卒一阵躁动,虽说碍于曹操的声威,一时没人敢于上前护卫,可队列间还是传来阵阵的拔刀出鞘声。 臧霸连连挥手,制止了兵勇的动作,他回首对亲将吩咐道:“看好人马,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说罢,臧霸迈步向前,束手就擒。 曹操不置可否,不管谁是谁非,单是臧霸的这番胆色就只得称赞,他把马鞭一指,又向城门口喝道:“去把渑池县尉给我拿下!” 裴基一阵挣扎,“我是河东裴氏子弟,你们捆我作甚?” “没卵/子的货,还他娘的裴氏子弟,使君要见你”,曹操的兵丁根本不买裴氏的账。 裴基一路挣扎着被带到了曹操面前。 红肿的面颊、散乱的发髻、褶皱的官袍,触目的种种让曹操对裴基的印象差到了基础,他道:“把这二人一道捆了,待会儿我要好生审问。” “喏!” 裴基大惊失色,他叫嚷起来:“使君,此时错不在我,我可是河东裴氏子弟呀。” 曹操冷眼旁观。 裴基还想再呼喊几声,可曹操已经没有了耐心,他领着人马大步往城中走去。 渑池令林丰这时候也挤了过来,“下官林丰见过大总管!” 曹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唔?你这厮就是县令?得亏青州军没有趁隙攻城,不然某家第一个取了你的脑袋。” “下官知错了” 曹操置若罔闻,他自顾自地下了道军令:“来人呐,将刚才参与争斗的两方人马都给我抓起来,今日的事情我要问个明白。” “喏!” 入城之后,曹操唤来三方人马,依次询问之后,他果断下令免去了裴基县尉的职位,而臧霸也没讨得好处,作为护粮军,原本他的职责便是将粮秣平安送达,可是,此番曹操却又给他加了一项命令,让他上阵厮杀。 臧霸投降曹丕虽然有些日子了,可是,兖州久无战事,臧霸从未上阵与青州军厮杀过。 曹操何其多疑? 如果臧霸一直待在陈留也就罢了,曹操找不到试探的机会,只能将疑问藏在心头,可是,这一次臧霸押运粮秣,对于曹操完全是送上门的菜。 这时候再不去试试成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臧霸闻听之后并不慌乱,只要能在函谷关多待一些时日,他便有把握把水搅浑! 半个时辰之后,臧霸与曹操一行,顺利抵达函谷关。 曹操的出现振奋了军心士气,青州军重兵围城,守军压力极大,如今,曹操不顾安危,亲抵前线,当即给军卒汇入了一记强心剂。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守关的军卒等来了期盼依旧的酒肉,冬天的夜晚,军卒们需要酒水来暖暖身子…… 翌日,田楷又来骂战,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曹操阴沉着脸,道:“臧霸,可敢出城一战?” 臧霸别无选择,“有何不敢,末将请出关口,与敌一战”。 曹操微微颌首,“好,我在城头为你压阵”。 “多谢使君!” 说罢,臧霸引军出城。 田楷正与赵云商量战事,这时候,臧霸便到了阵前,“谁敢与我一战?” “臧宣高?”赵云怎么也没想到臧霸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我去会会他!” 田楷心中有数,臧霸此番出现的蹊跷,如果能够近前商议,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各通名姓之后,田楷与臧霸战作一团。 臧霸假降曹操,这是军中机密,田楷也是最近才知道。 双方甫一接触,臧霸便痛下杀手,田楷险些缓不过劲来。 幸好,田楷手底下也有几把刷子,这才没让臧霸大占上风。 城头,曹操眯缝着眼,道“你们觉得臧霸是敌是友。” “使君,臧霸招招狠辣,不像有留手的地方,末将认为,臧霸是真的降了” 曹操不置可否:“臧霸若是可信,我便给他一个机会,田楷不是整日在城外邀战吗?今日便让臧霸领军会他一会! “使君英明,此举一举两得,饶不了恶人,冤枉不到好人” 城下,臧霸与田楷已经在大呼酣战,他们身后的兵马早已经按捺不住,厮杀起来。 函谷关城墙高达六丈,护城河宽约二丈,水深一丈有余,城内有瓮城,城门是万斤巨石遮挡而成,这样的防御力仅次于长安、洛阳,是举世罕见的要塞。 正因为函谷关地势险要,曹操才亲自指引兵马而来。 臧霸与田楷不分胜败,护粮军虽有死伤,却也略有折损。 自始至终,臧霸都没有露出马脚。 “叮叮叮”,曹操终于鸣金收兵。 田楷不依不饶,却也没有轻易追击。 在垫平护城河之前,贸然进城绝对是送死! 田楷紧紧攥着手中的布帛,适才那番厮杀,臧霸可是动了真格的。 幸好,临行之前臧霸丢了件布帛过来,否则的话,田楷险些对臧霸起了疑心。 布帛在手,田楷心中一颤,臧霸在心中直言,他会找寻机会在城中放火,只要辎重营火起,城外大军便要伺机攻城,曹操正在城中,机会只有一次。 田楷将密信交给赵云。 须臾,赵云看罢。 田楷迟疑起来:“子龙,依你之见,臧霸是真心助我吗?” 赵云“哈哈”一笑,道:“此事使君早有定语,臧霸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必担心”。 “这么说来,这密信上的内容可信?” 赵云微微颌首,“唯一疑惑的就是臧霸如何避开曹操!”。 “曹操阴险多疑,在他身边滋事,只怕难度极大呀”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破关而入的法子?” 田楷摇了摇头,“我已经把所有的办法想遍了,函谷关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在是没有好办法”。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觉得臧霸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田楷只得颌首,“好,只希望臧霸早日成事,使君在下邳正等着我们的捷报呢”。 赵云深吁一口气,他看着高大的关城,陷入了沉思。 城中,曹操正与一杆心腹商议臧霸。 “诸位,臧霸可信吗?” “末将听说臧霸与裴基、曹真都有矛盾,使君如果臧霸是奸细,他应该小心行事才对,又怎么会如此嚣张跋扈?” 这正是曹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按理说,臧霸只是个降将,应该小心做人,低调从事,可为啥他却天不怕地不怕? 其中必有蹊跷。 曹操说道:“正是因为臧霸表现的太过反常,所以我才起了疑心”。 “使君,要不然让臧霸的兵马独自一营,然后再在四周设下警哨,如此以来,臧霸有个风吹草动我们便可以第一时间掌握” 曹操颌首:“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否则的话,后顾不堪设想!” 众人尚未作答,曹真便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叔父!” “子丹,河谷姗姗来迟呀?” 曹真深吸一口气,道:“叔父,末将清剿了一批贼人,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曹操戒心大起:“喔?河东还有贼人?” “一帮蟊贼罢了,不值一提” “哼,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子丹,你可不要大意了!” 曹真正色道:“叔父宽心,末将晓得”。 曹操又问道:“我听说你跟臧霸有过接触,你觉得此人如何?” “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有这么过分吗?” “此人军纪败坏,贪婪无度,是个害群之马” 曹操犹疑起来:“你有证据?” “末将清剿的流民曾与臧霸有过联络” “喔?竟有此事?” “叔父,臧霸降将出身,不得不防呀” 曹操微微颌首,“好,我知道了”。 “那臧霸那里?” “我会派人盯着的” “叔父,不如我去盯着?” “算了吧,我已经有了人选” 曹真十分好奇:“谁?” “贾诩” 曹真吸了口气,嘀咕道:“这只老狐狸”。 曹操微微一笑,道:“如何?” 贾诩的厉害之处,众人皆知,曹真不敢怠慢,急忙应道:“有贾军师出马,自然大功告成”。 “嗯,这几日还是好生盯着吧,你也提高警惕” “喏!” 第七百五十九章压力 函谷关,臧霸在营中很是紧张,曹操的突然出现使得夺关的难度骤然加大。 一万守军呀,曹操带来的七千精兵俱是老卒,他们在战场上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左右。 这时候一旦贸然行事,有很大的可能会把自己都葬送出去。 必须等待! 臧霸隐而不发,倒是让曹操、曹真颇为意外,他们一度认为自己错怪了好人。 这一日,曹操正召集众将议事,门外兵丁匆匆来报,“使君,关外田楷又来溺战”。 曹操略一沉吟,“有多少人马?” “千余兵马而已” 曹操尚未开口,曹真已经放声大笑:“叔父,我愿领兵出征,田楷久在关外,不得寸进,锐气尽失,这时候出击,定可事半功倍!” 曹操颇为意动,一味的防守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曹真能够打个反击战,对于军心士气都是一个重要的提升。 想到这里,曹操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问道:“文和,你觉得可战否?” 贾诩斜睨了曹真一眼,道:“使君,我觉得不可以轻易出征”。 曹操和曹真都是微微惊愕,他们齐声问道:“嗯?这是为何?” 贾诩沉声道:“使君引兵来援,早已经不是秘密,这时候,田楷应该做的时候便是等候援军,又怎会如此不自量力地前来搦战?我只怕这是他们的诱兵之计呀。” 曹真很是不爽,好不容易有一个上阵杀敌的机会,哪能就此放过,想到这里,他急忙说道:“文和先生,瞻前顾后只会让机会错过呀,此番,就算是他们的诱敌之计又能如何?叔父精兵在握,所向披靡,就算是诱敌,也可以趁势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这一马屁拍的曹操很是舒爽,他轻锊胡须,甚为满意,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是否需要亲自出城,以振军威。 不过,曹操毕竟是曹操,他可不是头脑发热之辈,当下虽然觉得机会难得,他还是忍住了上阵冒险的机会,当下道:“也罢,既然子丹一心求战,我便准你出城”。 贾诩问道:“若是田楷趁机攻城呢?” 曹操微微一笑:“城中有我,自可万事大吉”。 曹真笑道:“叔父所言极是,这里城高墙厚,田楷这万余兵马如何攻的下?只怕他们的人马再多上十倍也难以成事”。 曹操有些犹豫,曹真如此小觑田楷,万一出阵鏖战,落入陷阱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子丹,不如你留在城中,我去会会田楷?” 曹真大为焦急,“叔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可是一军之主,怎可出城冒险?” 曹操犹豫片刻,只得颌首道:“也罢,老夫留在城中镇守,子丹,你且出城,我为你击鼓助威!” 曹真这才松了口气,他得了军令,当即点齐三千兵马,开城门,放吊桥,疾冲而出。 甫一出城,军卒便列阵而行,兵甲铿锵,寒光闪烁,看上去军势极壮。 城外本有千余青州军,他们席地而坐,有几个人还褪下裤子,对城头极尽侮辱。 冷不丁听到城中三通鼓响,数千军士聒噪而出,他们急忙提了裤子就跑。 田楷骑在马上,作出约束部众的模样,可是,四下里,军卒却跑的极快。 佯败与溃败其实只在一线之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变假为真。 曹真一见之下,不由得得意非凡,他命令军卒催马去追。 一时之间,漫山遍野俱是喊杀声,曹军士气大振 曹真心情舒爽,厮杀了一阵之后便想收兵,可是,这时候田楷策马叫道:“无胆鼠辈,田楷在此,你若是英雄,便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曹真大怒:“田楷,你若是有胆,待会儿便不要逃!” 说罢,曹真引兵追去。 田楷迎战了几十个回合,再度逃窜。 曹真早已经被撩拨的心头火气,欲罢不能,这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田楷碎尸万段。 追了十多里之后,曹真有些疲惫,他惊醒过来,急忙收敛军卒,喝令回城。 众人到了关外,只见城门紧闭,曹真不由得心中恼怒,大声喝道:“开城门!” 城中一阵鼓响,接着,数面“汉”字大旗迎风招展。 曹真仔细看去,险些跌落下面。 城门楼的帅旗赫然换成了赵云的将旗,惊怒间,城门楼出现一人,天庭饱满,身材修长,双眸带着淡淡的讥诮,只听他扬声说道:“曹将军何故来迟?赵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曹真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带兵出击,本来大功告成,得意非凡,谁曾想,转眼便是空。 城池一丢,再多的功劳也是镜花水月。 曹真咬牙质问:“曹公何在?” 赵云“哈哈”一笑,道:“曹孟德逃命去了!” 曹真心头一松,只要曹操无事,事情便不算最坏。 可是,赵云是如何夺取城池的? 关中本有一万守军,曹真带走三千之后,曹操依旧有七千兵马,按理说,七千兵马足够使用了,可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曹真与赵云交手多次,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二人再度相见的时候,赵云已经到了函谷关的城头,而自己却站在城下仰视。 不应该这样呀! 怎么完全颠倒了? “臧霸呢?”曹真陡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只靠赵云自己,绝无可能取得函谷关,一定是有人做了内应,而有实力做内应的人,城中只有臧霸一人而已。 臧霸应声出现,他从城头丢下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噗通,尘烟飞腾,曹真仔细看去,只见那东西赫然是个头颅,虽然模样已经有些模糊,可是,曹真依旧认了出来,那人便是监视臧霸的军将。 “狗贼,我誓杀汝!” 臧霸龇牙一笑:“曹将军想要见我,我为你送上见面礼,这有何不妥?” 曹真破口大骂:“小人,早知如此,那****便杀了你!” 臧霸哈哈大笑。 曹真又道:“贾诩贾文和呢?” 本以为臧霸会再丢出个脑袋,没想到,贾诩缓缓地出现在城头,他微微施礼,道:“曹将军,某在此,不知有何吩咐?” 曹真怒火中烧,怪不得赵云、臧霸能够夺得关城,若有贾诩相助,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竟然是你,曹公对你不薄,贾文和,你还有良心吗?” 贾诩冷冷一笑,道:“曹孟德为人多疑,表面上虚心纳谏,实际上却刚愎自用,你可知道,我一家老小俱被人监视吗?这种不薄,贾某受之有愧!” 曹真无言以对。 贾诩又道:“如今河东税赋极重,民不聊生,赵子龙将军奉旨西征,天下归心,我弃暗投明,也不过是顺应民意而已,若是曹将军能够大义灭亲,我可以在李大将军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我相信,大将军定会既往不咎,说不定还会委以重任,何去何从,曹将军三思!” 曹真破口大骂:“我思你老母!狼心狗肺之人,也来劝我!” 曹军多是骑兵,面对高大的关口,他们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徒呼奈何。 贾诩不与曹真计较,夺了函谷关,青州军便有了立身之基,接下来,只要赵云、田楷齐心,用不了多久,河东便要变天。 见到贾诩再不言语,曹真长枪一指,高声喝道:“赵云,你休要得意,今日你夺了函谷关,我只怕你守不住,我们走!” 说罢,曹真带着军士离开关口,往北而行。 函谷关易守难攻,眼下,绝非曹真一个人就能打下来的。 再者,一番鏖战过后,军将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现在撤走,还能保存军力,若是再耽搁一阵子,一旦城外的兵马里应外合,说不定曹真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只是,函谷关挡在了入关要道,曹真若想入关,须得跋涉数百里,从另一个关口入口。 这么一段距离,青州军会放过曹真吗? 城上,青州军俱是一片喜色。 饶是赵云沉稳示人,这时候也喜形于色,他向贾诩笑道:“此番夺城,文和先生居功甚伟”。 贾诩连连摇头,道:“臧霸臧宣高才是立功之人,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 “先生此言大谬,若非由你,曹操怎会中计?想昨日,曹军初至,臧某一筹莫展之际,正是先生指点迷津,臧某不敢忘!” 贾诩又推辞了一阵,最终却与臧霸一道领下了这夺关之功。 这时候,赵云笑道:“函谷关初定,这守城一事,待会儿还要劳烦文和先生”。 “听闻田楷田将军能攻善守,这关**给他即可,贾某还是不献丑了” “此言差矣,田楷有言在先,此事还要劳烦文和先生” 贾诩正想显示一番才能,当下不再推辞,道:“若是如此,在下便班门弄斧了”。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噪杂声。 田楷一马当先,向城头大声喝道:“子龙,可曾得手?” 赵云使人放下吊桥,接引田楷入城。 众人相会之后,一番寒暄。 田楷分出一部兵马去追曹真,他却留在关口,与赵云议事。 夺了函谷关,真正的考验方才来临。 “文和先生,我们初至河东,可有需要防备之处?” 贾诩轻声说道:“还请诸位将军约束麾下,切勿骚扰百姓,河东百姓对曹操恨之入骨,只要青州军秋毫无犯,他们定会夹道相迎”。 赵云、田楷俱是微微颌首,“先生所言极是,掠夺财物,滋扰百姓,这是强盗之举,我们青州军奉诏出征,是朝廷王师,绝不会坏了名头”。 贾诩松了口气,原本他害怕田楷等人自我膨胀,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接下来,臧霸、田楷等人分了钱粮,等待援军。 陈留城,无数的青州军将其重重包围。 这一次,太史慈早已经使人盯紧了河道,绝不会发生水淹三军一事。 曹丕固守陈留,已经成为一座孤城。 天气寒冷,树叶调令。 开阔的平地上俱是密密麻麻的行军大帐,这一次,太史慈摆明了要一鼓作气,夺下城池。 阳光照耀下。旗帜鲜明,甲胄闪亮。 青州军准备充分,他们军械齐全,冲车、楼车应有尽有。 城头,曹军将士很是紧张,他们神色严峻地盯着城下攻来的兵马,心中升起惶惶之感。 去年,一场大水将青州军冲得七零八落,守军的实力并无折损。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青州军越聚越多,他们装备精良,士气高昂。 据悉,青州军已经开出了千贯的重赏。 也就是说,夺城的军士可以得到一千贯的赏赐。 简直骇人听闻! 初闻此事,曹丕只觉得天方夜谭,可是,当城下的青州军前仆后继而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传言非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青州军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城外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尸体堵塞了,密密麻麻的箭矢遍地都是,青州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再度踏上了征程。 曹丕看得心头发毛,阳关的照耀下,城外似乎弥漫着一股血气。 太史慈疯了! 曹丕只有这一个念头。 城下,青州军野兽一般奔来。 城头的守军虽然惧怕,却也只能硬抗。 然而,守军的箭矢绵软无力,即便攒射而出,带给青州军的杀伤力也极为有限。 城头,突然鼓声大作,曹丕咬牙切齿,他喝令军卒,让他们倒下了五锅沸油。 虽有盾牌遮挡,可是,青州军还是被烫的惨叫连连。 这时候,按理说应该退军了,可是太史慈置若罔闻,依旧喝令大军攻城。 “太史慈疯了吗?”曹丕喃喃自语。 太史慈自然没有疯,他只是接到了函谷关的捷报,压力倍增而已。 赵云、田楷竟然夺了函谷关,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关中门户洞开,青州军只要绕道上党便可以进入关中腹地! 若是太史慈依旧毫无建树,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李贤李大将军便会抽调此次兵马,增援关中。 太史慈可不想一事无成! 张辽夺下雁门郡,洗刷了自己身上的耻辱,太史慈决心用陈留来证明自己。 第七百六十章破城 “高顺!” “末将在” “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能否填平一段护城河?” 高顺大声应诺,“半个时辰足矣!” “好,高顺听令,我命你领五千人马填充河流,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完成” “末将得令” “胡庸!” “末将在” “半个时辰之后,你从西门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力” 胡庸龇牙一笑,“将军,万一我一击得手呢?” 太史慈悠然一笑,“将军不可莽撞,只要你依计行事,陈留必可在一个时辰之后易手,不知你信是不信?” 一个时辰之内夺下陈留?得亏说这句大话的人是太史慈,要是换做别人,早落下了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评语。 如今别说胡庸,就连高顺等人都在疑惑太史慈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知道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太史慈仰首挺胸,朗声清喝“后军将马雍”。 “末将在” “大将军交与你的火药你可带来了?” 马雍颌首,“一百个竹藤缠绕的药筒全在营帐”。 “留下二十个,其余八十个马上就要用到” “末将明白” “好,半个时辰之后,你领军卒着重甲,冲往城门,把那些药筒放到都放在城门口即可” 马雍欣然应诺。 自从火药在荆州立威以来,马雍所部人马便成了李贤手中的杀手锏。 如今,再度攻打陈留城,李贤特意为太史慈增派了神机营,也就是马雍所部,为的就是一击奏效。 陈留,必须夺下! 昔日,曹丕水淹三军,张辽、臧霸、高顺都成为陪衬,这一次,李贤说什么也得找回场子。 太史慈已经得到了死令,此役必须取胜,而且还得是大胜。 陈留城头,曹丕焦躁地来回走动,他没想到太史慈会发动这般猛烈的进攻。 按理说,大军初至,理应休整一番才对,太史慈如此出手,着实出人意料。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青州军卒的填充下,陈留城外的护城河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断流。 城外青州军势大,而城内又没有骑军,所以曹丕没有胆量打开城门与青州军决一死战,他只能跟麾下的军卒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太史慈慢慢地填上了护城河。 说是眼睁睁也不对,因为曹丕手中还有三千弓箭手,为了迟滞汉军的行动,他们在曹丕的命令下已经足足射出了六轮弓箭。 城头上射出的箭矢给高顺的兵丁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阻碍,但也仅仅是阻碍而已。谁都知道,仅凭远射是不可能大规模杀伤到身着重甲的军卒的。 马雍带着军卒来到两军阵前,他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在等候良机。 西门,胡庸身先士卒,实巨大的圆木重重地夯击到城门上,每一下,都可以震的城门瑟瑟发抖。 “箭去!”背矛军的弓手力大无穷,他们弓如满月,箭矢势大力沉,精准无比的射向了城头上一个个探出头来的守军。 箭矢上携带的巨大劲道往往可以把守军往后拖出老远,曹丕有些着急了,他麾下的守卒虽是精锐,可如今在胡庸蛮横的攻击下,士气已经有所下滑,要是他再不去提升士气,只怕西门很快就要破了。 青州军兵力充足,所以他们可以同时攻打两个城门。 曹丕游移不定,直觉告诉他,南门外的青州军同样有所图谋,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了,“小心太史慈诡计,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登上城来!” 偏将轰然应诺。 西面的厮杀声直冲云霄,而南门这里却寂静非常。 调虎离山? 南门外聚集的青州军蓄势以待,守军不敢怠慢。 此时,太史慈闭眼聆听片刻,忽而微微一笑,嘴里道“马雍,该你出马了”。 “喏!” 神机营有兵马一千,他们个个都是身高臂长的汉子。 根据李贤的思路,刚开始,神机营多疑投掷为主,等到发射火药的器具研制出来之后,才会改进为齐射。 此时,马雍把臂一挥,接着,他手下的重甲军卒便推着重重的铁皮车,缓缓前行。 城上的守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大声呼喝着,狠狠的向城下倾泻着箭雨,但由于神机营军卒盔甲太厚,大多数箭矢在穿过一层盔甲之后就再也难进一寸。 就像披了乌龟壳的老虎,这些士卒正在一点一点的露出他们的獠牙。 “快,准备火油,准备滚木垒石!”城上的嘶喊已经带上了几分恐惧。 这伙兵马太过诡异,他们没有远射,也没有云梯,上来便是一副近战的模样。 这是要做什么? 守军心惊胆战,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竭力拦阻。 神机营进攻的方向正对城门,一旦兵临城下,城门确实危险。 不过,陈留的城门都是用铁皮加厚过的,就算青州军强行冲撞,又能如何? 守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从这里入手。 车辆“吱吱嘎嘎”缓步前行,守军也一直习惯了这个节奏。 这时候,马雍蓦地一声暴喝,“就是现在,快!” 话音刚落,车阵后便冲出八十多个劲装汉子。 这些军汉身着皮甲,他们健步如飞。 间或有流矢迎面而来,军卒却毫不畏惧。 仔细看去,可以看到这些军卒怀中都搂着一个酒坛样的物事,而在“坛子”外面还抱着一层层的藤条,他们灵巧的避过一支支箭矢,机敏的向城门口的方向冲去。 近了,更近了,等城上的守军察觉不妙的时候,极速狂奔的他们已经接近了城门口。 “掷!”马雍在后面一声暴喝,那些军卒就整齐划一的把手中的箩筐样物事丢到了城门口。 “砰砰砰”,重物落地的声响不绝于耳。 城头的守军疑惑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了,抛完了东西,青州军便灵敏的一个大幅度转身,卖力的往回跑了起来。 马雍激动不已,他耳中已经塞了布料。 火药引燃爆炸的那一刻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如果不做防备,近距离观战极有可能会遭到误伤。 火药可分不出敌我,它只会摧毁自己效力之内的一切人或者物。 曹丕已经使人堵住了南门,这时候即便守将有心开门驱赶,却也无能为力。 不多久,掷弹兵便回到车阵之中。 “退!” 马雍一声令下,军卒缓缓退却。 守军心中的不安更大了,他们知道,青州军一定有阴谋,否则的话,绝不会如此鬼鬼祟祟。 “来人呐,弓手准备!” 马雍朗声长喝,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火药破陈留的壮观景象。 “风,大风!” 马雍长声一喝,开战至今一箭未发的弓箭手便前跨几步,这整齐划一的动作骇得守将双眸一缩。 此时艳阳高照,数百名弓手深吸一口气,双臂拉了个满弓,眼前淬过桐油的箭头上捆了些极耐燃烧的布条,火引刚一点上,那忽忽的火苗便窜出了老高。熊熊燃烧的火苗映得人脸色血红无比,和着风声,这帮养精蓄锐的汉子使出了全身力气,一往无前的射出了手中的箭枝。 箭雨转瞬既至,红彤彤的一大片一经射出便把城门口映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立在城门正上方的偏将只感觉脚下一震,然后便是一股冲天的劲道,狠狠的把他抛到了空中,还没等他使出一身武艺,扑面而来的碎石砖块就把他埋了个妥当,不消分说,此番打击之下,这厮即便不死也是个重伤凄惨的下场。 “轰隆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厚实的城门在气浪的不断冲击下支离破碎,还没等城上的守军从爆炸声清醒过来,太史慈便命令手下的士卒痛打落水狗。 不过,漫天飞舞的砖石、杂物很有可能伤人性命,而多数军卒耳中依旧堵着布料。 若想杀入城中,除掉布料才是当务之急,否则的话,军令不通,如何对敌? “持盾突击!” 在各级军校的大声嘶吼下,耳中嗡嗡作响的军卒终于将布料清理完毕,他们看着缺出一大块的豁口,龇牙大笑。 有此神兵利器,什么样的城池能够挡住青州军? 曹丕在爆炸响起的第一瞬间就呆住了,他急忙领军赶来。 然而,行至半途,南门失守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曹丕势若疯狂,“快,随我去挡住他们!” “大公子!” “休要多言,我在城在,城失我亡!” 这一番话说的决绝之极,众人明白,曹丕是萌生了死志。 陈留的地位太过重要了,一旦陈留失守,曹操的势力只能龟缩在河东,日后再想图谋天下,难上加难。 溃散的乱军狼奔犬突,曹丕大怒,“乱军阵者,杀无赦!” “噗噗噗”,军令一下,数百名乱军便死在当下。 南门附近,曹军完全崩溃了。 昏天暗地的爆炸炸毁了守军的意志,性子悍勇的一把丢了弓箭,单手抄起大刀便冲向城门口,在那里,往日威风凛凛的城门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满地的残木废石,时不时还有些引信迟缓的火药不间断的炸起,炸的惊慌失措的守军胆战心惊。 哭天喊地的惨叫,腾空而起的硝烟,这便是神机营之威? 大将军果真是天上星君下凡,否则的话,怎会有如此神兵利器相助? 青州军士气大振,他们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杀!” “城门已破,随我杀敌!” “踏破陈留,攻入长安,击杀曹操,荡平天下!” 各式各样的呐喊声在南面的城门口喧嚣而起。 最先与守军接战的是太史慈麾下的亲军,五百亲军仿佛一支利刃,凶狠地捅入了守军要害。 甫一接触,战事便呈现出一面倒的倾向。 对于大爆炸,青州军早有准备,而守军却全无防备。 一个蓄势以待,一个惊魂失魄,两相对比,自然是青州军大占上风。 在这样一群凶悍军士的冲杀下,守军在城门口仅有的抵抗很快就失败了。 守城的中坚力量已经消逝与无形,剩下的残兵溃卒已经丧失了与青州军交战的勇气,他们与城内的民夫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撒腿就往城中跑去。 残垣断壁,浓烟滚滚。 火药之威,彻底击垮了曹军的心理防线。 人力犹可敌,天力不可为。 自古以来,天雷只应天上有,人间未有几回闻。 如今,南门突然炸响,不是天雷又是什么? 青州军有天雷相助,曹军拿什么抵挡他们? 侥幸未死的军卒,竭力逃离此处,那些身负创伤的,只能发出绝望地惨叫…… 曹丕赶到的时候,太史慈所部人马已经入城三千人。 这三千军马俱是百战老卒,他们入城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稳住阵脚,为后续大军的入城创造条件。 曹丕杀红了眼,“太史慈,受死!” 太史慈眯缝着双眼,他没想到,曹丕竟然没逃,这倒是一桩功劳,“杀!” 双方主将甫一下令,大队人马便厮杀作一处。 陈留已破,曹军已然胆寒,他们只是畏惧曹丕的威势,不得不死战而已,而青州军呢? 大破南门,军卒士气正旺。 开战至今,青州军甚至没有什么死伤,可谓锐气正盛。 “铿铿铿”,甫一交手,青州军便占据上风。 曹丕身边虽有军卒死战,可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 城外,青州军源源不断而来,而大呼酣战的曹军却越战越少。 西门,胡庸依旧在猛烈攻城,他牵制了大量守军。 这时候,就算曹丕下令大军来援,却也迟了。 入城的青州军已经像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城中,赶走他们?除了硬拼之外,再无任何捷径可走。 如果是在开战之前,曹丕尚有把握逼退太史慈,然而,如今士气尽丧,他明白,陈留失守是早晚的事情。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事到如今,曹丕本该认命才对,可他却心中大恨。 曹丕认为,他明明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事情,可是,陈留还是破了。 为什么? 难道说,上天也在眷顾李贤,眷顾着青州军吗? 第七百六十一章郭嘉指点迷津 曹丕弓马娴熟,对付三五个军汉不在话下,可是,太史慈是谁? 史书记载,太史慈可是能与小霸王孙策大战上百个回合不分胜负的人物。 战场之上,十人敌只不是普通战将,百人将可以成为良将,千人敌为大将,万人敌为上将! 曹丕与太史慈之间差了可不是一点两点。 南门沦陷,青州军长驱直入,陈留危在旦夕,曹丕只不过是凭着一股怨愤之气在厮杀。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气泄了,再想超水平发挥,几乎是天方夜谭。 刚开始,曹丕奋起余勇,尚能与太史慈对拼一番,可是,时间一久,曹丕便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功。 若不是太史慈一心想抓活口,曹丕早已经死了。 局势不妙,这时候,曹丕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 单挑敌将,不只需要勇气,还需要上佳的武艺。 可以想象,若是曹丕落败身亡,陷入混战的曹军将士绝难支撑下去。 曹丕虽然萌生了死志,却不代表他现在就想死。 只可惜,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曹丕此时的生死完全不在他掌握。 “铿铿”,武艺精湛的太史慈逼退了两侧的曹丕亲卫,他需劈了一记,完全吸引了曹丕的注意力,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回合,太史慈便可以击落曹丕,将其擒拿。 大功告成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呐喊,“大公子,某来助你!” 来者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蹿了过来。 曹丕大喜过望,“叔父!” 来的正是曹军大将曹洪。 曹洪善使大刀,第一时间便为曹丕解围。 太史慈虽然无奈,却也知道,不将曹洪击败,自己不可能擒获曹丕。 兵对兵,将对将。 曹丕死里逃生,然而,四周的曹军士卒却落入下风。 冲入城中的青州军太多了,他们逐渐占据了上风。 陈留破的诡异,高大厚实的城墙怎么会说破就破? 陡然出现的炸响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太多未知让曹军无心作战,他们只是被曹丕胁迫至此,不得不战。 一方士气高昂,一方疲于应付,两相比较,自然是青州军稳居上风。 照这趋势,用不了多久,青州军便可以掌控全局,夺下陈留城。 曹丕放眼四望,己方人马都已陷入苦战,青州军源源不断而来,他们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奔入城中的第一时间便可以加入战斗, “大公子,速速退去,再不退却可就晚了” “大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陈留丢了,我们还可以再夺回来,可是,你若是出了事情,曹公情何以堪?” “大公子,事已至此,还请速做决断!” …… 劝退的声音不绝于耳,曹丕硬若磐石的心思逐渐松动起来,他本想与陈留城共存亡,可是,看到己方人马惨死的模样,他又觉得不甘心,他想重头再来! 退却,意味着要接受失败,接受流言蜚语。 相对于死亡,活着才是最大的挑战。 想到这里,曹丕终于咬紧牙关,下达了退却的军令。 “叮叮叮”,鸣金声响彻战阵。 曹军士卒精神一阵,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退军的信号,他们打起精神,强行逼退了步步紧逼的青州军。 是生还是死,全在一念之间。 下达全军退却的命令之后,曹丕在曹洪等亲卫的掩护下,顺利退出城外,他望着高大的城墙,叹息不已。 四周亲卫浴血奋战,“公子,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曹丕只能落荒而逃。 主将败逃,太史慈、胡庸、高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夺了陈留城。 自此之后,曹操在兖州的最后一座坚城被连根拔起,李贤将曹操的势力完全逼入了关中。 函谷关、陈留城接连失守,曹操处在崩溃的边缘。 “李贤小儿,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头痛之疾又发作了,曹操浑身颤抖,汗珠与泪珠混杂作一处,滚落下地。 痛,实在是太痛了。 有那么一瞬间,曹操甚至想要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然而,下一刻,他便醒悟起来,活着,一定要活着让李贤付出代价。 幸好,头痛之疾来的快,去的也快。 片刻之后,曹操便重新唤人。 侍从早已经习惯了零散落地的竹简,甚至习惯了曹操阴鹫的眼神,他们不敢多看,不敢多问,只是快速地清理污物。 持续不断的坏消息早已让人麻木了,曹操这几日总会迁怒与人,侍从们不想做一个枉死鬼,所以,只要有可能,他们会尽可能地远离曹操。 忽而,曹操大声咆哮,他抽出长剑,一剑刺死了一名侍从,然后阴冷地吼了起来:“滚,都给我滚”。 侍卫们急忙冲入屋内,这时,曹操仗剑而立,嘴里道:“总有刁民想害我!” 自从贾诩变节,献出函谷关之后,曹操便显得十分多疑,他开始怀疑任何接近他的人。 这一日,无辜惨死的侍从并不是丧命的第一人,在他之前,已经有三人丧命于曹操之手。 这时,一名侍卫低声禀告:“使君,奉孝先生来了”。 曹操精神一振,“喔?奉孝到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须臾,郭嘉便见到了两翼斑白的曹操,他心中一酸,作揖道:“使君,张鲁出兵了”。 曹操看着郭嘉,喃喃自语,“是我错信奸人,错信小人呀,若是奉孝在此,何至于此?” 曹操在痛惜自己所信非人,压根没听到郭嘉在说什么。 郭嘉无奈只得重复了一句,“使君,汉中张鲁出兵两万,随时可以奔赴关中”。 曹操这才缓过神来,“喔?张鲁出兵了?两万?好呀,奉孝,多亏由你,多亏由你啊!” 郭嘉心中一沉,一个月之前,曹操可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青州军虽然大军压境,可是,曹操却胸有成竹。 现在的曹操是怎么了? 人虽然还活着,可是,看上去却完全丢了精神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青州军虎视眈眈,这时候,曹操可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的话,关中便有陷落之忧。 乱世当用重点,重病当用猛药! 想到这里,郭嘉一声大喝:“使君这是怎么了?” 曹操茫然不解,“奉孝此言何意?” “使君,铜镜在此,你可以照照镜子,满脸颓废,魂不守舍,这还是那个气吞山河,指点江山的曹操曹孟德吗?” 曹操呆呆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他掩面长叹:“奉孝,丢城失地,我如何面对关中父老?” “只要使君在,关中便有希望,丢了函谷算什么,我们尚有五万大军,足可一战” 曹操叹了口气,“贾诩狗贼误我!” “当务之急不是怨天尤人,而是尽快收敛残军,布置防线,否则的话,一旦青州军缓过神来,到时候丢的可就不只是函谷关了” 危言耸听,却又仿佛当头棒喝,急切间,曹操终于缓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奉孝所言极是,丢了函谷不算什么,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虐杀李贤,以出心头之恨”。 郭嘉不置可否,让曹操有一个念想也算不错。 “对了,刚才你说张鲁可以出兵两万,此言当真?” “不错,我对张鲁晓以利害,他知道,一旦李贤得手,绝不会放过汉中,所以他愿出兵两万,随时来援” 曹操微微颌首,“刘璋呢?他怎么说?” “刘备遗孤刘阿斗似乎已经到了益州,刘璋的态度不言而喻” 曹操松了口气,看来,李贤的强大已经让所有的有识之士意识到了威胁。 昔日,刘璋可是李贤的盟友,如今却作出背信弃义之事,收留刘备余孽,这说明什么?说明李贤不得人心! 曹操很有些迫不及待:“益州富足,若有刘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郭嘉可没有这么乐观,“使君,我听说马孟起已经退到了雍州,并州已经落入李贤之手,可有此事?” 曹操阴沉着脸,道:“不错,韩遂降了李贤,有此人相助,李贤在并州如虎添翼,马超虽勇,却不是他们的对手”。 北方的局势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 如今,荆州的张绣击败五溪蛮军之后已经完全腾出手来,他们完全可以相应李贤,滋扰关中。 一旦太史慈由东往西而来,曹操便面对三路大军! 这是什么概念? 北方的田楷、韩遂、赵云,有兵马三万,东侧的太史慈、高顺、胡庸有兵马四万,南侧的张绣、徐盛有兵马三万,这可是十万大军呀。 前所未有的压力令人窒息,怪不得曹操大受打击。 这可是曹操起兵以来最危险的一次,一个不好,曹操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便要烟消云散。 “奉孝,何以教我?” 郭嘉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使君,益州、汉中可以引为奥援,但是,却不可以寄予厚望,若想李贤后院失火,还得靠江东孙氏呀!” 曹操眼前一亮,经过数年的发展,如今的孙氏早已经今非昔比,吞并士燮的地盘之后,孙权已经成为仅次于李贤的第二大军阀。 如果能够说服孙权,倒是一招妙棋。 只是,孙权会轻易就范吗? 之前,一直是贾诩负责曹操对江东的联络事宜,如今贾诩已反,曹操一败再败,江东会改变策略吗? “江东人才济济,武有周瑜、韩当、黄盖、程普,文有张昭、鲁肃,诸葛瑾,孙仲谋会与李贤反目成仇吗?” 郭嘉微微一笑:“会的”。 “嗯?” “因为孙仲谋也有野心,除了江东之外,放眼天下,我们是唯一一个可以拖住李贤的势力,只要孙仲谋不是傻子,他一定不会坐山观虎斗” 孙权与李贤可是姻亲呀,还有什么比姻亲内斗更吸引人? 曹操来了兴致,“我们该如何行事?” 郭嘉摇了摇头,道:“使君,这一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想必孙仲谋已经找到了足够的理由,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伺机以待”。 曹操大喜:“好一个伺机以待,张绣、太史慈不足为惧,关中之险绝非戏言,只要击败田楷、赵子龙,关中便稳如磐石!” 眼瞅着曹操重新恢复了信心,郭嘉终于放下心来。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败的没了信心。 如果连曹操都没了信心,这关中如何守得住? 郭嘉归营,曹军上下完全变了副模样。 原本赵云的骑军可以深入关中腹地刺探消息,可是,郭嘉回来之后,曹军多次设下陷阱,成功击杀青州游骑。 多次折损之后,赵云只得收敛兵马,缩小了探马的活动范围。 不得不说,这是青州军大胜之后,第一次落入下风。 曹操闻讯,更是大喜过望。 没了贾文和,还有郭奉孝! 有时候,曹操甚至迫不及待地希望青州军追来,只要他们贪功冒进,设下陷阱的曹操便可以将其重创,只可惜,青州军一直在函谷关,停驻不前,这让曹操很是惋惜。 前进,还是留守? 田楷、赵云意见一致,在援军抵达之前,守住函谷关才是第一要务,他们知道,曹操在关中依旧有强大的军力,倘若紧追不舍,反倒有可能吃上败仗。 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真的这样,田楷、赵云便成了罪人。 田楷也好,赵云也罢,他们都不是好大喜功之辈。 夺下函谷关的意义非同小可,只要坚守住,并州而来的青州军便可以源源不断地开赴而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量的军械、粮秣、兵员通过并州进入函谷关,而曹操同样在聚集兵马,以图再战。 关中大战一触即发,这一战,直接干系到关中之地的归属权。 曹操胜了,将获得喘息之机,李贤胜了,将拥有问鼎天下的实力。 这是一场旷世之战,参战的双方都在尽可能地增强己方实力,削弱对方的战力。 庐江郡内,江东军昼伏夜出,为了避开敌方细作,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潜伏数年之久,孙权终于要亮出他锋利的爪牙。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江东军的敌人是谁,是李贤?还是曹操? 第七百六十二章出兵 关中的战局逐渐明朗起来,函谷关、陈留城接连失守,意味着曹操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下邳城,大将军府。 征曹大军南下以来,李贤常常彻夜不睡,作为大汉的大将军,他一方面要统筹全局,处理朝政要务;另一方面还要防备江东,防止孙权铤而走险。 历史上,诸葛亮猝死五丈原,只怕也是因为常年积劳成疾所致,要知道他死的时候也只不过五十多岁而已。 如今,李贤的成就更大,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大捷!大捷呀!大将军,太史慈将军已经夺了陈留城,如今部分将士凯旋而归”,郭攸之兴冲冲地闯进了李贤的书房,手上晃着一截油亮油亮的竹简。 “喔?张绣那里可有动静?李贤平静地转过身子,仿佛在诉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郭攸之立刻自怀里掏出了另一封书信,道:“大将军,这是张将军给你的”。 自从张绣出行以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定期向李贤汇报一下自己的行程,顺便说一说自己的沿途见闻。最近几个月,李贤已经习惯了张绣的信,缓缓的展开布帛,只见上面这样说道“酋长狡诈,蛮人愚昧,若是只以安抚之策,而不行立威之举,只怕大汉威信不再”,看到这里李贤已经可以猜到下面的内容,无非是想杀人立威罢了。 可等到李贤真的看下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张绣,“末将觉得与其把战事毫无期限的拖延下去,还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因此,末将没来得及向大将军请示,就直接把蛮人酋长砍了,之后扶植五溪族的沙摩柯做了蛮王”。 李贤忽而放声大笑,看模样,他对张绣很是赞赏,“大军出征在外,不能无赏,郭攸之,你且记下,明日从府库拨出百万钱,以作赏赐”。 郭攸之欣然领命。 李贤又道:“若是军士骨骸到了城外,一定要通知我”。 “喏!” 翌日,在距离下邳城十里的地方,官道两侧围满了下邳的百姓,他们热切的看着行来的方向,大声的呼喊着“大汉”的名号,更有甚者急切的想在士卒中间找到自家的亲人,他们伸长了脖子,一点一点地往外挤着。 忽然间,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从最南边传了过来,稍稍偏北些的百姓不明就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太史将军的人马,不愧是青州都尉,一战而下陈留,自此徐州高枕无忧矣” “函谷关大捷,陈留大捷,大汉当兴呀” …… 各种各样的传言不断的在人群中弥漫着,而来自江东、关中的细作则急急的竖起耳朵,大大的睁开眼睛,不肯放过最小的一个细节。 在百战犹存的三十八名精壮军卒的护卫下,近千个手捧木盒的普通军卒缓缓而行。 这些军卒脸上一片肃然,他们一言不发,只是脚步沉重地往前走着。 距离城门尚有一段路程的地方,李贤正带着一班文武大臣恭身相迎。 “止!”短短的一个字,宛若春雷炸响,一下子就把四周的噪杂呼喝的一扫而空。 李贤先向文武大臣的方向行了一礼,嘴里道“此番大军出征,多亏了诸位运筹帷幄,各班大臣尽忠职守,某代大汉百姓,在次谢过了!” 李贤这么一行礼,徐庶等人哪里还敢呆立着,他们立刻也是躬身回礼,而且腰弯的更低。 “大将军!” 李贤摇摇头,面色肃然的又向大军行进的方向行了一礼,道:“大军每战皆胜,全赖众将士齐心协力,奋勇杀敌,末将也代大汉百姓谢过你们!” 护送骨骸的军将早已经滚鞍下马,他们齐刷刷地单膝着地,高呼一声“大将军!” 行了两次礼,李贤却还没有停住的意思,他又重重的向左右两侧的百姓各行了一礼,嘴里道“大汉能有如此骁勇善战的军士,与诸位的大力支持有莫大的关联,末将也谢过你们!” 百姓震惊了,他们跪伏在地,大声唱诺“大将军!” 潜伏在人群中的各方细作已经惊呆了,但让他们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见李贤侧身让过正道,嘴里道朗声长喝“请为我大汉尽忠的勇士们先行!” “咚咚咚”的大鼓声适时的响了起来,围观的下邳百姓只觉得其中的每一个鼓点每一个节拍都拍到了自己的心头,使得自己的心情随着鼓声跌宕起伏,欢快的氛围渐渐的凝重起来,双手高捧木盒的数千军汉双目赤红,隐隐有水雾透出。 在此之前,军汉人人骑马,现在,为了以示尊重,他们捧盒步行。 大步行在宽敞的官道上,这帮军汉在心中大声的呐喊着“愿为大将军效死!” 道路两旁跪着不少年纪不大的少年郎,他们激动的注视着步卒前进的步伐,即便是死,若能死得其所,那么死有何惧? 数日之后,李贤在下邳城外三拜的消息传到了曹操和孙权的耳中。 近来身子骨已经有些不利落的曹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昔日孙坚有子孙仲谋,而今青州有李贤,皆是不凡之辈呀。某有数子,可有谁能替孤分忧?” 曹操颇为感慨,之前,曹丕勇武不凡,很得曹操的喜爱,可是,如今陈留一丢,曹操对他也不甚满意起来…… 会稽城,孙权很是急躁都在殿内转了几圈,“曹操在关中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可恨,李贤竟会如此收买人心,当年大耳刘玄德好哭,如今李贤好拜,这两人倒是天生的伶人,来人,与我传召大都督周瑜”。 “喏!” 公元200年,大汉章武四年,孙权召集大臣商议起兵北伐事宜。 “某欲西征荆州,诸位以为如何?” 鲁肃向来直言敢谏,此时环顾朝堂,发现无人敢答,他便起身出奏曰“中原连年大战,百姓流失甚多,而今地广人稀,李贤虽坐拥五州之地,却不足为惧,若使君养兵屯田,再等十年,臣以为,李贤也可胜之!” 鲁肃说的道理孙权自然明白,可近年来,他逐渐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江东虽然偏安一隅,可李贤的发展势头却丝毫不小。 十年,江东固然可以发展,难道青州就会止步不前吗? 孙权在心中落寞地感叹了一句,面上却一片冰寒“荒谬!迂腐之言!去年某就想征讨荆州,是你们劝我,让我休养生息,莫动兵戈。可李贤做了什么?张绣平了南蛮!现在诸葛亮、关羽遁往益州,若是再耽搁下去,整个荆州将落入李贤之手,某绝不能忍!” 鲁肃还欲多言,却被一旁的周瑜拉住了,虽然不明白一向英明的孙权为什么在伐荆这件事上犯了糊涂,但看孙权的模样,好像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罢,只希望大军马达成功吧,鲁肃心中暗叹。 周瑜这时候出言奏道“使君所言极是,如今江东、关中唇亡齿寒,若是坐看李贤吞并关中,只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若能趁其不备,攻夺荆州,也算一招妙棋”。 孙权大喜,“公瑾所言深得我心。” 老谋深算的张昭借口身体不适,已经称病在家,朝堂之上除了鲁肃一个人敢劝孙权之外,其他的都想明哲保身,不愿多言,由此,伐荆一事正式拍板定案。 数年来,孙权一直使人拼命造船,如今,各地的船坞内已经挤满了大小船只千余艘。 周瑜建议水军逆流而上,先取襄阳,再夺荆州,孙权觉得他的意见不错,也就采纳了。 章武四年春,孙权点齐水陆兵马十万,以韩当为先锋,程普等为大将,陆逊为中军护卫,蒋平为后军将,诸葛瑾为参谋,乘十只龙舟,战船三千余艘浩浩荡荡开赴而出。 水军出动之前,江东军的异像便传入李贤耳中。 “今日孙仲谋大军压境,诸位可有良策?” 徐庶微微一笑,“大将军,微臣料定江东军必图我南徐(镇江),所以只要提前派出一员大将在此屯兵据守,江东无虑矣!” 田丰这时候也赞同道“元直所言不差,臣复议”。 李贤大喜,“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把甘兴霸调到南徐!” “使君此言差矣,广陵非甘兴霸不可守,绝不可妄动”说话的是陈宫。 李贤不悦地看了陈宫一眼,“某也知道,可除了甘兴霸又有谁能替我分忧?” 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一直在李贤身边的陈到憋不住了,“末将愿为大将军分忧!” “叔至有何良策?”李贤好奇地问。 “末将可立下军令状,若是孙仲谋敢亲自渡江,某必将其擒之以献将军”,区区江东军而已,陈到压根没放在眼中,所以言语间极为豪迈。 “若孙权不敢渡江呢?” “假若江东军不敢渡江,末将亦有良策可杀其大半,让孙权不敢再窥视江北!” 李贤赞道,“善!即如此,江南的事情就全部托付给你了。来人,中郎将陈到功勋卓著,特加封其为安东将军,总镇建业、南徐兵马!” 陈到大喜,领命而出。 “孙权伐荆?大军十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曹操也是大喜! 急急地在殿内来回转了几圈,曹操自言自语的说道“孙仲谋终于忍不住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呀”。 感慨了一会儿,曹操吩咐道“速去传召,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郭祭酒务必速来”。 侍卫领命前去。 不多久,郭嘉便领命前来。 “见过使君” “快到这边坐,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曹操盘膝坐在竹席上,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木盒。 郭嘉这些日子也听说了,曹操好像从花费重金从青州偷来了一样物事,叫什么沙盘,当时他不以为意,而今天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那木盒里的一个个沙堆造型独特,有的是一大片的隆起,看起来像山峰,而有的坑洼不平,看上去像河流。 郭嘉好整以暇的盘膝坐下,嘴里疑惑道,“使君,这是关陇地形图?” “不错,奉孝,你觉得这沙盘如何?”从函谷关败退之后,曹操一直研究关陇地区的沙盘。 “很是不错,山川河流,城池谷道,样样俱全,真是奇思妙想” “奉孝,江东细作来报,说孙仲谋点齐十万兵马已经沿着江水逆流而上,看样子,李贤有的忙了”。 郭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孙仲谋太过莽撞了。” “此言何解?” “江东之利,在于水军,可是,如今江水沿岸荆州水寨极多,如果江东军逆流而上,势必需要攻城拔寨,这绝非江东所长,唯有偏师北上,袭扰李贤,效仿昔日李贤北上辽东之举方可成事,只可惜,孙仲谋太过保守,我认为,江东军很难成事” 曹操吸了口气,“江东若是败了,李贤只怕无人能敌呀”。 郭嘉沉默不语,他也想不出破解之道。 曹军多是北人,不善水战,此役,孙权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片刻之后,曹操便缓过神来,他嘴里道:“鹬蚌相争,焉能使渔翁得利?” 李贤军力强盛,他就像战国七雄时期合并了中原五国的秦国,而关中呢?只怕相提并论的话,这时候只怕连楚国都及不上,至于江东,倒更像是吴越两国的联合体。 现在孙权讨伐荆州,作为旁观者,曹操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和孙权联盟,一起灭了李贤;其二自然是坐山观虎斗。 殿内,郭嘉目光悠远,“使君,再过一日,想必江东的使者也就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操微微一笑,“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也明白,这一次,绝不让李贤好过!” “兵出何处?” “阴平!” 郭嘉皱眉,“使君,阴平险峻,不利大军行动,且该郡荒无人烟,只怕占据之后也只是一个鸡肋。” 关中现在缺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如果从战略角度上讲,拥有关陇之地的曹操完全没有必要捡上阴平这个包袱,但曹操考虑的却不仅是这些,“不夺阴平,孙仲谋孤掌难鸣呀”。 郭嘉吸了口气,道:“也罢,只是,如今青州军三面环伺,使君须得使人诱敌才是”。 “谁可为将?” 郭嘉正色道:“郭淮能文善武,可为大将”。 曹操沉默不语。 第七百六十三章进击的赵子龙 郭淮字伯济,是太原阳曲人。 章武元年,郭淮入仕,他先后担任府丞、兵曹议令史、曹纯帐下司马。 曹纯战死之后,郭淮收集残兵,顺利挡住了青州军的进袭,自此之后,他便进入郭嘉的视线。 如今,曹操嫡系大将折损严重,急需新鲜血液补充,而郭淮就是郭嘉看中之人。 曹操有些游移不定,出兵诱敌,这可不是儿戏,若是主将无能,甚至会连累己方兵马。 郭淮能够完成使命吗? 思虑再三,曹操没有更好的选择,最终他还是接受了郭嘉的建议,授予郭淮领军之权。 陡闻喜讯,郭淮感激涕零,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报答曹操的知遇之恩! 五千兵马磨刀霍霍,已然做好了完全准备。 只是,大军出征的粮草却有些不足。 曹操闻讯之后颇为恼怒,他找到荀彧,语气不满:“文若,军中还有多少粮秣?” “函谷关失守以来,军中粮秣只剩下十万石了” 曹操皱起眉头:“郭淮出征,急需粮秣,难道不能抽调一些吗?” 荀彧摇了摇头,“使君,军粮不可动呀,这些时日,不知道谁在散布谣言,说我关中已然无粮,如果在这时候运出粮秣,只怕军心浮动,谣言四起呀”。 “何人如此卑鄙?” “多半是徐州的细作” 曹操觉得额头隐隐作痛,“李贤小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荀彧不置可否,如果没有粮秣补充,他是万万不会松口运粮的。 真要是传出谣言,引得军卒哗变,荀彧就是罪人,这一点,荀彧自己清楚的很。 曹操一筹莫展,倒是郭嘉盘算片刻,嘴里道:“我记得益州的军粮快要到了,使君,不如暂缓出兵?等到粮秣抵达再行谋划?” 曹操觉得憋屈至极,“八百里秦川竟然养不起五万兵丁,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笑煞旁人?” 荀彧一直负责后勤辎重一事,曹操此言一出,他忍不住反驳道:“使君此言差异,非是秦川不养人,而是秦川兵戈不息,损耗太大,若是使君休养生息,一年便可自给自足”。 曹操无言以对,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妄动刀兵。可是,如今李贤大军压境,不反击就是死呀,他能束手就擒吗? 不能! 曹操就是死,也不会投降李贤,这一点毋容置疑。 “秦川大户极多,可否筹集一些?” “不可!”郭嘉、荀彧齐齐反对。 曹操颇为恼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说说,这该如何是好?” 郭嘉无奈,只得说道:“我有一记,只是其患无穷”。 “说来听听” “使君可以设立官爵之位,授予投献粮秣之人” 曹操表情一滞,这是要卖官呀! 若是传扬出去,对曹操肯定很是不利,可是,这都到了火烧屁股的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就依此计!奉孝,官爵之事交给你了,只要筹集粮秣,置换些闲散官员也不算” 郭嘉只得应允。 函谷关,田楷正盯着舆图,忽而,外头侍卫传报:“将军,军司马张式求见”。 “让他进来吧” “诺” 不多久,满面红光的张式就兴冲冲的进了大营,恭敬的行礼之后,便听他大声道“将军,可愿取池阳否?” 田楷没想到张式竟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池阳在渭水以北,城池极大,距离长安又不过四十里,是雍凉之地的交通要道。 若是能够夺得此城,无疑是折掉曹操的另一条臂膀,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田楷笑道:“然”。 “某可取此城!”张式单膝着地,慷慨激昂。 “喔?”田楷诧异,张式竟然想取下池阳! “我有十多名兄弟,全是来自池阳的当地游侠儿,之前,他们在徐州蒙难,幸得大将军开恩,绕过性命,此番他们便愿意充作内应,助我夺城!”张式神采飞扬。 “此时曹操尚未败退,贸然出城,只怕会为其所趁,不若等大军击败曹操之后,尔等再行出击,军司马以为如何?”能够有这种进取心自然是好的,可不管是于公于私,田楷都不能让张式仓促间丢了性命。 曹操那只老狐狸,他比谁都清楚,汉军在城中,他有力无处使,可一旦出了城,小股汉军就好像脱了壳的乌龟,只能任其凌/辱,所以田楷并不看好这个计划。 “将军,只需某麾下一百军士,曹军在城北,而我等从城南而出,绕道前往池阳即可”,看得出,张式很在意这个夺城的计划。 能够在曹操重军防备的情况下,再夺一城,这对于曹军的士气将是应该极大的打击,可是,成事的概率太小了。 田楷幽幽一叹,苦口婆心的说道“张式,且莫立功心切,凭白丢了卿卿性命”。 张式面色更见青红,“将军,张式之前枉为人子,不事劳作,反累的阿爷与阿妹抛头露面。如今幸蒙大将军垂青,岂敢不效死力?”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有进取心,这便足矣,池阳之事,还是等击败曹操之后再行商议吧”,田楷心意已决,任他张式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松口。 张式只以为田楷是在担忧他们的武艺不足,便尝试道“池阳的门将是我兄弟的阿父,有他在,夺城之事易如反掌!” “既是如此,那多等数日也无妨,某答应你,池阳,自有你来取!”原来还有内应,怪不得张式如此信心百倍,不过田楷还是一口回绝,只是在话语间留下了余地。 张式深叹一口气,嘴中道“谢将军!” 这次虽然没有达到出城立功的目的,但却在田楷心中挂上了号,就算回营,也可以向麾下的兄弟们交待了,张式如是想到。 滚滚的阴云笼罩在苍茫一片的大地上,天地之间,似乎触手可及。 只是瞅上几眼,便觉得心中堵的慌,极目环顾,却见军营四周的狂野上呈现出一种灰色的死气,草木枯萎一片。 曹操凝神望天,觉得心郁难耐,摸了悬挂在腰侧的佩剑,他翻身入账,在营帐内上下翻腾,舞起了剑花。 忽然,佩剑失手而去,呛啷一声刺入了木案上,曹操暴躁的一脚踹开木案,大吼道“你也与某作对”。 曹操退军了,函谷关失守之后,曹操大军直逼关下,可是,连围数日,却寸功未立,反倒折损不少粮秣。 这一日,曹操在郭嘉的劝说下终于退军。 立在函谷关上,只见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尘烟沸腾,无数的曹军旗帜耷拉着脑袋,仿佛也在为这次退军而感到无奈。 田楷心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管是谁,面对曹操手下的数万大军,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担忧,那定是不可能。 如今曹操终于退军了,田楷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了。 “将军,我愿领精骑一千,前去冲杀一阵,请将军恩准!”朱然双手抱拳,大声请命。 “曹军虽退,但却阵式不乱,贸然出击,非行军之道”,田楷拒绝了朱然的出兵选择。 朱然重重地跺了跺脚,只得作罢。 赵云迟疑一番,“不如我去试试?” 田楷思虑片刻,方才颌首:“有劳子龙了”。 赵云笑道:“无妨,份内事而已!” 平野交战,只有当骑军撕开一道豁口之后,已方的步卒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不然,那不叫乘胜追击,而是阵地战。 汉军在雍凉只有函谷关一块地盘,远远算不上根基稳固,任何形式上的军力损失,都是不必要的。 只有骑军,只有赵云的骑军才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关外,大多数曹军将士怏怏的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扛着兵器,机械地迈着步伐。 后退,后退,一直后退。 这个时候,一名军士忽然觉得地面开始震动,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累的很了,所以站不稳脚跟,可等到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同伴都是相顾骇然,脚底下的石子儿还在微微颤动,这绝对不是幻觉。 是骑兵来了! “敌袭”,不远处忽然有一员军士急冲而至,在他的身上,一杆尾羽微微颤动的箭矢正狠狠的插在肩膀下方三寸的位置上。 “是后方的哨探!”“青州军攻来了?”“是赵子龙的骑军?” 在太阳落山的方向,一队队骑兵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曹彰面色急变,这绝对不是自家兵马。 大纛急挥,曹军的后队灵敏的转过身子,急急地把手中的长戈对向了骑军到来的方向。 直到这时候,曹军才依稀听见沉闷的马蹄声。 这股骑军竟然用布匹包上了马蹄! 正在曹军相顾失色的时候,一杆巨大的旗帜陡然出现在红日之下,上书一个斗大的“赵”字,旗下立着一员大将,头戴亮银狮首兜,身披亮银鱼鳞甲,外裹素色长袍,手提点军枪,有若天神下凡! 正是常山赵子龙。 朱然再次请求出击。 这一次,田楷没有阻拦,“尔等各率本部兵马虽赵将军冲锋,不得有误” 朱然大声应诺。 “韩遂,你领本部兵马从北门而出,务必拦下曹军!” “诺!” 一队队养精蓄锐的青州军士兴奋的迈着脚步,他们看到了,在前方,大股大股的骑军正在向该死的曹军发起冲锋。 曹彰已经渡过了渭水,便是擦均的大部分精锐也都已经过了河,如今滞留在河对岸的全是在雍凉之地聚集起来的各城卫卒。 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军,把所有的战马都提到了最高速,马上的骑军无声无息的伏在马背上。手中握着枪矛、嘴里腰间挎着弯弓,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谁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骑军,只能在耀眼的阳光下看到黑压压的马队一层一层的涌动着。 有不少曹军弓箭手已经依托河岸的有力地形,一排排的分布开来,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后军将杜袭也早已经反应了过来,恐惧过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所有人各安其位,有乱人心者,斩!大将军在河对岸,坚持一个时辰,他就能回援,举起手中的弓,只要顶住第一波攻击,今日青州军必败!” 为了给自己壮胆,杜袭又吩咐一句,“传本将军令,有妄退一步者,全队皆斩! 杜袭身后的亲兵也是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大声应诺而去。 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渡口附近的一个土坡,立在上方,可以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杜袭的将旗已经高高的飘荡起来,曹彰不在这岸,他便是后军最高统帅。 越来越多的人马随着杜袭的旗号紧急的调动起来,准备迎接青州骑军突如其来的攻击。 对方可是常山赵子龙呀,阳光下,那杆赵字大旗更显耀眼。 轰隆隆,骑军距离曹军军阵不过两百步了,不少军士已经双股颤抖,面色煞白。 不过杜袭却是坚信,他一定可以守住渡口,等待大将军的主力回援! 渡口附近的战场上,原本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此番出现曹军军阵之前的骑军已经黑压压的再也数不出来。 一千?五千?想想数千匹骏马疾驰而来的景象吧,别说那马上狰狞而来的骑士,就是那隆隆的地震般的马蹄声便已经直冲云霄,这种扑面而来的压力绝对会让新入伍的军士吓的尿裤子。 近了,更近了,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塞满全部视线的骑军在一杆大旗的指挥下,齐刷刷的直起身子,熟稔的弯弓搭箭。 曹军的弓手还没反应过来,黑压压的箭雨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曹军大意之下只在第一瞬间就损失了数百军士, “前方八十步,齐射!”杜袭气恼地发出军令,操持各种弓弩的军士闻令急忙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力道不足的箭矢层次分明的斜斜插在地上,但大多数弓箭都已经落到了骑军的军阵中。 疾驰而来的骑军并不见慌乱,他们的骑卒之间都有一定的缓冲距离,这种距离足够技术熟稔的骑卒在马上完成各种躲避箭矢的动作。 第七百六十四章捷报频传 密密麻麻的箭矢你来我往,有的甚至在空中相撞,坠落。 青州‘精’骑俱是老卒,他们跟随赵云征战多年,懂得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 不过‘射’来的曹军的箭矢太多,还是有不少躲闪不及的骑卒摔落下马,骑军冲锋,一旦落马,便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然而,青州骑军却无所畏惧,他们的骑军统领赵云尚且冲在最前方,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呜呜”,号角在奏响着,曹军又‘射’出了一轮弓箭,这一次,双方相距不过五十步。 最前排的长枪军卒甚至可以看到了对方那‘毛’绒绒的大脸。 冲过来的骑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远远的提起了马速,似乎并不准备爱惜马力,而是摆出一击奏效的态势。 临阵的曹军士卒都有一阵不详的预感,然而这时候,他们却无路可退,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来争取活命的机会。 “疾!” 又是一声令下,指挥弓弩方阵的曹军裨将一声巨吼,就见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微的尾羽颤动声。 无数身材短小的弩箭爆‘射’而出,凶狠地扑向了来犯的骑军大队。 “嗡嗡嗡”,眨眼之间,最前排的骑军便中了弩箭,严重些的人与马几乎同一时间滚落倒地,砸起了遍地尘土。 弓弩装弦有片刻的缓冲,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更多的骑军冲了过来,他们仿佛没有看到同伴的惨状,依旧勇猛无前地往前冲着。 时间仓促,曹军只顾着撤军,根本没来得及布置铁蒺藜,这时候,他们唯一所能仰仗的,便是手中的长枪! 骑军面对完整的刀盾枪阵,向来是用盾牌顶着弓失,在距离范围附近‘诱’使对方弓手不断发箭,直到对方的弓手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方才接近对方的‘射’程之内,用手中的骑弓反击对方。 ‘射’完第一轮弓箭之后,他们的前锋便会打马回转,就这样一轮一轮的消耗下去,直到对方的箭手完全脱力了,他们才加以冲击,一举击垮对方的军阵,这种方式是最节省军力的策略,当然也是最耗时间的方式。 杜袭志得意满的盘算着,曹彰将军就在对岸,他绝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撑住半个时辰,大队人马就可顺利来援,而那时,对方的骑军已经损失惨重,说不定曹大将军还可以借此打出一个漂亮的反击! 不过,今日见这骑军的攻击手段有些怪异呀。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这么近了,对方却依然未退。 曹军将士相顾骇然,红日之下,只见那杆赵字大旗不知何时已经‘插’到了骑军的最前方,立在土坡上的杜袭甚至看清楚了马上那员骑士的脸。 那抹耀眼的银白! 赵云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猛力一挑,曹军严密的军阵就被他挑开了一条豁口。 白马飞蹄,灵敏地躲过一支支箭雨,它与马上的赵云一起,率先突入了曹军军阵。 人马如龙,一跃如风。 “嗷嗷嗷”,后续骑军士气大振,他们将马速提到极致,紧紧缀在赵云身后。 这是李贤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培养出来的骑军‘精’锐,他们可以与最强悍的乌桓铁骑硬碰硬,当然也可以硬撼曹军坚实的方阵。 一匹匹体态矫健的战马四蹄腾飞,马上的骑士要么藏在马颈之后,要么弯起身子,凶狠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但无一例外,他们绝对没有后退的意思。 冲冲冲,冲到前去,将曹军驱赶入河!这便是骑军的心思。 曹军三轮‘射’罢,气力已经衰竭大半,而赵云的骑军已经完全冲了过来,那高大的骏马即使身中数箭,也会在主人的驭使下凶狠地冲进军阵。 “嘭嘭嘭”,战马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骑军冲进了军阵之中。 近千斤的冲击力绝非等闲,敢于挡在前方的曹军士卒顿时伤亡惨重。 青州骑军狂呼怒号,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在他们力尽而亡之前,他们会用出所有的气力往前冲杀。 赵云舞枪如飞,仿佛一支利箭,骑军以他为核心,已经深深地凿进了曹军腹部。 前方就是防卫薄弱的弓箭手,赵云仰天咆哮一声,整个骑军蓦然加速! 十人、百人、五百人! 越来越多的骑军冲入军阵,眨眼间,曹军的阵势便破了。 就这么完了? 杜袭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用这种最野蛮也是最凶狠的方式破开了已方的军阵,他面‘色’煞白的往河对岸望去,那里应该有他们紧急渡江的同伴。 然而杜袭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曹彰的大纛正在远去,而一排排曹军将士正列阵离开。 殿后的人马足有三千余人呀,杜袭怎么也没想到曹彰竟会弃他而去。 “啊!”怎么会这样,大将军怎么会抛弃我们?杜袭大惊失‘色’,他的惊恐传迅速染了四周的‘侍’卫。 更大的惊怒和愤慨传到了曹军的军阵之中,一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赵云目光一扫,旋即哈哈大笑,“曹军士气已丧,给我杀!” 骑军闻言皆是大声应诺。 一方士气正旺,一方军心涣散,两相比较,自然是青州军势如破竹。 殿后的曹军将士之所以玩命厮杀,就是因为他们相信曹彰的中军会渡河回援,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 曹彰非但没有回援,反而‘抽’身离开了。 这意味着曹军的坚持毫无意义,杜袭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三十岁,他以手拭剑,喃喃自语,“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呀”,说罢,他便自刎而死。 “将军!”杜袭的亲卫大声哭嚎起来,主将身死,他们无法苟活,当下皆是自刎而死。 哄闹声响彻整个军阵,手足竟然见死不救,大将军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退走了。 抵抗还有意义吗? 能够生存,谁想战死? 一名曹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接着,更多的军师放下了武器,他们绝望的痛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誓死奋战,而大队人马却撒手而去! 这可是整整三千人马呀,这更是曹‘操’在雍凉征兆到的各地卫卒,没了他们,谁来驻守那些防御薄弱的城池。 在军阵的最里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军官面‘色’幽冷的望着曹彰离去的方向。 他叫邓艾。 河对岸,一众军将跪伏在地,他们拦住曹彰的车马,大声疾呼:“将军,杜袭殿后,很是辛苦,青州骑军狂奔而来,势必气力衰竭,倘若此时回师,当可一击奏效!” “将军三思!” “公子三思!” 劝阻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校尉跪倒在地,适才在曹彰的强行压制下不得不继续行军的曹军将士也渐渐放缓了脚下的步子。 手足同胞正在对岸与人殊死拼死,自己却灰溜溜的走了,即便是回家见到爹娘,也定会被赶出‘门’来。 关东好汉就从来没有如此无胆过! “请大将军三思”,先是附近的军士跪倒在地,接着便是全部的魏军。 黑压压的两万大军全部跪倒在地,向曹彰叩首。 他们情真意切的悲呼“请大将军三思!” 骑都尉见状更是冲动,“大将军,士卒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呀。若是就此离去,只怕这两万‘精’锐便废掉了,营中军心士气一落千丈,到时候便是能战也不能战了,大将军,请下令吧”。 凝眼落寞的回望了对岸一眼,曹彰翻身下马,一一搀扶起跪在在地的各员大将,他从怀中颤抖的‘摸’出一卷布帛,目光在上面略一停顿,他转手‘交’给了王才。 与此同时,荀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是为对岸被抛弃的魏军而叹,还是为曹彰感到遗憾。 王才疑‘惑’的接过布帛,只见上面用浓稠的墨汁写着寥寥一行字“荆州战事再起,关中粮秣无多,函谷关外不宜再战,子文好自为之”。 字不大,但却运笔如刀,每一笔每一划都凶狠的割在了王才的‘胸’口。 “这……”王才瞋目结舌,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他没想到军中竟然缺粮。 怪不得大军急急退却,这要是让寻常军卒知道了,定会闹出事端。 “传与众人看了吧”,曹彰一向‘挺’直的脊梁在这一瞬间弯下了许多。 片刻之后,众人皆是拜伏在地,他们叹了口气,道:“是我等误会了大将军了”。 没有军粮,确实不宜再战。 渡河容易,击退青州军也不是难事,可是,接下来曹军该如何自处? 再行渡河退军? 函谷关的青州军可不是摆设,就算他们吃了败仗,也一定不会放过半渡而击的机会。 两万大军好不容易成功渡河,如果因为殿后的三千人再次冒险,万一尽数葬送河岸,那又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曹军接连落败,已经再也败不起了。 “大将军用心良苦,可叹我等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大将军责罚!”王才面‘色’羞愧,他没想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完全破坏了大将军的计划。 “明白了,那便上路吧”,说罢,曹彰转身上马,但一个踉跄,却差点钻到马肚之下。 王才等人大惊失‘色’,皆是惊呼道“大将军!” 却见曹彰张口喷出一股血雾,竟似气郁成疾! 曹彰向来争强好胜,此番抛下友军,独自退却,对于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大将军,大将军!”接连的呼喊终于重新唤醒了曹彰。 他强自挥手,艰缓的说道“莫让军士看见,早日返回,小心戒备,莫让青州军挟尾而来。!” 曹军终归是退去了。 立在长安城的最高处,田楷望见赵云的旗帜与曹军的旗帜‘混’杂在一起,耳中听到系屡屡的战马悲嘶声还有士卒的呐喊声充斥这整个天空。 飞溅而起的血‘花’、突然掉落的人头,这些情景在朝阳的映‘射’下,照出了一种凄惨的美。 但是,那杆巨大的旗帜,还有旗帜下那抹耀眼的白,永远是那么的显眼! “赵子龙果然名不虚传”,友军大胜,田楷心情极佳。 城头的人只见到那杆赵字大旗所到之处,曹军纷纷逃避。 没多久,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传了过来,接着曹军的那杆杜字大旗竟然倒下来了。 杜袭是后军将,死战不退的他将旗一直停留在岸边。 将旗为军之胆,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曹军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曹彰没有派军回援吗? 隔着老远看不清楚,但是,田楷还是猜出了大概:曹军应该是降了。 密密麻麻的曹军尽数跪伏在地,他们抛出了手中的武器,垂头丧气。 兴冲冲赶来的朱然原本想与曹军好生厮杀一阵,哪知道却遇到这种事! 这就好比蓄力一击的壮汉运足气力但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所有的功劳,竟是被赵云一人独得了! 好个赵云赵子龙。 谋夺函谷关,臧霸、贾诩接连用计,曹军也不过损失了两千多人,但是,赵云一击之下就俘虏了三千人马。 这说明什么? 说明青州骑军确有过人之处。 现在,有了如此多的俘虏,即使一是片刻派不上用场,却也在最大程度上削弱了曹军的总体实力。 雍凉已经变成一个美妙的披着衣纱的少‘女’,只要轻轻的揭开那层薄纱,这雍凉,这大汉的龙兴之地,这近万里的土地便可以回到大汉的怀抱! 大汉中兴有望矣! 捷报频传,飞鸽传书。 消息传到下邳,家家百姓张灯结彩。 函谷关夺了下来,曹军败退,长安、洛阳还会远吗? 皇宫之中,皇帝与太后喜极而泣,伏皇后喃喃自语,“黄天在上,难道我有生之年还可以重返长安?真是祖宗保佑啊”。 小皇帝对长安几乎没有印象,不过,这却不妨碍他心中的向往,“母后,若是重返长安,我一定要大将军一个大大的赏赐”。 伏皇后脸‘色’一变,“什么赏赐?” “封王如何?孩儿近日读书,读到了周王分封诸侯的典故,如今李贤李大将军功勋卓著,唯有封王方才彰显其功劳呀” 伏皇后咬紧朱‘唇’,“皇帝,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呀?母后,怎么了?” “切记,莫要传入他人耳中” 皇帝似懂非懂,却还是应诺下来。 ... 第七百六十五章谣言 函谷关,赵云一击奏效,俘虏曹军三千人,逼的曹彰匆忙回师,不敢回首。 与此同时,张式也带着他的数百名军士离开了关城,临行前,田楷特别嘱咐了一句“不可扰民,违者皆斩!” 张式把胸口锤的震天响,笑吟吟的喊道“都尉宽心,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绝不会做出那些祸害无辜百姓的事情!” “那便好,若是真夺下池阳,某重重有赏!”敲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这是必要的驭下手段,现在曹军已退,精明些的太守、门阀都应该看到李贤占据雍凉是大势所趋,所以,张式此去池阳,应该有惊无险。 “诺!” 大股大股的汉军鱼贯而出,河水南岸的曹军虽已投降,却足有三千多人,如此多的俘虏,便是清点一番也要耗费不少的人手,因而为了稳妥起见,田楷又派出了数千人马接应。 赵云击溃曹军之后派出大量游骑,四处捕捉逃散的曹军。 只可惜渡口一侧有曹军驻守,骑军追击不便,只能任由曹军大部人马离开。 城内,早已经备下了丰盛的酒宴。 众人酒过三巡,便听贾诩笑道“子龙将军此番一击奏效,立此大功,当满饮此盅!” 赵云也不多话,捧起面前的酒樽就咕咕咕的喝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面色平静的把酒樽翻转,笑道“如何?” “大将军海量!”阎行蠢蠢欲动,看上去也很想与赵云喝上几盅,但却被韩遂用眼神所制止。 “雍凉唾手可得,诸位随我满饮此盅!”田楷爽朗一笑,旋即端起酒樽,以目巡视众席。 众人皆是大笑称善。 倒是马谡酒量不佳,几巡过去之后,他便面色涨红,嘴里问道“此番朝廷出师讨伐雍凉,连战连胜,降俘已近万余,不知都尉有何妙计?” 田楷放下酒樽,嘴中道“昔日大将军曾经立下规矩,但凡降军,皆可择其精锐,去其糟粕,混散编制,另立一军!” 马谡哈哈大笑,狂傲的问道“军心可用否?” “可于军中举行擂台比试,胜十人者可为校尉,百人者可为将!” 这也是李贤定下的规矩,众人听罢,皆是颌首,事实证明,此举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激起降军的士气。 倒是马谡依旧不依不饶,“若军士思家,欲返乡,又当如何?” “在雍凉之地劳作一年之后方可返乡”,通过劳动来赎回自己的自由,想必那些曹军军士应该不会反对。 马谡还待多言,却忽然咕咚一声趴倒在案上,听那香甜的呼噜声,竟似睡了过去。 席间寂静一片,忽而,笑声大作。 张绣夺取荆州之后,马良、马谡兄弟便为朝廷效力。 马良在平定五溪蛮族的战场上立下莫大的功劳,马谡呢,熟读兵,此番在雍凉也准备大展拳脚,只是平时孤傲了些,倒也没有坏心思。 田楷笑道:“来人呐,送长史回家,这些日子也着实把大家累坏了,如今曹军已退,大家可以休整一番!” “多谢都尉!” 此役立下大功的近万骑军也分到许多酒食,除却少数警戒人马,大多数军卒皆是喝的酩酊大醉。 酒席散后,朱然与阎行二人并未与众人一同散去,反而留在席间。 田楷笑道“两位将军有何要事?” “都尉,曹军丧胆,为何不领军趁胜追击?” 田楷摇摇头,反问道“与雍凉相比,区区数万曹军又何足挂齿?” 朱然拧着眉头,涨红了脸,抱拳说道“雍凉豪强无胆,只需数千兵丁就可一一纳回城池,反倒是曹军,莫要纵虎归山呀!” 田楷正色道:“细作传信,曹孟德命不久矣,曹丕、曹彰俱是继位人选,你说,如果这时候曹彰实力折损过多,我岂不是帮了曹丕?” “都尉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哈哈,这是大将军的意思,曹丕丢了陈留之后,曹氏权贵大为不满,此番若是曹彰将人马丢的一干二净,他拿什么与曹丕抗争?曹氏内乱不起,我等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阎行由衷感叹:“大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只是,曹丕、曹彰会起纷争吗?” “大将军已有后手,由不得他们手足和睦!” 此言一出,朱然、阎行皆是了然,感情这是李贤的计谋呀。 若是曹操不死,凭借他的威势,曹军自然无事,可是,曹操一死,桀骜的曹氏权贵无人能制,那时候只要细作煽风点火,定会让曹丕、曹彰兄弟祸起萧墙。 三日之后,曹彰领军归返。 在华歆等大臣的诋毁下,曹操不得不收回曹彰的兵权,让其回家赡养病情。 当然,为了补偿替己受过的曹彰,曹操封赏了大堆的财物,但与军权比起来,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曹彰府邸,曹彰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他的妻子跪伏在地,端起一碗御医配制的药汤,准备让曹彰服用。 却不曾想,一直闭口不言的曹彰忽然低缓的说了一句,“屋内可有外人?” 曹氏心中一跳,急忙低声说道“夫君,妾身早已把仆人辞退,屋内并无他人!” 曹彰缓缓的睁开眼睛,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嘴里道“今日可有外人来访?” “只有三五熟客,留下礼物便走了,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也好,哼,这时候,你以为来的人越多越好吗?”曹彰眼中精光四射。 曹氏讶然:“夫君此言何意?” “父亲已经对我起了猜疑,不然,你以为父亲会因为几个昏庸的老东西就改变对我的观点吗”,曹彰冷冷一笑,“若不是我装病,只怕老贼华歆等人更不会善罢甘休!” 曹氏端着药碗,疑惑的问,“那这药”。 “倒掉,想让我死的人可是多不胜数” 曹氏冷冷地打了个寒碜,“妾身该如何行事?” “平日如何,便是如何,不过要记得多买珍贵的药材,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曹彰是积劳成疾!” “妾身明白了” “放心,我既然交出了兵权,要小心的就是那些暗地的小人” “夫君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记住,若是有人想进来看我,一定不要阻拦,一切都有我” “这” “对了,近日外头可有流言蜚语?” “不知谁在散布谣言,说父亲的头痛之疾越发严重了” 曹彰铁青着脸,道:“不是空穴不来风,这些时日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夫君宽心便是” “你可放心,只要父亲在一日,我那好大兄便不敢动手”,曹彰、曹丕素来不和,众人皆知。 “如此便好” 曹操府邸,一名年岁较大的医士叹了口气,他匆匆开了副药,叮嘱道:“曹公之疾皆在头颅,若不救治,疼痛只会越发严重,我听闻圣手华佗有妙手回春之能,曹公不如请他一试?” 曹操心头一沉,“先生无计可施了吗?” “小人才疏学浅,只能暂缓痛楚,却治标不治本呀” “药方是否一直有效?” “不错,只要按时服用,可以削减痛楚” 曹操阴着脸,道:“既然如此,你便上路吧”。 医士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谁曾想,两侧突然冒出膀大臂圆的军士,他们目露凶光,快步而来。 “曹公,这是何意?” “你知道的太多了,近日城中已有流言蜚语传出,如果再有传言,军心不稳” “曹公,可我一直守口如瓶啊” “别怨我,只怪那散布谣言之人”,说到这里,曹操吩咐道:“拖下去,厚葬”。 医士还要求救,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曹操叹了口气,良医难寻呀。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医士,偏偏对头痛之疾无计可施。 这等医者,一旦留在府邸,必会传出诸多流言蜚语,唯有杀掉,方可以绝后患。 与此同时,曹操越发觉得恐惧起来,若是找不到华佗,他岂不是无药可医? 面对死亡,曹操无法坦然以对。 函谷关,一名军卒星夜来报。 “将军,大事不妙,张式张司马传来消息,他的人马在池阳被人扣住了!” 田楷又惊又怒:“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不知!” “哼,张司马呢?” “张司马也被扣着呢” 田楷怒极而笑,“好,好,好,你且退去,我自有打算”。 “诺!” 深夜去夺回池阳?田楷否定了这个念头,对方既然扣而未杀,那么一定是想得到什么,或者说,他们想通过张式达到什么目的。 “不管你是谁,动了我的人,我都会让你后悔!”田楷咬牙切齿。 翌日一早,田楷将贾诩、赵云、臧霸等人唤来议事。 如今正是青州军在关中大展拳脚的时候,若是操控不当,池阳事件便会极大的损害大汉的威信,而那些墙头草说不定会轻举妄动! 真真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谁也没想到,张式的这次出击,竟然会引出这番事端。 “此次张式去池阳,是我过于鲁莽了”,田楷自我检讨了一番。 “军司马也是为国出力,只是不曾想那池阳城中竟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马谡接着话头,面色愤慨,“必须加以严惩,否则大汉国威何在!” “幼常言之有理,只是却不知贼人目的何在”,贾诩颌首点头。 “哼,重兵围城,若有叛贼,皆斩之!”臧霸干净利落,挥手摆了个砍头的姿势。 田楷微微颌首,道“必须出兵,否则的话,朝廷威信何在?我想点齐一万大军,兵临池阳城,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还有胆敢触犯我大汉声威的人明白,这关中之地是大汉之地!” 众人对视一番之后,皆是出言附和。 “那便这么定下了,这一次,还要劳烦宣高将军” 臧霸笑道:“谨遵将令”。 经过这些时日的补充,臧霸的开阳军实力有所恢复,如今,已有兵马五千人。 “阎行可与宣高一道,你们二人去池阳瞧瞧,务必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得令!” 大军疾行,三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池阳城。 池阳,在西汉年间属左内史,后来由于羌人作乱,东汉便将北地郡迁徙到池阳,并为一座大城。 如今,城内有人口三万,是雍州地区有数的大城。 距离池阳城不过三里地的时候,城头就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一队队手持弯弓的军士迅速的立在城头,紧张的望向南方。 南方,是青州军出现的地方。 此时池阳城门紧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臧霸打马出列,喝道:“成某乃大汉都尉臧霸是也,城上何人,为何不开门迎我入城!” 城上噪杂许久,片刻之后才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出身来,回应道“我等为池阳守军,自然要为池阳安危负责,除非天子亲至,否则一概不得入城!” 臧霸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攻城吗?” 守将拍了拍手,张式等人便出现在城头。 “这是何意?” “这伙贼人谎称官军,要来接收池阳,如今以被我拿下,若是将军攻城,不如就拿他们祭旗吧” “贼子,真是好大的狗胆,城上诸人,你若是动他们一根毫毛,破城之后,必定鸡犬不留!” 守将还待多言,他身边几人却急急劝了几句,守将变了脸色,不发一眼。 臧霸心中有谱,城上也不是铁板一块呀,只要继续施加压力,不怕他们不就范! “曹操已然时日无多了,便是马超也已逃入羌地,你们困守孤城,到底为何?” 守将尚未答话,已经有人说道:“将军此言何意?” 守将大怒,仔细看去是何人大胆,却不想,竟然是池阳太守…… “只要你们开城乞降,交出首恶,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池阳太守迟疑起来,首恶不是别人,正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使君!” 太守叹了口气,“徐质也是无心之过,将军,不知可否通融一番?” 臧霸并不作声。 池阳太守知道,这就是有戏呀,他当下喝斥道:“徐质,还不请罪?” 第七百六十六章方法 徐质觉得憋屈无比,事发之前,明明是太守发号施令,让他擒住张式一行,现在倒好,青州军大军压境,又是太守让他放人。 什么叫遇人不淑?这就叫遇人不淑! 徐质涨红了脸,半晌没憋出一句话。 城下,臧霸并未开口,不过,无言的压力还是笼罩在池阳城头。 池阳太守慌乱不已,他低声呵斥徐质,道:“快些认个罪,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否则的话,一旦青州军不依不饶,城破之后,你我必定身首异处!” 徐质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只要军民一心,守上一个月不成问题”。 “住口,马超何等勇猛?还不是逃入羌地?曹操曹孟德又是何等强大,还不是丢城失地,一败再败?徐质呀,这紧要关头可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否则的话,多半要牵连到池阳百姓呀” 徐质无言以对,半晌之后,他亲手解开张式的绳索,赔礼道:“徐质莽撞,冲撞了朝廷使者,还请尊使勿要迁怒他人”。 张式活动活动手脚,似笑非笑道:“如果我怒气难消呢?” 徐质坦然以对,“此事罪责在我,只要罪不及他人,徐质任凭处置!” 张式失手被擒之前曾与守军厮杀过一次,身手高超的徐质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若能为大将军招揽此人,定然可以得到褒奖! 想到这里,张式笑道:“好一个敢作敢当的雍州男儿,徐将军,李大将军素喜人才,不知道你是否有意为朝廷效力?” 徐质看了看城守,又看了看城下虎视眈眈的臧霸,道:“你不怪我?” 张式笑道:“各为其主罢了,怪你作甚?” 徐质有些犹豫,“我手下还有一班兄弟……” “只要他们遵循将令,那便是朝廷的兵马” 徐质咬牙下了决心:“徐质愿为朝廷效力!” 池阳城守焦急不已:“徐质你……” 张式冷哼一声,道:“怎么?城守认为此事不妥?” 城下就是李贤的数万大军,如果城守敢说半个不字,毫无疑问,等待他的一定是最凄惨的下场。 “并无不妥,并无不妥!”城守急忙改变立场。 “开城门吧” “也好” 徐质也好,张式也罢,二人全都忽略了城守的态度。 墙头草,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得到他人的重视。 接下来,在徐质的配合下,青州军兵不刃血便夺了池阳城。 未能放手厮杀,臧霸很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也明白,曹操才是当前大敌,这时候能够多保存一分战力,对于接下来的大战很有帮助! 池阳一役过后,雍州数城纷纷改旗易帜,他们第一时间派出使者,表达了自己的臣服之意。 李贤对此事早有预料,在平定曹操之前,他不会浪费自己的兵力。 雍州各地豪强居心叵测也好,另有所谋也罢,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影响到李贤的布置。 关中,这才是李贤在意的地方。 至于荆州,图谋不轨的江东军行至南陈便被陈到拦了下来。 在李典、于禁的配合下,江东水军寸功未立。 孙权勃然大怒,留给江东军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一次不能趁着机会夺了荆州,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为了荆州,孙权连脸都不要了! 可是,如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孙权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为了达到目的,孙权再度调派人马,水陆并进,与青州军展开了激战。 下邳,李贤正在为钱财伤脑筋。 三路大军同时作战,听上去颇有威势,可是,只有李贤知道,每日里大军的开销是多少。 若非李贤颇懂生财之道,库房中积攒了不少钱粮,这仗早就打不起来了。 饶是如此,负责钱粮事宜的糜芳也是叫苦不已。 钱粮拨付的太快了,照着规模,大军能够坚持一个月都是奇迹。 居安思危之下,糜芳第一时间找到李贤,言明难处。 李贤不解地问道:“荆州、冀州都有官仓,粮秣应该足够使用才对,怎么会短缺?” “使君有所不知,关中、荆州偏离沿海,盐价极高,那里又不产盐,仅是置换盐货这一项就是一个巨大的开销” 李贤很是好奇,卤盐那东西,不是过滤一番,把毒素杂质去掉就可以食用了吗? 难道说这时候还没有掌握这一技术? 想到这里,李贤问道:“关中的卤盐多吗?” 糜芳颌首:“我使人问过,荆州、雍州都有一个盐矿,不过那里的盐石不可食用,百姓吃了之后都会腹泻而亡。” 腹泻,那说明是盐矿中有大量的有毒物质,在汉末这个医疗条件底下的时代,肯定是要人性命的。 李贤顾不得感叹,嘴里道:“去采些盐矿来,越多越好。” 侍候一旁的军校领令而去,即便他本人很不理解这项命令,可长久以来对李贤的信任还是让他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军令。 倒是糜芳直言不讳:“不能吃的盐矿还挖它做什么?” 李贤并不作答,不过,糜芳很是聪明,只是片刻他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难道说,使君有法子把毒盐变成可用的食盐?” 李贤不敢夸口,只是正色道:“我可以试试”。 糜芳显然有些不信,他自诩读书无数,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把毒盐变成食盐,“这可是干系到数万乡民生命的大事,由不得半点唐突。” 说到底,糜芳还是觉得李贤有些唐突了。 排兵布阵、战场厮杀,李贤可能有一手,但是这食盐一事嘛,糜芳并不认为李贤可以搞出什么名堂。 自古以来,盐铁都是官府生财重要来源。 毫不客气地说,谁掌握了制盐的方法,谁就找到了致富的聚宝盆。 尤其在关中之地,一斤盐粒的价格足足是沿海地区的五倍,足足要六百文! 要知道,青州军中杀敌的赏银,一颗头颅也不过两百钱而已。 等闲百姓根本吃不起盐,有时候一条“醋布”都可以食用几个月。 醋布是**的布带,有浓郁的汗馊味道,但在塞外百姓手中,也还是家家不可或缺的常用品。 吃不起盐,百姓只好把醋布当成替代品。 此时,李贤听到糜芳的质疑,并不显得恼怒,只是好整以暇地说道:“兄长拭目以待,某必不会拿数万军民的性命来开玩笑。” 糜芳还是有些犹疑,可接下来,早有腹稿的李贤索要了一件件的工具,其中有石磨、有竹筛、有木炭、有棉布、水桶等等物事,看上去好像真的胸有成竹。 “难道说,大将军真的能够变废为宝?”糜芳很是好奇。 没过多久,第一批盐矿送了过来。 李贤从盐矿当中取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盐石,他本想亲自动手,却被麾下劝阻住了。 “大将军千金之躯,这等粗活由我等干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大将军不放心的话,在旁边指点就可以了” 李贤无奈,便是连糜芳都不赞同他亲自动手,当下他只好指挥起来:“你们先把这盐矿用铁锤砸成碎块,然后将碎块放入石磨碾碎。” 这时候,早有军卒上前,机灵地依言而为。 等到盐矿全部成了细碎的粉末,李贤又指点道:“取些温水来,把这些盐粒放到水中,等到它们全部融化了再倒入另外一个蒙布的木桶中。” 说到这里,糜芳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眼前一亮,几乎可以确定,冠军侯真的可以鼓捣出食盐出来。 就这么三番两次倒腾了五遍,木桶上的纱布已经缀上了不少细碎的杂质,可这还不算完,李贤又让人把木炭敲碎,用纱布包裹起来,最后把过滤过的盐水浇到绑有木炭的竹筒中。 围观的众人早已经瞋目结舌,他们全都惊呆了,肉眼可见的速度里,原本褐红色的盐水变成了淡淡的青色,就好像青盐融化过的盐水一般。 糜芳问道:“可以食用了吗?” 李贤颌首:“让我尝尝。” 糜芳抢先一步,他以手沾水,送往嘴里。 入口极咸,没有苦涩的味道,便是川地的井盐也不过如此! 糜芳大喜过望,道:“侯爷大才,玄成自愧不如!” 言语间,糜芳好像并不害怕盐水有毒。 被糜芳这等人物称赞,李贤感到由衷的舒爽,不过好在他灵醒的很,知道当下不是飘飘然的时候,“你们两人就负责卤盐去毒事宜吧”。 李贤随便一指,适才那两个亲手磨盐的军卒便升官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个了不得的肥缺。 “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用心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两名军卒更是感恩戴德。 糜芳并不作声,但他心里对李贤拉拢人心的做法很是赞赏。 这制盐之法可是暴利,若是使用得当,可以借此谋取更大的利益,可若是泄漏出去的话,只怕就凭白为他人做嫁衣了。 眼下,目睹制盐之法的算上糜芳在内,一共只有五个人,除了糜芳之外,便是那两名军卒了。 用升官的诱惑稳住这军卒的心,想必他们应该会安分许多。 至于其他的应对措施,想必锦衣营会做的很妥当…… 糜芳加入李贤的麾下虽然没有多久,可锦衣营的厉害他却是早有耳闻。 对于李贤的先见之明,糜芳很赞赏。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适时地建立情报机构很有必要。 有时候,糜芳也在想,为什么年纪轻轻的李贤能够想出这么多东西。 难道世上真的有天纵奇才? 今日,李贤用制盐之术彻底征服了糜芳。 心情激荡之下,糜芳不由得赞道:“凭借这食盐之利,青州军必定所向披靡。” 李贤深以为然,盐在什么时候都不可或缺,便是北方的游牧民族都视之如命。 如果真的能够保守住制盐的秘密,用盐来换取马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了马,李贤梦寐以求的骑军就可以扩大规模了…… 为了确保制盐技术不泄漏出去,李贤特意成立了制盐司。 司长由糜芳担任,这家伙钱粮上有一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核,李贤相信,糜芳不会愚蠢到把制盐的秘密泄漏出去。 那两名掌握制盐技术的军卒成了制盐司的中层,从最低级的小卒连升数级,这是羡煞旁人的没事。 两名军卒自然心满意足,他们的家人也尽数迁来了下邳,正待在惟安城中。 李贤的规矩两人都熟稔无比,有功必有赏,但若是作出泄露机密,勾结他人的事情,大将军也会给予最严厉的惩治。 目前,军卒没有别样的心思,无所不知的李贤在他们心中早已经是星宿下凡一般的人物,不敢生出半点不敬的心思。 制盐司里的人手全部是由锦衣营推荐的,这些人有家有小,为人忠厚,是充当苦力的最佳人选。 按照李贤的吩咐,制盐采取的是流水化分工作业的方式,真正掌握全套的技术,也只有那两名军卒知晓。 由于时间仓促,制出来的又是盐水,不便运输,于是,李贤只好把制盐司一分为二,由另外一人到城中制盐,那里毕竟有更多丁口。 解决了食盐的问题,糜芳也松了口气。 有了李贤的发明,每一年起码可以节省数万石粮秣,仅此一项,就足够大军发动一场战事了。 荆州,箭矢、滚木擂石此类的守城利器张绣早已使人准备妥当了,可是,张绣还是觉得差些什么,到底还差些什么呢? 这时候可没有火枪大炮,冷兵器作战的时代,弓箭是攻守双方最依赖的武器。 石油制成的猛火油已经秘密地运了过来,数量不多,只有几百斤,不过想来也足够孙权喝上一壶的了。 燃烧弹?毒气弹? 忽而,李贤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狠辣的招数,制造毒气弹。 这毒气弹当然不是什么沙林毒气,顶多算是纯天然的化学武器。 李贤模糊地记得,用辣椒、大蒜、粪便、狼毒、巴豆、石灰之类的东西可以制作出毒气弹。 汉时,辣椒跟大蒜是没有的,李贤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其余的几种物质凑合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朱然 青州军占据函谷关以来,曹操夜不能寐。 函谷一失,洛阳门户大开,原本固若金汤的关中出现了致命了漏洞。 如果曹军实力鼎盛,自然可以强行夺回,可是,如今的曹操早已今非昔比。 连番战败,曹操的地盘、军力、财力大幅折损,面对青州军咄咄逼人的三路攻势,只能采取守势。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曹操总是在想,为什么青州军能够轻易取胜? 函谷关的丢失也就罢了,贾诩阵前反水,这是突发因素,谁也意料不到,可是,陈留的失陷就令人震惊了。 谁能想到,曹丕重兵驻守的陈留城连一日都没撑住? 天雷炸城? 曹操觉得可笑,如果他曹孟德得罪了上天,老天爷直接打一个雷劈死他多干脆?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 其中必有缘故? 据说,太史慈攻城的时候,青州军曾经投掷过一堆东西。 那些爆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整整一晚,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翌日,天刚蒙蒙亮,郭嘉便径自入府来见曹操。 曹操一夜未眠,精神极差,不过,郭嘉只是一句话便让他疲惫全消。 “使君,我有办法对付青州军的杀手锏了!” 曹操大为惊喜:“奉孝此言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 曹操“哈哈”大笑,道:“天不亡我呀,奉孝,快快道来,快快道来,近日我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门路”。 郭嘉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荆州失守之后,我便派人多方打探,试图探寻张绣破城之法,可是,众说纷纭,没有人能够说出所以然,其后,太史慈又在陈留故技重施,这一次,我终于有所发现,原来青州军的杀手锏必须用火来引燃,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城头多备水源,一旦发现青州军有投掷物品的迹象,用水泼他,青州军便无计可施!” 曹操连连颌首,道:“水能灭火,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奉孝,若非有你,我曹孟德早已是路边骸骨矣!” 郭嘉连道不敢,“使君大才,奉孝自叹弗如”。 曹操干咳了一阵,道:“吩咐下去吧,让各地军将在城头多备水源,绝不能让青州军轻易点火”。 “喏!” 曹操喃喃自语,“没了破城利器,纵使李贤有千军万马又能如何?” 不可否认,青州军械之良,军卒士气极佳,世所罕见,曹军比不过他们,可是,曹军早已成了哀兵,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死战! 若是平原对战,有青州骑军相助,曹军多半不是对手,可是,此番曹军驻守城池,青州骑军排不上用场,单是步军厮杀,曹操自持无所畏惧! 函谷关外,曹军死守渡口,不给青州军任何渡河的机会,然而,私下里,赵云还是顺利收买了渔夫,探清了河道深浅。 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青州军淌水过河。 这些日子以来,严防死守的曹军派出两千人马,沿着河水来回巡逻,怕的就是青州军渡河而击。 眼下,谁也没想到出现不过小半个时辰的青州军竟然能够这么快速的搭建出浮桥出来。 若是再晚来一步,等到青州军过河,阵势已成,那时候可就真的悔之莫及了。 好在这伙军马来得还算及时,他们的军将大声喝斥着,刺耳的号角响彻夜空,千余军卒卖力狂奔着。 号角是发现敌人的警讯,之前,曹军并不知道青州军要在何处渡河,所以大部人马都分散开来,兵分驻守。 眼下,终于发现了渡河的人马,曹军哪有不谨慎呼求援军的道理。 这时候,朱然一马当先,他领着一百人抢先在河岸立足,身后源源不断的青州军将士正踏着浮桥而来。 曹将目眦欲裂,他知道,援军到来还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是说,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他不但要清理掉过河的青州军,还要坚守住河岸,不让更多的青州军过河。 河水宽不过两丈,青州军的长弓手只要立在岸边,便可以为过河的同伴提供箭矢掩护。 朱然没有鲁莽地行动,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浮桥,保住大军通行的道路,至于杀敌多少,却不是当下需要在意的事情。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吹过,鬓角的几根乱发随风舞动,朱然攥紧长刀,目光腥红一片。 对面,疾奔而来的曹将心急若焚,青州军搭建浮桥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没来得及将其破坏掉。 不是早已经把两岸的渔船藏匿起来了吗?青州军又从哪里找出这么多的船只? 紧要关头,曹将心中却有千万个疑问,可毫无疑问,当务之急是杀散浮桥对岸的青州军,若是有可能,能够将浮桥破坏掉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有毁掉浮桥,才能阻止青州军源源不断地开赴南岸。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当两军相距不过七十步的时候,在浮桥北岸严阵以待的青州军长弓手便抛射出手中的箭雨。 “嗖嗖嗖”,箭矢的破空声骇人心跳。 曹军组成的雁翎阵虽然可以把他们数量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可铺成扇面一样的阵势也让他们成了青州军弓手最好的活靶子。 黑压压的箭雨宛若蝗虫一般破空而来,在各自军将的引领下正卖力奔跑的曹军士卒冷不防的听到了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啊!是青州军的弓箭!” “躲开,快躲开!” “跑啊!” …… 死亡的威胁之下,原本阵形严整的军阵顿时起了不小的骚乱。 军将竭力压制着,可这时候,夺命的箭矢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噗哧”,箭矢穿过军卒简陋的皮甲,巨大的惯性甚至把人往后拖走了数步之远。 犹在颤动的箭尾在无声地向众人宣示着它的破坏力。 在李贤的指点下,青州军中使用的长弓力道更足,而抛射的箭矢杀伤力也更大,原本三棱形的箭槽在李贤的指点下加上了一个小小的尾勾。 这一个不起眼的尾勾给中箭的人带来了严重的伤害,除非剪断箭矢,不然,冒然拔出箭头,反而有可能将伤势加重。 严密的箭雨倾泻而来,原本阵形齐整,士气高昂的曹军在接连的打击下早已是人心惶惶,侥幸几个冲到朱然身边的家伙,也被他轻易砍杀。 活着的曹军在急剧地减少着,而朱然身后单薄的阵形却越来越厚实了。 只是短短半刻钟的功夫,朱然身后就已经聚集了五百人马。 这时候,零散袭来的曹军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他们的军将已经快要疯了。 一千人的军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折损大半,而对面青州军的战损却可以忽略不计。 更可恨的是,青州军的后援正通过浮桥快速地往南岸奔来。 这样下去的话,等到附近的援军赶来,南岸的青州军也就成了气候。 必须杀过去! 曹军无暇顾及太多,趁着青州军弓手交换队列的当口,他一声咆哮,领着最后的四百多人往前冲去。 三十步的距离几乎转瞬即逝,这时候,青州军的长弓手已经不敢冒然发箭了,他们怕误伤了己方的人马,只有几个箭术高超的神箭手在暗施冷箭。 面对削减了一大半的曹军,朱然咆哮一声,他吼道:“杀贼!” 侍立在朱然身后的军将们顿时放声应喝:“杀贼!” 五百对四百,两者数量相近,俱是战意沸腾。 宛若疾奔的野牛遇上了狂奔的战车,双方各不相让,青州军是志在必得,而曹军却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没有弓箭干扰的情况下,曹军将士渐渐恢复了昔日的胆气,只要砍过去,再猛的将士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去。 “为了曹公!”曹将咆哮一声,迎向了身材高大的朱然。 朱然毫不畏惧,他轻而易举地将眼前的曹军劈成了两半,然后对打马奔来的曹将作出一个挑衅的动作,“有胆放马过来!” 那曹将勃然大怒,他自持勇猛,挥动着长枪就向朱然杀来。 “哈哈,来得好!”朱然不惊反喜,他双脚踏地,竟然也是直剌剌地迎了上去。 曹将手中的铁枪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向朱然刺去,紧要关头,朱然却以不符合他庞大身躯的灵巧一个闪身躲避了开来。 让过铁枪之后,朱然蓦然暴起,他高高地举起巨斧,对着曹将就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 迅若雷霆,动若闪电。 朱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曹将收马回转的时候,一个硕大的刀刃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铿”,曹将险而又险地举起铁枪格挡住长刀,然而,虎口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他铁枪一松,竟是跌落在地,而他胯下的骏马陡然受力,前蹄竟是一软,把他丢下了马腹。 “去死吧!”朱然凶残地挥起长刀,削去了曹将的头颅。 临死之前,曹将脑中闪过一丝疑问,为何己方人马败的这么快,是青州军的弓矢太过厉害,还是这大将太过勇猛? 除掉曹将,朱然转身杀入阵中,噗噗噗,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当一刻钟的功夫过去,整整一千名曹军便全数死在了河岸,而青州军自己却付出了不过两百人的代价。 这时候,渡河而来的青州军数目已经增加到了一千人。 适才,骤然响起的号角很明显是在呼叫援军,臧霸不敢大意,他知道,附近一定还有曹军。 “先让盾兵过河,过河之后竖起盾阵,严密防守,我感觉,曹操的援军很快就会来了!” 臧霸的军令很快就落实了下去,在各级军将的引领下,手持巨盾的刀盾兵优先过河,他们的数目在五百开外。 攻坚作战,刀盾兵可能并不擅长,可如果论结阵防御的话,一旦他们竖起铁盾,那就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 当三百名刀盾兵过河之后,臧霸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人马。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朱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番暴虐的厮杀已经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这时候虽然休整了片刻,缓了几口气,可流逝的气力却不可能一转眼就恢复过来的。 四下里,跟随朱然一同厮杀的军汉这时候都瘫坐在地,只有新近渡河的军卒快速在前头组成阵势,遮掩住了他们。 咚咚咚,沉重的马蹄声敲打在地面上,腾起一片烟尘。 来的这伙曹军之中竟然有为数不少的骑军! 自从青州精骑击败虎豹骑之后,曹操麾下骑军便极少出战,他们似乎在刻意避战。 然而,今日出现的这伙人马中起码有五百多名骑卒。 瞅见来势汹汹的曹军骑卒,朱然要再度上前厮杀,耳畔却冷不丁的传来阎行的声音:“都尉有令,朱然奋勇杀敌,善莫大焉,且留着力气,以待大破敌寇,至于眼下,还是交与刀盾兵吧。” 朱然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可目光在身后疲惫的军卒身上扫了一眼之后,他还是妥协了。 这些好汉子都竭力站直了胸膛,握紧了武器,他们的身上甚至还流着血水,可却没有一人喊痛,更没有一人喊累。 当朱然扫视四周的时候,无需多言,这些军卒都自发地组成了军阵,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大举杀出。 朱然摇了摇头,似是在劝慰他们,却更多地像是在说服自己:“好生歇歇,先让这些背着铁壳的家伙顶上一会儿,等到曹军猝不及防的时候,我们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军阵中传来一阵哄笑之声。 在青州军看来,曹军的失败是早晚的事情! 要知道,刀盾兵可是青州军中装备最为齐全的军中,他们身上的甲胄足有一百斤,若是等闲人穿戴起来,怕是难以行路,可是,李贤特意训练出来的这些好汉,俱是力大无穷之辈,他们披挂整齐,可以厮杀一刻钟! 若是原地驻守,刀盾兵坚持的时间更长些。 第七百六十八章兵临城下 面对严阵以待的青州盾兵,曹将并没有绕道袭击,而是打马提速,直剌剌地冲向了前方的军阵,他已经看到,在对岸,正有密密麻麻的弓手。 在弓手的威胁下,要想铲除南岸的青州军,只有尽快地破开盾壳,这样,骑军才可以从容杀敌,进而破坏掉对方的浮桥。 然而,曹将张郃高估了己方的战力,也低谷了青州军的实力。 盾兵阵内,阎行没有逞能,曹骑人马俱甲,看上去绝非等闲,这时候,逞匹夫之勇只会坏事,倒不如坐阵指挥,引导大局。 “盾墙!” 一声令下,原本插入泥土中的铁盾再次下压三寸,而三排军卒接连上前,用肩膀,用枪尖,死死地抵在了铁盾上,只为了应对骑军的冲击。 步卒对骑卒,其实说白了,无怪乎三点:稳、狠、忍。 所谓稳,就是说,无论对方的冲势如何凶猛,作为防守方的盾兵都要顶紧铁盾,做到稳若泰山;至于狠,说的是,即便盾兵被撞击的受伤了,也要对自己狠一点,轻伤不下火线,只有以这种嗜血的精神拼杀,才能够保持盾阵的稳固;所谓忍呢,就是要盾兵调整好心态,各司其职,忍受住地方的挑衅,以绝佳的忍耐在应对敌方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攻势。 盾阵之中,几乎俱是个性沉稳的家伙,他们厮杀杀起来可能并不是最顶尖的,可他们的力气冠绝全军,而且有着最为重要的沉稳。 “哒哒哒”,曹骑策马狂奔,双方越来越近了。 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急袭而来的这伙骑军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青州军弓手射程之内。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号角声中,箭雨倾泻而下。 从天而降的箭矢如若飞蝗,曹骑戴着面甲,只是埋头冲锋。 不时有军卒中箭落马,然而,更多的军卒存活下来。 “杀,杀,杀过去!” 张郃在马上放声大吼。 阎行铁青着脸,他没想到曹骑的盔甲竟然如此尖利,在这种程度的箭矢打击下依旧可以保护骑卒周全。 猖狂! 若不是前头有盾阵阻挡,说不定阎行已经按耐不住,冲上去大肆砍杀一番了。 “砰!砰砰!”曹骑以泰山压顶之势,轰隆隆碾压而来。 从数量上看,双方人马势均力敌。 可从兵种构成上看,训练装备四百骑卒所需耗费的钱粮,完全要十倍于刀盾兵。 这时候,曹骑已经完全撞入了盾阵。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双方军卒的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百斤的力道。 “嘭嘭”,高速冲击的马匹带来了巨大的撞击力。 即便盾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结实汉子,又有三五名同伴一同支撑着铁盾,可甫一接触,还是有不少盾兵内腹受伤,一口腥味涌上喉间,血就要喷涌出来。 更有强悍的曹骑竟是硬生生撞开了盾阵,就要冲进去大肆砍杀。 千钧一发之际,阎行一跃而出,“杀!” 曹骑冲入盾阵,尚未来得及大发神威,半路间就被阎行截了下来。 这一交手,高下立判。 阎行含怒一击绝非等闲,兵器交汇的刹那,曹骑便觉得一股巨力从虎口传遍全身,他一个踉跄,跌落下马,竟是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 青州军见状士气大振,“杀贼!” “杀贼!” 阎行放声怒吼,又宰了一人。 在阎行的冲杀下,曹军好不容易形成的冲势顿时衰减了大半。 张郃心知不妙,急忙打马迎战阎行,“敌将何人,张郃在此!” 阎行冷笑,“金城阎行是也!” “阎行?”张郃不敢怠慢。 韩遂帐下第一战将绝非浪得虚名! “让某来试试你的斤两” “三姓家奴也有胆气乎?”阎行语出惊人。 张郃勃然大怒,他是冀州人士,成年后,先是追随韩馥,后来又投奔袁绍,袁绍死后,再度投靠了曹操,可不就是三姓家奴吗?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阎行偏偏反其道行之。 张郃出离的愤怒了,“找死!” 阎行毫不畏惧。 “铿铿铿”,双方甫一交手,阎行便心中有数,单凭武力,张郃与他在伯仲之间,只不过,对方含怒而来,招招搏命,让人无从破解,只能见招拆招。 不过,亡命搏杀必难持久,只要张郃耗尽气力,阎行有把握一战胜之! 这时,后阵的朱然再也按捺不住,他放声大吼:“阎行,某来助你!” 阎行没好气地骂道:“蠢货,此时不击他后路,还待何时?” 朱然“哈哈”大笑,道:“儿郎们,随我冲锋,留下这帮曹骑,这可是莫大的功勋,休怪我没提醒你们!” “杀,杀,杀!” “功勋,犒赏!” 朱然的兵马休整了这么久,已经恢复了几成战力,他们朱然的统领下,径自往曹骑后方杀出。 曹骑正与盾兵纠缠不休,侧翼空虚无比。 朱然刁钻一击,恰到好处地击在了曹骑的七寸之处。 一时之间,曹骑落入围攻之中。 早已各自为战的曹骑如何是如狼似虎的青州军对手? 在朱然、阎行两班人马的合力剿杀下,没多久,曹骑便死伤殆尽。 只有寥寥数骑见事不可为,早早地逃了出去,剩下的人马无一幸免,都被包了饺子。 曹将张郃独斗阎行,始终难占上风,等到他回过神来,意图抽身离去的时候,朱然已经从后方杀了过来。 纵然张郃勇猛,却又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阎行、朱然? 一番鏖战过后,张郃落败,被擒。 成功围歼这股袭来的敌军,青州军的气势更是高涨,他们高声齐呼:“我大汉,万胜!我青州军,万胜!” 在此起彼伏的“万胜”呼喝声中,越来越多的青州军渡河而来。 剿杀了奔袭而来的数百骑军,臧霸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命人打扫战场,另一边派出了三波斥候,前往三里之外哨探敌情。 曹军部署一日多变,如果未能及时掌握,一旦贸然行军,很有可能落入陷阱。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怎么知己呢?哨探而来的情报只能算是皮毛,真正的实质性情况还需要从那些降将口中挖掘出来。 若是换做数日之前,首鼠两端、立场不定的、降将说不定还会有所隐瞒,可今日里,臧霸相信,曹将应该懂得自己的价值,如果他们胆敢隐瞒,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最凶狠的出发。 趁着大军渡过浮桥的时间,臧霸、贾诩、朱然、阎行齐聚一堂,共议大事。 二百里外就是东都洛阳,若是攻下洛阳,青州军便可以与太史慈的兵马合并一处,威逼许昌! 如何排兵布阵已经成了当下需要商议的要点,大军从冀州一路跋涉,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攻城数十座,斩敌数万才有了今天这般占据主动的情况,真要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可就丢大了人。 之前横冲直撞了那么久,为的还不是最后这一哆嗦? 没有多少废话,臧霸环顾四周,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诸位,洛阳城曹操定然重兵把守,诸位可以破城良策?” “如今洛阳有军四万有余,其中半数都是百战精兵,不过这些日子到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相信,曹操应该会抽调兵马来援,等到我们赶至洛阳的时候,城内只怕人马不下八万。” 八万之众呀,臧霸一行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人马。 为了确保后路不失,大将田楷亲自坐镇函谷关,也就是说,臧霸、朱然能够利用的只有两万大军。 “两万大军可否在七日之内攻下洛阳?” 熟知洛阳构造的贾诩连连摇头,一名曹军降将更是说道:“绝无可能,洛阳兵多将广,城池坚利,仅靠这两万人马,连围城都不够,别谈什么攻城了。” “哼,陈留城如何?荆州城如何?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倒要看看洛阳是不是比陈留还难攻!” 贾诩评价道:“洛阳虽是都昌,可若是只论防御力,自然是陈留城更胜一筹”。 阎行笑道:“城中守军再多又如何?在我等看来,还不是土鸡瓦狗!” 臧霸不以为意,道:“朱然,可有良策?” “自古以来攻取城池,所用的计策无非火攻、水攻、穴攻、内应取之等几条,洛阳濒临洛水,只要我们筑堤蓄水,然后水淹城池,我相信应该有不小的胜算” 臧霸脸色古怪,众所周知,昔日他便是因为曹丕的水攻之计落得大败特败。 今日朱然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听上去爽快,可是,臧霸却有不同意见:“蓄水攻城,其祸无穷呀!” “宣高,你有什么好法子?” “此事还得神机营出马” 提到马雍的神机营,众人皆是期待。 那可是连陈留城都攻下的奇军呀,相较而言,洛阳城又算得了什么? “神机营现在何处?” “再过三日便至!” 众人松了口气,来得及,完全来得及。 只要神机营可以及时赶到,大军便可以放手一搏。 众人有了决断,一直认为应该兵临洛阳城。 接下来,青州军休整了一个时辰,用过午饭之后便往洛阳而来。 眼看着距离洛阳越来越近,挡在路途中的曹军却越来越少了。 除却偶尔被斥候抓住的敌方哨探之外,连超过百人的曹军都没有。 曹操的兵马好像销声匿迹一般,全无踪影。 没有敌人,臧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曹操此獠很是狡诈,竟然龟缩不出,难道他就不要颜面了吗?” 原本臧霸还想各个击破,在洛阳城外极可能多的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可现在倒好,曹操竟然夹着尾巴收敛了兵马,没有半点阻拦青州前进的意思。 就好像在说“来呀,你们有胆就来,我们在洛阳等着你!” 贾诩也没想到曹操竟然会采取这种保守的防御态势,看来,曹操是真是被青州军打怕了,如今竟然试图依靠城防来消耗隋人的锐气。 “都尉莫忧,这些日子我已经加派人马在四处散播谣言,就说曹操暴毙,如今把持朝政的曹丕图谋不轨,意图篡位……” 曹丕、曹彰不合,只要火上浇油,不怕他们兄弟不内斗。 洛阳城的狼烟早已经直冲云霄,那是城外的斥候通禀了青州军侵袭的消息。 砍柴的樵夫搭帮结伙,试图在关闭城门之前尽可能多的砍些柴禾备用,这样一来,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就不会因为缺少柴禾而断了炊食了。 看守城门的卫卒绷紧了心弦,他们仔细搜查着每一个入城的乡民百姓,生怕放了奸细入城,惹出祸端。 城内的富户们就潇洒多了,他们相信东都的坚固,不相信的那些早已经拖家带口溜走了。 不过,当两万名青州军出现在洛阳城下的时候,整个洛阳城惊诧了。 两万兵马而已,能够破城吗? 各种式样的攻城器械在辎重营的筹备下准备的有条不紊。 说来也怪,这一次,城中守将一反常态,不但没有派出兵马侵袭,反而紧闭城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就这么准备了三日,神机营终于到了,于是臧霸下令兵马佯攻了一次。 在三千多张利弓的掩护下,大队大队的刀盾兵踏着长长的木板,跨过护城河,然而,过河之后,高大陡峭的城墙却让青州将士一筹莫展。 强攻是真的不行了。 在丢下数百名军卒的性命之后,臧霸当机立断,鸣金收兵了。 城头的守军自然气势大盛,他们嗷嗷叫着,向城下耀武扬威。 城下,朱然等人气的咬牙切齿。 “还得让神机营出马呀” 臧霸微微颌首,他向马雍问道:“神机营可有把握?” 高大的城墙直入云霄,看上去便硬实无比。 马雍问道:“城墙厚度可是一丈?” “城门处足有两丈” 马雍吸了口冷气,道:“所有的神雷全部用上才有可能奏效,不过,我怕曹操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呀”。 第七百六十九章曹操自刎 火药制作不易,运输起来又很是麻烦,此番,马雍跋涉而来,军中只带了三百斤的火药。 如果火药失效,神机营也就成了摆设。 没了神机营,仅靠两万大军显然难以破城。 事关重大,臧霸不敢怠慢,他迟疑着说了一句,“要不要试探一番?倘若曹操已然防备,我们也好见招拆招呀”。 没有人表示异议,谁都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当天午时,青州军向洛阳城发动了攻势。 守军严阵以待,丝毫不曾懈怠。 箭来箭往,很是热闹。 不过,最为紧张的却是神机营将酒坛运往城门口的时候,城头的守军竟然泼起了水。 哗哗哗,冰凉的河水兜头泼下,青州军心中一片冰凉。 曹军果然有了防备。 以水对火!亏他们想的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曹操果然有了防备,以水对火,这火药该如何立威?” “曹操多半是知道了火药的秘密,不然的话,不会祭出河水,这可是釜底抽薪的杀手锏” “没有火药,如何破城?” 众人相顾无言,许久之后,臧霸方才说道:“不能火攻,那便水攻吧!” 破城是第一要务,至于后果,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过去的三日里,臧霸总会点齐兵卒,到洛阳城外聒噪一番,攻城,自然惹的城内守军如临大敌,可诸如几日之前那般的攻势却是再也没有了。 佯攻?对守军自然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这一来一去的,城内的守军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在他们想来,城外的兵马只是虚张声势,断然没有再度攻城的实力。 可消息上报到洛阳,曹操眉头紧皱:“臧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他应该比我们更懂得时间的紧迫性,可看他们连日来的所作所为,哪有一点火烧眉毛的样子?难道说,他们是在等待什么?援军?会是援军吗?” “回使君,李贤好大喜功,极好颜面,他是不会作出食言而肥的事情来的,如今青州军兵临城下,断然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至于他们的打算,使君拭目以待便是,再多的阴谋诡计在堂堂正正的实力面前也没有任何用处!” 曹操恍然大悟一般哈哈大笑:“没错,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他们原意演戏,我们就陪他们耗着,我就不相信,他们撑的下去” “使君英明,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方乃万全之策!” “嗯,不过城外青州军的实力不容小觑,传诏下去,众守军日夜巡弋,不可放松警惕,莫要中了隋人的奸计!” “使君慧眼如炬……” 就像某位哲人说的一样,有的事情,你只猜对了开头,却永远也不知道结尾。 眼下,曹操猜到了臧霸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可饶是他想破脑子,也绝对不会想到,臧霸不是在等援军,更没有使出“骄敌之计”的法子,他只是在等待堤坝筑成的消息。 洛阳城外护城河的水位已经下降了数尺,等到一名随地便溺的军卒惊讶地将情况反应给上级军伍的时候,臧霸已经接到了堤坝大功告成的消息。 “嘭!”只听得晴空霹雳,一束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爆裂出声。 爆竹,就是开坝泄水的讯号。 水势凶猛,青州军只不过蓄了一夜的水,那三丈多高的堤坝就不得不再次加高加厚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爆竹响起之后,臧霸所率大军须得后撤三里,而朱然则可以视水情随时开坝泄洪。 若是臧霸这边事情紧急,只要再次点燃爆竹即可。 响彻天际的爆竹足可传出六里开外,而朱然所筑的堤坝就在距离洛阳城不过六里的地方。 由于朱然等人马穿的都是曹军的衣甲,因而他们并没有惊动多少曹军的眼线。 后来在银钱的收买下,一些乡民甚至主动加入了筑堤的行列当中。 也正是因为这伙乡民的加入,朱然才能够在三日之内完成筑堤的任务。 在乡民看来,官军筑成这堤坝定然是为了对付攻城的青州军,仗打到现在,百姓都已经烦透了,他们巴不得有人出来结束战事。 谁能够想到,朱然是个赝呢? 护城河水位下降的消息过了一夜才传到曹操耳中。 最开始,底层的军官并没有当回事儿,在他们想来,水位涨涨停停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当一夜醒来,那掌管几十号人的军校猛然醒悟了,这会不会是青州军的奸计? 当曹操得知河水水位持续下降的消息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时候,蓄了两夜一日的水坝早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校尉,这水坝中的水足够使用了,那洛阳城原本就地势低洼,这水流自高而下,哪有不破城而入的道理?” 在老卒的提醒下,为防事情有变,朱然当机立断,他也点燃了一根爆竹,提醒臧霸等人马主意。 然后,几个身材壮硕的军汉便合力掘开了大堤的一角。 “轰隆隆!”汹涌的河水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般,愤怒地发出了咆哮。 当囚笼破开一角,那滔天的河水便彻底奔腾而出。 堤坝的缺口越来越大,海量的水流第一时间注满了河道,淹没了两岸地势低洼的地方。 “哗哗哗”,随着水量的不断加大,河岸两旁一里之内的树木都被席卷着往下奔腾而去。 洛阳城的护城河是引自江中的活水,往日里,凭借宽阔的护城河,洛阳城挺过了无数次危急。 然而,这一次,真正的危急才刚刚来临。 曹操大惊失色的时候,隐约间,他好像已经听到了呼啸而来的河水。 这他娘的是要水攻呀! “快,快上城墙,快通知所有的人马都站到高处!” 听到诡异的爆竹声响过后,曹操哪里还不知道事情有变? 然而,事出突然,曹操所下的命令又太过突然,当军将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轰隆隆的河水已经暴虐地袭来了。 如今,无路可至的江水在憋屈了几十个时辰之后便沿着通往洛阳城的引水渠直奔城墙而来。 沿岸,巨大的声势惊得百姓相顾骇然。 城头,一个耳朵最灵的兵丁忽然听到了异样的声响,不等他仔细分辨,耳畔就传来一声惊讶至极的叫喊:“好大的水!” 哗哗!轰轰轰! 奔腾而来的江水终于有发泄的渠道,它们拥挤着,把护城河的水面变得更广、更阔了,然而,仅仅这些还不够。 紧随而至的后来者没了位置,便收敛了所有的礼貌,它们暴虐地发泄着怒气,沿着水门,冲刷着古老的城墙。 其中,忽然有水流发现了城门这个最好的去处。 由于城门并不是密封的,所以总是有侥幸的水流可以抢先进入,时间紧迫,越来越多的水流拥挤到此处,它们拍打着城门,疯狂地咆哮着。 “水!快跑啊,大水淹城了!” “快,快到房顶,水来了” “银钱,我的宝贝,我的画……” 汹涌的江水无情地吞噬着一切,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被其卷入其中,都逃脱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曹操见机的早,他与一干重臣早早地登上了城墙。 五丈高的城墙下,汹涌而来的河水好像没有尽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曹操喃喃自语,洛阳城建城至今,从未有过水淹关城的事情,可今日里,青州军竟然成功了。 如此大好时机,青州军会眼睁睁地错过吗? 早已经蓄势以待的臧霸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当爆竹声响的时候,臧霸便兴奋地呼喝起来:“听见没有?这是攻城的号角,儿郎们,快,运着你们的木筏,随我攻城,俘获曹操。” 阎行克服对水的恐惧,也扯起嗓子吼起来,“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冲啊!” 说罢,阎行独自扛起木筏便往洛阳城奔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在洛阳城外压抑了整整六日,谁也没想到往日里计谋无双的都尉竟然想出这等水淹王城的主意。 真是天纵奇才,真是奇思妙想! 一个又一个激动的身影兴奋地涉水而去。 仅仅是渡水而击罢了,又有木筏可以依靠,如果这样的话都不能攻入洛阳,那他们还配做大汉的官军吗? 滔滔的河水咆哮不已,没有半点偃旗息鼓的样子。 历经数百年的洛阳城墙在河水的浸泡下已经有多处地方出现了坍塌,就连往日里坚固无比的城门都被汹涌的河水冲撞开了。 当阎行引领人马来到城下的时候,原本高山仰止一般的城墙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的河水,期间,间杂着散乱的树木,以及漂浮的尸首。 在五尺见高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正瑟瑟发抖。 强烈的反差让阎行心情极佳,“哈哈哈”,他放声大笑起来。 前几日,守军是何等的傲慢,他们凭借高大的城墙,对青州军作出了种种无礼的挑衅动作。 阎行虽然使人射出了几箭,可显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 这一次,陡然见到曹军吃了一个大苦头,青州军的将士们哪有不兴高采烈的道理。 好在阎行知道军情紧急,这底下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退去了,要是不能在河水退去之前破城的话,一切都还在未知之间。 “快,兄弟们,还等什么?杀他娘的呀!” 阎行鼓舞着士气,一马当先地踏上城墙。 四下里的曹军全无战心,可在军将的聒噪下,还是不得不围拢过来。 然而,随着水势的高涨,城墙已经失去了原本城防利器的作用,只能勉强让守军不受水淹之害罢了。 当踏着木筏而来的青州军大肆砍杀的时候,士气低落的军卒已经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即便军将们把嗓子都喊破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大水还是冲垮了守军的士气。 曹操在城头已经快崩溃了,“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曹操防住了青州军的火药,却没防住青州军的水攻。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正是这一个小小的疏忽,导致了今日之惨状。 “曹公,事已至此,这洛阳已然守不住了” 曹操剧烈地咳嗽起来,“没了洛阳,我能去哪里?长安、许昌?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曹公,万不可失去信心呀,只要逃出去,这关中之地早晚有夺回来的一天!” 曹操灰心丧气,“你们自去逃命吧”。 “曹公!” “我意已决,我要与这洛阳城共存亡,你们速速逃命” 郭嘉不在城中,陪在曹操身边的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有些同情曹操,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陪着曹操去死…… 四下里,越来越多的青州军越上城头,守军的抵抗越来越弱了。 河水在衰退,可是,洛阳已经失守了。 大水来的突然,城中数万大军早已经折损过半,就算大水退去,短时间内,他们也没了战力。 曹操远眺东方,大声咆哮:“李贤小儿,吾恨不能早日杀你!” 说罢,曹操自刎身亡。 “曹公!” 名震天下的曹操曹孟德就这么死了? 数百名曹军亲卫悲愤自刎,他们追随曹操而去,余者狼奔犬突,逃命去了。 司马懿也在逃命的行列,他逃的比谁都快。 李贤一统天下已成必然,江东孙氏、汉中张鲁、益州刘璋不过是苟延残喘之辈罢了! 司马懿看的透彻,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以俘虏的身份进入青州军中,他要立功,他要受到赏识,他要得到更多! 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已经完全充斥在司马懿胸口,他迸发出常人难及的力量,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青州军的搜寻。 数日之后,司马懿来到了曹丕的大营。 曹军本想赶走这个不速之客,谁曾想,司马懿摸出一块令牌,这是曹操赐给他的身份铭牌,这玩意儿在曹操军中是通用的。 军卒不敢怠慢,第一时间通禀了曹丕。 司马懿来了? 曹丕心急如焚,司马懿带来了什么消息? 第七百七十章曹丕惊闻噩耗 “大公子大事不妙,洛阳丢了” 甫一见面,司马懿便语出惊人。 曹丕惊怒不已:“我父亲呢?他现在何处?” 司马懿费力地挤出两滴泪水,道:“曹公他已然仙去了”。 曹丕面目狰狞:“什么?你再说一次?” 司马懿故作悲呛:“洛阳沦陷,曹公生无可恋,自刎而亡”。 曹操自刎而亡? 那个“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的枭雄就这么去了? 曹丕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曹丕完全乱了阵脚,倒是曹丕身边的谋士王朗依旧清醒,“仲达,洛阳城高池险,又有精兵驻守,怎会沦陷的如此之快?” 司马懿心中一跳,他知道,自己必须解释清楚,否则的话,多疑的曹丕指不定会如何猜忌! “曹公采取郭奉孝之策以水守城,使得青州军无法故技重施,谁曾想,臧霸小儿竟然蓄水攻城,城中防备不当,大水临城之际,伤亡惨重” “郭祭酒呢?” “大水到来之前,郭祭酒恰恰出城催粮,是以逃过一劫” 曹丕这时候逐渐缓过神来,“城中尚有多少兵马?” “幸免于难者不过数千之数,这时节,河水已退,青州军已然入城,大公子,须得从长计议呀” 洛阳一战,曹操丢了两万精兵,可谓伤筋动骨。 若是算上之前折损的人马,曹操已经把偌大的家底损耗殆尽,如今,留给曹丕等人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兵马以及屈指可数的城池,这也是为什么曹操无颜苟活的原因。 曹丕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臧霸逼死我父,我怎能善罢甘休!来人呐,与我点齐兵马,兵发洛阳城!” “大公子!三思呀” “大公子,臧霸已经夺了洛阳城,此时出兵无济于事呀” 曹丕怒极反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我就此退去,天下人会如何看我曹丕曹子恒?” 司马懿、王郎四目相对,都是叹了口气。 曹丕说的没错,事已至此,曹丕身为人子,必须有所表示。 疯狂也好,悲伤也罢,曹丕必须让天下人看到他的赤子之心! 大汉以孝道治天下,如果曹丕连“孝”都没有,如何服众? 万余曹军头缠素带,誓为曹操复仇,他们在曹丕的统领下,成为一直哀兵。 洛阳城中,臧霸、朱然等人正在收拾残局。 曹操死后,曹军并未彻底放弃抵抗。 在府衙、府库、城头等多个位置,曹军与青州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青州军意气风发,士气旺盛,数量占据优势,可是,曹军负隅顽抗,招招疯狂,似乎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以拉拢、转换的曹军士卒都已经改换门庭,剩下来的,多数是曹操的死忠。 对此,臧霸、朱然等人的意见出乎意料的一致:杀! 只有杀死所有的敢战者,洛阳才不会出现反对的声音。 当青州军尽数入城之后,城中的抵抗显得越发力不从心。 半个时辰之后,洛阳终于易主。 当然了,城池易手,并不意味着臧霸已然高枕无忧。 大水退去,城内百废待兴。 水淹洛阳,这是青州军迫不得以的计策,如今,曹操败亡,可是,百姓也深受其害。 若不能及时救助百姓,李贤苦心经营的爱民如子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大将军志在天下,臧霸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于是,清理满城的淤泥、杂物,这是当务之急,修缮城墙,征召民夫,这是其二,当然了,抵挡曹军可能的进犯,这也是不可或缺的。 从投降的曹将口中,臧霸已经得知,曹丕、郭嘉正在城外,他们很有可能引兵来犯。 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就在三五日之内了。 三五日,足够臧霸做些准备了。 一张一张的安民告示张贴在大街小巷,这是告慰城内百姓,青州军不会肆意妄为,滥杀无辜。 洛阳还是那个洛阳,兴许数月之后天子会重返都城。 不过,但凡被人举报有杀害青州军将士嫌疑的人员,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官军控制起来。 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只要事情属实,臧霸与朱然等人商议过后,都会给予举报者十抽一的巨额奖励。 这是之前李贤定下的决策。 也就是说,倘若臧霸查抄了一名富商的家产,那么,举报他的人就可以得到富商家产的十分之一。 贫富差距自古便有,臧霸如今要做的就是在城中制造冲突,进而拉拢一部分人、分化一部分人,这样的话,城内的百姓才不会在曹丕大军抵达之前转换阵脚。 豪门大族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可是,青州军抵达之前,不少大族已经逃离了洛阳。 如今留在城中的,多半是与曹氏过从甚密的大族。 陡然听闻这个蛊惑人心的赏格之后,那些饱受压迫的穷苦百姓顿时跃跃欲试。 不过,豪族就是豪族,长久以来的压迫使得百姓不敢轻举妄动。 官军这是求财? 豪门大族心中揣揣,他们已经在水灾中折损了不少财物,闻听青州军此举,又下了狠心,进献了一大批财物,也算是递交了投名状。 对于识时务者,臧霸自然给予不同的待遇…… 消息传出,洛阳大族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城中消停了不少。 突如其来的大水,冲毁了不少房屋院落,也破坏了大量的财物钱粮。 如果不是城内曹操的将臣们及时归顺,单是恢复洛阳城的秩序就要耗费臧霸极大的心思。 大水给洛阳城带来了灾难性的破坏,可城内的百姓却侥幸存活了下来,只有极少数倒霉鬼被大水卷走,了无音讯。 在青州军的主持下,洛阳城的官吏们开始组织民众清扫杂物、修缮城墙。 只要参加劳役,每日里就可以得到份量不少的米粟。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洛阳百姓很快抛弃了所谓“愚忠”的念头,转而走出家门,加入到了清扫街道的行列中去。 曹操尚在的时候,为了应对青州军的入侵,洛阳城中积攒着几十万石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大水,只不过把粮仓最底层的粮食浸了水,其余的大多数依旧可以留存许久。 有了食物,洛阳城在第二日便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不过大街小巷持械巡逻的军卒却让宵小之徒不敢妄动。 青州军军纪严明,入城之前,臧霸又特意三令五申过,不得滥杀无辜、强抢财物。 只不过,新降的军卒良莠不齐,每日里总是有三三两两的家伙知法犯法,等待他们的,无一例外的全都的枭首示众的下场。 有了倒霉鬼,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臧霸是要玩真的。 于是,在严酷军法的约束下,各方人马秋毫无犯,让城内百姓大呼侥幸。 三日,破损的城墙修缮完毕,扭曲的城门也得到了重新的加固,便是垮掉的水门也增加了六根儿臂粗的铁柱子。 洛阳城,再度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巍峨的气势。 城内的大小府库都被臧霸使人看守了起来,粗略估算,有米粟三十万石、黄金三千斤、白银六千斤,另有军械、银钱无数。 翌日一早,城外哨探的军卒便传来急报,说是在十里之外发现大股兵马调动的迹象。 青州将领也就罢了,跟着臧霸成功占领洛阳,又逼得曹操含恨自尽,他们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豪气。 不过是几万大军罢了,他们青州军又怕过谁? 大股大股的曹军出现在洛阳城外,领头的将领是曹丕 一路上,曹丕早已经见到了三股军卒,所传的消息无非是曹操已死,洛阳沦陷的消息。 在曹丕想来,臧霸水淹洛阳,应该不得民心,只要大军奔至洛阳城外,那些受到青州军胁迫的乡民百姓定然会回心转意,重新站到臧霸的对立面上去。 可今日里,曹丕已经使人把洛阳城围了个密不透风,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人出来投降。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短短三两日的功夫,臧霸就收买了人心,让城内的百姓不敢与之为敌? 这怎么可能? “咚咚咚!”急切的战鼓声响起。 急欲了解真相的曹丕没有等待的耐心,他急令大军第一时间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远道而来的曹军只休整了不过两个时辰,他们没有趁手的攻城器械,甚至连足额的箭矢都没有,只是在上官的命令下,对巍峨的王城发动仓促而急迫的攻击。 当第一波军卒出现在守军射程之内的时候,臧霸立在城楼上,嘴角翘起,道:“传我军令,放他们进入六十步之内再行射杀!” 没有过多的争辩,一旁的军卒便高声呼喝:“传都尉军令,待敌寇进入六十步之内再行射杀,诸君不得妄动!”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在战场上,尤其如此,成功跨过了一段距离,曹军忐忑不安的心脏也平稳舒缓了些,他们不知道守军为何没有发箭,只以为对方是畏惧己方人马的声势,不敢贸然出箭,所以在距离护城河不过二十步远的地方,曹操军卒蓦然加速,他们想趁着守军“发愣”的功夫,快速地通过护城河。 近了,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在臧霸眼皮急跳的时候,一旁的军卒也在适时向臧霸通报数字。 等到对方说出“四十九步的时候”,臧霸蓦然睁眼,“放箭!” 四十多步远,这个距离,交战双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去对方的面目了。 在曹操军将瞋目结舌的当口,城头的青州卫卒以眼花缭乱的高速度射来了第一波箭雨。 攻占洛阳城的时候,青州军就不曾出过什么大力,大水过境之后,大军又整整休整了三日。 是以,对付筋疲力尽跋涉而来的曹军,青州军有以逸待劳的优势。 “嗖嗖嗖”,第一波箭雨不过六百多支,可箭箭伤人性命。 即便有木盾、衣盔做抵挡,可城下的曹军还是伤亡惨重。 攻城的先锋营,整整死伤了一千多人,这数目几乎是先锋营人马的一半了。 还没有渡过护城河呢,己方的人马就有了如此惨重的伤亡,真要是开始了惨烈的攻城,那伤亡数目又得攀升到何种地步? 这时候,曹丕终于将人马撤了下来,否则的话,前方军将说不定会扛令不遵。 没有适当的攻城器械,这时候强行攻城,无异于让人送死! 一败再败,不少曹将已经有了别样的心思。 有道是良臣择木而息,他们开始琢磨着,是不是需要改换门庭了,毕竟,曹氏这棵大树,眼瞅着就要倒了。 这时候再不离开,等到树倒猢孙散的时候可就晚了。 曹丕一路行来,收敛了不少人马,可是,他手中虽有人马,却没有辎重补给,甚至连攻城器械匮乏的很,面对高大的洛阳城,徒手攀登几乎是痴人说梦! 换句话说,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坚不可摧的洛阳城竟然陨落的那么快,快到让人来不及作出应对的措施。 据说,青州军是用了水攻的主意,可试图故技重施的曹丕在命令军卒蓄水筑坝的时候,遭到了四下里乡民们的强烈阻拦。 破损的家园才搭建了个框架,被冲毁的农田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的,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想经受第二次洪涝之害。 听到乡民们的诉说,原本就有些下不去手的兵丁顿时齐齐罢工,他们也有家人子弟,甚至还有亲族住在洛阳城内,这时候蓄水攻城,不就是在蓄意谋杀吗? 有的招数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曝光之后,层层的压力注定会压抑的你无法得逞第二次。 当夜,曹丕彻夜难眠,城内,灯火通明。 夜战? 且不说己方人马能够保存几成的战力,单看城头影影绰绰的火光,就知道青州军的防守定然不容小觑。 难道说,就这么与臧霸耗下去? 军中的口粮只够两日之用了,沿途间,曹丕已经搜刮了不少村落,可是,连番战乱,乡民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会有剩余的余粮留存? 第七百七十一章疑惑 当天夜里,一名青州军卒从城墙上缒筐而出,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这军卒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跌了几个跟头才来到了司马懿的大营之外。 司马懿的大营灯火辉煌,在其外围建有简易的栅栏,一队一队盔甲严整的军士手持着火把来回巡弋着。 军卒生怕自己被人乱箭射死,在距离大营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便自觉地停下脚步,嘴里道:“我是洛阳城的使者,前面可有司马将军麾下的兄弟?” 接连呼喊了两声之后,就见三人从前方的树梢上一跃而下。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莫非是城中的奸细?” 军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他辩解道:“还请速速引我前去拜见司马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哼,去看看这人身后有没有尾巴,杨都,你押着这家伙去见校尉” “喏!” 军卒这时候配合的很,没有做任何的反抗,经过一番搜查,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凶器之后,名唤杨都的家伙就领着这军卒去了大营。 见了青州军,司马懿脸色大变,他第一时间去寻曹丕。 曹丕将信将疑,降军愿做内应? 会不会是青州军的诡计? 直觉告诉曹丕,青州军不能相信,可是,曹丕却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仅靠曹丕这数万兵马,如果没有外力相助,显然难以成事! 当然了,若是有人在城中相助,结果就不同了。 翌日,休整得当的曹丕再度点齐兵马试图攻城。 此时,洛阳城上旌旗招展,斗大的汉字分外惹眼,那坚实地青石城墙就像一头闭紧嘴巴的狰狞巨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曾经的主人。 “咚咚”的牛皮大鼓响起,三通鼓后,只听曹丕吩咐道“弓箭手百步齐射,步卒前行攻城,有畏敌不前者,杀!” 杀气凛凛的声音响罢,曹军阵中的军旗忽然左右规律的摇晃了一下,在令旗的指挥中,曹军的一部分步卒肩上扛着简陋的攻城器具,脑门上顶着面巨大的盾牌,就这么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前挪动着;另外一部分弓箭手则紧张的前行几步,然后便在步卒的护卫下,抬弓抛射,意图在远程大量杀伤城头的有生力量。 咚咚咚的战鼓声震的整片大地都在颤动,曹军的各级将领声嘶力竭的维持着队列阵形,艰难的保持着防御圈的完整,毕竟,对于攻城的步卒来说,他们唯一的保障就是阵式,起码在正式登上城墙之前是这样的。 第一批攻城的人马只有三千多人,这仅是曹军的前锋,假若他们顺利的攻上城墙,那么剩余的曹军就会蜂拥而入;若是前锋不利,曹丕等人也可以通过这次前锋的试探看出城头的防御弱点在什么地方。 几千人说起来不多,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式,踏着整齐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前压进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绝对不容小觑。 有道是人过一千,彻地连天,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现在仅是三千人马就给城墙上的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城下的箭雨已经纷纷落到了城头,臧霸却丝毫不惧,更别说在他四周还立着十多名精壮的军汉呢,有这群人在,只要不是天降陨石,一般情况下,臧霸是不会出问题的。 鼓声震震,催的人血脉贲张,此时,城下的曹军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守军的射程之内,但因为臧霸并未下令,所以持弓在手的弓兵也就未曾放箭。 “好了,可以让投石机发射了”镇定的扫了城下的密密麻麻的步卒一样,臧霸笑吟吟的说道。 军将点头应诺,嘴里道“投石!” 一声呼喊,立在一旁的小校便把令旗一挥,在城墙另一端负责投石的军士就喊着号子把磨盘大的圆石放到了投石机的绳索上。 负责校准的军士稍稍估算了一下距离,就挥手示意可以开始攻击了。 巨大的石块带着风声“呼呼”的砸向了曹军的阵列,只听“啪啦”一声闷响,厚实的铁盾顿时破裂,而单手持盾的曹军只觉得手腕一痛,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同时死伤的还有六个军卒,由于石块过于巨大,而且又带着难以估量的惯性,所以圆石在落地之后还滚了老远的一段距离,凡是被巨石碰到或是碾压到了军卒非死即残,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骇得四周的曹军灰飞魄散,一瞬间,齐整的军阵也出现了那么一块空缺。 “竖盾!”即便盾牌对石块的抵抗力几乎为零,但还是能给人在心理上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四散的将官嘶声喝骂,提醒着那些该死的军卒握好手里的盾牌。 “不要惊慌,不要怕,稳住,稳住,是贼人的投石机,加速冲过去,保持队形!”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他试图挽回提四周军卒溃散的士气。 但他话音刚落,从天上又黑压压的砸下来几块巨石,数量颇多的石块一路碾死了无数的军卒,虽然明知道守军的投石机不多,但曹军的心中还是出现了一种绝望的心理。死不可怕,可要是被砸的脑浆迸裂、混身碎肉,那可就有些骇人了。 “快冲,冲!”到现在已经顾不上阵形了,能够活着冲到城墙地下对这些曹军来说都是奢望,这一点那个粗犷的汉子也明白。 没办法,攻城的军队在面对投石车和弓箭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四散而开,可这城区也就这么大的一块位置,你推我挤的又能跑到哪里?既然不能分散,那么若想活下来就只好一路往前冲。 面对从天而降的大杀器,曹军也明白,只有更快的接近城墙,进入到投石车的射击死角,才能避开这夺命的阎王。 但,洛阳城的城墙又是那么容易靠近的?好不容易冲到距离城墙不过十丈的地方,曹军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宽达三丈的护城河。 南中充沛的雨水给了河流旺盛的生命力,而这条护城河显然拥有充足的水源,这从那深不见底的河岸就可以看出一二。 “该死的,当时挖河时为什么不挖的浅一点!”不少军汉都在心中暗骂。 眼前最前方的先锋已经抵达了护城河的位置,曹丕的面色不但不见喜色,反而有些阴霾。 “他们的弓箭手竟然一箭未发,这是何道理?”一旁的王朗也看出了几分不妥。 要知道守军仗着地势之利,比起进攻的一方,他们往往可以多射出十多丈的距离,别小看这十多丈,在战场上,几丈远的优势都可以给敌人带来巨大的杀伤。 但现在敌人竟然抛弃了长处,难道守军的脑子被门夹了? 抬头望去,只有已方的弓箭自下而上,黑压压的往城上飞去,但却因为风向还有距离的原因,纷纷力竭坠地,虽然没有误伤己方的步卒,但那擦着头皮飞过的感觉还是让护城河附近的曹军士卒破口大骂。 又等了有一个弹指的功夫,许是见到这几波的箭雨效果不佳,那弓军的校尉向高定请示之后就无奈的命令弓手前行十步,再行攒射。 即便曹丕明知不妥,但他却无法拒绝弓军校尉的请求,因为如果没有己方弓手掩护,那么冲到护城河的那几千兵丁就会完全成为对方弓手的靶子,曹丕知道,洛阳城箭矢充足,对方一定是有什么花招藏了起来。 “就让他们试试吧”带着这个念头,曹丕默许了弓手的前行。 “都尉,你看,曹军的弓手果然往前靠了!”城头,朱然手指曹军,兴高采烈的笑道。 臧霸微微颌首,嘴里道“箭去!” 这便是允许守军自由射击的信号了,有了中气十足的这么一声呼喝,城头上的近千弓手便弯弓搭箭,身子后仰,把手中的木弓高高挽起,然后单手夹箭,努力拉到弓满。接下来他们深吸一口气,身子蓦地一松,包含弓手全身气力的箭矢就带着凄厉的风声急速的射向了城下的曹军。 第一排的箭手射完一箭之后就利落的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了身后的同伴,早已蓄势待发的弓手就这样周而复始的交替射击,相互间留下了一个补充体力的机会。 相对于可以轮番休息的守军弓手,城下攻城的曹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由于风向对守军有利,所以箭仗风势,风给箭威,寒光闪闪的箭矢射的更远,更有力道了。 来自城头的箭雨毫不客气的射杀这城下的曹军,几番箭雨过后,近千人的弓手竟然损失了一半! 要知道曹丕手中的弓手一共才有八千,而弓箭也是他手中唯一的远程打击武器,要是再丢个三千两千的,那曹丕也就不用攻城了,直接灰溜溜的逃命去吧。 仅仅是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丢了五百弓手,这损失让曹丕心疼的直咬牙,可要是把弓手召回来,那就等于抛弃了攻城的那三千前锋军。 没了己方弓手的压制,对方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着地利优势,想到这里,曹丕只好传令下去,让弓手相互之间别靠的太紧,这已经是他当下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两方的弓手在相互倾泻着箭矢,而护城河外围的曹军也终于开始了行动,他们在各级校尉的指挥下,把云梯横放,让士卒可以直行通过。 几丈长的云梯横担在护城的两侧,正好搭起了简易的木桥。 曹丕已经立下了巨额的赏钱,只要攀上城墙,人人有赏! 胆大体壮的军汉紧了紧身上的衣盔,为了赏钱,就那么义务反顾的踏上了云梯。 相对于有坡度的城墙,横亘在护城河上的云梯显然更难攀登。 即便把几条云梯放到了一起,可相对于攻城的人数来说,这数量还是显得少了,几个先行的军卒刚刚侥幸的躲过了城上射来的冷箭,脚踏实地的踏到河对岸的土地上,还没来得及欢呼,一阵箭雨就急冲而至,浓密的箭雨把这几个军汉射的浑身是孔,宛若一只巨大的人形刺猬。 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臧霸向弓手投去了赞许的一瞥,能够把时机把握的这么准确,确实值得称赞。 贾诩淡淡地看着护城河上的云梯,不屑地说道“护城河水源充足,曹丕要想切断水源,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可如果他们不切断水源,仅凭这些人手,只怕连城墙都登不上。 洛阳多竹木,为了防止城外的竹木成为敌人手中的攻城利器,刘禅在几日前就命人把洛阳城外方圆三里的竹木给伐了个精光,如今曹丕手中的云梯都是他从三里之外的地方运制来的,费时费力不说,还耽误大军的进程。 不说别的,就是如今横亘在护城河上的近百架云梯的数目都在急剧的减少着,竹性虽然柔韧,但却也耐不住连番重压,这不,在曹军几千军卒的连番蹂躏下,已经有不少云梯散了架。 云梯断了没什么,遭殃的却是那些云梯上的曹军士卒,那密密麻麻的一大串好像下油锅的饺子,噼里啪啦溅起了大片水花。 沉重的盔甲进了水,重量更是成倍增加,多数落水的曹军在第一时间就奋力脱下了身上的盔甲,至于那些来不及褪下的,都喝足了水,去陪龙王爷看戏了。 打马立在一面小山坡上,曹丕面沉似水,此刻派往上游填堵护城河的士卒已经过来回报,说由于河流流速太急,所以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把水源完全堵死。 一个时辰不到,曹军就损失了一千多人,隔着几十丈的距离,高定目露寒光盯向那座原本属于他的城池,宽大的护城河就好像一道人工天堑,把进攻的曹军隔在阴阳的两端。要是再等一个时辰,只怕前锋军的三千兵马就要全丢在这里了,而且,这天也要黑了下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城中答应的内应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说,这真的有诈? 第七百七十二章入城 厮杀在继续,每时每刻都有军卒战死沙场。 曹丕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过于乐观了,城中所谓的内应可能压根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也可能只是个陷阱。 “杀,杀,杀” 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依旧冲天而起,可是,曹丕突然间却有些乏了。 倘若没有外力相助,就算成功截断了护城河,自己这一万多人马又能将洛阳如何? 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就在曹丕犹豫着退与不退的时候,城中突然火光大起,接着,纷乱的厮杀声传了过来。 司马懿狂奔而来,“大公子,你看,城中乱了”。 曹丕精神大振,“天助我也,张郃诚不欺我”。 说罢,曹丕便要下令,紧要关头,王朗提出了反对意见,“大公子,张郃不过是员降将,如何能有这般声势?我估摸着,其中定然有诈,还请公子三思!” 曹丕迟疑起来,洛阳城外的这一万多兵马几乎是他的全部力量了,如果败了,别说东山再起了,能否继续在关中立足都是个问题。 这时候,司马懿涨红了脸,苦心劝谏:“大公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昨夜出城的人手是阎行麾下人马,若有阎行相助,张郃必可成事”。 王朗冷哼一声,道:“司马懿,你三番两次蹿啜大公子攻城,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说,你已经降了李贤?” 司马懿心中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被识破了。 不过,看到曹丕狐疑的表情,司马懿当即一蹦三尺,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王朗,狗才,我不过是在大公子面前劝谏了几句,你便说我图谋不轨,难道说,非得让大公子听你一人之言不成?好好好,你不是说我降了李贤吗?还请大公子准我攻城,让我自辩清白!” 王朗似笑非笑,他看着上窜下跳的司马懿,心中越发显得疑惑起来。 相对而言,倒是曹丕不好继续沉默下去了,“仲达,王朗只是随口说说,并无攻讦之心”。 司马懿闭口不言,只是神情间俱是怨愤之情。 曹丕又道:“王朗,司马仲达为我曹氏鞠躬尽瘁,绝无二心,以后切不可胡言乱语,明白了吗?” 王朗拱了拱手,道:“微臣明白了”。 “至于这洛阳城嘛,我倒是觉得可以派人入城一试,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即便是不成,也算没有遗憾,司马懿、王朗,你们觉得如何?” 司马懿依旧毛遂自荐,“我愿入城,请公子恩准”。 “这……”曹丕迟疑起来。 王朗语调阴损,“大公子,既然司马懿一心求战,不妨遂了他的心愿”。 曹丕微微颌首,道:“也罢,司马懿,我予你一千兵马,一旦城门打开,务必冲入城中,夺取要害”。 司马懿重重颌首,道:“大公子宽心便是,司马懿必效死命!” 司马懿答应的这么干脆,倒是出乎王朗的意料,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杀,杀,杀! 城中的骚乱愈演愈烈,看模样,已经到了城门口。 曹丕很是期待,成与不成就看现在了。 咚咚咚,听声响,有人在夯击城门。 曹军听得心惊肉跳,就是这该死的城门将他们堵在了城外。 城中的人手能否成事? 城门能否打开? 曹军的注意力全被城门所吸引,便是司马懿也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带人冲锋。 内应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若是错过了机会,再想等到同样的机会,几乎难于上青天。 “吱嘎嘎”,就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时候,城门终于开了。 司马懿心头一跳,他不敢有半分耽搁,第一时间便带着人马冲了过去。 “先入城者,赏金百斤,官升三级!”司马懿“呛啷”一声抽出手中的宝剑,大声喝道“成败在此一举,敢言后退着,杀!畏惧不前者,杀!突入城内者,赏!” 两个杀字,一个赏字极大的刺激到了曹军士卒,他们呐喊着,为了那一百金的赏赐,也是为了那官升三级的诱惑。 司马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飞快地冲在最前端。 曹军士卒聒噪着,他们踏过同伴的尸首,踩着丢弃的箭矢兵器,坚定但却有力的往城门冲去。 没有人知道前方会有多少敌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是否能够成功夺得城池,他们只知道,冲入城中,大将军就会重重有赏,而畏缩后退,却只有死路一条。 连地位尊崇如司马懿都冲在了队伍的最前端,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系屡屡”,几个呼吸之后,司马懿胯下的战马便失蹄在了距离城墙不过十丈远的地方。 若非司马懿反应迅速,说不定已经葬身马腹之下。 四周的曹军吓了一跳,如果司马懿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这些卫卒肯定是有罪的。 幸好,司马懿安然无恙,他挥舞着长剑,气运丹田,道:“随我冲锋!先入城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说罢,司马懿就跨过城门第一个冲入了洛阳城。 城门洞中,正在激战的几十名军卒看到司马懿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抽身急退。 司马懿寒着脸,这表演也太业余了。若非入城的将领是他,哪个曹将会中计? “将军!” 好在司马懿只是缓了片刻便回过神来,他环顾左右,道:“敌军胆气尽丧,儿郎们,随我夺城!” 司马懿悄然放缓了脚步,他可不想死在莽撞的青州军箭矢之下。 已经到了这时候,只要成功将曹丕大部人马引入城中,司马懿就算完成了使命。 然而,又行了不过十多步,前方陡然出现一堵厚实的内墙。 司马懿破口大骂,臧霸这是连他都防备了呀! 当然了,城门大开,原本就是危险至极的举措,如果守军不做任何防备,放任司马懿入城,万一司马懿真的起了歹心,青州军岂不是能巧成拙? 为了防患于未然,臧霸才使人筑出这道内墙。 第七百七十三章入瓮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曹军受阻于内墙,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忽有一队甲士疾冲而来,为首一人正是张郃。 “司马兄,速速出手!” 张郃已然浑身浴血,便是他身后的甲士都是一副血染征袍的模样。 司马懿脸‘色’一正,再不犹豫,道:“儿郎们,冲过去,夺了城‘门’”。 众将轰然应诺。 这时候,兴许是敌我‘混’杂的缘故,城头的守军并未放箭,否则的话,只要几轮疾‘射’,司马懿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不多时,张郃来到司马懿身边,双方兵马合力,击退了追兵。 这时,张郃嘴里道:“若想夺城,必须推倒内墙,否则的话,大事休矣!” 司马懿有一种骂娘的冲动,“快将此处详情报与大公子知晓!请他速速发兵来援”。 “喏!” ‘诱’饵的任务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曹丕如何选择了。 司马懿、张郃略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司马懿倒是面不改‘色’,倒是张郃显得局促。 城外,曹剀快便得知了己方人马的困境:成功入城,却受阻于一道内墙。 “王司马,你觉得如何?” 王朗也有些难以分辨,如果司马懿与守军勾结,城中应该一片坦途才对,又怎么会画蛇添脚设立内墙? “大公子,敌情不明,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时,守军没了顾及,已经开始抛‘射’箭雨。 曹军伤亡惨重,最开始,跟随司马懿冲锋的人马已经折损了三成,但是,更多不明真相的曹军还是从城‘门’鱼贯而入。 曹丕心疼不已,战死的可都是他的兵马呀。 若是静观其变,岂不是任由军卒去死? “王司马,我意已决,全军入城!” “大公子三思呀” “传令吧” 王朗叹了口气,只得从命。 没多久,黑压压的曹军方阵便动了起来,城头,臧霸大喜,“鱼儿上钩了!” 城中,张郃、司马懿正在竭力推墙。 曹军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刚才守军的箭雨,还有脚下同伴的尸体都在告诉他们:不进便是死。 曹军无奈,只得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墙。 “推~!” “推!” 更多的曹军加入到了推墙的行列之中,守军的火把一次次的抛来,跟随着火光一同降落的还有那些冷漠无情的箭矢。 “倒了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刚传出来,却忽然惨叫出声。 原来守军堆砌的内墙太过厚实,大量的石块在相互之间失去依托之后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许多躲闪不及的曹军被巨石砸的哇哇大叫。 没了石墙的阻挡,司马懿看到前方十丈处隐隐有亮光闪过。 这时候,困扰曹军的另一个问题也来了。 石块,散落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石料、圆木成了阻扰曹军前进的另一个障碍。 守军从城头上又一次抛下了一支支的火把。 老是投掷火把做什么? “快冲!冲过去,冲过去就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凄惨无比地叫声。 司马懿已经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往后退?别说曹丕饶不了他,便是堵在城‘门’附近急于立功的曹军将士也不会放他出去。 即是有进无退,司马懿便再无保留,暴喝一声之后,他与张郃并肩作战。 “该死的,这石墙到底有多厚!”走了约莫有两丈多远的地方,司马懿才重新脚踏实地。 心惊胆战的往四方张望了一下,视野中没有一个守军。 他们躲在哪里?他们还有什么未使出的手段? 接二连三地,数百名曹军已经全部踏出了石墙的范围。 这时候,曹军大部来援的消息已经传来。 司马懿、张郃齐齐松了口气,他们厮杀的这么卖力,还不是为了曹丕? 若是曹丕不上钩,他们的付出就没了意义。 清一‘色’的刀盾手围在石墙外围,越来越多的曹军艰难的翻过了石墙。 “大家随我冲锋,杀向北‘门’!”司马懿知道若是再待下去,大量的曹军就会堵塞在这里,而且不利于曹军主力的深入。 三步、十步、十五步! 这数百人跟随司马懿彻底偏离了主攻的方向。 等到曹丕主力入城的时候,他们的视野中已经没了司马懿的迹象。 “快,夺下城‘门’!” 曹丕没有入城,此时,率军入城的却是大将许褚。 曹‘操’留守洛阳之前,将许褚留给了曹丕。 曹‘操’死后,许褚悲痛‘欲’绝,此番,终于有机会复仇,他显得迫不及待。 曹军已经往前行了十五步,就在此时,内墙附近忽然闪光一片,突兀出现地火把点燃了堆积在四周的柴火。 曹军发出一片惊呼声,许褚也是心跳加速,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振臂狂呼道“莫慌莫慌,稳住,稳住!” 话音刚落,自城头就抛来一个个陶罐。 沉重的陶罐重重地砸在了曹军的行列里,一时间,大骂声不绝于耳。 “暗器!” “怎么腻腻的,这坛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妈呀,痛死了****的守军也狠得下心” 许褚‘精’神高度集中,他已经灵巧的躲过了三个陶罐,通红的大火虽然把已方暴‘露’了出来,但前方却没有守军的踪影。 守军到底打的什么把戏? 他们不会愚蠢到以为几个陶罐就可以把自己打败吧? 许褚挥舞着大刀,大呼出声,“守军已然胆寒,富贵荣华就在前方,诸位,与我冲锋!” 些许火光根本不算事,曹军身上的甲胄可以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越来越多的曹军入城。 城头,守军‘激’动地吸了一口气,说不害怕是假的,要是真让这么多的曹军冲到城‘门’口,只怕里应外合之下,洛阳城就真的守不住了。 “将军,已经有两千多人了”,裨将在提起臧霸。 臧霸点点头,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紧紧地盯着城下的许褚。 许褚也纳闷了,为‘毛’自始至终都没遇到自家兄弟?之前司马懿的一千人马呢? 许褚压根没有意识到司马懿只是引他上钩的‘诱’饵。 为了确保不被误伤,司马懿已经躲到了安全的所在…… 第七百七十四章败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硫磺味,入城的曹军咳嗽连连,有的军卒甚至被呛出了眼泪。 许褚环顾左右,视野中,许多地方已经冒出了烟雾。 这是什么鬼? 冷箭破空而来,守军却没有出现,这跟预想中的情景完全不符呀。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这是青州军的诡计? 电光火石间,许褚想到了很多。 城外,曹军大纛所在的位置,曹丕面色凝重。 适才,突如其来的烟雾给他带来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光天化日之下,城中怎么会有烟雾? 联想到青州攻城破寨的杀手锏,曹丕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算上打头阵的司马懿,此时,曹丕已经投入了六千兵马。 六千兵马呀,若是夺城失败,曹丕情何以堪? 王朗这时候再度开口,“大公子,只怕城中有诈呀”。 曹丕脸色极差,此时木已成舟,多半曹军已然进城,若是无故收兵,曹军自己都有可能乱起来。 “王司马,你觉得这时候大军可以退下来吗?” 王朗叹了口气,“太难了,怕只怕青州军已经动手了”。 曹丕心中慌乱,大声怒吼:“快快传令,让许褚、司马懿加倍小心,提防青州军!” “喏!” 军卒接令而去,可是,曹丕的担忧却没有半分衰减的迹象。 天色灰蒙蒙的,在青州军的有意操控下,洛阳城北门已经笼罩在一片烟云雾绕之中。 许褚大声怒吼,提醒军卒们加强戒备。 这时候,聚集在许褚身边的曹军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没有退军的命令,曹军只能一路前行。 不过,由于全力防备的缘故,小半柱香的功夫,曹军才行了二百步。 二百步的路程间,青州军又丢下了不少瓦罐。 没有人,没有一个敌人,青州军呢?为什么只躲在暗处,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许褚心中有许许多多的问号,但被大军簇拥在中间,他却没有思考的功夫,只能机械的,前进,前进,直到…… “可以了!”臧霸轻吁一口气。 水攻洛阳,神机营剩下了数百斤火药,此番,臧霸决定把他们用在曹军身上。 今天,注定名垂史册。 马雍轻松地射出一支火箭,红幽幽的火苗在浓郁的烟雾中并不惹眼。 不过,臧霸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火苗下移,再下移。 终于,箭矢射中了一名曹军。 “噗—嘭!” 早已被火油浇了个浑身湿透的曹军没想到,真正煎熬才刚刚开始。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甲胄、盾牌完全没有左右。 在火箭的引燃下,火药、火油、酒水、柴禾已经完全燃烧起来。 城头上,臧霸等人的眼中忽然出现一簇极旺、极旺的火苗,便是哭天呛地的惨叫声都没能盖过这团火剧烈燃烧的所发出的动静。 视野中,这火在极快的速度内由小变大,它点燃了青州军隐藏在四周的柴禾,烧着了所有在地上流淌着的火油。 “嘭嘭”,许褚尚未缓过神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浪就把他扑倒在地。 火完全烧起来了。 炽热的大火将城内的这块土地变成了人间地狱,脑子灵醒些的曹军士卒想趁着大火未来之际逃出升天。 活,人人都想活下去。 什么狗屁富贵荣华,在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 原本很是齐整的曹军阵脚大乱,最外侧的曹军慌不择路,他们实在是被身后同伴的惨状吓呆了。 曹军中间已经被大火烧到的曹军更是不堪,他们翻滚着,惨叫着,结果只能是让身上的大火烧的更旺。 漫天乱舞的火苗,吞噬了无数的曹军士卒。 许褚的三千大军被烧得互相践踏,惨死无数,烤得一生半熟的味道也传到了城头,让人闻之欲呕。 对曹军而言,洛阳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城外的曹丕歇斯底里,大声咆哮。 这时节,冲天的大火已经完全照亮了洛阳城的天空。 空气中混杂着浓郁地方口音的惨叫,曹丕额头冷汗淋漓,他知道他栽了,栽在了臧霸手里。 “鸣金,退兵!”,瞬间,曹丕仿佛苍老了十岁。 “大将军!许将军还在城内” “我说退兵没听见吗?”眼中寒光四射,曹丕暗骂一声,这种情况下,便是吕布在世也难以逃出生天,如今身为大曹的抚军大将军,他要做的便是保留更多的军力,当然,也是为他保留一条后路。 “诺!” “叮叮叮”金锣清晰入耳。 正欲进城曹军在大火烧起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今大将军竟然下令退兵了,又怎能不让他们兴奋若狂。 “收兵了” “快点离开这里,退,退,退!” 城下,曹军已经彻底乱成一乱。 晴空霹雳,突如其来的炸响声着实令人惊呆了。 “射!五十步外,随意攒射”,城头,臧霸的口令再一次响起。 “射!” 城头箭如雨下,城内的曹军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朱然挥舞着大刀,高声咆哮:“杀光曹贼!” “杀!杀!” 麾下军卒如虎入羊群,轻而易举地绞杀了大量曹军。 城门口,如今堵上了近百名心胆俱裂的兵将,他们大声嚎叫着,试图让同伴打开城门,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时候,许褚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着惨烈的厮杀,只是,守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样下去,曹军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可恨!” 城头,青州军牢牢占据着三分之二的城墙,剩下的部分被四五百曹军死死地据守着。 城头狭窄,不容大股人马作战,只能容纳三五人并行,这种情况极大地限制了青州军卒的发挥。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从内城抛射来的这股箭雨瞬间打乱了双方的部署。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曹军再也不敢反抗,他们弃械求生。 朱然杀的兴起,他陡然喊了一嗓子,“万胜!” 话音刚落,朱然麾下的军卒便挥出利刃,带起一片片血花,也是大声附和“万胜!万胜!” 一开始只不过有几个人在喊,可渐渐地,数千人的青州军全部都大声呼喝起来:“我大汉,万胜!万胜!” 在守军滔天的万声中,曹军内城的抵抗完全止歇了。 城外,曹丕脸色难看的很,他咆哮起来:“废物,都是一帮废物!来人呐,与我点齐人马,我要出城会一会这狗贼!” 王朗惊呆了,如今城外只有数千兵马,倘若曹丕再去冒险,曹军岂不是完了? “大公子,不可莽撞呀,许昌离不开你!” 曹丕手指臧霸,道:“你看那臧霸多么嚣张?他是完全视我等与无物呀。” 城头,臧霸肆意大笑,神情猖狂之至。 “郭淮,你给你一千兵马,可敢出击?” 郭淮尚未应答,王朗已经目眦欲裂:“大公子不可呀!这都是臧霸的诡计,他就是想引我们出战,一旦出战,必定会万箭齐发!” 曹丕大声咆哮起来:“难道我就眼看着他们战死沙场吗?” 王朗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是可惜了那数千精锐呀,若是有他们在,何至于此? 现在倒好,曹军所剩不多的兵力竟然还要继续折损。 青州军的战力众人皆知,王朗不认为己方人马在近战的时候能够有丝毫战胜的机会。 当青州军追出城外的时候,一个手持长锏的黑汉领着一彪人马许许而出。 臧霸想下令放箭,却被贾诩喝止住了,“不忙,且先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招!” 黑汉领着人马摆好了阵势,在身后,曹军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阵势。 郭淮目光在朱然脸上扫视一圈儿,嘴里放声呼喝:“青州军将领何在?我乃阳曲郭淮,你们谁敢与我一战?” 朱然不屑冷笑:“我来会会你!” 郭淮冷着脸,打马狂奔。 朱然也脱离了战阵,他手挥长刀,就要与郭淮厮杀作一处。 两人都不善在马上作战,而且俱是身材高大健硕的汉子。 仅从体格上看,整日里大鱼大肉的郭淮甚至要比朱然还胖上一圈儿。 不过,有时候生死搏杀,身材并不能代表全部。 “来将通名,某家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你家朱然朱爷爷在此,取你性命!” 奔跑的关头,两人尤不忘互通姓名。 近了,更近了,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 “嘭”,第一个回合,郭淮的兵器击打在了朱然的大刀上,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朱然咧嘴大笑:“换你家爷爷出手了!” 话音未落,那猩红色的大刀在空中便划了个半圆,灵巧至极地奔向了郭淮的腰腹所在。 这个位置是最难以抵挡防御的所在,却偏偏又是腰腹要害,一旦被划到,定然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郭淮没想到朱然变招如此之快,他右手招式已老,只好慌忙抽出左手格挡。 “当啷”,朱然的大刀砸的铜锏火光迸射,而郭淮只觉得左臂虎口发麻,连铜锏都差点拿捏不住。 直到这时候,郭淮才有些后悔了,原来青州军当中竟然也有如斯猛将…… 城外,曹丕看的心惊肉跳,许褚入城之后,郭淮已经是曹军阵中有数的军将了。 可是,现在郭淮却落入下风,难道说,青州军将真的如此勇猛? 曹丕咬紧牙关,他叫道:“弓箭手准备,一旦郭淮危险,务必出手相救!” 裨将应诺。 两方兵马纠缠在一起的情况下,贸然射箭,有很大的可能会伤到己方人马,而且最重要的是,郭淮还没有死! 不过,郭淮毕竟是郭淮,即便一开始吃了一个闷亏,可他还是抖擞精神,挺锏便刺,他已经想明白了,要是再不使出压箱底的招数,待会儿死掉的一定会是他! 古黄色的双锏挥舞的密不透风,宛若黄色的风暴一般,可朱然却龇牙咧嘴的用长刀招架着,不见他有什么慌乱的表情,不过,郭淮所有的攻势都被朱然不急不慢地化解掉了。 曹丕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郭淮已经使出了玩命的手段,可对面那员隋将却好似闲庭游步。 原本生死相向的厮杀比拼,更像是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哪怕小鸡拼死挣扎,可却都不能给老鹰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相反的,老鹰却并不急于吃掉小鸡,而是打算慢慢戏耍! 第七百四十五章抵达广陵 時光匆匆,十年的時間,李賢從一個青蔥少年變成了而立之年的男子。.. 十年的時間,李賢奮斗著,努力著,有收獲,也有失望。 因為孫尚香的緣故,李賢對江東孫氏一直頗為友善,可是,這一次對方強攻荊州,李賢只能奮起反擊…… 會稽城中,孫權的府邸氣息沉悶,所有的家丁仆役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從家主房內傳出的怒吼早已經傳播了整個府邸,靈醒的家丁都明白,家主的心情很不好。 平日里,孫權對待家丁還算和善,從不肆意打罵,可若是碰到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誰都不敢上前觸眉頭。 之前的幾個倒霉鬼在觸怒了孫權之后,都神秘地消失了,從來沒再會稽城出現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一來二去,家丁們也就知道了府內的規矩。 除非孫權招喚,不然絕不會有人前去礙眼。 傳令的小校早已經被孫權轟了出去,房內,只有一個焦躁的身影在走來走去。 毫無疑問,孫權針對李賢的絕戶計失敗了,從各地運來的糧食還是落到了青州軍的手中。 兩千護衛人馬!一千石糧食!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早已經讓孫權憤怒到了極點,一千多人馬呀,就這么一個晝夜的功夫便煙消云散了,難道說,李賢真的是他孫權的克星不成? 這些年來,孫權心高氣傲,他在江東呼風喚雨,從未吃過什么大虧,可是,數萬大軍進攻荊州之后卻不斷失敗,這讓他情何以堪? 不過,最令孫權憂心的卻還是李賢抵達廣陵城的消息。 青州軍原本便斗志高昂,李賢抵達之后,豈不是又贈強援? 三日之后,孫權的擔憂已然成真,李賢抵達廣陵城,隨行有五千精銳,上至世家豪族,下至販夫走卒,都因為他的到來而議論紛紛。 青州軍擊敗曹操,奪取洛陽的事跡早已為人傳誦,在天下人看來,天子還都長安是早晚的事情,而這一切都離不開李賢! 生活在底層的百姓沒有那么多的利益糾葛,他們喜歡李賢,因為李賢麾下輕徭薄賦,百姓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 廣陵位于江水北側,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城池,不過,近年來,李賢提倡海商出海,廣陵便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城。 這里擁有全天下最大的造船機構,無數的大小船只在緊鑼密鼓地制作著…… 近來,江東軍入侵荊州,卻為李典、于禁、陳到所阻,雙方分別在南陳、廣陵展開大戰。 激烈的廝殺對百姓影響甚大,商船不敢出港,百姓們沒了做工的所在,只能坐吃山空。 此番,李賢前來,廣陵的百姓迫不及待地希望李賢能夠大破江東軍。 廣陵的街道上,商旅伙計們翹首相盼,有的鄉民百姓更是走出家門,三三兩兩地聚攏在一處,小心翼翼地談論著。 李賢李大將軍,聽說只不過三十歲左右,大漢開國一來,三十歲得封大將軍的只此一人! 據說李賢李大將軍出身貧寒,本是一介鹽丁,他從一介縣尉做起,他只用了寥寥數年的時間,就取得了等閑人一輩子也望塵莫及成就。 寒門子弟為此歡喜鼓舞,在李賢身上,他們看到了希望,只要努力,只要奮發圖強,總有一鳴驚人的那一天。 終于,在激揚的戰鼓聲中,一桿紅黃交間的旗幟出現了,旗上,繡著三個碩大的黑字“大將軍”。 來了,終于來了! 旗幟之后,是一隊隊盔甲鮮明的軍卒,他們清一色的紅襖盔,盔上紅櫻飛舞,往下,明晃晃的護臂耀的人眼花繚亂,整齊排列的長槍更是平添了無聲的殺氣。 “轟轟轟!”每一次整齊劃一的落腳,都帶得大地顫抖不已。 士卒高大健壯、軍械雪亮齊整。 無論從哪個位置望去,前行的隊列都保持了一條直線。 兩側的鄉民不禁面面相覷,這是一支從未出現過的軍隊。 銳氣逼人、威武十足。 嚴謹的軍陣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帶給人強烈的震撼力,軍隊之所以擁有無窮的威壓,就是因為他們戰陣的魅力所在。 一人之勇不畏懼,萬人之勇方為雄。 匹夫之勇上不得臺面,唯有堂堂正正的軍陣才會給人窒息般的感觸。 大軍所到之處,鴉雀無聲,就連準備好阿諛之詞的本地官吏們都瞋目結舌。 畏懼、喜悅種種不一而足的情緒出現在眾人的臉上。 這時候,從人群中,陡然傳出一聲激昂的高呼:“我大漢,萬勝!” 原本木然呆立的鄉民這才緩過神來,有這樣的強軍護佑,區區孫權又何足道哉? 腦中臆想出一副青州軍大破江東軍的情景,鄉民們不禁發自內心地呼喊起來:“我大漢軍,萬勝!” “萬勝!” 從街道兩側的商旅店鋪,到房屋院角的門院墻頭,此起彼伏的呼喝聲匯成一股聲浪,萬勝的呼喝直沖云霄。 一直以來,駐守在廣陵城的守軍不曾顯山露水,此番,青州軍甫一立威,當即給人帶來了無窮的信心。 廣陵郡府位居郡城中央,占地面積在五十畝開外,這是城內最核心的所在,集中著郡內一多半的衙門。 不多遠是廟宇、庫房。 自古一來,官衙向來是朝廷在地方上的代言人,所以無論地方貧瘠與否,衙門都是修建的奢華大氣。 府邸門前立有兩只張牙舞爪的石獅,它們威嚴地護衛在儀門兩側,石獅對面是高大的影壁,壁上繪有猛虎下山的壁畫,栩栩如生,宛若實質。 影壁南側豎立著一桿高大的旗幟,上頭一個碩大的“李”字迎風飄揚。 鎏金的“郡守府”三個隸字篆刻的牌匾懸掛在府門中央,往下,獸首錫環也別有風味。 在府邸門前,李賢感慨萬千,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大丈夫當如是! 不自不覺間,李賢已經習慣了這種一言決人生死的感覺。 這是漢末,是豪族豢養家丁奴仆的巔峰時期,宗族、強權可以凌駕于律法之上,十足的人治社會。 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沒有記者、微博去曝光你,這就是可惡又可愛的封建社會。 “進去吧”,李賢終歸沒有躊躇太久,他便一聲令下,邁腳踏入了府邸。 隨行而來的近衛營兵馬很快就接管了府內的防護工作,現如今,李賢樹敵無數,容不得半點大意。 進入之后,才曉得院內別有洞天,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樣樣不缺,在不遠處,甚至還有一塊占地不小的演武場。 府邸之外,前來送禮的士族商旅早已經擠的水泄不通。 區區銀錢算什么? 原本眾人還怕李賢油鹽不進,不肯收下賀禮,那樣的話,大家伙只怕真的要寢食難安了。 正所謂,贈而不取,必有所需也。 也就說,倘若李賢不肯收禮,那么他一定是在謀劃著謀求更多的利益。 羊毛出在羊身上,廣陵城賺錢的行業統共就那么多,最后還不是要劃到商賈豪族身上去嗎? 幸好,幸好李賢來者不拒,收下了所有的禮物。 成功送出禮物的那些商賈,都是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他們覺得有了心里依托,李賢這等人物,一言九鼎,他雖然沒有什么言語的保證,但這次起碼奉上了善意,他日若真是有事,想必大將軍應該不至于翻臉不認人。 有時候,人的心態很是復雜,見到那些成功送禮的得意勁兒,原本不打算湊熱鬧的家伙也不得不咬緊牙關,準備了一份厚禮,趕至郡守府。 大家伙都送了,若是就差你一個,到時候冠大將軍會怎么看? 在這樣的思維下,接連兩日,送禮的人群都是絡繹不絕,而李賢卻好像樂不思蜀一般,待在宅院內大門不出。 若不是城內數目增加三倍的巡邏軍卒,以及簇擁在郡守府門前等候送禮的人群,等閑人甚至以為李賢根本沒有來過。 李賢越是平靜,城外的江東軍越是不安。 李賢行程數百里,絕不是來收禮的,他一定有所圖謀! 只是,李賢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點,江東軍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卻未能探出。 對于城內巡邏游弋的軍卒,一開始,鄉民們還很是畏懼,行事縮手縮腳,不敢隨心所欲,可察覺到軍卒們并沒有欺行霸市、恃強凌弱的行徑之后,大家伙也就放寬了心。 這幾日,街頭的青皮游俠全都不知道躲到了哪一個角落,就連走私鹽鐵的商旅都收斂了很多。 只因為,李賢麾下的軍卒第一日就抓到了一個為非作歹的青皮,當場梟首示眾。 血淋淋的頭顱在宣告世人,大將軍來了,宵小們都給我夾緊尾巴! 第二日,看守城門的衛卒從商旅的麻袋中找到了私藏的鹽粒,通過一番詳細盤問,得知這是準備運往關中的私鹽,念在鹽商主動坦白,又是初犯,只杖責三十、罰沒他全身財物,最后發配苦力營了事。 一個生,一個死,按照大漢律令,滋事的青皮罪不至死,可販賣私鹽的商旅罪無可恕,然而,到了大將軍手中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處置方式。 消息傳到周瑜耳中,這位江東才俊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嘆息,道:“莫欺少年窮呀,原本我還以為李賢只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輩,可僅從這兩件事上,就能看到他思慮之遠,謀劃之深吶。” 程普很不服氣,道:“大都督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兒罷了,有什么了不起。” “你道那李賢為何對青皮下狠手?是因為他需要在城中立威,而且,青皮欺凌的都是窮苦百姓,嚴懲青皮,就等著變著法子拉攏郡內的鄉民。” 程普暗嘶一口冷氣,可還是梗著脖子問道:“那為何又輕饒了商旅?” “廣陵田地無多,銀錢從何而來?” “人丁稀少,田地荒蕪,種田是賺不得銀錢的,唯有商貨流通,才算是生財有道” “不錯,廣陵多海商,九成的商賈都在進行著謀取暴利的生意,李賢這么做,是不想把商賈得罪死了。” “那李賢是怕了他們?” “不,李賢是在警告他們,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程普很是不爽,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近來,江東軍受阻于廣陵城,不得寸進,若是再讓李賢興風作浪,此番西征說不定就要失敗了。 數萬大軍耗費無數錢糧,難道就要無功而返了嗎? 程普也好,周瑜也罷,全軍上下很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 這幾日,李賢并不像明面上的那么空閑。 一直以來,廣陵是甘寧的地盤,可是,由于甘寧水匪的身份,他并沒有被本地豪族完全接受。 有道是鐵打的豪族,流水的將官。 本地的士紳豪族無論如何是不會搬遷的,可地方官跟將軍注定待不長遠。 在某些人眼中,與其投靠一個待不長遠的將官,倒不如安安穩穩地向世家豪族靠攏,這是長遠之計。 在這種思維下,一旦本土勢力與外來官將發生沖突,多數鄉民還是會站在本土勢力一方的。 正是為了改變這種態勢,李賢才煞費苦心地一賞一罰,為的就是徹底確立權威。 不過,凡事都需要從最壞的方面去考慮,有些喂不熟的狼崽子總有一天會翻眼咬人,倘若李賢不能及時掌握轄區內的動態,哪一天被人出陰招陰掉了也說不定。 為了避免以上情況出現,李賢需要查看本地的人情地貌,了解本地的風俗習慣。 在大量銀錢的支持下,錦衣營的暗衛已經把觸角伸到了郡城方圓兩百里范圍之內的地方。 每一天都會大量繁雜的信息傳到郡守府,這些情報經過進一步的甄別過后會由專人分門別類,最后盡數送到李賢的房。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眼下,李賢要想在接下來的交鋒中保持不敗,那他就須得盡可能多的了解敵情。 第七百四十六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江东军倾巢而来,周瑜、韩当、程普俱是当世大将。 若非李贤早有准备,使人在广陵水域修建了拦江锁链,江东军早已经逆流而上了。 如今,江东军已经在广陵城外待了十日了。 大军出征,粮秣必须充足供应,这短短十日,江东便耗费了五万石粮秣。 会稽的孙权早已经勃然大怒,江东军一拖再拖,如今,曹操身死,曹丕败亡,李贤可以轻松地调集兵马,围堵江东军。 偷鸡不成蚀把米? 背信弃义,强攻李贤,孙权已经承担了极大的压力,若是徒劳无功,江东百姓会如何看他? 为将不易! 身在前线的周瑜压力极大,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他不敢贸然出击。 这一日,周瑜与韩当议事。 “如何,水鬼可有把握移除锁链?” 韩当叹了口气,道:“甘宁的水军昼夜巡弋,水鬼很难下手,不过,铁链、石锁的位置已经摸清了”。 “也就是说,水军北上,须得战胜甘宁?” “正是如此” “甘宁久居广陵,熟知水势,在这里与其交战,我们不占优势呀” “若无水师,仅靠步卒,即便顺利北上也难以成事,都督,三思呀” 周瑜深吁一口气,“这几****多备柴禾,火油,我有大用”。 “都督这是要火攻?” “不错,昔日,甘宁水军何等强悍,还不是败在我江东军之手?今日,我想故技重施” “也好,若能大功告成,水师便可长驱直入,直捣荆州” “去准备吧” “喏!” 一日之后,韩当已经准备妥当,“都督,今日江面俱是西风,对我等不利呀,这可如何是好?” 周瑜镇定自若,“不妨事,耐心等待便是,我料定,一个时辰之内必有东风!” 韩当将信将疑。 半个时辰之后,周瑜急令水军出征。 江东水军有大小战船一百艘,“咚咚咚”,激烈的战鼓声中,战船布满了江面。 广陵水寨,甘宁跃跃欲试,“大将军,周瑜小儿猖狂之至,且让我会他一会!” 李贤虽然觉得不妥,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铁锁就在江中,若是任由江东军施为,不需要一个时辰,他们便可以清理妥当。 甘宁必须出击。 “呜呜呜”,战船拔锚起航。 身为青州水军第一将,甘宁一直在操演军士,磨砺战法。 只可惜,曹操水军弱小,不堪一击,刘表败亡之后,荆州水军也不值一提,放眼天下,唯一值得青州军重视的对手只剩下江东军了。 陆地上,太史慈、张绣等人连战连捷,立功无数,可是,水面上,甘宁只能拿些不开眼的蟊贼来出气。 孙权翻脸之前,孙李联盟是大势所趋,甘宁不敢妄动。 没有敌人,广陵水军一直苦无用武之地! 若非李贤无条件的信赖,军心早已经散了。 即便如此,不少水军将士也有些怨气,没有立功受赏的机会,仅靠俸禄,如何养家糊口?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甘宁等来了战机。 反目成仇的江东水军逆流而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甘宁奉命狙击。 甫一接触,甘宁便大显身手,牢牢地守住了防线。 接连十日,任凭江东军攻势如潮,甘宁总能不动如风。 今日,江东军故技重施,甘宁立在船头,感受着凛冽的西方。 船只顺风顺水,很是省力,如此以来,即便两军相遇,占据风、水之便的青州军也可以大占上风! 八百步,五百步,近了,更近了,双方越行越近,就在甘宁狞笑着,准备让投石机抛射的时候,风向突然变了,西风变成了东风。 周瑜在岸边放声大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已至,甘宁休矣!” 东风果然来了! 韩当对周瑜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快,大船减速,小船先行,点燃火船,尾随进攻!” “喏!” 之前几日,双方近战、远战,搏杀了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火攻。 这一日,周瑜寄出杀手锏,就是想打甘宁一个措手不及。 浓烟滚滚,一艘艘载满硫磺、柴禾的火船逆流而上。 甘宁第一时间便发现不妥,“快,击沉他们!” 大船在江中转向不便,面对顺风而来的火船,甘宁唯一的选择便是硬抗! 然而,火势过旺,等闲人难以靠近。 怎么会这样? “水鬼凿船,快,小船先行,拦住他们!” 要命的火船正迫近而来,甘宁果断下令,试图以小船堵塞河道,否则的话,一旦火船引燃战船,那时候广陵水军便在劫难逃。 此时此刻,甘宁只觉得手脚冰冷,他脑中嗡嗡作响。 大意了,真的是大意了。 本以为己方人马船坚器利,完全可以强攻江东水军,谁曾想,周瑜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最令人不解的是,江东军是如何知道风会转向的? 袁术大败之后,荆州水军便及时拔船起锚了,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了,为什么对方却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身旁,裨将竭力相劝,“将军,快快靠岸吧,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将军,火势太大,我等难以靠近,水军只有靠岸才有生路呀!” 噪杂的声音纷纷入耳,甘宁很是烦躁。 危急关头,甘宁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他重金许诺,道:“来人呐,传我军令,若有军士凿沉火船,可赏钱百贯!” 一言既出,军将尽皆哗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肯送死?若是被火船砸死在水中,别说一百贯,就算是一千贯又能怎样? 不过,甘宁一向厚待军卒,此番,眼见大军陷入危急,百余名水鬼当即褪了衣甲,道:“将军,都是自家兄弟,我们愿为你而战!” 甘宁浑身颤抖,“保重,汝家人,我养之!” 一众水鬼大口饮了碗酒水,一跃入江。 浓烟遮天蔽日,甘宁被呛的咳嗽连连。 “将军,火船太快,战船若不躲避,只怕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吗? 只怕一旦退却,对方就要拔掉锁链了。 可是,甘宁已经别无选择了。 小船堵塞延迟也好,水鬼凿穿也罢,都是治标不治本。 顺风而来的火船太多了,急切间,水鬼们肯定不能确保没有漏至于、 别无选择了,甘宁深吸了一口,他往两侧河岸看了一眼,半晌之后方才咬牙说道:“靠岸,尽数往左岸靠拢”。 “诺!” “将军有令,战船靠岸,往左,往左!” 旗号挥舞,一艘艘大船直往左岸而去。 开战至极,广陵水军未损分毫,不过,火船将近,水军能否平安无事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船只横向前进需要调正方向,这对于满载军卒的大船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负责警戒哨探的小船已经抢先靠岸,登陆的军卒顾不得腿脚湿滑,他们三五成群聚拢作一处,准备迎接大船。 广陵久无战事,水军更是罕有敌手,此番,长途奔袭九江郡,已经算是难得的一次远征了。 火船温度极高,隔着几十步远都能够感觉到那股炙人的炽热,几名水鬼在水中刚刚凿穿了火船,便因为躲闪不及,被溃散的船木砸伤,折损在江中。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甘宁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大声疾呼:“拉开距离,船只之间不可靠的太久,违令者,斩!” 如果船只保持距离,只要上游的大船停驻之后便可以阻住火船的冲势,就算战船被烧,损毁的也只是少数,总好过全部焚毁吧? 无人驱动的木船,只是凭借水流漂浮的话,两艘停锚的大船就可以将河道堵的死死的。 这时候,必须丢车保帅!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此时,甘宁的大船恰好在最上游,他当机立断,嘴里道:“靠岸,停锚,让后军与我们拉开距离,弓箭手戒备!” 船上,广陵水军严阵以待。 突然遭遇袭击,短暂的慌乱过后,水军士卒在各自军将的呵斥下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恶战。 按理说,只要大船成功堵住火船,水军大部分船只便可以完好无恙。 江水宽达数十丈,北岸虽然是广陵军的地盘,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平安无事。 周瑜连火船攻袭的狠招都想的出来,还有什么招数是敌人想不到的? 甘宁不敢抱有一丝侥幸,他下达的命令是全军靠岸。 这时候,只有聚集兵马才有获胜的希望。 盼只盼水寨的兵马能够早些抵达,只要援军及时抵达,甘宁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江水北岸毕竟是广陵的地域,江东军有可能运送少量精锐设伏,却没可能将大队人马运送过境,否则的话,广陵水军岂不是成了摆设? 若论战船对拼,青州水军实力之强,无人能敌,然而,若论阴谋诡计,甘宁又怎么比得过周瑜? “轰隆隆”,火船不断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宛若雷霆。 临近的广陵水军尽皆色变,他们只想尽快到达河岸,离这该死的火船远一点。 甘宁不肯轻易就范,不过,河岸的江东军又岂是吃素的? 当一艘艘大船意图靠岸之后,“嗖嗖嗖”,无数支密密麻麻的箭羽便呼啸而来。 该死的,刚才小船靠岸的时候,弓箭手没有释放一支箭矢,可现在大船临近了,扑头盖脸的箭雨却好像不要钱一般。 青州水军大声咒骂着,他们举起盾牌,遮挡住身体要害。 幸好甘宁再三提醒,船上的军卒早有准备,否则的话,只是这一击,便足以让水军吃足苦头! “快,靠岸,靠岸!” 甘宁大声疾呼,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只有靠岸才有一线生机。 “铛铛铛”,袭来的箭矢太过密集,间或有中箭的军卒倒毙在地,抽搐不已。 这仗打的实在窝囊! 本想杀敌立功,谁曾想却被一场大风改变了局势。 甘宁躲在盾牌之后,一阵咬牙切齿,“顶住,贼人军马不多,咱们靠岸之后便可以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到了这时候,任何有益于提振士气的方法,甘宁都愿意试一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甘宁的大船终于靠岸,而火船也撞到了战船上。 甘宁大声呼喝:“停锚,弃船,上岸!” 大火迅速蔓延起来,不需要甘宁提醒,船上的数百军卒已经开始亡命狂奔。 “上岸!” “保持阵形” “将军有令,乱命者斩!” 在各级军将的约束下,青州军没有四处逃散。 敌情不明,贸然逃散只会让自己成为活靶子。 青州水军知道,这时候只有聚集在一起才有活命的机会。 “噗噗噗”,一名又一名水军士卒往水中跳去。 临近战船上的军卒有样学样,他们也潜水上岸。 如果从船上直接靠岸,十之八九会中箭而亡,相对而言,反倒是跳水求生存活的概率更大一些。 甘宁为水军统领,他刚一上岸,第一时间便有三百多名军卒围拢护卫而来。 说来也怪,刚才势若疯狂的箭雨此时此刻竟然停歇了,最起码,岸上的军卒没有遭遇一支箭矢的袭击。 难道敌人没有箭矢了? 怎么可能?身后的不远处,犹在河船上的军卒正在遭遇新一轮的箭雨打击,惨叫声不绝于耳。 显而易见,敌人的箭矢十分宽裕! 那么,岸上为何没有弓箭的滋扰? 难道说,对方是觉得这么点人马不构成威胁? “起盾!” 无论敌人在何处,这时候,首先提高戒备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甘宁环顾左右,放声大吼:“某乃甘宁甘兴霸,何方鼠辈在此!” “哼,锦帆贼也敢如此猖狂”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黑甲,头罩亮银盔的军将打马而来。 甘宁不屑一顾,“我倒是谁,原来是程普!” “如何?” “像你这般对手,便是再多出十倍,又能如何?我杀之如屠狗耳!” 程普大怒,“狗贼,好大的口气,却不知江面上是谁占据上风!” 甘宁对程普的讽刺不以为意,“区区火攻而已,你瞧仔细了,除了我的座舰,其余大船皆是无事,周瑜想要借此反攻,只怕要空欢喜一场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意料之外 宽阔的河面上,甘宁的旗舰正在熊熊燃烧。 冲天的火光带来了惊人的热量,河风吹过,程普甚至可以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不过,成功烧掉了甘宁的座舰,程普却没有半分喜色。 如同甘宁所言,河面上江东军的火船已经寥寥无几,而青州水军却越逃越远,瞧这模样,即便幸存的火船能够追上船队,却也难以造成大规模的杀伤了。 好好的一场火攻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程普铁青着脸,一切的罪魁祸首都在跟前,若非甘宁断后阻挠了火船的追击,否则的话,大都督的计策又岂会仅止于此? 可恨的贼子,险些毁了这大好计谋。 想到这里,程普咬牙切齿,“甘宁,可敢与我一战?” 甘宁心中已然乐开了花,这时候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如今程普主动邀战,甘宁怎会拒绝? “不怕死的便来!” 说罢,程普、甘宁齐齐迈出军阵,厮杀作一处。 主将对战,军卒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不知道谁叫骂了一声,接着双方军卒便混战起来。 埋伏在河岸的江东军总计不过一千多人,若是青州狼奔犬突,说不定能让他们大开杀戒,然而,甘宁的存在却让青州军汇集作一处,江东军只能硬碰硬。 不知何时,程普陡然发出一声惨叫,“谁能手刃此獠!” 到了这时候,程普不得不承认,他自己远非甘宁的对手。 甘宁放声大笑,虽是一人一马,然而在江东军眼中却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杀了他,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杀此獠者,赏钱百贯”,只要能够杀死甘宁,程普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陆上不比水中,甘宁虽强,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只要狠下心来,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 程普的重赏终于有了效果,聚拢在他身边的军卒纷纷打起精神,他们聒噪着,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杀”!最前端的五六名江东军卒受了蛊惑,竟然脱离战阵,径自迎向了甘宁。 “来得好!”甘宁不惊反喜,他长刀如飞,“噗噗噗”,轻易便取了两名军卒的性命。 “死!”剩下的三名军卒大为惊骇,可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刺杀。 甘宁骑在马上,抬手间便取人性命,宛若闲庭游步。 数十步外,已然退到一边的程普大惊失色,只是一个甘宁便如此神勇,此次伏击还能得手吗? 每时每刻都有青州军卒成功登岸,数百人、近千人,军卒的数量在不断地增加着。 “铛铛铛”,忽而,一声锣响,一名黄脸长须的男子从林间杀出,正是陈到。 程普脸色大变,陈到在这里,那么其余的青州军也定然在这里。 果不其然,不及片刻,一队又一队的青州军从树林中冒了出来。 程普绝望了,难道今日江东水军将要全军覆灭? “哈哈,程普,投降吧,我饶你一命!”胜算在握,陈到没有急着冲锋陷阵,而是好整以暇地劝降起来。 陈到身后,数百名身披重甲的军卒正缓步而来,他们身上的甲胄全都是青州出产的精。 近身厮杀,重甲军卒所向无敌。 黝黑的面甲与墨色的甲胄给人以沉重的窒息感,虽未交战,可程普已经感受到了那股迎面而来的杀气。 披甲的军卒一定是青州军的精锐,否则的话,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程普猜的没错,青州锻造的甲胄每副都有一百三十斤的重量,如果是身材疲弱之辈,只是一副甲胄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别说上阵厮杀了,如何行路都是个难题。 如今,重甲步卒缓步而来,程普甚至有一种直面山峦的感觉。 窒息的压力,难以抗拒! 江东军卒尽皆胆寒,适才用重赏鼓舞起来的军心士气一扫而空。 重甲步卒每前进一步,江东军卒便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程普羞怒交加,他一刀砍死了一名转身欲逃的军卒,恶狠狠地叫道:“不战而逃者,死!” 簇拥在程普身边的亲卫也痛下杀手,他们用雷霆手段稳住军心,否则的话,不等青州军近前,江东军自己就乱了阵脚。 陈到摇了摇头,道:“程普,看来你是决定负隅顽抗了”。 程普哼了一声,不屑道:“竖子何须多言,想要某家性命,打马来取便是!” 出乎意料,这一次陈到没有急着纵马冲杀,他大声喝道:“江东军卒听好了,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缴械投降,活,负隅顽抗,杀!”青州军卒齐齐附和。 江东军卒两股战战,他们擅长的作战方式与青州军比起来不值一提。 本以为埋伏在河岸,可以轻易获胜,谁曾想,甘宁统领的水军都是硬骨头。 此时,不少江东军卒蠢蠢欲动,若不是顾及程普的亲卫,说不定当场便会有人开溜。 程普铁青着脸,他狠声叱道:“小儿休得猖狂,即便你今日胜了我,江东牧也一定不会饶了你!” 提到孙权,陈到当即变了脸色:“哼,那孙权不知死活,我早晚要去取他的项上头颅”。 河岸,杀声四起,重甲步卒依旧在缓缓推进,其余位置的青州军已经彻底剿杀而来,江东军抵挡不住,死伤惨重,多数人弃械求活,连军将都跪地求饶。 同样是大汉的臣子,效力李贤与效力孙权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都好说,若是死了,谁会在乎死的是谁? 此时此刻,程普依旧不肯放弃:“甘宁,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输!” “你是在等周瑜吗?” 程普双目圆瞪,周瑜可是他最后的希望,难道说,他也遭遇不测了? 陈到没有保留悬念,直截了当地说道:“周瑜怕是来不了了,大将军正在收拾他!” “胡吹大气!”程普闭上了眼睛,如果周瑜遭遇李贤,只怕凶多吉少。 李贤南下广陵,手下可谓兵多将广,一直以来,青州军龟缩不出,只是防御,难道说,今日倾巢而出了? 若是青州军大举出动,说不定江东军真有危险。 越来越多的江东军弃械投降,火船已经点燃了青州军上游的三艘大船。 火光冲天而起,带来窒息的灼热感。 损失三艘战船便阻止了江东军的攻势,这买卖划算的很。 事已至此,唯死而已,程普横刀在手,就要自刎而亡。 “叔父不可”,千钧一发之际,程道大步冲来,一把抓住了程普手中的佩刀。 刀刃划破手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程普惊呆了,“你这是做什么!” 程道依旧不肯松手:“叔父,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死了,我们怎么办?” 程普颇为不舍:“我们已经败了”。 “叔父!” “别劝了,为了程氏,我必须死!” 说罢,程普自刎而亡。 程普死了,程道连眼泪都没有流,他用手探了探程普的鼻息,确定再无气息之后,第一时间率众投降:“兄弟们,大势已去,不如降了青州军吧”。 什么?投降? 忠于程普的亲卫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摸不清头脑,适才还信誓旦旦要与大家共存亡的程道,怎么这么快就降了? 一名老卒抽刀在手,狠声道:“你!将军待你恩重如山,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却该改换门庭,着实可恨!” 程道大为不屑:“叔父不得不死,他深受孙权信赖,统领万余大军,权势极重,此次,我等奔袭而来,原本是想立威江北,谁曾想,竟然全军覆没,如此惨败,孙权又怎么饶得了他?” 四周军卒尽皆不言,程道虽然无耻,可他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以程氏一族在江东的身份地位,如果程普降了,孙权一定会勃然大怒,痛下杀手,说不定连株连亲族的手段都会使出来,毕竟,一个活着的程普威胁太大,孙权无法容忍背叛的程普与程氏内外勾结! 活着的程普令人忌惮,可若是程普死了呢? 素来以宽厚形象待人接物的孙权绝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程普是死在了战场上,哪怕他打了败仗,可为人性却无可厚非,无论孙权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不能迁怒于他人,由此一来,程氏在江东的利益便得到了保证,更不会遭受牵连。 程普是个聪明人,对他而言,只有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是因为看透了结局,所以程普才义无反顾,自刎而亡。 江面上,大火腾空而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周瑜、韩当俱在船上,他们铁青着脸,眉目间俱是忧色。 青州军的投石机、水鬼极大地阻挠了火船的追击,而甘宁短尾求生的法子更是彻底断绝了扩大战果的希望。 即便火船依旧在熊熊燃烧,可是,甘宁的座舰却为大军提供了逃命的机会。 河岸上已然杀声大作,看模样,程普没能大获全胜,否则的话,应该早有讯号传来。 初战不利,江东水军还能取胜吗? 江水北岸,李贤打马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道的表演。 事已至此,北岸的江东军大势已去,他们孤立无援,进退失据,除了突围之后别无他法,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有少数漏之鱼也难以翻出什么风浪。 这般情况下,程道在三五名亲卫的护佑下振臂高呼:“我是江东水军副将,水军将士都要听我号令,咱们速速降了青州军,否则的话,性命难保”。 少数忠诚于程普的军将恼怒不已,他们聒噪着,打算袭杀程道。 程道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让其得逞。 于是,在青州军的注视下,荆州军引发了内哄。 程道情知自己的表现直接干系到日后能否得到重用,他一反常态,表现悍勇无比,在军中大肆砍杀着。 程道武艺极佳,只是一直少于人动手,如今甫一发狠,倒是使人大为惊讶。 “贼子,杀自家人倒是有一套,有胆子去与青州军拼呀!” 程道闻言大声疾呼:“江东军不杀江东军!都是自家人,何必兵戎相见?” 话虽然这么说,可程道手中的招数却没有片刻停歇。 这等无耻行径更是激得人人愤慨。 “呸,谁与你是自家人,无胆鼠辈!” “还跟他废话干什么,杀了他,夺了程将军的尸首,咱们回江东去!” 程普执掌大军多年,麾下自然有一帮死忠。 即便程普身死,可这些军卒依旧不肯轻言放弃,在他们眼中,甘宁便是逼死程普的罪魁祸首,因而,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投降。 大丈夫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程道寡义廉耻,已经丢尽了江东人的颜面,那么,自然要有人为江东水军争一口气! 日头西落,气温依旧很高。 陈到麾下的重甲步卒铁甲罩面,浑身上下宛若蒸笼一般,“将军,战还是不战?” 步卒心中烦闷,他们穿着重甲可不是来看戏的! 适才,若不是陈到阻拦,重甲步卒已经直接杀了过去,哪里像现在这般,只能在日下暴晒,却不能痛下杀手。 如今终于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送死,步卒求战之心极为迫切。 陈到大笑一声,道:“战,传我军令,降者活,顽抗者,杀无赦!” “喏!” 重甲步卒人人振奋,他们抖擞精神,大步迈出。 “咚咚咚”,宛若战车轰鸣,步卒每动一步,大地都在隐隐颤抖。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步卒身上的甲胄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便有一种难动其分毫的想法。 撼山易,撼青州军难! 然而,残余的江东军却义无反顾,他们还是扑向了全副武装的青州军,“杀!杀!杀!” 明知不敌,依旧能有如此胆气,这并非莽撞,反而彰显了江东军的血性。 李贤缓缓颌首,赞道:“江东军并非无胆呀”。 李典此时拍马上前,道:“大将军,蔡中已经准备妥当了”。 “让他出发吧,此番我要那周公瑾有来无回!” 李典抱拳应“喏!” 第七百四十八章黄雀在后 蔡中本是荆州人士,初平年间,蔡瑁奉命进攻江东,周瑜、甘宁联袂出击,一番厮杀过后,荆州水军损失惨重,只有蔡中以身幸免。 自此之后,荆州水军一蹶不振,反倒是江东军、青州军获得了大量战船,成为大汉朝有数的水上强军。 明面上,甘宁为水军大将,统领万余水军,可实际上,李贤抽调精锐,另立一军,军将便是蔡中。 蔡中手中有蒙冲三十艘,斗舰十艘,另有小船五十余,兵力不算多,不过五千上下,可是,军中上下俱是老卒。 此番,周瑜火攻甘宁,没想到,蔡中黄雀在后。 李贤军令一下,蔡中便全军出击。 隐姓埋名这么久,蔡中一直在暗暗发狠,他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名贪生怕死的降将! “咚咚咚”,轰鸣的战鼓声响起。 “敌袭!” 周瑜后军快船发出凄厉的示警声。 敌在何方? 周瑜惊回首,这时候,后方快船疾冲而来,“报,大都督,后方出现大股敌船,数量在五十开外!” “可曾探清敌将名姓?” “最大的斗舰上有一个蔡字,看模样,应该是蔡姓军将” 周瑜铁青着脸,嘴里道:“李维中真是好重的心机,世人都以为徐州只有一支水军,没想到,蔡中这里还有一支!” 韩当脸色沉重,“都督如何得知敌将名姓?” “蔡姓为荆州大姓,近年来,投奔李贤的诸人当中,熟知水军的将领除了蔡中之外,再无他人” “蔡中可是蔡瑁族弟?” “不错,蔡氏精于水战,此番来之不善呀!” 韩当盯着后军,视野的尽头一排大船已经出现,瞧对方顺风而行的模样,怕也是卯足了劲,“都督,如何行事?” “还能如何,战吧!” 上游河道多是熊熊燃烧的火船,即便穿过火船,也要对上虎视眈眈的青州水军。 与其狼狈逃窜,倒不如停下船,与蔡中一决生死。 没有甘宁的滋扰,江东水军在数量上大占优势。 相对而言,青州军虽然有风势之便,可是从场面看,倒是江东军胜算更大。 近了,更近了。 拥有投石机的青州水军在射程上更远,他们隔着老远便发起了进攻。 “噗噗噗”,巨石劲射入水,溅起大片水花。 大船也就罢了,三层多高的船只即便落入巨石,也可以仰仗层层的船舱将巨力卸掉,可是,小船就没有这种资本了。 在水面上,一旦小船身中落石,最大的可能便是入水沉没。 甘宁有十艘楼船,每艘船上都有一架投石器。 江东军硬挨了一阵,好不容易等到对方进入射程,此时,韩当一声令下,命令各船自由射击。 到了这时候,军械的优良程度便彻底显现出来。 江东军人数虽多,可是,在与青州军的对射中却完全落入下风。 出人意料的是,蔡中的兵马牢牢掌控了局面。 韩当又惊又怒,“青州军的战力怎么会这么强?” 周瑜观察仔细,道:”青州军军械精良,他们的弩箭可以连发四五支,威力太大了”。 韩当皱起眉头,“事到如今,只能接舷硬战了”。 周瑜没有吭声,似是默认了韩当的说法。 中远程对决,青州军完全占据上风,与其久拖不决,倒不如放进来近战! 韩当相信,接舷战,江东军一定可以转败为胜。 蔡中立在船头,大声怒吼,“兄弟们,干得漂亮,接下来,只要我们击溃周瑜,便是不世大功,富贵荣华,应有尽有!” “杀,杀,杀!” 军卒们士气大增。 从场面上看,江东水军足足是蔡中水军的两倍,然而,卯足了劲头的蔡中战船却像一只饿虎一般,凶狠地扑了过来。 惨烈的接舷战爆发了。 自古以来,海战中最惨烈的战事便是接舷战。 “砰砰砰”,间或有船只的撞击声传来, 双方军卒大声怒喝,厮杀作一处。 一时之间,竟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北岸,甘宁已经彻底灭杀了程普的埋伏兵马,他打马而立,眺望河中。 敌我双方的旗帜已经完全混杂在一处,青州军船只虽少,却装备精良,一旦让他们缠上,江东军苦不堪言。 不过,受制于军卒的数量,青州军始终难以控制局面。 甘宁心急如焚,“来人呐,速速上船,传我命令,清理河道,夹击周瑜!” 不多时,几艘小船来到河边,将甘宁接到船上。 由于甘宁果断牺牲的缘故,广陵水军只损失了三艘大船,十艘小船,人员损失不过百余人。 相对而言,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可是,甘宁依旧觉得耻辱无比,“儿郎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立功受赏的机会,我们却被逼到这个地步,你们看,蔡中正与周瑜搏杀,此时再不出击,更待何时?” 军卒们急得“嗷嗷”叫,“出击,出击!杀敌,杀敌!” 甘宁很是欣慰,无论如何,军卒士气不坠,这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火船燃烧的只剩下龙骨,只要稍稍清理,蒙冲便可以过河,不过,若想楼船通过,须得耗费好大的力气。 甘宁无奈,只得让水鬼再次入水。 时间过的极快,每时每刻都有人伤重毙命。 江东军也好,蔡中的青州军也罢,双方军卒全都杀红了眼。 蔡中的兵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哪会轻易放过? 江东军呢,周瑜、韩当俱在船上,由不得军卒偷懒。 这时候,战局彻底僵持住了,不过,总体而言,却是船只较多的江东军实力更强。 青州军不过是凭借一股悍勇之气罢了,一旦时间过久,数量劣势的他们难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如此以来,甘宁的船队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若是甘宁能够及时来援,前后夹击之下,江东军必然大败,反之,若是甘宁受困于火船,那么,时间越久,蔡中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河岸上,李贤稳坐钓鱼台。 李典颇为不解:“大将军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河上的战事吗?” 李贤微微一笑,道:“我已然筹谋全局,接下来便看甘宁、蔡中的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大获全胜 清理河道是个麻烦事,受损严重的战船一触即溃,如果不小心,很有可能搭上性命。 幸好,水面以上可供燃烧的部分已经燃烧殆尽,否则的话,单是处理火船这一难题便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如今,甘宁身先士卒,水性最好,力气最大的水手尽数下水,他们齐心合力,努力清初杂物。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蒙冲已经可以通过了,可是,巨大的战船依旧无法通过。 对面,厮杀正酣,甘宁再也无法忍耐,“传令下去,蒙冲冲击,与江东军近战!” “喏!” 没有战船,意味着蒙冲缺少中远程兵力的掩护,一旦江东军聚集全力狙击,极有可能损失惨重。 不过,如今的江东军要集中大半的精力来对付蔡中,这便给了甘宁可趁之机。 当第一艘蒙冲顺流而下的时候,韩当便有所察觉,“戒备,上游敌军来袭,弓手准备!” “射!” 顺风抛射,江东军的射程远超百步。 “嗡嗡嗡”,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蒙冲船体狭长,外表蒙有生牛皮,箭矢落到牛皮上,难得寸进。 军卒躲在船厢内,安全性极佳。 船只的两厢开凿了窗口,前后左右各有弩窗、矛穴。 一旦近战,军卒便可以从弩窗射出弩箭,从矛穴刺出长矛。 狭长的船体很难被流矢击中,他们在水手的操控下,机动性极强。 在汉代,蒙冲一直是冲突敌船的主力。 甘宁没有待在楼船上,他与蒙冲一道冲向了敌舰。 接舷战,更考验军卒的勇武。 狭路相逢勇者胜,险恶的交战环境对军卒的战机要求极高。 一直以来,江东军都以水军冠绝天下。 然而,当甘宁的水军冲到近前,与江东军厮杀作一处的时候,韩当才猛然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 周瑜咬牙切齿,“锦帆贼果然名不虚传”。‘ 甘宁可是在水上混饭吃的,近战搏杀那是拿手好戏,如今,一展身手,当即让人大开眼界。 之前,江东军对付蔡中一路人马尚且吃力,如今,甘宁破开水道,夹击而来,江东军便有些慌乱了。 甘宁的船队越来越多,不断有蒙冲加入战团,而江东军的船只却越打越少。 韩当已经有些慌乱了,“大都督,情况不妙呀”。 周瑜板着脸,道:“事已至此,唯有死战”。 韩当一脸羞愧,重重颌首。 周瑜说的没错,江东军已经陷入重围,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若是一心逃窜,反倒有可能全军尽墨。 只是,好端端的一场战事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刚开始,周瑜的火船计大功告成,韩当还觉得颇为解气,可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到,战局便逆转了。 大起大落之下,江东军卒都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事已至此,军卒无力抉择,只能鏖战到底。 这一战,从午时一直占到夕阳西下。 当甘宁的楼船加入战团的时候,战事终于结束了。 是役,青州军以自身伤亡三千人的代价,全歼江东水军,俘虏战船二十艘,蒙冲五十艘,另有小船近百艘,若不是危急关头敌将韩当、周瑜换乘小船逃离,说不定甘宁还能博得一个阵斩大将的战果。 江面上,俱是战船的残骸,双方军卒的残肢断臂。 虽然获胜,不过,却也是一场惨胜,若非甘宁及时破开水道,仅凭蔡中一人,无论如何也难以获胜, 当然了,如果不是蔡中的船队及时出现,江东军紧追不舍之下,说不定广陵水军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报,大将军,我军大获全胜,敌军仅周瑜、韩当逃窜,余者皆降” 李贤露出一丝喜色,道:“善,蔡中、甘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李典、陈到俱是眉开眼笑,“恭喜大将军,自此以后,我青州水军独霸天下矣!” 李贤微微颌首,道:“传我军令,大犒三军,还有,吩咐甘宁、蔡中,让他二人多多搜寻江面,水中军卒,不分敌我,一概救出,不得有误”。 “喏!” 此役过后,水军定然损失惨重,若能从降卒当中吸收一部分,这对于水军战力的恢复极为重要。 这一战,当甘宁与蔡中合力夹击的时候,李贤便知道,战事的结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接下来,青州军是要渡河南下的,不然的话,李贤无法向手下交待。 只是,先攻庐江还是先攻会稽? 李贤有些犹疑不定。 孙权毕竟是孙尚香的兄长,虽说此番开战,错在孙权,可是,骨肉之情不可分割,孙尚香会不会伤心欲绝? 此时,一名军卒策马狂奔而来,“大将军,下邳来信”。 李贤皱起眉头,展开信件。 信是孙尚香写的,她已经起身前往江东,试图说服孙权休战。 写这封信的时候,周瑜还没有发动这次进攻,那时,江东军磨刀霍霍,倒也是个威胁。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日的功夫,李贤便大获全胜,全歼江东水军。 孙尚香的出发点是好的,她还在信中说,无论双方谁胜谁败,她都不会责怪,只是恳求李贤,若是青州军兵临城下,无论如何也要给孙权一条活路。 李贤松了口气,他当然不会逼死孙权。 孙氏三代,已经经营了几十年,如果他逼死孙权,势必会影响江东的安宁。 历史上,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充分说明,非暴力也是可以解除纷争的。 当然了,如果孙权一心权势,李贤也为他准备了大展拳脚的地方:东瀛之地! 至于曹丕,李贤与曹氏的仇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就算他不想杀曹丕,曹丕也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样的威胁,当然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想到这里,李贤手书一封军令,通过信鸽传给了太史慈,信中只有寥寥几个字:长安已下,洛阳何日归? 太史慈接到军令之后额头生汗,曹操败亡之后,曹丕的残余势力蜷缩在洛阳、许昌一带。 臧霸夺下长安之后往西扩张,将大片关西之地纳入囊中,这时候,曹丕、曹彰兄弟放下了偏见,共同对敌,倒是颇为棘手。 原本太史慈打算等到神机营的火药充足之后再行攻城的,可是,看模样,李贤已经等不及了。 第七百五十章插曲 许昌属豫州,北临新郑、西依伏牛山,东临兖州,南靠堰城。 洛阳失守之后,曹氏在关中的势力分崩离析,曹丕无奈,只得困守许昌。 作为曹氏在豫州的统治中心,许昌城高池深,百姓众多。 章武三年秋,太史慈亲率大军抵达许昌城下。 曹丕、曹彰严阵以待。 连番恶战,曹军兵力已经不足万人,危急关头,为了阻挡青州军的兵锋,曹丕强行征调男丁参战。 城中年满十六以上的男子,无一例外,尽数征召。 大军抵达,太史慈并没有仓促进攻,他亲自来到许昌城下,嘴里道:“某乃东莱太史慈,曹丕何在?” 须臾,曹丕阴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在这里,你待如何?” 太史慈叹了口气,道:“时至今日,曹公子难道还不明白吗?曹氏大势已去,再做顽抗又有何意义?” 曹丕冷冷一笑:“如此说来,我应该开城乞降,献上城池?” 太史慈沉默半晌,道:“我可以向公子保证,开城之后,绝不伤害一人,一切任由天子处置”。 “天子?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如今朝廷大权俱由李贤把持,这一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史慈,你还是省电力气吧,莫要啰嗦了,许昌我是万万不会交给你的,你想夺城,尽管来攻!” “曹丕,你这又是何苦呢?” 曹丕放声大笑,“我这是何苦?若非李贤咄咄逼人,我曹氏怎会沦落到今日地步?如今,你兵临城下,却问我何苦如此?太史慈,你是傻了吗?” 太史慈当即明白,曹丕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他拍马回营,再不多言。 第一日,先锋军并没有贸然攻城。 许昌可是座坚城,若是毫无准备便盲目攻城,除了枉送性命之外,再无其他用处。 城头,曹丕面沉似水,毫无疑问,像太史慈这般敌将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种:睿智,冷静,不为感情左右。 如今,太史慈筹备的越久,青州军接下来的攻势便越猛烈。 曹军军械虽多,可是,兵员却严重不足,长期作战,必定力有不怠。 这可如何是好? 曹丕一筹莫展的时候,忽有一人毛遂自荐。 “大公子,某有一计,定可大破太史慈” 曹丕皱起眉头,嘴里道:“吕旷,你有何计?” 吕旷本是河北军将,袁绍败亡之后,他追随曹操,凭借一身武艺,很快便崭露头角。 如今,曹军人才凋零,吕旷的重要性凸显了出来。 “太史慈初来乍到,营盘定然残缺,如果我在此时佯装归顺,混入青州军中,一定可以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曹丕吸了口冷气,“此计九死一生,吕将军,三思呀”。 吕旷正色道:“曹公待我恩重如山,大公子,请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也罢,既然你一心行险,我便给你个机会,只是,突袭敌营,事关重大,不知道你打算带领多少人出城?” “末将麾下六百人足矣” “我给你一千军卒,今夜子时出城,到时候,我会使人虚张声势,配合你出城” “多谢大公子” 曹丕正色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危难见忠臣,吕将军,我曹氏有你这等大将,何愁东山再起?” 吕旷连连颌首,“大公子静候佳音便是!”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便是子时,城外,青州军只听得城中突然一声呐喊,接着,一彪人马便从城中杀了出来。 太史慈披甲出营,命人全神戒备。 不多久,吕旷带着一千兵马便来到了城外。 青州军严阵以待,此时突袭,显然不是良策,无奈之下,吕旷打马上前,嘴里道:“某乃吕旷,不知太史慈将军何在?” “我便是太史慈,不知吕将军有何指教?” “曹氏无道,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今日,听闻王师南征,某便悬崖勒马,弃暗投明,还望太史将军放我等一条生路” 太史慈略一沉吟便应诺下来:“既然弃暗投明,那便是一家人,来人呐,接引吕将军入营”。 “多谢太史将军” 为了以示尊重,太史慈并没有收缴吕旷所带军械。 然而,吕旷没来得及高兴,入营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考虑不周。 青州军的营盘远比想象中的坚固,鹿角、栅栏、壕沟,样样不缺,倘若曹军突袭,多半要撞个头破血流。 这可如何是好? 吕旷一筹莫展。 不远处,太史慈正与军将议事,他们一致认为,吕旷形迹可疑,不得不防。 太史慈“嘿嘿”一笑,道:“尔等切记,吕旷不出手便罢,倘若他出手,一定要让他得手,知道吗?” 众人不解,“将军,这是为何?” “一个吕旷算什么?若能引诱曹丕出城,这岂不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众人俱是灵醒之辈,太史慈甫一提点,众人便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将军宽心,若那吕旷真的别有用心,我等一定好生配合,让他如鱼得水”。 “哈哈,如此便好”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日,吕旷并没有贸然行事,这让太史慈等人心痒难耐,不过,这等事情又不可宣诸于口,于是,众人只得耐住心思,继续等待。 江东,李贤亲率大军度过江水,往会稽而去。 行至半途,李贤遇到了一伙乡民。 为首的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口呼“我等俱是曲阿百姓,听闻王师至此,特来跪求一事”。 李贤搀起老者,道:“老丈所遇何事?” “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有一群水匪,他们为祸乡间,我等苦不堪言” “喔?竟有此事,却不知山匪可有名号?” “他们多是荆州败军,行事狠辣,之前,孙权与他们多有勾结” “若是如此,此番说不得要去走一遭了” 老者大喜过望,“老朽愿为将军引路”。 李贤只得兵分二路,一部人马继续前行,另外一部人马跟随老者,前去清剿水匪。 行了约莫有十多里路,一大片芦苇荡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者指着密密麻麻的芦苇荡,嘴里道,“就是靠着这片芦苇,水匪们才存活至今,将军,还请多加小心”。 芦苇荡看上去足有数十里,如果没有向导引路,青州军很容易迷失其中。 这时候,陈到多了个心眼,道:“水匪有多少人马?” “不过三五百人” “你们可曾去过他们的巢穴?” “只有小人一人去过,我愿头前带路” 陈到微微颌首,正值秋季,芦苇已然枯黄,这时候,如果燃起一把大火,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陈到诡异地笑了起来,“老丈,若我在此时点燃芦苇,你觉得,水匪会出来吗?” 老者又惊又喜,道:“将军妙计,此计一出,水匪定会逃窜”。 “嗯,来人呐,烧了这芦苇” 陈到一声令下,军卒很快便点燃了枯草。 “噼里啪啦”,大片大片的芦苇很快燃烧起来。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 水匪老巢,张虎心神不宁,近日,眼线传来急报,说那青州大军已然渡河南下,江东水军全军覆没,孙权大将周瑜、韩当仅以身幸免。 按理说,这等战事与张虎关联不大,可是,为何今日却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外头,层层叠叠的芦苇荡一直是张虎安身立命的天然屏障,换作以往的任何时候,张虎绝不会因为青州军的消息而紧张失措。 可往日里倚为天险的屏障,今日里却不能给张虎带来一丝的安全感,“来人呐,务必提高警惕,咱们兄弟好不容易有了藏身之处,可不能让人一锅端了”。 众人虽然觉得张虎有些小题大作,可还是应诺下来。 此时,忽然有一名水匪狂奔而来,道:“报,大头领,芦苇着火了”。 “什么?” “芦苇着火了,看模样,应该有人纵火” 张虎铁青着脸,“吩咐下去,以湿衣蒙面,乘船冲过去”。 “大头领,下游定有人伏击呀” “事到如今,只能往下了,若是去上游,浓浓的烟雾便是熏也会把我们熏死” 众人觉得言之有理,只得从命。 不多会儿,在下游示警的贼寇前来报信,“大头领,下游有官军六百人,他们强弓硬弩,很是不凡呀”。 水匪听罢,士气陡然跌落。 张虎破口大骂:“都到了这时候,你们这帮杀才还想缩卵子不成?老子告诉你们,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死,来人呐,传我命令,冲出去!” 想到自己安身立命的芦苇荡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众匪也觉得憋屈,他们在张虎的蹿啜下,鼓起勇气,打算硬拼一场。 河边,陈到已经散开了阵势。 当张虎带来人马逃出来的时候,迎面便是一阵箭雨。 张虎不敢大意,他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不要坠了我狗儿山的名头!” “咄咄咄”,多数箭矢落到盾牌上,只有少数箭矢射中,饶是如此,还是给水匪带来了极大的震慑力。 官军的弓矢太犀利了,谁能挡住? 难以言语的恐惧在水匪间弥漫着。 不,绝不能就这样放弃,张虎咬破舌尖,大声激励着士气“只要今日击退了官军的进攻,老子藏下的女人任你们耍弄!老子积攒这么多年的宝贝任凭你们挑选!” 听到有女人,有财宝,水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其中几个色中恶鬼更是急不可待地叫嚷起来“大头领可要说话算话,那几个婊/子我可早就想弄上一弄了”。 强忍住心头的不舍,张虎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老子一口唾沫一根钉!” “听见没?都打起精神,官军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吗?” 在几个积年老匪的引领下,水匪萎靡的士气重新恢复了几分。 下一刻,陈到咧嘴大笑,他认出了张虎,真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原来是荆州的漏网之鱼,张虎,纳命来”。 张虎同样认出了陈到,他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只知道对方毁掉了自己一手搭建的水寨,愤怒彻底掩盖了心底的恐惧,张虎同样咆哮出声“狗贼,纳命来”。 “咚咚咚”,沉重的脚印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两班人马聒噪着很快便厮杀作一处。 张虎根本不是陈到的对手,艰难地挡了陈到两个回合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刚才便已经跑掉了,跟这厮硬拼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噗”,陈到大步迈出,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转开来,而手中的大刀划了道邪魅的弧线,一刀枭去了张虎的头颅。 人头落地,血花喷溅。 战局已定,陈到探腰抄起张虎的头颅,放声狂吼“张虎已死,杀贼!” 青州军齐齐振奋,“杀贼!” 张虎的死去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水匪很快便死伤殆尽。 一个时辰之后,陈到追上大队人马,与李贤汇合一处。 李贤面带笑意:“战果如何?” 陈到挺起胸膛,“幸不辱命,阵斩张虎,此地自此再无贼寇!” 李贤哈哈大笑,“好,好的很,我们总算不负百姓所托,成功除了一方大害”。 短暂的插曲坚定了李贤统一天下的决心,正是因为军阀割据,所以才会有诸多匪患。 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谁去做杀头的买卖? 袁绍、刘备、曹操,接下来便是曹丕、孙权! 但凡阻挡大业之人,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想到孙权,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孙尚香。 此时,江东军大败的消息应该传到了吴郡,不知那孙权会如何发疯,会不会迁怒于她? 有道是关心则乱,李贤可不想自己的女人遭受吃鱼之灾。 战争只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李贤打定主意,此番孙尚香若是回家,一定要禁她的足! 否则的话,若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四处乱窜,李贤岂不是要操碎了心? ... 第七百五十一章连破二十城 吴郡,乡民脚步匆匆,军卒神情紧张,到处都是一副大战来临的模样。 自从江东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孙权便明白,李贤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几日之后李贤便点齐兵马渡江而来。 江东依旧有四万大军,只是,这些人马遍布各地,多是步卒,指望他们挡住李贤的兵锋? 孙权觉得不现实。 厅外,孙尚香不告而入。 “兄长,都到了这时候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孙权皱起眉头,“不是我执迷不悟,是李贤不肯善罢甘休,你可知道,如今李贤已经点齐数万兵马跨江而来?” 孙尚香面不改色,“若非江东军撕毁协议,食言而肥,青州军又怎会如此?” “哼,嫁给了李贤,你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孙尚香委屈的很,“二兄,我是不想见到你们兵戎相见的样子,大汉有九州之地,难道还盛不下你们吗?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 孙权叹了口气,“妹子,你不懂,李贤独霸朝纲,穷兵黩武,为的难道是朝廷吗?不,他只是为了他自己,我料定,各路诸侯臣服之日,便是李贤登基为帝之时”。 孙尚香瞋目结舌,“二兄,你是在耸人听闻吧”。 “哼,如果李贤是大汉的忠臣,这天下自然容得下我,只可惜,他一心翦除异己,妄想一统天下,我与他之间早晚一战” 孙尚香沉默片刻,道:“我听说江东水军败了,周瑜、韩当很是狼狈,二兄,没了水军,你觉得自己可以撑多久?” 孙权面目狰狞,“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不会奴颜婢膝,无耻求饶!” “二兄,你这是何苦呢?” “妹子,你又是何苦呢?我与李贤的矛盾不可调和,你就不必多言了” “可是……”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 孙尚香只得闭嘴,事到如今,其实她也明白,江东也好,青州也罢,都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战,无可避免。 吴郡北侧,自从青州水军歼灭河中水匪之后,青州主力疾突五十里,在江东援军抵达之前围住了丹徒城。 丹徒是吴郡最北的城池,毫不客气地说,一旦丹徒失守,青州军将长驱直入。 因此,对于孙权而言,丹徒是必守之地。 自古以来,丹徒便从属吴郡。 汉高祖六年(前201),高祖刘邦封其从兄刘贾为荆王,号荆国,丹徒为其属县。十二年,英布叛乱杀刘贾,高祖平乱后,将原刘贾封地改封兄子刘濞,更名吴国,丹徒县属吴。景帝三年(前154),刘濞反,兵败国除,丹徒县属江都国。武帝元狩二年(前121),江都国除,属会稽郡。顺帝永建四年(129),分会稽郡十三县置吴郡,丹徒为十三县之一。 丹徒位置险要,是沟通南北的重要枢纽。 总体而言,丹徒的地势西南高,东北低,南部靠近茅山余脉,东部、北部俱是圩区,易攻难守。 月旬之前,为了抵达青州军可能的袭击,孙权使人加固了城墙,增添了防具。 可是,当战争真正来临的时候,丹徒守军还是觉得惶恐之至。 城外的青州军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大军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直接将丹徒围了个密不透风。 丹徒守将试图传递消息,呼叫援军,可是,青州军压根不给他机会。 十名信使,四个方位出城,可是,无一例外都被人生擒活捉了…… 城外,李贤正与一班文武官员议事。 “诸位,有神机营相助,一日破城可有难处?” 李典、陈到等人龇牙一笑,道:“大将军,若有神机营,半日即可破城,只是,毁城容易,守城难,我军得手之后,如何修缮城墙却是个大问题”。 李贤瞪大了眼睛,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吗?我已经传令张绣、徐盛,让他们进攻庐江,只要庐江易手,荆州军便可东进,与我们汇合”。 甘宁兴奋至极,“如此说来,此番孙权在劫难逃了?” 田丰倒是提出了异议:“士燮长期把持交州,使君,须得提防他呀”。 李贤笑道:“不妨事,我早已经在交州布下棋子,一旦发作,交州危矣!”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李贤竟然还有这一手。 在交州布置棋子,真是深谋远虑呀!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一直以来,李贤都在扮演一个决策者的主意,可是,面对孙权这个敌人,他实在忍受不住,决定亲临前线。 李贤亲临前线,为的就是能够时时刻刻把握军情。 曹操败亡之后,孙权已经是李贤最强大的一个敌人了。 只要灭了江东,自此以后,李贤将再无敌手! 诸如益州刘璋、汉中张鲁之辈,只需数万大军便可不战而胜。 历史上,刘备尚能入蜀,李贤如今的成就哪里不如刘备?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李贤能够顺利击败孙权! 江东不平,何以平天下? 想到这里,李贤朗声说道:“大军远道而来,且先休整一番,明日攻城,务必一战而下” “喏!”众将齐齐应命。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神机营便故技重施,炸毁了丹徒城门。 这还是江东军第一次见识火药的威力,惊惶失措之下,青州军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夺取了城池。 速度之快,足以令人瞠目。 快速破城,带来的是巨大的收获。 城中的军械库、辎重营完好无损,江东军压根就没意识到城门会沦陷,因而,青州军入城的时候,多数江东军压根没有准备。 五万石粮秣,足够大军数日所用。 李贤收敛降兵,留下三千兵马驻守,再度南下曲阿。 与此同时,于禁也在丹阳郡发动攻势。 双面夹攻之下,江东军一溃千里。 至于九江郡,区区万余兵马,压根不是张绣、徐盛的对手。 荆州军得手之后,张绣留守荆州,徐盛沿江而下。 算上丹阳的兵马,参与攻势的青州军早已经超过了五万之数。 神机营的火药完全是一个大杀器,在此之前,江东军从未遇到过这种武器。 等到周瑜想出破解之策的时候,凭借犀利的火药,李贤已经连夺二十城,兵临吴郡! 短短五日,局势便糜烂至此,这是孙权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大殿内,孙权大声咆哮:“怎么会这样?五日连失二十城,难道青州军是天兵天将?我江东军都是泥捏的不成!” “主公,李贤所部神机营火器犀利,我军无法防备,是以损失惨重” “为何曹操挡了这么久?我江东却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众人相对无言。 青州军的强悍之处,在此之前,江东军将嗤之以鼻,然而,此时此地,接连不断的噩耗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青州军是当世强军,这一点,毋容置疑! 孙权面目狰狞,道:“公瑾,你不是已经研究出破解之道了吗?快快道来!” 自从水军落败,周瑜便一夜白头,他总觉得局势糜烂至此,与他有莫大的干系。 此番,闻听孙权发问,周瑜急忙应道:“主公,我听说李贤所部火器发威之前,须得由火箭引燃,也就是说,如果能够阻止他们点火,那火器就成了摆设!” 孙权眼前一亮,“继续说下去”。 “水克火,只要发现青州军有接近城池的迹象,便以河水浇灌,毁其火器,如此以来,必可收效” 孙权急忙下令,“快快吩咐下去,城头多备水缸,且不可任由青州军施为!” “喏!” 孙权又道:“五行相克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公瑾,多亏有你!” 周瑜叹了口气,道:“主公,我想到城头督战,不知可否?” “城头刀枪无言,弓箭,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出谋划策吧” “主公,局势危急,曹丕自顾不暇,指望他发兵来救,显然不现实,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便在交州了,若是黄盖黄将军能够带来士燮的大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呀” 孙权微微颌首,道:“十日之前我已经派出快马传信,这时候,想必交州的援军已经到了路上!” 殿内众人听说还有援军,悲观的情绪不禁振作了几分。 张昭这时候斟酌说辞,道:“主公,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都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主公,我听说李贤与妻妾关系甚佳,如今,孙夫人正在江东,为何不让她做说客,说服李贤退兵呢?” 孙权涨红了脸,道:“此事休要再提,孙、李联盟,是我一手撕毁的,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让一介女流承担的道理”。 “可是……” “没有可是,我孙氏儿郎顶天立地,宁可战死,也不苟活” 张昭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城中,孙尚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 “知道了” 此时,孙权、孙尚香的母亲尚在,她听说李贤兵临城下,忧惧不安。 “香儿呀,我家夫婿怎么打到吴郡来了?我江东孙氏对他不薄呀,如何能恩将仇报?” 孙尚香觉得憋屈至极,面对自己的母亲,她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应对。 “我听说你二兄已经派人去了交州,想必用不了几日援军便可抵达,香儿,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母亲,你直说便是,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而为” 孙母摩挲着孙尚香的手臂,道:“好闺女,我没有白养你呀”。 孙尚香无言以对,直觉告诉她,母亲的要求一定很苛刻,可她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汉朝以孝道治国,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孙尚香年纪最小,一直以来饱受疼爱,如今,就算孙母的要求再无礼,孙尚香也无法拒绝。 “我知道你家夫君很是疼爱你,如今,他兵临城下,我也不怪他,各为其主,兵戎相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李贤兵力太强,我怕你兄长不是他的对手,我希望你能出城稳住他,为你大兄争取时间,如何?这个要求不难吧?” “母亲……” 孙母挤出泪水,“想象你可怜的父兄吧,若是他们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想看到这一日”。 孙尚香叹了口气,“母亲,我尽力而为”。 “好闺女,只要你肯答应,这事情就成了!” 孙尚香半晌无言,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江东之行是否来错了。 行尸走肉一般出了郡城,孙尚香在军卒的指引下见到了李贤。 军将们知道,夫妻二人相见,需要一定的私密空间,因而,所有人都离开了,为二人留出空间。 没有外人,孙尚香无言泪千行。 李贤轻柔地拭去泪珠,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夫君,我错了” “喔?哪里错了?” “以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到处乱跑了” “无妨,只要你开心就好” “夫君,我对不起你” “这话如何说起?” “我答应了母亲,要为她做说客,说服你拖延攻城的时间” 李贤笑了起来:“就这事?” 孙尚香重重颌首,“我知道,军国大事不是妇道人家可以指手划脚的,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无法拒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李贤“哈哈”大笑,“啥妮子,哭什么,不就是暂缓攻城嘛,我答应了”。 “你真的答应了?” “骗你作甚?” “会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不会,大军一路疾行,确实需要休整一番,正好,卖个面子给你,让你好交差” 孙尚香迟疑起来:“我不打算回城了”。 “那你母亲那里……” “派人带个话给她便好,明日我便回下邳去,省的心里堵得慌” 李贤松了口气:“也好,香儿,男人的战争,女人确实应该走开,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兄长”。 “我夫君的话,我自然相信” 这番话说的李贤很是满意。 第七百五十二章鏖战 青州军在吴郡停留了三日,三日的时间,按理说,足够孙权等来了援军了,可是一个噩耗传来:交州乱起,大军不敢擅动。 初闻噩耗,孙权完全惊呆了。 交州可是江东的大后方,连交州都乱了,还有哪里可以仰仗? “好狠的李贤,好毒的计策!” 孙权只能大声诅咒,可是,诅咒却不能改变战局。 消息传出,江东军将悲观绝望。 吴郡城外的青州军越来越多,仅靠吴郡的兵马,如何挡得住? 孙权脾气暴躁起来,他开始变得善妒、多疑,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背叛他一般…… 孙母利用孙尚香成功拖延了时间,正想再接再厉,却陡然听闻孙尚香已经离开的消息,当即气得三尸神暴跳,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没有援军,仅靠吴郡的实力,破城败亡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至于曹丕,如今的曹丕自顾不暇。 当太史慈兵围许昌,曹将吕旷假意出降之后,青州军有了防备,欲擒故纵之下,这天夜里,吕旷暴起,他试图杀向辎重营。 本以为困难重重,谁曾想,行至半途,青州军便故作不敌。 吕旷大喜过望,他成功引燃了辎重,向城中发了讯号。 曹丕虽然迷惑不解,却相信眼见为实的道理。 当城外的大火遮天蔽日的时候,曹丕终于松了口气,看模样,青州军真的中计了。 为了扩大战果,曹丕再度派出两千人马。 没想到,就在两千曹军出城之后不久,埋伏在两侧的青州军便陡然杀出。 许昌城门不甚失守,便是出城的两千人马都凶多吉少。 等到曹丕察觉不对的时候,青州军已经杀入了许昌城。 曹军死战不退,可是,如狼似虎的青州军早有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激烈的厮杀宣告结束,曹丕战死,许昌易手。 攻占许昌,意味着曹氏彻底淡出了权力舞台。 自此以后,大汉再无曹氏! 北方,一直观望的公孙度再不敢拖延,第一时间上奏朝廷,表达了归顺之意。 李贤没有剥夺公孙度的兵权,只是让他暂领辽东太守一职,至于辽东官员,一概如旧,概不变动。 公孙度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如今的李贤迫切的需要一个榜样,毕竟,益州、汉中尚未归顺,辽东的处置显得犹未重要。 当然了,随着青州军将战事上的不断成功,益州、汉中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曹操、孙权尚且挡不住李贤的兵锋,难道刘璋、张鲁就可以? 李贤在关中已经完全腾出手来,下一个目标就是益州、汉中! 江东,吴郡。 秋风萧瑟,吹的青州军的大旗猎猎作响,陈到在城下大声邀战,可这一次,再也没有敌将敢出城应战。 青州军的战鼓再次擂响了,与之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密密麻麻的青州军排着严密的阵式,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黑压压的围了上来。 城头的守军也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大堆大堆养精蓄锐的精兵次第而入,在夕阳即将落山的余晖里,孙权也踏上了城头。 真正的战争来临了,孙权轻吁一口气,他缓缓的平静了下来,等待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为的就是这一天。成败就在这一战! 战场之上,敌我双方的大鼓都擂的震天响。青州军的军士在各级校官的指挥下,默默的前进着。 这种难言的压力仿佛把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噗”的一声,犹如打破了一个碎气泡,孙权晃了晃脑袋,重新往城下看去。 青州军已经进入到了守军的射程之内,但城头却没有下令弓弩射击。兴许,守军是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近了,更近了,青州军已经靠近了护城河,数百名身着重甲的军士扛着粗大厚实的木板,狠狠的盖在了护城河上。 许许多多的木板由于长度不够,被流通的河水冲到另外一段。 郡城的护城河宽有四丈,深达两丈,充沛的河水给护城河带来了足够的水源。 青州军第一次投机取巧的战术失败了,许多木板的长度根本不够,于是开路的先锋军只好安安分分的运来一袋袋的泥土,来来回回的抛到了护城河里。 古老的方法往往最是有效,天色将黑之际,青州军已经填出了数段可容大队人马通过的道路。 在青州军填充护城河的时候,城上的周瑜终于下达了射击的命令rea。 突然溅起的血花,与那些倒地不起的军士并没有给青州军带来多大大的震撼,他们依旧固执而机械的运送着泥土。 一刻钟之后,青州军的先锋终于踏过了护城河。 云梯在缓缓的往前推进着,大股大股的青州军呐喊着,他们扛着盾牌,跟随着挡箭车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压进。 时不时有中箭而亡的军士倒在地上长眠不起,飞溅而起的血珠、此起彼伏的惨叫充斥着整个战场。 与青州军相比,其余兵马根本就是乌合之众,江东军能够抵挡青州军的进攻吗?孙权的心弦再次揪动了。 一直以来,孙权只是沿袭父兄的用兵方阵,用大族,用豪强! 可是,这一次,孙权第一次没了信心。 守军能够撑多久? 久经训练的青州军在激烈的攻防作战中,那有条不紊的动作,井然有序的排列都让孙权大开眼界。 他们以伍为单位,相距不远,但却又首尾呼应。 从徐州带出来的元戎巨弩架在了最有利的射击点上,更强的射程,更大的威力,让这五百支元戎弩成了李贤手中的大杀器。 俗话说临敌不过三,这句话是说在敌阵相对时,不管是弓箭还是弩箭,只有三发的机会,三发之后敌人就会冲上近前,如此就需要面对敌军的肉搏战。 但是经过马钧调教过后的弓弩兵能够在临阵相对间射出五轮,他们的弩箭往往瞄准那些最靠前,威胁最大的守军。 “嗡嗡嗡”,射程之内,元戎弩带来的杀伤力连孙权都惊动了。 望着那一架架夺命的利器,孙权咬紧了牙关。 弩箭的威力太大,便是盾兵都折损严重。 韩当手握铁枪,愤怒的拨开一支支弩箭,青州军的弓弩威力实在太大了,他的私兵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损伤着。 愤怒的咆哮一声,韩当将手中的铁枪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陈叔至!可敢与我一战?” “等我踏上城头,某自会与你一战!”陈到不为所动。 “无胆鼠辈!”韩当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本想引诱陈到攻城,可是,对方却并不着急,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一般。 “嗖嗖”的箭雨声每每伴着绝望的哀鸣惨叫,李贤身前的弩兵有条不紊的装着箭支,好整以暇的扣动发射的扳机,每一支弩箭最少都会带回一个守军的性命。 一开始,江东军还在庆幸,青州军的箭矢太过稀疏,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杀伤,可是,当青州军带来的元戎巨弩发威的时候,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密集的弩箭和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巨大的穿透力狠狠的透过守军脆弱的皮甲,把他们凶狠的钉在城上。 每一次齐射,都会给守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吴郡城头已经化身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死伤惨重的江东军。 伤兵的哀号,校官的吼叫充斥在空中,鸣奏起一股死亡的交响乐。 “使君,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暂避一二”,这是江东军将在劝说孙权离开。 孙权摇了摇头,“军卒尚在死战,我若离去,岂不是寒了人心,我哪里也不去,在青州退去之前,我就在城头,不退一步!” “使君!”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喏!” “啪嗒”,忽而,孙权耳畔传来一声巨响。 惊望去,却是军卒手中的巨盾被利弩射穿了,只要再骗上三寸,孙权便危在旦夕。 军将额头生汗,“来人呐,快快护住使君!” 孙权后怕不已,不过,面上却作出一副处变不惊的神色。 越是这时候,越要保持镇定。 漫天的箭雨,遍地的死尸,在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只充斥着死亡的声音。 青州军最是悍勇,当气氛压抑到一定程度,他们骨子里的血勇便无可抑制的激发了。 中了箭?那么拔箭再战,只要能再进一步,云梯也就距离城墙更近一分。 数名军校大声的嘶喊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瞪着猩红的眼睛,悍不畏死的持着巨盾往前冲锋。 适才一架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头。 虽然守军反应及时,但还是让青州军兴奋的呐喊起来。 “滚木擂石,放!”顾不得保留实力,周瑜又下了一道军令。 滚木全是精挑细选的粗实圆木,数名军士喊着号子,一起合力把又长又粗的圆木抬上城头,然后恶狠狠的推了下去。 从上而下的圆木带着巨大的惯性重重的砸伤了百余名兵丁,然后又“咕噜噜”的往前碾压了许多躲闪不及的倒霉鬼。 擂石是中间用绳索系着,在城墙两侧来回咣当的巨大石块,守城时,左右两侧的军士只要配合得当,便可以砸碎攻城方的攻城器械。 “将军,他们的冲车上来了”,一员小校忽然指着缓缓靠近的巨大黑影大声叫嚷起来。 冲车也叫临冲,是一阵可以移动起来的攻城塔,相对于云梯的简陋,冲车有完备的装甲,巨大的木轮,以及足够多的军士rea。 李贤使用的这种冲车便是安有八个车轮,高达五层的攻城塔,除了最下层是推动冲车前进的一百多名军士,其他四层皆装满了精兵。 高达四丈的冲车甚至可以直抵城头,在那时,车里的青州精锐便可以通过车内的木梯自下而上,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头。 如果说云梯是过河时的小木筏,那么巨大的冲车便是威力巨大的战舰。 五日的功夫,耗费的无数的人力和物力,青州军才堪堪造出了两架冲车。 这便是李贤的倚仗! 火药不可以用,还有冲车。 就算是强攻,李贤也有一战而下的把握! 孙权目光凝重,他没想到李贤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造出了两架冲车。 对付冲车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打开城门,用骑兵对其抛射火把,从城楼上,虽然也可以抛射火箭,但冲车的外头全部浸过水,不易燃烧。 打开城门?孙权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传令!集中所有火箭,对准两架冲车,进行密集射击!” 周瑜也看到了两架巨大的冲车,巨大的身影,黑黝黝的外壳给他带来了极其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守军如何应对? 江东军也是有弩箭的,只是,所有的弩箭射出去,最终只是在冲车上钻出几个洞,却未能伤筋动骨。 在军将的大声喝令下,近千名弓箭手换上了“忽忽”燃烧的火箭。 不得不得说,守军的准头确实可以,孙权甚至看到几支火箭透过木塔上的透气孔,直接穿了进去,但遗憾的是,木塔里严阵以待的军士似乎早有了应对的方法。 第一轮密集的箭雨没有给攻城塔带来任何损伤。 “第二轮准备,放!” 又是一轮火箭射出,这一次,孙权听到了简短的一声惨叫,更看到了数支火箭插到木塔上,但却没有引燃任何东西。 “这样下去可不行”,孙权忧虑起来。 青州军越战越勇,他们在冲车的掩护下已经冲到了城下。 如果换做其他人,在江东军如此程度的打击下,早已经丢盔卸甲,狼狈溃退了。 可是,青州军却悍不畏死,接二连三的,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头。 周瑜不得不分心照看城头,因为若是被青州军冲上了城头,只怕对己方的士气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周公瑾,受死!”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暴喝。 周瑜定睛一望,却是陈到! 这厮竟然顺着云梯踏上了城头!他手舞长枪,威风凛凛,城上的士卒没有一人是他的一枪之敌。 ... 第七百五十三章得封魏王 陈到陈叔至可是青州军中赫赫有名的大将,他一登上城头,城上城下的青州军便振奋不已。 “青州军,万胜!” “万胜!” 青州军士气大振,城头压力倍增。 周瑜铁青着脸,正要迎上陈到,这时候,韩当跳了出来,大声吼道:“贼子休要猖狂,某来战你!” 陈到不屑一顾,只是大声狂呼:“汝南陈叔至在此,谁来送死!” 四周的江东军已然吓破了胆,任凭陈到如何呼喊,就是没有军卒上前。 韩当又羞又怒,他与陈到之间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本以为自家兵马会勇敢上前挡住陈到,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陈到四周竟然出现一大片空档。 真是气死个人,难道江东军都是无胆鼠辈吗? 周瑜、韩当一干江东军将怒火中烧,他们知道,必须击杀陈到,将其赶下城头,否则的话,一旦拖延下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青州军攀登上城。 就在陈到傲立城头的短短一刹那,已经有不少青州军通过云梯来到了城头。 难以想象,要是陈到没有敌手,城头会出现一副怎样的景象? 孙权脸色苍白,他拔出佩剑,就要上前搏杀,此时,韩当终于赶到了,“欺我江东无人乎!” “铿铿”,兵戈交鸣声响起。 短短一刹那,韩当便与陈到交战了几十个回合。 趁着陈到被拖住的机会,一声怒喝陡然传来。 “江东军听令,速速将青州军赶下城头!” 危急关头,孙权身先士卒,冲向了青州军。 江东军如梦初醒,这是他们的主场呀,别看青州军招式凶狠,他们又没有三头六臂,只要冲过去,以多欺少,还不是一样可以杀死? 想到这里,江东军方才提振了几分士气,聒噪着向青州军冲去。 然而,行至半途,又一员大将杀了过来。 “山阳李典在此!” “泰山于禁在此!” …… 青州军将势如猛虎,压根抵挡不住。 即便孙权等人浴血奋战,可是,江东军却始终不能将青州军驱逐下城。 就在所有守军的注意力都放在此处的时候,“轰隆隆”一声巨响传来。 孙权、周瑜脸色大变,他们知道自己疏忽了! 青州军可不是只有这一部人马! 狡诈的李贤竟然声东击西,成功引燃了“震天雷”。 “快去东门!” “使君,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 没多久,一名浑身浴血的军卒冲了过来,“使君,东门失守了”。 孙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使君,降了李贤吧,孙李姻亲尚在,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他不会怎么着的” “使君,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这就出城,逃往交州,只要剿杀乱匪,与士燮合力,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孙权有些犹豫不决,如果曹操、刘备、袁绍尚未败亡,说不定他还有放手一搏,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如今中原大地皆归李贤,据说,益州、汉中也有归降之意,这时候,就算孙权逃到交州又能怎样? 坐拥天下丰腴之地的李贤只会越来越强大,仅存一州之地的江东军能是他的对手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想到父兄、想到母妹,孙权颤抖着嘴,道:“降了吧”。 “使君!” …… 虽有反对声,可是,江东军还是在孙权的命令下降了。 为了以示尊重,李贤只在城中象征性地留下了一千人马,除此之外,数万大军留驻城外。 吴郡大捷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下邳,徐庶等人为李贤请赏,天子赐李贤为魏王。 李贤假意上书三辞,天子旨意不改,最终,李贤拜受魏王之爵位,加封九锡…… 新书已发,起点《奋斗在明朝末年》 新的征程,新的起点。 新书已发,《奋斗在明朝末年》,需要兄弟们的支持,新书期,每一个点击、推荐都是重要的,请喜欢的兄弟们移驾起点。万分感谢。 故事讲的是穿越回大明,拯救河山,北击鞑虏,南开海禁的故事,喜欢种田文的兄弟们千万不要错过。 以下为简介:我即来明末,世上便无清。崇祯七年,王腾意外来到山西蔚县,且看他如何翻云覆雨,拯救河山! 以下为试阅:第一章杀虏 王腾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明朝,那时鞑虏入侵,最后一个汉人王朝摇摇欲坠,就当他叹了口气,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些灼热,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记得有开空调呀! 火光!冲天而起的火光伴随着滚滚的浓烟让王腾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梦还没醒? 不,这不是梦,陡然间,王腾听到一阵阵凄惨无比却又绝望至极的叫声,这音调他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啊,救命……” 听声音像是个绝望的女子。 王腾有些摸不清状况,抢劫? 这时候,火光腾起的地方传出阵阵非人的叫喊,“嘿嘿嘿,呦吼!呦吼!” 野兽般的语言渐渐汇成股股声浪,仿佛要把整个人间变成地狱! 不远处,火花飞溅,一栋栋房屋倒塌,惨叫四起,一条条人命烟消云散。 这是在哪里?这可不像是在演戏。 怎么办?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