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诡契》全集 作者:九斟 我出生的时候脸上就有块丑陋的红斑,我以为这是胎记,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鬼契…… 第1章:坟冢边的夜总会 我叫九九,因为长得太有特色,所以高考N次学校都不收我。 我家老头一气之下,扬言要给我找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工作,于是在他的万般权衡下,我在一家快餐店当起了送餐员。 可怜我这十八岁的花季少女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提了。 今朝是六月最后一天,天气特别阴霾,一场沥沥淅淅的小雨下到傍晚才停,正好赶上我送餐,谢天谢地。 我以为今天饭店的生意应该不行,谁知道接连送了三个小时,都还有人陆续打电话来,把我累得够呛。 我瞥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早已经过了我下班的时间了。我准备跟老板说我要走了,转头却瞧见他手里又拿着一张单据,正讪讪地看我。 “张叔,是不是还要送?” “这个……对啊,就在你们东区,就是地方有些偏。”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距我下班时间都一个小时了。 “是吗?那我正好顺便。” “嘿嘿……那好吧。”他点点头,忙不迭地递了灌王老吉给我,“九儿啊,这是犒劳你的,今天你辛苦了。” “谢谢张叔,你把盒饭装好,我马上送过去。” 我喜滋滋地收起了饮料,准备留着回家孝敬我家老头。虽然他一直耿耿于怀说因为在垃圾桶边捡到了其丑无比的我,导致玉树临风的他光棍到现在,但他真的很疼我。 老板把一份“红烧肉”和一份“鱼香肉丝”放进了我的车篮,我拿了单据就屁颠颠地骑车走远了。 我家就在西平区边头,是一栋破旧的四合院,这是老头唯一的家产,但也不值钱。 快餐店离我家有三公里距离,也不算很远。我瞅了瞅盒饭上的地址,有点莫名其妙:西平路22号。 西平路是靠边郊的一条机耕路,左右都是山林。那边的建筑还没拆迁,比较冷清,还保留着一股古朴的味道。 我从来没去过那边,只知道个大概方向,所以要一路走一路张望寻过去。 眼下午夜已过,山间开始下雾,我们这县城算是古城,所以山峦特别多,空气也很潮湿,雨后就容易起雾。 好比现在,一层层浓黑的雾气铺天盖地从林间涌出,被那夜风吹得一浪一浪的跟异世界似得。 路边上只有几盏路灯,间隔特别远,如苟延残喘似得散发着极其昏暗的光芒,把这雾气映衬得跟泼了一层鲜血似得。 有几颗稀稀落落的白桦树立在路边,风一吹就窸窸窣窣的摇曳不停,映着那血红的雾气,顿有种群魔乱舞的即视感。 马路两边,古朴的瓦房四周早已经杂草丛生,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这地方虽然一直没拆迁,但也没人住,长年累月的空置也就无人打理了。 但奇怪的是,我仿佛听到路边的瓦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讲话的声音,就像在我耳边飘似得,时有时无。 老实说,我平日里也挺胆肥的,但这会有点害怕了。 深更半夜,在这空无一人的荒地上送盒饭,怎么想怎么诡异。于是,我瞧见四下里无人,扯开嗓子哼起了最近才学到的一首洗脑神曲。 “你是我的小丫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我哼哼唧唧地骑过去,心情的确平静了不少。 “呵,人长得丑,唱歌还挺不错的。” 蓦然,一个揶揄的声音从我耳边飘过,仿佛有一股阴风瞬间绕着我的脖子转了一圈,凉凉的。 我慌忙一刹车,狐疑地回头瞄了一眼。四下里黑漆漆的,没人! 幻听? 不可能! 我长年累月和老头一起打坐冥思,虽然没什么修仙的可能性,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感官比别人敏锐不少。 所以幻听这种东西,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我冷冷地张望着四周,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不断涌动的雾气,两尺外就已经不太看清楚了。 “谁?谁在装神弄鬼啊?” 四下里,除了我自己的回声,连那隐隐约约的讲话声也没了。我狐疑地蹙了蹙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于是又骑着车朝前走。 此时前方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我甚至想要打退堂鼓了。 而就在此时,正前方忽然间出现了一团血红色的雾团,那雾团中仿佛有一只手在冲我摇摆。 耳边,忽然有个低沉的,阴冷的声音在飘来荡去,“过来,过来啊丫头。”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愣了一下才连忙加快了车速冲了过去。冲过浓雾,我看到前方一栋闪烁着血红色霓虹灯的夜总会,好像还在营业,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我没空去想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个夜总会,狐疑地溜了过去瞅门牌号。 西平路22号,那就是这里了,我立马松了一口气。 这夜总会名字很喜感的:红楼!这两个字红得很诡异,仔细看去,仿佛有鲜血在那字上面滚动,荡漾。 这大楼估计有几千平方,并不像县里头那些高档的夜总会,倒是有点像民国时期的那种大舞厅。 整栋大楼比地面高了大约十个台阶,台阶两边有一排路灯,造型都是圆圆的大红灯笼的模样,泛着暗红的光芒。 台阶上是一个平台,后面才是金色旋转大门。门口还站着两个保安,只是他们毫无表情,直勾勾地平望着远方。 这地方有点冷清,我估计生意也很惨淡的,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的订盒饭呢? 我把自行车停在台阶下锁上,拎着盒饭一步步走了上去,那门口的保安瞧见我来仿佛愣了一下,竟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请问,这是你们谁订的盒饭?” 我狐疑地瞅了眼他们,上前了一步,谁知道他们又后退了一步,敢情,是被我的样子丑到了。 于是我侧过身,露了另一半白皙如玉的脸颊给他们,“麻烦问一下谁的盒饭?一共七十五块。” “你先别过来,我进去问问。” 那保安似乎很怕我,怯懦地看了我一眼才快步走了进去,另一个则继续警惕地瞅着我,好像我要打劫似得。 切,他们肯定是看我太丑了! 我摸了一下脸颊,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我左边的脸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是红色的,而右脸则美艳得很。 老头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让我用这漂亮的一半脸对着他,他多看几眼心情就好了。反之,他如果惹我生气,我就用不好看的一半对着他。 其实,这该死的阴阳脸让我受够了人们异样的眼光,大学都没法上。 好在老头不断地开导我说:既然咱们无法靠脸吃饭,那就要靠才华。所以在他无情的鞭策下,我虽算不得才高八斗,却也不是胸无点墨。 然!并!卵! 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送盒饭也不例外! 我在门口等了大约一分钟,那保安出来了,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并且指了指里面,“老板叫你进去!” “……能麻烦你帮我把钱拿出来吗?我就不进去了嘛。” 我总觉得这夜总会有点阴森,怎么会建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地方会有客人光顾么? 我特别怀疑。 “他说让你自己进去!”保安很坚持,还刻意离我远了点,那嫌恶的样子让我恨不能一耳光给他挥上去。 “过分!” 我蹙了蹙眉,一脸不悦地走了进去。而就在我迈进夜总会的一刹那,我清楚的感受到一阵阴风迅速从我背后掠过,顺带一起一串“咯咯咯咯”的阴笑声。这声音极其刺耳,宛如车轮碾压砂砾的声音。 冥冥中,我仿佛听到了个苟延残喘的声音在说:“第一个……” 第2章:秦风 大楼里的灯光很暗,透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像是被稀释过的血水。里面有不少男女的嬉笑声,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但我却看不到人。 我傻傻地杵在大厅中央,像被谁给定住了似得,挪不开脚步。那股阴风在我背后不断飘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撞我,想钻进我的身体似得。我屏着呼吸,莫名的背脊发凉,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手中的盒饭袋子可能破了,溢出的汤汁滴答在地上,飘着一股红烧肉的香味。 “唔,这丫头长得咋这么磕碜呢?嘻嘻嘻……” 一缕阴风从我耳边掠过,我听到了一个嫌恶的男音。我霍然回头想要反驳,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咳咳咳,真香,红烧肉的味道呢,香,真香。”这是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好像就在我跟前。 “啧啧啧,小丫头,你这脸蛋是怎么回事呢?好可惜啊,要不然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呢。哎呀死鬼,你摸我屁股干嘛呀,讨厌……” 这声音很娇嗔,嗲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看不见这些人,但声音却清楚地充斥着我的耳膜,当然还有那飘来荡去的阴风阵阵。任我胆子再大,额头上还是冒出了豆大的汗水,顺着脑门“啪啪啪”地掉。 我偷偷地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面还真就是我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民国时期的歌舞厅,配置都非常奢华。 水晶的吊灯,各种精雕细琢的实木家具,还有一个视觉非常宽阔的舞台,只是上面没有人。 如果不是这厅里的气氛太诡异,会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 “来,来啊!” 忽然,眼前又莫名出现了我在雾团中看到过的手,正朝我挥,我吞咽了一下唾沫,慢慢挪了过去。 奇怪,我又能走了,只是我的脚在哆嗦,抖得跟筛糠似得。 我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一个吧台,里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非常帅气。 精干的板寸头,轮廓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高挑魁梧的身材,绝对是我此生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不过他的脸色有些惨白,毫无血色。但紧抿的唇瓣却异常嫣红,如此映衬之下,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这,这个是你们点的盒饭吧?一,一共七十五块钱!”我把盒饭小心翼翼地放在吧台上,结结巴巴地道。 第一次见到如此帅气的男子,我有些紧张,也可以叫有些花痴,以至于刚才的害怕瞬间烟消云散。 这男子抬起头凉凉地看着我,唇角泛着似有若无的邪笑。他的眸子好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一瞄就有种摄人心魂的晕眩。 他在打量我,仿佛看一只猎物似得,从下到上,慢悠悠地如X光似得扫过我的全身,直至我其貌不扬的脸蛋。 顿然,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愕,似有些匪夷所思。他看了我好久,忽然莞尔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叫秦风。” “我,我叫九九。” 我紧张地看着秦风,心头有些发毛。他虽然非常俊朗,但却给人非常阴冷的感觉,事实上,我根本无法去看他的眼睛,太慑人了。 “九九?挺好的,是九月初九九时生的吧?”他斜睨着我,笑得更加诡异。 “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老老实实回到,心里更发毛了。我的生日是老头在我襁褓里发现的,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 秦风没说话,笑着站了起来,转过吧台来到了我面前。他很高,我要比他矮一截,于是我后退了一步,这样不用仰视他。 他忽然走近我,顿时有一股强大的阴气迎面扑来,我莫名地拽紧了拳头,齿关咬得紧紧的。 他轻轻嗅了嗅我,而后疑惑地吐了一口气。然而,他离我这么近,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 我屏住气打算再证实一下心头的疑惑的,他却迅速又走开了。 我悄然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注视我,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深邃,像两颗黑宝石似得夺目。我必须没出息地承认,这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你跟我来!”许久,他开口了,领着我走向了楼梯。 我还是能听到楼梯上有不少人在走动,嬉笑声不断灌入我的耳中。我走得小心翼翼,深怕撞到了看不见的东西。 此时我的心一直是揪着的,要不是身边有个经常性装神弄鬼的老头,我估计我都吓得逃走了。 秦风带着我来到了二楼一个宽阔的房间,这房间非常空旷,唯有摆放着一副神龛,下面一个蒲团。 神龛上挂着一副画像,但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一身黑色的长袍,头戴九旒冕,披了一件绣着云纹和一条飞龙的玄色披风。 画像上有一股浑厚的气息在流转,不像秦风身上冒出来的那种寒气。是一股强大的,摄人心魂的气息。 他气场非常很强大,因为我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他君临天下的那种豪壮,这估计是哪个朝代的帝王。我历史学得不够好,也瞧不出这衣服出自哪个朝代。 “你把菜放上去吧。” 秦风吩咐我,令我有些不悦,我虽然是送盒饭的,但也没义务帮人当佣人吧?我不悦地偷瞄他一眼,发现他满眼敬仰地看着那个画像。 我有点嗤之以鼻,依他的话把盒饭放在了神龛上,还好心地把红烧肉和鱼香肉丝饭盒打开了才又睨着他,难为情地嘀咕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我要回去了。这钱一共七十五块!” “恩?” 他霍然转头,眸色凌厉地刺向了我。更诡异的是,四下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我吓得腿一软,后退了两步,但还是勉强保持着镇定。 “对,对不起。天,天色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我硬着头皮道,不敢看他那冷若冰霜的脸。 他阴森地看了我好久,我却一直垂着头。老头说了,遇到气势强的人,垂着头当做视而不见,也是一种自保的办法。 许久,他才走的神龛面前,恭敬地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我听不见。 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他才又起身走向了我,淡淡瞄了我一眼。 “跟我下去拿钱吧!” 他一脸漠然地走在前头,我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有点憋屈的感觉。 “啊……呜!” 耳边,那嬉笑声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凄厉的鬼哭狼嚎。厅里的阴风更甚,温度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仿佛觉得身体四周全部都是一层层的寒气,不断地袭向我。我穿的是短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但也止不住我的哆嗦。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如此诡异? 到楼下的时候,秦风又走进了吧台,恢复了他刚才那温文儒雅的模样。 他笑盈盈地递给我两百块,那手透着一股森白,没有血色,但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不像我的手,活活一劳动人民的手,到处都是茧子。 “这多余的算是给你的小费,毕竟这里远,又难找,你来一趟也不容易。” 他轻声道,我顿时有种感激涕零的悲壮,刚才他对凶巴巴的不敬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平日里受够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很难找到一个不嘲弄我容貌的。 “谢,谢谢!” 我接过钱,心头一阵狂喜,说了好几个谢谢才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去。 而就在我要出门的时候,我似乎听到秦风嘟哝了这么一句话:“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 我愣了一下,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夜总会,而就在我要骑车离去的时候,无意中朝右侧瞥了一眼,却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西平坟冢”。 第3章:亦真亦幻 我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红楼”夜总会的,只记得拼命地狂踩自行车,不敢停。耳边的风声很大,还夹杂着阵阵诡异的呜咽声。 马路上的雾气更浓,铺天盖地的。 我根本看不清马路,只能凭着直觉在行驶。我骑得浑身大汗淋漓,以为终于快到家的时候,却忽然间又看到了那块巨大的石碑和“西平坟冢”四个字。 也就是说,我骑了这么久的车,似乎在原地打转。 顿然,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背脊油然而生,我怔怔地望着那石碑,望着那泛着血红色雾气的“红楼”,我不知所措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我才看清楚红楼的外观,它果真是名副其实的红楼,大楼通体像是被罩上了一层红纱,血红血红的,特别诡异。 而很快,这层殷红的血雾在慢慢聚拢,形成了一缕缕人形的血雾,密密麻麻的数都不数不清。紧接着四面八方又飞来不少雾气,与它们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那金色的旋转大门上,瞧见了一张脸。那是秦风的脸,好像正冲着我阴森的笑。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血雾形成的人慢慢地飘落在大楼外的空地上,虔诚地跪拜在那里,手中还高举着一些人的残骸。 有血淋淋的胳膊,腐烂的大腿,还有滴答着脑浆子的脑袋和大半截已经被蛆虫啃噬得差不多的躯体。还有的甚至拖着一条长长的肠子,宛如一条长蛇在地面上拐动。 因为这里跪拜的血雾人形多,所以咋一看那平台上全部都是支离破碎的残骸。这真的堪比电影中屠杀过后的场面,看得人毛骨悚然。 凉凉的夜风袭过,顿时把这一股恶臭腐烂的气息吹散在空中,令人作呕。 而我仿佛又被定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动弹,闻着那浓烈的恶臭,我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想要涌出来。 我想呼喊,却好像被谁捏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就在此时,秦风一脸傲气地走了出来,凉凉地瞥了眼平台上那一片的肢体残骸,嫌恶地蹙了蹙眉。 他手一挥,这些支离破碎的残骸便飞得漫天都是,那长长的淌着血水和油脂的大肠随风一飞,直接从我的脸上扫过,带着一股黏糊糊臭烘烘的味道。 “呕……” 我无法控制地呕出了声,顿然间那些跪拜的血雾人形都霍然转身,就那么直勾勾地瞅着我。 我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他们有脸,但却跟恐怖电影里那幽灵一样,眼睛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嘴巴裂得很大,就着台阶上那血红色灯光,能瞧见他们嘴里也是血淋淋的。 他们没有眼球,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有无数道犀利的视线在盯着我,我软得想瘫倒,但我动不了。 “啊呜!” 他们发出的声音是近乎凄厉的尖叫,非常慑人。我仿佛觉得我的灵魂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我无法呼吸,有种窒息感。 我抱着双臂,惊恐而无措。 秦风挑眉冷冷瞥了我一眼,重重咳嗽了一声,顿然间这些人形又“嗖”地一下转了过去,继续恭敬卑微地跪着。他们好像是在供奉什么,并且是他们很惧怕的东西。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弄这些恶心扒拉的东西来?主人会吃这种低级的东西吗?一群蠢货!” 他这么一吼,这些凝聚的人形顿时匍匐在地,看样子很害怕,因为那凝聚的血雾又散开了一些,蔓延得到处都是。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七月了知道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赶快给我下去准备准备,如果到时间你们还做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滚!” 他说完又转了进去,并没有在意我的存在。我的身体好像会活动了,准备骑着车继续逃命。 而没了秦风震慑的这些血雾人形,顿时又飘荡起来,在肆无忌惮地乱窜,东一个,西一个,不断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刺耳又惊悚。 他们似乎并未忽略我的存在,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过来,把我团团围住。我惊恐地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想推开却根本触不到他们的实体。 他们张着血盆大口朝我嘶吼,那股阴森腥臭的气息直接灌进了我的鼻翼,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我快晕厥了,全身毛骨悚然。 我崩溃,再也无法忍受地嘶吼了一声。“啊!鬼啊……”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从红楼飞震出来,直接把这些血雾打得灰飞烟灭。顿然间,那些鬼哭狼嚎悄然消失,四下里静止了。 我惶恐地回头,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但我感受到了一种慑人的气场在我身边,这不同于刚才那股阴森森且非常恶心的气息。 这是醇厚的,强大的,且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它在围着我转,仿佛在深深地打量我,于是我又一声咆哮…… “鬼,鬼啊!” …… “鬼你头,臭丫头,鬼哭狼嚎做什么呢?还不快起来洗衣服!” 蓦地,我脑门上忽然一疼,霍然掀眸,对上了老头那一张布满皱纹但他自以为还风采依旧的脸。 我愣了一下,连忙一激灵坐了起来。 这竟然是我的卧室,这是我们家。我怎么会在家里?我不是在送盒饭吗? 我狐疑地看了眼时钟,刚好早上八点,是我正常起床的时间。可是我明明是在送饭啊,我还遇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场景。 “老,老头,我怎么回家的?”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家的?我打麻将回来你就睡着了。不过啊,九儿,老头可真没白疼你啊,还知道给我带红烧肉和鱼香肉丝回来,好吃!” 老头心满意足地吧唧了一下嘴,又道,“今天晚上看看有没有剩下卤猪蹄,给我带一只回来。” “……” 我顿时无言以对,连忙跳下床冲到了堂屋,瞧着桌上那两个空空如也的餐盒,我惊得眼球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把饭送给了红楼里面的人啊? 我有种无法言喻的惶恐,想起那个叫秦风的男子给了我两百块钱,我连忙从兜里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两百块冥币,我顿时又忍不住嚎了一声。 “啊……” “臭丫头,嚎什么呢?大清早的。”老头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瞪了我一眼。 我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急的有些语无伦次,“老头,我撞鬼了,我撞鬼了,我昨天晚上撞鬼了。” “荒谬!”老头拍开了我的手,挑眉斜睨着我,“你是九月初九九时出生的女娃,这天底下有什么鬼敢打你的主意?” “我真的撞鬼了,你看这个,这是我昨天晚上送盒饭收的钱,怎么成这样了?”我把冥币递给了老头,急于要说服他,“我那生辰八字是不是假的啊?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老头拿起冥币睨了一眼,揉成一团又扔给了我,还不屑地哼了哼,“纯属是恶作剧!” “……老头啊,是真的,你相信我。你平日里装神弄鬼的骗吃骗喝我也不说啥了,可现在我撞鬼了啊,你得给我驱驱鬼。” “九儿,你是做噩梦了吧?快去做饭,我饿了!” 老头摆摆手,仿佛不大想跟我多说什么。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讪讪地走向了厨房。 噩梦? 有这么逼真的噩梦么? 我心不在焉地弄了两碗素面端去了堂屋,老头不在,估计又在他的冥室里。我喊了两声他没应,就寻了过去。 老头是个闲散的道士,虽然功夫不咋地,但是在西平区这一带也是远近闻名的。平日里做白事什么的,总是少不了他。 这冥室其实也就是一间闲置的空房布置的,我没事的时候也会跟他一起打坐。 我来到冥室的时候,门是虚掩的。刚想要推门进去时,却听到里面一阵小声的嘀嘀咕咕的呢喃。 “尘归尘,土归土,请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 我偷偷推开一点门缝,偷瞄着里面的老头,发现他手里捧着一块血玉在喃喃自语。他的样子很虔诚,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特别的仙风道骨。 我愣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许久,他转过头来瞧见了我,好像也并不意外,冲我招了招手。 “九儿,过来!” “什么事啊老头?”我一个箭步就跳到了他的面前,又被他给了一个脑瓜崩。 “老这么蹦蹦跳跳的,像个女孩子吗?” “你老人家从小也没把我当女孩子养啊。”我扯了扯衣服,讪笑着。 我之所以变得跟个女屌丝似得,还不是因为他。他从小教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长大了要保护他,所以我从小就跟男孩似得。 他揉了揉我短发轻叹了一声,把那血玉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我脖子上。 这血玉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看起来栩栩如生的。玉通体发红,没有一丝杂质,这应该是一块好玉,我能感觉到玉的质地非常温润。 “这块玉叫玲珑血凤,要悉心保护好知道吗?” “老头,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给你保管了十八年,也应该物归原主了,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他说话的时候没像平时那样喜欢挤兑我,拧着眉,沉着脸,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我不安地看着他的脸,紧张地问了句,“老头,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第4章:到底谁在骗我 老头又走了,亦如他往年一样,在七月的第三天就离开了。我没有问他去哪里,因为他每次都会回答是去跟道友切磋。 其实他那点装神弄鬼的本事,还真的没有电视里演的好看,不过我舍不得打击他,他一辈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不知道为何,这次他离开,我心里头老有种忐忑不安的惶恐,大概是因为我做的那个噩梦。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相信那是梦。 来到饭店的时候,张叔和大厨老李他们刚把晚餐端在桌上,他热情地朝我摆了摆手,“九儿,来了啊,快快坐过来。” “张叔,昨天下班的时候,你有没有让我送一份盒饭?”我坐过去后,纠结地瞄了眼他。 “有啊,怎么了?” “什,什么?你是真的有让我去送餐?是不是西平路22号?”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悚意。 如果我真的去送餐了,那么我那个噩梦是真的,也就是说老头在骗我。可他的桌上明明有两份盒饭,还就是红烧肉和鱼香肉丝,这怎么解释? “对啊,咋啦?是不是那边的客人为难你了?”张叔关切地看着我,令我心头那股悚意更加的放大。 这到底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没,只是,只是他们给我的钱是这,这样的。”我把那两张冥币递给了张叔,谁知道他欣然收下后,还找了一百二十五块给我。 难道,他没瞧见这钱不对劲吗?这么明显的标志。 “张叔,你不看看这钱对不对吗?”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他怎么会如此平静?我都要吓尿了啊? “恩?没什么不对啊?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张叔又拿出塞进兜里的钱瞄了一眼,狐疑地瞅着我。 显然,他还是没瞧见钱有什么不对。 “我……没事!” 我垂下头默默地扒拉着米饭,手却微微有些哆嗦。难道我真的撞鬼了么?可为何我会在家里面醒过来?老头到底瞒了我什么呢? “老板,来两瓶二锅头,一份大盘鸡,一份酸菜鱼,再要一大盆手抓羊肉。” 我们正吃着,门外走进来四个用餐的壮汉,都穿着迷彩装,显得很魁梧。 他们都背着很大的旅行包,看起来很沉。这些人看起来都有些灰头土脸,一身也不那么干净。 张叔连忙站了起来去招呼,老李和墩子大庆也慌忙起身起准备菜肴,我拿起了一旁的茶壶走过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壶茶。 其中一个人看到我的脸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瞄了眼他身边一个刀疤脸。“豹子,你瞧这丫头,长得真他娘的有特色。” 这人脸上的刀疤是从眉梢一直斜到唇角,因此看起来很是狰狞。 其余三人还好点,只是那阴戾的眼睛老是泛着一股诡异的光芒,我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他们身上好像有一股土腥味,虽然很淡,但我确定。 刀疤脸睨了眼我,端起茶杯汲了一口,斜睨他吐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嘿嘿,嘿嘿!” “二蛋子,你不会是看上了这姑娘吧?”隔壁另外一个瘦高个讪笑到,还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我。 “你他娘的少来了,我又不像你那么饥渴什么阿猫阿狗都要上。”二蛋子凉凉一笑,眼底掠过一抹不屑。 说实话,要不是我素质高,我真想一壶茶给他泼过去。我长得丑怎么了?他们凭什么消遣我? 我当即就转身走开了,理也不理这几人,没素质! “哟哟哟,看她还生气了呢,丫头过来,给爷几个斟酒。”二蛋子冲我招了招手,唇角挂着冷笑。他的样子有些滑稽,头小但脸大,分辨率很高。 我没理他,独自在一旁收拾桌子。因为这快餐店一般是送外卖,堂吃的很少,所以服务生并不多。我们是两班制,我负责晚上的送餐。 张叔见这些人对我出言不逊,也就没为难我,他自己陪着笑脸走了过去。“几位爷,丫头不懂事,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原……” “他娘的!” 张叔语音未落,那二蛋子端起茶杯就泼在了他的脸上,“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丑八怪还他娘的不懂事,什么东西!你,过来,给爷几个倒酒。” 那家伙直指我,满眼戾气。我对这种人最反感了,只会在我这种小市民面前摆谱。瞧着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蹙了蹙眉,还是忍气吞声地走了过去。 张叔对我不错,这么些年也一直照顾我,不能因为我而让他为难。 我拿起酒瓶打开,小心翼翼地给他们每人把酒斟满。然而,不等我转身,那二蛋子霍然起身,把酒杯递了过来。 “来干一杯,算是给爷几个赔礼道歉。” “凭什么?” 我蹙了蹙眉,已经非常不悦了。我招谁惹谁了?这人怎么跟丧心病狂似得。 二蛋子顿时脸一沉,端起酒杯朝我脸泼了过来。任我反应再快,还是没有躲开。我顿时眸色一寒,转头阴森森地瞪了过去。 “这位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么个意思。”他说着端起另外一人的酒杯,把酒慢慢地淋到了我的头上。“谁让你长了这么一张讨打的脸呢?” 他说着想伸手来捏我的脸,我眸色一寒,挥掌一把抓着他的手直接把他拽到了门外。紧接着飞身一脚踹向了他的腹部,再也顾不得老头曾跟我说的做人要低调,否则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根本不会让他有机会还手,在他踉跄后退的时候,纵身一跃又是一脚劈头从他脑门狠狠地砸了下来。 “嗷!” 二蛋子惨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他的三个弟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瞥了眼那家伙,又惊愕地看向了我。尤其是那个叫豹子的刀疤脸,看我像看到ET似得。 我本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但这家伙实在太过分了。瞧他已经站不起来,我轻轻拍了拍手,又走进了餐厅,没再理会这几个人。 看他们的样子虽然彪悍,但应该不会武功。而我,从一岁的时候开始就跟着老头舞刀弄枪的,对付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叔甚为惊愕地看着我,他从不晓得我会如此生猛。 “对不起张叔,我给你惹麻烦了。”我很歉意地道,很不好意思。 “没事,去送餐吧,这里我来处理。”张叔耸了耸肩,递给我一份打包好的盒饭和一张单据。 我瞥了眼,顿时又愣住了:西平路22号,又是这个地方! 去?还是不去? “怎么了九儿?”张叔瞧我呆若木鸡,狐疑地问道。 “张叔,这里是不是非送不可啊?我,我不想去这个地方。” 我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我经历的到底是噩梦还是真事,老头和张叔,始终是有一个人在懵我的。 “去吧,今天的生意不好,卖一份是一份。”张叔的脸色有些异样,瞧我纠结,顿了顿又道,“我寻思你来了也快三年了,明天应该给你涨工资了,涨五百吧。” “……” 我顿时就不好意思拒绝了,要知道,自从老头爱上打麻将过后,我们家不到月中就会捉襟见肘,这五百块,可是半个月的生活费呢。 “谢张叔!”我讪笑道,爽快地把盒饭放进车篮后,斜睨了眼还在打量我的豹子一眼,才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今朝的西平路没有昨天那么可怕,一路上平静了不少。就连马路两边的房子里也听不见窃窃私语声了。 马路上没有雾气,所以就清爽多了,路灯虽然昏暗,但也不那么瘆人了。 冷风习习,四下里幽静得像是另外一个时空。于是我又狐疑了起来,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做了噩梦。 这次我很顺利地找到了红楼,大门上头依旧闪烁着血红的霓虹。我还特意瞄了一眼右侧,却并没有看到令我惊愕巨石碑,也没瞧见“西平坟冢”几个字。 奇怪! 我放好自行车,拎着盒饭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台阶。 门口还是那两个死人脸保安,脸色依然那么森白,面无表情。瞧我过去的时候,他俩又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拧了下眉,刻意用我比较漂亮的一半脸对着他们,晃了晃手中的盒饭,“麻烦去通报一下,盒饭到了。” “你等一下!”保安惶恐地瞄了眼我,又一溜烟地窜了进去,大约半分钟后,他又窜了出来。 “老板叫你进去!” 我这次是熟门熟路的,自然也就警惕了不少。在走进旋转门的时候,我迅速扫了圈四周,什么诡异的东西都没有,就连那血红色的雾气也没有了。 空荡荡的大厅,有一种阴冷的孤寂,我再也没有听到昨天那种夸张可怕的声音。 一切,显得诡异而冷清。 秦风依然在吧台边等我,还是那么温文儒雅的样子,帅气不可方物。“你来了?帮我送上去吧!” 他浅笑道,背着手走出来直接走向了楼梯。他还是穿着黑色礼服,特别高贵的样子。 我狗腿地跟在他的背后,眼底余光却在四处打量,心中疑惑不解:难道我昨天真的做梦了?怎么这一切看起来如此平静? “把餐盒摆上去吧!”秦风指了指神龛,又吩咐我道。 我听话地把盒饭拎过去打开,抬头不经意地瞥了眼那画像,却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5章:杀戮 画像在动! 我清楚地看到画像上的人往后转了一点,虽然很小的幅度,可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画像上原本是整个背影的,但现在能瞧见一点侧面了。 怎么会这样? 我讪讪地爬了起来,脸有些红,我还从来没被吓得这么糗过呢。我偷瞄了一眼秦风,他根本没在意我异样的神色,却是眸色欣喜,似乎有些激动。 “秦,秦秦经理,你,你这个这个……”我结巴了,话都说不完整。其实我想问的是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怪异。 他斜睨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牵了牵唇角,又走过去小声地念叨了起来。他念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懂,但他的样子很虔诚。 然而,诡异的是,我老觉得有一股别样的气息在我的四周缭绕,时远时近,但肯定存在。 我忽然顿悟,这股气息,不就是昨天我被血雾包围后出现过的吗?就是这股气息震退了那些血雾。 这是什么东西,好奇怪,它为什么要帮我? 秦风还在嘀咕,我不敢再说什么,只乖乖地等他祷告完毕,我就能拿着钱安然离开了。 “砰……啊!” 忽然,几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接连便是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我心头一沉,悄然拽紧了拳头做出了一个逃跑的姿势。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逃为上策! 秦风霍然回头,一脸戾气地走向了楼梯。我连忙跟在他的身后一同离去,却在楼梯边瞧见了惨叫的人,竟然就是方才在快餐店挤兑我的四个男人。 他们四周并没有人,但却莫名地在地上打滚,哀嚎。我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又有些狐疑,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饶命,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刀疤脸豹子哭喊到,嘴里不断涌出一股又一股暗黑的血液。 “我们该死,不应该冲撞了大人,还请放过我们吧。”那二蛋子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身子抽搐得跟筛糠一样。 秦风走过去冷冷地瞧着他们,凑近他们闻了闻气味,忽然眸色一寒,掌心在直接拍在了二蛋子的天灵盖上,那混合血液的脑浆子顿时喷射得到处都是。 他死了,就这么转瞬间! “啊……” 我吓得脚下一软,“扑通”一声从楼梯上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想爬起来逃命,但身体好像有被禁锢了一样无法动弹。 我惊恐地看着秦风慢慢地伸出手,张开五指,修长的指节惨白惨白的,惨白中还透着一缕淡淡的青紫。 他的脸色阴霾,紧抿的唇角泛着一丝不屑。他的掌心慢慢从二蛋子的身体上掠过,指节乱舞着,仿佛在拉扯什么东西。 顿然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缕淡绿色的人形模样的东西从二蛋子的身体飘了出来,我大概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人的魂魄! 这是我第一次肉眼瞧见魂魄,我终于相信了老头的话。他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有,妖魔鬼怪,举头三尺还有神明,所以做人要善良,要为自己积福。 二蛋子的魂魄被秦风捏在手心,他在挣扎,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但显然,他那点灵体根本不是秦风的对手。 刀疤脸他们吓傻了,都怔怔地看着秦风手中的灵魂,一个个裆下都流出了骚臭黄黄的液体,蔓延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秦风许是闻到了这味道,顿时冷喝一声,掌风又朝就近的刀疤脸袭了过去。 就在他又一次想要拍死刀疤脸的瞬间,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纵身一跃,飞身一脚朝他的手踹了过去。 然而……无济于事! 他的手不是实体,我的脚活生生从他的手臂穿过,根本没能成功阻挡他的攻势。刀疤脸毫无悬念地被他拍死,被收走了魂魄。 他手捏着两个歇斯底里惨叫的魂魄,转头阴森森地看着我,眸色凌厉而充满杀气。 “你,你你这杀人狂,你这个恶魔。” 我哆嗦到,一步步朝门口挪。秦风的眼神变得很诡异,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像看一个玩物似得。 到门口的刹那,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再也顾不得要钱了,头也不回地冲到了台阶下准备骑车离去。 而就在此时,四下里忽然间狂风大作,一缕缕阴寒之气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似得,瞬间就包围了我。 “这点东西,给你们吃吧。” 大楼里传出来秦风的声音,紧接着是刀疤脸和二蛋子的尸体飞了出来。很快,他们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碎,东一块西一块的。 半空中,被扯烂的尸块和胳膊大腿乱飞,血淋淋的。四下里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厉鬼在抢食他们似得,那胳膊和大腿就在我眼前莫名的一口口变少,直到啃成了光骨头。 还有那五脏六腑也莫名地飞到空中,被扯得到处都是,鲜血像雨点子似得吧嗒吧嗒从半空中掉落,还有些被扯断的肠子,心肝什么的,都血淋淋地放大在我面前,跟《电锯惊魂》里面那镜头似得,清晰得不得了。 我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可我吐不出来。我被一股阴风包围着,逃也逃不了。 这一刻,我想起了老头在我六岁时就跟我说过的一件事。 “九儿,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所以防身的本领你必须要有。但你要答应我,非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你绝不可以用这个东西。” “老头,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我们道家叫锁魂诀!如果你遇到一些无法抗拒的危险时,你就用这个,但你切记,不能乱用,尤其是对着人乱用,明白吗?” “噢,为什么叫锁魂诀呢。” “这个你以后就会明白的,现在你只要学会就好了,记住了,是这样的……” 凌厉的鬼叫声在我耳边此起彼伏,我逃不开,也无法阻挡。那些本来消失的血雾又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越来越多。 一股股强烈的阴气在围绕着我,仿佛也想把我撕裂,分食了。 这算是性命攸关了吗?我用这个锁魂诀会不会被雷劈?其实我从来没用这个,因为我会一点花拳绣腿,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但今天,似乎情况不对! 于是我挣扎了好久,终于举起双手,咬破了食指挤出了一滴鲜血抹在眉心,接着做了一个非常繁琐的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我语音一落,四下里顿时哀嚎一片,凄厉得像是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围绕在这红楼四周的厉鬼,密密麻麻的不计其数。他们有的还在咀嚼二蛋子他们的心肝,有的还在啃腿骨。 而我的手心,仿佛有一股殷红的火焰,在把这些厉鬼慢慢地吸过来。但凡被我吸住的厉鬼,都会被我手心的火焰烧得灰飞烟灭。 刚才围住我的一股股阴气,就是好几只厉鬼。这一刻,他们都被我锁住了,在烈火中歇斯底里地挣扎,哀嚎,我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怎么会这样?我的手怎么回事? 而就在此时,秦风忽然间从大楼里冲了出来。瞧见我手心里的厉鬼时愣了一下,眼底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杀气。 “我果然没猜错,你真的是她!” 他阴冷道,一步步走向了我。他似乎并不怕我手心的火焰,或者说,我的道行还不足以让他恐惧。 “九九,呵呵!”他冷笑道,掌心慢慢地举了起来,“本来还想留着你多活几天的,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你想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什么鬼?”我跟这些家伙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我?我搞不懂! “趁你还没成气候,早点杀了你安全!” 他说着眸色一寒,抬手一掌劈向了我。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阴风如排山倒海似得袭向了我,瞬间把我手心的火焰给弄灭了。 那些挣扎的厉鬼也不再害怕,“嗖”地一下扑向了我,只是没靠近我,在我面前晃荡着。 他们的尊容真的要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一张张腐烂过度的脸完全分不清长什么样,身体也是支离破碎,有些飘着飘着就掉一块烂肉下来,连忙又捡回去安上。 我被秦风逼得一步步后退,但身后都是厉鬼,我一退他们就朝我厉吼。 我无法形容我所处的地方,在一群丑陋到极致的厉鬼中,我的容貌显得那么出众,可是,我完全没有这种优越感。 “哼,来地狱陪我们吧!” 秦风一声冷喝,双掌同时拍向了我,我想要后退,却发现似乎有股阴风从四面八方卷住了我,并且越卷越紧,像是要把我的魂魄挤出来似得。 顿然,好像有无数双手在拉扯我的身躯,想要把我撕裂,粉碎。我能清楚地听到我的骨骼在“咯咯咯”地与我的血肉分裂,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撕心裂肺。 这一刻,我想起了养育我的老头,我死了他怎么办?我都还没开始孝顺他呢,我舍不得他。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和……和你们无冤无仇的。”我挣扎着道,喉咙里不断涌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染红了我洁白的工作服。 “因为,你从来就不该存在这世界上,没有你,他不会那么惨,我们大家也不会这么苦。去死吧,你早就应该死了。呵呵呵……” 他阴笑着,眸色越来越冷冽。 接着,他竭尽全力抬手一拍,掌心直接拍向了我的天灵盖。 第6章:你是谁 秦风的掌力异常强大,是我根本无法抵抗的。我被一层血雾卷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惨白泛青的手拍向我,无处可逃! “啊!” 我歇斯底里地发出了一声惊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脑浆迸裂的画面,然后会被逼出魂魄,像刀疤脸他们一样被这些厉鬼分食。 “轰!”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劲气从红楼震出,宛如排山倒海一般。震得我无法控制地踉跄了好几步。 完了,这下死定了! 我但不敢掀眸,无法直面我死去的模样。 然而,我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剧痛,反而觉得有一股温润森严的气息在我身边缭绕。我连忙睁开眼睛,却惊愕地发现秦风和在场所有的厉鬼都对着我匍匐在地,惶恐而虔诚。 尤其是秦风,他几乎已经五体投地了,身体在瑟瑟发抖。 这一刻,狂风四起,卷起四周的血雾一层一层地蔓延过来,就像一池鲜血在荡漾着,起伏着。 心仿佛被谁在揪着,我清楚地感受到这股气息中带着一种慑人的霸气,如巨浪滔天般。我的腿在哆嗦,软得想要跟着跪下去膜拜。 “主人,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原来,他们不是在拜我?是在拜主人?可谁是他们的主人? 我惶恐地左右张望,却只感觉到有一团温润的气息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呼!” 忽有一股阴风扫过,刚才冲我厉吼的几只厉鬼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秦风吓得脸色愈发森白,完全趴在了地上不断磕头。 “求主人饶命,求主人饶命!”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一脸的惊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传来,秦风被一下子抛向了空中,紧接着又重重地坠了下来,而后又撞向了灯柱,如此反复过后,他已经狼狈得不堪入目了。 一丝不苟的头发跟个鸟巢似得,黑色礼服也被撕得粉碎,就连那帅气不可方物的脸,此刻也是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他嘴里还不断涌出乌黑的鲜血,流了一地。 而我连谁在出手都没瞧见,傻愣愣地杵在那里悄悄地幸灾乐祸。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秦风颤巍巍地爬到我身侧不断磕头,我看到他的身体在渐渐透明,想来也是被揍得很惨。 莫非是这团温润的气息在作祟?按理说他也应该是个鬼吧?可为什么要救我? 我抹了把唇角的血迹,狐疑地回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但我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温润的气息在我身边,好像还有只无形的手在我脸颊上来回的轻抚,轻轻的,像蜻蜓点水似得。 莫名的,我似乎心跳加速,左脸上那占据了三分之二面积的红色印记,忽然间有些火辣辣的。 “你是谁,谁在这里?” 我结巴道,身手想要去拨弄身前,但空无一物。 可那气息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温润。而秦风他们却哆嗦得更加厉害,还有些道行浅的厉鬼甚至已经吓得神形俱灭。 “你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救我?我,我不管你们是鬼还……还是其他别的生物,但都不能草菅人命。刀疤脸那些人不管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也都不应该要了他们的命。” 我真佩服自己,能够义正言辞地在这里教育一只鬼。可能是感受到了它的善意,我胆子大了一些。 但显然,围绕着我身边着气息并没有在意我的话,而是一直在摸我的脸。我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根根的指节了,但就是看不见人。 我明明可以看到别的厉鬼的啊?还是这家伙道行太高?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男鬼还是女鬼?意图是什么?别不会是先安抚一下我,然后一口把我吞了? 我伸手想要去拍掉他的手,却什么都触不到,只能一个箭步后退了一些,推起了我的自行车打算逃跑。 “管,管好你的这些鬼,要,要不然我会叫我家老头来把你们收了!” 我冷喝一声,跨上自行车打算离去,然而那股气息又“嗖”地一下窜到了我身边,绕着我转悠了一圈。 “明天,我要吃一道叫‘比翼双飞’的菜……”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语,我以我十八年来善良纯真的人格保证,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最动听但最冷冽的声音。 我莫名的心颤了一下,踩着自行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了。 而就在此时,红楼外所有的路灯全部熄灭,包括红楼上的霓虹灯。我所在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坟场。 阴风阵阵,我仿佛掉入了一个冰窟窿里。 但我根本没有停下,依然疯狂地踩着自行车,以至于连人带车…… …… “啊!” 我一咕噜翻身而起,却发现自己又在卧室里。周围的景物依然如昔,什么都没变。我瞥了眼时钟,又是早间八点半。 我狐疑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来到了堂屋。令我惊骇的是,堂屋的桌上又放着那快餐盒和两百块冥币。 怎么回事? “老头,老头……”我满院子找了一遍,没瞧见老头。而我的自行车却好好地锁在屋檐下,也是好好的。 奇怪,我明明记得我去送饭,然后遇到了一群厉鬼,后来我好像坠下了悬崖还是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莫非,我真的撞上鬼了? 可是,我明明又安然无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穿着睡衣,一切都是我正常情况下的状态。 但我不相信我是在做梦,绝不相信。做梦不可能接连两个晚上都梦见一个地方,同样的人。 而且,还有刀疤脸他们。 啊对了! 刀疤脸他们其中两个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么新闻上应该有他们的消息才对啊。 现在正好八点半,是咱们县的新闻点。于是我回到堂屋打开了电视,调到我们县的新闻频道。 “早间播报,昨夜凌晨,在西平路和国道交叉的地方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当场有四名外乡男子死亡。据调查的警察说,这正是前一个月在西平郊外逃逸的四个盗墓贼。事故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本台会继续追踪报道……” 怪不得这四个人身上有一股土腥味和挥散不去的戾气,原来是盗墓的。可他们竟然是发生交通意外死了,那我在红楼看到的人是什么? 莫非是魂魄? 该不会是秦风把他们的魂魄抓走了?那我当时义愤填膺地要去阻止他杀人,显得还真有点二百五。 所以我又疑惑了,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做什么,为什么那些场景跟我亲身经历似得刻骨铭心。 我现在都能回想起那个无形的手抚摸我脸颊的感觉,是心悸的,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悸。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还是去饭店问问张叔。我非得把这事给弄清楚了,否则我会一直如鲠在喉的。 我来到卫生间里洗漱,挤牙膏的时候不经意瞄了眼镜子,却吓得我心头一震。 我的脸! 我左脸上的印记怎么好像淡了一些了?没有像平日里红得跟血似的,而是透着一点粉。虽然还是很丑,但丑法不一样,至少没那么瘆人了。 我心里更加惶恐了,匆匆洗漱好,骑着自行车就朝快餐店而去。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我觉得张叔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来到快餐店的时候,大厨老李和墩子大庆在卸货,张叔眉心紧锁地坐在饭店外的台阶上若有所思。 “张叔!” “九儿,你来了。”张叔像是愣了一下,随即讪讪笑笑,“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啦?昨天没睡好啊?黑眼圈都出来了。” “张叔,这是昨天的饭钱。”我故作镇定地把那两百块冥币递给了张叔,他瞄了一眼,又把多余的钱找给了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因为那活生生就是冥币,他怎么可以当没事人似得呢?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张叔,你……不打算告诉我一些什么吗?” 我走过去靠着张叔坐下,他跟老头的关系不错,所以我也很尊重他。“我送饭的地方很诡异,我已经遇到两次了,你是不是在隐瞒一些什么?”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提出了疑惑。因为我不敢想象,如果接下来他还让我送饭,那我是不是还会遇到那些妖魔鬼怪? 而我,一直就这样懵懵懂懂,分不清现实和梦,直到被那些厉鬼吞噬? “九儿,我……”张叔瞥了我一眼,脸色有些愧疚,这让我更加坚信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没事,你告诉我实情好了,因为昨天晚上我差点死了。但我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很害怕。” 我清楚地记得我被那些厉鬼撕裂得吐血,虽然早上我没看到工作服上有任何血迹。 “九儿,你别怪张叔好吗?张叔也是逼不得已的。”他轻叹一声,眸色越发愧疚。 “恩?” “你人小,所以有些东西我也一直不敢告诉你。在西平区,每年的七月都会死三十六个人,并且都是被叫去送外卖后死的,这些人的死法,令人匪夷所思。” “怎么死的?” “全部都是车祸,只要被点到的人,从来没人逃得过。今年,就莫名地轮到我们饭店了……” 第7章:无字巨碑 张叔的话令我将信将疑,他说的被轮到是什么意思? “张叔,就只有咱们西平区死过人吗?” 我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说每年的七月西平区都有三十六个人被害的话,那政府为何没有管这事?其他的区怎么没事? “恩,在我知道的时候,据说这事已经持续很多很多年了。只是政府那边怕影响城市的开发,一直把这事压着。” “那为什么都是送餐的人?你说被点到是什么意思?” 我更加迷糊了,他说的这些事好像不太符合逻辑,因为我每天送餐过后,那饭盒却是在我家的餐桌上放着,老头甚至还误以为是我给他带回去的。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每年的七月,就有一个莫名的电话打去饭店,要订餐到西平路22号,据说很多年了持续不变。” 张叔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透着一丝诡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眸子刚才掠过了一缕奇怪的绿光。但因为太快我也不确定,所以我也没打断他。 他瞥了我一眼,接着又道。 “业界传说,但凡接到这个电话的饭店,谁都不可以拒绝,否则饭店的相关人员就会一个个全部死去,接着是自己的亲人,直到死够三十六个人。而这一次,轮到我们饭店了,我不敢冒险……” “……所以,你让我去?因为我是老头垃圾桶边捡的,人丑命贱?” 忽然间,一股无言以对的悲凉和愤怒从心头油然而生,我鼻子有些酸溜溜的。 我想起了老头跟我说的,当年我被扔在垃圾桶边时,周围十几条狗围着我转但都不屑吃我,可能是我太丑了。 只是,我想长得这么丑吗?想被遗弃吗? 我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甚至连我脐带都没捡就把我遗弃了,我又能对他们怎么办?呵斥他们?指责他们? 可谁让我长成了这么个奇葩的模样,被抛弃不是理所应当么? “不是的九儿,你误会了。张叔怎么会是那种卑鄙之人呢,是我偶然听到你家老头说你命硬,是至阳女,一般妖魔鬼怪都不敢惹你,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让我去,想看看我会不会死,如果没死,就一直给你送完这个月,如果死了,那就是我命不好对么?” 我忍无可忍地怒视着张叔,心里难过极了。 他就这么看轻我的命,我也是人啊,而且我只有十八岁,比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年纪都小,他于心何忍啊? 我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从来没偷过懒,我甚至经常被他们偶尔当成取乐的笑柄也没在意,我的善良和宽容得来的竟然是这个? “张叔,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人长得丑,但我心不丑,我也不笨!你既然那么怕死你完全可以不开这快餐店,为何要这样做?你把我这个月工资结了吧,我不干了。” “九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 “你迫不得已那是你的事情,我十五岁开始给你送餐,我没有一天请过假偷过懒,我自问是问心无愧的,可你……呵呵!” 看着张叔那涨得通红的脸颊,我想再尖酸点说些什么,但始终也开不了口了。 大厨老李听到我们俩在争执,走过来想劝劝,却被我一眼给瞪走了。我严肃的时候,脸色是极其可怕的,他们都怕我。 张叔看我态度坚决,讪讪地从兜里数了两千块给我,“九儿,你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张叔承认是对不起你,可我也没有想害你的心思啊……” 我没理他,从两千块里抽出了五百块还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开了。我虽然出身卑微,但我活得很硬气,我不愿意多拿他一分钱,因为不想欠他什么。 三年,我终于离开了工作三年的地方,心里还是很不舍,但更多是难过。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傻得真正的以德报怨,我兢兢业业本分地工作,却被他们视为蝼蚁。 如果他不用这欺骗的方式对我,兴许我会鼓起勇气去给他继续送下去。 我只能说,人心不古啊! 鼻头一直酸溜溜的,但我一直忍着没哭。老头给我说过,人活着是争一口气,不要动不动就怨天尤人,这是个非常现实的社会,没有人会真正同情弱者。 弱,并不是你博取同情的借口! 我刚往家骑到一半的距离,天空忽然间变得非常诡异。在西平路的那一方,天边好像被血染了一样,大半边天都是殷红殷红的。 风很烈,把马路两边的梧桐树吹得东倒西歪。上边的树叶儿被吹得漫天飞舞,不一会就变得光秃秃了。 而更恐怖的是,那些树叶儿被狂风卷成了一团,再落下来的时候竟然被撕得粉碎,染得血红。 一地的血红残叶被风吹到了马路两边整齐地堆放着,留下了中间干净整洁的一条道,仿佛专门给我铺了张走秀的白色地毯,远远的,没有边际。 森白的路面与路边血红的残叶辉映,如我的脸似得,阴阳两极。 “轰!” 天边忽然一道闪电劈过,风竟然停了,四下里静谧得让人发憷。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我脚底下冒了出来,阴森森的。我好像又掉入了一个冰窟窿里,冻得我直哆嗦。 马路上没有车,没有行人和生物,只有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 我惊愕地望着马路两边瞬间被吹得光秃秃的梧桐树,这还是盛夏呢,离秋天还有些日子呢,怎么叶子都掉光了? 还有这路面,似乎忽然间变得很远了? 天边那殷红的云层在低压压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于是这四周的景物好像都被染了色,变得殷红如血。 马路的正前方慢慢升起了一团黑雾,就好像是个人影站在那里,但没有清晰的轮廓。我远远望着,心又莫名悸动起来。 他是? “九儿,过来!” 这声音,不就是昨夜里在我耳边说要吃“比翼双飞”菜肴的那个? 我心一沉,连忙疯狂地踩着脚踏板冲了过去,我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有每年七月死的那些人,跟他有没有关系。 然而我越骑越远,我始终都追不到他。他好像一直在移动,我靠近,他远离。 我不知道骑了多久,当我累得骑不动的时候,我前方的人影消失了。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无字墓碑。 墓碑大约有四五米宽,三米左右的高度。这四周长满了杂草,有一人多高。随着那阴风阵阵一浪一浪,特别诡异,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我狐疑地望着这墓碑,心里头莫名涌起一股悲伤,好像这墓碑跟我有什么联系似得。 墓碑上面虽然无字,但却是一块少见的汉白玉雕刻而成,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龙和云纹,透着一股磅礴的气息。 这是谁葬在这里呢? 我在西平区住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这地方有这样一块怪异的墓碑呢。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墓碑,这碑却忽然“咯咯咯”地晃动了起来,吓得我连忙一个箭步窜开。 “哐咔!” 巨碑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整座碑立马一分为二,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顿时有股阴风从里面卷席而来,风中夹杂着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 “下去!” 我背上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连人带车滚了进去。 “啊……” 我无法控制地尖叫出声,这里面立即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嘶吼,“啊呜啊呜”地叫个不停,比我的声音都大。 我吓得连忙住了口,但紧接着“啪”的一声,我重重摔在了地上。接着又是“哐当”一声,我的自行车也坠了下来,直接就摔散架了,零件掉落得到处都是。 我也顾不得了,连忙蠕动了几下爬了起来,却发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壁上燃着长明灯,火光在不停地跳动。 我挪了一下脚,却听得“咔嚓”一声。我连忙低下头凑过去,才瞧清楚这地上竟然到处都是人的骨骸,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石室。 “妈呀!” 我转身想逃,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骷髅头,脚下一滑身子朝前栽去。我连忙一个空翻稳住了脚,可落地的时候又踩到了一具肋骨,“咯嚓”一声全被我踩碎了。 我低头看了眼,发现脚下正踩着一个漆黑的心脏模样的东西,我吓得又往后一跳…… 窸窸窣窣! 忽然,一群黑色虫子从骨头里面钻了出来,每一只都有我半个拳头那么大,我在三叔的书里看到过,这大概是尸蟞。 它们在我四周爬来爬去,但没有攻击我,我瞅着右侧有一道石门,连忙慢慢挪过去,刚要去寻石门上的机关,它却自己就开了。 “砰!” 莫名的,身后的石门又关上了,我惶恐地转身,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里还是一间石室,只是比刚才那间石室要大很多。这里面很干净,石壁上的长明灯把这里照耀得灯火通明,连壁上的蝙蝠都看得清。 石壁上刻着很多古代的美人,个个栩栩如生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石室的中央站着五个人,正阴森森地盯着我冷笑。其中有四个就是电视上报道过的已经发生车祸死掉的刀疤脸和二蛋子他们。 而另外一个,却是快餐店的老板张叔! 第8章:古墓锁魂 “九儿,你来啦,我们等你好久了!” 张叔冲我莞尔一笑,但那笑意未及眼底,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泛着诡异的绿光,他看起来很不正常。 我自然不可能以为他一如既往的慈祥,戒备地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四人。 刀疤脸他们看起来很正常,亦如之前在饭店吃饭那般嚣张,个个眼眸里透着戾气,像要把我生吞了一般。 我知道这四人不会武功,自然也就不怕了。我环视了一眼石室,目测有上百平的空间,很宽阔。人轻轻呼吸一声,都会有淡淡的回音。 这石室除了有点诡异之外,并没有别的异样,也不怎么阴森。我瞧见石室的正前方还有一道石门,估计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陵墓。 看这巧夺天工的石刻,埋在这里面的人应该是个很高贵的人才是。 只是……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张叔,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开餐馆是幌子吧?你其实就是个盗墓贼对么?还有,你根本认识这四个人。” 我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了,早在我十五岁时,去饭店第一天我就闻到了张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他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很慈祥,但他的眼神不对劲,有时候会透着一股阴戾之气。 因为是老头为我找的工作,并且他和张叔的交情还算不错,所以我也就没往坏的地方想。而现在瞧着他出现在古墓里,自然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了。 张叔此刻也不掩饰了,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九儿,我果然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会提前识破了我们,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盗墓……先生。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其实不光盗墓,我还……” 他挑了挑眉,眼底余光往身后瞄了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刀疤脸点点头,阔步走向石门,抬手一掌拍在了石壁凸起的石块上。顿时,那石门一震,缓缓地打开了。 “嗖”的一声,一股阴风从石门卷席而来,荡起了一地的尘埃。我被沙迷了眼,连忙抬手揉了揉。 再等我定眼看过去时,却顿然一震。 这显然是一座地宫了,里面非常宽阔。几根雕龙石柱立在四周,非常磅礴。地宫的四周摆放一排排的长明灯,散发着殷红的光芒。 地宫中央摆放着七只石棺,宛如一个北斗七星的模样。石棺应该有些历史了,上面的石刻都已经斑驳得看不清了。 而在石棺的上头,几根粗红的绳子以四根柱子为支点,编成了一个奇怪的结印。那结印中央,有一个人在痛苦地挣扎,哀嚎。 他是…… “老头!” 在看到一截垂落在结印下的道袍时,我顿时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这是我家老头,他这道袍坏了是我补的,我认得。 “老头,老头……” “九儿别过来!” 老头听到我的喊声转过头来,我瞧见了他那张森白发青的脸,他的两眼黯淡,唇角还沾着乌黑的血迹。 “老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我心疼地喊道,冲过去想要把他解下来,可刚一靠近,那红绳就发出一股血红光芒朝我袭来,我活生生被这光芒给撞飞了。 “唔!” 我撞到石壁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胸口顿时火辣辣的疼,喉间一股血气上涌,又被我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走啊,走啊九儿,别过来,别管我,逃出去!” 老头大喝道,样子更加痛苦了一些。我并不知道那结印是什么东西,但看老头在上面哆嗦,想必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了。 我愤怒回头,瞧见了张叔从容地盯着结印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张峰德,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头是你朋友,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吗?你快放他下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朋友?呵呵,他有把我当朋友吗?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何会让你在我身边来送快餐?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何会在我饭店布置阵法?” 张叔不屑地哼了哼,瞧我摆着攻击的姿势,讥讽地笑了笑,“你家老头都被困在这里了,你以为你那点花拳绣腿能逃得出我手掌心?”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把我老头放下来,一切好商量!”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他最多也就是少几年道行而已。对于他这样半人半鬼的道士而言,不过就是再修炼一年半载的功夫。” “半人半鬼?” 我一下子愣了,这老家伙竟然说我家老头半人半鬼?我顿时怒不可歇,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丫才半人半鬼呢,你全家都是半人半鬼!” “啧啧啧,敢情你跟他生活了十八年,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啊?道玄啊道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九儿呢,难道她连自己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你也没说?唉,可怜啊,可惜啊。” 张峰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眉眼却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算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阴戾,完全跟变了个人似得。 “张峰德,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先把老头放下来!”我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我存在的目的?难不成我是为别人而活不成? 笑话! “可以,不过你先为我办一件事!”他阴森地笑笑,往身后勾了勾指头,刀疤脸他们四个连忙走了上来。“去,把符贴上!” “恩!” 四人点点头,当即朝着四面八方走了过去,从背包里拿出了厚厚一叠黄符,在石壁上贴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形状。 张峰德冷笑着朝老头走了过去,背着手冲他挑了挑眉,“道玄,你守护了几百年,还不是一样守不住。我都劝过你了,不要那么执着,这天地间少了他没什么大不了。” “呸!” 老头一口含着血水的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他伸手从容地抹去,冷冷一笑,拿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抖,抬手朝结印扔了过去。 顿时,那结印又发出一股殷红炙热的光芒,老头的身体里忽然间冒出了一股股乌黑的浓烟,慢慢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张峰德,你这老不死的混球……”老头咬牙道,脸痛苦得扭成了一团。豆大的汗水密布在他眉间,他却没有哼一声。 “你这魔鬼!” 我怒吼着朝张峰德扑了过去,飞身一记横踢朝他踹去,然而他足尖一点后退数步,紧接着一掌朝我劈了过来。 “九儿后退!” 老头一声惊叫,我连忙一个三百六十度空翻躲开了他的掌风,他那一掌直接拍在了地上,地面的石头顿时碎裂开来。 我惊了,惶恐地看着老头,不知所措了! 我打不过他,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九儿,你似乎,想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很清楚地告诉你,你家老头如果被我的噬魂术缠上七天,他就会魂飞魄散,你应该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吧?” 张峰德冷笑道,一张本来端正的脸此刻狰狞到不行。我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 我望着老头,他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身上的道袍已经烧焦,我估计他的身体也已经受重伤了。 老头,老头!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亦或者半人半鬼,他都是养育我长大的人,我不能让他受苦。 “你先放他下来,不管你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 “九儿,不要答应他!” 老头挣扎着吼道,张峰德眸色一寒,冷冷地瞪了过去,又想扔出一张黄符,我连忙冲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放过老头!” “乖,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放了他的,你们两个,把她绑起来!” 张峰德瞥了眼已经贴好黄符的刀疤脸和二蛋子,两人立刻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根铁链子,直接把我的脚给锁住了。 我真好奇,他们不栓我的手栓我脚做什么?但我没有挣扎,我不忍心老头在被他们残害。 “走!” 张峰德推搡着我朝着地宫对面的石门走去,刀疤脸他们也慢慢地跟了上来。老头还在痛苦地呻吟,我听得心里酸楚极了。 我脚下的铁链在光洁的地板上划拉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惊得人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 走到石门前,张峰德的脸色微微有些紧张。他蹙了蹙眉,一把拽过我挡在了他面前,而后才命刀疤脸开启墙上的机关。 轰! 当刀疤脸一掌拍下去的时候,石门发出一声巨响。 在开启的瞬间,一股血红色雾气迅速从里面冒了出来,阵阵凄厉的叫声汹涌而出,顿把地宫的长明灯都吹灭了不少。 “哼!” 张峰德冷哼一声,忽然把我推了进去,“想活命,想救你家老头,用你的锁魂术把这些厉鬼全部锁了!” 面前血雾蔓延,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看不清身处哪里,仿佛有一层血浆把我裹住了。 “九儿,别……”老头还在声嘶力竭地阻止我,并且很伤心。“张峰德,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快,要不然你老头马上没命!”张峰德没理会老头,朝我怒吼了一声,我瞧他的脸色很凝重,似乎在惧怕什么。 我再也顾不得了,顿时咬破指头挤了滴鲜血抹在眉心,双手做出了复杂的结印,紧接着我一声厉喝:“天罡五行,锁魂!” “啊……呜!” 随着一阵凄厉的哀嚎,我的掌心燃起了火焰,不断把那血雾一点点吞噬,焚烧。 而就在血雾快要散尽的那一刻,我看清楚这是一个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摆放这一具巨大的黄金棺椁! 第9章:穷凶极恶 这黄金棺椁打造得非常精致,棺椁下面是一片五彩祥云,而后两侧都是一只腾飞的巨龙,栩栩如生的。 但棺椁的正前方,刻的却是一副道符。那符我并不认识,但看复杂的制符手法,应该不是一般的符。 我手里的火焰还在燃烧,石室中的血雾马上就要被我焚烧干净。我仿佛听到了老头悲痛的叹息声,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嗷!”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阴风夹杂着怒嚎声迎面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我,直接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慢慢把我举了起来。 我定眼一看他,顿时喉间一紧想要呕吐。 他是个鬼……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骨骸,如果没那层皮的话。因为他的脸完全就是一个骷髅头的形状,那两只凌冽的眼睛深陷眼眶,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寒意。 我双手抱着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指节,我被他死死掐着,只要他一用力,完全可以捏碎我的喉骨。 “你找死吗?敢闯这个地方。”他怒道,面孔狰狞极了。 “不是……我,是他们推……推我进来的。”我慌忙挤出了几个字,撇开了责任。 门口的张峰德被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逃走,微眯起眼睛打量这瘦得跟骨骸的男鬼,忽然阴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血红色的符纸。 这男鬼霍然转头,瞧见他不怀好意,顿时发出一声厉啸,飞身便扑了过去,伸出那可怕的手掌就去抓他。 然而,地宫四周都贴满了符纸,那男鬼一出去便被那符纸的灵力锁住,火红的符印宛如无形的烙铁,令他无所遁形。 “嗷,嗷……” 他在火光中挣扎嘶吼,眼看就要灰飞烟灭。张峰德见状,顿时阴森森地走过去冷笑着,一脸不屑。 “嗷……我杀了你!”男鬼怒急,像是竭尽全力跃出了符印的包围,顿时杀气腾腾地朝张峰德扑过去。 四下里因为他愤怒而荡起了阵阵阴风,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张峰德怕了,就在男鬼扑过去的瞬间,他一把拽过杵在一旁的小弟挡在面前,于是那男鬼利剑般的手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胸口。 “混账,你们这些恶心的人类!”男鬼眸色一寒,嘶吼着扯出了那人的心脏,一手就捏得粉碎。 血,几乎是从那人的胸腔喷射而出,被那阴风一卷,吹得到处都是血沫子。 然而男鬼并不解气,又疯狂地朝张峰德扑了过去,于是他又一把拽了一个人过来,直接就被男鬼一手撕成了两半。 地上的残肢血淋淋的,五脏六腑掉了一地,那血红的心脏都仿佛还在跳动,一颤一颤的…… 然而张峰德并没有任何愧疚,他见刀疤脸和二蛋子离得远远的够不着,于是又拿起了他的那张红色符纸。趁着男鬼低头去看地上残肢的一刹那,他扬手挥了过去。 “天道乾坤,杀鬼!”他一掌把符纸印在了这男鬼的脑门上,紧接着拿出一把泛绿的匕首,疯狂地刺向了男鬼。 “嗷……” 男鬼的身上开始冒烟,他的脸皮在慢慢消失,剩下了有且仅有的一具骨骸。可张峰德并不放过他,一匕首就砍掉了他的脑袋,用力地踩了起来。 我惶恐地看着这一切,背上早已经汗湿了。我不知道这张峰德有多厉害,但我知道他够狠毒,若不然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兄弟去当挡箭牌。 刀疤脸和二蛋子一脸惧色,可能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那男鬼灰飞烟灭了,古墓中的阴森也少了许多。于是张峰德又得瑟了起来,阴森森地朝我走了过来。 “闪开!” 我还没来得及让开,心急的张峰德就冲上来用力一掌推开了我,扑向了那金光闪闪的黄金棺椁。我被推了个踉跄,无法控制地撞向了石壁。 “呼!” 一个轻若蚊声的呼声在我身后响起,我霍然回头,瞧见了一个身着白色罗裙的女孩。她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脸上透着稚气。 她很漂亮,柳叶杏眸,小巧而秀气的鼻头非常挺拔,映衬着她血色般的红唇,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她蹲在墙角抱着双膝,吓得瑟瑟发抖。她戒备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眸中透着惊恐。 我忽然间有些不忍心伤害她了,一个这么可怜的女鬼,我真的没办法害她。 很显然,张峰德是没有瞧见这个漂亮可爱的女鬼的,他这会正抱着棺椁爱不释手,脸上激动得有些扭曲。 “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乾坤棺椁啊。”他有些语无伦次,手哆嗦着不断去轻抚那棺椁。 刀疤脸和二蛋子也飞奔了过来,瞧见那金灿灿的棺椁也都忘记了刚才的血腥屠杀,个个眸色炙热,脸颊扭曲。 “二当家,原来传说是真的,咱们真的找到了。”刀疤脸很激动,走过去盯着那道符若有所思,“二当家,这里面应该有东西吧?咱们现在怎么弄走这玩意呢?” “哼,找都找到了,害怕带不走么?”张峰德扭头阴戾地扫了我一眼,招了招手,“九儿,过来把这棺椁掀开!” “我没那力气!”我冷冷道,对张峰德厌恶到了极点,这个人性泯灭的家伙,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他娘的!”张峰德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揪着我一把推向了棺椁,“我叫你乖乖听话,否则就别怪我下毒手了。我没时间来跟你耗,马上把这棺椁打开!” “你这混蛋,你会遭报应的!” “老子活了几百年了,怎么不见有天来收拾我?快点,少废话!”张峰德怒道,抓着我的头发直接撞向了棺椁。“打不开这棺椁,你他娘的就死在这里好了!” “混蛋,你有种别给我留气儿,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撕开面具的张峰德可谓穷凶极恶,我听着他句句不堪入耳的话,恨不能捏死他! “还敢跟我顶嘴!” 张峰德怒急,抓着我的头狠狠往棺椁上撞,一下,两下……直到我眉心一片殷红,鲜血都糊了眼睛。我被撞得头昏眼花,竭尽昏迷。 “九儿,九儿你怎么样?” 门外,老头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瞬间把我那快昏厥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于是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把那棺椁的盖子慢慢推开了。 “呼!” 一股阴森的气息从棺椁里面冒了出来,但我已经顾不得害怕了。我家老头要死了,他的生死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 棺椁里面还有一口乌木棺材,只是上面铺满了各种道符,都是很复杂的道符,跟棺椁上面刻的那个一样。 我回头瞥了眼张峰德,他正踮起脚尖在瞅棺椁里面,但不敢过来。我蹙了蹙眉,抹了一下眉心滑落的鲜血。 “打开了,还要做什么?放了老头吧?” “慌什么?把棺材打开!” “九儿,别打开……” 老头在声嘶力竭地阻止我,我两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头死,可看到老头一直在阻止我,想必这里面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难道是鬼? “快打开,还等什么啊?”张峰德很焦急,眉宇间还透着一丝亢奋。 我有些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所以在他的催促下,我扫开这棺材上的符纸,狐疑地看着里面的乌木棺材。 这棺材真的好精致,四周雕刻着竹节腊梅,盖板上却又一个玲珑绝代的美人儿,半抱琵琶尤遮面,特别有韵味。 只是棺材的四周却钉着四根造型独特的钉子,我在老头装神弄鬼的法宝里面看到过,这叫锁魂钉。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转头冲张峰德挑了挑眉,“这里有四个锁魂钉,我打不开!” “刀疤,你去撬开!”他冷冷下令。 “我……” 刀疤脸本不想来,但瞧着张峰德那阴冷的模样,讪讪地走了过来,从背包拿出工具开始撬那四个锁魂钉。 于是我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墙角,发现那小女鬼正一脸悲戚地看着我们。她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好像想上来拼命又害怕的样子。 我瞧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忽然间想起了我小时候,在老头离开的日子里,我夜里就是一个人拿着一块石头那样熬到天亮,不敢睡觉。 “好了好了,快去开棺吧!” 刀疤脸一撬开锁魂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开了,深怕里面有鬼会吃他似得。我无奈的转头,手抬着棺材的一角,用尽全力慢慢地把盖子掀了起来。 就在棺盖启开一丝缝隙的瞬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风从棺材里窜了出来,石室四周顿时一片萧杀。 而我还没看清楚棺材里是什么个状况,张峰德忽然扑过来一手把我推了进去,于是我的脑门重重地砸在了棺材里的什么东西,顿感脑袋的血管都给撞断了,血哗哗地淌,疼得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那张峰德却一个劲地拿着匕首朝我刺来。 “九儿!” 老头一声厉吼,忽然挣脱结印冲了过来,推开张峰德想要把我拽出去。 而就在此时,那家伙扑过来举着匕首狠狠一刀扎在了老头的背上。他正趴在棺椁边伸出手想拉我,身子忽然猛颤了一下。 我仰起头,看到他满眼痛苦地看着我,伸长的手焦黑如炭,哆哆嗦嗦的,然而他的背后…… 第10章:生死对决 一团像是被黑雾裹住的人影飘在了半空中,周遭血雾弥漫,唯有他宛如君王一样立于那血雾之上。 虽是一团飘渺的黑雾,但我却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慑人的贵气。他像是在俯视人间,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 这一刻,石室的气息仿佛凝固了,没有人能忽略这莫名出现的黑雾,都惊恐的望着他,感受他源源不断的寒意。 许久,张峰德忽然疯了般地舞着匕首狂笑了起来,“刀疤,二蛋子,不要怕他,他连人形都恢复不了,成不了气候。快,布阵施法!” “这,这……” 刀疤和二蛋子并没有张峰德那丧心病狂的德行和胆识,瞧见那黑雾异常慑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还不快点,收了他咱们不但能发大财,也能跟上面交代了……” 在张峰德的催促下,刀疤脸和二蛋子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了符纸糯米等装神弄鬼的一系列工具,迅速摆了一个八卦阵,两人神叨叨的在念着什么,而半空中的黑雾压根没鸟他们。 因为我发现……他在看我! 我手里抱着老头,脑门上全都是血,所以样子应该比平日里更加狰狞。可我能感受到有一双温润的眼睛在看我,炙热得让我心悸。 我把老头轻轻靠在棺椁上,想撑着棺椁跳出来,但脚上铁链太沉,我一用力却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我又重重栽进了棺材里。 这一刻,我瞧清楚了我刚才磕到的是什么东西:一颗摆放在紫金樽上的血红色宝石。 宝石大约有一颗蚕豆那么大,冰冰的,尖尖的,上面粘着我眉间血。 就是这玩意,刚才把我眉心扎了一个洞。我蹙了蹙眉要放回去,却发现这宝石的形状怎么有些奇怪,好像我的“玲珑血凤”上面缺的一块。 我狐疑地取出玉佩,把这宝石摁在了玉佩缺失的地方。刚刚好,但诡异的是,它们竟然融合在了一起,衔接的缝隙没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血竟然慢慢渗透了进去,我怔怔地看着那宝石,发现里面有东西,就像是……人的一截残肢! 这是什么东西? “天道乾坤,杀鬼!” 我正在惊骇这玉佩,便听得张峰德一声厉喝,手里瞬间朝那团黑雾扔出了好几张红色道符。 与此同时,刀疤脸和二蛋子拿着沾了黑狗血的糯米不要命地撒了过去。 “哼!一群亡命之徒。” 黑雾冷喝一声,忽然震起四周的血雾卷住了那道符,随即一道血光以雷霆之势朝最前面的刀疤脸和二蛋子袭去。 “啊!” 两人一声惨叫,被那血光直接穿肠而过。 随即,黑雾忽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啸,四周顿时阴风阵阵,层层血雾完全把两人裹住,我只听得到里面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和哀嚎声,却什么都看不见。 “找死的东西!” 这声音很冷漠,并且很耳熟,我惊愕地看着傲立与半空中的黑雾,想起了那个贴在我耳边说的声音:明天晚上我要吃一道叫“比翼双飞”的菜…… 是他? “轰!” 我还没回过神,就听得空中一声巨响,那血雾瞬间又凝聚在黑雾的脚下,以众星捧月之势托起它。 而呈现在眼前的,却是支离破碎的一堆血肉慢慢降落。肉是肉,骨头是骨头,肝是肝,肠是肠,到处都是,血淋淋的。 二蛋子的脑袋瓜就落在老头的脚边,眼球爆裂,脑浆子流了一地,但他竟然还睁着眼,脸孔无比狰狞。 而另外一个落在门口的脑袋更是惨不忍睹,整个已经四分五裂了,里面的大脑还冒着热气,森白森白的。 张峰德吓傻了,手里的匕首“哐”地一下落在地上,我这才看清楚他那只匕首柄上特殊的印记,这是我经常听老头说过但从未见过的“斩魂刀”,据说这玩意削铁如泥,并且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但凡被戳上一刀,轻则重伤,重则灰飞烟灭。 “别,别杀我,我只是……只是受人所托而已,我,我……”张峰德颤巍巍地朝门外挪,一边挪一边把挡路的碎肉踢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想逃! 我顿时怒不可歇,手拽着铁链纵身跃出棺材,翻滚着过去捡到了那匕首手起刀落,这铁链应声而断,紧接着我冲上前就朝着张峰德的大腿一刀刺了过去。 “啊!” 他一声嗷叫,顿时抱着大腿满地打滚,我瞧着他的身体在冒烟,跟之前那男鬼一样,皮肉一块一块地掉。 “你这混蛋,枉我还对你那么忠诚,兢兢业业地帮你送餐!” 我冲过去又想一刀刺下去,但瞧着他那焦黑的大腿时,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然而,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他忽然纵身而起,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了我…… “唔!” 我又撞上了石壁,重重地砸在地上。他那一脚正好踹在我的左肋,我竟清楚地听到了“咔嚓”的骨碎声。 胃在翻江倒海,浓浓的血腥朝我喉咙涌,我好痛,痛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哼,反正大家都要死,我也绝不会让你们活着!”张峰德狰狞着一张脸吼道,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老头飞扑过去。 “住手!” 我鼓起一口气冲了过去,把老头一把抱在了怀中。我无法躲开他的掌风,只能背对着他抱紧了老头,要死,我们一起死! “去死……啊!” 他语音未落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挣扎着回头望去,却见一道血红光芒闪过,他的胳膊莫名被卸掉了一根,膀子的血跟喷泉似得涌。 他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身子哆嗦得跟筛糠似得,那脸颊狰狞又扭曲,完全不像一个人样了。 应该是那团黑雾下的手,他已经落在了地面,傲气地站在张峰德的面前,宛如一个君王在看一只不堪一击的蝼蚁。 “九……儿!” 老头忽然发出一声低吟,我慌忙抹了抹唇角的血迹,才回过头冲他浅笑了一下。 “老头,我在呢!” 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眸子黯淡得像蒙了一层灰。我触到他的手,发现手冷得像寒冰。他的身体全然焦黑,我真的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愧色地扭头瞥了眼那黑雾,又转过了头看我,眸子里泛着点点水雾。“九儿……老头可能要……要走了,这十八年来,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老头,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我的。你不是说要住大房子吗?要开豪车吗?我都还来不及给你买。” 我抱着他那逐渐僵硬的身子,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哭,因为我从来不会轻易掉眼泪。 我知道,老头最舍不得我哭了,他看我哭就会留下来的。 “傻孩子……我已经……活了几百岁了,早……早应该死了。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好,鬼也好,或者是妖怪也好,你都是我的再生父母。你别走好吗,我们这就去医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抱着老头哭得肝肠寸断,我已经感觉到他的身体完全变僵了,他可能真的要离开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他走了我怎么办? “老头,不要走,你不是会法术吗?我把我的命借给你好不好?我可以少活几十年,你多陪陪我好吗。” 我泪眼婆娑地哭喊着,石室里只有我的回声。我瞥到还怯怯站在角落的小女鬼,连忙颤巍巍地爬过去。 “小妹妹,你有没有办法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命也可以,你先帮我救他好吗?” 小女鬼垂眸瞥了我一眼,又转头瞥了眼那团黑雾,小脸拧得快成麻花了。于是我又爬向了那团黑雾,想要去拽他,可什么都抓不住。 “求求你救救老头好吗?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就是要吃‘比翼双飞’的那个人,我会做,我给你做好吗?你救救他。” “他本就不是人,你又何须难过?”他的声音冷漠而孤傲,云淡风轻的。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我求求你救他,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能答应你。”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有些人活着还不如鬼呢。 “你确定吗?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凉凉的指节又勾住了我的脸,但我依然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我能肯定他在看我,并且是非常专注。 “我最贵重的东西就是命了,我可以给你。” 十八年的恩情没齿难忘,如果不是老头,我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比起曾经,我多活了十八年,够了! “好,记清楚你这句话!”黑雾漠然道,朝棺椁飘过去了些许,“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所以无法身魂分离,你用锁魂术把他的魂魄招出来。” “……” 我愣了一下,顿时眸子一亮,即便只有魂魄,老头也能有人形的对吧? “然后呢?他不是可以活过来?他还能不能像往常一样跟我朝夕相处?还能不能去打麻将?”我连忙又问。 “聒噪!” 他嫌弃地哼了一声,飘到一旁再也不说话了。我睨过去时,却发现张峰德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 我也不管了,爬到老头身边摁了一下眉心,把血挤出来了一点,然后做了一个复杂的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唔!” 我手刚一抬,心口顿然一股刺痛,血气就不断往喉咙冒。 但我不能停止,忍着剧痛把老头的魂魄招了出来,我没敢去焚化他,捧着他的灵魂泪如雨下 黑雾“嗖”地一下飘了过来,用阴风卷住了老头的魂魄,我再也无法支持,虚脱地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有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了我…… 第11章:洛尘(小慕爷的任务完成) 窗外很阴霾,周遭狂风大作,雨下得很大,炸雷一声盖过一声。 我是被这雷声炸醒的,睁眼的一刹那我什么都不顾地跳下床,飞奔着朝着老头的房间冲了过去。 “老头,老头……”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人,四周透着一股诡异的阴寒之气,老头那把斩妖除魔的桃木剑断成两截在地上,还有不少道符也落了一地。 这一刻,我脑中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似得,什么都想起了:我被招去了古墓,瞧见了被张峰德囚禁的老头,于是……他死了,我半死不活的。 想起被撞断的肋骨,我连忙伸手摁了一下,不疼,一点都不疼。 难道,那一切是假的?又是我在做梦,老头也没死?否则我伤得那么重,是怎么回来的?不可能自己爬回来的吧? “老头,老头你回来了吗?” 于是我心下一喜,又四下里寻找了起来。这糟老头子,下这么大的雨还在跟他的道友切磋吗? 这都过去几天了?他还在外面?以往他都是三五天过后就准时回家了,从来也没耽搁太久。 我狐疑地回到堂屋看了一下墙上的壁钟,才顿然一愣:今天竟然已经是中元节前夕了? 也就是,距离我辞职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了,十天啊!难道我昏迷了十天? 我心头一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老头,老头……” 我冲到雨中歇斯底里地大喊,这是我世上有且仅有的亲人啊,他怎么舍得离我而去呢,我还这么小。 忽然间,风更烈,雨更大,天空一片墨黑,低压压地笼罩在小县城的顶上。 我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怜得像被人遗弃的小狗。一幕幕与老头相依为命的画面在我脑中涌现,我好难过。 那个家伙骗我,他说了要救老头的,他怎么无影无踪了? “你出来,你这大骗子,混蛋!你把老头的魂魄怎么了?你说过要救他的啊?” 我看不到老头,甚至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难道他被那个家伙吃了吗? 我听老头说过,鬼是依靠灵魂存在的,想要变得更强就要吸食别人的魂魄。那家伙那么强,肯定吃了不少魂魄吧? “混蛋,你出来,看我他妈的不弄死你!” 我怒道,什么脏话都飚了出来。然而,任凭我歇斯底里地嘶吼,四周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我。 雨一直下,我茫然无措地望着被大雨封锁的天空,任那眼泪顺着眼角滚。我终于还是被遗弃了,十八年前的情景又要重现了,只是不同的是,我长大了。 “你们这些狠心的人,既然不要我,为何要生我下来?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扔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虽然老头一直开导我说人活一世不要计较那么多,因为我们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可他不会知道,我对被抛弃一事一直都耿耿于怀。 我恨未曾谋面的父母,从骨子里恨他们! 我知道,我这一生就是个悲剧。被父母抛弃,从小读书被同学们嘲弄,就连大学的校门都进不去。 我当了三届的高考状元,却没有一所校门为我打开。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被漠视的世界里,所以我变得铜墙铁壁似得,因为老头始终坚持认为我这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的。 我因为他的赞美而忘却了那些冷漠和嘲笑,可现在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动力? 我伤心欲绝地转身回房,却忽然瞧见一道白影从面前掠过。我微微一愣,连忙追了过去,但那影子太快,我追到冥室外就没影了。 瞧着冥室没有上锁,我轻轻推开了门,一眼就瞧见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神龛下,手里抱着我小时候玩过的一只抱抱熊。 那是我唯一的生日礼物,老头送的。 看到女娃那稚嫩绝美的小脸,我忽然想起这不就是我在古墓瞧见的那只小女鬼吗?她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还竟然来到老头打坐冥思的地方,可见老头装神弄鬼的本事是多么的半吊子,一个小女鬼都镇不住。 所以,古墓的一切都是真的?也所以,老头他真的没了…… 心,忽然间就酸楚刺痛了起来,我瞧着屋子里井然有序的摆设,我满脑子都是和老头在一起打坐修炼的场景,他总是对我装着漠不关心一脸嫌弃,其实他比谁都宝贝我。 当然,除了他,也没有谁宝贝过我。 我难过得无以复加,眼泪又要决堤,却脑中灵光一现。不对,既然这女娃在,那我一定能找到那个家伙,就能问出老头的下落了。 我走过去站在蒲团前,狐疑地看着神龛下那只可爱的小女鬼,她也怯生生地看着我,把抱抱熊抱得紧紧的,深怕我抢走。 “你出来!”我冷冷道,觉得这小女鬼跟那家伙是一伙的,兴许就是坑我的。 小女鬼又往后缩了缩,用抱抱熊当着自己的脸偷偷地瞧我。我蹙了蹙眉,蹲下身子想去拽她,才想起她是女鬼,没有实体,便顿了顿又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古墓中那团黑雾吗,就是拿走我家老头魂魄的人去哪里了吗?怎么不见他?还有,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我一口气问了好多,因为我心里疑惑极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确定老头还有没有活着,或者是一缕魂魄也好。 小女鬼瞪着漂亮的眸子盯着我目不转睛,真真是可爱极了,我轻叹一声,朝她伸出手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 她轻咬着唇瓣微拧着眉心纠结地瞅着我,那小模样更是可爱到不行。许久,她才怯怯地爬出来,扑到了我的怀中。 “娘亲!” 软软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小声,但我依然听清楚了。我顿时就愣了,脸热地迅速朝四周瞄了一眼,好在没有人看到听到。 “你,你你是不是认错了啊,我,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娘亲呢,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娘亲,你不认尘儿了吗?娘亲……” 她委屈地把头埋在我胸口,我虽然没有实感,但她那样子却让我心酸到不行。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好迷人,让人完全舍不得去伤害她,即便她不是人。 “你不要乱喊,我不是你娘亲,我才十八岁。”我顿了顿,看她一脸委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当时是什么都没揉着,“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洛尘,洛河的洛,何处惹尘埃的尘。” 她乖巧的回答着,依然抱着抱抱熊靠在我怀中,也不怕我了。她身上的寒意并不浓,并且她看起来那么可爱漂亮,我一点都不怕她。 “你……” 我本来想问她怎么会变成鬼的,但很快住嘴了。人之所以变成鬼,那肯定是死了啊,而她这么小就变成了鬼,那就是这么小就死了。 我忽然间有些心疼起她来,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夭折了呢? “娘亲,你的这里疼不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肋。 “不疼了,是你帮我疗伤了吗?” 她摇摇头,轻咬着唇瓣欲言又止。 “那……我家老头他还活着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头的魂魄还在人间,没有被吃掉,也没有魂飞魄散。 “是谁把我从古墓弄回来的?”我好奇极了,难不成是那团雾气?那怎么弄回来就走了? 她偷偷瞥了眼我胸前的玉佩,垂着小脑袋摇了摇头,把头紧靠着我的胸膛,“娘亲,尘儿饿了。” “……饿?你,你要吃什么?” 鬼也会饿吗?那她要吃什么?灵魂?我的? “尘儿要吃娘亲最爱做的酥饼。”她还真把我当娘了,靠着我撒娇,充满渴望的小脸透着浅笑,令我无法拒绝。 只是……我从来就不喜欢做酥饼啊,我们家不具备这条件。但看她那滴溜溜顾盼生辉的眸子,拒接的话真的说不出口。 “那你等一下,我出去转转,买一些面回来。”我准备去大十字那家馅饼店去瞅瞅,偷学点什么经验。 我竟然那么依洛尘,完全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太不可思议了。我换了外套,撑着伞就出门了,临走的时候,我还叮嘱她乖乖地守门,哪都不要去。 我出门后不久雨就停了,天空很快阴转晴,太阳也慢慢露出来了。这会儿刚好临近黄昏,雨后的天空在夕阳的照耀下泛起了一抹彩虹,格外妖娆。 我很快来到馅饼店,跟店主说我想买两个现做的馅饼。他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给我做了。我迅速记下了他的操作流程,而后递给他四块钱急匆匆地往市场去。 在路过之前帮忙的快餐店时,我看到饭店的老板已经换了一个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在红楼夜总会遇到过的经理秦风。 他还是穿着那套西装礼服,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透着跟人不一样的气色。 我知道,他就算不是鬼,也肯定不是人。 我遇到的诡异之事一定会一点点搞清楚,但我这会顾不上,因为尘儿还在家里等我做酥饼呢。 我瞄了一会打算离开,但刚一转身,便瞧见一辆黑色桑塔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冲了过来。 我想要纵身避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禁锢一样无法动弹,可……我身后并没有人。 我眼睁睁看着那车疯了似得撞向我,根本无处可逃! 第12章:绝杀 忽然! 平地里忽然刮起一股狂风,瞬间把我卷到了身后数米远的地方,我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温润的气息。 是他么?他到底是谁? 轿车“呲”地一声刹住,但也惯性着滑出了数米远,在地上拉出一条漆黑的刹车印。 车门被缓缓推开,率先是一双铮亮的皮鞋慢悠悠地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两条被修身小脚裤裹得密不透风的腿,很细,跟圆规似得。 “啪!” 一只黝黑枯瘦的手重重的搭在了车门上,把门又推开了一些,钻出来一个留着及肩长发的脑袋。 他还低着头,缓缓地燃起了一根雪茄,接着吐了一口烟才站了出来,那瘦得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板,竟然套的是紧身亮片T恤。 他走下车,轻轻拨弄了一下并不乱的头发,才想着抬头瞄我一眼,那眼神是不屑的,冷漠而无情的。 “哎呀我去,好丑!” 他举起枯瘦的手掩面鄙视我,那指头翘的是绝对正宗的兰花指,尤其他的声音,真真是又嗲又傲娇,销魂得令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脸:因为消瘦所以颧骨极高,但那眼睛却很大,配合他那并不挺拔的鼻梁,和刻薄的薄唇,绝对比我丑,只是不一样的丑法。 我狐疑地瞧着这夸张的出场方式,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明明是其貌不扬,还得瑟成这样,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这家伙一直凉凉地看着我,唇角泛着冷冽的笑容。一缕寒光荡漾在他的眼中,他看我像在看一只蝼蚁。 我身边温润的气息还在,一直包围着我,我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但很快,那人深吸一口雪茄后,扬手一挥扔掉了雪茄,紧接着从车里拿出了一把小弩弓。这弩弓漆黑发亮,上面刻着符印,应该是道家的东西,但我没见过。 “你就是叫九九吧?”他又撩了一下头发,嗲着声音问我,害我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我自问一向跟老头一样与世无争,怎么会莫名其妙来仇家呢? “贫道是正乾道掌门清虚道长的大弟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雷傲,认识我的人,都尊称我雷少!” “……” 这丫的还自称贫道?我瞧他那一身闪亮的装备,起码也是千把块吧?还有,有道士长成这样的么?完全没有仙风道骨的姿态。 “既然你是道士,我们无冤无仇的,你……” “NO,NO,NO,谁说咱们无冤无仇了?我这个人,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师弟,出来!” 他手一摆,后车门又推开了,走出的人让我愣了一下:张峰德!他的一只手臂没了,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些狼狈。 但……这老家伙还敢约人来报仇? 张峰德瞄了眼自己的快餐店,脸色铁青一片。秦风此刻正抄着手冷冷地旁观,也没说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他对我还是有些敌意,我明显能感觉到。不,不是有些,是非常有敌意! “你想她怎么死?价钱咱们好说。” “挫!骨!扬!灰!”张峰德咬牙切齿地道,那脸狰狞得已经扭曲了。 “放心,我今天带了师父最厉害的法宝,保管他们一个都逃不了。当然,价钱好说!” 雷傲拍拍张峰德的肩冷冷地走向了我,手里的小弩弓已经蓄势待发。但我觉得,那玩意不是针对我的,而是…… “你敢!” 我眸色一沉,飞身便是一个空翻扑了过去,我瞧这家伙瘦骨如柴的,想必也是不禁打,至于张峰德,那也应该没多大的战斗力。 雷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喝一声,纵身避开我的横踢,紧接着一掌劈向了我。 他的劲风超乎我想象的强大,想来我是低估他了。于是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攻击,瞅着不远处的小路,打算从那里溜走。 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记得这是哪个国家领导人的名言,我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只是雷傲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意图,纵身一跃就挡在了小路那边,阴森森地冲我露牙齿白。 而这边,张峰德拿着一张血红色道符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看他忽然狠狠一拍断臂处,那乌黑的鲜血顿时又如泉涌似得喷了出来,他抹起鲜血在地上迅速画了一个符印,随即抛出了那血红色道符。 “嗖!” 顿然间,一道血雾从血符升起,与那道符连接拉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 我见识不对连忙冲向了右侧的绿化带准备跳过去,而那结界却仿佛会延伸似得,又蔓延到了我身边。 我逃到哪里,它就追到哪里。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这肯定是“追魂符”,老头跟我说过有一种道符法力非常强大,但凡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就必然能追踪到这魂魄,不管躲在哪里都无济于事。 “跑啊,继续跑,我倒是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雷傲阴森森地道,拿着小弩弓悠哉地走了过来。“我师弟说要把你挫骨扬灰,你看你是顺了呢,还是要挣扎一下?当然两者的下场都是一样的,顺着我,还能帮你求求情留个全尸。” “你以为你有那本事杀了我么?” 纵然我本事没他们强,但我会锁魂。老头教的锁魂术活人死人的魂魄都能锁,据他说,这是宇宙中最强的一种道法,须得至阳之人才能练就。 而我,就是那个得天独厚并天赋异禀的人! “雷傲,这个家伙心术不正,你确定要帮着他吗?”我指着张峰德道,希望雷傲可以打消杀我的念头,毕竟,我不是那么好惹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算他不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他凉凉一笑,又瞥了眼还抄着手冷眼旁观的秦风,“还有他!” 秦风听到他狂傲的话冷哼了一声,依然保持他高贵忧郁的王子气质。他可能是没把这雷傲放在眼里,但我想提醒他的是,他可能低估了这家伙的能力了。 要知道,找上门踢馆的人没有两把刷子是不敢来的。 “师兄,还废话什么?杀了她啊!”张峰德就没有那好脾气了,气急败坏地吼道。 雷傲蹙了蹙眉,转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师父说过,排场要做够,这才显得咱们正乾道的大气!” 而后,他霍然转头冷睨着我,不屑地挑了挑眉,“就这么一个丑丫头,杀了她真还脏我的手。” “你丫的不看看你自己丑成什么样了?拉泡尿照照才讲话好么?”我被他过分的自信弄得很无语。 “丑丫头,竟敢对我出言不逊!” 雷傲似乎被我这句话激怒了,飞身便是一掌朝我劈来,我立即咬破手指挤了滴鲜血在眉心,双手迅速打了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就你这点道行还敢锁我的魂!” 雷傲冷喝着并未手势,掌心直接拍向了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掌心,竟然刻了一个符印在里面,殷红如血,发着淡淡的光芒。 就我那道行,这掌风我是无论如何逃不过的。 “该死!” 一旁旁观的秦风看不下去,纵身一跃就扑了过来,飞起一脚狠狠踹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雷傲忽然阴森一笑,拿起小弓弩就对准他射了过去。 顿然,一支纤细血红的小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秦风,那小箭泛着红色的符印,那是正乾道最厉害的噬魂符印,再厉害的鬼,一碰上就灰飞烟灭。 “小心啊!” 我正要冲过去救他,但有一股阴风比我还快,直接冲过去卷住了那小箭。 然而…… “嗷!”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阴风中传来,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吟。那股阴风瞬间坠落,幻化为一团黑雾,而这团黑雾正被一团烈火焚烧。 “主人!” 秦风愣了,连忙想冲过去灭火,然而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雷傲狂妄地大笑了起来,特别酣畅。一旁的张峰德也凑了过来,跟着会心地大笑。“知道吗?这是小箭被圣尊下过诅咒,任你是何方神圣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哈哈哈哈!” “混账!” 焚烧的黑雾发出一阵厉啸,四下里顿时血雾弥漫,阴风阵阵。他嘶吼着朝雷傲扑了过去,震出了一股极其强大的阴寒之气。 这气息宛如排山倒海一般,令我们像一下子坠入了冰窟窿里。 雷傲举掌便挡,哪知一下就被震得七窍流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拿着小弓弩死死撑着地面,保持他英姿飒爽的跪姿。 而一旁的张峰德就没那么好命了,当即被这股劲气震得支离破碎,死法跟古墓中的二蛋子一模一样。 肠子肺叶什么的碎了一地,血淋淋的,脑袋瓜都不知道掉哪里了,唯有一颗冒着血泡的心脏落在秦风面前,还在跳动。他顿时一把抓起心脏,活生生给捏成了肉渣。 而与此同时,黑雾不见了,瞬间就不见了。我四下里寻找着,没有了。 心,莫名的失落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鬼是谁,但他却三番两次地救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 “啊,我他妈的要弄死你!” 秦风疯了般的朝雷傲扑过去,抓着他的身子一下下地往地上砸,一下,又一下,直把那家伙砸得血肉模糊。 但他竟然还没死,他拽着手里的小弓弩,还想杀秦风。秦风怒不可歇地举起双掌就朝他脑袋瓜拍了过去,但那家伙身子忽然一缩,一溜烟地窜到车里,开着车就逃了。 他的速度极快,快过了秦风,于是他落了个空。他怒视那车远去过后,才转头阴森森地看着我,俊朗的脸孔狰狞无比。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第13章:废物 “你,你要做什么?” 我瞧着秦风眼中无法隐藏的杀机,吓得一步步后退。 他的气场因为这萧杀的氛围而强大好多,一股股阴风随着他的步伐冒出来,卷起那一地血淋淋的碎肉到处乱飞,有好些肉渣子打在了我脸上,弄得我很狼狈。可我顾不得,因为他看起来真的想杀我。 为什么? “你这没用的笨女人,为什么你这么没用?”他飞扑过来一把揪住了我,歇斯底里地咆哮到,那声音凄厉又痛心。“为什么你这么弱,每次都要他救你,你就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似得。” “我……我……” 我想辩驳什么,可我竟无言以对。我的确是很没用,我除了送餐速度比较快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你怎么不去死,为何要再一次的祸害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你疗伤用了多少年修行啊?你这蠢货!” 秦风的眼眸开始变得血红,那是愤怒,是痛心疾首。我被他死死揪着领子,呼吸很困难。我很怕他一口就把我吞了,显然他有这本事。 “你除了当废物还能做什么?你根本就不应该再活在这世界上知道吗?你害了他一次又一次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没有三魂七魄,他只剩下了一缕魂魄,却因为你这没用的女人把那点仅有的魂魄也散尽了。” “……什,什么?魂魄散尽?” 我惊呆了,怔怔地望着狰狞的秦风不知所措,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人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魂魄散尽了吗?也就是说,我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温润的气息了? 忽然间,我心里莫名地闷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心上一点点抽离,撕裂!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如此难过? “你这没用的废物,废物!他肯定疯了,怎么会为你这么一个丑不拉几的女人付出。现在他满意了,把自己给折腾得灰飞烟灭了。啊,啊……” 秦风气得泪眼婆娑,但那泪是血红色的,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却又忽然化为乌有。 鬼是没有眼泪的,他却硬生生哭出了血。 “我知道他舍不得你,可他消失了,我还留着你做什么,你也去陪他吧。”他阴戾地怒视我,凄苦地牵动了一下唇角,“等我把他最强大的宿敌杀了,就跟过来。” 说着,他修长的指节一滑,直接扣住了我的喉咙。 我没有挣扎,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早在十八年前,我就应该死了。 我眼睛好酸好涩,于是缓缓闭上了眸子,那泪水,宛如决堤似得哗哗的淌。我在伤心,莫名地悲痛得想要死掉。 我到底是谁?与那男人有什么联系? “主人,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把她杀了,这样你也了无牵挂了!”秦风喃喃道,指节扣着我的喉咙忽然一紧……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的脆响,我喉咙处忽然一松。我霍然掀眸,却只瞧见秦风滚出了好远。 我惊愕地转头望着四周,并没有那团黑雾,也没有温润的气息。但看秦风又惊又喜的模样,我确信他就在这四周。 他还没魂飞魄散吗? “是你吗?你到底是谁?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我从未有过如此想要报恩的心情,我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续他的命。我不想他消失,希望他永存。 “主人,她这么没用,留着会害你……” “滚!” 冷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慑人,透着帝王般的霸气。秦风还想说着什么,但纠结了好久,才讪讪地回了饭店。 我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在哪里? “那个……谢谢你救我,我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我对着空气说话,不知道他在哪里。 然而,四周一片静谧,阴风阵阵,我仿佛置身与另外一个世界。 我张望了好久,并没有人应我,就连秦风也不理我了。我怔怔地杵在一地的肉渣中当中,鲜血从我脚下慢慢淌过,我却视若无睹。 他没灰飞烟灭,他还存在?我心里顿时油然而生一股喜悦之情。 “嘀嘀!” 忽然,一阵汽车的轰鸣惊醒了我,我霍然回头,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我的脚下并没有肉渣中,也没有血流成河,怎么回事? “你他妈想死了是么?想死去跳河啊?在这里杵在干嘛?等下雪啊?他妈都一个小时了,挪也不挪一下的。” 身后的司机一脸愤怒,我看着他后面挤满了的车,才晓得自己应该一直都站在这里。 那么,我刚才的生死历劫这些人应该没有瞧见。 好奇怪,但我来不及去深思这个问题。家里还有一个等着吃酥饼的小女鬼,我得快点赶回去。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八点了,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尘儿,尘儿?”我一进门就大喊了起来,很快一个白色的影子就飘了出来,挥舞着小手扑到了我怀中。 “娘亲,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尘儿靠着我的肩头小声地问道,还拿起我的玲珑血凤瞄了眼,却忽然脸色一变,又从我身上跳了下去。 “尘儿,怎么了?” 我瞧她脸色不对,连忙蹲下去问她,她咬着唇纠结地看我好久,忽然冲出了大门。而等我再追出去的时候,她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她走了? 我四下里找了一圈后,又灰溜溜地回来了,她真的走了,前一刻还抱着我叫娘亲,后一秒就离我而去了。 呵呵! 我就知道,我这样衰的人,怎么会有人想陪我呢。 我怅然若失地回到房间,屋子里好干净,到处都一尘不染。这应该是尘儿打扫的吧?这小丫头还真让人心疼,只是现在…… 我在房间闷了好一会,才又来到了厨房。我觉得尘儿可能会再回来的吧,万一回来肚子饿没东西吃呢?我想得很乐观。 我开始和面弄馅,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慢慢来,我想给尘儿做最漂亮的酥饼,我想…… 我忽然愣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那么惦记那小女鬼?她又不是真的是我女儿。 我可能是太孤独了,所以连小女鬼都不放过。 我满心纠结地做好了酥饼,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不错。我喜滋滋地端在桌上,就坐在那里等尘儿再回来。 我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回来,瞄了眼壁钟,竟然都快十二点了,马上就是中元节了。但我毫无睡意,只是急盼地望着大门,渴望那小人儿出现。 又过了十分钟,我终于坐不住了,我想试试看去红楼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和她。 我装好了酥饼,拿着手电筒就急匆匆地出了门,径直朝着西平路22号走去。 没自行车,我走得很急。耳边风声很烈,还夹杂着一种窃窃私语的对话声,很小很小声,但也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是马路两边没有拆迁的房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因为没有亮灯,我不确定那些声音是不是人发出来的。 山林中窸窸窣窣的,我惶恐地把心提到嗓子眼,支起了耳朵,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喂,老头儿,听说了吗?阴阳地界今天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帝尊受重伤了,估计又要沉睡几百年了。那阴阳地界没他镇压,不少厉鬼都溜出来祸害人间了。听说各处的城隍都着急得不得了,命黑白无常前来抓鬼呢。” “什么,帝尊受伤了?” “可不是嘛,据说这次非常严重,被圣尊派的人暗算了,中了诅咒。” “天啊,就他那一魂一魄怎么抵抗得了圣尊的诅咒,这还不得灰飞烟灭啊?” “可不是嘛,如果圣尊此刻乱来,估计这人间就群魔乱舞咯。造孽啊,怕是人间怕是又要来一次大浩劫了。” “唉,怕就怕,咱们这些山精也要跟着倒霉啊,到时候生灵涂炭,我等还不得跟着神形俱灭啊。” “要是有人救救他就好了。” “这世上能救他的人怕是少之又少吧,要不然也不会……唉!” 原来他是帝尊? 我听老头偶尔提过,在阴间,权利最大的官并不是阎王,而是帝尊。 阎王掌管阴间一切事物,而帝尊,则是镇守阴阳地界的人,没有他的准许,阎王也不能乱闯人间的。 至于帝尊的选举方式,我就不晓得了。这么说,那团黑雾其实是帝尊?怪不得实力那么强。 可是,据说帝尊是有肉身的啊,他怎么就剩了一魂一魄呢?比那些厉鬼还惨。 难怪我看不到他的影子,估计也是因为修为不够了。 我轻叹一声,心头沉甸甸的,他如果不是因为我,应该是极其风骚的存在吧? 我现在特别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着老头多学点装神弄鬼的东西,起码也会在遇到这种灵异之事的时候不那么没用。 我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红楼”,它真的还在,灯笼依然亮着,大门口的保安也在,什么都没变动。 但是…… 此处极其静谧,悄然无声的,唯有一阵阵的阴寒的气息顺着地皮往外冒,非常迅猛,我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地下面乱窜。 我走到保安面前刚要打招呼,他们就自动让开了路让我进去。我有些紧张,随着旋转门慢慢走了进去,里面也透着一股静谧而令人窒息的气息。 整个大楼血雾弥漫,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没有看到秦风,也没有听到那些厉鬼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有人吗?” 我鼓起勇气问道,但里面只有我一个人颤巍巍的回音。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画像上的男子,应该就是山精们口中的帝尊,若不然秦风也不会那么恭敬地祭拜他。 我看四下里虽然阴森,但好像没什么危险的感觉,就慢慢顺着楼梯往上走。 整栋大楼里,唯有我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响,非常沉重。当我寻到那祭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 第14章:画中人 神龛上挂着的画像竟然完全转身了! 一股狂傲霸气之气迎面扑来,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无法动弹。我惊愕地看着画面上的人,瞳孔顿然锁紧。 一袭玄色龙袍,一尊九旒冕,那是帝王才有的标配。 这是何等绝世的一个男人,我根本无法形容。他如星空最耀眼的辰星般夺目,又像春风中夹杂着的那缕温意般怡人。 他有着剑锋似的眉,浓黑而傲气,黑白分明的星眸里像是承载着千年情仇,又寒又冷。惊世的五官犹如精雕细琢一般,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庸。 紧抿的唇瓣欲说还休,细细一看唇角宛如含笑,这样的男人动情时,应该是柔情万种的吧? 我本以为秦风已经算得上的好看的了,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更绝世得让我无法呼吸。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呼吸不畅了,心跳好快,完全不知所措了。 我好可笑,竟然对着这么一个画像如此悸动,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亵渎这画上的男人。 可我就是想看他,眼睛无法挪开。我痴痴地看着那张脸,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啪!” 手里的酥饼全部散落在地,发出阵阵麦香。我回过神来,脸一热,连忙捡起了地上的酥饼放在了祭坛上,很不好意思地又瞄了眼画像。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来惊扰你的。我知道你就是秦风嘴里的主人,谢谢你三番两次的救我。大恩不言谢,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我很佩服我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还不带喘气的,只是手心里却全部都是汗水。我瞧他没反应,顿了顿又道。 “我知道古墓中救我的人也是你,听说你受重伤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画像上的男人没有再动,宛如君临天下般傲视世间万物,而我,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丢水里都不冒泡的人而已。 我见他不打算理我,也就不多说了。 瞥了眼四周,没有瞧见小女鬼,又讪讪道,“这个酥饼是尘儿想吃的,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如果你听到我说话了,麻烦你交给她好吗?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我说完又看了眼那画像上的男人,才转头依依不舍地走了。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沉重,心好像被什么揪着,很难受。 我离开的时候四下里非常平静,并没有什么厉鬼成群地出现,于是我放心地往回走了。其实,这些日子遇到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我有些见惯不惊了。 离开红楼后,我心情特别不好,想起秦风说的话,我恨死自己了,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如果我强一点,老头不会那么惨,而这个帝尊也不会消失。 走到刚才山精说话的山脚下时,窃窃私语的声音还在,我停住了。或者,这个世上也有救他的办法呢? 这一片山林从来没有被开发过,估计里面有些山精都好几百年了,它们或许知道一些什么。 于是我迟疑了一下,拿着手电筒顺着山路走了上去。林中那些聊天声戛然而止,但我还是没有放弃。如果能够帮他,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刚走到转角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草丛里有气若游丝的呻吟声。不是人的,倒像是什么动物。 我打着手电筒狐疑地走过去,拨开草丛,瞧见里面躺着一条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小黑狗。它身上横着夹了一只兽夹,估计那小小的身子马上就要被夹断了。 鲜血已经凝固,它看起来惨不忍睹,想必它也没救了,我就打算起身离开。 但刚一转身,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或者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可怜兮兮地躺在垃圾桶边,这样无助。 于是我又转过身,去到它身边小心翼翼把兽夹扳开,把它取了出来。在看到它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我忍不住叹了一声。 我猜想它是活不了了,可又不忍心放下。想了想,撕下我衣服的一角,给它包扎了一下伤口。 只是奇怪的是,它的伤口明明那么血淋淋的,但我衣服上却没沾上。 我没有管这些,看它没有行动力,也就抱着它又继续朝山上走。我一边走一边喊,声音在林中荡漾,显得特别阴森。 “山精们,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我是善意的,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你们口中的帝尊?” 山林里顿时一片寂静,甚至连一丝丝风都没有,好像瞬间时间定格了似得。 我只能听到我不均匀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惶恐,紧张。我深怕那些山精冲出来对我一阵撕咬,我就呜呼了。 “你是谁?为何知道帝尊?” 忽然间,林中窜出一只硕大的灰兔子,瞪着两颗大红眼珠子瞅我。它在看清楚我的容貌时忽的愣了一下,顿时发出一阵低频率的鸣声。 不一会,四下里就跑来了好多已经成精的动物,如众星捧月般围住了我。 “大家快看,这就是道玄养的九九呢。” “哎呀,是啊是啊,就是她。” “想不到长这么大了,十八了吧应该?” 瞧着这些当着我面热情议论我的山精们,我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没想到我的名字在这山林里竟然是如此显赫地的存在。 “哟,就十八岁了?那应该可以生吃了吧?”一个阴冷的声音飘来,把我刚有些膨胀的心情瞬间打击得荡然无存! 我寻声望去,竟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一脸阴霾地瞪着我。 我慌忙后退了一步,她那样子还真有可能把我给吞了,因为她龅在外面的两颗门牙看起来很锋利。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精的,反正有点丑。 她上下瞄了我一眼,又瞥了眼我手里的小狗,不屑地挑了挑眉,“道玄那小子养你十八年,你好像什么都没学会嘛,连阴阳眼都没打开,还抱了一只死了几十年的狗上来。” “啊?” 死了几十年了?那刚才……我慌忙把怀中的狗放下,顿时就毛骨悚然起来了。 “道玄呢?”她又冷冷问我。 “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难不成这些山精认识我家老头?可能也是,他都活了几百年了,认识这些动物也不足为奇。 “哼,亏他还说他把一身的本事交给了你,看起来你什么都没学会嘛。” “我……”我无言以对。 老妇人冷哼了一声走到我面前细细打量着我,她真的长得比我还丑,且不说五官,就那眸子,我真的从未见过冒绿光的眼睛,但她是。 “你说你想救我们帝尊?” “当然!”我百分百肯定道。 就算不为它们,我自己也不希望他死掉,尤其是,他还长得让我那么心跳。我虽然自己长得其貌不扬,但我很喜欢美好的人和物,养眼! “呵,就你这点三流功夫,想必也是有其心则无其力吧?”老妇人不屑地哼哼,睨我半天,忽然抬手在我眉心弹了一下。 “唔!” 一股剧痛袭来,我捂着额头忍不住踉跄了几步。这剧痛大概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我瞧着老妇人那阴森的脸孔,顿时有些不悦。 “你这人怎么回事?别倚老卖老告诉你。” “帮你开了阴阳眼,想救帝尊没那么简单。” “恩?”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去城里找一个叫做苏清浅的女人,她开了一家店铺,专门收购孤魂野鬼。” “你是说,我去捉鬼去卖?”这差事,太骇人听闻了。 “错!” 老妇人摆摆手,又嫌恶地瞥了我一眼,“你的道行太浅,所以只能锁低级的魂魄。但帝尊需要炼化的灵血才能迅速恢复,所以你要去跟苏清浅换,用低级的魂魄换取高级的魂魄来炼化。” “我,我不想杀人!” “说你蠢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我又被鄙视了,瞧着老妇人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想找个地洞钻。 “这世间的孤魂野鬼何其多,需要你去杀人?不过,你小心别碰上厉鬼了,那就谁都帮不了你了。” “哦,晓得了。”我讪讪地回了句,但杵着没动。 “那你还不赶快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真笨!早知道当初就不在你身上放屁,让那十几条野狗把你吃掉算了。”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我要泪奔了。这个糟老头子,还老说我丑得狗都不吃,原来是这老妇人给放了屁在我身上。 她的屁那么厉害,莫非她是…… “奶奶,我要怎么称呼你啊?” “叫我黄大仙!” 果真没猜错,她应该就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我冲她深鞠了一躬,瞥了眼地上还在悄悄瞅我的小黑狗就转身离开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小院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有一阵阵的阴风在四下里荡漾,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被黄大仙点了一下眉心,我的视力更加清晰,竟能瞧见院子里飘来荡去着一只只孤魂野鬼,密密麻麻的好多。 瞧我走进院子,她们“嗖”地一下窜了过来,阴森森地在一米外望着我,个个眼冒绿光,想吃了我,又害怕的样子。 他们以为我看不见,很大胆地冲我呲牙咧嘴。“这附近的人都被我们吃了,这一个怎么也不能放过。” “可是她头顶有一股正阳之气,我不敢过去。” “哼,怕什么,现在是阴气最甚的时候,她的正阳之气能抵得上我们百鬼夜行吗?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吃了她这样的至阳之人,帝尊就算恢复了也拿我们没办法。” 我本来还没有下狠手的,但听到他们商量着要害我,那就不客气了。当即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在眉心,双手打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当火焰“噗”地一声在我手中燃起的时候,我特别得意地瞄了他们一眼,然而…… 第15章:苏清浅(妞儿人物) “呼!” 我还没开始锁魂,四下里忽然吹来一阵剧烈的阴风,直接把我手里的火焰给吹灭了。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飞身逃进了冥室,“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这屋子里有老头布置的阵法,我也不知道他那半吊子的道术能不能挡住这些厉鬼。 能够把我的至阳之火吹灭,这百鬼里面,一定有修为很高的鬼。所以我这点道行,还是不要去硬拼了,保命最重要。 屋外阴风阵阵,我从窗户瞄过去,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鬼,有只有一缕意识却没有形的幽魂,有没有智商的小鬼,还有智商跟人一样厉鬼,还有…… 当瞧着鬼群中一道诡异的褐色视线的时候,我顿时惊呆了:怎么会有一只鬼妖?噢不,是三只,它们都虎视眈眈地望着冥室,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在老头的道术中,他所谓的鬼分为九个等级。 幽鬼:没有形体但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种灵体,就好比平日里莫名其妙生病或者撞鬼之类的灵异事件,多半是它们做的。 小鬼:有形体,但智商很低只会随波逐流。像那种鬼打墙鬼压床以及鬼吹灯啊,就是它们所为。 厉鬼:有一定智商,生前怨气较重,死后执念极深的鬼。这种鬼大都是报复心极强,喜欢害死人。 鬼妖:死后没有及时轮回,靠着吞食幽魂和小鬼而保持永久存在的。这种鬼基本上是独来独往,不喜欢群居。但偶尔会干一些鸡鸣狗盗之事,是鬼界比较狂妄一族。 鬼将:死后就在阴间混上了公务员,从此为非作歹的,就好比那黑白无常。 鬼王:有着一定领导能力,独霸一方的鬼,这类基本上是在鬼界当官的,像各地的城隍大老爷之类的。 鬼神:这种就有极高的修为了,基本上修炼到这种境界,差不多能当个阎王之类的。不过很多鬼神不屑于被管束,所以就占山为王自己当老大,一般阎王看到也会给三分薄面的。 鬼帝:这一类基本上是统治整个冥界,属于呼风唤雨一类的大人物。 鬼尊:这应该就是指红楼里面那个画像上的男人,掌管阴阳地界,是能够上天入地通三界的。 因为我平日里不屑于学这种灵异的东西,所以不太能认识鬼。但被那黄大仙开了阴阳眼过后,就能认出他们来了,他们瞳孔的颜色不一样。 幽鬼是没有形体的,而小鬼的瞳孔是灰色呆滞。厉鬼的瞳孔是血红色,鬼妖则是褐色。鬼将是橙色,鬼王是紫色。鬼神是紫中带金,鬼帝是金色。而鬼尊,则已经和人差不多了,能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我瞧这院子里最多的是厉鬼,其余是小鬼,幽鬼则没有几只。但我害怕的是鬼妖,因为我的锁魂术对付它压根就是以卵击石。 我在想,如果不是老头布置的这个阵法,我此刻应该被它们生吞活剥了。 “丁大力,你去把这女人给拖出来让我们分食了啊?这可是至阳女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一只美艳的女鬼可能等不及了,瞄了眼那个死盯着我的鬼妖讪笑着,还煽动着它来害死我。 “那你怎么不去?”那鬼妖冷哼一声,依然那么死死地瞪着我。 “哎呦丁兄,我要是敢去我早就奋不顾身扑过去了,人家这不是害怕嘛,你道行高,你去。”女鬼娇嗔道,但血红的眸子却冷冽得很。 听它们的对话,应该是特别想吃了我,好像我是唐僧肉似得。 我瞥了眼壁钟,是夜里三点。 如果我熬到太阳出来,这些鬼全部都会消失。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还抓什么鬼去跟苏清浅交换呢?没交换我又如何救得了帝尊? 怎么办? 我环视了一眼冥室,在想着如何能够抓着鬼又确保自己的安全。 桃木剑?不行,这玩意我不会喊口令,不会加持。 道符?也不行,我不是道门中人,根本加持不了。 我满屋子寻找着有没有称手的武器,在翻到神龛的时候,却眸色一亮,一把拿起了压在道符下的斩魂刀。 这是张峰德掉落在古墓的匕首,不知道被谁拿回来了。不过我现在顾不得想这个问题了,有了斩魂刀,我又得瑟了起来,抓着匕首就冲了出去。 这次我的目标可是鬼妖,我觉得如果抓了它们三个的话,基本上能换点好东西了。 我拽着斩魂刀飞身而去,一个横扫千军直击而过,把那些咋咋呼呼的小鬼直接就给斩没影了。我要清空这地方,好好地把这三只鬼妖抓住。 “吼!” 那女厉鬼瞧着我下手极恨,顿时飞身一跃呲牙朝我扑了过来。我连忙打出一个结印朝她拍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这厉鬼虽然道行不浅,但我的锁魂术是世上有且仅有的霸气,她很快被我锁在手心无法动弹。我没炼化她,把她收进了我的玲珑血凤里。 老头在给我血凤的时候告诉我,我这血凤是开启阴阳地界的玉石,里面包罗万象,可以承载万物。 我当时没当一回事,这会也不得不信了。 收了女鬼过后,我顿时燃起了小宇宙,扬起斩魂刀就朝丁大力砍去。其实我并不是要砍得它灰飞烟灭,只是做做样子。 它瞧见我挥舞着斩魂刀,顿时眸色大变,从我身边窜过去,一掌拍向了我的后背。我连忙空翻往后,匕首直接插进了它的掌心。 “嗷,嗷嗷……” 它顿时就丧失了攻击力了,我连忙用手打了个结印,掌心一抖,把他锁了过来,收进了血凤里面。 我信心倍增,又阴森森地瞄向了另外一个。 “你这丑八怪,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另外一只鬼妖是女的,瞧我收了丁大力,顿时吓得飘到了屋顶上朝我怒骂。我自然是够不着她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其余的小鬼和厉鬼也是贪生怕死,慌忙跟着那鬼妖逃命去了。 我没有追,有了一只厉鬼和鬼妖,估计那苏清浅应该能换点东西给我了。 事不宜迟,我连门都没锁就急匆匆地朝城里而去。我晓得,像做这种买卖的人,基本上白天是不会开门的。 我们这小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因为送了三年的快餐,我基本上眯着眼睛也都知道哪是哪。 深更半夜的,马路上的人很少,也大都是买醉找乐子晚归的人,形形色色。 我走得特别快,但根本没有目标。我不认识什么苏清浅,也不晓得她在什么方位。不过没关系,既然她是做灵魂买卖的人,想必应该是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否则鬼都被人间的阳气给弄得神形俱灭,她这店也开不下去啊。 我知道在城里有一座古刹,据说已经是几百年历史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清浅可能就在那一块。 我到县里的时候,拦了一辆三轮车。这时候基本上也没出租车了,再说我也舍不得。三轮车只要五块钱,还价的话四块钱。 “师傅,麻烦你到清虚观。” “啊?清虚观?”师傅一听愣了,连忙停下车扭过头来狐疑的瞄了我一眼,“姑娘,你还是下车吧,我老汉年纪一大把了,不去那地方。” “为什么呢?” “那地方可是县里有名的脏地方,那种东西很多的,我可不敢去。” “这样吧师傅,你把我送到连升路口,我自己再走过去如何?我还是给你五块钱。” “这……好吧!” 老师傅纠结了好一会才答应把我拉过去,我轻抚了一下胸前的玲珑血凤,上面透着一股凉凉的,阴森的气息。 这段路并不太远,所以很快就到了,我爽快地掏了五块钱给老师傅,才寻着那清虚观而去。 在走进通往清虚观的街道时,四下里飘着一层淡淡的轻雾。我顿时就看到了飘荡在四周的一些孤魂野鬼,其中不乏一些厉鬼。 它们都远远地看着我,面露惧色。 这些野鬼好多都保持着生前死去的样子,有被车祸撞得断胳膊断腿的,有被碾压扁了的,甚至更夸张的是,还有个厉鬼抱着一个脑袋不断重复地往脖子上放,可能是想装上去。这些鬼一身血淋淋的,很龌龊。 病死的鬼要稍微好看一点,起码也是四肢健全。但那些跳河死的,坠楼死的,样子就不怎么好看了。 我忍着去锁它们的冲动,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挂着两只红灯笼的小店。店门前阴风阵阵,血雾弥漫,一看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店。 我轻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贩卖灵魂,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桩买卖,实在太丑恶,太阴暗了,我有愧疚感。 我走到店前,抬头瞥了眼店名:拈花小楼! 我必须真实地承认,我第一感觉这里是一个青楼,比那个红楼更让人想入非非。她为什么不取个拈花惹草呢? 我戒备地走了进去,店里面泛着淡淡的红光,有股诡异的气息在店里荡漾,货架都摆放在四周,中间却是空荡荡的。 怎么没有人? 我狐疑地望着四周,有股凉意从我背脊油然而生。 “喂,有人吗?”我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很想转身逃走算了。 “有!” 内堂里面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嗓音极美。 紧接着有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传来,我连忙转头望去,瞧见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好美,这是我第一眼感觉。柳眉如勾,凤眼斜飞,小巧挺秀的鼻头下,是一张不点而赤的丰唇。 如此精细的五官组合在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上,怎么看怎么美,我心里顿时就有些羡慕嫉妒了。 她挽着高贵的发髻,穿着修身的改良旗袍,十寸的高跟鞋把她的腿衬托得非常纤瘦。瞧我杵在那里,顿时莞尔一笑,婀娜多姿地走向了我。 只是,那笑容…… 第16章:诡异的交易 “你找我?” 苏清浅笑着走到我面前,上下瞄了我一眼。但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笑意未及眼底,只是僵硬地挂在脸上,美则美,但却不真实。 她并不算很高,即便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也不过在我耳边。但她很女人,举手投足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高贵。 我在她的面前,真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丑小鸭。 我也没有废话,因为眼下天差不多要亮了,万不能耽误了买卖。我掏出玲珑血凤晃了晃,斜睨着她。 “我需要灵血,所以抓了鬼来跟你交换等级高的鬼炼化。” “灵血?” 她愣了一下,就连那虚假的笑容也装不下去了,娇媚的脸颊瞬间寒了下来,看我的眼神除了轻蔑还有狐疑。 “正是!”我斩钉切铁地道,这是我最近有且仅有的目标。 “呵呵,小丫头,你一个凡人要灵血做什么?那种东西是给鬼疗伤的啊。”她死死盯着我目不转睛,估计也在想我要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 “那你可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想要换能炼制灵血的鬼,可不是简单的交易。”她挑了挑眉,又迈着猫步走到了门口,朝门外的那些孤魂野鬼努了努嘴。“看到了么?那些东西我都是瞧不上的。” “我这不是一般的东西!”我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刚才我在来的路上也瞧见了几只比较厉害的鬼。 “是么?”她转头斜睨了我一眼,又抄着手走到了我面前,“是什么?” “一只厉鬼和一只鬼妖!” “哈哈哈哈……这叫不一般的东西?而且只有两只,你想换什么呢?我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很昂贵的。你想炼制灵血的话,还需要鬼兽的魂魄,并且是已经到鬼王级别的鬼兽才行。我看你也不像是道法高深之人,做不到的。” 她气焰嚣张得很,要不是我有求于人,我必然转头就走。可是我不能……我不光要救帝尊,还要救老头。 我拧眉扫了她一眼,把两只野鬼用锁魂诀招了出来,递在了苏清浅的面前。我瞧着这两鬼还呲牙咧嘴地朝我嘶吼,我心头的愧疚感顿时少了许多。 “咦,你会锁魂术?”她狐疑地看着我,眸色若有所思。 “就会点皮毛,你看我这个能换什么?总之我要能炼制灵血的东西,不管什么。” 我先换一点是一点,等我稍微厉害点了,就去抓厉害的鬼,总能救他们的。苏清浅咬着唇在纠结什么,眸子一直凉凉地看我,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戾。 她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我?难不成我又触到她的敏感神经了? 店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我和她都盯着彼此不说话,就这样对峙着。 此时,门外的血雾慢慢地蔓延了进来,仿佛血浪一样。一阵阵阴风从脚底冒出来,感觉这就在黄泉路上似得,特别冷。 “清清,我的清清宝贝儿啊……” 一个打鸡血似得声音打破了我们俩的僵持,紧接着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男子从门口“嗖”地一下窜了进来,冲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苏清浅吧唧了一口,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这哪来的二货? 风骚的莫西干头,耳朵上还打了一个耳钉。身穿紧致黑色无袖T恤,配着能把屁股瓣绷得紧紧的牛仔裤,外加脚上一双复古的大头皮鞋,整个一杀马特标配。 要不是他那张脸还算俊朗的话,我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苏清浅唾弃地推开了他,走到柜台边拿起小镜子和湿巾纸细细地擦了将近一分钟,才转头不悦地睨他一眼。 “凌元凡你丫神经病啊?深更半夜的别这么骚气好么?”她的高冷范儿一下子被这家伙破坏得荡然无存,我有点傻了。 “人家想你了,别每次看到你都对人家这么凶嘛。” 那家伙依然无视我,或者是没瞧见我存在。我看到门外天色快微亮,便有些焦急起来,走过去横在了他们中间。 “苏老板,你看我们的交易……” 凌元凡大概这才注意到我,转头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美女!” 我保证,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最虚伪的话,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直接看着苏清浅,指了指手上的两只鬼。 “哎呀呀呀,这是鬼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凌元凡又装得一本正经地举起手微微颔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我不悦地蹙了蹙眉,离他远了些。 “美女,我瞧你面善,为何也干这黑暗的勾当呢?瞧瞧这两只可怜的鬼,一看就是无法轮回而当了孤魂野鬼,啧啧啧,作孽……啊!” “滚!” 他语音未落就被苏清浅一脚给踹了出去,也不知道跌到哪里了,反正我听到了高分贝的哀嚎声。 “别理他,这家伙很恶心的。咱们还是谈谈交易的事情把。” 苏清浅轻轻拍了拍手,抖了抖旗袍才又笑眯眯地恢复了她高冷的模样。“其实吧,你这两只鬼还真不值什么,卖钱的话,我最多给你五百块。不过嘛……” 她神秘一笑,欲言又止。看着她眼底那缕淡淡的精光,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知道她肯定非常聪明,要不然不会做这个生意,我怕她算计我。 “不过什么?”我还是豁出去了。 “你知道A市的四大家族吗?” “知道啊,可是这跟咱们交易有什么关系?况且还离得那么远。” 我知道A市,距离咱们县城一百多公里,坐车子大约两个小时。那是个极其繁华的地方,我只有高考的时候去过,不过也受够了那些唾弃的白眼。 “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最近家里很不太平,在广发英雄帖请人去捉鬼。并且许诺,只要捉鬼成功,会有丰厚报酬。他们家有一卷叫《伏魔咒》的藏经,你如果可以弄过来,我无条件把炼制灵血的东西送给你。” “你……确定?” 我从未听说什么《伏魔咒》,但看苏清浅提到它时那眸子闪烁得跟霓虹灯似得,想必是极好的东西。 可我要怎么去?毛遂自荐? “我自然是确定的,我这里有一封请帖,你可以拿去。”她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请帖,看了眼手里的两个鬼,又道,“这两只鬼,要不就卖给你吧?正好凑点路费。” “这个可以有!” “美女,等,等……一下!” 门口传来凌元凡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 这家伙也不知道被踹到了哪里,竟然摔得鼻青脸肿,颤巍巍地走进来,胆小的还以为是鬼呢。 “我买!”他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冲苏清浅抖了抖眉,“清清啊,不好意思啦,这两只鬼就让给我吧。” “凌元凡!!”苏清浅脸色很难看,估计就要发飙了。 “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可不能马虎。”他一边把钱递给我,一边弹指一挥,顿时把那把两只鬼抓到了他的手中,速度快得我都没瞧清楚。 我顿时不敢小看这吊儿郎当的家伙了,虽然看起来非主流,实则也是深藏不露的主。尤其是,他抓这两个鬼毫不费力,而我还折腾半天呢。 我当然是乐意把鬼卖给他的,因为他给的钱少说也有一千块。我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真伪,确定是真钞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瞥了眼苏清浅。 “多谢苏老板引路!” 我说完就转身走了,到门口的时候我不经意地回头扫了眼苏清浅,发现她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笑容更加放大了一些。 “美女,留个电话呗,以后有鬼的话就直接卖给我好啦,我好坏都收……” 他语音未落,又以一个极其优美的抛物线形式从我头顶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我面前的水泥地面上。 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瞧他疼得呲牙咧嘴地,还是忍不住拉了他一把。我搞不懂这家伙,刚才抓鬼的手法那么厉害,怎么就被那苏清浅接二连三给扔了出来呢? 还有,他是谁?怎么跟个逗比似得? 不过我现在顾不得想这些事情,我得先回去,再打听一下沈家,看看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我莫名前去,自然也不能随便去的。 “美女,给你个电话,记得打给我啊!” 凌元凡又不死心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名片上就写了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却还是张烫金名片。 “谢谢!” 我接过名片径直走向路口,这一路的孤魂野鬼都远远地看着我,目送我走。 眼下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间,四下里阴风阵阵,黑雾弥漫。 马路上已经没有三轮车了,于是我撒开脚丫子就飞奔了起来。 从城里到家里我跑了有四十来分钟,刚一推开门,顿有一股剧烈的阴风迎面扑来,带着慑人的戾气。院子里飞沙走石,那些家什在空中乱飞。 我抹了一把眉间的密汗,才瞧清楚院子的当中站着一个乌漆墨黑的人影,他很高大魁梧,裹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把整张脸都罩住了。 他就那么阴森森地杵在园中,任凭那飞沙走石在他的头上飞来飞去。烈风荡起他的衣摆一浪一浪,宛如招魂似得诡异。 我瞧不见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一股慑人的视线在注视着我。我一只脚还没落地,就那么僵在那里。 这是谁? 第17章:灵血 “谁?” 我没有立即进屋,把伸出的脚退了出来,以防危险太大我可以第一时间逃走。这人浑身上下都有股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戾气,我站这么远都能感觉出来。 他没有动,只是双臂展开,五指一抓,那些飞沙走石和家什慢慢被他吸住,紧接着他手一震,这些东西顿时铺天盖地地朝我砸过来。 我连忙空翻往后想潇洒地躲开,却谁知踩到块圆不隆冬的石头,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丢人! 我趴在地上的姿势很狼狈,因为没有戒备所以摔得有点疼,久久没爬起来。 一股冷冽的气息朝我逼近,慢慢飘到了我面前。我如禁锢般无法动弹,只能死死盯着面前一双漆黑的布靴,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 这也是鬼? 可为何他身上并没有鬼的那种独有的阴气,而是透着源源不断的戾气。 “你终于回来了!” 冷冷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有些低沉,毫无温度。我努力抬起头,却只看到了黑漆漆的衣袍在随着阴风摆动。 “你是谁?为什么禁锢我?”我知道,如果一个正常人忽然间失去任何行动力,那指定是被鬼气压住了。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 他慢慢俯下身把我一把揪起,跟拎小鸡似得。离得如此近我都看不到他的脸孔,仿佛那斗篷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可我分明感受到有一双犀利的眸子在死盯着我,透着浓浓的恨意。 “你谁啊?放开我!” 我在他手中努力挣扎,我很害怕。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我抓我? “不要惹怒我!”他冷戾道,我感到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了。“我可没那么仁慈会处处保护你,哼!” 他随即袖袍一震,顿有瘆人的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了一顶黑漆漆的坐轿。他拎着我跃了上去,这轿子顿时就腾空而起,朝着已经出现鱼肚白的天边而去。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你放我下去!”我有点恐高,瞧着轿子下面漆黑一片,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聒噪,睡吧!” 他抬起一根指头戳在我的脑门,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晕了过去。耳边风声很烈,我仿佛听到有个焦急的声音在叫我“娘亲,娘亲”。 我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被绑在在一个高高的祭坛上,四周亮着如幽冥灯一般的鬼火。阴风阵阵,到处都是凄厉的喊杀声,声声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地方? 我探头望去,才发现这祭坛四周全是白森森的骸骨,腿骨,胸骨和骷髅什么的,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 我能瞧见这些骨骸上还飘着一缕缕没有散尽的幽魂,这是人死后留下的最后一缕执念,不愿意跟着灵魂轮回转世。 难道这是个万人坑么? 我又瞧见了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站在右侧不远处阴森森地瞅我。“你放我下去。你绑我做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我发誓,我这一生除了抠门点之外,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贩卖灵魂不能作数的。 那人影忽然击了一掌,四下里顿时齐刷刷飘来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这是鬼兵,虽然不像现实中正规军那样气势磅礴,但也有股慑人的味道。 人,只要一穿上军装,痞子也有三分气质的。 这鬼兵如众星捧月般把我包围在祭坛上,死死地盯着我。他们的修为应该不高,只有两个是鬼妖级别,其余的算是厉鬼级别的。 “行刑!” 那人影一声令下,两个鬼妖拿着长刀就杀气腾腾地朝我走来,一人拽了我一只手拿起长刀就开割。 莫不是要给我放血?这么残忍,还有没有点鬼性啊? “等一下,你杀我总得有个理由吧?死也让我死得明白点啊。” 我瞧着手腕上出现的淡淡血印,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平生不与人结怨,谁知道如此不得好死。要真被放血了,我岂不成一具干尸了? “你要理由?” 那人影“嗖”第一下飘了过来杵在我身边,凌厉的眸子更寒了几分。“好,我给你一个让你痛不欲生的理由!” 他顿了顿,似乎缓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 “如果不是你,他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帝君,流芳百世。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被人分割成十块封印在十个墓中。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连最后一点魂魄都耗尽。这理由够么?” 他欺近我,我听出他咬牙切齿的恨! “他现在就要魂飞魄散了,而你的血,就是现成的灵血,你说我他妈的要不要杀你?我告诉你,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还他的情!” 说道最后他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那声音微颤,我顿时就知道他是谁了。 “秦风,是你吗?” 这就是他的真身?还真的够犀利的。怪不得他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我,原来用我鲜血就可以救他了,这个傻瓜为什么不直说? “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把我擒来?你直说就好了啊!” 我心里忽然间好疼,仿佛有把利剑硬生生从我心中穿过,把我的心绞得支离破碎。我竟无条件相信了秦风,我相信他说的,那个男人为了我,已经快不行了。 我没有再挣扎了,浅笑着瞥向了秦风,“我死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救一下我家老头,他养育了我十八年,我都还来不及报答他。他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他活下去。” 秦风愣了一下,可能是想不到我如此干脆地想要献身,所以很惊愕。 “你……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要知恩图报么?我如果能够报答他一点恩德,我很开心。” “其实你也不一定非得死,我只需要你一些鲜血而已,运气好,你或许还能活。” 秦风慢慢幻化成了我之前看到他的模样,西装革履,高贵又冷傲。他看我的眼神没那么恨了,反而有些迟疑。 “那你快放血吧!” “主人现在非常虚弱,所以……对不起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拉着我的手腕看了好久,却忽然抬手一挥,把绑我的绳子给割断了。 “你走吧,我再想办法好了。要不然主人知道了,肯定会杀了我的。” 他竟然放弃了,是良心发现吗? 可这个时候,我并不需要他的仁慈。我一把拽过他的匕首,拿过了祭坛上盛血的银器,伸长手轻轻一划,那鲜血就一滴滴地流进了银器中。 四周的鬼兵忽然间都吓得退了一步,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的血。老头跟我说,我是至阳女,所以能克百鬼。 一般的鬼看到我是害怕的,当然除了秦风的这样高级的鬼。他能够幻化到我都认不出来,至少是鬼王级别了。 银器中的血越来越多,我有些体力不支了,正常人被抽两千毫升的血算是嗝屁的边缘,而我这里,应该不止了。 但我从秦风凝重纠结的脸色瞧出,这点血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没有停。 而就在此时,祭坛下那些骨骸上的幽魂,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了过来,都不怕死地钻入了银器,那血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紧接着那些鬼兵也一个个井然有序地钻了进去,令银器中那金色光芒更多了一些。 与此同时,祭坛四周的阴气忽然间荡然无存,唯有一股冷冽的风在慢慢荡漾,透着深深的凉意。 “秦风,这是什么?”我虚脱地问道。 “他们自愿在你的鲜血中炼化,这样能够让灵血具有更强大的效果!”他说着悲戚地看了眼四周灰飞烟灭的骨骸,瞳孔泛着淡淡的血色水雾,“这些,曾经都是我的兵。” 看着自己的兵一个个灰飞烟灭,他必然是心如刀割了。这一刻,我对秦风的看法似乎多了几分改变,没那么唾弃他了。 他很执着,一心想要保护主人,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失血过多,我脑袋有些空白了,眼前模糊得不行,我知道再不住手就真的要失血而死了。 可我不能,因为我看到秦风的唇角在哆嗦,他好几次想要阻止我都忍住了。 “九儿,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再轮回一世的。”他很歉疚地看着我,抹去了眼角的血泪,“主人是我此生最敬佩的人,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 “没关系,这是我该做的。”我想潇洒地笑笑,可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终究是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吗?其实也有些舍不得的。“秦风,我想老头,他……好不好?” “他还好,魂魄被主人带出来了,只是伤势过重在修炼中。” “我这里有一千块钱麻烦你交给他,叫他去换一身道袍,那一件太破了。”我从兜里掏出了那一千块递给秦风,终于支持不住地倒在了祭坛面前。 我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救他,但我如果死了,必然会去见一见他,想看看那个传说中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帝尊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和他,又有什么孽缘。 “娘亲,娘亲!”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一道小小的白色影子由远及近,她骑着一只小黑狗,好像就是我在山林间救过的那只。 那是尘儿么? 我怎么看不清楚了?我想伸手去摸她的小脸,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 第18章:近在咫尺 “呜呜呜……娘亲,呜呜……娘亲……” 耳边有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软软的,还透着稚气。我心头忽然一阵刺痛,那沉重得抬不起的眼皮一下就支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尘儿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一颗颗带血的泪珠儿断线珠子似得掉,一滚下去就灰飞烟灭了。 “娘亲,娘亲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嘻嘻。” 尘儿一看我睁眼连忙就破涕为笑了,我身手想要去为她抹眼泪,手却直接从她脸庞穿了过去。 “别哭,我没事!” 我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里,是秦风把我弄回来的吗?我瞥了眼壁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这是折腾了一天么? “嗷呜!” 床下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传来,我探头望去,却是那只乌漆墨黑的小狗,它昂着头很热切地盯着我,不断地摇头摆尾。 “咦,你怎么来了?”我很好奇,因为黄大仙说它已经死了很久了,看它瞳孔的颜色,应该是只鬼妖级别的鬼兽了。 “嗷呜……” 小黑狗还不会讲话,但听到我问它,连忙支起身子趴在床边,亲昵地伸出舌头舔我。我只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阴气,可我很感动。 “没想到还是一直聪明的小狗。” “娘亲,它不是小狗啦!”尘儿走过来一把抱过它,捏了捏它的鼻头,“它是一只小狼。” “呃……” 一只狼干嘛摇头摆尾,谄媚得跟只哈士奇似得。我有些讪讪地偷瞄了它一眼,顿了顿又道,“叫什么名字?” “还没名字呢,娘亲,你给它取一个好不好?”尘儿走过来抱着我的胳膊晃,我虽然感受不到她的实体,但她有力量,能晃动我。“这个是黄婆婆送给尘儿当坐骑的。” “啊……黄婆婆?是那个黄大仙?” “嗯呢!” 他们果然是认识的,想必那些山精和鬼也是一路人。在人类的眼中,他们都属于异类,是不被人接受的。 “那……瞧它这么黑不溜秋的,要不就叫黑蛋?” “……”尘儿顿时无言地瞄了我一眼,小嘴撅得能挂一个油瓶。 “嘿嘿,那叫……黑宝?” “好啊好啊,这个好!” 尘儿雀跃地抱着小家伙又蹦又跳,开心得紧。我也被传染了,不自觉地浅笑着,心头忽然间涌起一股淡淡的幸福感。 虽然我并非她的亲娘,但听她叫我娘亲,我却心里暖暖的。 瞧着黑宝载着尘儿窜来窜去,我也跟着乐。也不知道帝尊好些了没有,真想去探望他一下。 我抬起手瞧着手腕上那道浅浅的刀痕,虽然已经结痂,但还是微微有些疼。身体很虚弱,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挺过来的。按照正常人来说,流那么多血早就死了。 我起身打算去洗个澡,拿起外套的时候看到兜里露出了一截信封。我拿出来瞄了眼,是A市世家之一沈家的邀请函,请人去捉鬼的。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我必须再去一趟沈家,想办法拿到《伏魔咒》,这样子跟苏清浅换点制造灵血的东西,也好以防万一某一天帝尊又需要血了。 我拿着毛巾走进卫生间,不经意瞥了眼镜子,却忽然发现我脸上的印记好像又淡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由。 瞧着自己那苍白无色接近死灰的脸,我叹息之余又很欣慰。能够救鬼一命,也是胜造七级浮屠的。 我迅速打开花洒,脱光光走了进去。温柔的水珠滑过肌肤,那是种非常惬意的感觉,我有好久没认认真真洗个澡了,清爽得无法言喻。 “啊……呜呜呜,娘亲!” 忽然,门外一声惊叫,紧接着传来尘儿的哭声。我心下一慌,连忙光溜溜地冲了出去抓毛巾。 谁知道踩到地板上的水“哧溜”一下,任我身手再敏捷也逃不过摔一跤,我就那么以一个非常销魂的姿势摔倒了地上,还是脸先着地的。 脚踝一股刺痛袭来,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怎么都使不上力。 “真笨!” 耳边忽然飘过一声低沉的揶揄,我心头一紧。 “谁?谁在取笑我笨?我年年当状元的好么?”我怎么可能笨?放眼整个西平县都找不出智商高过我的人好吗?我只不过是大意了点而已。 那声音消失了,紧接着我挂在墙头的毛巾被取了下来,轻轻裹在了我的身上。一股温润熟悉的气息在我身边缭绕,好温暖的感觉。 是……他,帝尊?他好了么?他怎么会在我家里呢? 而后,我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抱起走向了卧室。我顿时脸一热,拽紧了身上的毛巾,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糗,太糗了!我宁愿在人面前放个屁,也不愿意这样红果果摔在别人面前。 我被放在了床上,盖了个被子。而后,有只手又把我的脚拉出去,轻轻地揉了一下后忽然一用力。 “唔!” 我疼得抽了一口冷气才缓过来,连忙起身要去穿衣服,想到屋里有一只看不见的鬼,连忙又缩了回去。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的?你快出去,我,我要换衣服了。”我对着空气小声道,脸热得能煎鸡蛋。 “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平!” 低沉的嗓音透着丝愉悦,如果我能看到他的话,他肯定是在偷笑我。可他竟然敢取笑我的身材?我虽然算不得豪乳,但起码也有个B罩杯吧? 再说了,我这么纤细高挑的身材如果长那么大,不是不协调么。 “你好看,你现个身我瞅瞅?”我不服气地回了句,慢慢地缩到了被窝里。 “嗖!” 我语音一落,顿有一股强大的阴风平地而起,我房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多。我裹在被窝里就好像钻到了冰窟窿似得。 房间的气息顿然压抑,是我触到他的敏感神经了吗? 但很快,这股阴风悄然消失,房间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我讪讪地从被窝里冒了个头,确定四周没人的时候才钻出来迅速换好了衣服,面红耳赤地走出去打算找尘儿问罪:她没事哭个什么劲,能不能有点当鬼的样子啊? “尘儿,你又在哭什么?”她正在屋檐下撅着嘴一脸委屈,黑宝站在她身边,不断地摇头摆尾示好。 “娘亲,人家怕蜘蛛,这里有个大蜘蛛。” 她指着门前檩子边一张蜘蛛网上的黑蜘蛛道,小模样可怜极了。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一只鬼怕蜘蛛?要不要这么好笑? “尘儿,告诉我,你和帝尊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古墓中?还有,帝尊现在好不好?你那天为何要不辞而别?” “……” 她无言地望了我一眼,却转过身走开了,她不愿意回答我? “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明天要去一趟A市,不能照顾你。这院子有些不太平,你不然就先回去好吗?” A市之行我是必须要去,一是为了帝尊,二是为了老头。帝尊好了,老头不就有救了么? “人家要跟着娘亲!”尘儿又垂着头走了回来,靠在我身边不愿意离去。 “可是,你是鬼,你怕光,跟着我也不好。”我顿了顿,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只是做做动作,“再说了,我也不是你娘亲,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人鬼殊途,明白吗?” “娘亲,你是不是不想要人家了?”她昂起头,瞬间就泪眼婆娑了,只是眼泪是淡淡的血红色。 “我……我不是你娘亲啊,我才十八岁呢。” 其实,我要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肯定会开心的,可关键事实上不是。并且,她是一只鬼,还是这么胆小懦弱的鬼,在我身边迟早会被我的正阳之气给害了的。 她听到我的话忽然间就泪奔了,那红宝石一样的泪珠儿啪嗒啪嗒地滚,瞧着我心酸极了,连忙把她搂在了怀中。 “别哭了,我带你去还不好嘛。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准害人,不准惹是生非哦?” “嗯呢!”她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得,随即一脸期待地望着我,“娘亲,我把黑宝也带去好不好?我们会保护你的。” “……好!”我心一暖,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你们只能进到这“玲珑血凤”里面,我才好带你们一起。” “好!”她乖巧地点头,小脸蛋笑得跟花儿似得。 我把玲珑血凤取下来,忽然看到了上面那块后摁上去的红宝石,里面那块清晰可见的残肢……这莫非是? 我忽然想起了秦风的话:为了你,他被分割成十块封印在了十座墓中。 难道,这就是其中一块? 我瞥了眼尘儿,她也怔怔地看着红宝石,脸上一片悲戚,这更加证实了我心中的揣测:这必然就是帝尊的身体之一,他之所以无法幻化,难道是因为被分割了? 我竟不敢想下去了,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会把那么霸气的男人分割成十块?那得多残忍,多狠毒呢? 我心里很难受,眼睛涩涩的。 “娘亲,你可不可以滴一滴血在这上面?”尘儿忽然道,眼里有些泪光。 “是不是我的血可以养他?” “恩!” 我顿时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头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待那血液慢慢浸入宝石的时候,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第19章:大巴有鬼 血液在渗透红宝石的时候,里面那块肉眼可见的残肢仿佛枯木逢春般鲜活起来,我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盯着指头。 一般的鬼看到我的血怕都怕死了,而这个却需要我的血来养,好奇怪啊。 尘儿瞧着红宝石里的变化也是雀跃不已,眸子里尽是期待。我垂眸的时候,才看清楚她瞳孔的颜色,竟然是紫中带金的颜色。 也就是说,她的级别算起来应该是鬼神,可她偏偏懦弱得连一只蜘蛛都怕,我真真是有点无言以对了。 “尘儿,这个需要多久滴一次血?” “每天早上一滴就好啦娘亲。” “噢!” 我还是狐疑得很,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血怎么如此珍贵,要是把我杀了去卖,起码也是价值连城吧? “好了尘儿,你自己先和黑宝玩,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上咱们坐最早的一趟车去A市。” “娘亲,你做的酥饼真好吃。”尘儿莫名地来了句。 “……你吃到了?”我心头有些窃喜。 “嗯呢,好好吃,尘儿以后还要吃。” 瞧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不忍心拒绝,点点头任她去和黑宝玩了。我回到冥室,四下里找找看有没有需要带的。 首先,我必须装成一个正宗的道士,这样才够资格去捉鬼。可我和老头生活了十来年,还不知道他属于那个派系呢。 其次,我也得背一些阵法口诀什么的,到时候开坛做法也好有模有样。 就这么办! 虽然我比老头还半吊子,但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也耳闻目染了许多,我觉得装一个道士应该不在话下。 现在我最主要是找一找老头的派别,其实古往今来,要数茅山派最流逼哄哄了,但我不能装,否则到时候人家刨根问底我立马就焉了。得弄个名不见经传但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好蒙混过关! 我在冥室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但除了一些招摇撞骗的玩意之外,还真的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连个手册都没有,我深深觉得老头其实也是个假道士。 我满屋子转了一圈后,来到了神龛前,正要发牢骚,一抬头就看到了供奉的灵位上写着个什么“太玄门”。 难不成这就是老头的师门?这也太难听了吧? 我心里嘀咕着,但嘴里可没说出来,要不然万一师祖听到了就不好了。我取了三只香点上,虔诚地插在了香炉里,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师祖,九儿需要临时扮一下道士,借用一下你老人家的门号。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师祖原谅。” 我也不管他有没有答应,反正就这么定了! 老头的装备真的很少,连有且仅有的桃木剑也给人弄断了。我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就随便打包了几张符纸和破书。回头还得去弄一身道袍,要不然也混不下去。 收拾好这些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回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尘儿竟然在床上等我,手托着双腮,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可爱! 黑宝则在床边的椅子上蜷着,身上发出绿莹莹的光芒,想必是在修炼。 “娘亲,尘儿跟你一起睡好吗?”尘儿歪着头问我。 “你们鬼也会睡觉?”我有点匪夷所思。 “人家就是要挨着你嘛。”她撒娇道,伸出手想要我抱她。 我无法拒绝她,脱了外套躺上床,做了搂抱的姿势,她顺势就躺在了我怀中,笑得特别幸福。 “乖乖地不要闹哦,睡不了一会了,天亮的时候记得和黑宝一起回到血凤里来。” “恩,尘儿乖乖的。” 其实尘儿躺在我怀中我根本感受不到,很快就入睡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是我许久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以至于醒来的时候精神抖擞得很。 我来到车站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四下里冷清得很。即将前往A市的早车已经停在出发的地方等候坐车的人。 我买了车票进站,忽然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我正要错开,他却已经看到了我,还屁颠颠地走了过来。 “嗨,美女,咱们又见面了,咱们竟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又重逢了。” 我很不意外地看到车站的工作人员在他说“鸟不拉屎”几个字时齐刷刷瞪了他一眼。而我,特别想一耳光给他挥过去。 叫我美女,这不红果果的讥讽我么?我自己长什么样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凌元凡,你怎么在这里?” 我觉得这家伙有点神秘,我去找苏清浅遇到他,这次去A市抓鬼也遇到他,难不成他也是去抓鬼的? “对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幸会,实在太幸会了。” “你可真自来熟。” 他那杀马特的装扮实在是风骚得很,我瞧着瘆的慌。我没鸟他,寻到去A市的大巴就坐了上去,谁知道他也跟了过来,还坐在了我身边。我蹙了蹙眉,又换了个位置,可他又贴了过来,跟牛皮糖似得。 “凌元凡,你怎么回事啊?我跟你可不熟哦。” “没关系啊,聊着聊着就熟了。再说了,咱们不是刚做了一笔交易嘛,这一回生两回熟的,很快就是好伙伴了。” “……” 我竟无言以对,也就没执意要换位置了。斜靠着椅背,想着等会要去哪里弄一身道袍换上,这样去沈家才比较体面。 “对了,还不知道美女你尊姓大名呢!”凌元凡又来搭讪了,要不是我这容貌实在拿不出手,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了。 “九九!”我没好气地应道,瞧他愣了一下,又道,“麻烦你能不这么聒噪吗?作为一个男人你这样不烦啊?” “九九,你这就不对了,我这不是聒噪,是热情!” 他再次让我无言以对,我不想理他了,微眯起眼睛望着前方,等候发车。 不一会,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了,老的少的小的,还有……在瞧着人群中挤上来一道黑色影子时,我忽然间愣住了。 怎么会有鬼上来?我戒备地往窗边靠了一下,故作不经意地瞄着那鬼影,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司机见人坐的差不多了,也连忙上了车。而就在他坐进驾驶室的那一刻,我瞧见了他头顶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 这是个厉鬼,并不算狰狞,应该是刚死了不久,一身红色长裙很摩登。她扎着马尾辫,不算很漂亮的脸颊森白森白的,一双眼眸殷红如血,与那嘴唇相辉映。 竟然有两只鬼上来,它们是想做什么? “人上齐了吗?上齐了发车了!”司机往后瞄了一眼,我对上了他的眼神。那是阴戾而凶狠的目光,我一下子惊了。 他应该没有注意我,又扫向了别处,可能是在数人头。 我的心并未放下,有种莫名的惶恐,我是不是应该换下一趟车呢? 可是咱们县去A市的车是三个小时一趟车,如果我坐三个小时后的,那到A市都下午了。 沈家邀请函上的时间是明天,我根本来不及准备。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没下车,硬着头皮坐了。反正我身上还有两个很厉害的鬼,虽然有点懦弱。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缓缓朝着A市行驶。 从咱们县城到A市是一条没有整修过的八米宽水泥路,因为是靠山而建,所以工程做得很垃圾,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人坐在车上就跟坐摇篮似得一颠一跛。 上路后不久,车里渐渐弥漫起一股阴冷的气息。而诡异的是,刚才天还是晴的,这会竟然飘起了雨,沥沥淅淅的。 而我瞧见的却是无数血红色水滴从车顶滑下,在车窗上形成了一条条扭曲的血痕。这哪里是下小雨,分明是下血啊。 车子在颠簸中前行,那只坐在司机脑袋上的女鬼却慢慢地转过头,冷冽的眸子阴森森地扫过车里的每一个人,唇角泛着嗜血的笑容。 “九九,你有没有觉得这车有些不对劲?我怎么感觉到有脏东西在上面?”凌元凡凑过头来跟我说,我顿时鄙视地瞪他一眼。 “你不是能看到吗?干嘛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还感觉到有脏东西,我百分百肯定他也看到了。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害怕么。” “不过是两只厉鬼,我怕什么!”我身上的斩魂刀可是能对付任何鬼类,我绝对是有恃无恐。 “不会吧,你只看到了两只厉鬼?艾玛我是太高估你了啊?”凌元凡很惊愕地看着我,仿佛难以接受我的能力,“我以为你至少看到了车顶的两只鬼将呢!” “……你,你说什么?鬼将?” 我有点哆嗦了,抬头瞄了眼车顶,却是什么都看不到。我悄然吞咽了一下唾沫,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下车了。 “它们早就在车顶趴着了,车站的时候就在上面了。” “那你为什么还上来?”我不悦道。 “我这不看你都上来了,还以为你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呢。如果你拿下了,我这不刚好可以买嘛。” 我无言地瞥他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你要这么多鬼做什么?” “秘密!” “那现在怎么办?”既然这家伙能瞧见鬼将,说明道行不错,我得跟他结盟。 “呵呵,应该是你怎么办!”他睨着窗外冲我努努嘴,邪恶地笑了笑。 我霍然回头,瞧见了一张血淋淋的脸贴在了窗户上,两颗铜铃大且冒着血水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我。 第20章:诡异的车祸 “拿下这只鬼,我给你这个数!”凌元凡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背后伸了只手在我面前,轻轻晃了晃。 “五千?”我眸子一亮。 “不,五万!” 五万块!! 我这辈子也没一次性拿过五千以上的钱,这家伙口气真大,一下子就给五万。真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他怎么知道我缺钱? “你确定?”我转头斜睨过去,有点蠢蠢欲动,根本顾不得考虑实力的问题。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咬了一下唇,又瞄了眼窗外那张血淋淋的脸,她好像没有身子,就挂了那么一个脑袋在窗上。但她眼睛里冒着血,所以我不确定她是个什么鬼,不过是个女的。 反正,但凡我看不见的鬼,就必然是我拿不下的。 只是…… 那么多的钱,都可以按揭一套房子了。再说了,我现在又有了尘儿和黑宝,也得要给她们好点的生活环境啊?等以后老头活过来时,也能享享清福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悄然无声地停了,就在一个诡异的十字路口。 天际忽然间风起云涌,四下里飞沙走石,一阵阵阴风放肆地乱窜,天空暗得仿佛是黑夜,阴霾极了。 这马路上根本没有任何来往的车辆,但十字路口中间却有一辆被撞毁的红色法拉利。 车还在冒烟,车缝里面不断涌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 后车门是开启的,有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卡在车门边。另外一个被撞得很惨,脑袋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前面的车头已经被压扁了,但看得出安全气囊没开。驾驶员穿着黑色衣服,已经被破碎的挡风玻璃戳穿了胸膛。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些死去的人,怎么跟大巴上这两个鬼那么像?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下车吗?” 那个骑在司机头上的女鬼转头阴森森地瞧着车里的人,正在慢慢变回她死去的模样:头被压扁,脑浆子就挂在耳边,一张脸已经扭曲畸形了,正不断地往外冒血。 我又看了眼那被撞坏的法拉利上,那个卡在车门上的人,不就是这个女鬼吗? 她们是在找替身?还是复仇? 车上好多乘客此刻好想被迷了心智,用力推开车门就往下走,一个接着一个。我顿然一愣,连忙飞身冲出去挡住了他们。 “别下去,你们会死的!”我并非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眼睁睁瞧着这些无辜人被索命,怎么也看不下去的。 “你敢挡道?”挤在人群中的黑影鬼“嗖”地一下窜了过来,阴森森地盯着我。 他应该就是那司机,前胸被挡风玻璃刺穿,此刻像个被扎了好多眼儿的血袋似得,到处都在往外冒血。血淋淋的脸上还扎着几片玻璃渣,看起来惨不忍睹。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害你的人索命便是,为何要害这些无辜的人?”我厉声道,瞬间觉得自己光辉了起来。我似乎从未如此英勇过,我为自己点赞! “不想死得太快,就别多管闲事!” “你要不想灰飞烟灭的话,就别惹我!”我拿出斩魂刀冷冷地盯着他,“死了就应该去投胎,祸害人间做什么?” 这鬼怔了一下,微微后退了一步,“你手里竟然有斩魂刀,那张峰德道长是你的什么人?” “要你管!” 我没想到这鬼竟然认识张峰德,还尊称一个道长,想必是有点交情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估计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是沈家的人?”这鬼提到沈家的时候,脸越发狰狞了些,很恐怖。 我看不下去了,微微别过了头。却瞧见凌元凡正坐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神色再没之前的吊儿郎当了。 这家伙竟然不过来帮忙,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真欠揍! “别说了,快杀了他们!” 红衣女鬼忍不住了,抱着那司机的脑袋瞬间揪了下来,那血直接喷上了车顶。但周围的人此刻都神情呆滞,也没见得他们害怕。 我不能再等了,连忙咬破指头挤了一点血再眉心,双掌打了个结印,随即一声厉喝:“天罡五行,锁魂!” 红衣女鬼根本压不住我的至阳之火,“嗖”地一下被我吸在了手心,顿时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啊……别烧我,求求你别烧我。” 她在火中撕心裂肺地嘶吼,魂魄在慢慢透明。这男鬼见状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头鸡啄米似得磕头。 “别烧她,她是无辜的!” “不烧也行,你老实回答我,你说的沈家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 “是,就是他们。”男鬼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噢,看样子你们跟沈家恩怨很深啊。” 我似乎明白了凌元凡为何想用五万块买这些灵魂了,这完全可以用来跟沈家交易啊,那远远不止五万块。 “哼,沈家每个人都应该为我家陪葬!” 男鬼说道这里的时候脸颊扭曲得不像样子了,牙齿都在格格直响,那几片扎眼的玻璃渣一颤一颤的,颤得我鸡皮疙瘩冒了一地。 “你不是已经在害沈家的人么,干嘛还要祸害这些无辜的人。” “他们请了人在这里布置阵法,我们根本逃不出去。要不是那个司机开车撞我们,我们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他该死!” 男鬼怒视着那个连灵魂都被扯得支离破碎的司机,瞳孔里鲜血直冒,想必也是恨到了极点。 原来,他们是这个司机撞的,还是故意撞的。怪不得我之前瞧这司机的眼睛很阴戾,那是杀气很重的人才有的。 “那么,这车顶上的鬼是怎么回事?”我对这男鬼的话将信将疑,因那两个虎视眈眈的鬼将还一直瞅着我呢。 “这……”他欲言又止。 “恩?”我挑了挑眉,举了举手中的女鬼。 “这是我请的泰国古曼童,原本是放在我车里保平安的,可谁知道我们发生车祸过后,他们就变成了这样。” 这样也行? 我顿时有点匪夷所思了,这古曼童不是小鬼吗?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这家伙在骗我么? 先不管了,把他们锁了再说。既然是王家的人,那这些魂魄也是可以换钱的。于是我不等男鬼觉醒,扬手一个结印就把他锁了过来,连同那个女鬼一起放进了血凤里。 车顶的鬼将依然没有攻击我,他们还在,我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 我回到车里,淡淡瞥了凌元凡一眼,“喂,你会不会开车?去开车吧,咱们得先离开这里。” “难道你没看出来,这地方根本不是阳间么?”凌元凡冷冷瞄我一眼,模样没刚才热情了。 “什么?” 我霍然转头去看,又瞧见了窗上那血淋淋的脑袋,她还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想起她也是法拉利上的人之一,索性三个人一起带回去,于是又打了个结印,想把她锁到血凤里面去。 而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九儿,快跑!” 是他? 我心忽然一悸,顿时毫不犹豫地拎着背包冲下车,不要命地往前跑。我跑了几十米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却顿然一震。 只见那大巴根本就不是之前发车的那一辆,而是一辆破旧的古老客车。车上都是鬼将级别的猛鬼,此刻正歇斯底里地想要冲出客车。 而那个凌元凡,却已经变成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血淋淋的,没有右手臂。他阴森森地抬起头来时,我看到了他的脸:张峰德! 我慌忙转身疯了似得跑,以我平生最大的速度。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喧嚣的车流声才停下来。 我喘匀了气息,抬头一望四周,错落有致的高楼,繁荣的景象,还有那整洁的马路,这不就是A市吗? 而此刻,我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场刚刚发生的车祸呈现在我眼前:一辆红色法拉利被一辆大巴车撞得支离破碎,法拉利的后车门卡着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还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我惶恐地望着那法拉利,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驾驶室的那个男人正死死地瞪着我。他不就是刚刚被我锁魂的人吗? 我轻轻地捂着玲珑血凤,里面绝对是有他们俩的魂魄的,那么这眼前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我浑身都在冒冷汗,眉宇间的汗水瀑布似得滚,我在害怕。 忽然,有股温润的气息在我身边缭绕,我感觉到有一只修长的手掌在轻轻抹我脸上的汗水。 我的恐惧瞬间化为乌有,心也不规则地跳了起来,“是你吗?为什么每次我害怕无助的时候,你总是在。” “因为你是我的九儿。” “可秦风说,我把你害得那么惨,我……”我愧疚道,无地自容。 “傻!我会爱一个害我的女人吗?” “……”我无言了,眼底有些泪光想要溢出来,但我强忍着。 “九儿,等我!” 我感觉到眉间有两片凉凉的唇瓣掠过,然后这股温润的气息就不见了。而我,却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九九,我的小九九,你去哪里了啊,我找你半天了!” 身后有个犯二的声音传来,顿时冲淡了我心头的柔情。于是我霍然转头,抬手一巴掌给他挥了上去。 “凌元凡你给我记清楚,我不是你的小九九!” 第21章:蹊跷 “九九,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暴力?”凌元凡怔了一下,捂着脸跺了一下脚,跟个受气包小媳妇似得。 我眸色一沉,拽过他又是一阵生猛的拳打脚踢,直到我心头彻底不那么恐惧了,才起身拍拍手走开了。 这混蛋竟然独自一个人逃了,都不叫上我,有没有点人性! 我确定之前跟我一起上车的人是凌元凡,至于他是如何离开的,而我又是如何在那个公交车上,这问题还得深究,可我现在顾不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又是鼻青脸肿,比第一次瞧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他:牲口! “从今往后你要再敢来惹我,见你一次打一次!”我不屑跟这种有危险就自己一个人逃跑的人交朋友,拉低我格调。 “九九,九九啊,你不能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揍一顿就一走了之吧?”他追过来要讨伐我。 “怎么,还想挨一顿?这我完全可以成全你。”我捏了捏余怒未消的指节,冷冷地瞄了眼他。 “九九,咱们有话好好说,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暴力。这是一个和谐社会,要以德服人,以德……” 他语音未落我又一拳挥了过去,“你丫还跟我说和谐社会,还以德服人。那你干嘛要半路逃跑?我差点就被鬼给杀了。” 如果不是帝尊,我此刻可能就是一只孤魂野鬼了,凌元凡这家伙还敢跟我讲和谐,我这就和谐了他。 “等等九九,这事我可以解释。” 他讪笑着拉住我的手,朝一旁的人行道努努嘴,“你看,这里来往的人这么多,咱们拉拉扯扯也不好看。要不,我请你吃个饭陪个罪好吗?” “……吃什么?”我眸色一亮,冷冷道。 “VAWO西餐厅,A市最高级,如何?” “好吃么?” 我从未吃过西餐,所以情不自禁有点向往。再说我早就饿了,有人免费请吃饭,我赴汤蹈火都可以。 “咱们吃的就是一个身份,味道什么的不重要。你知道那里多少钱一位么?说出来吓死你!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雪花牛排,法国进口的精装葡萄酒……” 他说得天花乱坠,眸子放光,我没什么概念,但也有点蠢蠢欲动,于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确定是你请我?” 走的时候,我又不放心地问了一下。这家伙太狡猾,别到时候吃了东西他走了,留我在那里。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冲我蹙了蹙眉,叹了一声,“九九,你这样一毛不拔的人,难道我还能指望你请我?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别客气。” “呵,真壕!” 瞧着凌元凡提到钱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特别想一拳给他挥过去。要知道,我和老头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性捉襟见肘,到现在都没吃过一顿上百块的饭。 我的脚步无法控制地跟着他走了,还屁颠屁颠的。 A市的景象与我们小县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里最不起眼的高楼,也比我们县城高。我走在这繁华的马路上,内心深处有些自惭形秽。 凌元凡就不一样了,虽然一身尘埃还鼻青脸肿,但他气势很足。倒是我,明明是堂堂正正一个人,可就是有点影响市容的自卑。 我们走了两个路口就到了西餐厅,凌元凡走进餐厅的时候,那穿黑西装的大堂经理连忙谄媚地迎了上来。 “凌先生,是去贵宾房还是?” “这是我的贵客,你问她好了!” 凌元凡指着我道,那经理连忙又冲我露出了那谄媚的笑,微微鞠了一躬。“小姐是想去贵宾房还是在这里呢?” 其实我瞧出了他眼底那一缕淡淡的不屑,但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男的都西装革履,女的都是千娇百媚,而我…… “去贵宾房吧!” 我估计,我要往这里一坐,一定会成为一个另类的焦点。经理点点头,把我们领进了贵宾房。 这里面环境跟外面差不多,只是清净了不少。我放下背包,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但那古老的客车还是令我耿耿于怀。我睨着凌元凡,他正在看菜单,非常的专注。 然而,当我瞅到他的脸时,却微微一愣:他脸上的淤青怎么消失得差不多了?刚才还跟个猪头似得,这会已经有些正常了,怎么会这样? 我偷偷打量着他,想研究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还是别的。 “九九,看够了吗?要不要我抬起头来?我知道自己玉树临风魅力难挡,不介意你凑过来看。” 揶揄的声音伴着那张邪笑的脸,我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了。我讪讪地别过头,脸上微微发烫。 “我只是想问你早上那趟车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走了。还有刚才路口那个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这家伙必然是深藏不露的人,他不但很土豪,行踪也很神秘。他分明是有意在接近我,可到底是为何? “九九,我们之间能有些信任吗?”他忽然收起了笑脸,神情有些严肃。 “那要看你说些什么了,是真是假。”我这一生遇到的不平等事太多,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别人呢。 “其实我想说,我是百分百想跟你一起赴汤蹈火,并肩一战的。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我们竟然阴阳相隔了。看着你步入黄泉,我多想……” “讲人话!” “咳咳!” 他正要滔滔不绝地来点诗词歌赋,被我无情地打断了,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才又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玲珑血凤?” “怎么?” “这是阴阳地界的灵媒,你其实早就被一个困在阵法中的厉鬼盯上了。但他自己无法出来,所以召集厉鬼来把你引到阴间去,因为血凤能够解开封印。” “恩?” “我们其实上了一辆灵车,那是二十年前A市发生的一起最大车祸,死了二十多个人,而且车上的人都是当时声名显赫的有钱人。” “什么?我们上了灵车?你怎么不早说?”我惊讶得要跳起来了。 “叩叩!” 讲到这里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服务生就推着个不锈钢小餐车走了进来,上面放着浓香扑鼻的各种美食。 我顿时就饥肠辘辘了,盯着那牛排不转眼。 服务生把菜一一放在桌上,把已经倒在醒酒器里的葡萄酒端了上来,为我们俩一人倒了半杯。 “凌先生,小姐,请慢用!” “去吧去吧!” 凌元凡不耐烦地摆摆手,把精致的菜全都推在了我的面前,还端起酒杯谄媚地冲我挑了挑眉。 “九九,咱们碰一下杯吧?认识你很开心!” “等一下,叫服务生给我找一双筷子来,这玩意我不会用!” 我瞧着这刀叉就头疼,不会用,还不如筷子来得称手。他顿时涌起一脸黑线,讪讪地盯着我。 “要不我给你切吧?” “不用,拿筷子!” 笑话,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让他给我切牛排呢?这么暧昧的事,如果是帝尊还差不多……天,我在想什么? 我脸一热,心又不规则地跳了起来。难不成,我竟然喜欢上了未曾谋面的他,而且还是一只鬼? 不可能,我只是感动他对我的好而已。 在我的坚持下,凌元凡真的让服务生送了一双筷子来。在服务生疑惑的眼神中,我拿起筷子优雅地吃起了来自澳洲的雪花牛排。 一边吃,我一边瞄着凌元凡那目瞪口呆的脸,“你继续说下去,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逃走。” “我要还以为这事就翻篇了呢。”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纠结,沉默了好久才又道,“我也是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也就是那个时候离开的。我身上有一张护身符,也可以打开阴阳地界,所以我……” “所以你一个人跑了,留我在那灵车上?” 我又想一拳头挥过去,这还是个男人么?太龌龊了。就这样的人还想博取我的信任,啊呸! “不是,我……”他欲言又止。 “讲!”我怒火中烧地吼道。 “九九,你是至阳之人,百鬼根本杀不了你。而且……我必须回到A市阻止一场车祸,可还是没来得及。” “你什么意思?” 我有点莫名其妙了,什么阻止车祸?难道是路口的那个? “出车祸的人是四大家族之一玉家的人,女鬼叫玉芜欣,男的是他的哥哥玉少卿,窗外的脑袋是他母亲的。” “啊?那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灵车里?” 这太匪夷所思了,时间上对不上啊。女鬼是我们上车就在司机头上的,这么说的话,她当时就应该死了啊?凌元凡这家伙能去救什么? “我们上车的时候他们没死,只是被鬼盯上了,那鬼估计和她们很熟,知道她们生辰八字,所以招了她们的魂魄来。目的是要在你打开阴阳地界的时候,让她带他们出去,谁知道被你阻拦了。” “被困的厉鬼……” 难道是张峰德么?我想起了他幻化成凌元凡的模样。这个家伙死了还要兴风作浪,他到底是图什么? 我狐疑地看着凌元凡,总觉得他还瞒着我什么:他怎么会恰好在那车站,而且张峰德既然是被封印了,又怎么知道我会去的? “我吃饱了,谢谢!我们可能道不同,所以还是分道扬镳吧!”我说着拎起背包就离开了,也没去理他了,这家伙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既然他不打算说,我难道不会自己去找么?我抓了玉芜欣和她哥哥的魂魄,我不好自己问? 然而,就在我刚走出餐厅的一刹那,一个血淋淋还挂着脑浆子的脑袋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撞过来。 第22章:伏魔咒 我瞧这厉鬼来者不善,正要锁了它,四下里却狂风大作,我竟被卷在风里窜了出去,再落地的时候,却已经是几十米开外了。 攻击我那血淋淋的脑袋无法控制地冲进餐厅,砸在墙壁上爆得支离破碎。粉碎的头骨和白里透红的脑浆子飞了一地,吓得里面用餐的人疯了似得狂叫嘶喊。 餐厅经理当即吓得晕了过去,里面一片混乱。 而就在此时,一个及其风骚妖娆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手里拿着小弩弓,迈着销魂的猫步径自走向餐厅。其貌不扬的脸上,泛着阴森冷冽的笑容。 这是……雷傲! 这混蛋怎么来了?还那么嚣张地出现? 我看到他有种把他生吞活剥的冲动,就是这个混蛋让帝尊差点灰飞烟灭,这是个绝对丧尽天良的人。 怪不得我被卷走了,是他做的吗?他知道这家伙的小弩弓很厉害,所以不让我硬碰。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但我肯定是他。 只有他,会那么在乎我的安危。 我处的地方挡着一个广告牌,所以雷傲根本看不到我。他嚣张地走到餐厅门口,阴森森地大笑了几声。 “元凡小师弟,师兄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吧!咱们俩好久没叙叙了,今天正好我有时间。” 他的声音还是嗲得让人冒鸡皮疙瘩,拿着小弩弓的手还摆着那妖娆的兰花指。这个杀千刀的娘炮! 我气得咬牙,但不敢过去,偷偷在这窥视。这家伙实力太强了,还有他那诡异的小弩弓,估计谁人都挡不住。 凌元凡很快就出来了,一脸冷漠地顺着楼梯下来,他那杀马特造型跟雷傲这妖冶的装扮还真有异曲同工之感,果然是物以类聚,他还真不是个好人。 “哎呀小师弟,好久不见你了,真让人想念啊。” “是么?你就是用一颗脑袋来想念我?”凌元凡咬牙道,看那一脸寒霜,估计也对那血腥的场面很反感。 “嘿嘿,我这不收到了沈家的邀请前来抓鬼吗?可听闻还有一个女人也来了,还跟你一起的,就过来打听打听情况。怎么样,看在咱们师兄弟的情分上,是不是透露点什么?” “别告诉我你没遇见她!”凌元凡回头瞥了眼满地的头骨和白里透红的脑浆子,斜睨了雷傲一眼。“雷傲,你竟然把玉家的当家夫人炼成了血骷髅。” 原来那是“血骷髅”,怪不得在大巴上的时候帝尊叫我快跑。 在老头的鬼等级当中,有专门提到一些被坏人利用的鬼,其中就有血骷髅。 所谓的血骷髅,是攻击性极强的一种恶鬼,因为身前死得极惨,身首分离,所以怨念很大。 但如果家人为其找到身首再请人施法,是可以轮回转世的。反之,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了,那就会用那怨念制成血骷髅,专门害人。 血骷髅攻击人是一定要把人咬死的,所以但凡被它盯上的人,基本上是个死。 而我,已经逃脱了两次了! 我不知道这雷傲只是给我一点警告,还是刚才的狂风太大他没看到我。 “我寻到了她的气息过来,谁知道过来的时候这血骷髅竟然炸了。可惜啊可惜,我花了不少心血炼的呢。” 雷傲睨着那一地的头骨和脑浆子猛摇头,万分可惜的样子。说实在的,我真想冲上去用斩魂刀一刀结果了他。 “你找她做什么?” “哎呀,小师弟你不晓得啊?她这次去是想要沈家的藏经《伏魔咒》,这东西我也想要啊。” “你以为沈家会把这个拿出来?” “呵呵,他们拿到这东西也不会用,只有我深知这《伏魔咒》的精贵所在,听说上面有起死回生的功法呢。小师弟,如果你跟我结盟,这东西拿到了咱们共享如何?”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这个混蛋,跟谁都那么容易结盟,还想打《伏魔咒》的主意,果然是信不得。 还有那个苏清浅,必然也不是一个好人,否则我要拿《伏魔咒》的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她是故意的么? 我猜不透! 我听到这里就悄悄走了,心里汹涌澎湃得紧。 如果那个《伏魔咒》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法在上面,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让老头活过来了?还有帝尊,尘儿,黑宝,所有我在乎的。 折腾了这么一天,眼下天色快入暮了。天边的余晖殷红如血,映红了半边天。夕阳无限好,可带给人的却是凄凉。 我心头沉甸甸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七月还没过完,我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鬼月,果真是比往年更不太平。 不远处的地方立着一个摩天轮,上面的霓虹灯已经开始亮起了。据说A市有个大型的游乐园,估计就是那地方了。 十八年了,我从来没有去那种地方玩过,感觉那地方就是给有钱人玩的。 哎,如果我有钱了,我一定要带尘儿和黑宝去看看,她们肯定喜欢那种地方。 当暮色拉下的时候,我身边多了一缕温润的气息,好像就靠在我旁边。感觉有一只修长的手在拨弄我的发丝,我心头顿时一震悸动。 是他? 我其实好想问他叫什么,我应该如何称呼他,可我不好意思。 我喜欢这种被呵护的感觉,那是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滋味。如果这世上有复活他们的办法,我将不惜一切! “九儿!” 身后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而那温润的气息也瞬间没了。 我回过头,瞧见秦风正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他看起来很虚脱,脸上还有不少淤青,想必是又被揍了。 “有事吗?”我有点纳闷,他怎么来了? 秦风不安地蹙了蹙眉,忽然一把拽过我,掀起一股阴风把我俩包围,就好像设了一个结界一样。 估计,他是怕这四周的人气。 “听说你要去沈家,那你应该需要这个。这次沈家广发邀请函去抓鬼,你要特别小心,那是个特别厉害的东西。” “特别厉害?你知道?” “鬼节的那天,阴间很多厉鬼趁着主人受伤偷跑了出来,而潜入沈家的是一个晃荡在阴间二十多年不肯轮回转世的人。她死于一场车祸,具体是什么原因还无人晓得。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还有……” 他顿了顿,忽然跪在了我面前,“九儿,如果你想得到办法,请你务必把《伏魔咒》找到。” “那上面是不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法?” “不光是,《伏魔咒》一共是四册,沈家只有一册,所以应该记载不多。但如果收集了四册,那就……” “滚!” 凌厉的喝声制止了秦风,他打了个寒颤,把盒子递给我就没影了,锁住我的阴风也随之消失了。 此时天桥上已经人来人往了,我傻愣地站在天桥上,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确信,刚才我站的天桥跟这个不是一个空间,难道,我的玲珑血凤能够随时随地把我拉去另外的空间,比如阴间? “来来来,十块钱一条的打底裤啦,两条二十,多买多优惠啊!” “三块钱一条的内裤,十块钱三条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我耳边喧嚷,我却没有兴致去看。我顺着阶梯下去时,瞧见了马路边听着一辆黑色宝马,而宝马车的前头,就坐着一脸邪笑的凌元凡。 “九九,我来送温暖了,你肯定还没地方住吧?我给你安排了很好的酒店。”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越过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这鸟人我怎么还会去理他,口口声声要跟我当好朋友,背地里却和别人一起来害我。 “别这样嘛,你知道我是一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没兴趣!” “那你对《伏魔咒》有兴趣吧?如果你得到沈家的那一卷,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卷在哪里。” “……”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话着实打动了我。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不冒险,又怎么能拿到藏经呢。 方才听秦风没来得及说出的话,估计这藏经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你看你,现在实力那么弱,你不跟我做朋友又怎么会赢呢?你知道么,我有个师兄也想要这个,我假装答应跟他结盟了。” 凌元凡说这话的时候,把我的戒心打消了不少。也的确,如果我没有合作伙伴,单枪匹马赢的概率小。不管他有什么动机,我还是选择跟他合作。 “上车吧,我对天发誓我不会害你的,你可是我心中的女神!” 我瞧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审美还真另类,我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沾沾自喜的。 凌元凡给我订的房间就是沈家隔壁的索夫亚迪大酒店,还是个总统套房,可见钱在他眼中是多么浮云。 我一进屋就把他撵走了,还反锁了门。尘儿和黑宝迫不及待地从血凤里钻了出来,屁颠屁颠地围着我转。 “娘亲,娘亲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漂亮啊?”尘儿喜滋滋地转了一圈,过来抱着我问道。 “这个啊,是我蹭来的房间,你和黑宝尽情的玩吧,我去那边看看。” 我来到阳台边,这里能够很好地看到沈家豪宅,绝对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游泳池,高尔夫球场都有。 豪宅里灯火通明,好像有很多人,估计也是沈家从四面八方请来的各派道士和抓鬼的高人。 然而,透过这层画面,我却瞧见了一层血雾罩在豪宅上面,那血雾中厉鬼成群结队,都虎视眈眈地望着沈宅。 沈宅四周都阴风阵阵,入夜过后竟然没有一点人气。这明明是在闹市最好的地段,这地方竟然如此阴森,好诡异啊。 忽然,一道血符从沈宅里面窜了出来,我顿时瞧见一辆古老的客车慢慢地驶向了沈宅,那车里,就是之前我遇到的那群厉鬼。 第23章:山寨九玄子 看到血符和那辆诡异的灵车,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悚意:莫非,这沈宅里有人故意把百鬼引过去? 如果沈宅里面有人故意捣乱,那我去抓鬼的危险就很大了。还有那个张峰德,也不晓得他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那么厉害的鬼。 奇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 这沈宅早已经被百鬼包围,里面危机重重。沈家不过是一个做生意的,那些厉鬼攻击他们到底是为何? 我想不通这里的种种,越想越乱,索性也不想了。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是老头经常性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他总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任何事在没有遇到的时候,那都不是事! 走回卧室,尘儿和黑宝正在看电视,这小丫头对任何电器都不陌生,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出来混了。 “娘亲娘亲,你看他们在做什么?”瞧我进来,她连忙指着电视里一对正在翻云覆雨的人道。 “……你怎么翻到这个了?这个可不是小孩子看的。”我连忙拿起遥控板关了,有些脸热。 这玩意我都没看过,她竟然看得津津有味,我看她脸色很正常,可能也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其实我也懵懵懂懂的。 “尘儿过来!” 我坐在沙发上招招手,她就蹦蹦跳跳地扑到了我怀中,黑宝喜欢凑热闹,也一个飞跃跳了过来。 她们没重量,但有一股淡淡寒气,我抱着她们俩就像抱着两团冷水。 “我看你眼睛的颜色,应该已经是鬼神了,你修为怎么样啊?” 如果明天我去抓鬼她能给我透露点信息,我就事半功倍了。可想起她连蜘蛛都怕的样子,我实在不敢抱什么希望。 “尘儿这些能力都是百鬼供奉的,所以……也不晓得修为怎么样,父皇又不让人家去打架试试。”她噘着嘴小声道,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父皇?” 我心颤了一下。她叫我娘亲,叫他父皇,那么我们……不,不可能!我真是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尘,尘儿,你父皇他,可是红楼里面那画像上的人?” “对啊对啊,娘亲你见过他了吗,父皇是不是特别特别帅气?”尘儿忽闪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瞅我。 “嘿嘿!”我难为情地点点头,莫名地有些脸热和心跳。“那,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父皇名洛,字凌枭,可是冥界第一大美男哦。”她调皮地眨眨眼,又补了一句,“阎君的妹妹一直对他穷追不舍呢。” “啊?”我心头顿时莫名地有些堵,讪讪地摸了一下她的小脸,“你还是去看电视吧,我要准备准备。” “娘亲,你吃醋了?” “怎么可能,我对你父皇又没有企图心,再说人鬼殊途。”我嘴硬道,其实心里头有些酸溜溜的。 洛凌枭,听起来好干净却又好傲气的名字,与他的气质确实还挺配的。只是这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这么丑。 我心塞极了,走到一旁打开了秦风给我的盒子,一下子被愣住了。 盒子里是一整套的道家装备,黄色的道袍、拂尘、桃木剑、还有那镇魂铃。不光如此,还有半面紫金面具和一根紫金发簪。 我拿起面具往脸上戴了一下,竟然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特别契合。我愣了一下,又拿起了袍子打量。 不过这道袍与老头那袍子不同,是一种特别慑人的玄黄色,好像道袍上有股神秘的力量。 我抖开一看,尘儿和黑宝顿时“嗖”地一下窜回了玲珑血凤里面。我能感受到里面有一股恐惧传来,不光是来自她们俩的。 “尘儿,你在害怕吗?”我摸了摸血凤问道。 “娘亲,这可是乾坤袍呢,能镇百鬼的。” “你不是鬼神吗?也怕?” “呃……尘儿好像忘记自己是鬼神了。”紧接着尘儿又讪讪地从血凤里爬了出来,小脸囧囧的特别好看。 “你呀,做鬼就要有点做鬼的样子嘛。”我没好气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把这袍子的用途告诉我一下,明天我就要去抓鬼了。” “嗯呢,这个袍子是太玄门第一任掌门九玄子的袍子。集天地灵气为一身,能上天遁地,能克百鬼。她后来得道成仙过后,就把这袍子传给了接任的掌门……” …… 早间,天空阴雨霏霏。 我起来得很早,咬破指头滴了一滴血在那颗宝石上,瞧着里面那截残肢更鲜活了些,才悉心换上了乾坤袍,把头发也绾成了一个道姑头,插上了那根紫金簪。戴上面具后,我走到了镜子前瞄了眼,完全被自己这装束震慑了。 镜子里是何等风骚的一个道姑,神秘又霸气。我遮住那不太好看的半张脸后,看起来就养眼多了,尤其是我身材高挑,穿着道袍很有仙气。 我如脱胎换骨一般精神抖擞,浑身上下仿佛有股罡气似得把我裹住,我一下子就信心倍增了。 “哇哦,娘亲你好美啊!”血凤里传来尘儿惊讶的声音,我顿时有些飘飘然了,忍不住多看了自己两眼。 我臭美了好一会才收起装备,背着桃木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总统套房。 从电梯出来的一刹那,我接收到了大堂所有人的注目礼。我故作镇定地走出了酒店,一眼就瞧见了正站在花坛边和雷傲讲话的凌元凡。两人聊得很热络,时不时还哈哈大笑。 这个阳奉阴违的禽兽! 我再不打算理他了,径自朝沈宅走了过去。 此时才七点,所以四下里依然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沈宅外面的马路空无一人,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风中蔓延。 死人了? 我阔步走过,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阴冷的气息不断消失,这些鬼物怕我。我就像在走红地毯似得,一路仙风道骨迈到沈家门前。 沈宅的大门气势磅礴,不但有石狮镇府,还有各种高科技的监控电子门啥的。 此时门口已经站了好些人,个个深色凝重。其中一个老者瞧见我来,愣了一下才狂奔了过来。 “敢问尊下是道玄的什么人?” “无量……” 艾玛,我竟然忘记了道家的口号是怎么喊的,我昨夜里做了那么多功课却把这最基本的给忘记了。 “咳咳,贫道是道玄大师的关门弟子,人称九玄子”我轻轻扬了一下拂尘,故作镇定地道。 “哎呀久仰久仰,快快这边请!” 这老头真会说笑,我这名号是盗取太玄门第一任掌门的,他竟然久仰了,可见有多么圆滑。 我淡淡瞄了他一眼,高大魁梧,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西装革履,眉宇间透着一股精明。他长得一般,唯有眼神凌厉而狡黠,一定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敢问如何称呼施主?” “在下沈千鹤,是镇原集团的董事长兼法人。” “呵呵,幸会!”我干笑了一声,随着沈千鹤走进了大宅。 刚一进去,就有一个人急匆匆从我身边走过,我眼底余光扫到他的背上附着一只恶鬼,那鬼正试图要吞噬他的灵魂。 “你站住!”我一声大喝,把身边的沈千鹤也给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 “道长,怎么了?”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叫住了那个人。 “这位是?” 我指着那人问道,眼神却一直盯着那恶鬼。它已经停止了啃食这人的灵魂,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了它狰狞得有些过分的脸。 这鬼脸色发青,无数变异的蛆虫和尸蹩在它脸上钻来钻去,特别恶心。它的两只眼睛很凶残,泛着殷红的光芒。 这是个厉鬼,但看它在这个时候还不肯消失,可见是铁了心要附身的。 沈千鹤看我脸色不对,连忙退到了我的身边,“这是我长子沈云山,他,他怎么了?” 我没给他解释,直接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在眉心,迅速打了个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噗!”的一声,我的手心燃起了火焰,直接就把那鬼给吸了过来。我瞧它恶心,毫不犹豫地炼化了它,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看得沈千鹤都傻眼了。 沈云山好像如梦初醒般看了一下自己,蹙了蹙眉,“爸,我怎么会在这里?” “作孽,作孽啊,多谢道长救了长子,快快这边请!”我露了这一手,沈千鹤顿时就对我刮目相看了,激动地领着我去他主楼的别墅。“云山,你还愣着做什么?去迎接别的道长啊。” “噢,是!” 沈云山还懵懵懂懂的分不清,我却懒得去管了。当了沈千鹤的座上宾,自然能够探出一些什么了。 别墅的大客厅里配置非常奢华,地上铺着整洁的羊绒毯,我瞄了眼沾着不少尘灰的鞋子,还是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 “九玄道长,你刚才那个锁魂什么的,好像很厉害呢。”一坐下,这老头就开始打探我了。 我莞尔一笑,冲他露了个牙齿白,“沈董,贫道走得匆忙,忘记吃早饭了。” “噢噢噢,不好意思,怠慢了。李嫂,马上送些好吃的早点来给九玄道长。” “是,老爷!” 那李嫂走了过后,我瞧着沈千鹤面色焦虑,顿了顿又道,“沈董,听说你这次请了不少人来抓鬼,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兴师动众呢?当然,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也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区别罢了。” “这……”沈千鹤欲言又止。 “沈董,外面有人谣传你手中有一卷叫《伏魔咒》的藏经,不管是真是假你可要注意啊,这东西邪门。” “啊……”他愣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楼梯。“我,我哪有什么藏经,都是谣传,谣传。” “对啊,我也希望是谣传,因为那《伏魔咒》是鬼界邪物,凡人得到自然不得安生。我师父交代我寻找此物,真真是任重道远啊,也不知道这样一耽搁,要死多少人呢,哎……” 第24章:棋子 沈千鹤听到我的话时脸色发白,又偷偷瞄了楼梯好几次,我确定那藏经应该是在楼上哪里。 不过看他的样子,还是不打算交出藏经,莫非这东西还有什么别的秘密?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对了沈董,昨天四大家族之一的玉家出事了,你晓得吗?我遇到了玉芜欣和玉少卿的魂魄,听她们说要报仇,生猛得很呐。” “啊?玉芜欣和玉少卿?”沈千鹤听罢脸顿时又惨白了一些,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泛着恐惧。 我点点头,笑了笑,“她说你们是世交,感情应该不错吧,你想不想见见她们?我可以把她们招出来。” “不,不要!”沈千鹤吓得大喊,站起身就逃了好远。 “呵呵,沈董不要害怕,贫道别的不行,就会抓鬼,无论什么鬼,都……” “哟哟哟,哪来的小道士口气如此狂妄?沈董,别来无恙啊!” 门外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我顿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当那妖娆风骚的身影一出现时,我立马站了起来。 “雷道长,快请坐。”沈千鹤对雷傲还是蛮客气的。 凌元凡也跟在了那家伙后面,手里拎了个精致的大盒子,进来的时候恭敬地冲沈千鹤点了点头。 “沈伯伯好,家父听说你最近身体有些不适,特地让我过来看看,这是一盒人参,还望笑纳。”他故作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眸色微微有些惊愕。“咦,这位道长是?” “无量……贫道九玄子!” “噗!” 凌元凡别过头抽搐了一下唇角,才又转头一本正经地对我点了点头,“久仰道长大名,真是幸会幸会。” 雷傲转头冷冷地瞄了我一眼,在瞧着我这身霸气的装备时也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确定我是谁了。 “九玄子?” 他挑了挑眉,将信将疑的。他应该没认出我来,因为我遮住了半张脸后,其实也是个美人儿的。 我没鸟他,冷冷地走了出去,“沈董,贫道不太喜欢娘炮似得男人,先出去转转,在这里膈应得慌。” “你他妈说谁娘炮呢?”雷傲一个箭步窜了过来,阴森地瞪着我大吼。 “谁着急上火谁就是啊。” 我冷哼一声走开了,一出门就瞧见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道士跟和尚什么的。有团队作战的,也有跟我一样单枪匹马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道士,大约四十多岁,后面跟了至少十个小道士,这谱摆得真大。 他身后走着个年轻的和尚,大概二十来岁,看起来特别眉清目秀的。 他只有一个人,手里也仅拿着一串大约核桃那么大个的佛珠。走在老道士的队伍中间,竟是那么鹤立鸡群。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谁料他也在看我,还冲我微微点头。 “哎呀,云清道长你好,这些都是你的徒弟吧?幸会幸会。无尘大师,欢迎欢迎,快请进。” 沈千鹤那夸张热络的声音一直没停过,我对他很好奇,他似乎对这些道士和尚的特别熟悉,甚至连老头也认识,真不知道他结交那么多道士和尚干嘛。 我看来的人不少,也就不着急去抓鬼了。等这些人发挥得差不多了我才闪亮登场,岂不是流逼哄哄? 其实我对抓鬼没兴趣,唯一想要的便是那藏经。 因为有道士的这身衣服,所以我在这豪宅里面畅通无阻。不知不觉地,我就来到了昨夜里看到的那个停放灵车的地方:一间非常冷清的屋子面前。 这里空无一物,但却是阴风阵阵,一股腐烂腥臭的气味在此处蔓延,令人作呕。 这屋子本是坐落在一块草坪上,但方圆两米内却是寸草不生。这泥土也与别的地方不一样,透着一层淡淡的殷红。 我瞧着四下里无人,蹲下去捻起泥土闻了一下,竟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而此时,我的玲珑血凤里,似乎出现了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是玉芜欣和玉少卿发出来的。 “九玄道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我霍然回头,竟是沈云山。他正冷冷地盯着我,面无表情。 “噢,我四处转转,觉得此处阴气较重,好奇而已。” “是么?这宅子大,还望道长不要乱走,免得出了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他依然是那么阴森的表情,说话也冷漠得很。我狐疑地瞥了眼他的头顶,却已经没有阳气了。 怎么回事?他又鬼附身了? 我戒备地退了一步,想瞧清楚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但他却又前行了一步,脸色越发阴森。 我又后退了一步,他却还是步步紧逼,似乎想要把我逼进这屋子。 我脑中顿时灵光一现,想起了凌元凡给我说的,玉芜欣和玉少卿就是被人招了魂,所以出现在灵车上。而此时沈云山这么个样子,是不是也是被人控制了灵魂? 难道是张峰德?这家伙还不死心么,一心想要逃脱那辆灵车。 但凌元凡说了,要知道人的生辰八字才能控制其魂魄,那这张峰德怎么知道那么多人的生辰八字?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先生,你最好不要过来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九玄道长好奇心那么重,为什么不进屋去看看呢?” 他依然步步紧逼,瞳孔冒着寒光。于是我纵身一跃,飞脚就一个旋风腿直接把他踹出了好远。而我还来不及收步,那屋子里好像有一只手似得把我一把拽了进去。 “砰!” 厚重的木门重重关上,我眼前一黑,好像坠入了一个深渊里面。我耳边好像有凌元凡喊我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 “哈哈哈,哈哈哈!九儿,咱们又见面了。” 阴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掀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支离破碎的身子。 那一块块的肉仿佛是黏上去似得,不断冒出浓黑的血液。偶尔有一块肉掉下去,一只只剩下枯骨的手又连忙捡起来摁上去。 他的脸已经快变成骷髅了,一双血红的眼眸里满含恨意。 我狐疑地环视了一眼四周,竟然又是在客车上,四周都是狰狞恶心的厉鬼,此刻虎视眈眈地等着我。 “张峰德,你还不安分么?”我没想到死去的张峰德是这么惨,我还以为他已经灰飞烟灭了呢。 “安分?九儿,你叫一只鬼安分,真好笑。”他欺近我,我甚至能直接看到他断裂的喉管。“你们把我害得这么惨,还妄想叫我安分。” “既然你不愿意安分,那我就不用跟你客气了。” 我弹跳而起,迅速抽出身上的斩魂刀毫不犹豫地朝他砍了过去。然而他却并不害怕,还阴森森地望着我笑。 “你果然道行很浅啊,没瞧出来我已经是炼尸了么?” “管你是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天罡五行,锁魂!”我什么都顾不得了,这些厉鬼想要害我,索性我先下手为强。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穿了道袍的缘故,掌心的至阳之火竟然从淡红色变成了金红色。 车里的厉鬼无法抵抗我的锁魂术,瞬间就被吸了过来。我此刻无法再有仁慈之心,全部那它们炼化了。 鬼在炼化后会产生一缕能量,会被我的至阳之火全部吸收,所以我炼化的厉鬼越多,道行就越深。 张峰德瞧我这疯狂的行为,脸色开始狰狞扭曲了。他双眼中的恨意更浓,我知道他想杀我。 收了一车二十多个厉鬼,我仿佛被加持了神力一样精神抖擞。瞧着张峰德那戒备的眼神,我阴森森地笑了。 “张峰德,你是自己消失还是我帮你消失?你这样龌龊地活着也是难受,你不嫌自己恶心吗?” 我真的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无法享受鬼生,为何还不离去?瞧着自己那支离破碎的身体很好玩? “这叫执着,洛凌枭被分割成十块都要处心积虑地存在着,我为什么不行?并且,你以为你是完整的吗?”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阴冷地裂了裂仅剩一点皮的嘴唇,又道,“你们以为封印住我就安稳了么?哈哈哈,我精通噬魂术,想要谁来陪我谁就得来陪我,谁能奈我何?” “张峰德,你为何害了玉家又害沈家?”我一直想不透这个。 “哼,他们不过是我们圣尊的棋子,君要臣死,他还能活么?你也一样要死!”他说着忽然一声厉啸,飞身撞向了我。 我拿着斩魂刀抬手一挥,顿把他的头割了下来,然而他还在动。那无头的身子依然杀伤力极强,生猛地扑向我。 我瞄着那车门离我不远,忽然一个虚晃踹向了他,与此同时我自己纵身跳了出去。谁知道车外并不是地面,我似乎又坠入了一个深渊里面。 “哈哈哈,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还封印我,我他妈的出来了!”这是张峰德的声音,意气风发透着一股诡计得逞的惬意。 而我,在无限下坠! “砰!” 坠地的那一刻,我又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当我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时,面前却又是一个古墓。 熟悉的格局和壁上的石纹,令我心下一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古墓的内室。 然而…… 第25章:古墓倩影 古墓石室中,一道漆黑纤瘦的影子立于一堆森森的白骨当中,残骸骷髅遍地都是,无数尸蹩在白骨中钻来窜去,令人毛骨悚然。 阵阵阴风荡漾,不断地发出诡异的呜咽声,仿佛在哭泣,仿佛厉啸。 我在即将冲进去的瞬间刹住了脚,惊愕地看着这诡异的石室,这哪里有棺椁,这分明就是一间禁室啊。 我瞧见了四壁上刻的符咒,与之前张峰德让刀疤脸他们贴在古墓墙壁上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 这女鬼,是被困在这里了? 我的心忽然低落到不行,我以为这是另外一个墓室,而我又能寻到帝尊的一块残肢。我想把他拼起来,给他一具完整的身子。 想到那一块块被封印的尸块,我不晓得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就靠着那么一缕幽魂孤独的存在着,为谁呢? 我杵在门口难过得无以复加,莫名地心疼着。 “你来啦?” 忽然惊悚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这声音像是车轮碾压砂砾时的摩擦声,刺耳又嘶哑,还发着颤音。 我惊恐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道袍,才讪讪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你清修了,我这就走。” “别急,来了就陪陪我吧。” 我心头咯噔一下,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我竟然对这女鬼有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我好疑惑。于是我咬破了指头挤了一滴血在眉心,准备锁了她。 她仿佛有所察觉,“嗖”地一下转过了头,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是如何恐怖的一张脸,我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按理说,张峰德那支离破碎的样子我都能忍受,而她却…… 她的脸上仿佛被什么利器割坏了,一片片血淋淋的肉直接是倒翻起来的,能见里面森白的颧骨。 她没眼睛,是两个血窟窿,应该是被人剜掉了。她脖子以下的部位被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但我瞧那轮廓,应该是没有肉了。 我有点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的。而我的玲珑血凤里,那个不安躁动的气息又传来了,是玉芜欣和玉少卿,他们俩怎么了? “是不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她的声音慢条斯理,在我听来就是那种拖慢音节的鬼声,无比恐怖。 “你死得这么惨,怎么还不去轮回啊?”我瞧她对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恶意,低垂着眸子回了她一句。 “轮回?他们找人作法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怎么去轮回呢。” “那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啊?”我还弄不清楚这是不是沈宅下面,亦或者我又莫名穿过阴阳地界,来到阴间了? “那个女人把我埋在这里,她想要我看着她和他恩恩爱爱。哼,她以为找人封了我就太平了么?” “女人?沈家的女人?”我狐疑道,忽然想起我好想还没有瞧见沈家的女主人呢。 “我知道你要找什么东西,是不是这个?”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沾血的藏经,那藏经似乎是金箔所书,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我顿时心头一喜,“是《伏魔咒》?” “对!”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这个女鬼既然不害我,那势必是有求于我,于是我也就不怕了,“你能不能恢复你之前的模样?我不太喜欢血腥的场面。” 其实我是不想看到她那一脸倒翻的肉乱颤,我真的要吐了。 她倒也不为难我,很快恢复了她生前的容貌,竟是如此花容月貌,非常精致美艳的一个女人。我瞧着瞧着,觉得有些眼熟,这怎么跟玉芜欣有点相似? “你带我出去,这个就给你!” “你是怎么想办法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我惊愕极了,难道又是苏清浅把消息散播出去的?我顿时有点生气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讨伐她。 “前段时间帝尊受伤,阴阳地界出来了好多厉鬼,其中有我的丫头秀兰,她是我捡来的,所以对我一直忠心耿耿。她死了过后在阴间一直没有轮回,还时不时给我找些吃的来续我这点魂魄。” “吃的?”我瞄了眼她脚下的白骨,难道这都是她吃掉的? “呵呵,鬼在执意要报仇的时候,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再说我们本就是靠吸食魂魄强大的,我要报仇,必须这样做。”她并无悔意,说得自然而然。 “那么?” 我瞥了眼她的眸子,是橙色的,是个鬼将级别的鬼了。果然是吸食人的精魂太多进步得快,一般的鬼没个百来年是达不到这个境界的。 “秀兰告诉我说,沈家在到处广发邀请函,请道士和和尚来抓鬼。她说其中有一个叫九九的女孩是至阳之人,兴许能够帮我逃脱这里,而后她还把《伏魔咒》盗出来给了我。” 原来,在沈家兴风作浪的鬼是秀兰?她哪来的本事得到这么多消息?知道我叫九九,知道我要伏魔咒? “你那丫头,可是在二十年前一场诡异的车祸中丧生的?” “正是!” 怪不得,如果是车祸的话,那她必然是从张峰德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那么,她也是为张峰德服务的人? 而张峰德嘴里的圣尊,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女人,会不会也是他的爪牙呢? “你认识张峰德,跟他一伙的?这么说,你也是圣尊的人?” 先不管她对我到底有没有恶意,但凡是和张峰德为伍的人,那就是我的敌人,我自然不会信任。 “……” 这女鬼脸一红,垂着头却不说话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一脸阴寒。“我跟张峰德不是一伙的,这么卑鄙的混蛋我怎么会跟他一伙。他只是……逼我用身体换来一个见你的机会而已。” 这下子轮到我无言以对了,心头对她油然而生一股怜意。到底是什么样的恨让她甘愿出卖自己来换取一线希望? “我似乎帮不了你什么忙吧?而且……”我有点汗颜。 “求求你!”我语音未落,这女鬼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你助我报仇,我不但把《伏魔咒》给你,还会赠你酬金无数,至少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人鬼殊途,我又怎么能帮着你去害人呢。如果你想轮回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作法超度。” 我昨夜里可是做了很多功课以掩人耳目,而作法超度鬼魂这种东西自然是必备。 “求你带我出去,至阳之人的血是天生灵血,不但能克百鬼,还能破阵法,我只求你带我出去好吗?” “这样你害人了,我也是助纣为虐,不行!”我摇摇头,打算离开。 “我可以帮你打听帝尊真身埋葬的位置,我知道你在寻找他。” 她这一句话令我顿足,我轻咬了一下唇瓣,微微转头,“谁告诉你的?” “是张峰德不小心说出口的。” “好,我带你出去,不过你最好不要杀人,否则我会锁了你的魂魄。” 我竟如此轻易就放弃挣扎了,原来我内心深处是如此渴望见到她。我顿了顿,看这女鬼一脸感恩不尽的样子笑了笑。 “你叫什么?” “沫念!” “那我要招你进血凤,你没问召唤不要出来,否则伤了你我不管哦。” “是!”她把《伏魔咒》交给我,乖乖地垂下头任我锁魂。 我收起藏经扬手一挥,把沫念招进了血凤之中。忽然间,血凤更加躁动不安,我能感受到一股非常剧烈的悲情传来。 “有本公主在此,你们竟敢不安分?小心我让娘亲把你们烧得灰飞烟灭!”血凤中传来尘儿的厉喝,那股躁动顿时无影无踪了。 我轻抚了一下血凤,走出了石室。而当我寻到路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就是建在草坪上的那间房子,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房子里依然阴森森的,到处飘着无尽的寒意。屋子右侧摆着一个法坛,而墙壁上则贴着各种道符,一看就是镇鬼的。 这地方应该是个阴阳地界,跟之前那个发生车祸的十字路口一样。 我推开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入暮,宅子里亮着路灯,也是灯火通明。 门前站着那无尘大师和凌元凡,都一脸惊愕又担心地看着我。而他们的身后,却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道士、和尚以及整个沈宅的保镖。 我心头咯噔一下:闯祸了! 沈千鹤正叼着烟斗站在不远处看我,一双老奸巨猾的眸子里透着冷冷的寒光。他轻轻地吐着烟圈,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体型较为臃肿,但模样还风韵犹存的女人,只是她的双眼看起来很凶,这应该就是沫念口中的沈夫人了。 血凤里不安的躁动又出现了,特别剧烈,我知道是沫念发出来的。瞧这阵仗,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的手心不断渗汗。 蓦然,一个温润的气息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沫念顿时就消停了。我忽然间就不害怕了,傲娇地抖了抖道袍阔步走了出去。 “哟,你们大家这是在做什么呢?都来齐了是吧?” 沈千鹤愣了一下,随即把烟斗递给身边一个保镖,阴森地朝我走了过来。“九玄道长怎么从这个房间出来呢?” “是啊,我怎么会从这个房间走出来呢?我也很奇怪呢。遇到了一件怪事,沈董和沈太太应该都会深感兴趣的。” “什么怪事?我们这里没有怪事!”那沈夫人尖叫着奔了过来,面目狰狞地瞪着我,仿佛我是她阶级敌人似得。“这女的妖言惑众,你们还不把她抓了?” 沈夫人一声大喝,那些保镖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了我。我阴森森地瞄了沈千鹤一眼,把沫念召了出来。 第26章:原来目标是我 “啊!” 沫念冒出来的一刹那,沈太太顿时尖叫了起来,迅速抓了一个保镖挡在她面前,吓得瑟瑟发抖。她这举动令我想起了张峰德,那个家伙也是这样龌龊。 “你们这些道士怎么还不作法,快把她收了啊,快,快啊!” “快,摆阵作法!”那个叫云清道长的顿时大手一挥,让一干小道士迅速摆起了法坛准备作法。 其余的人却并不着急,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而不是沫念这只鬼。尤其是雷傲和沈夫人,瞅我的眼神冷冽得跟寒冰似得。 我才晓得,他们针对的人是我! “九玄道长,麻烦你把《伏魔咒》交出来!”沈夫人走上前冷冷地道,眸子冒着阴毒的精光。 “沈太太弄错了吧?这东西怎么可能在我这里。” “道长就别狡辩了,那个女鬼秀兰偷了我的藏经给这贱女人,就是想跟你做交易把她带出来。现在她出来了,那藏经必然在你手上!” “我杀了你!” 沫念听到沈太太还叫她贱女人,顿时气得一声嘶吼,化成了她死去时的样子。“杜宁秋,你以为让人困住我就要不了你的命吗?你以为杀了我你就高枕无忧了吗?你……” “沫念,你先退下,等事情弄清楚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绝不拦你!” 我拦住了沫念,因为我看到雷傲又要使出他的小弩弓,那玩意威力强大,连帝尊都不是对手,又何况是她呢。 一旁的沈千鹤瞧着沫念那恐怖的样子很是惊愕,怔怔地看了好久,眼底忽然掠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各位道长,我今朝请你们来,可是抓鬼的。还有这与鬼为伍的人我也不想留下,还请你们不要手下留情。今天沈宅里面出了任何事情,由我沈某一律承担,承诺各位的东西,一分不会少。” 看,就说这家伙老奸巨猾,下杀令还不显山露水。 敢情,在我下阴间的时候,这沈千鹤就和这些道士达成了某种协议,难道都想灭了我?我人品这么差? 我狐疑地瞄了凌元凡一眼,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估计是猜到我的想法了。 “沈董是什么意思?你们莫不是想杀了我?”我太莫名其妙了,我跟这些人无冤无仇的,为何如此看我不顺眼? “丑八怪,你把身上那颗红宝石和藏经交出来,我兴许就放你一条活路。”雷傲阴森森地走过来,摆了一个及其风骚的姿势,“你以为,我们摆这么大的谱,就为了抓几只厉鬼?那些东西怎么配让我们出手。” 他用眼底余光不屑地瞄了眼沫念,咧嘴笑了笑,“我们啊,只是想把你引过来。让你上灵车,让你下地狱,只是玩玩你而已。”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的目的是要那颗红宝石和藏经。” 雷傲环视了一眼四周,忽然拍了拍手,沈家的所有人和保镖都变得跟木头一样,傻愣愣地杵在那里。 “哈哈哈……师兄,还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杀了她夺了宝石和藏经回去复命啊。这沈家的人太反骨,也都一并杀了!反正咱们布下了天罗地网,这里的每个人都逃不了了!” 听到这嚣张狂妄的笑声时,我心头又惊了一把。这张峰德果然是逃出来了,他们俩在沈家设局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怎么办? 我不能再让帝尊来保护我了,那小弩弓太厉害了,他要再被射一次必然会灰飞烟灭。 身边温润的气息一直都在,我知道他在我身边,每次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出来保护我。 但现在,我不要。 我纠结了一下,忽然转身一脚跨进了那小屋。这屋子里是个镇鬼的地方,所以别的人不敢进来。 我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在眉心,迅速打了个结印,“天罡五行,锁魂!” 我毫不犹豫把他一缕魂魄锁在了手心,瞧着他那一缕金色的魂魄,我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仅仅是这么一缕魂魄,他就强大到如此地步,如果他恢复了真身,那将是何等风骚霸气的一个人。 所以,哪怕赴汤蹈火,我一定护他周全! “九儿,你做什么?雷傲很厉害,你会有危险的。”他急道,仿佛猜出了我的意图。 “我再危险大不了也是没命,而你再危险就灰飞烟灭了,我不要!”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放进了血凤里,不管他咆哮嘶吼。 再走出房屋时,我已是视死如归。我说了,如果没有老头救我,我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所以这段人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要用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屋外的人早已经蓄势待发,个个都阴森森地盯着我,把我当成了阶级敌人。 沈家的人估计是没得救了,如果我猜得没错,雷傲就是昨夜里放血符让灵车进来的人。他们其实早就准备把沈家人当炮灰。 至于沈家和沫念的恩怨,不过是他们利用的一点噱头罢了。沈家人做了亏心事,急于为自己找到庇护而结交了很多道门中人,所以被雷傲盯上了。 而沫念一心想要报仇,也不知不觉成了张峰德的傀儡。 他知道秀兰偷了藏经,先利用我破了灵车的封印,再引诱沫念用藏经跟我交换,然后再从我手里夺走,这叫连环计! 这里的每个人,包括我,都被雷傲和张峰德算计了! “九九,要不把红宝石给他们吧,回头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买。”凌元凡瞧这阵仗不对,讪讪地走到我身边悄声道。 “滚!有钱了不起啊?你以为什么东西钱都能卖?”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逃离这里,哪怕是死也要逃。 “你闪开,别碍着我降妖除魔,我一定要杀了这两个混蛋!”我一把推开了凌元凡,抽出斩魂刀冷冷地看着张峰德。 这家伙是炼尸,现在已经不怕这个了,但他应该怕我的至阳之火焚烧,所以我打算灭了他。 “九儿,乖,把斩魂刀还给张叔,你好歹也在我身边赚了三年的钱呢。” 他一步步走过来,无数尸块从他身上掉下去,他又不紧不慢地捡起来摁上去,还顺便吸一下指头上的血。 “你看看这头上,天罗地网啊,你怎么逃得了呢!” 他指了指头顶,我抬头望去,果然隐约可见一张红色的网上面挂满了道符。那四周一片血光,阴风阵阵。 “哼,你难道不知道,我天生克百鬼,能破阵法吗?”我冷冷道,飞身一跃朝他扑了过去,我要先把他炼化了,再对付雷傲那混蛋。 “上!” 他一声怒喝,沈家那些保镖顿时如潮涌般扑向了我,他们都被噬魂了,眼下就是个行尸走肉。我如果恨一点只需要直接杀了他们即可,但我下不了手。 “啊……” 就在我为难的时候,沫念忽然冲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些人一顿生拉硬扯,她是鬼将级别,所以对付这些已经没有魂魄的人简直小菜一碟。 我虽看不下去,但也没有阻止,任凭她把这十来个保镖撕得粉碎。手臂,大腿,身子被分解得到处都是,我轻叹一声,心头有些愧疚。 但沫念依然带着万千仇恨,她身上杀气很重,紧接着她又阴森森地走向了沈太太。 这女人因为杀气重,身上竟还有一丝执念。瞧着沫念走向她,她忽然抓起保镖手里的枪就“砰砰砰”射了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贱女人,我杀了你,让你勾引他,让你勾引他。” 枪对沫念来说算不得什么,她等沈太太把子弹射光,飞扑过去对着她的脸就撕了起来,一块,又一块,血肉横飞。 我瞧她狠毒的手段,估计是恨到了极点。 我顾不得理她,拿着斩魂刀扑向了张峰德。这家伙太狡猾,我必须把他斩成一段一段再炼化他。 “九儿,你太高估你的能力了。”他冷哼一声,不等我挥刀过去就把自己抖成了一地碎肉,忽然就铺天盖地砸向了我。 顿然间,肠子心肝肺叶和碎肉碎骨什么的一股脑地把我封锁,我的斩魂刀竟然毫无用处。 “天罡五行,锁魂!” 我慌忙打了个结印想召出至阳之火,但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他的每一块碎肉都蕴含炼尸的力量,被砸一就像是火烧一样。纵然我是至阳之人,屡次被砸也是难以承受。 那凌元凡和无尘大师也没逃过这碎肉弹,被砸得比我还狼狈。而就此时,血凤中忽然传出了尘儿的声音。 “娘亲,娘亲尘儿要打架,要保护父皇和娘亲!” 我心一暖,连忙拍了拍玉佩,“乖,好好呆在里面,我可以对付他们的。” “娘亲快放尘儿出去,尘儿是鬼神,炼尸怕我。” 我见尘儿坚持,迟疑了一下才把她放了出来。当她骑着黑宝从血凤里飞出来的时候,那真真是风华绝代不可一世,公主的傲气全都在小脸上了。 “百鬼护驾!” 她一声厉喝,四下里忽然涌来无数厉鬼,把整个宅子都团团包围了起来。“打,不用给本公主留面子,尤其是那个丑得冒泡的娘娘腔,扁死他!” 她一声令下,所有百鬼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雷傲和张峰德扑了过去,这个画面及其壮观,我看得热血沸腾。 尘儿宛如一个号令千军的大将军,威风凛凛地骑着黑宝在半空中指挥,而我这个当娘的,此刻与有荣焉! “哼,小丫头片子还想战胜我,找死!” 人群中,我听到了一个冷冽的声音,紧接着一支泛着绿光的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尘儿。 第27章:焚噬百鬼 “尘儿小心!” 尘儿正在指挥百鬼进攻,压根没瞧见那支冷箭。我一声惊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腾空而起,在金箭飞来的一刹那挡在了她的面前。 “砰!” 金箭直接钉在道袍上,宛如一只巨大的重锤似得撞在我胸口。一股噬心之痛袭来,我忍不住轻哼出声,一股浓烈的血腥想要冲破喉咙,却被我硬生生咽下去了。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身子宛如被车碾压了一道似得疼。 庆幸的是,这金箭并未穿透乾坤袍,我扯下了它。我天生克百鬼,这金箭的诅咒应该压不住我。我要用这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娘亲!”尘儿连忙飞身而来抱住了我,看到我手中的金箭时,她脸都变了,“娘亲,娘亲你有没有事,呜呜呜……” “乖,别怕,我没事!”我浅笑道,忍着那股噬心之痛,指了指混迹在道士中间的张峰德问尘儿。“尘儿,助我一臂之力,推我过去。” “娘亲?” “张峰德生性狡猾,拿下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金箭上有诅咒,他就算是炼尸也抵挡不了的。” “恩,娘亲要小心!” 尘儿点点头,小手忽然发出一道强烈的阴风,推着我直接朝人群中冲了过去。张峰德正在斩杀百鬼,我在扑向他的一刹那举起小金箭,毫不犹豫从他头顶一穿而下。 “噗!”他头顶一抹乌黑的血液喷了我一脸,好在有面具挡着也没什么事,只是臭得熏人。 “啊……” 凄厉的声音透着惶恐和绝望,张峰德那本就支离破碎的身子这会而竟冒出了黑烟。他在这黑烟中慢慢消失无踪,最后成了一缕能量源。 “天罡五行,锁魂!” 我毫不犹豫地把他那点能量源锁在手心,但我没自己用,这点能量源颜色非常纯真,我想留给帝尊。 雷傲顿时被激怒了,集结所有道士朝我们进攻,“快杀了她,她就是圣尊要找的人,杀了她你们道门的诅咒都能解除了。” 说话间他忽然抖出一张血符,弹指飞入空中,那封锁在半空中的天罗地网顿时发出血红色光芒,如排山倒海般朝我们压了过来。 “天道乾坤,噬魂!” 他一声咆哮,那血红色光芒忽然汹涌起来,我听到了百鬼撕心裂肺哀嚎的声音。那红色血雾般的光芒仿佛是烈火,直接把百鬼封在了里面尽情地燃烧,焚噬。 凄厉的声音伴着那阵阵阴风,这地方宛如地狱一样恐怖。血雾中那些百鬼都恢复到了他们死前的模样,个个惨不忍睹。 尘儿似乎想要救他们,可也自身难保,被血雾困住了,急得要找雷傲拼命,我心一慌连忙冲了过去。 “尘儿,过来!”我不顾一切地把尘儿召回了血凤里,但她还不安分,在里面歇斯底里地大喊。 “娘亲,娘亲快放尘儿出去打死他,我要吃了他。” 她本是如此懦弱一个小鬼,可在看到我不抵雷傲的时候勇敢地站了出来,这会看到自己的百鬼被焚噬,又要去拼命,她让我好感动。 所以我怎么能放她出来,眼前百鬼差不多已经被这血红色光芒焚噬了魂魄,全部都灰飞烟灭了。 她即便是一个鬼神,那也是鬼啊,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瞧着不远处沫念还在血雾中挣扎,连忙冲过去把她也锁在了血凤中。我不能让她死,她说了要帮我打探帝尊真身封印的地方。而其余的厉鬼,我却是顾不得了。 “哈哈哈哈,跟我斗!” 看着百鬼撕心裂肺地惨叫,雷傲嚣张地大笑着,意气风发得很。很多道士都自动与他为伍,与我们为敌了。 刚才雷傲提及只要他们合伙杀了我就可以解除封印,那这么说这些道门都被圣尊暗算了吗? 无尘大师还是瞧着雷傲焚噬百鬼,忍不住连连叹息,“阿弥陀佛,作孽,作孽啊!” 凌元凡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寒得跟冰块似得,估计瞧着雷傲嘚瑟成这样也不好受。 百鬼在血雾中被焚噬的样子特别可怕,那就像火灾中无法逃生的人似得,要活活被烧死,直到灰飞烟灭。 我想救他们,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此刻五脏六腑仿佛要碎了一样撕心裂肺的疼,可能是被金箭震伤了,血气一直想要往喉咙涌。 “九儿,你受伤了,快打开封印让我出去!”血凤中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焦虑和担心。我心头一暖,身体仿佛不那么疼了。 “我不会放你出来的,绝不!”我轻抚着血凤道。 雷傲此时要疯了,他焚噬了百鬼,修为自然又要上升好多。这里每个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再说他是圣尊的爪牙,必然还有杀手锏。 他和张峰德一个德行,临危的时候会随时找人垫背。而我有的,都是不舍得伤害的。 “丑八怪,把红宝石和藏经给我,我心情好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 他阴森森地走向我,手里的小弩弓一晃一晃。凌元凡见状一个箭步站在了我面前,怒视着他的师兄。 “师兄,你说了可以不杀她的。” “师弟,做人不要这样摇摆不定,你既然选择了跟我一个队伍,那就要忠诚。你看看你,一会帮着我焚噬百鬼,一会又帮着丑八怪,师兄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雷傲说话的时候斜睨着我,唇角泛着冷笑,而我在听到他说凌元凡帮着他焚噬百鬼时惊住了,他什么意思? 我冷冷地瞄着凌元凡,看他闪躲的目光时顿时怒火中烧,一耳光给他挥了上去,“你他妈的又骗我!” 刚才从镇鬼的屋子出来时,我瞧他担忧的样子还很感动,谁知道他如此恶心地帮着雷傲焚噬百鬼,他看到百鬼挣扎的场面不难过吗? 这个禽兽! “哎呀呀,丑八怪你还不知道吧?他接近你就是知道你身边有个鬼公主可以召百鬼,而我晋升道法后期需要焚噬百鬼才可以,我的好师弟为了帮我也算是费尽心思了啊。” “王八蛋!” 我顿时反手又是一耳光挥过去,直接把这丫的脸打肿了。这杀千刀的利用我就罢了,还利用我的尘儿,我他妈弄死他。 “九九你听我说,我……” “滚,咱们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我这次是真的怒了,怪不得他一直缠着我,原来是知道我身边有个尘儿故意来接近的。这么说的话,引我上灵车也是他所为。 他既然是雷傲的小师弟,那么也是张峰德的师弟,果然是物以类聚,这群人渣! 我现在可谓四面楚歌,这些道士全都是跟了雷傲,而这个无尘大师,看样子也只会悲天悯人,什么都不会。 我要逃出生天就得破了这天罗地网,可谓难上加难! “丑八怪,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你看你轮回转世这么多次,好不容易变成人了,死了多可惜啊。” “想要东西,有本事来拿啊。” 我拽紧斩魂刀,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弩弓。这玩意杀伤力太强,我不确定再被击一次我会不会就嗝屁了。 “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九九,把我放出去吧,我帮你,也算是为犯下的错赎罪。” 血凤里传来声音是沫念的,我想了想还是把她放了出来。也的确,她吃了那么多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是罪孽。 “沫念,小心点,这家伙很狡猾。” 我不放心地叮嘱道,她点点头,一个闪身就朝雷傲扑了过去。我也不甘示弱,拿着斩魂刀朝那家伙劈头刺了下去。 雷傲冷然一笑,飞身一脚踹向了我,在我挥刀躲避的时候他拿起小弩弓直接对着沫念就是一箭。 “沫念小心!” 我语音未落,一道血红的身影忽然从右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挡在了沫念面前。而与此同时,她嘴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劈头朝雷傲洒去。 “啊,啊,我的脸,我俊朗的脸……”雷傲疯了般地狂叫了起来,脸上竟开始冒黑烟了。“你这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他飞扑过去,一手捏住了那女鬼用力撕扯,她本就被金箭射中,所以根本无力回天,魂魄在慢慢变得透明。 “秀兰。”沫念哭喊着要冲过去,但秀兰很快就灰飞烟灭了。“雷傲,你这混蛋,禽兽不如的东西。” “既然你们那么想死,那索性就都死了吧,省的我浪费时间。”雷傲冷哼一声,忽然弹指打出一个复杂的结印。 “天罗地网,噬魂诀!”他语音未落,天空中又降下一波血雾,这次比上次更加汹涌,直接劈头朝我压了过来。 “如来神压!” 许久都没发言的无尘大师竟然发出一声震天大吼,双掌抵住了铺天盖地劈下的血雾。顿然间,一股浑然天成的罡气从他掌心源源不断溢出,与那血雾对抗。 “倒是把你这小和尚忘记了,雕虫小技!”雷傲一声冷喝,直接一道血符如闪电般朝无尘大师脑门拍了过去。 “噗!” 无尘大师眉峰一紧,呕出了一口鲜血,有些摇摇欲坠。一旁的凌元凡连忙扶住了他,但看样子他应该受重伤了。 我见状迅速把沫念召了回来,她的实力对抗雷傲无疑以卵击石,犯不着。 雷傲冷冷地看着我,唇角微微扬起,“这下,你是乖乖交出东西呢,还是等我把你打死了抢东西呢?” 他捏着指节,阴森森地朝我一步步走来,他的身后血浪滔天,仿佛一道巨大的斗篷似得罩在他身上。 这一刻他,宛如一个嗜血的狂魔。 第28章:千般柔情 “嗷呜!” 后退的时候,耳边一声稚嫩但不失霸气的狼嚎令我心头一颤:糟糕,刚才只顾着把尘儿锁进血凤里,却忘记黑宝了。 “黑宝,过来!” 我连忙要锁它进血凤,它却纵身一跃,生猛地挡在了我的面前,仰头怒视着雷傲,露出它森白的獠牙。 它身子虽不大,但四肢非常健硕,任四下里狂风大作,它站在那里却宛如劲松,纹丝不动。 这一刻,它才真正露出它狼的本性,凶残,犀利与霸气! 雷傲的脸色一怔,眸色更阴戾了些,“想不到,鬼狼王的崽子竟然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正好全部灭了你们,献给我至高无上的圣尊。” 他冷笑道,覆手一震,那血浪顿时扬起千层浪,劈头朝我们砸了下来。 “吼!” 黑宝一声怒吼,飞身朝雷傲扑了过去,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上。它呲牙一撕,顿扯下他一块血肉。 雷傲气急地举掌拍去,它纵身一跃翻到了他的后背,又是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我没想到黑宝的攻击力如此之生猛,但凡它下嘴之处绝对是血光一片。它身形矫健,所以雷傲一时半会儿竟奈何它不得,被咬得浑身是伤。 我心头一喜,暂时也不管它了,瞥向了受伤的无尘大师,他脸色发青,应该是被那血符伤得不轻,得赶快送医院才行。 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必须要破了那天罗地网才能出去。可是,那漫天的镇鬼之符,要如何能够破掉呢。 “九九,我……”凌元凡讪讪地瞄着我,面色愧疚。 我没鸟他,只是望着天空那天罗地网眉心紧锁。怎么办?黑宝虽然生猛,但肯定也打不过雷傲的,它只能拖一时。 我的血能破百阵,却不知道能不能破这玩意。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我叫出了沫念,让她推我一把,这么高的地方,我跃不上去。 “沫念,你千万不要靠近那些血符,把我推上去什么都别管了知道吗?”我叮嘱道,举起了斩魂刀。 “嗷呜!” 忽然,黑宝一声惨叫,如一道抛物线似得飞了过来。我定眼一看,瞧见它竟中了雷傲一张血符。它身子瞬间冒出了黑烟,我心一慌,连忙把它锁了回来。 雷傲气急败坏地转过头,阴森森地朝我们走来。此时他全身血肉模糊,到处都在流血。一双血红的眼眸尽显杀戮,他这下子是动杀机了! “沫念,快!” 我一声急喝,沫念连忙凝集所有力气双掌把我推了出去,在靠近天罗地网的瞬间,我伸手一刀划在手心,把满手的血全部洒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那天罗地网忽然喷出一层强大的血浪,紧接着就一根根断掉了,上面无数血符全都燃烧了起来,很快化为了一缕青烟。 “啊,老子的天罗地网,你这丑八怪,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雷傲惶恐地嚎了一声,跟要他命似得疯狂朝我扑来。凌元凡连忙冲上去想拦住他,却被他一掌给震了好远。 沫念见状也要护我,却更不敌雷傲半分。发狂的他就像一个恶魔,面目狰狞且满眼凶残。尤其是那一身鲜血淋漓,看起来跟个血人似得。 “你这该死的丑八怪,竟然毁我的天罗地网,不把你剁成肉渣我他妈的绝不甘心。” 他咆哮着,身体忽然如旋风似得转着朝我砸来,那殷红的鲜血一点点从旋风中飞出来,跟下血雨似得。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我来不及反应,顿时举起双掌朝他挡了过去。 “啊……” 劲风袭来,我闭上眼睛一阵咆哮,也不管死活了,能挡则当,不能挡则死。反正我死了还能当鬼。 我大概是嚎了很久,反正直到我声嘶力竭的时候才停下来,掀开眼眸的时候,我瞧见四下里安静得出其。 雷傲不见了,那些道士也不见了,唯有一地的碎尸还冒着血泡,透着浓浓的血腥味。而我面前跪了一地的厉鬼,个个虔诚无比。 我把雷傲打没了? 这阵仗,顿时令我有些心花怒放了,敢情他们是在膜拜我的神勇呢? “那啥,不必多礼,都快快请起!” 我有点难为情地道,谁知道他们都不鸟我,还是那么虔诚地跪拜着。我顿时尴尬起来了,讪讪地瞄了眼左右,沫念也跪着,甚至连无尘大师也半跪着。 我这才狐疑地转身,瞧见身后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非常淡,接近透明。可我依然看清楚了他:一袭玄色龙袍,一尊九旒冕,彰显他帝王的身份。绝世的脸孔冷峻深沉,可那双星眸里却透着柔情万种。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还保持着推掌的姿势。 原来,我刚才气壮山河的力气不是我自己的,是来自他。而这些厉鬼跪拜的人也不是我,是他。 我的心忽然间狂跳了起来,是那种汹涌澎湃要死人的跳动,于是我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血气不断上涌。 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倒下去,谁知道这念头刚冒出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就从喉咙窜了起来。我来不及懊恼,只想多看他两眼,只可惜我双眼一黑……哎! …… “父皇,娘亲会不会死啊?呜呜呜……尘儿不要娘亲死。” “你不这么聒噪,父皇就能想办法救她。” “父皇,娘亲的伤口在胸口,你为什么要把她脱光光啊?” “咳咳,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伤口,顺便给她换个衣服。你快去看看黑宝的伤势,别耽误父皇救你娘亲。” “噢,好嘛!”那软糯的声音顿了一会,又来了句,“父皇,娘亲的咪咪好小啊,都没月姐姐大呢。” “父皇喜欢就好!” “尘儿也喜欢,娘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这两人肯定还以为我没醒过来,所以肆无忌惮地讨论我的身材,竟然还嫌我咪咪小,这好歹也有个B罩杯的好么?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月姐姐是谁?她有多大?F杯? 我悄然掀开一丝眼缝,发现自己正红果果地躺在酒店的床上,有一只淡得跟影子似得手在我的胸前摁着什么。 我顺着手往上偷瞄,看到了那张专注而写满柔情的脸颊。他透明得像随时都要消失似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活的样子,真的好绝世。 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于是我的心又不规则地跳了起来,令我的胸口又传出一阵剧痛。 这是被那金箭震伤的地方,有好大一团青紫。但我毫不在意,非常享受这受伤得来的呵护。 因为剧痛,所以我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似乎愣了一下,霍然抬头,我慌忙闭上眼睛,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胸前的手活动大胆了一些,还碰到了我某个重点加敏感的地方,我死咬着唇瓣装昏迷,谁知道他却越来越大胆,甚至…… “噗!” 因为紧张悸动,我喉咙又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也再也装不下去了,讪讪地掀开眸子,对上了他写满紧张的眼睛。 四目相接,我的脸好烫,他却并不尴尬。 “九儿!”他轻轻抹去我唇角的血迹,半抱起我给我套了件浴袍,“是不是很疼?你的肺腑被震伤了,要静养才能好。” “我,那个……不疼,不不,是不太疼。噢不,是挺疼的。”我有些无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按理说,被一只鬼这样上下吃豆腐,我的反应应该是毫不犹豫一耳光挥上去,可是我哪里舍得打,我甚至巴不得他……艾玛,我太臭不要脸了。 我垂着头,但眼底余光却在偷瞄他。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绝世的男鬼呢,完全没有一点鬼该有的狰狞和恐怖。 蓦然,一根修长的指头勾起了我的脸,我迅速瞄了他一眼,又慌忙垂下了。心跳得跟要爆炸似得,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脸呢? “九儿,几世轮回,我终于还是等到你了。”他轻烟般地飘在我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我,他的身子有质感,不像尘儿和黑宝那样缥缈。 可为何,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抖得跟筛糠似得,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悸动,还是莫名的惶恐,我根本都分不清。 什么几世轮回?什么等到我? 难道他一直都在等我,而我轮回了很多次,却始终与他擦肩而过? 我忽然想起了雷傲的话:“你轮回转世那么多次终于变成了人,好不容易变成人了,死了多可惜。” 难不成,我之前轮回的时候都变成了畜生? “我们……以前认识吗?”原谅我什么都记不得。 他怔了一下,脸色忽然暗淡了下来,眼眸里透着一缕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悲悯,瞧他这样我好像也很难过。 “对不起,我说错了什么吗?我……”我很慌张,因为他悲痛的样子令我很心酸。 他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不语,那身影越来越淡,好像就要消失了。我忽然间怕了起来,怕他又这样不见了。 “别走好吗?”我脱口道,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怔了,我也怔了。 “九儿,你不想我走?”他脸色一喜,眸子里更多了一份炙热。我微微点了点头,羞得说不出话来。 我真是太恬不知耻了,一定少女的矜持都没有。 “你还爱我吗?” 温润的气息忽然凑近,就在我耳边荡漾。我不知所措,惶恐地抬头,却撞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唇不经意地扫过他的唇角,于是…… 第29章:我一直都在 唇齿间流转着一缕沁人心脾的紫檀香味,冰凉的舌尖依然在眷恋地轻扫我的唇瓣,我悸动得忘记了呼吸,抱着这结实魁梧的身躯不舍得离开。 修长的指节滑进了我的浴袍,如风一般掠过我的肌肤,凉凉的,透着一股别样的滋味,我迷迷糊糊加懵懵懂懂,忘乎所以了。 然而…… “黑宝,黑宝你怎么了……呜呜娘亲,父皇,黑宝要死了。” 哭喊声从卧室门口传来,紧接着尘儿抱着奄奄一息的黑宝跑了进来,瞧着我俩抱成一团还难分难舍的,顿时瞪大了眼睛死死瞅着,哭都不哭了。 我慌忙推开了帝尊,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脸颊火辣辣的,有种被人抓奸在床的羞愧感。 “娘亲,尘儿刚才没有看到你和父皇在亲亲哦。恩,要不然我和黑宝先出去好了,你们还是继续吧。”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抱着黑宝转身要走。 “尘,尘儿,把黑宝抱过来我看看。” 我连忙叫住她,窘迫急了。这小家伙还不忘补刀,看她眼底那缕笑意,是故意让我们出糗呢。 “好嘛,娘亲,你看黑宝它……”她噘着嘴走了过来,那古灵精怪的眸子却是意味深长地在我和帝尊身上扫来扫去的。 黑宝因为中了一道血符,直接被打成了幽魂,此刻就缩成了一小团,站都站不起来,可怜极了。 “黑宝。” 我从尘儿手中接过它,它抬起头无力地瞅我一眼,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臂,又耷拉下去了。这小家伙为了保护我,可谓吃尽了苦头。 我轻叹一声,召出了之前没舍得炼化掉的能量源,这是张峰德的能量源,他道行不浅,所以颜色特别纯真。 我本想留给帝尊的,现在看来……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柔情万种地看着我。 “给黑宝吧,它是鬼狼王的孩子。张峰德是半人半鬼的人,活了几百年,他的能量源对于鬼兽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恩!” 我点点头,把能量源递给了黑宝,它还不安地看了眼尘儿和帝尊,不舍得吃。像这样道行高深的能量源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乖,吃吧黑宝,吃了好好保护尘儿。” “嗷呜!” 黑宝感激地瞅了眼我,才吞掉了这颗能量源。而就在它吞下过后,忽然声嘶力竭地嚎了一声,“嗖”地一下从房间蹿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夜空。 它跑得很快,我们三个都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彼此瞅了一眼后,尘儿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黑宝,黑宝你不能丢下我哦,刚才你看到娘亲和父皇亲亲了吗?不可以去告诉黄婆婆哟……” 软糯稚嫩的声音远去,房间里就剩下了我和帝尊。 房间的气息是如此暧昧,我心疯狂地跳动着,悸动到不行。呆在这么一个绝世的男人身边,谁人都无法淡定,即便他是鬼。 他就从容多了,抬起那已经快透明到看不见的指尖轻抚我的脸,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那半张特别丑陋的脸颊,微微侧过了脸。 “你还是看我这边脸吧,这边比较好看一点。” “傻瓜,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就算你永远这样,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 “……” 我竟是无言以对,“天下最美”,这是多高的赞誉。我其实想说,我可能不是他惦念的那个女人,他们可能是认错了。 可我说不出口,我舍不得这种呵护,舍不得他和尘儿,我无法自拔了。我当它是个美梦,而我却不愿意醒来。 “九儿,想不想看看A市的夜色?很美。” “好!” 我语音未落,他就抱着我走向了阳台。这家酒店是A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地理位置极佳。站在这里,能够俯瞰整个A市。 我远远就瞧见了霓虹灯闪烁的摩天轮,顿时喜滋滋地指给他看,“你看到那个摩天轮没有?过些天我想带尘儿和黑宝去玩。” “你喜欢吗?” “嗯呢,我从来没去游乐场玩过,老头总说那上面很危险,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咱们没钱,嘿嘿。” 提及老头,我心又沉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帝尊,老头他好吗?我想他了。” “九儿,在你面前我不是帝尊,也不是皇帝,我叫洛凌枭。我怕你轮回转世过后记不住,几百年来名字和装束从未改变。” 他圈着我,把我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道玄他很好,你别担心,倒是你自己的伤势要注意。” 怕我记不得,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几百年前的装束。那么,我们的纠缠是在几百年前吗?那这几百年里,我在做什么? 其实我有很多疑问要问他,为什么他会被分割成十块封印,为什么他会等我几百年,为什么我和他又是阴阳相隔。 可我问不出口,被人分割成十块是何其残忍,还有幼小的尘儿也成了鬼。像他这样霸气的男人,要悲惨到何种程度才会保护不了她的周全? 所以我不敢问,怕记忆不堪回首。 “帝……凌枭,谢谢你保住了老头的魂魄。” “他保护了你几百年,我又怎忍心让他魂飞魄散。” “啊?你说老头保护了我几百年?”我一下子震惊了,他怎么会保护我几百年呢?我才十八岁呢。 “好啦,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九儿,你想不想去坐那摩天轮?我带你去。” “啊?” 我正惊愕着,他忽然抱着我的腰肢飞向了暗夜中。我吓得勾住了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这个胸膛是如此结实有力,只可惜没有心的跳动。 我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一股檀香的味道,那应该是放在黄金棺椁里的香薰所致,特别好闻。 他瞬移的功夫很棒,我们眨眼的功夫就来到游乐场里。 因为太晚,这里早已经关门了。他抱着我跃上摩天轮的小车斗里,随即荡起一股阴风,把摩天轮吹得转了起来。 “九儿,好不好玩?” “好玩,能不能再快一点?” 我在小车斗里激动不已地大喊,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轮,还是跟心动的男人一起,感觉棒极了。 他莞尔一笑,覆手间又是阵阵阴风袭来,顿时把这摩天轮吹起转得飞快。我在小车斗里大喊大叫,跟打鸡血似得。 他只是宠溺地看着我跟疯子似得喊叫,唇角泛着一抹绝世不可方物的笑容。 摩天轮下的A市透着一股妖冶的妩媚,就像个成熟风韵的女人在悄然搔首弄姿,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 我醉倒在这夜色中,只因为身边有个喜欢的男人。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心动,没想到是如此之快,快得我自己都不知所措了。 “九儿,开心吗?”帝尊靠在我身边柔声问道,只是身子却越来越透明,我就要看不到他了。 “凌枭,你怎么快没影了?是不是这样陪着我会消耗你的力量?”我好惶恐,紧紧地抓着他一点衣角不放。 “没事,就算没影了,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可是你明明就这么点能量,三魂七魄都不全。”我知道他在骗我,他如果可以一直陪我,又为什么每次都只有一股气息在呢? “傻瓜,即便是这点魂魄,我也同意能护你周全,别担心我。”他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颊,仿佛在安慰我。 我再也无心看这夜色,我自私地想要他多留一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渴望他留下,或许是我孤独太久,又或者是那份似曾相识的熟悉。 因为悸动难过,所以我不堪重负的心脏又刺痛起来,我咬着唇,却还是无法控制地闷哼了一声。 “是不是伤又疼了?” 他仔细瞅我一眼,顿时眸色一紧,拉开浴袍的领子看了一下我的伤。我里面红果果的,他竟然就那么大方地看光了。 只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那团青紫仿佛又扩大了好多,把我两颗高庄小笼包都给覆盖了,看起来好丑。 他霍然起身,脸色凌厉起来,一股萧杀之气从他身上传出,这小车斗里莫名地弥漫出了一股阴寒的气息。 我冷得忍不住抱紧了双臂,不安地偷瞄他一眼。他这是怎么了,好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似得。 “九儿,我们先回房好吗?下次我再带你来,把你想玩的全部玩一遍。”他眸色很焦虑,透着一丝慌张。 “噢,好嘛!” 我不安地点点头,任他又抱着我回到了酒店房间。尘儿和黑宝还没有回来,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把我放在床上,盖上了被褥,坐在我身边轻轻吻了一下我的眉心。“你先在这里呆着,我有些事得离开一下。” “你要去哪里?”我看到了他眼底的凝重,难道是我这淤青有问题?不过是被撞了一下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就是去处理一点小事,无碍。”他宽慰我,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哪都别去,就在这里等我。” “恩,那你也小心点。” 他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瞧着他几乎快看不见的影子,心里莫名地揪了起来。越揪越疼。 “噗!” 胸口的绞痛突然袭来,又一股血气上涌。我连忙冲到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一口又一口暗黑的血。 我的心好像碎裂了一般,莫名地疼得蚀骨,马桶里的血是暗黑的血块,有一股浓烈的腥气,我这才晓得,小金箭的一击我并没逃过诅咒。 我踉跄着走出浴室,刚爬上床门口就传来了诡异的敲门声。 “叩,叩叩!” 第30章:我不行了 敲门声把我惊了一下,但我没打算过去开门。 依靠着床头,我的胸口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似得难受。胸前的淤青在急速蔓延,已经快到我的臂弯了。 这真的是诅咒吗?我不太相信,可是蚀骨的痛却让我情绪低落得很。我就是这样没用,非但保护不了别人,更保护不了自己。 “叩,叩叩!” 敲门声依旧在持续,并且是如此有节奏。我轻叹一声,换了身正常的衣服走到门口的猫眼往外瞄了一眼。 竟是苏清浅,她怎么来了? 我打开门狐疑地睨着她,很纳闷。她比上次穿得更为妖娆,黑色的齐臀连身裙,很紧,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就是脸上的妆容太浓,感觉风骚过了头。 “什么事?”我对她有些戒备,因为我看不透她到底是正是邪。 “正好路过A市,来找你叙叙嘛!”她不由分说地走了进来,环视了一眼房间,回头挑了挑眉,“哟,还不错哦,总统套房呢,凌元凡那小子没少拍你马屁吧?” “有事说事,我很忙!” 我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一是身体不舒服,二是因为我一直怀疑她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她和雷傲肯定是认识的。 “哎哟九九,不要这样嘛,咱们之前不是约定好的嘛,你把《伏魔咒》给我,我给你制造灵血的办法。” 她自顾自地在沙发边坐下,翘着二郎腿拨弄着她嫣红的手指甲,完全没点身为客人的自觉性。 我蹙了蹙眉,也在她对面坐下,忍着胸口那股强烈的不适。“不用了,这些东西我可以搞定。” “你搞定?” 她挑了挑眉,很意外的样子。“呵呵,你是指你自己的血吧?” “没错!” 我知道这借口有点牵强,但是那《伏魔咒》是何其珍贵,我自然是不愿意给她的。至于灵血,我会找到别的办法炼制的。 “九九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是个正常的活人,你能放几次血呢?还有,你以为秦风他还敢让你贡献灵血出来?你知不知道他上次差点被帝尊打得灰飞烟灭了,想必也是长记性了。” 苏清浅顿了顿,凑近我拿出了一张支票,“九九,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这里是一百万,你如果把《伏魔咒》给我,钱和制造灵血的配方我都给你。” 她见我不为所动,又道,“我知道你想收集帝尊被封印的尸块,我还可以想办法给你地图。” 老实说,她的条件已经非常诱人了,我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成为供血的源头,我身体已经不行了。 可是,那《伏魔咒》那么重要,我怎么舍得让出去呢。而且,这苏清浅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到底是谁?莫非也是圣尊的爪牙? 其实我从不知道圣尊是何方神圣,但是从那么多人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我感到好奇和不解。 这个家伙是帝尊的宿敌,那也就是我的敌人,我真想会会他。 “怎么样九九?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啊。”她浅笑道,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藏着淡淡的精光,她必然是不怀好意的。 “苏老板,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我啊,不就是个贩卖灵魂的人嘛。见得多了知道的也多了嘛。怎么样,那《伏魔咒》可愿意给我?” 她似乎胸有成竹,知道我一定会把《伏魔咒》给她一样。可是秦风说了,这东西上面记载着起死回生的办法,如果要复活帝尊,那必须要这个。 所以我不能给她! “《伏魔咒》我不能给你,你看看别的吧,比如我抓几个小鬼给你?或者免费给你抓一年的鬼?” “九九,做人其实太执着了不好,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会不会也是中了圣尊的诅咒啊?” 她起身若有所思地斜睨我一眼,径自走到了窗边静静地望着外面的夜色。我盯着她妖娆的背影,感觉有种莫名的惶恐。 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天际斗转星移,阴风大作,跟变了时空一样。 “你看,又风起云涌了。九九,其实你不应该再和帝尊有任何瓜葛。”苏清浅豁然转身,看我的眼神诡异而冷冽,“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让那份仇恨延续。” “我活或者死,还轮不到你来说道吧?苏清浅,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跟你做交易。” 我站起身,也是冷冷地与她对峙。其实我不想听到他们说什么事都是我引起的,我到底做错过什么,连活都不配活在这世上了? 上苍既然给了我生命,为什么要他们来作践我? “你确定?” 她冷笑道,“嗖”地一下蹿到我跟前,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就那么一下蹿过来了。我惊愕地退了一步,瞧着她身上忽然泛起的一层阴气,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也是鬼?” “猜对一半,所以,那《伏魔咒》你是自己给我呢还是我来抢呢?”她收起假笑,恢复了她高贵冷艳的模样。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也是有备而来了。 “是你把我的行踪透露给雷傲和张峰德的?” “我没想到他们那么笨,还需要我亲自出马来拿东西。九九,我不想与你为敌,但这《伏魔咒》我势在必得,所以你最好自己拿出来,否则我……” “哼,你有本事拿到再说吧。” 我拿出斩魂刀,毫不犹豫朝她挥了过去,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因为胸口的伤越来越疼,我怕抗不下去。 苏清浅愣了一下,顿时眸色一寒,厉啸着朝我扑了过来。套房里的灯一下子忽明忽暗,映着她过于夸张的妆容特别瘆人。 “九九,跟我斗,你的道行还浅了点。” 她冷喝一声,又是一个反扑朝我袭来,我连忙往后退了数步,却没她的速度快,她竟又蹿到我的身后,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 “嚎……” 她嘶吼着要咬我的脖子,我连忙拽紧斩魂刀从我肋下反手刺了过去。但她的速度很快,又一下子蹿到了我面前,扣着我的脖子直接砸向了墙壁。 “噗!” 坠落在地的那一刻,蚀骨的疼痛传遍我全身,我无法控制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觉得眼前整个世界都暗了。 我望着苏清浅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感觉离死亡越来越近了。她说得没错,我为何要那么执着呢,我在坚持什么? 她一步步走向我,宛如地狱来的修罗,透着嗜血的本性。 “乖乖交出《伏魔咒》,我可以不杀你。”她冷冷道,以一种绝对优越的姿态俯视我。 “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得到《伏魔咒》?”我真的不明白她一个倒卖灵魂的人,为何也要这玩意? “你有你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九九,别怪我无情,谁咱们是敌对的战线上呢。” “你是圣尊的人?” 我恍然大悟,如果圣尊和帝尊真的是宿敌,那么他是绝不想他复活的。所以会不惜一切手段毁掉这《伏魔咒》。 “是,也不是!”她还在卖关子,我对她已经很无语了。 “我如果不给你,你真的会杀了我?” “对!” “好吧,在我血凤里,你自己拿吧,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我轻叹一声,耷拉下了脑袋,而手里的斩魂刀却紧拽在手心。 苏清浅不疑有他,喜滋滋地过来拿我的血凤,我在她靠近的一刹那一跃而起,扬手从她胸前一划而过。 “噗!” 暗黑的血从她胸前瞬间喷了出来,一缕乌黑的浓烟也随之冒了出来。她惊愕的看着前胸,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并不想杀她,所以没用太大的力气,但也足够让她生不如死了。“趁你还没有灰飞烟灭,赶快滚吧,否则我不保证你会不会就地消失。” “九九你这贱人!” 她怒了,嘶吼着扑向了我,我眸色一寒,飞身又是一个横踢踹了过去。直接把她从窗口踹飞了出去。 而我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似得痛苦。全身的血液汹涌澎湃,都要从喉咙涌出来。 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脑中好像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画面,血雨腥风的,特别凄凉。 我好想再见帝尊一面,哪怕是看他最后一眼。这一刻我很怕死,我怕死了过后我灰飞烟灭了,鬼也当不了。 “凌枭,凌枭你在哪里?快回来啊,我快不行了……” 嘴里的血块几乎是汹涌而出,我面前很快就一滩血了,特别腥臭。我感觉可能是我肺腑烂掉了,要不然我不会疼得如此撕心裂肺。 恍惚间,窗外狂风大作,四下里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窗户的玻璃接连碎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我隐约瞧着窗边慢慢飘进来一个人影,身材高大魁梧,是帝尊吗? 我顿时脸色一喜,慢慢朝他爬了过去,“凌枭,凌枭……” 人影在我面前停住了,一股萧杀的气息从顶上直接朝我压下来,我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我仿佛被禁锢了一样。 “凌枭,你怎么不做声啊?我,我好像快不行了,我想,想看你最后一眼……” “几百年了,你口口声声念着的还是他,你果真如此执着吗?” 冷冽的声音透着阴戾,满含恨意,这不是帝尊的声音。我抬头想去看他,却谁知两眼一黑…… 第31章:圣尊 “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 我是被一阵阴凉瘆人的歌声惊醒的,迷糊中侧耳听了下,好像有点像司马相如那首《凤求凰》的曲子,以前总是听到老头没事的时候哼哼两句。 只是这声音非常凄凉,在这静谧得一塌糊涂的气氛中,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滚,唱的什么东西?滚,你们都滚!” 阴戾的咆哮声有些耳熟,仿佛是我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我霍然掀眸,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木床上,盖的是锦缎,上面绣的还是苏绣。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完全不熟悉,慌忙坐了起来。刚要下床,就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嗖”地一下蹿到了我面前。瞧着是个丫鬟,皮肤白白净净的,只是没有血色,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她凉凉地瞄了我一眼,微微颔首,“小姐醒了?奴婢去请主上来。”她说完转身就走,也没多说一句话,我都来不及拦她。 她走后,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胸口却又传来一股刺痛,我连忙又躺了回去。平息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挪下床,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 这地方特诡异,到处阴风阵阵,阴霾得跟首都的天气似得。 门外是一个掖庭,有假山小水池什么的,四周都是雕栏玉砌的房屋,仿佛古代那种大气磅礴的宅院。 院中飘荡着不少丫鬟家丁,为何说飘?因为他们不是用走的,而是飘的。 我知道这些都是鬼,看他们眼睛的颜色,大多都是厉鬼。有极个别的是鬼妖,可以指挥这些厉鬼。 “啪!” 又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吓得我连忙躲在了门后。紧接着院子里的厉鬼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我躲在门后不敢做声,但听着有脚步声。没想到竟然有脚步声,那说明这个鬼很厉害,有实质的身体。 我连忙摸了一下血凤想召出斩魂刀,却发现它不见了。我心一沉,只能往门里面更挤了一下。 这脚步声缓缓走来,在门外停顿了好一会,却又忽然走远了。我松了一口气,探头瞄了过去,发现有一道殷红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转角。 这鬼是谁?女的? 我狐疑地暗忖着,瞧着院子里的鬼都颤巍巍地站起来又飘走了,也连忙溜了出去。 因为身体还有些不适,所以我行动并不利索,在院子里转了好一会才发现,我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 我顿时有些无言以对了,这些鬼要不要这么恶心啊?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弄个鬼打墙来愚弄人?当我好欺负么? 我要不是受伤了,能被他们这样欺负? “秦涵,你听说了吗?主上弄了个女人回来,还是个丑八怪。” “噢?什么时候?” “就是辰时弄回来的,苏姑娘也受伤了,这次还伤得不轻呢。估计没个三五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怎么伤的?” “我打探到说就是那丑八怪伤的,用斩魂刀劈了她一刀。要不是她道行深,估计早就魂飞魄散了。” “那丑八怪这么厉害?她是什么鬼?” “她不是鬼,是人!” “咦,人怎么能在阴间停留啊?是不是主上最近想吃活人了?” “当然不是了,主上还叫丫头们好好伺候着她呢。我估摸着啊,这个女的就是苏姑娘嘴里提过的那个女人,要不然主上不会这么上心的。听说她还是个至阳之人,一般的鬼物伤不了她。” “哼,我管她是什么人,敢伤我的苏苏,我他娘的要弄死她,那个丑八怪在哪里?带我去!”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如此的对话声,我躲在假山后从缝隙里瞄过去,看到一个脸颊狰狞的男人和老嬷嬷正朝我之前所在的房间走过去。 那男的脸可能是被火烧过还是怎么,脸跟那月球表面似得,比我还丑。他满眼杀气腾腾,估计是要去找我给苏清浅报仇的。 我连忙转身就逃,慌不择路。 这院子很大,而且好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样,所以我也顾不得正门偏门了,寻了个门就钻了出去。 脚刚踏出一步,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楼塔的出口,脚下是一个巨大的校场,校场上全部是身着盔甲的阴兵,都拿着长矛在训练,喊杀声震天。 一缕缕乌黑的戾气聚集在校场四周,令这里阴森无比,充斥着一股摄人心魂的杀气。 校场的正前方,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袭血色云纹衣袍着身,妖娆到极致。 他的五官非常精致,透着一股女人般的阴柔气息。 斜飞的眉峰似柳,眸子宛如丹凤,挺拔的鼻梁下那不点而朱的唇,绝对是比女人还秀美几分。这是张令男女都热血沸腾的脸,英气中透着一丝妩媚。 尤其是那血一样的袍子在他身上竟是一点都不俗气,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妖冶。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披散在脑后的头发,竟如雪一样白。他没有束发,只是一根红色缎带稍微缠了一下,更多了一丝妩媚。 他正寒着脸望着校场的阴兵,眸子里透着浓浓杀气。因为有了阴阳眼,我视力比较好,所以也看清楚了他瞳孔的颜色:是金色!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鬼帝,比阎君还厉害的人物。怪不得有这么多阴兵而无人管呢,敢情是占山为王了啊。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他们口中的主上,但我逃的心思没有变过。所以瞄了几眼过后,我打算转头从新找路逃走。 转身的时候我不经意扫了眼那妖孽得跟女人似得家伙,谁知道他也正好回头。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我慌忙转身就跑。 只是…… 我还没迈出一步,那血红色的影子就“嗖”地一下蹿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我。 “看来,你的伤并没我想象中那么严重,还能溜到我的兵塚来。”他依然是那么冷冽的声音,听得非常不舒服。 “你把我掳到这里做什么?”我冷冷道,悄然后退了一两步。 “掳?笑话,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在外面野够了,我不应该把你弄回来么?”他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 “……” 我愣了一下,竟无言以对,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有点拿不上台面的脸,心想这家伙是疯了吧?跟帝尊一样疯了。 一个说等了我几百年,一个干脆说我是他女人,我没想到当年丢在垃圾桶边狗都不吃的小婴儿,如今有两个风骚绝世的男人喜欢,我惶恐的同时也情不自禁有点暗爽。 “那啥,我挺有自知之明的,就不劳你惦记了,能麻烦告诉我哪里是阴阳地界吗?我得回去了。” 我这血凤能通阴阳地界,可是他这个地方根本像是一个结界,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阴阳相通的地方,自然也逃不出去。 “回去?呵!” 他冷哼一声,忽然一把抓起了我的手,眸色凌厉而凶狠,宛如覆盖了一层寒霜。“你想回到哪里去?他身边?你轮回这么多世还不死心么?” “你放开我,神经病呢!” 我甩开他的手,捏了一下被拽得生疼的手腕,竟然能见一圈血痕,可见这家伙力气是多大。 他是谁?难不成是哪个圣尊?可那家伙听起来那么凶残,应该不会穿得这么妖冶,跟个火鸡似得吧? “我又不认识你,你管我去哪里?我跟你说你别惹我,我,我会锁魂术的。” 我结巴着恐吓他道,自己却一步步往后退,因为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气息太强了,我扛不住。 “那你锁啊,求求你把我锁了吧,我好怕。”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一个箭步又蹿到了我面前,与我近在咫尺。看着他那张逼近的脸孔,我真想去摸一把,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比女人还美呢? 过分! 我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完全没有一个拥有天下至高秘术的优越感,我怂呆了! “你,你站住!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好你个无冤无仇,你一定不记得自己当年掀起的血雨腥风吧?一定也不记得你是如何背叛我的吧?更不记得我这一头白发的由来吧?” 他连珠炮似得说了一大通,我却听得莫名其妙。我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生,哪来那么多神通把鬼都欺负了? 再说了,上辈子,上上辈子的帐不至于还留到今天来算吧?我又不是鬼,我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骗我。 “你说的我都不知道,也跟我没关系,你赶快放了我,否则我……” “否则什么?就你一个低级锁魂师能把我怎么样?你怕是连一只鬼将都对付不了吧?”他挑了挑眉,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好女不跟男斗,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快放我回去,咱们这事就算平了。” “平?九儿,过了这么几百年,你还一如既往的那么天真,不,是愚蠢。”他欺近我,伸出修长的指节捏住了我的下颚,“你还爱他么?你若敢回答一个‘是’字,我立马就让他灰飞烟灭!” “那么你试试!” 冷冽的话并不是出自我的口,当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润气息时,我顿时脸色一喜,霍然转头。 悬崖顶上,九斟望着眼前那血雾弥漫的深渊,脸色悲戚而绝望。深渊下阴风四起,凄厉的嘶吼声声不绝于耳。 跳下去有人垫背吗? 她不知道,内心深处一片茫然。她回头瞄了眼杀气腾腾的宝贝儿们,眼底泛起了淡淡水雾。 “宝贝儿们,真的要跳吗?嗝屁了怎么办?你们霸气的帝尊,你们可爱的九儿,还有你们风骚的圣尊都灰飞烟灭了啊。” “跳,必须跳,谁叫你不更新。”咆哮声毫无温度,冷漠而无情。 “可是,能不能让我吃了早饭再跳?” “呵,你不更新还想吃早饭?早饭是你吃的吗?” “那能不能喝点水?” “没水喝,你们前面的把她踹下去,丫废话那么多,可别耽误了咱们打麻将聊天。”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吧,别踹了,到时候掉下去姿势不好看,万一脸先着地就完蛋了。” 瞧着一脸没得商量的宝贝儿们,九斟欲哭无泪。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向了万丈深渊。 弥漫的血雾中,传来她带着颤音的回声,“帝帝帝尊尊尊,接接接住住住我我我……” ……偶又不要脸的分割一次…… 宝贝儿们,好玩咩? 第32章:巅峰对决 “凌枭!” 我眼底所见依旧是一个被浓雾包裹的影子,亦如当初在古墓瞧见帝尊的模样。但那股慑人心魄的傲气却是有增无减,充斥在周遭如一张无形的网。 他立于一团血雾之上,正由远及近,速度如排山倒海之势。我觉得,即便是如此模样的他,在我心中也比这火鸡似的家伙风骚百倍。 四下里阴风阵阵,气氛因他的到来而变得压抑,透着一股剑拔弩张。 校场的阴兵忽然停止训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了过来,围聚在楼塔之下。那些凶戾的气息也弥漫开来,夹杂着浓烈的,腐烂血腥的味道。 我站在两者之间,被那股无形的杀气震慑,腿不自觉的哆嗦。这怂样,枉费我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至阳锁魂者一世英名。 身边这风华绝代的家伙愣了一下,随即袖袍一挥阔步迎了过去。 “哈哈哈哈,洛凌枭,你都这样了还敢跑出来跟我斗?你真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洛凌枭么?” “溟袭,放了九儿!” 漠然的声音不卑不亢,从容得很,我心下一暖,眸子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了朵朵醉人的桃花。 我斜睨了眼身边这比女人还妖娆的家伙,冷冷呲了声。原来这家伙叫溟袭,生得这般妖娆,还是有点名副其实的。 “放?她是我的女人,当年背叛我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但这次,你休想再从我手里夺走她。即便是毁了她,我也不会让你得到。” 溟袭冷冷瞄我一眼,眸色冷冽而无情。他丫的竟然想毁我?怎么毁?分尸?还是让我灰飞烟灭? 于是我悄然挪了一下脚,想往帝尊身边靠靠。但他忽然伸长手一捞,直接把我锁在了怀中。 当然不是温柔的搂抱我,而是用他白皙修长的手捏住了我的喉咙。 “呼!” 忽然一股萧杀的阴风荡开,这天际一下子黑得跟夜幕似得。唯有帝尊脚下的那团血雾更加浓了一些,宛如鲜血在翻滚,咆哮。 “放了九儿!” 他的声音不再从容,而是透着浓浓的杀意。血雾迅速蔓延过来,很快就要把我和溟袭包围了。 “有本事从我手里抢走啊?像当年那样不择手段。看这一次是你魂飞魄散,还是我灰飞烟灭。” 溟袭冷笑道,忽然一掌把我推向了校场,那些阴兵“嗖”地一下蹿了过来,把我押到了校场的一根奇怪的漆黑的柱子上绑了起来。 这柱子通体漆黑,但却透着一股寒冰般的气息,不知道什么玩意做的。我一开始还毫无感觉,但很快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拉扯我的身体似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我就算留不住她的人,也要留住她的三魂七魄,这噬魂柱上有万千厉鬼,你以为处心积虑让她拥有至阳之身就能抵百鬼?哼!” 溟袭的话让我心头一沉,原来这是噬魂柱,怪不得感觉魂魄要从身体被拽走似的。还有,他的话什么意思?是帝尊想尽办法让我拥有这至阳之身的?为什么? “混账!” 帝尊怒喝一声,顿时如旋风般地飞向了我,那血雾汹涌澎湃得仿佛要把我淹没。但我一点不怕,看到血雾上那霸气的人影,我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即便真的死了,我也甘之如饴。 “想救她,没那么容易。” 溟袭袖袍一震,也飞身扑了过来,他那身血一般的衣袍随着阴风荡漾,就像一个翻滚的血人。 “四鬼听令,杀了他!” “是!” 顿然间,校场前凭空出现四个身着盔甲的鬼,其中就有刚才在院子里瞧见的那个比我还丑的家伙。 我看到他们瞳孔的颜色均为紫色,是四个鬼王级别的鬼。 “凌枭,你快走,别管我!” 我一下子惊了,他即便是鬼尊又如何?那点魂魄别说对抗溟袭,怕是连着四个鬼王都对付不了。 “九儿,别怕。” 从容的四个字,令我顿时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涩涩的。 我怎么能不怕,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少,但我知道他只有一魂一魄,他要如何去对抗如此强大的溟袭呢。 “你快走,你别管我,就算我死了我也还能变成鬼。” “哟呵,很恩爱啊。”咬牙切齿的声音透着万千仇恨和怒火,令我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洛凌枭,我今天一定要你灰飞烟灭,给我杀!” 他一声咆哮,四下里阴风大作,血浪横飞。 四鬼顿时嘶吼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帝尊,身影凌厉凶残。校场的阴兵跟着咆哮嘶吼,那些蔓延的戾气就像找到主人似得,跟着四鬼扑了过去。 百鬼魂祭! 我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唇在不自觉的哆嗦着。所谓的“百鬼魂祭”,就是把所有厉鬼的魂魄都凝聚在一起,其力量根本无法想象的强大。 “凌枭,小心啊!”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真的好害怕。瞳孔里泛着水雾,却迟迟落不下来。 蓦然,帝尊飞身跃起,脚下的血浪忽然翻起千层浪,如排山倒海般朝四鬼压了下去,瞬间就把他们锁在了血浪之中。 “千魂斩!” 忽听他一声怒吼,那血浪汹涌起伏起来,一浪叠着一浪翻滚着。 “啊,啊……” 血浪中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还有不少能量源从血浪中冒了出来,而我面前的阴兵忽然间一个个倒地,化为了腐朽的残骸。 能量源被帝尊全部吸收,他的影子仿佛更加清晰了一些,我已经能看到他淡淡的身影了。还是一身皇袍,惊世而孤傲。 一旁的溟袭见事不对,顿时飞身而去震出一股强大的阴风朝血浪压了下去。血浪中的四鬼才得以解脱,纷纷坠了下来,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人形了,个个都是血淋淋的惨不忍睹,估计是他们死时的模样。 血雾安静下来恢复成了一团,帝尊又傲然地站在了血雾之上,阴戾地看着溟袭。 “洛凌枭,我竟然低估了你的能耐!”溟袭咬牙切齿道,一个纵身跃到了半空中,与帝尊对峙。 “你永远都高估你自己。”他不屑地回到,转头看向了我,眸色顿时变得温润,“九儿,我们回家吧。” “恩!” “好一个回家,我让你回十八层地狱!” 溟袭怒急地吼道,飞身朝帝尊扑了过去,忽然袖袍一震,甩出一排血符,宛如坚盾似得排在一起。 “噬魂诀!” 他打出一个复杂的结印,那血符顿时爆出一层金光罩住了帝尊。他眸色一惊,脚下的血雾瞬间散去,人也飘了下来。 溟袭也飞身而下,如旋风似得扑了过来,他的眸色充满了杀戮和仇恨,那是种毁天灭地的恨。他又挥出一排血符,直接砸向了帝尊,逼得他又后退了数步。 “凌枭,凌枭,你快走啊,别管我……”我知道那个血符,和镇在他棺椁里的一模一样。我猜想,这血符必然是克他的。 “洛凌枭,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重现于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溟袭疯了似得朝帝尊进攻,那一头白发凌乱飞扬,映着他血红的衣袍无比风骚。 我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在一场血雨纷飞的战争中,也有这么一个红艳如血的身影,只是,那身影好像是我的。 帝尊被血符逼得无处可逃,脸色阴霾,星眸如霜。溟袭一心要把他置于死地,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溟袭,你果真要动杀机么?”他咬牙道,声音寒到极致。 “几百年前就应该直接让你魂飞魄散的,今日下手虽然有点晚,但也不碍事,至少你把千方百计把我女人复活了。” “找死的东西!” 帝尊怒喝一声,忽然振臂召出一把金色长剑,双手紧握直接就朝溟袭劈了过去。 “轰!” 长剑发出一道强炽的金色光芒直接从天际划过,把血符筑起的坚盾劈成了两半。四下里一股气浪般的血雾汹涌而来,又众星捧月般托起了帝尊。 他收起长剑,在溟袭惊愕的同时又是一掌压了过去,溟袭顿时被击得后退了好远才停下,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眼光看着他。 “阎君的控魂剑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我想要的东西,谁敢不给?”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简直阳奉阴违!” 溟袭怒道,忽然又朝帝尊飞扑了过去,“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你那点能力召了控魂剑不等以找死么?我再送你一程!” 随即,他震出无数血符飞向空中,用尽全力打了一个结印朝帝尊砸了过去。 当我瞧着那漫天的血符如迷网般朝帝尊压去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直在眼圈荡漾的泪光终于决堤……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袭来时,我仿佛失去了知觉。一阵凌厉的阴风仿佛从头顶直接压下来,我无法呼吸,感觉魂魄终于要离体了。 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由远及近,恐惧和绝望充斥着这个空间。 我在想,他终于是灰飞烟灭了吗?为了救我,用那一魂一魄对抗溟袭,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凌枭,你这傻瓜,我纵然是死,也是能化成鬼的啊?反而能与你永存,你又何必执意救我呢? 你这傻瓜,笨蛋,现在好了,你终于把自己玩完了。 “小笨蛋,在哭什么?我们回家!” 许久,耳边传来满含宠溺的声音,一只修长的指节轻轻勾去了我眼角的泪。我不敢掀眸,哭得更厉害了。 第33章:魂归何处 风很烈,鬼哭狼嚎的声音由远及近,更加清晰了一些。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那么近,那么清晰,那么绝世不可方物。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晰的帝尊,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玄色的皇袍威严无比,尊贵的九旒冕尽显王者风范。 他生得好俊朗,五官如雕刻一般毫无瑕疵。黑白分明的星眸柔情万种,看得我内心深处汹涌澎湃。 只是,他的眼底深处,为何隐含痛楚与牵强? “凌枭,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别担心!” 他浅笑道,伸手揉了揉我发丝。我怔了一下,一种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原来,有个男人呵护自己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他震断绑在我身上的铁链,我顿时腿一软要栽下去,被他搂住了腰肢。 “九儿,很难受?” “没关系,大概是绑得太久了。” 我撒了谎,其实我差点被百鬼把魂魄扯了出去,可能因为我至阳之身的缘故,他们始终还是没成功,但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只有我自己晓得。 “我们回家!” “回家?哼,我……我会让……让你们回家么?” 咬牙切齿的声音满含仇恨,透着些微的颤抖。我慌忙循声望去,瞧见三丈远的地方站着溟袭。他脸色铁青,眸子里盛满寒霜。殷红的嘴唇绷成了直线,唇角似乎还有血迹溢出。 再看四下里,校场上所有阴兵全都变成一堆残骸,那些戾气也消失殆尽了。 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帝尊必然会灰飞烟灭的,谁知道他还现出了真身,到底怎么回事? 溟袭捂着胸口一步步朝我们走来,他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满头银丝张扬跋扈,血红的衣袍被烈风掀得一浪一浪,分外萧杀。 “洛凌枭,你耗尽最后一点元神跟我斗,为了她值得吗?” 他阴戾道,看我的眼神有恨,有痛心和绝望。我竟无法面对他这样的眼神,微微别过了头,一丝自卑油然而生。 的确,我是个绝对不值得帝尊如此付出的女人,我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华。 我有的,只是无用和懦弱。 “溟袭,你放手吧,趁我还不想杀你的时候。”帝尊冷冷睨他一眼,抱着我阔步走开。 “你真的要如此执迷不悟吗?”溟袭飞扑而来落在我们面前,妖孽的脸孔略显狰狞。“九儿她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跟我争?” “就凭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是你欺骗得到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轮回转世你为何没有给她记忆?你是怕她想起真相吧?” “溟袭!” 帝尊的声音陡然冷冽,抱我的手似乎也在微微哆嗦,“你被他蛊惑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不要愚蠢到这个地步。他想要得到什么你很清楚,你最好不要当他的棋子,否则我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 他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理会溟袭。而我听得莫名其妙,他说的“他”是谁?难道是一个比他还厉害的人物? “借天道,点石成兵!” 溟袭忽然一声怒啸,振臂召出一张金色道符,随即一掌击在胸口,顿有一口暗黑的血液飞向那道符。 “咯咯咯!”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校场里面那些已经成为骨骸的阴兵又自动凝结在一起,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晓得溟袭是用什么道术把这些已经没有任何魂魄的骨骸凝结在一起,但照这么下去我可能会死,而帝尊,可能会灰飞烟灭。 我有些怕了! 这些阴兵的战斗力可能不是很强,但是打不死,因为没有精魂,所以活活能把人耗死。 “雕虫小技!” 帝尊不屑地道,仰天发出一声厉啸。 蓦然,四下里瞬间飞沙走石,阴风阵阵。校场外,一股尘烟滚滚而来,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当浓烟靠近,我才发现是尘儿骑着庞大得跟小牛犊似得黑宝风骚而来,她们的身后跟着无数鬼狼,个个凶残犀利。 黑宝宛如脱胎换骨一般长得好大,眉心还有一撮白毛,可谓英姿飒爽得很。尤其是那双凌厉的眼眸,绝对是少见的狼王气质。 “娘亲,父皇,尘儿接你们啦。百鬼护驾!” 她一声吆喝,四下里又蹿出来无数厉鬼,如众星捧月般拥着她飞奔而来。我脸色一喜,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 溟袭望着汹涌的狼群,眸色寒得跟冰块一样。他冷冷看了我许久,凛然转身离去。 我眼底余光看到他血红的背影,忽然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 再回到酒店的时候,我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我的东西都在,乾坤袍和斩魂刀都在,还被整理得好好的。 我正纳闷呢,帝尊走到了我面前,静静看了我好久,忽然抬指弹了一下我的眉心,我脑袋一沉,全身都无力了。 “尘儿,好好和黑宝玩,不准来卧室。” 说完他把我抱在卧室床上,低头在我唇上扫了一下,“九儿,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活着。” “凌枭,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很重?我这里有血,我可以……”我看他脸色凝重,连忙伸出手就要割血给他。 “傻瓜,答应我,你必须要活着。”他握着我的手,眼神很复杂。 “恩!” 我点点头,心头特别惶恐,为什么他眸色如此悲戚,如此不舍? “溟袭的话你不要上心,他这次应该也受重伤了,复原需要不少时间,暂时应该不会来害你。” 他一边说,一边脱了我的衣服,我毫无预警地曝光在他面前,胸前的那团青紫,已经蔓延到了臂弯,无比难看。 可怜我那高庄小笼包也是丑到无法直视,我唯一引以为傲的地方,哎! 我正面红耳赤地幻想他脱光我是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覆手一震,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我胸口慢慢扫过,那团青紫全部被他吸入手心了。 “凌枭,你要做什么,你快住手啊。” 当我明白过来他是要把诅咒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那青紫已经快变没了。我看到他的身影在迅速变得透明,我就要看不到他了。 “你住手,你这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啊?”他上次就差点灰飞烟灭了,他不长记性吗?我是人,就算死了还能变鬼的啊。 “九儿,对不起,我可能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活着。” 他又成了一团气息了,而且是越来越弱的气息。我看不到他,我恨死他了,他怎么可以如此霸道地吸走诅咒,他没问过我的感受吗? “洛凌枭,你以为你这样是大无畏的牺牲吗?我不需要!” “九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没有。当身上的禁锢忽然消失的时候,我霍然起身冲了出去,惊恐地大喊着。 “凌枭,凌枭你出来啊,你是不是灰飞烟灭了啊?” 我好怕,好惶恐。 我连忙拿起血凤看红宝石里面的那块残肢,却发现残肢已经枯竭了,完全变得跟干尸一样。 “凌枭你怎么了?”我慌忙咬破指头一个劲的朝里面滴血,可是血浸透不了,他仿佛拒绝我的供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尘儿,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父皇怎么成这样了?”我疯了似得冲到尘儿面前,捧着血凤泪眼婆娑。 尘儿无言地看了血凤好久,低头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你告诉我啊,告诉我怎么救他啊,尘儿,快告诉我。” “父皇和圣尊对决的时候用了元神,把那点魂魄耗尽了。”尘儿哽咽道,小脸上挂着两行血泪。 而我听得好像一个晴天霹雳砸在我头上,我懵了!他魂魄耗尽了?所以他是死彻底了吗? “他说过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啊?这才说了几天就食言了啊?” 洛凌枭,你这混蛋,你招惹我做什么啊? 我这么一个丑得没人要的女人是经不起诱惑的,你既然无法陪我,又何须给我甜言蜜语让我喜欢你呢? 看到血凤中的残肢已经了无生息,我的心仿佛被谁戳了一刀似得生疼。我悲凉地瞥了眼尘儿,站起来走开了。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到那个小院子,那里起码还有老头的气息在。 “娘亲,你是不是不想要尘儿了?” 尘儿走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眸子里还有水光在闪烁。她就好像忽然被人遗弃了似得,无依无靠了。 黑宝也慢慢走过来,用头轻轻蹭了蹭我的手,眸色也是那么惶恐害怕。 “怎么会呢,傻孩子,娘亲永远不会抛弃你们的。快进来血凤吧,我们一起回家。” “嗯呢!” 尘儿顿时破涕为笑,爬上黑宝的背脊就蹿进了血凤里。 我忽然想着血凤里还有玉芜欣和玉少卿两人的魂魄,得去交还给玉家的人,从此以后我就在小院子里安心过日子好了。 我的东西并不多,只有秦风给我的那套道家装备比较珍贵,我小心地装好放在了血凤里。等我梳洗一番出发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 我拎着背包离开了套房,心头沉甸甸的。 沈家一站我直接就晕过去了,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也没心思去管他们,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去锁别人的魂魄了。 老头没了,凌枭也没了,这让我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光是长得丑,还是一个灾星。 走出酒店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豪车停在了大门口。车边站着的正是凌元凡,还是那无法直视的杀马特造型,还是那么邪魅地望着我。 “九九,玉家老爷子请我来接你……” 第34章:冤孽 A市世家之一的玉家,以经营地产而闻名。但所谓树大招风,玉家老爷子凌厉的手腕也惹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其中也包括世家之一的沈家。 沈家虽然也是世家之一,但实力却远远不如玉家,是四大家族中实力最弱的。 沈老爷子沈千鹤年轻时是个野心勃勃但有点好高骛远的人,所以沈家虽为世家之一,但也就是个虚名而已。 当年他和玉家的独子玉衡同时认识了才女沫念,都非常喜欢她。但那个时候,沫念喜欢的是沈千鹤,因为他比玉衡能说会道。 只是后来沈千鹤为了利益家族联姻,不得已放弃了沫念,她一气之下就嫁给了玉衡,两人很快就生了一对双胞胎,也就是玉芜欣和玉少卿。 沈千鹤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沫念,导致沈太太心里非常嫉恨。这夫妻俩还真是臭味相投,嫉妒心超强。 沈太太想要对付沫念,结识了当时还是道士的张峰德,想要他作法害她。 张峰德本就在修炼正乾道里的一门禁术:噬魂术,他要作法害沫念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在沈太太给出重金承诺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沈太太的确是个毒辣的女人,在张峰德抓住沫念的时候直接把她的脸一刀一刀毁容了,在害死了她过后,就把她埋在了沈家宅子的一栋垃圾屋下面,目的是想要沫念一直吸食那污秽之气,继续恶心蹂躏她。 然而事有凑巧,沈太太在害沫念的时候,沈千鹤却在想方设法地害玉衡。 他觉得是玉衡抢了他的女人,再加上玉衡当时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商人了,这新仇旧恨加一块,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心。 当然,处理这事情的人又是张峰德,当年他在世家里面算是声名鹊起之人,很多人有事都请他。 在张峰德的作祟下,玉衡和几个业界的朋友去旅游时很不意外地遇到了诡异的泥石流,直接被活埋了,但为了息事宁人,政府对外说是天灾。 后来沈千鹤怕事迹败露,还请张峰德作法封印了灵车,不让里面的人化为厉鬼找他们。也所以,沈千鹤到后来就广交道友,为的就是求得心理上的平安。 但即便如此,玉家的生意依旧势如破竹,而沫念所生的两个孩子也是个个能干得很,年纪轻轻就挑大梁了。 沈千鹤心里自然愤恨得很,所以又想请张峰德对付玉家。但与此同时,张峰德并不满足沈家给的酬劳,他又辗转找到了玉家,暗示有人想要陷害他们。 玉家老爷子玉还山听到这事心头提心吊胆的,又花重金请张峰德为玉家的人祈福。 于是,张峰德以作法为名,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玉家和沈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随随便便可以操控他们的灵魂。 而后来,张峰德因为被帝尊打得差点魂飞魄散,灵魂又被秦风丢进了他在二十年前作法封印的灵车里。 他当时作法为了不让人逃出来,封印时下的死手,所以自己也逃不出来,这叫作茧自缚。后来他控制了玉芜欣和玉少卿的灵魂想要破开封印逃出去,谁知道却被我破坏了。 这些事,都是我来到玉家后听老爷子跟我说的。他奉我为座上宾,只因为我在沈家破了雷傲的阵法,觉得我道行深人又善良,所以对我颇为客气。 这其实是沫念给他说了好多有关于我的事情,我在他的眼中就跟救世主一样。 沫念在沈家毁灭过后就回了玉家,跟老爷子说了这些年的事情,还让他派人来请我,因为我手里还有她儿女的魂魄。 此时,瞧着玉老爷子老泪纵横的样子,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我想起了老头! 玉还山眉宇间神似我家老头,尤其是那双犀利的眸子,看似淡漠,但眼底深处却有一缕难以忽视的睿智。 所以我对他也是很恭敬,跟他寒暄几句过后,就把玉芜欣和玉少卿召了出来。 “你们俩个,好好跟家人道个别后就去轮回吧,你们也死了好些天了,不能再耽搁了。” 他们俩在我的血凤里受到了我的滋养,所以看起来跟生前差不多,只是稍微苍白了一些。两人双双给我行了一个礼后,才去到了玉还山面前。 “爷爷,少卿不孝,以后就不能陪伴你了。” 玉少卿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大约二十来岁,五官跟玉还山有些相似,此时哭得一脸的血泪。玉芜欣也跪在那里抱着玉还山的胳膊泪如雨下,我自己看着也难受。 玉家现在已经是家破人亡,独留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了。我真的很佩服他,在儿孙都惨遭不测之后还能把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老人。 我看到他们哭成一团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起身走了出去,玉家的宅子比起沈家那又要上一个档次了。 这里是一个充满古风味的山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真真是跟穿越了一样。只是这山庄下人不多,看起来特别的冷清。 凌元凡和无尘大师正在为玉芜欣和玉少卿布置法坛,准备给他们超度。他瞧着我走过去,讪讪地走了过来。 “九九,对不起,沈家的事情……”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们的友情到此结束。”我冷冷道,迅速走开了。 沈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事情被政府压住了,而接手沈家家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凌元凡。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沈云山的私生子,但他的母亲却很另类,是一只女鬼。 所以他拥有半人半鬼的身子,能够上天入地,这一切,也是我来玉家才晓得的。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在花园的凉亭边发现了落寞的沫念。她坐在凉亭下怔怔地望着莲池,目光悲戚。 我愣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她听到我脚步声转过头来,连忙朝我跪下了。 “沫念见过小主!” “……你,是在跟我说话?”我左右看看,有点惊愕。 “小主救了我一双儿女,又救我出古墓,你不但是我玉家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从此以后沫念愿意跟随小主,为你出生入死以求得我一双孩儿能投个好胎。” “你不跟着他们轮回吗?无尘大师说可以让你进六道的。” 沫念吃了不少人,所以轮回转世未必会再生为人,能进六道轮回,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了。 “不想了,为人苦,为牲畜也苦。我还不如留在阴间守护我的孩子,希望他们来世不要这么短命了。” “……” 我一下子无言以对了,我想起了帝尊曾经跟我说的话:我怕你轮回转世记不得我,所以我的装束和名字都没变。 难道,他一直不肯轮回转世,也只是为了要守护我吗?就像沫念一样。 我的心忽然间更难过了。 “可是,你跟着我也没用,我把芜欣和少卿交还给你们玉家过后,我就要回老家了。我家老头现在生死未卜,我怕他活过来的时候找不到我,我要去等他。” “小主,有一件事情,沫念恳求你答应。” “恩?” “我家翁阳寿已经快尽了,他之所以撑了玉家这么多年,是玉衡放弃轮回转世的机会换来的。当年我和他双双遇害时,孩子们还小,玉家不能没有顶梁柱。所以玉衡用灵魂跟阎君换了二十年寿命给家翁……” 沫念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豆大的血泪从她脸庞滚落,却又很快灰飞烟灭。 我更加无言以对了,这玉家,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遭此横祸。我无比同情地看着沫念,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到她。 “家翁因为多活了二十年,所以他死后会灰飞烟灭,无法轮回。而玉家,会群龙无首。于是我跟家翁商量,准备把玉家的产业转让给你,请你帮忙支撑下去。” “万万不可!” 我断然拒绝了,如果是钱我兴许还能接受,但是产业这种东西,一旦弄不好就是破产连累工人的事情,我不能做。 “小主,求求你了。你虽是凡人之身,但你会有这魄力撑起玉家的。我和家翁做这个决定时,是仔细斟酌过的。” “沫念,你要认我当小主我无可厚非,但这件事我实在做不到。中国有不少慈善机构,你可以……” “小主,沫念只求你能撑个二三十年,等我孩儿轮回转世过后,你若嫌这担子重就让他继承好吗?还有,虽然我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但生意方面还是难不倒我的,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我……” “九九,你就答应吧。我老头子此生阅人无数,不会看错的。家业交给你,我放心。这算是我们玉家欠你的一份大恩德,若有来世,一定好好酬谢你。” 身后传来玉老爷子苍老的声音,我霍然转头,瞧见他拿着一份文件颤巍巍地站在我身后,他头顶的阳气很快就要消失了。 “玉老爷子,我……” 看着他期待无奈的眼神,我竟然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可是我怎么能撑得起这个玉家呢?他实在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九九,答应我吧,这份文件我已经签字了,我……” 玉老爷子语音未落,头顶的阳气忽然熄灭。他整个人如油尽灯枯般一头朝地面栽了下去。我连忙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一探他的气息,却已经气若游丝了。 “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你就是,玉老爷子,你等着,我这就把你送去医院,我……” “九儿,把他交给我!” 身边忽然一股强烈的阴风袭来,我慌忙回头,瞧见秦风静静的站在我身后。 第35章:送魂阴阳路 “秦风,你怎么来了?”我瞧着忽然出现的秦风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应该在小县城的饭店么? 沫念看到他连忙又行了个礼,惶恐地打了个招呼,“见过秦将军!” 秦风斜睨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你先下去吧,我跟九儿说几句话。” “是!” 沫念离开过后,秦风走到我身边接过玉老爷子的身体,召了四个小鬼出来,直接把他弄走了。 他还没离去,静静地看我好久才又道,“九儿,道玄给你的几本书你可有带着?” “恩,在我背包里,怎么了?” “认真看看,不懂的地方问沫念,记住,你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因为只有你强大起来,跟着你的这些小鬼才能强大。而主人他才……” “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去哪里修炼了?还是他已经魂飞魄散了?”提到帝尊,我又不淡定起来。 “他……”秦风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再说。“九儿,你好好活着,让自己强大起来,终有一天能再见到他的。” “真的吗?”我顿时心头一喜,仿佛在暗夜中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玉家曾犯下弥天大祸,是主人保住了他们。所以对于他们的馈赠你无须介怀。这些身外之物都不过是过往云烟,你真正要做的,就是变强,成为这世间最强的锁魂师。” “恩!” 我重重点了点头,也不管自己做得到做不到,只要能够再次看到凌枭,上刀山下火海那又何妨? “七日后是鬼月最后一天,不少孤魂野鬼都会回到阴阳地界。到时候你来红楼,我送你一样礼物。” “好!” 秦风说完就离开了,又如一阵风似得悄然无踪了。四周一下子幽静得像个坟地,我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悚意。 我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拿起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货真价实,是一份继承玉家家产的说明。 我还是很难以想象,我怎么会一下子成了玉家的继承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而秦风提到的说玉家曾犯下弥天大祸,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就是玉家如此悲惨结果的由来吗? 我猜不透,也不想去探寻这些东西了。 收起文件,信步来到了无尘大师作法的地方。凌元凡看到我还是有些尴尬,想跟我讲话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没理他,朝无尘走了过去,“无尘大师,法坛做好了吗?” “恩,差不多了,他们前生还有余孽未果,所以超度起来恐怕有些麻烦。如果百鬼阻拦轮回道,还请九玄道长帮忙肃清一下。” “余孽未果?”我有点惊愕,什么余孽未果? “玉家本是名门望族,延续百年下来,却在民国时期出现被日本阴阳师蛊惑当了卖国贼,害死无数同胞,因为罪孽深重本是不得进六道轮回的,后来是帝尊保住了他们唯一的血脉才得以延续。”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秦风的话,只是没想到父辈的余孽竟然会让晚辈来承受,怪不得好多人说要多做好事为后人积福,估计也是这么个意思。 “那这么说,轮回道上的百鬼,是被他们害死的人?” “没错,他们被阴阳师下了咒所以永不超生,只能在阴间当孤魂野鬼了,所以怨气很大。玉家惨遭不测,也有一部分原因的。” “我明白了,我护送他们过阴阳路好了。” 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沫念的执着,也或者是为了玉老爷子的馈赠,我都得帮这个忙。至于那些厉鬼,既然他们无法轮回,那我索性炼化了他们,也好过他们继续作孽。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无尘继续布置法坛,而凌元凡则在一旁用糯米圈出一个圈出来。我并不明白他执意帮忙玉家的原因,也不想去问。 夜深沉,月如钩的时候,法坛终于布置好了。我和凌元凡都算是半吊子道士,对超度之事来得没有无尘纯粹,所以都乖乖地呆一边。 他盘腿而坐在法坛前,以浑厚的嗓音念起了往生咒。咒语从他嘴里慢慢流泻出来时,我仿佛看到一道阴森的鬼门被打开了。 阵阵阴风从鬼门关里冒出来,连带着涌出了血一样的浓雾。鬼门关里不断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凄厉而悲切。 很快,玉芜欣和玉少卿也慢慢飘了过来,这是他们的灵魂,两人对着我们鞠了一躬过后,才走向了鬼门关。 我召出斩魂刀紧紧跟在他们俩身边,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深怕瞧见无尘说的厉鬼。那都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同胞,要炼化他们我也有些下不了手。 “吼!” 我们刚到鬼门关时,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忽然间从里面飞了出来,嘶吼着砸向了芜欣他们俩。我顿时飞身一跃挡在他们俩面前,扬起斩魂刀劈了下去。 “小主手下留情!” 我刚想把这血骷髅劈成两半,没想到沫念冲了出来阻拦。我愣了一下,这血骷髅又蹿回了鬼门关里。 我有些恼怒,冷冷地瞥向沫念,“你不知道这玩意杀伤力很强吗?” “小主,这是我家婆啊。” “可是她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了,现在是送你儿女进轮回道的时候,你若阻拦,他们就轮回不了了。” “可是……” “回去!”我冷冷下令,又继续带着玉芜欣和玉少卿两人走向阴阳路。 鬼门关里昏暗无比,阴阳路上遍地都是骨骸和骷髅头,被那一阵阵幽然的阴风吹得咯咯作响。 密集的厉鬼不甘心地荡漾在阴阳路上,想要伺机依附在投胎之人的身上转世轮回。只是看到我手中拿着斩魂刀,他们不敢过来。 我只要把他们送过奈何桥就算是安全了,但这一段路何其艰难,百鬼聚结,骨骸遍地,每走一步就能踩到满地的碎骨。 越往里走,无尘大师的往生咒就越听不清,这些百鬼就更加放肆了一些。就连我手里的斩魂刀也不怕了,对我身后两个鬼虎视眈眈。 “你们不要妄想打他们俩的主意,否则别怪我锁了你们的魂炼化你们。”我冷冷道,戒备地护着两人一步步前行。 “吼!” 很快,血骷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玉芜欣和玉少卿情不自禁大喊了一声“奶奶”。 然而就是这声“奶奶”,令百鬼发了狂似得飞扑而来,个个呲牙咧嘴地想要吞噬他们俩。 我慌忙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在眉心,迅速打了个结印,“天罡五行,锁魂!” “噗!” 当至阳之火在我手心燃烧的时候,百鬼非但没有害怕,甚至更加疯狂地冲过来要撕碎我。尤其是那颗血骷髅,仿佛在号令百鬼攻击我似得,上蹿下跳。 我顿时眸色一寒,扬起斩魂刀飞扑过去手起刀落,直接把血骷髅劈成了两半。其实血骷髅是不会死的,除非把它一缕执念焚化。 所以我又打了个结印,在那一缕执念还来不及逃走的时候锁住了它,毫不犹豫地炼化了。瞧着那血骷髅灰飞烟灭,我心里也忍不住叹息。 “奶奶……” 芜欣和少卿悲戚地喊了一声,却被我狠狠瞪了一眼。“它已经无法救了,炼化她是最好的方式,走!” 百鬼看我把血骷髅炼化了,也都不敢再过来了,纷纷退在了阴阳路两边,但还是虎视眈眈的。 我加快了步伐,因为我快听不到无尘大师的往生咒了,没有往生咒开路,会走得无比艰辛。 好在这一路再没什么阻碍,我很快把他们俩送到了奈何桥,看着他们俩喝了孟婆汤,进了轮回道才放心离开。 只是,在我刚走到一半的时候,百鬼却拦住了我,一个个面目狰狞,眼冒绿光。我再也无所顾忌,挤了一滴血在眉心就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炼化了血骷髅的缘故,我手心的火焰无比妖娆,很快把百鬼都吸了过来焚烧干净。这些鬼大都是厉鬼级别,并不费事,所以我很快炼化了他们。 刚要离开,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九九!” 这声音阴森森的,还带一些微颤的感觉。我霍然回头,瞧见了一白一黑的两个影子站在距我大约一丈远的地方。 这两人都剪着风骚的子弹头发型,穿着笔挺的西装,脚上的皮鞋铮亮铮亮的。白的那个人穿着套白色西装,黑的那个人是套黑西装。 只是长相有点差强人意,舌头老长老长的。 这两人……不会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吧?怎么变得如此时尚了?难不成阴间还跟上了阳间的潮流? “什,什么事?”我愣了好久才问,悄然拽紧了斩魂刀。但凡他们想要锁我的命,我就让他们俩灰飞烟灭。 “还请九姑娘借一步说话。”白无常看起来比较热情,我便听话地走了过去。近距离地瞧他,果然是比我还丑。 “到底什么事?”我还是很戒备。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城隍大人想见见你,命我们俩来请你过去。你看,轿子都准备好了。” 他指了指身后一顶六抬花轿,红艳艳的,只是抬轿的六个鬼差看起来凶神恶煞,一副恨不能把我生吞的样子。 “我不去可以吗?” 城隍大人请我还能有好事?我一个阳间的人跑到阴间来送鬼投胎,这好像管得有点宽了。 “城隍大人说有一幅画想请你过去看看,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画?难道是帝尊的画像? 我心一颤,毫不犹豫地坐上了鬼轿。 第36章:借尸还魂 我从未坐过鬼轿,这六个鬼一颠一跛的晃得我晕头转向。黑白无常就在轿子前面带路,走路的姿势风骚得很。 四下里阴风阵阵,透着一股诡异的苍凉。 我不晓得这个城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能带出这么臭美的黑白无常,想必也是个特别自恋的主子。 六鬼走得很快,不一会我就瞧见不远处有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小楼。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栋别墅,只是大门口挂着一个城隍殿的牌子。 我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当六鬼刚一停轿,我就慌忙跳了下来,惊愕地瞧着这别墅,唇角无法控制地抽搐。 别墅外守门的小鬼是两只鬼将,穿的是保安的衣服,看起来也是精神抖擞得很。 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城隍是什么样的鬼,这品味实在太前卫了,完全刷新了历代城隍的面貌。 “九姑娘,请!” 黑白无常令守门的小鬼开了电子门,把我迎了进去。当我踩在光洁的地砖上时,有种穿越现代时空的错觉。 “回报大人,九姑娘到了!”走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白无常上前喊道。 “让她进来!” 屋里传出的竟然是一个悦耳的女人声音,我又惊了一下,在白无常的示意下走了进去。 客厅的装饰奢华无比,绝对比沈家的宅子还要豪华。 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瞧见了一个穿着棉质长裙的女人。一头酒红色发丝无比闪亮,映着她漂亮大气的五官,看起来特别舒服。她还带着两只很大的耳环,摩登又时尚。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长裙下两只鼓鼓的高庄馒头,起码有F杯。我低头瞄了一下自己的小笼包,微微弯曲了身子。 “你是……城隍大人?” 我实在无法把在各大道观里见过的城隍跟她联系起来,简直天壤之别。她微微点了点头,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眼神很诡异。 “你叫九九?是个至阳之人?”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狐疑道,很莫名其妙,我绝不相信是我名声鹊起以至于他们阴间的鬼都知道了。 “呵呵,你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属于六道之外的人,我相信三界之中无人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说什么?我属于六道之外?” 怎么可能?我可是正宗的血肉之躯,我是人生养下来的,我又不是怪物。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敢情凌枭他没有告诉你啊。” “你认识凌枭?” “何止认识!” 她轻呲一声,起身走向了我,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又让我羡慕嫉妒。 这才是真正的水一样的女人,漂亮大方又有气质,关键是职业也不错:城隍大人!多么流逼哄哄的职业。 “难道没人告诉你,这几百年来,都是我在陪伴他吗?”她意味深长地瞄着我,唇角似笑非笑。 “你几百年都在陪他?” 我惊愕道,心里忽然间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我实在吃醋吗?我竟然对一个冥界的城隍吃醋。 “对啊,他那么寂寞,我不陪他谁陪呢。”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看什么画?”我深深意识到,她是在跟我宣布她对洛凌枭的占有权,她是知道些什么了吗? “听说凌枭为了救你魂魄耗尽,可有此事?”她转动着灵眸,格外精明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吧。看到她眼中那不屑的样子,我心里难受极了。所有人都认为我配不上凌枭,都认为我是他的累赘,在他们眼中我是个又丑又没用的傻蛋,其实包括我自己都这样认为。 “那么,你知道如何救他吗?”她顿了顿又道。 “我可以救他吗?”我顿时来了精神,有种赴汤蹈火的凛然。 城隍大人冷冷瞄我一眼,没讲话,只是覆手一震,大厅右侧的墙壁忽然错动,露出了里面一间暗室。 “跟我进来!” 她阔步走了进去,傲娇得跟个孔雀似得。我灰溜溜地跟了进去,才瞧见这暗室里挂着一幅水墨画,画得非常复杂。 我顿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关于帝尊的画。 “你是至阳之身,又是六道之外的人,所以可以上天入地而不会神形俱灭。这幅画上有凌枭身躯埋葬的地点,我可以给你。”她取下那副画,看了好久才卷了起来。 “真的?”我脸色一喜就要去拿。 她扬起手斜睨我一眼,又道,“用你的《伏魔咒》来换!” “……你也想要《伏魔咒》?你是谁?” 我忽然戒备起来,我担心她是溟袭的爪牙。溟袭在冥界绝对是风骚的存在,他发展这城隍为爪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换不换随你,我无所谓!” 她又准备把画给挂上,我一下子就急了。无论如何,先找到凌枭的身体再说,至于别的,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就是。 于是我召出《伏魔咒》,纠结了好久才递给了她,“好,我换!” 她看我如此干脆愣了一下,把画递给了我,以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我,“九九,如果有一天让你为了凌枭死,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我斩钉切铁地道。 她凉凉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又径自走了出去。 “送客!” 我还没走出门就听到两个不待见的字眼,我立即收起画离开了大厅。走出去的时候,黑白无常已经召集六鬼在门外等我。 然而我一上轿,这六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鬼门关前。 这些该死的混蛋不等我下来就收了鬼轿,我直接从上面坠了下来,摔得我晕头转向。 妈的,过河拆桥! 我讪讪地爬起来走出了鬼门关,无尘大师竟然还在歇斯底里地念往生咒,唇角还沾着一点血迹。 天依然墨黑,只是到处吹着令人发憷的阴风。 “无尘大师,你这是……” “噗!” 无尘见我出来时,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旁憔悴不堪的凌元凡连忙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我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有点莫名其妙。 “凌元凡,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 “你还说呢,叫你去送鬼投胎你一连送了七天,无尘怕鬼门关关上你就出不来,硬生生支持了七天七夜。” “七天了?”我一愣,忽然想起秦风跟我说的让我七天后去一趟红楼,这不是刚好么?“现在几点了?” “马上十二点了!” “无尘大师,真的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回头再跟你们说原因。” 我慌忙召出黑宝,让它带我去红楼。黑宝在血凤里又长大了不少,双眸犀利如剑,非常霸气。 “黑宝,我们去一趟红楼,要快!” 我跃上黑宝的背,紧紧抱住了它的脖子,吃了张峰德的能量源,它果然有了实体身。 “嗷呜!” 黑宝一声嚎叫,顿时撒开四蹄蹿了出去。它的速度极快,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唯有风声在耳边呜呜作响,分外慑人。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红楼外面了,台阶上依然亮着血红的灯笼,宛如黄泉路上的幽冥灯似得。 我把黑宝召进了血凤,一步步朝旋转大门走了过去。 门口还是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保安,一脸呆滞地盯着我。我现在知道他们是鬼了,走过去时两人瞄了我一眼,连忙低着头迎我过去。 我走进大厅,里面很静谧,再没有那聒噪的鬼声,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秦风,秦风你在吗?”我朝吧台走去,却没有看到他。我顿了顿,又顺着楼梯上楼了。 楼上荡着些许阴风,挂在四周的灯笼一闪一烁的晃荡着,但灯下却没有任何影子。我狐疑地朝祭坛寻过去,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玉老爷子! 我愣了一下,顿时快步走了过去,“玉老爷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九儿!” 玉老爷子转过头,冲我莞尔一笑。这声音……我内心顿时一阵狂喜,展开双臂跟火箭似得朝他冲了过去。 “老头!!” “臭丫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老头,老头怎么是你呢。”我抱着老头这具身子激动不已,他是有温度的,还有心跳。“老头,你还以为你就这样死了呢。” “哼,你说了给我大房子,给我豪车开,什么都没实现我怎么会死呢。”老头嗔道,却是溺爱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了。他这是借尸还魂了吗? 可是不管他怎么样,我心里都是百分百可以接受的。不管他用谁的身体活过来,他都是我家老头。 “别哭了,都丑成这样了还哭。” “讨厌,你以前都坚持说我美若天仙的。” 我抹了抹眼泪,心里无法平静。玉老爷子是我比较尊重的一个人,老头借他的身子还魂,完全可以继续打理他的产业了。 “道玄,主人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好好守护他们。” 背后传来秦风的声音,我连忙擦了擦眼睛回头,冲他鞠了一躬。“谢谢你秦风,谢谢你让老头活过来。” “玉还山是主人早在七十二年前就为道玄挑选好的人,所以才会保护他活下来。你也不用太激动了,道玄是你的守护者,主人是不会让他死的。” “啊?” 我又愣住了,茫然地瞄了眼老头,他只是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拉着我离开了。我忍不住转头去看祭坛上的那副画,却发现画像早已经斑驳。 而里面的人……不见了。 第37章:阴阳师 “凌枭!” 我惊愕地跑过去想去取那副画,却谁知道我一碰它就粉碎成末了。“这……秦风,这是怎么回事?” 秦风蹙了蹙眉,默默地离开了。 “老头,凌枭去哪里了?”我捧着一手的粉末跑到老头面前,心里难过极了。我不知道凌枭是不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走吧!阴阳地界马上要关闭了,这里也会消失。” 老头拉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楼,当我再回头的时候,红楼已经在一片血雾中化为乌有。 而这里,又出现了一块巨碑,上面写着“西平坟塚”四个字。 这一切,仿佛一场梦似得让我坠入其中,却又活生生把我推开。这个七月,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岁月。 我和老头走在这荒无人烟的机耕路上,心头无比苍凉。四下里飘荡着慑人的阴风,仿佛还夹杂着腐烂腥臭的味道。 老头心事重重,我能听到他过于沉重的步伐,他是在纠结什么吗? “老头,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在我的眼中,他是个倔强又可爱的老头,从未瞧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而此时,他明显在担心什么。 “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也不是好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他沉默了好久才回答我,还是模棱两可。 “那你告诉我,凌枭他还会回来吗?” “你活着,他就在!”老头溺爱地揉了揉我的发丝,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九儿,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死去,明白吗?” “恩呢!” “当你可以不用自己的血催动锁魂术时,就强大了。” “……啊?” 不用血催动,那用什么加持? “这个世间,只有你可以修炼九重锁魂术,也只有你可以解除帝尊身上的九重封印。你之前在古墓解开的不过是第一重封印而已,那只是他最弱的一缕魂魄了。” “老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什么九重锁魂术?什么九重封印?什么最弱的魂魄? 难不成,他封印在其他地方的魂魄更加厉害?那这么说,如果我解开了第二层封印,他就会更强大的存在? 那会一直陪着我吗? “傻孩子,以后你会慢慢懂的。” “老头,是什么人那么残忍把凌枭分割了?他是不是犯下了很大的错误?” 老头无言地叹了一声,脚步更加沉重了。我也没有再问下去,他不说,可能是真的不堪回首吧。 我们再回到玉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黑宝见不得光,所以早早进了血凤里面。 宅子里的人不多,所以还无人知道玉老爷子的灵魂早已经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我家老头。 他们对老头依然毕恭毕敬,亲切地喊着老爷子。老头对此非常淡定从容,我想他一定是借尸还魂习惯了,所以无所谓了。 凌元凡和无尘还在休息,两个人因为我扛了七天七夜,我心里很感动。但我不解的是,我去城隍殿不过一会会功夫,回来怎么就七天七夜了,好诡异。 管家已经把别墅从新整理了出来,一切都是崭新的东西。老头一坐定就让佣人给他泡了一壶最喜欢的龙井,迫不及待地品茗起来。 我心里有事就回房了,进屋过后把从城隍大人得来的画拿出来挂在了墙壁右侧。 这画的层次错综复杂,我竟无法看出它大致的轮廓,只觉得这画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荡漾,手触及的时候是一片阴寒之气。 “凌枭,你到底被封印在哪里呢,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望着画,我沮丧得不得了。我拿起血凤,怔怔地看着红宝石里面那块残肢,已经干枯得不行了。我又咬破指头想用血去供养,却是不行,他依然拒绝。 “你到底在哪里呢,回应我一下好不好?” 莫非,那些鬼魂的能量源可以让他的残肢从新温润起来?我想起了黑宝奄奄一息时吃了张峰德的能量源,一下子就变得霸气无敌。 可是,这A市哪里来那么多鬼魂的能量源呢。 老头肯定知道! 我又匆匆下楼,瞧着老头还在惬意地喝茶,走过去谄媚地给他倒了点水,挤在了他身边。 “老头,你半人半鬼这么多年,知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冤魂最多?能力最强大?” “怎么?”老头狐疑地盯着我,有点莫名。 “我这不是想要变成超级锁魂师嘛,所以打算找一些鬼魂练练。” “哟,你还有这觉悟。” 他奚落我一句,又道,“一般在天灾人祸的地方冤魂最多,但能力最强大的要数战场了。战场上的冤魂都满含戾气,能量源会更纯粹,但也危险得多。你现在道行浅,就去一般的坟地练练就好了。” “噢,好嘛。那你知道A市曾经哪里发生过战争吗?” “当然是边郊的连镇啊,当年玉家祖先因为错信日本阴阳师的话,害死了不少中国人,所以那里怨气最重了。” “啊?那个阴阳师后来呢?” “也死了,被国军爆头了。” “噢!” 我心里有数了,已经锁定了目标,于是又给老头倒了点水后,急匆匆地上楼了。 我准备去连镇看看,兴许能遇到厉害点的鬼魂也不一定。我一整天没有下楼,在屋子里养精蓄锐。 老头是个人来熟,不过半天的时间就跟下人们打成一片,也把这玉老爷子的喜好打听得一清二楚,要专心地当老爷子了。 午夜时分,宅子里悄然无声。 沫念又来找我了,跟我说了好多有关于公司转让的事情,但我没有心情听,不等她说完我就把她召回了血凤,让她陪尘儿玩。 我拿出了乾坤袍和紫金面具,仔细地穿戴整齐,又拿出了斩魂刀。当我走到镜子面前准备臭美一番时,我竟瞧出了镜中的我一身萧杀之气。 这袍子给了我无比的信心,我召出黑宝,径直前往连镇。 午夜的连镇被一层强烈的戾气笼罩,周遭阴风阵阵。一缕缕幽魂飘荡在四周,完全像个坟场似得。 昏暗的灯光下,这里的房屋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这里的人家不多,所以房子还保持着古朴的样子。估计也因为保持了原貌,所以不少幽魂聚集在此。 我召回黑宝,一身萧杀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手中的斩魂刀泛着慑人的气息,那些幽魂都不敢靠近我。 “啊哈哈哈,快来快来,这里有花姑娘……” 一阵猥琐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我顿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瞧见在一栋民房前,有五个日本兵的魂魄正在追一个大约十二三的小姑娘灵魂,小姑娘一脸惶恐,看样子都要魂飞魄散了。 王八蛋! 我顿时心头一怒,提起斩魂刀飞身而过,瞬间灭了这五人的魂魄,待我收了他们的能量源后,我没有炼化,放进了血凤给尘儿她们了。 小姑娘转过头来惊恐地看着我,眼瞳是血红的,她是个厉鬼。 “小妹妹,过来,我不抓你。”我冲她招招手。 “你,你……”她虽然害怕,但还是一步步走向了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杀他们?” “他们是坏人,所以我杀了。告诉我,你怎么没有轮回转世呢?”我尽量收起一身萧杀之气,温柔地问她。 “因为,因为藤原大人封印了这里,要我们做他的子民。” “藤原大人?” “就,就是那里……” 小姑娘指着不远处一栋血雾缭绕的房子,眸色很惊恐。“好多姐姐们被关押在那里,就我逃出来了,可是,还有不少人追我,呜呜……” “别怕,姐姐保护你,给姐姐带路。” “恩!” 小姑娘领着我走到院子面前就不敢走了,我一眼就看到了贴在宅在四周的道符,那是种奇怪的符号,发出一种近乎于结界的力量。 我把这丫头收进血凤,拽紧斩魂刀走向了大门。 “啊,不要啊,不要,你们这些禽兽……” 凄厉的哭喊声传来,我心一紧,一刀划在手心把血洒像了那些闪光的道符。 “轰!” 当血和道符碰在一起的时候,竟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紧接着院子里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他穿着黑色的道袍,头发披散着,罩着一个高高的黑色帽子。并不好看的脸尽是戾气,双眸已经是紫色。 这家伙竟然是个鬼王,我顿时心里有些发憷了。以我现在的道行根本对付不了鬼王,这一刻我想立即掉头就走。 然而……不可能! “人类!”他狐疑地打量着我,很戒备,“你是谁?手里怎么会有斩魂刀?” “你就是那个蛊惑玉家的阴阳师?”我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那么你是?” “我是玉家的继承人,听说祖上因为你背负了骂名,今天是来正名的。” “就凭你?是来找死的吧?” 他不屑地哼哼,不等我反应过来朝我俯冲过来。我往后一个空翻避开他的攻击,扬起斩魂刀便冲了过去。 这家伙是个鬼王,那么他的能量源绝对非常纯粹,我一定要得到。 他冷喝一声,忽然掀起他的衣袍荡起强烈的阴风,接着我面前就出现了好几个他,都拎着一把奇怪的像镰刀的兵器阴森森地朝我扑过来…… 第38章:抵不过的柔情 藤原的魂魄太过强大,我根本锁不了他,除非是先扁得他半死不活才可以。 阴阳师擅用幻术,所以我很清楚这几个影子当中,只有一个是他本尊。只是,这几个人影一模一样,我根本分不清楚。 他手中那镰刀似得兵器很厉害,泛着一股慑人的寒气。阴阳师的东西都是非常精锐的,应该比我的斩魂刀要高出几个档次了,我产生了占为己有的想法。 “杀啊……” 几个鬼影咆哮着朝我冲来,我瞬间召出了黑宝,飞身一跃跳在了它的背上。黑宝的嗅觉比人要灵敏,我让它辨识藤原的本尊。 “嗷呜!” 黑宝一声怒吼,撒开风骚的四蹄朝其中一个人影扑了过去。它因为吃了张峰德的能量源,现在也是鬼王级别。只是藤原道行何其高深,它这动物的脑袋瓜自然是比不上。 我在它扑过去的瞬间拿起斩魂刀劈头朝藤原斩去,他翻身后退了数丈远,拿着镰刀怒不可歇地瞪着我。 “你竟然还有鬼兽当坐骑,你到底是什么人?支那人中没有你这样的。” “记好了,我就是盖世无敌才高八斗闭月羞花之中华锁魂师九九!”我念这口号的时候完全没有脸红,因为我带着面具呢。 他不屑地冷呲一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我,我正要抵挡,他却直接一掌劈向了黑宝的脑袋。 我心一慌,顿时飞起一脚就朝他的手腕踹去,他却顺势抓住了我的脚踝,硬生生把我从黑宝背上给拽下去了。 “砰!” 我被他高高举起又狠狠砸在地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黑宝嘶吼着又要冲过来,却被一队日本兵的鬼魂给拦住了。 “哈哈哈哈,还他妈的中华锁魂师?你们支那人就是东亚病夫。”藤原一边放肆地咆哮,一边拽着我用力朝地上砸,我被砸得头晕目眩,满脸鲜血模糊。 “娘亲,娘亲快让尘儿出去帮你!”血凤中传来尘儿焦急的声音,但我没有。我要弄死这家伙,我要提升自己。 “小主,让我去帮你吧。” 沫念也惶恐地喊道,让我心里好窝心。但我没有放她们出来,沫念是根本无法对付这藤原,而尘儿没有实战经验,也容易受伤。 “哈哈哈,玉家的人都死绝了吧?他们以为能逃脱我的掌控,我一样能让他们一个个全部死去。” 我这才晓得玉家为什么个个都横死,敢情是这个家伙在作祟? “混蛋,我他妈的让你嚣张!” 我心头一怒,就在这家伙高高扬起我的同时,我忽然弯腰往后扣住了他的腰,任他如何用力砸我的腿我就是不放手。 与此同时,我扬起斩魂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他的腹部,狠命地一拉扯。 “噗!” 一股暗黑腥臭的血液从他腹部喷涌而出,要不是我躲得快势必被喷一脸。 “啊,啊……” 藤原的腹部冒出了缕缕黑烟,他疯狂地惨叫了起来。一手就把我扔出好远,捂着腹部踉跄着后退。 我挣扎着爬起来,把手心的血直接抹在眉心,迅速打出了一个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啊……你这该死的支那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藤原疯狂地咆哮着,魂魄被我慢慢地吸到了手心。他还在歇斯底里地挣扎,试图逃出我手心的至阳之火。 我哪关他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手心,硬生生把他炼化成了一团紫红色的能量源。 这团能量源颜色通透,比张峰德的高了几个档次,我如获至宝,连忙把它收了起来。地上那闪闪发光的镰刀还在,我也捡了起来占为己有。 这家伙被我锁魂了,周遭的戾气顿时弱了几倍,其余的鬼魂当中没有道行很深的,我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出来吧,好好饱餐一顿。” 我把尘儿和沫念召了出来,指挥她们去对付那些依然充满戾气的魂魄。这些魂魄不过是鬼妖级别,她们完全可以轻松搞定。 很快,被血雾封锁的院子里走出来好多备受蹂躏的女人们,个个都衣衫不整。还有关押在院中的中国兵,个个被千刀万剐,摧残得无法直视。 “这里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你们去投胎吧,我试试帮你超度一下。” 我拿出老头的破书,找到了一段超度亡魂的经文,就地盘腿而坐念了起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超度他们,但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 当身边的阴气全然消失过后,我才停止了念咒。再看这连镇,阴霾之气不在,天空竟然浮现了一轮玄月,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娘亲,娘亲,尘儿吃得好饱哦,嗝!” 尘儿屁颠颠地跑了过来抱着我撒娇,我惊愕地发现她有一点点质感了。小家伙面红齿白,更加可爱漂亮了。 “小主,这里的怨气已经完全没有了,估计不久就能开发过来了。”沫念也喜滋滋地走过来,接着又道,“咱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开发个楼盘,把这附近修建成风景区,招揽各地的客商。” “……”我看她提到做生意就两眼放光,直接把她收进了血凤里。 “小主,我还没说完呐,这里地势极好,如果建成游乐场也是不错的投……”她还在碎碎念,我拎着血凤用力抖了两下,她终于住嘴了。 “尘儿,咱们回家吧。”我抱着她爬上黑宝的背,在无人的静夜腾云驾雾飞向了玉家大宅。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锁好门,迅速召唤出那团紫红色的能量源,紧张极了。 “尘儿,如果把这个给你父皇,他能吸收吗?”我捧着能量源满眼期待,内心很不淡定。 “尘儿也不晓得呢。”她撅着小嘴很茫然地看着我。 “……你说你这鬼神怎么当的?” 我给了她一颗脑瓜崩,把血凤平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能量源浸入了红宝石里面。 我屏着呼吸死盯着那截残肢,却发现在能量源完全浸入后,残肢依然是干枯的,丝毫没有改变。 怎么会这样? “凌枭,凌枭你真的离开我了吗?”忽然间,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看着那枯竭的残肢,我眼睛好酸涩。 尘儿本是眼巴巴地看着红宝石,在看到里面什么变化都没有时也落寞了,垂着头蹲在床边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原来,她内心深处比我还渴望帝尊的回归,只是他…… “尘儿乖,别哭了,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回来的。”我抱起尘儿,轻轻抹去了她小脸上的血泪。 “娘亲,尘儿好没用,呜呜呜……” “傻瓜,是娘亲没用,总是要你父皇来救我。”我鼻子酸酸的,无法接受这落差。我满怀信心去找能量源,却原来也不行。 尘儿哭了好久才止住,我看她一脸疲惫就让她回血凤休息了。我独自一个人靠在床头,捧着血凤泪如雨下。 凌枭,你回应我一下都不行吗?让我知道你还在不在,我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你到底在哪里,就不能让我感受到你的存在吗?我知道我很弱,但是为了你我粉身碎骨也要变强。 我哭得歇斯底里,浑然不知身边多了一丝温润的气息。当自己莫名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时,我才恍然警觉。 “凌枭!” 我慌忙抬头,在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时,我忽然呆了。喜悦和无法言喻的委屈袭来,我又想哭又想笑。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给我一点点消息。”我哽咽道,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傻丫头,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他勾着我的脸心疼道,眸子里尽是柔情。 我慌忙拉起道袍擦了擦脸上的斑斑血迹,傻傻地冲他露了个牙齿白。他回来了,而且身子比之前更加清晰,说明那能量源有用了。 “只要你能回来,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傻瓜,我不是叫你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吗?” 他抱紧我,我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微颤,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但我心里好窝心,有种被在乎的甜蜜。 “我一直都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罢了。” “可是我都感受不到你的气息,我以为你灰飞烟灭了,好怕。”我搂着他的脖子,泪珠不知不觉滚入了他的颈窝。 他颤了一下,忽然支起了我,怔怔地看着我。我知道脸很肿很难看,连忙把好看的那一边露给了他。 他轻轻扳正我的脸,猛然低头含住了我的唇瓣。 舌尖轻扫过我的唇齿,那是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悸动。淡淡的紫檀味充斥着我的感官,我的心瞬间跟上了发条似得狂跳了起来,我拥着他忘乎所以,竟然暗自期待他能给我更多,更……我真不要脸。 “铃!” 就在我全身心沉醉在这激吻中时,床头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我抑郁地松开他拿起电话,恨不能把电话那头的人给生吞了。 “谁啊?”我非常生气地道。 “请问是九小姐吗?我是玉老爷子的私人律师,明天十点我会过去帮你办理股权转让事宜,请你务必在场。” 电话里,是个干脆利落的女人的声音。 第39章:我发达了 早间,窗外雨声沥沥淅淅,顿时把八月的燥热驱走不少。 我睁开眼睛时,胸口的血凤出其的烫。我慌忙翻身坐了起来,拿起血凤仔细地瞅,发现红宝石里面的残肢浮现了一层淡淡血雾,残肢上面的血管仿佛活了起来似得,若隐若现。 “凌枭,凌枭。” 我心一喜,捧着血凤轻轻喊着,他昨夜里什么时候离开我都不晓得,我幸福得晕过去了,一觉就到现在。 血凤里一股温润的气息传来,我偷偷亲吻了一下,咬破指头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看到残肢慢慢接受我的供养,才安心地去洗漱了。 来到卫生间,我瞄了一下昨夜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脸,却发现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了,淤青都不在。而我脸颊那片难看的殷红也更加淡了一些,我狐疑地摸着脸看了好久,怎么都想不通原因。 出来的时候,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阿姨,手里拿着一套新衣和一个鞋盒。 “九小姐,老爷让我来伺候你。” “额……我不需要人伺候,你把东西放下吧。”我太惶恐了,我一个月前还是一个送快餐的,现在竟然有人伺候了,我很不适应。 “老爷说李律师就要过来了,还请你快些打扮,千万不能丢了玉家的体面。” “……” 这臭老头,刚借尸还魂就狐假虎威起来了,我不好意思再拒绝,点了点头,“我会快点的,对了,我要如何称呼你?” “我叫李莲花,是玉家的管家,他们都叫我李嫂。”她说着过来给我把衣服放在床上,又拿出了鞋子,“这些你暂时穿穿,等过两天我再让设计师给你从新定做。” “李嫂,不用那么麻烦,我什么都可以穿。”我一个这么其貌不扬的丫头,哪里需要量身定做。 李嫂笑笑走了出去,我拿起衣服看了看,是一条淡蓝色的棉质长裙,款式简单大气。鞋子是一双平跟的单鞋,也很简单,我都挺喜欢的。 我身材比较高,有一米七出头,穿长裙好看。就是我的脸稍微磕碜了一点,如果能变漂亮就好了,起码和凌枭走在一起会比较般配……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 我脸一红,讪讪地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下楼时,瞧着老头装模作样地当起了一家之主。他穿着一套做工考究的中山装,举手投足竟也颇有玉老爷子的风范。我就有些怂了,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李律师开着她骚气的宝马出现在玉家大宅时,看到我的第一眼时非常惊愕,犀利的眸子在我脸上横扫了好久,才有些不愿意接受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李凌,是玉老爷子的私人律师。” “九九!” 我见她一脸难以接受继承者是我的样子,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傲气,凉凉瞄了她一眼,就回了两个字。 李凌穿了一身咖啡色的职业套装,一头帅气的短发尽显干练。她五官很漂亮,唯有唇角那里的一颗痣稍微有些醒目。斜飞的丹凤眼甚是迷人,在不经意的时候会露出难以抗拒的妩媚。 她又深深打量了一下我,瞥向了我身后不远处的老头,狐疑地走了过去,“老爷子,你真的要把还衡地产的股权全部转让给她?” “没错!”老头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令她又忍不住看我两眼,眸色有些羡慕嫉妒。 “那好吧,想必九小姐也是有过人的才华,能够让还衡地产更上一层楼。”她有点无奈地道,拎着公文包与我们走向了客厅。 我睨着她傲娇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我遇到的每个女人都非常漂亮,唯独是我,长得太有特色了。 我们完成签约仪式过后,李凌对我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因为她又成了我的私人律师,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得叫我一声董事长。 “老爷子,董事长,明天还得请你们去公司交接一下,顺便也要跟各大高层说明此事。文件我会安排杜秘书发下去,只是……” 李凌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为难地捏了一下眉心,“董事长这形象……是不是需要改造一下?”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不会被董事会的人接受,我这么一个莫名空降的继承人,又长成这样,确实没有服众的能力。 公司里面尔虞我诈的事情很多,把老总当成傀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我会想办法的。”我牵强地道。 “好,那明天我会准时到达公司等候董事长和老爷子的,现在我先去准备一下资料,告辞。” “麻烦你了。” 我目送李凌远走过后,一口强撑的傲气顿时就泄了。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完全茫然无措。老实说,我并不稀罕这个公司,因为我根本驾驭不了。 “老头,人家怎么办啊?”我瞄着在淡然喝龙井茶的老头,抑郁得想要撞墙。 “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他很不以为意地道。 “你为什么不接收这公司?外人又不知道玉老爷子没了。”我不明白他们的意图。 “九儿,你需要成长,需要一个氛围来锻炼你的魄力。” “……那也不用这么大一个公司吧?搞垮了怎么办?”我真怕这公司到我手里不到一年就嗝屁了,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别妄自菲薄,你可以的!” 老头一如既往地挺我,但我知道自己的本事,瞧他悠哉的喝茶,我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我来到后院的客房,凌元凡和无尘大师还在睡,这两人睡了差不多要两天了呢。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怕他们有异常,连忙推开门探了进去。 “凌元凡,无尘大师。” 没有人应我,于是我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来的凌元凡的房间前,我用力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凌元凡,你丫的还活着吗?”我很不客气地大喊道,拧开门手柄探了个头进去。“凌元……” “呼!” 忽然一股阴风袭来,我的话卡在喉咙,我看到了床上有具透明的身体,五脏六腑瞧得一清二楚。 他心在跳动,肺在起伏,还有肠子在蠕动,甚至血管的血液都能看到在流淌。他的周身有一股阴寒的气息在流转,非常慑人。 我顿时呆若木鸡,难不成这是凌元凡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完全没警觉他已经醒了,还正微眯着眸子打量我,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九九,看够了吗?我要不要先穿上内裤?” “啊?” 他这么一说,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下腹瞄了过去,看到了生理卫生上描写得并不太清楚的某个器官。 “讨厌,你把人家看光光了!”他故作羞涩地站起身,竟然就那么大方地从我眼前走过去。 但这家伙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一股温润的气息从我面前飘过,他“跐溜”一下摔倒在地,绝对的脸先着地。 “凌元凡你这混蛋,流氓,龌龊,臭不要脸!” 我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砰”地一声拉上门冲到了客厅,脸烫得能煎熟鸡蛋。 我还惊魂未定时,无尘大师又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瞧见我面红耳赤的,狐疑地走了过来。 “九玄道长,你怎么脸这么红?” “那个,我可能感冒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身体怎么样了,谢谢你们上次守护了我七天七夜。” “噢,无需客气,超度灵魂是出家人的本分,再说玉老爷子给了我那么多钱,不出力也不好意思。” “……呵呵,是啊,那你们没事就好,我去安排人给你们做些吃的。”我慌慌张张地逃出了客房,有种做贼心虚的惶恐。 首先我好奇凌元凡的身体怎么会是透明的,是一直透明还是在他休息的时候透明。还有就是莫名其妙看光光了他,可千万别让我负什么责。 这家伙脸皮有点厚,粘人的功夫也很强,我真怕从此以后就被缠上了。 我逃回客厅的时候,发现老头正拿着我跟城隍交易的那副画在看,脸色特别凝重。有一股诡异的气息荡漾在客厅,我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 “老头,你在看什么?” “九儿,这是哪里得到的?” “就上次我护送芜欣他们去投胎时,被一个城隍大人请过去用《伏魔咒》跟她换的,她说这上面有凌枭埋葬的地方,我就换了。” 看到老头沉重的脸色,我忽然紧张了起来,我不会是被骗了吧? “可是一个女人?”老头眉峰拧得跟麻花似得,一张老脸也很不好看,像谁欠了他赌资没给一样。 “恩,老头你知道她?” “她可不是一般的城隍大人,她是阎君的妹妹,叫冥月。这个女人,很不好惹,以后看到她躲远点。” “……怎么个不好惹?”那女的看起来似乎也没太可怕,虽然人是冷漠了点,但也没为难我。 “在整个冥界,谁人看到她都会给三分薄面。她的地位仅次于阎君,而且……”老头欲言又止,轻轻叹了一声。 “又如何?” “她是阻止你轮回转世的人之一!” 第40章:化腐朽为神奇 老头的话令我如鲠在喉,以至于夜不成寐。 夜寂寥,我像个幽灵般蜷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想起了冥月说的她陪了帝尊几百年,还有她提到他时那明亮的双眸。 我心里好烦躁,她阻止我轮回转世是为何呢?为了占有凌枭吗?她给我一副看不懂的画,拿走了我苦苦得来的《伏魔咒》,她要做什么呢? 我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更加辗转难眠。 蓦然! 一股阴气在房间悄然弥漫开来,顿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把我揽入了我怀中,我心一动,乖乖地靠在这没有心跳的胸膛。 “九儿,怎么了?听你一直在叹息。” 低沉的声音透着宠溺,我顿时觉得所有的纠结都不是事了。只要他还在,只要我还在,那个冥月又算什么呢? “凌枭,我担心明天去公司会下不来台。” 我撒了个谎,我怎么能够告诉他我在介意冥月,那个又漂亮咪咪又大权力又大的女鬼。我怕她抢走他,因为在她面前我是如此的自惭形秽。 “别担心,有我呢。”他揉了揉我的发丝,抱紧了我。结实的体魄令我悸动,我整个人像个小猫似得蜷着。 我穿的是吊带小睡裙,薄如蝉翼,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冰冷的掌心在我背脊滑动。我心跳得很快,窝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我们没有任何承诺和约定,但却如此自然而然地拥在了一起,我觉得我也够胆肥的,竟喜欢上了一只男鬼。 若不是我亲身经历,我死都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异类。 因为关了灯,我可以放肆地偷看他的模样,却不知道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在看我,四目相接的时候,他忽然欺身压向了我,唇角泛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九儿,你在偷看我。” “……人家哪有,人家是正大光明看的。”我脸一红,讪讪地把头埋在了他怀中,被抓现行了,真丢脸。 “那么你今天看某个人也是正大光明?我似乎看到你目不转睛的样子。” “我,我不过是在研究他身体结构而已。” 想起凌元凡那透明且一丝不挂的身体,我脸更热了一些。我打死都不会承认我这堪比高倍望远镜的眼睛完全把当时的景象尽收眼底。我明天一定要认真教育一下那家伙,在别人家睡觉不要那么肆无忌惮,起码穿个内裤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不研究我的身体结构?” “……” 轰! 我脑袋仿佛被丢了个炸弹似得炸晕了,他这是在邀请我?挑逗我?还是在勾引我?亦或者是暗示我? 就在这一瞬间,我脑袋里掠过无数个扑到他的画面,我是那么神勇,但紧接着他来了这么一句。 “乖,睡吧!夜深了,明天你还要去公司呢,我陪着你睡。”他在我眉心印了一个吻,而后放开我了。 等等,说好的研究身体结构呢?你是在诳我么? 我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讪讪地枕着他的臂弯翻了个身,不让他看到我一张囧得过分的脸。哎…… …… 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起身揉着酸涩的眼睛走到阳台边瞅瞅,看到了站在草坪上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精干的板寸头,轮廓分明的五官,他的容貌并不算特别出众,但非常硬净。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干练气息。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身后还跟着穿着时尚清秀的男子,他手里拎着一个化妆箱,看样子应该是个化妆师。 李嫂正在跟他说我还没起床,他似乎有些不悦。 我愣了一下,连忙回到卧室匆匆洗漱好走下了楼,狐疑地看着那不苟言笑的板寸头男。 “你是?” “董事长,我叫杜影,是老爷子的特别助理。”他大方地伸出手,我也连忙伸手跟他握了握手。 “噢,你就是杜秘书啊,快请进吧。那这位是?”看着他身后那充满时尚气息的大男孩,我微微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朱晓鹏,是魅色时尚沙龙的首席设计师。”男孩很大方地走过来,冲我微微颔首。 “你们这是?”我瞥向杜影,有点莫名其妙。莫不是觉得我太土里土气,专门找个人来给我做造型? “老爷子说董事长今天去公司交接可能来得及做准备,叫我带一个造型师过来。还请董事长不要见怪,这是为你准备的衣服和鞋子。” “……噢!”我讪讪地接过包,有些脸热。 他们可能是真的觉得我拿不上台面,所以都想方设法要改造我。可是,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怎么着也不能变成天鹅的啊? 但我没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让他们俩都进门了。 朱晓鹏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一进客厅就打开化妆箱要开始为我做造型。按照他的话来说,他最擅长的就是化腐朽为神奇,敢情,我在他眼中也是腐朽了。 我乖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凭他在我脸上来回捣鼓。 而杜影则拿着文件坐在我右侧开始说注意事项,可谓滔滔不绝。 “董事会的人会在十点半到达公司,到时候李律师会在现场让你和老爷子签署一份协议。老爷子的股份共占公司的百分之五十(此处省略一万字)……公司正在进行中的项目有连阴山的商品房开发,目前已经进行到工期第二段了,还有……” 说实在的,就在这一刻,我对杜影油然而生一股滔滔不绝的膜拜之感。 他从我开始化妆做头发开始说,一直到朱晓鹏说“OK”的时候,期间没有停顿超过五秒钟的时间。 他对公司所有的项目和进度都如数家珍,简直比身临其境还要清楚。 怪不得老头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敢情他晓得玉老爷子有这么一个万能的秘书啊,什么都给我打点得好好的。就连在董事会上需要说什么都已经给我打草稿了,我只需要记住就好。 在我化好妆后,他淡淡瞄了我一眼,眸中有一缕惊讶掠过,但很快一闪即逝,这绝对是一个内敛的男人。 “唔,真美!”朱晓鹏端着我的脸瞅了好一会,特别自豪地冲杜影挑了挑眉。“怎么样杜秘书,是不是很惊艳?” “董事长本来就很美!” “噗!” 我被他这谎话逗笑了,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好啦杜秘书,你不用这样顾及我面子,你们先走吧,我去换个衣服,等会跟老爷子一起去公司。” “是,那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杜影也不坚持,与朱晓鹏一起离开了。 我回到卧室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却是吓了一跳。 这镜子前站的还是我么?明眸皓齿,娇艳大方,这一向是我形容别人的词,可此刻用在我身上一点不夸张。 朱晓鹏给我把头发稍微卷了一下,看起来稍微有些成熟。脸也没有那么红白分明了,不注意都看不到那团殷红。 也不晓得这他用了些什么东西在脸色,看起来很自然。没了瑕疵,我的脸还是挺耐看的,起码要轮廓有轮廓,要模样有模样的。 可惜的是,这只是昙花一现。 我的衣服是一套较为时尚的黑色职业套装,一双半高跟的皮鞋,并不是我喜欢的。只是为了服众,必须要做得干练一点。 我换好衣服下楼时,老头已经过来了,穿得西装革履,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企业家模样。 他看得我并未惊讶,只是指了指腕表,不悦地瞪我一眼。我讪讪地跑过去勾起他的胳膊,冲他露了个牙齿白。 “老头,你怎么不夸我好看的呢?” “又不是没见过你漂亮的时候,有什么好夸的?快点,时间不多了。”老头不以为意地瞄我一眼,走向了一辆风骚的轿车,闪得我眼睛都直了。 “没见过世面,这车叫布加迪威航。” “你坐过?”咱们曾经每个月都捉襟见肘的,从没见过这些。 “昨天夜里研究了一宿,玉家钱多,我准备去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如果我不晕船的话,我准备再弄个游艇开开。” 看到老头两眼放光的样子,我真真是无言以对,他这样太龌龊了。“老头,你醒醒,咱们鸠占鹊巢也就罢了,你就别败人家家产了。” “你已经是还衡地产的董事长了,我败点你的东西怎么了?想当年你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大房子,要给我豪车……” 我没在理会老头,不想打击他那一枕黄粱梦。 车子一路飞驰,不过一刻钟就来到了还衡地产大楼前。说老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高楼,就连它的建筑材质我都叫不出来名字。 我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走向大厦,而就在我走进大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阴气从我面前掠过,飘向了电梯。 我眸色一沉,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在电梯关门的瞬间先老头一步挤了进去。 “呼!” 强烈的阴气从我脚底蔓延开来,我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似得。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像是在后背拉拽我,我的脚步竟然不稳。 是鬼! 我开了阴阳眼竟然看不到这玩意,但清楚地感受到了它的不善,若不然它不会白天就来警告我。 这是…… 第41章:舌战 “呼!” 诡异的阴风在我耳边吹拂,我却看不见摸不着。几只无形的手在我脖子上,背上以及手上漫游,冰凉凉的跟蛇一样。 电梯的灯光忽然就暗淡了下来,一闪一烁的。一缕缕血雾从电梯各个缝隙中钻进来,把这狭小的空间整个填充。 “啊……” 电梯壁上,忽然涌现出无数厉鬼在朝着我嘶吼,个个浑身鲜血淋漓,断胳膊断腿的,仿佛被什么绞碎了一样。 我正打算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厉鬼给锁了,但想到自己那身高贵冷艳的装束,又讪讪地放弃了,蹙了蹙眉,我拍了拍血凤。 “沫念,出来打架了。” “马上!” 听到沫念那打鸡血似得回应,我忍俊不禁。昨夜里她要滔滔不绝地跟我讲生意经,我却把她禁言了。 此刻得到赦令,那真真是气势如虹,“嗖”地一下从血凤蹿了出来,没等我发号施令就朝这些厉鬼扑了过去。 然而,当沫念还未靠近,这些厉鬼又“嗖”地一下消失了,唯有这电梯里的血雾更加浓郁了些。 电梯在上升,那数字疯了似得转得飞快。 血雾中,无数只手在我背上拉扯,但并未撼动我。只是那惊悚的感觉,却不自觉地从心头升起。 “混账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兴风作浪!” 我怒急地喝了一声,迅速召出斩魂刀紧紧拽在手中,一身萧杀的气息令沫念都有些害怕,微微离我远了些。 而就在此时,电梯门“哐”地一下打开了。 电梯外面站着杜影,还有十来个董事会的人和几个公司的高层。他们以一种非常惊愕的目光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我手里的斩魂刀。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无比的尴尬和窘迫,我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怎么能被公司的人瞧见呢,多丢人啊。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化解这尴尬?如果瞬间嬉皮笑脸,画风是不是转得有点快? “欢迎新任董事长九九,董事长这边请!” 就在我尴尬得想要找地缝的时候,杜影从容的一句话令现场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其他人也都附和着点头,虽然那眼神非常怪异。 “董事长,我以为你当老爷子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你还真的照他说的拿着刀出现了。其实咱们这公司没有邪祟,你别怕。” 杜影在前头领路,但我知道他是在不露声色的为我解围。我顿时感动得不得了,连忙点了点头。 “老爷子说的话怎么能不信呢,我做点防备也是应该的嘛。”我讪笑道,用眼底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看他们脸色没那么惶恐了,我也就放心了。 “董事长,请!” 杜影把我领到会议厅,老头和李凌竟然都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老头还一脸意味深长地瞅我,想必也知道我在电梯遇到的事情了。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杜影随即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冲我挑了挑眉。我知道这是他为我准备的说辞,我只需要照着念就好。 其余的人也陆续就位,整个会议厅座无虚席,大家都用一种及其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说实在的,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咳咳!” 老头轻轻咳嗽一声,把大伙的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他从容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顿了顿又道。 “今天把大家都请来,是因为我年事已高,处理公司的事情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九九是我精挑细选的接班人,希望大家能够接纳她。但愿在不久的将来,公司会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说完从容地扫了眼大伙,不怒自威的气场油然而生。 杜影顿时带头鼓掌,其余的人愣了一下,也迫不及待拍了起来。唯有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不屑地哼了声。 “老爷子,九姑娘一个小丫头要带领这么大一个公司,怕是不太妥吧?先不说咱们公司的业务都是重量级的,单就这个行业她恐怕都搞不懂吧?” “这个……对啊老爷子,把公司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恐怕难以服众啊。最近咱们公司的股票也因为令孙的事情而动荡得很,这一换领头人还不得翻天了啊。”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老头是从来听不得别人说我不好的,此时听到他们都否定我,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来。冷冷地瞄着这些人,眸色凌厉阴森。 会议厅顿时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冰冻起来,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我看到老头的手背青筋暴涨,他要发怒了。他一发怒准会拿凳子砸人,估计这身份立马就要穿帮了,我要制止他。 “那个……容我说几句。” 我顿了顿,打破了沉默,故作从容地环视了他们一眼,“我知道,大家觉得我年轻,又我没有资历和阅历怕我把公司搞垮。不过我想说的是,既然我敢来挑这担子,自然也能承受各方的舆论。大家有什么疑虑不妨直接对我说,不要当着我的面来讨论我。” 说完后,我斜睨了眼第一个否定我的人,瞄向杜影浅笑了一下,“杜影,不知道这位是?” “回董事长,这位是赵老赵忠良先生,他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公司重量级元老,所以……”杜影压低了声音跟我讲,我听出他似乎有些担忧。 “噢,赵老是吗?你刚才说我什么都不懂,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呢。” “哼,那么请问九姑娘,咱们公司的业务你熟悉多少呢?你知道多少人靠公司吃饭,多少人需要我们来养活么?” 看到赵忠良咄咄逼人的态度,我心头已经非常不悦了。我的确是没经验没阅历什么都没有,但不表示我会在这么一个会议上丢脸。 在之前化妆的时候,杜影那滔滔不绝的话我言犹在耳,我还不相信我过目不忘的本事搞定不了这么一个老头。 “赵老,咱们公司的历史我就不描述了,公司的业务自然要从连阴山的商品房开始说起,该项目是与连阴山镇府合资,总投资……” 我能如此侃侃而谈,都要感谢杜影见缝插针的碎碎念,我竟然把他说的全部记了下来,如数家珍地说起公司所涉及的项目,甚至连季报都详细说了出来。 我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到现场的人从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若有所思,尤其是赵忠良,一张脸涨得通红,唇角都在哆嗦,我知道他们最起码短时间里不会来为难我了。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欢迎现在就提出来,我很乐意解答。” “董事长,那我们跟臻源国际争夺的那块地皮,你怎么看?” 臻源国际? 这是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用眼底余光瞄了眼杜影。他从容地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笑了笑。 “董事长,你让我准备的资料都在这里。” “谢谢。” 我打开文件迅速扫了一眼,才知道这臻源国际竟然就是世家之一薛家的产业,并且跟还衡地产竞争非常厉害。 然而我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争夺的地盘,竟然是连镇,那个被阴阳师藤原控制过的地方。 “这块地皮,我们放弃。” 我毫不犹豫的道,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杜影,因为他的文件上面写的是可以考虑投资。 只是那个地方我有心理阴影,我觉得不太合适。 “九姑娘,理由呢?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各个地产商都挣得头破血流。”赵忠良又用他不太信任的眸子盯着我。 “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冤魂颇多,所以……” “啊哈哈哈,冤魂?你在二十一世纪跟我们提冤魂?”赵忠良很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我心里发毛。“就说你小丫头片子干不成大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还山啊,你看看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那过于鄙视的神情,冲一直呆在天花板上的沫念使了使眼色。 沫念会意,顿时一个俯冲朝他扑了过去,但没伤他,只是在他耳边呼出了一口阴气。手掌在他脸上摸了几把。 “谁,谁摸我?”赵忠良霍然起身,前后看了看,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沫念闹腾得很,扑过去又拧了几下他的耳朵,吓得他当场就逃出了会议厅。沫念又追了过去,想要再吓吓他。 我正要喝止她,却发现一道黑色影子从走廊掠过,顺带起一股强烈的阴风。 我心一沉,顿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却发现那黑影就在赵忠良背后,抓起他就要把他扔下窗户。 “赵老小心!” 我虽不喜欢这个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鬼害死,拿起斩魂刀一个纵身飞扑过去,手起刀落,这鬼顿时负伤而逃。 一旁的杜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抓住了要坠下窗户的赵忠良,这老头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裆里甚至还传出了一股浓浓的躁味。 我轻叹一声,不安地回头瞥了眼。却发现整个会议厅的人都出来了,个个目瞪口呆,跟傻瓜似得。 第42章:诡异的大厦 我没想到第一天来公司就出了这档子事,接下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些人看到我怪异的举动会怎么想。 他们是肯定看不到鬼的,但我刚才那妖娆霸气的斩鬼动作必然是尽收眼底,在他们看来会不会以为我羊痫风发作呢? 怎么办?哪里有地缝给我钻一钻? 气氛是如此紧张而压抑,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地钉在我身上,我一下子万众瞩目了。 老头还和李律师站在一块,正在低声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鸟都不鸟我的窘态,我气得真有点想过去揭穿他借尸还魂一事。 “九,九丫头啊……” 忽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我慌忙回头,瞧见赵忠良正惊魂未定地朝我爬过来。 没错,是爬,因为他腿哆嗦得走不了了。 我连忙一个箭步走了过去,看他身下一片湿润,心头有些愧疚。这好歹也是个身份显赫的董事会扛把子人物,我却让人家如此狼狈,着实有些过分。 “杜影,赵老刚才受惊了,你还不快点把他扶去休息室小憩一下?”我又拉上了杜影,因为这家伙处理事情总是胸有成竹。 他点点头,走过去扶起了赵忠良,还体贴的把衣服脱下来遮住他出丑的地方。 “赵老,你先去休息一会,喝杯茶压压惊。”我讪讪道,有点脸红,也幸好没酿成大错,要不然我真的说不清楚了。 “丫头,九丫头,刚才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子,拉着我想跳楼。是他,我认得他,他来找我们索命了。”赵忠良紧拽着我的手,面色依然非常恐惧,“九丫头,是他。” “……赵老,你在说什么?” “是他找来了,是他……” 他喃喃着,神色有些恍惚。我见他语无伦次,就叫杜影强行带走了。回头看到其余面露惊恐的人,我心里有个很大的疑问。 赵忠良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来找他们索命了?难不成,刚才那个鬼他是认识的?我都没看清那鬼的样子,他却认出来了? 还有,这栋大楼从我一进来就不太对劲,这里不但阴气非常重,鬼魂多得数不清,并且它们白日里都能四处横行,一点都不怕我。 怎么会如此诡异? “没事了,咱们继续开会!” 交接仪式还没完成,我必须把这会议主持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再没有人对我的接任产生任何质疑,这交接仪式算是成功完成。 “会议到此结束吧,大家先去忙手头的事情好了,我晚上七点准备在索夫亚迪大酒店设宴邀请大家,还请大家一定要赏个脸。” “一定一定!” 高管和董事会的人离开过后,会议厅里就剩下了我,老头和李凌三人。 老头一直都是低调但强大的存在,虽默不作声,气场却非常够。此时淡定从容地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时刻准备为你鞍前马后。”李凌收起文件准备离去,递给我一张大方简洁的名片。 “谢谢你了李律师,晚上的宴席还请你赏脸参加。” 我收起名片很客气的道,设宴是杜影跟我说过的,并且已经安排好了,我只需要提一提就是。 李凌有些受宠若惊,点点头又寒暄了两句才离开了。她走了过来,我才转头瞄着老头,微眯着眸子来回打量。 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老奸巨猾的感觉了。 “老头,我怎么觉得,我这董事长是你们推波助澜得来的呢?”我怀疑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顺风顺水了。 不光如此,还有杜影,李凌,甚至那个造型师朱晓鹏,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他们的存在解除了我接任董事长时遇到的所有难题。若没有人提前布局,怎么会知道我需要的就是这些? 尤其是杜影,他在我做化妆的时候抓紧时间说了那么多,根本都没问过我能不能记住。而且,他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会议上必须的。 我心中疑惑极了,老头却悠哉地汲了一口茶,揉了揉我脑袋,“九儿,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多了,看来你是不需要老头咯。” “谁说的,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我怎么能不需要你呢。” “你总是会长大,老头也要放手的嘛。”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打算要离开我了?”我听着老头的话有些不太对劲,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不会啦,只是说有些事,老头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了。”他有点酸溜溜的道,敢情,是我刚才表现太好,他没发挥的地方所以落寞了? “人家又不要你帮我,你只要好好活着,陪着我就好,我保护你!”我抱着他的胳膊轻轻蹭了一下,心头无比感慨。 在我的记忆中,老头对我其实挺苛刻的,打坐习武,虽然他只是三脚猫功夫,但他却让我做到尽善尽美。 他非常豁达,从不妄自菲薄,一直保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生态度。 我从小耳闻目染,性格也属于不拘小节。所以当从一个送快餐的小妹到这位高权重的董事长,我也没有太沾沾自喜。别人的东西,永远没有自己努力得到的来得踏实。 老头就是我的灯塔,给不了我太多东西,却把如何活下去的信念告诉了我。也因为如此,我在鄙视和嘲讽中成长,但我依然很乐观。 “臭丫头,总是说好听的来忽悠我,为什么不直接行动给我看。”老头抬指给了我一颗脑瓜崩,但面色却慈爱到不行。 “怎么行动?” “听说有一款游艇价格合适,配置也高……” “想都别想,你还是乖乖当一个臭道士吧,偶尔出去装神弄鬼消遣消遣,别老想着过土豪的日子。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收敛一点,跟个暴发户似得。” 我立即打断了老头的话,拿起文件夹迅速走开了。我不知道再过段时间,他的眼睛会不会瞄上私人飞机,实在太可怕了。 “九儿,咱们好商量啊,二手的也行……” 大老远的,我还能听到他挣扎的声音,我没理他,径直来到了休息室里。 赵忠良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哆嗦眼神呆滞,杜影在一旁候着,脸色甚是凝重。瞧我进来,连忙走了过来。 “董事长,赵老他……” “还是别叫我董事长吧,听着太别扭了。” “是,九小姐,赵老这状况看起来不太对劲,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医生?” “不急,我看看。” 我走到赵忠良身边,他嘴里还在不断呢喃着“他来了,他来索命了”这样的话。我盯着他头上的阳气在忽明忽暗,也就是说,他的灵魂似乎…… “杜影,你先出去。” “是!” 他出去过后,我挤了一滴血在眉心,迅速打了一个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然而,令我惊愕的是赵忠良身上真的没灵魂了,他的灵魂哪里去了? “沫念!” “小主!”好一会,沫念才从外面飘进来,脸色死灰惶恐。 “你去哪里了?”我记得刚才我把那鬼打跑过后她就不见了,她这么喜欢凑热闹的人,转性子了么? “回小主,刚才我去追那逃走的鬼妖,谁知道那家伙钻进了地下室,我一不留神也钻了进去,被……被里面的阵法困了好久。” “地下室?阵法?”我更迷糊了,这大厦哪来的什么阵法? “恩,我也不知道是谁布的阵法。” “赵老的灵魂没了,你看到没?” “被那男鬼抓走了,我就是看到赵老的灵魂才冲了进去,谁知道差点魂飞魄散。”沫念说的时候眸子里满含惧色,想必也给吓住了。 “你进来吧,这大厦看起来很不太平,别乱钻了。”我把她召进了血凤,才又把杜影叫了进来。 我睨着他淡然从容的样子,想起刚才他一个飞身就抓住了赵忠良的身体,那身手可是比我还要矫健。 他很神秘! “杜影,你在这公司多久了?” “回九小姐,挺久了。”他模棱两可的回到,令我更加狐疑,莫非,他和老头是属于一类物种? “那你有空吗?咱们去地下室逛逛。” 我也没有再追问,既然别人不明说,我也不会那么不识趣。这公司里诡异的事情很多,我要慢慢一件件理清楚。 “……九小姐,去那里做什么?”杜影忽然一震,惊愕道。 “没事,新官上任第一天,我准备先从基层了解开始。” “……” 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很是囧,但也没阻止我,默默无语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们俩走进电梯的瞬间,那些莫名的阴风又荡漾了,血雾悄然蔓延进来,无数只无形的手又开始拉拽我。 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用眼底余光去瞄杜影,发现他一脸阴霾,绷着脸在控制怒气。 这么说,这里面那些厉鬼也在骚扰他? 而就在电梯下降途中,电梯忽然间剧烈震动起来,楼层的数字一路下降,到负二楼的时候竟然还在下降。 杜影此时神情变得冷冽起来,犀利的眼眸如剑。但他依然站在我身后,也不做声。我召出了斩魂刀,紧紧握在手中。 而当电梯门“咯咯咯”开启的那一瞬间,我迎面忽然砸来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仿佛刚刚被割下…… 第43章:惊魂地下室 “又是这血骷髅!” 我一声怒喝,扬起斩魂刀就砍了过去,那血淋淋的脑袋直接被我砍成两半,红白相间的脑浆子喷得到处都是。 然而没等我来得及锁了它一缕执念,它又一跃而起,两半脑袋分别又朝我和杜影砸了过来,那脸上宛如要爆裂的眼球直勾勾地瞪着我,冒着血光。 “九小姐,小心!” 杜影一个飞身挡在我面前,抡起拳头就朝那半个脑袋打下去。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拳头上流转着一缕黑气,像是无形的幽魂。 这半个脑袋竟被他一拳击碎,而另外半个还是生猛得很,即便那脑浆子横飞,也都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 “王八蛋!” 我怒急地一脚踹了过去,与此同时迅速咬破指头挤了滴血在眉心,“天罡五行,锁魂!” “噗!” 当手心的至阳之火燃烧时,我毫不犹豫把血骷髅上那缕没有散去的执念吸到手心给焚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丑八怪,咱们又见面了。” 嚣张的声音透着一股嗲嗲的味道,我心一颤:雷傲! 我顺着走廊寻过去,一缕浓浓的血雾弥漫在整个地下室,阴风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似得,吹得我脚底板都在冒鸡皮疙瘩。 “我来了,我来索命来了……” 尖锐的嘶喊声不停地回荡在地下室,充斥着我的耳膜。 这地下室很暗,一丈之外就模糊不清了。好在我视力不错,倒也不碍事。地下室非常宽阔,无数水泥柱头纵横交错,我根本分不清那声音来自哪里。 杜影紧跟在我的身后,眸色凌厉无比。从他刚才的动作来看,我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揣测:他非人类! 我们循迹着走了大约三分钟才看到一缕殷红如血的光芒,我微微一愣,加快了步伐。 却见在地下室中央的地方有一个诡异的锁魂阵:一根红线以七星之势交织缠绕在个个柱头上,上面挂满了道符。 锁魂阵中,有无数魂魄在里面窜来窜去,一阵阵凄厉尖锐的嘶吼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而锁魂阵的那边,就站着一身骚气得要命的雷傲。他穿着紧身的修身小脚裤,硬生生把他并不出色的身材裹成了圆规。 他的身边还站了两个人:苏清浅和秦涵。三人阴冷地看着我,一副恨不能把我生吞了的样子。 苏清浅的伤应该是好了,只是看起来还有些虚弱。秦涵在她身边跟个护花使者似得,偶尔会用眼底余光偷瞄一下她,眼神就会变得温柔。 我对雷傲这牛皮糖反感到了极点,他是溟袭的人,真是物以类聚,都那么臭美。我没在锁魂阵中看到赵忠良的魂魄,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毁了。 “雷傲,你又在‘还衡地产’的大厦下装神弄鬼做什么?还在找死么?” 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地方,他们是如何来到这里,又如何在这里布阵的。而且看样子,这大厦里面聚集的鬼魂,都是他招来的。 “你毁了我的天罗地网,又杀了我师弟,还伤了我最爱的苏苏妹妹,可算是苦大仇深啊,我不来找你找谁呢?” 他还是那么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摆着妖娆的兰花指,我真受不了他。 “既然是找我算账,干嘛要抓赵老的魂魄?你赶快把他放了,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逃谁是娘炮!” “你他妈才娘炮呢,你全家都娘炮!” 雷傲似乎对娘炮一词极为敏感,面红耳赤地冲我咆哮道。我蹙了蹙眉,无言以对地瞄了他一眼。 “雷傲,跟她费那么多话做什么?圣尊叫我们把她抓回去,你还不动手?”苏清浅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冷对雷傲道。 一旁的秦涵亦是同仇敌忾地对我怒目而视。他忽然一个闪身蹿到我面前,用他一身强烈的阴气震慑我。 “这个女人不能留,杀了她稳妥一点。”他冷笑道,一脸的疤痕更加惊悚恶心。 “想杀我,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我冷哼一声,抖了抖血凤,“尘儿,黑宝,出来吃大餐了!” “嗷呜!”黑宝一声嘶吼,托着尘儿从血凤一跃而出,霸气十足地站在了我身边,跟个神兽似得。 “哎呀呀,娘亲终于把我放出来了,人家都要闷死了!”尘儿一出来就噘着嘴跟我抱怨,压根就不鸟这几个鬼。 她是鬼神,比苏清浅和秦涵的级别要高许多,自然无需忌惮他们。黑宝已经是鬼王了,跟秦涵一个级别,也不用怕他。 黑宝看到秦涵那冷冽的眼眸,顿时仰头呲牙朝他吼了一声。我揉了揉它的脑袋,冲秦涵努努嘴。 “去吧,不用给我面子,把这家伙往死里整!” “嗷呜!” 黑宝一听顿时纵身一跃,长着血盆大口就朝秦涵扑了过去。我又瞥向了苏清浅,阴森地笑了笑。 “苏老板,莫非你也想我死?我这个人不喜欢滥杀无辜,但如果有人想对我不利,我势必先下手为强!” 人活一辈子不用那么多原则性,你敬我一尺,我仰你一丈。但你若居心叵测的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九九,地狱无门你自来,谁叫你那么多事呢。”苏清浅凉凉道,依然是那么高贵冷艳的样子。 这雷傲三番五次想要害我,我一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至于苏清浅,我们之间还没有深仇大恨,我戒备她就好。 “尘儿,肚子饿不饿?” 我抱起尘儿指了指锁魂阵里的厉鬼幽魂,她若全部吸收了那些能量源,这身体应该还会有质感一些。 “娘亲,尘儿想把她吃了。”尘儿指着苏清浅道,小脸泛着邪笑,一双金色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特别好看。 其实尘儿如果想吃苏清浅,估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清浅的道行还不到鬼王,杀伤力并不是太强。 但我不能让尘儿吃了,因为我记得苏清浅说过,我有我守护的人,那么她也有。我不晓得她守护的是谁,这份心却是很珍贵。 “尘儿,你是鬼公主,所以不能滥杀无辜,那里面都是厉鬼幽魂,你不用客气?” “好嘛!” 尘儿不舍地瞄了苏清浅一眼,飞身朝锁魂阵扑了过去。与此同时,我拿起斩魂刀在手心割了一刀,把血迹洒向了那锁魂阵。 “轰!” 锁魂阵很不意外地被我破了,百鬼涌出,尘儿左一个又一个,很快就灭了一片。 “你这该死的丑八怪,果然是不能留你。”雷傲气急地朝我扑了过来,扬起手中的小弩弓就朝我射了过来。 我知道这小弩弓的厉害,所以不会蠢得迎上去,我一个纵身避开了金箭,迅速收回斩魂刀,把藤原那把诡异的镰刀召了出来。 这镰刀上有一股非常暴戾的力量,非常慑人,我握着镰刀竟有点发颤,这是一股很邪恶的力量,我不太能驾驭得了。 “死神镰刀,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雷傲惊了,惶恐地地后退了数步。 “怕了吧?你这该死的娘娘腔害我两次了,我今天不弄死你也要弄残你。” 我也不管这镰刀到底有什么能量,飞身扬起镰刀就朝雷傲劈了过去。 而我没想到的是,镰刀忽然发出一股强炽的血光,硬生生从我右侧的水泥柱头划过,朝着雷傲直劈过去。 “啊……砰!” 在雷傲发出惨叫的同时,一股强大的阴气忽然从地下冒出来震开了我的攻击。我还未收势,被震得血气翻涌,控制不了身体,重重撞上了身后的柱头。 “噗!” 鲜血几乎是从我胃里窜出来的,喷得一地都是,我看到死神镰刀在疯狂地吸食我的血液,刀身的血光更加强烈了一些,我拽它的手无法控制地哆嗦着,像要断了似得。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好像被这镰刀反噬了,我身体疼得仿佛要裂开似得。 “娘亲!” “九小姐!” “嗷呜!” 一时间,尘儿,杜影和黑宝都同时扑向我,惶恐极了。我很想给他们一个宽慰的笑容,但是不行,我五脏六腑都在哀嚎,好疼! “就这么点道行还敢用死神镰刀!” 阴冷的声音透着慑人的杀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我捂着胸口抬头望去,却是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老头,个头不高,瘦瘦的,一张脸漆黑如墨,唯一能分清的是他的牙齿和眼睛的眼白,森白森白的。 “师父,救救我,救我啊。” 雷傲连滚带爬地冲向这老道士,我看他的胸口在冒血,从左胸一直到下腹,看起来比我还惨一点。 “你这个女娃儿,年纪不大出手这么毒辣,贫道留你不得!” 老道士一声冷喝,忽然袖袍一挥,又是一股能把我挫骨扬灰的阴风袭来。我连忙把黑宝和尘儿外加杜影都召回了血凤里,站起来举起死神镰刀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然而…… 身边一股温润的气息传来,我被揽进了一个结实宽阔的怀抱。 我心一悸,悄然掀开眼眸,看到了凌枭正站在我身边,一手抱着我,一手捏住了雷傲的脖子。那张绝世不可方物的脸颊覆满寒霜,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凌厉如剑。 “清虚,敢动我的九儿,谁给你的胆子?” 第44章:壁咚 “帝尊在上,请受贫道一拜!”清虚明显愣了一下,忽然走过来冲凌枭深深鞠了一躬,眉宇间尽是恭敬之意。 “哼!” 凌枭冷喝一声,捏着雷傲的手却慢慢提了起来。他被死神镰刀快劈成两半了,头顶的阳气已经快没了,也是要死不活的。 我没想到原来这乌漆墨黑的老头就是清虚道长,是张峰德、凌元凡和雷傲的师父。生得也太奇葩了,怪不得教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另类,果真是物以类聚。 清虚瞧着雷傲这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却又慑于凌枭而不敢造次。他冷冷扫了我好几眼,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贫道并不知道这女娃便是帝尊一直等候的九玄,这孽徒冲撞了她,还请帝尊看在贫道的薄面上放他一马,以后断然不会让他再惹是生非了。” 九玄? 我狐疑地瞄了眼清虚,又看了看凌枭,忽然想起我血凤里的乾坤袍和面具,那就是太玄门的掌门人九玄的东西,难不成我和她有什么瓜葛么? “这娘娘腔抓了我公司董事的魂魄,快让他交出来。”我也顾不得想这些了,只想把赵忠良先救出来再说。 “你才娘娘腔呢,你全家都……”雷傲怒急地反驳,但看到凌枭凌厉的眼神时打住了,指了指一边冷眼旁观的苏清浅,“我已经拿魂魄跟她换了个锁魂阵,谁知道被你破坏了。” “所以?” 我瞥向苏清浅,她只是微微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捋了下发丝,没鸟我。 她身边还站着秦涵,看他一身衣服撕得破烂不堪,脸上也有无数血痕,想必被黑宝欺负得够呛。他们俩对我非常怨恨,看我都是眼底余光瞄的。 “苏清浅,刚才我可没为难你。”我走过去冷冷道。 “你可以为难我,我又没求你不为难我。”她不屑地哼哼,眸子里还有些恨意,想必还在嫉恨我之前用斩魂刀伤她咪咪一事。 “你……” “我是一个生意人,想要魂魄,给钱啊。”她挑了挑眉,冷艳地笑了笑。 “说吧,多少钱你才肯把赵老的魂魄卖给我。” 我对她这市侩的模样真是无言以对,回头如果遇到她有求于我的事情,我势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哟,财大气粗了嘛。”她哼哼。 “那是!” “我要那把斩魂刀,还要一千万美金。” “你最好适可而止,免得以后我一不小心又把你咪咪给割一刀。”我咬牙道,对她的坐地起价非常不满。 “两千万,一分不少!”她眸色一寒,怒道。 “……” 我唇角抽搐了好几下才忍着没有再发飙,赵忠良的魂魄在她手里,我自然不能太嚣张了。 纠结好久,我才把杜影召出来,让他准备两千万的支票给苏清浅,又把斩魂刀万分不舍地给了她。 她从一个金色魂瓮里召出了赵老的魂魄很不屑地扔给我,还皮笑肉不笑地冲我挑眉,“以后啊,你想跟我做生意,所有东西的价格都翻十倍。” “以后我死也不会找你买东西的。” “那可说不准,把支票送到我的店里,别让我三更半夜亲自来讨。”她冷哼道,转身看了眼秦涵,忽然一溜烟遁地了。 “苏苏,等我,等我保护你!”秦涵见状也迫不及待地寻了去,也不管刚才还嚷着要抓我的事情了。 我放了赵老的魂魄,让他自动归位,他离开身体的时间不久,回魂了也无大碍。 “帝尊,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可否放了贫道的孽徒?”清虚瞧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又讪讪道。 “九儿,你怎么看?”凌枭转头问我,眼底一片宠溺。 “等一下!” 我连忙走过去,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迅速打了个结印。当手心至阳之火燃烧时,我抽了雷傲一魂一魄锁在了血凤里。为了避免他日后又想方设法惹我,我也要留一手。 “好你个丑八……你竟敢这样对我。” 雷傲怒急地吼道,他这么风骚这么娘炮一个道士,要是没了一魂一魄,这战斗指数直接下降了两个等级,以后就别想跟我斗了。 “帝尊,这……”清虚显然也想不到我会这样做,有些谎了。 “九儿喜欢的事情,我从不阻拦。”他说着扔掉了雷傲,轻轻拂了拂手,往后一把拉起了我的手,“九儿,我们走。” “臭道士,教不严,师之惰,看你也是上梁不正。” 我偷偷转头狐假虎威地冲清虚扮了个鬼脸,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抱着雷傲那惨不忍睹的身体一脸痛心。 我们再上电梯的时候,里面的血雾虽然没有了,但好些幽魂依然存在。虽然不敢来骚扰我,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阴森的气息在我身边流转。 怎么会这样?他们连凌枭都不怕?我抬头狐疑地看了眼他,发现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是为何? “凌枭,怎么了?” “没事,你刚才被死神镰刀反噬了,身体还疼不疼?”他搂着我柔声道,也不管身后还跟着一个超级瓦斯灯泡杜影。 杜影目不斜视地站在一旁,一脸正经八百的看着电梯壁,而那电梯壁上却完全把我们俩暧昧的拥抱映在了里面。 我脸热地摇摇头,垂着头不说话了。杜影现在虽然是我秘书,但这你侬我侬的事情,还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做。 “杜影,滚!” “是,属下马上滚!”杜影恭敬地应了一声,瞬间就从电梯缝隙里钻了出去,惊得我一愣一愣的。 “他是?” “他和秦风曾经都是我的属下,一个左将军,一个右将军。” “呃……” 这家伙竟然是个大将军,怪不得做事情永远都是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他怎么会在还衡地产当秘书啊,他和玉老爷子……” “真聒噪!” 我巴拉巴拉好多疑问,但话未出口就被凌枭强势压在电梯壁上,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霸气地覆上了我的腰肢。 我惊愕地抬头,唇瞬间被两片冰凉的唇瓣堵住了,当唇齿间淡淡的紫檀味袭来,我情不自禁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力抱着我,舌尖肆无忌惮地扫过我每一颗贝齿,舌尖的交缠让我迷惘心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这一刻来的幸福。 他是第一次这么霸道,这么凶猛,这么难以抗拒。 好久,当我气息快要用尽的时候,他才轻轻松开我的唇,星眸里柔情万种,我瞧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烈火在他眼底燃烧。 我的脸很烫,毕竟我这么一个纯洁小清新爱情动作片都不看的女生跟个男人,不,是男鬼在电梯里如此干柴烈火,的确有点那什么。 我呼吸很不均匀,心跳好快,他手撑着电梯壁把我圈在怀中,虽一身阴气可我却觉得温暖无比。 “那个……刚才咱们说道哪里了?噢对了,杜影既然是将军,他怎么又……” 我感觉这暧昧的气氛令我无法呼吸,讪讪地打开了沉默,于是嘴又被堵了,只是这一次他比较温柔,没那么生猛了。 “叮!” 电梯门开的瞬间,我还沉醉在他的亲吻里无法自拔,斜靠着电梯壁气喘吁吁,甚至有点衣衫不整。 而电梯外,站着开会时出现过的两个高层,一个是总经理方柯,一个是财务总监张琴。他们是看不到凌枭的,所以看到我一副自嗨过度的样子先愣了一下,而后才微微颔首。 “董事长好!” “……你们,你们也好!” 我一个箭步蹿了出去,想找个地洞钻一钻。 这太尴尬了,之前开会的时候我那诡异的动作就把他们吓了一跳,现在又看到我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兴许在不久过后,公司会出现好多流言蜚语,哎…… 我回到办公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凌枭又慢悠悠地飘了进来,一脸揶揄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冲我挤眉弄眼。 “你故意的,你故意让人家出糗的!” “对啊,就喜欢看你出糗的样子,可爱生动。”他点点头,完全不狡辩。 “讨厌!” “真的讨厌?”他“嗖”地一下蹿过来,迅速在我唇上又啄了一下,“那我走咯?” 我垂着头没理他,故作镇定地翻着文件看。 “我真的走咯?” 他作势转身,我用眼底余光偷瞄了一下他,还是没做声,假装看文件。 其实这些文件我都看不懂,中英文版本的。虽然我曾当过三届的高考状元,但这么商业的英语也没涉及过,完全不懂。 “好吧,九儿不喜欢我了,我走了。”他轻叹一声,身子一下子飘了起来。我谎了,连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 “你去哪里啊?” “先去阴间走一遭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平之事要我去摆平的。” “人家,人家这里也有不平事。”我小声道,特别窘迫。 “恩?” “人家看不懂这些英文,一看脑袋就疼。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想必是难不倒你的。”我抬起头以无比仰慕的眼神望着他,瞳孔里冒着桃花。 哼!让你糗我,我就不能糗你么?你一个千古男鬼,还能看得懂英文? 呵呵! 然而,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笔一手拿文件,很快就把堆在桌上的文件全部处理了。 我完全无法直视他那龙飞凤舞的签名,竟然比我练了十来年的都要出色。我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沮丧,灰溜溜地蜷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我终于是明白老头之前的落寞了,当一个人完全没有发挥的地方时,那种存在感及其低微。 第45章:鸿门宴 “手给我!” 我闷闷不乐到快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凌枭那张放大的脸在我眼前,帅得一塌糊涂。 “做什么?”我讪讪地别过头,没好气地应了句。 “被死神镰刀反噬,不疼吗?” 他拉起我的手把袖子撩上去,我这才发现手臂上竟是一片血红,那鲜血就在我皮肤表层下流淌。一缕暗黑的戾气像是在我皮肤里面流转,正在慢慢地吞噬那些血液。 刚才因为和凌枭你侬我侬的,我还没注意到这个,这一刻才发现我身体的血液好像都在往这一个地方涌,怪不得我生个气都昏昏欲睡,敢情是失血过多要嗝屁了。 “怎么会这样?”我一愣,连忙又拉开领子看了一下。还好,我的高庄小笼包还是白皙如玉的。 凌枭眸色一寒,忽然一把抱起我走向了套间,这里大概是之前玉老爷子休息的地方,布置得大气奢华。 他放下我后,直接袖袍一挥,那门就关上了,紧接着就很不客气地剥下了我的外套,仅剩里面的小抹胸。 我顿时就脸红了,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拜托你哦,你能不能矜持点啊?这样我很尴尬的。” 拒绝么,根本无法抗拒,不拒绝么,显得我好迫不及待似得,虽然我内心深处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期待。 “都快没命了,还尴尬。” 他睨我一眼,忽然抬指一挥,竟在我胳膊上划了一条大约两公分的口子,那血顿时跟喷似得射了出来。 “讨厌,你要谋财害命啊!”我一下子又生气了,提前打个招呼不行么?很痛呢。 他没理我,掌心在我臂弯轻轻一扫,那一缕暗黑的戾气就被他给扯了出来,他忽然狠狠往地上一扔。 “孽畜,还不认主!” “呼!” 忽有一股强大的戾气凭空冒出,这房间里顿时涌现一股萧杀的气息,那是股嗜血的气息,非常浓烈。 我愣了一下,连忙悄悄靠近了凌枭一些,这股戾气就是死神镰刀里的,我根本无法驾驭的气息。 凌枭小心地给我包扎好伤口,阴霾着脸瞥了眼右侧。 紧接着,那股戾气就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影,竟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约二十来岁,方正的国字脸,剑眉星目,鼻梁挺拔,亦是少见的美男。 可惜他的脸上有一条斜长的刀疤,从左边眉梢到右边的唇角,也令他的帅脸多了几分狰狞。 他很阴戾,面色冷漠,眼神更是冷若冰霜,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非常强烈。他瞥了眼凌枭,恭敬地跪在他的面前。 “斩风拜见帝尊!” 即便是如此恭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那么的冷冰冰,毫无温度。紧接着他又转向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斩风拜见主人!” “这……”我狐疑地看了眼凌枭,有些莫名其妙。 “死神镰刀本是十殿阎罗里的九殿平等王的镇殿法器,但因为吸收阴间太多戾气形成了恶灵,做了不少错事。平等王因此封印了它,谁知道无意中被那阴阳师藤原盗走,从此就销声匿迹了。不过,好在藤原无法解开死神镰刀的封印,所以无法驾驭它。” 原来斩风竟然法器衍生出来的灵魂,那就是镰刀在他在,镰刀如果毁了他也没了? 那么他跟了我的话,就是我的人了?忽然间,我内心涌起一股责任感,我怎么都不会把这镰刀给毁了的。 凌枭顿了顿,回头揉了揉我的发丝,“九儿,谢谢你为救我去拿藤原的能量源。” “那你以后要对人家好点,不要处处都比人家强。” 我脸一红,之前那点怨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就是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他笑了笑,又回头看着斩风。 “从此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自毁元神吧。” “斩风遵命!” 我看了斩风一眼,他也正在看我,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谢谢主人把我从封印中放出来,斩风以后再不敢造次,势必为主人赴汤蹈火。” 他指的应该是吸食我血液一事,我不解的是,我的鲜血那么厉害,不但能破阵驱百鬼,还能够解封印。 “那个,你快起来吧,不用多礼。”我不敢去拉他,因为他身上戾气太重。 “还不归位!” 凌枭又喝了一句,斩风顿时化为一股戾气,“嗖”地一下钻进了我的血凤之中。我忍不住颤了一下,因他这戾气实在太强大了。 “凌枭,斩风的戾气如此厉害,我会不会被他给同化了?”我记得在很多书里面,如果道行不够的人手拿一件有戾气的兵器,是会被兵器反噬的。 “不会,他愿意听你话,就表示他会服从你。” “那你以后别惹我。”我警告道。 “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他勾起我的下颚暧昧地道,眸子里笑意让我陶醉不已。我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瓣,心里有淡淡的渴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心跳加速了。 只是…… “九小姐,你的衣服我送来了,晚宴的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得出发了。” 门外,响起杜影不轻不重的声音,我抑郁地往窗外看了眼,竟然都天色入暮了,时间过得好快。 “我马上来!” 我讪讪起身打开门接过了袋子,看到杜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时,脸有些发烫。“你在楼下等我,我很快来。” “是!” 再回到屋里,凌枭接过我的袋子,“你去洗漱吧,我等会给你穿衣!” “……” 给我穿衣?那我不是要红果果地呈现给他看?那……那……我满怀期待地走向卫生间,脑海中泛起无数限制级的画面,我真太不要脸了。 只是,当我雀跃着裹着浴巾走出来时,凌枭早就不见了。 衣服就摆在床上,是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裙。做工考究,我几乎看不到缝隙,好像就是一块整的布织成的一样。 但衣服的款式很时尚,V型的领子,后面则是镂空一片,很性感。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衣服好奇怪,上面仿佛透着一股神秘的慑人的气息,跟那乾坤袍似得。 一旁的鞋子也很奇怪,像靴子又不像,也是漆黑如墨,我竟看不出它的材质。 我把头发吹干也不会弄造型,就任由它披撒着了。换好装,我完全没心情臭美,匆匆来到了公司楼下。 杜影正在车里等我。他换了身高级西装,整个人帅气了不少。瞧见我时眼神顿然变得惊愕,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九小姐,我们出发吧!” “恩!” 他轰动油门,一溜烟地朝索夫亚迪大酒店而去。我斜睨着他的侧脸,心头着实好奇得很。 秦风是一个真实的鬼,所以他只能在夜间活动。但杜影应该不是,他能像老头一样在阳光下行走自如,他可能是半人半鬼。 “九小姐,你怎么不把那紫金面具戴上呢?”行驶中,杜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晚宴吗?是化装晚会啊?”我狐疑道。 “戴上吧,等会你就知道了。” “哦!” 我见秦风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的脸不好看才让我戴上面具,但我还是戴上了。 而就在面具敷在脸上的瞬间,杜影忽然颤了一下,脚下一用力,车子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差点撞上前面的车了。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很美!”他讪笑道,把车开得更快了一些。 我耸耸肩,无聊地转头看着窗外,看着看着却忽然发现沿街的风景色彩变得有些暗淡了,霓虹灯不再五彩缤纷,而是有气无力地闪烁着。 路上来往的行人面无表情地走着,或者是……飘着。 当我面前掠过一截截血淋淋的残肢和没有头颅的尸体时,我顿时毛骨悚然了起来。 “杜影,这是……” 我转过头去问杜影,却发现是一具血淋淋的躯体坐在驾驶室,听到我喊,他缓慢地转过头,用他骷髅般的脸冲我阴森一笑。 “啪!” 他咧嘴的时候,一截冒着血气的舌头忽地掉了下来,就滚落在我的脚边。 “你不是杜影,你是谁?” 看到这惊悚的身躯,我完全无法接受他是杜影,因为他是那么硬净帅气,就算是惨死也不会用这么恶心的样子面对我的。 他没有回我,只是油门一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驰起来。我吓得抓紧了椅背,寻思把我的死神镰刀召出来把这家伙灭了。 “九小姐,到了!”我还没动手,车子就停下了,我看他对我没有太大恶意,也讪讪地推门下车了。 “呼!” 我还没站直身体,四下里忽然袭来一股强烈的阴风,吹起了一地的尘埃。 我慌忙召出了死神镰刀,拽紧镰刀戒备地望着四周,一步步朝着前方的“索夫亚迪大酒店”而去。 当我走上酒店阶梯的时候,我看到了镜面墙壁上的我一身萧杀之气,烈风荡起我的裙摆轻舞飞扬,我手中的镰刀泛着阴戾的寒光。我,仿佛地狱来的修罗…… 而酒店的大堂里面,清楚地飘荡着三个字:鸿门宴! 第46章:浴火重生 我走到旋转门前就挺足了,这富丽堂皇但太过于阴森的酒店,虽然也叫“索夫亚迪”,但绝不是我要赴的那个酒店。 我可能进入了阴阳地界,来到了与现实平行的空间里。凌枭和杜影都没有提前警告我,那说明,这个地方我非来不可! 是福?是祸? “鸿门宴”那三个字,似乎已经诠释了这场晚宴的主题。 门口的保安依然非常有礼貌,只是他过于苍白的脸色让我清楚他并不是人,这里所有活的物种,应该都不是人。 我杀气腾腾的形象与这里有些相悖,所以权衡再三,我收起了死神镰刀,傲然地走向了旋转大门。 “九小姐请,宴会厅在二楼。”保安一开始对我很忌惮,见我收起了武器就卑躬屈膝地走过来打招呼。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迅速环视了一眼大堂四周,一片阴森,空无一人。唯有扶梯上的二楼甚是嘈杂,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在走进宴会厅大门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息充斥在这空间里。那是种慑心慑魂的气息,令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我慌忙要退出来,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 顿然间,宴会厅的灯光变成了血红色,四下里荡起了阵阵阴风,一阵诡异的歌声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 《凤求凰》! 这是我在溟袭的宅子里听到过的,这个声音也是,尖锐又带点颤音,比我家老头唱得还要难听。 我举目望去,宴会厅里站满了人,男的西装革履温文儒雅,女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所有人看到我时均是一愣,连忙分散在两边,露出了中间一条血红色的地毯,一直通往我的正前方。 而那里,站着一个妖孽绝世的男人,他穿着修身黑色礼服,映衬得他的体魄更加高大魁梧。他的一头银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虽然与那身时尚的装扮有些突兀,但却又那么惊艳的存在。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苏清浅! 她一袭红色晚礼服着身,头发高高绾起,尽显她高贵冷艳的气质。她看我的眼神阴戾而嫉妒,对我依然很反感。 “九儿,我们又见面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痛心,满含一种无法宣泄的恨意。 我轻叹一声,朝他走了过去。 血红的地毯泛着一层寒冰般的凉意,我每走一步仿佛都能听到声嘶力竭的哀嚎声,隐隐约约,仿佛很痛苦。我瞄了眼脚下的鞋子,发现鞋子泛着一股摄人心魂的火光。 难不成,是我的鞋子踩到了那些作祟的幽魂? “溟袭,你又要做什么了?”来的溟袭跟前,他依旧那么痛心的看着我,金色的眸子里有我读不懂的落寞和愤恨。 其实我对他的感觉很诡异,我似乎并不恨他或者太讨厌他,而是压抑,难过。真希望我和他的旧恨不要牵扯太多才好。 “三百年前的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溟袭,别开玩笑好吗?今非昔比,就算我前世的前世跟你有什么瓜葛,那都是过去了。” 我自然不会去理这荒谬的事情,如果谁都要为自己前世的事情买单的话,那老天爷又为何要给人轮回转世的机会呢? “怎么会成为过去式?这几百年来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出现了,我会放过你吗?” 溟袭瞬间移到我面前,金色眼眸泛着一层寒霜。我对来自他的怒意完全莫名其妙,所以也非常生气。 “那么你是要怎样?杀了我?那你起码给我一个摧毁我的理由。”我真的无言以对了,我的生活被这些鬼魂搞得一团糟,水深火热得不得了。 其实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理想就是有个大房子,有个车子,然后和老头安安心心过日子。如果遇到不嫌弃我的男人,我可能会结婚,会生子,会延续我的血脉。 但事与愿违,我承载了所谓的几百年前的恩怨情仇,我他妈的竟然在为几百年前的事情还债,谁来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轮回了好几次都还不安宁? “理由?”溟袭冷呲一声,忽然捏住了我的下颚,面孔缓缓欺近我,邪魅而冷冽,“我爱你够不够?” “呵!” 我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我如果真的相信他的话,那就太自以为是了。凌枭的情分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我绝不相信我优秀到所有男人都喜欢我的地步。 “九儿,你真的要如此执迷不悟吗?”溟袭瞧我那不以为意的样子,怒急地蹿到了我面前,眉宇间青筋暴涨。 “溟袭,我喜欢凌枭,请你成全我。”我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眸,虽然那看起来及其落寞和悲伤。 “你不该属于他的,你是他害死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抓着我的肩膀咆哮,唇角都在哆嗦。 “我不管过去是怎么样的,我现在就是喜欢他。” 真爱也好,劫数也罢,我不管,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与凌枭本是人鬼殊途,既然上天让我动了心,我也不打算去挣扎了。 溟袭的脸因我的话而变得狰狞,齿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周身泛起一股冷冽的阴气,仿佛要把我冻僵。 “清虚,焚了她!” 他一声怒喝,忽然恢复了他一身血衣的模样:阴柔又妖孽,一身血红的衣袍尽显他颠倒众生的风华,他瞬间就不可一世了。 与此同时,周遭那些俊男靓女也顿然间变成了腐尸和厉鬼,又缺胳膊少腿的,又无头腐尸,还有各种生得憋屈死得窝囊的厉鬼。 那黑不溜秋的清虚道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看到我无比愤恨,因为我差点把他的爱徒给劈成两半了。 我连忙召出了死神镰刀,迅速后退了数步,“溟袭,我不愿意与你为敌,你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我的女人,既然得不到,我索性毁了她!” 他怒道,拂袖荡起一股强烈的阴风袭向我,把我震得踉跄了好几步,“我悉心营造一个你喜欢的氛围想与你重修旧好,可你硬生生踩碎我一番苦心。九儿,你太让我伤心了。” 敢情,他变化如此多的孤魂野鬼来捧场,是想跟我再续前缘?可是,我们哪里来的前缘,我的心早就给凌枭了。 “你别逼我,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我扬起死神镰刀,周身又泛起一股萧杀之感,我或者伤不了他,但是逃出这里应该不是难事。 “还愣着做什么?”溟袭怒急地冲清虚吼道,痛心急了。 “是!” 清虚点点头,拂尘一挥,几道血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竖在了我的周围。我连忙扬起死神镰刀一个纵身劈了过去。 “轰!” 镰刀和血符碰撞,顿时泛起一片强炽的血光,四周的孤魂野鬼瞬间化为乌有。而我,被这血光震得气血翻涌,手里的镰刀都要握不住了。 “唰唰唰!” 清虚又挥出几道血符,整个把我包围起来,形成了一个阵法。我连忙割破手心洒血出去,却根本无法破了他的阵。 “无上天尊!”他拂尘一晃,盘腿而坐阵法外面,开始喃喃自语起咒语来了。 顿然间,血符泛起一片火光,把我整个圈在了里面,一股股灼人的热浪朝我袭来,我感觉我被放在了烧烤架上,全身都在冒油。 我看到溟袭一直站在血符外面怒视着我,可那眼眸里却泛着淡红的水光,他是在难过?还是在自责? “主人,要焚去她脸上的印记需要不少时间,我陪你先回去吧?” 苏清浅凉凉看了我一眼,走到溟袭身边轻语。看她瞬间变得柔情万种的眸子,我猜想她是爱他的。 “不,我在这守着,我要亲自看到她恢复记忆后那痛苦不堪的样子。”溟袭冷冷拒绝她,依旧用那嗜血的眼神瞪我。 炙热的火焰不断朝我袭来,身体疼得仿佛要爆裂似得。我觉得全身的皮肤都已经熟透了,甚至还冒出了阵阵烤肉的香味。 我咬着牙死死忍受这烈火焚烧的痛苦,心头默默地念着老头那破书上的经文。那是可以超度自己的经文,我正在准备超度自己。 蓦然,我脑海中莫名涌来一些诡异的画面:我仿佛看到我被绑在一个高高的柱头上,浑身鲜血淋漓。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我的胸口……那个男人是谁? “啊!” 焚心般的痛苦袭来,我无法控制地哀嚎出声。而就在这一瞬间,我身上的黑色丝质礼服忽然泛起一层金色光芒,完全隔绝了那来势汹汹的烈火。 这一刻,我觉得全身的筋骨都在膨胀,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在我体内急速流转,我这是浴火重生了么? 我拿起死神镰刀紧拽在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天罡五行,破阵!”我纵身一跃,反手一个横扫千军,手里的镰刀直接从血符拦腰劈过。 “噗!” 阵外的清虚张口一股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这血符也转瞬间灰飞烟灭了,四下里浓烟乍起。 我拽着镰刀杀气腾腾地从浓雾中走出来,看到了凌枭在红毯上张开双臂迎接我。 我心一动,如小鸟般朝他飞扑了过去…… 第47章:如梦似幻 “凌枭!” 在撞进结实宽阔的怀抱这一刻,我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璀璨夺目。凌枭轻轻拥着我,但眼睛却盯着溟袭,很阴戾的眼神。 宴会厅里一片狼藉,仿佛是被烈火焚烧过一样黑不溜秋的。厉鬼都已经灰飞烟灭,地上还有些许骨骸。 浓雾在逐渐散去,阵阵阴风却是更强烈了些。 清虚伤得很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清浅遭了鱼池之殃,一身红礼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的。 “洛凌枭,又是你!” 溟袭气急地嚎了一声,“嗖”地一下飘了过来。那一身血红衣袍飞扬跋扈,周身都是冻人心骨的寒气。 我知道他很怒,很气,因为我听到了他齿关咬紧的咯吱声。他冷冷地看着我,眸子利剑般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许久,他冷呲一声,“洛凌枭,你利用我!” “对啊!”凌枭点点头,竟大方的承认了。 “既然你一心想要去掉九儿脸上的烙印,想让她恢复记忆。她又正好要破第二重锁魂术的封印,有了清虚的血符咒,倒也省去好些事情。” “所以你给了她‘焚魂衣’和‘千斩靴’?哼,你以为这样她就能救你?你就能复活了?笑话!” 原来,我这晚礼服和鞋子还有如此风骚的名字,怪不得上面有一种神秘力量。我不知道被清虚的火一烧我竟然成了二重锁魂师,好诡异啊。 只是,溟袭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这样就代表我能寻到凌枭的尸块,继而把他拼接起来呢?如果真的是,我赴汤蹈火也要去。 但凌枭只是宠溺地看了我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希望九儿成为这世上最强的锁魂师,并不是要她复活我。我只想有一天我要离开时,她能够保护自己。”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快步流星的,也不再理会溟袭。 “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你要一意孤行,他会再一次让你万劫不复的。”溟袭没有追来,只是在身后阴森森地补了一句。 我听到心头一颤,莫名的惶恐起来。 他说的那个“他”是谁?是分解凌枭并把他封印的人吗?那个人在哪里?他为何那么神秘的存在? 我很想问凌枭,但偷偷看到他凌厉的眸色时打住了。没有人愿意回忆自己惨遭屠杀的事情,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 “凌枭,不要离开我!” 我忽然想起他刚才对溟袭说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只是重重捏了一下我的手,没有回应我。 难道说,留下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我们前脚一走出酒店,后脚这酒店就灰飞烟灭了,再定眼一看,这竟是一片荒凉的空地。 四下里昏暗一片,阴风呼啸,扬起一地的沙石乱飞。这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空间,透着毁灭和凄凉。 我心头莫名地难过得紧,只能紧紧抓着凌枭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在微颤。他的情绪很波动,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 “凌枭,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请你不要离开我!”我又重复了一句。 “九儿。”他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我,星眸在昏暗中泛着复杂纠结的寒光,那是我不熟悉的眼神。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不管曾经我们发生过什么样的恩怨情仇,我都不想去追究。人一辈子只有短短几十年,应该活在当下。 他愣了一下,忽然一把抱住了我,低头寻着我的唇,放肆地吻了过来。我完全无法抗拒,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忘我又生涩地回应他。 他的掌心在我光洁的背上游走,凉凉的,冰冷刺骨,却是令我心潮汹涌澎湃的感觉。 “九儿,我爱你,很爱你!” 过了好久,他才松开我的唇瓣,却紧紧抱住了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似得。他的身子在颤抖,我莫名的害怕了。 “凌枭,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从未露出如此恐惧的样子,他在害怕什么? 他只是紧紧抱着我,什么都不说。我感觉到颈窝有冰凉的东西划过,却又很快消失无踪,是他的眼泪吗? 他为了什么竟然能悲伤成这样? 我偷偷从他怀中朝四周望去,仔细看了好久才发现这里竟然像是一个古战场,远方的空地上有无数战马和人的骨骸,长矛兵器什么的到处都是。周遭有不少幽魂在蹿来蹿去,但却没敢来打扰我们,都远远的飘荡着。 难道,这是他的王朝?被毁灭的王朝? “凌枭,我想回家了。” 我无法去问凌枭任何问题,因为任何一点关于曾经的事情都可能让他痛不欲生。但我很想知道,杜影应该是清楚的。 “好,我们回家!” 他松开我,忽然袖袍一震,周遭的幽魂都围聚过来,形成了一顶软轿,他抱着我跃了上去,伸手在我眉心弹了一下,我脑袋顿时昏昏欲睡了。 …… “九小姐,九小姐……” 我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醒,掀开眸子时,身边竟是一脸焦急的杜影。我狐疑地环视了一眼四周,人来人往的,竟是酒会? 我瞄了一下我的穿着,那里是什么“焚魂衣”,也不是“千斩靴”,而是非常大方得体的紫色长裙和高跟鞋。 “杜影,我怎么了?”我明明是和凌枭回家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你喝多了,现在好些了吗?” “……” 我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给秦风送饭时的时空转换,估计是我从阴阳地界来回穿梭时形成了时间上的交叉。 也就是说,我的肉身在现实世界里,而灵魂却去了阴曹地府。 我故作不经意的捋了一下头发,摇摇头,“好多了,宴会结束了吗?” “也差不多了,不过你是不是先去认识一下其他的合作伙伴?今朝来的人都是各个企业重量级的人物,不去也不太好意思。” “那好,你帮我引荐引荐。” “是!” 我端了一杯红酒,跟着杜影开始逐个问候各个企业的高层以及负责人,我对生意肯定是懵懵懂懂的,言行举止也跟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杜影非常圆滑,介绍握手过后就帮我挡住了进一步的交流,防止我的语言太过苍白,引起别人的鄙视。 “张董,这是我公司新任的董事长九九,九小姐,这是晨光企业的董事长张世忠。是业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杜影指着一个长得非常壮硕的男人道,这男的还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看他的手不断在这女人身上摸来摸去,估计也不是夫妻。 我浅笑着点点头,跟他伸出了手,“久仰张董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幸会,幸会!” 他不以为意地寒暄两句,跟我说幸会的同时还亲了怀中女人一下,我瞬间就把手抽了回来,嫌恶地走开了。 “张董,九小姐喝多了,你老别介意,你继续,继续!”杜影在后面给我善后,我表示非常佩服他的机智。 我差不多端着酒杯在场内走了一圈过后,杜影才领着我来到了右侧靠窗的地方。 这里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斜靠着柱头望着窗外。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一头齐肩的银发随意的披在脑后。 “九小姐,这是臻源国际的CEO薛南青。” 杜影没有介绍的时候,我瞧见这背影就已经毛骨悚然了。而当薛南青缓缓转身时,我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张阴柔绝世的脸孔时,我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冒冷汗。他怎么会和溟袭长得一模一样,甚至那眼神都如出一辙。 他瞄了眼我,微微扬起唇角,“九小姐是么?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手,那手修长白皙。我怔怔地看着那只手,竟不敢伸手去握。 “唔,九小姐如此不给面子,可是因为连镇那块地皮?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不妨让给你就是。” “你,你你……” 我竟语无伦次了,看到他唇角那缕淡淡的笑容,我硬着头皮伸出了手。当触到他的手掌时,我又愣住了。 是温的! 也就是说,他不是鬼! 我瞥了眼杜影,他却从容不迫,完全没有一点惶恐的样子。相比之下,我就太怂了点。 “恩?”他笑得更加的意味深长,一双斜飞的丹凤眼里精光闪烁。 “不好意思,你像极了我一个故友,所以有些失态。杜影,叫人把这里处理一下,刚才太失态了。”我故作镇定道,脸有些火辣辣的。 “是么?天底下竟然还有跟我长得像的人,真难以置信。” “是啊,难以置信。” 一个长得像鬼的男人,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看他依旧用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瞄着我,我笑了笑又道。 “对了,至于那块地皮,我已经跟董事会的人商量,就不跟你们竞争了,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没想到九小姐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那块地皮,那我们臻源国际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呢。” “没事,钱那么多,总是赚不完的嘛。薛总你慢慢喝,我再去跟其他人打一下招呼。”我说完不等他回应就离开了,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跟着我,我如芒在背。 我急匆匆地下楼准备离开,却在大门口看到了一辆风骚的劳斯莱斯幻影,车边靠着的人正是薛南青,正扬起一脸笑意望着我。 “九九,去哪里,我载你一程。” 第48章:他来了 夜风袭人,马路上霓虹灯闪烁得特别不真实,这个亦真亦幻的世界把我弄迷糊了,都分不清虚实了。 薛南青的车开得很稳,我几乎感觉不到它在移动,唯有马路两边的风景证明他的车开得很快。 我故作不经意地偷瞄着他的侧脸,阴柔又精致,跟溟袭如出一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我真的搞不清楚。 “九九,过两天的世家峰会你会参加吗?”他冷不丁的一句话令我莫名其妙,什么世家峰会?还搞得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个说不准,看杜影怎么安排吧。”我随口拉了杜影垫背,反正我的事情都是他处理的。 他斜睨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玉家的生意一直都做得很好,这其中杜影可有不少功劳。他似乎跟了玉老爷子二十来年了吧,样子一点没变。” “是么,呵呵!”我干笑道,心里有些戒备。这家伙提到杜影是什么意思,在暗示我什么吗? “对啊,家父曾经还跟我说过,A市所有的建筑当中,要数还衡大厦设计最神秘了,完全颠覆了风水学上的忌讳。后来我才听说,这大厦是杜影设计的,他真能干。” “……呵呵!” 薛南青含沙射影的话令我摸不着头脑,我索性也不说话了。这家伙不光是长得像溟袭,个性上也有点像,我要提防一点。 我们一路上无话,车子里的气氛很压抑。 我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眉心拧成了结。我的生活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根本来不及适应。 我很怕眼前的一切是南柯一梦,钱财富贵我可以不在乎,可凌枭尘儿他们,却是我无法割舍的。 “薛总,就在前面的路口停车吧,我走回去好了。”快到宅子的时候,我不愿意他开进去。 “不让我送你到家吗?这样很不绅士呢!” “刚喝了点酒,我想吹一吹冷风。” “好吧,希望下次的世家峰会上能再看到你。”他缓缓把车停在路口,还很绅士地下车为我开了车门。 我除了受宠若惊之外,还有点尴尬,所以下车后冲他点点头,迅速地走开了。 他的车在原地停了大约两分钟才开走,很快。我用眼底余光看到他车子差不多没影了,才放下心来。 “轰!” 不等我喘一口气,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从马路上传来。我霍然回头,看到一层浓烟在前方马路上漫开。 滚滚浓烟下,薛南青的车和一辆重型特种车撞在一起,整辆车都撞得支离破碎了。殷红的鲜血从车里缓缓流淌出来,是那么触目惊心。 我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搭在窗户边,骨头已经戳穿皮肤冒了出来,白森森的,沾着血迹。 怎么会这样? 我忽然间觉得毛骨悚然,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头,我无法控制地哆嗦了。 我对薛南青虽然没有好感,但也绝无恶意,再说人家还送我回家,我断然不能接受他就这样死去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那车忽的燃烧起来,周遭瞬间就变成一片火海了。 我惊恐地想要冲过去看个究竟,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我回过头,是杜影,他什么时候在我身边了? “他,他……”我惊得语无伦次。 “别去!” 杜影的脸色非常凝重,眼神凌厉而阴霾。拽我的手也非常用力,他这是怎么了?完全没有从容不迫的样子了。 “可是他……” “是‘他’来了!” 说道那个“他”字,杜影咬牙切齿,眉宇间青筋暴涨。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那个人,那个分解凌枭再封印了他的人。 这个该死的混蛋! 我脑子顿时血气上涌,想要拿着死神镰刀冲过去跟那家伙拼个你死我活。但我没有,杜影都如此忌惮,那我去不是送死么。 我死死瞪着那团烈火,身子在无法控制的颤抖。该死的混蛋,等我有能力杀你的时候,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我一直没有看到那个“他”的影子,但却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制造的恐怖。四下里狂风大作,吹得那火焰越窜越高。 我望着那猩红的火舌,仿佛看到了一个骷髅头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那两只黑漆漆的眼瞳好像在看我,看得我心惊胆战。 不一会,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好事的媒体记者也都蜂拥而至。他们从火海中抬出了一身血淋淋的薛南青,还有那倒霉的特种车司机。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就再没有看下去,转身朝宅子走去。杜影紧跟在我的身后,那脚步沉重得跟灌了铅似得。 “杜影,你不打算告诉我一些事情吗?你们是不是都是凌枭安排好在我身边的人?”我狐疑的盯着他。 “九小姐,你以后会慢慢知道那些事情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如此,秦风也如此,老头也是这样,什么事都要我自己去知道,那如果我因此懵懵懂懂的死了呢?” 我很生气,他们为什么个个都不告诉我?告诉我,很多事情我可以去避免,我走得可能更顺利一点。 “你不会死的,我们会用尽一切保护你。” “好,那么你告诉我,你们又布置了什么局等我往里面钻,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和企图?” “对不起九小姐,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杜影没有再进去,寒暄一句就离开了,头也不回的,压根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我怒视着他的背影,心头憋屈到不行。我仿佛一颗棋子,被他们一会放在这里,一会放在那里,我怎么都逃不出那个局。 我抑郁地走进大厅,老头早已经休息了,只有李嫂还一边打瞌睡一边等我。听到我脚步声她连忙起身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小姐,你回来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李嫂,你快去休息吧,我回房了。” 上楼后,我拿出了血凤,想把凌枭喊出来质问。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而这些事情还都跟我有关系。 然而,任凭我如何喊他,他都没有出现过,仿佛消失了似得。我瞧着红宝石里那块残肢,心里难受极了。 凌枭,就算你们要把我当棋子,可能不能告诉我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甚至死去,可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懂。你别觉得我很笨,我只是没有成长而已。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啊。” 蓦然,一个凉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慌忙转头,竟是那高贵冷艳的城隍大人冥月。她的身后还跟着伸着长舌头的黑白无常,画面感很诡异。 因为他们的出现,我这房间的气温陡然下降,我竟有些哆嗦。 “你来做什么?”我对冥月有些反感又有些忌惮,不愿意跟她有交流。 “你这么不欢迎我?要不是为了凌枭我会来么?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丑丫头。” “我长成这样又不是给你看的,你那么愤慨做什么?说吧,找我什么事。”我一肚子的火气,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因为凌枭,我也不会理她。 “我给你‘伏羲图’是想让你去解开那些封印凌枭的古墓,谁知道你竟然没参透,九玄啊九玄,我以为你经过了这么几百年起码也变得聪明了一些,谁知道……啧啧啧。” “你有时间来挤兑我,不妨多告诉我点线索。” 我对她的鄙视无言以对,我也想去解开封印,我也想救凌枭,可至少要让我知道一些线索吧。 我这段日子一直都被迫地随波逐流,我莫名地走上了杀鬼的不归路,莫名地爱上了凌枭,甚至莫名地当了董事长。 难道这些都是我必须要承担的么?我其实不介意当一个又丑又笨又平凡的丑丫头的。 “‘伏羲图’是三百年前画的,但地理位置跟当今的A市相似,你不是能进入阴阳地界么?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你他妈让我用三百年前的古画来对照当今的城市,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不知道这几百年来A市发生过很多海啸地震的吗?地理结构早就变了。” 我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对她一顿吼,但其实我是心虚的。因为心里小小的自卑,所以唯有用这种方式能增加点自信心。 冥月听得我不敬的话顿然大怒,“嗖”地一下窜到我面前。我直起身子挺直背脊,以绝对俯视的高度怒视她。 她顿了顿,忽然飘在了半空中,冷冷地俯瞰我。 “我不跟你这没脑子的女人争,总而言之,你尽快找到凌枭的肢体解开封印,要不然你们都会灰飞烟灭。你要不希望当年的事情再重现一次,就他妈的速度点!” “……你有没有点素质啊?你竟然骂人!” “近墨者黑!”她愤然到,又落在了地上,瞪了眼身边两个黑白无常,“走!” 我目送她高贵冷艳地消失,心里却惶恐到不行。难道,凌枭的另一块肢体,是在这A市的某个地方? 第49章:你在哪里 夜很静,诡异的静。 我独自坐在阳台边,怔怔地望着夜空那被乌云笼罩的月亮,心头怅然若失。 手里的血凤已经被我捏得发烫,但凌枭依然没有出现。他在我最迷惘的时候离开了,不知所踪。 我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觉得他似乎出事了。如果“他”真的出现,那么凌枭肯定凶多吉少。 我不知道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个人既然会把凌枭分割封印,那证明他是非常强大的。 而如今的凌枭才不过一魂一魄,要怎么跟他斗? 不行,我必须把他的身体全部找出来,要想尽办法拼接上。可是,那些肢体都被埋在哪里呢? 我思来想去没有头绪,想到了血凤里的尘儿。 “尘儿,出来看星星了。” 我拍了拍血凤,把尘儿叫了出来。她慢悠悠地从血凤里爬了出来,还不断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惊愕地发现她竟然长胖了,小脸圆润了不少。 “娘亲,你叫人家做什么,人家正睡得香呢。”她揉揉两颗眸子,又爬到我身上窝在了我怀中打哈欠。 “呃,你也要睡觉?” “人家最近吃了太多的鬼,正在慢慢消化。” “就你事多。” 我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敢情是她最近吃太好所以胖了?这个发现令我啼笑皆非,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尘儿,告诉娘亲,父皇当年因为什么被……被人分割封印了?” “尘儿也不知道,因为尘儿比父皇先死。” “……” 她淡漠的回答令我心里好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似得生疼,我抱紧她,竟然无言以对了。到底是谁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孩子杀了,谁那么狠毒呢?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我有些哽咽,心头更加爱这小家伙了。不管她是不是我女儿,我一定会百分百疼她的。 “嘿嘿,娘亲,尘儿正在努力修炼呢,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会保护你和父皇的。”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尘儿,父皇有时候会莫名的消失,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父皇只有一魂一魄支撑不了多久,他一直在寻找他其他的身体,想要冲破封印。” “我的血可以解除封印,他为什么不找我?” “因为很危险。” 原来是这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我问关于凌枭的问题时,秦风和老头他们总是三缄其口,原来是因为我太弱,怕告诉我之后我会冲动。 怪不得冥月会讥讽我,看来她真的对我很失望。 凌枭,你这大傻瓜,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如此不信任我,让我情何以堪。 “好了,回去睡觉吧,娘亲也要睡了。”许久,我叹了一声,低头吻了吻尘儿的小脸,让她回血凤睡觉了。 我走回屋里,又拿出那副画翻来覆去的看,可是画太错综复杂了,我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要如何去寻找目标。 我沮丧地放下画,斜靠着床头假寐。脑子里在不断回忆这些天经历过的种种,看有没有线索。 “家父曾经还跟我说过,A市所有的建筑当中,要数还衡大厦设计最神秘了,完全颠覆了风水学上的忌讳。后来我才听说,这大厦是杜影设计的……”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闪过了薛南青跟我提起的一句话。杜影为什么会设计跟风水学完全犯忌讳的大楼呢?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衡大厦里面那永不消失的幽魂,它们在大白天都会出来,而且都不怕人。 上一次凌枭在电梯的时候,那些幽魂也不怕他,而他也没有呵斥那些幽魂离开。 莫非那大楼有古怪? 先不说我莫名其妙当了还衡地产的董事长,单就杜影的存在,老头借尸还魂到玉老爷子身上这些事,可都是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计划好的。那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玉家的产业,而是在用玉家做掩护。 掩护什么?凌枭的身体吗? 老头和杜影之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肯定是我的能力太弱了。与其让我去送死,还不如先瞒着。 但想起凌枭抱着我时那悲伤的情绪,还有杜影看到车祸发生时的恐惧和愤恨,我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呢。 我打不过不是还可以智取么?那些古人难道能比我聪明很多? 想到这里,我又拿出了老头的那几本破书翻了翻,上面除了写着一些阵法和咒语之外就没别的了,我看来看去都看不到深奥的东西,也就作罢了。 我必须静下来,静下来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于是我收起破书钻进被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到傍晚。 …… 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天边最后一缕余晖,血红血红的,特别妖娆。 我洗漱好后,准备从血凤里召出乾坤袍换上,却发现“焚魂衣”和“千斩靴”也在里面。我愣了一下,就把这一套衣服换上了。 我戴上面具下楼时,老头又在客厅里喝他钟爱的龙井,瞧着我这打扮愣了一下,手里的茶杯颤了一下。 “九儿,你……” “我出去逛逛,顺便找找凌枭的身体埋在哪里。”我淡淡回道。 “九儿,不要惹祸,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老头,既然你们都担心我有危险,那为何当初要把我推上这风口浪尖?你又为何要把我送到张峰德手里当员工?”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再说,你现在锁魂术才到两重,根本做不了什么。” “那你们为什么要我当董事长?我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啊。” “成长是需要时间和代价的,你别太心急了。” “我不急,我只是不想让我们大家灰飞烟灭而已。” 我没再理会老头的话,迅速走出了大宅。凌元凡正在外面等我,是我打电话让他帮忙开一下车的。 他看到我时眼睛暧昧地眨巴了一下,一脸意味深长。我脸热地瞪了他一眼,坐上车指挥着他顺着昨天秦风开的那条路线走。 如果我猜得没错,阴阳地界就在那附近。 “九九,你是不是为了跟我约会特地打扮得这么漂亮啊?还别说,真的非常好看,很有气质。” “神经病!” 我没理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等待风景变幻。 “对了九九,你知道吗,听说昨夜里在你们宅子外面不远处,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被烧成了废铁,但奇怪的是车上的人一点事都没有。” “什么?” 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我明明看到薛南青被撞得血淋淋的抬出来,就算没死也肯定是重伤啊。 “据说那小子是薛家的少爷,真是命大啊。” “……” 凌元凡的话让我真真是心惊胆战,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薛南青至少是受重伤了,但他为何没事? 难道是跟“他”有关? 凌元凡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很害怕,害怕危险来临之时我什么都做不了。 “呼!” 车子刚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四下里忽然间刮起了狂风,把马路两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周遭的霓虹灯变得朦胧暗淡,我确定是这里了。 “停车!” “做什么?”听到我喊,凌元凡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道。 “我下车了,谢谢你!” 我迅速推开车门下去了,狂风“嗖”地一下卷起了我的裙摆,好像有无数幽魂在我身边荡漾。 周遭飞沙走石,黯淡至极。 我已经和凌元凡阴阳相隔,我所在的地方是阴间了。只是这里太过荒凉了一些,越往前走就越暗,没有人烟。 我召出了死神镰刀紧紧拽在手里,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前走。 这似乎是一片沙漠荒地,还有些许枯黄的野草覆在某些凸起的沙石上,脚下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黄沙万里。 风好烈,吹得四周不断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呜啊呜啊的。 我在烈风中逆行,仿佛有一堵巨大的城墙挡在我面前,前行非常艰难。我被沙迷了眼,眼睛很刺痛。 这是哪里?是那个古战场吗?那凌枭在不在? “凌枭,凌枭,你在哪里啊……” 我歇斯底里地嘶吼,声音被风吹散,变得无比诡异。我好希望他出现,好想跟他说我可以为他分担一些什么。 只是四周除了风和黄沙之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荒凉。 凌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埋葬的地方? 如果你的封印注定是我来解的话,你又何须顾忌什么呢?胜了,我们双宿双飞,败了,我们一起灰飞烟灭,这不就是人生么? 荒凉的沙漠上,只有我悲戚的声音和形只影单的身影,我甚至连一只厉鬼都看不到。 我心难过极了,凌枭到底在哪里,为何我一点都感应不到? “凌枭,凌……” “吼!” 我语音未落,一声震天的咆哮在我身后响起。 我霍然回头,看到一只长得其丑无比的独角鬼兽在我身后嘶吼,凶残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獠牙毕露的嘴角挂着几缕亮晶晶的馋涎。 它竟然想吃我! 第50章:厮杀 “吼!” 这独角鬼兽又冲我嚎了一声,四蹄朝我迈了两步。它长得有点像犀牛,但比犀牛要大要丑一些,全身皮糙肉厚,我看不出它是什么级别。 它全身充斥着强烈的戾气,铜铃大的眼睛无比凶残。尤其是嘴角那不断滴答的哈喇子,感觉我有多美味似得。 周遭依旧狂风大作,昏暗得如同世界末日。荒漠因为这独角鬼兽的出现而多了几分恐怖,我没有把握杀死它。 我死盯着这家伙,心都提到嗓子眼。我完全被它的气场震慑,腿都在发软,手中的死神镰刀颤个不停,我一下子怂得跟什么似得。 我们俩对峙着,谁都没有率先攻击。 “轰!” 昏暗的天际忽然炸开一声巨雷,这鬼兽仿佛打鸡血似得狂啸着冲向了我,庞大的身体比老虎还要矫健几倍,快得像闪电。 我慌忙一个后翻躲开了它的攻击,脚还没站稳它又扑了过来。我连忙扬起死神镰刀劈了过去,谁知砍到它身上竟冒出了些许火星子。 这家伙是铁打的么? 我一咬牙,纵身一跃又一刀劈了下去。 然!并!卵!我竟被这反弹力道震得踉跄了数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差点把腰给闪了。 “黑宝,出来!” 我有些气急败坏,迅速召出黑宝。它飞身一跃蹿了出来,在看到这独角鬼兽时也愣了一下,但还是勇敢地挡在了我面前,冲这丑陋的家伙嘶吼。 “吼!” 独角鬼兽一声咆哮,又撒开蹄子扑了过来。黑宝腾空而起用整个身子撞向了它的独角,撞得它晕头转向的。就趁这当头,它紧接着一口就咬在鬼兽脖子上,硬生生咬出了两个血窟窿。 “嗷……嗷!” 这鬼兽轻敌着了道,脖子上不断冒出一缕缕黑色戾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它疼得一个劲的翻滚,不断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我一开始还搞不清楚它为何叫得这么疯癫,当看到远方滚滚尘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过来时,才晓得这家伙搬救兵了。 “黑宝,搬救兵!” 哼,这家伙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作为狼王的王子,风骚的黑宝也是有不少子民的。 “嗷呜!” 黑宝得令,仰头就咆哮起来,就在那滚滚尘烟靠近我们的时候,一群杀气腾腾的野狼也从四下里飞奔了过来,如众星捧月般把我和黑宝团团围住。 “快,吃了那些鬼兽!” 独角鬼兽召来的鬼兽也都跟它长得差不多,都丑得无法直视。但身体只有它一半那么大,所以黑宝的子民是完全可以对付的。 黑宝一声低吼,野狼风一般地冲向了鬼兽群,势如破竹。而它自己却阴森森地瞄向了独角鬼兽,眸子里泛着嗜血的光芒,它想吃它! 独角鬼兽眼中杀戮更甚,虎视眈眈地瞪着黑宝,哈喇子跟下雨似得滴答。 “吼!” 许久,两只鬼兽同时发出咆哮声,都如排山倒海般扑向了对方。 黑宝的身子没有这独角鬼兽大,但非常灵活,它在扑向它的瞬间又一口咬在了它的伤口处,划拉一下把那窟窿扯得更大。 我见机不可失,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在眉心,冲过去扬起镰刀又用尽全力劈了下去。 “天罡五行,锁魂!” 然而,面对这鬼兽,我的至阳之火竟然无法燃起,仅仅是冒了一缕烟雾。独角鬼兽愣了一下,顿时咆哮着扑向了我,跟疯了似得。 我无处可逃,但也不敢硬碰了。这家伙的皮肤硬得跟铁似得,如此霸气的死神镰刀都砍不破。 “嚎!” 黑宝一声嘶吼又扑了过去,但这独角鬼兽有了戒备,所以看它扑过去时一声狂吼,低着头就用那独角狠狠朝它戳了过去。与此同时,它全身泛起一层浓烈的黑色戾气,如迷网似得罩住了黑宝。 “黑宝小心!” 我急得大喊,但正处于攻击状态的黑宝还是没避开这凶狠的一戳,肚子顿时被戳了一个洞,一头就栽在地上了。 我慌忙把它召回了血凤里,冲到鬼兽群里焚了几个能量源放进血凤。我不知道它伤得怎么样了,我很怕。 其余的野狼看到黑宝受伤了,顿时疯了似得撕咬那些鬼兽。战争的场面极其血腥,到处都是残骸碎肢,鬼兽们的战争跟人类的战争别无二样,甚至更加可怕。 荒漠因为这场激战而更加惊悚,阵阵阴风大作,卷起千层黄沙如巨浪般劈头盖脸朝我们砸来。 独角鬼兽看到自己的救兵被打得溃不成军,气得乱吼,转过身就杀气腾腾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看到它脖子上的窟窿在冒黑烟,用镰刀在手心割开了一条口子,在它扑过来的瞬间一掌拍在了它的伤口上。 “嗷!” 它发出一阵痛苦的悲悯,一身粗糙的皮肤仿佛被我腐蚀了一样变得血红。它阴戾的死盯着我,纵身一跃就朝我扑来。 我举起镰刀往后一仰,这鬼兽傻乎乎的直接从我上面扑腾过去,那镰刀就那么硬生生地把它给开膛破肚了。 可是,即便如此,它依旧战斗力十足。飞起一脚就踩在了我身上,我无法躲避,只能用手抵住了它的蹄子,感觉在抵挡一座高山似得。 它嘶吼着想把我压扁,非常用力,一阵阵戾气不断朝我袭来,令我作呕。 挣扎间,我看到了它胸口像有一颗金色内丹要掉出来了。 我心下一喜,不顾一切地支起身子,一口咬住了那光芒四射的玩意,也不管它腥臭无比,就那么生吞了下去。腹中忽然有股烈火焚烧的感觉袭来,但我顾不得了。 “嗷……” 独角鬼兽顿时哀嚎一声,黑色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它体内蔓延出来,它像是摧毁了一样倒了下来。 我连忙翻身而起,抹了滴血在眉心。“天罡五行,锁魂!” 终于,我手心燃起了至阳之火,正慢慢把独角鬼兽的魂魄吸过来。它在歇斯底里的嘶吼,疯狂地挣扎着。 但我不为所动,伤了我的黑宝,势必要偿命的。 独角鬼兽在我的手心慢慢化为一颗能量源,我如获至宝地收在了血凤里,捡起死神镰刀准备回去。 “轰隆!”忽然莫名一声震天巨响,我所在的地方竟坍塌了,整个人跟着黄沙一起沉入了地下。 “啊……” 我不知道这样嚎了多少时间,而当我坠地之时,我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无字石碑,跟我当初在红楼外所见的一模一样。 熟悉的感觉忽然袭来,我心头一喜,连忙冲过去抱那石碑,“凌枭,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石碑应声而开,露出一个漆黑无光的通道。 里面有股幽然冰凉的阴风袭来,仿佛有一张唇在亲吻我的脸似得,无比轻柔,但又那么冷漠。 阶梯下有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我浑身热血沸腾,已经顾不得任何危险了。凌枭就在里面,他在等我去解开他的封印。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几缕鬼火陆续燃起。我寻声走过去,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诡异的山洞。 山洞里怪石嶙峋,到处都是石钟乳。在山洞悬空的地方,挂着一具漆黑如墨的棺椁,棺椁下是一个兵塚,到处都是废弃的古兵器,还有无数战马和人的骨骸。看这里无数的白骨,想必当年的战争也是非常惨烈的。 果然,这真的是一个古战场。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所有石钟乳上都贴着血符,从山洞入口一直到最里面看不见的地方,全部都是血符。 这些血符形成了一层浓烈的血雾,把棺椁牢牢锁在了洞顶。 我望着被封印的棺椁,确定凌枭有一截残肢在里面,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斩碎了一样,疼得无以复加。 眼底好酸涩,我想哭,却硬生生收起了眼泪。在这种情况下,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那群禽兽在哪里?我他妈的要砍死他们。 我拽紧死神镰刀,冷冷地扫着四周一切,“有本事滚出来,不要躲躲藏藏的。” “呵呵,时隔三日,长胆识了啊。” 讥讽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霍然转头,却是一惊:守在这里的竟是溟袭手中的四个鬼王,其中包括秦涵。他们四个都穿着盔甲,威风凛凛得很。 “敢单枪匹马来这里送死,怪不得圣尊说你蠢呢。”秦涵冷笑道。 “你丫才蠢呢,你全家都蠢。” “你说,你是战死在这里呢,还是乖乖跟我走?”秦涵一下子窜到我跟前,阴森森地冲我冷笑。 “我不妨告诉你,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洛凌枭惨败的地方,几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现在就变成了这么一堆白骨。你看,让他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兵将的残骸,滋味肯定很不一样。” 原来,他们故意弄了这么一个兵塚来时刻刺激凌枭,让他每一天都痛不欲生。 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帝王愿意看到自己的将士们灰飞烟灭,那对他们来说是最残忍的讽刺。 凌枭,你到底遭遇过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心里难过极了,看到秦涵那一脸残忍的冷笑,我缓缓扬起了死神镰刀。 “秦涵,纵然我粉身碎骨,今朝也会让你们四个灰飞烟灭!” 第51章:这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秦涵听到我嚣张的话就狂笑了起来,震得这山洞的阴风四处乱窜。其他三个鬼王也跟着附和,笑得我恼羞成怒。 “尘儿,沫念,出来助我!” 我自然没那能力对抗四个鬼王,但加上尘儿和沫念就不一定了。她们俩早已经蠢蠢欲动,听到我喊顿时打鸡血似得窜了出来。 阴间的鬼魂之间争斗也是非常凶残的,想要永久地存在下去,那就必须不断地吸取别的魂魄强大自己。 比起人类而言,他们的行动直接干脆,胜者为王,败者灰飞烟灭。 秦涵瞧着我们三个都是女流之辈,很不屑地挑了挑眉,“那个鬼公主和女人就交给你们三个了,这个丑八怪交给我。” 这混蛋,打架就打架,还人身攻击,也不看看自己丑成什么样了还奚落我。 我顿时镰刀一挥朝他冲了过去,还不忘叮嘱尘儿和沫念,“你们俩记得往死里打,千万别手软。” “知道!” 铿锵有力的回答令我很欣慰,我浑身豪情万丈,下手也更狠。 对于秦涵这样的鬼王,我要直接锁魂是做不到的,得先伤了他。 只是我生吞了那独角鬼兽的内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戾气反噬了,全身燥热得不行,所以行动也有些受限。 “斩风,上!” 我的速度根本不敌秦涵,索性死神镰刀一扔,让斩风自行斩杀他。斩风本就是九殿阎罗的镇殿法器,实力其实非常强大。 只是因为我弱,所以在我手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此刻让他自己发挥,他亢奋得跟疯了似得飞来窜去,逼得秦涵节节败退。 我放下心来,慢慢地朝兵塚走去,准备想办法把棺椁弄下来。 棺椁是被一层血雾托起,我必须先毁掉这些血符。 这是道家禁术里面的血阵,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清虚设下的。这个黑不溜秋没原则的道士,实在太可恨了。 站在兵塚里,我的千斩靴能清楚感受到无数幽魂被锁在这里面,他们在哀嚎嘶吼,仿佛受着极大的痛苦。 “如果你们愿意,我把你们炼化好吗?”我知道这些幽魂迟早都会消失殆尽,我把他们炼化,起码不用那么痛苦。 他们似乎听到了我的话,没有再嘶吼了,一缕缕黑烟荡漾在骨骸上面,那是他们最后的执念。 他们或许是想要守护凌枭,亦或者是不甘战死,所以被禁锢在这里。我能做的,就是提前让他们灰飞烟灭。 我举起手,手心的刀口依然触目惊心,我抹了一些在眉心,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当看到四下里的黑烟迫不及待涌向我手心的时候,我好像觉得有一股温润的气息在我身边飘了一下。 “凌枭,是你吗?” 头顶血雾弥漫,宛如血海波涛滚滚般起伏着。我望着棺椁难过不已,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尘儿和斩风他们正在和四鬼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伯仲。我也顾不得他们了,我得马上破了这血阵。 我在手腕处用力拍了一下,掌心的血顿时如泉涌一般流出,我纵身一跃洒向了四周的血符。 “天罡五行,破阵!” “砰!” 血符顿然间爆开,顶上的血阵却并未散去,而是更加汹涌了一些。周遭阴风大作,卷起那血浪滚滚,分外骇人。 我心一沉,又拍了一下手腕,挥掌而上直接抵住了棺椁。 “轰!” 棺椁下的血雾瞬间散去,沉重的棺椁劈头朝我砸来,我连忙后翻着逃出了兵塚,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叫。 “主人小心!” 是斩风在警告我,我来不及转头,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戾气靠近。我慌忙打出一个结印,迅速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眼前寒光一闪,只见一把古剑从右侧朝我袭来,我翻身躲过这一剑转头一看,竟是秦涵在偷袭我。 紧接着死神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瞬间割下了他的头颅,那暗黑的血喷了我一脸一身。 然而秦涵并未停手,“嗖”地一下子飘到我身边,手中一把短剑快若闪电般刺入了我的腹部。有种无法形容的钝痛袭来,我手心的至阳之火一下子灭了。 “丑八怪,圣尊舍不得杀你,我可不一样,你敢伤了苏苏,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无头的尸体对着我,而讲话的却是落在地上的头颅,看着他一身腥臭的血混合那戾气不断从断口涌出,我咬牙扬起掌心用尽全力喝了一句。 “天!罡!五!行,锁魂!”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回光返照的力量,我掌心的至阳之火竟然成了通透的紫色,强大的吸力把四鬼瞬间收了过来。 “终究,你们还是不敌我的至阳之火,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们被我的至阳之火焚烧吞噬,我阴森地笑了笑,心头有种嗜血的快感。我把他们烧得面目全非后召回了血凤里,他们几个是溟袭的护法,留着还有用。 “娘亲,娘亲,你受伤了?” 尘儿在急切地喊我,我回过头,看到沫念和斩风都惊愕地看着我,好像我忽然间变成了ET似得。 我低头看了一下腹部,一把抽出了短剑,竟然都不觉得疼。“没事,不疼,咱们去打开棺椁吧。” 我不以为意地走向兵塚,棺椁已经把里面的骨骸砸了个粉碎。好在我把那些幽魂都炼化了,要不然他们会再受一次粉身碎骨的滋味。 棺椁通体漆黑,透着一股阴寒的气息,但上面没有任何道符,很是怪异。 我心情很激动,等把凌枭的尸块全部收集了,我再去找到《伏魔咒》就能够复活他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做他的小妻子了……唔,我想得真美。 我把斩风召回死神镰刀里,准备用它来撬开这棺椁第一层。 “小主,等一等!”沫念忽然叫住我,面色迟疑。 “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棺椁像是玄铁打造,不太像是封印帝尊的棺椁。我在阴间的时候听说,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葬在玄铁棺里。” “可是,我刚才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不会有错的。”我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太想见到凌枭了。 “小主,那我来开棺吧。”沫念想了想,走了上来,触到玄铁棺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眸色恐惧。 “看你吓得,还是我来吧。” 我笑了笑,走过去把死神镰刀插进了棺椁的缝隙里用力一推,沉重的盖子被我一点点推开了。 但! “嘶!” 一声轻不可闻的嘶叫从棺椁里传来,紧接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啪”地一下伸了出来,我毫不犹豫一刀劈过,谁知道又冒出来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小主小心,是血尸!” 沫念大喊一声想要扑过来,但却吓得哆嗦,就连尘儿也惶恐地躲在我身后,想必也是被这血淋淋的家伙给吓了。 我眸色一寒,拿起镰刀又挥了过去,这血尸一跃就跳了出来,那只被我砍掉手的手臂还不断滴答腥臭的污血。 他抬起两个血窟窿似的眼睛看我,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根本看不出样子。我看到这么血腥的东西也有点恶心,但我身后两只鬼都吓成了那样,我断然是不能怂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就不要找我了,我只是来拿东西的。” 血尸是没有魂魄的,所以我的锁魂术对他根本无用,但我有对付他的好东西。 我把之前从雷傲身上抽的一魂一魄放了出来,拎在血尸面前晃了晃。“看到没,冤有头债有主,找他去。” 我手一松,雷傲的魂魄飞一样地飘了出去,他想逃。这血尸愣了一下,也一蹦一跳地追了过去。 我拍拍手,朝身后的尘儿挑了挑眉,“怎么样,娘亲厉不厉害?” “厉害,娘亲老奸巨猾!” 尘儿屁颠颠地跟上来拉着我的裙摆,一脸滔滔不绝的敬仰。我有点暗爽,再走到棺椁边,瞧着棺椁里面还有一个黑色棺材,兴许就是凌枭所在的地方。 身边一股淡淡的温润的气息袭来,我更加确定了这里面有凌枭身体,令我开心不已。 “尘儿,父皇可能在这里面哦。” “真的吗?那太好了。” 尘儿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棺材,小脸透着期待和急迫。只有沫念有些戒备,走到尘儿身边紧紧拉着她的小手。 “你们俩退后吧,别又出来什么血尸。我是至阳之身,什么都不怕。”我摆摆手让她们俩后退,自己走上前去。 深吸一口气,我摸到棺材盖子的一角用力一掀,只见一道森白的光芒闪过,我身子顿然一紧。 “沫念,带尘儿走,快!” “小主……” “快。” 沫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我冷冷的喝声时不再逗留,拉着尘儿一溜烟飘走了。 我低下头,看着那只插进我腹部的手,修长白皙,那明明是我最熟悉的手,那只手给了我无数温暖,无数拥抱,他怎么会插进我的腹部? 殷红的鲜血顺着那五指流出,慢慢地淌了一地。 棺材里,慢慢支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终于呈现,可我却好像不认识一样。 他是那么凶残,那么阴毒,他的眸子里盛满了冷漠和无情。我的心在绞痛,破碎,我满腔的柔情在一点点化为乌有。 “凌枭,这是为什么?” 第52章:人彘 我这是死了吗?明明身体里仿佛烈火在燃烧,可却又冷得发抖。我在哪里?地狱还是天堂? “因为你注定要为我而死!” 我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这是我在昏迷前听到凌枭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过,为了他我愿意去死。 只是,想起那只穿透我腹部的手,想起他那凌厉凶残的眼神,我的甘之如饴为何变得如此不甘心? 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自己死得无怨无悔的理由。 我在痛苦的深渊沉浮,身体好像骨肉剥离一样疼得撕心裂肺。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太愚蠢太天真了,以至于拉低了世人的智商。 凌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让我为你死的理由。我其实完全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因为我的命是那么卑贱,我丢在垃圾桶边狗都不吃的。 一个没有爹妈疼爱的女孩,一个受尽了世人嘲讽的女孩,她遇到真爱的男人是一定会毫无保留付出的。 我,只是想要一个为你死去的理由。 我为什么会如此痛不欲生,是谁在我身上戳窟窿吗?好痛!喉咙里像是有烈火在喷涌,我想喝水,谁给我一点水喝? 水,水…… “哗啦!” 一股冻人心骨的冰水从头而下,我顿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底所见是一个囚牢,四周都是发霉的木头,不断散发着一股腐烂恶臭的味道。青石板的地面生满了红色的类似青苔的东西,还不断往外渗红红的液体,是血么? 我被绑在一根漆黑的玄铁柱上,冰凉的玄铁浸透我的肌肤,冷得我瑟瑟发抖。可我体内却炙热如火,眉宇间的汗水瀑布似得滚落。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是生不如死。 我的焚魂衣已经破烂得不像样子,肚皮上的窟窿早已经疼得麻木,只是还在不断冒血和一股诡异的戾气。 一个凶神恶煞似得丫头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拎着一个水桶。我愣了一下,连忙伸出舌头舔了舔头发上滴答而下的水滴,又饥渴地望着她的水桶,里面还有一丁点的水。 “能,给我一点水喝吗?”我的声音好嘶哑,像车轮碾压砂砾的声音,特别刺耳。 “想喝水?好啊,给你备着呢。”这丫头又拎起旁边另外一只桶,用力地晃了晃,冲我阴冷地笑。 我两眼放光地望着她,也不知道我此刻的样子是多么可怜,感觉像摇尾乞怜的狗看到了食物一样。 然而,她拎起水桶又从我脑袋上直接淋下去了,我体内明明像是有烈火在焚烧,但冷水淋下来的时候我却冻得哆嗦。 她丢掉水桶,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瞅我。我感受到了她的呼吸,说明她是人。 我没死? 那么这是哪里?是谁囚了我? “主人说了,让我好好伺候一下你,一定要让你充分感受到来自我们的热忱。”她冷笑道,忽然扬手一耳光给我挥了过来,打得我耳朵“嗡嗡嗡”的。 主人?是凌枭吗? 我看着这丫头狰狞的脸孔,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犯了什么忌讳?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我冷冷瞄了她一眼,自然是没话的。对于这样狗仗人势的人,我从来都是无言以对。 我现在处于弱势,她打我我忍着,但别给我翻身的机会,否则我他妈的一定连本带利还给她。 “贱人,给你脸还不要,我问你话呢。” 她说着反手又是一耳光挥过来,但这一耳光却没落在我的脸上,她被一股忽然袭来的阴风震开了,踉跄几步一下子撞在墙上,硬生生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滚!” 冷漠低沉的声音不带一点情愫,却是那么掷地有声。这丫头身子一颤,连忙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慑人的戾气逼近,令人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这是比溟袭还要凶残的戾气,我几乎闻到了气息中的血腥味。 我垂着头看着那慢慢走近的双脚,穿着白色云纹靴,不沾一点尘埃。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垂于身侧,是那只插进我腹部的手。 我竟不敢抬头,怕看到他的一刹那我就崩溃了。这个男人,硬生生把一只手刺进了我的腹部,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无法接受。 脚在我面前三尺远的地方顿住,整个囚牢都被他浑身散发的戾气覆盖,我快要无法呼吸了,好像有人捏着我的心脏似得。 就这样,我们对峙了很久,这狭小的空间里剑拔弩张。我心头所有的质问在这一刻根本问不出口,我被他震慑了。 “你命很大,这样都没死,真不知道把你怎么办才好。”许久,凉薄的声音传来,冷漠而冰冻。 我心头一沉,委屈地抬头,看到了那张明明残忍阴霾却又令我魂牵梦萦的脸。如此熟悉而陌生的样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凌枭? 他不再是帝王装扮,而是一身白色锦袍,头戴白玉冠,手拿一柄折扇,此模样玉树临风得很。 他的眼神很冷傲,仿佛傲视苍生唯他独尊的样子。他冷冷地看我很久,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似得不屑。 这一刻我确定,他不是凌枭! 他虽然有着和凌枭一模一样的脸孔,但气质却完全两样。他举止狂妄清高,眉宇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野性。 我和凌枭接触的日子不多,但他举手投足间的那股高贵和大气却是浑然天成的,所以我确定这家伙不是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见我不做声,用折扇抬起了我的下颚,“你似乎看起来特别不甘心的样子,你不是说愿意为我死吗?” “你不是凌枭,休想蛊惑我!”我咬牙切齿地道,恨不能把他生吞了。 他不羁地掀了掀唇角,不以为意地冷呲一声,“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洛凌枭,当然……” 他顿了顿,忽然用手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颚,“也绝不会再有九玄这个人,噢,忘记了,你今世叫九九。” “你把凌枭怎么了?” “知道既生瑜何生亮的那句话吗?他……就是那个多余的东西。”他冷笑道,眼底骇人掠过一缕血光,那是嗜血的戾气。 “混蛋,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害我?”我狠狠别过头甩开他的手,怒不可歇地吼道。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自己钻进棺材,还是也被封印在棺材里恰巧被我放了出来,但他和凌枭之间肯定有深仇大恨,他是那个“他”吗? 我不懂的是,他如此丧心病狂为哪般? 他听我那义愤填膺的话仿佛很好笑,拧着眉阴森地瞄我许久。忽然伸手扯下了我脸上的紫金面具,在看到我那半张阴阳脸时愣了下。 “原来他早给你打上了鬼契,我说呢,你在六道之外他还找得到你。”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露出那很不屑的神情。“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你是谁?” “你还不配知道。” “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那你处心积虑把我掳来做什么,你又何必冒充凌枭躺在棺材里暗算我?” “过了这么几百年了,你还是这么聒噪,越发让我讨厌了,来人!” “主人!” “剁去她的四肢,做成人彘!” “是!” 这混蛋说完又一阵阴风似得飘然而去,明明看起来那么仙气的一个鬼,但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残忍狠毒。 人彘! 这名词是在古代后宫里衍生出来的,是一种及其惨无人道的酷刑。行刑之人把犯人斩去四肢,挖去眼睛,割去舌头鼻子等装进坛子里丢在茅房,有的用酒浸泡,有的还会用更残酷的手段折磨。 据说,当年吕后对戚夫人就是这手段。 而这个长得跟凌枭一模一样的混蛋竟然要把我做成人彘,他这心得有多丧心病狂? 很快,四个鬼侍卫风一样地飘了进来,个个手里都拿着一根铁链,一脸杀气腾腾,这四人眼瞳是紫色,是鬼王级别的鬼。 他们迅速把我从柱头上解下来,又用铁链把我手脚捆在了一起。我根本无力抵抗,全身虚脱得就要死掉的样子。 四鬼推搡着把我押了出去,拽着我穿过了一条阴风阵阵的密道,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见光明,是灯。 当看到一根根眼熟的水泥柱头时,我忽然间想起来,这不就是还衡地产的办公大楼地下室吗?就是我的公司啊。 原来在我公司所处的地方就是一个阴阳地界,而这下面还另有乾坤。 难道说,杜影当初设计修建这大厦是为了镇压阴阳地界下面那混球?还是他有别的动机? 我暗忖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绑在了一张长形的案板上,为何称之为案板,因为我就是案板上的肉。 我能在短短几分钟想到很多事,却无法逃出生天。就算他们不砍死我,我也会被自己体内那股炙热的气息烧死的。 认命,是我此刻唯一的念头。 我并没有太过于大悲,有句话不是说得很好么,当抗拒不了命运的时候,就要学会面对它。而我此刻要面对的,就是被千刀万剐。 但愿,在我被蹂躏致死过后,能见到凌枭…… 第53章:反击 地下室里很冷,很暗淡,我不知道这是现实中的地下室还是与之平行的那个空间,为何冷得像个冰窖似得。 而我体内却如烈火在焚烧,好像我一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破烂的焚魂衣已经被汗水和腹部溢出的鲜血浸湿,我听到血汗水从案板上落下的声音,忍不住口干舌燥。 我好喝,想要喝水。 鬼侍已经把我捆绑好,但迟迟没动手,只是杀气腾腾地瞪着我,我特别不喜欢他们这样不友好的样子。 “你们是要找个黄道吉时把我分尸么?能来个痛快吗?” 我不知道死刑犯在行刑之时是什么样的心理感受,反正我此刻特别希望他们能干脆利落一点。 鬼侍之一的家伙冷冷地瞄了我一眼,“啪”地一声把一把板斧钉在我脑袋边,离我耳朵就那么零点零一公分,吓得我心头一颤。 这混蛋,还懂得心理战呢! “快,把魂瓮放在这边,坛子放在那边,把盐洒一层在坛子地下,对对对,酒准备好,等会她要死不活时就倒酒下去。” 我正纠结着,一旁传来一个打鸡血似得声音,我用眼底余光瞥过去,就是那个给我耳光的丫头,正命几个鬼将抱着魂瓮和酒坛子招摇过市般走过来。 我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们把魂瓮放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这像椭圆形陶瓷的玩意通体凝白,但魂瓮口却在冒血红雾气,我估计这是准备装我魂魄的。至于那装身体的坛子就要次得多了,应该就是普通黏土煅烧而成的。 他们放下坛子后,就把一袋袋盐均匀地倒在了里面,他们是要腌制我?一想到过年时做腌肉的情景,我想想都心里发憷。 这貌不惊人的丫头,心肠是如此歹毒,你丫最好祈祷能一次性把我弄死,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你们准备好了吗?”她把坛子弄好后,傲娇地瞥向了那四鬼,盛气凌人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时刻准备着!”鬼侍不约而同地应道,对这丫头还颇为恭敬。 “那还杵着做什么?我赶时间,要回去伺候主人更衣沐浴。”她说这话的时候得意得不得了,我看着都牙酸。 我轻叹一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我从没想到十八岁会是一个劫数,就这么短短一两个月时间,我经历了一个女人一辈子走的路。爱过,痴过,我无怨无悔了。 凌枭,你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时辰已到,摆阵放蛊!” 摆阵放蛊? 我听到这诡异的四字时慌忙又掀开了眸子,看到鬼侍们拿着血符贴在我四周的柱头上,血符一出,那慑人的血雾就迅速从四周弥漫而来,整个就罩在我的头顶。 紧接着魂瓮里面慢悠悠地爬出来了一只硕大的尸蹩。通体泛红,浑身冒着一股戾气,它嗖地一下窜进了血雾中,瞪着两颗凶残的绿豆眼俯瞰我。 这是什么玩意?鬼蛊? 这用来做什么?难不成把我做成人彘了还要给我下蛊?这他妈的也太恶毒了吧? 我顿时一股恶气油然而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那五脏六腑是屎做的吧?做人这么恶心?你们弄死我就罢了,还他妈的变着花样来,真当我上面没人啊?” “主人说了,要让你生得憋屈,死得窝囊,我们不能不照办。你们还不动手,我已经等不及了。” 那丫头冷冷地冒出一句令我怒火中烧的话,本就如烈焰焚烧的体内更加汹涌澎湃起来,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戾气在穿透我身体各个细胞,是洪荒之力压不住了么? 四鬼得令,分别站在了我手足旁边,高举着那寒光闪烁的斧头。 我在想,这斧头一下来,我有生之年就算是废物了,即便不死也是个半身不遂,以后当鬼都没信心了。 “血符咒!” 四鬼一声厉啸,周遭的血符忽然发出一道强炽的血光把我罩住,我仿佛被禁锢了一样无法动弹了。 顿然,四把斧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劈了下来,我绝望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啊……” “砰!” 血凤中忽然窜出一缕寒光,我那霸气的死神镰刀以横扫千军之势挡住了那四只板斧,还震退了那四个鬼侍。 紧接着斩风化为人形,拿起镰刀劈断了栓在我身上的铁链,风骚地站在了我面前。“主人,让你受惊了!” 我咬着牙扬起手在镰刀上抹了一下,挥掌把血洒向了四周的血符。 “天罡五行,破阵!”当身上的血光散去之时,我一跃而起,指着那一脸惊愕的丫头怒吼。“斩风,劈了那狗仗人势的丫头,往死里砍!” 我说了,别给我喘息翻身的机会,否则我绝不放过。我不是个恶毒的人,但也绝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斩风眸色一寒,扬起镰刀就扑了过去。死神镰刀本就是凶器,此刻被斩风舞得虎虎生风,这地下室全身慑人的戾气。 那丫头吓得到处乱窜,几个鬼将护在她面前想保护她,却被斩风一刀就劈得化为一缕青烟了,他毫不客气地吸了那青烟,纵身又朝那丫头飞扑过去。 “先别弄死她!” 我看他要下杀手,慌忙阻止道,我都还没报仇呢。 于是斩风收起镰刀,一手扣住了那丫头的脖子。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毫不犹豫两耳光给她挥了上去。 “这两巴掌还给你,还有两巴掌是我送你的!” 尽管我身体虚脱到不行,但这四耳光还是够这丫头喝一壶的。紧接着我咬破指头点在眉心,迅速打了个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我似乎还没有锁过活人的魂魄,这是第一个。看到她的魂魄硬生生被我从她身体扯了出来,我有种嗜血的快感。 四个鬼侍缓过来时脸色陡变,顿时扬起板斧朝我扑了过来。我自然是打不过他们,在斧头劈来的瞬间一下子钻入了案板下面。 “砰啪!” 案板不堪重负应声而碎,我一个翻身想逃出去,但因为腿软脚下一滑,直挺挺地摔在了四鬼面前,还悲剧的脸先着地。 顿然,四只板斧又同时朝我劈下来,我竟无处可逃。 斩风又挥起镰刀飞扑而来,但这次四鬼有了准备,板斧转了方向又朝他劈了过来。我灰溜溜地刚要爬起来,却见得血雾中那尸蹩正张牙舞爪地怒视我。 “噗!”它一张嘴,喷出的竟然是无数泛着黑色戾气的小尸蹩,落到地上如蚂蚁似得到处乱钻。 这尸蹩不认人,铺天盖地涌来时,一路的东西都化为残骸,我指的是那个仗势欺人的丫头。 因为被我锁了魂,她整个人就傻不愣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尸蹩爬过后,她就剩下了一具骨骸,我忏悔了一秒钟。 “斩风,归位!” 我不能再耗下去了,先不说斩风是无法以一敌四个鬼王的,单就那一地汹涌的尸蹩也无法抵抗。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我召回他,咬着牙忍着全身汹涌澎湃的戾气飞冲着朝地下室的电梯口跑去。 然而,我还没跑多远,就瞧见了一道血红的背影在等我,他身边阴风阵阵,掀起他的衣袍如血浪般荡漾。 “溟袭,你这算是黄雀在后么?” 我走投无路了,后面有成群结队的尸蹩,前面有个冷漠妖孽的溟袭。这一次,注定我要嗝屁么? 四个鬼侍又一下子蹿到我的身后,可能是被斩风逼得有些狼狈,都现原形了,竟是四个死士。都一身夜行衣,但浑身却鲜血淋漓,四人胸口都有一个漆黑的冒血的窟窿,好像心被剜掉了。 溟袭转过身来,还是那么冷傲绝世的样子,一头白发随着阴风荡漾,其实这画面很唯美,只是太诡异。 “九儿,跟我走。”他声音很淡漠,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我的鬼妻,你就可以永存下去了。” “对不起!” 我从血凤中召出了被我烧得面目全非的四鬼,他们这次比上次被凌枭伤得要惨得多,我的至阳之火一般的鬼一碰就会灰飞烟灭,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想要挟溟袭,但他并未在意我手中的四鬼,只是凉凉的看着我,眸色痛心而悲戚。 “你一定要这么执着吗?‘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不希望悲剧再发生。” “溟袭,我们不是为别人而活,无需为了他人而勉强自己。我见过‘他’了,我只能说他是我见过最禽兽不如的人。” “你不会懂的。” “我不需要懂,你们如果早早放弃仇恨去轮回转世,兴许也过得很幸福。” “不是人人都可以转世轮回,灵魂被禁锢的人,永生不得轮回。我们会一直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直到这个世界毁灭。” “我不像你,我如果活腻了,会自取灭亡。” 看到溟袭眸子里那藏不住的伤悲,我竟是无言以对。我把四鬼丢给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溟袭你又输了,我助你一把如何。” 冷傲不羁的声音忽然间响起,四下里阴风乍起,一股强烈的戾气袭来,令这里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我霍然回头,看到滚滚血雾朝我铺天盖地涌来,而就在此时,我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息狠狠撞进了我的身体。 第54章:附身 “唔!” 身体那股噬魂的炙热因为这温润气息的撞入而冷却了好多,我的魂魄好像被一股强势的灵气控制住了。 是凌枭么?他附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我来不及去细想这个,前方血浪卷席而来,我似乎无处可逃了。 我知道这血阵的厉害,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只硕大的会吐尸蹩的鬼蛊尸蹩,它会把我啃食得一干二净。 “灵符。破阵!” 我忽然吼了一声,五指竟以我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打了一个结印。一道金光闪闪的灵符直接从我手心飞出,砸向了滚滚而来的血阵。 “轰隆!” 汹涌的血阵与我的灵符相撞,顿时掀起一股强大的黑色戾气,地面上行动那么迅猛的尸蹩竟无处可逃,直接被这戾气震得灰飞烟灭。 血阵被灵符击破过后,忽然间从天而降无数血红色尸蹩,密密麻麻跟下雨似得朝我张牙舞爪地砸下来。那硕大的尸蹩也坠落下来,一边坠落还在一边吐尸蹩,恶心死人了。 “天罡五行,锁魂!” 我挥臂一震。忽然全身都燃起了金色的至阳之火,靠近我三丈之内的尸蹩尽数化为乌有,包括那硕大的尸蹩也是一愣,慌忙转身一溜烟逃开了。 我根本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强大到这个地步,我好惶恐,因为我体内的这股灵气太强大了,用锁魂术根本不需要加持。 溟袭似乎被我震住了,微眯起眼睛盯我好久,才冷冷地挑了挑眉,“你以为附在九儿身上就能对抗‘他’么?” “溟袭,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语气是痛心疾首的,自然不是来自我。 “哼,你口口声声爱九儿,借她之身施加道法。你不怕她身体无法承受吗?她不过是一个低级锁魂师而已。” 溟袭脸色及其阴霾,眸子里一片痛心。我无法跟他说什么,因为我的身体被控制了。果然是凌枭,大概也只有他才有那么强大。 他可能感受到了我的心境,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我会保护她的周全。”他是借我之口对溟袭说,也是在对我说。 我并不知道溟袭说的我无法承受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跟电脑内存那样,机器破,强行装强大内存也是有点勉强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溟袭说完过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我瞧着他那孤傲寂寥的血红色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你以为,这样就能跟我斗了吗?” 冷冽的声音如飓风袭来。充斥着整个地下室。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阴风从四周蔓延而来,无数鬼侍从地下冒出来,瞬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些应该都是死士,个个伸手干净利落,即便是成了鬼,也是非常规范。这些鬼侍里面最低级别的都是鬼将,鬼王无数,是非常凶残的一支队伍。 鬼侍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们生前应该杀了不少人。他们挤满了整个地下室,把我团团包围。 四面楚歌,应该就是我眼下真实的写照。 “杀了她!” 冷漠干脆的声音透着不屑。我依然没瞧见这家伙人在哪里,他的声音仿佛魔音一样无处不在。 他一声令下,鬼侍们扬起手中的兵器就朝我扑了过来,如排山倒海一般。我召出死神镰刀纵身一跃,扬起镰刀横劈了过去。 “天罡五行,千!魂!斩!” 气壮山河的吼声虽然发自我口,但不是我的声音。语音一落,却见死神镰刀漫出一层浓黑如墨的戾气。瞬间覆盖了整个地下室。 周遭阴风大作,面前的鬼侍仿佛被凌迟一般凄厉地哀嚎了起来。我看到他们在戾气中痛苦地挣扎,嘶吼,但却好像被禁锢似得无处可逃。 他们的魂魄好像被戾气斩碎,一点点被吞没。惨叫声铺天盖地,透着绝望,透着无尽恐惧。 当戾气散尽,他们慢慢化为一具具残缺不全的骨骸,被狂烈的阴风一吹就灰飞烟灭。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能耐,竟毁了我死士。”这声音越发冷冽了许多,阴森的气息仿佛就在我耳边荡漾。 “噗!” 我无法控制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仿佛要炸裂似得抽疼。我浑身都在哆嗦,那股本来被压下去的热浪又席卷而来,并且更加汹涌澎湃,我抵抗不了。 斩风也受伤了,并且很重。他在颤抖,镰刀炙热得快要融化了。我用尽全力把他招进了血凤里,哆嗦得站都站不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凌枭,我看你这一次又如何救她,哈哈哈哈……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狂妄嚣张的声音飘然远去,是那么不可一世。 我的耳朵仿佛失聪了一样渐渐快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眼睛血管好像爆掉了,眼前只见一片血雾。 “凌枭,凌枭,你在哪里……” 我摸索着扶着柱头死死撑着身体不要倒下去,我在四处寻找凌枭,我感受不到他在我体内了。 “九儿,对不起!” 愧疚难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双冰凉颤抖的臂弯把我抱住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用你的身体来对抗他的,我太自私了,对不起九儿。” “不,不,能……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很开心,我,我甘之如饴。” 只要你还在,只要我还在,这点苦楚算的了什么。 可我语音未落,喉咙又涌出一股血腥味,我硬生生吞了下去,可它又涌了出来,跟喷泉似得。 凌枭在不断擦拭我唇角的血液,只是总源源不断地流。我好难受,身体好痛,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 “九儿,九儿……”凌枭的声音在颤抖,在哽咽,我已经看不见他,也快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凌枭,抱紧我好吗,我好冷,好痛。”如果要死的话,他的怀抱会是此生最温柔的坟墓。 “九儿,撑下去……” 我隐约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悲痛得我心都碎了。凌枭,别难过,我很快就来陪你了,很快。 …… 痛,撕心裂肺的痛,那是血肉从骨骼剥落般的痛。有一股烈火在我身体里燃烧,想摧毁我。 我在哪里,为何有一股如此悲戚的气息围绕着我。我竟无法动弹,明明这么痛苦,却好像快不属于这身体了。 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把我往外拖拽,我无法抗拒,竟一点点被扯出了我的身体。 我看到了,看到了在卧室里,我被凌枭紧紧抱着,浑身上下竟是未着寸缕。我通体殷红如血,还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黑色的戾气。 “九儿,求你别离开我,求你!”凌枭一次次在我身上加持什么,但无济于事。我飘在他的身边,他竟然看不到我。 “凌枭,我没有离开,你看我已经变成鬼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挤在他身边,甚至想拉开他的手钻进他的怀抱,只是他没有反应。 他怎么会对我的魂魄毫无感觉呢?他不是鬼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的。三百年前我能让你活下去,今次也一定可以。” 他哽咽道,星眸中泛着血红的泪。我好舍不得他这个样子,伸手去抹他眼角的泪,竟是不行。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因为我是六道之外的人,所以我死了魂魄也在六道之外,无处可去? “九儿,你一定不记得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什么心情,你明明有着那么高贵的身份,却是一身匪气,到处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干那鸡鸣狗盗的事情。可我就是喜欢,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 凌枭,你说的可是三百年前的事?傻瓜,那些我都记不得了呀,原来我也是很高贵的一个人?宏来以划。 “只是,我那么没用,得到了最珍贵的你,却没有护你周全。这几百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复活你,我明明是做到了,却又一手把你推入地狱。” 没关系的凌枭,我无所谓生与死,只要有你,有你们,天堂也好,十八层地狱也罢,都是幸福的地方。 “九儿,如果我们还有来世,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再把无尽的折磨给你,我会等你的。” 凌枭,我现在就是最幸福的女人了,我不知道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重要,我魂飞魄散都无怨无悔了。 我看到凌枭眼底那一层层不断滚出的血泪,心碎得无以复加。我在他耳边嘶喊,可他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慢慢靠近我,在我唇上来回的亲吻着。我想抱着他回应他,可是我做不到。 好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忽然拉起我的手,在我指尖割破了一条口子,挤了一滴血在我眉心。 凌枭,凌枭你要做什么? 看到他诡异的举动我好惶恐,我看到了他眼中无法割舍的眷恋和悲痛,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 “天罡五行,锁魂!” 他借我之口喊了一声,顿然间,我的手心燃起了微微泛紫色的至阳之火。他又不舍地看我好久,忽然化为魂魄钻入了我的手心。 我懂了,他是要我炼化他的魂魄让我吸食他的能量源续命,我不要,我不要! 凌枭,你住手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无法阻止他,看到他在我手心甘之如饴地焚烧,我痛苦极了,谁来阻止他,谁来阻止他啊。 我疯狂的咆哮大喊,想要钻进身体去阻止他,但那股拖拽我的力量越来越大,直到把我拖进深渊。 不,放开我…… 第55章:魂归黄泉 天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是哪里?为什么这么冷,这么刺骨呢? 我像个盲人似得摸索着前行,磕磕碰碰的。 这是哪里? “九姑娘,你去哪呢。黄泉路在这边。”耳边隐约有个声音在叫我,我支起耳朵才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黄泉路?我这是死了么? “哎呀呀九姑娘,说了是这边,这边啊,你看不到吗,咱这幽冥灯这么亮。” 这声音很不耐烦的样子,我一下子听出来了,是冥月手中的那两个黑白无常。求人的时候谄媚得很,不求人的时候就是这么个调调,真过分。 等等! 他说什么幽冥灯很亮?可我为啥什么都看不到,我眼睛是瞎了吗? 我想起当日大战鬼侍时我的眼睛好像出现一片血雾。而后就是在凌枭自行焚化的时候坠入了一个深渊。当我再有感觉时,竟然已经在这阴间了。 听他们俩话的意思,我似乎是在黄泉路上。 “两位同志,我是不是死了?” 那凌枭呢,我到底有没有阻止到他?想起他甘心自焚的举动,我心里依然好难受,这个傻男人。 “难道你感觉你还没死?”黑白无常用很不理解的话反问我,特别没礼貌。 “那我眼睛怎么看不到了?” “可能瞎了吧!” “那我……” “哎哟你烦不烦啊?死了就死了嘛,要勇敢地面对。再说了,你轮回转世那么多次都不来阴间报道,好不容易来一次就配合一点好吗?” “你们在说什么?我既然是轮回转世,为何不是在六道之中?” “敢情你还不晓得你是六道之外的人啊?要不是这次城隍大人说一定要把你请过来,我们才懒得去勾你的魂呢。走吧走吧,走快点!” 这两鬼推搡着我前行,特别粗鲁。我感觉四肢特别无力,所以也不跟他们计较了,要不然的话我一定要锁了他们的魂要他们好看。 黑白无常真的是个势利眼,那次我送玉芜欣她们的魂魄投胎时,他们不但陪着笑脸还给我轿子坐,如今我虎落平阳,也开始对我不客气了。 我们大约走了一刻钟,终于听到电子门缩放的声音了,这应该就是冥月的城隍殿了。放眼整个阴间,也只有她跟上了时尚的潮流,提高了整个阴间的格调。 我被推进大厅的时候,感受到有一双特别凌厉的眼睛在瞪我。只是我看不到,也就无所谓了。 “有人吗?叫我来做什么,有事说事,别耽误我时间。”我大喊道,其实我知道这客厅有人,不,是鬼。因为那股阴气正慢慢朝我袭来,很强烈。 “哟,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凄惨了?长得不好看也就罢了,眼睛也瞎了。哎呀呀你这身破烂衣服。哪里捡的?”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真夸张,我蹙了蹙眉,寻声张望了过去,“城隍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酸刻薄?讥讽一个瞎子有意思吗?” “……”她似乎被我呛住了,沉默了好一会。“九九,你去投胎吧,我已经为你安排了轮回道。是人道。” “你这么好心?” “哼,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缠着凌枭罢了,你只会让他一步步走向毁灭,永不存在。我早就说了,你是个没用的女人。” “凌枭他……怎么样了?” 我心颤了一下,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把凌枭焚化了,按照我的道行,想要焚化他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凌厉的气息忽然逼近,我仿佛觉得有一双满含愤怒的眸子在死盯着我。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有些狼狈。 “他怎么样了?你还问我他怎么样了?我让你在伏羲图上找他其余的尸块,你却差点害他灰飞烟灭。如果不是我叫黑白无常来勾你的魂,你早就把他焚化了。” 冥月怒急地冲我吼道,令我无言以对。也万幸她让黑白无常来了,否则凌枭他就灰飞烟灭了。 “可是,他为什么看不到我的魂魄?我想阻止他却做不到。” “因为你不但是六道之外的人,你还……”冥月忽然没往下说了,只是面前的阴气更加冷冽了些,她应该是在愤怒。“九九,你放过他吧,你根本配不上他。”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我冷冷道,有些生气。 虽然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凌枭,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刺耳。我爱他,如果此生还能追随他的脚步,我势必要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他的那个女人。 冥月不屑地哼了声,又道,“你都这样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喜欢他,也只有我配得上她。至于你,已经毫无价值了,该干嘛干嘛吧。” “他又不喜欢你你这么嚣张做什么?” 我平生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了,总以为这地球是因她而转动的。如果凌枭心中有她也就罢了,可明明她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目前我们俩同样都是鬼,只不过她是个公务员罢了。既然我并没有把凌枭焚化,那迟早我们都会见面的。宏来记才。 我怎么就毫无价值了?我可以为他做饭洗衣带尘儿啊,还能养一些花花草草,我当家庭主妇不可以么? 神经病! “你……” 冥月顿时语塞了,我只觉得面前阴风阵阵,戾气逼人,她是在发怒么?可惜我瞎了,眼不见为净。 “恩?” 我挑了挑眉,瞪大了看不见东西的眸子。我可以在我亲近的人面前示弱,小鸟依人,但在别人面前绝不会。 “黑白无常,把她送去轮回,送畜生道!” “是!” 可恶的黑白无常“嗖”地一下窜过来拽着我就走,气势汹汹得很。我根本无法反抗,要不然肯定要他们俩好看。 我不知道走了好远,只是越走越冷,周遭鬼哭狼嚎声不断传来,这都是在轮回路上徘徊却无法轮回的鬼。 溟袭说得很对,死去的人不是每个都可以轮回。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都把世人的善恶看在眼里,人在世的时候兴许不是恶有恶报,但轮回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最适合用在阴间了。 估计,这些鬼就是坏事做多了,被禁锢在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轮回转世而羡慕嫉妒恨。 在阴间,吹拂的风总是带着一股慑人的戾气,这是怨念所致。而像我这样心地善良又纯洁可爱的女生,是没什么怨念的。 我就是不舍得凌枭,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他们要把我送去当畜生也好,别的生物也好,我绝不会喝那孟婆汤。 我带着记忆轮回,我还去找我的凌枭,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九姑娘,你是想当猪还是当狗啊?牛羊也行,反正你是咱们城隍大人的贵客,相当什么随你挑。” 黑白无常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但听起来怎么这样让人无言以对? “随便,反正我坚决不喝孟婆汤。”我很干脆地道,反正我现在都成这样了,又瞎又丑的,我巴不得找点轮回呢。 “这个嘛,咱们阴间没这个规矩呢。” “你们俩通融一下不行吗?回头我拖个梦给我家老头,让他拨点钱给你们烧几个整容医生来,把你们俩那难看的舌头和脸都整一整。” “……你才难看呢,你全家都难看!” 黑白无常很愤慨地吼道,这话让我想起了雷傲,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一缕魂魄被血尸打飞了没。 一般人死后都会忏悔一下自己做过的错事,我也是。我真后悔没有把雷傲灭了,怕他去欺负我的尘儿和我家老头,还有沫念杜影黑宝他们,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强大的对手。 哎,我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真揪心。 黑白无常还在我耳边碎碎念,纠结我说他们太难看的事情,敢情……他们俩一直觉得自己帅气? 艾玛! 我没再理会他们,忽然咬紧了齿关,因为我已经听到水流的声音了,估计前面就是奈何桥了。据说那孟婆就在那等呢,我不能让她灌我孟婆汤。 “走快点啊,投胎还磨蹭啊?”黑白无常很不耐烦地道。 “要你管,我做事情喜欢拖沓不可以么……” “站住,你们想把本公主的娘亲带去哪里?”一个娇嗔软糯的声音在我前面不远处响起,我顿时心下一喜。 “尘儿!” “娘亲别怕,尘儿来救你了,百鬼护驾!”娇嫩傲气的声音响起,我忽然觉得四周的阴风收敛了不少。 我看不到尘儿在哪里,但能感受到那萧杀的气息,她应该在我不远处。黑白无常拽我的手有些哆嗦,都踌躇不前。 “你们还不把我娘亲放开,是不是要等本公主吃了你们?” “小公主,这是城隍大人的意思啊……” “那你们就是要准备得罪本公主了,百鬼……” “小的不敢,不敢……” “赶快放了我娘亲!” “是,是!” “哼,本公主的娘亲岂是你们能碰的,回去告诉你家城隍大人,父皇只喜欢娘亲的高庄小笼包,不喜欢她的大馒头,叫她没事不要穿那么暴露地在父皇面前晃荡,他不会有兴趣的。” 她铿锵有力外加大嗓门的声音令我无言以对,臭丫头,小笼包也是包啊,能给我留点颜面么? 第56章:似是而非 “娘亲,你的眼睛?” “没关系,可能暂时失明了,要不了多久就恢复了。”听到尘儿担心的声音,我故作不以为意地宽慰她道。 “娘亲,黄婆婆已经给你开了阴阳眼。你可以暂时用它看东西,只是要耗费不少灵力。” “……” 我竟然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还傻乎乎地当了好一会瞎子。我囧囧地开启了阴阳眼,顿时被周遭的一切吓了一跳。 阴阳眼中的世界仿佛只有黑白色彩,这本就阴风阵阵的冥界宛如地震过后的废墟一样,满目疮痍。 孤魂野鬼无处不在,缺胳膊断腿的在周遭飘来荡去,就连尘儿身后的百鬼,也个个都惨不忍睹。 野鬼中,强的遇到弱的,会当场一口吞下去。是典型弱肉强食的世界。 怪不得,有句古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想必也是因为阴间太过荒凉凄惨,不愿意待这里。 我又瞥了一下自己破烂的着装,忍不住轻叹一声,也难怪冥月看不起我,我这个样子自己都看着磕碜。 “娘亲,我们回家吧。” 尘儿拉着我的手,模样而乖巧极了。她是坐鬼轿来的,无数厉鬼为她抬轿,绝对独领风骚的存在。 “恩!” 我点点头,正欲和她上轿,四下里却忽然袭来一股强烈的阴风,我脚下不稳。给吹得一个踉跄。 “娘亲小心!”尘儿慌忙扶住了我,脸一寒转过了身,“来者是谁?敢袭击本公主!” “小小年纪胆子倒不小,竟敢管我的事。”宏豆坑弟。 我听出了是冥月的声音,但人未到,声先到,还把周遭弄得飞沙走石,这是在吓唬我们么? “原来是月姐姐,你不过是小小的城隍,敢对本公主的娘亲无礼?以前碍着阎君的面子本公主就不跟你计较,今朝你要敢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没想到尘儿发起威来很有一股慑人的味道。尽管身子小小的,但气场却很大。 “尘儿,我以为你跟着你父皇那么多年,多少学了些他的高贵。没想到你如此出言不逊,跟你娘当年是一模一样。” 怒不可歇的声音急急地从空中传了过来。我霍然回头,瞧见冥月坐着漆黑的鬼轿迅速飘了过来。 阵阵阴风肆无忌惮在她身边乱飞,掀起一路飞沙走石,真是特别炫拽的出场方式。 她已经恢复了官袍的模样,是一件黑色的虎纹官袍,头上也戴着乌纱帽,跟电视中的城隍装扮差不多了。只是比他们美艳了不少。 尘儿眸色一沉,飞身护在了我面前,小大人似得盯着冥月,公主的傲气展露无遗。 “月姐姐,尘儿不想跟你吵架,但请你尊重尘儿的娘亲。”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听着。重要事情提三遍,娘亲是父皇和尘儿最爱最爱最爱的女人。” “哼,一个没用的丑八怪,你以为她配得上你父皇吗?” 冥月阴冷一笑,也纵身一跃落在了尘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瞄着她,“你晓不晓得,如果不是我,你父皇那一缕魂魄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尘儿不管这些,你想欺负娘亲就先过我这一关。” 尘儿自然没有冥月那么多弯弯肠子说道理,袖袍一挥,冷艳又高贵的鬼神气质就出来了,霸气地挡在我面前,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我为此特别与有荣焉。 冥月眼底掠过一抹厉色,冷哼一声,“尘儿,别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要不是念在你父皇的面子上,早把你丢下十八层地狱了。你以为就你身上那点百鬼贡献的能量有多强么?你跟你娘亲一样没用。” “你什么意思,人身攻击我就罢了,还欺负我尘儿。” 我顿时就被冥月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激怒了,她固然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但我也没她说的那么差劲吧?我没有倾国倾城的模样,但我心灵美啊。 “哼,识趣的就马上过这奈何桥,喝那孟婆汤,否则……” “否则怎样?” 阴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身边顿时多了两个身着盔甲的男子,威风凛凛地护在了我和尘儿两边。 我一愣,“杜影,秦风,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都是寒光闪闪的盔甲着身,披着玄色斗篷,头戴羽盔,风骚得不得了,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俩平日里西装革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么一装扮简直亮瞎眼。两人回头瞄了我一眼,却是欲言又止,我心一沉,难道是凌枭出事了? “冥月小姐,九小姐不属于六道之中的人,你没有资格插手她的任何事情。另外,主人古往今来就只有她一个妻子,还请你正视这一点。” 杜影不紧不慢地道,令冥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双眸子冷若冰霜。她死咬着唇瓣看了我许久,却忽然冷笑了两声。 “哼,你们两个也眼瞎了么?如果不是我让黑白无常勾走她的魂魄,你主人早就被她焚化了,你觉得这样的女人能带给他什么?” “福兮祸兮,都是主人的事情。尘儿,你先带娘亲离开好吗,我们与冥月小姐还有些话要说。” 秦风瞥了我一眼,才斜睨着尘儿道。 我觉得他们俩似乎有什么事不好跟我说,我也识趣地没问。看他们如此慎重而来的装扮,绝不是只为了营救我。 我和尘儿坐着百鬼凝聚的鬼轿离开了轮回道,就在要回到阳间的时候,她忽然紧张地拉了一下我。 “怎么了尘儿?” “娘亲,你好好看看尘儿好吗?记得尘儿的模样。” “傻丫头,你长得这么可爱,我百年不见你也能认得出来的啊。”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浅笑道。 “娘亲,尘儿很爱你。” “傻,娘亲也爱你,走吧。”我没有注意到尘儿的脸色异样,喜滋滋地吻了她一下,心头屁颠屁颠的。 尘儿点点头,继续招呼百鬼前行。前方是一条漆黑如墨的河流,上面冒着丝丝寒气,这是什么地方? 冥河? 百鬼行到这上面就不动了,尘儿忽然钻进我的怀中用力蹭了蹭我,紧接着一掌把我推下了河。 我没有防备,如直线般朝河里坠去。 下坠的过程中,我看到尘儿在鬼轿上朝我挥手,小小的脸庞挂着两行血泪,她这是怎么了? “啪!” 我坠在河里的瞬间被巨浪打得晕头转向,身体忽然间又出现了那种无法控制的燥热,仿佛烈火在焚烧。 我好口渴,不断大口吞下这河里的水,一口,再一口…… …… “喝了喝了,她能自己喝水了,看样子就要醒了。” 耳边忽然有个雀跃的声音响起,我掀开了沉重的眸子,瞧见面前一张放大的脸颊,忽然一巴掌挥了过去。 “凌元凡你这禽兽,敢偷亲我!” “拜托,还有两公分好不好,我就是看看你还有没有呼吸。”凌元凡捂着脸嚷嚷道,还显得很委屈的样子。 我没理他,狐疑地环视了一下房间,竟是一个病房,我怎么会在病房里呢?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快给她看看,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脾气这么坏。”凌元凡连忙拉过旁边一个护士,瞅我的眼神很怪异。 “高烧已经退了,再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检查了一下我,又挂了一瓶盐水在上面就走了出去。 我支起身子,脑袋里有些东西似是而非的,看到凌元凡打量的眼神,我微微蹙了蹙眉,“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家老头呢?” “他刚刚出去了,你在家里莫名其妙地发高烧,差点就死了。” “噢。” 发高烧?差点死掉? “哎,九九,你昏迷这一个月里啊,发生了好多事啊。连镇的地皮被薛家买走了,我们沈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我看要不了多久我连奥迪A8也开不起了。” “我昏迷了一个月?怎么会昏迷一个月呢?” 我又迷糊了,努力去想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心里好像缺失了一些什么,沉甸甸的脑袋里有些似是而非的画面。 我怎么了? “九九,九九,你怎么神叨叨的?我在跟你讲话呢。”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你不会是被烧成神经病了吧?医生说你当时身体烫得能煎鸡蛋,正常人早就死了。” “你才神经病呢!” 我怒道,心忽然间变得很惶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我心里抽离,慢慢的,却令我心如刀割。 “凌枭,凌枭……” 我念这两个字时脑海中没有任何画面,但我知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慌忙拔掉手上的针管,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冲出了病房。 我好像觉得有人在喊我,在引导我往一个地方去。 窗外夕阳西下,血红的火烧云荡漾在天际,感觉像个末日似得。 我顺着人行道飞奔,仿佛在跟风赛跑,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都对我避让不及,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凌枭,凌枭……” 脑中的画面因为急速的飞奔而变得清晰,我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在烈火中燃烧,他嘴里在不断嘶吼,“九儿……” 第57章:逆火 我风一样的飞奔,周遭的景物在急速变幻,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心中却有一个清晰的执念牵引着我前进。 看到烈焰中的男人被烈火焚烧,我自己却是感同身受。他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我也是。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奔跑的速度有如此之快。跟飞一样。 或者说,我真的在飞,因为我看到了脚下掠过的都市,山川,最后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 这像是一处坟场,阴风阵阵,飞沙走石。明明风是那么的刺骨,但我脚下的尘沙却炙热无比,不断冒着一缕缕青烟。 我赤脚踩在沙地上,脚底板好像都被烫熟了。耳中那隐约的呼喊还在,我循着声音走了过去。一步步像踩在烙铁上似得。 “九儿,九儿……” 呼喊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又好像在地下,我小心翼翼地走向沙漠深处,看到了一条横在沙漠当中的河流。 也可能不叫河流,因为它汹涌翻滚的不是水,而是殷红的鲜血。 河面上似乎有不少腐尸,血淋淋的头颅、腐烂的残肢和五脏六腑随着血浪奔腾,看起来无比瘆人。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呼喊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下面传出来的,柔情而执着。我望着血浪滚滚的河流,心头冒出一个无法阻挡的念头:我要跳下去! 这河流很诡异,我不知道跳下去会怎么样。但我管不了了,希望我至阳的身体不要有事。 我深吸一口气,紧接着闭上眼睛一个纵身跃了下去。 “呼……” 这该死的血浪腐蚀性竟如此之强,我跳下去的瞬间就把我的病号服给烧没了。我一下子变得光溜溜了。我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是看起来有点走光,好吧,是全光。 好在这四周没有活物,要不然糗大了,我随着血浪的漩涡往下沉,下沉,身体像被搅拌似得揪在了一起。 蓦然! 在漩涡最下面的地方,我看到了在烈火中焚烧的他,原来这不是烈火,是如火的血浪。他被血浪包围,挣扎着逃不出去。 我飞冲过去。才发现周遭贴着血符,正是血符的作用把他困在了这里。 我在看到他的瞬间,脑海中似是而非的画面全部变得清晰,他是我的凌枭,他为了救我差点就把自己给焚了。宏豆讨圾。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他跟我一样,光溜溜的,周身什么都没有。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虽凌乱但依然绝世得很。 我本来想矜持地把眼睛移开,可眼珠子就是不听话地把他全身上下饥渴地横扫了一遍。我看到他身体除了右肩的地方是清晰可见的之外,别的地方就只有模糊的轮廓。 “九儿!”他看到我时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看着我,星眸中一片柔情。 “凌枭,这可是你的第二块残肢?”我心疼道,忍不住泪眼婆娑。我无法想象他被分割的痛苦,因为我光是想就心如刀割了。 他点点头,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真棒,竟然找到了这里来。这是冥河的下游,叫鬼冢,专门焚噬孤魂野鬼的地方。” 冥河? 我忽然想起尘儿把我推向河里的画面,难道是为了给我牵引吗?我吞了不少冥河的水,醒过来时脑海中就有那种似是而非的东西。 只是,现在我没时间分析这些东西了,我要先把凌枭救出来。 “天罡五行,破阵!” 我咬破指头,把血挥向了四周的血符,当血浪一弱下去,我难以自己地飞扑了进去抱住了他。 “凌枭,我好想你。” 他没有说话,低头就吻住了我的唇瓣,舌尖霸气地在我唇齿间游走滑动。我羞涩又悸动地勾住他的脖子,略显平板的身体也紧紧贴着他的身躯。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与他如此坦诚相待吧,我脸好烫,可是我不想放手,我甚至想…… 我虽看不清楚他身体其他部位,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个坚硬的东西抵着我的腹部。他修长的指节滑过我的背脊,腰肢,带起如电流般的悸动。 我心跳好快,血液中流转着一缕及其不安分的因子,我竟希望他给我更多,或者,或者把我就地正法了。 他肯定不知道此刻我脑中是如此奔放放浪,我所有的矜持碰到他总是会化为乌有,但愿他永远不要知道我这邪恶的心思。 他的掌心覆上了我的翘臀,我心一悸,悄然掀开了眸子。 看到近在咫尺那帅得掉渣的脸颊时,我竟呆若木鸡,我想,我这个样子肯定是花痴中的典范。 “乖,把眼睛闭上。” 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抱着我腾空而起。我们穿过炙热的血河,穿过冰火两重天的沙漠,红果果地在阴间肆无忌惮地乱跑。 我沉醉在他的怀抱,渴望这一刻永恒。 …… 山梁上,清风撩人,周遭一片死寂。 我坐在乱石上,痴痴地看着不远处为我寻找衣物的凌枭。他两块残肢已经合并,越发显得风骚霸气,举手投足中尽显高贵大气,诱得我心头小鹿乱撞。 我就那么光溜溜地坐在那里,着迷地望着他,脑袋里全部都是我们俩在鬼冢下面亲吻的画面,我此刻依然无法自拔,心花怒放着。 “唔,把口水擦擦。” 淡淡揶揄的声音响起,我恍然醒悟,看到凌枭走过来举着袖袍在我唇边扫了一下。我慌忙支起身子,窘迫地左右瞄了一眼。 还好没有别人,这地方荒无人烟,除了凌枭也没有别的鬼。 他手里拿着一件罗裙,坐下的时候顺势一捞就把我抱在了怀中,“我找了半天,就这罗裙还是新的,是当年我让宫里的绣娘专门给你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套上罗裙。尽管过去了三百多年,这裙子依然光鲜亮丽。我被他的满腔柔情弄得心波荡漾,眸子如水似得看着他,悄然吞咽着口水。 我怎么会这么饥渴呢?我十八年的节操完全就这样活生生被粉碎了。 “凌枭,这里曾经是你的皇宫吗?” “是啊,只可惜已经成为废墟了。” 他故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但我听出了他话中的一抹怅然若失。试问,谁人看到自己的王国变得满目疮痍不难过呢。 “我们在与时俱进嘛,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我宽慰道,他却忽然一滞,无言地望向了远方。 阴间一直都是暗无天日的,所以像这样的废墟看起来特别荒凉,我望着他的侧脸,不晓得他心里是何等的风起云涌。 在他的生命中,过去的永远都过不去,他的宿敌还在,他们的争斗也再一次开始了。 “凌枭,那次我看到你用我至阳之火自焚,我怎么喊你都没有回应,你是鬼,怎么会看不到我呢?” “可能是我太过悲伤吧。”他怔了一下,回头浅笑道。 我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眸,确定他在撒谎。冥月说我不光是六道之外的人,还因为什么。而我晓得,这个原因其实是最重要的。 “我的命真大,竟然没死。”我靠着他肩头,有些侥幸的窃喜。 “那是因为你吞了一颗鬼兽的内丹扛过去了,要不然……”他抱住我的手忽然一紧,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明知道你修为很弱还强行附身在你身上。” “可是我觉得我当时很霸气啊!”我记得我那些英姿飒爽的动作,简直太惊人了。 “九儿,你一定会变得更加霸气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练就九重锁魂术。” “唔,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拳打溟袭,脚踩那个‘他’了?” “……”凌枭无言以对地瞄我一眼,没说话。我感受到他的身子有些微颤,像是在强压着情绪。 “对不起,我,我有点聒噪。” “傻瓜,走吧,这地方戾气太重,你还是不要呆太久了。你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兽丹的能量,偶尔也会控制不了的。” “噢,好嘛!” 我其实不太愿意这么快回去,我喜欢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感觉特别好。 他牵着我顺着这片废墟往外走,我才发现这是一座城池的废墟,很辽阔。只是到处都是森森白骨,黑色的戾气无处不在。 “凌枭,我超度一下他们吧。”我觉得这些执念留在这里很可怜,拉着凌枭道。 “好!” 他点点头走到了一边,我召出至阳之火,一边念叨破书上的咒语,一边把这些戾气焚化。看到他们慢慢消失殆尽,心里也沉甸甸的。 “看不出,你也有这份仁慈。” 讥讽的话是来自空中,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来了,依然不现身,魔音穿耳般无处不在。 “你有本事现身咱们单打独斗。”我冷冷扫了眼四周,完全看不见那家伙的存在。 “凭你?不配!” “九儿,我们走!” 凌枭挥袍一震,四下里顿时阴风大作,无数黑色戾气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顶鬼轿。他抱着我坐上去,手一挥这鬼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去。 “除了逃,你还能做什么?” 嚣张跋扈的声音透着狂妄,紧接着空地上出现一片阴兵,潮水般涌过来想挡住我们。 而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亦是尘土飞扬,杜影和秦风骑着战马挥着战旗,领着千军浩浩荡荡飞奔而来。 “我一定会亲自摧毁你!” 凌枭冷喝一声,招呼鬼轿傲然离去。我回头看到激战的大军,脑海中好像又浮现了一些战火连连的画面。 第58章:糗大了 卧室中,气氛有些暧昧。 瞧着镜中一身罗裙的自己,我有种穿越古代的即视感。凌枭从背后抱着我,俊朗的脸颊就那么搁在我肩头,惹得我心波荡漾。 “九儿,我为你梳头。” 许久。他才低吟道,令我体内奔腾的躁动瞬间冰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应该干柴烈火翻云覆雨的,他竟然要给我梳头? 偶买疙瘩! 我有些委屈地偷瞄他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都准备好了的说。 我讪讪地走到梳妆台前,手撑着双腮等他给我梳头。他很惬意地拿着梳子勾着我的头发,打算给我弄一个很古风的头饰。 他梳头的模样儿很认真,星眸里那缕柔情令我怦然心动。其实这样也挺幸福的,等以后水到渠成我再吃了他,我如此安慰着自己。很快就释怀了。 “凌枭,为什么我老感觉体内好像有股戾气在横冲直撞。” “因为你还没能完全吸收兽丹的能量,那独角鬼兽是上古神兽,被你吃了也真是一个奇迹。” 他见我一脸茫然,顿了顿又道,“你现在再去看道玄留给你的几本破书,应该就能看出一些名堂了。” “喔,有这么神奇?”宏豆医弟。 “算是巧合吧,我附在你身上的时候催动了那颗兽丹,差点害死你,但也为你把经络打通了。要不然你一个凡人,怎么能去冥河的鬼冢呢,那里的水焚噬了无数孤魂野鬼,是冥界戾气最强的地方,就算阎君下去都得掉层皮的。” “哇哦。” 我想起自己当时神勇的情景就热血沸腾。我终于是真正变强了一点么?那从今往后,我是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了? “可是尘儿为什么把我推下冥河?”回想起尘儿当时的样子,我又心痛又纳闷,她明明是那么舍不得我,为何还推我下河? “你魂魄被身体的戾气震出来了,冥河的极寒之气能让你回归,只是冥河之水会让人失去记忆。” “啊……那我为什么没有失去记忆?” “可能因为你是六道之外的人,所以不会受伤。” 怪不得,尘儿在鬼轿上抱着我让我把她看清楚,记住她的模样。她是怕我把她忘记了么?这傻丫头,也不跟我直说。 我心里忽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我虽然爱上了一个鬼。但我真的很幸福。 我生得很卑贱,但我遇到了对我呵护有加的老头,长得这么丑,却有个颠倒众生的男人喜欢我,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他们。 “好了,我看看!” 凌枭嘴里说着话,手也没闲着,很快给我梳好了头。我对着镜子瞅了半天,用手遮了那半张不好看的脸,回头俏皮地歪着脑袋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好不好看?” 他一下愣住了,眼神中透着追忆。仿佛在回忆三百年前的往事。他唇角不自觉地泛着浅笑,好一副柔情万种的模样。 “凌枭,你在想什么?” “在想当年你打劫我时候的样子,就是带着半张面具,嚣张得不得了。” “呃……我有那么没素质么?” 打劫? 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做啊,我绝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中最纯真善良以及老实巴交的良民,没有之一。 看他含笑的眼眸,我讪讪地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那你为什么不反抗?我一个女流之辈还能打劫到你么?” “我喜欢你一身匪气的样子!” “讨厌,你才匪气呢,全家都匪气。”我娇嗔道,不自觉也露出了女儿娇的一面。 凌枭眸色一滞,低头吻上了我的唇。我心顿时就激情澎湃了起来,还偷偷瞄了两眼近在咫尺的床。 如果……假如……那什么…… “叩叩!” 是敲门声! 我发誓,当我听到这节奏感极强的声音时,恨不能出去把敲门的人给撕了,能不能不要这煞风景,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凌枭瞧着我那愤然的脸时莞尔一笑,过去打开了门,是杜影和秦风。他们俩已经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模样,眉宇间傲气得不得了。 这两家伙是有透视的本领的,刚才肯定在外面看到我和凌枭亲亲了,要不然怎么那么及时地敲门,过分! “胜了?”凌枭挑挑眉问道。 “是,那些阴兵完全不堪一击!” 秦风特别骄傲地道,想必几百年前的败仗令他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有个翻身仗可以打,自然是全力以赴了。 杜影就低调得多了,走进来对我微微颔首,“九小姐,世家峰会在后天举行,邀请函已经送过来了。” “噢?” 我才想起还有世家峰会这档子时,当初薛南青约我去参加峰会时,他还没发生车祸。后来…… 咦,凌元凡说他还活着,那么去看看也好。 “那你帮我准备一下。” 杜影心思非常慎密,把事情交给他我非常放心。我在想,他如果是个可以结婚的人,想必是有无数女人喜欢他的。 “恩!”他点点头就走开了,瞥了凌枭一眼,似欲言又止。“主人……我先出去了。” “你们俩下去等我!” “是!” 秦风和杜影离开过后,凌枭走过来亲吻了我一下,“九儿,你先休息一下,我要暂时离开一会。” “好嘛!”我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的。 我不知道别的恋爱中的男女是什么样的心境,反正我时时刻刻都抱着把凌枭吃干抹净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敢实施。 他走了过后,我把黑宝召了出来,上次和独角鬼兽大战的时候它被戳伤了,这些日子我也没给它任何能量。 它缩成了一团,跟当初我在山林里看到它时一样弱小。既然独角鬼兽是上古神兽,那它肯定伤得极重了。 “黑宝,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照顾你。” 黑宝抬起头轻轻蹭了一下我的手,眼神暖暖的,我知道它没有怪我。 我想起老头说过,那几本破书中有一本是专门疗伤修炼的。当时我看不懂,也不知道现在行不行。 我拿出破书瞄了眼,看到了那本名为《鬼道咒符》的书。之前我看这两字很普通,但现在看却发现这书隐约蕴含一股灵力。 我翻开书,页面上竟然慢慢浮现出几种道符,有加持力量的,有疗伤的,还有控魂的。 这些道符并不需要什么黄纸,而是灵气。咒语也非常简单,但要催动它,就得有强大的灵力才可以。 我仔细看了看那疗伤的道符,把黑宝放在了床上,想试试能不能用灵力催动咒语为它疗伤。 “气运丹田,灵气归心,弹指而出,弹指而逝!”这是及其简单的心法口诀,老头从小就教过我,只是做起来有点难。 首先,我不是习武高手,没多少真气。灵气就是指与生俱来的一股气息,就像我的至阳之气一样。只是我比较弱小,因为每次锁魂我都需要血加持。 我酝酿了半天,猛然弹指一挥,“灵符,魂祭!” 然而…… 黑宝本是很激动地看着我,但看到我姿势妖娆没有效果时很无奈地又耷拉下了脑袋,眸色微微有些失望。 我尴尬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讪讪地准备再来一次。 我又酝酿了半天,可在看到黑宝那很不信任的眼神时一下子泄气了。灰溜溜地抱起它,也不好意思再试了。 “算了,我还是给你锁几个幽魂疗伤吧,咱们去医院,那里孤魂野鬼多。” “呜呜!” 黑宝亢奋地蹭了蹭我的脸,表示很乐意。我瞧见窗外天色也暗淡下来,就把它放进血凤里,换了个衣服发型就下楼了。 凌枭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连老头也不在,我跟李嫂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瞧着角落里放着辆自行车,二话不说走了过去,跨上去才想起我现在飞奔速度跟飞一样,完全不用这自行车了。 我又放下自行车,看着四周没人关注我,顿时飞身冲出了宅子,径直朝医院而去。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从玉宅跑到医院,大约是一分钟时间,我几乎是瞬移过来的。 医院这会的人已经很少了,大楼都亮着灯。我准备去太平间那边,那里幽魂比较多,如果遇到点厉害的,黑宝很快就复原了。 太平间外的人很少,因为这是个很晦气的地方,我刚走到这外面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阴风在荡漾。 我心下一喜,屁颠颠地寻了过去,而一副及其惊悚的画面:太平间门口,一只硕大的红色尸蹩正趴在守门大爷的脑袋上吸食他的精魂,这尸蹩我认得,就是那鬼蛊。 守门大爷本是昏昏欲睡,紧接着忽然坠倒在地,全身上下都抽搐起来。而那鬼蛊还在不紧不慢地吸食精魂,估计是想全部吸了。 “天罡五行,锁魂!” 我也顾不得隐藏了,翻掌直接念出了咒语,没想到把至阳之火召出来了,并且颜色逼近纯紫色。 鬼蛊这才抬头看我,忽然一呲牙,嘴里吐出了无数红色的小尸蹩。我叫出黑宝,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尸蹩的魂魄炼化成能量源给它了。 黑宝吃得可欢腾了,身体也像充气似得慢慢膨胀起来。那鬼蛊看到霸气的黑宝时,顿时嘶吼着飞扑了过来。 而就在此时,面前一道血红色身影飘然而至…… 第59章:人皮 “溟……” 我刚要叫出声,却见那血红袖袍如迷网般袭来卷住了我,瞬间把我带进一个冰凉的怀抱。有力的臂弯顺势覆上我的腰肢,带着我乘风而去。 “嗷呜!” 黑宝一声怒喝,顿时撒开四蹄追了过来,只是它的飞奔速度又怎比得上溟袭的瞬移功夫。它一下就被甩得没影了。 我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时,已经来到了溟袭的宅院中。 一样的景色,不一样的气氛,这里透着一股令人窒息般的压抑,我看到了溟袭眼中无法隐藏的怒火与悲戚。 他抱着我直奔厢房,直奔房间那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大床,他要做什么? “天罡五行,锁……” “你以为,你这点道行能锁我的魂?”他眸色一寒,直接推着我撞向了墙壁,修长的指节扣住了我的脖子。 “咳咳……” 我被撞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颊时,却油然而生一股悲痛。 说实在的,溟袭生得真够妖孽的,他就像是被精雕细琢的雕像,每一处都那么恰到好处。他惊艳得令女人失色,令男人嫉妒。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他的眼中为何透着一缕万念俱灰的痛,好像他的世界里有什么崩塌了。 他对我如此粗鲁,我竟然恨不起来。 “溟袭,你到底要做什么?”许久,我打破了沉默。 因为这气氛太压抑了,我竟被他悲戚的情绪感染,莫名地伤心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 “做什么?三百年前你错了一次,难道今世还要错一次不成?九儿。你的一念之差就可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不,应该是所有鬼。” “我没有要伤害谁,你放过我好吗?”我每次出手都是迫不得已,我从不主动招惹谁的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离开他!” “……我做不到!”我愣了一下,斩钉切铁地道。 离开凌枭?我怎么做得到,我都已经毫无保留地爱上他了,怎么能离开?除非有一个让我无法抗拒的理由,我也许会选择离开。 “你做不到也要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魂飞魄散过一次了。你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九儿,人死了可以轮回转世,你若再死一次谁来救你?他已经变成鬼了,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再让你复活一次了。” 他痛心疾首地大吼,一头银丝竟被他满腔怒火震得轻舞飞扬。微颤的手一次次把我撞向墙壁,他是想撞醒我,还是想杀我灭口啊? “溟袭,我可以保护自己,我已经在变强了。再说了,人活着本来就要死的,我又不需要那么长寿。” 我不希望永远都活着。看电视里那些憋屈的神仙,生生世世永存,却是那么寂寞与孤独,我何必羡慕那种人生? “可我要你活着,我得不到你哪怕是看着你活蹦乱跳也好。” “……” 他的话令我心头一颤,竟那么无言以对。我的眼睛竟无法控制地酸涩起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跟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他看我许久,忽然一把揽过我抱在怀中,头紧紧埋在了我的颈窝。他的身体是冰凉刺骨的。没有凌枭那种淡淡的温润的感觉。 “九儿,你本应该是我的娘子。”他喃喃道,我听出了他语气的哽咽,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我不知道几百年前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他们对我那么情根深种。可是我现在已经变了,我非但记不得当年的往事,也变得如此丑陋平凡,又何须承载当年的情分。 “溟袭,我已经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九玄了,不管我是不是她的转世,我都不打算继续她的人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她,你放弃心头的那份执念吧。” 我推开溟袭,看到他绝世的脸庞挂着一滴没有坠落的血泪。我愣了一下,抬指勾去了他那滴眼泪,却一下子化为乌有了。 他也愣了一下,凉凉一笑,转身走开了。 我的腿有些发软,靠着墙壁缓缓蹲下,好一会都缓不过来。眼底余光看到他那血红的背影以及随风轻舞的银发,我无言以对。 天似乎更加阴霾了,院中阴风荡漾,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无数家丁在院中飘来荡去,做着各自分内的事情。 我轻叹了一声,起身打算离开这宅子。 忽然一道妖娆的影子从门口飘了进来,带起一股阴霾的戾气。我抬头瞄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苏清浅,你来做什么?” “起来,跟我走!”她在命令我,但我还是起身跟她走了,她打不过我,我也就不忌惮她了。 她领着我走出宅子,我才看到这宅子外面也是荒凉无比,灰色的空间比世界末日还要惊悚,到处都是骨骸骷髅头,令人心酸又害怕。 无数幽魂在这四周晃荡,有的因为能量太弱,很快就被强大的冤魂吞噬了。瞧着幽魂们相互残杀,我心尖尖都是寒的。 “你带我去哪里?” “拈花小楼。” “恩?” 拈花小楼不是在县城么? 我狐疑地跟着她穿过废墟,来到了一个较为热闹的镇上。这里的店铺都挂着大红灯笼,看起来很诡异。 来往的行人很多,只是全都是阴森森没有表情的面孔,这都是鬼。 这是鬼市? “来来来,卖包子啦,新鲜人肉做的,香喷喷的人肉包啊……” “过来挑过来选啊,时尚内衣啊,淘宝冬季爆款,只要五十。” 我听到这些吆喝叫卖声有点无言以对,卖人肉包子竟然如此嚣张?还有那卖淘宝爆款的,也是让人忍俊不禁,这阴间的鬼市已经跟上时代潮流了么? 我没想到苏清浅的拈花小楼在鬼市也有门面,比县城那个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至少装潢极具时代风格,玻璃墙什么的能当镜子用。如此别具一格的小店,在这鬼市上绝对是鹤立鸡群般存在。 走进店铺,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涵。 他正在忙里忙外地摆放东西,也都是阴间一些法器之类的。当然也买卖灵魂,这是苏清浅的主业。 他看到我就脸色一沉,眸子掠过一抹杀气。他差点被我焚化了,自然是恨我的。 “进来吧。”苏清浅瞥了我一眼,领我进里间了。 这屋子很阴森,我的意思是比外面还要阴森,周遭充斥着一股慑人的戾气,应该有不少厉鬼冤魂在这里。 屋子的正前方罩着一张漆黑的帆布,上面荡漾着一层淡淡的血雾。浓浓的血腥味从里面蔓延出来,我戒备地瞄了苏清浅一眼。 “你要做什么?” “九九,这么些日子以来,你难道还不清楚你的存在会天下大乱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能怪我?” 我不懂,他们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我,都在纠结过去的事情。殊不知,时光如梭,没有人的脚步会停留在过去。 我也是! 她冷呲一声没有说话,却是一把扯掉了那漆黑的帆布,里面的东西顿时把我吓了一跳:是张血淋淋的人皮! 人皮非常完整,还滴答着鲜血,好像是刚刚从人身上剥下来似得。这人皮的五官非常漂亮,可以用精雕细琢来形容了。宏叼叨血。 只是,挂在这里怎么看怎么惊悚。 “我不能杀你,并不是我真的想不到办法杀你,而是圣尊喜欢你,我不想让他伤心。可是你自己也看到了,因为你,当年的风起云涌又要浮现。” “……” 她的话令我无言以对,因为事实上好像是。 “这张人皮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你是至阳之身,穿上过后很快就能跟你的身体契合,并且能掩盖你的气息。圣尊也好,帝尊也罢,都不会认出你。我希望你做个正确的选择来阻止这场争斗。” 要我穿人皮? 如此匪夷所思的计划,可听起来却又那么完美。的确,这样他们不会互相残杀,而我,也能安安静静地关注他们,默默存在就好。 “你依然可以用任何方式呆在帝尊身边,只要你不说出你是谁,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就都会放下了。” “苏清浅,你在讲笑话吧?” 这人皮的确是美艳不可方物,但瘆人啊。我一想到我身上覆着一张人皮,那绝对是毛骨悚然的。 我做不到。 “这是我为你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方式,谁都不伤害。”她听到我质疑的话顿时眸色一沉,一个箭步窜到我跟前,“还是你觉得把他们都害得灰飞烟灭比较好?” “你太低估他们的能力,也太高估我的影响力了,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我绝不会穿个人皮苟活于人世。” 我拒绝了她所谓的好意,转身离开了房间。刚走出来,秦涵忽然冷冷地挡在了我面前。 “丑八怪,既然你不愿意改头换面,那只有死了。” “哼!天罡五行,锁魂!” 我扬手一挥,一股纯紫色的至阳之火在我手心燃烧,周遭三丈之内的鬼魂顿时“嗖”地一下蹿得没影。 “不想活的话,挡我试试!” 第60章:永别了 秦涵和苏清浅并没有为难我,或者说,他们不敢惹我。如今的我已经成长了不少,自然是今非昔比了。 只是,我走的时候,苏清浅的那句话令我心惊胆战:“九九。你终究会有一天要来求我,这张人皮,我给你留着。” 我回到阳间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凌晨,也就是说,我在阴间那么一会会,阳间却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 但奇怪的是,上次我在冥月的城隍殿待的时间更短,回到鬼门关外却是七天后。可如果我身边有其他鬼的话,回到现实的时间就刚好。 莫非,这阴阳的时间差也会因为我的能力而变化?如果当阴阳两地的时间平衡了,我是否已经强大到巅峰了呢? 我没太多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世家峰会就是今天举行,我得去一趟。 回到玉宅,整个院子静得像一处坟墓,四下里飘着一股诡异的阴风,还带着一点点血腥味。偌大的宅子,我竟然没有闻到一丝人气。 怎么会这样?人呢? “老头……” 我心一沉,慌忙飞奔向了主楼客厅,却没有看到老头,他平日里最爱在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喝他的龙井了。 “李嫂,老王……” 我忙不迭地四处寻找了起来,真的没有人影。我又来到后院,这里一般住着宅子里的佣人们。 而我刚走进拱门,空气中那股血腥味却更加浓烈了一些。我寻着味道找了过去,才看到靠近凉亭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玉宅的佣人们。 他们全都倒在了血泊里。每个人胸口有拳头那么大的一个洞,血淋淋的,淌出的血顺着青石板横流,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死去挺长时间了。我的心忽然间揪了起来,有种无法言喻的愤恨和难过,这他妈的是谁干的?谁干的啊? 我开启了阴阳眼,却无法看到他们身上的魂魄,都哪里去了?我怒急地挥手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然而,四周除了一些幽魂被我锁过来之外。没有任何玉家人的魂魄,怎么会这样? 老头,老头肯定出事了,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不见的。我疯了似得一个个房间去找人,一个没有,两个还是没有。 “老头,老头……凌枭,凌枭你在哪里。尘儿,沫念,你们在哪里?”我惶恐地四处乱窜,心在狂跳。很忐忑。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忽然想起后院还有个禅房没有看,是上次无尘大师住的时候清理出来的,他习惯每天都诵经念佛。 我连忙飞奔而去,一掌推开门,发现老头正在蒲团上打坐,只是脸颊苍白无色,透着一股淡淡的死灰色。 他眯着眼睛。唇瓣在动,似乎在默念什么。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我承认我自私,对院中其他人远远没老头来得关心。 “老头,你在这里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院子里的佣人怎么都被杀了?”我一下子问了好多。 老头掀开眸子瞄了我一眼,但没说话,只是冲我使了使眼色,眸色很急。我戒备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走,走啊……噗。” 他忽然吼了一声,但语音未落就喷出一口鲜血。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才瞧见有一只修长的手刺进了他的后背,那正是心脏的位置。 我看不见人,但我清楚地知道这只手是谁的。这手还在动,鲜血从五指交叉的地方涌出,漫了一地。 “你放了老头,放了他!”我厉声道,声音都变了调。 我知道他捏住了老头的心脏,我想起了院中死去的佣人们,想起了地下室大战的时候那些鬼侍胸前的窟窿。他们都是被剜了心,并且是直接用手剜的!宏叼冬圾。 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太恶心了。 “天罡五行,锁魂!” 我怒急地召出至阳之火想把老头的魂魄锁出来,可不行,他的心脏被死死捏住,我看到了他痛苦挣扎的灵魂。 “我求你放了老头,放了他,你把我捏碎吧。”我哽咽着冲过去想拽那只手,他却忽然一用力,老头顿时又喷出一口鲜血。 “九儿,别管我,快走!”老头咬牙挤出几个字,鲜血不断从他齿缝中涌出来,看得我触目惊心。 “我不走,我不走!” 我又拿出死神镰刀朝那只手劈过去,却根本无用,镰刀根本近不了他的手。我在他的面前宛如一只蝼蚁,被他玩弄嘲讽。 “凌枭,凌枭你在哪里,求求你快出来啊。”我无措地嘶喊,我害怕老头就这样没了。“我求你放过老头,求求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道玄,你已经活得够久的了,死去吧!” 却见一道强炽的血光闪过,老头的胸口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他的心不见了。我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老头……” “九儿,别哭,要勇敢。” 七个字,是老头留给我最后的话,他慢慢倒在我的面前,而那只血淋淋的手抓着他的心脏在空中乱舞,嚣张地咆哮着。 “我说了,你们永远别想跟我斗,哈哈哈哈……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警告,九玄!” 冷漠的声音飘然远去,我看着倒在血泊的老头顿时泪如雨下。 “啊,啊!” 我挥起耳光雨点般打在自己脸上,我恨自己,恨自己那么没用。我无法原谅自己,第一次无法救老头,第二次依然无法救他。 老头,老头,你养了个没用的东西,不但护不了你周全,反而让你死得如此委屈,对不起,对不起。 谁他妈的来杀了我吧,我是如此没用。我抱着老头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活着没用,我是所有人的累赘。 “九儿,站起来,站起来,勇敢点。” 耳边仿佛响起老头的话,那是我刚学走路的时候。他不拉我,只是远远地伸着手让我过去,走过去他就抱我。 当我摇摇晃晃走过去到时候,他却又走开了,我扑了个空,然后他告诉我。“九儿,不要信任任何人。” 就是这么一个一步步教会我走路的人,活生生在我面前死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强大,却连他的魂魄都救不了。 这一刻的我是万念俱灰的,老头才复活不过几个月就再次离开了我,而这次是永别了。他不再存在这三界之中,他成为了历史。 老头,你要的游艇我都没给你买呢。 我低垂着眸子看着他死灰的脸,泪珠不断滴答在他的脸上。他还睁着不甘心的眼睛,他放不下我。 都死了,宅子里所有人都死了,可我为什么不死? 我想起了苏清浅的话,想起了溟袭的话,果真是,我的一念之差就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连鬼的命运都改了。 我一定是个天煞孤星,克天下人。 暮色拉开,周遭渐渐暗淡了下来,但我抱着老头呆在这狭小的禅房不想离开,这偌大的宅子哪里是什么豪宅,明明就是坟墓。 “轰隆!” 天边忽然掠过一道强炽的闪电,像是把天劈成了两半似得,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天炸雷,震得好像地面都在晃。 我本来是很怕打雷的,可这一会我竟希望巨雷劈死我算了。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自己,我是那么没用。 老头的身子已经变得僵硬,可他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透着担忧,透着慈爱。 “老头,原谅我如此没用。”我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用力给他合上了。 相依为命十八年,这一次他真的离开我了。想起他因为别人讥讽我长得丑而拼命,想起他从小严苛的教诲,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事实。 我完全崩溃了,万念俱灰。 忽然间,门口传来一股温润的气息,我怔了一下,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兴高采烈地去迎接。 凌枭,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知道这不能去怪他,是我自己没用,可我心里是那么委屈,那么不平。我可能平时太依赖他了,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九儿,逝者已矣,你别太难过了。” 他蹲在我身边伸手想要抱我,却被我冷冷推开了。 这一刻,我不愿意看到他,老头的死去再一次证明了我的一无是处,我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这是道玄的劫数,是命中注定的。” 凌枭试图宽慰我,却令我越发的伤心。我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盯着他,唇角无法控制地哆嗦。 “命中注定?那为何你在几十年前就为他安排了借尸还魂的对象,你说过他是守护我的人,他不会死去。可是你看看,他死了。” 我哽咽道,泪如雨下,“如果你知道他有劫数,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借尸还魂。否则他也不会面临两次死亡,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九儿,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没用。我不应该介入你的生活,你也不应该出现在我生命中。你走吧,谢谢你对我的好。” 凌枭,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太差。我拼命地想要让自己追上你的脚步,却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可能会成为你最终的牵绊,我不要你也像老头这样灰飞烟灭。 他怔了一下,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这一刻,我们竟然无言以对! 第61章:灵魂双修 世家峰会因为我的缺席而延后,这令我觉得非常纳闷,按理说,四大家族中,玉家是最清高也最不合群的,世家怎么会那么给面子。 玉宅发生的横祸我报警了。因为那么多人死去我也不可能找到适当的借口来推辞。 只是,令我颇感意外的是警局也有类似的惨案备案,都是人被剜心了。所有被剜心死去的人加起来是一个诡异的数字:三十六! 我想起了张峰德当初跟我讲的,西平区每年七月都会死去三十六个人,难道这个跟他说的也有联系? 警察局一直把这事压着,也叮嘱我不要去声张,估计也是不想引起市民的恐慌。 我自然没有心情去管这些,在赔偿了玉宅里所有佣人家属一百万过后,就再也不找佣人了,我的生活太过水深火热,也怕在连累别人。 公司的合作伙伴闻之老头的去世的消息。都迫不及待发来了慰问,但我晓得,这其实是贺电。 玉家在世家当中是最为风骚的存在,老头是借尸还魂,在顶着玉老爷子一生璀璨的光环同时,自然也要承载一些明争暗斗。 因为老头的去世,我暂时也没有心情去打理公司的事情,再说有杜影在,也用不着我去。 我为老头布置了灵堂,按照农村的传统为他守灵,做头七。尽管知道他不可能在回魂夜回来看看我,但我依然固执地守着。 几千平的宅子里就我一个人,外加三个鬼:凌枭、秦风和黑宝。 老头走后,凌枭再没有离开过我半步,宅子里其他的事情都是秦风在打点。我竟显得有些多余。 尘儿和沫念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们俩了。 黑宝倒是跟我一样,一直守在老头的灵柩边不肯离开。它生长在西平区的那片山林里,应该和老头很早之前就认识,感情兴许比我还深。 曾经显赫一时的玉宅此时苍凉到不行,到处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悲戚。 我依然走不出那万念俱灰的悲伤,坐在灵堂像个傻瓜一样,从白天到黑夜再到黎明,我似乎不知道疲倦。 这些天一直在下雨,从老头去世的那天开始,沥沥淅淅的没停过。天气像忽然间转凉了似得,冷到了我心里。 我蜷在黑宝身边。很累很累,却怎么都无法闭上眼睛休息。我可能是把眼泪哭干了,眼睛很痛很痛,像是要爆掉一样。 凌枭进来的时候我浑然不知,他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无言地揉了揉我已经几天没洗的发丝。 “九儿,去休息一下吧,你这样人会扛不住的。” 我默默别过头没说话,因为也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我很渴望他在我身边,因为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走了,我一无所有了。 只是想起溟袭和苏清浅的话。我心里是惶恐的。如果某一天我又面对凌枭和尘儿她们灰飞烟灭,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扛下去。 “我会给道玄报仇的。”他又道,像是在宽慰我。 我瞄了他一眼,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出来,只是……是血泪。他慌忙伸手抹去,却是越来越多,直到他满手鲜血淋漓。 “九儿,别哭了。别哭了!”他抬指在我眉心点了一下,而后一把抱住了我,“一切都会好的,我一定会毁了他的,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把我的阴阳眼封印了,于是眼睛没那么疼了。我把头埋在他怀中,舍不得离开,因为我真的好需要安慰。他就那么静静抱着我,不说话也不离开。 夜里的时候,黄婆婆带着山里的山精来吊唁了,一进屋看到凌枭时都齐刷刷跪下了。 “拜见帝尊!” “起来吧,九儿,黄婆婆和道玄感情很好,让他们独处一会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和他离开了。途中偷偷回头看了眼灵堂,看到黄婆婆泪流满面地抱着老头的灵柩哭,所有的山精都在垂泪。我转过头时,心里更难过了些。 我回到卧室时,床上还丢着那几本破书。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专心致志地学习这些道术,老头又怎么会被那该死的家伙杀死呢。 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强!我要为老头报仇,要把那家伙挫骨扬灰! “凌枭,我要学习道术,我要为老头报仇。”这是几天来我跟凌枭说的第一句话,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 “这宅子太冷清了,让黄婆婆她们留下好不好?”我害怕孤独,尤其是夜深人静时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 “好!” 听到凌枭纵容的话,我抬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一缕惶恐,我忽然间觉得自己这几天很过分。 我在跟谁怄气呢?明明就是自己太弱,怎么能怪他没有及时来保护我们呢。我不能老依赖别人了,我要靠自己。 “我,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我变得有些矫情了。 “好!” “……我先去洗漱一下,你去招待一下黄婆婆他们吧。”我无奈地叹了一声,走向了浴室。 凌枭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化为温润的气息钻入了血凤之中。大概这些日子他也心力交瘁,有些扛不住了吧。 我咬破指头挤了一滴血在上面,看到它慢慢浸入宝石,才又放下心来。 我洗漱好一沾枕头,好像就那么睡晕了过去。 ……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有歌声在轻吟,非常悦耳,好像在我耳边。我掀开眼眸,眼底所见是一张殷红如血的轻纱幔帐,像火一样妖娆。 我躺在幔帐之中,竟是未着寸缕。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也跟我一样光裸,只是腰间盖了一点被角,遮住了重要部位。 他正痴痴地看我,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如此清晰绝世的脸孔顿时令我愣了一下,心无法控制地澎湃起来。 “凌枭,你……我?” 这是哪里?我们这么会成了这样? 他莞尔一笑,没有说话,拉开遮在腰间的那点被子俯身吻住了我。我竟无法抗拒,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背脊。 唇齿的交缠令我更加迷糊,我们怎么会……他低头轻轻吻过我的唇瓣,脖子,一直往下,我情难自已。 修长的指节滑过我每一寸肌肤,宛如清风拂柳般撩人。我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刺穿我的身体,痛,好痛! “九儿,放松点。”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吟,我点点头尝试着放松自己,于是他一用力。 …… “唔……” 刺痛袭来,我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起来,睁开眼时有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支起身子看着四周,不是什么血色幔帐,是我的卧室。身上的睡衣好好的,也没有光溜溜,只是出了好多汗水,湿漉漉的。 是梦?好真实的梦!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大喘气了几口才缓过气来,下床趿拉着拖鞋打算走出去倒口水喝。宏叼见才。 刚才那梦令我口干舌燥,我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凌枭知道了肯定要笑我的。 到门口时,外面有窃窃私语声,我一愣,把耳朵贴了过去。 “帝尊,老仆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精元是何等的可贵,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 “九儿想要成长,这是最快的一个办法。” “那你呢?人鬼殊途也就罢了,但你的身体并不完整啊。你把九儿的魂魄带进三百年前的时空与你双修,一着不慎就会把你的魂魄耗尽的,到时候‘他’再一次生灵涂炭,又有谁来制止他?” “我会控制的。” “帝尊,老仆以为,拔苗助长并不是个好办法,九儿只有自己强大了,你才会跟着强大啊。她一定要自己扛起那份重责,我们谁都帮不了。” “唉……黄婆婆,你回去歇着吧,谢谢你过来助我。九儿希望你能留在这宅子里,你的意思呢?” “也罢,老仆就是倾尽一身道行也要助九儿练就九重锁魂术,一定要把‘他’的元神毁了。” “辛苦你了。” 听到屋外的窃窃私语,我终于明白了梦里的那个场景,那是三百年前的凌枭吗?真的好绝世。原来他是要跟我双修,把自己的修为给我。 我的魂魄是跟他……那个了吧?我心悸的同时也心酸着,他一心要助我成长,而我自己却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 凌枭,你太宠我了,你要学会让我自己成长,这样我才能强大,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又偷偷地回到床上假寐,心绪很复杂。 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息飘然而至,我装着睡着了。有一只手臂穿过我的颈窝,把我揽进了怀抱,就这样抱着我睡。 许久,我悄然掀开一丝眼缝,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他合着眼眸,是在学人类睡觉么?我细数着他长长的睫毛,舍不得睡。 体内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奔腾,很温润,刚好压住了我那股偶尔无法控制的戾气。 我学着《鬼道符咒》上面的口诀默默练习了一下,发现腹间真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流转。 我惊讶极了,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我的锁魂术提高了没有,准备偷溜出去到医院太平间附近看看有没有厉害点的魂练练手。 只是还没滑出他的怀抱,忽听得窗外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娇喝,“何方妖孽,竟敢偷看本公主娘亲睡觉,百鬼护驾……” 第62章:因果 什么?有东西偷看我睡觉,这还得了? 尘儿语音未落,我顿时翻身而起,纵身飞扑了出去。一道血红的光芒从窗边一闪而过,竟是那大尸蹩。 这恶心又猥琐的鬼蛊,真是臭不要脸! 它看到我又是一呲牙。嘴里喷出无数红色小尸蹩,我冲过去翻掌一震,手中“腾”地一下燃起了纯紫色火焰。宏低叉技。 “天罡五行,锁魂!” 顿然间,无数小尸蹩还没靠近我就已经化为乌有。那大红尸蹩估计没想到我如此生猛,愣了一下慌忙转身就逃。 我正要追过去,却看到鬼轿上的尘儿有些不对劲,也就顾不得那尸蹩了。 “尘儿,怎么了?” 她一身风尘仆仆,小脸黑漆漆的沾满了灰尘。一身白色衣袍也是脏不拉几的,还有几条像是刀割的小口子。 “跟人打架了?”我狐疑问道。 她摇摇头。飘进我怀中抱着我狠狠亲了一口。“娘亲,你看尘儿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她献宝似得从衣袍中拿出一个漆黑如墨的果子,上面泛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一看就不好吃的样子。 “这……过期的苹果?” “才不是呢,人家是去九殿阎罗那里讨来的幽冥果,专门给娘亲治眼睛的。父皇说娘亲的眼睛上次被震伤了,要幽冥果才能治疗,娘亲快吃了吧。” 她在我怀中蹭啊蹭,又悸动又娇羞的样子,我心里顿然滑过一缕暖流。 原来,她这么些天不见了就是去找幽冥果了。瞧她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 我拿着幽冥果啃了起来,这玩意虽然长得难看,但是味道还行。我眼睛果然不那么疼了,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谢谢尘儿。”我抱着她又吻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客厅。凌枭也已经起来,看我的眼神柔了好多。 “父皇,尘儿把幽冥果讨回来了。” 尘儿见他又喜滋滋地飘到他身边,抱着他脖子撒娇。我瞧见她眉宇间那淡淡的疲惫,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乖,快去休息一下吧,看你这一身脏的。对了,沫念呢?”凌枭溺爱地吻了吻她的脸蛋,又问道。 “她被大将军叫去公司了,说是有什么大事情商量。父皇,尘儿在回来的途中遇见了月姐姐,正带着黑白无常气势汹汹地来咱们这里。” “恩?” 凌枭眉峰一沉。悄然瞄了我一眼,脸色有些窘迫。他可能还以为我不知道冥月喜欢他的事情。 “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人都死了竟敢不去阴间报道。” “噢,去休息吧,父皇自会处理的。”凌枭蹙了蹙眉,又宠溺地揉了揉尘儿脑袋。她打了个哈欠,飞身钻入了我的血凤里。 “凌枭,我去换个衣服,去公司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忙的。”我看他面色有些凝重,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不管冥月来的意图是什么我都得躲远点,这女人说话尖酸刻薄,我这两天心情又不好。难免起争执。 凌枭也没拦住我,可能也不想我看到冥月吧,她陪了他几百年,总是有点情分的。 我洗漱好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没有再看到凌枭,心头稍微有些不舒服。正要跑去公司,黄婆婆忽然间出现了。 白日里她的模样依然很惊悚,隐约可见黄鼠狼的轮廓。但我听到过她和凌枭的对话。对她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黄婆婆,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九儿,黄婆婆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婆婆请说。” 昨夜里我看到她对老头那那份情谊,想必两人也是有着非比寻常的交清了。老头若知道他死后有这么多朋友来看他,应该也瞑目了。 “城隍大人就要来了,咱们换个地方吧,黄婆婆教你一招上天遁地的道术。灵符,遁地!” 黄婆婆说着忽然拂袖一挥,一道黑色灵符从她掌心浮起,她往地上一掷,地面竟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她拉着我就跳了下去。 耳边有烈风的声音,但是漆黑一片。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充斥在空气中,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泥土里钻似得。 “砰!” 我还没准备好,身子忽然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地上。黄婆婆却是还好,以一个很潇洒的姿势落在了地面。 这是哪里? 昏暗无光不说,到处都是怪石嶙峋。周遭阴风阵阵,隐约还有水浪击打礁石的声音,难道是海边? “黄婆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爬起来讪讪问道。 “九儿,道玄走了,你不想为他做点什么吗?”黄婆婆转头看着我,面色透着从未有过的忧虑,“他守护了你三生三世,而这一世还没等到你成长就灰飞烟灭了。” “……我想,我肯定要为他报仇,我要杀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怎么不想为他做点什么呢,他是我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啊,我粉身碎骨也要为他报仇的。只是,我是如此弱小。 “当年你被天雷地火打得魂飞魄散,所有人为了救你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尤其是帝尊。” “婆婆……” “你轮回转世,却是在六道之外,魂魄与肉身终不能聚首。是道玄,一世守护你肉身,一世守护你魂魄,好不容易让你魂身合一,却遭此劫数。” 黄婆婆说着又忍不住老泪纵横了,一脸的追忆,“他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我的命也是他救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黄婆婆对老头如此深情厚谊。 “九儿啊,婆婆知道,让你现在就承担那些东西太沉重了,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你活着不光是为你一个人,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你。” “婆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的存在这么重要吗?我惊愕了,看到黄婆婆凝重的脸,我竟心惊胆战。“婆婆,我到底是谁?” “你是……”她本要脱口而出,但忽然又顿住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头,“记住,所有人和鬼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可是我这么的弱。” 我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事实,我能对抗谁呢,我以为我强大了一些,却连那个鬼蛊的魂魄都锁不到。 “但你可以变强,你本有着天资慧根,只是当年受创太重暂时无法恢复罢了。你放心,婆婆一定会倾其一生来教你的。” “谢谢婆婆!” 几百年前的事情我暂时就不管了,看到他们对我寄予如此沉重的希望,我也不能太怂了。 黄婆婆欣慰的点了点头,领我顺着这些怪石嶙峋的缝隙钻了出去。面前是一片浩瀚大海,只是海水是黑漆漆的,上面泛着层层寒冰般的戾气,隐约还飘着不少尸骨和残骸。 “这是幽冥海,本是晶莹剔透的海水,却因为阴间一次大浩劫变成了这样。” “啊?阴间大浩劫?”我顿时有些无言以对了,鬼也要打架争地盘么?典型的黑社会啊是? “前方那戾气笼罩的地方是九殿阎罗平等王居住的地方。那里本是鸟语花香,是十殿中最美丽富饶的地方,如今也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鬼巫蛊惑了无数城隍,挑起了十殿阎罗之间的争斗。阴间如今也是民不聊生,战火连连,帝尊在的时候他们还能顾忌一下,但自从‘他’出现过后,一切又乱了。我看,要不了多久阳间就会死更多更多的人了。” “他是谁?是鬼巫?”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长得和凌枭一模一样,做的事情却那么的丧心病狂。而且,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他难道是凌枭的兄弟什么的? 黄婆婆睨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等时候到了,你自己就知道了。” “那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阻止他!” “……” 我顿时哑口无言,黄婆婆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这么点三脚猫功夫要阻止那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我还没出手就给劈得魂飞魄散了。 只是看到她眼中坚毅的眼色,这番沮丧的心思自然不能让她晓得。 “九儿,我先教你一道上天遁地的道符吧,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简单多了。” “恩!” “看我的手势,记住把所有灵气集中在手心。” 黄婆婆用很缓慢的手势打了一个复杂的结印,紧接着手心里就飘出了一张灵符。我记忆力还算不错,她打了一次我就记住了。 于是我也跟着打了起来,只是我打完后手心里没有灵符,她轻叹一声,鼓励我继续。 我又接连打了好几次,依然没有灵符从手心冒出来,黄婆婆沮丧地瞄了我一眼,忽然一脚把我踹进了海里。 “九儿,去探望一下九殿阎罗吧,他应该很想看到你。” 我沉入海里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黄婆婆的声音。我有点生气,踹我之前就不能打个招呼么? 粗鲁! 这海水非常腥臭,并且很沉重,人落在里面仿佛有什么往下面拖拽似得。 我当然要逃命了,不顾一切地游啊游,一开始精疲力尽的以为就要嗝屁了,但后来身体却轻松了好多,游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当我远远地看到九殿阎罗殿的时候,那地方竟然在打仗,无数阴兵正在攻城,火烧,石头砸,跟古代打仗一样。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城楼上站着一个身着阎罗官袍的男子,我越看怎么越像杀马特男人凌元凡呢? 第63章:九殿阎罗 “杀,杀啊!他不是平等王的转世,他就是个半人半鬼的东西!” “杀了他,再把他丢进这幽冥海里,让他尝尝被戾气焚噬的滋味。” 阴兵们咆哮着冲向城楼,跟打鸡血似得奋不顾身。这些进攻的阴兵大约三五千人。里面大都是鬼妖级别,为首几个是鬼将,气势很盛。 而在阴兵最后面有一辆鬼战车,上面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斗篷的男子,斗篷遮住了他的脑袋,我看不清楚。 他就跟死神一样杵在那里,虽然静止没动,但气场不亚于千军万马。 我惊愕地看着城楼上那被逼得无处可逃的男子,真的是凌元凡啊。他怎么会是九殿阎罗?还被逼得这么狼狈? 他本人好像受伤了,一张脸灰不溜秋的。手中的阴兵已经溃不成军,战死了无数。城门已经摇摇欲破,估计也坚持不了一会了。 哎,虽然这家伙为人特别骚气,但在这节骨眼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那穿黑斗篷的家伙是谁?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万一发起飙来,也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 “平等王,你还不投降么?” 那黑斗篷家伙一出声就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周遭顿时阴风大作,漆黑的海水都被这阴风卷起了千层浪。 “千煞,想本王投降,你做梦!” 凌元凡虽然被打得狼狈不堪,但骨气还是有的,身边的鬼将都没了。还一个人拿着把剑在顽强抵抗。 我一直不知道他吊儿郎当的背后,还有这么男人的一面,果然还是鬼不可貌相。 哎,如果世人知道堂堂九殿阎罗被鬼逼成这样,估计从此以后都不会再供奉他,我真替他担忧。 我在边上偷偷瞄着,准备伺机助他一臂之力。 那叫千煞的家伙听到他这虚张声势的话,忍不住狂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得幽冥海非常不平静,一层层巨浪掀来,把我又淋成了落汤鸡。 那些阴兵因为他狂妄的笑声又群起攻之,爬墙的爬墙,攻城的攻城。很快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就被击破了。 阴兵潮水般涌入,我看到凌元凡那四面楚歌的样子,也着实看不下去了,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纵身一跃竟然上了城楼。 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都身轻如燕了,早知道刚才纵跃的姿势要摆得帅气一点,白瞎了这么好嘚瑟的机会。 “天罡五行,锁魂!” 我站在城楼上翻掌一震,掌心燃起了紫色焰火,攻城的阴兵都是鬼妖鬼将,根本无法抵挡我的至阳之火。 周遭数丈之远的鬼都无法控制地被我吸入掌心。一缕缕能量源迅速冒了出来,虽然很弱,但是很多。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吃了这些东西啊。”看到凌元凡那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冲他吼了一声,这么笨,脑袋被打坏了么? “九九,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一个人嘛。”我是怎么都不会告诉他我是被黄婆婆给踹下海的。要不然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爱你,不解释!” 他屁颠颠地一边吞噬能量源,一边跟我贫嘴。看到他灰不溜秋的脸又恢复了正常,我也就放心了好多。 城楼下的阴兵被我炼化好多,堆积了一地的白骨。我把凌元凡吃不了的能量源都炼化了,于是我手心的紫色火焰竟渐渐透着一层金色了。 有好些阴兵见事不对,吓得退了回去,城楼下暂时安静了一些,呈一种僵持的状态。 我收起至阳之火,瞄了眼凌元凡,“好你个凌元凡,你竟一直在骗我,回去再找你算账。说,那家伙什么来头?” 我冲远处正阴森森看我的千煞努努嘴。 “他是鬼巫的爪牙,鬼巫如今已经抓了老十,还把他的地盘占领了,现在又准备打我的主意。” “……你们好歹也是阴间的扛把子,怎么这么怂啊?”我有点鄙视他们了,就这本事还好意思受人间供奉的? 他没好气地瞄我一眼,讪讪哼了句,“还不是因为你。” “恩?” “你惹了那家伙,他就让鬼巫在阴间兴风作浪,搞得大家都不安生。前些天要不是帝尊阻拦,老八和老七都灰飞烟灭了。” “……” 原来前两天凌枭来阴间阻止鬼巫了,怪不得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回来也没有跟我解释什么。 他能力有限,自然不能全部都顾及到了。而我竟然还心生怨恨,实在太不应该了。说到底,凡事都因我而起,既然那家伙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挑战? 这个禽兽,你最好别等到我称王称霸的那一天,否则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鬼巫是谁?”我愣了下才问道。 “就是当年算计帝尊的巫师,当时帝尊用最后的元神摧毁了他,谁知道他堕成了鬼巫,帮着那家伙风云再起。” “什么!” 凌元凡的话令我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这个家伙竟然是算计凌枭的人,那我怎么会放过他? “千煞是鬼巫的左护法,能力非凡,三十六计,咱们还是走为上计!” “哼,来都来了还认什么怂?你就在这等着,我去把丫的锁魂咯!” 我召出死神镰刀,凌元凡顿时眼睛亮了一下,露出一缕贪婪。我一把推开他,拽着镰刀傲气地站在了楼跺上。 哎,只可惜我的焚魂衣和千斩靴没了,要不然我站在这里必然是英姿飒爽的。 千煞依然站在鬼战车上阴森森地瞪着我,偌大的斗篷里透出两束凌厉的视线。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或者没样子。他面前围满了阴兵,如众星捧月般靠着他。 而可笑的是,凌元凡这边已经没几个鬼了,判官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有几个小鬼颤巍巍地站在他身后,绝对是不堪一击的样子。 两军交战,这实力也太悬殊了。 我无言地瞄了眼凌元凡,轻叹了一声,当阎王当成这个样子,多么凄惨的鬼生。 “九九,你好像很鄙视我的样子。”他讪讪来了句。 “拜托看清楚点好么,怎么是好像鄙视的样子?我分明就是很鄙视你啊。” 他对此无言以对,默不作声了。垂头丧气地瞄着正前方,眉心紧锁,看样子他对我很没信心。 “摆阵!” 对峙许久,千煞忽然一声怒喝,无数阴兵飞身而起,齐刷刷在城楼下摆了一个长龙阵的样子。 凌元凡吓得一把拽紧了我的衣角,刚才独自面对大军的傲气全无。我回过头无言地瞄了他一眼,彻底把他鄙视到索马里海沟去了。 怪不得斩风之前要造反,看他怂到了这种境界,要换做是我我也造反的。 “怕什么,有我呢。”我冷冷道。 “就你那点水平……要不咱们逃吧,我虽然法术不行,但逃命还是可以的。” “凌元凡,你能不这样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么?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我怒道,一脚把他给踹开了,就像黄婆婆踹我一样。 千煞站在了长龙阵上,四周的阴风荡起他黑色的袍子,看起来特别的诡异。长龙阵是兵法中的一种,古代打仗常用。 此刻用在这里,我觉得有点牛刀小试的意思。城楼上就我和凌元凡,外加几个小鬼,根本不用摆这么大的谱。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聚在一起,我比较好锁魂! 我正在揣测千煞的实力,因为看不到他的眸子,不晓得他是什么道行,我若贸然出击肯定不妥。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我此刻心如止水! “杀!” 千煞一声令下,这些阴兵忽然如一条长龙般蜿蜒着朝城楼飘来,周身黑雾笼罩,一股萧杀之气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灵符,破阵!” 我挥臂一震,没想到竟然召出了一道灵符,虽没有凌枭附在我身上时那么威猛,但挥击过去时也把长龙阵给震散了,那股萧杀之气顿时弱了好多。 机不可失,我扬起死神镰刀纵身一跃,“千魂斩!” “轰!”宏低土技。 镰刀顿时荡起一层强炽的寒光,一下子覆盖了城楼前整片空地,地面上竟被我劈出一道好几丈长的深壕,还不断冒黑烟。 那长龙阵被我震得四分五裂。阴兵嘶吼着逃窜,道行弱的莫名其妙就化为乌有了。我飞身跃下城楼,翻掌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呼……” 周遭的鬼魂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我吸了过来,我毫不客气地把他们全部炼化了。手心的火焰越来越强,已经蔓延到我整只手臂了。 我知道,等我周身都能召出至阳之火的时候,我应该接近巅峰了。 “混账!” 千煞一声怒喝,飞身朝我扑了过来,一身黑袍宛如蝙蝠般支开,泛起阵阵黑色戾气。 他靠近我的时候忽然间伸出了手,是一只漆黑的,枯骨般的手,指甲很长,宛如五指小蛇绕在他的指尖。 “臭女人,老子小看你了。” 他冷喝一声,挥手朝我抓来,那五指上的指甲竟然真的是小蛇,还在不断扭动,嘶叫着冲我吐信子。 “你他妈的跟我当老子,也不照照你歪瓜裂枣的样子。” 我最怕这种扭动的蛇了,尤其是通体漆黑的蛇,必然是剧毒之物。我纵身一跃往后退了数步,翻掌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 没等我喊出来,他袍子一掀,无数扭动着的小蛇从他袍子里落下来,密密麻麻满地都是。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蔓延开来,我无法控制地发出了不太文雅的声音。 “呕……” 第64章:突变 “灵蛇阵,攻!” 就在我大吐特吐的时候,千煞这鸟人竟然叫那黑不溜秋的蛇来攻击我。瞧着那些密密麻麻涌来的小蛇,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掉鸡皮疙瘩。 这混球,什么不好养偏养这玩意,有没有公德心啊? 我慌张地抹了一下嘴。在蛇阵扑来的瞬间一跃而起,手中死神镰刀又是一挥,戾气把无数小蛇被斩成两段,魂魄很快就被它们同类吞噬了。 而千煞还在不断地召唤灵蛇,从城楼外的各个地方成群成队地涌来,完全是密集恐惧症者的克星。 我落地后瞧见阵势不对,收起死神镰刀转身就朝城楼跑,也顾不得刚才还嘲笑凌元凡怂来着。 谁知道这家伙不打算放过我,振臂一呼,那些小蛇又汹涌澎湃地在我的身后追我。 这些小蛇极具毁灭性,它们所到之处完全跟鬼子进村似得变得光秃秃一片。连那些阴兵的骨骸都没放过,简直饿死鬼变得。 “九九,你别过来啊,过来我这城楼就没了啊,你快用锁魂术烧死它们,快啊!” 楼跺上,凌元凡看到我被追得那么狼狈,扯着嗓子就嚎。竟然还叫小鬼关城门挡我,非但没有一点阶级友情,还毫无人性可言。 这奇葩的白眼儿狼! 我怒不可歇地转身,覆手一震,用尽全力大喝了一声,“天罡五行,锁魂!” “噗!” 当至阳之火从我整条手臂燃起的时候,我顿时吓得一颤。火差点都弄灭了。 纯净的紫色火焰中泛着一丝淡淡的金光,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周遭小蛇的魂魄全部吸了过来。 无数能量源在至阳之火中化为灰烬,我觉得身体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似得酣畅无比。眼底所见的东西更加清晰了些,我甚至能看到城楼上的凌元凡今天没洗脸。 千煞愣了一下,顿时飞身朝我扑了过来,身体泛着一股凌厉的阴风。“臭女人,竟敢烧毁我的灵蛇。” “我不但烧毁它们,还要烧毁你!” 我怒道,挥起死神镰刀就朝他劈了过去,他的身形非常快,风一样上蹿下跳。我一时间竟拿他毫无办法。 身为鬼巫的左护法,他自然是有点能耐的,我看他速度快得惊人,也就不去追逐他的节奏了。 微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镰刀拽得紧紧的。等他蹿来蹿去蹿不动了,我扬起镰刀劈头就给他砍了下去。 他可能是没防备,被我一刀劈成了两半,我在看到他千疮百孔的骨骸时,差点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这家伙竟然以自己为巢穴,让那些灵蛇住在他身体里,他没有肉。没有五脏六腑,就是一具骨架。一缕黑色戾气在他骨骸里荡漾,朝我不甘地嘶吼。 我挥臂一震,召出至阳之火。“天罡五行,锁魂!”宏低乐亡。 他的魂魄覆在那骨骸上不肯离去,我又是一镰刀直接把骨骸斩成了碎末。那缕黑色戾气终于被我锁在手心。 “臭女人,你一定会死的,会不得好死的。” 他在火焰中诅咒我。我没理他,我是个有素质的人。我直接咬破指头挥了一滴血在火焰里,那火“嗖”地一下窜了好高,把他烧得嗷嗷惨叫。 哼,让你骂,本小姐是那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么? 瞧我已经战胜了千煞,凌元凡纵身一跃飘了下来,一脸谄媚地走过来冲我讪笑。我冷冷瞪了他一眼,不想理这没用的白眼狼。 “九九,把这颗能量源卖给我怎么样?你知道的,我钱多,任性!” “姐现在是还衡地产的董事长!”我哼了声,比钱多,我多得都没数了。 “那我把沈家的家产全部给你好么?把这个卖给我怎么样?你看我现在,虽然顶着九殿阎罗的名号,但其实已经是光杆司令了,我那判官都投靠老六家去了。” 他可能是见我不为所动,想要动之以情,我哪那么容易上当,想想刚才他令人发指的举动,我分分钟想把他炼化了。 “九九……” 他还想继续打动我,我手一震,直接把能量源炼化了。 “轰……” 我还没反应过来,双臂都燃起了烈焰,整个一火人似得。我慌忙召回了至阳之火,被自己吓得不轻。 我这是不是突变得太快了?我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满身焰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自焚呢。 凌元凡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惊得跟个煞笔似得。 “九九!” 他忽然一声大喊冲过来抱住了我,打鸡血似得又蹦又跳的,我眸色一寒,飞身一脚就把他给踹飞了。 “禽兽,我们很熟啊?” “九九,九九你怎么做到的,你知不知道你的锁魂术破了第五重了啊。” 他被我踹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又屁颠颠地飞奔了过来,比我还亢奋的样子,我忽然间有些自责了。 这家伙虽然二到了正无穷,但其实也不是很坏。他之所以不给我开门,应该是知道我能对付这些玩意,只是少了点胆识。 “我破第五重管你什么事啊?你何必这么高兴?”我还嘴硬。 “错,你变强了是普天同庆的事情,我当然为你高兴啦。走,我亲自下厨做饭招待你,咱们来个不醉不休。” “你不会是想把我灌醉占我便宜吧?”我想起他猥琐的举动,着实不能相信他真的会做饭给我吃。 “你看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就算要占便宜也不会是你醉酒的时候啊,那多没劲。” “……” 我竟无言以对,讪讪地瞪了他一眼,傲娇地朝着城门走了过去。 千煞被我炼化后,这里的戾气也消除了。只是城楼前到处都是森森白骨,真真是满目疮痍,凄凉得很。 走进城门不多远就是凌元凡的阎罗殿,里面除了几个打杂的小鬼之外再无任何鬼了,冷清得不得了。 阎王当成他这个样子,也真够憋屈的了。怪不得他到处买鬼魂,想必是想壮大自己的队伍了,只可惜啊…… 我很同情地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偷瞄我手里的死神镰刀,满眼绿光闪烁。 “喂,你该不会是又想打我镰刀的主意吧?” 我连忙收起镰刀,特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他轻叹一声,拉着我到阎罗殿门槛上坐了下来,一脸认真地瞅我。 “九九,咱们是朋友的对吧?你来A市的时候我供你吃供你喝,没有问你要过钱吧?那不是因为我钱多不在乎,而是因为我把你当好朋友啊。我一直觉得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 “呸!你少来了,一句话,想要斩风没门。当初谁让你把他封印了啊,他现在恨你还来不及呢。” “九啊,你看我现在,兵也没有,将也没有,连镇殿法器都离开我了。作为一个阎罗,是不是太凄惨了点?” “对啊,是很凄惨的。” “你如此纯真善良,可爱大方……” “沈家的产业外加你名下所有的房子车子都给我,我帮你收集一点魂魄给你壮大队伍。至于斩风么……” “……全部的产业?会不会太狠了点?”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一个阴间的阎罗,要那么家产做什么?看看你这阎罗殿凄凉到什么程度了,可见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搞不好不用多久就破产了。” “九九,你这样很伤我自尊的。” “男人嘛,不在逆境中爆发,就得沦陷,我是在帮你。”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那死神镰刀必须给我。” “这你要问斩风自己了。” 我召出镰刀,把斩风叫了出来。他因为斩杀了那么多灵蛇,此刻浑身都是戾气,犀利得不得了。 看到凌元凡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阎君!” “斩风,当年是谁把你从这幽冥海里捞出来,谁让你重见天日的呢?你说了要跟我同舟共济,你抛弃我这么久你于心何忍,你回来好吗?” 凌元凡一把拉住斩风的手哽咽到,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那闪烁的精光,这家伙,真会演戏。 斩风愣了一下,不安地看了一下我。 “斩风,你如果想回来就回来,毕竟他这里的确需要人。” 斩风其实是个性情中人,这些日子跟着我习性多少收敛了一些,我看他其实是念着凌元凡的,毕竟当年救他的人是他。 “斩风……” 凌元凡眼巴巴地瞅着他,竟把他瞅得面红耳赤的,我瞧着他们俩这眉来眼去的样子,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不健康的画面。 斩风迟疑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又钻入了死神镰刀。我轻叹一声,有些不舍地把镰刀递给了凌元凡。 “好啦,物归原主了,回头赶快把沈家的产业转到我的名下。” “九九,以前怎么不见你那么视财如命?” “人是会变的嘛,对了,尘儿前些天来你这里讨了个果子给我吃,还有么?” “那不是讨的,是我们去抢的。那地方被鬼巫占领了,我们俩废了好大的劲才抢到那么一个果子。” “……” 怪不得尘儿灰头土脸的,原来还激战了一场,这傻孩子。我心里轻轻摸了摸血凤,心头悄然掠过一抹暖流。 “阎君,阎君救命……” 殿外一个惶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小鬼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结果语音未落就被飞来的一只手捏得魂飞魄散了。 第65章:悬空的心脏 “又是你!” 凌元凡霍然起身,死死盯着那只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手,面色如末日般阴霾。我从未看到他这样子,即便是刚才被逼得无处可逃都没有。 这是谁? 这只手并不是剜掉老头心脏的那只,这比较瘦,如焦黑的干柴似得。尤其是那长长弯曲的指甲。总像是恶心的小蛇。 我戒备地站在凌元凡身边,以防这只手忽然间袭来剜走他的心脏,经过老头的事情,我已经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这鬼手在空中挥舞了一圈后,忽然停在那里,抬起一根指头指向了我。我瞧见那指尖上泛着一缕黑色戾气,顿时覆手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 “竟然到五重了,怪不得连千煞也灭了,哼!” 冷冽的声音苍老尖锐,有点像烈风刮过绳子时荡起的那种尖锐回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声音消失过后,这手也瞬间消失无踪了,而凌元凡依然面色阴霾,眉宇间青筋暴涨,很怒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这玩意是谁啊?” “鬼巫的禁术,夺命鬼手,施法者能够在千里之外控制它。当年我的母亲,就是被它剜心了。” “……剜心。” 我震了一下,又想起了老头,他也是被瞬间把心剜掉了。不只是他,还有玉宅的佣人们,甚至还有那个“他”的鬼侍。 我心头压下去的恨意又生了起来,那个畜生,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灰飞烟灭的。只是我无法理解的是。他剜心做什么。 “他们剜那么多心做什么?” “为‘他’炼制不死之身。心不但是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鬼最重要的地方。人和鬼的精魂都凝聚在心脏,所以这禁术能够瞬间让人气绝身亡,让鬼灰飞烟灭。” “凌元凡,‘他’到底是谁?” 我问了无数人,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究竟是谁,难道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么?好诡异的身份。 “你迟早总会知道的。” 凌元凡为难地瞄了我一眼,落寞地走进了阎罗殿。瞧着他这冷清的殿堂,真真是比我那宅子还要凄凉。 “回头我去连镇看看,给你弄一些阴兵过来,咱们朋友一场,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光杆司令下去。” 连镇那边曾经是战场。上次我超度了一些幽魂,但应该还有大部分的聚集在哪里,召来给凌元凡当阴兵应该是可以的。 他却沮丧的摇摇头,苦涩地呲了一声,“九九,你看我哪里像个阎罗,每轮回一次能力就弱几分,现在连个判官都压不住。” “啊?你们鬼也要轮回吗?” “我又不完全是鬼,再说了,这还不是因为你。”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有点感慨。“当年我领着阴兵去到六道之外救你肉身,却不小心中了巫术,那次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黄婆婆想尽办法让我母亲怀上我,你就看不到玉树临风的我了。” “我……”我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他一向油腔滑调的,但我相信这事不会有假,“你母亲不是鬼吗?” “也不算,母亲是山精。是一只狐狸。黄婆婆让她魅惑我父亲才怀上了我,只是把我生下来过后就被鬼巫剜心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为她报仇,我是不是很没用?” “对不起,我……” 我愧疚地瞄了他一眼,没来由地自责起来,“要不,沈家的家产你就别给我了,我去给你找一些阴兵过来,让你壮大队伍。” “唉,都怪我本事太弱,非但保护不了他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以至于斩风和判官都不跟我。”宏宏刚号。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嘛,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官的,习惯就好了。” “九九,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必须是!” 他为了我都差点嗝屁了,我能不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么?哪怕是狐朋狗友也算。这家伙虽然有点二,但其实对我挺好的,我是应该投桃报李的。 他听我肯定的回答顿时亮了眸子,“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好,你来当着九殿阎罗吧?” “……我才不要!”我嗤之以鼻,“我好好的董事长不当跑来你阴间当个阎罗王?我吃饱了撑的啊?” “要不然你帮我暂代几天,等我去给母亲报仇过后就回来继续接任。” “那不行,谁知道你这一去是不是不复返了?你那点本事连千煞都对付不了,别提鬼巫了。” 我不是打击他,这是事实。 他顿时默不作声了,斜睨我一眼后独自一个人走开了。我看他抑郁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了,准备渡海回阳间去。 我离开时凌元凡没有来留我,看这家伙这待客之道,我都不好鄙视他,说好了做饭给我吃还要不醉不休的,哼! 我又一次游过了幽冥海,上岸的时候觉得身体更加的轻飘飘,很惬意的感觉。 我找到黄婆婆领我走出来的那条路钻了进去,却发现眼前的乱石好像更多了一些。一阵阵阴风在乱石中荡漾,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 我慢慢循迹过去,走的路线肯定没错,但周遭的景物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前方有个暗黑的山洞,血腥味就是那里传出来的。 我本应该马上离去,却忽然嗅到这股血腥味中隐约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好奇心使然,我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山洞里吹拂着阴风,一缕缕的,绕过我的脖子,我的四肢,感觉有什么在掐我似得。越往里走就越暗,但我看得清楚,不知道是我能力大增还是别的缘故,完全可以夜视。 “救我,救我啊……” 隐约有细弱蚊声的声音流转在这空气中,我支起耳朵寻声而去,那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也准备随时召唤我的至阳之火。 这山洞里有不少幽魂,都是昆虫的魂魄,不足为惧。可越往里走,气息就不对劲了,血腥味之外还有一股戾气,令人非常压抑。 我走着走着竟然走不过去了,并不是被石头挡着,而是一股强大的戾气。它就在我面前,宛如坚盾一样。 而我再也看不到前面的东西,仿佛有一层结界覆盖了这里。我顿时覆手一震,至阳之火从我手心燃了起来。 而当看清楚结界里的东西时,我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结界里悬挂着无数心脏,都是血淋淋的,还不断冒着血泡。这些心脏都被那股强大的戾气覆盖,心脏里的精魂正在被戾气吸收。 而结界之外,石壁四周都挂满了血符,在右侧的地方还有一个祭坛,上面还有三柱正在燃烧的黑香。 香烟袅袅,形成的烟雾看起来是那么诡异,仿佛有一只骷髅头在死死地看着我。 “呼……” 一缕阴风吹过我的耳畔,我甚至觉得有一根指头弹了我脑门一下。我霍然回头,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天罡五行,锁魂!” 我的阴阳眼看不到任何魂魄,但我确定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兴许我的至阳之火能够召出来。 “你来啦,咯咯咯……” 苍老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我顿时明白了它是谁,心头“咯噔”一下,慌忙转身就跑。我不能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危险之中,老头说了,打不过的时候就要跑。 这个鬼巫我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但他是“他”的爪牙,连凌枭都上当了我肯定也不能幸免。 我跑得很快,身边的景物如光一般掠过,我一边跑一边打结印,挥掌一震,“灵符,上天!” “嗖!” 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召出了灵符,我心下一喜,抬手用力往空中一抛,这本来阴霾的空间顿然出现一个大洞,我想也没想地一个纵身钻进了洞里。 顿然间,我好像被一股吸力往上面吸一样,周遭又是浓烈的土腥味。 不一会,我面前出现一片明亮,我喜滋滋地冒了个头出来,却忽有一缕白色的东西迎面飞来,正砸在我的头顶。我扒拉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特喵的是个用过的安全套。 我顿时心头一怒,想要站起来呵斥这缺德家伙,才发现我上天竟然上到别人床底下来了,而这两人还在圈圈叉叉干坏事。 “妈的,那玩意儿不好使,还是这样舒服!”粗犷的声音夹杂着重重的喘息,同时还有女人的吟哦。 “唔,用力,快一点!” 我听到那嗲嗲的声音,忍不住探了个头去。可是……看这个是不是要长针眼? 我回头一定要好好跟黄婆婆理论一下,她这什么道术,完全就害我嘛。像我这么一个纯洁善良可爱的女生,怎么可以遇到这种事? 万一凌枭要是知道了,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但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瞄白不瞄啊,再说了,我趴在这里也不能出去,万一被当成贼怎么办? 我纠结了一分钟,轻叹一声偷偷探个头出去,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把他们各种姿势深深记在了脑海,准备以后…… “娘亲,娘亲,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忽然,耳边传来尘儿软糯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她意味深长地冲我露了个牙齿白。 第66章:穿越时空去寻你 我从别人家床底下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回家的途中我叫出了尘儿,特别严肃地叮嘱她。 “尘儿,刚才那一幕无论如何不要跟父皇讲哦,咱们拉钩钩!” 这小机灵鬼什么时候钻出血凤的我都不知道,她休息了那么久。此刻又是面红齿白的模样了,特别乖巧。 但她又是那么腹黑,完全颠覆我对她第一眼的印象。 “娘亲,你和父皇那样‘嗯嗯哦哦’是不是就可以有宝宝了?那你们两个可以给我生个弟弟吗?” “……你这小脑袋瓜都装了些什么?能不能稍微纯洁点。”这臭丫头,还嗯嗯哦哦带配音呢,我顿时脸热了起来,女不教母之过啊。 “人家没事就去新华书店博览群书,虽算不得父皇的才高八斗,但肯定比娘亲是要强不少。娘亲,你有没有看过莫言的《丰乳肥臀》啊?” “……” 我再也无法漠视尘儿超前的思想了,她当了几百年的鬼。估计看的事情比我还多。我囧囧地揉了揉她脑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好久没有正常走路了,此刻踩在地上竟然有些轻飘飘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似得。我很纳闷,因为我似乎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武侠书里都说,急功近利只会走火入魔,希望我不要。 回到玉宅的时候,大约是晚上七点多,院子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有点凄凄凉凉的。 黄婆婆杵着拐杖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似乎有意在等我。我支走尘儿,讪讪地走了过去。 “黄婆婆,你在等我?”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九儿你感觉如何?” “啊。都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 我惊愕道,抬头环视了一下宅子,好像四周真的多了一丝秋色。不知不觉的已经十月了么,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我竟然在阴间呆了那么久?怎么感觉才一会会功夫呢?宏宏池才。 “呵呵,咱们下去九殿阎罗殿都已经快到十八层地狱了,一般的孤魂野鬼一辈子都过不去的。道行高点的鬼啊,到了幽冥海也会化为灰烬的。” “……” 怪不得我闻到那么浓烈的土腥味,敢情我们一直在土里钻啊,钻到十八层地狱那是有多少米深? “黄婆婆,你的上天遁地道符,真的很……厉害的。”我想起钻到别人床底下的情景,脸还有些微热。 “教你这上天遁地道符。只是想你去幽冥海洗洗一身浊气而已。” “恩?”我有点莫名其妙,浊气?老头不是一向说我骨骼清奇么? “幽冥海是阴间所有鬼魂又爱又恨的地方,里面充斥着强大的戾气,可但凡横渡过幽冥海的鬼,都会脱胎换骨提升好几个级别。但他们想要横渡的话,没个三年五载是上不了岸的。你看那海里那么多尸骨,就是那些过海的鬼留下的。” “……” 那我游了多久?我竟浑然不觉时间在飞逝。 “你是至阳之身,幽冥海里的戾气会吞噬鬼魂却伤不到你,反到是能极好地锤炼你的筋骨,你这凡人之躯不经过脱胎换骨是无法提升你的锁魂术的。” 她轻叹一声,露出一缕欣慰的微笑。“看到你已经突破了锁魂术第五重,黄婆婆终于放心了,看来,你练就九重锁魂术是指日可待的。” “黄婆婆,那我炼成过后又如何?” “那就可以……” “九儿,你回来了!” 黄婆婆的话忽然被凌枭打断,她怔了一下,迅速从袖中拿出了一卷玉帛偷偷塞给了我。“九儿,小心收藏着,这会对你和帝尊有所帮助的。”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路过凌枭时微微鞠了一躬。我展开玉帛瞄了一眼,在看到上面写着“阴阳双修”的时候连忙揉在了手心,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我想起了那天夜里和凌枭那个似梦非梦的情景,心跳顿时就加速了。双修,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 “怎么了九儿?脸这么红?”凌枭走近我狐疑地问道,应该没看到黄婆婆给了我一卷东西。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到你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觉得不过一会会没看到凌枭,所以也没有牵肠挂肚的感觉。再说,他的两块身躯也在我的血凤里,我一直觉得他在我身边的。 “傻瓜!” 他揉了一下我的头发,牵着我朝主楼走去。我偷偷瞄着他俊朗的脸孔,心里汹涌澎湃得紧。 黄婆婆鼓励我去跟他阴阳双修也,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今天看到的姿势全都用上呢? 哎,我的内心怎么如此邪恶呢? “凌枭,我在幽冥海边的山洞里看到了好多心脏,那是怎么回事?” “……幽冥海的山洞?可是那个怪石嶙峋的地方?” 凌枭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我点点头,把看到的事情都给他说了,还有凌元凡被千煞打成光杆司令的事情。 他听得眉心紧锁,沉默了好一会,“九儿,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噢。” 我看他眸色很忧虑,也就没说什么了。反正我也要去洗漱一下,都七七四十九天没有洗澡刷牙了呢,虽然我自己觉得才一会功夫。 我洗好澡后凌枭还没有回来,估计又有什么事了。他的一会功夫不出意外都会是好几天,可惜我满怀心思要跟他阴阳双修呢。 我躺在床上拿出了黄婆婆给我的那卷玉帛,上面不但写了阴阳双修的心法,还有各种注意事项。 我来回看得滚瓜烂熟,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原来阴阳双修并不是我想的那样需要圈圈叉叉的,而是很纯洁的一种修行方式。亏我脑海中冒出了那么多画面,都用不上。 我终于明白了黄婆婆的良苦用心,她是要我自己先脱胎换骨,变得强大了就可以和凌枭一起修行,这样我们俩都能共同提高。而不是之前凌枭那样,把自己的修为给我。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虽然我不知道肩上扛着什么责任,但看到所有人都在为了我而付出,那我的存在肯定是不可或缺的。 我是谁? 这是我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我自然不会以为是自己优秀到了让所有人为我倾心的地步,这其中肯定有原因的。 就在我无比纠结中,一股温润的气息飘然而至,我莞尔一笑,伸手抱住了飘来的身影。 “凌枭,你去哪里了?” “让秦风和杜影出去办点事。”他把我揽在怀中,顺势在我眉心吻了一下,“累吗?先睡吧。” “恩。” 我点点头,往他胸前靠了靠,他的身体虽然有实质,但却是残缺的。他只有两块尸块找到了,还有八块在不同的地方,他能变化成实质一般,是靠他强大的修为。 我迷上眼睛的同时,在默默地念着阴阳双修上面的口诀。 恍惚间,我的魂魄好像飘出了身体,穿过高山流水,穿过阴阳时空,来的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我好像又听到了那醉人的歌声,我寻声飘去,看到了凌枭就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弹奏古琴,那低垂的眉宇间尽显傲气,看得我两眼冒桃花。 “凌枭!” 这就是他了,三百年前的真身。 因为他并未轮回转世,所以魂魄的灵力是相通的。他能把我带到三百年前来双修,就是这个意思。 他抬眸宠溺地瞄了我一眼,放下古琴走了过来,“九儿,这曲子好听吗?我专门为你作的。” “好听!”我点点头,凑过去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凌枭,陪我去后山的玉泉泡泡好吗?” 这玉泉是黄婆婆提到的地方,我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这地方得天独厚,是双修最好的去处。 “好!” 凌枭点点头,牵着我就顺着长廊往后山去,这皇宫并不像故宫那般精致,应该要往前再推一点时间,我估摸着应该是宋代或者唐代那样的宫廷。 我迫不及待地打量着这里的景色,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宫女什么的都没有。我心头虽纳闷,却也不好问,毕竟我已经不是三百年前的我了。 玉泉就在皇宫后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潭。而当我看到上面冒着丝丝寒气的时候,深深觉得黄婆婆是在骗我。 这不是要把我冻感冒么? 我偷瞄着凌枭那温润如玉的眸子,心里忐忑到不行,想要在他面前保持矜持,我绝对是做不到的。 我希望他能够主动点,抱着我脱光光跳下去,然后我们…… 就在我脑洞开得无限大的时候,眼前忽然掠过一抹白色的影子,我看到了一张与凌枭一模一样的脸,看到了他唇角的冷笑和不羁。 “女人,你处心积虑跑到三百年前来,真的以为这样能提高他的修为?你真是太天真了,哈哈哈,哈哈哈……” 冷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狂妄不羁,我被他笑得心里发憷,顿时覆手一震,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而就在此时,身边的凌枭忽然一声哀嚎,竟活生生从我眼前消失无踪了。 第67章:幸福来得好快 “凌枭,凌枭!” 我惶恐地大喊起来,四处寻他的踪迹,没有人,也没有他那温润的气息,他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是那么灼心,令我心头的怒火强若滔天。混蛋,我要杀了你,我他妈的要杀了你这禽兽不如的混蛋。 “天罡五行,锁魂!” 我挥臂一震,两只手臂都燃起了至阳之火,因为愤怒,所以火焰滚滚。我怒视着四周,寻找那禽兽的影子。 周遭有无数幽魂被我吸来,但都不是那个混蛋。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难道不在这里么? “混蛋,你有本事出来啊,出来!”我怒喊道,声音尖锐得不像是我本人发出的,心头那股恨从未有过的强烈。 是他杀了凌枭,还把他分割成十块封印了他的魂魄,如此令人发指的手段一般人谁做得出来呢,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女人,你还不配跟我交手。” 冷冽的声音从我耳边掠过,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扬起双臂,那熊熊烈火竟把四周植物的魂魄都吸了过来,却就是找不到那个混蛋。 难道他用的也是巫术? 我想起凌元凡跟我说的那个鬼巫的“夺命鬼手”能够千里控制杀人,这混球莫非也会? 可是,我所学的道术中。没有哪一种能够破这种诡异的巫术。唯有我的血,既能克百鬼,也能破百阵,那么…… 我眸色一寒,举起右手掌用力朝左臂劈了一下,那血顿时顺着火焰窜了好几丈远,宛如结界似得锁住了四周。 终于,我看到那白影了,正冷傲地站在玉泉边上摇着折扇,依然那么玉树临风,像个翩翩公子。可他的眼神是那么阴毒,唇角泛着冷笑。 “混账。还我凌枭!”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过去,挥掌朝他拍了去,手上烈焰滚滚势如破竹,这应该是我最强的一次袭击。 “找死的东西!”宏上页圾。 他一声冷喝,拂袖便是一股冷厉的阴风袭来,我的至阳之火瞬间被吹灭,自己也被震退了好远,重重摔倒在地。 然而他并不打算放过我,举起掌心挥出一道灵符。 那灵符竟然化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以剜心之势朝我冲击而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竟然无法避开。我被禁锢了。 “啊……” …… “九儿,九儿醒醒。” 我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喊醒,掀开眼眸时,对上了凌枭惶恐的眼神。我慌忙翻身坐起,喉咙忽然泛起一股咸腥的味道。 “唔……” 我无法控制地痛吟一声,喷了口血出来。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是我的卧室,我又慌忙摸了一下心脏。还在跳动。那刚才……这是做梦了还是怎么了? 我到底有没有去到三百年前找凌枭的前身?我明明记得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遇到了他,后来却莫名其妙遇到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了。 “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你大喊大叫的,就慌忙把你叫醒了。”他一脸心疼地为我擦唇角的血迹,问得我莫名其妙。 我在做梦? “凌枭,我,我去三百年前找你了,黄婆婆说我们俩阴阳双修的话,可以提高彼此的修为。我看到你了,但是还看到了那个家伙。” 这一切无法解释,唯有老老实实告诉凌枭了。我把他忽然消失的事情也说了,因为我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我的灵魂真的去了。 他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轻轻拍我背脊,像哄孩子似得。我靠着他冰凉的胸膛,心头怅然若失。 我在想,如果不是凌枭在这节骨眼上叫醒了我,我的心是不是被那家伙给剜掉了呢? “九儿,谢谢你。” 许久,他才轻叹道,而我却听到了他语气中的沉重和无奈。是不是我太弱,让他无言以对了呢? 凌枭,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追上你的步伐的。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罢,我和你同生共死。 “睡吧,天还没亮。”他搂着我躺下,可我分明感受到了他心事重重,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而已。 我枕着他的臂弯,一开始是毫无睡意的,到最后眼皮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似乎,我的身体也在沉,好像在慢慢沉入冰凉的水里,冷得我瑟瑟发抖。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耳边,又响起了这醉人的歌声。我掀开眸子,看到了一个如水晶般的空间,明明璀璨夺目,却是那么冻人心骨。 我忍不住抱紧了双臂,才发现自己又是赤果果的一丝不挂。我脸一红,偷偷瞄了眼四周,好像没有人,但也没有能遮体的衣物。 好冷啊! 我哆嗦着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想要召出我的至阳之火暖一暖身子。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缕玄色锦缎袭来,整个卷住了我,我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柔情万种的眼眸。 “凌枭!” 我顿然一喜,起身撞进了他的胸膛,这锦缎里面春光一片,我与他如此坦诚相对,心头竟无半点羞耻之心,我在窃喜。 他抱紧我,低头深深吻住了我,我感受到有一股极寒的气息从他口中袭来,我本地用我至阳之气去抵抗。 唇齿交缠,我周身热血沸腾,他却寒气逼人。但我们舍不得分开彼此,我渴望这个激吻能永恒。 他修长的指节滑过我背脊的时候,我总是心猿意马地想着一些限制级画面。 但他的定力极好,就算某个地方肿胀如火,也只是抱着我吻着我,以自己的极寒之气抵御我的至阳之火。 我这才明白,黄婆婆所谓的阴阳双修,是两股完全不同的气息彼此交融。因为我们都需要自身的气息来抵抗对方的气息,所以修为就会在这种抵抗中慢慢提升,最终冰与火平衡。 我觉得,这模式的阴阳双修我也是能接受的,我已经把凌枭全身上下都偷偷瞄了个遍,某个重点部位也被我不经意地揩油了。 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闷骚小可爱,装着很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内心很邪恶。 我们不知道激吻了多少时间,反正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好得出奇,就连半空中飘的尘埃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凌枭不知道去那里了,但血凤的残肢在发热。我滴了一滴血进去,发现残肢上的血管什么的清晰了好多,淡淡的血雾缭绕,生机勃勃得很。 起身来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我发现脸上的印记又淡了一些,用遮瑕膏都能遮住不少了。我想起上次那个造型师朱晓鹏,决定什么时候去找他教教我怎么打扮。 女为悦己者容,我也是! 我其实也很爱美,只是以前没那条件。现在不一样了,我既然当了还衡地产的董事长,品味自然也要跟着提升一下。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身边的凌枭那么优秀,我自己也不能太挫了。 我洗漱好后换了一套休闲装,修身牛仔裤配一件咖啡色呢子斗篷,是沫念让杜影给我买的,我自己当然不会搭配。 下楼的时候,我闻到厨房里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狐疑地走过去时,却看到凌枭正在灶台前一边拿着勺子搅拌粥,一边拿着一本菜谱在研究,专注的样子绝世不可方物。 他竟然换下了那一身皇袍,穿了个现代的休闲套装,一头青丝用了个橡皮圈扎着,竟有点艺术家的气质。 我一下子受不了了,眼里的桃花满地乱飞。会做饭的男人最诱人了,尤其是会做饭还长得那么帅的,简直把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屁颠颠地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头在他背上蹭了好几下,“凌枭,你怎么会用这现代的东西啊?” “我们当鬼的也要与时俱进嘛,要不然会被人嘲笑的。”他反手把我拨到胸前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可把我心波荡漾得。 “谁敢嘲笑你,我一定扁得他不要不要的。” “来,尝尝我的菜粥熬得好不好。”他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给我,美得我真想臭不要脸地跟他表白我要嫁给他。 “好吃!”我把勺子的粥喝了还余兴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又道,“我去叫黄婆婆。” “她回林子去了,要过些天来。你快吃吧,等会要去一趟公司,杜影说有大事要跟你商讨。” “噢,什么事啊?”我一下子有点抑郁,其实我很想和凌枭腻在一块,因为怎么都不会闷。 “不晓得,等会我开车送你去。” “什么?你开车?” 我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那玩意我都没学会好么?再说,我现在能上天遁地,去公司也不用开车的。 “不就是开个车么,你那么惊讶做什么。我准备以后做你的专属司机,陪你上下班,你觉得如何?” “啊……凌枭,你快亲我一下,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为什么幸福来得这么快,我都来不及消化。凌枭要陪我上下班也,偶买疙瘩,那从此以后不管电闪雷鸣还是雨雪交加,都阻挡不了我热爱工作的决心。 他浅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给我盛了一大碗粥,“吃吧,我看你吃。” “恩!” 我点点头,拿着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粥,吃一口偷偷瞄一眼,鼻尖不知不觉流出了一缕温润的,红红的东西……哎,又丢人了。 第68章:隐情 从玉宅到还衡地产公司,不堵车的话大约是一刻钟的路程。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多,马路上的车并不多。 我一路上瞧着凌枭收放自如地开车,等绿灯,心头无不羡慕嫉妒恨。作为一个三百年前的古人,他怎么能什么都懂呢。完全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我内心深处沮丧至极,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凌枭因为是阴阳地界的守护人,并不是特别怕阳光,不过这车窗膜很暗,应该是杜影专门为他准备的。 车子到公司时,他径直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我对这里有些忌惮,因为之前那一战着实有些惨烈。 停车场里很暗淡,四下里也荡着些许阴风,阴森森的,不过没有太厉害的鬼。 下车后。凌枭拉着我走向电梯。我偷偷瞄着我们十指相扣的手,心头甜蜜得紧。我真希望这种平静日子能够持续,直到我死去。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刚进电梯,我就又感受到了无数只手在我的肩膀,背脊和大腿游走,淡淡的阴风撩起我的发丝,感觉在被各种厉鬼骚扰戏弄。 我特别想召出我的至阳之火把他们给灭了,只是看到凌枭那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作罢了,他一定是感受到了这些厉鬼的存在,但为何任由放肆地捉弄我呢,我很纳闷。 凌枭见我沉默不说话,伸手轻轻揉了揉我发丝,似乎在安慰我。 电梯径直到达我的办公室楼层,出电梯的时候瞧见杜影和赵忠良正在走廊边聊什么。 赵忠良一看到我。顿时热情洋溢地走了过来。“九丫头,上次的事情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然我恐怕早就成一捧骨灰了。” “赵老你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想起他被沫念戏弄的情景,心里也是愧疚得很,若不然他也不会遭那份罪,更不用当着公司那么多人出糗了。 “唉,大恩不言谢,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今天来是问问你关于世家峰会的事情,你怎么看?” “恩?” “最近A市政府打算大力开发连镇一带,想要世家合伙投资,其他三家都表太打算支持。只有玉家一直按兵不动。刚才杜秘书说峰会因为你的缺席而延后,准备让董事会的人先出面说明一下。” “很重要么?” 我瞥了眼杜影问道,最近我的确隔三差五就消失,公司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挑大梁。杜影点点头,随手递给我一份资料。 “连镇的开发会一直延伸到连阴山附近,我觉得……”他迟疑一下,瞥了眼我身边的凌枭,顿了顿又道,“我们应该要拿下这个项目,单独开发。” “单独开发?可是……”我一想到连镇,就会想起那个阴阳师。老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忐忑。 只是,杜影为何如此坚持要独自开发这个项目,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说凌枭的身体被埋在了那里?还是因为别的? “杜影,你去把连镇和连阴山的地貌平面图找来给我看看,还有清朝过后的历史也一并找来。” “好!”杜影愣了一下,点点头离开了。 他走后,我又瞥向赵忠良,“赵老。世家峰会里面,除了沈家和薛家,另外一家却是名不见经传,他们是谁啊?” 我一是没时间去询问这事,而是没有听到他们提及过。上次的宴会杜影好像也没有给我介绍那一家,我很好奇。 “说起这个还真的是奇怪得很,另外一家姓洛,一直做的都是珠宝生意。可奇怪的是,没有人见过洛家家主出面,每一次活动都是洛家的助理打理。” “洛家?” 我惊了一下,用眼底余光瞄了凌枭一眼,他也正在看我,眼神若有所思。赵老是看不到他的,所以看到我诡异的眼神时,很紧张的朝左右看了看。 “九丫头,是不是我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放心啦,没有。赵老,世家峰会的事情我一定会着手安排,你年事已高,还是回家歇着吧。” “也好,最近这身子骨的确有些抱恙,我就先回去了。” 赵忠良也没什么不高兴,转身就走,我在他转身的时候才看到,他的后颈竟然趴着一只血红小尸蹩,正在不断吸食他的精气。 “天罡五行,锁魂!” 我迅速挥掌召出至阳之火,把那小尸蹩给吸了过来。而赵忠良却忽然一个踉跄,一头朝地面栽去。 我眼疾手快地窜过去接住了他,发现他脸色煞白,眼珠子都是死灰色。再看看他的头顶,阳气已经不多了。 我无言地看了凌枭一眼,慌忙叫办公室的助理打电话叫救护车。赵忠良看到我的脸色可能也明白了什么,苦涩地笑了笑。 “九丫头,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哎,报应,报应啊。” “……赵老,你可别这么说。”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赵老,你在说什么?” 上一次赵忠良被雷傲抓走魂魄的时候,我似乎也听到他说谁来索命了,难道这其中真的有隐情不成? 但我想起玉老爷子那坦荡的心境,他不太像是会做缺德事的人啊。 “当初建这大楼的时候,我和还山就设计图纸的问题产生了分歧。他坚持要用杜秘书的,而我觉得风水不好,所以坚持要用别的。后来还是他一语定江山,用了杜秘书的设计图。” “……那后来呢?”原来这大楼还真的是杜影设计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心里好奇极了。 “后来我一个道友告诉我,这大楼如果按照设计图建造,势必会招来天灾人祸。我心里惶恐,就在地下室打桩的时候调换了设计图,按照那道友给的图打的。” 我被赵忠良的话惊呆了,怪不得我觉得地下室的柱头怎么那么密那么奇怪,雷傲都可以在上面施法布阵了。 “那个道友是谁?” “叫张峰德,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竟然是他!”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看来,这张峰德在当年还是个风云人物啊,谁都听他的。他那个时候出馊主意蛊惑赵忠良,目的应该是害玉家吧? “赵老,那后来又怎么样了?”这事情还有下文,我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 “哎……谁知道这大楼刚建造了五层就发生事故死了四个工人。当时是晚上,知道的人不多。我很害怕,就找到那道友,他说把这四人灌进柱头的水泥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当时脑子一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买通了知道的人后,跟他一起合力把那四人灌进了柱头里。” 我听罢手一松,任由赵忠良直挺挺地倒在走廊的地板上。他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呢,难得别人的命不是命吗? 我对他的同情瞬间化为乌有,起身就怒不可歇地进了办公室。凌枭也跟了进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九儿,事情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计较也来不及了。” “凌枭,雷傲能够在下面摆阵和这大厦常年阴魂不散,是不是都是这个原因?” “恩,杜影当年本来是要把这里设为阴阳地界的,只是后来地桩被打成了聚阴阵,附近的孤魂野鬼就都被吸过来了。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这公司,哪里都没去,就怕这些孤魂野鬼闹事。久而久之,这里的鬼魂跟他混熟了,就跟家人一样。” “所以他们不怕我,你也没呵斥他们?” “他们都是可怜的鬼魂,被聚阴阵锁住无法轮回转世,只能在这大楼里面转转了。” “……” 原来是这样,凌枭之所以纵容他们,是因为他们根本无处可去,骚扰骚扰人,也不至于了无生趣。这公司的人没有被害死过,估计也都是些善良的鬼魂。 “那你为什么不下令把他们送去轮回呢?” “傻瓜,阴间也有阴间的制度,我守护阴阳地界,自然不能轻易插手六道轮回的事情。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事情要权衡利弊。” 他顿了顿,揽着我偷吻了一下,“只有你,可以让我什么都不顾,无视王法无视天理,只要你。” “讨厌。” 我心一暖,鼻尖有些酸溜溜的。他如今被分割封印,也是因为为了我而无视法纪吧。要不然凭他这样霸气风骚的男人,我真不晓得谁人能够害死他。 “九儿,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一面,你就是我此生的坚持。”他抱着我,眸子里又出现了那缕淡淡的追忆,“当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意思了。万里江山,佳丽三千,都不及你一个好。” “可是,我却把你害死了。” 我有些哽咽,真的好想恢复到当年我风华绝代的时候,我想看看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那么值得他爱。宏上住血。 “不是,是我害了你。” 他亲吻着我的发丝,情绪很低落。或者是想到了曾经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或者是想到了我们的点滴。 而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又泛起了一个画面:有一个绝世无双的男人,拿着一把金色长剑刺进了我的胸膛…… 第69章:偷袭 杜影把文件送过来到时候,凌枭正在办公桌前忙碌,而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托双腮,痴痴地盯着他犯花痴。 如此养眼的男人,啧啧啧,是我的! “咳咳!” 杜影故意咳嗽了两声。我瞄了他一眼又转过了头,依然保持那个姿势盯着凌枭,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我完全无法抗拒。 “九小姐,这是你要的资料,你看看是不是。”杜影讪讪地把文件放在我眼前,还故意立起来,遮住了我的视线。 “先放一边吧,我等会看。”宏上系技。 “连镇的事情刻不容缓,你是不是晚一点再盯着主人看?给,擦擦口水吧。”他淡定从容地递给我一张纸巾。又固执地把文件摆在我面前。 我顿时脸一红,慌忙低头擦了擦嘴,偷偷瞄了凌枭一眼,发现他唇角泛起一缕挥之不去的笑意。 我转头狠狠瞪了杜影一眼,拿起文件坐到一边的角落看了起来。这里看不到凌枭,我办事也比较静心。 杜影的资料收集得很完整,连镇和连阴山的地貌图标得很清楚。我展开图纸仔细看了一遍,却发现这地貌图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伏羲图! 我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冥月那一副怎么看都看不懂的伏羲图。可如果参照这个地貌图看,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我的记忆力并非一般人能比的,基本上可以做到过目不忘。那伏羲图我纠结了好久,所以这一对照心里就跟明镜似得。 莫非,凌枭被分割的身体就是在这下面? 我偷偷探头瞄了他一眼,看他低垂着眸子认真翻阅文件的模样。分分钟想把他拖进套房里法办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诱人呢? 穿着皇袍风骚霸气,穿着休闲装英气逼人,我甚至觉得他光溜溜的时候也是绝世不可方物的。 哎,谁来救救我这肮脏的灵魂,我感觉我的思想已经把凌枭蹂躏得面目全非了。 我看了足足有五分钟过后,才硬生生把眸子移开了。思绪再重回到画面上,我深吸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再翻开有关于连镇的历史资料,我才晓得早在清朝末期的时候,这地方其实是一片坟地。 后来日本人打进A市的时候,国民军把那地方建成了阵地,本来一直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直到后来玉家的祖上被蛊惑当了汉奸。这阵地就沦陷了。 那地方既然是坟地,就有可能封印着凌枭的身体。 但奇怪的是,他难道没有感应吗?他之前的尸块都能把我引过去,可余下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很纳闷。 而且,杜影坚持要独自开发这里,是不是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凌枭,你渴不渴?要不要我去给你泡咖啡?” 我又讪讪地露了个脑袋出去问道,他随意地一抬头,冲我眨巴了一下眸子。“不用了,我不渴。” “噢。好嘛,那我去弄杯咖啡喝喝。” 我克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迅速走了出去。我今天这是怎么了,看到凌枭就心猿意马,难道我饥渴了? 我其实并没有去休息室喝咖啡,径直来到了杜影的办公室。他比凌枭还要忙碌,作为还衡地产公司傲娇董事长的首席万能秘书,他也是任重道远啊。 他似乎知道我会来似得。已经给我泡了杯咖啡放在茶几上。我坐在沙发上冲他招招手,把地貌图展开了。 “杜影,你老实告诉我,连镇和连阴山是不是封印着凌枭的尸块?这地理位置和冥月那副伏羲图有很相似的地方。” “……是啊。”杜影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凌枭自己知道吗?” “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说?还有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说连镇和连阴山有凌枭的尸块,这样的话,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去了啊。” “九小姐,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去那个地方。所以我们要先占有这地皮的使用权,不能被其他世家得到。” “我的锁魂术已经第五重了啊,那里是什么洪水猛兽我搞不定?”我非常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如此看扁我,心里很不爽。 “鬼巫镇守在连阴山脉,他养殖了无数蛊虫在那山脉之中。当年主人就是中了蛊毒,以至于到后来……” 杜影说道此处的时候打住了,脸色及其难看。我知道他可能是想到伤心事了,也默默地没做声。 许久,他叹了一声又道,“九小姐,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输了,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鬼巫一直在用心脏为‘他’炼就不死真身,他一旦成功,主人包括我们所有人都会灰飞烟灭的。” “……这,这么严重?” “事实比我说的更严重,所以我们既不能操之过急,又不能坐以待毙,连镇和连阴山的地皮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世家的手里,否则主人的身体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杜影的话令我心惊胆战,我知道他不会撒谎。如果不是急于说服我,这些东西可能都不打算告诉我。 所以,世家峰会我必须要去,要得到那块地皮的使用权。 “你约一下他其他世家,明天聚一聚。” “……好!” …… 因为杜影的话,我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连偷看凌枭的心思都没了。他在公司帮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效率高得出其。 不愧是当皇帝的,打点一个公司驾轻就熟,丝毫不在话下。 而我这一比就相形见绌了,所以我在仰慕的同时也很叹息自己,人笨还不勤奋,活该被人看扁。 下电梯的时候,凌枭把我揽在怀中,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 我想起杜影的话,心头沉甸甸的。他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明明很渴望我快点成长,但总是放慢自己的节奏来等我。 其实,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凌枭,我们去地下室看看吧,把被赵忠良灌在柱头里的人超度了吧?” “好!” 他的好字语音未落,这电梯忽然“嗖”地一下直接往下坠去。他眸色一寒,随即翻掌震出一道灵符。 “灵符,借道!” 我眼前忽然一道血光闪过,人已经落在了玉宅的院子里,只是眼前多了一个鬼:溟袭。 他依然是那身血红衣袍,银白色的头发轻舞飞扬,在夜色的笼罩下,他看起来特别妖孽。 院子里因为他的到来而多了几分阴森的戾气,有些剑拔弩张。 他瞄了眼我,又冷冷看了眼凌枭,瞧着他一身休闲装扮时,忍不住冷呲了一声,“洛凌枭,你真的以为你和九儿此生能够双宿双飞?” “是不是与你何干?” “我虽然讨厌你,但作为宿敌这么多年,我并不希望你就那么灰飞烟灭了。你放手吧,否则你不但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九儿。” “我死了还可以当鬼,我又无所谓的。”我讪讪地插了一句,表示我视死如归。 他闻之凉凉笑了笑,挑眉看了我一眼,“你是六道之外的人,哪里有什么资格当六道之中的鬼?” “……”噢,我连鬼都不能当了? “把她交给我,我可以保她周全,相信你并不希望看到她再次灰飞烟灭吧?”他这话是跟凌枭说的,但好像又是说给我听的。 我灰飞烟灭过?因为什么?那是谁帮我重修三魂七魄和肉身?我又怎么成为了六道之外的人呢? 我心中好多疑问,只是不好意思问他们。我就像个傻瓜似得,看着他们俩在因为我而起争论。 “九儿,你先回屋。”凌枭斜睨我一眼道。 “噢,好!” 我觉得夹在这里也挺尴尬的,点点头走开了。但我没走多远,我就躲在客厅的屏风后,偷偷看他们俩。 “溟袭,我守护了九儿这么多年,如果没那能力保住她,又何须来招惹她?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地要跟着他助纣为虐,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我?你拿什么来跟我斗?一魂三魄?还是你那两块残肢?” “就算是这点能力,摧毁你也是绰绰有余。” “哼,那你来试试!” 溟袭忽地一声怒喝,拂袖就掀起一股阴风排山倒海似得朝凌枭砸去。院子里的小灌木竟然被这阴风连根拔起,枝桠断了一地。 “灵符,魂斩!” 凌枭眸色一寒,翻掌召出一道黑色灵符劈头就朝溟袭扔了过去。与此同时,他飞身如苍鹰般俯冲过去,修长的指节扣住了溟袭的脖子。 溟袭身子一滞,竟然无法动弹了。只能满眼寒霜地怒视着他,唇瓣绷成了一条直线。 “念在九儿的情分上,我不想杀你,你最好别逼我。” “那你杀啊,看看咱们鹿死谁手。” 溟袭忽然冷喝一声,垂在身侧的手忽然间以剜心之势朝凌枭的胸口直击过去,他掌心那黑色的戾气强大无比。 “你竟然学会了‘夺命鬼手’的招数,溟袭,你果然不能留!”凌枭怒道,五指忽然泛起一股血红光芒,那是嗜血的戾气,非常之强大。 我正要出去阻拦,半空中却俯冲来一道黑色身影,如龙卷风似得朝凌枭扑了过去。 “凌枭小心,天罡五行,锁……” 我飞身冲了出来,却还是慢了一步,那黑色影子手里的一把泛着寒光的剑直接刺进了凌枭的背脊。 丝丝黑气顺着那短剑不断溢出,我看到凌枭的眸色凌厉如剑。 第70章:吃醋么 “找死!” 凌枭忽然一声厉吼,整个人化为了一团黑雾立于半空之中,四下里忽然间涌来无数血雾,如众星捧月般把他托起。 “千!魂!斩!” 他应该是怒急了,脚下的血雾汹涌澎湃得不得了,宛如飓风一样朝溟袭铺天盖地地压下去。 院子里因此而狂风大作。就连草坪上的花草都如被镰刀铲掉了一眼光溜溜。 溟袭刚才应该是被他那血红戾气掐伤了,动作一滞,瞬间就被那血雾笼罩,眼看着就要被卷席吞噬。 “圣尊!” 那黑色影子忽然一声惊呼飞扑过去,附身挡在了溟袭身上。而当血雾掠过之时,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被血雾撕碎,化为一颗耀眼的能量源。 我连忙召出至阳之火把她吸了过来存在血凤里,我怕凌枭会因此有什么不测,到时候连问的鬼都没有。 而凌枭并未助手,又是一声怒喝,脚下的血雾更是如巨浪一般朝溟袭拍去。 “天罡五行。锁魂!” 我翻掌一震,迅速把溟袭的魂魄吸了过来,但我没有炼化他。他在我手心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且悲戚地看着我,一头银发随着火焰飞扬。 “你走吧,谢谢你关心我。” 我轻叹一声,收起了至阳之火。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脖子上还有一圈血红的戾气在流转。他无言地瞥了我一眼,飞身带起一股阴风窜得不见了。宏上沟号。 “凌枭,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我看到凌枭落在地上依然是一团黑雾,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安地跑了过去。 “为什么放走他?”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似乎在责备我。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何要放走溟袭。可能是因为他对我的那份情。还是因为面对他的时候我心里很悲痛,我说不清楚。 “凌枭,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我感受到凌枭周身的戾气非常强烈,他的气息明明是温润的。我很怕,怕他又受伤离我而去。 “我没事。” 他漠然道,转身走向了客厅,但依然是那团黑雾的样子。 他肯定是在生我的气,而我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灰溜溜地跟了过去,像只跟屁虫似得围着他转。 “人家想看看你的伤。” 我看他像是真的生气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也不放开。也不让他乱走。他瞬间就恢复了人形,脸色愠怒。他背上还在不断冒黑色戾气,短剑还在,依然泛着寒光。 “我可以拔了它吗?”我拉着他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他闷闷地应道,气呼呼的。 我偷瞄着他紧绷的侧脸,双手抓着短剑忽然一用力,短剑连带着一股浓浓的黑色戾气被我拽了下来。他闷哼一声,身体忽然变得有些透明了。 遭了! 我慌忙挥掌一震,召出至阳之火把他锁在了血凤里,与他的残肢附在一起。瞧着血凤里血雾弥漫的尸块。我心里很是愧疚。 我似乎,让他伤心了。 我捡起短剑走向了后院,想去问问秦风这短剑的来历。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他被凌枭派出去做事情了。 我刚走过拱门,就瞧着秦风急匆匆地朝厢房走去,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好像在不停滴答鲜血。 我一愣,也连忙跟了过去。当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颗冒着血泡的心脏时。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秦风,你……你这是?” 他瞄了我一眼没说话,直接翻掌召出一道黑色灵符,印在了心脏上面,而后把心脏递给了我。 “放进血凤里养着,每天滴点血,看看能不能养活。”他很云淡风轻地道,完全不觉得这心脏多血腥。 “啊?” 我看到心脏上面那一颤一颤的血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都毛骨悚然的。我怎么能随身携带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身上呢,这太恶心了吧? 他没做声,抬了抬手坚持要我收下。我迟疑了好一会,才讪讪地接过心脏放进血凤里,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他又恢复了那高冷的样子,斜睨我一眼问道。 “凌枭被这短剑刺了一剑,你看看这个什么来历。”我把短剑递给他,有些羞愧。 凌枭和溟袭打架始终是因为我,而秦风一直都对我比较反感,如果知道我还放走了罪魁祸首,不知道怎样恶心我呢。 “这是北一泪的短剑,你说她刺伤了主人?” 秦风挑了挑眉,面色有些阴霾地瞥向了我,看样子又对我反感了。我点点头,心头非常不安。 北一泪,这是哪里的人?名字听起来怪怪的。而听秦风的语气,这个女人应该有什么大的来头吧?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对主人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她是什么人啊?”我心里更加忐忑了,轻轻摸了一下血凤,好担心凌枭会不会有事。 “她是藤原的徒弟,也是个阴阳师。是个天生无泪的人,但眼泪却可以救快灰飞烟灭的魂魄。这把短剑是她行走江湖的武器,无数冤魂炼化而成,名为消魂剑。” “消,消魂……”怪不得凌枭变得透明了一些呢,我心颤了一下,眼睛顿时就有些酸涩了。“那怎么办?凌枭是不是有事?” “哼,她那点道行怎么伤得了主人,不过是个鬼将级别的鬼。她在哪里?我要去把她挫骨扬灰!”秦风一脸的愤慨。 “真的伤不了凌枭?” 那他为什么那么个样子?不但透明气色也不对,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我的心悄然放了下来,看秦风那满眼的戾气,我还是没有把北一泪的能量源召出来给他。 我离开了后院,回到卧室的时候取下血凤仔细看了看,瞧见残肢上的血管依然清晰可见,连忙又挤了两滴血进去。 “凌枭,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放走了溟袭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他对我没有太大的恶意,所以不希望你杀了他,我没有别的意思哦,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这一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人的。” 我在想他是不是吃醋了,压低声音表白道,我惊愕地发现残肢上的血液仿佛流淌得快了一些,那层血雾也更浓了点。 “你别生气了好吗?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说完后,我看他也不打算出来跟我讲话,也讪讪地住嘴了。 戴好血凤,就去浴室洗漱了,瞧着镜中那张狼狈窘迫的脸,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挫就是挫,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沉鱼落雁的美色来,如果我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可能没有勇气留在凌枭身边。 洗漱后,我根本毫无睡意,来到阳台边看着院子里那一片满目疮痍,心里沉甸甸的。 我可能马上要大祸临头了?要不然按照溟袭那冷傲的个性,不太可能会三番两次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找我。 到底是我有事,还是凌枭有事呢? 而且,我听他的语气,他好像知道些内情。我手里有北一泪的能量源,要不要拿去顺便问问他呢? 可是凌枭,刚才生我的气还没消呢。 我纠结再三,还是打算冒险去找一下溟袭,最起码问一问那丧心病狂的鸟人什么时候能够炼成不死之身。 打定主意,我伸手打了个复杂的结印,挥掌喊了声,“灵符,遁地!” 耳边忽然一阵阴风刮过,我顿时眼前一黑。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听到这尖锐凄厉的歌声时,我就知道来到了溟袭的府邸了。 我寻声走过去,看到凉亭处坐着溟袭,血红的衣袍印着他惨白的脸,对比特别鲜明。他脖子上隐约还有那血红戾气,看起来就像上吊的人勒的那一圈红印。 有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在他面前又唱又跳,只是声音太难听了,我听得心里都发憷。 “你来做什么?”我还刚走到假山处的时候,溟袭就已经发现了我,头也不回地冷冷问道。 “这是北一泪的能量源,送来给你。”我把能量源召了出来,顿了顿又道,“我想知道那个‘他’在哪里,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起身朝我走来,俊朗的脸孔像是覆了一层寒冰。他看我的眼神是痛心疾首的,还有一点点叹息。 “既然所有事都因为而起,我想知道他的身份不算过分吧?溟袭,我不知道我曾经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我现在想要弥补,我不想看到你们一个个因为我而自相残杀。” “你当年能这样想,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依然那么冷漠。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现在。” “我们连轮回转世都不行,你觉得这事算是过去了?九儿,你想得太天真了。人一辈子有些东西可以放下,但有些却放不下,当鬼都放不下,就好比我对你!” “……所以你依然不想告诉我他是谁?” 瞧着溟袭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我心里的忐忑更多了一些,因为所有人提到“他”的时候均三缄其口,我真不希望这个真相是我无法接受的。 “世家峰会上,你兴许能知道些什么。” 第71章:世家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世家峰会不过是A市四大家族之间的讨论会,而当杜影给我科普的时候才知道,这峰会竟是举市同庆的事情。 这四大家族,宛如A市发展的风向标,但凡家族之间有点风吹草动。那流言蜚语根本不用媒体传播,一小时之内必然人尽皆知。 A市四大家族为:玉、沈、薛、洛。 其中玉家是最为出风头的,因为玉老爷子做生意手段非常强势。薛家则属于随波逐流的那种,规规矩矩做生意,谁都能说得上话。沈家已经没落,所以仅剩下名号了。 而这里面必须提一下的,便是洛家,一直是低调但又不可或缺地存在。 据说,在建国前洛家就已经存在了,可从来没有人见过洛家的家主,帮忙打理家族生意的都是旁人。 很久之前是一个叫袁驰的管家在打理。后来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一直到现在的曾孙子袁晨飞。 洛家从事的是珠宝生意,以前不过是店,现在已经扩展为公司了,名为“星洛国际”。 这个品牌在A市乃至中国都较有名气,而唯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极少人知道这是洛家的产业。 人们耳熟能详的人,都是大老板袁晨飞。 杜影把其他三大家族的掌门人资料都给我了,沈家是以凌元凡为首,这家伙就不提了,身份算是世家里最为奇葩的。 而至于薛家的薛南青,是个让我非常忌惮的人,因为他长得像溟袭。他是薛家的CEO,资料上说他年轻有为。才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掌管公司了。 其次就是这袁晨飞,为人不显山露水,却让洛家风生水起。资料上说他也不到三十,但投资从未失手过,有着非常精准的投资目光。 我当然不是对袁晨飞有兴趣,而是对他背后的洛家感兴趣。因为凌枭也姓洛,这让我有种莫名的好奇心。 为了表示我对此次峰会的重视,我又请上次那个喜欢化腐朽为神奇的造型师朱晓鹏来打理我。 他看到我时非常惊愕,说我脸上的印记怎么淡了,是不是去韩国整容了。他因此非常抑郁,说他本来是打算来大显身手的,结果没有太大发挥的空间。 我听着他这话也非常抑郁。敢情这家伙希望我一直那么丑呢? 我今朝可谓盛装出席,穿的是典型大气简洁紫色修身西装,踩的是五厘米高的高跟鞋,头发也给我弄成了当下流行的微卷发,为的是体现出女强人的风貌。 我瞧着镜子里那高贵冷艳外加成熟了五岁有余的自己,心头宛如有一只硕大的羊驼在奔腾。 峰会是在A市一家准七星酒店“云帆”酒店举行,据说这是薛家的产业之一,甚是气派豪华。 我和杜影来到云帆酒店的时候是九点整,酒店内外早已云集了各大媒体的记者,看到我们下车就蜂拥而至。 “杜秘书,请问这是还衡地产刚接任的董事长九九吗?” 听听。这是什么问话,我就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问的却是杜影。 我冷冷横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语地走进了酒店大堂。杜影只是礼貌地冲他们点点头,也没有回应什么。 “九小姐,请问你和玉老爷子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让你来接任公司的董事一职呢?” 对于这种犀利的问题,我自然不会去理会。沉默是金,让他们充分去发挥想象。 会议厅就在酒店五楼,是可以同时容纳一两百人的大型会议厅。隔壁还有个大礼堂,足足有上万平。 我和杜影走进会议厅的时候,政府一些高管都已经来了,正在高谈阔论着什么。瞧我进来也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九小姐,这是国土资源局的王局长,这是规划局的方局长,这是……” 杜影一一为我引荐,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官方笑容,走过去挨个跟他们握手,寒暄。 我对应酬是一窍不通的,好在有杜影引导我,所以很快就应付了过去,坐在了属于我的位子上。 不一会,凌元凡也来了,不再是那骚气的杀马特造型,一身黑色西装令他一下子帅气利落了好多。 他没有带秘书,但显然比我要会应酬,走上前就热络地跟这几个高管打招呼,完事了才朝我走了过来,眸子里泛着久违的笑容。 我们俩的友情因为九殿阎罗的战争而升华了不少,所以我对他的笑容是真心的。 “九九,好久不见了,你又漂亮了不少。” “谢谢!” 他的位置就在我左边,右边斜对第三个便是薛家掌门人的位置,正对面就是洛家掌门人的位置,我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很快,薛南青也来了,当他一身暗红西装出现的时候,我顿时心头一颤。如果溟袭在这里的话,我相信他们俩相互都是镜子。 他一头银发也是随意地束在脑后,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高贵的艺术家,而不是商场CEO。他跟高管打了召回过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九九,你果然是来峰会了。” “……” 看到他眼中那一缕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心里更加惶恐了,讪讪地伸出手,当握到他冰凉的手时,我如触电般抽回了手。 “溟袭?” 我不太确定,可是他指尖那袭人的冰凉……他竟是不置可否,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浅笑,又朝凌元凡走了过去。 看他的态度,他十有八九就是溟袭。就算身体不是,魂魄也是。我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这样? 我回头看了眼杜影,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可他的眼底,却是多了几分疑惑。或者说,他也跟我一样在纳闷。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汲了一口,想压压惊。 “董事长,这边请!” 门口一个简洁干脆的声音传来,我狐疑地抬头望去,手中茶杯却无法控制地从指尖滑了下去。 “啪!” 茶杯坠地的声音惊动了不少人,还包括正从门口进来的那个人。 他穿着一套时尚骚气的白色西装,里面套的是黑色的衬衣,当下流行的莫西干发型,五官英俊得令人自卑。 他转头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那眼神是邪恶的,透着凌厉的光芒。 是他,是他!他有着和凌枭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材。但心肠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 我的心瞬间疯狂地跳动了起来,那是惶恐的跳动。宏亚岛圾。 他从几位高管身边走过的时候,神情是狂妄不羁的,鸟都没鸟那些人。只有他身后那个男子从容地一一打招呼。 他转了一圈,径直朝我走来,眼中那一缕邪恶更是强烈得令我无法直视。 “九小姐,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他挑了挑眉问道,声音明明是低沉磁性,可在我耳中无疑于晴天霹雳。 我强忍着要召出至阳之火的冲动,微微笑了笑,“不知道阁下是?” “我姓洛,你叫我洛先生就好,阿飞跟我提起说玉家换了董事长,一直没有来道贺,真的对不起,认识你很高兴。” 他礼貌地伸出手,我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几个高管似乎都在看我,并且是愤慨的眼神。刚才这家伙是没有理会他们的,这会主动跟我搭讪,简直是拉仇恨啊。 “幸会!” 我勉强伸出手,但握住他手的一刹那才发现,他的手不是实体。我的指尖刚碰到他手时他就缩回去了。 我这才明白他不鸟高管的原因,因为他根本就是一团影子而已。于是我百分之两百地肯定他就是所有人都忌惮的那个“他”了。 洛先生,洛什么?他怎么会跟凌枭一样姓? 他打招呼后就朝座位坐去,坐在那里依然掀起他绝世的星眸漫不经心地打量我,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杜影把我打坏的茶杯收拾过后就告退了,他脸色阴霾,情绪起伏很大,应该也被震惊到了。 而其中唯一不动声色的人是溟袭,也就是薛南青。在洛先生出现过后,他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现在知道这人是谁了吧?” 溟袭也借尸还魂了么? 我忽然间想起当晚薛南青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在车子爆炸过后的火光里看到了一只骷髅头,莫非就那个时候他借尸还魂了? 只是,我现在根本顾不了溟袭的事情,这个洛先生令我全身毛骨悚然。他怎么会是世家之一呢,他的出现是为什么? 我深深感觉到今天的峰会暗波汹涌,在座的除了几个高管之外,估计也就是我和那个袁晨飞是正常人了。 这是多么令人惶恐的事情,A市政府依仗的世家,竟然大都不是人类。更奇葩的是这洛先生,就这么一团气就来参加峰会了。 这果然是个鸿门宴啊,个个来者不善。 “啊,大家都到齐了吧,这次的世家峰会由我来主持,我本人感到非常的荣幸。” 讲话的就是那个国土资源局的王局长,我估计连镇和连阴山的地皮就要从他手中过一过的。 他开场白过后,我对面的洛先生来了这么一句,“废话就不要讲了吧,讲重点!” 第72章:血红宣纸 我没想到这所谓的洛先生竟然狂妄到了这个地步,直接令这王局长当场下不来台。看到他那面红耳赤的模样,我微微低头捏了一下眉心。 “呵呵,洛先生说得极是,几位都是A市重量级的人物,时间自然是宝贵得很。那咱们就直奔重点吧。” 不愧是官场中人,很快就圆滑地迎了上来,我纳闷的是这个王局长,怎么会一副对洛家马首是瞻的样子。 “今天我代表市政府来主持世家峰会,主要是就连镇和连阴山的开发做一些讨论。纵观A市目前旅游事业的发展,这两个地方最具有地方特色了。” 他说着让助手放了一个PPT片子,照着上面的图纸解说。“连镇的建成已经一百多年了,这里一直都保持着原有的风貌,非常古朴。而与之相邻的连阴山,距今也有三百多年历史了……” 我对他的话并没有太多兴趣,但PPT上的几张图片。却令我匪夷所思。 在介绍连镇的图片上,我竟然看到了“红楼”的外观,也就是在西平区的那个像旧上海似得夜总会。 这外观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那旋转大门也都如出一辙。可为何我上次去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个? 还是我错过了? 除此之外,在介绍连阴山的地貌图片上,我又看到了一块无字巨碑,是我发现凌枭第一块残肢时的那个巨碑。 我不会看错,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我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恐慌,想不透这诡异的事情。一个是县城的西平区,一个是市郊区,两者之间多少也相距着几百公里的,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景物? 噢不! 我忘记了,我在西平区看到的东西都是现实中不存在的。而在连镇和连阴山,这两种东西是存在的。 这其中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我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对面的洛先生。他也正凉凉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九小姐,你意下如何?” 我正暗忖着,王局长莫名其妙问了我一句,我一愣,顿时尴尬了起来。他刚才说什么我并未仔细听,我求救似得看向了凌元凡。 “那个,王局啊,我们沈家如今是多事之秋,这合作开发的事情就不参与了。九九,你的意思呢?” 真不愧是好基友! 我给了凌元凡一个感激的眼神。才又故作从容地看向了王局,清了清嗓子,“王局,玉家本就是从事地产生意,家业虽不是拔尖,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这连镇和连阴山的开发项目,想独自承担。” 我顿了顿,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于是又道,“洛先生一直从事的是珠宝生意。跟地产八竿子打不着的,所以我觉得他不需要勉强参与进来。至于薛先生……” 我斜睨了溟袭一眼,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我之前放了他一马,他怎么着也不能不给面子吧? 说穿了,政府这边是无所谓谁来开发的,有钱给他们就成。只要这三家放手,那地皮就是我的了。 “你觉得,我想要这块地皮。会经过政府的同意么?”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冷冽阴森的声音,我霍然转头,看到了洛先生那似笑非笑的脸。他这话是对我一个人说的,因为其他人无任何反应。 “在场的各位,我们还衡地产对这地皮的使用权是势在必得,你们有什么条件尽量提,但要在合理范围内。” 我也不再跟他们模棱两可地说了,如果我没发现那红楼和巨碑,可能会权衡一下要不要,但现在不行。我知道凌枭另外的残肢在等着我去解除封印,我绝不让步。 王局长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又瞥向了洛先生,“洛先生,你的意思呢?” “如果我说,这块地皮我也势在必得呢?”他挑了挑眉,冷笑道。宏亚池号。 “凭什么?”我怒道,对他忍无可忍。 “那你又凭什么要独家开发?” “凭这个!” 我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顿令这会议厅多了几分萧杀的气息。 是杜影走进来了,但我清楚地知道他体内的灵魂不是他的,因为他的气场没有这么大的震慑力。 他手中拿着一张叠为两层的血红色宣纸,我瞧那上面流转着一缕强烈的戾气。 身边的凌元凡见状脸色顿变,似乎透着一丝惧色。溟袭也是,竟不留痕迹地把椅子挪开了一点点。 “杜秘书,你这是?” “王局,麻烦你递给洛先生看看。”杜影冷笑道,把手中的红色宣纸递给了王局长。 王局长不明就里,接过宣纸也没看,直接递给了洛先生。他却眸色一寒,一掌拍飞了那红色宣纸。 顿然,红色宣纸落在会议桌上,自己就掀开了,里面竟然是一道血气滚滚的灵符,一打开就冒出一缕强炽的红光,凌元凡和溟袭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我见状一把抓过宣纸,对着洛先生就展开了。那灵符泛起的血红光芒宛如滔天巨浪般,浓浓的戾气源源不断地传出,在场除了我,均脸色有些难看,包括杜影也是。 “女人,你分明在找死!” 耳边又掠过那家伙阴森的话,随即他也迅速消失了。我合上宣纸,狐疑地看了杜影一眼,不明白这玩意杀伤力怎么如此厉害。 其他几个高管都一脸惧色地看着我,被吓得不轻。不,是吓掉魂了。 当我看到他们脑袋顶上那若即若离的阳气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翻掌一震,召出了我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嗖”地一声,王局长和另外几人游离的魂魄被我吸了过来,还都颤巍巍地蜷在那里,一脸的惶恐。 我正要把他们的魂魄归位,一旁的杜影忽然身子一颤,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无踪。我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息在我脸上蹭了一下,又迅速钻入了我的血凤里,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九小姐,等一等!” 杜影阻止我道,走上前抓起王局长的手把他面前的一叠合同迅速签了字,又拉起他的手摁了印。 “杜影,这是?”我看他举动莫名得很,这样也可以?算不算暗度陈仓? “绝对不能让洛家把地皮拿去,九小姐,你能不能把他们几个炼化一下?” “啊?这不太好吧?”炼化魂魄,等他们再归位的时候就可能会元气大伤,我这么善良的人,做不出这种事。 “不能让他们对刚才的事情有任何记忆,其余的事情我会处理。” “这……好吧!”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烧毁他们的记忆,但知道这样对他们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看到杜影那凝重的脸色,我只能自私一点了。 “杜影,这宣纸上的道符为何威力那么大?”我捡起宣纸瞄了眼,杜影顿时后退了一步,很戒备地盯着我。 “这个……是三百年前你离世的时候留下的血符,用你的心尖血所画成,能慑神,能杀鬼,也能夺人魂。” “有这么厉害?那你们为什么不用这个把‘他’杀了?” 我好生惊愕,三百年前的我有那么厉害么?那我为什么还横死了?非得如此,还不得善终的样子。 “因为……总之不到万不得已,这道血符一定不能用。” 听杜影的意思,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隐情,但我也没兴趣去深究了。我把炼化后的魂魄送还给了王局长他们几个,可他们依然没有醒来。 于是我叫了救护车,把余下的事情都都交给了杜影处理。他肯定已经想到了处理办法,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做。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拿着这血红宣纸去连镇瞅瞅,遇上那鬼巫的时候,直接把他给灭了。 我收起宣纸,但没有放进血凤。刚才凌元凡和溟袭都对这玩意很怕,凌枭和尘儿肯定也扛不住。 我在酒店的窗边瞄了一眼楼下,看到记者们都围聚在那里没有离开,于是也不打算从大门走了。 我迅速打了个结印,召出了灵符遁地离开了。我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沈宅找凌元凡。 他正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又没看电视也没做什么,只是傻坐着,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寂寥之意。 他的落寞令我心头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毕竟一个九殿阎罗混到如此地步,真真是凄凉得很。他比我还惨,起码我还有凌枭和尘儿她们。 “凌元凡,你怎么不等我一下的?”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有些抱怨。 “你那东西威力那么大,我不跑快点灰飞烟灭了怎么办?”他睨我一眼,轻叹了一声。“唉,又见到‘他’了,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有真身了。” “……你什么意思?” “他已经有那么强势的魂魄了,再拥有身体的话,真怕你就算炼成了九重锁魂术也未必治得了他。” “那也未必,我治不了不是还有凌枭吗?”我讪讪道。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打住了,我不以为意,也就没再问了。 “你等会跟我去一趟连镇吧,我给你弄点阴兵,看你这么落寞凄惨的样子,一点骚气都没有了。” “还想折腾,哼!” 阴冷的声音来自门外,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呈剜心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冲了过来。 第73章:妄自菲薄 “混蛋,你还敢来!” 我一声怒喝,瞬间召出身上的血红宣纸展开,那血浪几乎是汹涌而出,一下子卷住了这只手。 这血浪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这手吞噬,挫骨扬灰。 “嗷!” 耳边隐约一声痛苦的哀嚎响起。我一愣,连忙收起了宣纸,惊愕的看着胸前的血凤。这声哀嚎竟然是血凤里传出来的,是凌枭的声音。 “凌枭。” 看到血凤里残肢上的血雾瞬间化为乌有,甚至连流动的血管都看不见了。我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女人,跟我斗!我一定会让你眼睁睁看到自己是如何毁掉他的,哈哈哈!” 嚣张的声音满含恶毒之意地充斥在这房间,如魔音般无所不在。我不知所措了,盯着血凤心惊胆战。 为什么会这样?血符吞噬了那只手。可凌枭为什么也受伤了? “凌枭,凌枭。” “给我看看。” 凌元凡一脸凝重地走过来,我连忙把血凤递给了他。他默默地看了好久,又无言地还给我了。 “怎么了?凌枭怎么了?” “九九,你必须要尽快找到帝尊别的残肢,否则的话……”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我又惶恐了一些。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难到我伤那家伙也会反噬给凌枭?那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谁来告诉我? “因为……” “我没事,九儿!” 凌元凡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缕温润的气息流转在我身边,慢慢幻化为人形,是凌枭,但他看起来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凌枭,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子……”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回家吧。”他斜睨了凌元凡一眼,但眸色有些犀利。“平等王,你不去找阴兵壮大你的队伍,这王位迟早都会被他人替代。九儿,我们走。” “属下明白,恭送帝尊!”凌元凡把我们俩送了出去,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越发显得落寞了。 我们从沈宅出来的时候,凌枭没有用上天遁地的道术回家,只是牵着我漫步在昏暗的街道上,眉宇间怅然若失。 此时天色已晚,这附近人也不太多。所以我们俩这样还不算突兀。 他的手很凉,跟冰块一样,浓浓的阴气不断慑入我的肌肤,我半边身子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但即便如此,我也舍不得松开他的手。我心里有种特别不安的感觉,觉得我和他最终可能会劳燕分飞,我真的好害怕。宏亚吉号。 我想起了凌元凡的话,“如果不快点找到他的残肢,恐怕会……”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我好想知道。 杜影跟我说过,连阴山危机四伏,我贸然前去就是送死。我没有跟那个鬼巫交过手。但千煞都那么可怕,他绝不会太弱的。 那么,我应该要怎么做呢? 我看着凌枭绝世的侧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越发不真实,感觉他就要离我而去了一样。 “凌枭,你会离开我吗?”许久,我忐忑地问了他一句。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你若在,我就在!” 我愣了一下,竟无法去反驳他,“我若在,他就在”,我肯定会一直都在的,但他呢?他为何看起来那么言不由衷。 “那如果有一天我生老病死呢?” “我也跟着你灰飞烟灭。” “……” 他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惊悚,我无法控制地颤了一下。他忽然缩回牵我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个没有温度的鬼。” “那又如何,我不怕冷!” 我拉起他的手,固执地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我喜欢他握紧我手的感觉。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们俩就这样顺着马路走,仿佛在走一条康庄的阴阳路。偶尔有来往的车辆经过,我根本视若无睹。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我哼哼起了在三百年前听到的歌声,因为词不全,所以只能哼哼调调。他伸长手把我揽进怀中,接了下面的词。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举杯相邀,人远隔千重。费思量,难以扭乾坤,两两痴望,心近在咫尺。 眷恋不休,爱到山无棱,天地合。比翼双飞,千里共婵娟,同与梦……” 他的歌声空灵而幽然,透着我们人鬼殊途的悲戚。我竟不知不觉朦胧了眼睛,死死咬着唇不让他发现我哭了。 “九儿,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许久,他忽然松开我,转头静静地盯着我。我慌忙抹了一下脸上的泪,讪笑了一下。 “什么事你说?” “别再去找余下的残肢了,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这怎么可以?” 我断然不会答应他的话,黄婆婆说了,杜影和秦风还有凌元凡都说了,必须要找到他余下的残肢,否则就来不及了。 “答应我。” 他抬指抹去我眼角的泪光,把我抱在了怀中,“九儿,可能是我太不甘心了,所以这几百年来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拥有至阳之身,想让你去帮我找身体。我思来想去,自己是太自私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之所以拥有至阳之身都是因为我。当年我被封印的时候非常不甘心,于是歃血为咒,要用至阳之身来破了那十方封印。” 原来我的至阳之身是这么来的? 我望着他无言以对,我能说什么呢?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棋子。 而且,当初在古墓中求他救老头的时候,我就说过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他当时说了,希望我不要后悔。 现在他需要我的至阳之身去解那十方封印,我不是应该飞蛾扑火吗? “九儿,对不起,我真的很自私。”他眸色愧疚,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你说爱我是真的吗?” 为什么我如此惶恐,如此不确定?凌枭,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明明是那么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任何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傻瓜。”他轻叹一声,忽然翻掌召出一道灵符,把我们俩瞬移到了玉宅。 宅子里依然是阴风阵阵,寂寥得令人心碎。 凌枭可能是灵气不够,很快就消失了。我的心情因为他的话而非常低落,不知道他为何一下子变了。 我没有进屋歇息,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抱着双膝蜷着,落寞极了。 他是不需要我了么?他跟我说那么多,是不是想让我离开他了? 怎么会这样呢? “小主,你怎么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沫念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她这些天都没回到血凤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瞄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还是怔怔地望着莲池,愁绪万千。 “小主,你猜我在连镇那边遇到了什么。” “你去连镇了?”我忽然转头问道。 “恩,杜影说要开发那里,让我先去勘察一下地形。我转悠了好些天,还打听了好多事呢。” “比如?”我眸子一亮,情绪微微好了点。 “那里有个聚阴阵,里面竟然有好几万正规军,不过他们被困在了聚阴阵出不来。他们那司令告诉我说,只要我能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一切听我的,我就想到了小主你。你是至阳之身,能破百阵,那聚阴阵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呢。” “噢,仅此而已啊?”我还以为她是打听到了凌枭残肢封印的地方呢,白高兴了一下。 “小主你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手中拥有一支强大的阴兵的话,那对付溟袭和那个坏家伙的不就易如反掌了嘛。” “那又如何呢,凌枭都叫我不要去找他的残肢了,他肯定是不需要我了。”我落寞道,心里酸溜溜的。 我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觉得自己存在感很强烈。但我身边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凌枭、杜影、沫念、秦风和尘儿,甚至那个凌元凡在某种程度上都比我聪明。 所以我能做什么?我完全就是多余的存在。 “你呀,怎么忽然这么糊涂呢。帝尊那么爱你,怎么会不需要你?他肯定是怕你有危险,不想要你为他冒险罢了。” “可是他也说了,当年他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拥有至阳之身,只是为了去给他解除封印,我想他是不爱我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被利用的人,我心里沉重极了。尤其是现在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那种滋味别提多难过了。 沫念愣了一下,狐疑地蹙了蹙眉,“……可是,为何杜影跟我说的又不一样?” “恩?” “帝尊让你拥有至阳之身是为了不让你受到鬼魂的迫害,把你送入六道之外,也是为了不让你在六道轮回时被有心之人害死。” “啊?”竟然是这样?我心又一下子悸动了起来,我就是这样患得患失的,特别害怕失去。 “我觉得,爱一个人的话,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守护,他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打消坚持的念头吧。” “……” 我无言地看着沫念,心跳得很不规则。“爱一个人的话,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守护。”我那么喜欢凌枭,怎么能因他的话而妄自菲薄呢。 他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我要找回他所有残肢复活他,然后再问他会不会离开我! 打定主意,我瞬间召出一道灵符,拉着沫念直接遁地去连镇。 第74章:深坑鬼群 再一次来连镇,我心里戒备了好多。不光是因为沫念说这里有个聚阴阵,还因为白天峰会时王局长那PPT上的照片。 这里还有个红楼,令我甚是匪夷所思,我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遁地瞬移的时候一不小心没发挥好,所以落在了别人家的房梁上。站在这里举目四望,能够俯瞰整个连镇。 暮色下的连镇诡异得像个巨型坟场,阴风卷起一层薄雾荡漾在坊间,仿佛是无数孤魂野鬼在结伴赶集似得。 因为此处靠着连阴山脉,所以阴风荡漾的时候总有隐约的异声时不时地传来,令这里多添一份悚意。 “奇怪,怎么见不到那个红楼了?”我环视了半晌,却没有看到PPT上见过的红楼,不由得纳闷起来。“沫念,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名为红楼的歌舞厅吗?” “红楼?”沫念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吧。当年这里是设为阵地和联络点,怎么会建造一栋歌舞厅呢?” “不对,我分明在王局长的PPT上看到了红楼。你等等,我找一下位置。”我拿出伏羲图,仔细寻找着红楼的大概位置。 好在之前杜影把连镇和连阴山的地貌图都给我瞄了一下。所以我现在看伏羲图也是清楚得很。配合昨天王局长那PPT上的照片,我还是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地方。 “在这里,西边临河大概两点钟的位置。” “啊?小主,这地方是个巨坑呢。” “巨坑?万人坑?” 我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想起了大屠杀时的那些堆积尸首的地方。 虽然我现在遇到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身边转悠的也大都是鬼,可我还是有点胆小,估计是我体内的善良因子在作祟。 “不太清楚,但前些日我路过那里的时候没觉得有异常,只是坑太深了点就没下去。反正以后咱们开发的时候,那地方最多也只能弄个垃圾处理厂。对了小主,你打算把这地方规划成什么样的?是纯旅游性质呢还是旅游娱乐相结合的?我个人觉得吧,咱们A市……” 一提到做生意,沫念又开始碎碎念了。我看到她眉飞色舞外加吐沫横飞的样子。无言以对地把她召进了血凤里面。 “小主,小主你听我说完嘛,这连镇最适合开发成风景区了,再结合连阴山的地势完全可以打造成5A级水平,然后咱们在这里建几个档次不一样的酒店……” 我狠狠抖了一下血凤,沫念终于是闭嘴了,但是嘴里还哼哼唧唧的,继续余兴未尽地自言自语。 我跳下房梁,径直朝着西边临河的地方飞奔了过去。周遭飘荡的幽魂厉鬼什么的可能是看我跑觉得好玩,也连忙跟在我身边要和我赛跑。 我翻掌一震,把他们锁了过来,这些家伙虽然道行不深,但是可以让凌元凡弄去九殿阎罗殿训练成阴兵,也好过他当个光杆司令。 我到西边临河的地方一看,果然是个巨坑。至少是好几千平宽,呈一个漏斗的形似,估计有近百米深。 坑最底下黑漆漆的,即便是我这么好的视力也都看不清楚。不过这坑虽然诡异,也的确是没什么异样,我没感觉到这下面有孤魂野鬼存在。 难不成不是个万人坑?那这是个什么东西造成的,不可能是炮弹打的吧,导弹也没这么大威力啊? 我好奇到不行,于是召出我的至阳之火,一个纵身往里跳了下去。 只是,我刚下坠到一半的时候,手掌的至阳之火莫名地灭了。一股强烈的阴风袭来,整个卷住了我,生拉硬拽地要把我往这土壁里拖。 这拖拽的力气非常强大,我竟然无法控制地被一点点拖进了土壁里面。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 当土腥味充斥在我鼻翼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这样的歌声,令我一下子想起了红楼。于是我没有挣扎,任凭这力量把我硬生生拖进了泥土里。 我在想,活埋的滋味大概就是这样的。 “砰!” 我还在想活埋的人窒息死时会不会很痛苦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我整个人直接从天花板上坠了下去,掉在了一双白皙如玉的美腿面前。这个位置……我若邪恶点,抬头必然能看到她性感的内裤。 “夜上海……” 歌声戛然而止,场外嘘声一片。我讪讪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美艳无双但惊愕万分的俏脸。她有着很妖媚的丹凤眼,细长的柳眉,小巧挺拔的鼻头下,那张嘴唇红艳得快要滴血似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还摆了一个很销魂撩人的姿势,应该是刚才载歌载舞时被我打乱了节奏。 “那什么,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狼狈地爬起来,用眼底余光环视了一眼周遭。 这舞厅与红楼里面的格局一模一样。灯光下有一层淡淡的血雾在荡漾,伴随那阵阵勾魂的阴风此起彼伏,很瘆人。 四周密密麻麻站了好多穿戴高贵的男鬼女鬼,也不知道是哪个鬼把我拽下来的,也太过分了点,提前打个招呼不行么?像我这么爱凑热闹的人,说一声必然会给面子的嘛。 舞厅热络的气氛因为我的出现而变得静谧,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都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一副要把我生吞的样子。 我见这其中不乏鬼将和鬼妖级别的鬼,心里也是有些发憷的。尤其是这唱歌的女人,眸色凌厉地瞄了我一眼后,忽然变脸,呲牙咧嘴地朝我扑了过来。 “这么凶!” 我顿时翻掌一震,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这里鬼虽然多,但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能拿得下他们。 这女鬼见状瞬间后退,怒视着我也不敢过来了。 群鬼们看到我的至阳之火就呆了,一下子蹿得老远,也都恢复了死前的样子,特别狰狞可怕。有几个胆大的眸子里泛着凶光,蠢蠢欲动地想要扑过来撕了我。 “我不想大开杀戒,你们如果不怕死就冲过来!”宏吉吉圾。 可能因为这是红楼的缘故,我不知道这些人与凌枭有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打算炼化了他们。 再说,我也想到给凌元凡弄点阴兵,免得他那么凄凉。朋友一场,我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林平凡,老娘叫你去拖个人回来打牙祭,你他妈弄了个什么生物回来啊?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吗?” 那唱歌的女鬼忽然怒不可歇地冲进鬼群,一把揪出了个穿着军官服的男鬼,抬起手就一耳光挥了过去。 这穿军官服的男鬼惧怕地瞄了我一眼,只是抱着头任凭那女鬼打,也不求饶也不做声。 原来是这家伙把我生拉硬拽来的,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的军衔,应该是个少尉什么的。 看他隐忍憋屈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女的。其余的鬼听到那女鬼那么吼,也冲过去拳打脚踢了起来。 艾玛! 这形势顿然间就变了,他们竟然起内讧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看热闹,在想着是不是去劝一下架。 “喂,喂,你们别打了,听我说!” 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停手,那林平凡也被打得挺可怜的,心头顿时同情心泛滥,走过去喝止了他们。 “你说,你什么来头?是不是那鬼巫派来的?” 那女鬼手一挥,群鬼们也散了去。林平凡颤巍巍地爬起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身军官服也被撕得烂碎。 “你们也知道鬼巫?”我狐疑地看着那女鬼,她似乎是这里的老大,其他鬼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哼,你回去告诉鬼巫,我们宁愿灰飞烟灭也绝不当他的走狗!” 哇,好烈的性子,我喜欢! 我一下子就跟他们同仇敌忾了,因为我也非常憎恨鬼巫。而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想必跟鬼巫有着很大的过节。 “我不是鬼巫,我也是来找鬼巫晦气的。我叫九九,认识你们很高兴!” 我非常热情地伸出手要跟那女鬼握手,她冷冷瞪我一眼,不屑别过了头,又顺势踹了那林平凡一脚。 “这地方何等隐秘,你竟然敢弄这么个生物进来。” “你才是生物呢,你这鬼怎么这么不礼貌?”我一下子就火了,口口声声说我是生物,也不加“高级”两个字,谁受得了啊。 “喝!” 女鬼顿然大怒,转身又要朝我扑过来的样子。我顿时眸色一寒,翻掌召出至阳之火把她锁了过来。 但我没炼化她,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她在火焰里还不断朝我嘶吼,烈性得不得了。我觉得这样的女鬼就算给凌元凡他也未必镇得住,索性炼化了她罢。 我顿时掌心一震,火焰腾地一下冲了好几尺高,吓得周遭的鬼一瞬间逃到了角落里。唯有那林平凡颤巍巍地朝我爬过来,抱住了我的脚。 “九九女侠,求求你放了寒月吧,她其实对你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想要保护大家而已。我们困在这里已经快一百年了,如果不是她一直抵抗着那些鬼蛊,我们早就被吞噬了。” “……” 原来她叫寒月,她能抵抗鬼蛊?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召回了至阳之火。只是我刚放了她,她顿时一声怒喝,打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结印。 一道绿色道符从她手心窜出,竟然化为一条硕大的巨蟒扑向了我。 第75章:九玄 我看到巨蟒就想到了千煞那一身无处不在的灵蛇,毛骨悚然的同时也非常愤怒。我明明都放寒月一马了,她还敢如此咄咄逼人,女人如此为难女人,真是找死! “天罡五行,锁魂!”我怒急地召出了至阳之火。 “嘶!” 令我惊愕的是。在我至阳之火熊熊燃烧的时候,这绿色巨蟒竟然张大血盆大口冲我吐出一股血红色戾气。 这气息不但腥臭无比,还令人头昏目眩。我被熏得两眼昏花,手上的至阳之火也渐渐弱了下来。 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生猛。 我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胸口气血翻涌。那绿色巨蟒看我这狼狈的样子,嘚瑟地翻了翻绿豆眼,光溜的脑袋昂得跟个斗鸡似得。 寒月高贵冷艳地走到我面前,挑眉很不屑地瞄着我,“哼,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她顿了顿,伸手轻抚了一下那绿蟒的脑袋。“小乖,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快吃了她。她刚才欺负我。” 顿然,那绿蟒“嗖”地一下转过头,瞪着那绿豆眼毫不犹豫地又冲我喷了一口戾气。这恶心酸爽的味道,直接令我五脏六腑都汹涌澎湃起来。 “呕……” 我恶心得把隔夜饭都喷出来了,非但如此,浑身血液还跟开水似得沸腾,热得都冒烟了,锅贴放我身上都能煎熟。 “哈哈哈……小乖,吞了她!” 寒月狂笑道,命那绿蟒吃我。 那绿蟒张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来,长长的信子跟火舌似得窜得老远,那嘴巴张得我一眼就能看到它喉咙以下三尺。 我顿时纵身一跃往后退了数步,那绿蟒亦是腾空而起,摆着尾巴扑向我,把我撵得无处可逃。 我被欺负得很是憋屈,心头怒火滔天。气得双臂一震。又召出了至阳之火。这次可不像刚才那样只是吓唬吓唬它了,而是接近金色的火焰,鬼神也未必挡得住。 “天罡五行,锁魂!” 我怒不可歇地吼道,不但把这绿蟒的魂魄吸了过来,也把周遭的鬼魂全都吸了过来,其中也包括刚才抱我大腿的林平凡。 “老虎不发威,你们把我当病猫了么?当鬼就当鬼了,还想着出去害人,饶你们不得。”我手一震,火焰汹涌澎湃,被锁住的鬼魂顿时声嘶力竭地哀嚎了起来。 “等一等!” 寒月惊呼一声,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知错了,请你放过他们。放过小乖吧,它是唯一能够克制鬼蛊的鬼兽。” “跟我道歉!” “对不起,寒月再也不敢了,冒犯了九小姐,还请恕罪。” “哼!” 我傲娇地收回至阳之火,把这些鬼魂都放掉了,他们都惶恐地偷瞄我,一句话都不敢说。我的锁魂术在三界之中也是凤毛麟角地存在,他们自然是忌惮的。 寒月讪讪地站起来,脸色很难看,应该是口服心不服。那小乖落在地上后,特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才窜到了寒月的手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宏医华扛。 我蹙了蹙眉,往后退了一步,离寒月远了些。我不知道她的身体里是不是也是像千煞那样千疮百孔地藏着蛇,我想着就恶心。 “这地方可是连镇地图上的那个夜总会?为何是在地下?”我见寒月似乎对我怀恨在心,就没理她,问的是一旁的林平凡。 “回九小姐,这里是阴阳地界,所以你看到的地图应该是阳间的景物。” 林平凡倒是比较老实,有问必答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我上次到连镇也是晚上,也没瞧见那夜总会,敢情我当时就已经在阴间了。 那这个红楼跟西平区的那个红楼是一样么? “你们这夜总会跟西平县的那个是同一个吗?”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地方,但可以确定的是里面的布置是一样的,就连那个吧台也都是如出一辙。 “九小姐也知道西平县的红楼?”林平凡狐疑地瞄了我一眼,又不安地看向寒月,眼神很诡异。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我为此也很纳闷,难不成这红楼还有分店不成?那秦风针对的客户群也太那什么了吧?这些鬼有钱消费么? 林平凡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脸色一变,对着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其他的鬼也怔了一下,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还包括寒月,以特别膜拜的神态跪我,令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那个都起来吧,咱们刚才都是误会,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客气道,心里的愤慨瞬间烟消云散。 “参见帝尊,不知道帝尊大驾光临未曾迎接,还请赎罪。”众鬼异口同声地高喊到,无比虔诚。 “呃……” 我霍然转头,看到凌枭一袭皇袍站在我身后,霸气得不得了。我顿时就尴尬得想要找地缝钻了,我又想起了当初在沈家的一幕,丢人呐! “都起来吧,退下!” 凌枭摆摆手,斜睨我一眼,拉着我朝楼梯走了过去。走过寒月身边时,她先是一愣,而后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妒意,也跟了过来。 “帝尊,敢问这位是?” “下去!” 凌枭冷喝到,并未回她,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又转身走开了。 我偷偷用眼底余光瞥了身后一眼,看到众鬼都目瞪口呆地杵在那里,跟风化的雕塑一样,每一个看起来都千疮百孔的,惨不忍睹。 “凌枭,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跟西平区的红楼是一模一样的?” 上楼后,我实在忍不住问凌枭了,因为这太诡异了。他转过身看我好一会,忽然轻叹一声,把我揽入了怀中。 “九儿,我不是说了让你放弃寻找残肢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想让你好好的,起码有个健全的身躯。” “可是……”他紧紧抱着我,情绪起伏很大,“当有一天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可能会无法承受,无法抉择。” “是什么事?” 我抬起头,看到凌枭眼底的挣扎与彷徨,他在担心什么?老头已经没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什么事会让我无法承受无法抉择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又朝前走。如果这里格局和西平区的红楼一样的话,那前面就是一个祭台了。 我也跟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我心下一喜,飞奔着跑了过去,然而画上之人却不是凌枭,而是一个女人。 她带着半遮面的金色面具,一身着装都是血红色的。血红的发带,血红的衣袍和靴子,就连那被风掀起的斗篷都是血红色的。 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金色长鞭,特别霸气地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整个人是那么风骚又惊艳地存在。 我看不全她的脸,可露出的那半张脸是那么晶莹剔透,惊世得令人窒息。斜飞的眉峰,冷冽的眸子,还有那微翘的唇瓣……咦,瞧着她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 凌枭看着画的时候一脸柔情,瞳孔的爱意挥散不去,难道这是九玄?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三百年前的我? 可是,为何我对她完全没有任何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看她的时候,心里甚至是自卑的,怎么会这样? “凌枭,这是……” 虽然我大概猜出来这就是九玄,可心里却没有与有荣焉的幸福感,我心里酸溜溜的,难受极了。 “九儿,你没看出来吗?她就是你啊。”凌枭莞尔一笑,捏了一下我的脸,“怎么看到自己反而认不出来了?” “……” 我竟是无言以对,我怎么可能认得出,她不可一世地站在哪里,是那么傲娇地存在,而我……从小到大就是被人讥笑的对象。 凌枭是不会感受到我心里这种落差的,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为何如此的不同?不光是容貌,就连气场都是。 我盯着画看了好久,忍不住走上前想去摸一下。 然而,当我的手触到画的瞬间,这画就像上次我摸凌枭的画似得,一下子粉碎了,就沾了我一手的粉末。 凌枭一个箭步窜上来,看到我手心的粉末时脸色都变了。 这一刻,我才什么都懂了,原来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九玄,而我,不过是一个替代的存在。 “凌枭,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害怕极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得惶恐。而我更害怕的是凌枭的反应,是那么令我心碎。 如果在他心里我就是九玄,九玄就是我,他又何须露出这样的神色?不过就是一幅画啊,他想要还可以再画的嘛。 可为何他是这样的表情,我竟读出了一丝悲痛欲绝的味道。 “没事的,碎就碎了嘛,可能是年代太久远了。”他沉默了好久,才故作不以为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牵强,好无奈的语气。 我默默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里莫名地堵得难受,眼睛也酸涩得紧。我愣了好一会,转头一言不语地走开了。 或许,我应该让他独自静一静。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寒月,她的眼神跟她的脸一样冷若冰霜。 “你配不上帝尊的!” 在我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了这么一句。 第76章:招安阴兵 凌枭肯定不知道我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红楼,我希望他回到血凤来,跟我一起离开,只是他没有。 红楼里的鬼并没有为难我,估计也是不敢吧。 我从来不知道落寞的滋味是这么难受,我嫉妒九玄。因为我永远替代不了她。 凌枭可以为了她守护几百年,而这份情,其实并不是针对我,我不过是他衍生出来的寄托而已。 红楼的出口就在巨坑顶部,当我跨出最后一步时,这楼又消失了,一块巨大的石碑杵在我面前,上面没有任何字。 我怔怔地看着巨坑漆黑的底部,像是有灵光在脑中一闪,可我没捕捉到什么,就那么一闪即逝了。 连镇,西平镇。一样的建筑,一样的布置,还有里面那一样的祭台。到底是有什么联系呢? 我在坑边站了好久,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我是在等凌枭,可惜他没有回来。血凤之中,不过是他两块残肢而已。 好吧,他应该是真的伤心了,保存了几百年的画就被我那样毁了,没有把我挫骨扬灰算是客气的了,我还要奢求什么呢? 我盯着那无字碑看了好久,忽然鬼使神差地咬破指头,用鲜血在正中间写了“九九”两字,又在左下的地方写上了“九月初九”。 以后如果我死了,就把魂魄依附在这个上面吧,哎……想想都凄凉。 “沫念,出来吧,咱们去你说的那个聚阴阵看看。” 我轻叹一声,叫出了沫念。准备去聚阴阵把那几万鬼兵招安了。其实我是想去发泄发泄,因为我有一肚子的无名之火。 “小主,不要每次我一说到生意你就关我禁闭嘛,我这满腹的壮志未酬,你就给我个机会发挥一下嘛。” “好,以后不关你了。”我斜睨她一眼,落寞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狐疑地瞥我一眼道。 “没什么,被一只绿蟒给熏晕了。” 我淡淡道,没告诉她凌枭的事情。我不是一个喜欢把心事昭告天下的人,有些东西自己一个人抑郁就得了,不用说出来大家都抑郁。 沫念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特别会察言观色,看到我那样子也就没继续问了,领着我朝聚阴阵走去。 所谓的聚阴阵,顾名思义就是以布置阵法的手段来收集阴魂。属于鬼道异术的一种。一般的聚阴阵不过就是阴气较重,偶尔能困住几个魂魄而已。 但沫念说这个聚阴阵里有好几万鬼,我着实不晓得这玩意有多么强大。 如果真的能招安了这些鬼魂,那绝对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我一想到自己号令阴兵金戈铁马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热血沸腾的。 “小主,就是这里了,你看这四周。”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堰塘,堪比一个小水库。堰塘四周种了不少柳树,此刻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很凄凉地随风荡漾。 夜色下的堰塘充斥着一股特别诡异的气息,水中间像是有股神秘的吸力,把周遭的风都吸了过去。 一层层黑色的阴风被锁在了水面上,水波荡漾的时候它就一起一伏的,像是无数幽魂在跳舞。 沫念走到这里的时候就戒备了好多,轻轻拉着我的衣角,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吸进去了。 “沫念,进来血凤吧,别到时候把你吸进去了!” “小主,有你在我不怕。” 沫念明明是很害怕的,还一个劲的嘴硬,她应该是怕我一个人有危险吧。我很窝心,但还是把她召进了血凤里。 我围着堰塘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的柳树栽种得特别奇怪,是按照七星阵法栽的。 我估计这柳树下面应该还有阵石,若不然单就这七星阵也困不住那么多人。 我锁定了一颗柳树,把之前去红楼时顺手锁的几个厉鬼召了出来,吩咐他们给我撬树根,看看这树下面有什么东西。 他们慑于我的锁魂术,乖乖地开始扒拉起泥土来。鬼的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就刨出了一个大坑。 当我看到树根下那一片血红时,连忙手一召把他们收了回来。紧接着一只血红尸蹩就窜了出来,差点把其中一个厉鬼给吞了。 这尸蹩就藏在柳树根下,因为柳树招鬼,所以可以供给它吃的。 它比之前我看到的那个鬼蛊要稍微小一些,通体血红。一股浓浓的戾气在它周身荡漾,不断冲我张牙舞爪。 怪不得聚阴阵里的魂魄逃不出来,敢情这七星阵下面还有这血红尸蹩坐镇呢,一出来就给吞掉了。 “天罡五行,锁魂!” 我覆手一震,召出至阳之火锁了这尸蹩的魂魄,它竟然已经逼近鬼王级别了,估计要不几十年就晋升为鬼王了。 我没有炼化它,而是带着它又走到了另外一颗柳树下,命令它把另外一只诱出来。我就这样屡试不爽地把七只逼近鬼王级别的尸蹩魂魄都收了。 没了尸蹩,余下这个七星阵自然是不足为患,我收好尸蹩的魂魄后,打了个结印召出一道灵符,从水面直接遁下去了。 “嗷,嗷!” 到水底下的时候我才发现,真的小看了这个布阵的人了。整个堰塘地下是一个庞大的结界,结界全部被红线打的结印覆盖,一个连着一个。 这个结印下面全部是血符,一眼过去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片血雾。浓烈的阴风在结界里形成了漩涡,就是那样把鬼魂一个个吸进来的。 我站在这边上都感觉有股强大的阴气在不断拖拽我,更别提那些鬼兵了,自然是不堪一击的。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阵中心是有一个八卦阵图,东南西北四方门竟然是四只血尸在镇守。 他们机械地站在阵中,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疯狂地嘶吼起来,震得那些血符不断发出慑人的血光,烧得那些被困的鬼兵哭天喊地。 我猜到这可能是清虚干的,他的血符咒特别厉害,我是领教过的。 血尸是没有魂魄的,所以我拿他们没办法,想要救出这结界里的鬼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我手里有七只接近鬼王级别的尸蹩,它们是六亲不认的,用来对付这血尸应该没啥问题。 而我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跟这些鬼兵谈判。不然到时候我救了几万鬼出来,结果他们造反了,那可不行,我丢不起那人。 我知道,我一出现的时候,里面鬼兵的几个老大就盯上我了,此刻正屁颠颠地试图接近我呢。 我装着没看到他们对我抛橄榄枝的样子,朝着东门一个血尸走了过去,我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般的人,既然被我救了,就必须要服从我,否则……这叫杀鸡骇猴。 “嘘!” 我冲东门的血尸吹了声口哨,这家伙霍然转头,却是“咔嚓”一声。他的头因为转头力度太大而断掉了,那血跟喷泉似得涌。 这家伙慌忙捡起头又摁上去,四处寻找我。只是他被血迷了眼睛,我这么大的目标他竟然看不到。 我真是无言以对,连忙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这才锁定了我。 这血尸大约愣了有十秒钟,才后知后觉地以一个及其销魂的纵跃扑向了我,那笨拙的身手令我实在难以直视,就没有用尸蹩去对付他,直接一个空翻过去,一脚又踹掉了他刚摁上去的脑袋。 “哗啦!”宏医冬号。 他身体的血又喷了出来,我连忙往后退了数步,手上却还是被溅到了不少血。忽然一股烧灼的疼痛袭来,我瞄了眼手臂,沾血的地方竟然变黑了。 我这才不敢小觑了这家伙,连忙召出一只尸蹩扔了过去。 那尸蹩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也不会知道这是它的同盟,扑到这血尸身上就咔嚓咔嚓大快朵颐了起来。 我见其他三个血尸没注意到我,就整理了一下仪表,阔步朝着结界走了过去。看到趴在结界边的几个鬼满眼都是对我滔滔不绝的敬仰时,我心里很暗爽。 “请问你就是九小姐吗?” “对啊,你们是?” 我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结界里,果真密密麻麻挤满了鬼,按照密度计算,应该是有几万人的。 “我们是国23集团军的兵,我是他们的军长龙晓东,这是参谋长袁飞,这是……”他一口气介绍了好几个人,都是军中指挥官。 “噢,你们这是?” “唉,别提了。当年我等奉命支援抗日战争,谁知道行军到此的时候中了埋伏,全都掉在了这聚阴阵了。这一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咱们中国怎么样了。” “……中国挺好的,已经改革开放了,现在发展得特别好。” 我对这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集团军报以无比的同情,可怜他们一腔热血却是壮志未酬,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弄这么诡异的玩意来打仗,太过分了。 “是么?那我们是没有机会为国效力了啊。”龙晓东甚是落寞地道。 “是啊,咱们祖国现在强大得很,各位又成了这个样子,若真要出去效力的话要把人吓死的吧?”我顿了顿,看到他们眉心紧锁又道,“不过,如今阴间特别不太平,各位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一个好的去处。” “九小姐的意思是?我等可是正规军,不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呢。” “有骨气,我喜欢!我的意思是把你们推荐给九殿阎罗王,他为人善良又和蔼可亲,你们意下如何?” “这?” “我也不逼你们,先慢慢想吧,我过个十年半载再来听你们答复好了。”我瞧见龙晓东有点迟疑,连忙起身就走。 “别,别,我们答应,我们十二万分地表示愿意听从九小姐的安排。” “呵呵,我这是为朋友招兵买马,所以各位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我是一个非常友好的人,唯一不喜欢就是别人阳奉阴违,所以……” “我等是军人,忠臣不事二主,九小姐多心了。” 我看到龙晓东眼底那缕不悦时,也是会心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太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我这就破阵。” 我站起身翻掌一震,只是…… 第77章:破阵 “吼!” 我的至阳之火尚未召出来,阵中其他三个血尸忽然间发出一阵厉啸,震得那结印下的血符不断泛血光。 这些血光宛如天雷地火般劈向结界中被困住的阴魂,打得他们鬼哭狼嚎。有些道行浅的直接就被打得魂飞魄散,连能量源都无法凝集。 血光漫天,戾气竟是如此之强。 我这才醒悟过来。我真真是太低估这阵法了。能困住几万鬼魂的聚阴阵,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我破了呢。 看到这些阴兵痛苦哀嚎,我自然心里不好受,他们都已经打算归顺我了,我必须得保护他们。 “尘儿,出来!” 眼下情况危急,我连忙叫出了尘儿,她是鬼神之身,这阵法自不能奈何她。她很给力地骑着黑宝,以一个特别给我长脸的姿势从血凤飘了出来,袖袍霸气一挥。 “百鬼护驾!” 顿然间,无数鬼魂自动围聚到她身后。如众星捧月般把她护住。她莞尔一笑,屁颠颠朝我扑了过来。 “娘亲娘亲,人家和黑宝早就想出来施展拳脚了。要把这些玩意打得遍地找牙。” 她杀气腾腾地卷起袖袍,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样子,跟个土匪似得。我连忙挡在她面前。偷瞄了眼结界中的阴兵一眼。 她如此高贵冷艳地出场,顿然不能让人发现她腹黑外加匪气的本性。 “尘儿,那几个血尸就交给你了,快点阻止他们嘶吼。这个给你玩玩,很生猛的。” 我丢了三个尸蹩的魂魄给她,一旁的黑宝一见这好东西,顿时飞扑过来一口就吞了一个。完了吧唧一下嘴又眼馋地瞄着另一个,我慌忙把它拦住了。 “你吃货啊你。” 我忍不住戳了一下它的脑门,吞了这接近鬼王的尸蹩,它瞬间又膨胀了不少,又风骚又霸气,我实在难以直视。 这么庞大的狼,杀了红烧起码得够几十人吃吧。 “这尸蹩六亲不认,用来对付血尸最好了。快去。别让他们嘶吼了,不然这些阴兵抵抗不了血符的威力。”我吩咐尘儿道,把尸蹩直接递给她,防止黑宝忍不住又吃。 “娘亲放心吧,尘儿势必把他们挫骨扬灰,喝!黑宝,冲啊……” “……” 瞧着尘儿领着百鬼打鸡血似得扑向那几个血尸,我纠结地捏了一下眉心。但愿她身边的百鬼不要被聚阴阵吸走才好,要不然就跟凌元凡一样成光杆司令了。 我不敢把沫念叫出来,因为她连鬼王级别都不到,会很危险的。 尘儿的出现令龙晓东他们对我更是滔滔不绝的敬仰,在阵中眼巴巴地瞅着我,希望我快点营救他们。 我要把他们全部带走,就必须先破阵,但如此庞大的结界。我心里其实也没底。 “杀啊,黑宝咬死他,咬他的头,胳膊……” 尘儿在那边打得热火朝天,整个堰塘底部都是她那脆生生又软糯的声音。我记得冥月特别鄙视的说她随娘亲,敢情九玄的本性就是这样? 怪不得凌枭爱得那么歇斯底里,如果我是男生,我也喜欢如此表里不一的女人,明明看起来是那么高贵冷艳,但做起事来却又那么匪夷所思。 想起九玄,我心里又抑郁起来,我对她是如此羡慕嫉妒恨,她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果真是个没用的人,对一个死去的人都有那么强的嫉妒心,哎…… “嗷……啊……救命啊!” 就在我怅然若失的时候,阵中又传来凄厉的惨叫,我回过神来,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嫉妒别人,有病!宏爪名血。 我走向结界,看到血符不断泛起血光击打那些阴兵,整个阵中蔓延着一层血雾,无数被击碎的魂魄被这些血雾吞噬,灰飞烟灭。 情况在瞬间变得危急,再容不得我考虑。我一个手刀劈向了手腕,紧接着飞身一跃,把手腕汹涌的血洒向了结印。 “轰!” 鲜血与血符碰撞的时候,发出阵阵爆炸似得声音,我扑向交织成迷网一样的结印,赤手抓着用力一扯。 “嗖,嗖!” 随着结印的断裂,忽然有诡异的声音袭来,我寻声望去,却是无数支金色短箭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我抓住结印旋转着翻身而起,躲开了这些短箭。 只是,随着结印被我扯断,我觉得堰塘底部似乎有些不平静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冒出来似得,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我自然顾不得去想这个了,结印一破,庞大的结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破了。 我落地后把结印一扔,飞身一脚用尽全力朝结界踹了过去,紧接着双臂一震,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要一下子锁住几万鬼魂,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我必须带他们出去,因为这地方似乎还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些魂魄常年被锁在这聚阴阵里,自然无法修行,最厉害的龙晓东才不过鬼将级别,就那血尸都可能把他们打得灰飞烟灭。 所以我必须把他们锁进血凤,这样方便携带。 “呼!” 我正紧锣密鼓地把鬼魂锁进血凤时,忽然有一股冷冽的阴风从我耳边饶过。我顿时心一颤,一掌拍在手腕上,刚才冒血的口子又窜出一缕鲜血,令至阳之火瞬间扩大了一倍,无数鬼魂潮水般涌向我,都被我锁住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的聚阴阵竟然还迎来了稀客啊,哈哈哈……” 听着这苍老却尖锐的声音,我一下子惊呆了。 是鬼巫,是他那苟延残喘的声音。我惶恐地环视着四周,手却在不停地锁魂,我希望自己能够快点。 “娘亲,娘亲,我们快走。”尘儿忽然惊恐万分地冲了过来,小脸吓得都呆了。“是鬼巫,是鬼巫,他是个大坏蛋,是他害了父皇,害了我们。” 尘儿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小手拳头紧握着,看得我心疼极了,“别怕,有娘亲呢。快和黑宝都进血凤来。” “不,娘亲我们一起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尘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我迟疑了一下,看到阵中剩余的那些阴兵个个脸色惶恐,都眼巴巴地看着我,深怕我遗弃他们似得。 要知道,他们已经被困了一百年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正常人被困三五天都已经受不了了,所以我知道他们的心情,又怎么忍心丢下他们呢。 “尘儿,回血凤。”我喝道。 “娘亲……” “快,娘亲很快就可以把他们移到血凤,带他们离开了。” “可是娘亲,这里很危险,尘儿不要你有事……”尘儿委屈得都要哭了,双眸里全是恐惧,可见这鬼巫在她心里的阴影多大了。 “娘亲命大,不会有事的,快回来,我等会用灵符遁地。” 我仗着至阳之身多少有些有恃无恐,再说了,我如果不帮他们,谁来帮他们呢。他们都归顺我了,也就是我的人了。 尘儿纠结了一下,与黑宝一起回到了血凤。我加快了锁魂速度,还有几千人就完事了。 而此时,地面颤动得更加厉害,四周也开始慢慢渗水进来,地面上血红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血尸的血,我觉得脚下有股灼烧的感觉。 “呼!” 冷冽的阴风又绕着我转了一下,吹得我脖子仿佛被刀割断了似得生疼。我知道鬼巫是在警告我,或者是像猫捉老鼠般玩弄一下我。 地面上的血水越来越多,暗红粘稠,还不断冒着血泡。这些血很烫,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戒备地看着四周,慢慢朝着高一点的地方移动。 其实我已经精疲力尽了,至阳之火是要靠灵力和修为才能召出来的,如此几万鬼魂要全部锁住是特别耗费精力的。 我手臂的火已经熄灭,就剩下掌心的火焰了,并且都不太明亮了。还剩下一两千人,我再加一把劲就可以了。 只是…… 眉宇间的汗水瀑布般的滚,我气喘得也很不匀了。我无法控制地颤抖着,越来越力不从心。 “唔,看样子是不行了吧?不过是五重锁魂术而已,竟敢来挑战老夫的聚阴阵,是说你愚蠢呢还是胆大呢……” 苍老尖锐的声音如魔音般无孔不入,我此时的样子已经很狼狈了,一身都被汗水打湿,哆嗦得跟筛糠似得。 只是我不能停,看到余下的鬼魂那恐惧无助的样子,我想起了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我不能丢下他们,一定要带他们走。 “唉,真不想弄死你,留着好好折磨折磨你,三百年前你让老夫吃尽了苦头,三百年后老夫要变本加厉地还回来,哈哈哈哈……” 阴寒的气息不断在我身边流转,但我知道这鬼巫是在千里之外,要不然他早在我面前嘚瑟了。 我看到还有剩下几百鬼魂,着实没多少力气了。于是一咬牙,又是一掌劈在了手腕上,血再一次冒出,但已经不多了。 “轰!” 火焰还是很给力地窜了一尺高,我顿时一声大喝:“天罡五行,锁魂!” 顿然间,那几百鬼魂被我瞬间锁在掌心,我收起他们,却忽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而就在此时,东南西北四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无数只枯骨如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袭来。 我眼睁睁看着这些夺命鬼手,根本无力躲开。 第78章:血兽之血 鬼手飞来的瞬间,我想起兜里还有那张血红宣纸,连忙拿出来准备要展开,却想到之前展开那次凌枭似乎发出了痛吟,于是我又迟疑了。 我不知道他和那个洛先生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肯定是密不可分的。于是我又收起了宣纸,举起双掌紧闭双眼,准备与这夺命鬼手来个玉石俱焚。 “啊……” 我虚张声势的吼声透着恐惧和绝望,因为这四面八方的鬼手我根本无法抵抗,它们是如此之强,如排山倒海般。 只是……许久。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重击,一切都好像烟消云散了一样。有股强烈的阴气在我面前荡漾,挥之不去。 是谁? 凌枭吗?可为何没有他惯有的温润气息。还是那鬼巫来了,他觉得戏弄够了我,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我悄然掀眸,映入眼帘的影子却令我心头一颤:竟是溟袭。 一身红袍。一头银丝,如天神一般站在我面前,高举的袖袍中,卷着无数只枯骨般的手。他挥袍一震。那些诡异的手就被震碎,化为一缕青烟。 “你觉得,你如此拼了命的想要复活他,他会感谢你吗?”冷冽的声音依然冻人心骨,透着一缕痛心。 我竟无言以对,垂下眸子心头无比凄凉。凌枭会感谢我吗?他都已经不需要我来找他的残肢了,是我自己那么固执偏要来。 “九儿,你要傻到什么时候?” 溟袭走过来拉起我。可我腿一软又踉跄了一下。刚才锁魂破阵耗费了我所有精气,此刻的我就是个不堪一击的玩偶,轻轻一碰就碎。 他蹙了蹙眉,一把抱起了我,纵身跃上了水面。 此时堰塘的水是殷红如血的,打着旋形成了一个个的漩涡,仿佛沸腾的开水一样。层层血雾弥漫,这个地方俨然成了一个血池。 岸边那七颗柳树已经枯萎,垂下的柳枝被阴风卷起,断裂,继而粉碎如沫。深秋的萧瑟,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溟袭把我带回了他的宅子,这里依旧那么冷清。虽然有不少鬼仆,但并不热闹。 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正在练剑的女子,正是那次被凌枭打得魂飞魄散的北一泪。她应该是被溟袭召回了点魂魄。但道行已失,现在不过是个厉鬼而已。宏讽场血。 她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顿时阴着脸走了过来,“圣尊,你这是?” “她是溟府的贵客,谁敢不敬,别怪本尊无情。”溟袭没有看她,这话应该是对院子里所有嫉恨我的鬼说的。 北一泪怔了一下,讪讪地走开了。瞧见她眼底那一闪即逝的阴毒,我深深感受到了她的恨意。 她应该是很喜欢溟袭,跟苏清浅一样。不过两者相比较的话。我还是喜欢苏清浅,因为她没有城府,要什么很直接。 我一直都欣赏直率的人,但我自己却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溟袭抱我回到厢房,还是我上次来睡的那一间,里面摆设都没变过。他放下我,凉凉地瞄着我,也不说话也不干嘛。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窘迫地别开了头。“谢谢你救我一命,咱们算是扯平了。” “你知不知道你多傻?那里不光是聚阴阵,下面还有只血兽。这是鬼巫养的一只非常厉害的鬼兽,连我都未必能对付它。你若把它引了出来,阴阳两界都劫数难逃。” “……什么是血兽?”我顿时就惊愕了,我似乎无意中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它是鬼巫用各种蛊虫的精元之血养出来的,以血为身以血为魂,几百年了,它已经成形了。” “那这么说,血兽守护的,就是凌枭的残肢?” 鬼巫如果用这么厉害的东西守护那地方的话,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了,难道是凌枭的五脏六腑? 溟袭听到我这话,顿时脸色一沉,非常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九儿,你若再执迷不悟的话,索性我把你弄死好了,省得你自己自取灭亡。” “……溟袭,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 我想救凌枭,自然是因为他对我的好,我不管他爱的是曾经的九玄,还是对我也有一点情分,我说了要找到他所有残肢,那就一定会做到。 至于未来如何,我已经管不了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如飞蛾扑火一样。 “你救不了他的,三界之中没有人能够救他。”溟袭冷冷道,转身就气呼呼地走了。 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他那冷漠的背影也就打住了。我轻叹一声,准备小憩一会就回家。 刚合上眼睛,手臂上就传来一股灼烧的感觉。我又坐起来拉开袖子,才看到手臂上沾着血尸血的地方变得乌黑,跟结痂了似得。 怎么会这样? 我用手摸了一下,却是像火烧一样疼。莫非是那血尸的血有剧毒?可是我这至阳之身什么都不怕的啊。 我正纠结着,门口飘来了一道身影,是北一泪,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件淡绿色的衣袍和一双绣花布鞋。 她“啪”地一声把托盘放在软榻上,冷冷瞥了我一眼,“圣尊让我送过来的,他在凉亭等你。” 正好我心情不好,我看她态度很恶劣,就不想理她。她却不乐意了,一张脸寒得跟冰块似得。 “你以为圣尊真的喜欢你么?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三百年前的九玄罢了,傲什么傲啊,复制品。” “滚!” 她的话正好戳到了我的痛楚,我想起了凌枭,想起了所有围着我转的人,都是把我当成了三百年前的九玄。 我真的是个替代品,而且还是一个悲剧的替代品。他们守护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是不可或缺的那颗棋子。 我很难过,或者说我钻入了死胡同里出不来,我甚至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北一泪见我怒了,也就不敢惹我了,虽然我的灵力过度消耗,但是弄死她肯定不在话下。她狠狠瞪我一眼,一跺脚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缓了好久,才换了衣服。这是一件古装罗裙,绫罗所缝制,摸起来特别的细滑,也多亏了溟袭一份心了。 我顺着石路走过去的时候,溟袭正在凉亭沏茶,举手投足间高贵得很,看起来无比养眼。 “你找我?”我径自坐在他面前,淡淡问道。我与他之间可能多了些许友情,看到他也没那么排斥了。 “要不要试试?”他递了杯茶给我。 “阴间的东西我能喝吗?”我迟疑地接过,瞧着里面晶莹剔透的水,不太敢喝。 阳间和阴间最大的区分就是生活用品不同,所谓人鬼殊途,他们的生活习性跟我们南辕北辙。 “这是阳间带回来的,可以喝。” 他浅笑道,自己也端起一杯汲了一口。他喝茶的姿势特别优雅,一手挽着袖袍,一手端着茶杯,特别赏心悦目。 我也学着他挽起了袖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清香。只是我有点饿了,紧接着一口就干掉了,还让他再来一杯。 他莞尔一笑,端起茶壶给我沏茶,在瞄到我露出的一截手臂时忽然一愣,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这是沾了血尸血的手,有几个暗黑的疤。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愕地盯着我,眼底掠过一抹恐慌,他在害怕什么? “怎么了?不过是在聚阴阵下沾了点血尸的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这样了。” “什么?血尸身上的血?”他惊得目瞪口呆,拽我的手特别的用力。 “你,你干嘛这么激动?只是有点灼烧而已,不疼的。”我被他的反应也给吓到了,或者是我自己也变得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的脸顿时阴霾了下来,绷着脸不说话了,我讪讪地又喝了一口茶,忽然间觉得没那么好喝了,涩涩的。 他不说话,我也就如坐针毡,不安地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呢?也不晓得凌枭回玉宅了没,他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溟袭,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了?”许久,我打破了沉默,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我好像很困的样子。 “九儿,留在我这里好吗?你再回去命都会没的。”溟袭忽然拉住我的手,眼神很不安。 “我还是想回家。” 即便凌枭可能不爱我,即便那是个了无生趣的地方,可也是我可以任性妄为的地方。寄人篱下,始终不是那么方便的。 而且,我还想去连镇看看,如果能够找出凌枭余下的残肢,也不枉此生了。 “你会死的。”溟袭忽然冲我吼了一句,无不痛心疾首。我被他吓得心头一颤,如惊弓之鸟似得。 “我在这里不也跟死了没区别么?”活人谁会住在阴间啊?又没吃的又没喝得,还生不如死呢。 “九儿,你知不知道这是血兽的血?一滴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你能扛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有,有那么严重吗?”我不太相信。 “不然你以为那聚阴阵为何就那么几个血尸镇守?他们身上全部是血兽的血,谁沾上谁死。”看到溟袭那痛心无奈的样子,我终于相信他说的了。 那么我会死吗? 如果我死了,他们是为九玄难过,还是为我呢? 这一刻,我纠结的不是死,而是谁为我难过的问题,我真他妈是个奇葩! 第79章:个中蹊跷 尽管溟袭一再的挽留我,我依然固执地回到了阳间,回到了玉宅。 眼下正是黄昏时,秋风很凉,遥远的天边还有一缕没有散尽的余晖,把周遭的云层染得火红如血。 宅子里没有人。秦风和黄婆婆他们都不在,真的像个坟场似得,寂寥得令人惶恐。尤其是满院子都被余晖染上血色,好惊悚的感觉。 我好想凌枭,他是不再回来了吗?到底是生我气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我心里很难过,觉得忽然间就无依无靠了。如果他一直对我不好,对我凶,我就不会有这患得患失的滋味。 但偏偏,他很宠我! 我回屋洗了澡,换了自己的衣服,瞧着镜子里那毫无生气的脸,忽然想给自己上柱香祭拜一下。免得以后死了没人理我。 很难想象,如此宽阔的玉宅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在A市这么久,就没交到一个活人做朋友。多么悲剧的人品。 我静静地坐在阳台上,从黄昏到深夜再到凌晨,脑子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我没有亮灯,周遭乌漆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秋风卷袭残叶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特别诡异。 手臂上那几个黑色的疤越来越灼热,好像皮肤在慢慢溃烂一样。想起溟袭看到这疤的样子,我估计这次劫数难逃了。 思来想去,我怅然若失地来到了沈宅,准备找凌元凡聊聊,顺便把阴兵介绍给他。但他也不在,这沈宅比玉宅更凄凉,层层阴风荡漾着,毫无人气。 我打算召个灵符遁地,去九殿阎罗殿转一转,谁知道刚离开沈宅,就在半路遇到了冥月手下的黑白无常。他们俩行色匆匆的,一脸焦急,好像朝着玉宅那边去。 我愣了一下,装着没看到他们似得迅速掠过。 “哎哎哎。九小姐,你都看到我们俩了,就别跑那么快嘛。”白无常急急地追上来。 “我没看到你们!”我淡淡道,没停下脚步。我与他们虽然恩怨不深,但对冥月却是非常不喜欢的。 “九小姐,九小姐,别急啊,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黑无常也追了上来,还难得地冲我露笑脸。 我狐疑地瞄着他们俩,很纳闷。无事献殷勤,必然是非奸即盗。他们俩肯定有搞不定的事情想求我。 “干嘛?”我挑眉道。 “九小姐,你这锁魂术三界之中绝无仅有,能请你帮个忙吗?” “恩?” “事情是这样的,你们阳间最近不是很多人心被掏空了么?这阴魂也不见了,咱们抓不回他们城隍大人也交不了差,她供奉没有了,咱们也没回扣了。” “……”我无言地斜睨他们俩一眼,特别鄙视。都当鬼了还不忘拿回扣,真真是臭不要脸。 “你锁魂术那么厉害,能不能帮咱们看看那些魂魄去哪里了?”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爱莫能助。” 我要能知道魂魄去哪里了,肯定就去找老头的魂魄啊。还可以去找凌枭的,去……唉,我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九小姐,城隍大人说了,只要你肯帮忙,啥事都好商量。” “哟,你们城隍大人这么客气了?”我有点不相信,按照冥月那嚣张的个性,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她没供奉会急成那个样子?不太可能。看她那风骚的府邸,不像是缺钱的样子,肯定是别的事情。 “咱们城隍大人真的这样说的,只要她能办到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 “呵呵,是么?那么……把《伏魔咒》给我可好?”宏讽上才。 “丑八怪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语音未落,身后就传来冥月那怒不可歇的声音,敢情她刚才躲在暗处呢。 我回头瞄了眼她,一身时尚大气的LV新款秋装,吸睛得很,只是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去哪里钻了一下。 “听你这不敬的语气,是没什么事要我帮忙了。”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求人还求得这么狂妄,我吃饱了撑的要帮她。 “喂!” 她喝住我,一个箭步走到了我前面,憋屈地扫了我几眼,“《伏魔咒》我给鬼巫了,上次他派鬼蛊袭击我哥的阎罗殿,我没办法只好给他了。” “他要《伏魔咒》做什么?”我蹙了蹙眉,对冥月又多了几分反感。 且不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明知道《伏魔咒》对凌枭是多么重要还去给鬼巫,可见她口口声声说的喜欢是假的。 唉,我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鬼巫一直在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凌枭复活,《伏魔咒》是他势在必得的经卷之一,他肯定要想办法夺得。” 看到冥月一脸挫败,想必也是没撒谎。只是,堂堂阴间的阎罗打不过一个鬼蛊,是不是太丢人现眼了? “冥月,你要晓得,我是阳间的人,你们阴间的事情我管不着。” “你以为我愿意来求你?要不是为了凌枭我才懒得理你呢。” 冥月冷哼一声,又傲娇了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德行,明明特别需要别人帮忙,硬是要端着架子。 只是,她一提到凌枭,我就不得不过问一下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不是追踪器,追不到人的灵魂的。” “心必然是鬼巫拿去给‘他’炼就不死之身了,那些人死的时候,魂魄都凝聚在心上,是要供奉给祭坛的。我怕的是,等他把心凑够过后凌枭就危险了。” “凑够?”我有点莫名了。 “炼就不死之身所需的心脏必须是七月出生的人才行,据我所知,鬼巫手里还差最后一批心脏。如果我们赶在鬼巫找到这些人的心脏之前锁了他们的魂魄,这心脏就起不了太大作用了。” “你这釜底抽薪的招数是不是太残忍了?”我是个善良的人,自然是干不出无缘无故锁人魂的事情。 “那你愿意眼睁睁看到凌枭灰飞烟灭,而后三界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拜托,有那么夸张么?凌枭都叫我不要去找他的残肢了。”我讪讪道,心里将信将疑的。 冥月固然是为了凌枭好,但提到三界那么高的高度,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一些。 且不说现在是21世纪,大都是无神论者。就算是真有三界那么一事,我这只随波逐流的小虾米,怎么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呢? “他不让你找残肢,是知道你即便找到也拿不到,因为他自己都无法接近那里。否则在他找到两块残肢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凝聚不到第三块的魂魄。”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枭的魂魄不是被封印了吗?” 我又惊呆了,按照她说的,凌枭现在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他无法靠近,无法跟第三块或者第四块里面的魂魄凝聚?怪不得他迟迟没有回来,是在想尽办法召回自己的魂魄么? 是我错怪他了? “哼,封印固然是厉害,但你又何曾知道凌枭的厉害之处。他在一魂一魄的时候就能逃出封印修炼元神,并且成功与第二块残肢上的魂魄凝聚。他只要找到第五块残肢,鬼巫什么的哪会是他的对手。” 冥月提到凌枭的时候是满眼敬仰的,就像粉丝看待偶像的那种眼神。我相信他在她心中是神一样存在的人。 只可惜,然并卵! “那……这办法真的可行吗?凌枭无法接近那地方,我们自然也无法接近啊。” “他不行,你可以!你是至阳之身啊,作用不就是这个么。” 她冷呲一声,顿了顿又道,“九九啊,你晓不晓得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为了给凌枭解开那些封印么,说难听点你也就是个炮灰而已,千万别以为他是喜欢你的,那都是假的。” 不可否认,冥月说这话的时候我非常想一耳光给她挥上去,但我没有。我不能被她激怒,我本来就心甘情愿地给凌枭当炮灰的。 唔,我好贱! “冥月,我不妨这样跟你说,他就算不喜欢我,也绝不会喜欢你的。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些东西,咱们说正事,你知道谁是七月生的么?” “我掌管生死簿,怎么会不知道?” “鬼巫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就明晚子时,明天有月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我们只要提前锁魂,他就算拿到心脏也没用。” “你为什么不保护那些人?”我不理解她的行径,让人匪夷所思。 “我不过是城隍而已,又不是救世主,干嘛要救那些人?再说了,他们阳寿本来就要结束了,迟早的事情。” 瞧着她义正言辞的样子,我真想跟那些供奉她的信徒们说,这鸟人不值得供奉,烧点狗屎给她就好了。 “那我明天在玉宅等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事我得去跟凌元凡说一声,阴间现在是一团糟,我担心这十殿阎罗未必是一条心。冥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她的话十句能信一句。 “好,明天月食开始我就带着阴兵来找你。”冥月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又领着黑白无常离开了。 我微眯起眼睛望着他们离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带着阴兵来找我?至于么? 于是我抬手打了个结印,召出了灵符遁地。而就在我穿越地表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 “哎呀,你又来了……” 第80章:嫁给我 我遁地落在幽冥海边的礁石丛时,瞬间拔腿就跑,不管身后有没有“夺命鬼手”追来,我也都不管了。 纵身跃入幽冥海后,我才转头去看那礁石丛,隐约看到一团金色雾霾覆盖在那礁石上面。我想起了那石窟里面的心脏。等会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想办法毁了那个地方。 我这次游海的速度慢了不少,还有些体力不支的感觉,估计是在聚阴阵下用了太多灵力所致。 九殿阎罗殿外一如既往的萧瑟,鬼影都不见一个。四下里海风荡漾,凄凄切切的。哎……凌元凡这凄凉的鬼生,真让人无言以对。 我走到城楼下的时候,这家伙竟然独自一人坐在楼跺上吹箫,吹的还是岳飞大将军的《满江红》,神情悲壮得很。 我从下面以四十五度仰视他,那文艺范儿真不是装出来的。看他一脸忧郁,想必也是寂寞了。 “喂!”我在下面喊了一声。他狐疑地探了个头出来。 “九九!”他瞧见是我时脸色一喜,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打鸡血一样朝我扑来,一把抱起我转起圈来。 “神经病啊。放我下来!” 我一掌拍在他肩上,他一个踉跄朝地面栽去,我纵身落在了远处,转头阴森森地看着他脸先着地,还走过去顺势踹了一脚上去。 “活该,每次都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你就不听!” “九九,你不能老这样落井下石。这很不对。”他爬起来拍了拍官服上的尘灰,斜睨了我一眼,“你想我了?还是找我有事?” “不是说了给你找点阴兵么,看你这光杆司令当得,作为朋友我也很没面子啊。”我环视了一眼他这阎罗殿,还比不得人家现代的垃圾处理场呢。宏讽岁才。 “嘿嘿,你不会真的找到阴兵了吧?”他将信将疑的样子。 “那可不,你赶快整理一下仪表,我把他们召出来的时候你得给点威风,让我长长脸。” “艾玛,那是必须的嘛!” 他顿时站直身子,抖了抖一身玄色官服,又整理了一下头上的乌沙,顺手从兜里拿出一把小镜子照了照。 我无言以对地捏了一下眉心,找了块礁石坐着看他臭美。他大约整理了五分钟。确定器宇轩昂了才回眸冲我挑眉。 “咋样?” “去,城楼上站着,拿点威风出来。” “得嘞!” 他纵身一跃上了城楼,我拿出血凤把里面几万阴兵全部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个校场,威风极了。 当年集团军也是名噪一时的部队,所以里面的兵也都是最精锐的。虽然死得那么憋屈,但此刻恢复自由过后,站那里也是特别养眼的,个个英姿飒爽,帅气逼人啊。 凌元凡在城楼上看得眼睛都直了。目瞪口呆的跟个傻瓜一样。我捡了颗石子扔上去,他才恍然大悟过来,挥袍一震,多少也有点阎罗王的霸气了。 “诸位,这位便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九殿阎罗平等王,阴间最近特别不太平,平等王因为招人陷害而损兵折将,我把诸位介绍过来,一是为他壮大队伍,二也是为了给诸位一个好的发展前途……” “哗!” 我语音未落,周遭掌声如潮。 看,集团军就是这么的给力,硬生生把我后面的话打断。我抑郁地摆了摆手,抬头示意凌元凡也说两句。 他此刻已经激动得不知所云,脸涨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得。 要知道,几万阴兵这在整个阴间来说都是一支及其庞大的队伍,更何况这些阴兵都是正规军,打仗的时候分分钟秒杀那些流寇啊。 “那个,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既然是九小姐介绍来的,那就是我的亲人。咱们以后同舟共济,有难同当。” 凌元凡不算是能说会道的那种人,不过几句话也尽显他的真诚。 龙晓东和参谋长袁飞走上前,两脚一并,“啪”地一下领着大家行了个军礼,这英姿飒爽的,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我等既然已经答应九小姐归顺于平等王,那必然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龙晓东的号召力很强,他语音一落,四周的阴兵们就大吼起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铿锵有力得很。 我心里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我给了凌元凡如此大的好处,他日后就算做不到投桃报李,也不会给我小鞋穿。 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应该不至于推辞才对。 我见现场没我什么事了,走到一边把沫念叫了出来,她看到这么多阴兵在阎罗殿,有点莫名其妙。 “小主,你怎么把他们带这里来了?这么多兵,可是宝贝啊。” “凌元凡这个鬼没什么心机,把阴兵放在他这里我也放心。再说也只有他这个地方能容纳那么多阴兵。你以后就留在凌元凡身边,遇到他搞不定的事情帮忙出谋划策一下,这家伙有时候脑子不够用。” “……小主,你是不是觉得沫念太弱,帮不了你?”沫念一下子失落起来,以为我嫌弃她呢。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那么聪明。我是担心凌元凡压不住这些阴兵,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我轻叹一声,又道,“冥月明天约了我去锁魂,我不太放心她,我怀疑她可能和鬼巫联盟,至于目的我还不晓得。阴间现在如此不太平,我们当然也要多一个心眼,给自己留点后路。” “小主,你的意思是?”沫念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很惊愕。 “若真有那么一天,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本来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一直都在随波逐流,但若有一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欺师灭祖的选择,我也会是个神挡杀神的人。 “好,沫念遵命。” 我叮嘱了沫念过后,又去找凌元凡交代了一些事,他还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我也就不逗留了。 为了给凌元凡镇殿,我还把剩下的三只鬼蛊的魂魄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他对我感激得很,口口声声要给我当小弟供我使唤,我没答应,挥别他们就离开了。 渡海过后,我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顺着乱石找到了那个山洞。 我想在离开之前毁了那地方,我怀疑那就是不死之身的祭台之一。至于为何要摆在这幽冥海边,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很快寻到了石窟的位置,这里依旧荡漾腥臭腐烂的气息,诡异得无法言喻。 我顺着崎岖的石路走了进去,里面很静谧,只听得到我不太均匀的喘息声。周遭漆黑如墨,但我依然能看清。 我记得前方就是那个锁着无数心脏的结界,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时刻准备召出至阳之火焚化那些心脏。 我已经顾不得那些心脏上是不是有魂魄,反正他们已经没命了,我炼化他们,至少还能壮大我自己。 “呼!” 一缕冰凉的气息又从我脖子掠过,宛如灵蛇的信子一般滑溜,我心一紧,顿时覆手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我双臂都震出了至阳之火,颜色接近金色,如此近的距离,我就不相信锁不到它。 “啪!” 有什么东西打到了我右侧的石头,咕噜一下滚到我脚下。 我霍然转头,瞧见一截金黄色的东西滑溜地逃走了。我飞身一跃窜了过去,一个手刀劈在掌心,用血加持了至阳之火。 “轰!” 血滴飞腾的时候,火焰“嗖”地一下扩大了一倍,硬生生吸过来一条金灿灿的巨蟒。有多大,以寒月那条绿蟒来比较的话,这一条是它的三倍。 这巨蟒长得其丑无比,脑门上还有红色鸡冠子似得东西,它周身泛着金色光芒,估计活了不下几百年了。 它并非是鬼蟒,而是一条真正的巨蟒。此时被我拖过来,不断地摇头摆尾试图摆脱我的牵制。 我被它东摇西晃也晃得无力,这家伙力气特别大,一摆尾宛如千斤重,能把山洞的石钟乳硬生生给劈断。 我老半天无法把它的魂魄拽出来,还被它的力道反弹撞得鼻青脸肿的。 “吼,吼!” 它不断冲我嘶吼,想用脑袋来撞我。我手里的至阳之火快被它弄灭了,如果真灭了,倒霉的就是我了。 于是我又是一个手刀准备朝手掌劈去,身边却忽然袭来一股阴风,轻轻抓住了我的手。面前温润的气息袭来,我顿时一愣,手里的火焰也熄灭了。 “灵符,控魂!” 低沉磁性的声音令我心波荡漾,瞧着巨蟒乖乖地诚服在凌枭面前时,我惊讶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手抓着巨蟒覆手一震,我眼睁睁地看到这硕大的巨蟒竟慢慢变成了……一条金色长鞭。 “凌枭,这?” “小傻瓜,一个人到处乱跑,给你!”他把长鞭递给我,抱着我忽然腾空而起,“灵符,升天!” 凌枭上天遁地的道术要比我强多了,我们钻出地面的时候正好是玉宅。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黄婆婆和秦风都回来了,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什么。 “凌枭,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顾不得和黄婆婆他们打招呼,拿着长鞭好奇不已。那明明是一条大金蟒的啊,怎么在凌枭手里就变成了长鞭呢。 而且这鞭子好眼熟,我是不是哪里见过?咦!是在……红楼?那九玄手中,拿的不就是这个东西吗? 凌枭没有说话,拉着我径直上了二楼,进了卧室“啪”地一声关了门,转身把我抵在门上就狠狠吻了过来。他吻得好用力,好凶残,好像惩罚似得。 但即便如此,我也是欢喜得紧,我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心头患得患失的抑郁仿佛消失无踪了。 “九儿,嫁给我!”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让我心跳不已的话。 第81章:中大叔 凌枭的话令我愣在当场,如此诱人的三个字,本是我一直在期待的,可为何我现在竟不敢面对。 他是想娶我,还是想再爱一次九玄? 且不说我是不是九玄的转世,就算是。我们两个也是不同的。难道凌枭不明白这一点吗?他爱的,可是曾经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女人? “九儿,怎么不说话了?”凌枭见我没反应,有些惊愕地问道。 他可能以为,我听到这句话是欢呼雀跃的,但其实我内心很矛盾。我死也不想去承认我是个替代,寄托。 “没啊,怎么会忽然想到娶我?”我讪笑道,根本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星眸依然那么柔情万种,谁看了都会沉沦。 “不是忽然,是一直在准备。”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好久,把我拉到了阳台边。“看,他们都在布置呢,黄婆婆这次专门去寻找当年的凤冠霞帔,终于找到了。”宏司丰划。 “……” 当年的凤冠霞帔! 凌枭,你想娶我,竟然连新的嫁衣都不准备给我一件。你真的把我当成九玄了吗?你这样在伤害我知道吗? 我再也佯装不下去。脸色极为难看,一句一直在心里搁着的话终于从齿缝中钻了出来,“凌枭,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九玄?” “……怎么会这么问?这有区别吗?”凌枭似乎愣了一下,有点莫名。 “我和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就算我是她的转世,那也是不同的。难道你一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我说完不等他回我就跑开了,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是自欺欺人,还是找着各种理由来忽悠我。 我跑得很快,一溜烟就已经在几公里之外了。 这里是世纪商贸。是市闹区。晚八点,正是灯火阑珊时,周遭人来人往的很热闹,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坐在广场的喷泉边,怔怔地看着从我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有情侣,有单身男女,也有一家子出来逛的。 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走路都千姿百态。我坐在这里,落寞得格格不入。 “阿中啊。咱们回去吧,你这身子骨不好就别折腾了。” “是啊中大叔,你这都反反复复好几个月了,回家我再给你重新检查一遍。夜里风大,还是先回去吧。” “哎,这你们就不懂了,既然身体已经不行了,还不赶紧多看看这花花世界,等到了阴间啊,就没得看咯。小咪,把盐水瓶给我拔了吧,好歹我当年也英姿飒爽过,站在亲自设计的大楼前,不能没当年的威风。” “可是你……” “小咪,给他拔了吧,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人都这样了,还想着耍帅。” 我听到这对话,忍不住举目看了过去,右侧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拄着拐杖站在广场中央,颤巍巍的像是病了好久的样子。 他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他左边站着个娇艳美貌的女子,正挽着他的手。右边则站着一个小姑娘,像是个护士,手里还拿着盐水瓶和简易支架。 “当年这里可是个垃圾场,到处满目疮痍,经我这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这么一打造,啧啧啧,就成了如此繁华的地方。” “中大叔,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还是回家吧,身体要紧。”旁边的护士插了一句,令他有点恼羞成怒的。 “小咪,你这样很不对哦,想当年大叔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我妈生我的时候有纸尿裤了,谁还穿开裆裤。” “贫嘴,大叔心宽,不跟你计较。”那男子叹了一声,又嘀咕了一句,“芬啊,我看到这大楼就想到玉衡和沫念,哎……” “好了,过去的事情别提了,走吧。” “要不是那场事故……” 我听这大叔提到沫念,就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看他一脸沉重地望着大楼,似乎被勾起了伤心事。 “走吧,回家,你该吃药了。”一旁的女子轻叹一声,拉着他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他背上附着一只血红色尸蹩,正在拼命地吸食他的精气。 我霍然起身,一个箭步走了过去,“这位大爷,请留步。” “恩?小姑娘你是在叫我?”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还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方圆两米不就只有你是个男的么?” “你仔细瞅瞅我,我像大爷吗?”他很不悦地瞪我一眼,轻轻捋了一下并没被风吹乱的头发,油光光的。 “……大哥,不好意思我眼拙了。刚才听你提及玉衡和沫念,你认识他们吗?”我讪笑道,这大叔的臭美程度跟凌元凡有得比了。 “何止认识,莫逆之交好么?你是谁?”他上下瞄了我一眼,狐疑地道。 我没有把我就是还衡地产的老董告诉他,只是因为他那句“莫逆之交”下决心要帮帮他而已。 我没有说话,走到他身后翻掌一震,召出至阳之火把那红色尸蹩当场给炼化了。 他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一下似得,整个人如梦初醒了。他身边的女人和护士一脸惊恐地盯着我,跟看ET似得。 “呃,那个,你活动活动身体,看看好点了没?”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身体之所以这样糟糕就是这尸蹩引起的。他依我的话活动了一下筋骨,瞬间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似得蹦跶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他一转身,打鸡血似得握住我的手。“敢问你高姓大名?” “我叫九九,小时候跟着一个闲散的道士学了点道术,刚才看你背上有东西,给你弄掉了。” 我轻描淡写地道,拍拍手准备离开。而刚转身,就看到正前方一只枯骨如柴的“夺命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他们没有阴阳眼自然是看不到这个的,我连忙一把抓过他,那鬼手落了个空,滞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忽然想起了冥月的话:“鬼巫还差一批心脏炼制不死之身。”莫非这中大叔也是备选之一? “大叔,你几月生的?” “好像是七月吧。”他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一张脸煞白。 那小护士直接两眼一黑,直挺挺朝地面倒了去,我连忙一把扶住了她,照她那姿势倒下去,必然是脸先着地。 “那个……” 我很想说把他的魂魄锁了,免得他被鬼巫利用,只是……一想到他可能被剜心,我竟有些于心不忍。 “你们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人做到底,因为他是沫念和玉衡的莫逆之交,玉家给了我那么多好处,我也得爱屋及乌一下。 中大叔惶恐地点点头,还处于惊吓状态。倒是他身边的女人稍微要胆大一点,与我一起把小护士扶到了车上。 他们家在市东区的一个豪华别墅区里,房子很宽,里面布置也特别奢华。 屋子里有个女佣在陪一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玩耍,瞧着我们进去时,顿时屁颠颠地跑了过来。 “咦,爸爸,这个姐姐是谁?”他瞄着我问。 “姐姐是爸爸的好朋友,来做客的。”中大叔进屋过后就恢复了一点正常人的气色,很热情地招待我。 寒暄中,我才晓得这漂亮的女子是他的夫人,叫方少芬。一旁的小护士叫黄小咪,是他的特护,最近一直在照顾他。 那个小正太是他的儿子,叫梁宸。我在想,他如果生个女儿必然会叫美景。 中大叔这客厅很大,四壁都错落有致地挂着大小不一的油画,都很美,只是全部画的是建筑物。 “这些都是我设计过的大楼,是芬画下来的。” “噢,画得真好。” 我惊叹道,随意地环视了一眼,却在看到其中一副油画的时候愣住了。这结构,这造型……不正是红楼的外观吗? “中大叔,这个也是你设计的?”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噢,这个不是,我之前和芬去连镇参观过这栋楼,她觉得不错就画下来了。不过吧,我个人觉得这大楼有古怪。” “恩?” “我当时看那大楼的朝向很诡异,还有就是它的格局,按照风水学上来说,这个大楼聚阴,不适合给人住。” “是,是么?” 就这么一瞬间,我对这中大叔产生了滔滔不绝的敬仰。这大楼的确不是给人住的啊,里面住的都是鬼。 “而且吧,我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秘密……” 提到设计,他似乎来劲了,叫女佣沏了一壶茶过来,一副要跟我秉烛夜谈的样子。我其实想说,能不能给我做碗面,我还没吃饭。 “芬芬,你要困了带宸宸先去睡吧,我跟九九说话投机,多聊会。” “姐姐,我可以跟她玩吗?” 小梁宸忽然间走过来,指着我的血凤道,我低头一看,却是尘儿冒了个脑袋出来,正好奇地看着他傻笑。 “你……能看到她?”我吞咽了一下唾沫,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她好漂亮,我想跟她玩可以吗?我有好多的玩具,还有好吃的。” 我还没答应,尘儿的小脑袋瓜就点得跟鸡啄米似得,一脸亢奋。我讪讪地瞄了眼方少芬和中大叔,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儿子,像小梁宸突变了似得惊恐。 第82章:我和我不同 “那个……” 在尘儿和小梁宸手牵手亲密无间地蹦跶开后,中大叔和方少芬,外加小护士黄小咪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我要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他们就打算这样瞪我到地老天荒。 于是我酝酿了半天的腹稿,就被他们这样给瞪回去了。 我捏了下眉心。讪讪地冲中大叔笑了笑,“中大叔,其实有些事情呢,不太能用正常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就比如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养小鬼是不是?是泰国古曼童吗?她长什么样的,会不会伤害我儿子?” 我本来还想举例说明一下这事的,中大叔却一拍大腿,回光返照地指着我吼。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又捏了一下眉心。 “对啊对啊,长得乖不乖?眼睛大不大?”方少芬紧跟着附和,我猜。她绝对是外貌协会的资深VIP。 “最重要是为什么我们看不到?” 黄小咪也插了一句,刚才她在广场一下子就晕倒了,这会却跟打鸡血似得好奇得很。 我着实被他们三的反应雷得里嫩外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我内心深处希望他们三个都晕倒,然后我带着尘儿赶快撤。 “尘儿不是小鬼,她只是灵体。非常漂亮的。也不会伤害你家孩子,还有,一般的灵体也只有纯真可爱的孩子才能看到。”上圣华扛。 我顿了好一会才解释道,对这个借口比较满意。因为说灵体的话,比直接说鬼要中听多了,他们也比较容易接受。 “我也很纯真可爱啊?”黄小咪臭不要脸地冒了句。 “你应该不是孩子了吧。”我瞄了她一眼,有转头看向了中大叔。“那个,中大叔,刚才你说红楼有诡异,是什么东西啊?” “哎呀。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再跟你说吧。我让芳姐给你整理间客房,就在这里歇吧?” 明天说? 我愣了一下!我这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跟我说明天说?那为什么要泡茶给我喝?我喝了茶就睡不着好么? “这个,那我明天再来拜访你吧。对了中大叔,你要没事就别乱走,这两天你们七月出生的人可能运气不太好。” “啊?怪不得前两天一个老道士说我印堂发黑,怕是有大凶之兆。”他抹了一下额头,开始惶恐了。 “你记得别乱走就好了,我会让尘儿在这里陪你们几天的。时间不早了,告辞。” 我保护中大叔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他知道红楼的事情,我一直对红楼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能让他有事。 “那要不这样,我开车送你吧。”他热情地站起来道。 “不用不用,你们休息吧。” 他开车说不定还没我跑得快呢,我拒绝了他的好意。走出大厅的时候,我听到楼上传来隐约的,两小无猜的对话。 “尘儿,我可以天天都和你玩吗?” “不可以啊,人家还要陪父皇和娘亲。” “可是我好喜欢你,等我长大你嫁给我好不好?” “人家才不要嫁,人家是鬼……” “啊……鬼啊,我最喜欢鬼了。” 听到那打鸡血似得声音,我怔了一下,迅速走开了。 越过草坪的时候,我看到了黑白无常杵在墙角边窃窃私语着什么,他们没看到我,于是我召了个灵符遁了过去。 “这九小姐还真是爱管闲事,这下子咱们怎么去跟城隍大人交代?拿不到这人的魂魄,用什么献给鬼巫大人?” “鬼巫说了他必死无疑,咱们再等等。” “死个屁啊,鬼公主守在那里,你我过去还不够她两三口的。走吧走吧,先回去给城隍大人复命,到时候让她牵制住九小姐,咱们就可以见机行事了。” 我听到他们俩这话,顿时明白了冥月的确是在骗我。只是,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凌枭竟会做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没有出去吓黑白无常,又遁回了玉宅。 夜已深,宅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阴风瑟瑟,周遭亮着昏暗的灯光,显得有些阴森。 进屋后我没亮灯,摸索着上了楼。一打开卧室的门,迎面就飘来一股冷冽的寒气,特别浓烈。 黑暗中,我看到凌枭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手里那根金色长鞭,长鞭上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戾气,我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 他在这里坐多久了?看他怅然若失的样子,可是想起了九玄? “凌……” 我关上门正要打招呼,他忽然一阵风似得飘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我,身上那股冻人心骨的寒意是从未有过的。 我竟无法控制地后退了一步,又抵在了门上。他的气息好慑人,像是要把我挫骨扬灰一样。 “你……唔!” 我正要抗议,他却低头吻住了我,舌尖刺进我唇齿的时候,似乎带着满腹怒火。他很用力,吻得我根本透不过气,我用手抵着他的身体,他却越压越紧。 “凌枭,你怎么了,你放开我,放……” 我语音未落,他却抱着我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如烈火般想要把我焚烧。他的手滑进我的衣摆,肆无忌惮地捏着我的肌肤,很用力。 如果换做是前些天,我肯定会因此窃喜的。只是他今天太诡异了,根本不顾我的感受。我越挣扎,他越用力,很快我就变得衣衫不整了。 “洛凌枭你放开我,你疯了吗?” 他啃着我的脖子,唇瓣掠过我的高庄小笼包,跟狂风骤雨似得掠夺我。这不是我要的那种温存,他吓到我了。 我用力推他,他却不为所动,于是我覆手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 火光下,他的脸色铁青,满眼受伤的样子,我竟下不了手了。 “锁啊,你锁啊!三百年了,我每一天都在等你,等你长好肉身,找回你的三魂七魄,你每遭一次劫数我就恨不能死一次,结果你跟我说我爱的是九玄不是你。” “难道不是吗?你口口声声说当年你看到她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从来没说看到我第一眼就爱上我了。” “你和她根本就是一个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九儿!” “所以你爱的是三百年前的九儿,她才是你刻骨铭心的女人,我不过是她灰飞烟灭过后你创造出来替代她的产物。”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怨气冲他咆哮,我一直都很温顺的。可能是他说让黄婆婆去找来当年的凤冠霞帔彻底刺激到我了。 其实我真的很爱他,所以哪怕知道我的存在是为了成就他也都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连娶我的嫁衣都不能是唯一? 凌枭,我要的真的不多,但即便如此你都不愿意给我。我和九玄不是一个人,她不在了,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就算你做不到爱我,也请别在娶我的时候用别人的嫁衣,我会伤心的。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就算我的前世是九玄,我也和我不同! 这些话我很想大声喊出来,可是我做不到。望着黑暗中这近在咫尺的脸,我第一次觉得好陌生,心里好难过。 眼睛好酸痛,我好像又不争气地哭了,眼泪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掉。 “九儿,对不起。” 凌枭愣了好久,低头吻去了我眼角的泪,“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误会什么了,在我心里,九儿永远都只有一个,你死了,我重塑了你,对我来说,就是我爱的女人,不分彼此。” “……” 不分彼此?那为何在红楼的时候,画碎了你那么难过?你知道你当时的脸色吗?简直跟万念俱灰一样。 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我越发觉得自己矫情了,明明什么都不是,还要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呢?有个男人喜欢不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吗? 卧室的气氛很压抑,凌枭也一直没有说话,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鞭子递给了我。 “这九重锁魂鞭是你曾经行走江湖的武器,记得别弄丢了。我还有些事得离开一些日子,你好好保重。” “……” 我其实特别想留他的,问他去哪里,我也想去。可是我眼睁睁看着他落寞地飘走,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能这次我们都受伤了,他的态度伤害了我,我的态度伤害了他,我们两个竟都走不出那死胡同。 我坐起身,轻轻摸着手里泛着金光的锁魂鞭。这一刻,我似乎有一丁点的熟悉感,感觉它跟了我很久很久似得,鞭子上那股戾气不再慑人,很温和。 难道,九玄当年就是一个锁魂师吗?她那么厉害,那是因为什么被打得灰飞烟灭呢? 我特别想要去了解她,想知道她的一切,我简直疯了! 我把锁魂鞭放进了血凤,正开灯要去洗漱,却发现房间的角落多了个鬼:冥月! 她操着手意味深长的瞄着我,脸色似笑非笑,一缕嘲讽挂在她的唇角,越发显得她尖酸刻薄。 我愣了,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一点没察觉到。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我和凌枭激吻的时候她在不在场,我当时那么憋屈,很没脸的啊。 “看样子,你和凌枭并没有心灵相通嘛,果然是南辕北辙的人。”她冷笑道,很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不置可否,让她酸去。 “你来做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的约定了?月食已经出来了。” “冥月,我猜想是不是因为鬼巫炼制不死之身的节奏太慢?你想到让我帮忙锁魂的办法。你到底是想要复活凌枭,还是想要复活那个他?”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跟鬼巫结盟,那势必是我的敌人啊,咱们单挑呢还是群殴呢?”我召出锁魂鞭抖了抖,她脸色一变。 第83章:绝代妖娆 “你竟然拿到了九玄的九重锁魂鞭,哈哈哈,丑八怪,你有没有种历史即将重现的感觉?我几乎已经想象到你再次灰飞烟灭的样子了,白瞎了凌枭处心积虑把你复活。” 冥月很夸张地大笑着,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笑还是虚张声势。特别令我看不下去。 “是么?有种跟我出来。” 我纵身一跃跳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我怕把卧室的东西打坏了。 冥月也跟着飘了出来,杀气腾腾的。黄婆婆和秦风可能是听到了声响,一溜烟地跑出来看热闹了。 “哟,城隍大人啊,有什么事还需要你亲自大驾光临啊?啧啧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黄婆婆打着哈哈,但面色中对冥月并无敬意。 冥月却是眸色一寒,走过去抬手就是一耳光朝黄婆婆挥了过去,“一只小小的黄鼠狼看到本官还不下跪。” “你竟然敢打黄婆婆!” 我顿时就怒了,二话不说抖起锁魂鞭就挥了过去。我从来没学过鞭,但挥舞起来却是游刃有余。 “丑八怪,就你这道行,就算有锁魂鞭也发挥不了作用,我依然可以弄死你,鬼差何在!” “大人!” 她一吆喝。四周凭空多了二三十个乌漆墨黑的鬼差。有的拿着铜锤,有的拿着铁链,都凶神恶煞的。 “拘她魂!” “是!” 说实在的,冥月说那句拘我魂的话时,我真不明白她哪来的自信。她明知道我至阳之身就连阎君也未必能硬生生拘我的魂。这些鬼差不过是鬼妖级别,我一道至阳之火便可灭了他们。 但我没有,我觉得这鞭子够骚气,我要多玩儿几下。 “横扫千军!” 我冷喝一声,飞身便是一鞭子扫了过去,我能清楚地看到这鞭子似乎化为一条金色巨蟒。齐刷刷就拧了他们脑袋,简直是秒杀。 而鬼差们还在逞强,像个无头尸似得朝我进攻,那被打掉的脑袋就四处乱撞,跟个地鼠似得。 一旁围观的黄婆婆和秦风两人瞧着我这风骚生猛的一招,却是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竟然走开了,连精神上鼓舞都不给我了。 冥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个转身恢复了她城隍的装扮,怒不可歇地瞪着我。我以为她要给我好看。正准备震出我的至阳之火挫挫她锐气。 “丑八怪,说你阿斗你就是个阿斗,三百年前是,三百年后也是。你……你他妈的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完就杀气腾腾地走开了,身后那些鬼差也拎着脑袋也争先恐后地跟了过去。说好的要我好看呢? “哼,我们不会放过你的!”黑白无常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气呼呼地冲我喊了一句后,也一溜烟地跟冥月离开了。 我讪讪地愣在原地,有点独孤求败的感觉。秦风又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斜睨我一眼,轻叹了一声。 “传言九重锁魂鞭出手,不锁魂就吞魂,人也好,鬼也好,鞭下绝不会逃过一个活口。但是你……” 他顿了顿,摇摇头走开了,是故意来给我难看吗?我看到他冷漠的背影,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恶意。 我收回锁魂鞭,寒着脸转身进屋,黄婆婆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鲜艳的凤冠霞帔。 “九儿,试试吧,不合适我再改一改。” “……” 看到黄婆婆那慈爱的眼神,我想拒绝却都开不了口。我多想告诉她我不想做别人的替身,我不要穿这个三百年前的凤冠霞帔。 可我的手却快过我的思维,我竟然点点头接下了。 “等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后,我把寒月那丫头叫过来伺候你,然后再给你物色一些听话的丫头。这嫁给帝尊过后啊,该有的排场也不能少,要不怎么当帝后呢。” 我知道,黄婆婆肯定一心一意为我打算,所以我就算难过也没有表露。只是默默地点着头,心里酸楚极了。 成亲?多么遥远的事情。 “过些日子等你们成亲过后啊,婆婆再给你弄一些山上的草药,专门生男孩的。到时候生个十个八个的,好玩。” 黄婆婆想得真远,都想到我生孩子的问题了。殊不知我和凌枭之间,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和睦了。 或者说,我这自卑心作祟,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和他的感情了。 “婆婆,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也好,那婆婆就不打扰你了,衣服记得试一试哦,到时候怕不合适。” “恩!” 我目送走黄婆婆过后,抱着凤冠霞帔回到了楼上。 这是真正的凤袍,一针一线都非常精致,是皇后结婚时候穿的衣服。凤冠也是,上面的宝石每一颗都是晶莹剔透,如果卖的话,怕是不好估价。 这凤冠霞帔是崭新的,好像九玄都没穿过一样。我抖开凤袍,瞧见殷红的缎面上,那金丝所绣的火红凤凰真真是栩栩如生,像是要飞起来似得。 我就这么光是看着都热血沸腾,无法想象当初的九玄是多么幸福,肯定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很惹人嫉妒吧。 我换上霞帔后,其实非常合身,好像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戴上凤冠后,整个人顿时高贵了不少,眉宇间有着君临天下的威武。 这一刻,我好像鬼附身一样多了份霸气,内心深处那自卑也全然消失了。 真的好美,即便是我脸上还有那印记,却也挡不住这凤冠霞帔带来的惊艳,我瞧着镜子里那风华绝代的女人,真不敢相信是我自己。 我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一股温润的气息掠过,我霍然回头,却没有看到凌枭。他已经走了,可能暂时也不会回来了。 我其实很希望他看到我穿这凤冠霞帔的样子,希望他能记住我最惊艳的时候。 唉…… 好久,我才依依不舍地换下了衣服,拿着浴袍走向了浴室洗漱。 不可否认,任我再排斥九玄这个人,但穿她的凤冠霞帔时,我心里也是羡慕不已的,羡慕凌枭对她的一番深情。 站在花洒下,温润的水珠从头滑过我的肌肤,我竟心波荡漾了起来。我想起了凌枭吻我的时候,他似乎……没有错过我上半身任何地方。 我拿起沐浴皂抹起来,刚从手臂抹过,那几个黑色疤痕忽然间如火燎似得疼了起来。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黑疤的四周好像有点溃烂。 我瞧着有些碍眼,用指甲轻轻地去刮了一下,那点皮顿时就破了。 “噗!” 忽然一股暗黑的鲜血从破损的地方冒出来,竟透着一股浓浓的恶臭。我慌忙用水冲了一下,血是不流了,但那疤痕却火辣辣的疼。 我给吓住了,胡乱冲了一下身子就裹着浴袍走了出来,翻箱倒柜地找着碘酒棉签,看能不能消消毒什么的。 我没找到,垂头丧气地躺在了床上。凉凉地瞧着手臂上那几个黑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悚意。 难道,我真的会像溟袭说的那样,慢慢地全身溃烂,最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自己被自己恶心死? 他告诉我说,聚阴阵下的血尸,就是鬼巫用人做的实验,一开始是活人,在染上了血兽的血之后,就成了那样。 而我,慢慢地也会是那个样子。 不,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染上了血兽的血,也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最终变得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本来就这么丑了,不能再丑了,可怎么办呢? 踌躇中,我的眼皮慢慢变得沉重,我算是睡了么?好像累了好久的样子…… “九儿,九儿……” 有人在喊我?还是个女的。 我又支起身子寻了过去,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黑漆漆的一片,我什么都看不清,我的阴阳眼失灵了么? “九儿,过来。”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我的声音嘛。 我狐疑地摸索过去,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袍,披着红斗篷女子。她长发披肩,仅用一根红色缎带束住,特别妖娆。 她好美,晶莹剔透的皮肤,精致得宛如雕琢的五官,令我忍不住想要去膜拜她一下。 “你是谁?你找我吗?” “我是你啊,我们是一个人。” “不,我很丑,老头说我丢在垃圾桶边狗都不吃的。”我摇着头,固执地否认。她是九玄,我跟她不是同一个人。 “傻瓜,你总有一天会恢复容貌的,不要妄自菲薄。过来,看看那里。”她拉着我走,朝一个血雾弥漫的地方走,我远远都闻到了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九儿,凌枭的残肢就在那个地方,你要去拿回来啊。”她拉着我的手,眼底透着悲凉。“救了他,也是救了你,你明白吗?” “他说不需要我去找了。”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她的情绪会影响我,害得我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一定要去找,必须去。你记住,那地方有一只血兽,是鬼巫养了几百年的鬼兽。它很生猛,但也不是没有克星,它最怕的就是……” ……上圣在划。 “九九,九九快醒醒,出事了!” 我还没听到九玄把话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醒,我睁眼的一刹那,怒不可歇地一耳光挥了上去。 “凌元凡你个禽兽!” 第84章:诡异七星阵 九玄的话断在那个节骨眼上,令我真真是挠心挠肺的。 血兽的命门对我来说是何等重要,却活生生被凌元凡这家伙打断了,这一刻我恨不能把他给生吞了。 “你神经病啊,你能不能晚来一分钟啊。”我爬起来冲他气急地吼道,眼泪水都给气出来了。 “九九。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他似乎没见过我哭的样子,还是被他气哭的,慌得手忙脚乱的。 “滚开,我讨厌你!”我一把推开他,狠狠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我告诉你,我要救不出来凌枭的残肢就把你给分尸了。” “我……对不起啦。” “大白天的,找我什么事?” 我吸了吸鼻子道,斜睨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身官服灰扑扑的,好像长时间舟车劳顿似得。“你怎么了?有了那么多阴兵还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 “一言难尽啊,阴间出事了。老大和老四与鬼巫勾结,现在想要把我们几个扫地出门。眼下正在扩张领土,已经把老二的地盘给瓜分了,现在又瞄上了老三。我让龙晓东带了五千阴兵去支援老三,但是半路被鬼兽给挡住了。” “鬼兽?什么鬼兽能抵挡你五千阴兵啊?”那些集团军用的东西都是大炮机枪什么的,区区鬼兽算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长得其丑无比。一身都是毛。我们打不过,这不寻思来找你去帮忙救一下嘛。” “你堂堂一个九殿阎罗,还真看得起我。” 凌元凡的求救令我有种无法推脱的使命感,只是我现在这状况也不知行不行,他还不知道我的手出问题了呢。 我迟疑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也好,你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 “啊……噢!”他愣了一下,眼神迅速从我胸前扫过。继而微微叹了一声,“九啊,过两天我去给你弄几个木瓜补补吧。” “恩?”我没反应过来。 “你那真是小笼包啊……啊啊啊,能不能打个招呼才踹啊,这么没礼貌!” 他的声音远远地消失在窗外,我不想理这家伙,实在太猥琐了。小笼包怎么了?小笼包不是包么?神经病! 我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顺便把凤冠霞帔还给了黄婆婆,和她说了我要去给凌元凡帮忙的事情。 她看着我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九儿,阴间大乱的话,阳间就惨了,你任重道远啊。” “黄婆婆……” “尽快把帝尊的残肢找出来吧,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唉……几百年了,难道三界又要乱一次吗?” “我一定会尽快的。” 看到黄婆婆那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也不好打击她,其实我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能干,而且我已经在一步步走向死亡了。 我和凌元凡离开的时候是白天,这家伙是半人半鬼,所以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事,穿着他杀马特的套装,一如既往的骚气。 我想起与中大叔的约定,打算先去拜访他,把红楼的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凌元凡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不得不依了我。阴间和阳间时差不对,所以很可能我去一趟阴间过后回来,中大叔那边又出问题了。 我们来到别墅区的时候刚好正午,中大叔正和小正太在花园里踢球,瞧着我来屁颠颠地迎了过来。 “九九,吃饭了吗?” “嘿嘿,还没来得及吃呢。”这不废话嘛,谁窜个门还要吃了饭去窜?肯定是饿着肚子去咯,兴许能吃顿好的。 “那你可赶上了,我刚让芳姐去弄了些黄鳝,纯野味啊。咦,这位是?”中大叔看到凌元凡的时候目光有些鄙夷,应该是看不惯他杀马特的风格。 “这是我朋友凌元凡,也对连镇的红楼有兴趣,就顺便过来看看。”我讪笑着介绍到,四下里瞄了一眼,没看到尘儿,估计是躲在哪个阴暗的地方睡觉呢。 “噢。” 中大叔又瞄了凌元凡一眼,回头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补了句,“九九,交男朋友一定要看准啊,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的。” “呃……” “这位大叔,我只是比较爱美而已,没别的坏习惯。”凌元凡很好脾气地道,我别过头忍不住抽了两下唇角。 中大叔又上下瞄了眼他的衣服,唾弃地摇了摇头,“进来坐吧,外面风挺凉的。” “谢谢中大叔,那个红楼的事情?” “九九,你怎么对红楼这么感兴趣啊?我觉得那地方不好,甚至算得上是很凶的一个地方。” “怎么说?” 我看他脸色凝重,也悄然捏了把汗。如果他昨天不语出惊人,我可能对他的话都将信将疑的,但偏偏他有些见识,是肚里有货的人。 “你知道咱们A市整个地图是如何分布的吗?” “倒不是很清楚,没研究过。”这跟A市地图有关系?我有些搞不懂了。 “过来过来,我给你科普一下,竟然连A市的地图都不知道,出去的时候千万别说认识我啊。” 中大叔拧着眉,起身走向了走廊右侧的一个画室,这里面有好多没画完的画,都是建筑物。 就在画室左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很大的地图,上面标着各种各样的圈圈,很奇怪。 “看啊,这是A市的郊县,西平县,龙门镇,连镇,还有西区的清溪镇,这边的会唐县和东区的还衡地产,还有这世贸大厦,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他用记号笔在这几个地方圈了一下,看起来就直观多了。只是我看了半晌,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他回头瞄了我一眼,唾弃地摇了摇头,“九啊,要不是你昨天帮了我,我真不想交你这个朋友,笨啊,拉低我智商。” “哎呀中大叔,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就别卖关子了嘛。” 说实在的,中大叔这傲娇的样子,要不是他实在有些水平,我也不要交他这个朋友,又臭美又嘚瑟。 “你站远点看,把几个点连起来,看看像什么。” 他拉着我后退到两米远的地方,让我再看。我狐疑地看了凌元凡一眼,微眯起眼睛朝地图看。 当我把那几个点连接起来的时候,那诡异的七星图一下子把我惊呆了。 “七星阵?” “咦,不算太笨嘛!没错,这几个地方加起来就是一个七星阵。而且,按照红楼设计的格局和方向来看,这七星阵是在镇压什么。根据风水学上看啊,如果连阴山是块宝地,那就活活被这七星阵给压死了。”上向引弟。 我看到中大叔眼中那闪烁的睿智,眉宇间忍不住冷汗直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七星阵的七个位置,都应该有红楼那样的建筑。凌枭把这七个设为阴阳地界,其实是在用七星阵镇压那个连阴山吧? 那连阴山是鬼巫的地盘,而红楼的建成应该也有些历史了,难道说,凌枭很早之前就已经布局镇压鬼巫了么? 怪不得黄婆婆说,只有凌枭才能力挽狂澜,也只有他,能够用如此庞大的地势来布置一个七星阵。 此时,不光是我,凌元凡也是惊得一张脸煞白,满眼的不可思议。 但我此时最为崇拜的,就是中大叔了。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看得透这个七星阵?简直太奇葩了。 “中大叔,你怎么看得懂这个东西啊?”我故作镇定地道。 “唉,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这就叫经验。看到我这一地的废纸没?我一直追求最完美的设计,不光是格局,方位,还要符合一切风水的布置,要不然我设计的地方怎么能成为人气最旺的呢。” 他倒是一点不谦虚,不过我很欣赏他这种不以己悲,不以物喜的态度,他的提点令我茅塞顿开,我甚至想到了如何进入连阴山去血战血兽的办法。 “中大叔,那按照你的话说,如果这是一个七星阵,那么他们的阵石在哪里呢?” 布阵肯定是要有阵石,阵眼的嘛。我对风水并不懂,但像中大叔这种博学的人,应该很通透的。 “这个我也拿捏不准,我改天去现场考察一下再告诉你。” “这个就不用了,你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为妙。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也不能逗留了,去解决了阴兵过后,就要去找凌枭的残肢了。我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希望我身上的血兽之血不要发作太快才好。 “等等,不吃黄鳝了?野生的呢。”中大叔很好客地留我,但没留凌元凡,他还是看不惯他杀马特的样子。 “不了不了,改天吧。” 我一边走,一边四下里瞄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尘儿,这小家伙去哪里了?只是想到鬼巫可能还在打中大叔的主意,就没去寻她了。 中大叔把我和凌元凡送到大门口,还热情地邀请我下次吃饭,我谢绝他过后,马上走到一个无人之地与凌元凡遁地而去。 “九九,你相信中大叔的话吗?我怎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钻地缝的时候,凌元凡好奇地问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不是真的我们到时候实地考察一下不就得了?总而言之,我无论如何都要闯一下连阴山的。” “那地方很危险,到时候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嗝屁了的话,这三界就彻底玩完了了。” “彻底玩完儿?” “你难道不知道,你前世是……我擦,谁特么钻的油田钻这么深啊,撞死老子了。” 第85章:八殿阎罗 我们遁到了距离三殿阎罗宋帝王府邸外大约五十公里的地方,这地方长着一片猩红发热的铁树,上面挂满了火红的刀刃。 据说被押送到此的鬼魂,都会在这里走一遭。被挑破背上皮肤挂在此处,极少有扛下去的鬼。 当然,扛下去了会更惨。还会去孽镜台和蒸笼地狱,总之不往死里整不罢休的。 所以,阴间的酷刑比阳间来说,要残酷几倍,“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意思,就是这么来的。 凌元凡在遁地的时候被钻井机的地桩撞了脑袋,右眼全是淤青,我对他真是无语到爆。 这家伙这阎罗王当得真是大条,可千万别带坏了那一支精锐部队。还有我的沫念,也不能近墨者黑。 我四处望了一下,没瞧见被困的阴兵,狐疑地瞥了凌元凡一眼。 “他们呢?鬼兽呢?” 有了厉害的锁魂鞭。我有点嘚瑟,对鬼兽甚是期待。他拧着眉瞥了我一眼,朝正前丛林努努嘴。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的。那铁树林里站着一只通体血红的怪物,外形有点像中世纪的蛇颈恐龙,但却长了一身血红的羽毛。两只眼睛就那么挂在额头。跟要掉出来似得。 因为是火红的。所以我一时半会没看清楚。我发誓,我有生之年绝没见过长得这么丑的动物,完全四不像。 那五千阴兵就被它堵在铁树林,此时被铁树烤得透明,还不断冒烟,我甚至闻到了灵魂烤熟的味道。 “这个……我还是回去吧。” 我看了半天,无从下手,还是先闪为妙。毕竟我是个人类,他们这些鬼只要不灰飞烟灭,还是能够继续存活的。而我就未必了。 我召出了灵符,准备遁地离开,被凌元凡一把拉住了。 “九九,我们是生死之交对么?” “曾经必然是!” “那些阴兵都是你从聚阴阵救出来的啊,那是什么地方,卧虎藏龙的地方。你为了帮我找阴兵是多么勇敢多么生猛,我感动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我……” “快闪!” 他语音未落,那怪物似乎发现了我们,张嘴就是一颗火球吐了过来。我拉着他就地一滚。躲过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球。而我们待那地方却硬生生被那火球砸出一个燃烧的巨坑,周遭更是一片焦黑。 我俩面面相觑,互望一眼后,顿时纵身一跃,“逃!” “砰砰砰!” 我们逃跑的过程中,那怪物又不断喷出火球袭来,把我们身后砸成了一片火海。这火的威力比我至阳之火厉害多了,我的只烧灵魂,而这家伙什么都烧。 我俩灰头土脸地逃离了三殿阎罗王的地盘,来到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峦上。凌元凡跑不动了,喘息得比我还厉害。 我有点抑郁,我一身本事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实在太丢人了,我可是凌元凡慎重请来帮忙的人,哎…… “九九,怎么办?你有没有别的办法?”凌元凡抹了下脸上的灰,沮丧地问我。 我斜睨他一眼没说话,从血凤里拿出了那几本破书。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不相信这玩意没克星。 在《鬼道符咒》上面,记载着不少鬼的属性和克制的办法,我翻了好几遍,才在册子的最后面看到一小行字:鬼兽火邪,以火为身,以火为魂,是上古神兽毕方的族裔。长于阴阳两界,以焚噬魂魄为生,最惧冰山之灵。 “喂,喂你看这个,这家伙是不是叫火邪啊?”我拉过凌元凡指着那小字道,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看什么?” “这记载,这……”看他一脸茫然,我愣了一下,收起了破书。 难道说,凌元凡是看不到这上面的字?也对,这破书都是太玄门的东西,他可能是参不透的。上反私才。 “那个,冰山在什么地方?” “冰山?会不会是老八那边的冰山地狱?” “肯定是,咱们去那边看看,兴许能找到突破。” 冰山之灵,那说的可能是冰山里面的生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凌元凡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主见了,被我拖着又遁地到了八殿阎罗的地盘。 而我们才刚落脚,地上的冰雪瞬间把我们冻住了,我慌忙召出至阳之火,这才免去一身被冻僵。 至于凌元凡,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眼前变成了冰雕,我瞧着他两颗眸子在冰里面滴溜溜的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去找找看。” 八殿阎罗司掌冰山地狱,这里比起阳间的两极地带要冷上千百倍。我如果不是靠着至阳之火,此刻也被冻成了冰雕。 通往八殿阎罗殿的路并不崎岖,但却非常难走。是一条晶莹剔透的冰路,踩在上面一不留神就跐溜下去…… “啊……” 我还正小心翼翼暗忖着,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就像自由落体似得顺着冰路一路飞驰,周遭唯有我那惊悚的声音在荡漾,是这样的“啊啊啊……嗯嗯嗯……嗷嗷嗷……” 我不知道这冰路有多长,但是一路上的冰渣子也扎得够我喝一壶了。我只能抱住了脑袋,任凭自己在路上横冲直撞。 “吼!” 就在我被撞得头昏目眩的时候,前面忽然响起一声震天怒吼。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撞进了一个略带温热的地方,有些腥臭,有些炙热,还有些……咦,这是什么柱子? 我狐疑地爬起来,瞧着面前几根参差不齐的血红色柱子,忍不住摸了一下。 “吼!” 又是一声怒吼,是从我身后发出来的,我霍然回头,看到了一截左右颤动的舌头,上面还滴答着殷红的鲜血。 偶买疙瘩,我竟然是在野兽的嘴巴里,这红色柱子不就是它的牙齿么? 我慌忙转身往前冲去,准备从它的齿缝中钻出来,但谁知道它齿缝有点紧,我钻了一半就卡在哪里了,前进不行,后退也不得。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我的高庄小笼包变成小金橘,这样我至少可以后退了。 这野兽的舌头不断地拨弄我,一会扫过去,一会扫过来,可能是我把它的牙齿塞住了,有点难受。 “喂,你别动啊,我自己爬出去,爬出去你就不塞牙了。”我深怕被它这样扫把我腰给扫断了,而且它舌头那么恶心,我有些受不了。 “吼!”这野兽非常不安分地摇脑袋,我被它晃得差点要背过气了,只能紧紧抱着它的牙齿防震。 “冰犼,过来!” 忽然一个凉凉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我连忙抬起头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三丈之外的地方,面如冠玉,头缠纶巾,甚是风流倜傥。 这男子一喊,这野兽顿时就安静了,乖乖地走了过去,我就在它齿缝里那么一晃一晃,特别的狼狈。 “兄台,能否帮忙把我弄下来?我不是坏人。”我讪讪道,脸有些热。就这个姿势与人见面,着实太丢人了。 “你竟是人?” 男子愣了一下,上来把我从牙齿里取了出来,我沾地后一个踉跄,又跐溜一下栽在冰路上,变成了自由落体。 “啊啊……嗯嗯……嗷嗷!” 我被一双结实的臂弯抱起的时候,已经是一公里之外了。瞧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我很不好意思。 “多谢兄台相救,我……我其实就是来找个东西的。” “恩?”他放下我,并没有任何窘迫,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底荡漾着我看不懂的精光。 “我想找冰山之灵,请他去帮忙对付正在攻打三殿阎罗王的火邪。” “什么?火邪在攻打老三?”这男子眸色一寒,脸沉了下来。 “是,是啊,你是……”听到他说老三,我似乎猜到了他是谁,“莫非,你是八殿阎罗王?” 他点点头,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你是九儿?” “对,对啊,你怎么知道我?” 我又偷偷瞥了眼这男子,虽不是很绝世,但肯定是玉树临风的,尤其是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特别仙气。 “三界之中,谁不知道你?刚才冰犼冒犯你了,还请原谅。” “没关系啦,它又没吃我。” 我回头瞄了眼这大家伙,长得跟河马似得,一点都不好看,尤其是那牙齿,肯定从来没刷牙,哎……我瞥了眼衣服上沾的牙垢,胃里不断地翻江倒海。 “没想到这地方你都能来,看来你的道行恢复了不少。估计在不久之后,帝尊就能强势回归了,到时候这阴间就能太平了,我的子民,也不会那么水深火热了。” “你……” 我没想到这八殿阎罗是这般忧国忧民,我立马对他敬仰了起来。“那个,九殿阎罗也来了,只是被冰冻住了。”我有点难为情地补了句。 “火邪是鬼巫的鬼兽,我的冰犼未必能打得过,去看看再说吧,上来!” 他说着朝我伸出手,我讪讪地握住他的手,他纵身一跃把我带上了冰犼的背。 这家伙托起我们后,顿时跟打鸡血似得一路狂飙,没想到它这么笨重的身体能跑得如此风骚。 我这才看清八殿阎罗这地势,这就是个盆地,阎罗殿在底部,而刚才我和凌元凡出现的地方是顶部,怪不得我边成了自由落体呢。 到山顶的时候,凌元凡已经是个硕大的冰雕了,八殿阎罗飘下去弹指破了冰封,凌元凡一冲出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欧阳羽你这混蛋,你他妈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把老子冻得差点歇菜了,鸟都他妈没用了……” 第86章:激战 我们再来到三殿阎罗王的地盘时,这里早已经硝烟滚滚,火邪带领无数鬼兽已经层层包围了阎罗殿,那里早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凌元凡的五千阴兵被烈火困在铁树林,看样子也岌岌可危了。欧阳羽不敢怠慢,迅速叫冰犼过去灭了那诡异的烈火。把阴兵救了出来。 冰犼是来自冰山地狱的灵兽,对付铁树林的烈火自然轻而易举。 只是看到阴兵被救出来时,我心里顿时难过到不行。这些阴兵中,除了龙晓东之外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要是没有能量源给他们食用,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了。 我看城楼下鬼兽很多,想过去炼化点能量源给这些阴兵。 “八殿下,你的冰犼能把这一路的烈火封了吗?我们带着阴兵过去,从后面包抄他们。那火邪虽然生猛,但总是个没脑的家伙。” “也好,咱们兵分两路,我先带冰犼去开路。你们再带领阴兵过来好了。”欧阳羽和三殿阎罗王的感情不错,此刻自然是焦虑得很。 “好,麻烦八殿下了。” 瞧着欧阳羽骑着冰犼一路飞奔而过那铁树林,所到之处均被冰封,我和凌元凡见机不可失,领着阴兵就迅速跟了过去。 我跑在了最前面。想要先炼化一批鬼兽的能量源给阴兵们食用。而就在快到城楼下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在城楼外控制火邪的,竟然是雷傲! 这家伙还是穿得一身闪亮,细长的腿被紧身裤裹得像只圆规。他坐在火邪的肩头,在指手画脚着什么。 我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身边的凌元凡是他师弟,就更加生气了。我回头瞥了眼他,凉凉地笑了笑。 “凌元凡,你师哥哟,你完全可以去动之以情地让他退兵啊。” “九九,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跟他勾结吧?天地良心。我跟他绝对不是一路人。” “那你敢说你不是清虚的徒弟?” 这家伙有没有背叛我我猜不透,但是他在最紧要的时候打断了我的梦,这令我耿耿于怀。此时在看到雷傲时,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膈应。 他会骗我吗?我竟不敢相信他了。 “九啊,这一言难尽,但我一片丹心在玉……” “吼!” 凌元凡语音未落,前方的冰犼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我再顾不得质问他,飞身便遁了过去。瞧见冰犼和火邪打了起来,一个吐冰一个吐火,打得非常激烈。 而坐在火邪身上的雷傲一脸阴笑。趁着这个时候拿着小弩弓对准了正全神贯注寻找突破口的欧阳羽,毫不犹豫连射几箭。 “八殿下小心啊!” 我离欧阳羽还有些距离,只能大喊着提醒他一下。他招呼冰犼就是一口冰雾袭过去,冻住了那些小金箭。 雷傲发现了我,眸色一寒飞扑了过来。“丑八怪,你他妈的终于出现了,我他妈弄不死你名字倒过来念!” 他翻手震出一道灵符,毫不犹豫地拍向了我。敢情这家伙上次那一缕魂魄并没有被血尸伤到,反而更加厉害了一些。 “我他妈马上就叫你变傲雷!” 这混蛋出口成脏,我也没客气的,我召出锁魂鞭纵身一跃,挥鞭直接把他的灵符劈成了两半。 “九重锁魂鞭?你竟然拿到了这个东西。” 他愣了一下,小弩弓一摁又射来几只金箭。我翻身又是一鞭劈下去卷住了那几只小金箭,顺手一抖,把那金箭挥向了正在攻击冰犼的火邪。 “嗷,嗷……” 有两只小金箭准确无误地扎进了火邪凸起的眼珠子里面,它顿时疼得暴跳了起来。 雷傲一不小心就被颠下来了,摔了个脸先着地。我哪能放过他,飞扑过去又是一鞭扫了过去。 “我打你个娘娘腔丑八怪!”我一鞭子抽得雷傲差点拦腰截断,吓得他慌忙窜了好远,一脸惊恐地瞪着我。 “丑八怪,你他妈才娘娘腔呢,你全家都是。我擦,我圈叉你大爷,天道乾坤,借天雷!” 他怒急地吼道,忽然双掌一震,两只血红道符从他手心飞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轰! 忽然一道强炽的闪电从天际掠过,紧接着凭空一个巨雷从天而降,宛如一颗导弹似得在我面前炸开。 我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灼热的气浪朝我袭来,我飞身后退的时候,眼睁睁看到随后而来的阴兵被气浪震得灰飞烟灭。 冰犼和欧阳羽也被震飞,远远地砸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看样子被这巨雷伤得不轻。 不光如此,阎罗殿的城楼忽然间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硬生生塌了一般。三殿阎罗王惊恐地站在城楼塌方的地方,已然不知所措。 我重重摔在地上,一身被雷劈得焦黑,耳朵一直在轰鸣,停不下来。 脑海中,仿佛有些画面在涌现:在一个巨大石柱上,我被铁索绑在那里无法动弹,一道道天雷地火无情地劈向我,我的面前站着一个绝世的男人,他拿着一把长剑走向了我。 “噗!” 胸口一股血气涌上来,我无法控制地喷出一口暗黑的血,这血腥臭无比,我惊呆了。挣扎着撩开袖子,看到手臂上那黑点仿佛更大了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丑八怪,你不是很能吗?能给我看看啊?老子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免得你再继续祸害人。” 雷傲特别狂妄地走了过来,他手心刻的符印有黑色戾气在流转,我知道那可能是他的杀手锏。 这个鸟人,其实实力很强的。 我拽紧锁魂鞭,想挣扎着站起来,只是身体好痛,感觉被那巨雷炸碎了骨头一样。 “雷傲,你想做什么?” 凌元凡姗姗来迟,却一个箭步挡在了我面前。我分不清他到底是敌是友,因为他的师父是清虚。 “小师弟,你让开,等我灭了这丑八怪后,好好跟你絮叨絮叨。” “你敢!想杀她先杀我。”他傲气地站在我面前,召出了死神镰刀。但我晓得,他要对付雷傲根本不可能,他太弱了。 “哟哟哟,小师弟,你长能耐了啊。就你那点本事,能敌得过我一根手指头么?乖,让开哈,不然师兄等会不小心伤到你。” 雷傲完全没把凌元凡放在眼里,一手就把他拨开了。他杀气腾腾地走向我,掌心符印上的戾气越来越浓。 “天道乾坤,控魂!”凌元凡忽然一声怒喝,震出一道血符朝雷傲砸过去,紧接着抡起死神镰刀就砍过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雷傲眸色一寒,挥掌便召出一道黑色灵符,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轰!” 那黑符与血符相撞的时候,竟然化为一只枯骨如柴的鬼手,如剜心之势撞向了凌元凡的胸口。上找双号。 “混蛋!” 这一刻,我终于确定凌元凡和雷傲还是不同了,于是扬起长鞭劈了过去,卷住了那只鬼手。 而与此同时,雷傲翻掌朝我拍过来,他掌心的符印此刻竟然变得殷红如血,荡漾的戾气宛如波涛滚滚。 “混蛋,去死吧!” 我忍无可忍地拿出了那张血红宣纸对着他展开,当宣纸上的血光铺天盖地漫出的时候,我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绝望的哀嚎声。 雷傲在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可能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我翻身而起,一手召回他幻化的能量源毫不犹豫地炼化在掌心。 当我身体的血液忽然沸腾之时,一身剧痛全然消失,有股强大的力量在跟我身体的能量融合,我似乎强大了一点了。 我收起宣纸,怔怔地看着四下里荡漾的那些一颗颗颜色纯正的能量源,已经不忍直视这个地方了。 虽然我杀了雷傲,但也牵连了不少阴兵。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这宣纸的威力,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你们快点把这些能量源吸食了吧,别再灰飞烟灭了。” 身后的龙晓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魂魄已经透明得即将要消失了。我看了眼远处的欧阳羽,又瞥了眼倒在地上遭了些鱼池之殃的凌元凡,心里很难过。 是我太弱了,所以我必须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那些灰飞烟灭的弟兄们,真的对不起了。 “天罡五行,锁魂!”我震出了至阳之火,把周遭鬼兽的魂魄都吸过来炼化成能量源给阴兵吞噬了。 而后,我来到奄奄一息的火邪身边,它还在痛苦地嘶吼,伤得不轻。我把它的魂魄也吸了过来,收在了血凤之中。 四下里满目疮痍,我环视了一眼后就离开了。 事已至此,三殿阎罗王应该也不会有危险了,只是看他那府邸,估计维修都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匆匆回到玉宅,正是午夜时分。我心里特别惶恐,凌枭呢,黄婆婆她们呢?我不知道是不是又闯祸了,我好害怕。 “凌枭,凌枭,黄婆婆……” 玉宅里没有人,黄婆婆他们不见了。我心里更加担心,好像出事了。 “娘亲,娘亲,快!” 彷徨中,尘儿骑着黑宝从天而降,衣服上站满血迹,小脸一片苍白。我慌忙跑过去抱住她,触到她的身体没那么有质感的时候更加害怕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娘亲快,鬼巫带着鬼兽出来人间了,中大叔被抓了,鬼巫要他去找七星阵石。那是父皇为镇压鬼巫而设,如果被破坏的话阴阳地界就毁了。” “父皇呢?” “父皇已经去阵眼了,要用他的身体封印阵眼,杀了鬼巫。” “……那怎么可以?他疯了吗?”我心忽然一沉,鼻尖有些酸溜溜的。 他竟然不跟我说这个?他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用身体封印阵眼,那意味着他就没了,是死别。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为什么不问问我可不可以? “父皇怕你伤心,没有告诉你。再说,守护阴阳地界是他的责任,如果……” “带我去!” 第87章:风雨欲来 临走之前,我还是做了一些准备。 我换上了那身乾坤袍,戴上了紫金面具。我知道这是九玄的东西,上面还有神秘的力量,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没那么傲娇了,我需要她给我一些信心。 手臂的伤在迅速恶化。我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可我必须阻止凌枭,最起码再给他找回三块残肢。 因为冥月说过,只要他有五块身躯,那鬼巫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消失,我要他活着。 我召出了火邪的魂魄,迟疑了好久,还是把它慢慢炼化了,因为我迫切地需要力量,需要变得更强。 只是,在火邪的能量源炼化过后,我身体仿佛火烧似得沸腾了起来,有种无法控制的气息在体内流转。 我硬生生压下去这股气息过后。站起来时瞄了眼镜子,却发现眼睛竟然变色了,多了一圈若隐若现的红色。 莫非,我炼化了雷傲和火邪过后走火入魔了?不会,肯定不会的!我还控制得住这股气息,我不会走火入魔的。 我用绷带缠住了那些黑疤。怕它们忽然溃烂我就血流不止嗝屁了。最重要是。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受伤了。 下楼的时候,尘儿蜷缩在沙发上等我。她受伤了,小小的身子已经没多大质感了,我很担心。她的百鬼被鬼巫打得溃不成军,复原得吃不少能量源了。 我又拿出破书翻了一下,试图给尘儿加持灵力疗伤。 之前给黑宝疗伤失败后我就没再尝试道术疗伤的办法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是我前世的女儿,我必须要做到。 “气运丹田,灵气归心。弹指而出,弹指而逝!”我牢记着口诀,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弹指一挥。 顿然间,掌心冒出了一团绿莹莹的火焰,特别温润。只是这火焰燃烧的时候,要耗费我不少灵力。 我心下一喜,挥掌慢慢拂过尘儿娇小的身子。看到她小脸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气色,我也就慢慢放心了。捏了捏她的小胳膊,已经有质感了。 “娘亲。你好厉害啊。”尘儿起身抱着我的脖子特别敬仰地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到爆。 “走吧,我们去医院的太平间外找点魂魄炼化给你的百鬼,不能让你跟之前的九殿阎罗一样成光杆司令了。” 有了充足的准备,我觉得找到凌枭那几块残肢应该不是太大问题了。 我们遁到医院的太平间外,锁了一些魂魄炼化成能量源给百鬼,瞧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里酸溜溜的。 也多亏了这些百鬼守护尘儿,要不然她肯定也会被欺负。我真怕有一天我和凌枭都灰飞烟灭了,尘儿得多可怜。 黑宝托着我们趁夜来到了连镇,这里依旧阴风阵阵,幽魂飘来荡去地乱窜。我很不客气地炼化了这些幽魂,因为尘儿的百鬼急需这个。 来过一次,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红楼所在的巨坑,叫黑宝一跃而下。这次没有鬼来拖拽我们了,因为尘儿是鬼公主,这些鬼魂都能感觉到。 下坠的时候,土壁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大门,正是红楼那旋转大门。黑宝连忙飘了过去,霸气地落在了旋转门口。 “参见小公主!” 寒月领着红楼的群鬼在门口迎接我们,但只跟尘儿打招呼,没鸟我,看我的眼神还无比藐视。 我没跟她一般见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得大量一点。不过尘儿可不依了,蹙了蹙眉飘了下去。 “寒月,这是本公主的娘亲,还不过来拜见?” “……是,寒月见过九小姐。” 寒月用眼底余光狠狠瞪了我一眼,讪讪地退到了一边。尘儿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红楼,那个叫林平凡的鬼军官连忙招呼其他鬼给她抬了个椅子来。 “娘亲,娘亲快坐这里。”尘儿拉着我在椅子坐下,自己飘到了我怀中窝着,“娘亲有话要问你们,你们须得老老实实回答,听到了吗?” “是!” 听到群鬼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我顿时有种狐假虎威的优越感。清了清嗓子,冷冷环视了他们一眼。 “帝尊来过吗?他去哪里了?” “九小姐之前不是跟帝尊在一起吗?怎么问我们他去哪里了呢?” 寒月对我的厌恶几乎是全身心的,挡都不住,令我有点纳闷。我与她并没有深仇大恨,难道说……她也喜欢凌枭? 我想起自己嫉妒九玄的心情,也就不以为意了。倒是尘儿听到她那不敬的回答,顿时眸色一沉瞪了过去,吓得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公主息怒,帝尊自从上次离开过后并没有来过。不过他差秦将军过来说了一声,叫我们赶快撤离这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昨夜里。” 昨夜里,凌枭说他有些事要处理,得暂时离开几天,难不成他当时就下定决心要去封印阵眼了? 他竟然什么都没跟我说,看来我们之间,似乎真的有裂痕了。 “尘儿,既然大将军都说了叫他们离开,你先带着他们去玉宅吧。” “娘亲,尘儿要跟着你。” “乖,娘亲会上天遁地,打不过逃跑也很快。” “可是……”上找估号。 “去吧,你们在阳间守着,千万别让鬼巫去害无辜的人。我去找找中大叔,看能不能找到。” 我觉得,既然鬼巫的目的是找阵石,那按照中大叔那吹毛求疵的个性,必然会先研究一番风水,然后确定位置才会来。 我只希望他不要那么愚蠢,帮着鬼巫来祸害人间。 我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坚决没让尘儿跟着。因为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凌枭都要以自己的身体来封印阵眼,可想而知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我好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离开红楼过后,我径直来到了堰塘。这里的水已经恢复平静,但我晓得,血兽就在这下面。九玄托梦给我说血兽存在的地方就是封印凌枭残肢的地方,所以我一定要闯一闯。 九玄,既然你也是为了凌枭,那么请保佑我,让我找到他的残肢好吗? 我轻抚着乾坤袍,上面那股神秘的能力在慢慢渗透我的肌肤,就好像是九玄的魂魄在跟我融合。 这一刻,我仿佛找到了一丝丝的熟悉感。 “哎呀呀,老头儿,不要这么粗鲁好么?我说了不知道,我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什么大概啊,可能啊这些词我从来不屑用的。你既然要我找阵石,得给我点时间研究风水啊。” 我正要跳下堰塘,忽然听到了个非常生气的男音,我心下一喜,连忙躲在了一块礁石后面,寻声望了过去。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中大叔竟然冒出来了。还一路走一路咆哮,只是他身后跟着的并不是鬼巫,而是清虚。 这老头也不跟中大叔争论,静静地走在他身后,在他不想走的时候推搡他一把,惹得他敢怒不敢言的。 “我他母亲地告诉你不要那么粗鲁,听不懂人话啊?”中大叔气得骂人了,差点没把我逗笑。 “天亮之前你要找不出阵石,鬼巫是不会放过你老婆孩子的,你好自为之吧。” “你……我告诉你臭老头,你要敢把她们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噢,你现在给我好看也没关系。” “……” 原来,中大叔的老婆孩子被挟持了,这鬼巫做事情怎么如此令人发指呢。他怎么会选上中大叔呢,真是匪夷所思。 瞧着他们俩朝我这个方向而来,我召了个灵符,偷偷遁到了清虚身后,屏气凝神地跟着他前行。 “老头儿,鬼巫是什么人啊?是不是搞玄学的人啊?那也不要挟持我的家人嘛,对了,你们把我家那个古曼童怎么样了?” 敢情,他和鬼巫没有打过照面啊,肯定是尘儿在极力抵挡,只是没有成功。他还以为尘儿是个古曼童,我晕死了。 “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赶快去找阵石,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清虚已经很不耐烦了,恶狠狠地道。 “老头儿,我们打个商量如何?瞧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想必日子过得也不是很滋润。你只要放过我,我把存款都给你如何?” 中大叔还在一个劲地忽悠清虚,我在想,他如果知道清虚是个鬼,不晓得还会不会这样大胆。 “你觉得把存款给鬼花很现实吗?” 清虚悠悠然的一句话,终于令中大叔住嘴了,大约过了一分钟,我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 “那个,我……个人觉得,阵石肯……肯定不会是在这堰塘里。按照易经……分析,七星阵如果要摆放阵石……必然是在生……生门上面,这样方能镇住东西。” 中大叔沉默了几分钟后,终于颤巍巍地开口了,听得我心下一沉,毫不犹豫地召出至阳之火,瞬间把清虚包围了。 “天罡五行,锁魂!” 清虚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我很容易地锁住了他的魂魄。但他的灵力很强,我想要炼化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在我手心挣扎,试图想要逃走。 “九九,你怎么来了?”中大叔盯我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喊道,一脸窃喜。 “臭丫头,你以为这样能困住我吗?天道乾坤,控魂!” 清虚怒吼道,竟然还想在至阳之火中召灵符,我抬手一个手刀劈在手心,割了一道口子,那火焰见血后腾地一下蹿了几尺高。 “想活命,带我去找鬼巫!” 第88章:九宫八卦 我把清虚炼化到他实在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才把他放进了血凤,很小心。 这老头道法高深,以溟袭唯命是从,我觉得他和鬼巫之间应该是拍档的关系,共同为那个“他”服务。 所以我猜他应该算是举足轻重的角色。用他去胁迫鬼巫交出中大叔的妻儿应该没太大问题。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中大叔很诡异,他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会惹得鬼巫都对他上心,要他寻什么阵石,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这世界上懂风水的人何其多,中大叔不过是个建筑设计师,在风水上必然是半吊子水平,鬼巫怎么会看上他呢?难不成他闲得发慌要和他搞暧昧? 一想到一个三百年前的糟老头跟中大叔眉来眼去的,我心里就瘆得慌。 我斜睨着还一脸震惊的中大叔。他刚才被我霸气的锁魂术惊到了,这会目瞪口呆跟个傻瓜似得。 “啪!” 我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他哆嗦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惶恐地左右看看,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我的胳膊。上找节弟。 “九九,你刚才杀人了是不是啊?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举报你的,吓死我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拍掉了他拽我的手,“中大叔,你脑子进水了啊?清虚自己都说了他是鬼,杀鬼是不犯法的。跟我来,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我召出一道灵符,拉着他瞬移到了红楼里面。尘儿已经带着寒月他们离开,这里面还亮着昏暗的灯光,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显得空荡荡又阴森森的。 “咦,这不是那个红楼吗?” 中大叔一进门就认出来了,特别好奇地到处看,“啧啧啧,这个摆这里完全不对,这个设计真难看,哎呀,这个楼梯太狭窄了。” 听他百般嫌弃的声音,我很抑郁地瞄了他一眼,把“伏羲图”拿出来递给了他。 “你仔细看看。能看出什么吗?” 我现在顾不得去研究中大叔的身世,反正他要依仗我去寻找妻儿,我一点不担心他会背叛我。 他接过“伏羲图”走到灯下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一张脸黑得跟焦炭似得,眉宇间的汗水也瀑布似得滚。 我的心随着他诡异的表情而慢慢提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必然是看出了什么名堂,也是我没看出来的。 “这……这不是九宫八卦图吗?怎么险象环生的?” 好久,他才喃喃出生,那声音嘶哑得像被车轮碾压过似得。他是怎么了?看个图像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劫似得。 “然后呢?” 我并不懂九宫八卦图,老头略知一二,但也并不精通。据说,这隶属于奇门遁甲之术的东西,很深奥。 中大叔能看出来这个,我对他又有些刮目相看了。我隐约猜到鬼巫为何要捉他了,估计就是为了这些。 “这九宫,指的是天宫以井字划分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和兑宫九等分,在晚上观天的七曜和星宿移动,就可得出一些气节的讯息。然而这个上面却不是,这上面的九宫分布与七星阵相互牵制,从画上看,到处都是死局,非常凶险。” “什么?你说这九宫八卦图和七星阵是相互牵制的?”我愣了一下,脑子灵光一现似得顿时就明白了些什么。 我猜,那九宫八卦图中,九宫封印的就是凌枭的残肢,而七星阵却是凌枭布置出来克制鬼巫的。 难道说,三百年前凌枭早已经知道自己会被封印,所以布置了这么一个阵法来牵制九宫八卦图? 那么…… 是不是我找出了凌枭的残肢,七星阵也破了?鬼巫和“他”就横空出世,紧接着风云再起了?那我是去救人还是不救呢? “中大叔,你觉得,这个阵石会不会就是九宫分布的地方?” 我看到中大叔脸色特别凝重,有些忐忑地问道。 “恩!” 他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眉宇间的汗水,重重地叹了一声。“我还以为玉衡跟我说的是假的呢,没想到真有这种诡异的事。” 他拖了个椅子坐下,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得焉了。我听他话里有话,也拖了个凳子坐过去。 “中大叔,你和玉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渊源啊?” “不可告人?你会不会用词啊?我和玉衡曾经可是生死之交,全A市的人都知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和他是A市最杰出的建筑设计师。”他颇为与有荣焉的道,但很快脸又沉下去了。 “那么你刚才的意思是?”看他怅然若失的样子,我顿了顿又问道。 “要不是他惨遭横祸,我也不至于退出建筑业,哎……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九啊,你弄这么一个画给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玉衡跟你说的意思。” 我其实并不知道玉衡跟他说了什么,但他刚才说漏嘴了,所以我相信他一早就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去面对。 “你认识玉衡?”他狐疑地瞄着我。 “我现在是还衡地产的董事长!” “……”他愣了,怔怔地看我好久,忽然苦涩地笑了笑,“这些年我一直定居国外不问世事,没想到玉家的家业竟然易主了,还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你小看我?” “我哪敢!” 他轻叹一声,才又道,“玉衡跟我说,玉家祖先曾留了祖训,一代一代都要按照一张七星阵图造房子,否则玉家就会有横祸。不过到了他手中的时候,在造还衡地产大楼时根基被人改了,所以……” 中大叔的话令我联想到了赵忠良,还衡地产大楼的根基就被他改掉的,所以玉家的人都陆续死了?是这个意思么? 还有,他说的玉家祖先留了祖训造房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是民国时期?还是可以追溯到更古老一些的时间? “中大叔,那你呢,怎么会看懂这样的图?这……可是阴间的图啊。”我睨着中大叔,很纳闷。 “我家祖上是相师,精通于奇门遁甲之术,不过到了我这一代,我并不喜欢这种玄学的东西,所以不太上心。当年我父亲跟我提过,说A市的地理位置很独特,看平面图的时候,总像是个九宫八卦图。” “啊……令尊就那么厉害啊?”我惊愕了,难不成中大叔祖上跟凌枭是一个朝代的? “我父亲看什么都像奇门遁甲,我也是他对着九宫命格排了很久才生出来的。”中大叔自嘲地笑笑,又道,“后来我偶尔跟他提起玉衡说的七星阵图,他就命我不准再干设计这一行。” “那想必令尊是看出来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中大叔祖上和鬼巫肯定是较量过,相师和巫师之间,一个是靠经验推理,一个是靠旁门左道的禁术,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中大叔,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中大叔可能能算出凌枭残肢具体封印的地方,这样也好过我大海捞针。 “九九,我不能帮你找阵石,你看这九宫八卦图和七星阵处处牵制,并无生机。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天下大乱的。” 他猜出了我的意图,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特别凝重,估计是这两天经历东西太多,无法消化了。 要让一个建筑设计师相信如此玄幻的东西,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可是,他不帮我怎么办呢? 凌枭的身体是必须要找到并且复活的,否则鬼巫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那个“他”已经快要横空出世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天下大乱吗? “中大叔,你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不帮我找阵石,我就不帮你救人。” “九九,咱们做人不能这样,你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相信鬼巫再看不到清虚回去,小梁宸和少芬姐可能就有危险了,我反正不是特别忙,有时间等。” 中大叔这种人有点迂腐,不给点猛药也不会妥协的。 我起身走向了楼梯,打算去看看祭坛,上楼的时候,我的眼底余光一直在打量中大叔,瞧他眼底闪烁的精光,我觉得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九九,先别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他讪笑着跟了过来。 “想通了?”我挑了挑眉。 “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阵石,我可以陪你去,但我有个条件。” “恩?” “找到阵石过后,这伏羲图你要送给我。” “好啊,等我拿到我该拿的东西过后,这东西送给你也无妨。你千万别说这上面有宝藏,你想一个人独吞。”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有宝藏也没办法享受啊,我不过是想研究点东西而已。” “那走吧!” 我又走下楼,召出灵符准备和中大叔离开。 而就在此时,红楼忽然间震动了起来,墙壁和天花板上不断地掉落尘土。一道道缝隙从地板慢慢裂开,冒出一阵阵慑人的阴风。 “走!” 我慌忙一把拉起中大叔想要冲出去,却听得“轰”地一声,大门处忽然间被一块巨碑挡住,而那巨碑上,骇然写着“九九”两个字,左侧下方,还有九月初九四个字。 第89章:放不下你 瞧着石碑上那血红的字,我认得,这是我自己写的。那天我把凌枭的画不小心毁了,然后我黯然神伤地离开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有过万念俱灰的念头。 但此时这石碑杵在这里做什么?它是怎么冒出来的? 我回头看了眼中大叔,他的眼神惊愕而惶恐。手指着石碑不断哆嗦,“这,这不就是七星阵的阵石吗?” “什么?”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是阵石? 我忽然想起了在西平路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难不成,这无字巨碑真的就是阵石? 怎么会这样? 红楼里面依然在不断塌陷,如果我们再不逃就都可能死在这里了。我召出了灵符,准备上天遁地,却发现在这节骨眼上,我的道符失灵了。 “灵符,遁地!”我一次又一次地召唤灵符。但不行,任凭我用尽办法都不行。 “九啊,咱们这辈子是不是就在这里交代了?我才四十二啊,我现在正是一枝花的时候啊。” 中大叔拉着我的道袍急道,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我回头抑郁地瞥了他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中大叔。你就算是朵花。那也是喇叭花啊,我这朵千娇百媚的花骨朵不是在这陪你么?你淡定点,用你们家那奇门遁甲之术找一找这里的生门。我觉得,这既然是个阵法,布阵的人肯定考虑过离开的问题。” 这个红楼是凌枭安排玉家的先祖修建的,他是个仁慈的帝王,不可能让他们都死在这里的,所以那些人修建的时候必然有留通道离开。 这就像古墓一样,造墓人在里面完成了各种机关设定,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逃出来嘛。 中大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九啊,我发现你关键时刻脑子还是清醒的,之前太小看你了。” “快找生路吧,我暂时就不跟你计较那些品德问题了,回头咱们聊聊。” 事不宜迟,中大叔转身就在红楼里面寻找出路,而我则戒备地跟在他身后,把锁魂鞭召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整栋红楼颤得厉害。地面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强烈的阴风不断从地缝冒出来,隐约还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们却根本出不去,我感觉这里像是有道结界封死了一样,我无论如何也召不出灵符。 我瞧着中大叔认真仔细地在逃生的地方,心里却是暗自叹息,我觉得,我们有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地方了。 “按理说,这个地方应该是生门,但为何透着如此凶险的预兆?” 中大叔走到吧台的地方时,盯着一道小门喃喃自语。我跟了过去,瞥了两眼,觉得这可能是个储藏室,于是扬鞭一甩,卷住了上面的门把。 “中大叔,我们要不要拉开看看?”我迟疑地问中大叔。 “要不就拉一下看看,万一是生门呢?”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眸色恐惧地盯着小门。 “别怕,人死了还能变成鬼的,如果在阴间混得好的话,也是能当公务员的。”我宽慰他道,手忽然一用力,把小门整个拉扯了下来。 “呜……哇!” 顿然,一股透着戾气的阴风如排山倒海似得汹涌而出,直接把我和中大叔给吹到半空中了。 周遭的椅子桌子什么的也被吹到了空中,没几下就被卷得四分五裂了,这烈风,怎么跟飓风似得? 一只只面目狰狞的厉鬼从小门潮涌而出,其中不乏鬼妖鬼将级别的。非但如此,还有不少就剩了个脑袋或者胳膊的鬼,也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真不知道他们这模样在阴间会不会被排挤。 “啊……” 他们嘶吼着朝我们扑来,密密麻麻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想召出至阳之火,但整个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的,连落脚点都没有,根本召不出来。 我扬起鞭子想要打死他们,还没扔过去鞭子就卷到了柱头上,那厉鬼们直接就扑向了我。 “中大叔,你真是个半吊子……” 我怒不可歇地冲中大叔吼了句,眼睁睁看着厉鬼张着血盆大口锁定了我的脑袋,我竟无法抵抗。 可怜我这五重锁魂师,竟然…… “退下!” 忽然一个威严冷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惶恐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我转过头,看到凌枭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一身皇袍尽显他帝王的霸气。 门口还站着秦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估计他依然在鄙视我。他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凌枭,或者说,三百年前的事情,令他一直耿耿于怀。 凌枭袖袍一挥,厉鬼们又灰溜溜地从小门退了回去,周遭狂烈的阴风也消停下来。空中的桌子椅子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其中还包括中大叔,被摔得呲牙咧嘴的。 我当然是不会摔下去,因为凌枭抱着我呐。无人知道在他搂住我的那一刻,我内心是何等的汹涌澎湃,什么怨,什么沮丧都烟消云散。 他始终,还是放不下我的。 “不是让你在家里呆着吗?为什么又跑出来了?”他拧着眉,但还是不忍大声呵斥我。我把头埋在他怀中幸福地笑着,一句话都不说。 中大叔推开椅子从木板下爬出来,满眼惶恐地望着我,或者是望着我身边的凌枭,他竟然看得到他? “九,九九,你摆的那什么姿势?怎么感觉你在跟谁搔首弄姿呢?” 搔首弄姿? 他竟然用这个词,我看起来有那么浪吗? 我一下子尴尬了,讪讪地收起了笑容。凌枭抱着我缓缓落地,若有所思地瞥了中大叔一眼,走到了他跟前。 “你便是七曜相师的后人?” “你,你,你是谁啊?”中大叔惊恐地张望了一下左右,抱紧了双臂,“先祖的确是相师,但据说他平生不与人结怨,你,你……” 他吓得语无伦次了,以为凌枭要灭了他。我果然是猜到了,中大叔的祖先和凌枭想必是认识,看他的样子,似乎颇为尊重那位七曜相师。 能以七曜为尊号的人,想必也不是个凡人了。 所谓的七曜,就是日、月、火、水、木、金、土七大行星的一个统称。他以七曜为号,自然也对这七大行星有所研究了。这在三百年前的环境下,这绝对是奇葩的存在。 “我与你先祖尚且有些交情,你先回去吧。秦风,送这位七曜相师的后人回去。” “那个,那个同志,你和先祖有些交情?你,你也是鬼啊?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老祖先带个口信,就说他重孙和重孙妈被鬼巫抓了,能不能让他老人家显灵救一救?” “聒噪,带走!” 凌枭不耐地蹙了蹙眉,挥袍就把中大叔给扇没影了,但我还听到了他的声音,“九啊,别忘记给我救老婆孩子啊。” 红楼顿时安静了下来,这里只有我和凌枭,看到他那绝世无双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心波荡漾。 我果然还是逃不开他的魔咒,我看到他就乱了方寸。 “为什么不听话?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他走过来把我脸上一缕木屑给捻去,轻轻抱住了我,“九儿对不起,是我把所有劫数都带给你了,我不应该让这一切开始的。”上农斤技。 “我不怕!” 谁让你给了我无法比拟的温柔,勾走了我所有的真爱,让我如飞蛾扑火般无法自拔,想逃都逃不了。 如果你对我狠一点,我可能很快就把你忘记到九霄云外了,可偏偏不是。 其实,我也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开始,我依然是那个懵懵懂懂的,风雨无阻送盒饭的丑丫头。 但现在我回不去了,一切都变得那么快,我甚至都来不及后退。 我根本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实世界,跟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扯上了联系。我想要抽身,但是谁能放过我? “我送你回家吧,这里很危险。” 许久,凌枭才放开我,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我感觉到他似乎有沉重的心事,是因为鬼巫吗?还是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他”? “我不走,我要去找你余下的残肢。”我能为他做的就是这些了,我已经染上了血兽之血,恐怕也没多少日子了。 “傻瓜,那些地方不是你这个凡人身体能够过去的,不用找了,我自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 “你的办法就是用身体去封印阵眼对吗?” “……谁跟你说的?”凌枭愣了一下,眸色有些沉重。 “然后你是不是就灰飞烟灭了?尘儿,杜影他们是不是也跟着没了?你把我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过后就忽然间走了?” “九儿,对不起。”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让我爱你?既然你把我当成九玄的替身,又为何要那么温柔?你只要对我狠一点,嫌弃一点,我都不可能会爱上你的。” “我说了这个世上九儿只有一个,她是你,你是她,从来就没有替身之说。” “可分明是,你爱的是九玄,是九玄!” “你怎么这么笨!” 他眸色一沉,忽然一把抱着我吻了过来,还用力咬了一下我的唇瓣。唇齿间淡淡地血腥味传来,我忽然间泪流满面了。 是我太固执?还是凌枭自己没有分清楚?我和九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那为何我那么嫉妒她? “我为你重塑肉身,为你找回被打散的三魂七魄,为你安排轮回转世,守护你三百年,你就是那个刻在我心里永不磨灭的女人。若你硬要找理由来把你自己剖成两半,那只能说明你三百年前爱的不是我,找不回自己的执念。” “……” 第90章:爱一直都在 巨坑顶上,凌枭孤独地站在一块岩石上,举头望着墨黑的天际。夜风掀起他的衣袂飘飘,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处不胜寒的气息。 我不敢过去,我被他那番话震到了。“若你硬要找理由来把你自己剖成两半,那只能说明你三百年前爱的不是我。找不回自己的执念。” 我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何等的伤心。 他是那么爱九玄,一心一意要找回她,复活她,但等来的却是一个和九玄南辕北辙的女人。如果是我,我也会伤心的。 是我找不回执念吗?我很爱他啊,我为他死去都可以,为何他不肯定我的感情。 我回想起凌枭对我的好,每次我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自己在纠结。 我真傻! 为什么不一直懵懂下去呢?人有时候活得太计较未必会幸福。就像郑板桥说的,聪明难,糊涂更难。做一个难得糊涂的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凌枭!”我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袍。“我错了!” 我张臂抱紧他的后背,感受到他身体忽然一滞。“我不管三百年前你经历了什么。但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了,我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陪你到地老天荒的。” 他伸手覆上我的手,没有说话,冰凉的指尖传递着我和他人鬼殊途的事实。我忽然想起,要跟他地老天荒得变成鬼吧? 所以,刚才我是不是在说一个笑话? 夜色很浓,周遭荒芜寂寥,唯有阵阵阴风荡漾着,宛如阴间。 其实现在的阴间比阳间还乱。作为镇守阴阳地界的帝尊,凌枭应该是任重道远吧?被我拖着在这里谈情说爱,似乎有些不应该。 他的沉默令人忐忑,我发现他的手越来越冰凉,是不是鬼巫炼就的“不死之身”就要成功了?那到时候他还在吗? “九儿,你看天上那轮月亮,等它完全明亮的时候就嫁给我好吗?”许久,凌枭才转身看着我,眸中柔情万种。 我抬头看着天边那若隐若现的月亮,要等它完全明亮得多久?还有。它会亮起来吗?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把头埋在了他怀中,“我一定会等的。” “那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去找残肢,不可以过问阴间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答应我!” 看着凌枭坚定的眼神,我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机械地点了点头。他轻叹一声,张臂抱住了我。 “我们回去吧。” “恩!” 他抬手召了个灵符带我离开连镇,而我在转身的时候,似乎看到岩石后面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有着玉树临风之态,手拿着一把折扇。他正阴冷地冲我笑着,眸色凶残而毒辣。 咦,这不是那个“他”吗,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凌枭没有发现? 我偷偷瞥了眼凌枭,发现他的面色紧绷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玉宅里,似乎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寒月和红楼的鬼都来了,还有中大叔也在,此刻正在跟黄婆婆说什么。 他也就能看到黄婆婆的,因为她是山精。 “老人家,你看那凉亭,那假山的摆设,都是当年我和玉衡一起设计的哦。你们是他的好朋友,那当然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帮我救一下老婆孩子?” 听到中大叔那大嗓门的话,我无奈的同时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动。 他遇到每个人和鬼说的都是同一句话,“帮我救一下老婆孩子”,这可能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我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拜见帝尊!”黄婆婆被他缠得没办法,瞧见我们回来连忙走了过来打招呼。 “下去吧,叫秦风过来。” “是!” 黄婆婆走开后,中大叔又讪讪地走了过来,我瞧见他眼底的焦虑,只是装着镇定而已。我瞥了眼凌枭,把清虚的魂魄召了出来。 “凌枭,这是我打算去跟鬼巫换人的,你看……” “交给我吧。”秦风阔步走来,淡淡瞄了我一眼,“主人,属下打算和杜影一起去会会鬼巫,反正迟早也要交手的。” “去吧,小心点。梁先生是七曜相师的后人,他应该还不敢伤害。” “是!” 秦风走后,我才看了眼中大叔,轻轻耸了耸肩,“中大叔,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或许等你醒来小梁宸他们就回来了。” “还是不了,我就等着,我就喜欢跟黄婆婆聊天。” 他摇摇头,明明都哈欠连天却还强撑着,黄婆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抬手一个爆栗弹在他眉心,他顿时腿一软就脸先着地了。 “帝尊,凤冠霞帔九儿试过了,刚好。成亲的黄道吉日老仆也选了几个,你看……”黄婆婆招呼两个鬼把中大叔抬走后,又恭敬地对着凌枭道。 我偷偷瞥了眼凌枭,他却拧着眉没有马上答应,“再过些天吧。” “噢,这……” “九儿,你先回房歇息吧。”凌枭忽然转头跟我道。 “恩!” 我看他眉心紧锁的样子,想必是有话跟黄婆婆说。我不好意思留下,转身回房了,但随即,我召了个灵符,遁在了他们身边偷听。 “帝尊,这是怎么回事?你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等到九儿魂身聚首,为什么不马上成亲啊?” “鬼巫的不死之身就要炼成了,我怕是来不及阻止了。万一害了九儿,她这辈子怎么办?我不想看到她孤苦无依的样子。” “可是,除了你谁还敢娶她?这鬼契延续了三百年,凡人一动她就得死。帝尊,三百年的遗憾,你真的要这么放弃了?” “或许,九儿此生的真命天子并不是我吧。等到初九月圆之时,我准备用身体封印阵眼。到时候你想办法抹去九儿的记忆,让她安安心心当个凡人吧。” “这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用身体去封印阵眼呢。我们不是还能找到残肢来对抗他吗?我们可以的。” “来不及了,残肢被封印在血兽身体里,那东西别说是人,鬼一接近都会灰飞烟灭。我试过了,无法破了那封印。我用身体封印阵眼,鬼巫是无论如何炼成不死之身的,‘他’最终还是会灰飞烟灭。” “可你也同样灰飞烟灭了啊。” “但你们不会,三界也会太平,九儿那份责任,我也算帮她扛了。我只希望你们暗中守护九儿,直到她百年之后。” “帝尊!” 黄婆婆忽然跪在了凌枭面前,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们还可以想到别的办法啊,七曜相师的后人也已经找到,我们可以一定可以破了那九宫八卦图的嘛。”上农斤号。 “九宫八卦图和七星阵相互牵制,破了九宫图,七星阵也破了,鬼巫和无数鬼兽会横空出世,我怕到时候我没有能力守护阴阳地界。如果因此而三界大乱,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让九儿怎么办?她当年被打得灰飞烟灭不都是为了你吗?” “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封印她的记忆,让她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黄婆婆,我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说了。” “帝尊,你就不想看到她穿凤冠霞帔的样子吗?当年她没来得及穿,现在至少还有时间啊。” “我已经看到过了,很美。” 我躲在地下被他们俩的话震惊得不知所措。原来九玄在三百年前还来不及嫁给凌枭就死了,原来他用身体封印阵眼是为了成全我,那都是我的责任,我到底是谁? 他还想封印我的记忆,让我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完这辈子。 凌枭,你真的要那么残忍,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听到凌枭回屋的脚步声,慌忙又遁回了屋里,来不及脱衣,我一跃上了床,闭着眼睛假寐。 他推门进来,似乎坐在了我的身边。指尖在我脸上轻轻滑过,宛如在勾勒我的模样。他可能不知道我在装睡,也不知道我心里多么难过。 “九儿,娶你是我这几百年来唯一的心愿,只是我可能做不到了。”他轻触我的脸,声音很落寞。 我特别想睁眼要他娶我,现在就娶我,可我不敢。 “真想再看你跳那只舞,但恐怕等不到你恢复记忆了。如果我还能留下一缕执念,我必然在三生石边等你。到时候一定好好跟你过一辈子,把欠你的都补上。” 不要,我这辈子就要跟你过。凌枭,不要那么绝望,我一定会在鬼巫炼就不死之身之前找到你的残肢的。 我没有开灯,所以他看不到我眼睛不断滴答的泪。听到他如此令人心碎的话,我心尖尖都是疼的。 等了三百年,却等到了一场空,那份落差任何人都受不了的。 凌枭,今生今世,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嫁给你,为你生十个八个孩子。就算灰飞烟灭了,我也要留下你的血脉。 “帝尊,寒月为你准备了清水,让我为你沐浴吧?” 就在我感动天感动地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我偷偷擦了擦眼角,故意一个翻身把凌枭压在了床上,头还顺势钻进了他怀抱,跟抱熊似得抱着他睡觉。 他怔了一下,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背脊。“你下去吧,九儿睡熟了,我不想吵醒她。” 第91章:只想留个念想 早间我下楼的时候,又瞧见凌枭在厨房给我做早餐,我屁颠颠奔过去的时候,发现寒月竟遁在橱柜下,正手托双腮痴痴地看他。 “帝尊,我再修炼几十年就不会怕光了。到时候我为你做饭好不好?” 我叉! 她竟然在勾引我的凌枭?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有没有搞错啊! 我顿时眸色一沉,阔步走了进去,重重咳嗽了两声,还故意没看到她似得走向了凌枭,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凌枭,你又在做饭啊,做的什么?”我眼底余光瞧见寒月正阴森森地瞪着我,但她不敢开口了。 “熬粥,饿了吧?” 他转过身宠溺地揉了揉我鸟巢般的头发,我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就在他脸上重重吧唧了一口,再不经意地扫了眼寒月。故作惊愕地挑了挑眉。 “咦,寒月你怎么在这里啊,难道你不怕光吗?” “噢,我来跟帝尊报备一些事情,我这就走。” 她讪讪说完就消失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感受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余怒未消。我对此很不以为意。谁让她心怀不轨的。 “凌枭,上月十五那天的晚上,你跟我说什么话我好像忘记了。”那天他从山洞带我回家,还狠狠地吻了我,我记忆犹新得很。 “恩?”他愣了一下,仿佛在回忆,“是……小傻瓜,一个人到处乱跑?” “不对,下一句!”他记忆力真好,当然我的也不赖。 “是……九儿。嫁给我!” “好!”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把抱紧了他,特别的用力,“我答应了,我答应嫁给你,此生此世非你不嫁。” “……” 他愣了一下,放下勺子转身抱住了我,他肯定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来要他娶我,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九儿,我……” “我都答应嫁给你了。你快笑给我看!” 我伸手用力拉开他的脸颊,我希望他是开心的,雀跃的,而不是这样眉心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不是说了吗,月圆之时我就娶你。”他揉了揉我发丝,说得特别言不由衷。 月圆之时,那不就是他用身体去封印阵眼之时么?他还想让黄婆婆封印我的记忆,想让我当一个普通人。 不行,我决不允许! “人家已经准备好了啊,你现在娶也是可以的嘛。”我脸皮还是没有太厚,说不出那种霸王硬上弓的话。 “再等我几天好吗?就几天时间。” “不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还是把我当替身来着?”我故意刺激他,令他眸子里又升起一股恼怒。 “我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九……唔!” 他的话被我的唇堵住,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吧,好心跳的感觉。但随即,他反抱住我把我抵在橱柜上,歇斯底里地吻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要离开我了,还是因为激情所致,他比任何一次都吻得用力,凶残。我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颤,他是情难自已吗? 凌枭,凌枭,你可知道,我情愿自己死去也不会要你死的,你在我毫无色彩的生命里点缀了我,给了我很多女人一辈子都没有的痴情,我一定要保全你。 我们吻了很久,吻得灶台上的粥发出了焦糊味都舍不得分开。 “唔,这粥看来不能吃了。”还是他先醒悟过来,看到变得焦黄的粥时给了我一个脑瓜崩,“都怪你,勾引我!” “没事,我都饱了,所谓秀色可餐嘛……” “咕咕!” 我语音未落,忽然一两声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我,我寻声望去,是中大叔讪讪地在厨房门外转来转去的。 我顿时脸一热,有些尴尬了,“中大叔,你来也不喊一声的。”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是过来转转,你们继续吧。”他走进来抓了个面包,又迅速走开了,“九啊,你刚才那样子很饥渴也,像中华田园犬看到了米田共一样。” “中大叔,你别跑,我保证不打死你!!”我叉,他这是什么形容,能不能不那么猥琐恶心啊? “唉,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哇,又一个纯情小姑娘即将沦陷……”远远地,他又低估了一句。 …… 凌枭把中大叔叫去公司了,我不知道他们俩要做什么。我闲着没事,就来到了后院。黄婆婆正抱着凤冠霞帔在发呆,脸色很黯然。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凌枭,因为还有几天就是初九了。他的决定无人能够改变,当然……除了我! “黄婆婆,你在做什么?”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走了过去。 “九儿,过来。” 她朝我招招手,脸上泛着一缕慈爱的光芒。她其实和老头很像,嘴上嫌弃我,但心里却十分疼我。 “婆婆,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这凤冠霞帔在阳光里闪闪发光,奢华而高贵,我瞧着眼睛都直了。这就是九玄的嫁衣呢,只是她为何没有来得及嫁给凌枭呢? “就想着你穿着凤冠霞帔嫁给帝尊的样子,特别美。” “讨厌,他都没说马上娶我!” 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美都是凤冠霞帔陪衬出来的。“对了黄婆婆,凌枭跟我提起过当年九玄跳的一支舞,你有没有见过啊?什么样的?” “自然是见过的,当时可是惊动了三国呢,异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无人能够学会。” “噢?” 三国?异大陆? 这难道就是凌枭三百年前的朝代?怎么历史上好像没有学过的嘛。莫非,他们的朝代其实是平行空间里的? “九儿啊,你不知道,你当年那支舞迷倒了多少人,异大陆上所有歌姬舞姬都在东施效颦,但没用。” “有那么厉害吗?” 在黄婆婆的话里,她也没有把我和九玄分开,看来在他们眼中,九儿真的只有一个,我就是她,她也是我。真真是我多心了,哎! 我为之前的患得患失感到很羞愧,心里又莫名地欢喜了些。 “自然是风华绝代的。”她看了我一眼,轻轻捋了一下我的头发,“你一定会变得和当年一样举世无双的。” “黄婆婆,你太高看我了。” “傻丫头,不要妄自菲薄。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她收起凤冠霞帔,掀起两颗睿智的眸子盯着我。 “我想学那支舞,你有没有办法教我?” “真的?”黄婆婆忽然眸子一亮。“想跳给帝尊看吗?” “恩!” 我羞涩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想跳给凌枭看,是因为我怕在不久之后我会离开了,我这一生没有太惊艳的东西给他,但愿这一支舞,能够让他永远想到我。 “九儿,婆婆不会跳这只舞,这世上也没有舞谱,但我会想办法让你看一次,能不能学到就要看你自己了。” “恩!”上农序扛。 “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要去跟圣尊借一样东西,也不晓得他肯是不肯。” “什么东西?” 我一愣,又要麻烦到溟袭,我其实真不想见到他。所有鬼当中,只有他知道我染上了血兽之血,我怕他会告诉别人。 “咱们去去就知道了,我教你的上天遁地道术学得怎么样了?带我去见见他吧。” “好!” 我打了个结印,召出了灵符,与黄婆婆两人遁地到溟袭府上了。 在花园中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北一泪,她陪着溟袭在散步,眉宇间那爱恋藏都藏不住。但溟袭显然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眼神没有焦距地乱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圣尊,黄仙姑有事求教。” 黄婆婆一落地就走了过去,也算是比较客气。溟袭转过头来冷冷看了她一眼,但在看到随之落下的我时,顿时脸色一喜走了过来。 “九儿,你来了。” “恩,我和黄婆婆找你借点东西。” “噢,什么东西?” 他没搭理黄婆婆,只是摆了摆手让她不用行礼。北一泪也走过来,厌恶地瞥了我一眼,有些愤恨。 “我……” 我看了眼黄婆婆,她顿了顿又道,“圣尊,你的回魂镜可还在?九儿想学她前世的那只‘九重飞天’,我想借你的回魂镜一用。” 原来那支舞叫“九重飞天”,听起来好高大上的感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溟袭听到我要学这舞时,脸色顿时一沉,怒视了我一眼,“九儿,你可是为了讨好他?” “我只是想学而已。” 我愣了一下,垂着头有些脸热,因为我的确是想要跳给凌枭看,却不是为了讨好他,只要他留个念想而已。 “以你现在的道行,你能学这支舞吗?你不要命了?”那不要命三个字他说得非常重,我知道他话里有话。 “圣尊,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九儿不过是学得形似就好了,不用多大的功力。” “你这妖婆知道些什么?她现在已经……” “溟袭,不借就算了吧,黄婆婆,咱们还是回去自己想办法吧。” 我慌忙打断了溟袭,深怕他说出我染上血兽之血的事情。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枭知道的。 “你还能想什么办法?为了取悦他你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折腾,值得吗?”溟袭痛心疾首地道,完全不给我面子。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再见!” 我寒着脸召出了灵符,准备和黄婆婆离开。溟袭却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我的手臂,有力的指尖就摁在我那伤疤上,疼得我无法控制地一声闷哼。 黄婆婆狐疑地看着我,眸色渐渐有些冷了,“九儿,黄婆婆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哼。” 言罢,她翻手召出灵符就遁地而去。 第92章:九重飞天 黄婆婆走的时候眼神特别冷冽,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我也来不及去考虑。凌枭把我的手不小心摁出了血,那腥臭的血跟喷泉似得涌,疼得我冷汗直冒。 “九儿……”溟袭顿然色变,连忙拉着我走向厢房。又回头看了眼北一泪,“去把我房间的紫檀炉拿来,快!” “是!” 一进房,溟袭就撩起我的袖子,上面的绷带已经被暗黑的血染湿,腥臭无比。他解开绷带,我在看到溃烂的疤痕时也惊呆了。 原本只有蚕豆那么大的黑点,现在已经扩大到铜钱那么大了。不光如此,里面的肉可能是腐烂了,不断发出阵阵恶臭,熏得我自己都受不了。那暗黑的血就从腐烂的地方不断涌出,像泉眼似得。 怎么会这样? 胃里在不断翻江倒海。我的脸已然疼得煞白,眉宇间的汗水瀑布般的滚,我不知所措了。这地方我昨天才绑起来,今天怎么烂得这么快? 溟袭的脸色比我还苍白,眸色冷厉如冰,他寒着脸瞪了我一眼。特别痛心的样子。 “你还想学‘九重飞天’给他看。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死了啊?”他拽着的肩膀大吼道,面色微微有些狰狞。 我咬着唇垂着眼,不敢看他,“溟袭,我爱他,我爱他你知道吗?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想留给他一个念想。” “那我呢?你留给我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三百年前你应该嫁给我的啊,你除了留给我一头银发之外,给我什么了?” 他用力晃着我的肩膀,迫使我不得不看他。而我在看到他眼底那一层淡红的泪光时。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在三百年前我到底欠下了多少风流债,怎么会伤害了那么多人? “九儿,我也很爱你啊,三百年来从未变过,可你的心为什么那么狠,不给我机会,甚至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溟袭忽然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有冰凉的东西滚下我的颈窝。好像随即又不见了。 我能说什么呢? “圣……圣尊,紫檀炉带来了。” 门口响起了北一泪的声音,溟袭平息了一下情绪才放过我,袖袍一挥,把紫檀炉卷了过来。 “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过来。” “是!”北一泪的声音有些微颤,刚转身又回过了头,“圣尊,你不是答应了鬼巫要去赴宴的吗?时间差不多了。” “滚!” “……是!” 北一泪走后,溟袭燃起了紫檀炉,用它熏了熏我的手臂,那腐烂腥臭的味道果然没那么强烈了。他睨着我手臂上的那些血窟窿,微微蹙了蹙眉。 “九儿,你忍着点,我帮你把这些腐肉割去。” 言罢,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覆手便是一道黑符,直接从我手臂上抹了过去,看着那肉渣似的腐肉一点点落地,我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血淋淋的手臂不断滴答鲜血,那隐约的恶臭味还有,我不敢想象我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才这样你就恶心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全身都是这个样子时有多么可怕?” 溟袭冷冷道,忽然又召出一道灵符贴在了我的手臂上,待我手臂不流血了,他才坐在了我的身边。 也不说话也不干嘛,唯有脸上的汗水跟下雨似得。上农丰扛。 他们的汗水并不是真的,而是外泄的灵力所致。也就是说,他刚才消耗的灵力太多,有些控制不住了。 “凌枭,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明明都没救了。” 我知道他耗费了不少灵力给我疗伤,只是这血兽之血根本没有解药,这样不过是延迟了我死亡时间而已。 溟袭沉默了好久才缓过来,人像一下子憔悴了许多,我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就算你真的要死,我也希望你不要死得那么凄惨。” “谢谢你!” 我不知道他和九玄之间有什么纠葛,可现在他对我是真的不错。只是我无以为报,什么都给不了。 “九儿,这灵符可以延迟你的皮肉腐烂,但最终是救不了你的。如果你哪一天觉得无处藏身了,来我这里让我照顾你吧。三百年前我害得你上诛仙台魂飞魄散,这次就让我陪你上黄泉好了。” “……” 我并不晓得溟袭说的我上诛仙台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当年是神仙?不太可能吧,神仙会落得我这个下场,也太憋屈了吧? “溟袭,你要真的为我好,就把回魂镜借给我好吗?”既然我命不久矣,我就更想给凌枭跳那只他念念不忘的舞了。 溟袭听到我的话时脸色一寒,气得起身就走了出去。但不一会,他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手里拿着的就是一面镜子,像八卦镜,通体泛绿。 “滚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他把镜子扔给我,又怒气冲天地走了出去。我望着他孤寂的背影,眼睛却莫名地酸涩了。 …… 我回到玉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院子里因为多了红楼的那些鬼,所以热闹了不少。 “小公主,要不要吃桃花羹啊?寒月姐姐给你做好吗?” “谢谢不用,我等娘亲回来给我做馅饼。” “那我陪你去放风筝好吗?” “不用,娘亲会陪我放的。” “那……” “寒月姐姐,你要是喜欢我父皇的话,不如去给他献殷勤吧,麻烦你能走开一点点好吗,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我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紧接着寒月就沉着脸走了出来,我看她阴戾的样子,估计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气。 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冲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抬手想召出至阳之火,但最后还是算了。 她们都是鬼,都已经死了,我又何必跟一只鬼魂计较呢。 我走进大厅,尘儿哪里是在看电视,她抱着刚认识我时拿走的那只抱抱熊在沙发上发呆。黑宝蜷在她的身边不断用脑袋蹭她,但她还是不开心。看她眼底的落寞,难道是知道了凌枭的决定? 我走过去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娘亲,可不可以答应尘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和父皇?”她勾着我的脖子,小嘴撅着能挂油瓶。 我愣了一下,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脸,“娘亲怎么会离开你们呢,我舍不得啊。” 我言不由衷地道,心里很难过。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一定会痛苦得死掉的。 “娘亲,你很爱尘儿和父皇的对吗?” “恩,我爱你们胜过爱我自己。” 她怎么了?患得患失的。是不是谁说了不好听的给她听了? 尘儿其实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诱导她什么,她肯定不会这样跟我讲话的。 她捧着我的脸仔细地看了好久,又把小脸凑了上来,“娘亲,尘儿好想能够像正常人那样过日子,可以吃娘亲做的饭,穿娘亲做的衣服。” “……傻孩子,等娘亲死了过后,就能给你们做饭做衣服啦。” “不要,尘儿不要娘亲死。” 尘儿的话令我心如刀割,到底我前世犯了什么错,害得女儿和挚爱的人那么惨。他们把我打得魂飞魄散还不够么? 这一刻,我特别想把处死我的人千刀万剐! “尘儿,累不累?和黑宝回到血凤来吧。” “恩!” 她点点头,和黑宝一起飘进了血凤,我滴了一滴血供养她们,才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向了后院。 我找到黄婆婆的时候,她正在老头被剜心的禅房打坐,眯着眼睛坐在那里,背影很佝偻。 “黄婆婆!”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拿出回魂镜递给了她,“请你教我跳舞吧?” 她掀开眸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九儿,溟袭对你固然是一片真心,但这世界上最爱你的是帝尊,我希望你不要左摇右摆。” “……黄婆婆,你误会了,我和溟袭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我终于明白她为何对我那么冷淡了,敢情是误会我和溟袭有一腿了? “哼,最好是如此,要不然我也不会饶过你。”她冷哼一声,“嗖”地一下弹了起来,“你仔细看好了,我道行不深,所以只能召回来一次,学不学得会就靠你自己了。” “灵符,附魂!” 她把镜子掷向空中,随即把手心的灵符扔进了镜中,当灵符在镜中爆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道千娇百媚的身影在里面舞动。 她穿着红色轻纱舞衣,一头青丝仅用一条红色缎带束缚。她赤足在一块白如凝脂的寒玉上翩翩起舞,时而凌厉如风,时而妖娆妩媚,时而轻舞飞扬,时而静若止水。 她是那么风骚地存在,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高贵,这支舞刚中带柔,我看到她这舞都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地痴了。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空灵婉约的声音从镜中飘出来,我知道这首歌,是凌枭为她写的。她果然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只可惜却死在了正当年。 九玄,我能为你和凌枭做点什么呢? 第93章:无能为力 溟袭说得没错,练这“九重飞天”真的是要我命。我不知道看似轻盈的舞蹈竟然需要那么强大的灵力去支撑,就一个简单的飞跃,我练了一整天都没完成。 天色入暮的时候,宅子里的鬼魂多了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再练下去。独自一个人坐在凉亭。心绪惆怅得很。 我可能是没有领悟到这支舞的要点,所有练起来特别吃力。我虽然记下了九玄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但却做不到。 溟袭把我手上的伤口压制住,皮肤跟平常一样看不出来,但我知道这一块地方正在迅速溃烂,兴许要不了几天,我这只手臂都可能溃烂了。 我好怕! 什么都来不及做,却是什么都想做!我平生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珍贵,我的生命在与时间赛跑。 凌枭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约了中大叔要去做什么,但肯定是跟阵法有关的。难道还衡地产那边也需要做一些什么布置吗? “九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凉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寒月。我转头瞥了过去,无言地睨了她一眼。 “呵呵,早上的事情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噢,早上什么事?”我故作不知道,因为我没工夫来跟她争风吃醋。我知道凌枭心里是有我的。 “也没什么事。黄婆婆让我来请你吃饭,饭菜都做好了。” “好,我马上过去。” “对了九小姐,那个……” “恩?” “我就是觉得,你和帝尊人鬼殊途,在一起的话也是天理不容的。他身上阴气那么重,你迟早也会被他耗尽阳气的……” “寒月,我知道你很喜欢凌枭,但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关键是在他自己。跟旁人没有关系。懂?” 我觉得很好笑,她当鬼是当傻了吗?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卵用?我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被她这句话弄得心情更不好了。 “但你只要不在这个地方,他就可能慢慢忘记……”寒月讪讪地反驳,始终认为是我的存在碍着她什么了。 “他是鬼,想要找我的踪迹简单得很。你要有心思在这里跟我较劲,不如对那个鬼军官好点,我觉得他还比较喜欢你。” “哼,他不配!” “……” 我顿时就无语了,起身离开了凉亭。只是刚走到转角,就看到林平凡站在假山边,一脸的落寞,估计刚才的话他也是尽收耳底的。 我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每个过于高估自己的女人,是永远都得不到幸福的,就好比寒月。她把赌注压在凌枭身上,是大错特错了。 我回房的时候,屋子里飘着一股温润的气息,我心下一喜,连忙四处寻了去。 “凌枭,凌枭……” 我刚探头,一道袖袍就卷了过来,紧接着我就撞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冰凉的唇就那么印在了我眉心,我都没反应过来。 “讨厌,你做什么啊。”我脸一红,顿时有些羞涩了。 “九儿,送给你!” “咦?” 瞧着凌枭变戏法似得拿出的一个木偶,我顿时眼睛一亮。这小木偶大约手掌大,是他自己,依然是帝王装扮,特别霸气。 木偶雕刻得特别精致,仿佛就是缩小版的他,一颦一笑栩栩如生的,捧在手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温润。 “哇哦,这是你雕刻的吗?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我一下子就爱不释手了,当着他的面迫不及待地吧唧了两口。 他莞尔一笑,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喜欢吗?” “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你今天在做什么,怎么也没来公司转转?你这董事长当得很轻松啊。” “嘿嘿,有你和杜影,哪里还有我发挥的地方啊。你和中大叔去做什么了?他的妻儿救回来了吗?” “恩,带回来了。” 凌枭脸色滞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了。我依然敏感地捕捉到了,觉得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他还有事在心里。 我得找个时间去找找中大叔,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上何围才。 “下去吃饭吧,黄婆婆给你做了好多美味,都是你爱吃的。” “那你要陪我。” 我娇嗔道,拉着他的手不放。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我现在就已经如惊弓之鸟了,我舍不得凌枭,舍不得他们每一个。 他宠溺地陪着我下楼,我们到餐厅的时候,黄婆婆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看我们俩手牵手地走来,眼睛顿时笑成了弯月。 “老仆见过帝尊!”她还是那么有礼貌。 “免礼,坐下陪九儿一起吃吧。” “是!” 山精是可以吃人类的东西,但鬼魂不行,所以凌枭只能看着我们吃。我故意吧唧着嘴引诱他,他却只是笑睨着我,眼底一片柔情,看得我食之无味。 黄婆婆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眼,又默默地扒饭了,脸色微微有些悲意。 我们刚吃着,秦风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瞧着我们在吃饭,有些欲言又止。 “主人……” “你们吃吧,我出去一下。” 凌枭会意地走了出去,黄婆婆又看了我一眼,把碗放下了,一脸叹息地看着我,把我看得如坐针毡。 “黄婆婆,有事你就直说好了。” “九儿,你的‘九重飞天’练得如何了?” “……我正在努力。” 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有些脸热。我信誓旦旦地要去学跳舞,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我自己都难为情。 “唉,我也知道,以你现在的凡人之躯来练这舞实在有些牵强。罢了,练不成就算了吧,可能是天意。” “婆婆,我一定会学会的。” 我看到她那沮丧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估计她也希望我能为凌枭做点什么吧,可我偏偏就不行。 黄婆婆怔怔地看了我好久,才轻叹一声起身收拾碗筷了,我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瞧见凌枭和秦风正在外边的院子里讲话,就偷偷地走了过去。 “主人,看鬼巫的意思,他是铁了心要炼就那不死之身了。上次属下和杜影捣毁了山洞的祭坛后,除了道玄的心脏尚存有一缕魂魄之外,其余的已经全部被炼化了。” “道玄的心脏在哪里?” “属下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就把他封印给九儿放血凤养着了。属下没跟她说那是道玄的心脏,怕她知道了难过。” 原来,我血凤里这颗心脏竟然是老头的,我一直以为秦风对我很有意见,却原来他内心深处并不是那么嫌弃我。 我忽然间好感动,鼻子好酸。原来老头一直跟我在一起,而我却大大咧咧地没注意。 “主人,鬼巫现在盯上了梁中的心脏,他是七曜相师的后人,如果得到他的心脏,估计就能替代道玄的那颗了。” “我已经在他身上下了封印,鬼手暂时无法取走他的心脏。月圆之时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封印阵眼之时,你就带领大军把连阴山下鬼蛊全部灭了。”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你好不容易复活了九儿,就这样跟她永别了?那当年我们又何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复活她?” “复活她,是因为我欠她的。秦风,你要记得,异大陆的每个人都欠着九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有成见。” “属下只是觉得她既然那么高贵,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世俗当中,没有她,我们的朝代依然在延续。” “混账,凡事都有个因果,命中注定的东西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就算是错,错的也是我。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若再对九儿不敬,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魂飞魄散。” “属下不敢!” “滚!” 我被凌枭和秦风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对三百年前的事情更是好奇得很。只是,我现在即便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也不去理会了。 我偷偷回了屋,凌枭没有发现我。洗好澡后,我整条左臂都火辣辣的疼,仿佛在被什么焚烧一样。 溟袭那道灵符掩盖了腐烂的地方,但却挡不住这疼痛。我抱着胳膊疼得在被窝里打滚,这是种刻骨铭心的痛。 听到门把旋转的声音,我慌忙装睡了,感觉到有股温润的气息逼近,我没敢动。我以为凌枭又要上床来陪我,但不一会这股气息就消失了,屋子里的一切归于平静。 我掀开被子,他早已经不见了。我坐起身拿着他送给我的小木偶细细打量,心里也是烦躁的很。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面对强敌呢,他一定要用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去杀了鬼巫吗? 那么我呢? “凌枭,你默默守护了我三百年,又怎么忍心离去呢?我真的不懂。” 我轻叹一声,又召出了血凤里的那颗心脏,心脏被封印后颜色还很鲜艳,在微微颤动着,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但这是老头的心脏,我没那么害怕了,“老头,你还活着吗?你倒是托个梦来看看我啊,我很需要你。” 我咬破指头,滴了一滴血在心脏上面,它似乎颤动得更快了一些,几条毛细血管密布在上面,若隐若现。 “老头,听到我的呼唤了吗?回来看看我好吗,我好想你。”我轻叹一声,又把心脏放进了血凤。 刚准备睡下,面前忽然掠过一道弱弱的阴风…… 第94章:你活着,他也在 “臭丫头,平日里好事不叫我,遇到搞不定的事就想起我老头子了?” 这阴风虽然很弱,但却令我感受到无比温暖。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哽咽着伸出手,它就绕着我的指尖转来转去。 “老头。你终于诈尸了,你还记得这世上有个臭丫头呢。”我一边泣不成声,一边讨伐他,抛弃了我那么久,怎么那么狠心呢? “说吧,遇到什么事了?老头子我最近身子骨弱,留不了一会。” 我知道,老头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了,想要以修炼的方式变得跟他以前一样,怕是等我寿终正寝都等不到。 不过我一定会帮他的,在我死之前,我至少要让他有形态。 “老头。我想跳‘九重飞天’给凌枭看,你有没有办法教我?” “哟,我在世的时候,没见得你对我这么上心啊?枉我养你十八年,啧啧啧!”老头酸溜溜地道。 “你一个糟老头子,我跳舞给你看什么。能有成就感么?”我被他气笑了。抹了抹眼泪没那么难过了。 “哎呀,想当年老头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哇,要不是为了养你,娶个老婆是没问题的吧。” “讨厌,你都要消失了,快说重点。” “真笨,‘九重飞天’是要用灵气支撑跳,你若没那灵气,那为什么不用你的三魂七魄来跳呢?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怎么还没见得你变聪明呢?” “人家智商很高的好么。”我又惊又喜地反驳他一下,我怎么就没想到用灵魂来跳舞呢?这样就轻盈多了啊。 “好好。老头子不跟你争,我还是去睡觉吧。” “老头,谢谢你。” 看到这弱弱的阴风又钻进了血凤,我心里仿佛燃起了一缕希望。老头,就算我死了,我也一定要让你活下来。 有了老头的提点,我一下子领悟到了“九重飞天”的精髓,仿佛茅塞顿开。 我抱着溟袭的回魂镜躺在床上,念叨着之前黄婆婆给我的那个阴阳双修的口诀,很快就灵魂出窍了。 我穿越时空。穿过万水千山,来到了三百年前的皇宫。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美,那么和谐,我完全看不出一点血雨腥风的紧迫,却谁知道他们不但全部灰飞烟灭,还个个都被封印且无法轮回转世呢。 我飘进皇宫,这里空无一人。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影像,并不是三百年前存在的那个皇宫,那个已经毁灭了。 我在凌霄殿外的莲池中看到了那块白如凝脂的寒玉,它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凝白的光芒,很纯净。 我幻想着九玄在上面跳舞的情景,那必然是独领风骚的存在。当年,她就是在这个地方引起异大陆的轰动么? 我飞身飘了过去,落在了寒玉上面,冰凉的气息从脚下传递而来,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用回魂镜让九玄再重现一次,但我还是打算试一试。如果能见到她的本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九玄,我来了!如果你感应得到我,就出现吧。 我拿出回魂镜,纠结地看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翻掌召出一道灵符扔进了回魂镜中。我心里其实没底,因为我是那么弱。 “啪!” 镜子与灵符相撞的瞬间,镜中冒出了一团浓黑的烟雾,我愣了一下,吓得差点把镜子扔掉了。 而当浓烟散去,我看到九玄在镜中静静地看着我时,我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 她从镜中走出来,依然是那一身妖娆血红的纱衣,妩媚极了。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摸了她一下,是空的,这只是她的影子。 “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在我脸上轻抚,我感觉不到触动,但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悄然而至。我闭上眼睛,仿佛在慢慢与她融合。 “九儿,只有你真正觉得我们是同一人的时候,你才会恢复所有能力,才能去完成你该做的事情。” 她吻着我的眉心,仿佛在引导我打开那个心结。我好像觉得有凉凉的气息在浸透我的神经,感官,周遭有一些灵气飞向了我。 “记住我的话,你活着,凌枭就存在,你死,他也灰飞烟灭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人心。” “人心?” “你只有成为最强的人,才能庇佑身边的万物,三百年前我没做到,我希望你可以做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我不行的,我……” “你能屡次在天地间找到我残留的一点灵气,说明你已经很强了。当年我在诛仙台上被打得魂飞魄散,灵气飘落在世界各地,凌枭为了复活我,用身体作为代价,让灵巫作法召回我的魂魄,谁知道……” 九玄说道这里的时候脸色煞白,影子开始透明了,我想抓住她,手却从她身体直接穿过。她悲戚的看了我一眼,想伸手来触摸我的脸,但最终却消失无踪了。 “九儿,当你用心来感应我的时候,我们就合为一体了。” 当回魂镜归于平静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九玄的这句话。她没有说完的话,应该是不堪回首的吧。 凌枭竟然为了复活我以身体为代价,所以灵巫分割了他?那个灵巫,就是现在的鬼巫吗,我脑子糊涂极了,没有头绪。 我收起回魂镜,开始在寒玉上练舞。 不知道是因为九玄的到来让我多了一份自信,还是因为她刚才吻我的时候给了我灵力,我舞动起来竟然没那么费力了,举手投足也有一点她的英姿了。 我孜孜不倦地在寒玉上轻舞飞扬,心头想的念的都是凌枭,我想让他记住我,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也会……上何见才。 不! 我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九玄的话,“记住我的话,你活着,凌枭就存在,你死,他也灰飞烟灭了。” 所以,我不能死,哪怕是苟延残喘都必须要活着。 我忽然顿悟,我为什么这么笨,难道对付鬼巫就必须要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吗?我就不能乐观点? 如果我与九玄心灵相通的话,我们的能力就合二为一了,她那么厉害,对付血兽肯定没有问题的吧? 是我太悲观了,太把那血兽当回事了。我明明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豪气,我又努力地舞动了起来,我要让凌枭看到,他爱的九儿正在一点点找回自己。 …… 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刚露出一丝鱼肚白,窗外秋风萧瑟,有一层薄雾荡漾在院子里,如梦似幻的。 浑身有些酸痛,我知道是跳舞的原因。我收起回魂镜,下床蹦跶了一下,发现身子果然是轻盈了好多,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好的缘故。 我洗漱好来到阳台边,本打算是看看风景,却发现薄雾中出现了黑白无常,正慢慢地朝着院子飘来。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试图用薄雾为掩护混进来。 我顿时飞身一跃跳下阳台,发现身体竟然轻盈到可以飘的地步了。我召出锁魂鞭扬鞭一挥,把黑白无常给拖了下来。 两人滚下来的时候绝对的脸先着地,愣了好半天才爬了起来,一脸惶恐地盯着我,“九,九小姐,我们只是路过,没有想打梁中的主意啊。” “噢,没想打梁中的主意?”我眸色一寒,抬手召出了至阳之火,“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我数到三,如果听不到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三!” “九小姐,饶命啊!”黑白无常看样子还想狡辩一下的,但听到我那声“三”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说!” “是城隍大人啊,让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梁中的魂魄拘了,要不然就把我们打入十八层地狱。九小姐,你也去过阴间的,肯定知道那十八层地狱如何凄惨吧?” 两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战战兢兢的。 “她为何要拘中大叔的魂?” 难道鬼巫对她下最后通牒了?她堂堂一个阎君的妹妹,会怕了鬼巫?他们勾结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鬼巫的不死之身就差一个灵力强的心脏了,但是梁中的心脏被封印了,我等没办法才想着拘他魂的。” “呵呵,你们城隍大人勾结鬼巫是不是想统领整个阴间啊?” 我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服我,如果冥月不是为了权利,那是为了什么?她不是喜欢凌枭么? “她……” 黑白无常滞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于是我覆手一震,又召出了至阳之火。我如今的至阳之火已经能够蔓延两只手臂,黑白无常连鬼王都不是,当然害怕得很。 于是两人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准备动之以情。 “九小姐,我们不过是城隍大人的喽啰啊,你老人家要撒泼去找她好不好?她为了让‘他’得到不死之身,卖力得很啊。” “恩?她不是喜欢凌枭吗?”她一直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我配不上凌枭,我以为她很爱他呢。 “他们不是……” “滚!” 白无常话没说完,我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冷喝,我霍然转头,是秦风。他一脸杀气腾腾地走过来,眸色凌厉至极。 第95章:羞辱 “秦风?” 黑白无常被秦风喝退,连滚带爬地消失无踪了。我有些纳闷,白无常最后那句话是要说什么?为何他那么巧合地打断了呢? “你可是有事情瞒我?”我狐疑地盯着他,很费解。 “你无须知道那么多,也无须管那么多。” 秦风凉凉地瞥我一眼,转身打算走开。我抬起锁魂鞭挡住了他。我并不是计较他对我的冷漠无礼,而是他处处都觉得我是累赘。我感激他救了老头的心脏回来,但也无法接受他对我一直以来的轻视。 “你要做什么?” 他斜睨过来,眸色依然凌厉。大将军出身的他,自然有不怒自威的气场,但我不怕他,我轴的时候是轴得令人发指的。 “秦风,以我现在的能力我绝对可以把你炼化成能量源。你不屑我,漠视我,这些我都无所谓,但你不应该再这个节骨眼上跟我抬杠。” 我冷冷瞪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道。“你对凌枭的忠心我明白,他也是我最爱的男人,或许你觉得我还不够资格去爱他,但这都不重要。” 秦风可能想不到我会说这么一番话,冷冽的眼神缓和下来,却是有些惊愕。或者说。还带点惊喜。 “我偷听到了他和黄婆婆的对话,他是要用身体去封印阵眼对么?我不会让他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去对付鬼巫的。” “但眼下,只有他可以对付鬼巫。如果等到鬼巫炼就的不死之身现世,那一切都来不及了。等‘他’拥有了身体过后,阴阳两界必然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那不是你我可以阻拦的。” 秦风瞥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九儿,当年你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却一样被打得魂飞魄散。你觉得今世的你能够力挽狂澜吗?我不是轻视你,因为我是最没有资格来轻视你的。我说的不过是事实,既然你做不到,我又何须把一切告诉你?” “秦风,你有时候也会看走眼的!” 我不得不承认秦风有一半是说对了,九玄都无法控制的事情,我又怎么行?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九玄所处的时代是三百年前的古代,而我生于21世纪,我并不觉得以现代的战略还对付不了古人。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凌枭是阴阳地界的帝尊,如果他的身体封印了阵眼,那么阴间会更加大乱,到时候又是谁来力挽狂澜? 如果无人阻挡,凌元凡和欧阳羽他们势必会再次被一心想统治阴间的阎君围攻,那样打来打去的,我们阳间还能安生么?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凌枭去冒险! “秦风,你只要按照我的部署去做,我们兴许有一线生机。”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他,听得他目瞪口呆的。 “九儿,你这也是孤注一掷。” “对,我是孤注一掷,但我的办法比起凌枭的办法来说,至少多了一线生机。”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主人也会不存在了,那我们依然会成为鬼巫的炮灰的。”他纠结地看着我,眉峰拧成了结。 “你放心,如果我们时间掐算好,我不会死的。但你务必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不能有半点纰漏!” “可主人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不会轻易改变的,更何况只有这么几天了,怕是来不及了吧?” 秦风还是不敢信任我,尽管对我的计划他显得很激动。毕竟,哪怕凌枭以这种鬼的形态活着,也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我会布置好的,你放心吧。” “那……我就信你一次。”他迟疑了一下,才重重点了点头。 “带我去见中大叔吧,这件事没他不行。” “好!” …… 与中大叔约定好过后,他硬拉着我吃了顿麻辣烫才放过我,说是要尽地主之谊,我差点没把他鄙视到索马里海沟去。 我明示暗示都告诉他我想吃鲍鱼大龙虾什么的了,他却装着不懂的样子,哼!做人抠成这样,真受不了。 我回家的时候刚好下午两点多,天阴霾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周遭狂风大作,把马路两边那风景树上唯一的两片叶子都刮走了。 因为天比较阴霾,所以来往的车子都亮着灯,可都是血红血红的,我瞧着特别诡异,难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傲的笑声从空中掠过,我顿时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是“他”来了。竟然大白天的就冒出来了,完全没有一点当鬼的自觉性。 我身边的景物像忽然间换了空间似的,变得光怪陆离,层层血雾卷着无数厉鬼在空中飘来荡去,仿佛妖魔现世那种地动山摇。 我随手召出了锁魂鞭,怒视着四周不断汹涌而来的厉鬼,忽然振臂一挥。 “啪!” 锁魂鞭宛如一把光刀,直接劈开了我面前密不透风的血雾,好些厉鬼被我打得魂飞魄散,化为了弱弱的能量源。我挥掌召出至阳之火直接把它们锁进了血凤里,因为我家老头急需这样的东西。 蓦然,一团血影呼啸着掠过我的肩头,翻滚着落在了我面前,从血影里伸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张牙舞爪的。 “女人,我们又见面了。” 血影慢慢剥开,露出里面被包裹的男子,是他。与凌枭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若非举止不同,我根本分辩不出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戒备地后退了一两步,因为这家伙太过阴险,老头就是这样被他剜心的。 “做什么?你不会这么久都没弄明白我与他并存的原因吧?” 他低下头阴森地欺近我,那绝世俊朗的脸孔与我近在咫尺,星眸不断泛动魅光,竟令我有种错觉,他难道就是凌枭吗? “你,到底是谁?” 看着他那斜飞的星眸,我竟然痴了,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悸动而紧张。 他邪魅一笑,抬指勾起我的下颚,如画笔勾勒般在我脸上轻轻滑动,“唔,你还没有蜕变,你还不是她,不过你永远都变不了她了。”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凌枭的什么,你最好停止你那丧心病狂的举动,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真不知哪来的自信吼这一句,我分明被他眼底的魅光迷得神魂颠倒了。我呼吸很急促,仿佛情窦初开似得。 “噢,你说不会放过我?那你想怎么对付我?”他忽然一把抱住了我,瞧我的眼神冷冽又邪魅,还透着一丝挑衅。“我在想,如果我此时此刻就地要了你,你应该都不会反抗吧?” “混蛋,你……” 我挥掌想要召出至阳之火,他却一下子揪着我的领子直接把我抵在了路边的灯柱上,高大魁梧的身躯就那么迫近我,我像是被禁锢了一样无法动弹。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值得爱他的地方,他爱你爱得自毁身躯,我那好兄弟也对你痴痴难忘,我倒是想要试试,你那些地方比较吸引人。” 他冷笑道,抬起一根指尖慢慢划过我的衣服,那棉质的纤维竟被他一划就破,我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几条,露出了里面黑色的bra,还是个A罩杯的。 “混蛋,你他妈的找死吗?” 我怒不可歇地吼道,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他却根本不以为意,一点点把我的衣服粉碎,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我。上页引划。 他的眼神很冷冽,非常的不屑,仿佛一个狂傲的君威在玩羞辱囚犯的游戏,还显得特别的不耐烦。 他很快把我衣服都割碎,也就剩了点遮羞的三点式,看他眼底邪恶的光芒,我在想他下一步就可能把我A罩杯的bra给粉碎了。 我紧咬着齿关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如此强大,我在他面前还不如一只蝼蚁,跟砧板上的肉似得。 “就这么干瘪的身材,他到底喜欢什么呢?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呢?”他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人家喜欢我关你屁事啊,你个禽兽,有本事放开我单挑!”我怒道,恨不能把他锁魂直接炼化成能量源给黑宝吃,我都不屑吸收他。 “单挑?用你这小笼包?”他轻挑地举起掌心从我胸前一扫而过,紧接着冷笑着覆上我的臀,“还是你这既不性感又不弹性的屁股?” “你他妈x#¥%……” 我几乎是嚎出来的一连串脏话,气得脸色煞白。这个禽兽绝对是个搞基的吧,就算不搞基也绝对是起不来的吧? 他竟很不以为然,慢慢地把我拎起,跟拎小鸡似得,“如果把你做成人干挂在那里,不知道他的世界会不会崩塌,他还有没有心情跟我斗,明明都是手下败将了。” “你放屁,你永远都斗不过他的,要不然怎么老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你有种就放了我,去找他单挑去。” “哈哈哈哈……洛凌枭啊洛凌枭,你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看我羞辱她吧,你为何不出来呢,难道一定要我把她剥光了,做成人干了你才开心?你说,你被这么一个女人牵绊了几百年,值得吗?” “值不值得,你很快就知道了!”震怒的声音伴随一股凌厉的阴风袭来,我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了。 第96章:今夜我要嫁给你 我几乎是从这家伙手里硬生生被扯进凌枭怀抱的,他用宽厚的斗篷裹着我几乎光裸的身子,眸色冻人心骨。 我狼狈得抬不起头,我轻易就被鬼扒成了这样,如果这家伙不是嫌弃我的话,可能我已经非完璧之身了。 “呵呵。藏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出现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下,我马上就要替代你了,你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了吗?三百年了,我终于要横空出世了,哈哈哈……” “就凭你?笑话!” 凌枭冷呲一声,忽然翻掌震出一道黑符击了过去,瞬间把这家伙轰没了。紧接着他又召出一道灵符抱着我遁地离开了。 回到玉宅后,他直接抱着我回房了,脸色特别阴霾,我垂着头不敢说话,因为这次丢脸实在丢大了。 凌枭是个古人。我被剥成那样,他肯定是受不了吧,从此以后我还有脸面对他么? “不是叫你在家里别出去吗?怎么又乱跑了?”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却是非常生气的苛责。我顿时无言以对了,头垂得更低。手搅动着他的斗篷。不知所措。 “凌枭,对不起我……” “九儿,我说了,我的事情不要你插手,你只要安安心心的按照你的人生轨迹走就好了,不用为我操心。” “……” 凌枭的话令我无言的同时也很受伤,他终于是嫌弃我了,我一直在努力地追随他的步伐,但他走得实在太快,我根本无能为力。 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我确实差点被那禽兽怎么着了。其实我希望他可以安慰我一下,我心里很难过。 “这些天你就别出门了,公司的事情有杜影处理。” “我……”上页共才。 他不等我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我狼狈不堪地坐在那里。我抱着冰凉的双臂,忽然间觉得冬天提前到了。 我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去,从黄昏,到入暮,再到深夜。我裹着睡衣蜷在床上,像个被蹂躏后的傻瓜一样。 心里堵得慌,有种莫名的悲凉。 望着窗外墨黑的天际。好像有一轮月亮在乌云中若隐若现,我忽地一愣:我去了一趟阴间,那今天是初几了? 我连忙冲下了楼,来到了后院禅房,黄婆婆还在那里打坐,只是身子骨看起来又佝偻了不少。 “婆婆,黄婆婆,今天是初几了?” 黄婆婆扭头瞄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九儿啊,来不及啦,终于还是来不及了,唉……” “不,不会的,一定来得及的,今天是初几了?” “已经初六了啊,怎么会来得及呢。” 初六了,我去阴间那么一会竟然就过了三天,那说明我的修为已经下降了,不光是我,凌枭也下降了。 按照以往的时间推算,他带我离开的话,阴阳两界的时间最多不过是差几个小时,但这次竟然过了那么久,他怎么了? 我记得老头说过,我强,他则强,我弱,他也弱了!难道说,我最近的身体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了? 怎么办? “婆婆,既然时间不多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帮我。” “什么事?” “既然你们已经在为我和凌枭安排成亲的事情,我想请你帮忙布置一下,我要尽快和他成亲。”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黄婆婆忽然犹豫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是酸楚的,对于和凌枭的感情,我一直都患得患失的,可能我太自卑了,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九玄。 但我真的不希望他灰飞烟灭,他是我真心所爱的男人,但凡有一线生机能够留住他,我都会不惜一切。 “黄婆婆,你可不可以教我……” 我忽然有些脸热,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了。所有黄鼠狼其实都炼有一种绝技:媚术!我想让她教我,因为我…… “闺房之术吗?”她以了然的眼神瞄我,我羞涩地默认了。 “傻丫头,越来越让婆婆心疼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如果帝尊知道你如此为他,肯定不会愿意。” “所以还请婆婆不要告诉他。” “好,我就帮帮你,毕竟帝尊存在着,能够牵制一切。” “恩!” …… 院子里的鬼听到我要和凌枭成亲,除了黄婆婆和秦风,大都震惊得很。尤其是寒月,看我的眼神恨不能把我生吞了。 但我已经顾不得与她计较这些了,我全身心投入了这场男主角并不情愿的婚礼中。因为事情太过紧急,所以一切都从简。 秦风和黄婆婆在我的卧室里贴了大红喜字,用幻术妆点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寝室。这里有古木大床,软榻屏风,一切都是古代结婚的样子。 黄婆婆说,这一次没能给我铺十里红妆,等风平浪静了再给我补上。我其实无所谓,因为我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十里红妆,就留在梦里吧。 秦风第一次为我心疼了,好几次问我要不要坚持,等过了这场风波再成亲也不迟。但我坚持,过了这两天,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黄婆婆让院子里的鬼把到处都扎了大红灯笼,其实看起来有些瘆人。毕竟这是一个现代的院子,弄成古色古香的,很恐怖。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起码他们是承认我跟凌枭的,当然除了寒月。 在黄婆婆的伺候下,我换上了霞帔,戴上了凤冠,头发也梳理成古人的样子,她说这个样子就像九玄当年待嫁的时候。 我没有去问她当年的细节,因为那都是不堪回首的。 她给我画了新娘妆,特别美,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我脸上那淡淡的印记。黄婆婆离开的时候,都还认真地问我要不要反悔,反悔还来得及。 我拒绝了! 我不后悔,如果这一生硬要找点后悔的事情来说的话,我应该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变强一点。 我不知道凌枭去哪里了,我穿着凤冠霞帔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等候,这种感觉是凄凉的,没有半点喜悦。 我在想,九玄会不会也在为我感到悲哀呢,就这么冷冷清清地把自己嫁了,没有一个祝福的人,大家都在为我难过。 一直等到凌晨过后,凌枭也没出现,周遭没有一点声音,静谧得像坟场。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估计我应该是这地球上最狼狈的一个新娘。 “帝尊,九儿已经在房间里等候你多时了,她说想跳舞给你看。”楼下传来黄婆婆略显大声的声音,我连忙直起了背脊,静静地坐在那里。 我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感受到有一股温润的气息朝我飘来。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深怕他一生气把我给扔出去了,虽然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一双黑色云纹靴子在我面前停下,我看到那玄色衣摆就静静地在我面前飘荡。 时间静止,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凌枭,你倒是揭开我的喜帕啊,我脑袋都快直不起来了。 其实凤冠霞帔特别重,如果不是意义重大,我肯定不愿意穿这种礼服结婚的。我喜欢白色的婚纱,像个公主一样美。 可惜我的公主梦,怕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凌枭一直就那么站着,并没有揭开我的喜帕,倒是我自己沉不住气一把拉掉了。 我抬起头,对上了凌枭万分纠结的眸子,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就在我头顶的地方。我想,他应该一直在犹豫,如果我不自己拉开,他会吗? “凌枭,你等了我三百年,为什么不敢揭开喜帕?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和九玄不是一个人,所以不敢?” 我站起身,尽力平静而漠然地道。 他并没有说话,掌心慢慢覆上我的脸庞,眸色从错愕变得柔情万种。他始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九儿!” 他一声轻叹,低头吻住了我的唇,很轻柔,像在呵护珍宝似得。我一声轻叹,心头的石头落地。 他即便不是很愿意,但也接受了这个安排。 唇齿交缠的滋味令我好生激动,今夜一过,我终究会成为他的人了。从今往后,我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也是有夫之妇了。 “凌枭,我想跳舞给你看。” 好久,我推开了他,脱下了一身的霞帔。里面是一件红色丝质长裙,这是现代的裙子,因为我没有九玄那美丽的罗裙。 他惊了一下,比我还无措。 我挥臂一震,周遭的幻境又变了,是一个空旷的舞池,这是黄婆婆帮我布置的幻境,方便我使用媚术。 舞池边摆放着一把古琴,我用长鞭卷起扔向了凌枭,“凌枭,帮我弹那首曲子吧,你为九玄写的。” 而后,我滑进舞池,开始翩翩起舞。我知道我肯定跳不到九玄那么好,但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给他跳舞,所以我会百分百用心。 凌枭,如果我哪一天不见了,你会不会想到我也曾为你跳了那刻骨铭心的舞? 我并没有刻意去模仿九玄的舞姿,因为她太美我根本做不到。我只是很用心,希望凌枭知道我对他的一番深情。 琴声渐起,是凌枭在弹琴,特别用心。我莞尔一笑,飞身跃入空中,轻舞飞扬了起来。血红的长裙随风摆动,如梦似幻。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 我随着琴声吟唱起了这首曲子,和上了凌枭的琴声。这一刻,他应该是分不清我是谁了,他怔怔地看着我,眸色痴痴的。 我的手在舞动的时候暗自打了一个结印,眸子仿佛更明亮了一些,我斜睨着凌枭,唇角的笑容是绝对妖娆的。 他痴了,眼神开始不对…… 第97章:火在烧 “九儿……” 凌枭一声柔情万种的九儿,令我心头百转千回不是滋味,此时他的眼中,可曾是那待嫁的九玄? 他嫁衣都给她备好了,却等来了劫数。 我并未落下,而是继续舞动着。红色丝质长裙随着我的旋转而摆起衣浪,分外妖娆。一片片血色花瓣随着我的飞舞从四面八方飘飞而来,宛如精灵般围绕在我的身边,映衬我的美丽。 这是尘儿在指挥百鬼使出浑身解数帮我,是黄婆婆把他们幻化为花瓣在衬托我,随着我轻舞飞扬。 而我,在飞舞中设下了结印,使出了媚术。 凌枭,你可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九儿。” 凌枭应该是被我迷惑住了,眼神灼热而痴迷,我缓缓落在他的面前,挥臂一震。所有景物都消失无踪,接下来,应该是我们的良辰美景! 这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是我和凌枭的婚房。 我伸手覆上了他的脸,指尖拨弄着他冰凉的唇瓣,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主动扑到我的夫君。还要用媚术。 因为舞动,我眉宇间有一些细汉,灯光的映衬下,看起来甚是妩媚。 我骇然发现,其实我和九玄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比她多了一层印记,这似乎是凌枭给我打上的。 “夫君!” 这一声夫君,是我为我的前世叫的,九玄没能嫁给凌枭,肯定是她生生世世的遗憾。三百年后我延续了成亲这件事。但却是如此仓促。 凌枭痴痴地望着我,眸子里燃烧着两团炙热的烈火,我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霸气地撬开了他的齿关,生涩地汲取着他唇齿间的滋味。 他怔了一下,一把抱起我扑在了床上。这一刻,我的心无比悸动,是新婚的小妻子终于要成人妇的那种悸动。 他支起身子俯瞰我,眼底的烈火越来越浓烈。我勾着他的脖子,亦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他泛动着魅惑的眼波。 我竟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喘息。虽然没有气息,却有声音。 “九儿,你好美。” 他呢喃道,唇瓣滑过我的眉心,鼻尖,而后狠狠吻住了我的唇瓣。掌心亦顺着裙摆覆上了我的腰肢,揉捏着我此刻不安分的每一寸肌肤。 我闭上眼睛,极力忍着因为悸动而不断哆嗦的身子,我的呼吸很不均匀,胸口剧烈起伏着。感受到有冰冷的掌心握住我的前胸,那股电流般的悸动竟令我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凌枭或是受到鼓舞,忽然一把拉掉了我本就故意弄得松垮的长裙,凉凉的唇瓣覆了上去,厮磨着。 身边淡淡的寒气袭来,我悄然抓紧了被褥,那种悸动和期待并存,无法言喻。 我感觉到冰凉魁梧的身躯压向了我,冷得几乎要浇息我的热情。我悄然掀开一丝眼缝,看到近在咫尺这令我热血沸腾的脸孔,抱着他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唇瓣。 “唔!” 他一声轻吟,眸中烈火终于狂泻而出,挺身欺近了我。当撕裂般的冰凉穿透我的身体时,我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歇斯底里地咬出了一个深深的齿痕。 “别怕,一会就不疼了。” 他在我耳边呢喃,声音透着疼惜和无法隐忍的悸动。我羞涩地抱紧他,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凌枭,不管我以后还在不在,请你一定要记住我,记住你的九儿,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了。 凌枭是狂野的,霸气的,风卷残云的起伏令我沉醉,悸动。他带着我在爱河中畅游,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 而与此同时,我把身体内那股无法控制的能量源悄然转到了他的身上。那是火邪和雷傲的能量源,我虽然炼化了却一直无法控制,他必然是可以的。 “九儿,我爱你!” 我因为翻云覆雨的缠绵几乎要晕过去时,凌枭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我莞尔一笑,顺势钻进了他的怀抱,靠着他冰凉的胸膛感慨不已。 “我也爱你!” 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得模糊,透明。我知道他应该是用尽了元神来满足我,此刻怕是要虚脱了,而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之前黄婆婆就告诉过我,凌枭的身体并不完整,如果要与我床笫之欢,必然会用上元神。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可能会好些天恢复不过来。 但我要的,就是他好些天恢复不不过来,我不能让他阻止我的计划。上名刚弟。 凌枭还舍不得我,即便身体都透明得快看不到了却还是紧紧抱着我,掌心在我脸上轻轻眷恋厮磨,特别柔情。 “九儿,我可能要离开一会儿,你要乖乖的不准惹祸知道吗?”他很不放心地叮嘱我。“等这场风波过去,我再为你铺上十里红妆,用帝后之礼娶你一次,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 “恩!”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很酸涩。我也幻想过那十里红妆,只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嫁他一次。 “快睡吧,天要亮了。”他拍着我的背脊,用最后一点能量留下哄我睡觉。 我沉默了好久,故意发出轻轻的鼾声,他似乎在我唇上吻了好一会,才悄然离开了。 我掀开眸子,拿起血凤看了一下,上面两块残肢上覆着的血雾又淡了一些,我咬破指尖挤出了一滴血放进去,才迅速起床洗漱。 床单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我为此感到自豪。我之前千方百计想要吃了他,这次真的成功了,我很开心。 我只叹息在有生之年不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看到很多书上写着女人怀阴胎什么的,其实我也想。我想再有个儿子,可以和尘儿相伴。 只是……唉! 手臂上的伤因为缺失的能量源而终于爆发,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溃烂,恶化,慢慢弥漫到了我整条手臂。 手臂很疼,是那种骨肉分离的疼,疼得我恨不能直接用刀劈了这条手臂。 我冲了个澡,把手臂用纱布包扎了一下,紧接着换上了一套黑色皮装,因为这个不会被血液浸透,我暂时还能掩人耳目。 我下楼的时候,黄婆婆和秦风都还在,尘儿也还没睡,坐在沙发上手托双腮意味深长地瞄着我,唇角挂着浅笑。 “娘亲,你终于把父皇扑倒了哇,感受如何?”她飘过来抱着我问道,小脸不断在我脸上蹭啊蹭的。 我有些脸热,尴尬地瞥了眼黄婆婆和秦风,捏了下她的小脸,忍不住轻吻了好几下。“尘儿,小梁宸还想着你,你怎么不去陪陪他?” “人家要陪父皇和娘亲啊,他又不是没有爸爸和妈妈。” “他给你留了好吃的饼干,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笨笨熊呢。” “真的吗?”她眼睛顿时就亮了,她喜欢玩偶。 “恩,去吧!” “好吧,那我就去看望看望他再回来陪父皇和娘亲,娘亲再见。” “再见!” 我把尘儿支走过后,把血凤上的红宝石取了下来交给了黄婆婆,“黄婆婆,我有点事情得离开些日子,凌枭的残肢就交给你了。” “噢,好,九儿,你还好吧?怎么气色这么差?” 黄婆婆接过红宝石一脸担忧地道,她可能以为我把全部的能量源都给凌枭了,其实不是,我面色如此难看只是因为我染上了血兽之血。 “嘿……过几天就好了嘛。” “等过些天婆婆给你做一些补身子的东西,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谢谢你了,那我先走了。” 我说着走了出去,示意秦风跟上我。黄婆婆不明就里,但秦风知道我的计划。他很快跟上了我,脸色有些凝重。 “九儿,要不我们再等等?我担心你。”他总算没有对我心存芥蒂了,虽然为时已晚,但我也很开心。 我抬头看了眼阴霾的天色,摇了摇头,“时间来不及了,不能等!” “可是你的气色这么差,怎么回事?” “我没事,你快去准备一下,该拿的都拿上!” “……好!” 秦风离开过后,我迅速来到了院前,我拿出溟袭的回魂镜,把写好的一封信扔了进去,紧接着召出一道灵符,把它送还了回去。 做好了这一切过后,我再回过头,却看到寒月阴森森地站在假山边,脸色特别难看。我轻叹一声,朝她走了过去。 “寒月,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好好伺候帝尊。如果你有本事把他拐上床,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唯有一件事请你记得,既然你爱他,希望你能爱屋及乌地爱尘儿。” “哟,说得你好大方似得。” “我并不大方,我说了,如果你有那本事让他喜欢你,我无话可说。” 我还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和凌枭相聚,但希望他身边有个悉心照顾他的人。哪怕她是图谋不轨,我也顾不得了。 寒月狐疑地瞄了我好一会,冷冷呲了一声,“这话可是你说的,别等到有一天我与你并存你又来呵斥我,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这个人从来讲话是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怎么感觉你是要去赴死一样?你不会是在交代遗言吧?”她能想到这一点,我终于还是放心了,她绝不是一个笨女人。 我凉凉瞄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闲得无聊,找个对手而已。” 言罢,我傲然远走! 第98章:血兽之战1 我和秦风再次来到连镇的时候,这里已被一片浓雾笼罩,几乎是两米之外雌雄难辨,三米之外人畜不分。 周遭阴风四起,透着风雨欲来的紧迫。 中大叔和杜影也来了,大家脸色都非常凝重。因为我的计划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就是玉石俱焚。 老实说,我绝不希望自己跟鬼巫一起灰飞烟灭,那丫的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帅不帅也不晓得,我拒绝跟丑八怪一起玉石俱焚! “九啊,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中大叔无不叹息地看我一眼,摇了摇头,“多好的姑娘,真不忍心看你死去。” 我没理他,瞥向了杜影,“杜影。你无论如何都必须保证中大叔的安全。” 我知道杜影的身手也不弱,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因为这次我们几乎是孤注一掷。如果败了,还在沉睡的凌枭是无法力挽狂澜的。 “我会的!”他点点头,纠结地看了我一眼,“九小姐。你也要小心。” “恩!” 我顿了顿。又瞥向了中大叔,拿出了伏羲图,“中大叔,这伏羲图就交给你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出阵眼,在凌枭赶到之时把它移动。” “我会尽量的。” “你不是尽量,你得保证,你头上顶着七曜相师后人的光环呢。” “我又不稀罕这光环!” “这句话我一定会带给你老祖宗的。”杜影在一旁冷冷地接了一句,中大叔顿时就没声了。 分工过后,杜影和中大叔参照这伏羲图上的九宫八卦图去寻找七星阵的阵眼了。而我和秦风则走向了堰塘。 我确定,这聚阴阵下就是血兽藏匿的地方,上次如果不是溟袭来救我,我可能就跟血兽遇上了。 我还没见过那家伙,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九儿,要不要我借阴兵?”下水之前,秦风又再次问我,他现在已经完全听我的指挥了,毕竟我是这个计划的布置者。 “不用,人多了反而碍事。”我摆摆手。寻着上次下水的地方。“秦风,如果事情不对劲你就赶快走,不用管我。” “那不行,你没了主人也会消失的,我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说了,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我要不把你带回去,主人是会杀了我的。”上名尽巴。 “……” 我同情地瞄了他一眼,开始为他担忧了。 按照我身体溃烂的速度,等我找到凌枭的残肢可能都烂掉一大半了,这样的我怎么回去?我把最美的一面给了凌枭,是绝不会把我自己都不能忍受的丑恶带给他。 所以,秦风就有可能被凌枭打得半死不活,啧啧啧……于是我又同情地瞄了他一眼,看得他毛骨悚然的。 堰塘岸边的七颗柳树已经枯萎,就连树皮都开始剥落了,仿佛被火烧过似得。它们杵在岸边众多柳树中,显得特别诡异。 这下面的聚阴阵已经不在,所以我要找到进入血兽地盘的通道并不容易。我顺着这几棵柳树来回看了好久,终于锁定了其中一棵。 这一棵也枯萎了,并且树身比其他几棵更加焦黑。然而去掉这层焦黑的树皮,里面的树干却是殷红如血的,我用枝桠拨弄了一下,那枝桠瞬间就被染红了。 显然,这柳树吸食了血兽的血,正在慢慢形成柳树精。但它还没有成型,树干只有一点幽魂,我拿下它,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风,找到了!” “恩?” 秦风走过来看了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是血兽,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了。它的血是蛊虫的精血混合而成,剧毒无比且没有解毒之法。” 我自然是知道这个的,因为溟袭已经告诉我了,我担心的是能不能对付这家伙,毕竟我现在能力很是一般。 “秦风,进来血凤。”我知道血兽之血非常厉害,但我已经染上了,也就无所谓了,我不希望秦风有事。 “不行!” 他摇摇头,断然拒绝了。我哪管他三七二十一,翻掌召出至阳之火就把他给锁进了血凤。他在血凤里大喊大叫着要出来,我没理他。 而好笑的是,我身后竟然藏躲着几只厉鬼,是上次帮我刨柳树下尸蹩的几个鬼。事后我召了几个幽魂炼化给他们吃算是打赏,他们这次又飘来了。 我召出锁魂鞭,围着柳树看了好会,才纵身一跃,扬鞭挥了过去,在鞭子卷住柳树的瞬间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顿然,一缕很淡的幽魂特别不甘心地被我吸了过来,在我的至阳之火里挣扎嘶吼,我没有立即炼化它,只是把它锁在了火中。 “告诉我,如何找到血兽。”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是么?那你就去死吧。”我眸色一沉,把火震得更烈。 “别,别,别烧了我,我告诉你就是。” 所谓蝼蚁尚且偷生,柳树精亦是如此,应该说,天下万物都是这样。好不容易靠吸食血兽之血有了点魂魄,它自然是不想这样灰飞烟灭的。 我冷冷看着它,等它的下文。 这幽魂都还没成形,估计想要出来祸害人间,最少还得好几十年,所以它在我眼中根本算不得一只蝼蚁。 “它就在这堰塘下面的古墓中,但是入口是在东边那巨坑里。求求你别烧我,我才活了不到一百年,不想死。” “你最好记住,你虽然是血兽之血供养的,但你要敢祸害人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顿了顿,瞥向了身后几个厉鬼,“你们几个,告诉它我是谁!” “她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锁魂师!” “她是鬼公主的娘亲!” “她是帝尊的老婆!” “她是我们的偶像……” 厉鬼们争先恐后地嚎了起来,听得我无奈地捏了一下眉心。 我放了这缕柳树精魂魄,转身就朝着巨坑跑去。身边的厉鬼们也打鸡血似得跟我,以为我还有很多好东西给他们吃。 “看你们几个也算聪明伶俐,去玉宅陪小公主吧,就说是我说的,但别说我在哪里。” 我和血兽之战在所难免,当然不希望因为大战而害得这些厉鬼灰飞烟灭。 “多谢帝后娘娘!” 能跟着尘儿混,自然是比他们当孤魂野鬼好太多了,尘儿成长的话,他们也会跟着晋升,所以厉鬼们屁颠颠地一溜烟飘走了。 我来到巨坑前,这里因为红楼的塌陷而改变了结构,并不像是漏斗形势了,反倒是像个坟场。 阵阵阴风肆无忌惮地在坑里横冲直撞,俨然成了新的聚阴阵。 我顺着塌陷的地方一步步前进,周遭全是凶猛的厉鬼冲我嘶吼。 我双臂一震,燃起了至阳之火,但凡我所到之处,没有一只厉鬼能够逃过。我把他们迅速炼化,把能量源变为我用。 于是他们害怕了,都远远地躲着我,却没离开。 巨坑坍塌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巨碑,正是我写着字的那块石碑。它竟然又移到了这个地方,我不晓得这七星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阵石竟然会自己移动。 越靠近巨碑,我的心越害怕。 我已经上了血兽的当,自然是忌惮它的。我都不晓得我接下来会溃烂到什么程度,别变成怪物才好。 “呜……呜!” 我尚未到达巨碑前,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的阵阵悲鸣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泥土中渗出来,我感觉这血兽是不是把方圆几里的泥土都给染上鲜血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非常谨慎。然而,就在要靠近巨碑的时候,我脚下忽然一滑,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我连忙扬鞭卷住了巨坑土壁上的一丛小草,才免去了脸先着地的尴尬。紧接着我定眼一看,吓得我一个纵身后退了几米。 却见巨碑下,一缕缕的鲜血顺着缝隙蔓延而出,在巨碑前形成了一个血坑。它还在不断地扩大,血坑里面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我晓得,这个血碰不得,谁碰谁死。 周遭的阴风飘荡到此,也会被这血给吸进去,随即化为乌有,比我的至阳之火还要厉害。 我顿时惊呆了,如果这里进去全部是鲜血的话,那我要如何进去?会不会立马就被腐烂得变为血尸了? 巨碑里面的悲鸣声没有停止过,不知道是不是血兽发出的,一想到凌枭的残肢就被封印在它肚子里,我心尖尖都是疼的。 怪不得他无法靠近这里,这血兽如此厉害,他那点魂魄一靠近恐怖就灰飞烟灭了吧? 我一定要进去! 巨碑下的血跟泉涌似得,很难猜这血兽到底吸食了多少鲜血,才能出现这种过饱和的状态。 现在怎么办?我要进去!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只有这一条通道,要进去就要击倒石碑,跨过去。 可是我这脚…… 我蹙了蹙眉,瞄到了身边满眼警惕地瞄我的厉鬼,忽然计上心来。 “天罡五行,锁魂!”我扬手一挥,把厉鬼们召了过来,“想不想被我炼化?” “不想不想,我们都没惹你了。”一个个都脑袋直晃,惧怕得很。 “抬我过去,否则……” 他们都能飘,而我虽然能飘,但也就那么一下,所以让他们托我过去是最好的办法了。这些家伙虽然非常不愿意托我,但慑于我的锁魂术,也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托我了。 在他们快飘到巨碑的时候,我忽然扬鞭甩了过去,卷着巨碑硬生生把它给拉倒了。 巨碑后面,是一个血雾翻滚的洞口…… 第99章:血兽之战2 呼! 强烈的阴风卷着血雾从洞里卷袭而来,托我的厉鬼顿时想抛下我逃走,我挥臂一震召出至阳之火,吓得他们又乖乖地托住了我。 “进去!” 我厉喝到,容不得他们退缩。 我知道进去后可能就灰飞烟灭了,但不进去也会。如果无法阻挡鬼巫。那么三界都不会太平,到时候天地间生灵涂炭,一样是毁灭。 “吼!” 忽然一声震天大吼从洞里传出来,抬我的厉鬼吓得影子都淡了一些。我连忙弹指一挥,召出一道灵符拍了过去。 “灵符,魂祭!” 我无法给他们加持力量,但可以恢复一下他们的修为,他们因此而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再离开了,托着我飘进了洞里。 果然不出我所料,山洞的地面上弥漫的全部是鲜血,宛如血河似得蜿蜒流淌。鲜血上面飘着无数幽魂,不断想把托我的厉鬼拖下去吞噬。 “既然你们助我,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 我翻掌一挥,用至阳之火炼化了下面无数幽魂,当一缕缕微弱的能量源飘上来的时候,我全部给了身边几个厉鬼吞噬。 平日里他们是吃不到被至阳之火炼化的能量源的。而且还如此之多。所以吞噬过后他们全部在瞬间晋升为鬼妖了。 “多些主人赏赐!” 几个鬼妖显然喜不自胜,抬我也更加卖力了,直接飘过这淌血的地面,来到了更里面一个宽阔的洞府。 为何称之为洞府,因为这里面雕栏玉砌,宛如一个地宫似得。若不是四周全是血雾封锁,这绝对是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方。 “放我下来,你们走吧!” 洞府里面虽然血雾弥漫,但地面却是洁净得很,这是一个祭台。血兽并不在这个地方。我估计,外面那横流的鲜血是鬼巫设置的屏障,因为一般人和鬼都无法抵抗那些血液的。 “主人,就让我们追随你吧!” 厉鬼们晋升为鬼妖过后,反而舍不得离开我了。因为按照他们晋升的方式,至少要等一百年左右才能达到鬼妖级别,运气好的,可能要五六十年,我随便几个能量源就让他们晋级了,自然是神一样存在的人物。 “这里的血兽非常厉害。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灰飞烟灭,走吧!”我并不需要他们,对付血兽,他们只能算炮灰。 “主人……” “走!” 我不容他们反驳,扬起锁魂鞭把他们抽了出去。他们几个还不够血兽一口吃的,实在犯不着来冒险跟我。 赶走他们过后,我召出了秦风,他对鬼魂自然是最懂的,我需要他的帮助。 “秦风,你可曾见过这里?”我看秦风一出来就惊呆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环视着四周,我狐疑地看着他,很纳闷。 “这分明是异大陆上的祭祀台啊,怎么会在这里?” “……祭祀台?” 我狐疑地看了眼四周,更加地纳闷了。这地方的石壁与中央的祭台都是精雕细琢,这雕刻水平是比现代工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祭台上的四方鼎炉里面,还燃着三炷香,两短一长。袅袅的青烟缓缓升起,这熟悉的场景…… 我顿然一愣,慌忙抬头,吓得一把拉住了秦风。却见这洞顶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已经焦黑干枯的心脏,我大略扫了眼,应该是三十六个心脏。 “秦风,怎么会这样?” 我晓得,在九殿阎罗殿的幽冥海边,山洞里挂了这么多心脏,只是当时我去的时候心脏还是鲜活的,没有干枯。 秦风也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是鬼巫在修炼‘他’的不死之身,看这香燃的架势,应该是快要成功了。如果我当初没有把道玄的心脏拿走,他已经练成了。” “那这么说,中大叔是不是危险了?”我忽然担心起来,中大叔是鬼巫瞄上的人,如果杜影和他去移动阵眼失败,那岂不是…… 秦风无言地点了点头,眉心紧锁,“杜影应该可以阻挡,你别担心,等咱们拿到主人的残肢解开封印,他会立即醒过来的。” “好,那我们进去吧。”看到祭台后面的那道冒着血雾的石门,我深吸一口气,拽紧锁魂鞭走了进去。 “九儿!” 秦风忽然拉住我,紧蹙的眉心没有放松,“你真的不怕灰飞烟灭吗?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命丧于此,主人他就跟着你消失了……” “为什么?” 我一直以来都搞不清楚,我的性命为何与凌枭息息相关,他是那么的强大,怎么会因为我而灰飞烟灭呢? “因为……”他咬了一下唇,却欲言又止了。 “恩?” 我隐约觉得,他们瞒着我的事情可能是与我的复活有关。我在三百年前被打得魂飞魄散,自然肉身也没了。 凌枭费尽心思重塑我的肉身,召回我的灵魂,那么我的肉身是什么塑的?我经历了三百年才魂身聚首,这其中肯定还有不堪回首的事情,而我都不知道。 “如果你能活着,你终究会明白的。如果不能活着,我陪你一起灰飞烟灭。” “……我不会让你毁灭的。” 看得他眸中的牵强,我没有再问下去。有些东西,人家不说自然是有不说的理由,可能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太过于惨烈,不忍心让我知道吧。上名扑才。 我转过头望着那石门,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吼!” 石门中又传来一声震天吼,于是那封锁石门的血雾更加浓烈了一些。我越靠近,石门上充斥的戾气就越强烈。 秦风走在我身后,我清楚感受到他身上传来一股凌厉的阴气,他很戒备。我也很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伸出手抵住石门,它在微微颤动,有鲜血顺着石缝溢出,越来越多。 “啊!”我一声大吼,用尽全力推开了石门。 “哗啦!” 石门开启的瞬间,里面汹涌的血液如倾盆之势冲了出来,我瞬间召出至阳之火把秦风锁在了血凤,而自己却被这血液淹没。 痛,浑身上下如裂魂般的痛,我的皮肤仿佛在燃烧,血液在沸腾。 我挣扎着从鲜血里站起来,看到了石门背后站着一只庞然大物。它没有形,只是一坨,鲜血淋漓的一坨。唯一可以分别的就是它的嘴,不断嘶吼的血盆大口,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它就是血兽,鬼巫以各种蛊虫的精血养殖,人鬼都惧怕的怪物。它在朝我张牙舞爪,震起那些暗黑的血液不断地涌向我。 我知道,我此刻应该是面目全非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我觉得我真的离死不远了。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 我咬紧牙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血兽,扬起手中的锁魂鞭就朝它劈了过去。 “吼!” 它又是一声咆哮,震起它身边的血液如巨浪般砸向我,我无处可逃,又被当头淋下。可我不能后退,我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沾了它的血还活着的人,我怎么能够后退。 “九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秦风在血凤大吼,焦急如焚。可我不能让他出来,否则他肯定要灰飞烟灭的。 我瞧见血兽一直都杵在原地,可能是无法挪动,它是精血凝固而成,可能一动就散了。我挥舞着鞭子狠狠劈了过去,打在它身上好比打在水里,溅起了几尺高的血浪,却毫无损伤。 凌枭的残肢是被封印在这家伙的身体里,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打碎它的身体。只是看样子,我的锁魂鞭都拿它没办法。 “吼,吼!” 它不断朝我嘶吼,一股股恶臭从它口中不断袭来。我盯着它黑漆漆的嘴巴,忽然灵机一动。既然我打不碎它,何不直接钻进它的身体呢。 于是我退了几步,远远地看着它,当它又朝我嘶吼的时候,我挥臂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飞身一个纵身朝它的嘴扑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我根本无法锁它的魂,但这样能够让我顺利进入它的嘴里。 然而,就在我从它的喉咙跃下的时候,一只枯骨如柴的手忽然朝我袭了过来,硬生生一掌打在了我胸口。 “噗!” 我无法控制地喷出一股鲜血,觉得头晕目眩。 “砰!”这鬼手并未放过我,紧接着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而就在此时,秦风忽然冲破血凤,为我挡去了这一掌。他的身影顿时透明了好多,我竟看不清他的脸了。 “九儿,你不能死,我们走!”他抱着我,试图冲出这血兽的身子,但不行。 “不能走,秦风,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站起身,那鬼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翘起大拇指,又缓缓朝下。我抓紧锁魂鞭,咬着牙用尽全力劈出了一鞭。 “天罡五行,锁魂” 当我手臂的至阳之火窜到锁魂鞭上发威的时候,鬼手滞了一下,而我容不得它发愣,扬鞭就卷住了它狠命一震。这鬼手被我震成了两段落在血兽肚子里,瞬间就被吞噬了。 “秦风,走!” 我不知道血兽这肚子里是肠子还是什么东西,一条条的,很有韧性,我没有放过这些东西,一路走一路用鞭子狠劈,我听到血兽传来歇斯底里地哀嚎声,心头特别酣畅。 越走,前方就越热,仿佛烈火在燃烧似得,但我顾不得,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温润的气息。 凌枭,我来了! 第100章:血兽之战3 “唔!” 正走着,身后的秦风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吟,我慌忙回头,瞧见他的身影越来越弱,而脚下一截应该是被这毒血吞噬,都没了。 “秦风。坚持住!灵符,魂……” 我弹指一挥,想要用灵符为他恢复一些修为。却不能,我已经召不出灵符了。于是我连忙把他召回了血凤,我担心他会不会就此灰飞烟灭了。 血兽之血对于人和鬼都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在三界之中,估计也只有我这至阳之身还能坚持一下了。 “九儿,让……让我出去帮你。” 秦风还在血凤里拼命挣扎,但听那声音我觉得他可能已经不行了,怎么办?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了啊。 我惶恐地看着四周血淋淋的一片,心里好怕,怕自己孤注一掷的计划败得一塌糊涂。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苍老尖锐的笑声莫名响起,惊得我毛骨悚然。是鬼巫,他怎么无处不在的? 我扬起长鞭想要挥舞,却发现竟挪不动脚步了,仿佛被什么禁锢一样动弹不得。 其实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不但一身皮肤像在烈火焚烧,还有胸口被鬼手击的地方,感觉有刀子在剜似得抽疼。 我不能倒下啊,凌枭的残肢明明就近在咫尺,我一定要拿到。 “怦,怦!” 前方有轻微的震动,像是心跳的声音,是血兽?还是凌枭的? 我心下一沉。咬紧齿关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挪了一步,却疼得我差点晕过去。被血液淹没的脚仿佛踩在了烙铁上一样,那是刺骨钻心的疼。 “混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可能被逼得崩溃了。扬起鞭子不要命地乱抽起来,一边抽,一边朝前面戾气袭人的地方走。 我不能死,我要找凌枭。 我语无伦次地嚷嚷着,跟疯了一样,我此刻看起来特别可怕,全身鲜血淋漓,皮制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裸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可我顾不得了,一个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衍伸出一股特别可怕的力量。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我也是这样! 我一路杀气腾腾朝那充满戾气的地方走去,手里的鞭子机械地乱抽,打哪里算哪里,把血兽这肚子里面打得血浪横飞。 血兽在不断痛苦地嘶吼,但它无法挪动,也无法阻挡我。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仿佛已经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息了。那“怦怦”的声音更加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你以为,闯到这个地方来,就能得到他的残肢吗?” 又是这苍老且尖锐的声音,像是就在我耳边,我没理他,我知道鬼巫可以千里控制鬼手,自然也能传音。我不能被他吓到。 我憋着一口气往有凌枭气息的地方而去,心头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找到他。 血兽肚子里的结构极为诡异,无法从生物的角度去分析它器官的分布。它似乎没有器官,但一定有一颗兽丹。宛如人的心脏一样,非常重要。 越往前走,脚下的血液就越深,到最后已经淹没到我的大腿了,我感觉到这血液都渗透我的肌肤了,在焚噬我的身体组织。 真的走不过去了吗?望着前方血淋淋的一片,我开始绝望了…… “小主,小主你在哪里?” “九九,九九……我叉,这里怎么杵着这么大一坨血?” “九殿下,这必然是聚阴阵下的血兽,当年我们被困在聚阴阵的时候,它就在地下镇守我们。” 我正精疲力尽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是凌元凡带着沫念他们来了。我顿时心下一喜,连忙又是一鞭抽向了血兽的肚子。 “吼!”它疼得又是一声怒吼。 “九殿下,小主在血兽肚子里,咱们要不要过去?” “先不要过去,龙晓东,你就带着阴兵等候在祭台,千万不要沾上血兽之血。沫念,你道行浅,也不要过去。” “说得好像你的道行很深似得。” “我没说我过去啊,我这不是有宝贝么,斩风,劈了这血淋淋的家伙。” 我在肚子里听到他们的对话时,心里不觉暖暖的。 这些家伙是谁叫来的?正好这节骨眼上我有些力不从心了,可他们一来仿佛给我注了强心剂似得。 “凌元凡,别让斩风去,让龙晓东用枪轰它,这东西是血凝结而成的,打几个窟窿让它把血流光。” 我这可能是比较愚蠢的办法,但眼下已经走投无路了,姑且一试。斩风已经成灵,必然也是抵挡不住血兽之血的。 “好,九九你小心了。龙晓东,对准那坨血,给老子轰!” 凌元凡一声令下,顿时一阵枪炮声呼啸而来,颗颗子弹穿透血兽的身体,打得它到处都是血窟窿。我连忙屏住气匍匐在地,埋进了这至少有三尺深的血液中。 强烈的灼烧感袭来,我估计这跟强酸有得拼了。 只是我都这样了,连挣扎都是多余的。我顺着血液往前游去,闭着眼睛凭着记忆中那熟悉的气息寻觅。 “怦怦”的声音更加强烈,仿佛近在咫尺,我屏住气仔细地聆听着。 因为有了凌元凡他们的帮忙,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就是这缕希望,让我离那“怦怦”的声音越来越近。 “嗖!” 身边忽然响起一缕细弱蚊声的声响,是鬼手! 我从血液中纵身一跃,扬起鞭子就抽了过去。我没想到会把暗袭而来的鬼手打成两半,因为我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我真的做到了。 当我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令我热血沸腾:只见一条凝白的宛如脚筋似得玩意儿上面,挂着三颗血红璀璨的宝石,每一颗宝石里面都有一截残肢。而最中间的地方,便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是凌枭,是凌枭的残肢! 我没想到这血兽的肚子竟然封印着三块残肢,那就是说,如果我得到了这三块残肢,鬼巫将再无法牵制凌枭,他会以绝对压倒性的能力令他灰飞烟灭。 这一刻,我好激动,我心跳特别不规则。 但我没有立即去取下这三颗宝石,这条凝白的东西有古怪,它虽然看起来晶莹剔透,但却充斥着浓烈的戾气。一股清晰可见的黑雾顺着它钻来钻去,交织在一起。 这里虽然依旧鲜血淋漓,但没有刚才那么深的血了,我可以稍微喘息一下。我冷冷地看着那条毒蛇一样的黑雾,慢慢举起了锁魂鞭。 这玩意戾气这么重,绝对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如果锁了给秦风,他肯定能够恢复之前的能力。 “呼!” 那黑雾可能感受到了人的存在,好像转过头在看我,我尚未反应过来,它忽然一声厉吼,呼啸着朝我扑来,亦幻化出了它的原型:一只硕大的血骷髅! 我挥臂一震,直接把至阳之火嫁接到了锁魂鞭上,飞身扬起锁魂鞭卷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啪!” 锁魂鞭和血骷髅相撞发出巨响,只是我并没有击碎它,反而是它继续扑向了我,呲着牙嘶吼着。我慌忙纵身一跃避开了它的攻击,它重重撞在血兽的肚子上,震出一片血浪。 而就在此时,血兽仿佛发疯了一样狂啸了起来,它肚子里血浪滔天,把那三颗封印着残肢的红宝石震得摇摇欲坠。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外面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还有沫念的尖叫声和凌元凡惊恐的喊声。 出事了! 我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飞身扑向了那条凝白的东西,一把就抓着它用力扯了下来。 “吼!” 血兽忽然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周遭忽然间飞出好多血骷髅砸向我,密密麻麻如排山倒海之势。上贞帅圾。 而我只能紧紧抱着这条凝白的东西保护我的宝石,任凭那些血窟窿铺天盖地砸来。 “啊!” 就在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秦风再一次从血凤冲了出来,声嘶力竭一声狂啸,以身体化为结界挡住了那些砸向我的血骷髅。 “秦风!” 我尖叫道,眼睁睁看着血骷髅把他的身体一点点击碎,我竟无能为力。 “九儿,你真的做到了,如果当年玄儿也像你这般无所顾忌,她不会死的。”灰飞烟灭之前,他用最后的力气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在我面前一点点消失。 “不,秦风你不要走,你别走!” 我疯了,不顾一切地召出至阳之火,把他还没完全散去的魂魄锁在了手心。看着他那点残缺的幽魂,我顿时泪如雨下。 “你怎么这么傻,我死了还能变成鬼的啊。”我哽咽道,难过极了。 “九儿,别用至阳之火了,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趁血兽还没毁灭之前走吧,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我不要,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们大家都灰飞烟灭的。” 我把他那点魂魄放进了血凤,挥臂震出了至阳之火,我用尽了全力,所以我两只手臂都燃起了逼近金色的火焰,但这不够。 我挥掌击在手腕,震出了我身体已经不多的血液。只听得轰的一声,金色的至阳之火一下子蹿了一丈高。 “天罡五行,锁魂!” 我用尽与生俱来的所有灵力喊出这一声,我听到了血兽的哀嚎,听到了血骷髅恐惧的尖叫。 而后,我看到血兽的身体在慢慢坍塌…… 第101章:大势已去 当血兽整个坍塌散碎之后,眼前的一幕令我无法接受。 凌元凡带来的阴兵全都被血兽之血击散,沫念和龙晓东几乎快灰飞烟灭了,只有他自己还剩下半截身子,却也是奄奄一息,毫无半点九殿阎罗的妖娆。 我顿时就泪奔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怎么都这样了。我难以置信他们竟然伤得这么惨,这该死的血兽,该死的鬼巫。 “啊,天杀的鬼巫,我有生之年一定要生吞了你!天罡五行,锁魂!” 我崩溃地嘶吼了起来,手臂的火焰疯狂地燃烧着,周遭的血骷髅全部被我吸了过来,被炼化成了血滴子似得能量源。 而这不够,我要把他们全部留下,所以我拼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要召出这血兽的魂魄。而诡异的是,这血兽的魂魄似乎并不在这翻滚的血浪中,我竟感应不到。 “九儿,快住手,你这样会走火入魔的。” 凌元凡看到我发疯的样子被吓到了,不顾一切飘过来想要阻止我,但他根本不行,他一过来就会被我收了。 我想我此刻应该是狰狞可怕的,因为我全身的皮肤已经溃烂,还沾了一身的鲜血,比那血尸都要恐怖几分。 我紧咬着齿关绷着一口气召周遭的魂魄,根本听不进凌元凡的吼叫和沫念的劝阻,我必须要把他们恢复到像从前一样。 祭台四周血浪在咆哮。周遭的墙壁也已经慢慢裂开,汹涌的血浪顺着缝隙流淌,我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 这地方眼看着就要塌了,但我管不了。我把所有的血骷髅炼化过后,身体的血液仿佛在燃烧一样。很痛,撕心裂肺的痛。 “灵符,魂祭!”上贞吉划。 我弹指一挥,把所有的能量源都凝结在掌心,慢慢覆盖了祭祀台上所有的鬼魂。 终于,沫念有形了,龙晓东看得到了,凌元凡的半截身子也有了。还有那些残缺的阴兵,只要没有被打散的,都慢慢有形了。只是我的能力不够,不能让他们再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而我。也已经油尽灯枯,快支持不下去了。 “凌元凡,带他们离开这里!” 这山洞的裂口越来越大,那些血液诡异地顺着缝隙流淌。眼看就要塌了,而血兽的魂魄我还没有找到,我不能离开。 “九九!” “小主,我们一起离开吧。” “是啊九小姐,一起走吧。” 他们都惶恐地看着我,急得不得了。我现在的样子已经非常可怕了,如果洗去这一身的鲜血,估计我现在也是个可怕的血尸了,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这样的我,怎么跟他们一起走呢? “还不快走!” 我怒视着凌元凡,示意他们赶快滚蛋。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一鞭子抽了过去,“滚,滚啊!” “九九……”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沫念他们离开了。 沫念一步三回头地看我,仿佛知道了些什么,我没有理会她,扬着鞭子把他们赶走了。直到他们和阴兵全部消失,我才踉跄一步,拿起了那条凝白的筋一样的东西。 我取下了上面的三颗红宝石,咬破指头每一颗滴了一滴血。当看到里面的残肢慢慢浮现一层血雾的时候,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 我把秦风召了出来,他只剩下一点点魂魄了,但如此重要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了。 “秦风,这是凌枭的三块残肢,你一定要守护好。” “九儿,你……” “拿着!” 我不由分说地把红宝石放在了他身上,他用自己的身体裹住了。而后,我拿起了那条凝白的筋一样东西,忽然翻掌一震,用仅有的至阳之火把它焚烧。 我一开始并未想到这个东西就是血兽的精元所在,后来我在修复沫念她们的时候才猛然想起,当我扯断这个东西的时候,血兽狂了,血骷髅也全部出动了,所以这应该就是血兽的精元。 它很强大,我的至阳之火已经不够了,我不断震出手臂上的血液,加持至阳之火。 它在翻滚,挣扎,但我的火焰并未熄灭,尽管此时我早已经透支了所有灵力。我一旦倒下,将再也起不来了,所以我还在坚持着,不能让秦风看出我的状态。 我一身的皮肤因为炼化它而开始龟裂,我清楚地感受到我背部在裂开,流血,我像被凌迟了一样,满目疮痍。 筋一样的东西从开始的条状慢慢化为一颗血红的光团,红得特别通透。我心下一喜,连忙把这颗东西直接加持在了秦风身上。 他从一点残留的魂魄瞬间就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不,他晋升了,他成为鬼神了。 而我却脚下一软,无法控制地栽了下去,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地掏空了,我甚至想就这样睡去。我好累,身体也好痛,我这次真的不行了。 我全身的皮肤在滋滋地裂开,手臂上能清晰看到里面红白相间的血肉。这是种无法形容的痛,我从来没如此渴望死去。 胃里在翻江倒海,不断有血腥味朝喉咙涌,那被鬼手击中的地方,就好像烙铁在烙一样。 我死死咬着唇,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哆嗦着,唇角鲜血不断滴答,一滴一滴又一滴。 “九儿……” 秦风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眼瞳泛着淡淡的血泪。他手里捧着凌枭的三块残肢,红宝石璀璨夺目,我看着特别幸福。 我颤巍巍地抬起手,接过那三块残肢,放在手心翻来覆去地数着,“一块,两块,三块……秦风,凌枭有五块残肢了,是不是可以对抗鬼巫了?” “九儿,我抱你回去。”他哽咽道。 “不!”我摇摇头,低头吻了一下那颗装着心脏的红宝石,又把残肢交给了他,“你觉得我的样子,还能够回去吗?” 我拉开了早已经破烂不堪的皮装,里面的肉已经腐烂得无法直视,阵阵恶心的腥臭味袭来,我自己都忍不住作呕。 “主人不会计较的,我们会想到办法恢复你的皮肤的。” 秦风看到我这皮肤时被吓傻了,拉起我的手臂看了一下,在看到那些龟裂的口子时,他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回去什么都不要对他们说,我会好好活着。”我浅笑道,宽慰他。 我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因为我的死跟凌枭是息息相关的。只是,我可能会及其痛苦的活着,我不想他们看到我那样。 “九儿,你回去吧,跟我回去,主人一定会想办法恢复你的。就算你恢复不了,也还是我们的帝后,没有人敢嫌弃你的。” 他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从未见他哭得这般放肆,一颗颗血红的泪珠瀑布似得滚,随即灰飞烟灭。 “别说了,快走。” 我心里其实特别难过,只是我无力再改变什么,逃避,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血兽之毒是根本无解的,任凭现代医学再发达,也始终对付不了这种灵异东西,否则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呢。 所以我不想他人因为看到我这模样而愧疚,尤其是凌枭。如果我这一辈子都这样,他会自责死的。 山洞在不断颤抖,石壁上的缝隙越来越大,透着凌厉的阴风。 周遭的石壁已经在开始掉落尘埃和碎石,这地方马上要塌了,而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是我与溟袭约定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呜……呜” 阴风肆意地灌进山洞,吹得祭祀台上那些风干的心脏不断晃动,这绝对是一个及其恐怖的画面。 “秦风,快走!”我喝道,想要站起来,但不行,腿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九儿,我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不管你的伤多严重多可怕,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你疗伤。” 秦风伸手要来抱我,我却用尽最后一口气扬起锁魂鞭直接把他给抽了出去,任凭他嘶喊吼叫,我置之不理。 而就这么一瞬间,这山洞整个坍塌了下来,风干的心脏全都掉了下来,落在我身边化为粉末,腥臭无比。 一道妖孽的身影从天而降,殷红的袍子妖娆似血,银色的头发轻舞飞扬,那怒不可歇的脸孔覆满寒霜。 我轻叹一声,唇角却漾起了一抹浅笑。“溟袭,你终于还是来了。” “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作死而已,哼!” 他飘飞而来,用他强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带着我飘然离去。 我离开洞穴才看到,整个连镇都已经坍塌了,像是发生过地震似得到处都是废墟。非但如此,一缕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泥土蔓延,似乎是朝着连阴山的方向而去。 而远方,巍峨的连阴山似乎在震动,本是一片苍绿的山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我惊呆了! “九儿,九儿!” 在溟袭抱着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一团汹涌澎湃的血雾托着一道我熟悉的身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 他在歇斯底里地嘶喊着,绝世的脸孔满是惊恐。烈风荡起他玄色的斗篷,他如天神现世一样绝代风骚。 溟袭面色一寒,抱着我瞬间遁走,我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凌枭,保重,今生今世,我与你共存。 第102章:面目全非 来到溟袭的府邸,那个北一泪对我简直憎恨到了极点。 尤其是看到我明明恶心得令人发指却还被溟袭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回来,那眼神恨不能生吞了我。 我对此很不以为意,因为溟袭让她给我洗澡,估计会把她恶心坏。 我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与血兽一战耗尽了我所有灵力。我现在跟废人没什么区别。所以看到北一泪一脸嫌恶却又不得不认命地给我洗一身的血迹,我特别同情她。 其实我身上的血迹根本洗不干净,皮肉完全烂掉了。 血兽虽然已经灰飞烟灭,但它留给我的痛苦却依然存在,按照溟袭所说,我即便不痛死,估计也会被自己恶心死。 北一泪给我洗了半天,换了不下二十次水,到最后我看到她身子都有些透明了,就叫她停下了。 她给我缠上了几尺白绫,把我裹得像木乃伊一样,但即便如此。我皮肤也不断渗出血红的水渍,令我自己都恶心到不行。 所以她从一开始的嫌弃已经转换到对我报以同情了,估计,任何一个女人看到我这么凄惨的样子,再狠的心都可能化为绕指柔。 她给我身体外面套了一条罗裙就离开了,随即溟袭就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玉瓶。 我特别不理解他们古人运送东西的方式,明明可以直接拿着玉瓶来就好了,还偏偏弄个托盘来衬托,真受不了。 溟袭瞧见我裹成木乃伊的样子,却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九儿,我在想。如果你不是变成了这样,也不会留在我这里对吗?” “是啊!” 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当然不能给他任何缥缈的希望,毕竟我什么都给不了。他的眸子因此暗淡了下去,笑容也僵住了。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就那么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拿起床边的小镜子看了一眼里面那惨不忍睹的脸,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溟袭,你还真是重口味,我恶心成这样你也看得下去。” “爱一个人时,哪怕她化成灰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 “……” 这是什么逻辑,我竟无言以对。 房间的气氛很压抑,我在这里其实有种寄人篱下的尴尬。我是个很计较的人,不太喜欢欠别人什么,也不想走得太近。溟袭能在那种情况下来救我。这情分我是无以为报的。 “来,把这个吃了。” 许久,他才打破了沉默,从玉瓶中到出一颗乌漆墨黑的药丸给我。有些腥臭味,我闻了闻,狐疑地瞄他一眼。 “这是凝髓丹,能让你不那么虚弱。你身上灵气尽失,想要恢复到以前的能力是绝无可能的。哎,谁让你那么傻,用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对付血兽。它虽然毁了,但你的锁魂术也无法使用了吧?” “……我还可以练的嘛。”我怔了一下,讪讪笑了笑,接过凝髓丹一口吞下了。 溟袭说得没错,我在最后炼化血兽的时候。就已经透支了所有灵力,现在的我,也就是个有着阴阳眼的普通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那么大能力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我的生活会归于平静,慢慢地生老病死,或者寿终正寝。 我不知道凌枭现在怎么样了,其实我很想去看看他,我已经和他成亲了,心里的牵挂就多了。 “饿不饿?我让下人给你弄些吃的。” “还是不用了吧,我这不还活着么。” 他府上的下人可都是鬼,能弄出人吃的东西么。再说,我虚脱成这样,能讲几句话都已经不错了,咀嚼东西自然是做不到的。 溟袭睨着我看了好久,伸手想捏我的脸,但顿了顿还是放弃了,“九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等会再来看你。” “恩!”我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又叫住了他,“溟袭,那个……谢谢你!” “不用说谢谢,你尽快兑现承诺就好了。”他深意地看我一眼,而后离开了。 我轻叹一声,合上了眸子。浓浓的倦意袭来,我一觉就睡了昏天黑地。 …… “圣尊,鬼巫此次大受挫折,被‘他’臭骂了一顿,现在到处找这女人晦气呢。咱们窝藏她的话,如果被鬼巫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本尊岂会怕他?” “可是,鬼巫的手段圣尊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咱们是签了灵魂契约的啊,万一……” “没有万一,你若胆敢把九儿的消息传出去,就别怪本尊不客气了。” “圣尊,还望你三思啊。属下即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可是圣尊你……你等了三百年,难道要为了她放弃吗?” “九儿的事情你无须插手,滚!” “圣尊!” “滚!” 我被惊醒时,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觉睡太沉了。 这压抑的对话声好像就在我隔壁的房间,我竟然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凝髓丹的作用非比寻常,我的精神好了许多。 与溟袭对话的应该是秦涵,他是最不喜欢我的人,没有之一。 我自然不是在意这个,而是他们刚才说的话,什么是“灵魂契约”?听起来似乎很厉害,是不是鬼巫用某种方式把他控制了? 我忽然想起溟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轮回转世的,有些人,注定生生世世都要在这昏暗无光的阴间度过。 他说的可是他? 哎,我的到来似乎给了溟袭很大的难题。他和鬼巫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盟的关系,如果因为我而给他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我肯定会更加内疚的。 其实,我应该离开了。 我支起身子,又拿起枕边的镜子瞄了两眼,确实是不忍直视。我以前特别不喜欢照镜子,因为我不好看。但现在我特别喜欢照镜子,因为我比以前更不好看。 如此一对比,我觉得曾经的我也是颇有美女之姿的。 我掀被下床,趿拉着绣花布鞋走出了厢房。院子里没有鬼,很安静。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故作不经意地往里面瞄了眼,却没有看到溟袭和秦涵,那刚才的话哪里来的? 我狐疑地寻觅过去,顶着一张鬼看了都恐惧的脸横穿走廊。后院有几个鬼仆在修剪花枝,瞧见我走去愣了一下,点点头立即就走开了。 我有点抑郁,因为我正准备热情地打招呼呢。看他们兔子似得飘走,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在后院观光了起来。 溟袭的府邸很大,比玉宅要大至少一倍,此处亭台楼阁,颇为雅致。 后院种着很多腊梅花,只是阴间的腊梅花即便是开得争奇斗艳,也没有一丝清香味的。我走在花丛间,感觉对它们是一种亵渎,因为我这样子实在是……唉! 右侧有个凉亭,是上次溟袭请我喝茶的地方,这亭子建在荷塘上面,本来风景挺美,只是一池莲荷早已经残败得不像样子,跟我一样。 我走了过去,靠着凉亭静静地望着荷塘,阴风阵阵,荡起水面一波一波的涟漪。我以前从没好好地观赏过风景,因为我一直好像都很忙,瞎忙。 现在终于有时间看看风景了,却是如此凄惨的处境。 “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风景。” 一个凉薄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心头一沉,冷冷地回过头。瞧着苏清浅那高贵冷艳的样子,我顿时就羡慕嫉妒恨了。 “你来做什么?” 瞧着她惊愕的眼神,我又狼狈地别过了头。她却没打算放过我,操着手走到我面前,上下瞄了我一眼,挑眉冷呲了一声。 “没想到你也会落到这个地步,呵呵!”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故作不以为意地道。 “你倒是无所谓,你晓不晓得圣尊为了藏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凑近我,讥讽地笑了笑,“九九,你都已经是帝尊的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圣尊呢?你是不是想让三百年前的风云再起?” “什么风云?” “哼!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提,我跟你说现在。你很清楚鬼巫的手段,你觉得他如果知道圣尊藏了你,会放过他吗?” “……你放心,我歇一歇就离开。”我狼狈的垂下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如果说溟袭是雪中送炭的那个人,这苏清浅绝对是落井下石的家伙,不过我不跟她计较,谁让我之前把她咪咪割坏了呢,她恨我理所应当。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离开的话,走到阳间的康庄大道上会不会被人当垃圾处理?” “你他妈才是垃圾呢,你全家都是!” 我一下子怒了,幸灾乐祸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令人发指了?好歹以前她助纣为虐的时候我放过她一马呢。 她却并不生气,而是冷傲地朝我挺了挺胸,“我可以帮你,并且分文不取!” “呵!” 说她分文不取,那就好比说葛朗台不喜欢钱一样,不可能的事情。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不想尽办法把人榨干都显不出她的手段。 “我跟你说真的,我只要你离开他,不要让他重蹈当年的覆辙!”她转过头盯着我,眼神难得地认真。“九九,我说过,你有你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们各自守护心爱的人不好吗?”上纵吐号。 “据我所知,溟袭并不爱你,你又何苦那么认真。”我忽然间有些同情她了。 “我爱他也是一种幸福!”她傲然一笑,只是笑得真苦涩。 第103章:无处藏身 苏清浅离开的时候,丢了一句话给我:九九,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你的人生还很长,应该过得滋润一些。 我因此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想通!我怎么可能想得通。这就好比在一个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面前说生命是如何美好,这不是赤裸裸的刺激么?丫真是道德沦丧。 她走后我依然在亭子里发愣,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难受之极。 其实我很难过,很伤心。我本来就不漂亮,结果又变成了这样,若不是从小老头教导我要学会在逆境中生存,我早就崩溃了。 望着那一池残败的荷叶,我觉得这就是我生命写照。怅然许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我想凌枭,想尘儿,想宅子里的大家。我不知道在我离开过后。连镇后续的事情有没有被控制住。 九宫八卦图和七星阵相互牵制,而我让杜影带着中大叔去移动七星阵的阵眼,一是为了以防凌枭出手阻止我,二是为了在我毁掉九宫八卦图的时候,七星阵还能继续压制连阴山的鬼巫。 中大叔的风水学虽然是半吊子,但他是七曜相师的后人,想必不会让我失望。 但我奇怪的是,连阴山的山脉为何枯萎了那么大一片林子。连镇塌了,政府又会找一个什么理由来搪塞这件事呢? “九儿,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回房?天气这么冷,你一身的皮肤怕是受不了这个。”上纵乒巴。 身后传来溟袭低沉的声音,我慌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漾起一个笑容回过了头。 “我这都没皮肤了,还怕什么冷啊。溟袭,谢谢你的凝髓丹,我灵力虽然没恢复,但身子骨还行。” “我会想办法让鬼巫配置解药的。只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不要,我不想鬼巫到时候又来对付你。” 我连忙阻止他,如果鬼巫知道他如此对我,想必会特别嫉恨他。我现在已经帮不了他什么忙,就更不能添乱了。 “别担心,他现在还对付不了我。” “总之不可以!”我摇摇头,断然拒绝,“溟袭,你为我做得够多了,不用再为我做什么,皮囊坏了不过是外在而已。我人不是还活着么。” 我故作潇洒道,天知道我有多么在乎本就不美的皮囊。 “傻瓜,在我面前就别嘴硬了。”他心疼地揉了揉我发丝,走过来把我抱住,“九儿,别想着以前那些事了,既然你已经回不去,就安心呆在我身边好吗?等你哪一天觉得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就嫁给我。” “不!” 我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且不说我心里的人不是他,单就我这一身可怕的溃烂,就证明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溟袭,别傻了,我们这辈子可以做朋友。做知己,却不能做夫妻。三百年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去计较了,已经过去了,你对我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其实清浅还不错,你为何不试试……” “不可能!” 我语音未落就被他打断,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阴森森地盯着我的脸,盯得我心里发毛。 “九儿,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吗?你有时候残忍起来,比当年的九玄更加残忍。”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狼狈地杵在这里,无言以对。我本来还有事想说的,却一下子忘记了。 他应该是被我伤到了吧,我其实也是为他好,只是他可能并不稀罕我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 我轻叹一声,也顺着小径朝厢房而去,刚走到前院拱门的地方,忽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琴音。我愣了一下,寻声走了过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那尖锐且透着阴气的颤音随着琴声又冒出来了,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好像没有鸡皮疙瘩了。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看到溟袭正坐在楼台上弹琴,面前有个丫头在跟着唱,只是看他那阴霾的脸色,估计非常不满这丫头唱的。 “滚!” 丫头还没唱完一段就被他一袖袍扇了好远,紧接着他抓起古琴的弦狠狠往地下砸去,瞬间把那琴砸成了两半。 “啊!” 他霍然起身,却是一拳挥向了身后的石柱,硬生生把那柱头击出一个洞来。我抬脚准备过去安抚他一下,但又收了回来。 此刻的他,是不需要我安慰的吧。 我灰溜溜地转身走开,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北一泪。她还是用那愤怒的眼神看我,齿关咬得紧紧的。其实她现在已经打得过我了,只是她可能不敢下手。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圣尊?”她呵斥我。 “那你认为我要怎么对他?” “你既然不爱他,那为什么不滚?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你藏身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昨天鬼巫亲自过来了,圣尊为了藏你耗费了不少修为,你凭什么要他这样对你?” “什,什么?”我愣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藏我需要修为? “鬼巫用了尸蹩来寻你的气息,圣尊用灵符幻化了另外一座宅子才瞒天过海。而你非但不感激,还处处对他冷眼相向,你怎么这么残忍啊?” “……” 我被北一泪呵斥得无法反驳,因为我的确给溟袭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次我杀了鬼巫的血兽,他势必想把我挫骨扬灰的。我并不是溟袭的人,又哪来的资格要他保护我呢? “那,能求你一件事吗?” “说!”她依然态度很恶劣,但我自知理亏,也不能计较了。 “借你点力量把我送到阳间去。” “……你真的愿意离开?”她似乎并不相信我。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我没好气地道,她顿时脸色一喜,夹着我的胳膊就飞身而起,我连道别都来不及说一声,我为此也不愿意跟她讲话了。 …… 出阴间的瞬间,我顿时被一股强烈的寒风吹得连打几个哆嗦。 想不到阳间已经开始飘雪了,寒风刮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卷起鹅毛般的大雪俯冲着窜下来,跟雪龙似得。 我感觉这完全就是个大冰窟窿,而我却只穿了一条纱裙,被冻得眼泪鼻涕一起冒。 此刻估计是凌晨时分,马路上并没有人,只有几辆轿车以蜗牛般的速度驶过,可能是怕路滑发生车祸。 “好了,你就自生自灭吧,我会跟圣尊老实交代是你自愿离开的,你还有什么要带的话给他吗?” 北一泪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转头冷冷跟我说,她眼神还是很阴冷,依然把我当成阶级敌人那样。 我的确有件事想要她捎口信,因为我承诺溟袭的事情还没做呢。不过看她那一脸的不耐,就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她自然是非常乐意地离开了,甚至一分钱都没舍得给我,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我穿着绣花鞋踩在被积雪覆盖的地面上,印出一个个或浅或深的脚印。 我不知道往哪里去,我甚至不敢让人看到我的样子,真怕苏清浅说的,被他们当垃圾处理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混蛋,来人啊,来人啊抓流氓啊。” 我正怅然若失地在马路上狼狈地溜达,忽然听到正前方传来一阵呼救声,好像是个小女生。我满腔被冻僵的热血顿时沸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寻声冲了过去。 “混蛋,放开我。” “哎呦喂,妹子啊,跟哥玩玩嘛,让哥好好疼疼你。你看着马路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啊,我告诉你哦,这里是马路电子狗的死角哦,你就不要挣扎了。” “禽兽,放开我。” “不放,哥哥就是不放,哥哥就是要耍流氓,怎么着把你。” 我跑近的时候听到这家伙如此嚣张的混话,顿时飞身一个横踹就扫了过去,直接把丫的踹了两米远。 我虽然没有锁魂术了,但三脚猫功夫还是在的,对付这样的小流氓,简直毛毛雨。 那女孩愣了一下,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姐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呜呜呜……快收拾这禽兽,割了他小丁丁!” “额!” 我低头瞄了眼身高才到我肩头的女孩,长得特别可爱。 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小巧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她穿着黑色羽绒服,背上还背了个大背包。 她目测要比我小点,可爱中透着一点青涩,有些萌萌的样子。 我瞅她的同时,她也在瞅我,在看清我的脸时吓得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又连忙退了回来,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嫌你……我只是……”她试图解释什么,我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我靠丑八怪,老子放心上了,你他妈的那里冒出来的?敢找老子的晦气?” 被我一脚踹飞的家伙爬起来后,随手抽出一把弹簧刀就杀气腾腾地迎上来,手里的弹簧刀耍得特别风骚。 我眸色一寒,翻身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是一脚,这一脚可是用尽全力了,他老半天没爬起来。 我冲这女孩努努嘴,示意她上去练练手。她顿然会意,走到路边转了转,寻了块板砖狐假虎威地扑了过去。 “咦,你不是说这地方没电子狗么?看姐打得你连妈都认不出来。” 我看到她拿着板砖一下又一下的,深深为那猥琐男悲哀。女孩打够了,扔掉搬砖又谄媚地走了过来。 “姐姐,谢谢你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九九,你呢?” “我叫尹温温,是专修玄学的学生,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六块钱麻辣烫。” 第104章:心如刀割 我一直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叫“六块钱”的店名,老板还是个穿着特别杀马特的小伙子,在麻辣烫大锅前忙得不亦乐乎。 瞧着尹温温去,他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小神婆。你又来了?” “二蛋,给我两碗麻辣烫,多加肉!” “好嘞,这个美女是你家谁啊?穿得这么凉快。” 那二蛋随口道,还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在看到我的脸时顿时就呆住了,讪讪笑了笑,“大,大大姐,你随便坐,马上就好。” 尹温温看到我那薄如蝉翼的纱裙,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姐姐,你是不是在玩cosplay啊?你这扮的是谁,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捋了捋袖摆,不好意思地瞄她一眼,“有衣服吗?借我穿一下。” “有啊,行走江湖没几件衣服怎么行。” 她说着把大背包放到了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罗盘、法盐、红砂、道符、还有五帝钱和小桃木剑什么的,看得我目瞪口呆的。 她所谓的玄学,不会是跟老头一样装神弄鬼吧? 到快把大包掏空的时候,她终于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道袍!这还是印着八卦图的那种道袍,市面上非常普遍。 “姐姐,这个你先暂时穿一下,这个里面有夹层。很厚的。或者,我的羽绒服给你,我穿这个?” “不用不用,我穿这个就好了。” 我被她的善良感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套上这加厚的道袍后。果然是温暖了好多,我这才有空去关注她。 “温温,你们玄学,就学这些?” “也不光是,我们不光学理论,还有实践。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准备的,偶尔客串一下道士赚些小钱,反正现在A市好多老板特别信这个。二蛋这店还是我给他选的位置呢,风水特别好,你看,生意多好。”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看着她那精良的装备有种淡淡的忧伤,她如果知道这个世间真的有鬼会不会给吓死? 谈话间,二蛋把麻辣烫端了过来,还偷偷瞄了我一眼,甚是戒备。估计以为我有什么传染病吧,毕竟我现在这样挺像的。 “小神婆,你交友挺广的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位姐姐?”他似乎话里有话。 “刚刚认识的,姐姐用她的无敌旋风腿把要非礼我的混蛋给踹飞了。” “喔,还有人非礼你啊?你没给他下一道符啊?” “没来得及,再说没钱没什么的我干嘛轻易浪费我的符?” “……你那抠门鬼的封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大姐,慢慢吃,不够再加。”二蛋冲我笑了笑。抬指戳了一下尹温温的脑门就走开了,又开始张罗生意。 看样子他们俩应该很熟的,我今天也算是运气了,流浪到街上还有吃的,有穿的。 于是我默默地用两分钟速度吃光了麻辣烫,还眼巴巴地看着尹温温的。她大手一挥特土豪地又让二蛋给我弄了一碗,而且是个大海碗,把我吃得感激涕零的。 “喂,你们听说了吗,帝后生死未卜,帝尊到处找不到人已经下了狙杀令了。” “狙杀令?” “一月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找不到,阴阳地界的守护者全都要偿命。听说鬼公主都哭病了,这连日来的大雪啊,就是她给弄来的。” 我正吃得欢腾的时候,身边掠过这样的声音,我听得手一抖,筷子落在了地上。斜眸望去,看到两只鬼妖从我身后慢慢地飘走。 尘儿病了?凌枭发怒了?我顿时就食之无味了,心里揪得慌。 凌枭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那种人,万一真的一生气就杀了阴阳地界的守护者呢?那我岂不是成了害死伯仁的那个人了? “姐姐,你怎么了?”尹温温抬起头莫名地问我,顺便“跐溜”一下把挂在嘴角的金针菇给吸了进去。 “没事。” 我摇摇头,没打算告诉她实情。她这样问我,那是肯定没有看到刚才路过的鬼妖,我也不用吓她了。 我心里好乱,我好想去看看尘儿,看看凌枭,可是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溟袭已经说了,若非出现奇迹,我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所以,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挚爱的男人和女儿。 “姐姐,怎么你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你是不是因为生病而离家出走了?”尹温温忽然又道。上纵史亡。 “……” 我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聪慧的女孩,竟然能因为我的表情而联想到这一层,让我更是无言以对。 我不置可否,心里难过极了。我的尘儿,她到底病的严不严重?难道鬼也要生病的吗? “姐姐,你如果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去我家啊,只是我家地方小,很乱。” 她的体贴令我好感动,心酸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也的确无处可去,就默默点了点头,隐去了眼底淡淡的泪光。 到了尹温温的家,把我惊愕得一塌糊涂。乱是根本无法形容这个空间的,这得用诡异来形容。 这房间里到处挂着驱鬼布阵作法的东西,把我看得眼花缭乱,无法想象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如此喜欢玄乎的东西。 而更关键的是,她还没有天赋。她连鬼都看不到,基本上可以归类为纯属装神弄鬼一族了。 我也就不掩饰了,跟她说我得了无法治愈的皮肤病,所以可能会恶心到她。 谁知她一点都不怕,还想帮我拆白绫上药,我没答应。这白绫上溟袭施了一道灵符,只要我不拆,基本上周围的人闻不到那恶心的腥臭味。 尹温温也没坚持,又热情地给我介绍她的道符,“这是隐符,化水喝下去是可以隐身的哦。这个是可以借阴兵的,还有这个……” 我没好意思打击她,因为老头之前也是做这个的,但他显然道术要比她强不少了。 “姐姐,你不信啊?”她挑眉问我。 我讪笑着耸耸肩,摇了摇头,“我本人不是很迷信。” “就知道你不信,我露一手给你看看。” 她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道隐符嘀嘀咕咕念了一窜咒语,忽地弹指一挥,那符纸就燃起来了。而后她把燃烧的符纸放进一杯水里搅拌了一下,端起来一饮而尽了,我拦都拦不住。 这丫头,喝了这么脏的水可别闹肚子……才好! 我这心思才冒出来,她忽然就在我面前不见了,我转头看了看,真的不见人影了。 “温温,温温!” “哈哈,姐姐你看得我吗?现在相信了吧?”她特别得意地道,还拽了拽我的衣服,我的手,就是不露真身。 我忽然心下一喜,想到了什么,“温温,你这个道符能隐身多久啊?” “快则十分钟,慢则一个小时,等我研究透彻了,肯定能隐身更长的时间。”她果然十分钟后就现原形了,令我微微有些失望。 “那你怎么能确定可以隐身一个小时啊?”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想借她的符去玉宅看看尘儿,我很担心她。 “这个嘛,就要看我发挥得好不好了。姐姐,你是不是想我帮你啊?” “……对啊,你会读心术啊?”我愣了一下。 “你脸上都写着呢,要不我就拿你做实验,顺便帮帮你呗。” “真的?” “嗯哼!” 我来到玉宅外面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了,周遭阴风阵阵,雪花肆无忌惮地地在天地间乱窜,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苍凉。 我手里拿着尹温温的符水,她接连发挥了不下十次才成功捣鼓出这瓶水,据说能够隐身两个小时,我准备试一试。 我在门外昏暗的地方喝下了符水,等了一会才朝大门口走去。 我先没有进去,因为有看门的大爷。我在他面前转悠了两圈,他没看到我,我这才放心大胆地走进了玉宅。 “呜呜呜,人家要娘亲,娘亲,咳咳咳,咳咳!” 我还没走进主楼,就听到一阵哭喊声,我心一紧,连忙跑了过去。客厅的大门没有关,我轻轻走了进去。 “父皇,人家要娘亲,娘亲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尘儿不乖她不喜欢了?咳咳咳……” 这剧烈的咳嗽声伴着尘儿的呜咽,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楼上的房间里寒气逼人,阴风特别烈,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出声了,捂着嘴好久才缓过来,探头朝卧室瞄去。 卧室中,尘儿虚脱地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得跟白雪一样,还挂着两行血泪。她看起来有些透明,竟然已经退到鬼王级别了,怎么会这样? 凌枭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守着,脸孔阴霾至极,一双星眸冷若冰霜,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他不断打出灵符想给尘儿加持修为,可尘儿似乎拒绝接受,就那么躺着,哭着。 我站在门口早已经泪如雨下,心里疼得跟刀割似得。我好想过去抱抱尘儿,想告诉他们我一直都在。 “娘亲,娘亲……咳咳咳,父皇,人家要娘亲。” “乖,娘亲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你乖乖听话,接受父皇的加持好吗?”凌枭抱起尘儿哄着,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底淡淡的泪光。 “人家不要好起来,娘亲如果知道尘儿病了,会心疼,会回来看我们的,呜呜呜……” “傻瓜,娘亲不是不要我们了,她可能……”凌枭说不下去了,撒谎不是他的强项。他找不到借口,脸颊落寞至极。 我再也无法待下去,飞一般的跑下楼离开了玉宅。 我发现,此时的雪花怎么变了颜色,血红血红的。我形只影单地走在铺满积雪的街道上,哭得歇斯底里。 第105章:我想死了 天好冷,是那种冻人心骨的寒冷,寒风卷起片片殷红的雪花呼啸着从天际掠过,发出阵阵呜咽般的悲鸣。 我站在雪地中望着天际,已经被红妆素裹,我这是被冻僵了么。心都感觉不到疼了。脸上的泪早已凝结成冰,挂在脸庞凉凉的。 我不懂,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就算是劫数,那当年我魂飞魄散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我承受这些东西? 我不要这面目全非的样子,我不要。我这样尘儿肯定都认不出来我,还有凌枭,他心中眷恋的妻子不应该是连人皮都没有的。 想起尘儿那渐渐透明的模样,想起凌枭那一脸隐忍的痛苦,我真的好想就这样死去,然后就可以和她们在一起了。 “啊!啊!啊!” 我对天空发出嘶吼,但回应我的只有这狂风。它如利刀似得从我身边掠过,割得我溃烂的脸血淋淋的,生疼。 我恨这苍天,我恨透了它,他妈的折磨我就够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尘儿,她还那么小,那么乖。 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拥有了逆天改命的能力,我一定要让这苍天大地对我诚服,让它生生世世以我为尊! 耳边风在吼,眼前雪在燃烧,而我。像是在地狱中煎熬! 我崩溃了,被这残酷的现实把那本就千疮百孔的躯壳击碎,我倒在雪地上,好像就要死去。 雪花在慢慢把我覆盖,掩埋。 或许天一亮。我的尸体就会被环卫工发现,也或许是她们直接把我当成垃圾处理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亦是我一生最痛苦的时候。 我躺在这冰凉的地面上,等待着死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殷红的影子由远及近地飘来,落在了我的面前,血色的衣袍,银色的发丝,是他永远不变的装束。 他俯下身,一点点把我身上的雪花抹去,仿佛在擦拭一件瓷器似得。他的眼神痛心而难过。绝世的脸颊挂着一如既往的冰霜。 许久,他用他血红的斗篷罩住了我,把我抱起。 我这是又死不了了么? 我伸手撩起他肩头的银丝,怔怔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眸子,说了藏在心里好久的话,“溟袭,我想死了。” 凌枭现在的修为已经强大到我都看不出来了,所以他一定会永存的。我如果死了,化为鬼就可以去看尘儿,看他了。 所以,我此时对死的渴望,强烈到令人发指。 “只要我还存在这世间,就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他轻叹一声,抱着我飘然离去。 离开的瞬间。我好想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我给你的福袋你千万不要拿掉哦,这样你无论在天涯任何角落,我都可以找到你!” 是温温吗?她怎么找来了? 这善良的女孩供了我一顿饭,还想办法让我回去看了尘儿和凌枭,可我什么都没给她留下,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她。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事了,我昏倒在溟袭的怀中,再没有了知觉。 …… 我醒来的时候,可能又过了很久很久,因为我身体力气又恢复了许多。我看到房间窗台上枯萎的茶花似乎冒出了新芽,是春天来了么? 我身上依然裹着白绫,穿着霓裳,很暖和。床边还放着一件红色的斗篷,上面绣着白色的兔毛,摸起来很柔软。上团庄划。 我支起身子,披上斗篷走了出去。院子里很静,只有一个带着枷锁的鬼仆在不远处扫地,看那影子,好像有些熟悉。 我狐疑地走了过去,才发现这鬼仆是北一泪,她这是…… “喂,你这是怎么了?”我很好奇,因为溟袭对她一直还算不错,之前都舍得用他的修为帮她恢复魂魄。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却没理我,又转身拖着沉重的铁链走开了。 我蹙了蹙眉,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溟袭来阳间找我,肯定是知道北一泪把我带走了,估计是被他责罚了。 我轻叹一声,有些心疼她。她和苏清浅一样,痴痴地爱着溟袭,而他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也是个傻子,爱着一个给不了他任何东西的女人。 我紧了紧斗篷,顺着走廊朝院子外面走。这地方一直都阴沉沉的,我都不晓得阳间是什么时候了。 后院的大门外是碉楼,下面的校场还在。校场上有无数阴兵在训练,喊杀声整天。训练他们的是秦涵,那个最不喜欢我的鬼。 我瞧见溟袭背手站在碉楼最右侧,身边站着苏清浅,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脸色很凝重。我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我是让他不要责罚北一泪了,她是无辜的。 我顺着石柱走过去,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可能是太全神贯注对话了。 “圣尊,这是唯一的办法,至少三界之中,不可能再有谁寻得到她,对你来说也是最安全的。你再次藏她,不光是鬼巫动怒,‘他’也怒了。因为连镇一战过后,‘他’的实力受到重创,现在最憎恨的就是九九了。” “就找不到别的办法吗?”溟袭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清浅也不可能为你说这个。现在鬼巫派人到处寻找她要炼化她,估计要不了多久又要找上门来,你为她疗伤已经退为鬼神了,再这么下去,又如何压得住身边的鬼仆呢?” “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恩!” 苏清浅走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躲开。我把他们的话尽收耳底,心里惊愕极了。 我不光是惊愕溟袭为我降级为鬼神,还因为鬼巫,鬼巫在地毯式搜索我,是想用我炼成不死之身给“他”么? 所以在这一刻,看到苏清浅那痛心的眼神时,我有了一个决定。 “九九,想必我们的对话你已经听到了,你好自为之吧。”她说完就走了,还是那么的高贵冷艳。 “等我完成对溟袭的承诺就来找你。”我转头对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她顿了一下,还是很快离开了。 溟袭站在碉楼边没有动,阴风荡起他血红的衣袍分外妖娆。他依然用一根红缎带束了一下头发,看起来总有些令人心酸。 我走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袖袍,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我揽在怀中。 “看,我又有这么多阴兵了,假以时日,鬼巫也不会是我对手了。” “溟袭,你其实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会更加无法报答的。”我因为他的好而感到非常不安,感情的债是最无法偿还的。 “我愿意!”他冷冷且霸气地说了这么三个字,令我无言以对。 “阳间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下雪?” 其实我想问尘儿怎么样了,如果那大雪是因为她而落下,那如果她病好了,是不是雪也停了。 “阳间啊?估计是有史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了,到处都是雪灾,据说秦岭山都冰封了,很凄惨。” “什,什么?” 我心忽然疼了起来,仿佛被利剑刺了一下似得。我自然不是为了人类心疼,我做不到那么伟大,我只心疼我的尘儿。 “九儿,答应我,就安心地在我身边好吗?” 他拉过我圈在怀中,低头静静地看着我,一双星眸里柔情万种,令我无法直视。我垂下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溟袭,我会伤害你的。” 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是我最不愿意伤害的男人了。所以我举棋不定,觉得我应该要离开他才对。寄人篱下对我来说,始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不怕!”他捋了捋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把我拉在了胸前靠着,“我知道你不爱我,可就让我守着你吧,你现在这样子哪里都不能去,陪着我可好?” “溟袭,我为你跳支舞好吗,我觉得我可以了。” 这便是他跟我的承诺,当日他在聚阴阵下救我回他宅子,离开时他说了,如果需要他再次出手帮我,就要为他跳那支“九重飞天”。 我当时都不知道有“九重飞天”这支舞,也就答应了。 后来我在去战血兽之前,写了一封信用回魂镜带给了他,让他来带我走。因为我知道杀死血兽之后,就算不死也会溃烂,是再不能回到凌枭身边了。 而此时,这可能是我报答他最好的方式! 他闻之脸色一喜,眸子都亮了。我不知道当年九玄用这支舞迷倒了多少人,但看他们都念念不忘的,想必也是摄人心魂的。 他顿时就拉着我的手走向了宅子,脚步轻快。我看得出他很开心,甚至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笑起来其实非常绝世,颠倒众生。他应该是三界之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比女人美,但却依然不失霸气的男子。 “过来九儿!” 他兴冲冲地拉着我来的了他的卧室,是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面古色古香,干净整洁。他从墙壁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个黄色锦缎包裹的包袱。 他打开结,露出了里面殷红如血的纱衣,这竟然是……九玄跳舞的那件红纱衣,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 “这是玄儿的天衣,穿着她为我跳好吗?” 天衣! 难怪是那么妖娆,舞动起来跟仙子似得,只是我根本无法跳到她那么好。 我又开始妄自菲薄了。 第106章:无奈的选择 我不知道在溟袭心中,九玄给了他多少刻骨铭心的往事,当我穿上这身红色纱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痴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的恋人。 我轻叹一声,把面纱敷在了脸上。我不想穿着这么惊为天人的舞衣却顶着一张没有皮的脸,于是弄了一条红色面巾遮一下。 溟袭与苏清浅坐在楼台边,台下飘着满宅子的鬼仆,都露出特别期待的眼神,令我有些惶恐。 如果跳砸了,怕是有点丢人的吧。 只是,这次可能是我留给溟袭最后的念想,我会全力以赴。曲子是他弹的,特别的认真。我很佩服古代的男人,琴棋书画简直是他们的标配。 他的琴弹得特别好,我看到了苏清浅和北一泪眼底那滔滔不绝的仰慕,还有宅子里的鬼仆也都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 我在想。当年的溟袭,应该也是个风骚绝世的男人。 我没了灵力,已经不能轻盈的舞动了,但我沉睡的这些天身体养得还可以,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虽然不算标准,却也很养眼。 我用尽了我所有的热情来跳这支舞,这跟给凌枭跳不同,完全是两种心态。 溟袭是我极力想要补偿点什么的人,所以我尽量跳得与当年的九玄相似。而凌枭是我想要扑到的人,所以我尽可能的妩媚妖娆。 周遭除了琴音没有任何杂音,所有鬼仆都在痴痴地看我跳舞。 这一身红色纱衣给了我不少信心,舞动的同时,我仿佛觉得九玄散碎的魂魄就在我身边与我共舞。 我猜。是不是三百年前,她也欠了他这场舞。 我轻舞飞扬,尽量展现“九重飞天”的精髓之处,这是一支现代舞团里根本找不到类似的舞,绝世而独立。 琴音渐停。当我旋转飘落的时候,我看到了溟袭眸子里尽是红色泪光。苏清浅的脸色苍白而痛心,死咬着唇瓣在隐忍着什么。 “溟袭,我跳得可好?”上团狂血。 我走过去挥起袖袍从他脸上拂过,抹去了那点我不忍心看到的泪光。他狼狈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还沉浸在悸动中。 “那个,溟袭,能把北一泪的枷锁解了吗?当初离开是我的主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责罚她了。” 我就要走了。所以也不希望结怨。不管以后北一泪还讨不讨厌我,至少我自己问心无愧了。 她就在楼台下看我跳舞,听到我给她求情时愣了一下,有些羞愧地转身离开了。 “九儿,你总是为他人着想,可曾想过自己呢?如果三百年前你稍微自私一点,就不会有后来的血雨腥风了。” 溟袭至今无法释怀这个,满眼心痛地看我。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人若有个早知道,世人都不会犯错了。 “溟袭,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还提它做什么呢,你要好好保重,我希望你过得很好!” 我心愿已了。也没有太多顾忌了。顿了顿又看向了苏清浅,“清浅,能帮帮我吗?” 她站起身点了点头,斜睨了眼溟袭,似乎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反正我自己是义无反顾了,当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通了。 果然,再不治之症的病人,在遇到刺激过后也是可以领略生命的璀璨。 这一次溟袭没有阻拦我,任凭我和苏清浅离开。我看他一脸恍惚,肯定还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我为此有些悲哀,其实凌枭也好,溟袭也好,之所以这么的爱我,都是因为当年的九玄太好,令他们情根深种到现在。 呵呵,我又在纠结九玄和我是不是一个人了。 走出溟袭的府邸过后,苏清浅召来鬼轿,托着我和她往西平县而去。这么远的距离,鬼轿竟然转瞬间功夫就到了。 而当我们从阴阳地界回到阳间的时候,我顿时被周遭白皑皑的一片冰凉世界惊呆了。 很显然,溟袭说的雪灾是远远不够形容我眼底所见的恐怖,这分明就是一个被白雪覆盖的末世。 马路上有些许的行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如企鹅般在路上挪动,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车辆特别拥堵,因为只有主干道上的积雪被铲掉了,堆积在马路两边。明明是24米的宽度,眼下只有八米在通行。 “走吧,你又不是救世主,不要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表情。” 苏清浅讥讽我,却也说的是事实,我哪里有什么能力来阻挡天灾,我小蝼蚁都不是。我们俩在马路上艰难地行走,深一脚浅一脚的。 来到这无比诡异的“拈花小楼”,我有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我记得最后一次离开这地方的时候,苏清浅跟我说,“九九,你终究会有一天要来求我,这张人皮我给你留着。” 没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穿上那张血淋淋的人皮。 我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唯有改头换面,兴许还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苏清浅领着我来到了里间的小屋里,那张人皮依然挂在那里,血淋淋的在滴血。这张女人脸我从未见过,美艳不可方物,但却那么惊悚。 “九九,你说,如果你当初就穿上这张人皮,又何来这么多的事情呢。怎么样,现在认输了吧?” 她瞄着我,似笑非笑的,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我没有输,我起码找回了凌枭五块残肢,还和他结婚了。如果我一早披了这人皮,那才叫输。 “这个东西要怎么穿?就这样穿上去就好了?”我觉得这人皮不太能像衣服那样穿,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人皮啊?穿上后要浸泡在药水里七七四十九天,等所有地方全部契合了你才可以行动自如。你放心,这七七四十九天,我会小心看着你的。” “你会对我动手脚吗?” 我对她不是百分百相信,但即便如此我又能怎样?一块砧板上的肉,自然不能反抗买家是要做丸子还是做红烧肉的。 她冷冷地瞄我一眼,没有回话,上前小心翼翼取下了人皮,又朝着楼上而去。我深吸一口气,也不安地跟了过去。 我即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应该是我最悲哀的事情吧。当自己的时候都没有做好,现在当别人能怎样呢? 一上楼,顿有一股阴风迎面扑来,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四周,我被这一层楼琳琅满目的器官惊呆了。 器官都血淋淋地挂在支架上,有心脏、胳膊腿、肺部和胃,连咪咪都有,我甚至怀疑她那咪咪是不是换了新的,这令我油然而生一股悚意。 这家伙,敢情是卖人体器官的? “别惊讶,这不过是幻象,你们人类自愿跟我换的。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自然也要给我,这个交易很公平。” “那这些器官?” “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取。”她说着回过头来冲我阴笑了一下,“你放心,你这张人皮的版权绝对是属于我的。”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我在想,我穿了这人皮,不会被迫进入这个人的生活状态吧?那这女人万一是个交际花呢,我岂不是要应付很多男人? “放心,她还是个处女!”苏清浅好像洞悉了我的心思,又凉薄地回了一句。“不过,我提前告诉你,这个女人的背景可不简单,你到时候就见招拆招吧。” “那我能换一张吗?”我蹙了蹙眉道。 “你以为出卖自己皮的人很多吗?这个女孩是因为憎恨自己的皮囊才跟我交换的,否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完整的皮。” 我有些无言以对了,这家伙的买卖做得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世界上,她还能有什么不能买卖的? “好了,就是这里。你脱光衣服跳进去洗一洗你一身的恶臭,我再把皮递给你。” 走到一间浓雾环绕的小屋前,苏清浅停步了。 我推开门一看,里面是个宽一丈,长两丈的药池,里面的水黑漆漆的,但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的味道。水在不断翻滚着,好像是开的。 “我跳下去不会被烫熟吧?” “你那样子难道还不像是被煮熟的?跟炖烂了似得。”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挪了张凳子在门口坐下。 “你别小看了这药池,里面的水是幽冥海的海水,我费尽心思才弄了点来,差点没死在那里。你赶快脱光了跳下去,别耽误我时间,我还要去淘宝买两件衣服给你,免得你到时候没衣服穿。” “你那么多钱给我上淘宝买衣服?你有没有点人性啊?怎么着也得是专柜的啊。” 我顿时就有些生气了,她之前还打劫我几千万来着,那又不是天上掉的。她翻了翻眼皮没理我,我走到药池边脱掉衣服,一点点拆里面已经被血水侵染的白绫。 随着白绫的拆开,我里面那惨不忍睹的肉就那么赤裸裸地露了出来,血红血红的。苏清浅怔了一下,微微别开了头。 “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你变成这样还能活下去,要是我肯定早就死了。”她无比感慨地道。 我没回应她,如果不是因为有凌枭和尘儿撑着我的心,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为了他们,我面目全非又怎样。 我脱下一身白绫后,整个人鲜血淋漓的就跟血尸一样,苏清浅都不敢看我了。我瞧着那翻滚的黑水,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唔!” 这药水的侵蚀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痛苦,反而舒缓了我因为没有皮而磨破的血肉。我拨弄着水花,甚感惬意。 苏清浅转过头看着我那惬意的样子,又怔了一下,把人皮直接扔给了我。“九九你记住,穿上这张人皮过后,你,不再是你!” 第107章:我是谁 我睁开眼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狐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有各种医学仪器,以及无数琳琅满目的药品。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距离我三尺远的地方。齐刷刷站着四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大约都175cm以上,留着板寸头。 四人长得都还不错,威武霸气的五官,非常硬净。 最边上一个看到我醒来,连忙一个箭步跨了过来,“九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那批货已经找到,老爷子不追究了。” 九小姐?货?老爷子?他们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狐疑地蹙了蹙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是姓九么?还是家中排行老九? “九小姐你……快。快叫医生过来。” 我面前的男子冲后面的人摆摆手,一脸的焦虑。我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一朵朵芙蓉花竞相开放,这是医院么? 不一会,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那一身胖嘟嘟的肥肉,跑起来一颤一颤的,绝对喜感。 他冲进来就检查了一下仪器,紧接着又捧着我的脸仔细看了看我瞳孔,伸出了一只手,“九小姐,这是几?” “神经病。不是六吗?”我直接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应道。 “什,什么?”医生结巴到,惶恐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又凑近我问。“你,你再看看,确定是六么?” “废话!” “你,你怎么能看到我割掉的六指啊,你,你的眼睛?”这医生直接吓傻了,当然我也吓傻了,他的六指是割掉的? 那……我狐疑地瞄了眼我面前四个男人,眼神不由自主往他们裆部瞄去,割了的手指我都能看到,那割了那个啥呢? 四人顿然一愣。慌忙动作一致地捂住那里,脸颊“刷”地一下变得绯红。 “医生,九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又道。 “大概,可能,也许……是失忆了。”医生颤巍巍地道,惶恐地看了眼我的眼睛,又迅速跑开了。 不一会,门口就蜂拥而至好多医生,都一脸亢奋地走进来要看我的眼睛,还在高谈阔论说我可能是因为撞到了眼部神经,引起了神经的异变。 这些家伙完全把我当成人体活标本准备研究我,都没问过我允不允许,我顿时气得怒不可歇气,阴森森地吼了一声:“滚出去!” “唰!” 语音一落。身边四个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医生们赶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病房门,而后才谄媚地走过来。 “九小姐,我们是要出院呢还是再修养几天?你这都躺了大半年了,要不咱们出去活动活动吧?给,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躺了大半年了?为什么啊?”我接过水汲了一口。 “因为你和老爷子吵架,一气之下跳楼了,幸好没有摔成肉泥,就是脑袋可能有点问题了。” “噢,多少层?” “八十八!” “噗!” 我顿时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水喷了面前这男人一身一脸,我跳八十八楼竟然没死?艾玛,我是铁打的么? “不好意思,你们几个……怎么称呼?” 我自然是不晓得我是谁,脑子里一片空白,姑且相信我是他们嘴里的九小姐吧,我总得有个身份不是。至于记忆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吧。 “我叫龙一,龙二,龙三,龙四!” “你们不会是黑社会吧?”我狐疑地道。 龙一脸色滞了一下,讪笑道,“九小姐,我们都是你的贴身保镖,跟你混的。” “这么说,我是个黑社会?”我蹙了蹙眉,瞄了一下我凝白如玉的手,心里很惶恐,“给我弄个镜子来。” “是!” 很快,龙一冲到卫生间,直接把洗手台上的镜子给掰了下来举在我面前,我瞥了眼镜中的人,顿然就愣了。 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模样会是黑社会? 这素净冷傲的脸庞宛如精雕细琢的玩偶,美得不像是真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像是按照黄金比例长的,柳眉,明眸,鼻头和红唇,无一不是恰到好处。但这脸完全没有表情,除了两颗凌厉的眸子之外。 为何,看到如此精致的自己,我竟然不喜欢。这眉,这眼,好像不是我的。 “九小姐,九小姐,你怎么了?”龙一收起镜子,纳闷地盯着我问。 “没什么,我们出院吧。”我忽然间很不适,却不知道哪里不适。我到底是谁呢,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 “快,给九小姐把衣服拿过来!” “是!” …… 我出院的时候,穿的是非常妖娆利落的黑色皮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后还跟着四个风骚霸气的男子。 我顺着走廊阔步前行,回头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两百。 院外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龙一过去把车门拉开,恭敬地请我上车,令我对身份更加疑惑。 他等我系好安全带后,才坐在了驾驶室上,而其他三个则在另一辆奔驰车上,离我们大约几十米的距离。 车子驶上大道,行驶很平稳。 马路两边的芙蓉树开得正艳,一年之计在于春,眼下最是好风光。只可惜,我望着一栋栋高楼大厦,完全没有一点熟悉感,这是哪里呢? “九小姐,前面就是还衡地产的大楼,前些日子这楼忽然间塌了,幸好没死多少人,要不然这董事长就要坐牢了。” “是么?” 我不经意地探头望去,果然有一大片废墟正在处理,四周拉了不少警戒线,但还是围了很多人。 人群中有很多人在愤慨地大喊,好像是要他们赔偿什么的。警方的人正在维持次序,但看起来有些失控。 “停停停,我去看看热闹!” “额……”龙一拧眉瞄了我一眼,顿了顿道,“还是不要去了吧,咱们这身份有些那个,前段时间老爷子才把我们几个保出来,万一又进去了……” “你进去过啊?你干过杀人放火鸡鸣狗盗的勾当啊?” “这倒不至于,咱们不干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只是之前我们在你英明的指挥下,偷了几件文物罢了。” “什么,我他妈竟然是个贼?” 我完全不能接受我的身份,我这么一个高贵冷艳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贼呢?还是偷文物的贼,这可是跟国家作对的。 “别激动,别激动,咱们不是一般的贼,是有名号的,叫神偷!”龙一极力安抚我。 “那不也还是贼么,有区别吗?” “这个在本质上来说是有区别的,咱们一向都是抱着劫富济贫的价值观啊。你放心,我们三观一直都很正的。” “是么?济哪里的贫?”我的心情又稍微好点了。 “这不还没计划好,你就跳楼了嘛。” “……” 我无言地看了龙一,摆摆手让他停在了坍塌的大楼前。这楼塌得真够诡异的,竟然直接坐了下去,周遭的房子一点都没有被波及。 我挤进人群,听到很多人说股票赔了,一下子亏损了好几千什么的,个个都义愤填膺,脸红脖子粗地在那嚷嚷。上女私扛。 “找他们董事长理论,这钱必须赔!” “对,必须的!我那都是私房钱呢,要被我媳妇发现了准得跪遥控板。” “我叉,听说那家伙可厉害了,老子找一帮人去干掉他。” 我斜睨了眼身边的几个人,感觉这就是故意闹事的。龙一也悄然挤了上来,在我耳边嘀嘀咕咕说还衡地产的历史。 “九小姐,听说还衡地产这次事故,是人为引起的。” “谁那么狠,竟然把一栋楼都弄塌了?” “不晓得,咱们的关注度一直都不在这些商业上,九小姐,咱们走吧。” “走吧!” 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看的,转身准备离开,而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忽然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废墟地下有个什么东西在闪耀,好像还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在那里流转。 我愣了一下,让龙一在原地等我,自己趁着这些人都没有注意时悄然走了过去。我越靠近,那雾气就越浓,下面的东西就闪烁得越诡异。 我走到废墟边,把上面的混凝土一块块搬开。那闪烁的东西我还看不出来是什么,但光芒特别强烈,有些泛红。 莫不是古物吧? 我心下一喜,打鸡血似得刨得更起劲了。我没警觉,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刨了个很大的坑,而那光芒四射的东西也越来越耀眼。 我隐约感觉到这有一股温润的气息在荡漾,甚至有种诡异的熟悉感。难不成我盗宝已经盗出了高境界,一遇到价值不菲的宝物就能有莫名的熟悉感? 我特别匪夷所思,慢慢地掀开最后一块压在上面的石块,引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块血红色的宝石,它通体泛红,里面好像有一团雾气覆盖着。 我心下一喜,连忙捡起了这块宝石,竟然有几十克拉。看这宝石的成色如此纯洁通透,这要是卖掉的话,最起码也得是上亿美金的起价。 咦,我怎么对行情如此了解?难不成我真的是个江洋大盗? 我揣好宝石,屁颠颠地往坑外爬。爬上去的时候,我回头瞄了眼这不经意弄出来的巨坑,顿时给吓得目瞪口呆的。 这坑竟然有一丈多深,我怎么弄出来的?我心里惶恐极了,我他妈的不会是个盗墓贼吧?怎么刨坑如此厉害? 第108章:九星罗刹 这是我家? 几千平的现代化别墅,自带游泳池和小型高尔夫球场。右侧的空地上还有一片花圃,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儿,周围绿油油的草坪如众星捧月般围着那片花圃,映衬着在春天里争奇斗艳的花朵。 瞧着眼前的一切,我是如此陌生和惶恐。我有如此好的公主命。竟然还去跳八十八层楼,我怎么傻得这么不可理喻呢? “九小姐,老爷子在大厅里等你呢,进去看看吧,他这些日子都担心坏了!” 龙一停下车后,就在做我的思想工作,让我不要生气了。老爷子之所以会大发雷霆的骂我,都是因为那批货太重要了。 所以,我还是没有货重要? 这是个什么样的老头呢,我特别好奇。 于是反复思量过后,我阔步走向了别墅主楼大厅。我迈着小步一路走过,十厘米的高跟鞋很有节奏地击打地面。特清脆。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身着黑底子红暗花唐装的老头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真真是鹤发银须一老翁,看起来特别古风。 他是方正的国字脸,看那立体的五官,我估计年轻时也是玉树临风一美男的。只是他的脸色非常阴霾,寒得跟冰块似得,唯有那双犀利的眼眸,像悄然掠过了一缕欣喜。 他就那么冷冷地盯着我,双手叠在拐杖上,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见他这么不欢迎我,杵在那里有些尴尬,我是打招呼呢还是转身就走呢?走了的话。我又靠什么生活,我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万一生存不下去怎么办?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先赖在这里。等把情况弄明白了再说。于是我莞尔一笑,谄媚地迎了过去。 “老爷子,那个……我回来了。” “哼,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再去跳一次?” “……”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这老头脾气还很倔的嘛,明明眼底透着欣喜若狂,嘴上却这么毒。我蹙了蹙眉,转身瞄了龙一一眼。 “麻烦你把我载回医院吧,我觉得那里还是挺不错的。” “九小姐,这……老爷子,你就别生气了。九小姐这都回来了,你不是天天盼月月盼的的嘛,再把她气走了你不是又……” “哼,再走了就别回来,你以为这是客栈啊?” 这老头冷哼一声,拄着拐杖走开了,我斜睨着他那故作傲娇的背影,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痛恨交织的酸楚。 我发誓,这不是我下意识的反应,而是莫名冒出来的。 “九小姐,我给你把包提进卧室。” 龙一见老爷子走开了,连忙拎着包就走进了大厅,我狐疑地跟了进去,对自己那莫名的反应感到匪夷所思。 这别墅是何等的奢华大气我就不形容了。反正一般人做梦都住不到这样的房子的。 楼上属于我的那个卧室特别大,是个套房,有小客厅,书房,衣帽间和卧室是连接在一起,右侧是个洗手间。 这房间里的摆设特别诡异,都是一些古玩,比如唐三彩、青铜鼎和古玉什么的,跟个小博物馆似得,令人叹为观止。 “九小姐,你刚从医院回来就先休息一下吧。晚上老爷子安排了晚宴庆祝你回归,到时候我来请你。我现在去给老爷子报告一下你的病情,看是不是需要请国外的医生来给你诊断是否失忆。” “等等,你先给我说说我的身世以及职业吧。” “……好!” …… 从龙一的口中,我知道了我叫阿九,是老爷子收养的九个孩子中唯一活下来的。 老爷子是个资深盗墓贼,一直闻名于江湖,却无人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后半生,也就是二十年前开始,他金盆洗手,同时收养了九个女婴,说是想要训练成为“九星罗刹”。 何为“九星罗刹”?龙一是这样解释的! 老爷子曾经在盗墓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一卷名为《伏魔咒》的经卷,如获至宝。他在上面好像参悟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但是开启的办法却非人力所能为。 于是他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个办法,说是找九个鬼月出生的女婴,训练成“九星罗刹”,就能得到鬼神的力量,到时候就能开启这所谓的宝藏了。 训练九星罗刹的方式是非常残忍且令人发指的,是在女婴两岁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训练,吃各种毒物制成的美食,每天要训练八个小时。 之外的时间都非常的幸福,要什么有什么。九个女孩子懵懵懂懂的,关系非常好,情同姐妹。 而就在九岁过后,训练方式不同了。 女孩们被迫与狼厮杀,与猛虎搏斗,残酷地成长着,每一天都在死人。终于,最后剩下了我和另外一个女孩,那时候我们才十三岁。上女医巴。 而老爷子最残忍的手段,这才开始,他要我们生死决斗,活下来的那个,就是“九星罗刹”。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人亦如此,在那么残酷的抉择面前,十三岁的我们根本无法抗拒,谁都想要活下来。 我被迫和另外一个女孩决斗,然而就在对决的一刹那,那个女孩为了让我活下来,自己自杀了。 于是,九个孩子里唯有最小的我披荆斩棘苟活了下来,所以大家就叫我阿九了。 而后的我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每天残酷地训练,风雨无阻,非常听话。 与此同时,老爷子给我安排了四个身手不错的保镖与我共同成长。他们只比我大五六岁,按照龙一所说,我今年十九岁。 老爷子的家底子殷实,在古玩界有着绝对的权威。 他把一身盗墓的本领交给了我,本期待我能光宗耀祖,但谁知道我却并不喜欢盗墓,而是直接把别人盗好的东西抢过来。 于是我在古玩界也是声名鹊起,却是臭名远播的那种。 老头子为此伤透了心,对我痛心疾首,而我依旧我行我素,在劫富济贫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以至于他对我完全绝望。 据龙一说,我之所以如此自暴自弃,是因为我憎恨老爷子,所以偏偏跟他对着干。 我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因为这老头子收养女婴的动机并不单纯,如果我有记忆的话,我觉得恨他是理所应当的。 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曾因为无法忍受这傀儡似得生活去刺杀老爷子,但没有成功。然后我自己开枪自杀,却没死,因为我这皮囊怎么都打不破。 我非常憎恨自己,我是那九个孩子中硕果仅存的奇葩,想死都死不了。 后来老爷子让我去护送一批文物去国外,我跟他吵起来了。 据说当时吵得非常厉害,我就冲到了世纪商贸的顶楼,八十八层楼,毫不犹豫一跃而下,只可惜又没死成! 龙一这么说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何花样年华就去跳楼。明明美得出尘却非常不喜欢这张脸,我分明就是一个用姐妹的生命换回来的怪物啊。 听完龙一的介绍过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九小姐,你就别跟老爷子对着干了,他其实对你非常好,你喜欢什么就给你弄什么,你看那花圃里的兰花,就是他从世界各地寻来的。” “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如果龙一说的是我真实生活的写照,那实在太不堪了。 这个老爷子的好,那估计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他想要利用我去开启那个什么宝藏,他为的是自己。 龙一走了过后,我拿出了在还衡地产大厦废墟里捡到的那颗红宝石。这宝石里面有一团被雾气包裹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把红宝石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它晶莹剔透,泛着一股温润的气息。如果把它做成项链,应该特别漂亮。 我把红宝石放好,去到卫生间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我想要把这一身晦气洗去,再捋一捋自己的思路,如何去面对那个老爷子,如何面对这个家。 我脱光衣服站在壁镜前,静静看着里面毫无瑕疵的自己,这一身的皮肤真的子弹都打不破?要不要这么恐怖? 或者,等会我拿根针试试,看看能不能戳个洞出点血。 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几乎都要睡着了,忽然听到一个急促的喊声。 “九小姐,九小姐,有一位苏小姐来看你!” 苏小姐?是我朋友么? 我连忙起身穿了个居家套装,趿拉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贵冷艳的女子,她穿着改良的现代版旗袍,很漂亮。她见我出去,掀眸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阿九,别来无恙啊,上次你从我那里离开的时候忘记了一些东西,我给你送来了。”她说着拿出一个三角形的护身符,还有一块血红色的玉佩,雕刻得像一只凤凰。 我走过去拿起符包看了看,很普通的红色护身符,我自然记不得是哪里得到的。倒是这血红色玉佩,我拿着它的时候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我瞄了眼这女子,着实记不得她是谁,讪笑着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你是谁啊?” “我叫苏清浅!” 第109章:一眼心动 我让家佣阿莎弄了两杯咖啡过来,静静地看着这远道而来的苏清浅。她也在看我,始终都笑得那么意味深长。 “苏小姐,我们俩很熟吗?”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还好吧,挺熟的。你的病好了吗?感觉怎么样?”她打量着我的身体,眸色像X光似得扫来扫去的。我有种被窥视的不适感。 “还好吧,就是很多事情忘记了。”其实我是全部忘记了,我连自己是阿九都不晓得。 “没关系,忘记了也未尝不是好事。这东西物归原主了,你好好放着吧。”她指了指我手里的血色玉佩和护身符。 “这是什么玩意?” “这护身符好像是个叫尹温温的女孩送给你的,至于这个玲珑血凤是你家传的东西,据说里面包罗万象。” “家传的东西?老爷子送给我的?”我蹙了蹙眉。 “嘿嘿,这个我也不晓得,大概是吧。”她怔了一下,随即诡异地笑了笑,又起身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想到你这次的生活环境挺不错的嘛,质的飞跃啊。” “恩?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这次的生活环境?那我以前还有别的生活环境吗?龙一不是说我一直在这个地方生活的么? 这个苏清浅。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狐疑地打量着她,竟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团黑色的戾气。很淡,但把她整个人包围,怎么会这样?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我还约了朋友吃饭呢,不好意思阿九,我先走了。” 苏清浅说着就急匆匆走了,甚至没等我回应一句。我纳闷极了,走到阳台边盯着她离开。她一出门就撑起了一把伞,以极快的步速远走。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阳光下只有那把伞的影子,她却没有,怎么会这样?她是个什么东西? 我一下子愣住了。 回到客厅,我拿起她留下的那只玲珑血凤翻来覆去地看。发现这血红的玉佩上有个凹槽,形状跟我捡的那颗红宝石有些相似。 我走回卧室拿出红宝石看了看,对着玉佩上那凹槽摁了下去,竟然非常完整地契合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一股温润的气息迎面扑来,我吓得手一抖,血凤落在了地毯上。 过了好久,我才又捡了起来,把它仔细擦干净戴在了脖子上。血凤冰凉凉的,但透着一缕令我安心的气息,真奇怪。 我又来到客厅,参观着那一件件不菲的古文物,感觉这地方就是个宝库,随便拿一件东西转手一卖就是几千万上亿。 莫非,这些东西都是我劫富济贫弄回来的? 其实我对这神秘莫测的老爷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敌意,可能是因为我失忆的缘故,我竟觉得那些可怕的事情离我很远。 整个别墅的人都以我为尊。我真有点公主般的感觉。我无聊地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不经意地瞄了几眼。 “自建国以来最大雪灾后一个月,全国各地都已经开始在进行灾后重建的工作,很多地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交通运输,城市的运作也恢复正常。” 我瞧着电视里那一幅幅雪灾的图片,觉得特别匪夷所思。眼下春光明媚,还真猜不到一个月前是这样的场景。 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又转了一个台,随即起身去到一旁倒开水。 “本台播报,还衡地产的办公大楼因为莫名坍塌而造成了股市的恐慌性大跌,该公司新任董事长洛凌枭就公司事故的原因接受了本大媒体记者访问,请看报道。” 还衡地产? 一听到这四个字,我连忙一个箭步回到了电视前。在看到电视中那个独自面对各种长枪短炮的男人时,我忽然间挪不开视线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如此出色的男人? 他就一身西装革履坐在那里,我竟感受到了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那如雕刻一般的精致五官,高贵得令人自惭形秽。 他面对媒体时不亢不卑,均是有问必答。 然而夸张的是,好多女记者刚刚喊了一声“洛先生”就问不下去了,跟个傻瓜似得杵在那里,激动得忘乎所以。 “啪!” 当水杯掉落地面的声音传来时,我才发现我比那些女记者更可笑,我这都隔着电视还看傻了。 温热的水从我脚下漫过,我却顾不得去收拾,我怔怔地看着电视中的那个男人,痴了,呆了。 “洛先生,还衡地产大楼坍塌过后,你有什么应对的策略吗?” “这栋楼已经经历了二三十年的风雨,我们公司早就在计划拆除重建了。所以这次坍塌事故并未影响到我们商业的运作。” “洛先生,这次事故才死了一个人,是不是你们故意虚报了死亡人数啊?” “大楼坍塌是在凌晨,我是个非常仁慈的老板,不可能让员工加班到凌晨的。” “请问洛先生,对于还衡地产股价大跌,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即便还衡地产的股价连续跌停,也依然在盈利的范围里,你有见过公司的大股东出来闹事的吗?对于那些故意诽谤公司名誉以及造谣生事的人,本人在这里慎重宣布,但凡触及公司底线的人,我们将运用一切法律手段让他把牢底坐穿!”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发布会上忽然间鸦雀无声,那股萧杀的气场震慑了在场每一个人。他却莞尔一笑,起身微微颔首。 “感谢今天来到发布会现场的每一位记者,下面让我的秘书杜影就公司接下来的规划作出回应,谢谢大家。” 而后,他起身傲然离开,那些围聚的记者竟然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紧接着电视里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个长相硬净的男子,手拿文件,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还衡地产接下来的事宜。 我再也无心看电视,心莫名地颤动得难受,我竟有种想要见那个洛凌枭的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我怎么会出现这种如饥似渴的心情?上斤来扛。 “九小姐,老爷子在会客厅,请你过去一趟。” 我还正处于一种情窦初开的悸动中,门口忽然传来阿莎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看到地上碎裂的水杯,顿时被自己刚才的反应羞红了脸。 “阿莎,过来收拾一下,我刚才不小心把水杯打破了。噢对了,那会客厅在哪里?” “下楼右转的北楼里。” “知道了!” …… 我趿拉着拖鞋寻到了会客厅,里面坐着老爷子和一个中年大叔,他们俩正在勾肩搭背地聊着什么,特别的热情。但在看到我时立马就住嘴了,那个中年大叔还不断地瞄我,用一种看ET的眼神。 “阿九,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梁中,大家都喊他中大叔。你一直想要认识的那位不得了的建筑设计师。” “……噢,中大叔好。” 我不以为意地瞄了中大叔一眼,长得又不算很帅,还这么老,我会有那么想要认识他?不太可能吧。 “哟,你也是叫阿九啊,这么巧。”中大叔浅笑道,又凑到老爷子身边以我都能听到的声音耳语,“老爷子,你知道还衡地产的董事长吗?他以前的女朋友就叫九九。” “是么?这么巧。” “可不是,挺巧的,不过那个九九可没阿九漂亮,她是个阴阳脸。” “咱们阿九这模样儿啊,整个全中国怕是也找不到几个能把她比下去的。”老爷子说起我的容貌时,特别与有荣焉的样子。 我想起龙一说的他那些令人发指的行为,自然对他没太大好感,走过去讪讪地坐在了他们对面。 “老爷子,叫我来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古墓吗?这中大叔也很有兴趣的,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探险研究。” 探险研究? 盗墓就盗墓,还用这么一个高端大气的词,这老爷子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主,都不知道他以前是如何算计我的。 “我不去可以么?”我顿了顿道。 “这个怎么行啊,你是我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人,能不能进去就全靠你了。”老爷子忽然色变。 “噢,那你说的应该是‘伏魔咒’上的宝藏吧?”我冷冷道,一旁的中大叔顿时愣了一下,狐疑地瞥向了老爷子。 “喂,老头儿,你跟我说这事的时候可没说那是个宝藏啊,也没提到说给我分一杯羹啊?敢情你叫我过去就是当炮灰给你们破阵的?” 中大叔忽然间就毛了,站起来一脸怒火地瞪着老爷子,“老头儿,不是我鄙视你,你看看你这样子,怪不得你孤家寡人到现在,狐朋狗友都没有一个,活该!” 他说完转身就走开了,杀气腾腾的,我偷瞄了眼他的背影,又斜睨了眼老爷子。唇角忍不住抽了两下。 这两人掰得还真快,刚才还如胶似漆的呢。 “老爷子,这……”我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 “哼!” 老爷子一掌拍在桌上,令那茶杯都颤了一下。他阴森森地盯着我,顿了顿又道。“我告诉你阿九,你不想去也要去,我养你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那个古墓。你胆敢阻拦我的脚步,就别怪我心狠了。” “你这是在恐吓我?”我霍然站了起来,火气也腾地一下冒了出来。 “这不是恐吓,是事实。你是我与鬼巫签过契约的人,你如果不怕生不如死的话,就忤逆我试试看。” 他说完阴冷离去,而我愣在当场。 第110章:血尸 我离开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别墅里来了一些我并不认识的人,都是老爷子请来参加宴会的,是为庆祝我出院而设的。 但我没鸟他们,开着那辆风骚的法拉利一路绝尘而去,龙一他们拦都拦不住。我都不晓得我怎么会开车。好像坐上去就会了。 我并不知道谁是鬼巫,什么是契约,但听到老爷子那冷漠无情的话也怒火中烧。这么一个处心积虑的老头子,我没什么心情陪着。 只是,在离开那片别墅区后,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暮色拉开,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而我没有家,我并不认为那个傀儡般的地方是家。我不晓得心里为何会如此厌恶那个地方,好像是地狱一样。 我把车开到金滩江边,这是一条直接与东海相接的大江,江岸两边是A市最为繁华的地方,来往有不少外国人。 我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坐在铁索结成的围栏边静静看着波澜起伏的江面。上面有不少游轮和货轮在穿行,来来往往的。 江两岸已经亮起了璀璨了霓虹灯,映着这春色美妙绝伦。 而我惆怅万千,对未来的生活一片茫然。老爷子绝对是最可怕的存在,他能逼得我一次次的自杀,想必我是崩溃到了一定程度了。 唉! 我举目望着对岸的霓虹,却根本领略不到它的美。 夜渐深时,江面开始慢慢升起水雾,由淡变浓,由远及近。一些诡异的黑色烟雾从江面窜了出来,随着那水雾荡漾,摇曳,像幽魂一样。 不,不是像幽魂,它们根本就是幽魂啊。它们在慢慢凝聚成形。在江面上飘来荡去。 我惊恐地抓紧了铁索,腿有些发软,我从来不知道江里面会有如此多的幽魂,密密麻麻的如过江之鲫。 “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吓得一头从铁索上栽了下来。 这,这是个人吗? 她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光裸着,没有皮。就站在距离我不到三尺远的地方静静地打量我,那唯一还算正常的眼珠子把我上下来回地扫了一遍。末了还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的样子。 “你,你是谁?怎么,怎么这么个样子?”我见她对我似乎没有恶意,讪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些。 “你猜猜我是谁?” 她往前飘了一下,又靠近了我。我看她脚并不沾地,吓得脚下一软又摔了个屁股蹲。敢情这个血淋淋的东西是鬼啊?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怕鬼,刚才江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幽魂我也没觉得过于惊悚。但他们没有这么恐怖,这叫什么鬼?血淋淋的皮都没有。 “你很怕我吗?”她靠近我蹲下来,伸出手想要拉我。 我顿时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轿车,轰着油门就飞快地逃开了。我开得很快,几乎是在乱踩。我穿过隧道爬上高架,完全是没有目的地乱跑。 “咦。你开着我的车去哪里呢?” 我上了高架,正准备稍微慢一点的时候,耳边又飘来了阴森森的一句话。 我顿时就给吓疯了,本来是踩刹车的,谁知道踩到了油门,跟飞一样地窜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车,我惊恐地大吼了起来。 “快让开啊,快……” 我语音未落,车子便无法控制地撞上了高架的围栏,活生生把那围栏给撞断了。这车子冲了一半出去,横在半空中一摇一晃,像个摇篮似得。 而那血淋淋的东西却又缓缓飘在我面前,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由她雕琢出来的艺术品似得。 我周遭的景物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只有黑白的颜色了,四下里还荡起了一股诡异的阴风,特别阴森。 “喂,这个冤有头债有主,你到底是谁?干嘛追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紧追着我不放? “你穿了我的皮,变成了我,而我就变成了这样啊。” “什么?” 我吓得又是一颤,这车子差点就顺着栏杆一头栽下去了。我被安全气囊堵在车里,根本不敢动弹。 满头汗水瀑布似得滚,我觉得心脏都要爆开了。我怎么会是穿了别人的皮呢,那么我是谁?我的皮呢?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因为是我自愿跟苏清浅交换皮囊的,呵呵。”上斤沟技。 她说着咧嘴咯咯地笑了两声,那笑容看起来特别惊悚。而我听到她提到“苏清浅”三个字时惊呆了,这个女的今天下午不是才拜访了我么? “那个苏清浅是做什么的?”我狐疑地问道。 “她是买卖灵魂的老板娘,当然也包括各种人体器官,不过她人挺好的!” “她……是不是鬼?”我想起了她那没有影子的身体。 “算是吧,她是个很厉害的鬼。我渴望自由,所以就献出了我的皮囊,穿上这个皮囊过后,你不会死,哪怕从这里掉下去也不会,嘿嘿。” 说着她诡异一笑,飘到车边忽然用力一掀,我就那么连人带车如自由落体似得朝地面坠去,我惊叫着,她却在笑。 “轰!” 车子重重摔在地上,顺势燃起了烈火,而我却毫发无损,狼狈地从车子里爬出来,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血尸又飘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我,我颤巍巍地爬起来,身子抖得跟筛糠似得。 “我说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你有没有很感激我?” “我不稀罕你这皮,你拿去好了,我当我自己不好么。” 我一下子怒了,冲她怒不可歇地大吼,我讨厌这种被人主宰的感觉。既然我穿的是她的皮,那我呢?我他妈是谁啊? “这张皮是你自愿穿上的,怎么会是不稀罕呢。你看她多美,皮肤晶莹剔透的,永生永世都不会衰老,因为她和鬼巫签了契约。” “我怎么可能自愿,没有谁愿意顶着别人的皮囊过日子吧?还有那鬼巫是谁?” “喔,你竟然失忆了,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她狐疑道,又朝我飘过来了一些,“奇怪,你怎么会失忆的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赶紧把你的皮拿走,我不稀罕。” 我不怕她了,拽着她的手要她把皮拿回去,我要做我自己,谁他妈喜欢当傀儡啊?她伸手轻轻抚在我的脸上,眸子里透着无法言喻的悲凉。 “你知道吗,当我用皮囊换自由的时候,我多么义无反顾。我憎恨这张皮,因为它被鬼巫打了烙印,永远都逃不脱他的魔爪,可你需要一张皮,因为你的皮没了。” “……那我的皮呢?”我没皮了?我的皮被人剥了么? “你的皮被血兽之血腐蚀了,你穿上我的皮之前,就是我这个样子。而唯一不同的是,是你还活着。”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看着她那血淋淋的身体,我难以想象我之前也是这个样子。我惶恐了,没皮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像她这样,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生活,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出来羡慕嫉妒那些有皮的人? 我忽然间难过了,我怎么会混到连皮都没有呢。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把皮献出来了,又为何来告诉我这些?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许久,我才打破沉默,再不想去看她那血淋淋露着肉的身体。我情愿懵懵懂懂地过着失忆的生活,也不愿意知道我是穿着别人的皮活着。 “因为我不想你被老头子利用,他利用九个女童炼就了九星罗刹,却万万想不到我为了自由把皮换了。不过,这九星罗刹的能力,不会延续到你的身上。” “那你准备要做什么,你之前杀不了他,现在变鬼了要杀他吗?”我想起龙一跟我讲的话,忽然觉得这个阿九不那么可怕了,甚至有些同情她。 “他是鬼巫的人,除了鬼巫谁都杀不了。不过……”她说着斜睨我一眼,眸子闪了闪,“如果你恢复了能力,兴许可以。” “我?什么能力?” “你是三界之中有且仅有的锁魂师,不但可以锁人的魂魄,也能炼化鬼。如果你出手,兴许就事半功倍了。” “呵,你太高估我了,我他妈现在是谁都记不起来。” 我忍不住骂脏话了,我恨眼前的一切,恨对未来未知的迷惘。如果我真的如阿九说的那么厉害,又何须顶着别人的皮囊过日子呢? “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能力和记忆了。”她瞄了我一眼,确切地说,是瞄了我肚子一眼,眼神似乎透着一丝渴望。 “你,你眼神为何那么诡异?” 我看她舔了舔唇瓣,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她却“扑通”一下在我面前跪下,还抱住了我的大腿。我打了个寒颤,忍住了把她踹开的冲动。 “我想请你做一件事好吗?”她昂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我。 “什么事?只要不伤天害理杀人放火,我都可以帮忙的。”我就是个心软的人,看到她那祈求的样子受不了。 “把你的心尖血给我一滴!” “啊?心尖血!你不是说你的皮囊不会破,怎么来的……” “砰!” 我语音一落,她一拳就打在了我胸口,我顿时喉咙一紧,忍不住喷了一口血出来。她扬手把血捏在手心,如获至宝地看着。 “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九九!” 第111章:反目成仇 血尸离开过后,我却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我被她的话彻底打击了,我从未想过我是个顶着别人皮囊苟活的人,而我还眼睁睁看到了这个皮囊的主人,她是那么血淋淋的,可怜又可怕。 我顺着马路走。心情沉重得如上坟一般。周遭阴风阵阵,好像世界末日那般阴霾,没有人,没有车,只有一个形只影单的我。 我不知道走了多远,走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才看到了路边闪烁的霓虹灯,马路上也才有了人气。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好像是我跳楼的那个世纪商贸。大楼外的广场上很热闹,到处能见勾肩搭背秀恩爱的男男女女。 我落寞地走在人群中,饿得前胸贴后背。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竟然连个钢镚都没有,真难以想象一个开法拉利的女贼,全身上下掏不出一分钱。真特么的狼狈。 好饿啊,饿得我都想吐了。 “快,你们去那边,这一片我们还没找过。” 我刚寻了个台阶坐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龙一。我顿时脸色一喜,走过去在他身后故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两声,成功引起他的注意。 “九小姐,你原来在这里啊,可把我们吓坏了,你们都过来过来,九小姐找到了。”他惊喜地喊道,又把到处寻我的龙二他们叫了回来。 “你们怎么了,都来找我?”我装着很惊愕。 “你的车坠在高架下却又不见人,我们还以为你又寻短见了呢。”龙一应该是真的关心我。一张本是苍白无色的脸,看到我就红润了起来。 “我不小心掉下去了,结果都烧起来了,又没你们的电话。所以就走到这里来了。”我随便寻了个借口,他们即便将信将疑也不会质问我。 我是不会跟他们说我见过真正的阿九,估计阿九本人也不希望我说出来。龙一显得特别激动,拉着我的手深怕我再消失。 “老爷子找你半天,赶快跟我们回去吧。” 我本来想说我饿了,可是他的话顿时让我没了胃口,我脸一沉,跟着他们走向了路边的轿车。 回家的时候龙一把车开得跟云霄飞车一般,脸色很凝重,我凉凉地望着窗外,想起了阿九跟我说的话:我会来找你的,九九! 什么时候?是要回她的皮还是怎么地? “龙一,老爷子找我回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已经没有了九星罗刹的能力。会不会把我杀了。 阿九其实是个非常狠的人,情愿用剥皮这种方式摆脱她傀儡的身份也不意助纣为虐。而我,却是那么不经意地替代她成了傀儡。 别墅里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那些宾客也都离开了。老爷子静静地站在小径上等我,脸色寒得能滴出血来。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准备从他身边掠过,但他却伸出拐杖挡住了我。 “阿九。你让我非常失望,非常生气!”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已经听出了风雨欲来的危险。 这个老头子,是彻底发怒了么? “那你杀了我啊!”我仗着这人皮是死不了的,也就有恃无恐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忽然用拐杖的柄死死抵住我的脖子,眼神凌厉如剑,“我从小养你,疼你,你竟敢让我在宾客面前如此丢脸,实在太过分了,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么?”上他华血。 “哼!老头儿,且不说你养我是为了开启你看上的那个宝藏,单就你为了炼就九星罗刹害死了那么多女孩就不可饶恕。想我给你当傀儡,你下辈子吧……” “混账东西!” 老爷子一声怒喝,手中拐杖勾住我脖子狠命一扯,把我拽倒在地的同时也把脖子上的血凤绳子给扯断了。 我连忙飞身扑过去接血凤,他却一个箭步上来又是一拐杖打在了我背上。 我本就饥肠辘辘虚脱得很,被他这么结实的一拐杖打下来宛如重锤砸了一下似得,顿时吼间一紧,喷出了一口鲜血。不小心把我手里的血凤都染红了,就那么一刹那,我似乎看到那颗红宝石上闪过了一道血光。 “混账东西,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打死你又如何。” 他怒不可歇地大吼道,又是一拐杖打过来,我翻身爬起来用胳膊肘挡去了拐杖,他却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你以为我不敢还手么?”我尚未打过年纪这么大的人,觉得有些下不了手,但他显然特别欠揍。 “老爷子,老爷子手下留情啊,九小姐就是脾气倔,她不是有心的。”龙一见事不对,连忙上来求情。 “我他妈就是有心的,我告诉你臭老头儿,你趁早收起你那坏心思,否则咱们俩都不好过。” “来人,给我打死这忤逆子!” 他一声吆喝,四周忽然冲过来几个保镖,这几个应该都是他的心腹,因为看我的眼神非常阴毒。 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地冲了过来,于是龙一和龙二怕我受伤也冲过去与他们对打起来。只是,这几人身手似乎非常好,几乎一脚过来就秒击了他们俩。 我顿时就愣住了,惊恐地看着这几个杀气腾腾的家伙。他们出手非常诡异,而且……他们身上有一层淡淡的黑色戾气,在晚间我看得特别清楚。 莫非,这几个家伙跟苏清浅一样,不太像是人? “抓了她,留口气就好!”老爷子阴森森地道,拄着拐杖挪到了一旁,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看热闹。 我怒视着那几个缓缓走来的保镖,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我真的被这老头子给抓了,那恐怕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怎么办? 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我转身就跑,而没跑到两步就有两道阴风凌厉地袭了过来,我一个空翻避开了攻击,但还没落地又是几道阴风袭来,感觉跟利剑似得。 我回过头,看到他们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而来,荡起的阴风跟龙卷风似得。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扑过来,但无法躲开,情急之下我慌忙护住了胸口,准备硬生生接下这几个鬼的撞击。 但…… “何方妖孽,竟敢在人间伤人!” 忽然一个身着玄色皇袍的男子挡在我面前,拂袖卷去了那几道阴风。而攻击我的几个保镖忽地一愣,竟然就地遁走了。 我讪讪地爬起来瞄了眼这男子,忽然一愣。他不就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洛凌枭么?怎么这会……他们是同一个人么?好像又不太像。 我看到他那透着阴气的身子,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我纳闷的是,如果那洛凌枭就是他的话,那自古以来鬼就不能见光,他是怎么克服这个困难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会来这里,莫名其妙的。 我一看到他内心深处就有点汹涌澎湃的。不过想到他是鬼,我还是按捺住了这种心情,只是偷偷多瞄了他一眼。 而他,似乎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是看着我手里的血凤。他挥掌一震,血凤就被他夺走了。 “我娘子的东西,为何在你的手里?” “我……” 娘子?他结婚了么?我顿时有些失望。 “帝尊,不知道深夜造访寒舍所为何事?阿九是我家的人,她还没死呢。”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上来,看这男子的眼神竟然没有惧色,“小老儿这些年都循规蹈矩,应该没有犯什么错吧?” “她叫阿九?” 男子又转过头来看我,眼神特别诡异。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有些无措。 随即,他收回目光,举起手里的血凤看了看,沾了一点上面的血闻了闻,一脸匪夷所思地看我。 “她是我养的弃婴,孤儿院带回来的,因为排行第九,就叫阿九了。”老爷子又淡淡解释,走到我身边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还不快进屋,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到老爷子令人发指的手段,转身一把抓住了这男子的袖袍,“同志,我不是他养的弃婴,我是被强行带回来的,请你救救我。” 这男子蹙眉瞄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被拽的袖袍,慢慢抬起一根指头弹掉了我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我擦,我不就是抓了一下袖袍就男女授受不亲了,皮肤都没碰到好么。 “这个女人,我先带回去研究一下,随后再派人给你带回来。” 他睨着老爷子道,我听到他说那“研究”两个字时特别不能理解。他是准备把我解剖?还是准备把我……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老爷子一脸愠怒,却没有说不。我估计他应该是慑于这男子的某种势力,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男子随即袖袍一挥,四下里忽然飘来了不少血雾慢慢凝聚在一起,他淡淡瞄我一眼,忽然一脚把我踹了上去,紧接着自己也飘了上来,一脸傲气地站在那里。 “你这人,不,这鬼怎么行为如此恶劣啊?神经病啊你。” 拉一下不行吗,用踹的,这个脸先着地的姿势很难看的好哇,要是这团血雾是石头的话,我岂不是毁容了? “以你的身份,还不配我拉你!” “你以为你好了不起啊,再嘚瑟还不是一个鬼,我好歹也是个人。” “我劝你不要跟我斗嘴,你迟早都会变成鬼,到时候就别怪我小鸡肚肠。”他挑了挑眉,接着又说了一句,“我带你回去,不过是研究一下你为何能够解开红宝石的封印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所以你眼神不用那么迷离。” “……” 第112章:鬼宅 我被带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宅子里,这里与我看到的所有地方都不同,不奢华,透着一股水墨丹青的雅致。 而这里还有个特别诡异的地方,很冷,冻人心骨那种。院子里很多地方甚至能看到尚未融化的积雪。 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某种情景需要而做的点缀,跟拍电视剧下雪一样。当我好奇地用手去拈的时候,才晓得这是真的。 好诡异的地方,怎么跟外面像两个世界一样。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面飘来荡去的人,都是不沾地的。确切的说他们是飘着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他们是鬼。 这是个鬼宅? 我狐疑地瞥了眼身边的男人,也就是老爷子口中的帝尊。他一路走过,院中飘着的鬼都忙不迭地过来跪拜,个个面色虔诚得很。 还有个老婆婆,走过来狐疑地瞄了我一眼。才看着帝尊轻叹了一声,“帝尊,小公主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这可怎么办呢?” 小公主?是他的女儿么,生病了?我还没听过鬼会生病的事情,好诡异啊。 “我去看看。” 帝尊面色顿变,急急地顺着走廊走向了后院,我愣了一下,也讪讪地跟了过去。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鬼飘了过来,阴森森地扫了我一眼。 “你是谁?怎么会跟着帝尊回来的?” 我见她对我敌意很重,就没理她,快步跟了过去。走到后院我才发现,这里比前院还要冷,都已经冰封了,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寒冰。 他们走向了一个禅房。我看似乎没人拦我,也凑过去往里瞄了一眼,看到禅房里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女娃,特别漂亮。唇红齿白的。只是她看起来好像特别虚弱,有些透明,似要散去了一般。 她嘴里在喃喃自语,似乎在祈求什么,“请大慈大悲的菩萨显灵,让娘亲回来吧,尘儿就要消失了。” 帝尊听罢脸色更沉,一脚跨进去抱起了她。“尘儿,娘亲会回来的,听父皇话,好好修炼好吗,你这样倔强父皇很难过。” “父皇,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尘儿怕是等不到她了。”小女娃勾着帝尊的脖子,小脸特别悲戚。 “傻瓜,有父皇在,你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我在门口瞧着心酸,悄然退到了一旁。我不晓得原来鬼的感情有时候比人还来得强烈,看这女娃那么思念她的娘亲,我深深觉得她娘亲实在太过分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的。我要是有这么英俊的老公和如此漂亮的女儿,肯定天天腻在他们身边哪里都不想去的。 “这里是小公主住的地方,你这凡人怎么进来的,滚出去。” 刚才问我的女鬼又飘了进来,似乎更有敌意。我本想回嘴的,但想到这是在别人的家里也就算了,讪讪地走开了。 不一会,那个帝尊也出来了,脸色阴霾至极。他走到拱门边的时候,忽然抬手一挥,竟有一张黑色道符从他手心里飘出,覆盖在了禅房上。 不一会,四周一缕缕黑色阴气就不断钻进禅房。他接连召出了五张黑色道符才停住,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虚脱。 那个老婆婆快步走了过来,特别凝重地瞥他一眼,“帝尊,你别再把自己的灵力强加给小公主了,她如果拒绝接受,那也是枉然。你之前用了那么多灵力解除冰封,再这样耗下去,你自己也会……” “我没事,秦风回来了吗?找到九儿了没有?”上他布巴。 “还没有回来,他们应该到了六道之外,如果再找不到,恐怕就是凶多吉少啊。” “她不会死的!” 我在院外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特别匪夷所思。那个九儿既然牵动了那么多人的心,她为何不回来呢?奇怪! 我好像被忽视了,院子里的鬼都没注意到我,于是我想了想,还是离开算了。人鬼殊途,我不能在这么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待久了。 只是我刚走到前院,一道强大的阴气就从后面汹涌而来,瞬间把我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紧接着帝尊阴森森地走了过来,把我上下瞄了一眼。 “想走?你还没告诉我这东西怎么在你那里。”他拿出血凤,很诡异地看我。 “这就是我的东西啊。”至少苏清浅说是我的,我姑且就相信是自己的咯。 “你的?” 他拧着眉,面色更加匪夷所思。 而后,他忽然翻掌一挥,召出一道血红灵符,从我头顶慢慢往下覆盖。这灵符好像在拉扯我的血肉似得,令我特别难受。 “你做什么啊,要谋杀啊?”我忍不住大吼了起来,如果要杀我的话,给个痛快不行么,何必这么吓人。“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好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我这个人看得开。” “这血凤上的红宝石,你哪里来的?上面的血,也是你的?”他的灵符一直覆盖到我脚下才收起,而后他看我的眼神更加匪夷所思了。 “红宝石是我在还衡地产那废墟里捡的,这上面的血是我不小心喷的!”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那样子实在骇人得很,我竟一点不敢欺瞒。 “不可能!” 他脱口道,忽然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这个世界上,只有九儿才有至阳之血,只有她能解开宝石的封印,你快告诉我,这东西哪里来的。” 他的手冰凉刺骨,掐在我脖子上宛如五把利刀似得生疼。我看到了他眼底嗜血的光芒,被吓得不知所措。 我死死抱着他的手,却不能动他分毫。 “你……放开我,这东西就是一个叫苏清浅的女人给,给我的,她说是我的东西。” “苏清浅?” 就在我几乎要被他掐死的时候,他忽然放开了我,面色诡异莫测。“你说,这东西是苏清浅给你的?” “咳咳咳,咳咳咳……” 我一边咳嗽,一边点头,喘息好久才缓了过来。这家伙下手真毒,我喉咙都差点给捏碎了,最好别给我反击的机会,否则我一定要他好看! “寒月!” 他忽然一声怒喝,刚才呵斥我的女鬼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了过来,满脸敬仰地望着他。 “帝尊,什么事?” “去把苏清浅叫来。” “……是!” 寒月也没问原因就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我一眼。我对她表示很无语,莫名其妙对我那么敌意,神经病! 她走后,帝尊还不打算放过我,又阴戾地看着我问。“你是刘三诛的什么人?” “什……么刘三诛,我不认识他。” “你不是他养的弃婴吗,为何不知道他是谁?” 我愣了一下,原来老爷子叫刘三诛,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你说的是老爷子吗?别墅的人都叫他老爷子,谁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么,他还隐藏得很深的嘛。你暂且就留在这个地方,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我自会放你离开。” 他蹙了蹙眉,手一挥解除了我的禁锢。我刚才被掐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出来,翻身一个风骚的三百六十度旋转飞踹过去。 只是…… “那个,我就是跟你踹着玩玩的,不是真的要踢你,麻烦你放开我的脚好吗?这个姿势真的很难看,我穿的还是皮裙呢,拜托了。” 没错,我人没踹到,脚被他两根指头拎起来了,越拎越高,我觉得我肯定走光了。而他的眼神变得非常诡异,甚至还透着一缕惊愕。 他仿佛在透过我的皮看我的灵魂,看了好久,却是一声轻叹,放开我走了。我本来还想踹一脚过去的,当想到刚才出糗的样子就放弃了。 “黄婆婆,好好招待她,不准她离开这宅子半步。” “是!” 刚才那个老婆婆走了过来,淡淡瞥我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阿九!” “……真巧,跟我来,他们都叫我黄婆婆,你也可以。”她说着朝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交代,“你既然能看到我们,想必也是有点特殊的能力,在这里就安分点知道吗?帝尊不是奢杀之人,但也绝非仁慈之辈,你别惹怒了他。” “噢。” “禅房你不要靠近,小公主最近身体不适,脾气不好。到时候伤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知道了。” 黄婆婆把我安置在了一个偏房,里面的配置倒是很现代化,就是特别冷。我看他们对我没什么恶意,也就放下心来了。 “我等会给你送点人类的食物过来,你先休息一下吧。” “谢谢!” 这黄婆婆虽然长得丑,但是心很好,我心里很是感动。她走了过后,我正准备洗漱一下钻床上去,忽然听到禅房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应该是那个小女鬼在哭。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去看。只是她越哭越厉害,到最后又是咳嗽又是哭泣,听得人甚是心酸。 我在房间里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 刚到禅房门口,就瞧见一道血淋淋的鬼影坐在小女鬼身边,正手托双腮静静地看着她,那唯一正常的眼眸,透着无比羡慕嫉妒的光芒。 第113章:我是九儿吗 那是阿九么? 我看到她抬起血淋淋的手给尘儿抹眼泪,竟顿住了。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是因为没皮了所以跟上我了? 看到她那么羡慕地盯着尘儿,我忽然间有些愧疚了,为什么要把别人的皮占了呢,这肯定是世上最令人发指的事情。 “小公主。你为什么要哭呢,你这么高贵,又有那么多人爱你,疼你,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要娘亲,呜呜……”尘儿哽咽地瞄了她一眼,抽噎声小了一些,“你为什么一身血淋淋的,疼不疼啊?” “我没皮了,不疼。” “那你为什么都没有去轮回转世呢?你看起来应该死了好几个月了吧。”尘儿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打量着阿九。 “我是九星罗刹,煞气太重,凡人之躯受不了我的。所以我就在阴间飘啊飘。等啊等,像小蝌蚪那样寻找妈妈。” 阿九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落寞,我想起了龙一说的那些种种,她们被毒物养大,被迫与姐妹互相残杀,她心里应该很苦吧? 尘儿似乎被她感动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滚了出来。“……你好可怜,要是娘亲回来了,我一定把娘亲分一半给你。” “真的吗?我们一言为定?” “好!” 我看到阿九孩童般跟尘儿拉钩,心里也沉甸甸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她的皮还给她,也让她投胎的时候别吓到她的父母。 看到尘儿渐渐不哭了,我也就没有进去了。黄婆婆交代过我不要轻易靠近禅房,我还是要客随主便的。 我刚回到房间,阿九却也一溜烟地飘了进来,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她那血淋淋的样子。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在和小女鬼玩耍吗?” “我是来找你的,只是顺便看看她。她的灵力很弱,可能要不了多久要魂飞魄散了。”上庄讽才。 “什,什么?她是帝尊的女儿,怎么会?” “不自修灵力的话,再尊贵的身份也会灰飞烟灭啊。鬼和人一样,需要一种支撑。人需要气息,鬼则需要灵力。帝尊虽然一直在加持灵气给她,但也需要她去融合才行。” “……” 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很疼。想到那么个漂亮的小女鬼灰飞烟灭,心里很难过。阿九怔怔地看着我,伸手在我脸上抚摸。 “九九你说,如果我转世轮回后不再有这么美的皮。我的妈妈会不会嫌弃我?” “傻瓜。任何一个心甘情愿生孩子的母亲都不会嫌弃自己孩子的。” “是吗?我在想,你一定非常绝世,才能被上天嫉妒夺走了你的人皮。”她似乎很动容,也很感慨,“九九,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我也不知道我美不美,反正现在用你的皮挺美的。你说吧,什么事?”我已经想不起是怎么失去这身人皮的,但应该是无怨无悔的。 “能不能在初三的子时,在人道轮回道上给我掌一盏灯?” “轮回道上,我怎么去?” 轮回道上去掌灯,好诡异的事情,可从阿九嘴里说出来,我却无法拒绝。我希望能给为她做点什么,弥补我心里的亏欠。 她轻叹了一声,咧嘴恐怖地笑了笑,“有心就一定会找到的,记得是子时,无论如何都要来,好吗?” “你是不是太高估我能力了?” “不,你一直都是最强的存在,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我走了,等会苏清浅要来了,如果帝尊发怒要打死她,还请你出个手。我能摆脱这人皮的控制,也是亏了她。” 她顿了顿,看我脸色难看,又凑过来轻轻摸了一下我的脸,“等我归来,一定助你成为这天下最风华绝代的女人。” 而后,她瞬间飘走了,隐隐约约还有一句话传过来,“听说小公主喜欢吃她娘亲做的馅饼,你爱心泛滥的话,不妨试试安慰她一下。” “砰啪!” 阿九刚离开,一道鬼影忽然从天坠了下来,直接砸在了后院的花坛上。我刚探了个头出去,发现帝尊也来了,还若有所思地瞥我一眼。 地上那鬼影蠕动了很久才爬了起来,我定眼一看,竟然是苏清浅。她就那么被扔进后院了,谁干的这么狠? “帝尊,苏清浅已经带到。” 寒月一脸傲气地飘然而至,脸上偷着胜利的光芒。苏清浅看她的眼神特别凌厉,一副要生吞了她的样子。 也的确,让一个美女如此狼狈地脸先着地,换我也受不了。 “下去吧。”帝尊瞥了眼我,又道,“你过来!” 苏清浅看到我时那脸色绝对是狰狞且恐惧的,还带着一些匪夷所思。我颤巍巍地走到他们俩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说,九儿的玲珑血凤是你给她的,那你又是在什么地方得到?”他盯着苏清浅冷冷道。 “怎么,你到现在都还没放弃寻她吗?她已经不存在这世上了。”苏清浅挣扎好久爬了起来,冷哼道。 “我不灰飞烟灭,她就绝不会死。你最好老实告诉我,她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是如何得到玲珑血凤的。否则我不会饶恕你的。” 帝尊的话虽然平静,却透着萧杀的寒意。 我看苏清浅身子在微颤,忍不住走过去扶了她一把。阿九说是她给我换的皮,那我一定要找个时间问问她,我为何要换皮,我换皮之前是什么样的。 她狠狠甩掉我的手,瞪了我一眼,“你真是哪里是地狱往哪里钻,受不了你。” “我是被抓来的。”我有点委屈。 “你确定不说?”帝尊眸色一寒,翻掌就是一道血红灵符从手心飘出,苏清浅顿时脸色一变,后退了数步。 “她在血兽之战过后就受重伤了,我是无意中发现她掉落的血凤的。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还嘴硬!” 帝尊甩出血符,瞬间裹住了苏清浅,把她身上本来的黑色灵力挤了出来,灵力被血符慢慢吞噬,我看她在痛苦地挣扎,死死咬着唇却一声不吭。 这血符好像很厉害,苏清浅很快就不行了。我正要上前求情,却见空中又飘来一道血红色的影子,血红的衣袍,银色的头发,妖孽得不像人类。 他落下的瞬间挥袖荡开了那道血符,冷冷地看着帝尊,眼神凌厉阴毒。 “洛凌枭,她是我的鬼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天,他真的是洛凌枭?我看着都犯花痴的男子?我忍不住偷瞄了他几眼。 “我要知道答案,这血凤是如何落到这女人手中的。溟袭,你若让她乖乖开口也就罢了,否则我连你也不放过。” “你自己找不到夫人,何以拿我们撒气?” 那个叫溟袭的男子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忽然面色一沉,拂袖把我卷了过去,他盯着我看了好久,又放开了我。 “洛凌枭,你迟迟找不到九儿,兴许她已经死了。清浅为何与这个女子有来往,我先带回去审问审问,如果有什么好的结果,我再通知你便是。” “你以为我这里是客栈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帝尊说着缓缓举起了手,一道黑色灵符在他手心若隐若现。 溟袭脸色一变,冷笑了几声,“你找了五块残肢回来,果然是强大了不少啊,但哪又如何?你强大的同时,‘他’也在强大。你有对付我的时间,不如研究一下如何对付‘他’吧,‘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了,告辞!” 他说着一把捞起我和苏清浅就飘然而去,而帝尊似乎也并不想与他打架,没有追来,我看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血凤,一脸悲戚。 溟袭把我带到了一座同样古色古香的宅子,扔下苏清浅就抱着我的双臂激动不已。 “九儿,九儿,你终于穿上人皮了,虽然看起来怪异了一些,但你依然是我的九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下子把我抱住,激动得身子都在哆嗦,我讪讪地推开他,整了整衣服,“我不是你的九儿,你弄错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熟还是不要这样吧?” “九儿,我是溟袭啊。”他又抓着我的手,很惊愕的样子。 “那我也不认识。”我又弹掉他的手。 “所以,刚才在玉宅,你是真的不认识洛凌枭,不是装的?”他面色沉了下来,阴森森地瞄了苏清浅一眼。 他竟然以为我是装着不认识帝尊的?我至于么,我要是认识的话,早就贴上去了……哎,太不要脸的想法了。 我点点头,很肯定。 “九儿怎么回事?她怎么记不得我了?”溟袭朝苏清浅走了过来,样子特别狰狞。苏清浅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后退,脸色惊恐至极。“你说啊!九儿怎么回事?她换了个皮怎么就失忆了?” “圣尊,我只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把她弄失忆了?你找死了不是?”溟袭袖袍一挥,把苏清浅一下子荡了好远,重重砸在了地上。 苏清浅爬了很久才站起来,面色一片悲凉,漂亮的眼瞳里还泛着淡红的血泪。 “对,就是我让她失忆的。因为我不想你们一个个为了她又痴又狂,尤其是你,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帝尊的孩子,她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女人!” “什么?” “溟袭,你有时间去守护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看看身边的我?我也等了你三百年啊,我放弃每一次轮回转世就为了等你,等你想办法解除封印,可以跟我一起去投胎,可你呢?你爱她,你们都爱她,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九玄,你们每个人都因为她甘心情愿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值得吗?” 她泪如雨下,一步步走向了溟袭,“这他妈是地狱,地狱,我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溟袭,你醒醒,醒醒啊。” “滚!” 我惊恐地看着震怒的溟袭和悲痛欲绝的苏清浅,已经不知所措。他们口口声声喊的九儿是我吗?那个帝尊为了她把三界都翻了个地朝天,那个九儿是我吗? 我既然是那么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却为何穿了个别人的皮? 第114章:无言以对 原来这里是阴间,我说为什么一直都这么的阴霾。 周遭阴风很烈,冰凉刺骨的那种。院子里一些发芽的花草似乎在瞬间莫名其妙地枯萎了,再无生机盎然之意。 我站在院中假山处,依然处于震惊之中,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苏清浅被溟袭押入了大牢,而他本人则顺着走廊走出去了。院子里飘来荡去的鬼仆对我敌意很深,看我的眼神恨不能撕碎我。 还有个很丑的男子更是恨我入骨,在三丈远的地方我都能感受的他那股杀气,非常浓烈。 “你这下子开心了?又搞得大家不得安宁。” 有个漂亮的鬼仆飘过来冷冷盯着我道,她没有别的鬼仆那么恨我,但也很不欢迎我的样子。 “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呢?你不爱圣尊的话,就离他远一点。你看到他那么痛苦于心何忍呢?” “……” 看她一脸痛心,我竟无言以对,每个鬼都在说我,可我却无法为自己辩驳分毫。我若真是他们说的那个九儿,听起来似乎罪孽深重。 “你知道吗。‘他’已经命令鬼巫开始主动进攻了,从连阴山一路北上,好几个城隍都归顺与他了。圣尊为了你已经与‘他’反目,他是签过灵魂契约,他会灰飞烟灭的。” 灰飞烟灭? 一想到那绝世阴柔的男子会从三界彻底消失,我的心忽然很难受,我真的犯了那么大的罪孽吗?我该如何是好? 这鬼仆飘走过后,我顺着走廊来到了溟袭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碉楼,楼下是校场,有无数阴兵在下面操练,喊杀声震天。 溟袭站在围栏边,背影显得特别的寂寥。阴风掀起他血红色的衣袍和那银色的发丝,竟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妖娆绝世。 “如果……我真的是你说的九儿,我为给你带来的困扰表示歉意,对不起。”我走到他身后。不知所措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转头看着我,被风吹乱的银发就那么覆在脸上,轻舞飞扬。我无法直视他受伤的眼眸,感觉自己也会心痛似得。 他忽然一把揽我入怀,宽大的袖袍罩住了我,“九儿,为什么你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啊?哪怕三百年前我争不过他,可这一世我们同样是鬼,为何你也不等我,哪怕分给我一点爱啊?” 我抬头惶恐地望着他,只能又说了一声“对不起”,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 他捧起我的脸就那么看着,又痴又傻的。眼底慢慢泛起一层淡淡的血红水光。 蓦然。他低头吻住了我,舌尖凶残地穿透了我的齿关,特别用力地在索取着什么,如排山倒海般宣泄他的情感。 我竟无法推开他,他的双臂禁锢着我,我无法动弹。唇齿间忽然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怔了,惶恐地松开了我。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无法控制,我……”他很慌张,不知所措,极力想解释什么。 我莞尔一笑,轻轻擦去了唇角的血迹,“没关系。” 而后,我转身走开,因为实在太尴尬了。 只是我还没走一两步,忽然间听到一阵狂奔的马啸声,我霍然回头,看到校场外面一片尘土飞扬,无数阴兵策马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溟袭面色一寒,眸中掠过一抹杀机。“九儿,你先回院子,没事的。” “他们……” 瞧这些阴兵来势汹汹,个个拿着长矛坚盾,一看就非等闲之辈。我竟不知道,阴间还有如此恐怖的战乱,简直跟古代打仗一模一样。 “没事,区区几个阴兵还奈何不得我,回去吧。” “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觉得像我这种就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杵在这里也是障碍,也就灰溜溜地回宅子了。想起被关押的苏清浅,我就一路寻了过去。 我总算知道了刚才那个漂亮的鬼仆叫北一泪,是对我的失忆也感到匪夷所思得很,听说我找苏清浅,就领我过去了。 苏清浅被关押在一个废弃院子的地牢里,比前院苍凉多了,到处满目疮痍。 “她就在下面,你去吧。” “谢谢!” 我顺着石阶下去,这一路阴风荡漾,石壁上流淌着漆黑如墨的水,特别腥臭。地牢下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传来,我探头过去,顿时给吓了一跳。 这地牢中间竟然是一个泛着黑色戾气的水池,里面的水乌漆墨黑,恶臭味就是这里面传出来的。 水池中间有一根柱子,上面爬满了五颜六色的毒蛇。而苏清浅就被绑在石柱上,全身上下爬满了蛇。 但似乎她很无动于衷,掀起两颗眼瞳没有焦距地看着某处,面色平静得很。我走到最后一梯的时候,终于被这恶臭味给熏吐了,蹲在墙角吐得一塌糊涂。 “你来做什么?”苏清浅冷冷地问道,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吐得胃酸都出来了,才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在角落里寻了根棍子,颤巍巍地朝她走了过去。 “我就是来看看你,问问我到底是不是九儿,你为什么要让我失忆。” 我一边说,一边伸出棍子把她身上的毒蛇挑开,只是这些毒蛇落在水池后,又慢慢地游过去爬在了她的身上,吓得我差点又吐了。 “别浪费力气了,溟袭也只是吓吓我,这些蛇没有他的命令不会咬我的。倒是你,时间不多了,还不快去轮回路掌灯。” “……你也知道阿九让我去轮回道掌灯?” “她为了能轮回转世,用了三世轮回来换取这一世短短十年,若因为你而错过,我想她会很凄惨。” “啊?三世轮回换的,那她只能活十年吗?”我一下子惊呆了,短短十年,值得吗?什么力量支持她如此义无反顾? “她是天煞转世,是不被世人接受的衰人,当年差点被逐出三界,是帝尊让她进了轮回道。谁知道一出生就父母双亡,被刘三诛收养训练成了九星罗刹。她不愿意助纣为虐,所以剥了人皮,用三世轮回换了一次投胎的契机。” “那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掌灯!” “……”我无言地看着苏清浅,诚惶诚恐的,我竟不知道,阿九为了轮回转世付出了这么多。 “九九,我封印你的记忆,只是不想三界再因为你而大乱,只可惜我没有做到。或者说,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一切,我根本无法改写命运。”上来助亡。 她顿了顿,悲凉地看了我一眼,“我只求你,如果有一天你浴火重生,请你在溟袭灰飞烟灭的时候,把我和他炼化了,我不想跟他分开。” “他那么强大,应该不会灰飞烟灭的。”我心一紧,鼻尖有些发酸。如果溟袭能爱她一丁点的话,她应该都会甘之如饴吧? 苏清浅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唇角,睨了我一眼,“别再这磨蹭了,快去轮回道掌灯吧。” “好,我去找个灯笼。” “在这里。” 她说着弹指召出了一只圆圆的小灯笼,大约手掌心那么大,是白色的,不太像是纸糊的。“这是引魂灯,去到那边的时候,用鬼火点亮它。你是至阳之身,这一路上不会有鬼对你下手的。” “噢。” 我慌忙双手接过了飘来的小灯笼,一点都不敢怠慢。我怕因为我而让阿九失去了轮回的契机,我肯定会自责死的。 我离开牢房的时候没有再去校场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战争结束了没有。只是我顾不得了,我得马上去轮回道。 我顺着苏清浅说的方向走,特别紧张。我深怕走错,一边走一边看我自己画的地图。 通往轮回道的路并不是康庄大道,而是崎岖小路。我要先翻过冥河,再过一段黄泉路,过了奈何桥就到了轮回道了。 而后,我必须在轮回道的尽头为阿九掌灯。 冥河的水黑漆漆的,泛着一层浓浓的戾气,水面上总有残肢和烂肉飘过,那应该是被吞噬的厉鬼什么的。 河面是没有桥的,我必须游过去。河里的水很诡异,一段是风平浪静,一段是巨浪滔天,我搞不懂这地下是不是有暗流。 我寻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河面,打算从这里游过去。漆黑的水面令我想起了关押苏清浅那地牢里的水,我有点心悸。 我脱下皮外套把灯笼小心翼翼包裹好,咬着它一跃而下。我没想到这平静的水面如此冻人心骨,阵阵寒气不断往我皮肤里钻。我在想,要不是我的皮是刀枪不入的,此刻肯定被吞噬了。 我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游冥河,反正我到达黄泉路的时候天色更加阴霾了。我很怕,怕时间不够,所以顺着黄泉路飞奔了起来。 无数厉鬼幽魂从我身边飘过,有想撕裂我的,有想附身的,但都被我踹开了。黄泉路上的厉鬼并不厉害,可能是因为我至阳之身的缘故,他们怕我。 来到奈何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老婆婆,正在搅拌着一锅汤。一边搅拌一边把盛好的递给排队的鬼魂。 那锅子里的汤很浓,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特别香。 老婆婆见我过去时愣了一下,随手也递了一碗给我。正好我一路风尘又饿又渴,也顺手接了起来。 第115章:人道轮回 就在我端起碗准备要喝汤的时候,身边一个飘过的鬼忽然撞了我一下,手里的衣服顺势掉了下去,里面包裹的小灯笼也一下子滚了出来。 我心下一惊,连忙捡起了起来。再看一下面前的老婆婆,她那锅子上面贴着那么醒目的三个字:孟婆汤。 好险。我差点就喝了这东西了,到时候把为阿九掌灯的事情忘记了怎么办? 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后怕,那心仿佛要跳出来似得。我回头想看看刚才撞我的鬼,它却早已经消失无踪。 “婆婆,请问你一下,人道轮回路怎么走?” 老婆婆掀眸瞄了我一眼,朝身后右侧指了指,“子时已过,轮回道怕已经关了,你一个凡人来这边做什么?” “不,不会的,我去轮回路的尽头等一个人。” “噢,那你要从这边翻山过去。不过那地方很凶险,你未必过得去。” 我顿时心一沉,捧着小灯笼飞一般地朝人道轮回跑了过去。我心里好难过,好害怕,如果我真的害得阿九不能轮回,我肯定要以死谢罪的。 人道轮回是一条漆黑看不见的路,我自然不能钻进去。我朝着老婆婆说的山峦跑去,乍一看这山并无任何异样,而踩上去才晓得这竟然是一座刀山,到处藏着锋利的刀刃。 我穿着阿九刀枪不入的人皮,自然是不怕这东西的,只是踩在脚上依然会疼,跟刀割似得疼。 可我顾不得了,我跑得飞快。 只是,等我跑到轮回道尽头的时候,这里静谧得完全像个坟场。哪里像是人道轮回那种神秘高端的地方。 我真的来晚了吗? 我在路边找到一簇鬼火点亮了引魂灯,眼巴巴地看着前方那一片漆黑。我心跳好快,是那种做错事无法挽回的惶恐。 “阿九,阿九你还在吗?我在这里等你。”我无助地喊着,鼻子酸酸的。我难道真的错过她的轮回了,怎么办,怎么啊? 四周的风好凉。阴森森的,我就穿了个单薄打底衫,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引魂灯,深怕它被风吹灭了。 只是,我还能等到阿九吗? “哼,你果然在这里,九玄。你以为改头换面我就不认得你了吗?那孽畜想要轮回转世。做梦!” 背后忽然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一只枯骨如柴的手正在半空中冲我张牙舞爪,一团黑色的戾气在那指尖缭绕,特别诡异。 这是什么玩意?鬼手么? 我惶恐地后退着,依然小心翼翼的捧着引魂灯,我不知道阿九还在不在,但我至少要多坚持一会,坚持,兴许奇迹就会出现。 “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干嘛害我。” 我看不到这说话的人,他好像就在我身边,却又好像不是,那苍老尖锐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左右我的听觉。 四周的阴风因此更加浓烈了一些,无数冤魂都在暗中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而我却只能站在轮回道口无处藏躲。 半空中的鬼手已经是一副攻击的样子,蓄势待发。 “我是与你不共戴天的人,杀了她!” 这苍老的声音一落,那枯骨如柴的手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了我,我飞身一脚过去踹开了它,谁知道它弹指一道血符,周遭竟出现了无数个这样的鬼手。 鬼手慢慢张开五指,呈剜心之势蠢蠢欲动。 顿然间,一股萧杀之气弥漫开来。 而就在此时,轮回道里像有一股强烈的阴风汹涌而来,我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是阿九的,是她的。 “阿九,阿九,我在这里!” 我再也顾不得这些鬼手,捧着引魂灯冲到了轮回道前。 四下里忽然间狂风大作,无数鬼手铺天盖地地砸向了我。可我不能动,我高高捧着引魂灯站在那里,如果一棵劲松,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挡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手。 “阿九,你看到我了吗?我在这里,你快点过来,我身边有好多鬼手,我恐怕抵抗不了了。” 这些鬼手撕不破我的皮囊,就一下下地撞击着我的后背,胸口。我死死咬着唇保护着引魂灯,我不能让它熄灭,因为灭了阿九就找不到我了。保护她轮回转世,这是我唯一补偿她的方式。 轮回道中那股阴风越来越强烈,如排山倒海的巨浪呼啸着而来,我感受到了她强大的能力,竟然惊得这些鬼手都退避三舍。 “孽畜,老夫还阻止不了你了!” 那苍老尖锐的声音忽然间近在咫尺,我慌忙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枯骨如柴的老头满脸阴森地朝我走来。 他很矮,大约一米六左右。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有点像古代那种装神弄鬼的巫师。他特别瘦,就是皮包骨的样子,以至于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个骷髅头,眼睛就那么嵌在黑漆漆的眼眶里,唯有一点绿光在闪耀。 他怒不可歇地看着我,眼中那点绿光特别慑人。 “想在老夫眼皮子地下转世轮回,简直白日做梦。你以为选了轮回道关闭的时候冲进来老夫就发现不了你了么?” 他说着忽然翻掌一挥,召出了一道泛着绿光的黑符。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戾气那么重?上来庄血。 “阿九,阿九你快点啊!”我惊恐地喊了起来,双手依然死死护着引魂灯,风很烈,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的。 “哼,想摆脱老夫的契约,哪有那么容易!灵符,斩魂!” 这老头把手中的灵符劈头砸向了我,我仿佛看到千万把刀朝我砍过来。与此同时,轮回道里那股汹涌澎湃的阴风也忽然撞向我,直接把我给撞飞了。 我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引魂灯瞬间熄灭,我顿时就傻了,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轮回道口,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那强烈的阴气呢? “阿九,阿九,你哪里去了?” 遭了,我把灯弄灭了,她是不是找不到轮回的路,就那样灰飞烟灭了? “阿九,阿九,你还在不在?”我四处张望着,瞬间就泪眼婆娑了。我怎么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她还在不在? 而一旁,那个枯骨如柴的老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手又慢慢举了起来。紧接着翻掌一震,召出了无数鬼手。 “天道乾坤,魂祭!” 他在不断召符加持这些鬼手,每一只都冒着浓黑的戾气,停在半空中全都对准了我。我仿佛被禁锢了一般无处可逃,傻傻地看着那些鬼手泪流满面。 我把阿九害死了,我哪里还有脸来害怕。 “杀了她!” 这老头一声怒喝,那些蓄势待发的鬼手呈排山倒海般之势朝我砸来,我慌忙把头埋在胸口,这样万一我不死的话,脑袋瓜还可以用的。 “千!魂!斩!” 我正无奈地等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怒喝,紧接着那股压抑我的气息没了。我抬起头来,看到帝尊站在了我面前,眸色冷厉地看着那个枯骨如柴的老头。 四周的地面上,掉落了无数被劈得粉碎的鬼手,血淋淋的肉,森白的骨头,有的指尖还在一颤一颤的。 帝尊和这糟老头对峙,眼神里仿佛蕴含滔天杀戮。“鬼巫,三百年了,没想到是在这里看到你,今天终于可以为民除害了。” “是啊,三百年了,你依然守在这暗无天日的阴阳地界,依然是鬼魂之躯。即便你贵为帝尊又怎么样?‘他’一样会替代你,替代你成为三界之最!” 这老头说话的声音特别难听,苍老中透着尖锐,仿佛是被什么捏着喉咙似得。他的周身都被一股黑色戾气包围,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只是,他和帝尊站在一起,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哼,就算九星罗刹投胎了又怎么样?她依然是我的傀儡。” 这老头杀气腾腾地说完过后,忽然召出一道灵符就遁走了。我还以为他们俩会打起来,都准备强势围观了。 这老头走了过后,轮回道边一切都归于平静,阴风没有了,杀气也没有了。我讪讪地站起来,冲帝尊傻笑了一下。 “洛先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没有说话,垂眸狐疑地看着我的肚子,两颗黑幽的眸子扫来扫去的。我低头一看,我穿的抹胸在腰间,正好露出了一截漂亮的肚皮。 难不成他…… 我顿时脸一热,羞涩地转过了身寻到了我的外套披上,很不好意思地偷瞄他一眼。他竟然还在看我的肚子,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 艾玛,我有些受不了了。 这么赤果果的眼神,眨都不眨一下的,完全令我无法抗拒。我的心跳特别快,是那种小鹿乱撞的滋味。 莫非他?难道他? “作为一个女人,不应该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尤其还是个孕妇。” 言罢,他挥手一召,血雾汹涌而至,紧接着他又是一脚把我给踹了上去,然后跟着飘上来一脸傲气站在那里,衣袂飘飘,无比风骚。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踹一次就好了,竟然还踹第二次,知道我是孕妇还踹,有没有人性啊? 我爬起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只是幅度太大平衡没掌控好,一个踉跄朝地面栽去。要不是那冰凉凉的手揽住我的腰肢,我可能就真的脸先着地了。 “唉,我怎么有这么怂这么笨的妈。” 耳边忽然一个小小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我顿然一震,狐疑地看了眼四周。 是谁在公然鄙视我么? 第116章:近在咫尺 “你,怎么会去救我的啊?” 又一次被送进玉宅后院的时候,我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上一次洛凌枭出现救我是因为红宝石的封印被解开,我无可非议,那这次呢? 我偷睨着他英俊的侧脸,心里还有些悸动。 如果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九儿的话。那这举世无双的男人就是我的,可我瞧着他除了秀色可餐之外,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爱一个人的话,会忘记得如此彻底吗? 而且我不解的是,他那么厉害为何没有看出来我是他妻子?即便我套了别人的皮,至少有些本能没有改变吧,他却一点都没发现。 唉! 我估计就算我们俩是夫妻,可能也是同床异梦那种。 “要不是你肚子里的小鬼头呼救,你以为我会那么有空去救你?好好呆在这里,我准备继续研究你。” 他好半天才回我,我的思绪都已经神游到我们俩如此没有心电感应,是不是已经协议离婚的事情上了。 我回过神来,讪讪地“噢”了一声。紧接着一愣。 “你说什么?我的宝宝向你呼救?” 我低下头瞧着平坦白皙的肚皮,一脸的匪夷所思。这里面的小鬼能隔空请救兵?艾玛,我怀了个什么东西? 我有些惶恐了,想起那句极具鄙视的话,奶声奶气的,应该就是这小鬼说的吧?还没出生就开始唾弃我了,哼。 “灵胎转世,你以为这是个凡人么?” 洛凌枭顿了一下,忽然抬手召出一道黑符,往我肚子上印了过去。我吓得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他要干嘛。 “这黑符是加持灵力的,这样可以长得快一点,你好好养着吧。” 言罢,他唇角忽然漾起一缕意味深长的浅笑,那模样,看得我又一下子心波荡漾了。眼睛里尽是朵朵桃花。 我目送他转身离去,视线久久舍不得收回来。他要真的是我男人,那必然是我几辈子修来的运气。 唉! 好想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只可惜…… 苏清浅说,我在换皮的时候她用禁术封印了我的记忆,因为这人皮刀枪不入。所以我想恢复记忆的话得看造化,她为此对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我回到后院时天刚亮,禅房的门紧闭着,我想起那可爱的小女鬼尘儿,就悄然走了过去。她垂头丧气地坐在蒲团上,一脸的伤心。黄婆婆坐在她身边守护着,在打坐。 我想起阿九那天离开的时候跟我讲的。尘儿喜欢吃馅饼。要不我做点馅饼去哄哄她?或许她一开心就愿意修炼了呢。 打定主意,我来到了前院。 院子里的鬼可能道行不深,天一亮就没影儿了。我看四下里没人守卫,就径直走向了主楼厨房,这里的东西都很现代化,食物也应有尽有。 我找到面粉,鸡蛋,肉,很熟练地做起了馅饼。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厨艺呢,完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准。 我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还哼起了小调,“你是我的小丫小苹果,怎么爱你……” “你很悠哉?”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我身后传来,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因为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温润气息我好像熟悉了似得。 “我看尘儿在禅房很落寞,准备做点馅饼去哄哄她。”我一边把馅饼一个个放进锅里,一边回应,温柔得像个贤妻良母似得。 “你也会做馅饼?” 温润的气息靠近,我一抬头就看到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又忍不住犯花痴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帅气得人神共愤。我觉得溟袭也妖孽,好看到极致。但他们俩有个非常不同的地方,就是气质。 洛凌枭是可以让全天下男人自惭形秽的人,他的气场可以主导一切。而溟袭则是让女人心花怒放,让男人也把持不住的人,很妖孽。 “糊了!” 我正心波荡漾的时候,他淡淡来了这么一句。我慌忙转过头一看,锅里都冒青烟了,我那几个馅饼完全变成了黑煤球。 我顿时抑郁得脸都黑了,这多糗啊,简直是我人生中最黑的历史。 “你进来有事吗?” 我闷了好久才没好气地问道,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嘚瑟了,还唱小苹果呢,哎! “没事。”他明明满眼都是疑惑,但却否认了。 “那你让开点,我从新做。” 我把黑煤球都丢在垃圾桶灭迹了,又重整旗鼓从新开始。洛凌枭就一直站在角落,依然那么若有所思地看我。 “奇怪,身上明明没有九儿的气息,可怎么会打开宝石封印呢。”他在喃喃自语,我却听得明白。 原来,他之所以跟屁虫似得在我左右,只是疑惑我的身份。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就是九儿,只是想到自己这身借来的人皮,还有根本记不得与他的任何过往,也就忍住了。 或许有一天老天有眼,能让我恢复记忆,想起自己为何换皮,就能坦然地面对他了。 我这次的馅饼做得还算可以,看他眼巴巴地看着,递了一个给他。“那个,我去看看尘儿。” “你喜欢她吗?”他忽然问我。 我点点头,很用力的点头。那么可爱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啊,我都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那么可爱那么美美的。 只是一想到小家伙那万分鄙视我的话,我就觉得这小鬼头肯定没尘儿乖。 “那你没事多陪陪她好吗?”他竟用的是祈求的语气,令我一下子爱心泛滥,又重重点了点头。 我端着馅饼屁颠颠地朝着后院而去,献宝似得。而刚走到花园中,忽然一阵强烈的阴风从四面八方窜了进来。 紧接着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面色冷冽的男子,还有一只长得跟小牛犊似得……狗还是什么? 那男子冷冷瞄了我一眼,眸子从上到下把我扫描了一遍,才又走向了洛凌枭,“主人,属下和黑宝带兵把六道之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九儿,她应该不在哪里。” 原来是去找我的,他们果然为了找我费劲了心事。 我讪讪地瞥了他们一眼,低头端着馅饼准备绕过去,而这大黑狗却一个箭步蹿到我面前,那犀利如剑的眸子静静地看我许久,忽然纵身扑向了我。 “嗷呜!” “妈呀!” 我被它扑倒在地,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我以为它会一口咬在我脖子上,然后把我生拉硬拽地撕碎。 然而没有! 它伸出猩红的舌头顺着我的脸挨个舔了一遍,弄了我一脸唾沫。并且,它那尾巴摇得跟哈士奇似得,特别谄媚。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两人面色都非常惊愕且匪夷所思,但就是不把这狗叫开。 我特别无奈,只能紧紧地保护好了手里两个馅饼任凭它舔。 “黑宝,让开!” 终于,洛凌枭一声令下,这叫黑宝的大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在了我面前,我傲娇地推开了,自己爬了起来。 禽兽,刚才我被舔来舔去也不帮一下。 这大黑狗还没放过去,走过来溺爱地用它大脑袋蹭我,还撒娇呢。我感觉特别奇怪,它这是闻到我身上有它主人的气息了么? 可是,这人皮一旦穿上,所有气息都会隐藏的啊,连洛凌枭都找不到我的破绽,它为何可以? “主人,她……”那个面色冷冽的男子狐疑地看着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黑宝从不与陌生人亲近,它怎么……” “秦风,你带着黑宝退下吧。” “是!” 大黑狗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我,眼中的亢奋一点没散去。洛凌枭走过来抬起袖袍给我擦了擦脸上的唾沫,伸手抚上了我的脸。 “你明明是刘三诛训练的九星罗刹,黑宝怎么会跟你亲近?封印怎么会被你解开?你是九儿吗?为何我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气息?” “……” 我竟无言以对,我该怎么说我穿了别人的人皮,然后记忆也没有了?我不敢说,万一他爱的是曾经的九儿呢? “那块红宝石是我故意封印埋在废墟的,九儿一心想要找到我的残肢,她看到了肯定会去的,可是你……” 他一副无法接受我的样子,令我心里一下子凉了。所以,就算我是九儿,他也不会接受这个皮囊,他爱的是唯一的那个九九。 我尴尬地耸了耸肩,把他的手拉掉了,“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嘛,麻烦请离我远点,我去给尘儿送馅饼。” 我狼狈地逃开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其实我很渴望他把我认出来,这样我就可以大声告诉他我是九儿,我失忆了,但是所有一切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可是…… 来到后院禅房的时候,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捧着唯一两个没掉在地上的馅饼走了进去。 “尘儿,看看这是什么,喜欢吗?” 黄婆婆看我送了馅饼来,冲我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我坐在她刚才坐过的蒲团上,拿起一个馅饼递给了尘儿。 “尝一尝好吃吗?” “你是谁?”她接过馅饼好奇地问道,还深深嗅了一口,“咦,你做的馅饼怎么和娘亲做的一样的味道?”她说着又捧起馅饼嗅着,小脸泛着淡淡的喜悦。 她说的娘亲,是我吗? 溟袭说,三百年前我的前世选择了洛凌枭,而今生又给他怀上了孩子,那么尘儿就应该是我的孩子吧?她竟然因为想我病成了这样,这傻丫头。 “娘亲,你在哪里呢,尘儿好想你。” 她捧着馅饼一脸陶醉地吸着气息,看得我心里酸溜溜的。我轻轻捋着她的发丝,都已经快感受不到了。她的身体质感不太强了,连刚才那个黑宝都不如。 “尘儿,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把我当成娘亲的。” “可你不是娘亲。”她摇摇头,撅起小嘴把馅饼递给了我,“娘亲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她是这个天底下最美最好的女人。” “……” 我顿时就不知道如何回应了,有些无措。她不接受这个模样的我,甚至是拒绝的。我看她不打算打理我了,就起身讪讪地离开了。 我回到隔壁的偏房,鼻子酸酸的,心里很委屈。 而就在此时,肚皮忽然间有点振动,我竟感觉像是有一只小手在敲我肚皮似得。好吧,不但有敲我的颤动,我还听到了一声软糯呢喃的“喂”!上来乐划。 是我宝宝么,怎么如此恐怖?他这以为是在敲门么,还喂,这么没礼貌? 我见肚皮在颤,也好奇地伸出一根指头去戳一下表示回应,谁知道又来了这么一句,“妈妈,别戳人家小鸡鸡,讨厌!” “……” 第117章:爱归来 听着腹中那奶声奶气的话,我惊得两眼瞪成了铜铃。虽然洛凌枭说我怀的是个灵胎,但这也太灵了吧? 都能说话了,还有小鸡鸡了…… 小鸡鸡? “儿子,是你吗?”我又忍不住戳了两下。 “九笨,你不会到现在没猜出来你乖宝我是谁吧?”这小家伙。竟然叫我九笨,我聪明的时候他还是个细胞呢。 只是,他这么一说,我倒认真思虑了起来。轮回尽头,引魂灯前,那一道撞飞我的阴风……难不成他是阿九,可是阿九不应该是个女孩吗? “阿,阿九?” “哼哼,还算没笨得无可救药。” 听听,又是很唾弃的声音,我又忍不住戳他一下,投胎前没见得对我这么无礼,不然我一定拒绝收纳他的。 “可是。你不是应该是个女孩吗?” “命运从来就掌握在自己手中滴,那鬼巫想控制我。没门!记得,这一世对人家好点,陪你们的时间不多……” 他那“不多”两个字,令我想起了苏清浅告诉我的,阿九用三世轮回换来了这一世的十年。 十年……也就是说,他只能活十年? 不! 我轻抚着小腹,心里忽然特别难受。阿九,既然投胎做了我的孩子,我即使逆天也要让你活到寿终正寝的。 我现在虽然没有怀孕的那种质感,但他在不断振动,我还是有点感触的。 “九笨,这张人皮是被鬼巫加了封印的。老爸看不到我们俩的魂魄。他一直在怀疑你的身份。只是不敢确定,你为什么不主动说?” “我……怕!” “别怕,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等我把九星罗刹所有力量给你的时候,我就成凡体了,曾经的一切将不再记得。所以你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要好好爱我。” 他的话令我瞬间就泣不成声了,莫非阿九转世轮回只为了成全我吗?我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渐渐的,腹间的振动慢慢消失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而我的心此刻却汹涌澎湃得很,身体哆嗦着,是不是我太固执了,明明在爱人身边,却一直都不肯说。 我在怕什么?怕他不再爱我,怕他无法接受? 我处心积虑隐瞒着身份,只为了一个让他继续爱我的理由么?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我忽然想去看看凌枭了,阿九说了,如果我再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是什么来不及了? 我蜷在沙发上纠结着,心一直都起伏不定。 天色又渐渐落幕,当烈风把最后一缕余晖吹散的时候,院中的孤魂野鬼都飘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很多很多。 有几只大胆的还飘进了后院,在禅房面前徘徊。 “唉,当初我们应该坚持着保护九小姐的,兴许她就不会不见了,小公主也不会这么难过。” “是啊,这些日子看到她的道行一点点退化,估计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你们说,九小姐是不是已经死了?她要是活着的话,肯定会来这里看小公主和帝尊的。他们俩那么相爱,会舍不得彼此的。” “难说……” 我听到鬼魂们的对话,心里更难过了一些,我要去找凌枭,一定要去。我要大声地告诉他我就是九儿,我只是换了个皮而已,我还是我。 我把自己梳洗了一遍,没那么狼狈了才走向了前院。前院有好多鬼,都聚在一起聊着什么,看我过去时,只是好奇地瞄着,也没来问我。 我来到主楼,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我刚想走进去,却在窗边看到客厅里多了个英俊帅气的男子,只是打扮得有些杀马特。 他把一本簿子递给了凌枭,我瞧着那簿子上写了三个字“轮回册”,这是什么…… “帝尊,我查过了,投胎转世的灵胎的确是九星罗刹本人,因为煞气太重,一般的凡体也无法承受她的。” “怪不得鬼巫要亲自去人道轮回尽头堵人,她竟然是九星罗刹转世。这么说,这九星罗刹腹中的灵胎就是九星罗刹,她是在投胎之前把自己的皮剥了么?那么这人皮下的女人……” 凌枭说道这里的时候,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退了几步。还是秦风扶住了他,只是秦风自己看起来也很震惊。 “是九儿,她是九儿。我这么傻,竟然没有猜出她的身份,这天地间除了她,还有谁能怀灵胎呢。她怀孕了,她怀了我的孩子。” “主人,要不咱们再探一下她的魂魄看看,如果是九儿,她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啊。” “不能了,人皮加过封印,根本看不到。我已经探了一次,用了黑符。再探怕她腹中胎儿受不了。这该死的鬼巫,我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的。” 凌枭说着怒气冲天地走了出来,我来不及躲避,对上了他。 四目相接的一刻,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我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所有台词尽在不言中。 对不起凌枭,是我太懦弱了,我不敢面对你们,因为我是那么卑微的存在。我怕你知道我裹了别人的皮时会嫌弃我。 我想把这些告诉他,却发现这些都是我自卑的借口,他肯定会怪我对我们的感情不够自信。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看我傻傻地四处寻你?你这小笨蛋,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他走过来抓着我的肩头嘶声大喊,声音都在颤抖。院中的鬼都围了过来,远远地飘在三丈之外盯着我们,面色又惊又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哽咽道,无法面对他的震怒和痛心。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三界之中,六道之外,我都找遍了。”他一把揽过我抱在怀中,星眸中泛起了淡淡血红的泪光。 我哭得歇斯底里,自责、愧疚和难过一涌而上,我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 “凌枭,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找不到更能表达我内心崩溃的词了。我抬头看着他又悲又喜的脸,仿佛莫名多了好些熟悉感。 曾经无数的日日夜夜魂牵梦萦,我们比翼双飞,千里共婵娟。 “九儿!” 他捧起我的脸一点点抹去了我满脸的泪痕,唇角在颤抖着。我想,我给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我完全不知所措。 秦风和那个杀马特男子也走了出来,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我没脸见他们,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九儿,你之所以换了这身皮,是不是血兽之血把你皮肤腐蚀了?” 秦风走过来问我,一脸的自责。我不知道他见到了什么,只是摇摇头。我若说了我记忆也没有了,他们是不是会更难过? “九儿!” 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叫我,是黄婆婆抱着尘儿走了上来。尘儿怔怔地看着我,小嘴一瘪一瘪的,想哭,却强忍着的样子。上以庄扛。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尘儿了?” 好半天,她才冲我喊道,大眼睛里血红的泪珠儿瞬间就滚了出来。我走过去心酸地抱过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怎么会不要她,我只是忘记了她而已。 “娘亲,是不是尘儿不乖你就不要了?你都不回来看看我,呜呜呜……” “我不是,我不是的。”我要怎么说跟她说呢?因为所有的解释都是借口,只是在掩饰我的懦弱而已。 “你们都退下吧,尘儿,娘亲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乖乖的去修炼了?让黑宝陪你去好吗?” 就在我万分为难的时候,凌枭说话了,周遭的鬼迅速散去,连黄婆婆也走了。 尘儿抱着我的脖子用力地摇头,“人家不要,人家要和娘亲在一起。只是……娘亲,你为什么换了一张脸呢?” “娘亲会换回来的,换尘儿喜欢的那个好吗?” “嗯呢!” “那你现在灵力这么弱,娘亲陪你去修炼好不好?” “好!” 我瞥了凌枭一眼,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于是我抱着尘儿走向了后院。后院的禅房是凌枭灵力加持过的地方,尘儿如果愿意,可以很快吸收那些灵力。 之前那个叫寒月的女鬼飘在了我身后,看我的眼神比较不友善,“哼,你以为这样就能蛊惑帝尊了么?你到底是谁?” 我看她敌意很强,也就不跟她说了。我现在顶着别人的皮,自然没有证明的理由。 “小公主,你不要被她蛊惑了,她兴许也是一个想要接近帝尊的人。帝尊因为思念九小姐错认也就罢了,你可不能啊。” “人家愿意被蛊惑!” 怀中的小家伙软糯地回了一句,令我心头一热,鼻子更酸了。原来我所忌惮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那都不是事,是我自己一个人钻到了死胡同里出不来。 “娘亲,你变成这样尘儿也喜欢,只要是娘亲,尘儿都喜欢。”小家伙深怕我不信,勾着我的脖子凑上来亲了我一下。 “嗷呜,嗷呜!”身后,那个小牛犊似得黑宝也飞冲了过来,咬着我的衣角不断地摇尾巴,特别亢奋。 “黑宝,不要跟人家争娘亲,你一个小狼王,不要像狗狗一样摇尾巴好吗,娘亲最唾弃你这点了。”尘儿傲娇地道,抱着我不松手。 黑宝夹起尾巴收敛了一些,但还是不断用大脑袋蹭我屁股,一个劲地表达对我的思念和热情。 原来这家伙是只狼,我想起它把我舔得一脸唾沫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于是,我又不争气地热泪盈眶了。 耳边,又传来奶声奶气的一句,“九笨,刚才为什么没有跟老爸来个法式长吻呢?” 第118章:风起 尘儿在我和黑宝的陪伴下,乖乖地开始进入冥思状态,接收凌枭为她加持的灵力。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得真实,我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息悄然而至,我转过头,看到凌枭站在外面一脸柔情地看我。或者是,看人皮下的我。 但不管怎样,我此时心中都幸福得紧。我羞涩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凌枭,你怎么来了?” “想你!” 简短两个字,道尽他无法说出口的千言万语。他牵过我的手,忽然袖袍一挥,四下里涌来无数血雾凝成一团。 我一愣,想起他两次踹我上去的事情,本能地退了一步。他莞尔一笑,却一把揽过我飞了上去,飘然远去。 “回头,我让你踹回来!” 他在我耳边轻喃。唇瓣碰到我的耳垂,顿令我悸动不已。他低头蹭着我的鼻尖。唇一下子滑了下去,含住了我的唇瓣,一缕淡淡的紫檀味的气息传来,我醉倒在他的温柔里不想醒来。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我喘息得特别厉害,慌忙转过头故作不经意地看四周的风景。 血雾载着我们翻山越岭,我眼底所见的景物如时空穿梭般滚动着,越来越阴霾,暗沉,这是什么地方? 周遭狂风大作,透着风雨欲来的架势。 心头一股莫名的悚意油然而生。我惊恐地拽紧了凌枭随风狂舞的衣角。他紧紧抱住了我。用他宽大的斗篷把我罩住。 “九儿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他轻抚着我的发丝,温柔至极,虽然身体还是那么冰凉凉的,却令我很安心,似乎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很快,耳边风声小了很多,也没那么恐惧了。我抬起头来,眼前早已风云散尽,这里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皇宫。 凌枭与我落在了金銮殿前,只是这里静谧得像是假的。他拉着我的手阔步走在光滑的青石板路面上,举步间尽显他君临天下的威严。 我不知道他要拉我去哪里,但看他脸色有些凝重。 我们走过长廊,来到了看似像天坛的地方。这四周有股非常神秘的气息在荡漾,我说不来什么感觉,但非常慑人。 这地方可能是举行祭天大典的地方,庄重而森严。 高高的祭祀台中,立着一根巨大的柱子,上面雕龙刻凤,云纹呈祥,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分外诡异。好像上面沾满了无数血腥,有好多阴魂被封印在上面,在歇斯底里的挣扎。 凌枭停下脚步盯着那柱子许久,眼底悄然覆上一层浓浓的悲凉。他是在伤心什么吗?身子竟然都在微微颤抖。 许久,他才转头静静地看着我,牵强地笑了一下。 “九儿,这里是三百年前异大陆的祭台,而这根柱子是……”他迟疑了一下,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脸,眼神万分愧疚,“这是诛仙柱。” “噢!原来是诛仙柱,怪不得这么多冤魂在上面挣扎,想必也死了不少人吧。”我有点同情这些鬼魂,印在这上面,终归会灰飞烟灭的吧。 凌枭愣了一下,“你……”他顿了顿,始终没说出下文,但我看他的眼神很疑惑,是我哪里表现得不够好? 难道,这诛仙柱跟我也有关系? 只是,看凌枭那悲戚愧疚的样子,莫不是我三百年前就死在这个地方吧?怪不得我心里有股无法言喻的恐惧。 “怎么了凌枭?看你欲言又止的。”我讪笑道,很纳闷。 “鬼巫在你这人皮上不但加了封印,还印下了灵魂契约。如果不解除的话,非但你的能力无法恢复,连咱们的孩子也都非常危险,我要请七曜相师相助来为你解除封印,你别怕。” 原来他带我来这里是想为我解除封印,只是看他那凝重的眸色,这封印怕是不好解除。这个鬼巫到底要做什么呢,他是何方神圣? “我不怕!” 虽然心头一直很恐惧,但我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有他在,我还怕什么呢。生死与共,我若真不小心死了,不是还能变鬼陪他么。 他拨弄了一下我的发丝,低头在我眉心亲吻了一下,“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宝宝的。” “恩!” “站在这里等我。” 他说着走向了祭台,冷冷看着那根诡异的柱子。我紧张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腿好像有些发软。 他站在柱头之下,缓缓张开了双臂,周遭顿时刮起一阵狂风,掀起他宽大的袖袍和斗篷,形成了诡异的黑色云浪。 “灵符,魂聚!” 他挥臂震出四道黑符,分布在祭台四周。黑符上的符印金光一闪,一致射向了中心的那根诛仙柱。 诛仙柱上的鬼魂顿时挣扎嘶吼起来,仿佛很痛苦,但不一会,一缕黑色戾气从柱头里飘了出来,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我顿时惊呆了,这个鬼魂长得竟然有点像老爷子让我认识的那个中大叔,只是这个穿着宽大的道袍,比较仙风道骨,眉宇间多了些仙气。 难道,这就是七曜相师吗? 他缓缓飘向凌枭,低头鞠了一躬,“吾皇,召唤贫道所为何事?” “九儿穿上了鬼巫封印过的人皮,还印有灵魂契约,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解开这封印。”凌枭对这七曜相师颇为尊重,我想他可能是个修道高人。 七曜相师转头瞥了我一眼,却是脸色顿变,“嗖”地一下飘了过来,犀利的眼眸在我身上如X光似得扫来扫去。 “这是九小姐吗?”他狐疑地问道。 “恩,九儿无奈穿上了九星罗刹的人皮,而她自己投胎做了我们的孩子。我若不解除封印,孩子和九儿迟早要被鬼巫控制的。” “啊……贫道竟然没看出来这是九小姐,竟然还怀有灵胎了。”他摇摇头,挫败地叹了一声,“他果然更加厉害了,九星罗刹都被训练出来了。这封印之下,我竟一点灵气都看不到。吾皇,这封印怕是解除不了啊。” “为何?”凌枭一愣,疾步走了过来。上土长才。 “这人皮以食蛊虫炼就,早已经刀枪不入,再加上天煞本就煞气较重,在形成九星罗刹之时想必也是怨念很重,令这皮更加坚不可摧,我们的鬼道之术是以阴气凝聚而成,是无法摧毁这人皮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九小姐自己的至阳之火,方能焚烧这张人皮。” “……可是人皮封印不解除,九儿如何恢复能力?” 凌枭惊呆了,眸色顿时变得有些惶恐。他拉过我揽在怀中,仿佛下一秒我就要消失了似得。我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他的无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解开不了这封印。灵符,魂祭!” 他摇着头,忽然又挥臂一震,召出了无数黑色灵符如坚盾一般围在我的身边,那灵符不断泛出金光罩在我的身上,像是要硬生生把我这身人皮扯掉似得。 七曜相师见状,也是翻掌一挥,召出了几道血红色灵符加持在黑色灵符之上。顿然间,那股拉扯的力量更强,如排山倒海之势。 我好像觉得有一把利刀在割我的血肉,想要分离开似得。我很想告诉凌枭我好痛,可是看到他那焦急如焚的样子,我竟说不出口,死死忍着这撕心裂肺的痛。 “噗!”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喉咙一紧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把灵符的力量给化解了。七曜相师被震得踉跄了一步,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凌枭却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我,满脸自责。我五脏六腑还在翻江倒海,气血不断翻涌。脸色在瞬间煞白如纸,我差点就背过气了。 “对不起九儿,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是我太心急了。”凌枭抱着我急道,更加的愧疚了。 我虚脱地摇摇头,轻抚了一下他的脸,“我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九小姐,你的锁魂术可是已经到了第六重了?” 七曜相师走过来纳闷地问我,我摇摇头,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连锁魂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还知道是第几重呢。 “吾皇,凭九小姐第六重的至阳之火,是肯定能够把这人皮焚化的,咱们无须担心。想必,这‘魂禁’的封印,兴许在不久之后就可以解除了。异大陆这些子民们,也都可以轮回转世了。唉,也不知道当年贫道分离的那缕魂魄有没有轮回,竟是感应不到了” 七曜相师慈眉善目地睨我,眉宇间有些如释重负,好像我就一定能解除那个什么“魂禁”的封印似得。 只是,魂禁是个什么东西?我竟无法参透。 “可是,有这人皮封印着九儿,她的能力如何恢复?”凌枭紧紧抱着我不放开,我看他特别愧疚。 “吾皇,你忘记了九小姐腹中还有个九星罗刹吗。贫道猜想,他能够投胎为你的孩子,也是感念你当年能破例给他轮回转世的机会,他会帮她的。” “不,鬼巫既然在人皮上加持封印,说明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哈哈,你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还不算太笨。洛凌枭,我与你斗了三百年,岂会让你掌控一切。天道乾坤,魂破!” 凌枭语音未落,四周忽然响起这阴毒冷冽的声音。 紧接着周遭狂风大作,到处飞沙走石,一片血红灵符铺天盖地地朝我们三个砸来,那灵符中裹着无数修长白皙的手,如剜心之势,透着腥风血雨的气息。 第119章:较量 “是‘他’!吾皇,贫道今朝一定叫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七曜相师惊叫一声,翻掌震出三道黑符,诡异地竖在我们三个之间,像是形成了一道盾墙。他抬手打了一个复杂的结印,面色冷冽。 “丙。卯,伤,太玄遁甲!” 他一声厉喝,身上的道袍忽然掀起层层阴风,周遭结成一个以三道黑符为圆心的阵法,把那些攻击而来的鬼手挡在了外面。 阵中的黑符在不断地转动方位,每次符印发出金光之时,都能与阵法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相辉映,继而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 我一下子惊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之术么?好诡异的阵法,完全可以随时变化攻击方位。 “老头儿,就你这点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阴戾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色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而下,落在了阵法之外。也随之收起了那些攻击的鬼手。 而我看到他时顿然愣住了,这刀刻般的容颜,绝世的星眸,这,这不是凌枭吗? 只是他穿的是一身洁白的锦缎衣袍,眉宇间尽显狂妄不羁之气。手中握着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另一只手心。他冷冷瞄了我一眼,唇角泛起一抹阴笑。 “哎呀呀九玄,你怎么穿了别人的皮啊,啧啧啧。即便你风骚一世,却也是摆脱不了我的控制,这是可悲呢。还是可悲呢?这洛凌枭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帝尊吗?怎么没能好好保护你呢?” “关你屁事啊?” 我霍然站起来怒视着这家伙。虽然他有着与凌枭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气场完全是两个极端。听他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他这人内心是如何黑暗了,我鸟都不用鸟他。 “哼,你迟早也会成为我的阶下囚,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在诛仙柱上再一次魂飞魄散的!” 诛仙柱上再一次魂飞魄散?上土岛巴。 我愣了一下,难道我已经魂飞魄散过一次了?还就是在这个诛仙柱上? 怪不得凌枭刚才的眼神那么悲痛,原来这是我死的地方啊。我惊愕地看了眼那龙凤呈祥的柱子,这么美,雕工那么精细,竟然是我的坟场,哎! 凌枭连忙把我揽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像是在无声地安慰我。他冷冷地看着阵外的那个人,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吾皇,让贫道来对付他。” 七曜相师似乎对这家伙也无比憎恨,挥袍一震,又召出两道血符夹在这黑符中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坚盾。 无数金色符印顺着阵法震出去,掀起了排山倒海般的阴风。四周真真是飞沙走石,祭台上的石柱和石鼎被卷在空中,很快就粉碎成沫了。 然而! 即便是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并未伤这家伙半分。他如一棵劲松似得站在阵外,完全不以为意。 “七曜,你难道不知道,他强,我则强么?你这点道行,能奈我何?”他不屑地哼哼,在我们面前傲娇地走来走去,那气势,绝对跟斗鸡似得。 “就你也配跟吾皇比?” 七曜相师滞了一下,忽然眸色一寒,直接一道黑符朝那家伙震出,那金色符印如迷网般把他封锁,他顿时大惊,一个纵身飘了好远。 “七曜,看不出你这三百年来大有进步啊,还能震退我。” “你不晓得的事情多了去了,灵符,魂斩!”七曜相师说话间又是一道血符飞出,宛如千万把利刀呼啸着朝那家伙劈头砍去。 “赞你一句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找死的东西。” 那家伙冷喝一声,忽然振臂如苍鹰般俯冲而来,一道道血符顺着他的双掌飞出来,形成了一片汹涌澎湃的血海。 当血海卷起千层巨浪朝阵法砸下来的时候,凌枭忽然一把抱着我腾空而起,七曜相师也随之冲了出来。 “轰!” 血浪击破了阵法,与里面的黑符相撞,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气流弥漫开来。祭祀台上所有东西全部化为灰烬,唯有那诛仙柱,依然诡异地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哼,雕虫小技!”那家伙冷笑道,眉宇间狂妄至极。 “噗!” 七曜相师眸色一紧,张嘴喷出一口暗黑的血迹,把他一身道袍都染黑了。他怒视着那家伙,特别痛心疾首。 “这个混蛋,竟,竟是这般强大。”七曜相师似乎难以接受这家伙的强大,气得又呕出了一缕黑血。 “我说了,这三界总有一天是我来掌控,你们……都得以我为尊。而你,洛凌枭,将灰飞烟灭,永生永世地消失。”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凌枭看七曜相师已经修为大损,蹙了蹙眉道。“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贫道告退,吾皇要小心。” “恩!” 七曜相师又化为一缕黑色戾气回到了诛仙柱里,估计又要修复好长一段时间了。凌枭的脸色非常难看,冷冷地看着面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眸子里仇恨滔天。 “九儿,小心些在这等我!”他召来血雾把我托起,随即飞身朝那家伙扑了过去,傲然地杵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的衣服对比非常鲜明,一黑一白,宛如善恶的分水岭。 “洛凌枭,你以为九玄还能帮你找回余下的残肢来对付我吗?呵呵,她已经没有能力找回来了,而我的不死之身即将炼制好,你,就乖乖对我俯首称臣吧。我心情好的话,兴许就让你选个好点的方式灰飞烟灭。” “就算我只有五块残肢,对付你和鬼巫也绰绰有余了。” 凌枭说着弹指一挥,一道黑色的,火焰般的东西出现在他的指尖,紧接着他抬起指尖在半空迅速画了几下,竟凭空出现了一道黑符。 “你竟炼成了鬼符?”那家伙一脸的难以置信。 “鬼符,破!” 凌枭没理他,忽然一声怒喝,那黑符如坚盾般朝那家伙撞了过去,他两眼圆瞪,似乎还处于惊愕之中。 “保护主上!” 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传来,四下里紧接着飞来无数只枯骨如柴的手,齐刷刷挡住了那黑符。紧接着那个鬼巫就出现了,抓着那家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些鬼手,被黑符瞬间击得粉碎。 “洛凌枭,你一定会后悔的,当九玄再一次死在你面前的那天,就是你的忌日。”远远的,还有这样的话飘来,但已经没什么震慑力了。 这场硝烟战火以那家伙的离开告一段落,但凌枭的脸却丝毫没有放松过。他飘过来一把抱住我,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沉重。 “九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他指的是什么?我怎么有些莫名其妙。 “我这不好好的嘛,我又没事。”我讪笑道。 “我本来以为可以为你解开封印的,只是……” “没关系的,又不急在这一时嘛。七曜相师怎么样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我岔开了话题。 “好。” 凌枭又抱着我飘了下去,这祭祀台已经满目疮痍,跟被飓风卷了似得。唯有那诛仙柱还完好无损,上面的鬼魂依然在徒劳地挣扎着。 “七曜相师,你的后人我已经找到,你可有什么话说?”凌枭一边说,一边召出了一道黑符,“灵魂,魂祭!” 他把这灵力加持在诛仙台上,我感受到七曜相师那股气息在迅速接受。 “吾皇,既然你已经找到他,就让他助九小姐一臂之力,找出你余下的残肢吧。‘他’的能力已经快跟上你了,贫道很担心。” “没事,我不会让他超过的。” “吾皇,请把这个交于贫道的后人,可让他七窍通灵。” 七曜相师说话的同时,诛仙柱上慢慢飘出了一道灵符,这与别的灵符不同,这个没有攻击力。 “我一定会带到的,你好好养伤。” “谢吾皇相助!” 我与凌枭离开的时候,他的心情特别沉重。一直都紧紧抱着我,深怕我忽然间消失了一样。 我知道他在害怕,因为封印解不开,我的能力就恢复不了,孩子也有危险。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失忆了,想不起能力如何使用,即便能召回又如何呢? 我要把这事告诉凌枭,免得他期望值太高,到时候会接受不了。可是,我要怎么说才比较委婉呢? 我纠结了。 身边风在嘶吼,天际阴霾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这并不是我生存的那个时空,这是一个没有人气的地方。 我把头埋在凌枭的怀中,在酝酿着要如何告诉他真相,真怕他更伤心。 “凌枭,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许久,我才纠结出声,特别的惶恐。 “恩?”他轻柔地捋着我被风吹乱的发丝,显得心事重重的。 “我……我好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曾经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锁魂术的事情,我也好重新练练。” “……什么?”他愣了一下才惊道,捧起了我的脸死死瞅我,“你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记不得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满眼都是惶恐。他肯定非常珍惜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否则不会如此害怕的。 我点点头,无言地咬了一下唇瓣,眼睛却有些酸涩了。我看到他那样子心里很难受,他像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特别自责。 “我可怜的九儿,对不起,是我的错……” 第120章:鬼域 我们回到玉宅时竟然已是半月之后,时节算起来是晚春了。看来时空转换中,时间的变化也很诡异。 凌枭回来后心情特别低落,踌躇许久,才跟我说去一趟“鬼域”。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就随他了。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本想一起去的,但怕他见我在身边更加难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顺便到后院看尘儿了。 尘儿乖乖修炼了半月,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后院的冰雪也因为她的复原在急速解冻,那些被冰封的树枝什么的已经开始发出新芽,透着勃勃生机。 黑宝一直在陪着尘儿,见我回来就屁颠颠地来黏我了。我心里装着事,所以逗了它一会就让它自己玩了。 我坐在蒲团上抱起了尘儿,指尖不经意地卷着她软软的发丝,在想着怎么让她告诉我一些曾经的事情,这样我偶尔提及的时候凌枭可以开心点。 “尘儿。娘亲对过去的一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你可不可以告诉娘亲?是如何跟父皇遇到的。你们既然已经死去了又为何没有轮回转世……” 尘儿还真以为我是记不清楚了,于是从我如何送饭,如何被秦风发现开始讲,一直到我与凌枭成亲的那天。 我也终于明白,原来我是凌枭用尽一切办法复活的人,我是他一生的挚爱。我身边还有好多的朋友,沫念、杜影、凌元凡等等。 我们每个人的存在都与三百年前的大毁灭有着必然的联系,而我存在的使命,不但要为凌枭找回被分割的残肢,还要解开“魂禁”的封印,让当年异大陆的子民们顺利去轮回转世。 我是如此任重道远,哎! “娘亲。你在与血兽一战过后就离开了。也不回来看看尘儿和父皇。你好坏。”尘儿撅着小嘴还很委屈,令我特别心酸。 “对不起,娘亲不是故意的。” “娘亲,你这次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好吗?尘儿和父皇都很想你。” “娘亲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我抱着尘儿吻了吻她冰凉的脸颊,特别感慨。有女如此,我还怎么舍得离开呢。我要找回能力,找回记忆,我要再次去为凌枭找那些残肢,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尘儿再次进行修炼的时候,我让黑宝守护着她,自己离开了。我又失忆又穿了别人的皮,对凌枭的打击不小,我要去看看。 因为都深夜了,院子里的鬼特别活跃,对我也友善了好多。唯有那个寒月,对我甚是感冒,我走哪都能感受到她滔滔不绝的恨意。 不过我没理她,尘儿说在我离开过后,是她一直鞍前马后地照顾她,所以我必须心存感激。 我走到主楼边时,屋子里的等没亮,凌枭还没回来吗?我正要离开,见秦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看到我愣了一下,冲我笑了笑。 “九儿,你是人类,夜深了怎么还没歇息啊?” “等会就去,你怎么了,这么焦急。” 从尘儿的口中,我知道了秦风在三百年前是凌枭的大将军,和杜影同为左右大将军,非常忠心,我必然是非常尊重的。 “鬼巫蛊惑了阎君和无数城隍归顺于‘他’,准备逼宫主人交出你,若不然就要推翻他。眼下阴间一片混乱,我来请主人去主持大局。” “啊……凌枭他去了鬼域。” “什么?鬼域?”秦风脸色顿变,吓得我的心也咯噔一下。 “怎,怎么了,鬼域是个什么地方?”我以为鬼域只是阴间的地名,但看秦风的神色,怕不是那么简单。 “‘鬼域’是阴间最恐怖的一个地方,与六道之外的‘蛮荒’和天界的‘天之痕’并称为三界最惨无人道的地方。但比起蛮荒的荒凉和天之痕的寒冷,鬼域却是要凶险得多。鬼域里面的恶鬼都是人间的极恶之人死后,在遭受十殿阎罗刑法后还没魂飞魄散的鬼。如果经受鬼域的摧残后还能存活的,就是最恐怖的魔鬼了。” “那怎么办?”我一下子呆了,凌枭去哪里做什么? “我带阴兵去看看。” 秦风说着转身就走,我也慌忙跟了过去。我竟不知道鬼域是那么可怕的地方,那凌枭是去做什么? “九儿,你就留在玉宅吧,这里有寒月和黄婆婆她们守护,也是很安全的。”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我怎么能留在这里,留着也是心惊胆战的。我要去看看凌枭,我担心他。上土斤划。 秦风拗不过我,也就随我了。他召了一道灵符,与我一起遁地到了阴间。瞧着这四周灰蒙蒙一片,满地的尸骨和兵器,我很纳闷。 越往里走就越满目疮痍,像是被毁坏的城池,四下里阴风阵阵,还有不少鬼哭狼嚎的声音。 秦风忽然振臂一呼,那四周飘荡的阴风忽然间聚了过来,在我们面前渐渐成型,竟是一支庞大的阴兵。个个身着盔甲,手拿长剑。 “大将军!”阴兵们齐刷刷地喊道,气势如虹。 “你们跟我一起去趟鬼域,那地方凶险无比,将士们要小心谨慎。” “是!” 秦风顿了顿,把手指放进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厉啸。顷刻间,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飞奔而来,杀气腾腾的。 他抱着我纵身一跃跨了上去,领着阴兵朝着鬼域飞奔而去。 鬼马的速度非常快,比凌枭的血雾要快多了,身后的阴兵一开始还是跑的,到后来都是飘的。 看到秦风眉宇间的凝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真的很怕。 我们跨过冥河,越过刀山,来到了一个非常阴森的地方。老大远就能看到那里被一团黑色戾气笼罩,血腥味特别的强烈。 “你们小心,这里面的魔鬼都非常厉害,吞噬魂魄很快,靠近的时候须得小心为上。”快到鬼域的时候,秦风又不放心地叮嘱身后的阴兵。 “是!” “九儿,你把眼睛蒙上,这里的戾气太重,别伤到你的眼睛。”秦风撕下一块衣角递给我。 “好!” 我这人皮是刀枪不入的,但唯有眼睛是我自己的,秦风想必是考虑到了这点。我连忙用衣角把眼睛遮了起来,眼前顿时就朦胧一片了。 “驾!”秦风忽然一声高喊,鬼马腾空而起冲进了鬼域。 周遭顿然间狂风大作,堪比飓风。我差点被吹下了马背,连忙拽紧了秦风的衣角。 这里的戾气好重,是那种绝对可以让人心惊胆战的戾气。我坐在秦风身边都被震慑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咯的跟打架似得。 当鬼马的速度慢下来的时候,秦风又抱着我跃下了马背。我仿佛瞧见前面有个漆黑的东西挡在哪里,以万夫莫开的架势挡着。 “轰!” 我们还没发动攻击的时候,前方不远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排山倒海的阴风袭来,直接把我给吹到了半空中。 “九儿!” 秦风一声疾呼,飞身想要扑来救我,只是他自己也被这阴风吹得无法立足。 我慌忙拉开遮眼的衣角,却又看到一层黑雾汹涌而来,那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地面的阴兵被这黑雾卷袭,瞬间就没踪影了。 而我还被阴风卷在空中,半天无法落地。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就算你是帝尊又如何?想得到我的精元,白日做梦!” 狂妄嚣张的从黑雾传出来,那黑雾像浪花似得竟然又掀高了两尺。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连凌枭都不放在眼里。 凌枭呢?我看了半天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灵符,千魂斩!” 就在我惊愕无比的时候,黑雾中忽然间腾空而起一道黑影,如苍鹰般挥出无数血符。 顿然间,那些血符交织成一片血雾,直接朝那黑雾压了下去。而与此同时,他自己忽然化为一缕黑色戾气,直接穿透了那层黑雾。 “嗷!”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黑雾顿然散去。 呈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浑身长满绿毛的东西,样子很凶,仿佛是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一个怪物。 它的胸口有一个黑色的冒着乌黑血液的大窟窿,从里面慢慢冒出来一缕黑色戾气,托着一颗逼近紫色的夜明珠模样的东西。 “哼,本尊看得上你,才拿你的精元。” 而后,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我身边裹住了我,防止我脸先着地的危险。紧接着,他慢慢化为我最爱的男人,一脸柔情地看着我。 “九儿,谁叫你来的,这里这么危险。乖,把这个吞下去,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和能力。” 他把那团发光的东西递在我唇边,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宠溺。而我却红了眼圈,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原来他冒险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给我取一颗精元,他是想让我恢复记忆和能力。我乖乖地吞下了精元,悄然把眼底泪光隐去。 “秦风!” “主,主人!”秦风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刚才应该差点被那黑雾淹没了。 “是你带九儿来的?” “……是!” “滚,我一个月都不想见到你!” “噢,那属下住哪里?” “垃圾场!” 第121章:冲破封印 玉宅 卧室中,墙壁上的大红喜字还在,红艳艳的,象征着我和凌枭之间也算是真正的夫妻。虽然人鬼殊途,但这婚姻却是有见证的。 我被凌枭要求平躺在床上,仅穿了一条薄纱似得睡裙。他眸色如炬地看着我。令我特别紧张。 他,他不会是想那个了吧?夫妻之间嘛,那个是很正常的嘛。我自然也是时刻准备着我们再次干柴烈火以及翻云覆雨,但他这么赤果果地看我,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羞涩地咬着唇,亦是心波荡漾得很。 “九儿,把这个咬着!” 凌枭递给我一张卷好的干净毛巾,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我心一悸:他莫不是要玩另类的游戏吧?难道是强那个什么?或者捆那个什么? 我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然而…… 他忽然覆手一震,一道黑符从他掌心冒了出来,黑符慢慢拂过我的身躯,紧接着一下子撞进进了我的眼睛里。 “唔!” 忽然一股冻人心骨的气息窜进了我的身体。宛如电流似得在我身体里来回窜动,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像车轮在碾压我,又像是利刀在戳我。 “坚持住九儿。”凌枭紧紧抓着我手,眸子里一片疼惜和自责。 我点点头,死死咬住了毛巾,眉宇间汗水都滚出来了。想起我刚才脑子里掠过的那些不健康画面,我顿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电流似得寒气窜进了我的小腹,像是刺激我到了我腹间的孩子,他忽然呻吟了一声,吓得我连忙用手捂住,惶恐地看着凌枭。 “凌枭,是宝宝受伤了吗?” “他不会,他在帮你炼化那颗精元。”凌枭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低头吻了一下我的眉心。“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在他催眠似得轻吻下,我仿佛一下子疲惫了,整个人瘫在了那里。而就在这一刻,我看到凌枭忽然踉跄了一步,唇角溢出了一点乌黑血液。 他怎么了? 我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却又无力地重重地垂了下去,紧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笨,来,过来抱你的乖宝!” 恍惚间,我像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特别软糯还略带一点嚣张,听起来很舒服。我掀开眸子,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九笨来抱我,鬼兽要吃我。”他在呼喊我。 “儿子,你在哪里?” 我一下子慌了,循声找去,可没有方向。 周遭刮着狂风,伸手不见五指。我听到四处都是宝宝的声音,叫我去抱他,可我却找不到方向。 无影的阴风疯狂地朝我撞过来,吹得我东倒西歪,可我寻不到儿子,我好担心他。 “九笨,呜呜……你在哪里?”他在哭,在恐惧。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去找他,用心聆听着他的声音,一步步走过去。好像越来越近,宝宝的哭声更加清晰了。 “儿子别怕,我来了,我来了。”我答应过他要爱他,要宠他的。 “轰!” 我刚要触到他哭的地方时,忽然一道血符凭空冒了出来,裹着一只枯骨如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撞来。 “九笨,咬破舌尖用血喷他!” 于是我什么都顾不得,狠狠咬破舌尖一口含血的唾沫飞过去,而那鬼手却依然撞向了我,撞得我全身仿佛要裂开似得。 “啊……” 儿子忽然一声尖叫,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飞身一跃,用尽全力地撞向了那一片无尽的黑暗。 这是一片海吗?我似乎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砰啪!” 在坠入水中的那一刻,我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无数画面:我在西平县西区的一个小院子里生活,陪伴我的是一个既苛刻又和蔼的老头,他叫道玄,以装神弄鬼扮道士为生。我很丑,高考一直不通过,就在一家快餐店上班。有一天我送了一份盒饭之后,我遇上了鬼…… …… “九儿,九儿!” 急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掀开眸子的一刹那,无法控制地喷出了一口血液,是乌黑的,透着浓浓腥臭的。而喷出这口血之后,我整个人都舒坦了。 “九儿……” 看到眼前满眼心疼的凌枭,我霍然起身扑过去抱住了他,心好痛,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我不知道说什么,我难过极了。 我想起了所有,想起了自己义无反顾地跳进苏清浅那个黑色药池,我要穿上别人的皮,想要活下去看看我的夫君和我的女儿。 这一刻,我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九儿,你总算回来了,我的九儿,我就知道一定能把你找回来的。”凌枭也紧紧抱着我,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很激动。“我不要你忘记我们自己的点滴,那很珍贵。” “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记得你第一次救我,第一次吻我,第一次被我扑到,我通通都记得。” “……” 他忽然间抬起了头,眼底还有些泪光,唇角却挂着笑。“你除了这些别的都不记得吗?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我一愣,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幸好,我差点没说第一次有多么欢愉呢。 “身体还疼吗?你体内的精元很珍贵,一定要利用你的至阳之身把它好好炼化了。” “恩!”我点点头,翻掌一挥,却没召出我的至阳之火。我又连续试了几次,都不行,“这……” 我不安地看着凌枭,很惶恐。如果我召不出至阳之火,那我的锁魂术就没办法使用,就没办法去找他别的残肢了。 “别急,慢慢来,今天有些晚了,休息吧。” “噢,好嘛!”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凌枭,刚才你是不是吐血了?”我记得昏迷前好像看到了。 “怎么会呢,快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换个新的床褥。” “噢。” 我狐疑地走进浴室,怔怔地看着这张陌生的人皮,是阿九的,也就是我现在的儿子的。他用三世轮回换来了今生与我相伴,却只有短短十年。 儿子,这一世我一定会宠你爱你到地老天荒,我一定要打破那十年的诅咒,让你活久一些。 我轻抚着肚皮,却似乎感受不到他的颤动了。 我知道是他引导我去冲破封印,可能他虚脱了。之前凌枭让我昏睡的时候,就是有意让儿子引道我去自己破除封印。 那个鬼手和灵符,是鬼巫加持的封印。这让我开始怀疑苏清浅了,她说她用了禁术封印我,可为何却是鬼巫的灵符和手? 很明显,她自始至终是鬼巫的人,要不然她不可能取下阿九的人皮,也不可能蛊惑我去穿人皮,她在骗我! 人皮的出现是在我去大战血兽之前,所以必然是鬼巫已经算到了我会被血兽腐蚀,而我的至阳之身又让我继续活着,我不敢回到凌枭的身边,会想尽办法活下来。 这一切明明是个局,我却义无反顾地往里面跳了。 只是,鬼巫没算到的是我怀孕了,并且阿九的魂魄还找上我了,要了我的心尖血,用三世轮回换来投胎的机会成为了我的孩子,助我冲破了记忆的封印。 这是鬼巫计划中的败笔,但苏清浅也功不可没。 我在想,她是见溟袭再次找到我的时候崩溃了,才背叛了鬼巫。她爱溟袭,所以为了他也为了我,在最后关头提供了引魂灯,要不然阿九也找不到我的。 我把这其中的过程捋了一捋,忽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个“他”绝非等闲之辈,他能步步为营地让鬼巫一次次地算计我,而且还成功了。我觉得并非是我太笨,而是他抓住了我和凌枭彼此太在乎的弱点。 他到底是谁,竟然会那么熟悉我和凌枭的习性? 这一切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很怕。 凌枭还有五块残肢没有找到,而我的锁魂术现在施展不出来,我完全没有把握去对抗鬼巫和那个“他”设下的步步陷阱。 唉! 我洗好澡,裹了个浴袍满腹惆怅地走了出去。凌枭在阳台边站着,明明是那么霸气的背影,可为何我偏偏读出了他压抑的悲凉。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他一身都冰凉凉的,却令我很安心。我爱他,无时无刻不爱。这一生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怎么了?”他转过身拥着我,捋了一下我还没吹干的头发,“头发也不吹干,会风寒的。”上土司技。 “我就是想抱抱你,感觉一个世纪没抱你了似得。”其实我很害怕,怕有一天我们又分开了,那又怎么找到彼此呢? “傻瓜!” 他宠溺地勾起我的脸,低头轻咬着我的唇瓣,于是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还霸气地用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暴力地把他狠狠吻了一把。 他似乎很享受我霸王硬上弓的样子,眯着眼睛承受我禽兽般的吻,这一刻我再不矜持,狂野得像个女王。 好久我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在看到他含笑的眼眸时,顿时羞得把头埋进了他怀中。 但是我的手还不安分地钻进他的衣袍里,肆无忌惮地游走着。艾玛,我简直太黄太暴力了,跟个禽兽似得。 他的眸子顿然发亮,泛起了一股诡异的烈火! 第122章:缘未灭 凌枭抱着我扑向了那张记录着我们干柴烈火过的大床,低头反客为主地吻住了我,他比我要温柔多了,舌尖轻柔地掠过我的唇齿,令我悸动不已。 我情不自禁又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袍,羞涩又大胆地一路往下。再往下…… “九笨,你和老爸能顾及一下乖宝的感受吗?人家现在虚脱得很。” 耳边又传来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还略带唾弃和鄙视。我讪讪地把手抽了出来,尴尬地拉起被子钻了进去。 凌枭的火也被这小鬼浇息,哭笑不得地褪下衣袍飘进了被窝。我顺势钻进他的怀抱,手还特别不甘心地往某个地方悄悄游走。 “人家要不是顶着一张别人的皮,肯定是会把你吃了的。”我闷闷地表示我还余兴未尽。 “九儿,我一定会让你做回自己的。” “其实回不去也没关系,反正这颗心是真的。” 我故作不以为意地道,心里却不是这样想。我肯定想要自己的皮囊,哪怕丑一点也是我自己的。 七曜相师说我可以用至阳之火焚化这身皮,但我很纠结,且不说我现在还召不出至阳之火。就算能召出来,焚化了过后呢?难道我还是做一个血淋淋的没皮的人么?上役农扛。 这个问题顿时令我害怕起来。我如果做回了自己,那就……想起我那见不得人的样子,我心里忽然像压了一块石头似得沉甸甸。 “九儿,这血凤你还是戴上吧,锁魂鞭和道玄的心脏都在里面。我把你掉下的那个护身符也放进去了。” 凌枭把我脑袋揽在他的胸口,为我戴上了血凤。 我想起了那个护身符,是尹温温给我的呢。我当时还说了有时间一定要去找她,可这么久了一直没去,真不应该,我寻思明天去看看她去。 “对了凌枭,你的心脏已经找了回来,但为何没有跳动呢?” 我把头搁在他的胸口仔细听。却是一点声音都没。而我在血兽肚子里找到它的时候。分明看到它在跳动。 “傻瓜。鬼是没有心跳的。我虽然已经是鬼尊,但始终还是鬼,身体有质感而并非血肉之躯,你当然听不到心跳啦。” “可是在血兽肚子里的时候,我看到它跳动了。” “那应该是它感应到了你,引你去的。”说道这里,凌枭忽然抱紧了我,“九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遭这劫难。” “你是我的夫君,我为你寻找残肢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再说了,你变成这样也都是因为我,我为你付出一点点又何足挂齿。凌枭,我一定会恢复能力的,我要解除‘魂禁’的封印,我要把你复活。” “其实……这样我也很满足。”凌枭滞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背,“睡吧,时候不早了,我抱着你睡。” “恩!” 其实这一夜我辗转难眠,一直都在装睡。所以清楚地感觉到凌枭似乎也心事重重,我不知道所为何事。 我们俩明明一夜未眠,却都以为对方是睡着的,这种状况很不好。 天微明的时候凌枭起床了,我也掀开眸子坐了起来。拿着血凤翻来覆去地看,却再也召不出里面的东西。 这张人皮上的封印非常强,凌枭和七曜相师都没有办法解除,所以我要习惯这皮囊的存在。 我换上了一套卫衣套装,把一头长发扎成了马尾辫。这不是我的头发,是人皮上的,我的早就随着头皮腐烂了。 下楼的时候,凌枭又在殷勤地为我做早餐。我悄然走过去,看到他唇角漾起一缕浅笑,这模样顿时迷得我神魂颠倒的,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今天想去看一个故人,所以早点起床,你呢,今天有什么安排?” “可能要去一下公司吧,然后要去一趟阴间,会有一两天不回来,你在家里要安分一点,不能惹是生非知道吗?” “人家知道了。” “别又阳奉阴违。” “不会的,我现在怀着宝宝呢,要言传身教,以身作则。” “知道就好。” …… 再一次神清气爽地出现在A市的街头,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令我目不暇接,我竟有些不太习惯人间的繁华了,好诡异的反应。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尹温温的小房子时,她还真在家里,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东西,把屋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她看到我时仅愣了五秒钟就把我认出了来了,而且令我匪夷所思的是,她没有吓得尖叫,也没有太过惊讶,而是拉着我的手在仔细的研究,说的话还是这样的。 “唉呀妈呀,这人皮可真的吹弹可破啊。九九,你是在哪里找的,能不能给我也找一件,我觉得我太可爱了不够说服力,想变得老气点。” “……” 我顿时就呆若木鸡了,尹温温这脑洞要开多大才能想到换皮这种事?她完全令我无言以对,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啧啧啧,真漂亮。九九,我觉得在不久的将来,人皮整容会风靡整个市场,给那些歪瓜裂枣带来绝对的福音。” “……” 我真是受不了她了,她怎么这么会幻想?完全把我今天来找她的目的给整忘记了。 我这么好的记忆力,硬是想了足足十分钟才想起来,讪讪地把手中拎的各种好吃的零食递给了她。 “温温,谢谢你上次雪中送炭,之前走的时候看你茶几上摆的是这几种零食袋,看喜不喜欢。” “哇哦,九九,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啊,我数数,一二三四……九,一种都不少也,我就是喜欢吃这几种垃圾食品。” “……知道垃圾你还吃,对了,我找你有个事。” “什么事?”她一下子认真起来,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是不是遇到鬼了?要不要我帮你驱鬼?我最近在研究一套新的驱鬼办法,很快就能见效了。” 她说着又要滔滔不绝地给我讲她的驱鬼术,我连忙扯了扯她衣角,“你的隐符现在能隐身多少时间了?” “这个说不准,看我发挥,最长可以五个小时了。” “那能不能给我弄几瓶至少二十几个小时的符水?” 其实我想去一下刘三诛的别墅里,把那本《伏魔咒》找出来。但我现在是鬼巫要缉拿的重犯,那个刘三诛是鬼巫的人,肯定也知道了真相,我进去就是送死。 但用了隐符就不一样了,我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伏魔咒》一共是三册,有两册都现世了。 这上面记载着可以复活的办法,兴许还有别的能解除人皮封印的办法也不一定,所以我一定要去拿回来。至于冥月手里的那本,我也势必会想办法得到。 尹温温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眸色有些不对劲了,“九九,千万别告诉我你想用我的隐符去干坏事哈。” “我会是那种三观不正的人吗?我只是需要回家去拿点东西,但是我又不能显身,你懂得。” “那你要那么多做什么?你准备去你家做一顿满汉全席才走人?” “因为我……” “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帮你。” 尹温温忽然打断我的话,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吊儿郎当了,看她眸子里透着古怪,我有些惊愕。 “温温。” “九九,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换个人皮来见我。现代医术再如何发达,也不可能说换一张整皮吧?” 我一下子有些尴尬了,我还以为她一直就是那种懵里懵懂喜欢玄学的女生呢。现在看她那么认真,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只是我所面对的世界跟她必然是不一样的,实在不能说实话。 “温温,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更好。”我耸耸肩,有些无奈。 “你来我家的第一天,我可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救了我,我把你当朋友,但你对我不真诚。” “我……” “我知道你胸前的血凤里藏着一只鬼,还有一条灵化的蟒鞭,还有我给你的护身符。” “你怎么知道?” 我愣了一下,对她有些戒备了。这丫头不会是有透视眼吧?我血凤里的确装着老头的心脏,他现在还只是一缕幽魂。 “你总是小看我!我不是说了么,你只要带着我的护身符,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好吧温温,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我的世界很可怕,我曾经是一个锁魂师,我可以在阴阳地界来去自如。我不过是觉得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遥远,并不是想欺骗你。” “三百年前,你是异大陆上最风骚的女人,但也是最悲惨的女人。你魂飞魄散的时候,把仅存的一缕至阳之火传给了伺候你的小丫头,于是她没有被魂禁。她叫尹温温,名字是你给她取的。” 她说着说着眼底就泛起了泪光,抹了抹脸又道,“奈何桥边,我祈求孟婆婆不要让我喝汤,我要记得你,等我有能力就来救你。我一开始不敢相信九九是你,直到我发现了那个想投胎的血尸,才知道你换了她的皮,她告诉我你会去轮回路上为她掌灯,于是我借道阴阳吞了隐符,去奈何桥上等你。” “所以,那次我差点喝孟婆汤,是你撞了我?” “我答应过血尸帮她的,现在她成了你的孩子,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可你一点不真诚。” “……” 第123章:盗书 按照尹温温的话说,在三百年前,她是我在异大陆叱咤风云时捡到的流浪小丫头,后来觉得她纯真可爱,就一直留在了身边。 她孤苦无依,所以我给她取名尹温温。希望她永远像阳光般温温暖暖。 后来我倒血霉的时候,她亦逃不过劫数,于是我在魂飞魄散过后,把那仅存于世间的一缕至阳之火给了她。以至于她躲过了“魂禁”的诅咒,顺利地轮回转世。 她转世的时候保留了记忆,因为她想要救我,想用道术召集我的灵魂,所以靠着我那一缕至阳之火一次次晋升修炼道术。 只是,一般的凡人是不好掌握我那至阳之火的,所以她轮回几世也都是半吊子道士的水平。 并且,每一次轮回转世,她的记忆和能力都会减弱很多,但她从未忘记过我。那是她心头的执念,想要报恩。 所以到这一世的时候。异大陆的事情她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但依然还记得我,记得我如何风华绝代,如何灰飞烟灭。 我终于明白她为何悉心研究道符了,可能在她的理解中,学会鬼道之术过后,就能召集我的亡魂,寻得我的踪迹。 我对此不置可否,因为若没有冥冥中那点注定,我又如何会在大雪纷飞的夜里遇到她,她还请我吃六块钱麻辣烫呢。 所以,在我准备去刘三诛别墅的时候。她自告奋勇地要跟我一起。我瞧她手无缚鸡之力。就严词厉色地拒绝了。 她为此非常不高兴。但还是用三个小时的时间给我捣鼓了一瓶能隐身五小时的隐符,这应该是她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发挥了。 她打鸡血似得跟我嘚瑟,我但笑不语。 我临走的时候她问我,她可以不进去,但可不可以骑着自行车去接我,我瞄了一眼她墙角那二手的破自行车,车链都生锈了,就婉言谢绝了。 再次来到刘三诛的别墅外,我没有像之前那么堂而皇之了。 我不晓得这老头儿是鬼巫安排在人间的什么人,但他们俩的渊源肯定很深,因为他身边的保镖都是鬼,所以我得提防一点。 我快到别墅的时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喝下了符水,瞧着自己没影儿了,就朝着别墅飞奔而去。 刘三诛的别墅虽然大,但真的没什么人气。 大白天的几个保镖也是不敢出来的,于是我毫无压力地越过草坪和花园,来到了别墅大厅。 大厅里似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探了个头去。在看到那个瘦骨如柴的矮老头儿时,我差点吓得惊叫出来。 是鬼巫! 这家伙竟然来阳间了,还在跟刘三诛一起闻茶聊天。 “大巫师,既然你说九星罗刹已经投胎到九玄的身上,那如果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这母女俩必然是我们的心头大患,我要怎么办呢?”刘三诛一脸的沉重。 “哼!九玄现在穿的是我封印过的人皮,她是绝对生不出这个孩子的。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想办法去把古墓的东西取出来,我们便可事半功倍了。” “可是,没了九星罗刹的帮忙,我也是没办法进去的啊。” “别忘记你可是摸金校尉老鬼的唯一传人,你进不去也要想办法进去。在你们阳间的下月十五,我过来跟你拿回这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你当年掘到了‘他’的坟墓,就注定你摆脱不了这些。你好自为之吧,我还是不愿意用特殊手段对待你的,毕竟你请我闻了这么香的顶级大红袍。” “……好吧,我会尽力的。” “等你消息,告辞!” 鬼巫说着召出一道灵符就遁地了,我连忙缩回头,心跳得有些厉害。刚才他说我穿了这人皮会生不出孩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人皮会反噬我不成? 但我此刻顾不上多想,偷书要紧。 我轻手轻脚走进了客厅,刘三诛一脸阴霾地坐在那里,显然对被威胁的事情非常不满,顿了顿,他忽然拿起电话摁了个号码,打开了免提,翘了个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他不甘心地又重播了一次。这次终于是接了,里面传来的竟然是中大叔那不紧不慢的男低音。 “做啥?我很忙!”这声音有些愤慨。 “阿中啊,怎么样,上次跟你说的探险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你还有脸跟我提这事?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没有主动告诉你实情。就这么说吧,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个古墓,但是它里面不但机关重重,还设有奇门遁甲之术,你不是一直喜欢研究这个么,给你个发挥的空间啊?” “说重点!” “如果有宝藏,三七分,你三!” “我很忙,挂了……” “等等,四六,你四?” “我他妈特别忙,挂了!” “五五分,不能再多了。再说了,虽然你懂那么一点奇门遁甲之术,但也不过是半吊子,我可是资深盗墓人士,我出力比你大呢。” “盗墓贼就盗墓贼,还盗墓人士,我考虑一下吧,晚点给你答复。” “好吧,要尽快决定。这古墓在桐镇,得一天的路程呢。” “知道了!” 电话挂断之后,刘三诛的脸却是“唰”的一下沉了下来,眼底悄然掠过一抹杀气。 “他妈的,谁都想掌控老子,以为老子真的那么好欺负么?堂堂摸金校尉老鬼的传人,没几把刷子敢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么,哼!” 他说着霍然起身,杀气腾腾地朝楼上走了去。我瞥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得加快速度了,也连忙跟了过去。 刘三诛去了书房,我也蹑手蹑脚度了过去。我正要溜进书房,却忽然感受到里面一股阴风袭来,慌忙又退了出来,在门口支了半个脑袋偷瞄。 “祖师爷啊,有人欺负你们的宝贝徒孙,你们不能袖手旁观啊,我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小辈讹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请你们给个明示,我用什么办法杀他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他一边低估,一边从书架的顶层上取下了一个黑色的匣子。看他悉心拂去上面的尘埃过后,才小心翼翼打开了。 他还没拿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里面就是《伏魔咒》的经卷了,这卷书泛着一缕淡淡的戾气,就躺在那匣子里,看得我眼睛发绿,特别想冲过去抢了就跑。 但我没有,我静静地等着,我是个智慧型女人。 刘三诛发完恼骚,又坐在那里拿起放大镜仔细研究经卷上的经文,他翻来覆去地看,特别认真。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我开始紧张起来了。 万一这老头儿在这里坐一天,那怎么办?我很快就要现原形了,到时候被他的鬼保镖抓住就完蛋了。 我顿了顿,悄然退开了,来到阿九以前的卧室里,从里面选了几个便宜点的唐三彩,回到走廊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啪!” 清脆的碎裂声令我一阵肉疼,这得多少钱啊,尹温温那抠门鬼要是知道的话,估计要哭上半个月了。 “谁?” 书房的门霍然打开,刘三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来。我连忙一个箭步冲出去站到了角落,等他一脸惶恐地跑过来时,我就悄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直接进了书房。 “谁,来人,来人啊!” 他在外面大喊,我毫不理会。我瞧见《伏魔咒》就在书桌上放着,脸色一喜走了过去,拿起书就推开窗户准备跳下去。 一看有三四米,我又迟疑了一下,这跳下去…… “九笨,跳啊,快!”上役叉号。 耳边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起,我顿时纵身一跃……英姿飒爽地脸先着地了,于是我又听到了小家伙那鄙视的叹息声。 “孽畜,想跑!” 我拿着书是无法隐藏的,老头子发现了我,一个纵身冲了过来,我一直都没发现他的身手也是矫健得很。他的身边还有几缕人影的阴气,应该是那几个鬼保镖。 “我跑又怎么滴?有本事来追我啊!”我估摸那几个鬼保镖是不敢来追我的,虚张声势地嚎了一声后转身就跑。 哪晓得那几缕阴风飞扑而至,直接把我给撞飞了。 估计是摔到我儿子了,他竟发出了一声痛吟,我顿时就发毛了。一个翻身而起,狠狠一脚朝那阴风踹去,只是他们是风,我没有着力点。 刘三诛也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举起拐杖就要打我,我心头一怒,扑过去抓着他就是一记过肩摔,顺势把他的拐杖抢过来,抵在了他的心窝子。 “老头儿,念在阿九的份上我不想杀你,马上让他们滚蛋。” 别的不说,我吃了鬼域那千锤百炼的怪物的内丹,力气是绝对有的,用拐杖戳穿他的心脏是绝无悬念的。 他面色一寒想要反抗,我微微用了点力,“我数到三,你再拦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三!” “你们退下!” 他的话几乎与我不约而同,我冷冷地笑了一下,把拐杖扔给了他,进而又开始朝别墅外狂奔。 我都朝着太阳大的地方跑,以防那鬼影再追来。 我刚一出别墅,就瞧见尹温温骑着她那二手破自行车打鸡血似得来了,一边骑还一边高喊。 “九九,快点上车,我要放大招了……” 第124章:明谋 尹温温所谓的放大招,就是拼了命地踩脚踏板,但对于这破车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我们俩以每小时五公里的速度回到她的小房子时,这二手破自行车终于完成使命,寿终正寝地散架了。 我正要表示一下歉意,她却跑到门口扯着喉咙嚎了一声。“二大爷,废铁多少钱一斤啊,我这里有大约十来斤,便宜点给你。” 我无言地捏了一下眉心,讪讪地走进屋,小心地把《伏魔咒》收起来,随手拿起她桌上的笔写了个玉宅的地址和电话留下。上役吗巴。 “温温,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随时欢迎你来做客。当然,你要愿意也可以搬过去,反正宅子里也没什么人。” 似乎,除了鬼就没有人了,所以她来作伴我也是非常开心的。只是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也不好意思问。 “好啊好啊,等我学会了驱鬼术就去找你。很快了。” “好,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得马上回到玉宅跟秦风和杜影说古墓的事情,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让鬼巫那么热衷。但见他那么上心,估计对我们来说也可能是宝贝。 我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是决然不会让这东西落在鬼巫手里的。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这么滴! 我回到玉宅时天色已经入暮,宅子里甚是热闹。凌枭果真不在家,可能是去阴间了。 家鬼们都飘了出来,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的热闹得很。大家瞧我回来立马安静了些,杵在那里直勾勾看我。 “你们继续玩儿吧,不用管我。” 我摆摆手随他们去了。走到主楼边时感到还有几个鬼跟了过来。有些纳闷地回头。是当初在聚阴阵外遇到的那几个。我让他们来找尘儿,果然是都来了。 “你们在这里还习惯吗?”我笑了笑,觉得有种莫名的温馨。 这院子里除我之外都是异类,但我一点不觉得怕。跟他们相处久了,自然而然把他们当成了家人。想着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在宅子里陪我,这很幸福。 这几个鬼见我认出了他们,连忙一窝蜂地飘到了我身边围着我,“九小姐,我们在这里很习惯,小公主对我们都很好,谢谢你。” “习惯就好,把这里当家吧,别出去祸害人类就好了。” “这个我们来的时候小公主就说了,一定谨记。” “去陪她玩儿吧,我还有事。” “是!” 他们走了过后,寒月又来了,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敌意。我知道她很喜欢凌枭,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就说过,她能够在我离开的时候爬上凌枭的床,那是她的本事,但显然她没有成功。 所以,既然我已经归来,自然不会再把凌枭让给她。同一个屋檐下,我不喜欢大家剑拔弩张,所以我要解开她的心结。 “寒月,进来我们聊聊吧。” 我冲她招招手,率先进了大厅。她一脸寒霜地跟进来,死死瞪着我,特别不服气的样子。我无奈地轻叹一声,让她在沙发坐下。 “我知道你讨厌我,觉得我配不上凌枭。” “你知道还有脸留在这里?”她冷冷道。 我蹙了蹙眉,又道,“寒月,我和凌枭已经是夫妻了,我腹中还有个孩子。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多情之人。而我,也不可能大度到让他娶你为二房。我爱他,他也爱我,这就是你没有机会的事实。” “……我默默地看着他也情愿。” “你想爱他,看他,这都是你的事情,但我不希望你对我心存芥蒂。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是在窥视我的男人,应该生气的人是我,明白吗?你若打开心结,大家都好过,你若执意要这个样子,那……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豁达的人。” 我的话说得不轻不重,说完我就上楼了。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寒月并不笨,希望她不要再给我脸色,否则我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的。 我回到卧室,拿出了那本《伏魔咒》翻了翻,顺便给中大叔打了个电话,约他来玉宅聊聊。 与此同时,我把杜影也叫了回来。 杜影接到我的电话直接是遁地回来的,我刚挂了电话他就已经到楼下了。我下楼时,他看到我的样子还是愣了一下。 “九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人事已非了,坐吧,我有事情找你。” 我拿出《伏魔咒》递给他看,又跟他说了去盗书的时候遇到鬼巫的事情。我没有把鬼巫说我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就说了那个古墓的事情。 他听罢脸色特别凝重,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古墓是不是关系着什么?难道凌枭的残肢就在里面?” 我很担心,凌枭的残肢才找回来五块,那么还有五块在哪里呢?而且,我找回来的残肢中,缺少了人体中最重要的一块:头! 杜影没有回我,垂着头翻着经卷,眼底一片无法言喻的悲戚和愤怒。他的手拳头紧握,指节根根泛白。 莫非,这地方真的藏着凌枭的残肢,是哪一块?杜影的情绪如此激动,必然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一幕,是什么呢? “九小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地方应该是主人的……头!”他说最后一个字时是咬牙切齿的,眼底的怒火化为泪光,血红血红的。 我果然没猜错,能让鬼巫那么上心的东西,绝非是一般的物品。 我似乎明白了他说的“事半功倍”的意思了,如果找到凌枭的头大做文章的话,那个“他”横空出世的可能性极高。 我的心忽然间难受得紧,仿佛被谁揪着一样。我无法去想象凌枭的头被割下的那一幕,我心如刀割。 那么霸气的一个人要在何等绝望的情况下,才会心甘情愿地任人宰割,他是对自己有多狠呢? 这个傻男人! 而我更傻,为什么要去穿别人的皮,以至于我的能力全被封印,连至阳之火都召不出来,我要怎么去找回凌枭的头呢? 我别过头隐去眼底的泪光,再回头时睨了眼杜影,“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凌枭的头带回来的。” “九小姐,如果真的是‘头’,那里就非常危险了。主人自己都感应不到的残肢,结界肯定非常强大。你现在能力被封,又怀孕了,去了非常危险,还是我和秦风去吧。” “不行,你们就这点魂魄了,如果被打散了就没有了。我这人皮刀枪不入,就算真的有危险,也未必会死的。” 我心意已决,非去不可。而这次,我一定要让鬼巫阴沟里翻船。 他曾经如何把凌枭分割,我有朝一日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没有身体,灵魂我也要给他分割成碎块。 我见杜影闷不吭声,顿了顿又道,“而且,也只有我的至阳之血才能解除封印,你们都不行。这次我一定会想个万全之策,不再让鬼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但是,按照这《伏魔咒》上所书,这地方地势险峻,曾是兵家必争之地。那么战死的将士也多,我怕鬼巫会利用那些鬼将们兴风作浪。而且,这里面机关重重不说,还布有奇门遁甲之阵,不是那么好闯的。” “所以,我们要借他人之手。” 我把刘三诛打算约中大叔盗宝的事情也告诉了他,听得他两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我记得凌枭身上还有一道七曜相师的道符,是给中大叔的。 中大叔这个人应该不是一个大恶之人,至于为何跟刘三诛混在一起,回头我诈他一下就知道了。 反正他也快来了,于是我就跟杜影商量好了对策。 无论如何,必须把中大叔拉到我们的阵营中来,到时候他明修栈道,我们就暗度陈仓。唔,我想得真美。 不一会,门口传来汽笛声,我起身走了出去,果然是中大叔开着他骚气的兰博基尼来了,竟然还是大红色的,我真不好意思鄙视他,一个老男人怎么如此浮夸。 中大叔下车阔步走来,看到我时忽然一愣,“阿九?” “是也不是!” “你,你……” “进来坐把中大叔,等你好久了。杜影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打算先听哪一件事?” “九九,你……你怎么顶了阿九的皮啊?”中大叔这接受能力真强,仅仅是狐疑了那么一会会就认出我来,还没有被吓走。 我没应他,领着他进了客厅。杜影顿时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那凌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垂死的病人似得。 而我则在一旁翘着腿强势围观,毕竟杜影是鬼,说话的分量比我重。中大叔这个人因为会一点旁门左道的东西,就特别信这个。 我准备等杜影把他吓唬得差不多了,就粉墨登场,到时候他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也就从了我们了。 只是,我们还没开口,他就来了这么一句,“九九,我告诉你一个事情,那刘三诛约我去探险,估计有宝藏,你要不要偷偷跟着去?到时候我那一份分一半给你,不过前提是你要保护好我哈。”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 第125章:我的心思你可知 我与中大叔毫无悬念地达成了友好协议,他还非常认真地表示他是一个非常正直且视金钱为粪土的人,他之所以去盗宝,纯属为发挥他那半吊子的奇门遁甲之术。 既然如此,杜影提议他把另外一半份额都给我,他愣了一下。非常抑郁地答应了。 我当然不能堂而皇之地跟着中大叔去盗墓,我得带上尹温温。她那点道术虽然也是半吊子,但隐符发挥得还不错,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 因为和中大叔成了同盟,我也就不瞒他我抢走刘三诛《伏魔咒》的事情,他听罢却意味深长地瞄我一眼,跟我说这是那老头儿故意放水的。 刘三诛是摸金校尉老鬼的传人,在盗墓这块领域是绝对举足轻重的人物,既然能请到鬼来当保镖,又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单枪匹马的我。 我认真思虑了一下,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刘三诛既然能训练出九星罗刹,那也绝非等闲之辈。被我那么轻易地拿走了《伏魔咒》,的确是有些蹊跷。 于是我和杜影都有点懵了。狐疑地看着一脸老奸巨猾模样的中大叔,等着他说个子丑寅卯。 而就在此时。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温润的气息,是凌枭。我顿时屁颠颠地迎了出去,也没顾得上刚想要滔滔不绝展示才华的中大叔。 我眼底余光看到他非常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好像还说了个成语:“重色轻友”,我大度,没跟他计较。 “凌枭,凌枭……” 我小鸟般地朝阔步走来的凌枭跑了去,他浅笑着张开双臂,我就那么一头扑进了他怀中,特别幸福。 他抱紧我,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唇瓣冰凉凉的。却又那么温柔。 “今天在家里有没有惹是生非。” “人家哪有那么不安分。我都是怀孕的人了。很自觉的。”我讪笑道,偷偷朝跟出来的杜影使了使眼色,让他不要出卖我。 他走上来恭敬地朝凌枭微微颔首,把《伏魔咒》递给了他,“主人,这是九小姐去刘三诛别墅抢来的。” “噢!”凌枭接过经卷,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那个……其实我就是去瞄了一眼,然后顺便拿走了这本书。”我有点囧,斜眸狠狠瞪了杜影一眼,这缺德鬼,别给我逮到机会报复。 “洛先生,我们正在商量盗宝的事情,你要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参与的。”中大叔也走了出来,还热情地邀请凌枭。 “中大叔,什么盗宝啊,不要乱讲?” 我霍然回头,阴戾地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了。即使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也不能见人就相邀吧,我刚才就忘记叮嘱他别乱说。 去古墓的事情是不能让凌枭知道的,不然他肯定不让我去。现在好了,特喵的曝光了,中大叔真是个乌鸦嘴。 凌枭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一下子猜到了事情的重点,顿时凉凉瞪我一眼,拉着我就进屋了,一身萧杀,跟要生吞我似得。 我眼底余光瞧见杜影和中大叔面面相觑的样子,真是恨死他们俩了,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砰!” 卧室的门被凌枭重重关上,紧接着他袖袍一挥,阳台的落地窗也关上了。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遭了,他不会是想对我用家庭暴力吧? “抬起头来!” 他声音还是那么低沉磁性,只是像在压抑什么。我讪讪抬头瞄他一眼,看到他一脸寒霜的样子又连忙垂下头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去找残肢了吗?” “人家又没说是去找残肢。”我嘴硬道。 “还狡辩,要不是找残肢你会那么热衷吗?跟打鸡血似得。” “……我就是去看看,再说杜影也要陪我去,还有中大叔他们,他们会保护我的。”我说这话的时候真有点难为情,因为中大叔是让我去保护他的。 “还有刘三诛对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不光是盗墓贼,还是鬼域里唯一投胎为人的极恶之人,他之所以叫刘三诛,是因为其魂魄被连斩三次都没有灰飞烟灭,十殿阎罗无人不忌惮他。你竟然还敢去找他,你是不是深怕他不把你生吞活剥了?” “什,什么?” 我一下子惊呆了,鬼域里面投胎出来的,那还是人吗?那我今天去他别墅里,还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家伙肯定在我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我了,然后故意拿出了《伏魔咒》来诱惑我?那么,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拧着眉,有些凌乱了。 “可是,《伏魔咒》上有记载复活你的办法,我,我想凑齐三本。” “……九儿,我这样也很好,可以一直陪着你到老,然后再等你轮回转世,这样真的很好。” 凌枭忽然抱住了我,掌心轻轻捋着我的头发,似乎情绪很不好。他很惶恐,在害怕着什么。 “九儿,我很怕,怕你再和我分开。之前我找不到你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我已经存在够久了,我不在乎能不能复活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凌枭,可是我希望你完整,完完整整的,而不是像这样支离破碎,我无法想象你被分割的画面,我每次都心如刀割。” 秦风说了,凌枭之所以被分割封印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怎么能让他这样存在下去。我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身体只有一半。 他爱我,怕我有危险所以阻止一切潜在的危险,这是他的表达方式。而我爱他的方式,就是希望竭尽所能把能给的都给他。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他”! 就算我和凌枭不掀起这场风云,他也会主动来找麻烦的。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那么一个魔鬼存在,我们如何过那种风平浪静的日子。 凌枭听到我的话时抱着我沉默了好久,才支起身子捧起了我的脸,“九儿,我没有后悔过粉身碎骨,你现在已经是我妻子了,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我不满足,我不要你这样冷冰冰的,我要你的心跳起来。” 我鼻子一酸就泪眼婆娑了,就算我们是夫妻,可那也是人鬼殊途,我们不能一起慢慢变老,不能同生共死,没有做人的乐趣。 三百年了,这昏暗漫长的岁月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守望?痴等? 他们是被下了“魂禁”咒术的鬼魂,他们是无法轮回的。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的残肢,让他复活,让他有能力来改写这一切。 凌枭,我的心思你可知道。 “九儿,那个古墓只有九星罗刹的能力才能打开,所以刘三诛故意让你拿走《伏魔咒》,引诱你跟着去。我不准你去,但我会去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处理,你在家里乖乖养胎就好。而且,我走的时候你还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说会乖乖地在家里,会听话。” “那个……其实是杜影怂恿我的嘛。”想起杜影出卖我,于是我把他也拉下水了。凌枭顿时怒火中烧,拂袖震开了窗户。 “杜影!” “属下在!” “滚,我一个月不想见到你!” “噢,那公司需要你签字的文件谁送啊?” “快递!” “洛先生啊,你让杜影滚一个月的话,那盗宝的事情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中大叔那非常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凌枭顿时飞身飘了出去,我也一个箭步冲到阳台,探头准备强势围观。上役岁血。 瞧着凌枭从天而降,中大叔讪讪地走了过来,“洛先生,你要是去的话,咱们的安全系数绝对很高。” “就你那点奇门遁甲之术,还比不上你老祖宗一星半点儿,你如何去开启他设下的机关与阵法?鬼巫这么多年都破解不了的地方,你去就可以么?” 原来,那个地方凌枭是知道的。而那里面的阵法和机关还是七曜相师亲自设下的,那这么说,那地方真的封印着头了。 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只是凌枭……要怎么过他那一关呢? “洛先生,你这样公然鄙视我不太好吧,好歹我年纪比你大呢。”楼下,中大叔有些拉不下脸了,红着脸反驳。 “我已经存在三百多年了!”凌枭凉凉地瞄了他一眼,看他一脸憋屈,扬手召出了七曜相师给他的那道符,“你老祖宗托我给你点东西,你要不要?” “啊,真的假的?他变成鬼了,那怎么不亲自来找我啊?” “他的身体被封印在三百年前的祭祀台上,魂魄不能离开三丈之外,这上面可能是他想对你说的话,你好好听听吧。” 凌枭说着翻掌一挥,把符直接劈进了中大叔的身体。他颤了一下,整个人像雷劈了似得定住了。 紧接着他的五官就好看了,一会惶恐,一会惊愕,一会战战兢兢,一会又嚣张得很。到最后,他竟然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艾玛这酸爽! “出发之时你通知我一声,我会跟着去,但这事别让刘三诛知道。” 等到中大叔哭好了,凌枭又淡淡说了句。看来,他是下定决心要亲自处理这事了,那么我呢?他们都不需要我了么? “你就乖乖在家养胎,那都不能去!” 凌枭回头应了我一句,我顿时惊呆了。他会读心术么?那么昨天夜里我对他滋生的各种不健康地想法,他晓不晓得? “晓得。”他回过头,朝我邪恶地笑了下。 第126章:挑衅 夜渐深,我因为昨夜里没睡好,终于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恍惚间,我像是听到一声浅浅的痛吟,只是因为睡太沉,没理会了。 我这一觉睡得太久。身体好像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浑身的气血在诡异地流动,有种莫名的力量似乎想要跟我的血肉融合。 我的灵力被这股力量牵引,跟着它在身体里孜孜不倦地窜动。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一身特别酸痛,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仿佛筋骨被加持了力量似得,强壮得很。 身边空空的,凌枭又没在我的身边,他似乎每一次都没有等到我醒来就离开了。估计人鬼殊途的由来,在习性上也有体现。 不经意地瞥了眼挂钟,我吓得霍然起身。我这一觉竟然睡了六天,怪不得我说身体这么酸疼,敢情是睡太久了。 我起床洗漱时。对镜中那陌生的脸依然是很不习惯,这全身上下也只有两颗眼睛是我的了。 眼瞳特别明亮。我有点纳闷,仔细看才发现眼底深处像是有两簇火光在闪耀,我愣了一下再仔细看,却又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我吸收了鬼域怪人的精元,体内的至阳之火晋升了?怪不得身体里有种莫名的力量在澎湃,很强大。上围贞圾。 那这么说,这人皮虽然限制了我的发挥,但始终没能控制我的身体。它顶多像是一层结界封印了我,并不影响我自己的成长。 是我在睡觉的时候自行炼化了那颗精元还是凌枭在帮我?我想起恍惚间的那一声痛吟,是他发出的么? 照这架势,如果我能够召出至阳之火,那就完全可以变回我自己。只是想到那血淋淋的身躯。我又心有余悸了。 就算大家不嫌弃我那恐怖的样子。我自己又受得了么?本来就够丑了。还那么恶心,久而久之也不会被待见的。 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头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兴许到某一天我不得不做抉择的时候,什么为难之事都不是事了。 我下楼的时候,发现天空乌云密布,而这些乌云中,又好像透着一缕血红色。如此诡异地飘在空中,由东向西,由远及近,慢慢覆盖了整个A市的天空。 周遭莫名地狂风大作,我甚至在这风里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地血腥味,一开始很淡,慢慢变得非常浓郁。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天空异象一般都会有大事发生,我站在院中怔怔地看着那乌云,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是海啸什么的要来了吧? “轰!” 我正愣神,天空忽然一声巨雷响起,把诡异的云层炸了一个大洞。里面仿佛有一层血雾在晃,特别瘆人。一缕白色的东西迅速从那洞里落了下来,速度很快。 我瞪大眸子狐疑地瞅着,待那玩意越来越近才发现竟然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砸过来。 “九儿!” 耳边一声惊呼,凌枭不知道从哪里俯冲而来,抱着我就腾空而起,而那只鬼手,活生生把我刚才站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坑。 我顿时就惊了,惶恐地看了眼殷红如血的天空,又看了看那只准备蓄势待发的手,这是那个“他”?他主动出击了? “灵符,魂斩!”凌枭翻掌震出一道灵符劈了过去,但那手很快躲开了,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诡异至极。 “哈哈哈哈,洛凌枭,你的鬼道之术竟然弱了一半的功力,想必为了这女人耗费了不少灵力吧?我等着你,等着你在我眼前灰飞烟灭的那一天,很快了,很快我就要取代你了,哈哈哈!” 嚣张狂妄的声音在半空中嘶吼,充斥着我的耳膜。我惊了,因为他说凌枭的鬼道之术功力弱了一半。 所以,我之前恍惚中看到他吐血的事,和昨夜里听到的痛吟,那都是真的。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似得,什么都不说。 “竟敢找上门来挑衅我,找死的东西!” 凌枭面色一沉,挥袖召出一道黑符击了过去,那鬼手却逃了。似乎,他只是来挑衅和示威一下,并不是要战斗。 或者…… 不,他是来试探凌枭的,他摆了那么大的谱,不可能晃一下就走了。我无言地睨着凌枭,因那家伙带来的震撼久久都无法平静。 “凌枭,你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我话没说完凌枭就打断了我,抱着我落在了地面,“九儿,我都说了你只需要安心养胎,什么都不要管,我不会有事的。有你和孩子们,我一定会保全自己。” “但你明明都受伤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点恨自己了,如果我稍微有点用,是一定可以锁很多鬼魂的能量源给他吃的,就算不会让他马上恢复到颠覆,也能恢复一些功力。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是他的累赘。 “傻瓜,我能怎么样呢,我就算受伤也会很快好的啊,别担心。对了,黄婆婆说要给你炖鸡补补身子,你去看看她炖好了没有。” “我……” 炖鸡?我们在说他受伤的事情好么? “去吧。” 凌枭推着我朝客厅走去,手却迅速打了一个结印,直接召出一道符纸挡在了主楼面前,把我关在了里面。 他自己飘了出去,迟疑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说。我用手推了推那符纸,却如坚盾一样纹丝不动。 “凌枭你做什么?放我出去。”我惊了,他想要软禁我么? “听话九儿,一切都会好的,我答应你会平安回来的。” 凌枭万分不舍地看我一眼,接着一转身就无影无踪了,我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来不及问出口。 他哪里像是会平安回来的样子,我刚才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戒备和一丝凝重,他却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就完事了。 “婆婆,黄婆婆,凌枭他是怎么了?” 这主楼里还有黄婆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慌忙朝厨房跑了过去,看她拿着勺子在搅鸡汤,面色沉重,有些心不在焉的。 “九儿,汤马上就好,你稍等。”她挤出一缕笑容道。 “黄婆婆,凌枭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他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 黄婆婆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摇摇头又继续搅汤了。我看她神色不对,这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局外人?那当初为何又要牵引我陷入这场风云呢,我本来可以和老头过得很好,就算不大富大贵,也肯定丰衣足食吧。” “九儿,我们没有谁把你当外人,是因为很多事你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你还太弱,明白吗?你现在又怀了身孕,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黄婆婆轻叹一声,看我面色落寞,又道,“九儿,大家都不想你有任何事,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上次你离开后,发生的一切你也看到了。小公主因为你而生病,造成了巨大的雪灾。帝尊以一己之力解除了冰封,耗费了他很大的灵力。他身体本来就一直没有复原,又为了给你恢复记忆去了趟鬼域,受伤了。” “原来都是因为我。” 我终于懂了,因为我太弱,所以大家情愿用最保守的方式保证我的安全。禁锢,就是最有效的办法之一,我这点水平,是必然破不了凌枭那道符的力量的。 可是,让我在家里等,那是何等的揪心。 “九儿,在家里好好养胎,车到山前必有路,帝尊一定会保护大家安全的。你先坐着,我给你盛一汤喝。” “黄婆婆,凌枭这次要去桐镇的古墓,听杜影说,那里可能封印着他的头。如果他真的受伤了,又怎么对抗鬼巫?” “啪!” 我语音一落,黄婆婆刚拿出来的碗瞬间落地,被摔得粉碎。她惊愕地瞥我一眼,脸色都变了。 “是真的?去的是桐镇?” “恩,我想去帮忙,我虽然很弱,但这人皮刀枪不入,还有我自己本身也是至阳之身,不有危险的。你把我弄出去吧。” “可是,眼下的桐镇怕是个极险之地,帝尊若真的要去那里,胜算并不大。”黄婆婆蹙了蹙眉,显得特别不安起来。 “啊?怎么说?”我更惊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桐镇就在连阴山背后两联的地方,是当年异大陆上最有名的兵家重地,战死了无数将士,因为‘魂禁’的缘故,那里有不少冤魂,并且都非常强大。” 这个我是知道的,杜影就告诉我了,可我看黄婆婆那眉心紧锁的样子,势必还有下文。我没说话,忐忑地等着。 “上次血兽死了过后,无数血兽之血浸入地下,涌向了连阴山和桐镇。那边的冤魂吸食了这种气息,已经成为‘血魄’。” “血魄?” 我愣了,这是什么东西? “血魄就是被血兽之血浸染的鬼魂,那血兽是以蛊虫的精血养成,剧毒无比。鬼魂吸食了那些气息会变为比血尸还要厉害的灵物,他们还把连阴山的山精都吃了,就逃出来一只灰兔。它告诉我说,鬼巫已经控制了那边的‘血魄’,组建了一直特别强大的队伍准备帮‘他’占领阴间。” “那凌枭知道吗?” “知道的,这次阴间大乱,就是这血魄在作祟。” 我顿时就不懂了,他知道还要义无反顾的去,他真的确保自己能安然无恙吗,如果不是,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凌枭,你太过分了! 第127章:恐怖隧道 我开着车出现在玉宅外的康庄大道上时,天色已是黄昏,身边还坐着一个面色冷冽的鬼:寒月。 黄婆婆拗不过我苦苦哀求,帮我遁出来了。但她不放心,就让寒月跟着我一起,因为她手里有一只大绿蟒。非常厉害。 我没有带黑宝走,因为宅子里战斗力强的鬼魂不多,我怕鬼巫知道凌枭走了过后会去攻击玉宅。上围序巴。 黑宝可以召野狼来,我很放心。 我和寒月一路无话,但她对我也没有那么大敌意了。听说是去帮凌枭的,她完全没有一点犹豫的答应了。 为此,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女人终归是有些小气的,看到别人对自己的男人那么好,就忍不住会吃飞醋。 我开到了尹温温的小房子前,她听说我要去桐镇探险时,顿时打鸡血似得拿着大包小包的道符啊,法盐什么的就上来了。 “你确定她不是去送死么?”寒月看到她时蹙了蹙眉,斜睨着我道。 “你太小看她了。”我淡淡道。等尹温温把东西全部放上来过后,又开着车径直往桐镇而去。 我查找了关于桐镇的资料。才晓得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何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这是个古镇,算是A市郊县的一个偏远的小镇,在连阴山山脉之后。 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但也因为如此,这地方没办法开发,一直都处于极为原始的状态。 怪不得刘三诛说去到桐镇需要一天的时间,他一点都没夸张。 按照地图上垂直线来算,其实桐镇距离A市只有七八百公里的路程。 不过这一路蜿蜒崎岖,很多胆子小的司机根本不敢进去,胆大的比如我,也只能以龟速行驶。比尹温温骑车的速度快不了多少。 寒月本来建议说由她带领我翻山越岭而去。但我拒绝了。 且不说那血魄厉害得紧。我不能有半点马虎。还有凌枭,他对事物的感应那么灵敏,万一寒月一用鬼道之术他就发现了,我肯定会再次被禁锢的。 再则,寒月那点道行也无法带着我和尹温温两个人飘的。我怕万一从半空中摔下来,画面我也不敢想象。 所以保险起见,我开了车,他决然想不到我会用这么一个迂腐的办法跟过去的。 我这开车的本事都来自阿九的本能反应,我发现腹中的小家伙已经在开始慢慢把力量转给我。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零部件在急速变化,只可惜被这人皮封印着,我施展不出来。 “九九,你身边这女鬼好像对我很不满啊。” 出城不久,尹温温探过头来跟我说,还很不服气地瞪了眼寒月。寒月自然也不肯示弱,仗着她比我们都厉害就狠狠地瞪了回去。 “哟,这么凶!” 尹温温顿时被激怒了,从大包里找出一张道符就要给寒月脑门贴上去,她估计不晓得人家召符都不用纸的。 “温温,她叫寒月,我们都是一起探险的,要相亲相爱!” “谁要跟她相亲相爱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好像阶级敌人似得。瞧着寒月把满腔抑郁之火转到了尹温温身上,我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温温这个人看似可爱,其实很彪悍的,等她挫挫寒月锐气,免得她一直对我那么冷漠。 我一边专心致志地开车,一边仔细听着她们斗嘴,偶尔我还会劝一下架,但是无济于事,她们俩打鸡血似得,你一言我一语,很热闹。 我开了大约四个小时,就已经到了连阴山的地界了。 桐镇就在连阴山后面,所以我要绕过去才行。这里自古以来就只有这么一条路,所以才叫兵家必争之地,绝对是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 夜间的时候看连阴山特别可怕,因为它很长,连绵起伏的。山风吹拂而过的时候,把那些树叶儿吹得沙沙作响。 我们穿梭在山间唯一一条并不平坦的马路上,还是有些惊悚的。尤其是这地方还是鬼巫的地盘,用寒月的话来说,就是纯属找死。 我对此不置可否,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是安全的。鬼巫现在一心想要对付凌枭,此时怕早就去布置陷阱了,哪里管得上我。 “温温,把你的驱鬼符贴一些在车窗上,我们马上要进山洞了。” 快到隧道的时候,我把车开得稍微慢了一些。 这隧道就是二三十年前建造的,大约两公里长。里面灯光很暗,大老远看就那么暗红暗红的,特别诡异。 虽然有寒月在,但我还是有些担心,要防范于未然。 “好!” 尹温温点点头,动作麻利得很,抓起一把道符三两下就把车窗贴满了。我看到她那打印似得道符,忍不住深深担忧起来,这有用么? “切,这也叫驱鬼符!” 寒月不屑地冷呲一声,很不以为意地抬手去扯了一张,谁知道这道符直接在她手里燃了,把她的手顿时烧没了一半。 “你!”她回头怒视着尹温温,她却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一脸嘚瑟。 “好了,我要进洞了,你们俩戒备一点,这隧道看起来有些诡异。” 隧道里的灯光及其昏暗,还泛着一层淡淡的血红色。有不少厉鬼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围聚了过来,个个模样儿都非常惊悚。 好些个都缺胳膊少腿,一身血淋淋地抱着腿啊,胳膊什么的在飘。有些身体是被挖空了,就那么开着膛飘来飘去,里面的肋骨都看得到。更奇葩的是有被压扁的,像个纸片儿似的飘过来。 他们一直都很戒备地看着我们,因为车里有驱鬼符,所以还算有些忌惮。但这其中也不乏鬼将鬼妖之类的,胆子要大不少。 “温温,坐好了!”我从后视镜瞄了眼尹温温,她竟然还在画符,真有她的,勤奋到这个份上了。 “噢!” 她语音未落,我顿时油门一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前冲了过去,有不少鬼直接被我撞飞了。 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忽然嘶吼着朝我们扑了过来,狠狠地撞向了车窗,却被车窗上的道符震退,一次,又一次! “砰!” 就在我们躲避这些厉鬼的时候,前方忽然一只血骷髅撞了过来,竟直接在挡风玻璃上爆开了,头骨碎开后,那红白相间的脑浆子流得到处都是。 尹温温吓得一声尖叫抱住了我的脖子,我手一滑差点把车撞到了隧道壁上。 “温温你别怕,有寒月在呢。” 我慌忙道,其实也被吓了一跳。我是被恶心到了,这个画面,令我想起了和凌元凡第一次吃饭的时候,那个砸在饭店里的血骷髅。 很显然,这也是个血骷髅,说明这附近鬼巫也是设了陷阱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到我们会来,但我管不了了,箭在弦上,自然不能收回。 我扫掉了挡风玻璃上的脑浆子,正要轰动油门,却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鬼影。人瘦瘦的,脸乌漆墨黑的。 竟然是清虚道长,他怎么在这里? 我看他并没要攻击我的意思,就缓缓把车停了下来。但我没下去,这附近这么多厉鬼,我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清虚道长,你有事吗?” “九玄,雷傲是你杀的吧?还把他炼化了。”清虚的声音很冷冽,咬牙切齿的,估计他一直对这事怀恨在心呢。 “算是吧,怎么了?” 雷傲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当然不能全部怪我。再说了,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杀他也是为民除害。 “不怎么,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帝尊吗?” “你要杀我?” 我挑了挑眉,抓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别以为我能力被封了就虎落平阳了,打不过我起码还能逃的嘛。 “你有刀枪不入的人皮,杀你也很费力。但控你的魂,应该不算难事。你如何炼化我的徒儿,我就如何让你魂飞魄散。” 我顿然一愣,这清虚能控我的魂?若真是这样,那我…… “呵呵,清虚道长,这人皮是被鬼巫封印过的。你要真能控我魂,我九九这名字就倒过来写。”我冷笑道,回头睨了寒月,“等会清虚如果控我魂,你马上带温温离开,不要管我。” “这……” “听我的,我会来找你们的。”我说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冷冷地睨着清虚,“清虚道长,本来你是九殿阎罗的师父,我爱屋及乌也应该尊重你,只可惜你的鬼品不行……啧啧啧。” “九玄,你休得无礼,杀了我徒儿,我就不可能放过你!” 清虚说着飞身一跃扑了过来,翻掌一震召出了一道血符。看那血符上戾气荡漾,我也看不透是什么用处。 我回头瞥了眼寒月,眼神凌厉了些。于是她转头一把抓起尹温温就飘出了车,也没顾得上我了。 “老头儿,放马过来啊。” 我摆了一个格斗的架势,冲他阴森一笑,飞身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 “天道乾坤,控魂!” 他把那血符朝我劈头砸来,我顿时被一道血光包围,浑身上下被禁锢了一样,还有种力量在拖拽我的魂魄似得。 我心下一喜,故意挣扎了几下。清虚翻掌一挥,又是一道灵符加持过来,紧接着他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喷了一口鲜血在那灵符上。 “天道乾坤,血祭!” 顿然间,那灵符化为一片血浪朝我扑来,那股力量强大得瞬间就把我的三魂七魄拖出了这具身体。 清虚道长紧接着飞身而起,枯骨如柴的手直接扣向我的喉咙。 第128章:血水潭 “老道士,等你多时了!” 在清虚的手触到我脖子的瞬间,我双臂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我没想到火焰已经成为纯紫金色,并且蔓延到了我整个双臂。 我想。这至阳之火应该是突破第六重了。鬼域怪物的精元我还没有完全吸收,不出意外的话,吸收过后冲破七重前境是没问题的。 不过,我目前要考虑的,并非是锁魂术晋升的问题。 而是…… “天罡五行,锁魂!” 我厉喝一声,毫无悬念地把清虚锁在了掌心,但我没有炼化他。看到他在我手心那一脸憋屈的样子,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清虚,你一定想不到我会利用你的控魂术逃出这个皮囊吧?啧啧啧,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挺可爱的,谢谢你把我的魂魄和肉身分离出来,如果这次我灭了鬼巫。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清虚显然没想到会被我反控,寒着脸怒视着我。气得胡子都在哆嗦。“哼,你就算魂身分开又如何?你是人类,你应该晓得魂魄和肉身分离太久会出现什么后果。” “我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去开启古墓的决心。你若帮我,咱们以后相见也好说话,但你若要与我作对,呵呵……就别怪我连凌元凡的面子都不给了。” 我走到我的身体边,取下了脖子上的玲珑血凤,把清虚和我的肉身都锁了进去。而后我戴上血凤,又重新回到轿车上把车开出了隧道。 凌枭,我来了! 我知道对于人类来说。魂身分离太久是非常危险的。不过我不需要那么久。我只需要看到凌枭平安回来就好了。 我在隧道外十里地的时候找到了尹温温和寒月时,她们俩看到我变了模样时眼球都要掉下来了。 “九九,你这是……灵魂出窍了?”尹温温走上来摸我,手却穿透了我的身子,我没有质感。 “算是吧,上来,时间不多了!” 寒月飘进来依然坐在了我身边,惊愕地看我好久才讪讪道,“你知不知道,你还怀着身孕,这样非常危险的。” “我知道,在我无法支持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到身体里的。” 我其实根本没有想到清虚竟然能控出我的魂魄,因为连凌枭都没有办法探到我的灵魂。所以我对清虚有些刮目相看了,他的道派必然有着过人之处,要不然也不可能教出雷傲和张峰德那样可怕的人了。 我很激动,这意外的收获绝对是我这一次旅行中最为惊喜的事情。 “九九,我会帮你的。” 尹温温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并不真实的肩膀,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原来你跟当年一点没变,只是脸上多了个印记。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时刻都想着你的样子,却无论如何画不出来。” “傻瓜!” 我心里也很酸楚,九玄三百年前种下的善因,在我这一世得到了回报,而我偏偏离她还那么遥远。我都不知道我何时能和她一样,可以叱咤风云。 “我也会帮你的。”寒月忽然道,令我很惊愕。我转过头去看她,她却略显尴尬地别开了头。 “谢谢!” 她能这样说,应该是放下心中的芥蒂了吧,希望这一趟桐镇之行过后,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好朋友。 我又驶出了大约五十公里过后,天渐明了。我现在也和寒月一样,有些怕光了。所以温温给我们俩喝了隐符水,这样就不怕光了。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连阴山山脉最后,转过去就是桐镇了。 黄婆婆说得果然没错,这地方现在已经非常不平静了,大白天的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是血兽之血的味道。 此处的天空非常阴霾,周遭阴风阵阵,夹杂着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味,特别难闻。 车子开到一个山坳就开不过去了,前方是一条水沟,大约两丈宽,并不深。 这水沟一直延伸到我视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感觉有点像蜿蜒的龙似得,而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龙尾。 这水沟两边是陡峭的山峰,我还瞧见半山腰好像有索道什么的,那我们是在山谷底了么? 感觉这地形太过诡异,令人惶恐不安的。 “下车吧,看看四周有没有车,如果有,中大叔和刘三诛他们也是在这里下车的。” 我率先推开门下车了,在周围转了一圈后,发现右侧的小洼地里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车身有枝桠覆盖着。 我觉得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停个车再盖点枝桠,完全就是脱裤子放屁的意思。 我走过去瞄了一下,车里没什么东西,估计是刘三诛的车。因为中大叔那个人有点小资,这吉普车他是瞧不上眼的。 我看车边的脚印就是径直朝着水沟而去,我猜想那古墓就是在水沟那头。 我回到车边,看到尹温温还在收拾她的背包,忍不住蹙了蹙眉,“温温,把必要的东西带上就好了,别的不用带。” “可是我的准备这么充分。”她有点依依不舍的。 “你把重要的和次要的区分一下,次要的给我。”我拿出玲珑血凤,把她选出来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地放了进去。 尹温温瞧见我的血凤,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九九,你知不知道这血凤是怎么来的?” “恩?”是老头给我的啊,他说这是我随身的玉佩。 “你曾告诉我说,这是你当年下界时劫富济贫的第一件宝贝,是打劫到皇上的。” “……” 我一下子囧了,想起有一次凌枭要自焚救我的时候,他说第一眼看到我就爱上了,因为我当时在打劫他。 我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尴尬,我怎么会这么匪气呢,哎!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寒月冷不丁地冒了句,我没跟她计较。其实我这一世已经不干那鸡鸣狗盗之事了,当然去刘三诛别墅偷书的事情是不能作数的。 “走吧,前面阴气较重,古墓兴许就是那边。寒月,你带温温一程,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俩小心些,黄婆婆说这里的血魄很厉害。” “好!” 我顺着水沟往上游窜去,周遭的阴风更烈,血腥味也更加浓郁了一些。我很戒备,时刻都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只是令我狐疑的是,这四下里除了风很烈和气温难闻之外,好像没有所谓的血魄出现。难道是凌枭和杜影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些东西灭了? 不过,这水沟的水却是越来越诡异。一开始清澈见底,到后来又些浑浊,此刻已经泛着一层血红色了,仿佛有人放了染色剂似得。我随着水流而上,发现水越来越红,越来越粘稠。 到尽头时,发现这是一个不算小的水潭,直径大约三五丈,水潭里的水又红又稠,像快凝固的血似得。 浓烈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飘出去的,弥漫了整个桐镇。 是血兽之血! 我惊愕地看着水潭不断冒着血泡的血,停在了半空中。我一直以为那血兽已经被我杀死了,却没想到它的血竟然流到这个地方来继续作祟了。 这个鬼巫,真的太可怕了!这血水潭中,不会就是有血魄吧? “喂,刘三诛,这地图是假的吧?你找不找得到路啊?咱们在这诡异的地方转了快一天了,有个屁的古墓啊?” “哎呀阿中,你能不能小声点啊,都说了这林子里有邪祟,你惹来了怎么办?” 我正纳闷中,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中大叔和刘三诛的声音,我顿时愣了一下,他们俩还没找到古墓入口?那凌枭和杜影呢,他们去哪里了? 我满心匪夷所思,悄悄飘到了他们俩身后。附在了中大叔的背包上。他背着个登山包,累得吭哧吭哧的。上扑杂圾。 刘三诛也是个大背包,外面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什么洛阳铲啊,锥子锤子什么的,都是盗墓必备的工具。 他手里拿着一个定星罗盘,四处张望着。因为我眼下是魂魄,又喝了隐符水,估计这家伙没有发现我。 “奇怪,磁场怎么这么强,古墓的入口明明应该在这里的啊。”刘三诛走到了那个血水潭边就不走了,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中大叔也走了过去,瞧着那血水潭吓得后退了一步,“我叉,这水怎么变这么红了?刚才不是清澈的吗?” 原来这水刚才竟然是清澈的,那么此刻变红是因为什么?难道,凌枭他们就是因为这水没有过来?还是因为他发现了别的东西?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了?我忽然有些忐忑不安了。 “阿中,你确定咱们走的方向是对的?”刘三诛说着又看了一下罗盘,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走的方向没错的话,那我猜这血水潭下面,就是古墓的入口!” 中大叔站在血水潭边拿着一颗石子画了一个九宫八卦图,在上面捣鼓了半天,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过于肯定,我还发现,他的眼底分明闪烁着精光,他是在做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 “你是盗墓的问我怎么办,你不是带了帮手来吗,叫他们出来帮忙啊。”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都是我做了,我还叫你来干嘛?那咱们四六分。” “我很忙,走了!” “别,有话好好说,我这就叫他们出来。” 刘三诛说着忽然张嘴发出一声厉啸,我瞧见那血水潭中,慢慢冒了几颗头出来,血淋淋的。 第129章:奇门遁甲 当血水潭里面几颗头全部冒出来的时候,我瞧清楚了,是六个血骷髅。个个面目狰狞,血淋淋的眼瞳里冒着凌厉的血光,正阴森森地盯着中大叔和刘三诛。 “怎么是你们?” 刘三诛忽然吓得退后了一步,手里的定星罗盘都掉下去了。 中大叔则整个人吓傻了。大约呆了半分钟过后,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还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血骷髅“嗖”地一声,竟然一颗颗飞了起来,紧接着像糖葫芦似得串了起来,立在了那血水潭上,随着血浪一晃一晃的,分外诡异。 “是鬼巫叫你们来帮忙的?” 刘三诛镇定下来,捡起定星罗盘冷冷的瞄着那些血窟窿问道,他左手忽然摸到了右手腕上的一串珠子,一颗颗捋着。 “九星罗刹为何没来?没有她刀枪不入的皮,你如何进得去古墓?”血窟窿的声音仿佛是被风吹散的那种破嗓子声音,听起来特别恐怖。 我这才晓得。阿九一身最有用的地方,就是那张人皮了。怪不得被鬼巫提前就封印了。这个老家伙,早就想打这古墓的主意么? 他之所以要凌枭的头,是不是就是为了让那个“他”去替代他?那么,那个家伙到底是谁?是凌枭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是别的什么? “清虚道友已经去请了,估计很快就来了。”说道这里,刘三诛转头瞄了眼地上的中大叔,顿了顿又道,“再说,就算不来,我也有办法把这古墓打开,我请来了七曜相师的后人,这里的阵法和机关都是他布置的。他肯定懂。” 而就在此时。我竟看到中大叔的灵魂从身体里冒了出来。脸上还挂着贼兮兮的笑容。他似乎也看到我了,又被惊得目瞪口呆,一副马上要晕倒的样子。 我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魂魄,防止他第二次脸先着地。我直接把他拽到了离刘三诛几丈远的地方才停下,狐疑地瞄着他那笑得过于老奸巨猾的脸。 “中大叔,咱们可是同盟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啊,你怎么灵魂出窍了啊?那人皮不是把你给封印了么?”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甭管了,说你吧,你装死是几个意思?” 我绝不相信他是因为害怕而变成了这样,他和杜影去移动了七星阵的阵石,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没见过,几个血骷髅自然不会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哎哟九啊,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不过眼下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什么,你看我平日里欺瞒过你什么吗?我如此善良。” 中大叔一脸真诚地瞅着我,企图动之以情。 我狐疑地看着他,又瞄了眼还在水潭边和几个血骷髅互瞪的刘三诛,这两个老家伙都有点老奸巨猾,我应该信谁? “凌枭和杜影呢,他们不是也跟你来了么?” 我最担心就是凌枭了,怕他有危险,也怕他发现我。我觉得应该他早已经来到了桐镇,但为何我感应不大他的气息? “洛先生说要去拿一样东西,和杜先生去连阴山了。我们俩就先到这地方,在附近转了一圈。” “噢,转了一圈?” 凌枭去拿东西了,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要在这节骨眼上去拿? “九啊,大叔我真的不会骗你。其实我知道古墓的入口就在血水潭中,这里面养着无数血骷髅,还有一种叫血魄的鬼。咱们下去肯定死,但刘三诛那家伙是个极恶之人投胎转世,血骷髅都怕他。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下血水潭去把里面的机关关掉。” “机关?” “哎,我那老祖宗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水潭会被血兽之血浸染。他给我带话说,龙潭之下就是帝王之首,要我帮忙开启这机关找到帝王之首。他之所以把古墓设计在这个地方,是因为龙潭的水能够滋养帝王之首,让它活着。” “什么?你说这里面的头是活的?”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如果真的是活的话,那凌枭是不是真的能活过来了? “我觉得,老祖宗说的活的,顶多就是脑细胞还在活跃吧?不过这水潭之水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不知道那颗头还是不是活着。” “是死是活下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把刘三诛给踹下去!” “九……我还没说完呐。” 中大叔语音未落,我就已经召出锁魂鞭一鞭子就把刘三诛给抽下了龙潭。 那几颗血骷髅见状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撞过来,我扬起鞭子“噼啪”一下横扫千军,把他们全部打碎了,紧接着我翻掌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这几颗血骷髅不过鬼将级别,并没有很厉害,我的至阳之火竟一下子把他们炼化了。 我瞧见不远处寒月正带着尹温温以极慢的速度飘来,估计是累得够呛,就把几颗能量源都丢给她了。 她惊愕了好久才吞了下去,瞬间就晋升到鬼王状态了,她特别激动,看我的眼神顿时充满敬仰。 血水潭里的刘三诛整个愣住了,他是肯定看不到我的影子,唯有我那锁魂鞭飞来飞去的,他吓得东躲西藏。 “刘三诛,你下去把入墓的机关关了。” 我落在水潭边道,锁魂鞭直指他的脑袋,他愣了好一会才钻下去,但紧接着就又冒了出来,抹了一把血淋淋的脸。 “机关在哪里?”他茫然问道。 我转头瞥了眼中大叔,他正在远处强势围观,瞧见我瞪他,连忙飘过来钻进了他的身体。于是我狠狠踹了他一脚,他就以一个非常销魂的姿势醒来了。 看到龙潭里的刘三诛时,故作一愣,“老刘啊,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不是说了要分工合作嘛,你看你还亲自下去,请来的那些鬼怎么不叫出来啊?” “你他妈的快点告诉我机关在哪里。”刘三诛咬牙道,估计也知道他在装腔作势。 “就在你右边十点钟的方向下去,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在巨石右边三尺左右的地方,有一块小石头,你把小石头往右移三寸就好了。记住是三寸,不能多不能少。” “……他妈的。” 刘三诛整个怒了,怒骂着又钻了下去。我紧张地守在岸边死死盯着水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枭的脑袋就在这里面,可为何我那么惶恐,总感觉要出事。 中大叔的脸色此刻也非常凝重,一旁的尹温温和寒月也都围了过来,都无比惊恐地盯着那一潭粘稠的血水。 “轰隆隆!” 龙潭中央忽然一声震天巨响,龙潭岸边东南西北方位的几块石头慢慢移动了起来。我眼前的景物在剧烈变幻,紧接着我身边的中大叔不见了。 我一愣,连忙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尹温温,而她身边的寒月却又不见了。 大概就那么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面前的水潭已经没有踪影,取代的是万丈深渊,就在我的面前。 脚下是悬崖峭壁,光滑得没有一棵树木。 “好诡异的奇门遁甲之术!” 我不得不惊叹这七曜相师的能力绝非一般人所能及,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奇门遁甲之术的演绎,但没有我眼见为实来得震撼。 之前我的面前明明是一个大山谷,但现在我却站在了悬崖峭壁之上,周遭狂风大作,阴冷至极。 我不知道中大叔和寒月去了哪里,处境危不危险。但我知道我很危险,因为我看到了悬崖之下那密密麻麻的血魄,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上扑估血。 “哈哈哈哈,九玄,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等你等得都不耐烦了。唔,再次看到你真高兴,没有刀枪不入的人皮了,也没有那该死的九星罗刹了,我看你用什么来抵抗我。” 那冷冽阴毒的声音从山谷中传上来,透着无比嚣张和狂妄。 紧接着那些血魄的脑袋上,就多了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家伙。绝世的容颜,晨星般的眸子,明明是我那么熟悉的颜,却又那么陌生。 “温温,你往后退,这个家伙非常狠毒,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心脏。” 温温就算会点道术也是个凡人之躯,与我不一样,所以我很担心她。她也听话地后退到安全地带,我才缓缓扬起了锁魂鞭。 我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会直接遇上这个禽兽,我其实是惶恐的。但寻思我的锁魂术已经达到了第六重,就算杀不死他也不至于被他杀死。 我现在只是个魂魄,被震得灰飞烟灭的可能性极高,所以我必须特别小心。 “我看,这次在七曜亲自设下的奇门遁甲之术中,谁还能破了这阵法来救你。我要让他亲自看到她的女人又一次魂飞魄散。他处心积虑三百年,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那阴毒的声音跟他的容貌真的一点都不配,如果他稍微温柔一点,我可能都会错认他就是凌枭。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不同之处,除了气场。 这个混蛋,到底跟凌枭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他们不会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是兄弟,否则不会如复制品一样毫无瑕疵。 我对他非常忌惮,但也非常好奇。 “这位洛先生,既然你三番两次想要杀死我,不妨告诉我你是谁吧?你和凌枭长得一模一样,但他是人皇你却是人渣,这很讽刺!” “九玄,你在说什么?我要让你知道谁是皇,谁是渣!” 那家伙“嗖”地一下蹿了上来,与此同时那些血魄也涌了上来,还是以众星捧月般把他托起。 于是这个画面很诡异:他孤傲地站在一片血魄的头顶,以绝对俯视的眼神看我。而我呢,独自一个人站在悬崖边,纤瘦又单薄,手里唯一风骚的就是我的金色锁魂鞭了。 第130章:奇门遁甲2为钻石满500加更 “杀了她,不用给我面子!” 对峙三分钟后,这家伙开口了,阴毒冷冽的声音中,带着萧杀的气息。 他袖袍一挥,一片血魄又簇拥着他飘到了一边。而另外一片,则慢慢朝我移动了过来,宛如血阵。 我眼底所见的血魄远远看去无比诡异,像是被染红了的鬼魂,举手投足间不但能闻到一片血腥味,还能看到不断滴答的鲜血,跟血兽一样龌蹉。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还能连成一片,形成血阵,压过来的时候杀伤力十足,我站在悬崖边是绝对能够感受到这气势汹汹的杀气的。 不过,更诡异的是我看不出他们的级别,他们通体血红。就像一缕会动的血气。 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足够慑人。从深渊到我面前大约是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他们的杀气竟把我震慑到退了好几步。 那个家伙狂妄嚣张地立于悬崖半空中,以强势围观的心态准备看我被这群血魄群殴,他甚至还摇起了折扇,露出一脸阴冷的笑意。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八个字加一个逗号,是绝对不够形容这家伙的妖孽。可就是这么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鬼,竟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我匪夷所思的同时,心里也很叹息。 我平生最郁闷的就是看到帅得掉渣的人干那人神共愤的坏事,简直就是浪费上天赐予的指标,我为此感到无比痛心疾首。 “吼!” 血魄在扑向悬崖的瞬间发出一阵厉吼,活活又把正在悲天悯人的我震退了数步。令我一不小心狼狈地踩到了一坨狗屎。 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纵身扬鞭一挥。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蟒鞭加持着我的至阳之火,宛如一道火鞭在空中飞扬。 我对这些血魄毫不客气,打得周遭血雾弥漫,我打散他们的同时迅速炼化了他们,把那为数不多的能量源收集了起来以防万一。 但这令我好奇怪,按理说一只血魄应该有一颗能量源才对,可我打倒了一片,却才几颗。难不成……这些血魄还能复制幻影不成? 我一招得手,自是士气如虹,飞身跃入半空中,抖起鞭子跟个女王似得“啪啪啪”几鞭子甩过去,顿时把这围成一排的血阵打散了。 我正要嘲笑他们不堪一击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散掉的血魄忽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嘶吼,四下里竟又冒出好多与他们一模一样的血魄,那速度比打印机快多了。上扑吗亡。 怎么会这样,我一下子惊呆了。难不成这众多血魄中有一只是血魄王,他能同时分裂出很多血魄? “哈哈哈,女人,今朝这龙潭口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放心,他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说你是如何死的,死状是什么样的,也会劝他不要那么伤心。” “混账!” 我被这家伙狂妄的神态彻底激怒,也顾不得这些血魄了,飞身扬起锁魂鞭扑向了他,与此同时抖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然而,令我更惊悚的是,他竟一把抓住我的锁魂鞭,狠狠一拽把我拖了过去,扬起长臂就把我锁在了怀中。他垂眸看我的时候,我竟然微微愣了一下神。 “别说这只是你的灵体,就算是你真身来打我,也未必能锁得了我的魂。九玄,你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他阴冷一笑,抬指在我鼻头上弹了一下。 “混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公然调戏我!” 我想也不想地一巴掌给他挥了过去,打在了他俊朗邪气的脸上。我顿时有些恍惚,这个家伙,和凌枭长得太像了,不,不是像,根本是一模一样。 他对这一巴掌很不以为意,依然满眼阴毒地瞄着我,仿佛在瞄一只蝼蚁。 他修长的指节探到我的脖子,就那么完全一手捏住了,还有点余。我果然是太瘦了,应该吃胖一点,这样脖子不会被他一手捏住。 “我只需要这样轻轻一捏,你便可魂飞魄散。真不明白他喜欢你什么呢,天下女人那么多,偏偏要喜欢你。” “你他妈一个丧尽天良的混蛋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懂爱吗?”我怒急地回应,凌枭喜欢我管他屁事,他那么义愤填膺做什么?有病吧。 他眸色顿然一寒,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忽然一用力,“你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去死吧。” “你说死就死,那多没面子!” 我在他用尽全力捏我脖子的同时,也用尽全力提膝朝他胯下狠狠撞了过去。我想,既然我们都是灵体,他能捏我脖子,我想必也是可以撞坏他某个零部件的。 事实果然不出我所料,他顿时痛吟一声,掐我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一下。紧接着我一掌推开他,飞身一记三百六十度横踢踹过去,在他避开那一瞬间,我拎起长鞭转身就跑。 哼,我打不过逃还不行么?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这不丢人。 “温温,走……温温,温温!” 我转身想去寻尹温温的时候,她却忽然不见了,这顿令我背脊发凉。在所有探险的人中,只有她和中大叔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可他们俩都不见了。 我有些惶恐了,他们是被谁抓走了,还是在阵法中出不来了? 只是,看那家伙已经领着血魄追上来,我也顾不得寻尹温温了,只能转身就跑,跑了好一会想起自己是个灵体,就连忙飘了起来。 而就在我忙不迭地逃命中,我又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于是我周遭的景物又发生了变化,刚才明明还是万丈深渊,可往脚下一看却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四下里连个落脚的岛屿都没有,只有一片汪洋。 这海水非常浑浊,深不见底,仿佛有东西在里面爬动似得。浪花并不凶猛,但非常诡异,泛着一层层浓烈的腐臭味。 这里怎么会是海洋呢? 这下子,我对那七曜相师在崇拜的同时又有点害怕了,他这奇门遁甲之术是有多恐怖,其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怎么一会是万丈深渊,一会又是汪洋大海,那我等会还能遇到什么? 或者说,其他人遇到的也跟我这一样? 那么那个“他”怎么会在阵法中?难不成,那家伙也是被困在阵中逃不出来,一不小心被我遇上了? 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落入了七曜相师的阵法中,如果逃不出去就会接连遇到重重危急,一直到被耗死? 那中大叔呢?他怎么不去破阵呢,还顶着七曜相师后人的光环,竟然也被弄得不见了。 现在我怎么办? 我的时间不多了,灵魂出窍在三天之内不回到身体,就算不死也都成痴痴傻傻了,我自然不能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 可是,一旦我回到身体里就再也出不来了,且不说清虚绝不会再控我魂,单就我自己,恐怕短时间也没能力出来折腾了。 看着这四周一片汪洋,我心里发憷。 如果再找不到破阵的办法,我真的要被耗死了。我不懂奇门之术,但也知道在奇门遁甲是由“奇”、“门”、和“遁甲”三部分组成。 “奇”便是乙、丙、丁。“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甲”就是九遁,其中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 而一般阴间的鬼修炼鬼道之术的时候,会略含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就好比黄婆婆的上天遁地之术,凌枭的鬼道,算起来应该是这奇门遁甲衍伸出来的。 而我,这个半吊子锁魂师,却对这玩意一点不懂。 如果我看得懂奇门,就知道眼前的汪洋代表着什么,也能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了。 在奇门阵法之中,肯定有一个生门是可以逃生的。所以我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能够逃出这奇门遁甲的阵法了。 而眼下是,我什么都找不到。 我焦虑地在汪洋上飘,特别不淡定了,想起小时候有什么事情都会问老头,他像个百事翁似得什么都知道。 如果此时老头在我身边,那肯定……咦,老头?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呢。 他虽然只有一缕幽魂了,但却一直在血凤呆着,这地方包罗万象,他是完全可以很好修炼的。 我想起刚刚收集好的能量源,连忙把那颗心脏召了出来。它依然是血淋淋的,但有一缕淡淡的阴气在上面荡漾,这是我家老头。 “老头,快出来,人家有事找你!” 我把能量源召了出来,虽然只有几颗,但看起来颜色还通透,老头吃了怎么着也得到鬼妖的级别。 “干嘛啦臭丫头,这么久不理我,遇到事就想起我了。” 老头还傲娇地不出来,但却屁颠颠地把那几颗能量源吞掉了。这东西是鬼的至宝,就像吃货看到汉堡包那样无法抗拒的。 “老头,人家不小心陷入了七曜相师的奇门遁甲之阵里面了,你出来帮忙指点一下呗。我时间不多了,怕到时候来不及去开启封印。” “哼,人说女大不中留,我这还没死彻底你就全身心护着别的男人了。” 老头气呼呼地从心脏里冒了个头出来指责我,还是那么仙风道骨,眉宇间泛着慈爱之色,我一下子就泪眼婆娑了。 “老头,你变丑了。”我哽咽道。 “要丑也没你丑,当年丢垃圾桶边狗都不吃的。” 臭老头,说好的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呢? 第131章:定盘金龟 老头在吸收了全部的能量源后,终于成功地脱离了玉老爷子的这颗心脏。他捧着心脏看了很久,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老玉啊,虽然你这身体老夫没有用多久,但终归也是帮我渡了一劫。七曜老头这阵法中不错,就把你葬在这里吧。” 老头顿了顿。回头瞄了我一眼,“九儿,你看准了,等会这海里的鬼兽扑上来的时候,一定要抓住那只金色的大鳖。它是这惊门里的护门鬼兽,抓着它就能问出生门的所在了。” “啊?那是不是每一个门里面都有护门鬼兽?” 我想起了血魄,如果没有护门鬼兽,他们怎么像能复制一样源源不断?可是,那个血魄是后来形成的,那里的护门鬼兽不可能是血魄。 难道尹温温就是被护门鬼兽给劫走了,我开始有些担心了。 “没错,当年帝王之首被封印的时候,是七曜相师亲自送进去的。他设下了无数机关和阵法。为的就是防止灵巫利用帝王之首来兴风作浪。他设了八门,其中有四门放了祥兽,有四门布置的机关。这只大鳖啊,就是当年七曜相师的定盘金龟。” 老头环视了眼这一片汪洋,笑了笑。 “七曜这老家伙还是对这定盘金龟宝贝得很啊,竟然幻化了这么大一片汪洋来养它。九儿,千万别看错了。不然就没机会了。” 老头说着把手里的心脏“嗖”地一下扔下了汪洋。这水面上顿然间一阵躁动,无数大鳖腾空而起,都想去抢食那颗心脏。 这些大鳖浑身戾气很重,一看就是凶残之物,并不像现实中的龟鳖那般温顺。估计在这幻化的汪洋中待久了。也变成恐怖分子了。 就在心脏要被吞食的那一刻,忽然有一只金色大鳖慢慢从水里浮了起来,昂头便是一声嘶吼,那些抢夺心脏的大鳖一下子就退下去了。 这金色大鳖的背至少有一米宽,周身都金灿灿的。在这一群大鳖中,它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它的样子与普通的鳖长得没什么两样,这会正支起一个笨笨大脑袋左右观望,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它的声音很诡异,像在哭似得。我从不晓得鳖也会叫,还这么有震撼力。 就在它不紧不慢去吞噬那颗心脏的时候,我纵身一跃,召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长鞭上,挥鞭就卷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这金色大鳖反应真慢,我都把它锁住了,它还慢慢地把那颗心吞下去才抬眼看我,还露出那么茫然的表情,微张着嘴,好像在说它还没吃饱。 我一下子受不了它萌萌的小眼神了,恨不能找一堆鸡腿给它吃。 “发什么愣了,快点锁过来问话,多抽它几鞭子。” “干嘛,它跟你有仇啊?” 还是老头提醒了我一下,我连忙一鞭子把它拖了过来,和老头一起稳稳落在了它的背上。它又嘶吼了一声,左右抖了抖身子。 “别动,乖乖听话的话,等会给你弄几只山鸡吃。” 一听说有山鸡,这大鳖竟然安分了,转头用那茫然的小眼睛瞅我,甚至还吧唧了一下嘴。艾玛,原来七曜相师的宝贝定盘金龟竟然是个吃货。 对付吃货,我的办法完全是信手拈来啊。 “定盘金龟,你把我带去封印帝王之首的古墓,我把你带回人间吃各种各样的美食,烤鸡、烤全羊、烤鱼,想吃什么任你挑。” 它眨巴了一下眸子,很不信任地看我。 “我发誓,等会一路上遇到什么吃的,我第一个先给你。” “发什么誓,一鞭子抽过去它敢不去,快走。”老头就没那么有耐心了,冷冷道。 我非常不悦地瞥他一眼,“老头,以德服人是你教诲我的。”上乐叨才。 “它是人吗?它当年还咬我一口呢,就为了一口吃的。” 原来老头看不惯它是因为这事啊,我忽然秒懂了,冲他挑了挑眉,“你不会是跟一只大鳖抢吃的吧?你抢不过还一直怀恨在心啊?” 老头顿然一怒,想要辩驳,但看到这定盘金龟又回过头来冲他眨巴眼,就讪讪地不说话了。 我莞尔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带路,等会红烧肉啊肉汤什么的,管够。 我估计这是唯一一只没有被血兽之血影响的护门鬼兽,还保持着当年的灵性。 它应该是认出了老头,所以才乖乖地托着我们漂洋过海。而海里的那些大鳖,也都纷纷让开了,以绝对仰慕的眼神望着它托着我们远走。 有了定盘金龟的领路,这奇门遁甲之术就如同虚设了。而诡异的是,当定盘金龟游到汪洋尽头的时候,我眼前竟然是刚开始进山时的那条蜿蜒似龙的水沟。 眼下水沟的水已经干涸,露出了沟床。定盘金龟在水沟边迟疑了好久,忽然托着我们朝上游的龙首飞窜了过去。 远远的,我看到无数血魄杵在那里,右侧的一块礁石上还坐着中大叔和尹温温,但他们俩是被五花大绑着的。 听到声响,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血魄群中飘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影子,是寒月,此刻已经快灰飞烟灭了。 他转头斜睨了眼我们,唇角扬起一抹阴戾的笑容,“九玄,你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聪明。区区一个阵法,你竟用了这么长时间才逃出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一看到这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纵身一跃飘了过去,杵在了他的面前,“放了寒月。” “当然可以,我抓她不就是来威胁你的么。过去,把古墓打开。” 他朝龙潭瞥了眼,我回过头时,看到之前还是满潭血液的水潭也已经干涸了,整个潭底,依稀可见是一个八卦阵图的布置,还在不断散发出一缕诡异的气息。 刘三诛此刻神清气爽地坐在岸边抽烟,另一只手不断在捏他那串不知道什么玩意做成的珠子。他时不时地瞄一眼我,唇角挂着冷笑。 血魄们已经把岸边围了个水泄不通,应该全都被“他”控制了。而我们这边,凌枭和杜影还不知所踪,唯有中大叔懂一点阵法机关什么的,却又被擒住了。 “九玄,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那家伙顿了顿,看到了我身边的老头,忽然眸色一寒,“道玄,你的命还挺大的,竟然又恢复了鬼身了,想不想再死一次?” “哼!” 老头冷哼一声没说话,但我看他眼底却是愤恨得紧。也的确,被人当场剜心是绝对痛苦而怨恨的,只是他现在是鬼妖,什么都不能做。 而我,现在也还没有能力杀了这家伙,所以大家都很憋屈。 “开启古墓可以,把尹温温和中大叔他们都放了,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这古墓我本来就要开启的,但这里面机关重重,凭我一己之力是决然进不去的。再说,我的魂魄离身体太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生猛了。 “这个当然可以,刘三诛,你也跟他们一起进去吧,必要的时候帮帮他们。” “是!” “你还不放了寒月。” 我怒视着那家伙道,他却眸色一寒,弹指把寒月扔了出来。寒月落在地上的时候直接就倒在了那里,站都站不起来。 “你他妈混蛋啊你。”我气得扬起鞭子就抽了过去,与此同时召出了至阳之火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九玄,留着你那点力气进去古墓吧,想对付我,永远不可能!” 他说着袖袍一挥飘走,我狠狠一咬牙也只能作罢了。他说得对,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看了眼跟着我们的定盘金龟,眼下也没什么用处了,就把它锁在了血凤里。老头和寒月都能力太弱,我也一并锁了。 我领着中大叔和尹温温,还有刘三诛一起走向了潭底的那个八卦阵图。瞧着阵中心那一缕诡异的气息,我始终特别不安。 “九九,你看起来怎么有些模糊了?”尹温温走到我身边小声问我道。 “没事,我还支持得住。” 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凌枭的脑袋找到,中大叔说那还是活的,那如果落在鬼巫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只需要在“他”胁迫我拿出人头之前解开封印,头就会自动和凌枭感应重合。 我顿了顿,想起尹温温自动消失的事,又道,“对了,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中大叔救我出来的,我一不小心踏进机关了,差点死在里面。”尹温温有些后怕地道。 我回头看着一脸凝重的中大叔,忍不住蹙了蹙眉,“中大叔,你不是七曜相师的后人吗?为什么这么不给力,害我在阵门里浪费了好长时间。” “我怎么知道刘三诛那家伙乱动了机关。”中大叔说着狠狠瞪了眼刘三诛,他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冷冷笑了一下。 “阿中啊,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各事其主,就该干嘛干嘛好了。” “我去你大爷的道不同,是你请老子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中大叔忍不住一脚踹向了刘三诛,他却很利索地避开了。 “我劝你们别浪费时间了,刚才我启动机关的时候,这满池的血液可是倒流进了古墓里面。这个血液具有什么样的毁灭性,想必不用我说了吧?” 刘三诛说着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我顿时心头一紧! 第132章:探墓 走到水潭底部的时候,我们都一致地看向了中大叔,对于这个八卦阵图,估计也只有他知道古墓的门在哪里了。 中大叔的脸色此时很凝重,仿佛有一丝迟疑。 而我心里也很纳闷,他之前灵魂出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看到他一脸阴笑,因为时间紧迫他也没来得及说,可这个中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凌枭和杜影,到底去哪里了? “还等什么?在等末日来临么?”岸边一个阴冷狂妄的声音响起,我心头更是揪得慌,莫名的慌乱着。 “九啊,这一开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要三思啊。”中大叔回头看着我道,眉心拧成了结。 “开吧。” 我还能怎么回头呢,估计从三百年前凌枭复活我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复活我固然是因为爱我。但把我安排为至阳之身,能克百鬼破百阵,却是他别有用心的安排。 或者说,我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必须延续到这一世或者下一世来完成。 中大叔轻叹一声,让我们都站到了他的后面。他随即挥掌打出一个复杂的结印,竟也召出了几道与鬼道之符不同的几道灵符。 这些符都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分布在八卦阵图上。而阴阳两极中。两道灵符分布附在了上面。上丸华划。 “起!” 他忽然一声大喝,那阴阳两极忽然间飞速旋转了起来。紧接着八卦阵图顺着阴阳两极的分界开始慢慢往两边收拢。 那缓缓裂开的缝隙中,忽然冲出了一股强大的阴风,直接把中大叔给吹翻了。他重重摔倒在地上,忽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九啊。古墓已经开启,你好自为之吧。我能做的,就说这些了。” 他说着又呕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虚弱。我慌忙走过去扶起他,竟发现他的阳气在迅速减弱。这是怎么回事? “中大叔,你怎么了?” 他无力地睨我一眼,用极弱的声音道,“九啊,古墓里面有异动,你自己要小心。老祖宗说了,如果帝尊的头有任何变动,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毁灭他。” “……” 毁灭? 这我怎么做得到?他说的异动是什么,难道凌枭的头被血兽之血浸染了么?如果那样,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去吧,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下。这种盗墓的事情,果然不是我这样的知识分子干的,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了。” “温温,你留下照顾中大叔吧?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你是凡人之躯,还是小心为上。” 其实我想带尹温温进去,她身上还有我一缕至阳之血,我想,如果我万不得已要回到皮囊里的话,还能借她之手驱动至阳之火。但现在看中大叔这要嗝屁的样子,我还是自己进去吧。 温温走过来无言地看我一眼,“可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没事,我是灵体,万不得已还能回到肉身的。你们在这里小心些,如果能逃就尽量逃走,别管我了。” “我们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尹温温很担心,其实我自己也拿捏不准。但我仗着有刀枪不入之身,也就不怕了。我哪怕破不了封印,拿走封印他脑袋的宝石是肯定可以的。 我交代几句就走开了,和刘三诛一起走向了阴阳两极的缝隙。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从没想到过,古墓的门会是在一个水潭的底部,并且还布置了一个八卦阵图,古人这奇妙的构思有时候真不是现代人能够比的。 走进古墓,阵阵强烈的阴风迎面扑来,这已经不是厉鬼了,是无法成形的幽魂,密密麻麻的无处不在。 它们对我没有任何危险性,我也就不去理会了。 古墓修建得气势磅礴,每一块石头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上面雕刻着云纹飞龙,还有不少文字。 周遭的石壁上燃的都是尸油制成的蜡烛,不灭不息,但光芒很诡异,血红血红的。 古墓幽长的走廊越走越阴森,阴风阵阵,却又静谧得没有一点声音。刘三诛的气息开始越来越不均匀了,他这样的极恶之人竟然也会害怕。 “咔!” 刘三诛不知道踩到什么了,脚下忽然发出一声惊人的脆响,紧接着前方的石壁忽然间旋转了一圈。 “嗖嗖嗖!” 我们还来不及反应,无数支刻挂着符印的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我连忙飞身越到走廊顶部,趴在那里避开了这一层层的短箭。 而刘三诛却很不以为意,鸟都没鸟这些短箭,被射得跟马蜂窝似得。他还一边走一边拔,明明血流如注,他却很无所谓。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那“刘三诛”三个字真不是浪得虚名。这种人鬼见了都害怕的短箭,他却跟个没事人似得。 “刘三诛,你不怕死啊?” “我都是十殿阎罗的拒绝往来户,哪个黑白无常敢拘我的魂啊?我这样的人,要么就把我打得灰飞烟灭,要么就让我这样一直活着。” 我估计他这会也有点害怕,还愿意跟我讲话。不会死和不怕死是两回事,纵然他是恶棍,那也有恐惧的东西。 我睨了他一眼,发现他总是去抹他手里那串珠子,觉得很奇怪。“你那珠子有什么妙用吗?我看你一直在拨弄。” “紫檀珠,你没见过么?” 紫檀,我想起紫檀,就想起凌枭嘴里的味道,永远都透着紫檀的气息,特别醉人。 他到底在哪里呢,我此刻好想他。 “哐当!” 我正在神游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巨响,刘三诛好像踩空了什么,一个踉跄就栽了下去。 我慌忙挥鞭卷住了他,却发现左右两边的墙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压来,我也只能顺着他踏空的地方钻了进去,跟着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的阴阳眼在这里也不好使了,只能看到一点大概的布置。 这里好像是个墓室,大约三十来平方。 墓室的正中心摆着三只棺材,呈三角形摆放的。周围还放了好些个箱子,我看不大清楚装的是什么。 “他妈的,这什么机关,能不能换点花样。” 刘三诛拿出火折子想要点着,刚吹了一下还没着,四下里就忽然间响起无数个“呼,呼”的声音。 我惊愕地转过头,看到他身后站着三个女鬼,都是古代仕女那种装扮,只是可能是吊死的,猩红的舌头就那么挂在嘴外面,特别影响美观。她们是厉鬼级别,完全不足为患。 “滚开你们,老子一个糟老头子你们凑什么热闹,还不滚回你们的尸体,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棺材。” 刘三诛喝了一声,吓得三个厉鬼一溜烟地钻进了棺材。他又狠狠吹了一下火折子,终于是点着了。 我被他训鬼的气势给惊了,恶人就是恶人,果然言行举止都特立独行。 我也顾不得管他了,这才看清楚这墓室的格局,周围那些箱子里,装的可都是金银珠宝。他面色一喜冲了过去,拿起珠宝欣赏起来。 我当然没兴趣去欣赏珠宝,反正中大叔那一半都是我的。我顺着石壁在找暗门,我要马上找到放置凌枭脑袋的地方。 我一点点摸过去,忽然摸到一手黏黏的东西,定眼一看,石壁上竟然浸出了红色的水,难道是血兽之血么? “刘三诛,你来看看这后面是什么。” 这家伙对盗墓有研究,知道墓室里面的分布。七曜相师再厉害,对墓穴基本的分布应该不会做太大改动。 “我看看。”刘三诛拿着火折子狐疑地走过来,在看到墙壁上的血水时也有些纳闷。“按理说,这个耳室既然是安葬婢女的地方,那这一边就有可能是主墓穴。不过这里竟然浸出了血水,说明主墓穴应该不是在……” “轰!” 他一边说一边摸,也不知道他又摸到了哪里,这石壁忽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怪响,整间墓室都地动山摇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我们所面对的墙壁忽然间就那么直接沉了下去,刘三诛因为靠着墙壁太近一个不慎也跟着掉了下去。 我慌忙伸手去抓他,但因为下落速度太快我没有抓到,只抓到了那串紫檀珠。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说的十殿阎罗都不敢收他,也就不担心他的死活了。至于这珠子就出去时再给他了。 我把珠子放进血凤,起身探头去张望墙壁掉落的地方。忽然又一片血雾迎面扑来,我闻到了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 我现在是魂魄,也就什么都不顾地飘了进去。 在浓浓的血雾中,我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穿着帝王的皇袍,带着九旒冕。他一脸笑意地看着我,眸子温润如昔。 “凌枭!” 我惊愕了,这地方肯定是我和刘三诛先进来的,凌枭怎么会在这个里面?他说了这地方机关重重,他甚至都感应不到他的残肢。 “九儿,过来啊。” 他温柔地喊着我,声音低沉磁性,我顿时奋不顾身地飞冲了过去,想要扑进他的怀中。 而此时,我又听到了另外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九儿,别去!” 第133章:真假难辨 这声音? 我慌忙转头一看,身后又是一个身着皇袍的凌枭,那一脸柔情万种的笑意宛如春风拂柳般温暖。 我顿时就惊呆了,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九儿,过来。” “九儿,别去。”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却都是我熟悉的。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声音,可到底哪一个是真的?我惶恐地飘在半空中,竟认不出自己的夫君。 墓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血雾,腐烂的味道充斥在这个空间,令人作呕。而就在墓室中央的地方,摆放着一副漆黑的棺椁。 棺椁的周围雕栏玉砌,四根盘龙柱撑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如众星捧月般护着那个棺椁。周遭挂着无数道符,但都血淋淋的,应该是被血兽之血给侵蚀了。 我看了眼地面,有一层殷红的血已经完全把这里覆盖,可能就是水潭里倒流进来的血液。但即便如此。这两个凌枭是哪里来的? “九儿,这里危险,过来我这边。” 他们俩又不约而同地说道,语气都那么关切。我其实特别想扑进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怀抱,我真的有些疲惫了。 可我怕! 看着他们俩眉宇间都透着万种柔情,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的思绪乱了,开始不镇定了。 这里两个凌枭。在加上外面那个家伙就是三个。而我只有一个夫君,其他两个是怎么衍伸出来的? 或者说,三个都是假的? “九儿,你的魂魄不能离开肉身太久,赶快附体吧。过来我这边。我帮你。” “九儿别去,他是假的。” “他才是假的,九儿,过来!” 两边的凌枭都在喊我,我的脖子一会扭过去。一会扭过来,跟个拨浪鼓似得。我的脑袋因此更加没有头绪,恍惚得像要晕过去似得。 凌枭,凌枭,我该怎么办呢?这一刻我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这古墓机关重重,我真的怕我一步错,步步错了。 我累得虚脱地落在了棺椁上,发现身体已经开始透明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马上找到凌枭的头,否则怕来不及了。 可是眼前这两个凌枭,谁是真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 “九儿,你这傻瓜,怎么不相信我呢?快过来我这边,你那里危险。”右边的凌枭满脸焦急地道,星眸甚至要泛泪光了。 “九儿,来我这里,我们一起回家。”左边的那个也在心急如焚的喊我,还想要走过来抱我。 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们俩谁才是我的夫君? 我看了看左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像。又看看右边的,举手投足无不高贵,也是如出一辙。他们都张着双臂,期待我飞奔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我看到自己越来越透明,能力明显地在下降。我心头忽然冒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他们俩是不是想要耗死我?其实这两个都不是凌枭? 我忽然想起了血凤里的定盘金龟,它是七曜相师的宝贝,既然是守护帝王之首的,想必也认得出他的吧? 于是我召出了定盘金龟,把它放在了地上,“小金龟,去帮我找凌枭,回家给你吃红烧肉。” 这定盘金龟闻之顿时喜滋滋地抬起头瞄了他们俩一眼,却愣了一下,忽然把整个脑袋都缩回去了。 我顿时眸色一寒,挥臂一震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抓起鞭子就朝他们狠狠地抽了过去。 “王八蛋,竟敢骗我,还是变成我最爱的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锁魂鞭因为加持了我的至阳之火,挥舞起来跟火龙似得。这两个凌枭被识破后,也顿然现出了原型,竟是两只穿着盔甲的血魄。 他们俩都有佩剑,身份露陷过后,都抽出长剑飞身一跃扑向了我。 我看不出他们俩的道行,但如此凌厉的剑法也绝非一般鬼所有。尤其是他们俩还能幻化凌枭的模样,也绝非泛泛之辈。 两人冲过来的时候,满地的血迹跟着他们的步伐飞溅得到处都是,四下里的血雾更浓,宛如血阵似得。 “天罡五行,锁魂!” 我一声怒喝,扬鞭反劈了过去,我想要锁了他们的魂魄加持给我自己。却发现他们俩灵力太强,我竟然不行。 我愣了一下,又狠狠一鞭抽了过去,依然不行。 遭了,照这么下去的话,我很快就被他们耗死了。可我还没找到凌枭的头,这间墓室如此气势磅礴,兴许头就是这棺椁当中。 不管了,先把头找到再说! 打定主意,我虚招一晃,紧接着飞身扑向了棺椁,倾尽全力狠狠一鞭子直接朝棺椁横劈了下去。 “哐当!” 棺椁盖子被我硬生生劈成了两半,里面顿时窜出了一股阴风。 然而不等我探头进去,里面忽然又冒出来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血魄。这个比另外两个要生猛多了,五大三粗的体魄不说,他的眼瞳泛着紫色带金的光芒。 也就是说,他算起来应该是个鬼神了。 我纵身一跃后退了数步,戒备地看着这家伙。他也是一身血红,但看着还不算瘆人,一脸的虬髯,可能是个猛将。他腰间还有一把看起来诡异的佩剑,跟古代的大将军一模一样。 他也在看我,面色还特别的不屑。“哟,九小姐,想当年何等风华绝代的你,没想到也会落到如此地步,你应该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废话,你长得这么丑,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我反唇相讥道,眼底余光又瞄了眼另外两个血魄,他们都一脸敬仰的看着这家伙,想必他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主。 怎么办,逃?来不及了!死战?我现在的能力一个都未必能打死,除非先杀了一个炼化他的魂魄,兴许能多撑一会。 可是,那两个小将当中,谁才是软柿子呢?我要先捏谁? “九小姐,我助你一把!” 血凤中,忽然传来寒月的声音,紧接着我还没回应,一道绿色道符就从我血凤中钻了出来。 道符迅速化为一条绿蟒,朝着最厉害的那个家伙鬼王扑了过去。 “没想到你竟然还养这种邪物,怪不得被打得魂飞魄散。”这家伙抽出长剑就朝绿蟒砍去,还不忘讥讽我。 我此刻顾不得跟他争论了,因为我继续要补充能量,绿蟒的战斗力我是见过的,所以暂时也不担心它了。 我屏气凝神,扬起鞭子朝离我最近的一个家伙扑了过去。 我用尽全力震出最强的至阳之火,集中在锁魂鞭上,当火焰腾地一下高出三丈之时,我也顾不得另外一个小将正举着长剑朝我扑来,挥鞭就卷住了我身边那家伙。 “天罡五行,锁魂!” 当我把他硬生生拖在掌心焚化的时候,那把飞来的长剑也已经到了我胸口。我一个后空翻避开了这长剑,翻掌把手心这家伙的能量源迅速吸收了。 随即,我的身体又恢复了一点实质,但这个小将估计只是个鬼王不到的级别,还不够填补我消耗的能量,于是我又瞄到了另外一个。 他举着长剑又扑了过来,我没有动,等着他扑过来,就在他靠近我的瞬间,我一鞭子过去卷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拽着他的长剑硬生生反刺进了他的身体。 “天罡五行,锁魂!” 他受伤了,我锁他的魂魄轻松了好多,一口气就把他炼化了。我的身体比刚才好了很多,这下子我有恃无恐,又盯上了在与绿蟒搏斗的大家伙。 “吼!” 绿蟒在不断嘶吼,喷出它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但这家伙是个逼近鬼神级别的血魄,并不是那么好蛊惑的。 它嘶吼了好多次,但他始终跟打鸡血似得生猛。反倒是它,因为每次都需要灵力喷出那些气息,反应也渐渐跟不上了。 “小乖,回血凤,我来应付他。”上丸共巴。 “嘶嘶!” 绿蟒似乎因为没有把这家伙打趴下还不愿意走,冲我摇头晃脑的,但看我坚持就乖乖地退回血凤了。 我盯着这生猛的家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古墓里面。难道他是凌枭的送葬大将军,被血兽之血侵染过后就变成了这样? “凌枭的脑袋在哪里?” “九小姐,我劝你不要再浪费精力去寻找皇上的残肢了,他已经快被‘他’替代了,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归顺‘他’,跟着他纵横三界不好吗?” “哼,我看执迷不悟的是‘他’吧?你最好去告诉‘他’,想要替代凌枭,他还不配!”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家伙还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才扬起长剑朝我飞扑而来。 他的招数比刚才那两个小将要厉害多了,挥剑的时候那股戾气非常强烈,这鬼在生前必然是一员猛将。 我挥臂震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扬鞭狠狠劈了下去。他冷喝一声,那长剑忽然一震,幻化出无数利剑朝我直击而来。 这一片利剑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熏得我无法控制地后退了数步,紧接着我扬起长鞭卷住了这些长剑,正准备借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他的手中骇然出现一把绿油油的短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我。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短剑上竟然有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戾气,把我死死禁锢着无法动弹。 我惊了,这短剑怎么会有如此慑人的气息,我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过来,无处可逃。 第134章:生死与共 就在我以为这下肯定要翘辫子的时候,血凤中又飞出了一样东西,竟是刘三诛的那串紫檀珠。 珠子发出一道强大的阴气震住了短剑,但却被割断了绳子。 紧接着那些珠子如子弹般朝这生猛的家伙射去,他后退数步,舞起一团强大的剑气才把这珠子挡开。停下来时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了。 我惊愕地盯着那些珠子,它们竟然一颗颗爆开化为乌有了。 而后,鼻翼忽然飘来一股温润的气息,我心下一喜,转头寻去,看到身后多了一团漆黑的浓雾。 “凌枭。” 这一次不会错了,是我的凌枭。虽然我猜不透他怎么会以雾气的形势出现,但他来了就是好的,我什么都不怕了。 “九儿,回肉身去。”他的声音很严肃,我估计是生气了。 “我不!”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听他的,因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那张人皮,怎么着都要多呆一会。“凌枭。等我找到你的脑袋,就乖乖的回去。” “听话,别任性,你现在还有身孕呢。”凌枭的声音更加严厉,明显压着一股怒火。 我垂着头不吭声了,但我就是不回去。这地方如此凶险,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而且他已经都受伤了。 一旁。那被凌枭打得节节败退的家伙拎着长剑又回来了。他阴森森地看着我身后的凌枭,忽然诡异地笑了笑。 “吾皇,你都这样了还坚持什么啊,你赶快放弃抵抗,咱们大家都相安无事了。你不是一向崇尚和平吗。干嘛不归顺于‘他’啊?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赵牧,过了三百年,你还这样执迷不悟?”凌枭的语气甚是唾弃。 “吾皇,执迷不悟的是你,如果你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异大陆的子民们都不会被封印。我们也不会一直当鬼。现在‘他’要解救我们,那‘他’必然就是我们的明君。我等已经全部归顺了‘他’,假以时日,就会跟着‘他’一统三界了。” 原来这家伙叫赵牧,听他喊凌枭的语气,应该是他手下的将军,只是为何背叛他就不得而知了。 凌枭闻之并未争辩,想必是他觉得不屑。他一直在担心我,而我看都不敢看他,我坚持不回肉身,因为回去就出不来了。清虚上了一当,绝不会再上第二当的。 “赵牧,朕要杀你,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识趣的,马上滚出去。” “吾皇,属下奉命守护这地方,当然不能随便出去。属下劝你还是放弃抵抗,跟九小姐出去吧,要不然属下也难以复命。” 这家伙在说话的时候眼神很闪躲,手里的短剑也一直是蓄势待发状态。这短剑慑人的戾气太强,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显然,他想偷袭! 但我岂会让他得逞,我拽紧了手中的锁魂鞭,亦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灵符,魂祭!” 凌枭忽然一声厉喝,召出一道黑符覆上了我的后背,我顿时觉得有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侵入我的魂魄。 “九儿,锁了他!” “哎!” 得到凌枭的允许,我顿时打鸡血似得腾空而起,扬起长鞭就朝着赵牧劈了过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我这锁魂鞭比他的长剑来说有优势多了。 但这赵牧已经是鬼神级别,我想拿下他也绝非易事。 凌枭并未出手助我,一直在我身后保护我,我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下手之时就更加生猛了。 赵牧的剑术是出神入化的,每一招式都透着杀气。他的剑应该杀了不少人,戾气非常强。尤其是他怀中那把短剑,更是必杀器。 我没有办法直接锁鬼神的魂,必须要先伤了他。只是我技不如人,虽然有凌枭的灵力加持,竟然迟迟伤不了这家伙,反倒是让他占上风了。 “灵符,魂祭!” 凌枭忽然又给我加持了一道力量,我顿时覆手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把这熊熊烈火加持在了锁魂鞭上,飞身一鞭子朝赵牧劈下去,卷住了他的脖子。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剑也“嗖”地一下出手朝我射来,我因为在半空中无法收势,竟不好避开。上丸低才。 凌枭顿时如风一般袭过,抓住了那把短剑,紧接着反手掷了过去。我见机不可失,连忙鞭子一震。 “天罡五行,锁魂!” “啊,啊啊!洛凌枭,你战胜不了‘他’的,‘他’马上就要替代你了。就算你杀了我又怎么样,‘他’会复活我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嗷嗷。” 赵牧疯了似得在我的至阳之火里嗷叫,嚣张狂妄至极。我气得用尽全力加持了至阳之火,瞬间就把他炼化成了一颗纯紫色的能量源。 “凌枭,快吃了它。” 我如获至宝般捧着能量源递到凌枭面前,他还是一团黑雾。黄婆婆说他受伤了,我不知道严不严重,但他不以真容示人令我很担心。刚才他还给我两道灵符加持,估计又消耗了不少能力。 “不了九儿,你快点把它炼化吧,这棺椁下面就是封印我头的地方,我觉得可能异变了,你去把它毁了,用你的至阳之火烧毁它。” “不!” 我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把他的脑袋给毁掉了呢,这是人体中最重要的部分。而且中大叔说它还活着,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它带回去的。 “听我的话,我进来这里能力已经有些虚脱,觉得有种力量想要控制我一样。我估计就是它,你一定要把它毁掉。我不能让‘他’控制我,否则我……” 他说不下去了,但我听出来他非常担忧。原来他无法现身竟然是因为太虚弱,那他还把灵力加持给我。 这个笨蛋! 我拿着这颗能量源迟疑好久,终于还是自己炼化了。我需要这个力量去救凌枭的头,且不管那头到底有没有异变,我都必须去找到。 凌枭靠近我,我能感受到有手在轻抚我的头。“九儿,对不起。” “傻瓜!” 我鼻子有些酸酸的,他都这样了还给我加持灵力,他是想灰飞烟灭么?我靠着他小憩了一会,趁他不注意时忽然把他锁进了血凤里。既然他虚弱了,就让我来保护他好了。 “九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放我出去。” “你是我夫君,我不能让你有事,这一生我拼尽全力也要让你有个完整的身子,谁都无法阻止我。” “你这小傻瓜,灵符,魂祭!”凌枭忽然又是一声厉喝,竟从血凤召出了两道黑符加持在我身上。“小心些,记得快点回到肉身,别伤了我们的孩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非常虚脱了,我心里难过极了。抹了抹悄然溢出的眼泪,拎着锁魂鞭走到了棺椁处。 这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但凌枭说脑袋就是这下面,那估计这里是有机关的。 我探进去半个身子摸索了一阵,并没有什么机关。于是我又支起了身体,在棺椁周围看着。我瞧着棺椁下面仿佛有什么缝隙,于是用脚推了一下,发现它在颤动。 是这里了! 我心下一喜,连忙飞身一记横踢踹了过去。 “轰!” 棺椁忽然间向右移动了大约两尺,这地面竟缓缓裂开了一道口子,而后整个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眼前的景物忽然间又发生了变化,是悬崖,是我遇到过的那个悬崖!而此刻我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宛如悬浮的平台。 平台位于悬崖的正中央,周遭阴风阵阵,血雾弥漫。 当然,这不是重点! 悬崖上,站着鬼巫和那个‘他’,悬崖下,密密麻麻的全部是血魄。而我,就站在这么一个悬空的平台上,前后都没有依靠。 而就在峭壁的中心位置,有一副悬空的棺椁。只是它已经被一层血雾包围,周身泛着戾气,但我知道,那就是封印凌枭头颅的所在。 我的心忽然间揪得发慌,眼睛酸涩极了。七曜相师真的是用尽心机来保护凌枭的脑袋。他竟放在了这个阵法之中。 我猜想,那家伙之前也是不晓得棺椁就封印在悬崖之上,否则他不会跟我兜那么远的圈子。 而且,估计不把墓室的棺椁踹开的话,这棺椁也不会现世。 眼下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而我,现在只是一个魂魄,要战胜他们谈何容易?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显得特别可笑。 我像是独孤求败似得站在一片杀气腾腾的血魄顶上,而我上面,还有两个气定神闲的鬼在看蝼蚁似得看我。 这对峙的力量是非常悬殊的,而要命是,我还不能输! 怎么办呢,我看着悬浮的棺椁,想不到更好的能秒杀他们的办法。 那里就是我凌枭的头,我无法想象当年七曜相师捧着他的脑袋封印在里面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肯定也跟我一样心如刀割。 “那个人渣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是谁,和凌枭有什么渊源,但我要告诉你,不管我是九玄也好,九九也好,我有生之年一定会让你灰飞烟灭的!” 我咬牙道,义无反顾地举起了锁魂鞭。凌枭,不管胜负,我们生死与共! 第135章:决战巅峰 “杀啊!” 就在我准备全力以赴去群殴的时候,远方的山谷忽然传来一阵铁马金戈的声音。 我寻声望去,竟是杜影和秦风穿着英姿飒爽的盔甲,骑着战马带领着无数阴兵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那气势如洪水猛兽般势不可挡。 阴兵中还有一辆鬼战车,上面站着中大叔和尹温温。中大叔手里拿着阵旗在挥舞着一些奇怪的手势。好像是在给军队引路。 如果我猜得没错,七曜相师是用整个桐镇在布阵,否则这奇门阵法不会如此气势磅礴。而杜影和秦风想要准确地找到我们,肯定要中大叔点拨。 怪不得他没有跟我进墓穴,原来他早已经知道我最终会来到这个地方,所以直接领着杜影他们杀了过来。 尹温温在鬼战车飞驰之时不断撒下一些红色小纸人,嘴里一直在高声念着什么咒语。 小纸人落地过后,竟都变成了阴兵,直接就随着队伍前行了,也不乱,非常有次序。于是他们的军队一路飞奔一路在壮大,密密麻麻的也是震撼得很。 我一下子就泪眼婆娑了,这一切必然是凌枭早就策划好的。他知道这一战会无比凶险。所以他自己一早就附在了刘三诛的紫檀珠上一路跟随。 怪不得刘三诛一直很不自在地摸他的紫檀珠,我猜想是因为凌枭附在上面他察觉了异常,但紫檀珠是辟邪之物,他始终没有猜到会是个鬼在上面。 凌枭,你做了这么布置,那这一仗我再无输的理由!我望着悬崖上那悬空的棺椁,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因为军队的到来,我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傲气,望着脚下那如血阵一般的血魄。我竟一点不害怕了。 “鬼巫,人渣,既然要决战,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九玄,你以为有了阴兵相助。你就能得到那颗头颅了么?就你那三魂七魄能抵抗老夫的夺命鬼手么?” 鬼巫冷笑道,发出近乎尖叫的声音。我对他这辨识度特大的声音已经形成免疫,没之前感觉那么毛骨悚然了。 “我们尚未较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不过老头儿,我若用这魂魄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传出去有点不好听吧?” 我冷笑道,看他的眼神亦狂妄了一些。我有最爱的人在身边。还有这么多对我好的人护着我,我怕个毛线球! “小丫头片子,休得狂妄!灵符,夺命鬼手!” 鬼巫冷喝一声,双臂挥出无数灵符凭空一扔,周遭就出现了一片枯骨如柴的鬼手,一只只都飘在半空中,呈蓄势待发之状。 我望着那一片鬼手。阴冷地笑了笑。手中锁魂鞭风骚一抖,“啪”地一下打在这悬浮的平台上,女王范儿十足。 只是我没想到这台子竟然剧烈颤了一下,吓得我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在我面前有块石头,我不露声色地用膝盖撑住了。 与此同时,杜影和秦风也领着阴兵赶到,阴兵以半包围形势围住了山谷里的血魄,他们俩则来到了我的身后,如众星捧月般护在我的身后。 “九儿,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秦风很歉意道。 “无妨,秦风,你带领阴兵对付血魄,杜影助我对付鬼手,我去夺凌枭的头颅。” “是,那你要小心!” 秦风点点头又飘走了,留下杜影助我。 我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秦风晋升比杜影要快一些。上次他吃了血兽的精元,已经是鬼神了,对付血魄也得心应手一些。 而杜影一直都在公司帮忙没怎么实战,修为还处于鬼王的阶段,自是不能面对这一片恐怖的血魄。 山谷间此刻萧杀至极,两军对峙时那种危机四伏的气息非常压抑。血雨腥风将至,我们无人敢掉以轻心。 “攻!” 鬼巫一声令下,空中那片枯骨如柴的鬼手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和杜影飞来。脚下的血魄涌动,形成一片血阵朝阴兵扑了过去。 山谷间顿时喊杀声震天,掀起了一波血雨腥风。 秦风善于用兵,在加上中大叔在其中布阵,这血魄虽然比阴兵厉害数倍,却也没讨到多大便宜。 我挥臂一震,亦召出了有史以来最强的至阳之火,双臂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快燃到我的前胸了。 如果我的至阳之火延至丹田,基本上就能达到顶峰了,但现在尚有一段距离。 我纵身而上,至阳之火全部加持在锁魂鞭上,挥鞭便是横扫千军,那一片至阳之火直接封锁住了扑来的鬼手。 “灵符,魂祭!” 杜影并未参与攻击,竟在我身后不断为我加持力量,他是怕我的魂魄过早地消耗殆尽,到时候无法回到肉身。 “天罡五行,锁魂!”我长鞭一震,把鬼手迅速炼化了,当周遭冒出无数能量源的时候,我翻掌全部拍向了杜影。“杜影,吞了它们,给我做掩护!” “是!” “天道乾坤,控魂!”鬼巫一声厉啸,又一片鬼手汹涌而至。紧接着他又扔出了几道血符,加持在这些鬼手之上。 “老头儿找死!天罡五行,千魂斩!”我飞身一跃,手中长鞭横扫而过,震出一片至阳之火,把鬼巫袭来的鬼手全部覆盖。“锁魂!” 我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力炼化了这些能量源,因为我急需这个。 只是我一心抗敌竟没有看到,随着这些鬼手的焚化,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悄然而至,如闪电般刺向了我的胸口。 “九小姐小心!” 杜影一声惊呼,忽然间如龙卷风似得直接从我身体穿过,替我挡住了那只手。这手撞在他的盔甲上,竟毫不费力地穿透他的盔甲,穿透了他的胸膛。 这手从杜影背后冒了出来,竟捏着一颗颜色通透的精元,是杜影的。它还冲我翘起一根指头,轻轻晃了晃。 “女人,我说过你无法跟我斗的,哈哈哈……” “不!” 我惊恐地看着那作势要捏爆杜影精元的手,情急之下一口咬住那指头,把杜影的精元吞入我自己口中。亚私上技。 杜影根本还来不及跟我说一句话,就在我面前慢慢如风一样灰飞烟灭了。我眼睛一涩,眼底水光就溢了出来,只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混蛋,我一定会让你为杜影偿命的!” 我怒急地嘶吼一声,挥起鞭子抽了过去,但那手却忽然飞回去了。唯有他狂妄嚣张的笑声,在空中飘来荡去挥之不去。 我死咬着唇瓣把全身灵力全部加持在至阳之火上,火焰腾地一下冒出了几丈高。“天罡五行,千魂斩!” 我飞身而起,扬起鞭子震出至阳之火,覆盖了整个山谷。 秦风见状连忙震出一道灵符化为结界保护了身边的阴兵。而其他已经被打得散乱的血魄却完全被我锁住。 “锁魂!” 我声嘶力竭地嚎出这么一句,透着我的悲伤,我的愤怒。当火焰燃烧的时候,无数能量源从山谷里冒起,我全部焚化在火中吸收了。 “哼,以为老夫没招了么?” 鬼巫见状忽然发出一声厉啸,山林中竟莫名地冒出了无数血红尸蹩,领头的就是那次屡次与我交手的鬼蛊。它领着尸蹩如排山倒海般顺着悬崖而下,朝秦风率领的阴兵而去。 眼下形势迫在眉睫,我已经顾不得鬼巫和那个禽兽了,纵身一跃,奋不顾身地朝悬崖的棺椁扑过去,我要救出凌枭的脑袋,迅速结束这场战斗。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快靠近棺椁的瞬间。整个悬崖腾地一下燃起了一片绿莹莹的鬼火,慑人至极,我这魂魄之体竟然无法靠近。 我瞧见悬崖下那些血魄,一靠近这鬼火就被吞噬焚化了。就连悬崖上的鬼巫和那个人渣,都一下子飘了好远,仿佛很惧怕这种火焰。 “九儿别靠近这火,这是幽冥火,能焚天下万物,是你至阳之火的克星!”秦风在远处大喊,顿时飞身窜上来把我一把拉开了。“别靠近,这幽冥火是七曜相师设下的最后一层防护,是他用身体做筹码换来的地狱之火,三界之中没有谁能抵抗得了。” “那凌枭的脑袋?” “里面设了结界,不会焚烧到帝王之首的。” “哈哈哈哈,九玄,你依然逃不脱老夫的算计!赶快穿上你的人皮进去拿帝王之首吧。”鬼巫尖锐苍老的声音传来,令我脑中一下子顿悟了。 鬼巫让刘三诛找到阴月出生的女娃训练了九星罗刹,炼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人皮。而人皮的作用,就是为了抵抗这幽冥火。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相互克制。 我的至阳之火对上这幽冥火没辙,但九星罗刹的人皮却一定可以的。只是,如果我再次回到人皮当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们自始至终最大的目标就是这帝王之首,因为一旦控制了帝王之首,相当于凌枭的神经中枢被控制了,那这世上就再无帝尊了。 我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幽冥火,竟然不知所措了。悬崖上,鬼巫和那人渣以决胜者的态度俯视着我们,仿佛一切乾坤都被他捏在手中。 “秦风,以你和中大叔他们合力,还能支撑多少时间?” “我会全力以赴。” “好,等会我若把帝王之首拿出来,你只管取了就跑,别管我……” “不行,我必须保护你的周全,主人交代过的。” 我咬着唇,无言地看他一眼,迅速召出了我的肉身。我脱离肉身太久,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识了,我不舍地看了眼四周,化为灵力钻入了肉身里。 这一刻,我听到了狂妄至极的笑声,听到了周遭一声叹息…… 第136章:帝王之首 我在一阵剧烈的喊杀声中醒来时,身体虚脱得站都站不起来。 腹间传来一阵刺痛和孩子虚弱的痛吟,令我万分愧疚。是我离开身体太久,小家伙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秦风把我扶了起来,满眼都是担忧。我这个样子,别说对抗鬼巫和那个人渣。自保都成问题了。 我缓了缓,闭上眼睛把身体刚才吸收的能量源都慢慢集中在腹间,感受到孩子在迅速吸收,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 “九笨,你是不是想把你乖宝杀死啊?老爸是你最爱的男人我不是吗,那么厚此薄彼几个意思啊?” 小家伙吞了我的能量源有了气力,顷刻间气势汹汹地来讨伐我了。虽然声音奶声奶气的,但中气十足。 我有点心酸,轻抚了一下肚皮算是安慰他。他还哼哼唧唧的表示非常生气,在我肚子里左一拳右一腿的。 我惊愕地发现,他似乎长大些了,我肚子竟然有点微微隆起了。 这一刻我真的很自责,我一心为了救凌枭。竟把他给置之度外了。我不晓得如果我再晚一点回来,他还能不能支持得住。 “对不起儿子。”我喃喃道,心里酸溜溜的,“等把你爸爸的残肢找到,我们就回家好吗?你要乖一点。” “那你小心点哦,人家可不想变成婴灵。” 所谓的婴灵,就是死在母亲腹中的婴儿,有的没成型,有的成型了。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机会再轮回转世。因为他们还没见天就死了,无法形成人的三魂七魄,阴司也就拘不到魂,当然不能安排轮回。 所以听到宝宝这样说的时候,我顿时心如刀割。他用了三世轮回换来与我相守十年,我却差点……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放心吧,九笨说了要爱你疼你一世,决不食言!”我轻喃到,安抚这他脆弱的玻璃心。他慢慢平静下来,乖巧得很了。 我揉了揉红红的眼睛睨了眼秦风,吸了吸鼻子。“秦风,你把我推过去。无论如何要支持到我出来。记得保护好中大叔和尹温温。他们俩是人类。” “恩,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的!” 鬼巫和那家伙暂时没有发动攻击,倒是尸蹩一直在和阴兵对打,山谷下方亦是硝烟滚滚,战火非常激烈。 我望着悬崖上熊熊燃烧的幽冥火,把血凤取下来交给了秦风,“保护好它,万不得已的时候,那清虚那老头儿拖出来威胁他们。” “恩!” 我走到平台边上,还是拽紧了手里的锁魂鞭。现在这鞭子已经跟普通鞭子没什么两样了,唯一的区别就是稍微好看点。 但随后想想,这幽冥火能烧世间万物,还是我至阳之火的克星,那这锁魂鞭也不能拿去,于是又交给了秦风保管。 我深吸一口气,冲秦风点了点头。他随即翻掌召出一道灵符化为一团血雾托在我脚下,载着我就朝那片幽冥火而去。 血雾托着我快到悬崖的时候,我纵身一跃就扑向了燃烧的烈火,直接被火焰卷了进去。一股灼热的热浪袭向我的眼睛,我慌忙闭上眼睛,伸手朝棺椁摸去。 我身上的衣服也在瞬间被烧得一点不剩,此刻的我赤果果的,也不晓得这火焰透不透光。但就算透光我也顾不得了,眼下找东西要紧。 我在火焰中摸索,终于摸到了一层类似结界的东西。我还不敢睁开眼睛,怕这火焰把我眼睛给烧了。 只是,我必须要钻进这结界去,才能打开棺椁。于是我咬破舌尖,把舌尖上的血粘在了结界上。当结界破开一个洞的时候,我连忙钻了进来。 睁开眼睛,厚重的黑金棺椁就在我的面前。依然是雕龙刻凤,云纹呈祥,可这偏偏不是吉祥,是劫数。 结界因为破了个洞,顿时就被幽冥火一点点焚噬,以极快的速度在燃烧。 我没有时间了,扑到棺椁边用尽全力去推盖子。我用力的时候,发现腹中的小家伙也在用力,于是这棺椁就那么一点点被我推开了。 “嗖嗖!” 棺椁盖子掀开的瞬间,几只墨色的短箭一股脑朝我射过来,好在这人皮刀枪不入,这短箭并未伤到我。 我慌忙掀掉盖子准备跃入棺椁,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浓烈的血腥味。我转头一看,才发现里面浸满了殷红血液。 这气息,分明是血兽之血! 血液里面浸泡着一口水晶棺,并不算太大。棺体晶莹剔透,泛着血红的光芒,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封印的红宝石,泛着淡淡的血雾。 怎么会这样? 我惊恐地看着血液中的水晶棺,竟然不敢去开启。我想起了凌枭说的,但凡帝王之首有异变,就把它毁了。 现在这个……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无法接受,我杵在棺椁前,恐惧得不知所措。 “杀啊!” 结界外,喊杀声越来越剧烈,我透过熊熊烈火往外看,发现鬼巫竟又召出了无数鬼手朝秦风和中大叔他们打去。 中大叔和尹温温是完全不会任何武功的,唯有尹温温一点驱鬼道符还稍微有点用,但也不敌鬼巫那气势汹汹的鬼手。 而我所在的结界也已经破了一半,火势蔓延过来了,这一切的情况再不容我做何思考,我翻身跃下棺椁,用力托起了水晶棺。 我抹去水晶棺上的血,瞧清楚了里面那颗被封印的红宝石。 里面果然是帝王之首,是凌枭的头。他绝世的容颜一点没变,皮肤也白皙如玉,我甚至能看到他眉宇间淡淡跳动的青筋,好像真的是活的。 只是,他的眉心似乎有一个血红的菱形印记,若隐若现的。莫非,所谓的异变,就是那个菱形印记吗? “九儿,毁了它!” 耳边传来凌枭凌厉的声音,我吓得差点把水晶棺摔了。他肯定感应到了这帝王之首,所以要我毁掉。 我不,我绝不! “九儿,快毁了它啊,听话!”凌枭的声音很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从血凤出来了。但我不会,死也不会毁掉这脑袋。 我一掌击破水晶棺,拿出了里面封印的红宝石。只是我没敢有用血去解除封印,我很害怕。 看到水晶棺里有一块托红宝石的黄色锦缎,我扯下来就绑在了胸上,扯了扯,刚好能遮住我的臀部。 于是我把红宝石放进嘴里,飞身从火焰里冲了出去。 只是……特喵的这锦缎又被烧了,我光溜溜的横空出世,真是惊艳! “嗖嗖嗖!” 还没等我来得及害羞,一片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砸过来,铺天盖地的。我根本无法抵挡这些鬼手,情急之下只能护住了我的肚子。 “九儿!” 我听到了凌枭焦急的喊声,紧接着我眼前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我被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亚杂豆扛。 我还根本来不及抬头去看,眼前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完全比武侠更为恐怖。我只感觉到眼瞳里有无数金光在闪,抱我的这只手一直都没有松过。 “洛凌枭,你竟敢用元神来跟我战,哈哈哈,这次我一定要让你灰飞烟灭!” 空中又传来嚣张狂妄的声音,我一下子心惊了。凌枭竟然召出了自己的元神,那是他最后一点能量,就像鬼的精元一样。 “就算我真的要灰飞烟灭,也一定会先让你灭亡的。” 凌枭抱着我飘向了那个平台,没有松开我,直接把斗篷解下来裹在了我的身上。我这才看清楚他竟是身着战袍,手里握着一把金色长剑,一身萧杀。 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霸气又风骚,尤其是他握剑的姿势,简直英姿飒爽到无法直视了。 咦,这把剑,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刚才那刀光剑影的厮杀,那些鬼手全部被砍碎了,此刻一截截地落得到处都是。 山谷中亦是一片血腥,无数阴兵和鬼蛊同归于尽,还有些被打得变成了幽魂,飘荡在谷底。 中大叔和尹温温还在苦战,两人一个摆阵一个丢纸人,一时间那些鬼蛊对他们竟是莫可奈何。 我嘴里含着红宝石,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我怕凌枭抢过去把自己的脑袋给毁了。他轻轻地抱着我好久,才轻叹了一声。 “秦风,带九儿离开。”他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是!” 秦风一个箭步走上来,准备护送我离开。我别过头没理他,我怎么能走?他明明都用了元神来和鬼巫大战了,我走了算什么? 我讪讪地转头表示不愿意走。 “给,你的血凤!” 秦风把血凤递给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一把抢过我的血凤戴上,裹着斗篷乖乖地坐在了离战火最远的地方。 “九儿,走吧,主人会担心你的。” “哼!” 我转过身没理他,悄悄吐出了嘴里的红宝石嵌在血凤上。我发现,每一颗封印凌枭的红宝石都能够嵌在我的血凤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偷偷瞄了眼凌枭,他此刻阴森森地怒视着鬼巫和那个人渣,手里的金色长剑泛着浓烈的杀气。 鬼巫已经召出了无数鬼蛊站在了悬崖上,而那个人渣身边却是一队鬼死士,个个穿着黑色武士装,亦是蓄势待发。 那家伙一直在死死地瞪着我,眸子里透着贪婪的光芒。他应该是想要得到凌枭的头,因为他只要控制住这脑袋,他们自己的争斗就可以结束了。 我想,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 第137章:魂聚 气氛,是如此剑拔弩张,这场血雨腥风的掠夺,为的就是这帝王之首。凌枭和那个“他”,都非常在乎这个。 阴风阵阵,吹不散这浓烈的杀气。 我坐在离战火最远的地方。却是如芒在背。我知道,“他”那边所有的鬼都在虎视眈眈盯着我,想要抢夺我的帝王之首。 “九儿,听话,先跟秦风离开。” 凌枭再次回头呵斥我,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他担心我。 可我怎么能够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对抗鬼巫和“他”?他都已经用上了自己的元神,都已经危机四伏了。 我坚决不离开,死也不! 我没看他,埋着头背对着他当眼不见为净。腹间的小家伙有些幸灾乐祸了,不断地敲我肚子,跟敲门似得。 “九笨,你在惹老爸生气哟!” 这小家伙。都这节骨眼上还跟我幸灾乐祸,我忍不住抬起指尖戳了一下肚皮。他又在那里嚷嚷我戳到了他的小鸡鸡。 小家伙的天真仿佛是这血雨腥风中唯一的温暖,我悄然回头看了眼凌枭,他手握金色长剑如天神一样站在那里,但为何我却看到了他孤注一掷的悲壮。 所以我更不能离开了,我说了,不管胜负与否,我们生死与共。 “洛凌枭,交出帝王之首。我可放你一马!你已经无法控制他了,得到也没什么用。”那家伙又嚣张地开话了,人也飘到了悬崖边,摇着折扇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就算毁了,你也不可能给你。” “哎呀呀,你还真下得去手毁掉自己的脑袋么?不如给我,我好好帮你保存着,我们俩这三百年来的争斗,也可告一段落了。” “痴人做梦!” 凌枭忽然一声怒喝,扬起长剑朝悬崖扑了过去。 鬼巫亦在瞬间召出了鬼蛊,密密麻麻的潮涌而来。与此同时。那些鬼侍也飞身而至,齐刷刷一致扬起了长剑冲来。 “轩辕破日!” 这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令周遭的狂风大作。凌枭手中的长剑横劈而过的时候。荡起一片强炽的金色光芒。 我清楚地看到那些鬼蛊和鬼侍在瞬间被震得灰飞烟灭,连哀嚎都来不及喊一声。就连我身边的秦风,也忽地眸色一紧踉跄了数步才稳住,唇角还溢出了一缕暗黑的血液。 凌枭长剑撑地,依然霸气十足地站在那里,一身萧杀。 悬崖边的鬼巫踉跄数步才撑着身边的石头才没有倒下,却不断喷出乌黑的血液,一口又一口。那骷髅头般的脸已经在渐渐模糊,魂魄在慢慢碎散。 那个家伙也被震得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保持他玉树临风的样子了,他颤巍巍地爬了好久才爬起来,面色很是狼狈。 他缓缓地转过头死盯着我们,唇角在哆嗦,但他却在笑,笑得特别诡异。 “灵符,夺命鬼手!” 他用尽全力打了一个复杂的结印,震出一道黑色灵符,化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凌枭撞了过去。 我以为凭凌枭的身手是完全可以把这只手斩成粉末的,谁知道他没有。我看到他撑手的剑在颤抖,摇摇欲坠的。 “凌枭!” 我顿时飞身而起,一个空翻跃到他前面抱住了他,那鬼手重重击在我的背上却并未掏走我的心脏。 我咬着齿关忍着胸口汹涌澎湃的气血,慢慢地抬起了头。 我看到了凌枭暗淡的眸色和唇角乌黑的血迹,看到了他的身体在急速变得透明。不,是在碎散,一点点碎散了。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孤注一掷啊!” 我瞬间就泪眼婆娑了,他的确是用一招就秒杀了好多鬼,却把他自己给反噬得要灰飞烟灭了,值得吗? 他还有妻子和孩子呢,他还有那么多跟随他的子民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过要保护好自己的。”我摇着他的肩,拼命地摇着,我好恨,好气,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九儿,对不起。”凌枭轻抚着我的脸,低头在我眉心印下了一吻,“答应我,好好活着,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告诉他,老爸很爱他。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看你们了。” “你自私,你混蛋,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我看到他的手臂在一点点碎散,慌忙去捂,但捂不住。他的手臂在迅速散去,继而是肩膀,身体。我疯了一样去抓他碎散的魂魄,可是抓不住。 “你别走,你不能走,你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 “九儿,我爱你!” “我不要你说这种没用的话,你爱我怎么会离开我,怎么舍得离开我?”我哭喊道,心仿佛被人撕裂了一般疼。“我不会让你走的,绝不,绝不……”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我还记得他每一块残肢里面都封印着一缕魂魄。所以这个帝王之首的红宝石里也是有的。 我顾不得了,我不管了,不管红宝石解开封印后出现的是谁我都顾不得了。我要他活着,我要让我的孩子有爸爸,有妈妈。 我扣出了血凤上的红宝石,狠狠咬破舌尖滴出了一缕鲜血在红宝石上。 “九儿,不要!” 凌枭用最后的意识想要阻止我,但没能阻止得住。我开启了封印,我感受到了里面那股不同于以往的气息。 以往凌枭的气息是温润的,但这个是冰凉的,透着一丝邪气的。 即便如此,这帝王之首还是和凌枭碎散的身体很快聚首了,我眼睁睁看着这颗帝王之首和凌枭的头颅重叠,所有散去的魂魄竟然瞬间就回来了。 他的身上漾起了一股特别诡异的气息,有我熟悉的,也有我不熟悉的。 当他魂身全部融合过后,这身体更加真实了,风骚的战袍,绝世的五官,晨星般眼眸和唇角那淡淡的笑意。 这不是我的凌枭是谁呢?只是,为何他的眉宇间有血红的菱形印记在若隐若现? “凌,凌枭……”我惊愕地喊了一声,有些惶恐。我深怕他这一秒对我笑,那一秒就把我打飞了。 “九儿,你很不听话!”他勾起我的下颚,低头在我唇上轻轻扫了一下,“他们都叫你毁了我,为何你要把我留着?” “我……你是我男人,我当然要留你个全尸了。”我怔怔地回答道,很惶恐。 我瞥向了一旁的秦风,求助似得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是搞笑,仿佛又惊又喜又惶恐,还有点不知所措。 “属下拜见主人!”他忽然单腿跪地,行的是君臣之礼! “起来吧,领着那些人回去,这地方马上要毁灭了。” “是!” 秦风走了过后,这台子上就剩下了我和凌枭,我总觉得他的眼神多了一缕我不熟悉的东西,眸色不像以前那样温润了。 他是不是变异了呢? “在看什么?”他抬指捏了一下我的鼻头,又抱住我狠狠吻了一下,“九儿,乖乖站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我要清理门户了。”亚杂乐扛。 “啊……” 我惊愕地看着他收起金色长剑,袖袍一震,召来无数幽魂立于他的脚下,而后飘向了悬崖。 而悬崖上,那家伙的眼神无比惊恐,整张脸都扭曲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凌枭不断哆嗦。 “你,你怎么会这样?” “哪样?” “你竟然……” “所以你用什么跟我斗?”他扬起金剑抵住那家伙的胸膛,笑得极为阴戾,“狂妄了三百年,应该没有想到有今天吧?” “是啊,没想到三百年后你又成了这个样子,你杀我啊,杀了我,还有我,你永远都杀不完的。哈哈哈哈……天道乾坤,魂灭!” 那家伙在大笑过后,忽然间召出了一道黑符,一把抓起鬼巫就那么消失无踪了。 凌枭愣在当场,好久都没有回来。手里的金色长剑杵在地上,我越看越眼熟,这怎么有点像我偶尔出现的梦境中,那把刺向我胸口的剑呢? “凌枭,凌枭!” 我大喊道,他却置若罔闻,我没法飞过去,只能在台子上拼命喊。他过了好久才召回金色长剑,飞身飘了回来。 “你怎么了,人家喊你好久呢!”我拉着他的袖袍娇嗔道,他静静看我一眼,忽然把我抱在了怀中,抱得很紧。 “九儿,你一定要记住,我不管做什么,爱你的心是真的。” “……你,你即将要做什么?干坏事吗?”我听他的话有些莫名,狐疑地问道。 “我爱你!” “人家也爱你!” 虽然这地方的确不太适合表白,但我必须告诉他我的感受。他闻之把我横抱起来,无数幽魂又托着我们腾空而起。 “轰隆隆!” 当我们飘到半空中的时候,周遭的境外再次发生变化,悬崖和山峦全部沉了,慢慢化为了一片汪洋。我惶恐地看着汪洋中那些爬来爬去的大鳖,惊得眼球都掉下来了。 原来,当初定盘金龟所在的地方,就是奇门阵法的生门! 七曜相师处心积虑布置的奇门阵法,在帝王之首解除封印过后就毁于一旦了,这里光怪陆离的一切将随着山峦和悬崖的消失而消失,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凌枭抱着我翻山越岭,飞往阔别已久的A市。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或者是,即便是不太对劲,我也不愿意去相信。 第138章:爱如火 夜里的玉宅,一切如昔,家鬼们都在自由活动,特别热闹。 我刚一踏进宅子,我的尘儿就屁颠颠朝我扑了过来,“娘亲。娘亲,人家又晋升到鬼神啦,快点夸我一下下!” “好好,尘儿很乖很漂亮很可爱也很厉害!”我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头,溺爱地吻了吻她眉心。 “父皇,人家晋升了!”尘儿又傲娇地伸出手要凌枭抱,小脸笑得跟花儿似得。 “你要是听话,不是应该早就变成鬼帝了吗?”凌枭就没我温柔了,弹指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讨厌,疼呢!娘亲,父皇欺负人家。” 我瞧着凌枭习性跟以往也没什么两样,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了。兴许是我想太多了,所谓的异变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看到尘儿跟他玩得开心。我就裹着斗篷走向了主楼,准备洗个澡换个衣服。我这斗篷里面还光溜溜的呢,得赶紧去穿点什么。 黑宝不知道从哪里“嗖”地一下蹿了过来,不断用它大脑袋蹭我,谄媚得跟一只哈奇士似得。 它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萌萌的小东西:定盘金龟! 回到阳间,它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大约一个盘子那么大,通体都是金色,背甲的四边还挂着四个铜圈。看起来特别神秘。它昂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我,嘴巴在不断的蠕动着。 这个小吃货! 我拽着它小尾巴把它拎了起来,它冲我眨巴了一下绿豆眼,还不断吧唧着嘴,估计是惦记我给它做红烧肉呢。 “我们离开山谷的时候山峦就崩塌了,海水覆盖了整个山脉,是这定盘金龟把大家带出来的。乖是挺乖的,就是太好吃了点,就这么一会会,已经吃了十来个鸡腿了。” 秦风走过来跟我解释道,手里还拿着一只新鲜的鸡腿递给了定盘金龟。它一口就咬住了。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这可是中大叔老祖宗的宠物,它喜欢吃什么就给它什么好了。对了。中大叔和温温呢?”我进宅子没有看到他们俩。有些奇怪。 “中大叔说心情郁闷,想找地方发泄发泄。尹温温回家拿点东西,过两天再来。” “噢?他为什么郁闷?” “说这场战役他本想超常发挥一下,谁知道就打了个酱油,心里不舒坦。” “……就他被风一吹就吐血的身体,还想超常发挥?”我忍俊不禁,把定盘金龟递给了秦风,“你打个电话给他,说七曜相师还留了个宝贝在这里,他准屁颠屁颠来。” “恩!” 我进屋的时候黄婆婆正在厨房熬鸡汤,浓香扑鼻,我一下子就饥肠辘辘了。她见我进屋连忙探了个头出来,冲我招招手。 “九儿,快过来。” “黄婆婆。” “听秦风说你们马上要回来,我就连忙给你炖了鸡汤。你们这次去桐镇的情况怎么样?帝尊他可有异象?” 尽管黄婆婆装着不经意,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眼底一缕忧虑。她会如此问,我猜想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应该没事。” 我也不是很确定凌枭会不会有事,但他身体的寒气强烈了很多这是事实,而且,我能感受到他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可是他对我还是那么温柔,对尘儿也那么疼爱,甚至对院子里的鬼,也都一如既往。我想,他就算是变了,也不会很坏的。 总之,头是我解开封印的,任何危险我都会一人承担的。 “他肯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黄婆婆慈爱地看着我,眸色暖暖的,似乎把那缕担忧压住了。她这话,是在说服她自己,还是在说服我呢? 我默默地点点头,转身上楼了。 摘掉斗篷,我身上沾着的斑斑血迹依然触目惊心。这些血迹曾令我万劫不复,所以我很厌恶。 我瞥了眼镜中惨不忍睹的自己,打开浴室的花洒钻了进去。刚哈皮地洗着,凌枭忽然间也进来了,靠着门边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得。 我顿时有些难为情了,红着脸背过了身子。不一会,他似乎也光溜溜地飘进来了,伸手在我身上轻轻滑动,游走,最终停在了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小家伙顿时倒腾了起来,抡起小手又敲门似得颤我的腹部。“九笨,九笨,你和老爸是不是准备圈叉?”亚东丸圾。 我更加难为情了,又这么一个不识趣的小家伙,谁还能心情圈叉啊。 凌枭但笑不语,搂着我的身子,拿着浴泡一点点给我擦去身上那些血迹。他指尖划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令我无法自拔。 我咬着嘴唇忍着轻吟,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朝他靠去。他的身体也很紧绷,我的手还故作不经意地扫过他某个高危地方,早已经蓄势待发了。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也是非常期待的。毕竟距离我们成亲过后,已经N长时间没有那什么了。一般的夫妻要是这样,早就离婚了。 此刻,我的血是沸腾的,心波是荡漾的。 “九笨,矜持点好么,乖宝我才一点点大呐!” 奶声奶气的声音横空出世,吓得我慌忙又站好了,这个小东西,我估计他一生出来就会被凌枭给揍变形的。 我故作镇定地捧了几口水喝了,准备压压火。谁知道凌枭却抱着我一转身,直接把我抵在了光洁的墙壁上,低头含住了我的唇。 齿间浓浓的紫檀味袭来,我不由自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冰凉的舌尖滑过我的唇齿,我悸动得快站不稳了。我如此渴望他,期待他。 凌枭的眸色炙热如火,与我一样很渴望。只可惜…… “艾玛,人家抗议,抗议!” 奶声奶气的咆哮声彻底摧毁了我们俩的激情,凌枭松开我,弹指戳了一下我隆起的腹部。 “哎呀,戳到人家小鸡鸡了。” “我,我洗好了,我先出去了。”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此刻浑身热血沸腾,看到凌枭就恨不能把他一口口啃了。我狼狈地逃出了浴室,喘得特别剧烈。 我裹了件浴袍,看到凌枭也从浴室里飘了出来,又恢复了他一身皇袍的样子。他唇角还泛着一抹浅笑,他眉心的那点印记似乎更明显了一些,我惊愕了。 “凌枭,你……你的眉心怎么会?” “怕吗?”他走过来拥着我,一双星眸柔情万种。 我摇摇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不怕,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就如同我变成这样你依然爱我一样。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我不想他误会我是因为他不嫌我才这样想。 他看我很久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变回你自己。” “我都无所谓了。” 这身皮虽然不是我的本尊,但起码助我救回了凌枭的脑袋,我还有些舍不得了。而且,最主要是,我的皮已经没有了,如果没了这皮,我又怎么办呢? “主人,冥月来了,在楼下等你。” 我们俩正腻歪着,门口传来秦风的声音。 凌枭蹙了蹙眉,又吻了我一下才走了出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冥月的消息了,她来做什么呢? 在凌枭走后,我也换了个衣服悄然来的楼梯边,偷偷探了个头张望。 大厅里,冥月竟是一身官服,颇有城隍之风。她应该是归顺鬼巫的城隍之一,怎么会来找凌枭呢? 奇怪! “你来做什么?” “凌枭,请你放过他吧。” 冥月一看到凌枭就扑通跪了下去,傲气高贵都不顾了。她是在为谁求情?那个“他”?那家伙现在很惨么? “‘他’迟早都会灰飞烟灭,你何须对‘他’动情?”凌枭冷冷道,眉宇间多了几分狠意。而我看到,他眉心那个印记似乎更红了一些。 “只要你手下留情‘他’就不会灰飞烟灭,凌枭,放过‘他’吧。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能让我有个念想吗?” “为什么要给你念想?你与阎君把阴间搞得乌烟瘴气,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与你王兄滚去鬼域,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什么?你要把我和哥哥赶去鬼域?洛凌枭,你是不是太狠了?这三百年来是谁陪伴你?是谁飞蛾扑火般为了你做那么多事?如果不是我帮你,九玄一个六道之外的人,能顺利在人间生存吗?” “你做那么多,难道不是为了让‘他’来替代我吗?”凌枭嗖地一下瞬移到冥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桐镇的地界归你管辖,那血兽之血何以从连镇流至连阴山,甚至还蔓延到了桐镇去,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 “龙潭之水的封印是谁破的,你会不知道吗?” “凌枭,你放过‘他’,别让他灰飞烟灭好吗?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冥月一下子词穷了,但还是拽着凌枭的衣摆一个劲的摇晃。他不耐地蹙了蹙眉,斜睨了眼身边的秦风。 “把她轰出去,如果一个月之内鬼域没有他们兄妹二人,我拿你是问。” 他说完转身就窜回了楼梯,我来不及躲避,被他逮了个正着。瞧着他眼底那缕阴狠的光芒,我有些惊愕了。 第139章:怅然若失 “凌枭,冥月一个女流之辈,被逐去鬼域的话是不是太……” 秦风之前跟我提及过鬼域的恐怖,如果冥月去了那个地方,即便是不灰飞烟灭,也必然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觉得。这对于一个与他有过三百年交情的朋友来说,是不是太狠了些。 “九儿,别过于妇人之仁。” 凌枭轻轻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没有说太多就走向书房了。我看到他孤傲的背影,心里开始担忧了。 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分狠劲,这在他之前是没有的。 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绝对的仁慈,甚至于那个“他”,他也从未下过狠手。因为他其实有好几次可以灭了“他”的,但是他没有。 而这次…… 我猜不透他了,转头又瞥了眼客厅的冥月,她还跪在那里没有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愤恨。秦风有些迟疑。估计也没想到凌枭会下这么一个命令。 “冥月,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帮你说……”我走下去想劝劝她。 “我不需要你求情,你算什么东西?” 我语音未落,冥月就霍然起身对我咆哮了,原本漂亮的脸因为震怒而狰狞。她像是把满腔怒火转嫁到了我的身上,杀气腾腾地朝我扑了过来。 “如果不是你,凌枭不会这样对我,如果不是你,我陪他三百年就应该有结果了。是你。是你害我背叛了他。是你这祸害。” 她咆哮着扬手就是一耳光拍了过来,我竟没有躲开,被她打了个正着。我一下子就懵了,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头也是恼怒之极。 我正要回击她,谁知背后一道阴风袭来。她一下子被扫地出门,重重地撞在外面一颗风景树上又落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道阴风过去,她被震得身子都要透明了。 我惊呆了,转头看到凌枭一脸阴霾地站在楼梯边,眸色凌厉如剑。他眉心那点红色印记,仿佛更鲜艳了一些。 “我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女人,你竟敢打耳光。找死的东西!” 他说话的同时身子已经瞬移到了厅外,我看到他翻掌一挥,一道黑符重重击在冥月打我的那只手上,那手竟被他活生生给震飞了。 “滚!” 阴戾的声音冷若冰霜,令我也心颤了一下。 冥月颤巍巍地起身,捂着那只被震断的手腕泪流满面地飘走了。她离开时透过客厅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是透着仇恨和杀戮的眼神。 我垂下眸子,深深叹息了一声。果然,那血兽之血还是影响到了凌枭,他还是他,却是多了分残暴和武断。 我很怕,怕他成为完完全全一个暴戾的人。 好一会,他转过头,看我的时候脸色却温柔了好多,星眸里含着浓情,宛如他曾经的模样。他走向我,抬指在我脸上揉了揉。 “对不起九儿,我应该让她灰飞烟灭的。” “凌枭,她千错万错,却也是陪伴了你三百年,你又……” “九儿,你乖乖养胎就好,别的事情交给我好吗?”他抱着我亲吻了一下,打断了我的话,“黄婆婆的汤都熬好了,我陪你去喝。”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厨房,黄婆婆已经把汤端在桌上了,她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凌枭,转身低着头出去了。 “九儿,咱们儿子这么不听话,你没事给他多念念三字经嘛。”他拿起碗给我盛汤,还给我吹了吹,怕太烫。亚华私巴。 我看到他温柔的样子又产生了错觉,或许,他是因为冥月做得太过分了才这样下狠手,其实他还是有一颗仁慈的心的。 “他还小,哪里懂三字经啊,再说了,现代人不需要学这个的,你那么博学多才,到是可以提前给他取个名字。” 我听儿子说过,等他把九星罗刹的能力全部转给我的时候,可能就会把前尘往事都忘却。我希望他这一世能够开开心心的,永不忧愁。 “他曾是天煞下凡,命犯孤星,要不给他取名叫辰袭吧?希望他这一世不要再被命运束缚。” 凌枭说到孩子的时候,眸子里多了一分慈爱。我觉得这名字也还不错,儿子也没出声反对,就点点头答应了。 “可是,他说这一生只能陪我们十年。” “不会,就算逆天,我也会让他活到寿终正寝的。”说道逆天两个字时,凌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我看得出他很恨,是因为什么? 他见我看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别想太多,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子的。快喝汤吧,都凉了。我去一趟阴间,看看我们的地府造好了没有。” “地府?” “你看到一定会喜欢的。” 凌枭莞尔一笑,起身走了出去。我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地府,为何杜影和秦风一直都没有给我提及过? 想起杜影,我心里忽然一沉,他的精元还在我肚子里呢,我连忙冲了出去。 “凌枭,等一等!” “恩?”他正要乘雾离去,听到我喊转过了头。 “杜影的精元还在我的肚子里呢,你把他弄出来看能不能给他恢复鬼身啊。” 我是完全感受不到杜影的气息存在,他当时被那家伙一下子掏走了精元,肯定也是伤得不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 凌枭走回来在我腹间探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会这么虚弱?” “他被那只手瞬间掏出了精元,我情急之下就吞了。”我忐忑到,特别歉疚。 如果不是杜影,我就魂飞魄散了,因为我不是鬼,所以没有精元。凌枭想必也是知道的,伸手召出一道灵符,灵符缓缓从我肚子往上拂过,精元就从我嘴里出来了。 果然颜色已经没有那么通透了,有些浑浊。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至阳之身的缘故,还是宝宝的缘故。 “能不能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交给我吧,你就乖乖在家里养胎好吗?”他收起精元,又不放心地叮嘱我。 “恩!” 我点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莫名有些失落。人鬼殊途,总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朝夕相处,哎! …… 很奇怪的是,我这一睡又是好多天。我似乎一直在做梦,并且都不是好梦。各种血淋淋的鬼在我梦里钻来钻去的,令我特别疲惫。 我醒来时正好是早晨,窗外阳光明媚,我却心情阴霾,莫名的不太高兴。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洗漱的时候都还无精打采,瞧着里面那印堂发黑的自己,我感觉自己像个命不久矣的人。 “九九,九九你在吗?” 我正盯着镜子发愣呢,忽然听到尹温温那脆生生的喊声。我慌忙匆匆洗漱了一下下楼,发现她扛着大包小包顺着小径走来了,一边走,一边还朝她两边挥手致意。 “嗨,我是新来的,我是九九的好朋友,我叫尹温温。以后如果有做得不尽人意的地方,请大家多多谅解。” 其实她两边什么都没有,大白天的鬼魂都藏匿在阴暗的地方。我有些狐疑,这家伙眼睛有那么厉害?他们藏身的地方也看得到? “温温,你看到谁了?”我走过去狐疑地问。 “没啊,就是一进来觉得这里阴气很重,肯定有那个。我要不主动介绍自己,他们把我当外人怎么办?” “……” 这也行?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对她的到来还是表示欢迎。我告诉了她这房子里绝大多数是异类,她要有个心理准备。 谁知道她听了非常高兴,准备用她新研究的驱鬼术试试驱赶他们,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告诉她这里面的鬼一个都不能碰。 “你这次是打算搬过来还是怎么地?”我看她包里牙刷都有,看样子是要陪我了。 “中大叔说你是个孕妇需要人照顾,我就来陪你了。九九,你那天大战鬼巫的时候好帅哦,完全是当年那风华绝代的样子。” 看她一脸的仰慕,我想她对九玄应该非常崇拜,只可惜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还差一大截,没法体现风华绝代四个字的威风。 我把她安排在了我隔壁的房间,这样没事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聊聊。她把所有的东西摆放好过后,这房间已经惨不忍睹了。 各种道符和驱鬼法器,还有大蒜头什么的,把这本来不小的房间摆得琳琅满目。 “你这是要准备开淘宝店吗?”我靠在门边揶揄道。 “拜托,我这样高深的玄学大师去开淘宝店,多掉价啊,我这一张开过光的道符怎么着也得五百块。万一经过空运航运什么的不灵光了,不是有损我的威名嘛。”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特别奇怪的小木偶放在了床头。这木偶我没见过,走过去仔细瞅了眼。竟是我曾经在红楼里面见到过的那副画上的九玄,一颦一笑都非常像。 “你这是?” “这是你以前的样子,还是那天看到你灵魂出窍后才想起来,就雕了一个,像不像?” “挺像的,你那么想我,看我本人不就好了?”我猜不透她的这匪夷所思的行为。 她神秘一笑,如获至宝地拿起小木偶亲了亲,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觉得,总有一天它派得上大用场的。” 第140章:平静背后 尹温温的到来令我的生活终于多了一丝人气,她是个特别好动的女孩,而且好动的同时必须要我跟她一起,说是多运动以后比较好生。 我对此不置可否,因为我内心深处一直在悄然害怕着。 这张被鬼巫封印的人皮,未必会让我顺利生下孩子。这件事我并未告诉任何人。希望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可以安然挺过去。 所以温温要拉着我运动,我也很积极地配合着。她总特别贴心地挽着我的手,深怕我摔倒。于是整栋宅子,到处都是我们俩基情燃烧的足迹。亚每私才。 宅子里的鬼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生分,把她也当成了好朋友。她倒是个自来熟,短短一天就能把院子里所有的鬼都叫上名来,还发展了深厚的友情。 她还一再的表示,以后有她罩着大伙,如果别的鬼找上门来挑事,只管搬出她尹温温的大名即可。 黄婆婆倒是把她认出来了,但她自己没有多大印象。她似乎除了我之外,并不记得太多的人。 她以凡人之躯投胎转世。三百年过去,能记得我也实属不易了。 凌枭一直没回来,倒是命鬼仆给我送了无数火红妖冶的花朵来。据说这叫幽冥花,也叫彼岸花,生长于黄泉路上,是阴间唯一能看到的色彩。 但它的寓意并不好:彼岸花的花叶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花开时叶落,花落时叶生,花叶从不聚首。 然而凌枭给我的花朵上面却留有一纸狂草,写了八个字:生死相依。花开彼岸。 我像是忽然懂他的意思了。就算花叶不相见,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彼此。叶枯时,花护它!花败时,叶守它,生生世世,轮回不止。 我如获至宝地把花放在花瓶里。温温怕花枯得太快,还用了一道符纸护住了花朵的灵气。 她揶揄我,说皇上那个古董级人物,没想到也会这么浪漫。 我不以为然地睨她一眼,把凌枭签书英文合同的事情说给她听,她惊得半天合不上嘴。最后她才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我,她的英语从来没及格过。 黄婆婆见尹温温对我呵护备至。也就放下心来把一些生活琐事都交给她了,毕竟山精和人的生活习性,还是有些区分的。 我看到黄婆婆眉宇间总是有些落寞,就支开温温,把她叫道了我的卧室里。 “九儿,你神神秘秘的找我什么事?”黄婆婆很纳闷。 “当然是好事!”我把血凤递给黄婆婆,笑了笑,“寒月受伤了,她的魂魄在里面我召不出来,你不然试试?” “噢,好!” 她点点头,弹指召出一道灵符把寒月瞬间召了出来。她还是虚脱得很,出来时冲我们俩微微点了点头就飘走了,鬼能自己疗伤,只是需要不少时间。 我若还能召出至阳之火,到是可以迅速恢复她,可惜……唉! “这丫头,脾气总是不太好。”黄婆婆蹙了蹙眉,有些不悦,脸更耷拉了下来。 我倒是不以为意,又冲她努努嘴,“婆婆,你再召一下。” “恩?” 我但笑不语,黄婆婆狐疑地弹出一道符纸,又从里面召出了一道幽魂,慢慢幻化为人形。她顿时愣了一下,瞬间就泪眼婆娑了。 “老不死的,你还活着?” “你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死?说了你死了我要埋你的嘛。” “死鬼,嘴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不理你了!” 听听,这两人打招呼都什么话。 老头嘴倔,但我也听出那话里的情谊了。我看他眼底也闪烁着淡淡的血水雾,一把抢过黄婆婆手中的血凤就转身就跑开了。我希望他们不要像我和凌枭一样那么苦,在有生之年,能在一起就在一起。 “温温,咱们去外面逛逛吧。” 下楼的时候,我心情好极了,拉着温温就出门了,准备去备一点婴儿用品。 想到老头和黄婆婆有可能来一段黄昏恋,我这心里比他们俩还激动。我现在知道老头为什么一直没娶了,不是因为我丑,而是心里早有人了。 …… 因为开心,我蹦跶得跟个小兔子似得,和温温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世纪商贸城。 瞧着来往的美女们已经开始穿齐臀小短裙和露沟小背心,我有点愣了,我这都还穿的卫衣呢。 我这段时间在阴间和阳间来回窜,竟不知道眼下已经到初夏了。 怪不得我说肚子怎么莫名其妙隆起来好多,算算我和凌枭成亲的那天到现在,也是快半年了。 只是,比起别人六个月的皮球肚子,我这好像又小了点。我寻思,什么时候是不是去做个产检。 “九九,九九你看那个帅哥,是不是上次带你走的那个鬼?”我正暗忖着,温温扯了扯我的衣角喊道。 我狐疑地转过头,在看到不远处那随风张扬的银发时,不由得愣住了。 溟袭?他怎么来了? 溟袭用的是薛南青的身体,所以他可以在阳间畅行无阻。 他穿的是休闲装,现代人的打扮。只是那一头银发太过招摇,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女人都在偷偷瞄他,而他在瞄我。 随即,他阔步走来,星眸里柔情万种。我讪讪笑了笑,交错着十指有些不太自在。 “九儿,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你好吗?”对于他,我始终是心怀歉疚的。他屡次救我于水火,可我什么都报答不了。 他眸色迅速在我肚皮上扫了一下,微微掀起了唇角,“都孕妇了,怎么还到处乱走?万一不小心被人撞了怎么办?” “多运动运动,比较好生嘛。”我有些脸热,因为我感受到南来北往的人都在看我,并且是以非常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的确,溟袭的容颜放在当代来说,那也是足以秒杀目前所有一线影星的,就连我曾哈过的霍霍也都给比下去了。 他的影响力,看看此刻的尹温温就知道了。她目瞪口呆已经将近两分钟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悄悄戳了戳她的手,暗示她稍微矜持点。如果看溟袭都把持不住,那看到凌枭岂不是更把持不住? 但片刻,她忽然间打鸡血似得一把拉住了溟袭的手,“小王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温温啊,九九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你以前都叫人家小豆芽的。” 溟袭狐疑地蹙了蹙眉,轻轻把她的手弹掉了,斜睨她好久,眼神更加狐疑了。“你是人?你没有被魂禁?” “嗯呢,当年九九把最后一缕至阳之火给了我,我没有被魂禁。没想到我能在这里看到你,咦?你不是已经……” 看到尹温温眼底无法隐藏的亢奋,我又愣住了。她怎么还记得溟袭呢?还叫他小王子,溟袭的前生是个王子吗? “你倒是很幸运的。”溟袭浅笑了一下,却越过她拉起了我的手,“九儿,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要买什么?我陪你吧。” 顿了顿,他回头睨着尹温温邪魅一笑,“小豆芽,你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吧,懂?” 言罢,他拉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去,我回头看到尹温温还处于亢奋中无法自拔的样子,更加疑惑不解了。 其实我很希望她跟来,因为面对溟袭的时候我很尴尬,很不知所措。我好几次想要挣脱他牵我的手,但都没成功。 他固执地拉着我,宛如情侣似得。 世纪商贸城是一个很大的商圈,一楼到十楼,分别是化妆品、精品时装、箱包还有吃喝玩乐什么的,应有尽有。 “要买什么九儿?” 溟袭斜睨我,跟个柔情的丈夫似得,我脸一红,不自在的垂下了头。我是打算买点婴儿用品的,但是他陪着会不会不好意思? “给宝宝买点小东西吧。”他顿了顿又道,完全替我回答了。 我俩顺着扶梯而上,好多人在看我,或者是看他,因为他一头银发太引人注目了。 “咦,这是薛家少爷呢,听说去年还衡地产倒塌的时候,薛家一夜之间莫名消失了,他怎么又冒出来了?” “豪门的事情哪里轮到你管?走吧走吧。” “不是啊,薛家现在销声匿迹,其他三家也在慢慢退出江湖了。你知道么,沈家之前不是被玉家收购了么,但现在玉家逐步转让大权出去,也要退居二线了。” “你听谁说的?” “还需要说吗,电视里这两天都在放啊。说好听了是他人接手经营,其实我想肯定是干不下去了。你想啊,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连换两界董事长,这不是破产的节奏么?” “那也轮不到你管,走吧走吧。” 我把这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他们俩快速从我的身边挤过,还好奇地瞥了我一眼。我蹙了蹙眉让开了一些,心中却匪夷所思。 如果说沈家倒了还情有可原,玉家怎么也会交出经营权呢,凌枭和杜影都没有跟我说起过,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薛家,没想到也销声匿迹了。 难道,A市的四大家族,因为沈家的没落而牵一发则动全身了?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我偷瞄了一眼溟袭,他唇角泛着笑,眼底却悄然掠过一抹寒意,非常慑人。 第141章:我也爱你 “九儿,这个好看,料子很柔软。咦,这个也不错,可爱。还有这个漂亮……麻烦你,全部包起来。” 溟袭非常热络地给我选了一大堆的小衣服和肚兜。但都是女孩儿用的。我很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的手,跟他说我怀的是儿子。 “儿子?” 他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九星罗刹转世,竟然投胎成了男婴,这怕是所有知情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阿九说,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我在想,阿九必然是发现了鬼巫有什么手段来对付九星罗刹,所有索性改了性别,让他无从下手。 “是啊,说得没错。” 溟袭若有所思地睨我一眼,又把选好的扔掉重新再选。我看他专注认真的样子,心头感慨万千。说心里话,我真的希望他幸福。 婴儿用品区是在7楼,大约有几千平宽,商品琳琅满目的应有尽有。 溟袭拉着我选了衣服,又朝着鞋子那个片区而去。只是我刚走到转角的时候,迎面竟然飘来一片纸钱,就贴在我的脸上。 我气急败坏地拿下来,愤慨地怒视四周,寻找这恶作剧的缺德鬼。在大商场里丢纸钱,这得多缺心眼才能干的事情? 然而。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周遭忽然有一片纸钱如排山倒海般朝我飞来,密密麻麻的。纸钱中还夹杂着无数血沫子,都噼里啪啦落在了我脸上。 我感觉到溟袭拉着走到另外一边,说这里的鞋子好看。而我仿佛与他隔着一层什么,刚要喊他,头顶“哗啦”一下又倾盆而下一片粘稠的鲜血。把我浇得跟个血人似得。 我听到了四周惊恐的嘶喊声和尖叫声,慌忙抹了一把脸转头看去,却发现地面上竟然又涌出了无数鲜血,不断地朝扶梯蔓延。 鲜血宛如潮涌一般,由远及近。 无数顾客和营业员都顺着扶梯冲了下去,但因为太慌,我眼睁睁看到他们无法控制地朝前扑去。人叠人那样倒了一片。 地上的血液席卷过去,如潮水般从他们身上冲过,然后我就看到了满地顺着血液横流的残肢,头颅、腿、胳膊、甚至还有肠子。 我惊恐地张着嘴要嘶喊,但好像被谁捏住了喉咙似得根本发不出声音。我仿佛被禁锢在当场,走都无法走一步。 我怎么了这是?我怎么动不了了! 溟袭,溟袭快救救我。 我在奔腾的血流中寻找溟袭,可他好像不见了。他在哪里?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今晚子时,你如果不来洛家的宅子,这个场面就会真的发生,而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一个阴毒冷冽的声音从我耳边飘过,透着咬牙切齿的恨。紧接着有一道阴风狠狠从我身体撞过,悄然消失了。 我惊呆了,是“他”来了?“他”来威胁我了! “九儿,九儿你怎么了?这鞋子好看吗?” 脸上忽然有温润的感觉袭过,我像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在看到溟袭手拿一双宝宝的鞋子纳闷且担忧地看着我时,我忽地鼻子一酸,把头靠在了他胸口。 “别动,让我缓一缓好吗?” 我被吓住了,我知道那个家伙说得出做得到。刚才那场面太过血腥了,我一时间竟有些受不了了,我的胃里翻江倒海的特别难受,想要吐。 溟袭轻轻抱着我,特别温柔。 胃里谁在拖拽一样难受极了,我慌忙转头寻着洗手间冲了过去,刚冲到洗手池就一口喷了出来。 不是我吃的饭,而是血,红艳艳的,特别粘稠。胃里还在翻涌,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冒出来。 小腹有股无法言喻的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肚子里剥落似得。我惶恐地捂着肚子,忍不住泪眼婆娑。 儿子,你怎么了,你撑住啊! 我死死咬着唇不让鲜血喷出来,硬生生地把涌到口里的血都咽了下去。卫生间里有别人,在看到我把洗手池吐得殷红时都吓得惊叫着冲了出去。 有一个想要上来问一下我的,可能是看到我样子太恐怖,也讪讪地退开了。我扶着洗手台捂着肚子,不敢动,怕一动我儿子就流没了。 “九儿,九儿你怎么样了……” 溟袭在外面喊了两声,没听到我回应就冲了进来。看到我这恐怖的样子时也是一愣,连忙挥掌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灵符,魂祭!” 他召出一道符想把灵力加持给我,可我无法接受,因为这人皮抗拒。他顿时面色一沉,一把抱起我就冲出了卫生间。 “溟袭,帮我救救孩子,我不能失去他。”我好无助,捂住肚子不敢松手。我希望儿子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要流出去。 “别怕九儿,有我在。” 溟袭急得脸色煞白,眸子里尽是惶恐。他抱着我一路狂奔,到最后直接借道阴阳去了他的府邸。 他又恢复了一身红袍的模样,抱着我冲进了那个我曾住过的厢房。北一泪正在院子里扫地,见状也连忙跟了过来。 “去,把苏清浅带来!” “是!” 北一泪看到我那恐怖的样子也没多说,转身跑了。我蜷在床上哭得跟泪人儿似得,特别无助。我仿佛感受到腿间有湿润的东西要溢出来,我的儿子是保不住了么? “溟袭,救救我孩子,求你了。” 我哽咽道,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我不知道凌枭在哪里,他难道没有感应到我们的孩子出事了吗? “别怕九儿,一定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溟袭说着又召出了一道灵符,想要强行加持给我,但我根本无法接受。他的脸瞬间寒了下来,挫败地在房间走来走去。 “圣尊,找清浅什么事?” “九儿腹中孩子有异样,你快给她检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圣尊,清浅只是买卖灵魂的,并不是医生。”苏清浅冷冷瞄了我一眼,脸色也微微变了,“你是要流产了么?”亚每尤扛。 她还是那么冷冷的声音,令我心头一颤,哭得更加无助了。 “请把我送去医院好吗,送我去医院啊。” “你怀的是鬼胎,这地球上哪个医院能治疗你?”苏清浅说着走了过来,眼神落在了我的腿间,大概是看到了里面慢慢浸出来的血迹,眸色亦沉重了起来,“你被鬼撞过?” “鬼?”溟袭狐疑地走了过来,“我一直在九儿身边,并未感受到任何异常啊。” “他必然是用了鬼巫的隐符,要不然圣尊你一定会发现的。九星罗刹转世是何等强大的灵胎,凡人和一般的鬼都根本动不了。” 苏清浅说着站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声,“阿九千算万算,应该没算到她竟会以这种方式灰飞烟灭吧。九九,你节哀吧。圣尊,清浅告退。”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无助的我和一脸惶恐的溟袭。 “溟袭,可不可以把凌枭找来?” 我不知道凌枭能不能救孩子,但他是孩子的父亲,还能看他最后一眼。阿九用了三世轮回来换的今生,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好自责,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被雷劈死算了。 “九儿,我一直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弥补当年因为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溟袭走到我身边轻轻擦去了我唇角的血迹,露出一抹惊世不可方物的笑容。紧接着他袖袍一挥,我就像被禁锢了一样无法动弹了。 他凑过来柔情万种地看着我,而后吻住了我的唇瓣。我感到有一团凉凉的什么东西从我嘴里滑过,慢慢游向喉咙,而后去到了我的小腹。 很快,那股剧痛没有了,我甚至感受到小家伙在颤动了,仿佛在告诉我他是平安的。 “圣尊,你……” 门口传来苏清浅惊恐的喊声,仿佛特别不可思议。我明白了,是溟袭在用他的精元为我保住孩子。 溟袭,你停住,你停住!你这傻瓜,鬼最重要的就是精元啊,你给了我你怎么活? 我无法喊出声,唯有眼泪决堤似得顺着眼角滚。我看到溟袭那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么甘之如饴,无怨无悔的。 “圣尊,求你停下,停下吧。让我来救她的孩子,让我来!” 苏清浅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溟袭身边,抱着他的身体泪如雨下。而后北一泪也进来了,也跟着一起劝阻溟袭,但谁都劝不住。 时间过了好久,溟袭才慢慢松开了我的唇,抬指轻轻拨弄着我的脸庞。 “九儿,你还恨我吗?” 我无法说话,只能不断地掉眼泪。你这傻子,我要是恨你还会找你吗?我连前世的记忆都没有,如何恨起你来? “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他一个人爱你,我也很爱,三百年来从未变过。” 他怔怔地看着我,身子在一点点透明,从鬼帝慢慢退为鬼神,鬼王……最后他仅仅是一个厉鬼了。 可他还是那么妖娆,那么绝世。他不舍地轻抚我的脸,笑得特别凄凉,“以后就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九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溟袭,为什么,为什么啊?三百年前你为了她一夜白头,三百年后你为了她从鬼帝变为厉鬼,值得吗?” 苏清浅已经发狂了,抱着他哭喊着,整个人都疯癫了。 如今这个宅子里,任何一个鬼仆都可以让溟袭在弹指间灰飞烟灭。她肯定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而我被他禁锢,除了哭什么都不能做。 一旁的北一泪也惊呆了,看到这一切不知所措。她眼里的所有敬仰都化为惊愕和悲痛,她心中的神已经崩塌了,她也崩溃了。 “主人,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应该的。你是枭雄,是霸主,你怎么可以当一只厉鬼呢?”她摇着头,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第142章:请在寂寥时想我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溟袭,自责得恨不能死去。如果不是我这么没用,这么虚弱,他又怎么会舍命救我。 溟袭,如果说你三百年前真的欠我什么,那之前的救命之恩早已经还够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呢?我不爱你啊,我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凌枭,对不起。 我伤心极了,眼泪决堤似得滚。 溟袭为我抹去眼角的泪滴,站起身拂袖为我解了禁锢,他已经虚脱得摇摇欲坠了,面色透着死人的那种气色。他是把所有灵力都给了我,不光是为了救孩子,他还有什么原因。 “溟袭,为什么这么傻?我不值得。” 我拉着他宽大的袖袍,再也感受不到他一身浑厚的阴气了,他像个被掏空的布偶,只有这皮囊了。 我是灵力的受益者。我没资格来说这些事后诸葛的话。可我真的很难过,如果我还能召出至阳之火,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去到鬼域为他找一颗精元,可我已经不能了。亚每池技。 “傻瓜,因为你需要。”他转头不舍地看我好久,伸手揉了揉我的头,“九儿,别担心我,我还可以修炼,假以时日还会恢复的。” “恢复?你以为那么好恢复吗?几十年还是几百年?那鬼巫会放过你吗。‘他’会放过你吗?溟袭。你总是这样不顾一切,可她根本不爱你啊。” 苏清浅被他那言论激怒,抹了抹一脸的血泪冲他大喊。溟袭现在不敌她一根指头,她一掌就可震碎了他。 “我爱她就够了!”溟袭冷冷道,一说完转身就走,也没理我了。 “主人。你愿为她灰飞烟灭,那为我们想过吗?为这宅子里的鬼仆们想过吗?如果没有你,鬼巫随时都可能让我们灰飞烟灭,没有你,这半壁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北一泪冲着溟袭嘶吼,受的打击相当大。她的一张脸恐怖狰狞,我隐约看到她眼瞳泛起了诡异的光芒。是泪光,也不像,因为她天生无泪。 “我的爱你从来视而不见,你是觉得我贱还是觉得不够资格匹配你?可就算我卑微,我爱你的心却是真的,丝毫不廉价的。从你在连镇领回我的那一刻起,我以为有家,有了归属,可你竟为了她抛弃了我们,为什么啊?” “……滚!”溟袭蹙了蹙眉,吐了一个字。 “啊!” 她似是无法控制地崩溃,发出了凄厉的鬼叫声,如泣如诉。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她的眼瞳里竟然流出了血红的精元似得东西,一颗颗,源源不断地朝着溟袭身上飞去。 而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却在慢慢消失,一点点地灰飞烟灭。 “主人,你是我心里视为尊神的男人,我绝不允许你蝼蚁般的存在。就算你想堕落,我也不会让你堕落!谢谢你当年救我于水火,今日我以‘魄泪’助你复原,我只求在你寂寥孤独的时候可以想到我,我是你从连镇捡回去的孤女,我叫北一泪。” 这段话是北一泪灰飞烟灭之际留下的最后一段话,原来她之所以无泪,是因哭出来的都是自己的魂魄化为的眼泪。 她哭,就意味着她消失。 一旁的苏清浅都傻了,估计怎么都想不到北一泪的眼泪有如此强大的作用,竟然令溟袭的能力迅速提升到鬼帝级别,甚至要冲破鬼尊的前境了。 溟袭看到北一泪消失也呆住了,当最后一颗血泪飞入他的身体时,他伸手捏住了。这颗血泪只有珍珠般大小,血红血红的,晶莹剔透。 他怔怔地看了好久,收起这颗眼泪就走开了。 “清浅,等九儿恢复后,便送她回阳间吧。” 远远的,飘来溟袭怅然若失的话,他是被感触到了吗?我像是听到了一丝亏欠的心绪。苏清浅踉跄了一下,脸色越发落寞了。 “没想到,她在灰飞烟灭的时候竟然让他有了一丝怜惜。苏清浅啊苏清浅,你爱了他几百年,输给了九玄自无话可说,可为何又输给了北一泪呢?” 她喃喃道,面色悲戚极了。我站起来想对她说点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是个冷傲的女人,此刻却像被人击断了脊骨似得颓废了。 我扬了扬手想拨弄一下她的头发,她却霍然回头阴森森地瞪我。 “都是你,你一定要把这三界搅得不安宁才心安。” “我……”我被她吓了一跳,那些安慰的话都给吓没了。 “你滚吧!” 她忽然召出一道灵符击向我,我还没来得及跟溟袭道别就已经到了阳间。竟然还是世纪商贸城的广场上,尹温温都还没离开,还沉浸在亢奋中。 我没想到阴阳的时间竟然提前,难道是因为溟袭给了我能力,所以我已经强大到完全可以借道阴阳而不受任何时间控制? 可即便如此,我又如何能摆脱这人皮的封印呢? 我茫然地往了一眼世纪商贸城,想起了那个家伙威胁我的话。如果我不去,这个商贸城里的人是不是都会死? 可是,我不是救世主,我管不了那么多。 “温温,我们回家吧。” 我走到尹温温身边扒下了她的外套,拴在了自己臀部,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裤腿上那殷红的一片。 “咦,九九,你怎么回来了?你没有跟小王子一起去逛街吗?”尹温温如梦初醒,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叫溟袭小王子?”我对此很疑惑。 “因为他就是小王子啊,是北晋国的小王子。当年你去赌坊除暴安良,赢了他不少银子。”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我当年习性是有多糟糕,又鸡鸣狗盗又赌博的。我忽然间对三百年前的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我们回到玉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洗漱了一下,在浴室里面小心翼翼检查了好久,还是不敢确定肚子到底有没有事,我准备明天去医院一趟。 我下楼的时候,温温已经在开始做饭了,我闻不得油烟,就走出去了。 来到后院,发现黑宝和尘儿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寒月在里面修炼,身体似乎稍微好点了。 我走过去倚着门扉轻轻敲了一下,她微微别过了头,用眼底余光看我。 “什么事?” “谢谢你帮我。” “我不过是还你一点人情罢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总而言之,谢谢你。” 我不太擅长表达谢意,说完就走了,她在后面喊了我一声。“你不问问尘儿她们去哪里了吗?” “恩?不是去玩儿了么?” “她和黑宝去地府了,宅子里的家鬼都去了。听黄婆婆说,帝尊要铺十里红妆以帝后之礼再娶你一次,你这次可以好好当一回新嫁娘了。” “地府?” “听说是三百年前的皇宫,他为你重建了,在阴间大兴土木,估计耗费了不少钱。” “噢!” 我愣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了和溟袭逛商场时听到的话,说四大家族正以诡异的速度败落,难不成与这件事有关? 我竟不知道凌枭在为我打造地府,更不知道他准备以帝后之礼再娶我一次。他这么做是为了弥补当时的仓促还是什么? 我看寒月的精神力也不够,就没有多闲聊了。我回到主楼,打开了书房的门。 其实自从我接手玉家的生意过后,自己处理的事情根本少之又少。很多事情都是凌枭和杜影在处理,我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书房里很乱,地上到处都是水墨丹青的图,画的都是皇宫的模样。我捡起一张看了看,这行云流水的勾勒,估计是凌枭所为。 书桌上还有一摞纸,上面的字迹都是用毛笔所书,竟然是各种建材的预算。他竟用的是复式记账法,所有的数据均没有任何问题。 我离开抽屉,看到了各种账目支出的清单,都非常庞大。落款都是杜影的签名,想必这些帐都是从杜影手里过的。 怪不得我一天到晚见不着他人,敢情他一直在忙这个?这家伙算是以权谋私吧?把公司的钱拿去造地府,难怪会倒闭呢。 可他们在阴间造地府做什么?这玉宅住得不舒坦么? 而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阴间建造房子还需要在阳间买建筑材料,那么买好的材料是要全部烧过去吗? 我好奇极了,想着尹温温大概知道这些东西,把地上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准备去问问她。 “九九,你怎么知道我做好饭了?正准备叫你呢。”她还以为我下楼是吃东西的。 “温温,你晓不晓得阴间造房子在阳间买材料,要怎么用啊?是全部烧过去吗?” “当然不是啊,阳间有专门提供阴间建材的地方,应有尽有。” “啊?什么地方?那流通的货币是什么?” “就在鬼市上嘛,你身边那么多鬼你不知道啊?阳间也有给鬼设的银行,把人民币存到里面,可以到鬼市去取,取出来的就是阴钞。” “那是一比一的比率吗?” 我有点毛骨悚然了,上次和苏清浅回她的拈花小楼时路过鬼市,也就一些小玩意,没有看到尹温温说的那种大型建材市场啊。 “怎么可能,一比一百!一块钱可以当一百冥币用。不过阴间通货膨胀比阳间还严重,据说一盒哈根达斯在阴间要一万块。” “我叉,这不是抢钱么。”怪不得凌枭堂堂一个帝王都要干那以权谋私的事情,敢情他也是个没钱的主啊。 “对啊,所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这么回事。阴间花费高,生活也单调,一般鬼都不喜那里的生活,要到阳间来闹事。我听说,还有很多鬼组团来阳间嫖美美呢,给的还是冥钞。” “……” 第143章:鬼市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尹温温领着我来到了传说中最为热闹的鬼市。为了保险起见,她带了不少小纸人和道符,以备不时之需。 她提了个类似于引魂灯的小灯笼,就带着我莫名从人间道走到了鬼道上面,她说这就是最简单的借道阴阳。拎着鬼火点燃的灯笼,鬼道自然就打开了。 我顿时对她有点刮目相看,这小神婆其实并非浪得虚名的。 我发现鬼市的大楼有些熟悉,在大门口瞄了半天,终于想起这地方其实就是阳间的世纪商贸城嘛。除了颜色是阴间惯有的黑白色之外,并没其他异样。 大楼外的广场上鬼来鬼往的,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除了表情是个死人脸之外,其他都还好,时尚女郎和阳光男子,也都看得到。 尹温温一来到鬼市就跟打鸡血似得东张西望,显得熟门熟路的,我有点纳闷。 “温温。这就是可以买建材的地方?”我记得这世纪商贸城后面是一片高档住宅区,并没有其他市场。 “在这大楼下面,这栋楼地下一共有十八层,不过我没有去过。我买法盐和朱砂什么的,都是在负二楼。” “你经常来啊?”听尹温温这么说,我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当然啊,要不然我小神婆这个名号怎么来的?做任何法器都必须是鬼市上的材料才可以克鬼,阳间的肯定没用。” 她一提及道术就特嘚瑟,完全滔滔不绝的,像个蜜蜂似得嗡嗡嗡。我懒得理她,拉着她径直走向了大楼。 大楼的门口有保安,眼睛如X光似得扫描着一个个进去的鬼,我和尹温温身上揣着小纸人。所以这保安是闻不到人气的。 这里面的商品跟阳间大同小异,也都是琳琅满目,衣服、古董、首饰、法器和各种小玩意。 最离谱的是还有不少成人用品店,里面挂的充气娃娃那真真是包装袋都没套一个,非常直白。 我从来没想到鬼逛街也会如此疯狂。这大楼里的鬼比阳间逛商场的人还多,还会讨价还价,还是这样堂而皇之的砍。 “美女,这充气娃怎么卖?” “五万!” “少点吧,你看这胸最多就是个B罩杯吧,太小了。” “那你看到A罩杯岂不是更郁闷?” “我叉美女,那能叫杯么?那顶多就是能区分个正反面而已!” 我毫不夸张地表示,我听到这家伙的话恨不能直接用至阳之火把他给灭了,这太歧视广大女性同胞了吧?当然也包括我。 我讪讪地垂眸瞄了眼前胸,有点委屈,特么的小笼包不是包么?等我和凌枭在一起久了,应该也能大一点点的。 尹温温斜眸意味深长地在我胸前扫了一眼,顿时挺起了背脊。把她自己的挺高了不少。我瞬间也想用至阳之火把她给灭了。 我俩路过那个买充气娃娃的家伙时,我瞧他斜靠着柜台没站好,趁鬼多走过的时候伸出脚勾了他一下,他一个趔趄就磕到了柜台上,而我则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开了。 “腹黑!”尹温温笑我。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们在一楼转了一圈没什么要买的,就坐扶梯来到了二楼。二楼是清一色的古董,这个我倒是比较感兴趣。 温温说,鬼市上的古董不但真,运气好还能遇到有灵力的,于是我瞧得特别仔细。 这一层的鬼特别多,鬼来鬼往的,大都是挑玉器、青铜器和陶瓷啥的。 看来古往今来,古玩这东西都是神秘而刁钻的存在。很多人想在古玩市场淘宝,一遇到漏捡的宝贝儿,那就发财了。 我寻思自己好歹也是腰缠万贯的主,却从未给院子里的家鬼买点什么东西。今朝温温帮我兑换了不少冥钞,我准备血拼。 “温温,这个发钗倒是很漂亮的,你觉得给寒月怎么样?” 走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柜台前,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支特别简单的玉钗,是一朵羊脂玉做的玉兰花,含苞欲放的。 “挺漂亮的。”尹温温随口应了句,她正在瞄一旁的桃木剑。 “老板,这个给我看……咦,你你不是无尘大师吗?” 看到老板一身白色僧袍走出来时,我顿时就惊呆了。这不就是消失了很久的无尘大师么,他怎么来这里卖东西了? “……九九?”无尘大师把我上下瞄了一眼,眼神不经意地掠过我的腹部,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好久不见了,你的变化很大。” “是啊。” 我讪笑道,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与他的交情并不太深,但之前在沈宅那次他出手帮了我,所以一直都记得。 他出现在这里,再次令我觉得他并不是一般的僧人。 尹温温闻之也走了过来,特别狐疑地看着无尘大师,跟看ET一样。我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矜持点,不要每次看到帅一点的男生都露出这个表情。 无尘大师却不以为意,笑睨她一眼后又对我道。 “今天有缘遇见你,看你怀孕了,赠你孩子一样东西吧。天煞一生太多坎坷,如果遇到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 他说着又走进了里间,而我愣在当场。他竟然知道我腹中的孩儿是天煞转世?还一点都没有惊讶,他果真是深藏不露的主。 不一会,他拿了一只漆黑的盒子出来了。盒子上刻着云纹,周身泛着淡淡的寒光,有些慑人。 “这颗石头是我偶然得来,名为女娲石,就送给你小公子吧。” “这……” 我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大约拇指大的五彩晶石,上面不断散发寒气。它被一条小小的银链拴住,像极了一根简单大气的项链。 女娲石,有记载说这可是上古神器之一,有着复活万物的灵力。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确实不太好意思收下,连忙拿出了所有的冥钞,“这么贵重送给我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买下吧。” “哎呀九九,人家大师都说了送给你的,你还矫情什么啊。” 尹温温如获至宝地抢走女娲石仔细看了起来,女娲石流传已久,对于我们凡人来说诱惑力相当大。 我讪讪地笑了笑,搓着手很难为情,“这真是让你破费了。” “无妨,我在这里摆摊,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你就不必客气了。倒是这支玉钗,需要十万块。”他指了指我给寒月选的钗子。 “好,麻烦你给我包起来,谢谢你了无尘大师。” “其实你也可以叫我东流,我的名字叫水东流。我只是个闲散的僧人,大师这个称号还是担当不起的。” 水东流? 这什么名字,我着实有些疑惑。但看他诚恳的样子,我又恭敬地喊了一声“东流大师”,他笑笑也就没反驳了。 我付钱过后正要离去,水东流又叫住了我,“九九,你最近气色有些不对,凡事要小心一些。”亚坑司圾。 “恩,谢谢你东流大师。” 我对他的关照很感动,与温温上楼的时候都还在想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那么神秘。 水东流,这个名字难道有什么寓意么? “九九,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层婴儿用品区呢,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的思绪被尹温温打断,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层似曾相识的婴儿用品区。这不是我和溟袭来过的地方吗?怎么会出现在鬼市?还有周围来往的鬼,也都似曾相识。 我脑中忽地灵光一现,连忙冲到楼梯边大喊了起来。“那什么,你们快走,快走,这一层有危险。”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家伙要下手的地方是鬼市。 世纪商贸城是中大叔设计的商圈,他在设计的时候肯定考虑过风水的问题,不太可能被鬼下套。倒是与之平行的时空里,就可能遇到危险了。 “走啊,你们快走啊。” 来往的鬼冷冷瞄了我一眼,像看神经病似得,没鸟我,继续选购。 “你们快走啊,真的有危险,相信我好吗?”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总不能说我预见了他们灰飞烟灭的一幕吧? “九九,你怎么了?”尹温温看我疯狂的样子也愣了,拽了拽我的衣角,“你把保安都招来了,咱们走吧,不然被发现是人就遭了。” “温温,快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这栋大楼啊,真的有危险。” “可是他们都不听,咱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温温瞧我脸色不对,也凝重了起来,“那要不咱们快逃跑?” “这……好!” 我也顾不得了,反正我已经提醒了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我和尹温温忙不迭地朝楼梯冲去,但刚到转角,一片纸钱就那么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刚把纸钱抓下来,头顶又铺天盖地飞来一大片纸钱。 “温温,咱们走不了了!”我一把拉住了尹温温,怕她随着楼梯而下的时候被血浪推翻。“把你的纸人拿出来让他们堵在楼梯口,不让这些鬼下去。” “啊?”她瞪大眸子。 “快!” 我语音一落,头上又飘了无数纸钱,里面夹杂着血沫子。地上开始涌出了殷红的鲜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四周蔓延。 刚才被我提醒的鬼都愣了一下,忽然间如潮水般朝楼梯口涌。尹温温的纸人也迅速到达扶梯口,连成一片挡住了他们。 “你们大家都别慌,往楼上跑。”我知道那血浪是一直往下奔腾的,如果往相反的方向跑,兴许不会出事。 然而我语音未落,顿有一股强劲的阴风袭来,把地上的血液高高卷起,劈头盖脸地朝我们砸了下来。 “想逃?哼!” 第144章:崩塌 “哗啦!” 血浪席卷而来时,这一层所有的鬼都没有逃过,被浇得血淋淋的。我和尹温温即便站在转角都没逃过,因为这血浪无孔不入。 而更糟糕的是,那些受惊的鬼也顾不得什么次序了,转身就朝扶梯冲。想要撞碎那些纸人冲下去。 鬼市因为有明文规定,所有进入鬼市的鬼能力都会被禁锢,暂时不能用鬼道之术。所以他们逃命的方式与人类无异,都是潮水般朝楼梯口涌,以为可以逃生。 只是,这铺天盖地的血浪仿佛长了眼睛,瞧着鬼群往哪里逃,它就往哪里打。尹温温的纸人很快被血浪击破,无数鬼都慌不择路地跑了下去。 我眼睁睁看着昨天遇到的那一幕重现,我竟无能为力。那些鬼毫无疑问地被血浪击碎,残骸顺着血浪奔腾,能量源一颗颗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股凌厉的阴风疯狂地吸食着这些能量源。而那血浪更是飞奔着蹿下楼梯,覆盖了整栋楼。 奔腾的血浪淹没了凄厉的鬼叫声,唯有那一颗颗颜色不一的能量源从血浪中冒出来时,我才知道楼下的鬼大都已经灰飞烟灭。 我终于明白“他”说的意思了,我若去洛家大宅,“他”只需要吸食我一个人的灵力就够了。而我没去,所以“他”来到鬼市吞噬鬼的灵力了。 “他”受伤了,迫切地需要恢复能力。而鬼市,则是一个最容易收集灵力的地方。 因为进入鬼市之后鬼的能力受限,而“他”有鬼巫的隐符,能随时随地神出鬼没。要布置陷阱得到灵力,简直易如反掌。 “哈哈哈,哈哈哈。尔等休得挣扎,反正全都要灰飞烟灭。” 嚣张狂妄的声音再次响起,震撼了整栋大楼。我瞧见半空中飘出了一道影子,还是穿着白色锦袍,摇着折扇。明明那么绝世,却偏偏又那么丧心病狂。 他俯瞰着整栋大楼,以看蝼蚁的眼神看着无数在血浪中挣扎的厉鬼。 他恢复了! 当我看到他充沛的阴气和炯炯有神的眸子时,已经感受到危急在逼近。我拉着尹温温悄然后退着,想找地方逃命。 “九九,那那……不是皇上吗?”尹温温惶恐道,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那是和凌枭长得一模一样的坏蛋,他很坏,你小心些。” “不对啊,我记得皇上没有弟兄啊,还是我记错了?” 她拧着眉有些纳闷,而我也不知道内情,自然也无法解释。只能又拉着她躲到了柱头后面。紧靠着一展车婴儿鞋子。 “九玄。你以为你躲得了吗?我说了这个场面会真的发生,而你是罪魁祸首,你偏不信,你的慈悲呢?” “慈你妹,有本事来对付我一个人好了!”我冒了个头虚张声势地喊道。 “天道乾坤,噬魂!” 他没理会我,忽然翻掌一挥,一道黑色灵符从他掌心飞出击在了血浪之上。那些血浪瞬间沸腾了,形成一个个强大的漩涡,把被淹没的厉鬼全部焚噬。 “灵符,魂祭!” 血浪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顿时又冒出了一道白色影子。我定眼一看,竟是水东流。他召出无数灵符覆在血浪之上,护住了那些快要灰飞烟灭的鬼。 他不断地把灵力加持在这些鬼的身上,却令那家伙盯住了他。他在半空中微眯起眼睛瞧了他好久,忽然挥掌一震。 “原来是你这家伙,哼!血符,夺命鬼手!” 当他手心忽然飘出一道血符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也顺势飘了出来,朝着水东流以雷霆之势击了过去。 “东流大师小心啊!” 我再自私,也无法看着曾经救过我的人被剜心,连忙顺手抓起身边一堆婴儿的鞋子扔了过去,像扔手榴弹似得。 其实我扔鞋子只是本能,但令我惊愕的是,鞋子扔出去的时候竟势如破竹,直接朝着那鬼手击了过去,并且还击中了。 我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正要狂喜一下时,却听得腹中传来一句奶声奶气的话:“欧耶!九笨,还不夸乖宝?”。亚阵介扛。 “……”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敢情是小家伙在暗中帮忙呢。 东流大师因此避过了这只鬼手,飞身落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台阶上。我发现他的僧袍竟然没有沾染任何血迹,宛如天衣一样不沾尘,奇怪! 那家伙彻底愤怒了,“嗖”地一下蹿到了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那俊朗的脸因为太过于阴霾而显得狰狞,狠毒。 “坏蛋,看招!” 尹温温见状连忙拿出两张道符给他脑门贴了去,只是手还没到人就被他拂袖扇飞了,掉哪里我都不晓得了。 我双脚呈八字步摆了个格斗的姿势,虚张声势地怒视这家伙。但凡他有什么狠毒的招数对付我,我应该是跑为上策。 “九玄,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灵力,真是天助我也!” 他应该是看到我体内有九星罗刹和溟袭两人的灵力,这自然不得了。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我融合了他们俩的灵力,我会比凌枭更加强大。 所以,我又怎么能够让他把我的灵力夺走。 我想到儿子会帮我,那我每一招的杀伤力都应该增强才对。对付他,兴许不会那么狼狈。 “喝!” 我先发制人,飞身一记横踢踹了过去。 他是灵体我自然是踹不到的,但我出腿时的劲风却强到掀起了他的衣摆,于是我大受鼓舞,一个翻身又踹了过去。 “雕虫小技!” 他不屑地哼哼,翻掌便是一道灵符朝我击来。我飞身躲过之际他又飞来一道,我还是轻松躲过了。 “哼,别说你还没融合他们的灵力,即便是融合了,那也施展不出来!”他怒道,忽然袖袍一震,一片血符从他身体冒出来,形成了一道血阵。 “夺命血阵!” 他语音一落,那血阵忽然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血雾整个压了下来,不光是我,水东流也被锁住了。 “如来神压!”他眸色一变,连忙纵身一跃,举掌抵住了那层血雾。 “找死的东西!” 这家伙趁机又召出他的鬼手,狠狠击向了水东流。我如法炮制地又扔出一双婴儿鞋,谁知道那鬼手竟转了方向,朝我袭来了。 我慌忙飞身一脚踹了过去,那家伙竟又扔出一道灵符,把鬼手幻化为好几十只,齐刷刷朝我袭来,如剜心之势。 “臭不要脸的!” 我怒急地骂道,转身就跃上了楼梯。只是气都没喘一口,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手竟击穿扶梯砸了过来,完全是赶尽杀绝的架势。 我慌忙又一个纵身跳下楼梯,正要朝楼梯跑去,却踩到地上的血迹一滑,“跐溜”一声无法控制地朝地上栽去。 我慌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正准备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忽然一道温润的气息悄然而至,一把抱起了我。 紧接着我听到凌枭一声怒喝:“千魂斩!” “轰!” 这声巨响几乎是铺天盖地的,整栋大楼忽然间以恐怖的速度塌了下去,混着那血色一片,恐怖得像世界末日。 无数厉鬼在哀嚎,惨叫,仿佛无处可逃。 “凌枭,温温不见了!”我不知道尹温温掉到哪里去了,这栋楼整个塌掉的话,她还能活么? 凌枭并未应我,手在接连召出灵符如利剑般朝那家伙砍过去。他似乎……想要置他于死地,所以每一道灵符都蕴含无数灵力。 “鬼符,魂斩!” “灵符,夺命鬼手!” 他们俩打得非常激烈,完全不顾正在崩塌的大楼。 而我被凌枭一只手抱着像个布偶似得无法动弹。望着周遭尘埃一片,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温温,温温……” “洛凌枭,你以为得到帝王之首就战胜我了吗?你一定会再一次悲剧重现的,到时候我笑着看你灰飞烟灭。” 那家伙嚎了一嗓子就溜了,而这大楼也彻底崩塌了。血浪浸染了废墟,完全是血淋淋的一片,跟凶杀现场似得。 凌枭抱着我落在大楼外的广场上,我怒急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放开我,我去找温温!” 他变了,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以大局为重保住这大楼。可今天他竟然眼睁睁看着那些鬼魂灰飞烟灭而无动于衷,就知道跟那个家伙打。 我其实也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但也决然没有他这么冷漠。 “温温,温温!” 我冲进废墟,看到这血淋淋的一片时心里拔凉拔凉的。废墟中有无数残肢,脑袋,腿或者是胳膊,还有被水泥直接砸成两半的身体,到处都是。 这些有被血浪吞噬了魂魄的残肢,也有被大楼的废墟压碎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废墟上飘着无数散碎的幽魂,可能是找不到身体,都无助地飘来飘去。 我竟不忍心看下去了,眼睛有些酸涩。 “温温,你在哪里?” 望着如被飓风袭击过的废墟,我鼻子一酸就悲从中来。明明,凌枭是有绝对的能力阻止这一切的,他明明是可以的。 “你变了!”我转过头冲他怒吼,唇角无法控制地哆嗦着,“你为什么那么冷漠,你是帝尊,你是他们的守护神,为什么任由这大楼崩塌把他们压碎?” “九儿,如果他们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的话,那活着做什么?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死咯?” “……你例外!” 第145章:地府 我被凌枭那弱肉强食的言论气得不轻,纵然这确实是个冷漠且残酷的世界,那也不用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吧?而且他明明有能力去挽救为什么要那么冷漠? “洛凌枭,你最好马上给我消失,我不要跟你讲话了,我一个月都不想看到你。不。一年!” 我气呼呼地又准备深入废墟寻找尹温温,他却拂袖一挥把我卷了过去,低头柔情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俊朗的脸孔就没法生气,所以讪讪别过头,不想理他。 “九儿,鬼的世界里没有太多的仁慈,因为每一只鬼想要生存下去,都必须吸食更多的灵气强大自己。鬼市的根基已经被鬼蛊掏空,势必会塌的,你不用那么自责。” “那你起码可以救那些鬼吧?你看看他们,都快灰飞烟灭了。”我指着废墟上那些可怜的幽魂,心里难过极了。 “难道弱就有理了?就应该被帮助?”他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 “你……走开!” 我竟无言以对,被他堵得找不到话。一掌推开了他。 他忽然用力揽过我,低头就吻了过来,还特别凶,一点都不温柔。 “唔,放……” 我挣不开,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舌尖上,他滞了一下,但还是没放开我,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我唇齿间扫荡。 我被他吻得昏天黑地,唇齿间浓浓的紫檀味袭来,我迷迷糊糊都忘记生气了,手还不由自主攀上了他的脖子。当我听到他欢愉的浅笑时才醒悟过来,恼羞成怒地走向了废墟。也不跟他讲话了。 “温温,温温!” 我四处寻找着尹温温,怕她被废墟埋了。但想起她装神弄鬼的那点本事,心里还是抱有一点希望。 只是我绕着废墟走了一圈,也没听到任何声音。除了一些找不到身体的幽魂之外,四下里什么都没有。 似乎,水东流也不见了。 “温温,温……” “九九,皇上,呜呜呜……” 就在我找得心惊胆战的时候,身后忽然间传来一阵悲戚的呼喊。我霍然回头,是尹温温在身后一边哭一边冲我招手。 水东流就在她身后,面色甚是凝重,估计是他把她带出来的。 “你吓死我了你。” 我一愣,连忙飞奔过去,心慌意乱的又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脚趾头差点都踢断了。凌枭瞬间飘来扶着我。被我一下把手打开了。 “我不要跟你讲话。你走开!” “九儿,别生气了,我答应你把这些碎散的幽魂凝聚起来好吗?” “真的么?” 我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不确定。他无言地捏了一下我的脸,走到废墟边召出了灵符为那些幽魂加持。 我讪讪走到尹温温身边,瞧着她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连忙把她全身上下仔细看了看,好像没有受伤。 “你怎么了?” “人家的纸人,道符和钱都不见了……呜呜呜!” “……真受不了你!” 我顿时就不想理她了,走到水东流身边冲他点了点头,“东流大师,谢谢你救了温温,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不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倒是帝尊他……”水东流狐疑地看着凌枭的背影,眸色若有所思。 “恩?”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这鬼市毁了,如果要重建的话,估计又要不少钱了,十殿阎罗又要头疼了。” 他斜眸瞥了眼满地废墟,微微摇了摇头,“鬼巫和‘他’的确是不择手段,竟然能想到来鬼市吸取灵气,哎……” “那你以后还摆摊吗?如果我想约你叙叙旧,要如何找你?” 我总觉得水东流有种莫名的神秘,他说他是闲散的僧人,但为何会如来神压?还有他那双永远都波澜不惊的眸子,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 尤其刚才大楼血浪蔓延的时候,他竟然一滴血迹都没沾上,好奇怪。 我想,他之所以把女娲石送给我,可能是有什么目的。所以我还是要跟他保持联系,万一哪一天我有参透不了的东西,可以问问他。 他淡然一笑,挑了挑眉,“你的手伸出手来。” “恩?”我纳闷地伸出手,他在我手心里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就一笔,歪歪扭扭的。 “记住了吗?以后找我的时候,画一张这样的符纸烧了我就知道。还有,等你能召出灵符了,直接用至阳之火焚化我就能知道。” “噢!” 我记是记住了,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方式灵不灵,姑且相信吧。凌枭走过来冷冷瞥了他一眼,却好像不是那么待见他。 “你似乎,不应该管阴间的事情,尤其是我们的事情。” “呵呵,帝尊心里的仇恨还在。”水东流抬头看了眼凌枭,微微颔首,“有些时候,执念太深就容易走向毁灭,帝尊,还请你好自为之。”亚阵休圾。 言罢,他又冲我笑了笑,“九小姐,告辞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仿佛是飘的,还是飞的?我没怎么看清。 “水大师,谢谢你救我一命!” 尹温温后知后觉地冲他大喊道,但他只是扬起手挥了挥,并未回头。他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也不知道去哪里。 “温温,我们回家吧。”我用眼底余光瞄了眼凌枭,沉着脸傲娇地转身拉着尹温温走开了。 “皇,皇上,我和九九回家咯?”尹温温看到凌枭还有些惶恐,估计是慑于他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凌枭意味深长地斜睨了我一眼,忽然挥臂一震,四下里顿时飘来无数幽魂形成了一团血雾。 “上来吧!”他冲尹温温道,随即拉着我飘了上去。 温温笨手笨脚地爬了好久也没爬上来,还是我给拉上来的。她喘了口气,冒了这么一句,“哎,要减肥了,早知道不吃那么多。” 我唇角抽了一下没说话,因为她吃饭的时候宣言是这样的:当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我的目标是吃遍天下。 …… 凌枭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座非常气势磅礴的宫殿面前,远远望去,两只汉白玉雕刻的石狮威武霸气地杵在大门两边,朱红的大门重若千斤,上面有一个个圆圆的铜球门钉。 宫殿前约一百米远都是青石板铺的地面,两边是汉白玉雕刻的石雕,映衬着远处的宫殿,感觉有点像故宫的雏形。 难道这就是凌枭修建的地府么?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感觉这地方我很久之前似乎来过,是凌枭带我来的。当时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凭空而起一座地府。 “哇哦,好美的皇宫啊!”尹温温打鸡血似得跑了进去,特别亢奋的样子。 我心里还在生凌枭的气,当然就没她那么喜形于色。其实我也没那么气,我就是装装样子,因为他之前的确太冷漠了。 “还生我气?都快当妈的人了,能不能大度一点,别把袭儿带坏了。” “人家没有生气,就是不想理你!”我不悦地反驳。 他莞尔一笑,牵着我走了进去。 宫殿里面越发的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令人眼花缭乱至极。里面还在修建,鬼匠们干得如火如荼的。那些家鬼们也都在帮忙,个个都屁颠颠的。 在金銮殿外的台阶边,站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正在指挥鬼匠们干活。 他头戴玉冠,面孔十分秀气,斜飞的丹凤眼里流光溢彩,翘挺的鼻头秀美又不失英气,殷红的唇瓣微翘,还能瞧见一点酒窝在唇角。 要不是他还有点喉结,我真以为他是个女人呢。 这面孔好陌生,我应该从未见过。我正要问凌枭,却看到尹温温屁颠颠地跑了过去,特别激动的样子。 “影哥哥,影哥哥……” 什么?影哥哥? “凌枭,这是杜影吗?他活过来了?”我纳闷地回过头,凌枭但笑不语。 “小豆芽,你怎么来了?” 听到那磁性的声音时,我才确定他真的是杜影。可是,他,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跟他之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啊。 “这就是三百年前的杜影,他在阳间活动的身体是我给他找的,后来毁掉了就干脆恢复了真身。” 凌枭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令我更加惊愕了。难道古人的基因特别好,所以一个个都这么帅得掉渣?杜影,秦风,没有一个不帅的。 “九小姐,你也来了!” 杜影看到了我,连忙飘了过来,还冲我微微颔首。我看到他那精致的脸孔时,着实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凌枭的俊朗,溟袭的精致,杜影的秀气,绝对是各有千秋,我单独看谁都会流口水。我怔怔地把杜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彻,最后眼神钉在他的脸上挪不开了。 我想不通,作为一个男人,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好?吹弹可破的,他抹的什么护肤品啊? “咳咳!九儿,看够了吗?看够了咱们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耳边传来凌枭酸溜溜的声音,随即不等我回应就被他拖着了。没错,是用拖的,因为我还一步三回头的。 “凌枭,杜影怎么可以长得那么漂亮?”我有点想不通了。 “他喜欢长成那样!”他顿了顿,又酸溜溜地吐了一句话,“其实你已经是嫁过人的女子了,还是不要盯着别的男人细看,这样会落人口实的,再说,你夫君好歹也是异大陆最俊美的男子呢。” “……落人口实,也就你说我吧。”我讪讪道,又忍不住回头去瞄了一眼。“凌枭,看来以后我得多来地府活动活动了,这地方风景真好。” 我眼底余光发现,凌枭脸黑了。 第146章:追逐 地府已经建造得差不多了,除了前殿还有些地方没弄好之外,后殿和寝宫还有亭台楼阁都已经完成了。 凌枭牵着我顺着小径一路观光,我心头甜滋滋的。每次偷瞄他与我十指紧扣的手,就会觉得幸福感爆棚,哪怕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九儿你看。知道那是什么吗?” 走到后花园的莲池边时,凌枭指着位于水中央的台子问我。其实我知道那个,那次我用溟袭的回魂镜到过三百年前,是九玄教了我跳“九重飞天”。 这地方与三百年前几乎如出一辙,我想,这在凌枭心里必然是刻骨铭心的。我装着不知道的摇摇头,笑睨着他。 “这是哪里呢?” “是你跳舞的地方,当年你一曲‘九重飞天’惊艳了异大陆上所有的人,很美。” “那人家上次给你跳的舞美不美?” “美!只要是九儿跳的,都很美。” 凌枭拉着我来到台子上,这里竟然还放了一把古琴。我脑海中涌起了一个令我酸溜溜的画面:凌枭弹琴,九玄跳舞,两人比翼双飞。 只是为何。他们当年没有成亲呢?尘儿都生了却没成亲,真的好奇怪。我看凌枭很开心,就没问这么煞风景的问题。 “这把琴这么新,不会是你新做的吧?”我看到琴身的漆鲜艳得很,不像是古物。 “对啊,上次给你雕刻木偶的时候一起做的,想不想试试看?” 说道木偶,我竟然都忘记了,这还在我的血凤里呢。我看凌枭满眼热切,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弹琴。” “傻瓜,我教你!” 他拉着我走过去,让我坐在了他的怀中,他拉着我的两只手在古琴上拨弄琴弦。当悠远的旋律响起。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歌声。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亚阵亩亡。 他带着我的手扣动琴弦,而我却在偷偷看他专注的侧脸。如此近,如此暧昧,我细数着他一根根细长的睫毛。心头如小鹿乱撞。 即便已经成亲了,我有时候依然会像情窦初开那样不安。深怕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或者是我们之间生分了。 “看够了吗?是不是觉得我比杜影好看多了?”他停下吟唱,揽过我双手抱着,“这样你偷看起来不会那么累。” “……人家哪有偷看,光天化日的,我很大方的看好么。” 我讪讪道,斜靠着他的胸膛。因为坐得不太直,所以肚子就显得特别大。他轻抚着我的肚子,忽然愣了一下。 “九儿,你腹中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他狐疑地看着我。 “……是溟袭的。”我睨了他一眼,把之前差点流产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他听得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阴霾。“当时情况危急。所以他把所有灵力都给了我。” 我觉得这事不好瞒他,怕他误会什么。但看他脸色,似乎还是想多了。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好久,他说了这么一句,很自责。 “我又没事,你不用那么难过。”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试图缓和这尴尬的气息,“现在不怕了,我灵力很强,一般的鬼也不敢惹我了。” 凌枭无言地吻着我的眉心,心事重重的。好一会,他咬破指头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用力画了一个符印。 然而,诡异的是他一画上去,这符印就自动消失了。接连几次都是如此,后来他眸色一寒,霍然站了起来。 “该死的鬼巫!” 他诅咒道,身上忽然间泛起一股强烈的寒气。我抬头看到他眉心的红色印记似乎冒了出来,而且特别鲜艳。 我愣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 凌枭在平静的时候,这个印记是没有的,但他发怒的时候,这个印记就会冒出来,越怒印记就越明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一点都猜不透。 我起身抱住了他的后背,希望他可以平静下来。“凌枭,别动怒,我和孩子都在你身边,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九儿,我不能失去你,否则我一定会疯的。”他转过身抱紧我,脸色惶恐,“我真的会疯的,会很可怕。” 疯? 听到他又重复了一次“疯”这个字,我像捕捉到了点什么。莫非那红色印记会令他丧失理智?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都不会!”除非我不在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一天。 “我一定会让你摆脱这张封印的皮,让你变回我的九儿。” 他不断亲吻我的眉心,仿佛我下一秒就会不在似得。我看到他那么惶恐,自己心里也难过得很。 三百年前的一切应该是凌枭的噩梦,他一直都没有摆脱这噩梦。我想知道真相,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九玄的灰飞烟灭,溟袭的一夜白头和凌枭被分割封印,还有异大陆被魂禁的事情,一个个都是迷。 而最重要的是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觉得,那个被封印在诛仙柱上的七曜相师,应该特别清楚这一切。 我要找个时间去三百年前的异大陆,我一定要弄清楚凌枭的印记怎么来的,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凌枭如绷紧的琴弦,我很心疼。他一直都想把最好的给我,殊不知,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一切。 有了他,我便是有了天下。 “凌枭,这荷塘怎么会有荷花呢?”我记得溟袭府上的荷花都败了,那一池枯败的景象,亦是令人心酸得紧。 “我去苦寒之地弄来的冰莲,一年四季都不会败。等咱们的皇宫建造好了,我再去给你找各式各样的花。” “对了,上次那个幽冥花很好看,你在哪里摘的?” “喜欢?”他挑眉,眸色有些欣喜。 “恩!” “那我带你去!” 他说着又召来一片血雾,载着我们俩在这昏暗的天地间飘啊飘。飘过山峦,河流,来的了一片幽冥花开的彼岸。 这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幽冥花,远远看去宛如燃烧的烈火。花特别香浓,透着一股荡气回肠的气息。 凌枭抱着我在花海里落下,我仔细看了看花径,果然没有叶子。花叶永不想见,估计这应该是世上最苦情的花朵了。 “九儿,过来!”凌枭摘了一朵幽冥花闻了一下,拉过我插在我了的发鬓。他左右看了看,又弄了朵插在另我一边。“一朵有点像你们阳间那个杨二车娜姆,还是两朵吧。” “讨厌!” 我狠狠踹了他一脚就跑开了,他作势来追我,我就越跑越远了。 幽冥花海很宽,我在这花丛里自由飞奔,快乐得像只小鸟。我似乎从未这么开心过,从未到过如此美丽的地方。 凌枭追逐而来,一个纵身把我扑到了,我躺在花丛中望着他低垂的脸颊,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幸福。 他怕压着宝宝,支起身子俯瞰我,面孔离我一公分都不到。 他没有气息,但是我有,我很不规则地喘息着,傲娇的小笼包也一起一伏。他伸手探进我的衣摆,凉凉的手就那么抚了上去。 “九儿。” 他在我耳边呢喃着,舌尖舔舐着我的耳垂。我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心跳得砰砰砰的。 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是不是应该…… 他莞尔一笑,低头含住我的唇瓣,一下下啃着。我心悸地抱住他,回吻着他。唇齿交缠的滋味令我无法自拔,我甚至想要更多。 “唔……” 他凉凉的指尖滑过我的腰肢,背脊,总会令我忍不住轻吟一下。或许是我的呢喃令他更加无法把持,他的吻从轻到重,到狂野。 手也更加放肆了一些,游到了我的小腹。 “哎,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两个干柴烈火的人眼看就要不顾他们乖宝的安慰准备圈叉了。” 就在我们都不太能控制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故意拖长了声音,唯恐我们听不清楚。 凌枭噗嗤一声笑了,躺到了我的身边,还顺手把我揽在了我怀中。“看来,不把这小家伙生出来,咱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呵,老爸你还想做什么?”小家伙中气十足地回道。 “臭小子!”凌枭摸到我的肚皮,抬起指尖在上面轻轻戳了几下,戳的小家伙“咯咯咯”直笑。 “不要戳人家小鸡鸡,戳坏啦,讨厌!” 我眯着眼睛枕在他的胳膊上,闻着幽冥花的浓香,渐渐有些困意。 恍惚间,像是有个声音在叫我,我寻声走过去,却看到了一副非常惨烈的情景…… 诛仙柱上,寒风呼啸。 身着红色纱衣的九玄被绑在中央,四条铁链分别拴住了她的四肢,仿佛要五马分尸一样。一道道天雷从天而降劈打在她的身上,打得她血肉模糊。她依然平静地望着脚下那个仰望她的男人,不吭一声,不喊一声,任凭她的血肉和魂魄在击打中灰飞烟灭。 她的脚下摆满了一朵朵幽冥花,红得像火,也像鲜血。 在幽冥花当中,站着一个身着玄色皇袍的男人,手握一把金色长剑,绝望地看着诛仙柱上她,许久,他飞身而起把长剑刺进了她的胸膛。 “我以异大陆所有子民的灵魂起誓,若不能复活你,我们生生世世都将与神为敌,不共戴天。轩辕破日,魂禁!” 当金色光芒从诛仙柱漫开之时,天空仿佛下起了血雨,纷纷扬扬的。 “不,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她嘶喊着,在血雨中灰飞烟灭…… “不!” 我瞬间被惊醒,掀开眸子时却看到凌枭正怔怔地望着我,那双绝世的星眸中,仿佛盛满了悲戚。 第147章:蹊跷为推荐满千加更 是梦,那是梦! 回到地府过后,我依然被那个可怕的梦刺激得如鲠在喉。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那是梦,凌枭那么爱我,不可能用剑刺我的。就算刺。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在无法说服自己的时候,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亚阵丰亡。 原来九玄死得那么惨?那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接受天雷地火的劈打,直到灰飞烟灭?一般的人,不太可能受到那种酷刑的。 凌枭可能不知道我做了那么一个梦,而且还是在那么温馨的情况下。他回到府邸就差人去叫尹温温来陪我,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 “九儿,这是人间带来的水,你喝点润润嗓子。”他给我沏了杯茶,坐在我身边一脸心疼地看我,“刚才在彼岸是不是做恶梦了,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这两天没有睡好的原因。”我浅笑道,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凌枭,你是怎么了,满脸愁容的,还是笑起来好看。” “好,那我经常笑给你看。”他凑过来亲吻了下我的眉心,轻叹了一声,“九儿,我有时候很怕,怕想起三百年前的那些事情。” “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我其实也怕想起,如果三百年前我的灰飞烟灭是起因,那么后来凌枭被分割封印,尘儿的死去和七曜相师被困在诛仙柱。这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这些往事如果要去剥开,就相当于血淋淋的再痛苦一次,我真的不希望了。 凌枭无言地看着我,眸子里多了几分沉重。我试图安慰他,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娘亲。娘亲,父皇,娘亲在哪里啊?娘……哈哈,娘亲在这里呢。”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尘儿骑着黑宝屁颠颠地跑了进来,冲淡了我们之间那点沉重的气氛。 我一把抱起尘儿,黑宝的大脑袋也连忙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我,非要我揉揉它脑袋才作罢。 “尘儿,你是不是在这里玩得乐不思蜀了?都不想回阳间陪娘亲了?” “人家才不是呢,人家去九殿阎罗府上看沫念姐姐了,她让我给你带来好多好多吃的。”尘儿说着召进来一个小鬼,扛着好大一麻袋东西。 “娘亲,这可是九殿阎罗府上的宝贝啊。” 尘儿叫小鬼打开麻袋。我看到了里面黑不溜秋的几个硕大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这一看就没卖相。估计也不好吃。 “九儿,这可是阴间最珍贵的人参果,你尝尝。” 凌枭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拿起一个劈开,里面竟然是晶莹剔透的粉红色果肉。他小心翼翼把果肉剥出来给我,温柔极了。 “娘亲,沫念姐姐说,多吃这个,弟弟就长得很快。”尘儿走过来靠着我的肚皮,伸出小指头轻轻地戳我肚皮,“喂,弟弟你在不在?” “乖宝在!” “沫念姐姐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她要开始给你缝制衣服啦。” “总之不能像老爸那么土里土气的衣服,要帅!” 土里土气? 我听到这小家伙大言不惭的声音,瞥了眼凌枭那风骚的皇袍。这在他们那个朝代,举国怕也只有一件这样的,还土里土气,傻不愣登的小家伙。 孩子们在斗嘴,我在吃水果,凌枭在给我剥水果。这个画面真的好温馨,我渴望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这么幸福,只可惜……哎! “九九,皇上,你们叫我?”尹温温从门口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看到尘儿时冲过去就抱起她转了几圈。“小公主,你还记不记得我?” “小豆芽,人家当然记得。” 尘儿略思考了一下就喊了出来,令我好生纳闷。 我当年被打得灰飞烟灭的时候,尘儿几岁了?她对尹温温都还有印象,最起码是两三岁的时候。 而我是在灰飞烟灭时把一缕至阳之火给她的,刚才的梦里显示,我在灰飞烟灭的同时凌枭就对异大陆的人实施了魂禁之术,那尹温温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杜影忽然从门口进来了。我看到他那俊朗秀气的模样,顿时又两眼放光了。 “杜影,没想到你的真容这么好看啊?” “咳咳!”一旁,凌枭重重咳了两声。 杜影笑了笑没回我,而是走向了凌枭,“吾皇,祭祀台的修建要涉及到阵法,还是需要七曜相师的后人来做,你看是不是把中大叔带到地府来?” “陨石都找到了吗?”凌枭蹙了蹙眉,斜睨了我一眼。 “恩,都准备好了,就是差一块阵石。” “行了,你让秦风去把中大叔请来吧。” “是!” 我看他们俩打哑语的样子,有点莫名,“凌枭,是不是建异大陆上的那个祭祀台?你为何要建造一个祭祀台?” 是我被打得魂飞魄散的那个祭祀台么? “有用!”凌枭揉了揉我的头发,站起了身,“九儿,你和小豆芽先回阳间好吗?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好吧。” 我看他像是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要处理,也就不坚持留下了。反正,该我知道的,终归是会知道的。 回阳间是尘儿带领百鬼凝聚的鬼轿送我们回去的,简直别具一格。 我们回到玉宅的时候,刚好是去鬼市后的凌晨,天刚蒙蒙亮。所以我猜想,我现在的能力上天遁地都不受时间限制了。真不知道如果我能召出至阳之火,那我会达到第几重。 而诡异的是,我的肚子大了好多,跟人家七八个月那种状况似得,我在想我是不是要生了,肚子开始有那种沉甸甸的坠胀感了。 尹温温也被我的肚子给吓到了,当机立断要陪着我到医院做一个产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起苏清浅说全球医生也拿我鬼胎没办法的话,犹豫了好半天才答应。 等天一亮,我们洗漱好就打车来到了市人民医院。我们来得早,所以很快就排到了产检的号。 我跟医生说我要做产检时,她瞄了我肚子一眼,又用手摁了摁,说我离生也就半个月的事情,不用做产检了,直接安排住院床位。我考虑再三,还是跟医生说过两天再来定床位,而后和尹温温迅速离开了。 我很惶恐,因为我和凌枭成亲刚过去还不到七个月,也就说小家伙根本没足月。如果真的照医生说的我还有半个月就生了,那这七个月左右的孩子,能活吗? “九九,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温温,你博学多才,知不知道鬼胎一般是怀多久啊?怎么生啊?” “我研究鬼道之术,又不研究生孩子。”她瞥了眼我肚子,轻叹了一声,“你这肚子怎么跟气球似得,一会涨得离谱,一会又瘪得离谱,你问问小公子他到底要怎么倒腾嘛。” “……” 我看到尹温温不以为然的样子,也就不好把人皮被封印孩子生不出的事情告诉她了,怕吓到她。 只是我自己,却是提心吊胆的。 如果真的半个月就生了,那我生不出来岂不是要死掉,我就这么短短半个月性命了么?我认真一想,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苏清浅! 她看起来很憔悴,并不是修为丧失的那种,而是精神上。脸也没那么精致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也心情不好,所以看到她油然而生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我把尹温温支走了,准备跟她好好聊聊关于人皮封印的事情。 “要喝点什么吗?”走进客厅,我累及地倒在沙发上,冲她努努嘴,“要喝什么你自己弄吧,我没力气也没心情。” 她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冷冷瞥了眼我快临盆的肚子,“如果你的人皮弄不掉,孩子就生不下来,这没有第二条路走。所以你还是听听我的事吧,兴许你可以权衡一下。” “恩?” “你知道帝尊在阴间大兴土木修建地宫一事吧?他修的是三百年前的皇宫。” “我知道,我还去看了。” “那你又知道他还准备修祭祀台,铸诛仙柱么?知道为什么吗?” “你能不这样说一句问一句吗?我心里烦,你有事说事。”我若知道凌枭的动机,还需要去揣测么?神经病。 “九九,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张封印过的人皮三界之中无人能破,就连鬼巫自己都破不了封印。所以你真的很危险。” “说重点!” “既然你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要死,为什么不阻止帝尊修建祭祀台,铸诛仙柱?” “理由!” “他要逆天,想要报复当年逼你灰飞烟灭的每个人。但那些人,都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苏清浅顿了顿,看到我一脸茫然时又道,“我就这么说吧,他试图螳臂当车,他这种举动的直接原因就是令我们再次万劫不复。” “你们现在已经都这样了,万劫不复也就是灰飞烟灭的事情,还有更严重的么?再说,你确定他是想报复当年杀我的人?而不是因为别的?” 据我所知,凌枭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倒是苏清浅本人,我并不是特别相信。 尤其是她当初忽悠我穿上人皮的时候,并未说记忆要被禁,人皮被封印。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在算计我。 当然,这个我不能怪她。 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对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所以她说道逆天这种事时,我有点不以为然。 “你不信?”她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苏清浅,凌枭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不用跟我打哑谜了,我头疼,不喜欢猜来猜去。” “……你似乎成熟多了。” 瞧着苏清浅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我果然是猜对了,她绕了大半天,要说的并不是这个。瞧着她眼中那丝尴尬和无助,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第148章:灵魂契约 “因为溟袭!” 苏清浅垂着头沉默了大约有一刻钟,才抬头凉凉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四个字。我看得出她心里很复杂,在纠结什么。 我心一颤,莫名有种不安。难道,溟袭跟这祭祀台有什么关系吗? “溟袭怎么了?”我迟疑地问道。 “溟袭最近情绪非常不好。一直把自己关在冥室。可听到帝尊在修建祭祀台,竟然把校场上的噬魂柱里的阵石取了送过去。你知道,那噬魂柱可是守护溟府的宝贝,连鬼巫都忌惮三分。可若噬魂柱没了阵石,那就跟普通的石柱没什么两样,鬼巫若要攻打进来,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阵石? 我想起之前在地府时,杜影跟凌枭说祭祀台万事俱备,就欠一块阵石了。莫不是溟袭听到消息把噬魂柱的阵石送过去了吧?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建个祭祀台,是想要做什么呢? “鬼巫现在已经受伤,短时间里应该掀不起风浪,这个你暂时无须担心。”我迟疑了一下才道。 “但你知道凌枭和我都是跟鬼巫签了灵魂契约的鬼么?溟袭已经为了你与他们决裂,现在他们元气大伤。正是找借口灭掉他的机会。” “所以你来找我,希望我劝凌枭不要修建祭祀台,免得到时候溟袭抵挡不了鬼巫?” 这理由听起来怎么如此牵强? 溟袭绝非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他会受鬼巫的挟制?而且,区区一颗阵石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不,我不太相信!亚岛亚巴。 “苏清浅,你也太低估了溟袭吧?他如今已经是鬼尊前境,而鬼巫不过是鬼王级别的东西,凭他能压制溟袭?笑话!” 若真要为溟袭找个对手,我觉得凌枭与他才是平分秋色。 至于鬼巫,强在他的巫术精湛诡异,别的能力有待研究。而那个“他”,“他”的能力似乎与凌枭息息相关。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似乎一直被凌枭牵制着。 看到苏清浅低垂着脑袋,我不经意地往她身上瞥了眼,却发现她脖子后面的地方有一个血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是鬼巫让你来的?”我脱口道,霍然站了起来。 “没错。是他让我来的。” 苏清浅也霍然起身,但与此同时还拿出了一把类似军刺的匕首,阴森森地盯着我。“九九,我从未想过与你成为敌人,可如果你不死,我们就要死。” “你杀不了我的,干嘛要白费力气?” 我蹙了蹙眉,又坐下了。我虽然无法召出至阳之火,但灵力却非常强,又有这刀枪不入的人皮,她想杀我根本不可能的。 我顿了顿,看到她面色很无助,又道。“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是不是鬼巫下的手啊?” 她慌乱地摸了一下脖子。面色更无助了,“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就因为这伤,他威胁你来杀我?可你明明知道我身上有溟袭和九星罗刹的力量,干嘛还犯傻?” 我忽然间有些心疼她了,多么高冷聪慧的一个女人,却硬是被残酷的现实逼得失去了理智。不管她是为溟袭也好,为自己也好,都不应该如此冲动。 我的话令她一下子颓废了下来,靠着沙发如被抽干精气的躯壳,焉了。一缕血色水光,从她眼底慢慢滑落,再消失,周而复始。 “你到底怎么了?”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无助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心里也酸溜溜的。“如果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九九,我好羡慕你,从古到今,他们都那么爱你,从未因为你丑或者你披了别人的皮而嫌弃你。可我呢,什么都没有。” 她哽咽道,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又道。“我甚至都比不上为溟袭粉身碎骨的北一泪,他为她刻了一块碑,认她做了义妹。她用灰飞烟灭的方式,让他心里多了一分惦念。我为他赴汤蹈火,他从来都视而不见。” “你到底怎么了?伤怎么来的?” “鬼巫受伤了,想要把‘他’的不死之身尽快炼制出来与帝尊抗衡,所以想到用溟袭的灵力。我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想去把溟袭的灵魂契约偷出来,只是没有成功。” 她轻叹一声,苦涩的笑了笑,“鬼巫抽干了我的灵力,保持了我的外貌,给我一把幽魂剑,让我来阻止你们修建祭祀台,如果阻止不成功,就把你杀了。他还不知道溟袭的灵力都给了你,以为我肯定能杀得了你。” “这人皮不是刀枪不入吗?” “九星罗刹至阴,最怕这幽魂剑,她若死了,你还能活么,你们母子是息息相关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不要杀我?”杀我的话,我肯定要反抗的。她既然没了灵力,我杀她必然是轻而易举的。 她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又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恩?” “如果我有一天灰飞烟灭了,帮我把这个交给溟袭。” 她翻掌一挥,召出了一根红色发带,上面有金丝所绣的云纹和花朵。我似乎记得,溟袭头上也是这么一根,只是没有这云纹和花朵。 看到她宝贝似得轻抚这发带,眸子里尽是柔情,我猜应该是她亲自所绣。这一刻,我真心希望她能得到溟袭的真爱,只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一定要再去偷那灵魂契约,一定要让溟袭彻底摆脱鬼巫。”她把发带交给我,发誓般的道。 “你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你身子缓一缓再……喂,喂,苏清浅,苏……” 我话都没说完,她竟召出一道灵符遁走了,留我一个人拿着发带傻蛋似得杵在这里。我有点担心,她若真的去找鬼巫拼命,那岂不是抵不住他弹指一挥? 她如此义无反顾,到底有没有骗我呢? 我盯着这精致妖娆的发带,还是打算选择相信她一回。我此时心头同情心泛滥,我想要帮她一把。 我匆匆来到后院,尹温温和尘儿正玩得开心,黑宝跟个二货似得在两人身边钻来钻去,场面特别温馨。 寒月还在打坐修炼,她看起来面色已经好了不少。黄婆婆坐在她的身边绣花,好像是一块喜帕,我信步走了过去,也坐在了蒲团上。 “九儿,没在地府多玩一会啊?” “地府里面没吃的嘛,我回来看看,凌枭等会也回来了。”我看到寒月听到凌枭要回来,脸上的色彩又多了几分。我很感慨,又有点酸溜溜的,但没说破。“婆婆,这喜帕是不是你的?你和我家老头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我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着。 “我和那老不死的可没这么浪漫,是给你绣的。帝尊已经昭告天下,要铺十里红妆以帝后之礼迎娶你,阴间现在到处都在议论此事呢。” “……” 十里红妆女儿梦,他真的要给我圆梦么?可是,我喜欢的是现代婚礼啊,我想穿婚纱来着。 瞧着黄婆婆飞针走线的手,我看得眼花缭乱的,古人就是这点好,但凡是女人,基本上都能绣点什么东西。不像现代的人,但凡是女人基本上都知道购物,血拼。 “看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吗?刚才温温说苏清浅来找你了,说什么了?” 黄婆婆倒是很会察言观色,知道我来这里不是闲聊的。于是我把她请到隔壁厢房,跟她说起了有关于灵魂契约的事情。 我还不晓得这灵魂契约的意思呢,感觉跟魂禁之术差不多。屡次听到这个字眼,想必也是非常了不得的禁术了。 黄婆婆听了眉心紧锁,放下喜帕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个杀千刀的鬼巫,竟然签了小王子的灵魂契约。” “婆婆,这很严重吗?”我有点揪心了,溟袭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相当严重,被签了契约的灵魂,随时可能被对方吞噬。圣尊的灵魂何其强大,如果真的被‘他’吞噬,那……帝尊必然不是对手。” “什,什么?可是溟袭现在已经是鬼尊前境,‘他’未必能够控制得了啊。”那丫的想吞了溟袭?绝不可能!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 “契约就是禁锢之术,任何强大的灵魂也会被禁锢的。九儿,苏清浅真的这么说吗?那这件事就严重了。” 黄婆婆顿了顿,又道,“如果鬼巫真的把圣尊的灵魂强加于‘他’的身上,这三界必然大乱。” “婆婆,那灵魂契约就不能解除吗?溟袭那么霸气的人,应该不可能被鬼巫控制吧?” 我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总觉得鬼巫和那个“他”其实不足为患,除了手段残忍了点之外,能力并不是很强,否则不会每次和凌枭对峙的时候都选择逃跑。 可看到黄婆婆这个样子,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不安。 “九儿,你且在宅子里养胎,我得出门一趟。记得千万别乱跑,这宅子帝尊下了结界,还是很安全的。” 黄婆婆说着就急匆匆的遁走了,我看她焦急如焚的样子,眼皮都急速跳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缕温润的气息逼近,我心头一喜,连忙走了出去。 半空中,凌枭捧着一束火红的幽冥花乘雾而来,一身玄色皇袍在风中衣袂飘飘,尽显王者风范,绝世的星眸里,一片柔情万种。 第149章:别样的宠溺 “喜欢吗九儿?” 凌枭把火红的幽冥花递给了我,溺爱地揉了揉我发丝,瞥到我已经涨得跟皮球似得肚皮,抬手轻抚了一下。 “吃了冥界的人参果,这小家伙果然是疯长呢。”他一脸欣喜道。 “我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我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早知道那人参果会莫名地让宝宝长大。我就不吃了。” 我捧着幽冥花幸福地靠在凌枭怀中抱怨,心里却甜丝丝的。 我想,天下所有女人都应该特别想给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吧。尽管我的孩子有些特殊,但一点不妨碍我爱他的心情。 凌枭抱起我转了一圈,又道,“是阿九之前让九殿阎罗帮忙准备的,她怕出生在鬼月会再重蹈天煞的命运,想要提前出世。” “……原来如此。” 怪不得阿九跟我说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投胎变了性别,错开了对她最不利的鬼月,这样她与生俱来的诅咒就慢慢被驱除了。 只是,没有了这些上天赐予的福祸,他这一世会怎么样呢? “寒月见过帝尊。最近我在悉心修炼,已经可以为帝尊鞍前马后了!” 我正暗忖时,寒月迈着碎步走了过来给凌枭打招呼,眉宇间还透着一丝羞涩,宛如刚情窦初开的少女。 我看到她眼中藏不住的爱意,轻叹一声讪讪地走开了。我还是没法做到大度地无视一个女人喜欢我的丈夫,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娘亲,娘亲你是不是在吃醋?”尘儿屁颠颠地跟过来牵着我的衣角明知故问地道,滴溜溜的眸子泛着精光。 “娘亲会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我只是看寒月有事要跟你父皇说,我杵在那里不太好。”我瞧见四下里没人,很嘴硬地道。 “噢呵呵!”尘儿夸张地给我扮了个鬼脸,又道,“娘亲这么大方的话。为什么不把父皇分给寒月姐姐一点呢?” “臭丫头你别跑,我一定不打死你。”我作势要揍尘儿,她一溜烟就飘走了。 “哈哈哈……娘亲追不到我,追不到……啊,娘亲。父皇要揍我。”她没跑多远被凌枭抓住了,扬起巴掌就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当然喜闻乐见,在那里加油助威。 父女俩闹了一下后,凌枭才放开尘儿朝我走来,一把抱起我进了主楼。 “九儿,对不起,你怀孕这么久都没有好好陪过你,连逛街都没陪你去。” 回到卧室,凌枭放下我很歉疚地道,眸色还那么温柔。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我又不是多娇贵的女人,一个人也可以照顾自己的啦。再说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傻瓜。是我不好!” 他蹲在我面前轻抚着我的肚皮。我能感觉到小家伙又在敲门似得敲我肚皮回应他了。他满眼的溺爱,我想他是很爱这个孩子的。 我偷偷地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发现他眉心那印记若隐若现的。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呢,我特别想要知道。 “凌枭。”我想起灵魂契约的事情,探头喊了一声。 “恩?”他斜抬起头来,有些纳闷。 “你知不知道灵魂契约一事?我听苏清浅说,溟袭可能签过灵魂契约。如果鬼巫想利用他的能力,他是不能反抗的,对么?” “苏清浅来找过你吗?”他蹙了蹙眉,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对啊,说了关于祭祀台的事情,还有那个阵石,说让我阻止你修建祭祀台。” “……” 凌枭怔了一下,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眸色也凌厉了许多。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眼我,浅笑了一下。 “九儿,你很怕溟袭出事吗?” “自然,他救过我和孩子啊。”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的脸色因此更沉了。 “你不用担心他,他的能力在鬼巫和‘他’之上,就算被吞噬灵力,也不会被控制,相反,他可能反控别人。倒是你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这人皮是封印过的,所以你才最危险。”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瞧着凌枭有些不开心,也就没有继续这个问题了。 我似乎记得,曾经秦风好像说过,他和溟袭是宿敌,那我和溟袭之间那点情分,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我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尽我所有力量。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陪你,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讨厌!老是说甜言蜜语蛊惑我。”我娇嗔道,心跳又加速了,我就是这么的没用。 “想去逛商场吗?我陪你。”他顿了顿又道。 “真的?”我眸子一亮,雀跃起来。 “当然真的。” 他起身吻了吻我脸颊,从橱柜里选了一套衣服给我,又给他自己选了一套现代的衣服。看他逛个街这么煞有其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其实是打算带他去吃六块钱麻辣烫的。 我俩出门的时候已经傍晚,瞧着温温和尘儿在后院打得火热,要一起研究道术,我们就没叫上她们俩了。 倒是寒月似乎很想跟着去,但凌枭没叫她,其实我心里也不是很乐意。 霓虹灯下的A市是非常漂亮的,如梦似幻。凌枭牵着我一直是飘的,只是周遭无人发现,他怕我累。 他穿了普通的休闲装,却还是盖不住帝王的气质。一头青丝用了个发箍束在脑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文艺青年。 我俩又来到了世纪商贸城,我对这里有点心理阴影,所以并不是很想进去。 “别怕,有我呢。”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像是给了我一颗定心丸,我寻思他执意要进去这地方是不是有事,也就没反对了。 商贸城里热闹得很,好像所有商家都在促销,所以人山人海的。 “麻烦让一下好吗?别挤到我娘子了!” 瞧见人潮汹涌,他在人群中幽幽地冒出这么句话,顿然,周遭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我一下子就脸红了,连忙拉着他朝走廊走。 “艾玛叫的是娘子也,好古典的男人啊,说话也那么古典。”亚呆圣才。 “喜欢啊,你没看他旁边的女的都怀孕了?” 我们俩走远过后,都还有诸如此类的惊叹声传来,我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拽凌枭的手更紧了。 他拉着我一个专柜一个专柜地走,或者是飘,反正普通人看不出来。 “这个好看,九儿你带一定好看,全部包起来。这个也不错,麻烦你包起来。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我就跟凌枭逛了一层楼,他的手里已经大包小包的了。我看他打鸡血似得给我买东西,脸上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片黑线。 他的审美的确是无可厚非的,选的首饰包包和衣服也都非常漂亮,可为何要一下子都买光?就算要买光,可能不能问一下我的意见? 他就随手在我身上比划一下就觉得OK了,那我不是多余么? “凌枭,你这卡谁给你的?” “杜影啊。” “你这样中饱私囊是不是不太好?听说公司都要被你搞垮了,到时候无数人吃不上饭,所有人都要讨伐你呢。” “怎么会,杜影已经把薛家和沈家还有洛家的生意都集中到一块了,给你买东西这点钱自然算不得什么。” “啊?不是说被政府并购了吗?” “呵呵,借他们的手并购其他三家,不是更有说服力吗?傻瓜,你夫君我堂堂一国之君,岂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我若想要,不光是A市,全球都会变成我的。但,我是你一个人的!”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兴许会觉得非常狂妄。可这话从凌枭嘴里说出来,我竟然深信不疑。看得他眉宇间那藏不住的傲气,我有点与有荣焉。 谈话间,我俩径直到了孕幼儿的片区,这里的人就相对少了很多,闲逛的也都是一些准妈妈准爸爸们。 凌枭又选了各种各样的孕妇装和婴儿装,完全是资深奶爸的样子。我看他选得特别认真,还很专业,也乐得一个人轻松就不管他了。 靠着他背脊的时候,我的眼睛又情不自禁朝上次飞纸钱的地方瞄了过去,想起那些飞雪一般的纸钱,我这会心里还会发憷。 可能是我太多心了,我始终觉得阴间的鬼市毁了,这大楼是不是也危在旦夕了。那个家伙能打鬼市的主意,会不会也盯上这个呢? “奇怪,这里的气息好诡异。” 买好东西过后,凌枭忽然嘀咕了一句,他冷冽地环视着四周,面色有些戒备。我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角,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我什么都没看到,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沉,紧接着翻掌一挥,一道黑符从他手心飘出,直接飞向了一旁贴了个维修标志的扶梯。 “哐!” 那扶梯忽然发出了一声震天巨响,竟然从底部沉了两截下去。我正要呵斥他,却发现那电梯底部的仿佛有一只血淋淋的手。 我一下子愣了,连忙拉着凌枭走了过去,才看到这里面竟然卡着一个女的,全身都浮肿腐烂了,一粒粒白色的蛆虫不断从她身上冒出来,恶心极了。 她的身体斜靠在扶梯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被卡住了,脸都被挤变形了,眼球整个凸了出来,样子特别恐怖。 这一层楼的营业员都跑了过去,看到那死去的女人就在喊“李丽,李丽。”,估计是她们认识的。 保安不一会也跑了上来,很快就拉起了警戒线。我看到这画面就胃里翻涌,凌枭连忙把我抱在了怀中。 “别怕,没事的,我们上楼去。” 他忽然又召出一道灵符,抱着我就遁开了。再出现的时候,我们俩已经来到了楼顶。而令我惊愕的是,楼顶转角的地方,竟然蹲着一个女鬼,看穿着和相貌,就是刚才电梯里面的女人。 “见过帝尊!” 这女鬼一看到凌枭,顿时连滚带爬地奔过来跪下了。 第150章:决裂 “起来讲话,你何以死在电梯里?” 凌枭瞄了李丽一眼,微微蹙了蹙眉道。我有点好奇的是,为什么死去的鬼都认得凌枭,他似乎只管阴阳地界吧? “回帝尊,前些天我值班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喊我,我寻声过去,不小心踩到松动的扶梯板就掉下去了。其实不光是我,当夜值班的所有人,都从那里掉下去了,只有我卡在那里没下去。后来我发现大楼被封了,我出不去。” “这大楼没有结界,谁封的你?或者是你们?” “这楼的地基下面好像有块石头挡住了鬼道,我下不去。其他的鬼被鬼巫抓走了,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就只能躲在这里了。” “又是他!”凌枭冷喝一声,翻掌召出一道灵符从这女人身上掠过,“你借道阴阳轮回去吧,留在阳间也没什么用了。” “是!”亚木豆亡。 很快。灵符把这女鬼卷走了,看得我目瞪口呆的。凌枭搂住我拍了拍背脊,似在安抚我一样。 “别怕九儿,刚才我买东西的时候觉得扶梯里有股强烈的阴气,没及时告诉你,吓到你了。” “我没事,只是很自责。” 于是我把上次和溟袭逛婴儿区遇到的异样告诉了他,并且说了那个家伙叫我去洛家大宅的事情。 显然,那该死的混蛋并不光是要对付鬼市,这大楼的人也没放过。 “凌枭,如果我不是那么自私,是不是这些人都不会死?鬼市也不会塌?” “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凌枭听得眉心紧锁,忽然又召出一道灵符,带着我直接下到了大楼的负三层。 这一层非常安静,静谧得只有我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楼下的柱子错综复杂。但并没有阴气在荡漾。不像之前的还衡地产,一下去就是阴风阵阵。 凌枭冷冷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后,忽然拉着我朝最中心的一根柱子飘了过去。 他站在柱子边又看了一会,翻掌召出好几道符纸,分布飘在了另外几根柱子上。当灵符的光芒相互交融时,我才瞧见这地方看起来竟是一个八卦阵。 “九儿,这栋大楼有阵法护着没有危险,楼上的血案是鬼巫搞的鬼,你别怕了。”他顿了顿,又盯住了最中心的那根柱子,眼神若有所思。“梁中不愧是七曜相师的后人,风水的忌讳做得很好。” “这个柱头是不是就是那女鬼说的封住鬼道的石头?” “恩,这地方有八卦阵,孤魂野鬼都不敢来。但同时也封住了鬼道。所以鬼巫选择在这里害人,那些无处可去的魂魄就都被他带走了。九儿,咱们还是先回家吧。明天打电话让人把东西送到玉宅好了。” 他说话的同时召回了那几道灵符,很快带着我遁回了玉宅。 眼下已经是快午夜了,玉宅里面也安静得很。家鬼们都去地府帮忙了,宅子里也不热闹了。 我上楼后,来到尹温温的房间门口推开门瞄了眼,发现她和尘儿睡在一起,还都睡着了。于是我悄然又退回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洗漱睡觉。 凌枭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洗澡搓背。还一脸不亦乐乎的样子。我特别享受这种感觉,有种被宠溺的疼惜。 洗漱好后,他等我睡下又掖了掖被子,低头吻了我一下,“九儿,我去书房看看,你先休息,我马上来。” “噢,好!”我也没在意,点点头随他去了。 他走后,我倦意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世纪商贸城以诡异的速度在崩塌,就像鬼市崩塌那样。无数人被倒塌的废墟吞没,场面血腥一片。 而我就站在广场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完全无能为力。 “哈哈哈哈,九玄,我说了,他们都会因为你而死,都会死!你的慈悲呢,你的博爱呢?哈哈哈哈,你就是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那阴毒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环绕,我惊恐而无助。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他们都会死,都会死!” “不!” 我尖叫着,不知所措。而不等我从惶恐中走出来,眼前的画面又是一转,我竟看到苏清浅被绑在了一个血池之上,一只鬼手握着那把本是用来杀我的幽冥剑在她身上一刀刀的割,把肉全部剔下来,分筋错骨一样。 她在哀嚎,在惨叫,可没有人去帮她。 血池下站着鬼巫,枯骨如柴的模样分外狰狞。他阴森森地回过头,眼神仿佛就对着我,骷髅般的容颜泛着冷笑。 “九玄,看到了吗?她不杀你,我就杀她,我把她一片片的割下来,剁成肉酱,做成包子,再给她自己吃。” “你,你这疯子,疯子!” 我尖叫道,歇斯底里的。我想要去救苏清浅,但我过不去,我仿佛被禁锢似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而无能为力。 “不,不……你这该死的混蛋!” …… 我霍然掀眸的时候,是在卧室,我做梦了,又是噩梦。 一身睡裙已经被汗水浸透,微微有些凉意。凌枭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书房里处理事情。 壁上的小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很柔和,不像我梦境那么可怕。 我抹了一把眉心的汗水,起身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书房的门缝里还透着一缕微光,说明凌枭还在里面。 我走过去刚想敲门的,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我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主人,如果把阵石拿掉的话,鬼道一通,这大楼就不安全了。这是商业中心,如果鬼巫要下手,会死很多人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们准备充分,是完全可以拿下鬼巫和‘他’的。这一次我不能再放过‘他’了,必须把他融合了。” “可是万一出了纰漏,我们身上的罪孽就更重了。” “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当年他们杀了我的九儿,毁我江山,那又算不算罪孽?总而言之,你尽快去把那阵石想办法弄走,把鬼道打开。我要引鬼巫和‘他’来,一举歼灭!” “可是……” “凌枭,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听到凌枭和秦风的对话,忍无可忍地打开了门。看到他眼底的阴霾,我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对我万般疼爱的男人。 “你都说了,那里有八卦阵护着非常安全,可你为什么要把它变得不安全?且不说那是中大叔引以为傲的心血,单就每天的人流量来说也是A市之最。你若取了阵石,它万一塌呢?要死多少人你算计过吗?” “九儿,你怎么来了?”凌枭愣了一下,连忙走了过来,“九儿,我能保证不会死人,我只是想要诱使鬼巫和‘他’过来。” “保证?凌枭,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有我在,什么事情都能变得绝对!” “是么?” 我一下子难以接受了,冷冷地看着他,“那么当年的我为何灰飞烟灭?尘儿还那么小,为何就变成鬼了?还有你,何以被人分割被人封印?” 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会多伤害凌枭,我的初衷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但我看到他的脸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眸色更是凌厉如剑时,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他阴戾地看着我,眉宇间那红色的印记仿佛被血浸透了似得,特别鲜艳。他齿关咬得紧紧的,浑身泛起了一股萧杀之意。 “主人,请息怒!九儿是无心……” “啪!” 响亮的耳光直接把秦风扇得撞到了墙壁上,当他狼狈地爬起来时,竟现出了他的真身。也就是之前在西平路院子里抓我时候的样子。穿着宽大的斗篷,里面是我看不到的模糊身影,唯有两束慑人的眼光。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枭,他此刻双眸如血,面色阴霾得无法直视。我惶恐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伸手颤巍巍地去拽他的手。 他眸色一寒,忽然翻掌朝我劈来,但就在即将落下的时候收住了手。我望着他那飘着黑符的手,惊得踉跄了好几步。 “凌枭,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带给他那么大的刺激,他整个人仿佛在瞬间疯了一样。那血红的瞳孔宛如恶魔,透着嗜血的杀戮。 书房的气息恐怖极了,并不是阴风阵阵,而是压抑,凌枭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仿佛有人捏住了我的心脏,死死地捏住了。 “凌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他。 “哪样?”他走向我,眸色冷若冰霜。“你在指责我没保护你对吗?是我让你被天雷地火打得灰飞烟灭,我还刺了你一剑。” “我……”我竟无言以对了,看到他透着嘲讽的眸色时说不出话来了。 “你恨我对吗?” 凌枭一步步走向我,而我一步步后退着。他眉宇间那印记如血如火,分外妖娆又分外诡异。秦风护在我的身后,我感受到他比我更加惶恐,害怕。 “我从未恨你!” 在我退到无处可退的时候,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凌枭,如果你的暴戾是因为我开启了帝王之首而造成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但你若一意孤行地要去取阵石祸害人间,我们之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说完就走了,一出门就脚下一软栽了下去,但有一双手臂把我扶住了,耳边还传来这么一句。 “九儿,你身上有我烙下的鬼契,纵然你上天入地,也都逃不开我的禁锢。” 第151章:忧心忡忡 我把那妖冶的幽冥花给踩碎了,凌枭盯着满地的幽冥花看了一个晚上,而后一怒之下离开了,甚至把尘儿和寒月都带走了。 院子里唯一陪伴我的,就是尹温温和黑宝了。 黑宝是半路偷偷溜回来的,但我晓得肯定是尘儿让它回来的。她可能怕我孤独。或者是有危险。 其实我都无所谓了,跟凌枭大吵一架过后,我心里一直如鲠在喉的。我并不是计较他跟我吵,而是他身上那越来越严重的戾气,那都是我造成的。 我终于晓得当初他执意要我毁掉帝王之首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都会变,会控制不住帝王之首里面的戾气。 所以我不怪他,我只是很心疼,很难过!我不要他变成那样,我希望他恢复到从前温文尔雅又不失风度的样子。 今天下雨了,是小雨,沥沥淅淅的。从早上到傍晚,一直没停过。周遭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令我眼底所见的东西都感觉特别不真实。 我独自一人坐在阳台边望着天空飘飞的小雨。心里头拔凉拔凉的。黑宝就蜷在我的脚边,紧紧挨着我,时不时还蹭一下我的手。 温温在楼下做饭,说就算别人不管我了,她也要照顾好我这个孕妇,其实她是照顾她自己,她怕饿。 她对凌枭的离开表示非常生气,而我却不以为意。我一向独立惯了,就算没人陪我也一样可以活下去。 我的肚子好像更大了一些,我可能真的要生了。我对生孩子非常恐惧,因为苏清浅说了,我十有八九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我自己死去没关系,我还可以变成鬼。我怕的是我的孩子,他若死在我的腹中,魂魄不见天也就灰飞烟灭了。从此这个世上再无九星罗刹,也再无天煞了。 怎么办呢?我就这样等死吗? 沫念啊沫念。你到是一片好心想错开孩子的出生日期,却没想到我极有可能生不出这个孩子,到是让我提前面对生死了。 我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皮,有些不知所措了。 “九九,快,快尝尝我炖的鸡汤。” 惆怅中,尹温温端了一大碗鸡汤过来,一边走一边吹一边吞咽口水。我估计她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呢,她是个吃货。 “我吃不下,你自己先吃吧。” 我叹了一声,转头又望着朦胧的小雨。我想起了苏清浅,这都过了两三天了,我真怕她被鬼巫抓着就那么凌迟了。 我这里还有她要我交给溟袭的发带,我要不要趁着还没生就送过去呢? “你有心事啊?其实吧。我觉得皇上可能只是一时之气,过会就好了。” 温温试图安慰我,把鸡汤放在了我的面前。黑宝见状霍然起身。毫不客气地吧唧吧唧吃了起来,急得她连忙去抢,却就沾了一手的鸡汤。 “吃货!” 她一边舔手指一边指着黑宝咆哮,黑宝转过头,用个大屁股对着她摇了摇尾巴。“噗”地一声放了一团阴气出来。 “九九,你看它行为多恶劣,竟敢放屁来臭我。” 尹温温气得要去揍黑宝,它纵身一跃就飘走了。特别风骚。它跑远后转过头温柔地看着我,我估计它是想逗我笑,只是我没那心情。 “好啦,让黑宝吃吧,等会让它带我去趟溟府。”我拉住尹温温,揉了揉不断跳动的眼皮。这两天眼皮跳得很严重,也不知道怎么了。 “去溟府做什么?皇上如果知道你又乱跑,会不会生气?” “管他呢,他反正也不会在乎我死活。” 我酸溜溜地道,瞥了眼依然阴雨霏霏的天空,决定去溟府上走一遭,顺便跟溟袭提一下苏清浅的事情。 我现在这点本事是没法救她的,但他应该可以。只是,一想到灵魂契约的事情,我又犹豫了,万一我又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帝王之首已经令我抱憾了,如果溟袭再被控魂变成祸害,那我真的是这天下的罪人了。 我思来想去,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人:七曜相师! 他带信给中大叔说如果帝王之首出了问题就毁掉,那么他应该知道后果和补救的措施,如果我还来得及阻止凌枭进一步改变,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温温,我准备去一趟溟府,你在这里守着。如果……如果有什么人来的话,你就说我出去游玩去了了。” “嘿嘿,你是怕皇上回来不知道你的行踪吧?放心,我到时候一定告诉他说你去溟府了,让他急个半死。” “……” 我脸一红,没理她,把黑宝叫来爬上去就离开了。 …… 溟府如今也是冷清得很,院子里的鬼仆都安分地做着事情。我进去的时候也没拦我,还好心地告诉我溟袭在凉亭里。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凉亭吹笛子,凄凄切切的笛音,似乎正诠释着他此刻糟糕透顶的心情。 我没打扰他,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等他吹完这曲子。 这似乎是《凤求凰》的音律,由溟袭吹起来格外的与众不同,有种特别沧桑的味道,我听得都快要醉了。 “找我有事吗?”亚斤农才。 许久,他收起笛子,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很空洞,无悲无喜。 这样看似无欲无求的溟袭,看着真叫人心疼。他可能是被北一泪飞蛾扑火般的举动惊住了,才会如此怅然若失。 “来给你送一样东西,再想拜托你一件事。” “恩?”他走过来,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目光停在了我的肚皮上,顿显惊愕,“你这是快生了?” “恩,我吃了阴间的人参果,所以……”我无奈地笑笑,把苏清浅给我的发带递给了他,“这是苏清浅让我给你的,我想应该是她亲自绣的吧。” “噢。”溟袭接过发带凉凉瞥了眼,又随手塞进了袖袍里,“你找我什么事?你差个鬼来叫我就好了,为什么自己来?” “我闲着也是闲着嘛,我想请你带我去三百年前的祭祀台。凌枭现在有些不对劲,我怕他变得越来越暴戾。” “他怎么了?他那么强大,普天之下能与他抗衡的人根本没有,你担心什么?”溟袭蹙了蹙眉,冷哼道。 “溟袭,请你带我去好吗?” 我知道溟袭不喜欢凌枭,也就不准备多说什么。我只想要去到三百年前的祭祀台,问问七曜相师有没有阻止的办法。 溟袭盯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忽然一把揽住了我,“九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呢,你都要生了,还为他考虑那么多做什么?你傻了一世,还要傻下去吗?” “拜托你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傻是不是我前世的粉身碎骨,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所爱的男人一步步走向毁灭,我要救他。 溟袭拗不过我,总算是答应带我去一趟三百年前的祭祀台。 他抱着我穿梭时空之时,一直都小心翼翼护着我的肚子,我被他深深感动着。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去帮他。 祭祀台上依然阴风阵阵,透着一股淡淡的凄凉。诛仙柱下狼藉一片,上一次激战的残骸还在。 溟袭抱着我落下的时候,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诛仙柱目不转睛。我看到他眼中那无法隐藏的悲痛,想必是想起了当年我灰飞烟灭的时候。 他看了好久,忽然抱紧了我,“对不起九儿,对不起!” “你真傻,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你还说对不起干嘛?快帮我把七曜相师的魂魄召出来吧,我有事情要问他。” “好!” 他点点头,忽然翻掌一震,几道灵符就顺着他的掌心飘了出来,全部飞向了孤零零杵在那里的诛仙柱。 灵符飞旋的时候,七曜相师的魂魄也慢慢从里面飘了出来。他看到溟袭时愣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王子,召贫道出来做什么?” “九儿要问你话,你且跟她说吧。” “九小姐,别来无恙啊,你这是……快要生了吧?”七曜相师冲我笑了笑,在看到我肚皮时怔了怔,“看来,天煞君这次是拼了命要逆天改命啊,贫道如此猜得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你还有七天就要瓜熟蒂落了。” “……是吗?” 七天? 时间竟然如此紧迫,孩子能不能瓜熟蒂落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成了一尸两命,我不知道会不会再掀起一次血雨腥风。 “九小姐来找贫道什么事?”七曜相师却是面露喜色,比我还开心。 “是关于帝王之首的,凌枭和帝王之首融合,习性却慢慢变了。他眉心有一枚菱形的血色印记,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或者是阻止他继续变下去。” “帝王之首真的异变了吗?”七曜相师惊愕道。 我点点头,已经无言以对。因为凌枭的改变完全是我一手造成,所以我不能去恨他,我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 七曜相师的脸色沉了下来,拧着眉飘来飘去的,似乎比我还不淡定。 我到他这神态时心都凉了半截,难不成凌枭就这样发展下去了?那最终他会成为什么样的? 我最怕他成为那个“他”一样的货色,那我真的情愿用至阳之火烧死他。 “难道说,劫数将至吗?可是明明不应该啊,这一世是劫数的终结才对。”七曜相师喃喃道,风一样飘落在了我面前。“九小姐,如果吾皇真的完全改变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只是贫道怕你不肯。” “恩?” “用你的至阳之火把他焚化!” 第152章:难以控制 我和溟袭离开祭祀台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被七曜相师的话深深打击了,且不说我召不出来至阳之火,就算能召出来,我又如何狠得下心去把我最爱的男人焚化呢? 我想到这个情景就忍不住泪眼婆娑,我好怕这一天真的会发生。 我一直把头埋在溟袭的怀中。这样他看不到我脆弱的样子,不用同情我。他用袖袍罩住我,挡住天地间掠过的阵阵寒风。 他一直没有说话,但看他眉心紧锁的样子,心情也是不轻松的。我想起已经落在鬼巫手中的苏清浅,纠结好久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直到快到现代都市,我才抬头不安地看着他,“溟袭,你和鬼巫是不是签了灵魂契约?他……会不会控制你?” “就凭他?哼!”溟袭不屑地哼了哼。 我听到他这语气悄然放下心来,于是顿了顿又道。“那个,苏小姐为了把你的灵魂契约偷出来,被鬼巫抓住吸走了灵气,现在她可能落在了鬼巫手中。她说如果她灰飞烟灭过后,就让我把发带交给你。我想。她可能是去找鬼巫拼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溟袭一愣,有些惊愕。 “前天,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可是我现在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希望你能去救她。” 我心里还是很惶恐,怕溟袭去到鬼巫那边就出事了。 但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断然是没能力去救苏清浅的。他听得面色更沉了一些,没有说话。 “溟袭,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事。” “我不会的,你放心吧。”他浅笑着揉了揉我发丝,把我抱紧了。 我们翻山越岭,很快就到了我熟悉的现代都市。 刚回到玉宅,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阴戾的气息,心头顿然一沉。还没来得及推开溟袭,就看到凌枭从胡花园中走了出来。 他身边站着尹温温,灰溜溜的样子想必是挨训了。 凌枭冷冷瞥了眼溟袭,视线又阴戾地落在他抱着我的手上,顿时袖袍一挥,直接把我从他怀中给卷走了。 溟袭眸色一寒,翻掌召出了一道灵符准备攻来,但看到我那狼狈的神情时,又连忙收回了。 “洛凌枭,你最好对九儿好一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现在就不打算放过你!” 凌枭冷喝一声,挥掌就是一道黑符砸了过去。溟袭飞身跃入空中躲开了攻击,脸色已经怒不可歇了,一头银发如利剑般张扬。诡异至极。 “就你这样子,果然不值得九儿再爱了!”他冷喝一声,拂袖便是无数灵符袭了过来。妖娆的衣袍如沸腾的血浪,在半空中妖冶起伏。 凌枭因他的话更加生气,纵身就朝他扑了过去。我看到他眉心的那枚印记似乎更鲜艳了一些,心里忐忑极了,连忙冲到了他们俩之间挡住了。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溟袭,快去救苏小姐啊,再不去恐怕来不及了。” “洛凌枭。你给本王等着,你若敢对九儿有半分不敬,我一定杀你片甲不留。”溟袭说着就飘走了,血红的衣袍成了夜空中一道诡异的色彩。 凌枭也没有追过去,只是转头冷冷瞥了一眼我,“九儿,你已经快要分娩了,为什么还要到处跑?唯恐不惹点事情出来吗?” “……” 我本想解释的,可是看到他冷冽的样子作罢了。我咬了一下唇,转身走向了主楼。他在气头上,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 “你也觉得我不值得爱了,所以迫不及待去找别人投怀送抱了吗?”他在我身后怒道,完全是泼夫的样子。 我没理他,上楼“砰”地一声把卧室门关上了。我看到屋里的床头又摆放着一束新鲜的幽冥花,好像是刚采下来的。 我心一暖,连忙走过去拿起了花。是凌枭摘来的吗?他是不是想跟我道歉来着?那我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我闻着幽冥花散发的淡淡香味,心里那点气顿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如果他主动找我讲话,我一定就理他了。 然而…… 这花我还没捂热,忽然被一道阴风卷走了,瞬间粉碎成了一片片花瓣,落了我一床。我惊愕地抬头,看到凌枭不知道何时飘进了卧室,正寒着脸看我。 “凌枭,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窜了起来,烧得我完全没有理智了。他怎么可以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九儿,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讨好你,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洛凌枭明媒正娶的妻子,要稍微守点妇道!” “你说什么?你说我不守妇道?”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枭那过于阴霾的脸,不相信从他的嘴里能冒出这样的话。我不守妇道?就算我他妈的不守妇道,我一个大肚婆能做什么啊? 他侮辱我就算了,连他自己都侮辱了,他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不嫌丢人么? 既然我他妈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又何须他这样对待?他完全可以不管我的死活,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洛凌枭,你给我听清楚了,也给我看清楚了。你面前的女人是个人,不是个鬼。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嫁给了你,是因为她爱你。你如此质疑她的爱,你他妈不配给她当丈夫。你滚,滚出这个宅子,永远都不要进来。” 我被他气得不轻,心里委屈极了。我本来可以过得很平静的,却因为他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我为了什么?我是吃多了没事干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眉峰一寒,忽然瞬移过来一下子扣住了我的喉咙,唇瓣绷成了一条线,那张令我着迷的脸庞狰狞得令我心颤。 他眉心那菱形印记此刻已是殷红如血,就连本来绝世的星眸也如覆上一层鲜血,变得血红血红的。 他的指尖很细长,如利剑一样刺着我的喉咙,我根本无法呼吸,只能倾尽全力抬手一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 巨响过后,我的手疼得仿佛要脱臼了一样,可见我用了多大的力气。而他却顿住了,松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接着又看看他的手。紧接着,他无法控制地踉跄了一步,眼底一片惊恐。 “九儿,我,我……”他惶恐道,死死咬住了唇瓣,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很快,他眉心原本血红的印记仿佛暗淡了一些。 我难过地别开头,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了。我的凌枭,他真的被邪气控制了吗?我真的恨透了这种生活,我讨厌无法控制的人生。 我都不保证能不能活到七日之后,我希望他能好好爱我。就算不能一直爱我,起码也给我七天的平静和幸福。 我抽泣着,泪如雨下。 凌枭走过来抱住我,我发现他的手在颤抖。我本来想狠狠推开他,可没有。 我怕时间来不及,我不想把这份委屈延续到我死了过后。如果我顺利的挺过去,我一定会跟他秋后算账的。 “对不起九儿,我想要控制,可有时候控制不了,对不起!”他把头埋在我的发间,我竟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滑过我脖子。“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控制的。” 原来他知道原因,可是他能控制得了吗?七曜相师都说了,只有一种可能性可以控制住,就是我用至阳之火焚了他的灵魂。 呵呵,我怎么做得到?我情愿焚自己,也不愿意焚他的啊。 我紧紧拽着凌枭是衣角,悲戚极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如此不尽人意。 我以为找到了他的残肢就能够拼好他的身体,然后可以复活他。可事实上他还有四块残肢没有找到,而我,也快要被这人皮折磨疯了。 “凌枭,如果你无法控制这帝王之首的戾气,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我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回不来,我要怎么样做。 “不会的,我会控制住的,一定会的。为了你和孩子,我会想尽一切办法。” “……” 我抬头看到他含泪的双眸,苦涩地笑了笑,“那你能不能答应这几天都陪在我身边?我不想离开你。” “好,我陪着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再也不分开了。”他轻轻勾去我脸庞的泪滴,叹了一声,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尖锐的匕首给我。“九儿,如果我再发狂,就用这个扎我。” 匕首宛如一弯玄月,冒着淡淡的寒光。我看这匕首充斥着戾气,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扎你。”亚斤有划。 “九儿,我刚才差点就……对不起,我本来是要来给你道歉的,我本来是来给你送花的……” 凌枭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整个人都慌了。我看到他眉心的印记又在若隐若现,连忙接过了他的匕首。 “我收着,我收下就是了。我答应你,如果你再对我用暴力,我就把你扎醒,决不手软。” 我一把抱住他,眼圈又忍不住红了。凌枭,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要帮你,我不会让你遁入魔道的,绝不! “凌枭,我今天去找七曜相师了,他说你的戾气可以控制,但你都要听我的。” “好!” “我要你发誓,如果你终究是控制不了自己而遁入了魔道,那么我就会再一次灰飞烟灭,永世无法轮回。” “……不,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了,我会自毁魂魄的。” 第153章:封天印 昨夜里我以为和凌枭会有一场狂风暴雨对峙,幸好没有。风雨过后是那种无声胜有声的依恋,我非常珍惜。 早间十分,我是在他的怀中醒来的,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什么噩梦都没有来缠我。 掀眸的一刹那。我看到床头又摆放着一束妖冶的幽冥花,甚至还有一点水雾在上面。凌枭斜靠在床头静静地看我,此刻他的眉心什么都没有,一双星眸柔情万种。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埋头钻进了他怀中,“你是不是去彼岸摘幽冥花了?什么时候去的啊,我都不晓得。” 我瓮声瓮气地道。 “趁你睡着的时候去的,喜欢吗?” 他轻轻拨弄着我的发丝,这一刻温情极了。我点点头,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我多希望这种日子可以持续,一直到我死去。 哎,我发现我变得贪婪了。 我数了数日子,距离七曜相师说的还有六天。 其实我希望他说得不要那么准,我渴望晚一点再生孩子。只是想到他布置的奇门遁甲之术和那些预测。我实在不敢乐观。 这两天孩子也没有跟我互动了,以往总是会以嫌弃的语气跟我聊几句,他总觉得我很笨。我在想,他是不是也在害怕,怕出生的那一天。 所谓母子连心,这应该是最好的体现了。他一定能感觉到我这两天心神不宁,是在担心这人皮的封印。 “九儿,快起床吧,我带你在院子里转转!” “那你给我穿衣服。” 我靠在他胸口,耍赖般地支起了胳膊。或许,我能在他面前撒娇的时候不多了,我想要他多宠我一点。 他莞尔一笑,在橱柜里给我拿了新买的孕妇裙。我满脸娇羞地让他帮忙穿衣,心头乐滋滋的。 只是,这种幸福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 “主人。有急事。” 是秦风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焦急。凌枭眸色一沉,连忙起身走了出去。我随即也讪讪地起床了,狐疑地跟了出去。 他们俩去了楼下,我在楼梯边也悄然探了个头出去,看到秦风一脸凝重。 “黄婆婆潜入了连阴山的地宫里,传来消息说鬼巫抓了苏清浅施以凌迟之刑,‘他’想要夺取溟袭的灵力,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他去救人。如果‘他’真的成功得到灵力,那事情就严重了。而且,黄婆婆还说,鬼巫正在施法控制人皮,属下怕九儿分娩之时,他会不会从中作梗。” “他必然会从中作梗。你去把‘封天印’拿来,我亲自去连阴山一趟。” “主人,‘封天印’一出。那些人必然会发现。那我们这几百年来的布置,会不会付之东流了?” “顾不得了,我绝不会让九儿出任何事,不能像三百年前那样无能为力。” “可是,你若开启‘封天印’,你身上的戾气会加倍爆发,到时候你若坠入魔道可如何是好?九儿现在的至阳之火也无法召出来,无人能控大局。” “我若真的成魔。必会自毁元神。但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让他们每个人都偿命。三百年前的屈辱,我没齿难忘。” “那九儿和小公主……” “你护好我余下的残肢即可,我会再修精元的!” “是!” 秦风很快又离开了,带着一身的萧杀之气。我已经愣在当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封天印?什么几百年来的布置? 听秦风的意思,难道我的至阳之火能够阻止凌枭坠入魔道吗?那是不是就是指把凌枭焚化? 不,这其中是不是有个环节我弄错了,是我太过于悲观,还是谁误导了我? “在想什么?”凌枭上楼时看到了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九儿,别难过,我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凌枭,你去连阴山也带我去好吗?” 如果实在不行,我让清虚召出我的灵魂帮他一把。我想,涉及到魔道的问题,清虚应该不至于袖手旁观猜对。 我一直把他锁在血凤里,没有放他走。 “你都要生了,就别去了。我准备把你送到地府,有杜影他们陪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可是……” “听话!” 凌枭不容置疑地道,我也无法反驳了。他让尹温温把东西收拾好,把玉宅用结界暂时封住后,就与我一起下阴间的地府了。 温温带了好多东西,还有她那个惟妙惟肖的木偶,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脸神神秘秘的。 地府里面已经全部整修完毕,所有的宫殿也都布置好了。 家鬼们已经在这里载歌载舞,看到我们出现,都毕恭毕敬地出来迎接了,还叫我帝后。我有点难为情,但没有反驳。 寒月也出来了,看我没有那么敌意了,还递给我一件血红色的斗篷,有点像九玄穿的那个。 “九小姐,这是帝尊让我们给你做的,你是阳间的人,即便是至阳之身这里的阴气也对你有影响,你披上吧。” “谢谢!” “不客气。”寒月淡淡道,又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我身后的凌枭,微微行了个礼,“帝尊,我带九小姐去寝宫吧。” “好好伺候九儿。”凌枭揉了揉我的头发,目送我走开了。 我看到杜影急匆匆地朝他走了过去,手还往东边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比地府要高一点的台子。有根柱子冒出了头,好像是祭祀台上的诛仙柱。 我收回眼神,心下很狐疑。“寒月,你在阴间这么多年,知道‘封天印’是什么东西吗?” “封天印?我似乎听杜影提过,是帝尊的传国玉玺,不过好像有封锁三界的力量。” “什么意思?” 封锁三界?这么高端?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偷听的,所以没去问。” “噢,那个祭祀台还在修建吗?”我换了个话题。 “恩,中大叔正在那边指挥,估计也快完工了。听说,这祭祀台跟当年异大陆的祭祀台一模一样,你当年是不是就在诛仙柱上死去的?”亚斤木划。 寒月似乎对我死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一下子来劲了。我有点无言以对,因为我并不想与人讨论自己是如何死,死状如何的问题。 “……寒月,要不你先回宫吧,我和温温去祭祀台看看中大叔,顺便叙叙旧。” “可是帝尊让我好好伺候你。” “回头再伺候吧,我去转转。” 我让温温把东西递给寒月,与她一起朝着祭祀台走了去。祭祀台是在地府外面,从东门出去就是,与地府比邻。 中大叔此刻正在指挥鬼匠摆阵,他手里就抱着定盘金龟,小家伙一边吃鸡腿一边晃头晃脑,看来跟着中大叔它幸福不少。 “哎,九啊,你怎么来了?哎哟你这肚子,是不是要生了?” 中大叔老大远就看到我了,扯着嗓门喊道,于是鬼匠们都转过头来对我行注目礼。我扯了扯衣服,讪讪地走了过去。 “你这体质来到阴间还行吧?”我想起他上次被阴风吹得吐血的事情。 “当然行啊,你晓不晓得,我又要当爹了。” “哟,看不出你很生猛嘛,你又要当爹了,那你家小公子怎么个心态?。”我想起了他那个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小正太,好久不见她们了。 “那还用说,必须是欢迎的嘛。” 中大叔一提到当爹就眉飞色舞的,而我这即将临盆的准妈妈心里却惆怅万千,这真是鲜明的对比。 我把他叫到一旁,让他跟老祖宗沟通一下有关于“封天印”的事情。七曜相师位高权重,我估计很多事情都知道。 “封天印?”他听完后一脸惊愕,“古代还有这么神奇的玉玺?” “你现在不是跟你老祖宗心灵相通吗?你问问他。” 凌枭现在已经出门了,我估计已经前往鬼巫的地宫了。万一真的又出现什么岔子,我真不敢想下去。 就我自己的私心来说,如果真的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情愿他成魔,也不愿意他自毁元神。 中大叔看到我脸色凝重,也没跟我开玩笑了,走到一旁抱着定盘金龟眯着眼睛跟他老祖宗沟通。 他此刻那样子特别像装神弄鬼的神棍,我如果带了手机一定要给他拍一下。 不过几分钟,他似乎真的跟他老祖宗联系上了。脸色忽然间变得特别凝重,眉宇间还冒出了细汗。我的心因为他的表情而惊恐起来,紧紧拽紧了尹温温的手。 “九九,我好像想起点什么来了。”温温忽然道,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好像记得,当年你被锁上诛仙柱的时候,皇上试图用封天印来救你,但后来却……” 她蹙了蹙眉,一下子顿住了。 “却什么?你赶快想想啊。”我连忙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心头莫名地惶恐起来。 “好像封天印的能力太强他被反噬了,后来他走火入魔。” “什么?那再后来呢?后来呢?” 我预感到有什么事的答案要呼之欲出了,凌枭被封天印反噬走火入魔,那么后来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何会被分割封印? 尹温温拧着眉想了好久,却冲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九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中大叔,你呢,你想到什么没有?” 我慌忙又冲到中大叔身边,他已经睁开眼睛了,脸上的汗水如瀑布般的滚。他瞥我一眼,蠕动了一下唇瓣想说什么,却忽然两眼一翻就倒地了! 第154章:棋局 我不知道中大叔的昏倒是有意还是真的身体不支,他竟再没醒来,被鬼匠送去了宫里休息。 而我原本以为可能会寻到的蛛丝马迹,就这么断了。 我的心里瞬间如万马奔腾,无法平静。而我唯一揪心的事情,就是凌枭此去连阴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出事。 我决不允许! 我回到寝宫,里面古色古香的一切令我很不适应。屏风,软榻,幔帐,完全没有一点现代的气息。 但尹温温说,这摆设就是我三百年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的。我对她那时而有时而无的记忆力相当无语,也就不以为然了。 我没心情打量这高端大气的地方,差寒月把尘儿叫了过来。小家伙以为有好事,一溜烟地飘了进来,屁颠屁颠的冲过来抱我。 “娘亲,你叫尘儿什么事啊?”她扬起小脸笑盈盈的问我,我抱起她轻轻吻了吻,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酝酿好一会。我才问道,“尘儿,能不能告诉娘亲,当年你父皇使用‘封天印’走火入魔过后,他发生什么事了?” “尘儿不晓得呢,那个时候人家才一点点大,嗯,就这么大!”尘儿把头靠在我怀中比划着她小时候多高,我瞧着心里特别发酸。 那这么说,异大陆的灭亡应该是在我死后的两三年之内,这两三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所有人被魂禁,不得轮回转世。如此残酷的诅咒,凌枭怎么做得出来呢?还是这背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尘儿,去把黑宝召回来好吗?跟娘亲一起去找父皇。” 这宫里目前修为最高的应该是尘儿,其次是寒月。而杜影因为上次受伤好不容易恢复人形。现在不过是鬼将级别。 所以我准备把尘儿带过去连阴山,她可以驾驭百鬼,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尤其是黑宝是鬼狼王的孩子,也是可以召唤狼群的。 我把事情想得很严重,直捣鬼巫老巢,绝对是非常凶险的。 尘儿蹙了蹙眉,瞄了我一眼,“娘亲,可是父皇不让我们出去呢,尤其是你,父皇特别交代不准你惹事。” 尘儿倒是记得清楚得很,我戳了下她的脑门,讪笑了下。“父皇不让,难道我们不能偷溜么?父皇有危险。我们去看看。” “那好吧!” 我成功忽悠了尘儿,刚准备要偷溜,杜影就出现了。 一身蓝色锦袍。整个人春风拂柳般清新怡人,我不得不说,他身上那股小清新的气质,真真是好多女人都望尘莫及的,干净得如出水莲荷。 我要不是想着凌枭有危险,绝对会坐在这里好好看一下他的,但眼下事情紧急就顾不得了。 我讪讪地按耐住,笑睨着他。“杜影。你来有事吗?” “皇上让属下看着九小姐,想着好久没和你聊天,就过来转转。”杜影似乎瞧出了我的心思,径直坐在了我身边,还为我沏了杯茶,“当年你的棋艺精湛得战遍天下无敌手,今世如何?要不我们博弈几把?” “……杜影,中大叔都晕了,你不去看看他吗?”我捏了捏眉心道,心里很抑郁。 我其实也会下棋,因为小时候老头无聊没事就缠着我下棋,但他从来不是我的对手,我睁只眼闭只眼便可打败他。 只是现在我哪里有心思下棋,我心急如焚地要去连阴山呢。 “他不过是被吓到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寒月,去把棋盘拿来,我陪九小姐切磋切磋吧。” “那个,我不会下棋啊。”我急道。 “没事,我教你好了。” 杜影是铁了心要拦住我了,我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一榔头敲晕他的脑袋,然后和尘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只是看到他星眸里的精光,我想他是故意的。他不让我去,可是还有别的原因? “温温,要不你陪尘儿去玩吧?我就和杜影下几盘棋好了。”我放弃了,我先弄清楚杜影的企图再说。 “好!” 温温和尘儿的感情升温比较快,两人很快就跑开了。寒月迅速拿来的棋盘和棋子,随后也离开了。 偌大的寝宫里,就剩下我和杜影了。 我捻起一颗白子,一马当先地下了第一步棋,才斜睨着杜影。 “杜影,你不让我出去,可是有别的事情?凌枭已经去了连阴山,并且要开启封天印,据说那玩意反噬很厉害,你不怕吗?” “吾皇是异大陆上的枭雄,封天印纵然再厉害,没有他的能力开启亦是无用,所以九小姐你无须担心。他既然能开启封天印,就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 杜影不紧不慢地应道,执起黑子对上了我的步子。我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越发的焦虑,惶恐。 “可温温说他当年因为开启封天印而走火入魔。”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之所以走火入魔,是因为你。封天印本就是传国玉玺,他是帝王何以会走火入魔?” “因为我?”我又愣住了。 “你当年因为天谴而遭受天雷地火之苦,但你可知吾皇为你挡下了五雷轰顶才护住了你一点魂魄,要不然也无法重塑你了。” 杜影说道这里整个人滞了一下,捻棋的手死死捏着棋子,指节都发白了。我看得出,他是在努力克制情绪。 而我被他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凌枭竟然为我挡了五雷轰顶?难道他之所以被封天印反噬,是因为受伤了么? 我忽然间难受得无以复加,心头酸楚极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要遭受那么严重的责罚呢?而因为我引起的蝴蝶效应,就是异大陆的灭亡,上面所有人被魂禁,不得善终。 如果凌枭真的只为美人不为江山,他势必被千夫所指吧?而我,肯定就是那个红颜祸水。 怪不得曾经秦风那么恨我,是因为我害惨了所有人。 这一刻,我竟无地自容! 凌枭何以被分割,被封印,我已经问不下去了。我看到杜影死死压抑悲痛的样子,心里是惶恐无助的。 他缓了很久,才又下了一步棋,冲我浅笑了一下,“九小姐,你现在只需要等待分娩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无须担心。” “可是凌枭现在已经邪气入体了,你没看到他眉心的菱形印记吗?七曜相师说那是遁入魔道的征兆,他若成魔,这三界岂不是……” “九小姐,该来的始终会来,不该来的怎么都不会发生。” “既然如此,杜影,请你别跟我打哑谜了好吗?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被打死过后,异大陆为何灭亡了?尘儿的死,凌枭被分割,你能把这些事告诉我吗?” 我豁出去了,我想知道真相!亚斤丰弟。 “你真的想知道这一切吗?” 杜影迟疑地捻起一颗棋子,眸子凉凉地看着我。这表情很古怪,我从来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含着一丝愤恨、怨念和纠结。 “我自然是想知道的。”我有些紧张。 “你若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后悔当年为何会出现在异大陆,又为何会与皇上纠缠。”杜影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唇角,放下了棋子,“你看,如果不开始,就不会有结局,也不会有输赢。” 他指了指棋盘,我瞄了一眼,他竟然已经堵死了我的路,我四面楚歌了。 “九小姐,事情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我本不应该跟你提过去。但我真的恨不能时光倒回,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和皇上在一起的。” “……” 看到杜影眼中那一缕怨恨,我竟无言以对。如果我当年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我应该也不会选择跟他纠缠吧? “他是异大陆的枭雄,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却落得轮回转世都不行的地步。我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的生存,从来体会不到阳光升起时的喜悦,因为我们的世界里没有阳光。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一段孽缘。” 孽缘! 好恰当的词语,我也觉得是。如果一段感情牵连上了所有人都不得善终,造成的苦果远大于幸福,那这就是孽缘,我非常赞同。 可是,为何从杜影嘴里说出来我是如此难过。我知道魂禁之术是凌枭在我灰飞烟灭的时候设下的,所以对于他的指责我根本无力反驳。 “九儿,我恨你,嫉妒你,但同时也羡慕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竟改了口,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三百年了,他对你的爱从未改变。他要守护你,我陪他一起守护你。我只想在某一天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为他粉身碎骨。” 杜影说完就走了,没再多说一个字。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傲贵气,却又那么寂寥。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永远都把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永远都那么胸有成竹,他只是想为凌枭分担一些而已。他可以为他粉身碎骨,也能为他肝脑涂地。 我盯着棋盘上被他堵死的棋局,把手里的白子放在了那条不可能通行的死路上。而再观望棋局,却并非一开始的四面楚歌。 杜影,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世上不是还有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话么?纵然是刀山火海,荆棘密布,只要你敢走下去,谁又能挡得了? 第155章:不疯不成魔 我被困在地府,哪里都不能去。 家鬼们虽然对我唯唯诺诺,可我一旦要出府就都铁面无私了。就连我在连镇的聚阴阵边贿赂过的几个鬼,也都寸步不让。 我焦虑地在地府里转来转去,跟无头苍蝇似得。 杜影说凌枭有那个能力掌控封天印,可他明明连身体里的邪气都快无法控制了。又如何去控制那个力量。 难道…… 我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杜影过于云淡风轻的表情。他似乎并不紧张凌枭会不会遁入魔道,他是无所谓他是魔还是鬼么? 也对,对于他们来说,凌枭是否成魔都是一样的。鬼和魔都非人类,只要是他们的主子就好。唯一不同的是,魔与鬼的能力不同。 魔的力量,自然是三界中无与伦比的。但与此同时,魔的破坏力也是最强的。 显然,杜影的心态和秦风是不同的,他认定的只是凌枭这个主子。或者说,他的内心深处对凌枭还有某种特殊的感情存在。而秦风就比较考虑大局,所以才会更加担心。 我该怎么办呢? 该来的,始终会来!可不该来的也来了啊。我作为最有发言权却又最无能为力的人,此刻完全是一筹莫展。 尹温温比我更抑郁,她所有的装备都被杜影给拿走了,就剩个木偶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纵然是个声名显赫的小神婆,此刻也只能跟我大眼瞪小眼了。 我俩坐在软榻左右,抑郁到相互数眼睫毛的地步了。 “九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叔这两天运动量过大,所以没抗住老祖宗的怒火就倒了。你在哪呢?出来咱们叙叙旧吧。” 就在我沮丧得想要撞墙的时候,中大叔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我心头一喜,连忙走了出去。 我此刻看到他就像看到圣母玛利亚似得,浑身上下都是金光闪闪。 “中大叔,你老终于醒过来了。”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拉住了他的双手,矫健得不得了。 “你干嘛这么激动?男女授受不亲!”他拍掉我的手。狐疑地看我,敢情还不晓得我被禁足了呢。 “那什么,你想不想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什么的?你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嘛。” “……我干嘛要邀请你?你都要生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我就是来跟你说几句话,然后就准备离开了。哎,这阴间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到处都阴沉沉的,跟个世界末日似得。” “废话,这本来就是给鬼呆的好么?你现在醒过来了,能不能把老祖宗对你说的话告诉我?凌枭当年是如何被分割封印的?” “这个啊,说来话长咯。”中大叔轻叹一声,瞥了眼尹温温,“温温,看到中大叔过来茶都没有一杯么?” “你马上要回家了还喝什么茶。快说吧,不然九九都要把这地上转个坑了。”温温趴在小桌上没好气地抬了抬眼皮,垂头丧气得很。 “哎。世风日下啊!” 中大叔摇摇头,才又道,“老祖宗说,当年你因为遭天谴而被绑在诛仙柱上接受天雷地火的惩罚,异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来强势围观你行刑的过程。” “……强势围观?”我那么不受待见么? “听我说完嘛。”中大叔顿了顿,又瞥了眼尹温温,“温温啊,叔很渴。” 说老实话。要不是我急于想知道真相,我真恨不能用至阳之火把中大叔给灭了。我把刚才杜影给我倒的茶“啪”地一声放在他面前,特鄙视地瞪着他。 “可以说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他呷了口茶,又道,“你知道天谴的意思么?就是上面的人要收拾你!”他指了指顶上。 我自然猜到了这个,要不然怎么会被锁在诛仙柱上,接受的刑法还是天雷地火。在古代犯法,一般的人最惨也就是个凌迟之刑或者五马分尸吧。 中大叔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为什么要遭天谴,老祖宗没说。他就告诉我说,当时你行刑的时候,异大陆的人都去了。” “能说重点吗?”我真怕他说着说着就晕倒了。 “他们之所以去,并不是自愿的,是收拾你的人召唤过去的。他们要让异大陆的人都看看你因为他们遭受了多么惨无人道的惩罚。当然,你可以理解为杀鸡骇猴。” “……”这什么形容词?我对中大叔词汇量的贫乏深感同情。 “洛先生当时是异大陆上最强的王者,其余两国都以他马首是瞻,所以他的存在举足轻重。但也因为如此,令上面的人非常不满甚至想灭了他,就用你来拉开了战火。” 中大叔看我脸色难看,抬指戳了戳我。 “是你自己要听的,还要不要继续啊?其实吧,九啊,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算了,你再纠结也没有用。并且剥开真相还很可能让你受不了,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过去的事情怎么能过去?凌枭他们到现在都无法轮回,异大陆上所有人都被魂禁。中大叔,你觉得这事能过去吗?” 我似乎明白了他说的上面的人是谁! 自古以来,宇宙之中就传说有三种生物存在:神仙、人、和妖鬼!当然,还有一类属于六道之外的,那就是魔! 而神仙一直都自认为高人一等,掌控着三界。人和妖鬼都以他们为尊。这个概念,延续到今日也没有改变过,人们依然相信神仙。 我原本什么都不相信,但遇到凌枭过后,我相信有鬼。在了解到一些我的前世今生过后,我又相信三界的存在。 而现在,凌枭有可能成为六道之外的强大生物出现。我不得不相信了这些光怪陆离的所有事情,我试图改变,但无能为力。 我看到中大叔若有所思的样子,苦涩地笑了笑。 “中大叔,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场恩怨在三百年前就注定了,你在其中,我亦是。你说,你想置身事外,可能么?” “九啊,我们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你想干预也干预不了,还不如接受眼前的事实呢。” “但眼前的事实就是凌枭去了连阴山跟鬼巫大战,他要开启封天印,就有可能遁入魔道。他若逆天,谁人能阻止得了?所以你还是快告诉我他当年为何被分割封印的事情吧。” “老祖宗说上面的人以异大陆所有人为要挟,你为了救下他们……” “轰!” 中大叔语音未落,宫外忽然间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我慌忙走出去一看,这一直昏暗无光的天空竟然出现一团血雾,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逐步覆盖了整个天空。 周遭忽然间刮起了狂风,卷起那一层层的血雾在天际飞来窜去,像是有人在泼一盆一盆的鲜血似得,无比诡异。 天空中忽然间落下无数飞鸟,成片成片的,但都被烈风撕碎。不光如此,寝宫外那些盆栽树木忽然间都枯萎了,包括凌枭特地给我栽种的幽冥花。 枯萎的花草树木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这皇宫顿然间变得满目疮痍,有种说不出来的苍凉。 家鬼们全部都冲了出来,一脸惶恐地望着血色的天空,仿佛看到世界末日似得。 “怎么会这样?” 中大叔走到院子中间,抬头望着天空目不转睛,我发现这一刻的他,特别像那仙风道骨的七曜相师,有种神秘的气场。 温温紧紧拉着我站在门边,深怕我被风吹没影了。她被惊得目瞪口呆,但嘴里却嘀咕了这么一句。 “真的历史重现了,真的重现了。” “温温,你在说什么?” 历史重现?难道当年异大陆也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吗?那后来呢? “你当年被天雷地火打的时候,皇上开启了封天印,就是这样的天色,是天被封住了!”亚他大号。 “啊?” 封天了? 那这么说,这层血色的东西就是封天印里面的吗?可为何如此恐怖? 寒月和杜影也都出来了,唯有杜影的脸色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我忍不住走了过去,被风吹得颤巍巍的。 “杜影,凌枭是不是已经遁入魔道了?” “你很怕吗?他就算遁入魔道,也是爱你的。”杜影斜睨着我,浅浅笑了一下,“九小姐,所谓不疯不成魔,当年皇上为了你走火入魔,而后被分割封印,小公主夭折,异大陆被禁。这些仇恨他怎么忘记得了?成魔,是他逆天的第一步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我忽然间想起了那个梦,在我灰飞烟灭的时候,凌枭说了一句话:我以异大陆所有子民的灵魂起誓,若不能复活你,我们生生世世都将与神为敌,不共戴天。 我没想到他竟然一语成谶了,难道他一直都在伺机报仇么?他复活我,给了我至阳之身,让我拥有最强大的锁魂术,让我去寻找他一块块被封印的残肢。 他所为的,就是今朝? “哈哈哈!” 天空中,传来一阵狂妄冷傲的笑声,紧接着那片血色浓雾中冲出来了一道身着玄色皇袍的影子。 烈风掀起他宽大的斗篷,宛如苍鹰般威武霸气。他在天空舞风弄雾,天地万物仿佛以他为尊。 很快,他朝地府飞来,以雷霆之势。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我看清楚了。那是我熟悉的凌枭,只是他变了。 眉心那枚印记已经如烙上去似得,再也不是若隐若现了,星眸凌厉如剑,他还是绝世得令我心跳,却又让我无比恐惧。 第156章:记得爱我 当凌枭落在我面前时,院中那满地的尘埃瞬间如轻烟般散去。他站在那里如劲松般挺拔,仍旧那么器宇轩昂,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邪气和冷傲。 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戾气把周遭的家鬼吓得瞬间飘走,就连寒月这种鬼王级别的鬼,也都无法控制地退了好几步。 随即。他振臂一挥,一道强炽的寒光忽地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手心。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玺,通体白润,但泛着寒光。 这应该就是封天印了,看起来似乎就是普通的传国玉玺,没什么特别的。 凌枭把玉玺收回到掌心,眸色凌厉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吓得躲在暗中的家鬼又慌不择路地逃了。亚他冬亡。 不可否认,他现在的眼神比起以往更加骇人,这是一种邪的气息。尤其是眉心的血印,仿佛藏着滔天恨意。 这样的他是我害怕的,本能的抗拒着。 “九儿!” 他转过头莞尔一笑,张着双臂朝我走来。我愣了一下,也吓得后退了。 我无法接受他的转变,原本他出现的时候总会有种股令我安心的温润气息。但现在是戾气,慑人的戾气,我竟担心若一着不慎就可能会被他捏死。 “九儿,你怎么了?” 他的手依然张着,呈搂抱的样子,星眸中还荡漾着万般柔情。他是在渴望我像往常那样如鸟儿似得飞过去吗? 可我做不到! 我一步步后退着,双腿如筛糠似得哆嗦。我不愿意去相信他成魔了,成为了我有生以来最害怕的生物。 “九儿,为什么怕我?”他眸色一寒,眼中柔情顿时消失,仿佛有一丝受伤。 “你说过不会变成这样的,你说过不会变的。” 我已经无处可退了,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感觉他所有的笑容和柔情都是假的。下一秒可能就会像那个“他”一样把我的心剜掉。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根本无法抵抗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戾气,仿佛巨石朝我压过来似得。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寝宫,慌忙把门关上了。 “九九,九九!” 温温被我关在了门外,一个劲地拍门。可我不敢开门了,我怕凌枭进来,把所有凳子桌子都拖到门边堵上了。 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它仿佛紧拽着的心脏,想把我置于死地。 “吾皇,九小姐可能是不习惯你这个样子,等过些天就好了。” 这是杜影的声音,透着无比欣喜和如释重负。我终于懂了,凌枭变成这样。会是很多鬼众望所归的事情。 “帝尊,要不回寝宫歇息吧,寒月为你沐浴。”寒月的声音更加娇媚了一些。我想,这样的凌枭也是她喜欢的吧,那么霸气,那么绝世。 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就是中大叔了,他竟然吓得结巴了。“洛,洛先生,你你你……能不能差人送我回,回家?我。我想我太太和孩子了。” 他应该是和七曜相师沟通了不少事情,所以知道三百年前的事情,若不然按照他老油条的个性,不会吓成这个样子。 门外好像没有声音了,安静得像个坟场。 那股慑人的气息还在,说明凌枭没有离开。他一定是生气了,在他心里,肯定以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我记得他说过,他一定会控制自己,若不然就自毁元神。显然那句话是在安慰我,他根本不会自毁,他甚至巴不得成为现在这样。 他处心积虑了三百年,难道就是为了遁入魔道与天为敌吗? 我该怎么办呢?我完全无措了。 我已经接受了他是鬼的事实,又哪来的勇气再接受他成魔。魔鬼,那是六道之外的生物,跟我一样不被三界所容纳。 我靠着椅子瘫软下来,身体瞬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惶恐地看着门扉,深怕凌枭从门缝钻进来了。 “父皇,父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样不好看。” 门外传来尘儿脆生生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探头去偷看,看到凌枭无言地捏了捏她的鼻头,也没回应她。 “父皇,你是不是成魔了?娘亲最怕你成魔了。” “你也怕吗?” “尘儿不怕,尘儿是鬼,可娘亲是人。” “父皇只会杀坏人,不会伤害你和娘亲的,你相信吗?” “恩,尘儿相信。” “去跟小豆芽玩吧,父皇还有事。” “好!” 尘儿对凌枭的改变也没太大反应,除了我。我心里仿佛非常排斥他成魔,不知道这排斥感为何如此强烈。 “杜影,宣十殿阎罗和各地城隍在金銮殿等我,谁敢不来,杀无赦!”门外又响起了凌枭冷冽无情的声音,周遭顿显一片萧杀之气。 “是!” 我听到杜影欢悦远去的声音,心头莫名地恐慌起来。 他这是要控制十殿阎罗的节奏吗?那鬼巫和“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灭了?那他余下的残肢呢?已经没什么用了吗? 凌枭,你让我如何去面对你呢? 我靠着椅背暗忖着,完全没有主张了。心跳得特别不规则,呼吸都要张大嘴了,我甚至觉得小腹也在莫名的抽疼着,隐隐约约的。 “九儿,为什么躲着我?” 冷冷的气息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弹跳似得窜了起来,肚子却一不小心撞上了桌子,疼得我闷哼一声又蜷了下去。 我捂着肚子,抬头看着凌枭近在咫尺的脸,终于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凌枭,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你说了不会成魔的,我害怕这样的你。”我的害怕是发自肺腑的,并不是矫情。 “九儿……” 凌枭拧着眉抱起了我,那股慑人的气息仿佛要把我吞噬一样。 我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好像缺氧似得。也因为如此,腹部更加剧痛,我只能死死咬着齿关,身子哆嗦个不停。 “你怎么了九儿?”凌枭把我放在床上,抽出手时,他的掌心一片殷红。“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我,我……”我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用力地吸着气,“凌枭,快离,离我远点,我,我无法呼吸了。” 他怔了一下,连忙后退到了门边,那股慑人的气息总算没那强烈了,我用力喘了几口才看向了他,像心脏病发似得。 “凌枭,我可能要生了,我肚子好痛。” “那你忍着点,我马上去叫黄婆婆来。” 他慌了,拂袖震开堵在门口的椅子桌子冲了出去。但随即又冲了进来,召出一道黑符给我四周设了一个结界。 我抱着肚子剧烈地喘息着,眼泪决堤似得滚。我好害怕,怕就这样一尸两命了,害得阿九魂飞魄散。 腹中的疼痛是那种钝痛一样,我惊恐地发现,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我的人皮,想要把我和孩子就这样憋死在里面。 腿间的血潮水似得喷,很快就漫了一床。我躺在血泊里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我捧着肚子,希望孩子能给我一点回应,起码让我知道他好不好,还在不在。 “阿九,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你还在吗?” 我腹间除了那刀割般的剧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好希望再听到那奶声奶气叫“九笨”的声音,可是没有。 而我更是不争气地快晕厥了,仿佛有人在催眠我似得。我想控制自己不要晕过去,但那意识却越来越沉…… “九笨!” 恍惚间,我又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努力掀开眸子,四下里竟是一片血浪滔天的世界,到处都是一片片血红的幔帐。 那喊我的声音在哪里? “袭儿,我在呢,我来了。”我小心翼翼地回应,侧耳仔细听着。 “乖宝在这里。” 前方的幔帐中,似乎有他的声音。我拨开一层层的幔帐,终于在最后一层的地方找到了坐在悬崖边的小家伙。 他一身肉嘟嘟,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他所在的地方是个深渊,而他的腿就搭在悬崖上,小小的身子像即将跳下去的模样。 “袭儿。” 我心一酸,连忙飞奔过去一把抱起了他。他回过头来,竟是如此漂亮一个精雕细琢的娃儿。 大大的眼睛,白嫩的皮肤,一点点大的小鼻头和小嘴。我能想象他喊九笨时那唾弃的模样有多可爱。 “九笨,你答应过要爱我,疼我,算不算话?”他伸手捧着我的脸怔怔地看着,这不像是一双婴儿的眼睛,它透着孤独和寂寥。 我连忙点点头,哽咽着,“我一定会用一辈子的爱来疼你的。” 我不知道他以往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我发誓,如果我们还活着,我一定会用最大的爱去疼他爱他的。 “九笨,以后我就记不得前尘往事了,你答应过爱我一定要做到。因为从我出现在三界之中起,就从来没有人疼过我,爱过我。所有人都怕我,嫌弃我。” “我会,我一定会的,我不嫌弃你。” “那你记得,只要你不放弃最后一口气,我们就都可以活着。” “恩,我不放弃!” “让我亲亲你!” 袭儿说着就吻上了我的唇,顿有一颗凉凉的东西飘进了我的唇齿间。而他的身体却慢慢变得瘦弱,不再那么丰润了。 “九笨,记得要爱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说着瘫软到我的怀中,小小的那么一点点,紧接着慢慢化为乌有…… “袭儿!” 腹间一股剧痛袭来,我霍然掀眸,发现黄婆婆和寒月都来了,正在为我接生。 第157章:人皮禁锢 地府里所有的女鬼都过来了,在宫外等候差遣。黄婆婆和寒月的脸都非常凝重,两人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 我身下早已是血迹一片,这身人皮仿佛也越裹越紧,令我更加无法呼吸了。 我急促地喘息着,拼命地吸着空气。但还不够,我就像是在高原上缺氧似得,心脏压抑得难受。 腹部不断传来一阵阵刀割般的痛,疼得我想直接用刀子把肚子剖开了。 而更诡异的是,这人皮仿佛在被抽取真空一样,一点点收紧,一点点挤压人皮里的我。我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扛得住这种挤压,我一点他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我躺在床上如受伤的野兽般哼唧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密布的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滚,汗湿的头发就那么紧贴在脸上,看起来可能很可怕。 “用力啊九儿,用力……”黄婆婆扶着我的腿喊道,眉心拧成了结。她眼底泛着泪光,透着一缕无能为力。 我死死咬着唇。听她的话一次次用力。可腹部却像是有一双手在掐住,仿佛要把孩子憋死在里面。 “啊……” 我痛苦地哀嚎着,试图用这一身的灵力去冲破禁锢,一次,又一次,直到我慢慢虚脱。而我唯一感觉到的就只有血在往外涌,像要把我挤干。 “水,水啊!” 黄婆婆怒喊道,我看女鬼们端来一盆盆的热水,随即又变成了一盆盆血红的水。她们个个都泪眼婆娑,想必是被我吓住了。 我很想让她们不要再徒劳了,可我不想放弃。 阿九说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必须坚持。可我渐渐感觉到这口气快没了,那种禁锢般的痛似乎想把我的血挤干。 我怎么办,孩子。妈妈应该怎么办? 我想到他把灵力给我的时候,让我好好爱他,疼他,可是我竟然没有能力把他生下来,我怎么这么没用? “婆婆,帮帮我,我不想要孩子死在腹中。”我哽咽着看着黄婆婆,在痛苦地挣扎着,试图用我所有灵力去抵抗。 “九儿,别怕,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黄婆婆紧握着我的手,眼底亦是泪光一片。她应该是看到我的人皮在收紧了,这别说生孩子。可能要不了一会我和孩子都挤死在这人皮中了。 “婆,婆婆,凌枭呢?我。我想见见他。” 这一刻,管他是魔还是鬼,我竟如此渴望他在我身边。 我怕我熬不过去,来不及跟他说些话。我想告诉他,我不是嫌弃他,不是不爱他,而是无法接受他一下子成了魔。 “帝尊去给你采还魂草了,很快就回来了。” 还魂草? 原来凌枭也在害怕我死去。可能大家都猜到了这一点吧?我无助地看着她,想哭,却无泪。 寒月轻轻把我头发拨弄到耳边,眼底透着怜惜和无奈。我想,这一刻她是真心为我难过吧,她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在看死人一样。 “啊!” 腹间忽然一股钝痛,我无法控制地喊了出来,双腿间又是一股热血喷出,我甚至能看到血液从床上一直滴答到地上。 我的血要流干了吧?我觉得我要死了,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模糊起来,甚至于黄婆婆都看不清楚了。 “九儿,撑住啊!”感觉黄婆婆明明在我耳边喊,可我却觉得像是异世界传来的声音似得,特别空灵。 凌枭,凌枭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我恐怕挨不下去了。救救我们的孩子,你快救救他啊。 我颤巍巍的从枕头下拿出凌枭给我的小匕首,这是他跟我说在他无法控制魔性的时候刺他的匕首,我递给了黄婆婆。 “婆婆,能不能……想办法剖开我的……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他,他不能死,他死了就,就灰飞烟灭了。” 黄婆婆迟疑地接过匕首,却没有打算剖我肚子,可能也剖不开。“九儿,你撑住,你和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拭了拭眼角的泪光,语气是那么的言不由衷,我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寝宫外早已经哽咽声一片,我想是那些家鬼在为我哭泣吧。 我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跟血染似得,一片殷红。风好烈啊,刮得呜呜呜的,卷起天边的血红的残云飞扬着,无比诡异。 难道,这就是我和孩子的末日么? “小主呢,小主怎么样了?” 寝宫外忽然传来沫念的声音,紧接着她就不顾一切地飘了进来,在看到我这么个凄惨的样子时,眼圈顿时就泪眼婆娑了。 “小主,怎么会这样?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她惊愕地看着我身下一片血迹,眸子瞪得跟铜铃似得。而我根本无法回答她,因为肚子疼得我喘气都喘不过来。 “是缺氧了,黄婆婆,小主肯定是缺氧了,我去弄个医生和护士来。”沫念到底还是现代人,看到我这样子立即知道怎么回事,连忙又飘了出去。 黄婆婆和寒月则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眸色透着怜惜和无助。 估计,她们都知道我再努力生都是于事无补,因为这人皮是鬼巫最后的杀手锏。他一心想要弄死我们,又怎会给一点希冀。 我的气息,在挣扎中越来越弱,我终于明白了鬼巫为何那么嚣张。因为他早知道我根本逃不脱这人皮的禁锢。 我怎么办,我如何摆脱这人皮? 其实我体内的灵力强大到足够我逆天了,但却根本无法施展。只要能够召出我的至阳之火,就能焚烧这人皮。 只是,现在人皮的封印已经开启,我现在这种状态,就算清虚愿意控我的魂出来我也不敢。 我一旦灵魂脱壳,人皮就直接把我肉身毁了。我固然还有三魂七魄,可孩子呢?他会立即灰飞烟灭的。 “快快快,让开,让开!” 不一会,沫念带着一个鬼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氧气罐。我真服了她,这么快能找来医生和护士。 只是现代医学遇上我这种情况,估计也是无能为力吧,我一点不抱希望。我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望着他们,开始万念俱灰了。 “医生,你快给她看看。” 沫念很急,眼底一直泛着泪光,我知道她怕我死去。我想安慰她的,可我没力气,我也怕自己死去。 黄婆婆和寒月连忙让开了,估计此刻她们想的也是把我死马当活马医,所以也没阻拦这医生。 护士给我上了氧气,却根本没用,我喘得更加厉害,就让她又拿掉了。 这医生检查了一下我的状态,微微摇了摇头。“这不像正常的生产,倒想是腹部被挤压扁了造成的大出血,不然剖腹产吧?” “这皮被封印了,怕是剖不开。”黄婆婆蹙了蹙眉道。 “……那这恐怕没办法了。”那医生瞄了眼我,叹了一声看向了沫念,“对不起沫念小姐,看来我是无能为力了。” “滚,没用的东西!”沫念唾弃地吼道,又泪眼婆娑地走向了我,“小主,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我无力地看着她,喘息得紧。她一个劲地帮我顺气,却不知道这人皮是越裹越紧,腹部的剧痛也越来越无法忍受了。 怎么办? 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的,我要召出至阳之火来焚化这人皮。只是我任我用尽办法,至阳之火根本出不来。 “你们都出去!” 忽然一个冷冽压抑的声音传来,我心颤了一下,连忙循声望去。是凌枭来了,如劲风似得飘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颗新鲜的血红色的草。 沫念依依不舍地看了我几眼才和黄婆婆她们一起出去了,寝宫里就留下了我和凌枭。 我放弃徒劳的挣扎了,静静地望着他,用力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若真的无能为力,我愿意变成鬼来陪伴他,这样我就不惧怕他魔鬼的身份了。 只是孩子…… “九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握着我的手,眼底一片疼惜。“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摇摇头,喘了好几下,“凌枭,答应我……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救……救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要毁了这张人皮。孩子不能死,他死了就没了。” “你们都不能死,一个都不准死。” 凌枭把还魂草震碎,化在水里喂我喝,只是我喉咙仿佛被禁锢,喘气都不够,哪里还咽得下东西。 他心碎地吻了吻我眉心,端起碗全部喝在自己嘴里,再覆上我的唇用灵力一点点把药水送下去。 还魂草是为了守住我最后一口气,据说这种草生于阴间的极寒之地,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取来的。 而后,他翻掌震出两道黑色灵符,缓缓从我身上掠过。强大的灵力在我周身环绕,却根本钻不进我这人皮。 我冲他摇摇头,告诉他这种办法没用。连我至阳之火都穿不透的皮,他这灵气又如何能进得去。亚他央巴。 “洛凌枭,我说了,我会让你再次活生生看到九玄灰飞烟灭。你成魔又如何,你依然斗不过我。这人皮是我用各种鬼蛊炼制,三界之中无人能耐它何,哈哈哈!” 尖锐苍老的声音仿佛是从人皮上发出来的,我知道这是鬼巫的封印在作祟。 凌枭顿时眸色一寒,举掌震出一道灵符要朝我劈下来,但还是忍住了。他蹲下身子紧紧抱着我,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九儿,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他说着一掌就拍向自己的丹田,一颗血红的精元从他口中了出来。他想做什么?他想像溟袭那样用精元救我吗?这根本不行了,鬼巫已经伺机待发了。 “凌枭,不要傻……” 第158章:凤凰涅槃 “皇上,等一等,请让我来试试!” 就在凌枭孤注一掷准备用精元助我的时候,尹温温忽然间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她雕刻的那只像我前世的木偶。 “恩?” 凌枭愣了一下,缓缓收起了精元。在瞧见她手里的小木偶时。眸色顿然一惊。“你这是栖凤木雕的?” 栖凤木,也就是梧桐,据说这是树中之灵,能知时知令。在《闻见录》中,有写“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传说凤凰一生非此木而不能栖,它从南海飞到北海,唯有看到梧桐才会停下歇一歇,也足以见得此树的高贵了。 只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何凌枭的表情如此惊愕且欣喜? 尹温温点点头,爱不释手地轻抚着那个木偶,满眼都是滔滔不绝的喜爱。亚扔找巴。 “这是我很久之前寻到的栖凤木,想要雕刻小姐的样子。奈何一直都想不起来她的模样。直到看到她之前灵魂出窍的真容,才想了起来,就雕了。” 凌枭接过木偶看了看,又转头瞥了我一眼,“你到是有心了,果真是刻得跟九儿一模一样。” 尹温温点了点头,目光坚毅地看向了我,“小姐当年对我不离不弃,还那么疼我爱我,我自然没齿难忘的。” 我有些无言以对,其实这都是九玄对她的好,她却报答在了我的身上。我感慨的同时心里也酸酸的,如果我死不了,我必然会加倍对她好的。 只是现在…… 我身上的人皮越收越紧,身体越来越疼,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腹部小了下去。我惶恐地捧着肚子。把所有灵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地方。 我依然能感觉到腿间的鲜血在不断地涌出,是被这人皮挤压的。它疯了似得在收紧,想要把我置于死地。 我死死咬着唇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痛,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太难过。 温温的面色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她说的办法到底有没有效果。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他们能救下我的孩子,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凌枭,凌枭……” “九儿!” 凌枭欺身过来,满眼心疼地看着我。我想,我的痛苦他是感同身受的,因为他握我的手一直在哆嗦。 “如果,如果我撑不下去,你一定……要竭尽所能把孩子留下。我变成鬼还……还能陪你,可孩子如果死了他魂魄都没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凌枭低头吻了吻我的唇瓣,把我汗湿的头发拨到了耳际。“九儿,三百年前我没能保护你,这一次绝不会了。相信我。” “九九,我一定可以帮你的,相信我。” 尹温温也走过来铿锵有力的道,眸色特别坚毅。我点点头,给她一缕鼓励的微笑。但我想这笑容肯定很凄凉的,因为我是如此痛苦不堪。 她顿了顿,又看向了凌枭。“皇上,当年异大陆魂禁的时候。小姐留了一缕至阳之火给我,我想我可以助她把至阳之火召出来焚了这人皮,只是需要你来帮忙引魂。” 引魂?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茫然了。难道用这个木偶就能帮我召至阳之火吗?我忽然想起她刚搬去玉宅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这木偶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莫非,她当时就知道我会有这一劫,未雨绸缪了吗? 看到凌枭眼底也亮起了一丝希望,我万念俱灰的心又开始复苏了。无论如何,他们都在努力,我断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温温转头看着我,露出一缕浅笑,“九九,如果以后我不再是小神婆了,你还会不会跟我做好朋友?” 我点点头,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我们是生死之交,肯定还会是好朋友的。不管前世她是谁,今世我们在一起了,就是好朋友。 “我说过会这个木偶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对吧?”她冲我神秘地笑笑,把木偶放在了我的身边。 “小豆芽,九儿已经快不行了,你快点。” 凌枭一直紧拽着我的手,深怕我忽然间就香消玉殒了。他应该也不敢太相信尹温温,因为引魂这种事太过于诡异了。 “恩!” 尹温温点点头,拿出一张道符贴在了木偶上面。紧接着她咬破指头挤了滴血在眉心,弹指打出了一个结印。 “天罡五行,灵渡!” 她并未召出至阳之火,而是召出了一道火红的道符。道符飘向了木偶,火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皇上,把至阳之火引过去,快!”她大喊道,眉宇间瞬间冒出了汗水。 凌枭面色一喜,顿时翻掌一震召出了一道血红灵符覆住了木偶,那木偶竟然飘出了一缕灵气,被至阳之火包裹住。 “灵符,引魂!” 他一声厉喝,这股灵气慢慢飘向了我,仿佛要与我的灵魂重叠。 我心下一喜,挣扎着起身咬破舌尖冲这股灵气喷出了一口血液。我的血可以令至阳之火的能力放大无数倍。 “灵符,魂祭!” 火势因为我的血而熊熊燃烧起来,凌枭随即又召出一道黑符加持灵力,这股灵力瞬间扑向我,把我整个点着了。 “轰!” 当烈火燃烧的时候,仿佛火种似得点燃了我体内滔滔不绝的至阳之火。我顿时翻掌一震,周身都燃起了至阳之火,竟然已是纯金色火焰了。 “凌枭,温温,你们快出去!” 我身体的至阳之火势不可挡,并且有汹涌澎湃的趋势。一种毁天灭地的酣畅像是从我骨髓中,血液中传出,我竟如此不顾一切地焚烧着自己。 “九儿,九儿!” 门外忽然间传来一阵疾呼,竟是溟袭的声音。我转头望去,看到了烈火外面那道血红色的身影。 他惶恐地喊叫着,焦急地围着烈火转来转去,一头银发在烈火下显得无比妖冶。 “九儿,怎么会这样……洛凌枭你这王八蛋,你他妈的保护不了九儿你还缠着她做什么啊?你害死她一次不够还要害死第二次吗?九儿,我的九儿。” 他的声音竟然在哽咽,我想告诉他我没事,不准骂凌枭。可我竟然说不出来一个字,我没有声音了。 我看到他扑向了凌枭,两人又打了起来。天地间一下子硝烟滚滚,而周遭的家鬼竟然都不敢上前去劝阻。 溟袭,溟袭不要动手,我没事!凌枭,你别跟他计较,他只是焦急而已。 我在烈火中看到他们俩打得难分难解好难过,可我无法去阻止。我竟控制不了这一身烈火了,它在肆无忌惮地焚烧我,焚烧着这身人皮。 耳边,仿佛有个浑厚的声音在呐喊:归来吧,九公主! 这是谁在喊?什么九公主? 这身刀枪不入的人皮在烈火中被烧得焦黑,似乎在一点点爆开。我一身血肉亦在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撕裂般的痛苦袭来,我本能地用我所有的能量去抵抗。 “啊,啊……” 人皮似乎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我的身体被它拉扯得血肉都要剥落似得。甚至,我肉眼都能看到人皮慢慢从我身上剥开,血淋淋的黏着我的血肉。 这人皮有魂? 我顿然一惊,连忙双臂一震,把至阳之火更加放大,“天罡五行,锁魂!” 当看到烈火中慢慢飘起一缕诡异的紫色能量源时,我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身人皮竟然真的有魂,它还有自己的灵力?我的天,怪不得它可以死死禁锢着我,仿佛手似得掐我的肚子。 这个该死的东西,我眸色一寒,毫不犹豫把这能量源给炼化了。而与此同时,我身上的人皮在瞬间灰飞烟灭! 当人皮禁锢驱除时,我整个人仿佛都轻松多了。但我一身的火焰没有停止,烈火甚至于形成了一个结界。 我不知道这至阳之火到底蔓延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整个世界只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我的血肉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灵魂却慢慢飘了起来,越飘越高。我仿佛变成了一只大鸟,燃烧着飞向了天际。 我眼底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即便九霄云外那如梦般的仙境,我都不屑多看一眼。 我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俯瞰着整个世界,周身燃烧的烈火,仿佛是我身上最美丽的色彩。 “凤凰涅槃!” 我听到了无数的尖叫声,呐喊声,仿佛很振奋。我还听到了凌枭的声音,他在不断叫我“九儿,九儿,快回来!” 他的声音像是就在我耳边,可我却看不见他。我眼前整个世界都是烈火,而我被烈火包围。 我努力的飞翔,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我想要嘶吼,咆哮,但发出的声音却是尖锐的鸟叫声。难道我特喵的变成了一只鸟?那我的乖宝呢? “九公主,归位吧?”那浑厚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这是谁?归什么位? “九儿,快回来,我和孩子们在等你!”这是凌枭的声音,好像很惶恐。他在哪里?我的孩子们,是尘儿和袭儿都在吗? 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依然义无反顾地飞向了浩瀚的宇宙,飞向了那里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我毫不犹豫地扑了进去,仿佛这里就是我的归属。 脑海中,一幕幕景象如放电影一般重现,这是我的前世吗? 第159章:下凡 我是洪荒大劫后存于世间的最后一只玄鸟,在我涅槃羽化后,玉帝瞧我在民间口碑还不错(其实嫦娥姐说是因我长得水灵),就封我为九公主,赐号九天玄女,简称九玄。 于是仙界的神仙比我大的叫我九儿。比我小的……其实没比我小的。 我还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而仙界好多神仙已经很老了。就最美的嫦娥姐姐,笑起来眼角也有皱纹了。尤其玉帝那糟糠之妻,要是不上妆都见不得人。 导致仙界的神仙老龄化的原因,据说是因为仙界的尊位现在卡得严,得道成仙的人少之又少,以至于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所以在出来了我这么一个硕果仅存可爱又水灵的奇葩时,就特别招人羡慕嫉妒恨。 仙界的神仙都需要历劫过后才能成为人人膜拜的对象,才能有资格接受人间的供奉,当然我也不例外。 我下界游历是在我满十八岁这天,我穿了一身红色纱裙,还披了个红斗篷,特别的喜庆。这是玉帝赏赐给我的天衣,是织女姐姐专门为我做的。名为云裳。 老君和嫦娥姐姐把我送到了南天门,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了好多游历凡间的游戏规则。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跟凡间的男子产生感情,他们还让我参考一下三圣母的悲剧,别让历史重现。 我内心其实挺心高气傲的,心想凡间的男子怎么配得上我九公主的身份,所以对他们的话很不以为意。 我挥别他们俩的时候,老君给了我一个包袱,里面是道家用的道袍和拂尘,奇怪的是还有一张紫金面具,是半面。 他跟我说,出去行走江湖的时候,也稍微遮一下脸,仙家的颜面也不好直接暴露在凡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把他狠狠鄙视了一把,他这完全就是阶级歧视,以为神仙多了不起似得。当然,其实我也觉得挺了不起的。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收下了老君的礼物。 而后他一脚把我踹下了南天门,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没错,你们没听错,是踹的。要不是我控制得好,绝对是有史以来脸先着地的第一个神仙! 当然,以上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俩竟然一个铜板都没给我,就让我这么身无分文地掉落在了凡间一条位于穷乡僻壤的康庄大道上。而我的面前,竟还有一坨冒着热气的狗屎。 我差点摔了个半身不遂,才晓得我这一身风骚的大红天衣把我的神力给封住了。 果然,仙界的神仙喊的口号是慈悲为怀,其实心眼儿可毒辣了,我这么一个小姑娘都狠得下心这么对待。 我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四周。就瞧见一堆人朝着我冲了过来,嘴里还高喊着什么“杀过来了,杀过来了”。 我见他们跑。我也跟着跑。 但显然我的步速比他们快多了,我跑了半天瞧着后面没人了,这荒山野外鬼影都没一个,我胆子又小,于是顿了顿又折了回去。 初来乍到的,还是看到人心里比较安稳。 “跑什么跑啊?你他娘的跑什么跑啊?以为跑就能逃得了吗?老规矩,每人一两银子,没有的话就去寨子里干苦力。” 我折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村落。 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把刚才跑的那些人团团围住,趾高气昂地拿着马鞭子戳村民的脑袋。 村民们个个都垂头丧气,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我看他们穿得比我还破烂,估计也是没钱的。我反正不打算过去惹是生非了,老君说了在凡间不要多事,看看玩玩把时间混够了就赶快回天庭复命。 于是我又偷偷地转过头准备溜,却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声传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又转回头了。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是一个慈悲的人,我都是硕果仅存的物种了,也是很惜命的。 只是听到那惨叫时,我内心深处的正义之感还是冒了出来。我们玄鸟一直是正义的化身,这个毋容置疑。 于是我戴上了老君给的面具,耀武扬威地走了出去,“尔等都是什么人?这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强取豪夺啊?” 我这真是屁话,人家都动手了还叫不敢? 为首那家伙微眯起眼睛瞄了我一眼,当然重点是瞄的我的面具,这可是紫金打造,怎么说也得值不少钱。 他盯着我瞅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大手一挥,“去,把那女的给我捉来,那面具看起来挺值钱的。” “三爷,人看起来也漂亮!”其中一个喽啰附和道。亚扔鸟血。 “废话,老子没看到吗?把她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哟呵! 敢情这些家伙是土匪来着?那我必须除暴安良啊,我说了我是正义的化身嘛。 喽啰们自然听风就是雨,朝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我当然不会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我直接纵身一跃,朝着匪首扑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马鞭,扬鞭直接就给他抽了过去。 我一点没手软,这家伙被我一鞭子给抽了好远,正砸在了刚才那坨冒热气的狗屎上。我冷冷瞥了眼几个目瞪口呆的小喽啰,蹙了蹙眉。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喽啰们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远处一直都还没爬起来的匪首,连忙冲过来爬上马背就要开溜,又被我一鞭子给抽了下去。 “我叫你们骑马了吗?把身上的银子和铜板都拿出来。”我指着他们几个道,我见他们腰间鼓鼓的,想必是有不少银子的。 我这一路行走江湖,没银子是肯定不行的。 “你这臭娘们敢打劫我们……” 那匪首终于是爬了起来,瞧我正在勒索他的小弟,气得抽出佩剑就冲了过来。其他小喽啰见状也连忙冲了过来,还想跟我拼。 我顿时扬鞭一挥,一个横扫千军直接把他们给打趴了。 作为一个正义的化身,我当然是生猛无敌的。我的神力虽然被封了一些,但我的武功发挥还是正常的,秒杀这些人不在话下。 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土匪们灰溜溜的跑了,还约我江湖再见。我成功地拥有了五匹马和一百多两银子,我平生第一桶金就是这么来的。 我留了一匹看起来壮硕的马和五十两银子,其余的都分发给了这些看起来比我还穷的村民。 他们一开始还不敢要,我跟他们说,以后谁要敢欺负他们,就报我“九玄”的名号,如果实在镇不住,那就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我离开的时候才晓得,这地方竟然叫桃花源村。我看了眼满目疮痍的桃花源村,心头有种别样的滋味。 我所在的凡间叫异大陆,眼下三国争雄,所以一直都战火连连。也因此民间都民不聊生,烧杀抢掠这种事特别多。 抢夺桃花源村的那帮土匪是黑风寨的人,据说位于三国交叉的三不管地带,所以经常打劫周遭的百姓。 今朝阴沟里翻船遇到正义的化身我,也是实属点背。 村民们告诉我,顺着大路直走,到一个三交叉路口的时候,往西,便是西蜀国。往东,是东洛国。往北,是北晋国。 这三个国家,目前要数西蜀最为强大。其余两国表面上一直都以西蜀马首是瞻,但暗地里却一直在争权夺利。 我寻思我是来历练的,肯定是要去最大的国家发展看看。所以我站在三岔路边观望了好一会,选了去西蜀国的路。 官道上比起刚才那康庄大道要好走多了,我一路策马奔腾,宛如红尘中一抹绚丽的妖娆。 当然,这句话不是我自己形容的,我没那么臭不要脸。这是在我到达驿站的时候,后面跟来的那位公子说的。 我到驿站要了两个包子,一盘咸菜。刚吃着,这公子就来找我搭讪了。 “你真像红尘中一抹绚丽的妖娆。”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笑了笑,很不以为意。我当然晓得我眼下是很妖娆的,因为举目望去也就我穿了大红衣袍,不妖娆就怪了。 这公子长得非常俊朗,晨星般的眼,剑锋似得眉,在配上那雕刻般的鼻梁和烈焰般的唇,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女生。 他过于俊美了,就感觉多了一分阴柔。 我看他并无恶意,也就让他跟我坐一起了。他叫了一盘牛肉和一只烧鸡,还邀请我一起吃,我盛情难却地答应了。 其实在仙界我一直吃素,寻思来凡间第一件事就是尝尝荤。但我没想到这么贵,所以刚才也没舍得买。 他请我,我自然求之不得。 “在下溟袭,敢问姑娘如何称呼?”他给我倒了一杯水酒,问得倒是很直白。 “九玄!”我只顾盯着那牛肉吃,含糊地应了句。 “听姑娘口音,不像是西蜀的人呢。” “对啊,刚下山,以前一直在山上。”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噢,看不出你还是修道之人啊?”他愣了一下,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也不算,就是混混,兄台是西蜀国的人吗?你们那边民风如何?”我看他总是打听我,也就反客为主了。 他端起酒杯汲了一口,神秘地笑了笑,“我是做生意的,并非西蜀国的人。” “噢,幸会!那你若去西蜀国,咱们可以结伴同行啊?” 主要是,结伴同行他肯定要请我吃肉,我这五十两银子就可以省着了,兴许到回天庭的时候,还能带回去呢。 他眸色一喜,点了点头,“在下荣幸之至!” 第160章:行走的死尸 与溟袭结伴同行时,从他口中我才晓得这所谓的异大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的人崇尚以武治国,所以修行习武之人非常多。甚至还有不少人研究禁术,其中以西蜀国的灵巫为最。 我估计,每三个与我擦肩而过的男人,至少有两个习武的。一个修炼禁术的。 当然,身边这位做生意的溟袭,应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他说是做生意,但身边没有一个下人跟着,一路上也没听他提及多少生意经,反倒是他对我很感兴趣,一直在拐弯抹角的打听我的出处。 我对此但笑不语,他就越发好奇了。我俩一路走,他一路给我介绍,把我当成了初出茅庐一窍不通的姑娘,不过也的确是。 我见他人还不错,就把他列为好朋友了。 西蜀的疆土很辽阔,听溟袭说有十大贯穿西蜀脉络的郡城,每个郡都还有若干城池。可见这西蜀绝对算得上是风骚万里。 不过在我感叹西蜀国富民强的时候,溟袭很不以为意。 我们所在的地方离西蜀的京都还远得很,中间还有还几个郡城。其实按照我的步速,我应该可以在一天之内到达。 不过想到这是历练,我就没那么迫不及待。 在进入漠河郡郡城后,溟袭一直偷偷看我,还欲言又止的。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斜眸望去。 “兄台,你老看我做什么?” “九儿,你是不是囊中羞涩啊?” “恩?还好,怎么了?” 我好歹也是有五十两银子的人,最近白吃白喝他的,我省了不少钱。要不是看他那么热情,我早就跟他分道扬镳了。 “看你没换洗的衣服,要不我给你买几件吧?” “这……不太好吧?” 我这是天衣,天衣不沾尘。再说我是仙体,不换也没事。但我不好意思跟他明说,可能在他看来我太过于穷酸了。 “这有什么不好,你我遇上也是缘分,我给你买个衣服怎么了?” 他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我这人又有点贪小便宜,就盛情难却地答应了。 他把我领到一家名为霓裳坊的衣铺,一口气给我选了三套衣服,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令我实在受宠若惊,就坚持自己掏了五十两银子。 好了,现在我真的身无分文了。 走出霓裳坊的时候,我的心情沉重得跟上坟似得,我总不能老是靠着溟袭蹭吃蹭喝吧,都快把我仙家的颜面丢光了。 寻思着未来的日子可能要餐风露宿。我就闷闷不乐得很。此时此刻,我特别恨老君和嫦娥姐姐,分明就是逼良为娼。噢不,逼我劫富济贫的节奏。 “九儿,前面有个客栈,咱们今晚就住那边吧。”溟袭瞧我闷不吭声,抬起一根指头戳了一下我脑门。 我抬头看到他满眼的笑意,忍不住愣了一下,讪讪地点了点头。我没想到凡间竟有如此绝美的男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走吧!” 他莞尔一笑。忽然伸手过来牵起了我的手朝客栈走去。 我又愣了一下,连忙把手抽回来了。 常言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似乎太过于随便了。与溟袭结伴也有好些天了,老跟着他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还是各走各的吧,以免我抗拒不了他的好喜欢上了就不好了。我又这么小,很容易情窦初开继而把持不住的。 “那个,溟袭啊,我就不住店了。我要去探望一个亲戚,所以得先走了。要不我们约在京都见面吧?我花你那么多银子,回头等到了京都就还给你。” “恩?”他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要不我陪你去可好?” “这个还是不用了吧,我们……”我讪笑道,有点为难,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那好吧,那你一路上要小心,这个给你吧。”他从腰间扯下钱袋递给我,里面鼓鼓的,我当然不好意思要。 “拿着吧,等你有了就一起还给我好了。” “那好吧,谢谢你。”我接下银子,有点脸热。 “京都见,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他深意地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向了客栈。我悄然抬指收了一点他身上的气息存在指尖,寻思等找到银子后就还给他。 我正转身准备离开,却瞧见两个身形犀利的刀客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竟闻到他们身上一股诡异的腐肉之气。 我狐疑地转过头,发现他们俩走路的姿势特别不对,很僵硬。 处于好奇,我也跟了过去,在路过他们身边时弹指一挥,召出我们玄鸟特有的至阳之火想探探他们的魂,却发现这两人竟然没有魂。 也就是说,这两人是行走的死尸。 我没想到人间还有这种诡异的禁术,不晓得那个施法之人是不是在这附近。我看他们是直走的,也就牵着马故作不经意地跟了过去。 我一直跟到了城门口,这两人直走出了城,朝着城外的林子里去了。我看天色已晚,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出城了,就准备去溟袭住的客栈要个房,顺便跟他叙叙。 只是,我这才转身,身后忽然一阵剧烈的阴风袭来。 我回头一看,城门口瞬间涌来了无数人,不,是无数尸体。因为都像我跟踪过的那两个人似得,面无表情,走路特别诡异。 而他们涌进城过后,我看那几个守城兵竟然齐刷刷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这些死尸如一阵风似得从我面前飞奔而过,个个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佩刀。 我扫了眼,最少有三十多人。 我是站在街边的,离他们比较远,而这些死尸路过我面前的时候,都还阴森森地瞄了我一眼,眼神空洞又诡异。 我有点惊愕了,刚才那两个死尸我还以为是谁丧心病狂在炼制禁术,但现在分明不是了,这群死尸是要去杀谁么? 那不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堂堂一个正义的化身,怎么能任凭他们行凶? 我顿时飞身跃上马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 这些死尸行走的速度非常快,我策马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溟袭所在的客栈团团围住了。 而更令我惊愕的是,溟袭此刻就站在了客栈门口,正冷冷地打量着这些死尸。瞧他那神态,和这些死尸应该是敌对的。 我下马了,躲在暗中远远地看着。我觉得溟袭似乎在骗我,如果是商人的话,何以让人用这么多死尸来围堵他呢? “杀!” 这一声杀并不是死尸发出来的,我站在这么远都仿佛是在我耳边喊似得。我惊愕地回头环视了一下,没有人。 但我晓得,这就是控制这些死尸的人。 这语音一落,死尸们跟疯了似得朝溟袭扑了过去,客栈恐惧的尖叫声声声不绝于耳。 这是我在凡间看到的第一次真正的刀光剑影,溟袭因为穿的是白色锦袍,而这群死尸是黑色夜行衣,所以对比非常明显。 我看溟袭出招也是生猛得很,挥刀就能砍倒一片死尸。但可怕的是。这些死尸倒下去不一会又起来了,拿着刀继续去拼命。亚讨向扛。 纵然溟袭身手再好,亦是越来越力不从心。这种禁术他以人力是根本无法抵抗的,我蹭了他那么对顿饭,得去帮帮他。 于是我摇身一转,换上了老君给我的道袍。再戴上面具过后,我扬着拂尘仙风道骨地飘了过去。 “尔等既然已死,何以扰乱人间?”看我,多么正义的口号,紧接着我翻掌一震,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劈了过去。 我的至阳之火是与生俱来的,因为玄鸟在羽化前每一百年就要浴火重生一次,这火能让我重生,也能够焚天地万物。 我毫不夸张的说,我要焚玉帝他老人家,只要没人阻拦也是易如反掌的。 死尸们当然经不起我这至阳之火的焚烧,很快被烧得焦黑。 其实如果他们有灵魂的话,我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我可以直接锁了他们的魂魄让其灰飞烟灭。 我引以为傲的是:三界之中,唯有我会锁魂术,因为只有我有至阳之火。 死尸全军覆没后,溟袭自是惊愕得一塌糊涂,所有客栈的人也都跑了出来,一脸敬仰地看着我。 我谨遵老君教诲,要低调做人。所以正准备来个“无量天尊”的口号就退场的,谁知道溟袭一个箭步上来拉住了我。 “九儿,你回来是怕我有危险吗?”他竟认出我来了,还那么亢奋的语气。 “这位施主,你认错人了吧。”我连忙挣脱他的手匆匆地走开了,他还是不死心地跟了过来。 “我上次偷看过你的包袱,知道你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在我身后喊道,还特别理直气壮的样子。我霍然回头,顿时有些生气了。这家伙竟然偷看我的包袱,素质怎么这么差? “你偷看人家东西还好意思这么大声?你要不要脸啊?”我怒急地抬起指尖狠狠戳他的胸口,真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 “对不起,我必须确保我身边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安全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眸子里尽是歉意。“我不能死,所以我……” “所以你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你还跟屁虫似得跟着我做什么?走开点,有多远滚多远!” 他死不死关我屁事,他这行事作风是我最鄙视的一种。我立马就对他反感了,翻身跃上马背策马离开,从此见面是路人。 第161章:鸠占鹊巢 我骑着马披星戴月地走在官道上,越想心里越窝火。 溟袭这家伙完全颠覆了我对帅气男人一直以来美好的印象,他简直是个中败类,比天庭的天蓬元帅都不如。 我捏着怀中鼓鼓的钱袋,心里一点都没觉得吃他的伙食拿他的银子有什么不妥,我分明应该再对他实施一下劫富济贫的想法的。 哎。说到底,我总归还是个善良之人,有一颗正义之心!劫富济贫这种事,非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干的。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对我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我是神仙嘛,神仙当然有很多常人无法比的技能。 只是……亚讨呆亡。 我这优越感才刚从脑海中掠过,我的高头大马就一个踉跄栽下去,顺带我也栽了下去。这次绝对的脸先着地,我这么矫健的身手竟然没来得及换个姿势摔。 我狼狈地支起身子准备爬起来,脖子上忽然间多了一把冰凉凉的刀。不,不止一把,我背上和脑袋上还有刀抵着。 我这是又遇到土匪了么? 我斜睨了眼左右的人,真有点鄙视这些坏蛋。我这么一个小姑娘用得着他们摆这么大的谱吗?一把刀抵着我就差不多了嘛。 “好汉,有话好好说哦,麻烦刀别离我脸蛋这么近好么?” 我并不是怕他杀我,而是怕他刮花我的脸。嫦娥姐姐说了,有一副好皮囊的话,实在混不下的时候还能去妓院来个卖艺不卖身。 “大哥,就是她,就是这个臭娘们。上次我们在桃花源村收保护费的时候,就是她把我们打劫了,这该死的臭娘们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听着他口口声声臭娘们,非常生气地瞪了过去,“丑八怪你骂谁呢?” “丑八怪骂你呢!”他立刻就回了我一句,这蠢货。 我冷呲一声,回头瞄了眼那家伙喊的大哥,他是个刀疤脸,眉梢有一道疤痕一直从鼻梁斜过。夜里看起来有些瘆人。他并不高,瘦瘦弱弱的。 “好汉,你们不会就是那黑风寨的梁山好汉吧?敢问你高姓大名啊,我也好膜拜膜拜。”我讪笑道。 “二蛋子,告诉她!” “听好了,我们当家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三诛是也!以后你听到我们当家的大名记得绕远点。”一个瘦小的喽啰探了个头出来喊道。 “什么以后,她马上就要被带去黑风寨给当家的当压寨夫人了。”又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补充。 原来这刀疤脸叫刘三诛啊,真难听的名字。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特别的耀武扬威,我是神仙还没这么嚣张呢。 “既然各位好汉这么热情,我就盛情难却地去一趟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抬指弹开了他搁在我脸上的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刘三诛愣了一下。狐疑地瞄了我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树林里顿时又冲了好些个土匪下来,个个都穿着夜行衣。 难道。他们今朝是要有大行动?摆这么大的谱不会是拦截我才对。 “打道回府!” 刘三诛一声吆喝,拉着我就跃上了一匹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就先行跑开了。看他对地形的熟悉,应该是这一带的地头蛇。 我觉得,他遇上我应该很快就要变成泥鳅了。我将以正义的化身来感化他们,让他们弃恶从善,弃暗投明。 黑风寨竟然就在漠河郡外大约十里地的地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里的结构也就相当于一个原始部落那样。位于半山腰的地方。一条蜿蜒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寨子里,老大远就能看到黑风寨三个字。说实在的,那字真丑,比老君的字还丑。 我跟着刘三诛到寨子里的时候,这里还是灯火通明。 寨子里面竟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森严得很。这里至少有两三百人,清一色的壮汉。当然也还有极个别的女人,还抱着娃。 我竟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土匪窝还藏有如此精良的兵力,我顿时看到了勤劳致富的希望。 “大当家的,你这是?” “把她先押入地牢,等会……” “你们大当家的准备退位让贤来拥护我。”我不等刘三诛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弹出一缕至阳之火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说你们非常愿意接受我……” 我顿了顿,把指尖的火苗在刘三诛的衣服上轻轻划了一下,火顺着我划的痕迹慢慢烧了起来。 我斜睨他们一眼,笑了笑,“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我,我初出茅庐刚行走江湖,手段有些拿捏不好。” “大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人想必是被我的至阳之火吓住了,全部都围在四周却又不敢过来。 刘三诛的脸涨得通红,看到他身上越来越烈的火,眉宇间的汗水跟瀑布似得。果然啊,老君说得没错,对付恶人只要比他们更恶就好了。 “大当家的,你怎么不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我抖了抖指尖的火,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这算不算? “没错,我准备退位让贤,让这个臭……这位小姐当大当家的。” “语气注意一下,重来一遍!” 刘三诛狠狠瞪了我一眼,放慢语气咬牙切齿地又说了一遍,“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们的当家的,一切指挥都听她的。” “你们听到了吗?”我斜睨过去问道。 “听,听到了。” 这些人还有些懵懵懂懂,大概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他们这黑风寨在瞬间就改朝换代了,都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了还不过来拥护我?要我一个个的来请啊?”我翻掌一震,五根指头都冒出了利剑一样的至阳之火。 “拜见大当家的,大当家洪福齐天!” “口号太难听了,以后要说大当家的貌美如花!” 我摆摆手走向了他们那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大殿,眼底余光看到刘三诛悄然抽出了佩刀。我冷冷回过头去,他又慌忙收起了。 “没本事杀我的话,就要乖乖听话,召集所有山寨的人都过来,我要好好教导一下你们。什么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大当家的,我们的职业是土匪!”那个刘三诛特无奈地道,估计他觉得大势已去,不得不接受这现实。 “土匪也分好坏,以后你们在我英明神武的带领下,必然会走向一条弃暗投明的康庄大道。” 我走进大殿,坐上这虎皮铺垫的椅子,竟然完全没有玉帝那种君临天下的豪壮。果然,当土匪头子和当君王还是有点区别的。 不过我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个落脚点,因为我要在凡间呆一年呢,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寨子里所有人都过来时,我扫了眼,竟然有三百多人。的确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以后我行走江湖有了这些人,也保险了很多。 我滔滔不绝地对他们教育了一炷香的时间,说得我口干舌燥的。 刘三诛不知道有没有被我感化,反正恭恭敬敬地给我倒了一杯茶来,我用神力瞧了一下茶水,没毒。 “好了,你们都休息去吧,今天晚上欢迎你们来刺杀我,不过最好不要失手,否则的话……”我环视了一眼殿下的土匪们,笑得意味深长。 “我等不敢!” 这气壮山河的声音完全没有易主的悲痛,我发现他们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刚才他们还对我非常有敌意,此刻已经开始仰慕了。 这果然是个崇尚武力的世界,幸好我从小练武,天庭能打得过我的人也屈指可数,呵呵!我的春天似乎来了。 土匪们离开过后,我让刘三诛把这寨子里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做了一些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干了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也多少了解了些。 等了解得差不多了,我才想起之前他们埋伏在山林里的举动,狐疑地问,“你们刚才在山林里准备打劫谁来着?是我吗?” “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的目标比你大多了。”刘三诛没好气地道。 “恩?说来听听。” “听说西蜀皇帝在东海得到了一枚‘玲珑血凤’,这宝贝里面包罗万象,是异大陆上绝无仅有的好东西。我们已经打听了好久,确定这血凤已经过了汴梁郡,马上就要到漠河郡了。” “‘玲珑血凤’?皇帝的东西你也敢打劫?” “大当家你是不知道,这个狗皇帝非常骁勇善战,要不是他一直挑起战事,我们又怎么会落草为寇。想当年,我也是有一颗为国效力的热血心肠。” “是么?” 我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为国效力的那种热血男儿。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对那玲珑血凤倒是有了点兴趣。我在天庭也算见过无数珍宝,还没听说有这么个东西呢。 “这西蜀皇帝有那么差劲吗?” 万一是个明君,我断然是不好下手的。不过溟袭在提及这西蜀国皇帝的时候也是嗤之以鼻,想必那家伙真的是个昏君。 “你要不相信我说的,就把二蛋子他们叫进来问,这异大陆上谁服他啊?完全就是一个暴君。” “噢。” 暴君! 我下凡来历练,不就是除暴安良么? 第162章:初见 我自然不会盲目地听到刘三诛的片面之词就认定那西蜀国皇帝是个暴君,这跟我没太大关系。 我准备深入地调查一下“玲珑血凤”到底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得我放下仙家颜面去抢来占为己有。 我这么一个正义的化身,是绝不轻易干那鸡鸣狗盗之事的。 我在整个寨子的人都睡了过后,悄然溜到了后山,在山顶用力蹦跶了几下。把山神他老人家给请了出来。他特别不悦地瞪我一眼,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九丫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干嘛?” “初来乍到,当然是给你老送烤鸡来啦!” 我莞尔一笑,“嗖”地一下拿出藏在身后的食盒,这是我在寨子里拿的,准备借花献佛贿赂一下这可爱的小老头。 山神爷顿时眸子一亮,接过烤鸡后表情立马变得慈祥了。“你这臭丫头,无事献殷勤必然是非奸即盗,说吧,找老夫什么事?” “山神爷爷,你听说过‘玲珑血凤’吗?这东西是不是个宝贝?” “当然是,这是异大陆上绝无仅有的东西,里面不但包罗万象。还是修行之人的至宝。佩戴这东西修行那肯定是事半功倍的。咦,这可是东海龙王赠与异大陆枭雄的东西,你问这做什么?” “噢,异大陆枭雄啊?龙王他不把这东西献给玉帝,怎么给了一个凡人呢?” 我有点莫名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好东西不都应该归最高领导者么?像我,这么硕果仅存的宝贝,还不是归顺了玉帝。 “你可别小瞧这凡人了,他可是异大陆上修行最高的人,要不是上面压着,他早有资格位列仙班了,肯定比你还早。” “哟,这么厉害?” 我一听有点不服气了,心头劫富济贫的念头开始蠢蠢欲动了。我平生最不爽明明条件比我差,但能力比我强的人了。 “不厉害龙王能心甘情愿把这宝贝献出来么?他是想把他女儿嫁给他。” “噢,原来龙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心里稍微舒坦点了,我寻思也是龙公主嫁不出去,龙王想硬塞给一个凡人呢。 顿了顿。我又问道,“那这家伙是不是个暴君,特别骁勇善战那种?” “昏不昏我没打听过,但骁勇善战是必然的嘛,哪个有本事的君王甘愿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肯定要扩张的。”亚节引血。 山神爷捋捋胡子道,我瞧他那一脸的理直气壮,估计他也是没少强占别家的东西。 那这么说的话,龙王这“玲珑血凤”其实是讨好那家伙的,他又不娶人家女儿,那这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个鸡肋。 我若借来看看,应该也是无伤大雅的。 我很快为自己找到了抢夺的借口。等我借来玩个一年半载,回天庭再还给他便是。打定主意,我就挥别了山神爷,屁颠颠地回到了寨子,开始筹划如何把血凤借来玩玩。 我把刘三诛叫来跟他说了这事,还说了我的计划。他立马对我刮目相看了,说了这么句:“大当家的,你这一身本事肯定是与生俱来的。想当年我落草为寇时,可是挣扎了很久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 但我急于说事,没跟他计较太多。我们俩在如此这般地说了很久,到天微明的时候,事情基本上确定下来了:干! 经过刘三诛和寨子里众多弟兄的多方打听,我们确定那护送“玲珑血凤”的军队会在今朝日落前从西边的官道越过漠河郡,直奔京都。 我权衡了一下,如果我在京都去守株待兔,不但省事而且成功率会很大。可如果我曝光了,这脸就丢大了,所以后来我们一致决定就在漠河郡外的官道上动手。 想当然,“玲珑血凤”如此珍贵,那护送之人肯定也是非常厉害的。寨子里的兄弟们大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我对他们也就不报希望了。 我让刘三诛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给我打掩护,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寨子里的人都呐喊着为我们壮行,我听着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 夕阳西下时,余晖把山林照得通红。 山风有些诡异,一阵阵莫名的腐臭味充斥在空气中,令我想起了之前那些行走的死尸。而且,我们所在的地方腐烂味特别浓,感觉满地都是死尸一样。 我把刘三诛叫了过来,把气味往他鼻头扇了扇,“这怎么回事?是不是附近死了很多人啊?” “大当家的,你还不知道啊?这山峦过去的连阴山是灵巫的地盘啊,气味就是那边飘出来的。这家伙巫术非常高明,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刘三诛似乎对这灵巫很忌惮,提及他时脸上还有些惧色。 “噢,西蜀皇帝也不敢吗?” “灵巫的地位仅次于七曜相师,是异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三国的皇帝见了都得给两分薄面的。再说,那家伙研究禁术,没事谁去招惹他啊。只要他没干出太出格的事情,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是么?他是不是在研究禁术,会指挥那些死尸行走杀人?”我蹙了蹙眉又问。 “对啊,那叫魂蛊,就是他控制了那些人的魂魄,就能远距离指挥他们了。听说,灵巫正在积极给西蜀皇帝抛出橄榄枝,想要取代七曜相师的地位为他效力,手中筹码就是魂蛊。他承诺帮西蜀皇帝踏平其他两国,想当西蜀的国师。” “哟,这家伙野心勃勃啊,可你又如何知道的?”我瞄了眼刘三诛,觉得他看起来也像个死尸,神神叨叨的。 “他那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听说还派死尸去刺杀北晋国的小王子了呢,不过听说失败了。小王子那么风骚的人物,不会轻易被干掉的。” “……北晋国小王子?” “听说长得非常俊美,是异大陆三绝之一。” “叫什么?” “溟袭。” 这家伙果然在骗我,哼! 我想起溟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商人的事情,满肚子都是火气。 凡人果然是奸诈阴险的生物,这地方要是待太久,即便是我这么高风亮节的人,肯定也会被同化的。 哎,等历练结束,我还是赶快回天庭,一刻都不能多呆。 “来了来了,大当家的你看!” 我正抑郁着,刘三诛推了推我的手,指着西边欣喜若狂地喊道。我举目望去,却只见一片尘土飞扬。瞧这阵仗,杀气腾腾的。 他们几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冲出去,我摆摆手,阻止了他们。他们那三脚猫功夫还比不得我一根手指头,出去不是浪费表情么? “在这儿等我!” 我戴上面具,拿了条马鞭一身风骚地跃了出去,站在了垭口凸起的大石头上。我想我在这里是特别醒目的,因为天地间就我这么一身火红。 当尘埃铺天盖地卷席而来时,我马鞭一抖,荡起了一道结界拦住了路口。 “吁!” 尘埃中,一匹枣红色大马高高扬起蹄子,被结界挡住了。 马背上有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长得特别清秀干净,清雅得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得。他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两个侍卫。 他冷冷瞥了眼我,蹙了蹙眉,“姑娘,这结界可是你设下的么?” “对啊,听说你们身上有一块‘玲珑血凤’,可不可以借我玩玩?”我很有礼貌的道,仙家的修养不能丢的嘛。 “呵呵,哪里来的野丫头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你最好把这结界破了,我们赶时间,没空跟你玩这些无聊的事情。” 野丫头?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风骚妖娆的打扮,这像野丫头么?这可是织女姐姐专门给我织的云裳,凡人真没眼光。 我也没空跟他们玩,于是扬鞭一抖,用至阳之火封住了结界。 这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眸色一寒,一掌劈向了结界,以为能震破。谁知道我的至阳之火随着他的掌风反震了回去,把他的衣袍都给点着了。 他飞身下马,拍了好久也没把身上的火焰扑灭,顿时狼狈不堪。 我飞身跃了过去,用马鞭戳了戳他的手臂,“现在还觉得我是野丫头么?那玲珑血凤呢?给我看看。” “你这妖女,这是什么火?” “反正你不拿出来就肯定能烧死你的火。” 我指尖一抖,他身上的火苗又大了一些。其实我没打算伤他,只是吓吓他。我的至阳之火不能滥杀无辜,要不然我要被天谴的。 “你……”他一怒,翻掌想向我劈来,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劲风挡住了。 马车里飞出了一个人影,拂袖就把他身上的至阳之火灭了。我顿时愣住了,转头去看这能灭我火的人。 在我对上那双如墨般的星眸时,忽地愣住了。这是怎样绝世的一个男人,我在仙界肯定是没见过的。 他生得恰到好处,五官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庸。明明是平静如水的眸色,可看着就像是两把利剑,能直击人的心脏。 我因为他身上那无形的气场而被震退了一步,有种莫名的心跳。这个人感觉太危险了,我还是不惹了。 我转身准备溜,他却一手挡住了我的去路,垂眸静静地看我。他比我高,绝对是俯瞰的那种。 我被他瞧得心惊胆战,覆手准备震出至阳之火再烧他一下,他却莞尔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血色的翡翠。 “你喜欢?送给你!” 第163章:初吻 我被那“你喜欢?送给你”六个字彻底震惊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应了。我本来是策略好如何强取豪夺,而后再怎样安全撤退的。 可是现在…… 面对那令我万分眼馋的“玲珑血凤”,我到底是拿呢还是拿呢?我纠结极了。为什么他不按常理来呢,以至于我是这么的尴尬以及窘迫。 “吾皇,这血凤可是东海……” 一旁那秀气俊朗的男子愣了一下。惊愕地走上来想要阻止。但这人却摆摆手,让他退一边了。 原来他就是西蜀的皇帝,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狰狞的暴君模样啊。 甚至……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我虽然在打劫他,但还是忍不住用眼底余光偷偷多瞄了他几眼。 他见我一直没有反应,忽然一把揽过我把玉佩直接带在了我的脖子上,爽快得完全超乎我想象,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当被打劫的对象。 “你叫什么名字?”他温柔地问我。亚节来弟。 “九玄!”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莫名地跳得好快,快得令我不知所措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摆了这么大的谱打劫,只是……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黑风寨的寨主?” “是,是啊!” 他低头看了我好久,忽然间勾起我的下颚在我唇上印了一下。当那缕诡异的温润压在我唇上又迅速离开的时候,我脑袋顿时“轰”的一声空白了。 “我记住你了。你叫九玄,是黑风寨的寨主。”他浅笑道,而后潇洒地转身,对那个清秀到极致的男人说,“杜影。我们走吧!” 他反手弹指一挥,轻松破了我的结界,在我呆若木鸡的神情中风骚离去。而我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刘三诛和弟兄们急匆匆地跑过来围住我,面色及其痛心疾首。“大当家的,你被那禽兽非礼了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实在太不要脸了。” “是啊,太不要脸了!”其余的兄弟们在附和。 我恍然大悟过来,脸瞬间红了,说了句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你才禽兽呢,你全家都禽兽,哼!” 然后我狼狈地朝着黑风寨而去。刘三诛和弟兄们就在我背后碎碎念。 “大当家的,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皮囊蒙蔽了你那七窍玲珑心啊,他虽然是异大陆三绝之首,但内心肯定不是啊。要不是他那么的骁勇善战,我即便不是朝中权臣,也肯定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啊。” “对啊对啊,二当家说得没错。” “大当家的,你要觉悟啊,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啊对啊,二当家说得没错。” “你看看我们,虽然之前干了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但已经在你英明神武的领导下改邪归正了嘛。从此以后我们只劫富济贫,绝不强取豪夺。话说,张员外他们家是你去还是我带弟兄们去?这老头钱多,抢个几万两没问题。” 我压根没心情去理会刘三诛在我背后说了什么,我的心绪全乱了。心跳到现在都没停下来,“砰砰砰”的。我感觉我是不是病了。 回到黑风寨后,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大殿里,拿着“玲珑血凤”仔细地看了起来,可是看着看着,眼前出现的却是那张绝世无双的脸孔,他仿佛在对我笑,笑得如春风一般。 我怔怔地抬起指尖想去拨弄一下他的脸,却又很快不见了。 “我记住你了,你叫九玄,你是黑风寨的寨主。” 他记住我了,他是会带兵来讨伐我吗?我想此刻我这个样子,不用他开战我就自动投降了,我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抚着被他吻过的唇,我的脸依然火辣辣的。好像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大胆的敢吻我的唇呢,我当时怎么没有一巴掌挥上去呢? 唔,我心绪这么乱,会不会是看他长得好看就情窦初开了啊。可是溟袭也好看,我和他那么久也没这么心乱过啊。 怎么办怎么办? 嫦娥姐姐和老君可是慎重警告过我,千万不要对凡间男子动心,要不然那三圣母的悲剧就是我最真实的写照。 我得入定,我得摈弃心中的杂念才行。 于是我用结界封住了四周,盘腿坐在虎皮椅上冥思了起来。 …… “大当家,大当家的!” 就在我思绪神游到洪荒大劫时,殿外响起了刘三诛的声音。我掀开眸子环视了一眼四周,拂袖打开结界走了出去。 “什么事?” “大……”刘三诛看到我时顿时呆若木鸡,“大当家的,几天不见,你,你怎么这么好看?” 几天了?我入定这么久么? 我摸了一下脸,才发现没带那半面面具,刚要召出来戴上,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男子。穿着蓝袍,披着黑色斗篷,玉树临风得很。 我怔了一下,认出了他。 是杜影,就是那西蜀皇帝的随从。他手里拿着一卷圣旨,很快走到了我面前。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一下,随即笑了笑。 “九小姐的真容果然是天姿国色,上次一见印象极为深刻。在下杜影,奉吾皇之命特地邀请你去京都做客。当然,如果你愿意接受招安,你的弟兄们都可以去京都。” “招安?”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自古以来招安这个词并不代表安全,我这寨子里上上下下可是三百多口人。” 天庭虽然没有人间这么多纷争,但书库里面依然详解了人间很多事情。有一卷名为《战国策》的卷书里,提到最多的就是招安这个词。 有很多皇帝会把地方上不好除掉的一霸招揽到朝廷,再把他们分布在各个职位上,但不久之后,这些人就会陆续消失,神不知鬼不觉的。 很显然,皇帝是看不上也不会接纳所谓的梁山好汉的。而招安,不过是他们另一种谋杀手段而已。 我身为山寨的大当家,当然不会轻易把弟兄们的命交付于朝廷手中。 杜影可能想不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又笑道,“九小姐大可放心,吾皇并不是嗜杀之人,不会借用招安的名义来狙杀各位。你若实在不愿意,在下也不勉强。这道圣旨是吾皇亲自所书,请你去京都做客,还请你赏个脸。” “噢?”我接过圣旨一看,只有几个字:举杯邀九玄,赏脸不?赏! 这个家伙! 瞧着这龙飞凤舞的几个狂草,我刚沉淀的心又澎湃了起来。 我去么?我其实明明就要去京都闯荡的,现在皇帝相邀,我这去得也很有面子。只是,我心里很不安,莫名地不安。 “圣旨既然已经送到,在下就先行告辞了。九小姐要是有兴趣,还可以早点来京都,这月十五是西蜀每三年一次的灯会,非常热闹。你若赴约,吾皇必然非常高兴。” “谢谢。”我讪笑道。 “再见!” 我目送杜影策马离开后,才悄然摊开紧握圣旨的手,都冒出了细汗,没想到我是如此紧张,惶恐。 刘三诛和弟兄们围了上来,脸色有些紧张,“大当家的,你不会答应招安吧?那皇上如果留你在皇宫,你会抛弃我们吗?” “你们想太多了吧?我都已经是你们大当家了,当然有责任护你们周全。” 我虽然年纪小,但担责这种事我从不推卸,要不然玉帝他老人家怎么封我当九公主呢,他又不是老年痴呆。 “我等誓死跟随大当家。”弟兄们听到我的话大概是很感动,特大声地嚎了一句。 我摆摆手,又道,“你们要去京都玩吗?想去的话就都收拾收拾,跟我去长长见识。” “是!” 我没想到这些家伙听到要去京都长见识如此亢奋,“嗖”地一下就蹿得不见了。我回到厢房,为了方便行走江湖,我换了个男装。 拎着包袱走出来时,兄弟们说我俊美则俊美,但脂粉味太浓,娘!我没理他们。 江湖儿女就是这点好,说走就走,完全没有半点迟疑。我带了十个人上路,其余的留在寨子里安分守己地等我消息。 下山时,我发现官道上的人多了很多,好像都是往京都赶的。差刘三诛去打听了一下才晓得,这些人都是去逛灯会的。 敢情,这西蜀京都搞一次灯会是普天同庆的? 我们因为是有目标的赶路,所以越过漠河郡直奔京都。只是在走出三五十里的时候,周遭那腐臭的气息更加浓郁了,闻之令人作呕。 走着走着路上都没人了,唯有我们十一个还在策马狂奔。四下里诡异地升起一片薄雾,不断地蔓延开来。风有些奇怪,好像透着层层阴气。 我觉得不太对劲,连忙招呼大家伙停了下来,“刘三诛,前面是什么地方?这腐臭的味道如此明显,是不是那灵巫又来了?” “我也不晓得,二蛋子,你和小五去看看。” “是!” 二蛋子得令,和小五两人扬鞭就冲了出去。 我们在路上等候,只是等了一个时辰他们都没有回来。我觉得有些蹊跷,连忙领着大伙策马跟了过去。 刚行到一座水桥边,我看到河里的水殷红如血,而二蛋子和小五两人的脑袋,就在那河里打转。 第164章:诡异的巫术 “二蛋子,小五!” 我心一沉,飞身下马冲到了河边,在看到水面上那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时,我惊了。如果这是别人的脑袋我不会难过,不会在乎。可这是小五和二蛋子。 我虽然没当几天大当家的,可我一直把他们当家人来着。看到他们俩死得如此莫名,我心里头自责极了。 是谁,谁下的手? 刘三诛和弟兄们冲到水里把两颗头颅抱了回来,四下里搜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尸体。几人垂头丧气地走过来,都无言地围在我的身边,个个眼圈都有些水光。 我想,他们此刻比我还伤心,毕竟从揭竿称匪那一刻起,他们就是歃血为盟的弟兄了。 “大当家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好久,刘三诛才抹了抹红红的眼睛问我道。他内心深处肯定在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我叹了一声。瞧着河面上飘着一缕淡淡的阴气,连忙抬手阻止了他们讲话。紧接着翻掌一震,召出至阳之火把那阴气收过来,竟是二蛋子尚未散去的一点魂魄。我心一酸,更难过了一些。他剩余的魂魄呢? “二蛋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小五的身体呢?” “大当家的,呜呜……我们被一群路过的死尸杀了,身体被他们夺走了,呜呜呜……” “什么?往哪边去了?”我一咬牙,心头涌起了一分恨意。 “往京都方向去了,他们见谁杀谁,大当家的你们要小心。小五的魂魄和我们身体都被抓走了,我就剩这么点魂了,呜呜……” “这该死的东西!” 我鼻子酸酸的,想起山神爷说的这血凤包罗万象,就让二蛋子的魂魄钻了进去。等我找到余下的魂魄聚首,他才能去投胎转世。 “你们把二蛋子和小五的脑袋保护好,上马跟上我!” “是!” 我飞身跃上马背。长鞭一扬策马顺着官道狂奔。 这些杀千刀的死尸,我一定要把他们烧得灰飞烟灭。还有灵巫那家伙,这异大陆的人不管,我来惩奸除恶! 死尸到底是没有我的马快,我从天黑一直追到天微亮,在距离漠河郡约百八十里地的地方追上了一群看起来行动诡异的人,大约四十来个。 他们四周的空气中充斥着腐烂和血腥味,我确定这群人就是那些死尸。于是我策马而过,直接横在了他们面前,冷冷地俯视着他们。 刘三诛他们也远远地跟了上来,以半包围形势把他们团团围住。这些死尸都面无表情,眸色空洞且阴毒。他们的队形很整齐。一个个都没有灵魂。 我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队伍当中的两个正在冒血的身体,上面放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这骷髅头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眶里,竟有两束冷冷的寒光,正阴森森地盯着我。 这就是二蛋子和小五的身体,竟然被移花接木到骷髅头身上了,说明这个骷髅头是有灵魂的。那小五他们的魂魄哪里去了? “杀!” 诡异的声音又凭空响起,我眸色一寒,翻掌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直接朝这些死尸劈了过去。 “轰!” 烈焰燃烧的时候死尸一个都逃不掉,我扬起鞭子把小五和二蛋子的身体卷了过来,震出至阳之火把骷髅头里的魂魄锁了过来,竟是两个厉鬼。 我一下子惊呆了,在三界之中,仙界、人界和冥界是区分得非常明显的。尤其是冥界,因为人死过后都得去阴间投胎,所以管辖非常严格。 阴间的鬼魂除了勾魂使者之外,其余的鬼魂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人间的。而这两个厉鬼根本就是孤魂野鬼,他们不但离开冥界,还企图找人的身体附魂。 如果这真的是那灵巫干的,我只能说这个家伙遇上我算倒霉。我哪怕冒着被天庭惩罚的危险,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说了,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在惩奸除恶这方面表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你们刚才拘的魂呢?就是这身体的主人。”我问锁在手心的两个厉鬼,他们俩竟还在挣扎,妄想逃出我的至阳之火。 “臭娘们,你最好快点放了我们,否则得罪了灵巫有你好受的。” “不说?” 我弹指一挥,火焰更加强烈了一些。我可以毫不费力地炼化他们俩,增强我的修为。 我修锁魂术只为了惩恶扬善,所以炼化的精元可以直接转为自己的灵力。不过这两厉鬼我瞧不上,精元太弱了。 至阳之火是鬼魂无法抵抗的,他们很快就投降了。 “我说,我说,那魂魄已经被灵巫带走了。” “他人呢?”这个混账,丧心病狂的举动完全把我惹毛了,我很快就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的人。 “他去了京都,说是要跟皇上谈事情。” “是么?” 我有点不相信,那西蜀皇帝看起来并不是一个需要这种巫术来强大国家的人,我反倒觉得,这个灵巫另有图谋。 “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你们何以还在这里?他是在京都指挥你们?” 这灵巫竟然能够千里控制死尸,这巫术应该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我在仙界从未听过人间有修炼这种禁术的事情,如果上报天庭,他们会管么? “他让我们狙杀北晋国小王子,取他的首级直接去京都报信。” “呵,他还真把你们当回事了。” 我冷然一笑,挥掌炼化了他们俩。紧接着二蛋子他们尸体上的骷髅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随风化为一堆粉末了。 看到两具无头尸,我心头沉甸甸的,“你们把他们的身体合起来找个地方埋了吧,回头等我寻到他们的魂魄就让他们投胎去。” “是!” 刘三诛他们现在特别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望着这群燃烧的死尸,其实也为他们难过。 他们杀人并非是自愿的,而是魂被灵巫控制了。所以我若找到灵巫,一定也会把这些死尸的魂魄救出来,让他们去轮回转世。 死尸烧完过后,刘三诛他们也把二蛋子和小五埋了。我们再次踏上去往京都的路,每个人心里都特别难受。 而我心里更多了一分担忧:溟袭! 虽然这家伙人品不怎么样,但我始终花了他那么多银子蹭了那么多顿饭,有些不好意思。灵巫一再再而三地想杀死他,我得知会他一声。 “刘三诛,你那么擅长打听消息,去探一下溟袭到哪里了。” “溟袭?北晋国的小王子吗?”他愣了一下,很惊愕。 “恩,快去快回,小心些,我和弟兄们在前面的镇上等你。” “是!” 刘三诛走开过后,我和弟兄们沿着官道来到了就近的一个小镇。这里到京都已经不远了,还有百八十里的路程,我估计按照我们速度,傍晚就能到。 我找了个酒楼,把马交给了小厮,径直走了进去。 “老板,四十个馒头,两斤牛肉,两只烧鸡。” 我们一行人多,我就叫了不少吃的。寻了个角落坐下后,发现这店里吃饭的人都在看我,一脸戒备的模样。我讪讪地回瞄了一眼他们,狐疑地坐下了。 “小三,这些人老看我们干嘛?”我悄悄问了一下身边的小三。 “我们声名显赫啊。” “啊?” 我这闯荡江湖才多久啊,没这么快声名远播吧?难道是桃花源村的村民把我的英明传播了? “外面传我们黑风寨的人在异大陆无恶不作,所以他们都怕。”亚节吉血。 “这些人知道咱们是黑风寨的?”我愣了一下。 “这个!” 小三指了指他衣服绣的“黑风寨”三个字,顿时令我无言以对。 这么丑的字也好出来显摆,我再看看小六他们,也都是一样的衣服,真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是土匪似得。 我蹙了蹙眉,讪讪地走到另外一桌准备跟他们划清界限,谁知道刘三诛一下子冲进了酒楼,大嗓门地直接嚎了一句。 “大当家的,我打探到了!” 然后他人就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开始滔滔不绝了。我眼底余光看到四周那无不鄙视的眼神,恨不能召出至阳之火把这家伙给锁了。 “听说溟袭的马车刚刚过连郡的分界线,可能就在我们前面二三十里。” “把馒头打包走吧,回头你们马上去买几件新衣服换了!”我把钱袋扔在他面前,又道,“不准跟着我,离我远点,京都见!” 说完我就离开酒楼,跃上马背飞一般的逃开了,再不想跟他们为伍。 唉,我这仙家的颜面到现在估计丢得差不多了,等我历练结束回到天庭,凡间大概已无人愿意供奉我了。 我策马飞奔了十来里,在岔路口的地方意外地遇到了溟袭。他正惬意地坐在马车顶上吹笛子,看到我来莞尔一笑,飞身跃上了我的马背坐在了我身后。 “驾!” 他抢过我手里的缰绳一声大喝,马顿时又冲了出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一两里路之外了。 “喂,你那马车不要了吗?里面有没有银子和贵重的东西啊?”我特别担心地问道。 “会有人帮忙处理的,你急急地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他的气息就在我耳边喷,吹得我耳朵痒痒的。我讪讪地别开头,有点难为情。 “我哪有找你,我是路过的。” “是么?那为什么叫人打听我的消息?” “额……” “我要不在这里等你,你休想找到我!走吧,咱们结伴同行,缠缠绵绵翩翩飞好了。” “禽兽,谁要跟你飞来着?” 第165章:灵巫 我与溟袭来到西蜀京都时,天色早已入暮。 这里相比其他郡城来说要繁华得多了,白天营业的商铺一关门,晚间营业的赌坊妓院什么的就粉墨登场了。 溟袭并未寻客栈住下,而是领我来到了城边的一处别院。这别院看起来很普通,一般人家的那种。 一进门。便有一位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子上来拜见他。“清浅见过小王爷,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亚亩每号。 这女子斜睨我一眼,神色很戒备。我感觉溟袭身边的人都有点惊弓之鸟,看谁都像是坏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之前他还翻我包袱来着。 我微微颔首正要自我介绍,溟袭却把我拉走了,头也不回地对这女的道,“你去做几个小菜送上来。” “是!”女子又退下了,特别恭敬的样子。 我睨了眼溟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溟袭,这么漂亮的女子是你的丫头还是你的娘子啊?” “我尚未娶妻!”他深意地看我一眼,又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倒是不介意马上成亲的。”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理他。且不说我是仙人不能跟凡人成亲,单就我对他的感觉,也不像是男女之情那种。 倒是……我脑海中。又浮现了一张绝世无双的脸,还有那双温润的眼睛,感觉像春天的清风似得。 溟袭领着我来到了后院的大厅,我发现这四周有不少暗卫,都特别戒备地在打量我,令我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溟袭,你天天被人这样盯着不烦吗?”如果谁要这样监视着我,我肯定会疯的。 “我说了,我不能死,所以必须确保身边的人都对我没有伤害。”他解下斗篷,不以为意的看了眼我,“不过,你若想要伤害我,我肯定防不胜防。” “你戒心太重了。跟你做朋友很累!” 我冷冷道,把包袱的银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溟袭,我们就此道别吧,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灵巫一直想要杀你,你最好是小心一点。” 我说完准备离去,不想再跟他深交了,他这个人不好相处,或者说是太谨慎,跟他当朋友总要小心翼翼。而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所以还是敬而远之好了。 “九儿!” 溟袭转身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满眼愧色地看着我。我竟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孤独和无奈。 “我知道你讨厌我太过疑心,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我又不是跟你过日子的人。”我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是北晋国的小王子,皇叔在我十岁的时候篡位杀了我的父皇,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复仇。我来西蜀是借兵的。所以我一定不能死。我身边死士无数,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有着忍辱负重的恨,我无法体会他的切肤之痛。我想,复仇应该是他此生最重要的目标吧? “溟袭,既然你的路那么艰辛,你小心一些走,好自为之吧。” 我还是执意走了,因为我无法去直面溟袭,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他,甚至还有可能给他带来潜在的危险,所以避而远之是我应该做的。 他在身后一直看着我,没有追上来。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端菜过来的那个女子,她叫住我。 “公子,如何称呼你?小女子苏清浅。”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她,迅速离开了。我准备去找灵巫狠狠教训他一下,把二蛋子他们的魂魄找到让他们投胎转世后,再去皇宫拜访西蜀皇帝。 然后就回到黑风寨混日子等回天庭的时间,其实,我这算盘打得还不错。 我寻了家客栈准备住下,但刚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阴气。我戒备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靠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头。他特别瘦,就皮包骨了,所以看起来特别瘆人。 那股强烈的阴气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很诡异。我猜,这个家伙,一定是深藏不露的主。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袖袍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几乎在第一时间肯定他就是灵巫,并且对他充满了敌意。 我要了一个馒头和一碟花生米,就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抬眸冷冷瞥我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小姑娘,这里有人了。” 他竟一眼看出来我是男扮女装,我就更加确定他非等闲之辈了。我拿起馒头咬了口,冷笑了声。 “灵巫,把那两个魂魄交出来。” “你在说什么?” 他眸色一寒,眼底竟透出了一股令人晕眩的戾气。他自然是震慑不到我的,但却吓了我一跳。 我想不到一个凡人竟然有这等戾气,他绝对是个大恶之人。我轻轻弹了一下指尖,冒出了一缕至阳之火。 “那两个魂魄我要定了,你还是识时务好一点。” 他怔了一下,忽地拍案而起。“小姑娘,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随即他就离开了,跟一道幽魂似得。我亦飞身追了出去,傲然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巫师怎比得上我这神仙,他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你炼制魂蛊扰乱人间,还妄想拿走我兄弟的魂魄,遇到我这个正义的化身算是你倒霉。把灵魂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有本事你来拿啊!”灵巫冷笑道,纵身一跃就在几丈之外。 我翻掌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直接把他锁在了火焰中。但我没想到他的魂魄竟强大到我扯不出来,但这火焰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你一个凡夫俗子竟敢炼这种巫术,也不怕遭天谴。” 我弹指把火焰放大了几倍,硬生生把他的魂魄从身体里一点点拖了出来。我一定要焚了他的魂,免得他再祸害人间。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敢对付我,你以为你这小玄鸟的至阳之火多厉害么?”他冷笑道,忽然袖袍一挥,一片血红色小蛇从他袖中飞了出来,吐着信子扑向了我。 这玩意我最怕了,连忙把手中至阳之火劈了过去。他阴森地笑了笑,挥掌又是几条墨绿色箭墨蛇丢了过来。 这蛇巨毒无比,是我的天敌。我顿时怒不可歇,震出至阳之火裹住了我自己,令那蛇无法靠近我。 与此同时,我咬破指头挤出一滴血在眉心,打了个复杂的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我一般不用到这个加持,但是这家伙太难缠了。他当然无法抵抗我这加持过的至阳之火,我再次把他的魂魄一点点从身体里拖了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在把他魂魄拖出来的瞬间,他竟自断手掌,把那只枯骨如柴的手奋力砸向了我。 “夺命鬼手!” 他一声厉喝,那一只枯骨如柴的手顿时幻化为无数只,冒着阴风铺天盖地般朝我砸了下来。 顿然间,一股强大的阴风罩住了我,我的神力竟然不好施展了。眼看着那一片鬼手齐刷刷朝我袭来,我竟无处可逃。 “灵巫,在朕的眼底下你竟敢如此放肆!” 身后忽然一股劲风袭来,我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了,随即撞进了一副宽阔的胸膛,那股罩住我的阴风也瞬间散去。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令我魂牵梦萦的脸,我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洛凌枭,老夫一直想要跟你结为联盟帮你灭了其他两国,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个女的这样对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朕若要灭国,何须用到你这歪门邪道之术?速速滚出京都,否则别怪朕不给你留情面了。” “哼,后会无期!” 灵巫说着想要逃走,我翻身一跃落在了他的面前,“我那两个弟兄的魂魄呢?交出你方可走。” “小丫头片子!” 灵巫怒喝一声,翻掌又朝我袭来。我双臂一震,召出了我最纯正的至阳之火,瞬间就把他收了过来。 “我半柱香的时间就可把你化为灰烬,你是不是想试试?”我咬牙道,咬破指头准备加持至阳之火。 “等一等,我把魂魄给你便是!” “先拿出来!” 这家伙太狡猾了,我不能轻信他。等他慢慢放出二蛋子和小五的魂魄时,我的至阳之火就熄灭了,我把他们俩放进了血凤。 而与此同时,灵巫的魂魄就那么从我手心逃了出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是两条毒蛇朝我扔过来。 我顿时怒急,翻掌又召出了至阳之火,只是他那魂魄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我面前只有一具枯骨如柴的身躯。 我眸色一寒,劈出一道至阳之火直接把他的身体焚烧了,我倒是要看看他那三魂七魄能逃到哪里去。到时候他若到了阴曹地府,我还能叫阎君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九儿,你……” 听到这声音,我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西蜀皇帝,连忙讪讪地转头,发现他的脸色忽然很凝重。 “怎,怎么了?” “灵巫这个人报复心特别强,你今朝烧了他的真身,来日怕是要小心为上了。” “他那么坏,留在人间也是祸害。”我瞧着那一堆灰烬,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冒失了。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朝着皇宫走去,“我在宫里等你给我惊喜,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真出乎我意料。看来,七曜相师又骗我了。” “啊?” “他说我会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是个另类的奇葩,我想应该就是你了。” 奇葩? 这两个字不是贬义吗? 第166章:涟漪 “奴婢拜见皇上!” “奴才叩见皇上!” 我与洛凌枭进宫后,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声音。他只是随意地摆摆手,也没理会这些宫女和小公公之类的。 但他牵我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以至于这一路走来,我接受到了无数惊愕的注目礼,估计这些人以为他们家皇上有断袖之癖呢。因为男装的我看起来甚是粉嫩。 这皇宫非常气势磅礴,雕栏玉砌亭台楼阁,井然有序地坐落在每个属于它们的位置。而唯一令我不解的是,这里有些冷清,并没民间传说的那种后宫佳丽三千。 真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啊,这皇宫宽得令我目不暇接。洛凌枭拉着我转了无数弯,转得我晕头转向的。 “皇上,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我发现有点迷路了,我们玄鸟天生方向感不好,只懂得从南往北飞,不晓得这弯弯绕。 “你我之间并无君臣,你叫我名字即可,我姓洛,子凌枭。” “那不行。我既然来到凡间,当然得入乡随俗。” 我摇摇头,脱口道。说了后才反应过来用了个什么词,慌忙偷瞄洛凌枭一眼,瞧他没在意。我也就放心了。 但似乎,他牵我的手更紧了。 我们走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很大的宫殿面前停住了,我抬头看了牌匾,叫乾清宫。宫门口站着几个带刀侍卫,看到他连忙叩首,恭敬得很。 “都起来吧,今夜任何人来朕都不见。” “是!” 我在侍卫惊愕的目光中走了进去,有点如芒在背的惶恐。 今夜任何人来都不见,那这家伙今夜想干嘛?我偷瞄了一眼他,发现他唇角泛着笑意,邪邪的,于是我更惶恐了。 “微臣参加吾皇,你这是?” 进宫后。有两个穿着将军盔甲的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竟然是杜影,就是那个俊美得不像男人的男人。 而另外一个则长得比较硬净,轮廓分明的五官非常抢眼,眸色犀利,一看就是个生猛的武将。 “九儿,你先进去等我一下。”洛凌枭瞥我一眼,柔声道。 我见他可能有事,点点头走进了他指的大门。我眼底余光瞧见杜影和那个男子正惊愕且若有所思地看我。 原来这是洛凌枭的寝宫,从外到里都是简洁大气的布置,一点不花俏。就像他给人的印象似得,整个人干净简洁。贵气与生俱来。 这屋子里有一面放满了各种书籍的墙壁,面前的书案上摆着无数书画卷,看来这家伙也是个能文能武的皇帝。 我环视了一下觉得无趣,就来到了窗边,看到外面三人面色凝重,于是用了点神力微微支起了耳朵。 “秦风。你确定溟袭是来借兵的?朕若猜得没错,他应该早就培养了一支实力非凡的暗卫,要暗杀北晋皇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微臣一直在暗中监视小王子,他的确没有其他的动机,并且把函书都呈上来了。” 原来那个将军叫秦风,感觉就是人如其名,跟风似得捉摸不透。他拿出一封函书递给了洛凌枭,还狐疑地瞥了眼寝宫,估计是在看我。 “吾皇,刚才那位女扮男装的公子,可是叫九玄?” “你怎么知道?” “她与溟袭结伴同行了好些日子,微臣一路追随,自然是晓得的。” 我顿时就被秦风惊呆了,没想到他一直在我和溟袭左右,而我们俩竟一点都没发觉。溟袭是凡人反应迟钝一点也就罢了,可我是神仙,却也没发现。 原来溟袭真的是来借兵复仇的,可是,既然三国现在已经在争雄,他借兵这事怕是不太现实吧? 这洛凌枭会助他复国么?不趁机灭了北晋就算是仁至义尽吧? “那你可有什么发现?”洛凌枭亦回头瞥了眼寝宫,眸色若有所思。 “溟袭似乎对她一见钟情,对她格外纵容。他那么谨慎的人甚至还因为她遣退了暗卫,差点被灵巫派出的魂蛊杀了。” “是么?他倒是个多情的人。” “微臣觉得,吾皇也是。” 一旁的杜影淡淡开口了,令洛凌枭面色滞了一下,略显尴尬。他斜眸瞪了他一眼,故作不经意地又道。 “秦风,你去告诉溟袭,十五晚上,朕约他凤凰台饮酒作乐,到时候把文武百官都叫上,举国同庆的灯会,不能太冷清了。” “吾皇,你真的要借兵给他吗?眼下三国争雄,可是除掉北晋国最好的时机,咱们不如就……” “这两国中,溟袭还算是一个少见的对手,不能那么快灭了他们。否则西蜀若成了异大陆硕果仅存的国家,朕又哪里找乐子去?漫漫人生路没了对手,岂不悲哉?” “……” 洛凌枭这番言论顿时令杜影和秦风无言以对,两人面面相觑过后,也都告辞离开了。 那杜影走了几步又转回头,纠结地冒了这么一句:“吾皇,微臣觉得七曜相师的话可信度不高,其实相比这位到处惹祸的九小姐,微臣还是觉得东海的冥月公主适合你一些。” “立刻滚!” “是!” 殿前归于平静,我见洛凌枭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举步走向寝宫。我连忙一个箭步蹿到软榻边坐下,斜靠着椅背佯装打盹。 我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微微侧了一下身子。他像是站在了我的面前,紧接着有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庞,我惊得差点就要睁开眼睛了,但忍住了。 很快,他轻轻脱掉我的靴子,把我抱起放在了床上。我微微掀了一丝眼缝,观察他如果有半点图谋不轨的想法,就召出至阳之火锁了他的魂揍扁他。 只是,他放下我后给我拉上了被子,就静静地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看折子。时不时地转头看看我,又接着批折子。亚亩吉号。 长夜漫漫,我终于是扛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老君略显忧心的样子。他一直在对着我叹息,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还没来得及深入去问一下,就听到了一阵鸡啼声。 闻鸡起舞是民间的习俗,洛凌枭好像也准守了这规则。 我磨磨蹭蹭起床之时,就看到他在殿前舞剑。一招一式早已炉火纯青,举手投足尽显霸气风范。 他应该天生就是个当帝王的料,一身贵气浑然天成。我坐在宫门的门槛上托着双腮观赏,被他的剑术迷得神魂颠倒。 “哈哈哈,吾皇的剑术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贫道游历整个异大陆,亦没能瞧见能与吾皇一决高下的人。” 这声音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我好奇地张望了好久,才看到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他穿着绣着八卦阵图的袍子,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住,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的长相并不特别出众,但看着很舒服,眉宇间透着一股祥和之气。非但如此,他的头顶竟然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我若猜得没错,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仙体了。 我感觉他和老君一样,是个好老头。 他走到殿前的时候,洛凌枭的剑招也正好到最后一式,好一个风骚霸气的收尾,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我一直自诩武功不错,法术也精湛,但看到洛凌枭这一套剑法,有点深受打击了。 “七曜相师这么早过来,可是找朕有事?”洛凌枭浅笑着走向老者,面色也颇为尊重。 原来这就是刘三诛嘴里提过的七曜相师啊,灵巫最羡慕嫉妒恨的人。传言他是异大陆最德高望重的先知,没有之一。 眼下看到真人,我才觉得他先知之最的身份当之无愧。那灵巫想要取代他的位置,怕是太高估自己了,他们俩的气场完全是正与邪极致的表现。 七曜相师捋了捋胡子,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贫道昨夜里起卦,算到吾皇这里来了贵客,就过来看看。” “那么,相师说的贵客,可是朕的九儿?” 嗯? 我什么时候成他的九儿了?我愣了一下,脸瞬间就红了。 “呵呵,吾皇说是,那肯定是了。九小姐,贫道这厢有礼了。” 七曜相师转过头来,冲我微微鞠了一躬。我顿时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回了他一礼。我若以仙家身份必然是受得起这个礼数,但是我现在在历劫呢,跟凡人无异。 “贫道听闻九小姐昨夜里用锁魂术焚了灵巫的真身,觉得真是大快人心。于是想起曾经偶然得到的一件宝贝,打算赠与九小姐行走江湖用。” 他说着摊手召出了一条金色的长鞭,我瞧那鞭子小巧玲珑又不失霸气,顿时就喜欢上了。但无功不受禄,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锁魂鞭,正好与你那锁魂术匹配,收下吧。”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心下一喜,忙不迭地接过长鞭,轻轻一抖,竟把我的至阳之火嫁接了过去。我深深觉得,这鞭子就是为我量身定做似得。 “谢谢七曜相师!” 我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了,这比玲珑血凤都要好,因为我可以当成武器用。我在仙界呆了那么多年,还从未有过一件称手的兵器呢。 “九小姐喜欢就好!”七曜相师静静地看我,眸色一片慈爱之意。 我在想他是不是猜出了我的身份,因为他的修为早已经达到了成仙的标准了。只是为何没有位列仙班,我就不得而知了。 “吾皇,明日就是祭祀大典,贫道先去准备了。”七曜相师说着冲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有劳七曜相师了!”洛凌枭回了一句,转头捏了一下我的鼻头,“明日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与我有关吗?”我有点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他们国家的人。 “很快就有关了!” 第167章:客栈风波 早膳过后,洛凌枭上朝去了。命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宫女来伺候我,她们俩一个叫青莲,一个绿凝,特别清新淡雅的名字。 她们奉命把我安排在了一个叫“凤阙宫”的寝宫里,与乾清宫比邻。于是我堂而皇之的成为了西蜀皇宫中第一位入住的女客人。 两个宫女可能以为我会是西蜀的女主人,对我特别的客气。我因此特别不好意思,毕竟我来的初衷只是蹭吃蹭喝蹭玩而已。 我想起随后要来京都的刘三诛他们,可能昨夜里他们就到了,就没等洛凌枭下朝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宫了。 为了方便行走江湖,我依然穿的是男装。走到京都的康庄大道上,瞧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铺,我心情特别好。 天庭当然没有如此繁荣的景象,那里就是一个活死人墓,里面住的神仙彼此想要见一面都难,规矩特别多。像我这样活泼好动的女孩,在那里就跟坐牢似得憋屈。 我买了两串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吧唧吧唧舔,自由得像要飞起来似得。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举行灯会的原因。 瞧着周遭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我莫名地感动着。仙界哪里能看到这些表情,个个都跟输光了家产似得苦着脸,每天都一样。 我眼尖的发现,在这些人当中。竟然不乏一些修炼成形的山精。 就像迎面走来的这位女子,我一眼就看出她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她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木匣子,特别宝贝的样子。 她一边走,一边在跟她身边的男子说什么,“道玄,听说灵巫的真身被火烧了,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善罢甘休啊?” “不善罢甘休又怎地?就剩点魂魄了他能做什么。你小心点匣子,这可是献给皇上的千年人参,被人抢了就不好了。” “啊呸,谁能从我黄仙姑手里抢东西,找死呢不是。” “你看你泼得,怪不得一直嫁不出去。” “……你也找死是不是啊?我嫁不出去关你什么事?” “替你着急呗!你老是在我道观面前晃来晃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你也不看看你这尊容。丑得这么有特色。就算天底下男人都去当公公了,我黄仙姑也肯定不会喜欢你。” 两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听到了他们俩打情骂俏的声音,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个人明明是郎情妾意的,干嘛不说破呢?我这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都看懂了。 我一路朝着悦来客栈走去,因为这客栈每个郡都都有,也就成了我们专有的联络点。 我到客栈要了一壶茶,坐在窗边最显眼的地方等刘三诛他们。 客栈的人特别多,都在津津乐道地提十五的灯会,好些男的说一定要找个娘子回去什么的。 我才晓得这灯会也就是民间的相亲大会,很多达官贵人的富家千金都会在灯会上寻郎君,一些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男子均会粉墨登场。 “店家。我们需要安静,能清场吗?” 我正听得认真,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及其不和谐的声音。我抬头望去,看到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把一个钱袋直接扔给了掌柜。 掌柜的掂了掂钱袋,眸子一亮,叫过小二陪着笑脸就挨个地把客人请出去了。遇到横一点的。掌柜的就没收茶钱和饭钱,但还是坚持给请了出去。 我寻思刘三诛他们肯定要来找我了,就留在了里面。掌柜的见四下里只有我了,也没坚持赶我走,过去跟那男子说一声。 那男的转头冷冷扫我一眼,仿佛在看蝼蚁似得。他蹙了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转头离开了。 不一会,一个穿粉色霓裳的女子就迈着碎步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六个丫头,个个都很水灵。 这女子长得非常漂亮,柳叶眉,杏仁眼,白皙如玉的肌肤真真是吹弹可破。尤其是她那鼓鼓的前胸,看起来特别有女人味。不像我,穿个男装就成公子了。 “公主,这边请!”一个小丫头冲到八仙桌边,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凳子还吹了吹,才让那女子过去坐。 这女子凉凉地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到了我,顿时眸色一寒,不悦地瞪向刚才那清场的男子。 “这怎么还有一个俗人?” “属下再去赶就是。” “罢了,本公主今天高兴,就不跟这俗人计较了。帖子送去给凌枭了吗?有没有跟他说本公主已经进京了?” “回公主,是已经送去了,不过皇上在上朝,属下给了大将军秦风,特地跟他说了我们会在这悦来客栈下榻。” “噢,那就等等吧,你出去看着点。” “是!” 那男的一走,这女子又凉凉瞄了我一眼,昂起了她高贵的头颅。“小青,我今天的打扮漂亮吗?你说,皇上看到我会不会喜欢?” “公主今天这么美,皇上肯定喜欢的。” 听到这傲娇大小姐和丫头的对话,我心里有点鄙视,就她这目中无人的脾气,那洛凌枭要喜欢就怪了。 我把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她并非凡人。不过她有宝物护体,我竟瞧不出她是仙还是妖。 不一会,客栈外面来了一小支士兵,为首的就是我昨夜里看到过的秦风,还是穿着盔甲,威武霸气得很。 他进来就对这女子恭敬地抱了抱拳,“冥月公主大驾光临,在下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轿子就在外面,公主请。” “秦风,这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女子瞬间变了脸,傲娇极了。 “实在不好意思,今朝事情太多,所以……” “所以在皇上眼中,我这堂堂东海龙王的女儿还比不得那些政事重要咯?”亚边他血。 “……冥月公主,皇上最近政事很多,还请你多多原谅。再说马上就是灯会了,这举国同庆的事情他也要亲力亲为的。” “既然这种灯会他都亲力亲为,何以不来接本公主呢?” “这……” 我看秦风的眼里已然涌现一缕怒意,但一直压抑着。 这个跋扈的公主也真是的,跟他一个大将军耍什么威风,要耍不好去洛凌枭面前耍么?于是我对她更加嗤之以鼻了。 我端起茶汲了一口,想看看秦风如何应对这刁蛮的公主。而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一阵风似得窜进来几个人,一边跑一边大喊。 “大当家的,我总算是找到你了。看吧,我就说大当家的在这里吧,你们总是不相信。掌柜的,来五斤牛肉,五只烤鸡,五坛女儿红!哎呀,有大当家的在,就不怕没钱吃饭了。” “噗!” 看到刘三诛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时,我嘴里尚未咽下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不光是他,别的兄弟们也都穿得那么喜感。 我连忙抬起手用袖袍遮住了一半脸,狠狠瞪了刘三诛一眼。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还穿成这样,我叫你们换新衣没叫你们换这么奇葩的吧?”这什么审美观? “大当家的,你看看,这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过两天不是西蜀灯会嘛,我寻思是不是穿得好看点,看我的姑娘们就多点呢。” 他还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实在是无言以对,这群奇葩! 很显然,他们几个这么一闹,秦风就发现了我,愣了一下连忙走了过来,“九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皇上不是让青莲和绿凝陪你吗?” “我……就是出来逛逛,宫里太闷了。”我眼底余光看到一旁的冥月狐疑地瞄我,紧接着她也走了过来。 “秦风,她是谁?” 她杀气腾腾地问道,眼神恶意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她的道行应该没我高,并未发现我的身份。 “这是皇上的贵客!” 我不知道秦风是故意的还是怎样,把“贵客”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于是刘三诛又来劲了,“大当家的,是不是皇上喜欢上你了?我就说嘛,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这异大陆上的男子谁要是不喜欢你,眼睛肯定是瞎的。” “咳咳!”一旁的秦风闻之重重咳了声,顿了顿又道,“这位仁兄,在下对九小姐只有敬仰之意。” “比喻,比喻而已!我们大当家的又貌美武功又好,普天之下能比得上的绝无仅有,对不对啊大当家的?” “你他娘的闭上嘴巴会死吗?” 我怒道,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难道不会察言观色吗?我都快成众矢之的了,夸我这种事不好私底下说么? 蠢货! 这下子不得了了,那个冥月顿时阴森森地怒视着我,一副恨不能把我生吞的样子。还有她的丫头,也是怒目圆瞪,仿佛我抢了她们公主的风头似得。 “秦将军,我这小弟们不懂事,你别在意,我们先走了。”我讪笑道,招呼刘三诛他们就要离开。 “九小姐,要不在下与你一起吧,冥月公主想要皇上来接,在下这就回去跟皇上禀明此事。” 秦风斜睨了冥月一眼,讪笑着也跟在了我身后。 “等一等,本公主跟你们一起!” 冥月咬牙切齿地道,昂首阔步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脚还故意狠狠踩了我一下。我这么大度的人当然不会跟她计较,我让刘三诛丢了根筷子在她脚下。 当她“跐溜”一声脸先着地时,我傲娇地走了出去,大摇大摆的! 第168章:她不一样 “求求你们,帮帮我葬了她吧,我做牛做马地报答你们,呜呜呜……” 我们走到街头转角的时候,有一群人围成一团堵在街正中,正在指指点点什么。我天生喜欢凑热闹。就好奇地凑了过去。 冥月的那个男仆却是粗鲁得很,走过去把手中的剑抽了一半,怒喊了一声,“堵在这里做什么?不想死的就滚!” 围堵的人大都是百姓,所以被他一吼就散开了。里面竟跪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 眼下是初冬天,她竟还打着赤脚,穿着露胳膊腿的破衣服,冻得瑟瑟发抖的。她小脸上还挂着一些细小的血口子,看着特别可怜。 她的面前躺着一个老婆婆,我看到她的灵魂已经飘在了身体外面,正悲戚地看着那个小女孩,似乎想走又舍不得。 小女孩看到这么大一堆人杵在面前,吓得怔了一下。连忙冲过来抓住了冥月的裙摆,她可能觉得她看起来最漂亮,肯定很仁慈。 “姐姐,请你帮帮我葬了奶奶吧,我给你当丫头。供你使唤好不……” “啪!” 没等小女孩把话说完,冥月的一个丫头就抬手一耳光贴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脚把她踹到了地上。 “小贱女竟敢抓我们家公主的衣袍,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地?小青,打死这小贱女!” 这丫头卷起袖子又朝小女孩扑去,其余几个丫头也都围了过去。 我看到老婆婆那飘着的灵魂慌忙趴在小女孩背上想为她挡拳头,可也被吓得瑟瑟发抖,这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不会用魂魄害人。 我说了,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于是我心头一软,一个箭步窜过去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你们几个知不知法啊?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的,还敢行凶不成?”我特鄙视那几个丫头,果然是什么主子调教什么下人。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们公主的眼里世人都是蝼蚁。你最好滚开。要不然……” “刘三诛,她们在吼你大当家的!” 我蹙了蹙眉,冷冷地瞥向了刘三诛。这家伙该出手时不出手,回头就把他的魂锁了扁个半死。 我这么一说,他们几个顿时一涌而上,把那几个嚣张跋扈的丫头给推一边去了。 可能是瞧着她们长得水灵,也没下重手。我这个人仁慈,也不跟她们计较了,回头找个机会再收拾她们。 小女孩嘴巴都被打出血了,我瞧着心疼,拿出锦帕给她擦了擦。 “小妹妹,你家里没人了吗?这是你的谁啊?” “我是奶奶收养的孤儿。一直和她乞讨为生。奶奶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就抛下我走了。我没有银子给她买棺材,想找个好人为奶奶买一口棺材,我做牛做马报答她。” 小女孩虽然怯懦,但说话却条理清楚,这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娃。跟我小时候一样。 我瞥了眼尸体上飘着的灵魂,她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手还依依不舍地在小女孩头上轻抚。我轻叹一声,回头看了眼刘三诛。 “去买一口好点的棺材,把这老婆婆葬了吧。”顿了顿,我又看向她的魂魄,“我会照顾她的,你安心走吧。” 于是,老婆婆的灵魂站起来冲我磕了三个头,才慢慢地飘走了。我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了小女孩的身上,拉着她走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多大啦?” “我今年十二岁,没有名字,奶奶叫我小豆芽,她说小豆芽命贱,容易养活!” “噢!” 小豆芽! 我听得心又酸了一些,这个小女孩完全把我心头为数不多的仁慈激发了出来。我竟对她升起了一些恻隐之心,决心把她留在身边。反正我们黑风寨那么多人,多她一个也算不得负担。 我抬头瞥了眼云中那淡淡的太阳,温温的,于是抚了抚她的发丝,“小豆芽,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好啊,主人你要给奴婢取什么名字?” “你看到天上的太阳了吗?温温暖暖的,不然你就叫温温吧?西蜀的人多以尹姓,你就叫尹温温好吗?” “好,奴婢从此以后就要尹温温,是主人赐的名字,谢谢主人。”小女孩愣了一下,眼底顿时泛起了一层水雾。 “温温,你不用叫我主人,我们是平等的。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我也正好比你虚长几岁。” 在我的眼中,除了职位高低之外,从未有尊卑之分,我是个不太拘于世俗的人。 温温因此而泣不成声,小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令我心头更多了一分怜惜。我想,在凡间的这一年里,我一定要她学会自保的本事,免得在这乱世中受欺负。 我拉着温温走向了皇宫,就没理会身后的冥月和秦风他们。我有时候的确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很自我。 “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大善人么?” 这阴毒的几个字是在我刚进宫门时听到的,我回头看去,是冥月恶毒地盯着我,她原本漂亮的五官也因为扭曲而变得狰狞。 “冥月公主,九小姐是豁达之人,不太拘泥世俗,所以行事有些另类……”秦风尴尬地陪着笑脸,似乎想要安抚她。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豁达之人咯?”冥月似乎想要迁怒,以为她公主的身份能够压住秦风。 我不想让他太难看,想了想又转身了,“秦将军,我还是不去皇宫了,回头你跟皇上说一声,我过两天去拜访他好了。” 我主要是不想跟冥月住一个屋檐下,她若再那么嚣张跋扈,我估计我会忍不住动手的。我说了,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遇到这样的人不教训是咽不下那口气的。 “可是九小姐……” “九儿!” 我刚要离去,就听到了洛凌枭的声音。我霍然回头,看到他穿着一身玄色皇袍,戴着九旒冕,快步流星地走了出来。高大魁梧的体魄因为对着阳光,仿佛覆了一层金似得,绝世无双。 “不是让你在宫里等我吗?怎么一会就跑得不见了?”他走过来抬指给了我一颗脑瓜崩,眼底竟荡漾着令我心跳的宠溺。 我怔了,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仅仅才跟我认识了几天,而且我们认识的方式还有点特殊,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对我的与众不同。 “凌枭,你和她……” 冥月的声音很惊愕,我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煞白,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包括秦风,似乎都有些意外。 “冥月,这么快就到了?秦风,不是让你把冥月公主接到别院吗?”洛凌枭瞥了眼秦风,面露责备。 “别院?”冥月怒急地插话道,语气更加的不可思议,“凌枭,我千里迢迢而来,你竟然让我住别院?” “冥月公主,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忘记跟你说。西蜀的皇宫里,从不留女客。” “那她呢?她怎么就可以了?”冥月杀气腾腾地指着我,我竟被她眼底的恨意吓了一跳。 “她不一样!”洛凌枭接话了,回头冲冥月礼貌地浅笑了一下,“她以后会是西蜀国的皇后,我的娘子。” 他这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当然也包括我! 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他了?我,我……天,我心里竟然有种别样的滋味,并不是惶恐,而是淡淡的喜悦。 我怎么会这样? “哇哦,姐姐,你会当西蜀国的皇后吗?”温温抬头看我,小脸欣喜若狂的,比我还激动。 洛凌枭低头看了眼她,有些惊愕,“九儿,这小丫头是谁?你叫什么啊?” “回皇上,奴婢叫小豆芽,姐姐刚才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叫尹温温,她说希望我像太阳那么温温暖暖的。” 温温这会就透出了小女孩的天真,因为我在身边而少了几分胆怯。洛凌枭莞尔一笑,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尹温温,这个名字好,小豆芽也不错。” 就这么一瞬间,我彻底被他震惊了,他竟完全没有嫌弃温温小乞儿的样子,他揉她发丝的时候眸色是温暖的,那并不是装出来的。能对一个小乞儿都如此仁慈的皇帝,怎么会是一个暴君呢? 我不太懂!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好像被注入了一丝暖流,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皇上,你长得真好看!”温温歪着脑袋道,又瞄了一眼我,补充了一句,“跟姐姐好配好配!” “算你有眼光,回头赏你!” 洛凌枭似乎一点不掩饰想娶我的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想得到,就恨不能昭告天下。 但我却惶恐了,想起自己的身份,我心跳得很不规则。 “洛凌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想娶她?”冥月估计给吓愣了,怒不可歇地指着洛凌枭的鼻子吼道。 “朕未婚,她未嫁,冥月公主有什么异议吗?” “那你为何要去龙宫跟父王提亲?为何说你要娶我?” “恩?老龙王是这样跟你说的?”洛凌枭蹙了蹙眉,面色有些难看了。 “如果不是,你为何要接受父王给的‘玲珑血凤’?那是我们龙宫的镇宫之宝!”冥月的脸涨得通红,眼底的怒火滔滔不绝。亚边庄圾。 我作为这矛盾的起源,此刻无辜得很。我才下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宣布要娶我了。而这个人,我偏偏还不讨厌。 怎么办?想起三圣母的悲剧,我好像马上要重演了。 洛凌枭听到冥月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只是冷冷瞥了眼秦风,“马上跟她说清楚,说完就滚,朕一个月不想见你!” 而后他就拉着我走开了,头也不回的。 第169章:风雨欲来 再到凤阙宫的时候,这里的景物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花园中多了些珍贵的兰花,还有一些我不太能叫得出名字的花。 宫中的丫头也多了好几个,还有四个小公公都恭敬地站在院中等候我的调遣。不但如此,整个寝宫也布置得富丽堂皇。尽显奢华。 我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作为一个潜心修行的神仙,我并不需要如此琳琅满目的东西,我喜欢清新淡雅。 “怎么了九儿?不喜欢吗?”本以为我会欣喜若狂的洛凌枭在看到我紧蹙的眉心时愣住了,有些不解地问我。 “皇上,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只是来做客的,你真的不用如此铺张浪费,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嗯,我也严肃地告诉自己是来做客的,等过些天凑了热闹就要离开了。这滚滚红尘,其实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也绝不能有关系。 虽然我初出茅庐还懵懵懂懂的,但我非常清楚仙界那不近人情的天条。我不能错,也不能让凡人因我而犯错。 洛凌枭面色沉了一些。怔怔地看着我,许久,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的脸庞,“你不喜欢这么富丽堂皇,我就派人给你布置成清新淡雅。你喜欢什么,我就……”亚妖杂扛。 “不用了!”我连忙打断他,我想他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帮忙吧,这里有青莲和绿凝就够了。还有,你作为一国之君,难道没有政事要忙吗?” “我觉得,再忙的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我要出城一趟,可能得一两天才回来。” 我得去把二蛋子他们的魂魄与身体聚首,领他们去轮回转世。还有最主要是,我要避一避他,我发现心里好像有些喜欢他了,我很怕。 “那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温温,我很快就回来。” 他陪我去。朝夕相处的话我岂不是更无法把持? 我在天庭没有遇到对我如此照顾的男子,而更诡异的是,他身上很多东西在吸引我,我真怕会万劫不复。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好吗?我想看看奶奶。”温温牵着我的衣角不舍地道。 “你看你黄皮寡瘦的,先养养身体吧,他们会好好安葬老婆婆的,过些天就带你去祭拜她。皇上,这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我不带尹温温是因为看到她头顶的阳气很少了,她可能一直处于饥饿挨冻的状态,身子骨已经非常弱了,再不好好养养恐怕这冬天都挨不过去。 当然。这些话我不能明跟她说。 洛凌枭见我坚持也就随我了,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会派人照顾好小豆芽的。明天的祭祀大典是异大陆上最热闹的祭祀,你要是能赶回来的话也可以来看看。” “好!” “去吧,早去早回。我在宫里等你。” 这语气,仿佛在叮嘱回娘家的妻子似得,令我心头一阵悸动。我连忙挥别了他和温温,急匆匆地出宫了。 在宫外我遇到了黑着脸回来的秦风,看他那样子,想必又是受冥月的气了。 我冲他笑了笑,准备迅速离开,他却叫住了我。 “九小姐,那个……玲珑血凤并非是老龙王赠与皇上的,而是先皇当年帮他镇压水怪借给他的。还有说想要把冥月公主许配给皇上也是老龙王自己的意思,皇上从无此意。她此番来做客,是为了参加祭祀大典的。” “……这个你不需要跟我解释啊,与我又没关系。”其实我心里在听到这事时莫名地雀跃起来,我当然不希望这玲珑血凤是龙王家的东西。 “皇上那么喜欢你,我肯定要给你解释清楚,你别看他表面上那么温文儒雅,发起怒来也是很可怕的。” 这个我自然晓得,他对我和对冥月的态度完全不同,我要是冥月,肯定也是气死了。但他就是那么自我,跟我一样做事不太顾及别人。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秦将军。” “对了九小姐,你和小王子的关系很好吗?”他忽然间转了话题,令我有些莫名。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行吧,比一般的朋友要好。” “噢,你见过他的暗卫吗?” “没有正面见过,怎么了?”我看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觉得很疑惑。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人。如果你再次遇到他,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的暗卫中可有一个叫秦涵的人?” “你亲戚吗?” “如果有,应该是我弟弟。我寻了他很多年,但一直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小王子的暗卫神出鬼没,我还没正面交锋过。” “好,如果我遇到他一定帮你问问。”我想秦风不好直接问是在避嫌,他们各事其主,再加上三国争雄,有些接触是很尴尬的。 我挥别秦风过后,顺利地找到了刘三诛。他们把老婆婆葬在了城外的山坳里,作为土匪来说,也算是积德了。 我们策马来到了安葬二蛋子和小五的地方,我召出了他们俩的魂魄,让他们魂身聚首后再去轮回。 小五很快就附体了,而后灵魂就坐在坟头上静静地看我们,依依不舍的。 “大当家的,小五要走了,以后不能跟你南征北战了。”他哽咽道,特别不舍。 “去吧,以后我们都改邪归正了,不南征北战了。”我鼻子酸酸的,因为这是我下凡以来第一次遇到身边的朋友生离死别,很难过。 小五抽噎着飘走了,我算不出他的来世,但希望他下辈子可以当一个好人。 二蛋子的灵魂因为被灵巫撕裂了,所以好半天才聚在一起,却没有立刻离开。满眼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大当家的,你焚了灵巫的真身,一定要小心他报复啊。他养了很多蛊虫和魂蛊,都是非常可怕的。” “放心吧,他区区一个巫师,我还没放在眼里。” 我是真的没把灵巫放在眼里,他纵然再厉害,那也是个凡间的人,我堂堂一个神仙岂会把他当回事呢。 “大当家的,他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控制异大陆的三个国家,我听说他还与东洛的阴阳师有勾结,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恩,我记住了!你快去轮回转世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我走了,你们都要保重。” “去吧!” 二蛋子和刘三诛的感情很深,磨蹭了好久才遁入鬼道。我用不太纯熟的道法为他们超度了一下,也不晓得他们投胎后还能不能遇到。 刘三诛和弟兄们跪在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好久,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他们是受不起我的礼的,我当然不能太拘泥了。 回京的途中,我心情有些压抑。二蛋子临走时候的一番话,令我有些如鲠在喉。 因为在我焚烧灵巫真身的时候,洛凌枭也是非常戒备的神色,难不成这个家伙真要逆天了? 若真是这样,我断然不会让他遁入轮回道,我要灭了他的魂魄。 “刘三诛,那个灵巫在异大陆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斜睨了眼还在抹眼泪的刘三诛,微微蹙眉道。 “有人传说他曾修行成仙了,但因为品性不好被贬去六道之外成了堕仙,谁知道他得到禁书修了巫术,横空出世成了异大陆的灵巫,本领当然非同凡响了。” “啊?” 他竟然是个仙体! 我惊呆了,怪不得我锁他的魂那么吃力。那这么说,我还真是惹到了一块烫手山芋了。仙界的堕仙大都是品性不正,继而修成了妖魔。 但这样的人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能出一个,这个灵巫,还真的是个奇葩了。难怪连洛凌枭都忌他三分,他以仙体修禁术,自然是事半功倍。 我忽然间有些担忧起来,这个家伙即便剩了魂魄也非等闲之辈,我真得小心为上了。 我叹了一声,瞧着天色有些灰暗,便冲刘三诛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快一些,看样子要下雨……” “轰!” 我语音未落,天空凭空一个炸雷响起,紧接着一道强炽的闪电从东到西劈开了天际的乌云。而那拨开的乌云中竟涌现了一片血色雾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京都而去。 我骇然发现,血色雾团中像有一个骷髅头似得东西,这令我想起了灵巫逃脱的灵魂,那个头,就与这骷髅头非常相似。 怎么会这样,是我看错了么? “哎呀,看样子是要下雨呢。那明天的祭祀大典就不好玩了。”刘三诛忽然感慨道,很抑郁。 “怎么了?这祭祀大典很热闹吗?” “当然啦,异大陆每年都会举行祭祀大典,是由七曜相师作法普度众生的祭祀大典。三国同庆的日子,但凡有点条件的百姓都会来参加的。而这一天哪怕是两国交战都会暂时平息战火。” “噢,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洛凌枭让我赶回去,三国同庆的日子应该是绝无仅有的热闹吧。只是,刚才那个血色骷髅头…… 不好! 我心下一沉,想起二蛋子的警告,连忙扬鞭策马。 “快点跟上,无论如何要在祭祀大典之前赶到京都!”我必须去跟洛凌枭说一声,他是凡人,可能看不到天空那异象,但我看到了。 那祭祀大典是要去很多黎民百姓的,如果这灵巫想要在祭祀大典上弄出点什么动静,我简直不敢想象。 而此时,空中那团血色雾团也在迅速狂奔,里面裹着的那个骷髅头,竟是越来越明晰,那不就是灵巫的尊容么? 第170章:心惊 天空一直电闪雷鸣,以至于我们在回京的半道上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在弟兄们的面前,我自然不好用神力挡雨,跟他们一样淋成了落汤鸡。寒风吹来时,我亦忍不住打哆嗦。 这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于是我们找了个茶棚避雨,顺便叫了一些馒头垫肚子。 我没心情吃东西,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越来越低压的乌云惆怅得很。这里距京都还有好几十里地,这雨一下路面肯定泥泞,马行走起来就更加吃力了。 怎么办呢,我得先回京都才是,我很怕灵巫闹事害了百姓,这样一来我会很自责的。 我看这茶棚虽然简易,但也还能暂住,于是转了回去,“刘三诛,你和弟兄们先在这里避雨,等雨停了再找时间回京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些银子省着点花。但也别亏待了店家。” 我把身上仅有的两锭银子给他了,怕他在我走过后就跟弟兄们吃霸王餐。 “大当家的,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走啊?”他还不晓得我本事很大,一脸诧异。 “我有办法的,你们一路都安分点,别惹事。” “当然,我们现在已经跟着大当家你弃恶从善了!”他讪笑着挠了挠头道,收起了银子。 “路上小心些,遇到不对劲的就避开。” 可能是因为惹了灵巫的缘故。我竟然也变得草木皆兵了,但他们却是很不以为然,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迅速冲进雨中,跑了几步摇身一转换上了我的云裳,打了个结界罩住大雨,朝着京都飞去。 飞的途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阴风与我擦肩而过,往我身后去了。我因为急着赶路也没有注意。寻思可能是奔鬼道的幽魂什么的。 刚入夜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京都。而令我狐疑的是,郊外那瓢泼大雨竟然没有下到这边来,抬头望天,尚能看到些许晨星。 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天气,惊愕极了。 眼下本已入暮,但京都城里却热闹得很。街上来往的行人特别多,冲淡了这初冬的寒冷。我估计都是来观看祭祀大典的,这些人都是淳朴的百姓。 我怅然若失地走在街上,依然想不通那场奇葩的大雨是怎么来的。我心头莫名地惶恐起来,感觉要出事一样。 “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肩头忽然被一只手拍了一下,我霍然转身就要挥拳出去。却看到了一张精致阴柔的笑脸。我讪讪地收起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溟袭,怎么是你?” “你一进城我就看到你了,跟了你好一会你都没发现,不得已才出声了。怎么了,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没事!”我牵强道,心头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刘三诛他们要出事吗? 他们留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茶棚,不会遇到危险吧?可是,他们好歹也是土匪出身,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我纠结着,越想越不是滋味。 “九儿,出什么事了?”溟袭低下头凑到我的面前问道,俊朗的脸颊距离我不到一寸。我怔了一下,连忙后退了两步。 “没什么啦,可能是我想多了。” “吃饭了吗?我请你吃烤鸭,据说是西蜀京都最有名的。” 溟袭看到我似乎非常开心,令我受宠若惊。我想起秦风的嘱托,就点点头答应了。正好我也饿了,先垫垫肚子再说。 他领着我来到了一家名为顺风的酒楼,隔了一条街就能看到皇宫。估计是因为在皇城根下,所以这里的生意出奇的好。 一楼已经没有位置了,我俩径直来到二楼寻了个靠窗的地方,低头就能看到满街的人来人往。 “今天夜里怎么如此热闹?”我睨了眼溟袭问道,他正在跟小二点菜。 “明天就是祭祀大典,百姓们都开心得睡不着呗。”回答的是小二,也是兴致勃勃得很。 我冲他笑了笑,又道,“祭祀大典在哪里举行啊?这是西蜀国的民俗吗?” “不属于西蜀国的民俗,是异大陆的。大典在异大陆最高的祭祀台上举行,非常隆重。”小二提起祭祀大典特别兴奋,顿了顿又道,“七曜相师这次一定会为我们大家祈福,明年必然又是风调雨顺。哎,他真是我们异大陆的活菩萨啊。” “呃……” 我愣了一下,想起了那个仙风道骨的相师,没想到他在民间的威望如此强大,怪不得那个灵巫想要跟他争地位呢。 不过那最高的祭祀台在哪里?我怎么没瞧见呢? “下去吧,快些把菜送上来。”溟袭可能觉得这小二有点聒噪,蹙了蹙眉把他赶走了。接着他又看了眼我,眸色有些异样。“九儿,你……这身衣服真漂亮。” “是嘛,谢谢!” 我干笑道,紧了紧斗篷。这身衣服是织女姐姐给我做的,当然漂亮咯。就是颜色太鲜艳了些,她说这个跟我配。 “不过人更美!”他又补了句。 被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直白的夸,我尴尬的同时也有点窃喜的,便故作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汲了一口。 我张望了一下四周,竟没看到他的暗卫,他不怕死了么? “溟袭,你的暗卫呢?怎么不保护你了?” “你不喜欢被围观,我就让他们退下了。” “……其实没这个必要的,你的安全最重要。你身负着复国的重任,千万别因为我坏了大事。”我讪讪道。 “别怕,洛凌枭城里城外都安排了禁卫军,这几天都不会有事的。我们都是来做客的,他自然要保护我们安全。” “噢!”原来如此,我心里稍微没那么愧疚了,“对了,跟你打听一个人,你手下可有一个叫秦涵的暗卫?” “怎么了?”溟袭面色滞了一下,瞄着我问道。 “就是问问。” “是秦风托你问的吧?”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道,“在又如何?他们各事其主,兄弟情自然无法再续。” “你知道他们是弟兄啊?” “为我所用的人,我当然会调查身世背景了。他是我的贴身暗卫,也就是随时准备为我死去的替身。”他深意地看我一眼,顿了顿又道,“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他的情况告诉秦风,我想他会难过的。” “话也不是这样说,毕竟他们是弟兄,你不准备让他们见面叙叙吗?”我觉得溟袭不像是一个冷漠的人。亚序记弟。 “九儿,他们都位高权重,责任重大,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再说他们俩都非等闲之辈,想要见面很容易,你一个女儿家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 “我……”我顿时就尴尬起来了,敢情我是太多事了。 “你不妨考虑考虑跟我回北晋做客,我带你在草原上逛逛,知道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句话吗?就是大草原上才有的。” “这个……不太好吧。” 我一个女流之辈,跟着男人四处飘荡,终归是影响不好。再说我在凡间的时间只有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回天庭了。 “你是不是担心北晋现在太乱,会不安全?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复国了。到时候铁马金戈,亦能称霸一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大当家的!” 我语音未落,忽然被一个诡异的声音打断。我霍然回头,发现小三竟然站在了我身后。只是……他已经成幽魂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胳膊都被砍断了,手里正拿着他的断臂在不断地往上接,但接上去就掉下来。 我心里忽然钝痛了一下,连忙打了个结界把我和他罩住,我不想溟袭发现什么。 “你们怎么回事?刘三诛呢?” “大当家的,我们都被灵巫杀了,二当家和兄弟们的魂魄全部被他抓走了。我跑得快逃了出来,就赶紧来给你报信了。” “都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忍着眼底的酸涩,咬牙问道。 “就在你走后半柱香,我们刚吃好准备休息,灵巫的魂魄就来了。他那夺命鬼手特别厉害,那个茶棚的老头也被杀了。” 半柱香的时间! 我想起了与我擦肩而过的那道阴风,当时我没注意,现在想来就是灵巫在作祟。他必然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然后下了一场雨来故意把我们分开。 怪不得这京都城没下雨,那都是他的障眼法。这个该死的畜生竟然能呼风唤雨,果然不容小觑。 我心里忽然间难过极了,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惹了灵巫,弟兄们怎么着都不会被他杀死的。 是我太大意了,竟不知道凡间是如此险恶。 “小三,对不起!” “大当家的别自责了,可能是我们之前造了太多孽,劫数吧。你一定要小心灵巫,他现在比活着更加可怕。” “恩,你且先进来血凤吧,我再从长计议!” 我看到小三那惨不忍睹的样子,连忙把他召回了血凤,等我寻到一些恶灵就锁来给他吃,修复他的伤口。 我弹开结界,心里难过极了。溟袭看我的眼神不对,估计也是发现了什么。 “溟袭,我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九儿,你是在修仙吗?” “我回头再跟你说吧,你自己也小心一些。我那天一不小心把灵巫的身子烧了,他正在伺机报复我身边的人。” “你惹到灵巫了?这个家伙的确不是一个好东西。”溟袭一愣,很惊愕的样子。 “我……一言难尽,我先走了。” 我心急如焚,也就不跟溟袭说太多了。飞身跃下酒楼,急匆匆地朝着皇宫而去。 第171章:暧昧 我仿佛听到溟袭在后面叫我,但我顾不得他了,我怕灵巫做出一些更可怕的事情,造成难以挽回的大祸,那到时候我也会大祸临头了。 我来凡间历练本来是惩恶扬善,如果出现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局面,我一定会遭天谴的。 “哼,叫灵巫来见我!” 我本是在埋头飞奔,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阴戾的话,顿时停下脚步寻声望了过去,竟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冥月! 她和灵巫有什么关系么? 我本想追过去的,但她身边似乎有不少侍卫,想到我跟她水火不容的情景,还是就算了。明朝就是祭祀大典,等我先把灵巫的消息告诉洛凌枭再说。 我是直接飞回皇宫的,所以周遭都没有人看到我。乾清宫里没有人,我就径直来到了御书房,里面果然亮着灯,门口站着一个公公。 我隐了身。悄然走了过去,这公公竟然在打瞌睡。于是我走到御书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事九儿知道吗?”这是洛凌枭的声音。 “贫道也不清楚,不过那八个人都死了,看样子的确是灵巫下的手。吾皇,这灵巫怕是早已修成了鬼灵,在三界之中完全是畅通无阻啊。” “他是堕仙成魔而来,灵魂早已在六道之外。加上修炼的是禁术,的确是棘手。但要灭掉他也不是不无办法,封天印便可毁了他的元神。” “吾皇,万万不可啊。仙界对你早已忌惮得紧,你若再召出封天印,贫道以为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借口禁锢你的。” “哼。朕又没做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们敢来禁锢。” “可是。你被贬下凡擅自重修仙术,已经违背了仙界律例。这封天印一出,上面的人势必是晓得的。” “朕也就是说说,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使用封天印的。你先下去筹备明天的祭祀大典吧,朕去看看九儿回来了没有,死了那么多弟兄,她想必也是伤心得很。” “是!” 我听到脚步声,连忙一个纵身跃到了数米之外,匆匆朝着凤阙宫走去。 我竟没想到洛凌枭亦是被贬下凡的神仙,那么他是谁呢?七曜相师如此德高望重的人都一直在他身边护着,他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姐姐,你回来啦!” 我刚进寝宫。温温就欣喜若狂地喊了起来。她正坐在软榻上绣花,换上了一身新衣,整个人清秀了不少。圆圆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特别可爱。 “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啦,我不饿,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跟青莲姐姐学绣花,到时候等你和皇上成亲时就可以给你亲自绣霞帔了。” “……傻丫头,我不会和皇上成亲的。” 且不说本来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加上刚才我又听到了他和七曜相师的对话,他自己也是个随时都可能被人揪小辫的人,那更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啊,皇上那么好,那么喜欢你。今天你走了过后他还派人送了好多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来。” “姐姐家规严,不是想喜欢谁就能喜欢谁的。乖,去睡吧,姐姐还有事要处理。”我准备去找老君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灵巫的。 温温见我面色凝重,也就不坚持了,放下绣架就离开了。她刚走,我就瞧见洛凌枭阔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碟精致的糕点。 “我正猜你有没有回来呢,没想到猜对了!这是桂花糕,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他把托盘放在软榻的小桌上,回头瞥了我一眼。“九儿,事情都办好了吗?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在试探我! 我点点头,也没瞒他了,把灵巫杀死我弟兄的事情都给他说了。他听了没有太大的惊愕,因为他提前都知道了。 “这事我也听七曜相师说了,他今朝在祭祀台上作法的时候看到天色异象,算出来是有血光之灾,却没想到是你的弟兄们。别难过了,我会派人好好安葬他们的。”亚序央巴。 “皇上,那个灵巫那么可怕,他可有什么软肋?”我一定要灭了这家伙,用我的至阳之火把他焚得灰飞烟灭。 “九儿,我知道你很气,不过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灵巫修炼的禁术非常恐怖,再加上他并非三界之中的人,魂魄很难被禁锢。听话,一切交给我好吗?” 他把我轻轻揽在怀中,叹了一声,“你还小,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一不小心就会上当的。” “我不想我的兄弟们白死。” 我鼻子有些酸酸的,忍不住就泪眼婆娑了。我一直以为我是个神仙就厉害得不得了,就算不能帮黎民百姓化解疾苦,但保护身边的人是不在话下的。可谁知在短短半个月里我身边就死了十几个人了,而我还不知道如何去报仇。 我的确是太高估灵巫的人性了,他根本是没人性的东西。 “逝者已矣,你就节哀吧。”洛凌枭捧起我的脸,抬指勾去了我脸颊的泪,低头在我眉心亲吻了一下,“别想太多了,先休息吧,都这么晚了。”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其实没有这么脆弱的,我们玄鸟每一百年都会浴火重生一次,那肉身是要完全被烧成灰烬的,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 所以我一直觉得,天下任何苦都没有我们来得痛苦,我看什么都比较淡漠。 直到遇到这么多事,我才晓得人世间还有一种痛苦,叫做“无能为力”!你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找不到办法去阻止。 我悲戚极了,在洛凌枭怀中哭得跟泪人儿似得,我所有的傲气被灵巫摧毁,非常挫败。 而更让我沮丧的是,我竟然哭着哭着睡着了。 早上我是从洛凌枭的怀中醒来的,我们俩一起躺在了床上,我就趴在他胸口,把他衣服给打湿了一片。 抬头对上他晨星般的眸子时,我简直想要找个无底洞钻下去。 昨夜里发生什么事我都忘记了,我怎么会哭晕的也不知道。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含笑的脸颊,完全不知所措了。 “早安!”他莞尔一笑,抬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对不起,我昨天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眨巴了一下眸子,指了指自己衣衫不整的衣袍,“九儿,昨夜里你对我上下其手,我挣扎了,但没用。” “……”我瞥眼他衣袍里若隐若现的胸膛,顿时就脸红了,我应该没那么无耻吧? “起床洗漱吧,我们今天要去祭祀台呢。” 他忽然支起了身子,胸前的衣袍散落,顿显一片春光。我眸子不由自主地偷瞄了一眼,慌忙跳下了床。只是我太急了,差点摔了个脸先着地,被他伸来的一只手抱住了。 “慢点!”他在我耳边柔声道,我慌张回头,撞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不,应该是唇,都撞破了,还流血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从他怀中逃开,风一样地窜了出去。但随即我又蹿了进来,我还没穿鞋。我在他如炬的眼神下穿上鞋,再灰溜溜地跑出去,完全把仙家的颜面丢光了。 等我们整装待发准备朝祭祀台出发的时候,杜影和秦风都来了。两人都穿着盔甲,威风凛凛得不得了。 而他们看到洛凌枭第一话就问,“吾皇,你的嘴巴怎么回事?” 然后洛凌枭就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又转过头但笑不语。所以很快,宫里上下的人都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我,害我一直如芒在背。 祭祀台就在西蜀皇宫东边三十里地的地方,是靠山而建的。宏伟的祭祀台围栏所有用料都是汉白玉雕刻,地面全是青石板打磨的,非常光滑。 整个祭祀台分为三个部分:祭祀台、祭坛和云鼎。 而令我特别不理解的是,在祭祀台的正前方,也就是祭坛后面,竟然杵着一根雕龙刻凤的巨大石柱。 石柱被四条铁链分别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起来特别诡异。 我们到达的时候,祭祀台周遭已经密密麻麻的围聚了好多黎民百姓,他们很规矩地在祭台数十丈之外守候,而靠近祭祀台的全都是异大陆的达官贵人和各方霸主。我看到冥月和溟袭都在祭祀台下,还有一些我不认得的权贵。 冥月在看到我和洛凌枭一起出现的时候,那脸瞬间黑得跟焦炭似得。她身边还有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头,看到我时也一脸阴霾。 我微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竟然是老龙王,没想到他也来了。 溟袭一直在看我,眸色如炬。他的身边站着我上次在集市上遇到的黄仙姑和那个叫道玄的男子。 两人一看到洛凌枭就喜滋滋地走了过来,恭敬地微微颔首,黄仙姑还多事地问了一句。 “皇上,你这嘴巴是怎么回事?” 当我看到洛凌枭又意味深长地瞥向我时,我实在忍不住地反驳了,“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他而已。” 然后,我发现四周所有人都在看我了! 第172章:围攻祭祀台 “九儿,那边的视觉好,咱们去那边吧。” 溟袭忽然一阵风似得窜了过来,拉起我的手就往东南的方向去了。洛凌枭轻轻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再跟过来了。 但是,无数双打量的眼神却是没放过我。又跟随我来了,其中还有两束冷冽的眼神就来自我身后。 我悄然转头寻去,发现在数丈外的地方,苏清浅和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冷冷地看我。那男子五官俊朗,亦是硬净得很,我觉得有些眼熟。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秦涵么,秦风在寻找的弟弟。于是我转头朝秦风看去,他也正在朝那边张望,眼神有些激动。 我又瞥了眼秦涵,却发现他一直冷冰冰的,完全无动于衷。 唉,可怜的秦风! 我轻叹一声,讪讪地望向了高高的祭祀台。 毫无疑问。这祭祀台是神圣而光辉的。我隐约感觉到这四周有一股神力存在,还有一层结界护在了祭祀台上。 而眼观祭祀台上,祭坛和云鼎摆放位置都特别考究,是根据八卦阵图来的。不光如此,四周的汉白玉雕砌的围栏,上面的花纹也是古怪得很。 围栏大约一丈远就放了一颗圆圆的石头,一共是七颗。以半包围的形势围了半圈,看起来有点像北斗七星。 而那股奇怪的神力,好像就在这里荡漾。 此时祭祀台上还没有人。但异大陆上所有德高望重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东洛国那边来了一个长相古怪的阴阳师,据说是国师。北晋国就是小王子溟袭,但他到来的动机还有些不单纯。而西蜀就是洛凌枭自己来了,因为祭祀台就靠近西蜀京都,所谓近水楼台嘛。 大约是辰时,七曜相师身着白色八卦长袍仙风道骨地出现了。他左手拿着一只金色乌龟,右手拿着拂尘。完全是得道高人的典范。 他一步步走向祭祀台的时候,四下里没有一点人音,唯有山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在沙沙作响。 这一刻,我能清楚感受到百姓们对他的敬仰,完全是滔滔不绝的。 就连对我非常敌意的冥月和老龙王,此刻的面色都非常虔诚,可见异大陆的子民对这祭祀大典是非常看重的。 七曜相师走上祭祀台后,盘腿坐在了祭坛上的莲花座上。而那只金色的乌龟,就放在了他面前的一个八卦图里面。 他拂尘一扬,单手立于胸前,淡淡地环视了一眼四周。紧接着他又合上眸子,嘴里开始念起开坛咒语。 我听不懂。但却看到周遭那股诡异的神力竟然因为他的念叨而开始增强,以至于他那声音越来越大,洪钟一般在空中荡漾。 而与此同时,他面前那只金色乌龟亦在八卦图里面爬动,是顺着阴阳两极爬的,一边爬嘴还一边磕地面,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只定盘金龟正在预测凶吉呢。”溟袭在我耳边轻语道。 “测凶吉?” “异大陆三国一直以来都有些剑拔弩张,但七曜相师一直主张和平,所以每次祭祀大典都会让定盘金龟来预测,谁家的星盘不对,他就会昭告天下,大家心里也都有戒备了。” “……还有这种事,万一不准呢?” “这就是一种心理战术,他以这种方式压制了战事好些年,大家反而愿意相信了。” 溟袭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一点什么。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七曜相师崇尚的是和平,而黎民百姓要的就是和平,所以大家愿意给他这份殊荣让他成为最德高望重的相师。 再加上他本身还懂阵法和奇门之术,所以也会根据各国的国情来分析作战动机,从而融合到自己的法门中来,令人不相信都不行。怪不得他头顶有着淡淡的光晕,这必然是积德积的。 七曜相师的咒语慢慢告一段落,而定盘金龟也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围在祭祀台四周的人开始躁动了,秦风杜影啊,都忍不住探头去看结果。 洛凌枭并未去看,而是斜眸看了溟袭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的。溟袭也浅笑了一下,亦是意味深长的样子。 我想起溟袭提过的借兵一事,难不成七曜相师的星盘里,是他要闹事? 我也很好奇,想听听七曜相师如何说这事,也就悄然地挪了几步上去,想凑热闹。 而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一阵炸雷响起,紧接着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朝祭祀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了过来,把整个祭祀台方圆三四里都覆盖了。无数道血色道符一样的东西从云层中飘了下来,竟连成了血红一片。 “血阵,夺命鬼手!”亚乐华弟。 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从空中飘过,血色道符中忽然冒出了一片枯骨如柴的手,铺天盖地地砸向了周遭的百姓。 我心一沉,竟无法控制地踉跄了一步。是灵巫,是灵巫复仇来了! “九儿,走!” 溟袭一把拉起我的手要走,我却不愿意。且不说我来凡间是惩奸除恶的,单就我烧了灵巫的真身闯了祸,也绝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 苏清浅和秦涵瞬间窜了过来,围在了溟袭身后,“小王子,灵巫的夺命鬼手非常可怕,我们必须马上走。” “九儿,先走吧,灵巫自然有七曜相师对付的。”溟袭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他面色很急。 “你先走吧,我留下!”我当然晓得他的生命对他的重要性,所以挣脱了他的手。“你们快走吧,这个家伙没人性的。” “……那我也留下。”溟袭蹙了蹙眉道。 “小王子,你不能这么任性啊。” 苏清浅冷冷瞪了我一眼,抽出了手里的长剑。与此同时,秦涵亦拿起了长刀准备应战鬼手。 “九玄,我今朝不但要杀死你,还要让祭祀台上所有人为我偿命。我要让你背负无数罪孽,让你下地狱,灵蛇阵!” 尖锐苍老的声音满含阴毒,这是我听过最可怕的威胁。我瞬间召出了锁魂鞭,杀气腾腾地环视四周,但遗憾的是,我竟找不到灵巫的魂魄在哪里。 空气中,莫名飘来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阴森森的。我听到远方的百姓在惶恐地惊叫,都疯了似得朝祭祀台涌过来。 我抬头望去,在看到山林中汹涌而来一片片墨绿色的毒蛇时,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毒蛇黑压压的完全覆盖了地面,我眼睁睁看到一些百姓因为没有逃过毒蛇的撕咬而倒在地上,很快就被蛇阵覆盖了。等那些毒蛇爬过的时候,地上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我鼻子一酸,扬起鞭子准备冲过去,却被飞身跃来的洛凌枭拦住了,“九儿,他在激你,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他们都死了啊,都是因为我!”我哽咽道,难过极了,满腹的愤恨无从发泄,我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这里交给我们!”洛凌枭瞥了眼溟袭,蹙了蹙眉,“溟袭,看好九儿,绝不能让她轻举妄动!” 我猜,洛凌枭是担心我一旦破了杀戮就会遭天谴,他可能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说着纵身一跃,如苍鹰般扑向蛇阵,袖袍一挥,一股强大的劲风如排山倒海般遁在祭祀台外,竟像结界一般挡住了汹涌而来的毒蛇。 而此时,祭祀台上的七曜相师亦挥臂一震,召出了七张奇怪的灵符覆在了那七颗圆圆的汉白玉石上,那石头竟冒出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紧接着他又震出几道灵符飘向了空中,灵符泛起的符印与石头上的光芒辉映,竟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把祭祀台下的人都罩在了里面。 毒蛇和鬼手全部被挡在结界之外,但依然凶残地朝结界撞,砸。空中的巨雷也是一次又一次劈在结界上,我看到结界的神力在一点点被摧毁。 这样挡肯定是不行的,灵巫这次有备而来,必然是倾巢出动,他不得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七曜,你以为就你这点手段能挡住我?哼!” 灵巫的声音又响起,阴毒而冷冽。他语音一落,天空的乌云忽然间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竟劈出一道血红色的闪电直接击向了结界。 “轰!” 如此强大的结界应声而破,祭坛上的七曜相师竟被震下了莲花座,一张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秦风和杜影连忙冲了过去,护在了他的身边。 结界一破,那些汹涌的毒蛇又开始进攻了,并且缩小了进攻范围,因为百姓们都朝祭祀台涌了过来,此时被毒蛇攻击,完全无处可逃。 我眼睁睁看到无数百姓倒下,变成了一具具白森森的骨骸而无能为力。溟袭死死拽着我,怕我出去闹事。 我拽着锁魂鞭,早已经忍无可忍。 天空中,那乌云裂开的口子在不断扩大,又出现了一团血红雾团,那里面有一颗骷髅头在慢慢变得清晰,是灵巫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凌枭,我说了我要称霸异大陆你偏不信。你区区一颗被贬的帝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啊?你竟然还敢看不起我。今朝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我让你把肠子都悔青。” 灵巫说着又是一片夺命鬼手劈了下来,洛凌枭眸色一寒,纵身跃向了空中,扬起宽大的袖袍卷去了无数夺命鬼手。紧接着挥臂一震,鬼手均被震成了粉末。 然而这没用,灵巫又抖出无数血符,变成鬼手砸了下来。与此同时,地上的毒蛇也在迅速地攻击人,四下里哀嚎声一片。 “灵符,控魂!” 灵巫一声大吼,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诡异的黑符,我看到无数死去百姓的魂魄均飘向了空中。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飞身扬起锁魂鞭就朝空中的灵巫扑了过去。 第173章:失算为“温温又暖暖”的玉佩加更 锁魂鞭从七曜相师送给我后一直都还没派上用场,今朝横空出世,竟是吓坏了不少人。 因为当我飞身跃向空中挥鞭一震时,这鞭子竟如一只金色巨蟒咆哮着冲向了天际,张嘴就吞噬了不少鬼手。 灵化的蟒鞭! 这令我又惊又喜,于是迅速震出我的至阳之火加持在鞭子上。劈头朝灵巫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九玄,你以为你能锁住老夫的魂?” 灵巫咬牙道,拂袖震出无数血符,随即翻掌一震,那些血符连成一道血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压了过来。 “能不能锁住很快就有结果了。” 我咬破指头弹出一滴鲜血加持在至阳之火上,当火焰把我整个包围住过后,我不顾一切地扑向了灵巫。 “天罡五行,锁魂!” 我铁了心要把他焚化,所以用了我所有的灵力来召唤至阳之火,以至于我全身都是火焰。而灵巫眼下只有魂魄了,他再强大也无法抵抗我九重的至阳之火,很快被我锁了过来。 “如何?你以为你能逃脱我的掌心?” 我阴戾道,毫不犹豫把他锁在了手心。我要把他焚化,我要让他在宇宙灰飞烟灭,为黎民百姓和我的弟兄们报仇。 “九儿……” 洛凌枭惊呼道,在祭祀台上一脸凝重地看着我,但他也阻挡不了我了。我箭已离弦,断然是无法收回的。 然而就在此时…… 灵巫的魂魄在我手心炼化的时候,他的周身竟冒出了无数幽魂,那都是被他控魂的死尸的魂魄,一缕缕从他身体里冒了出来。在我手心挣扎,嘶吼。 我惊了,这个可怕的魔鬼竟然以他人之魄来护住他的元神,我竟不知所措了。被我至阳之火炼化的魂魄自然不能轮回转世了,他们会转化为我的灵力,为我所用。 “大当家的!” 我正惊愕的时候。有个悲戚的声音在喊我,我看到火焰中出现了刘三诛的魂魄。一身还血淋淋的,他胸口有一个黑漆漆的洞,淌着血。 他的心呢?他的心被剜掉了么? 我的心忽然被什么刺痛了,忍不住红了眼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大当家的,我想轮回转世,我不想在三界消失!我想做个好人,不想顶着土匪的名字灰飞烟灭。大当家的,求你别把我烧了。” 他哽咽着,令我再无法下手把他炼化,慢慢收起了至阳之火。而就在火焰熄灭的瞬间,他忽然化为一只血雾凝成的鬼手。狠狠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胸前的血仿佛是喷涌而出的,这一刹那我的身体完全没有知觉的,我无法控制地朝地面坠去,我看到那颗骷髅头狰狞地狂笑着。 “九儿!” 耳边有个声音在疾呼,紧接着我被飞身而上的一道人影抱住了。 是洛凌枭,当他看到我胸口血红一片时,几乎是在瞬间召出了一把金色长剑,抱着我飞身冲向了天空。 “轩辕破日!” 长剑一出我就认出来了,这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的轩辕剑,非帝王而不能用。灵巫根本无法抵挡轩辕剑的神力,魂魄活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但即便如此,他也如百足之虫一样不会马上灰飞烟灭。他是堕仙成魔而修的巫师,不会像凡人那般容易死去。 轩辕剑固然能伤他,却不能灭了他,除非是我的至阳之火。 我想要召出至阳之火把他炼化,但不能。我身体里有股诡异的剧痛在不断穿透我的血肉,令我痛不欲生。 “洛凌枭,你这轩辕剑杀不了老夫,老夫还会重修真身的,哈哈哈!” “混账东西!” 洛凌枭疯了似得振臂一挥,轩辕剑顿时荡起一片强炽的寒光,瞬间又把灵巫的魂魄击碎。然而,可怕的是他还是没有灰飞烟灭,他飘散在天空中,狂妄地大笑着。 “你会死得很惨的,你们都会死得很惨的!老夫修炼了几千年,亦仙亦魔,岂是尔等小屁孩能抵抗的,哈哈哈哈!” 尖锐苍老的声音逐渐散去,我想灵巫这次就算不死,也一定失去了不少修为。想要风云再起,怕是不可能了。 只是,我……似乎离死不远了。 灵巫说得没错,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是没有能力与他对抗的。我仗着自己的至阳之火是三界之最,轻敌了! 我靠在洛凌枭的怀中,胸前的血液已经把他的皇袍浸透。我能感觉到他抱我的手在颤抖,他的呼吸是那么紊乱。 我的魂魄无法控制地飘出了身体,我眼睁睁看着他抱着我的身体落下,在祭祀台上悲戚得无以复加。 与此同时很多人围聚了过来,个个面色沉痛。 唯有一个人,唇角悄然泛起一抹冷笑。是冥月!她站在人群之中冷冷地看着我,眸色是那么不屑与阴毒。 随即,她走出了人群,与她的丫头们远走了。恍惚间,我似乎听到她阴戾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跟我争男人,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九儿,九儿……” 洛凌枭在喊我,声音惶恐无措。 于是我没有朝冥月跟去,我很怀疑她与灵巫勾结了,要不然凭七曜相师的能力,不可能算不出灵巫存在于祭祀台四周的。 但现在我的真身恐怕要死了,所以我也顾不得她了。我飘回祭祀台,想要附上身体,但是不行,我的身体好像在抗拒我。 “九儿!” 我看到洛凌枭紧紧抱着我,试图把他的内力输给我。我想告诉他不要枉然,我是仙家体质,如何能接受凡人的力量呢。 他虽是帝星下凡,但也是肉体凡胎,与我的仙体不同。 溟袭也围在了我的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我看到他眼底竟然泛着水光了,透着自责和愧疚。 “我叫你不要放她去的,她烧了灵巫的真身,他是铁了心要下死手对她你不知道吗?混账!” 洛凌枭忽然一掌把溟袭震开,冲他怒不可歇地咆哮。原来他早知道灵巫的为人歹毒,所以一直阻止我出手。 溟袭倒在地上悲痛欲绝,俊朗的脸颊暗淡无光。苏清浅上去想要把他扶起来,他却把她推开了。他又爬到我的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 “九儿,九儿,对不起。”他哽咽道,星眸一片水雾。我竟不知道他对我如此用情至深,怪不得他一直那么纵容我。 我飘过去蹲在我的身体边,洛凌枭竟然看不到我。好奇怪,他不是在修仙术吗? “皇上,皇上!” 我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却发现我的手竟穿透了他的衣角,我的魂魄怎么了?我惶恐地看着我逐渐散碎的魂魄,完全无法凝聚。 七曜相师被杜影和秦风扶着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在看到我的伤势时忽地一愣。“遭了,九小姐中了灵巫的裂魂蛊了!” 裂魂蛊?亚乐余亡。 这是什么东西? 我在仙界博览群书,算不得才高八斗也是学富五车,怎么就没听过这个东西呢?但我看到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我想我是倒大霉了。 七曜相师和洛凌枭如此高修为的人都看不到我的魂魄,可见我的神力已经弱到快被忽视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要回天庭找老君,我觉得我还能救一下的。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百姓们的情绪似乎已经安静了下来,数丈外的地面上白骨森森,看得人心酸。 毒蛇已经被禁卫军斩杀光了,尸体遍布。 我深深地叹了一声,心里特别难过。这算起来都是我造成的,我不应该把灵巫的真身毁了,激发了他一直都不安分的心。 原本他只是想替代七曜相师的地位,所以还能跟洛凌枭和平谈判。可因为我,给异大陆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亡。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天谴,但现在我这样子,比天谴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看到洛凌枭抱起了我的尸体,噢不,现在还是肉身。他走下了祭祀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御剑飞向了皇宫。 杜影留下继续主持大局,秦风则扶着七曜相师走向了马车。祭祀台上的人都慢慢散去,老龙王和冥月也随着秦风的马车朝皇宫而去。 我孤零零地在祭祀台上愣了片刻,靠着这根莫名其妙的大柱子坐下了。我要休息一下凝聚最后的神力回天庭,让老君或者玉帝救一救我这硕果仅存的小玄鸟。 我还不想死,我若死了,三界就没有玄鸟一族了。我是正义的化身,黎民百姓会因为失去我而难过的。 “尔等都回去吧,灵巫已经被吾皇废去修为,现在不能再作恶了。异大陆上,从此以后也不会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 “可是杜将军,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要作何解释?”发出质问的是一方权贵,黎民百姓断然不敢这么说的。 “这样的惨剧谁也不想看到,现在九小姐生死未卜,七曜相师重伤,请大家先回去吧,朝廷过些天会张贴告示的。” “杜将军,是不是因为那位九小姐烧了灵巫的真身,所以我们被报复了?如此说来的话,那九小姐作孽太深,应该上这诛仙柱!” 原来我背靠的柱子是诛仙柱,怪不得我觉得周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我瞥了眼那个咄咄逼人的家伙,竟是冥月身边那个男仆,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他的妖言惑众,四下里的百姓也开始嘀咕了起来,大都是说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我而枉死,我应该千刀万剐之类的。 杜影冷冷瞥了眼那个人,为我反驳了一句,“如果不是她阻止灵巫,你们现在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说完就带兵走了,而我,却还在诛仙柱上收集灵力,准备回天庭自救。 第174章:被训 “你说你啊,我都跟你说了要老实本分,等混够日子就回来天庭当你的逍遥神仙。你倒好,折腾得天下大乱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真身给折腾得快死了,玄儿啊玄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流光殿前,我刚虚脱地从凡间千辛万苦地飘上来,老君劈头就给我骂了过来。我灰溜溜地靠在门柱边喘息,对他无言以对。 我又不是故意要惹祸的,再说了,还都是别人先惹我的。我一直强调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我怎么可能主动去惹祸。 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讪讪地没说话。 “哼,你下凡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不要跟凡间的男子扯上任何关系。你倒好,不但扯上了关系,还扯上了帝星。你知不知道仙界好多人都忌惮他,你是怕害不死他么?” “为什么?”我愣了一下,洛凌枭厉害到让仙界都忌惮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知道问为什么!叫你平日里多看书多学点真本事,你除了闯祸就是闯祸。” 老君气急地戳我脑门,戳得我非常生气。我都这么虚脱了,他不先给我吃颗丹药就算了,还一直骂我,有没有点仙性啊。 再说,我哪里没多看书了?仙界记载织女姐姐和三圣母还有七仙女他们的典籍我全部都看过了好么? 我甚至于被她们和凡间男子真挚的感情打动,看得热泪盈眶的。我时刻把她们当成反面教材,一直在鞭策我自己。 老君看我不吭声。想必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就讪讪地坐在了我身边,轻抚了一下我的脑袋。 “玄儿啊,你太年轻了,不知道天庭的险恶。人说神仙好,神仙乐逍遥。却不知道神仙是三界之中最无情无义的存在了。” “你终于知道自己无情无义了?”我讪讪地回应了一句,他一怔。又狠狠戳了我脑门一下。 “千年前,帝星本是天帝的继承人,但因为修行之时剑走偏锋,引发了洪荒大劫,害得凤凰一族硕果仅存。”他说着又戳了我一下,“就是你,那个时候你还是一颗蛋!” “……” 我又无言以对了,我无法想象我这么漂亮的小女生是一颗蛋的样子,那时候我估计我都没想到修仙。 “后来他被封印关押在宇宙极寒之地,谁知道他身上的神力竟然有增无减。于是仙界的神都怕他横空出世后无人压得住,就斩去他的仙根贬下凡间。因为他尊贵的身份,便让他投胎在异大陆的皇室。可他当了凡人也不安分。自行修炼仙术不说,还崇尚以武治国,成为异大陆的枭雄。” “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他强是他有本事啊。” 我有点莫名其妙了,难道人家能力好也不行?这天帝就允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不是也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么? “玄儿,你是有所不知啊,他体内的能力既然能激发洪荒大劫,那就可能不是仙家的能力了。” “恩?” “他若在仙界称帝接受供奉,神力会越来越大,一着不慎必成魔啊。要不然大家怎么会那么忌惮他,说到底,这事也有我的不对。” “啊?”我瞄了眼老君,看他一张老脸皱得跟鸡屁股似得,忍不住给他捋了捋皱纹,“老君,你是不是做了坏事瞒住大伙了?你放心,就算你告诉我,我也肯定不会以此来要挟你问你吃仙丹的。” 老君狠狠瞪我一眼,又道,“当年帝星还是顽童的时候,偷溜到我的丹炉房,吃了我不少仙丹。以至于他后来学什么都事半功倍,却是成了人人忌惮的仙。” 他叹了一声,苦涩地笑了笑,“其实,那么聪慧能干的一个娃儿,就算拥有宇宙中最强的能力又怎样。他品性善良,能成什么魔呢,哎!” “他偷吃了你很多仙丹吗?” 我吧唧了一下嘴巴,眼底露出了深深的渴望。别人吃他很多仙丹他都没辙,那我吃一颗应该没事吧? 老君斜睨我一眼,挑了挑眉,“你就别想了,你这次闯了大祸,要不是我帮你扛下来,你早就被发配到极寒之地了。” “为什么?”我蹙了蹙眉。 “灵巫虽然堕仙成魔,但你也没资格焚了他的真身。再加上那个人报复心极强,手段也阴毒。仙界谁人不忌惮他?你竟敢不问青红皂白焚了他的真身,还引发了那么多事,作孽啊这是。” 老君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冷呲了一声。 “所以你们个个都是欺软怕硬对吗?当年帝星不反抗你们,所以你们斩了他的仙根贬他下凡。而这个灵巫你们对付不了,就任由他成为堕仙成为魔?然后我还不能去伸张正义,你这是什么歪理论?” “玄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准说。”老君怔了一下,竟有些脸热。还偷偷地瞄了眼四周,深怕隔墙有耳似得。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我烧焚了灵巫的真身被他打成这样,我千里迢迢从凡间飘上来,以为你会救我一下的。你看看你,除了戳我脑门什么都没做,亏我当年找到奇珍异果还分你一半吃。既然仙界如此无情,我死也不当神仙,我走了,别拦我!” 我说着就要飘走,老君却是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拽进了殿堂里。他拂袖关上大门,才没好气地瞪我两眼。 “你太小,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晓得三界的平衡也就罢了。但你擅自杀生就是不对。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修仙就是为了积德行善,可你却杀人。” “那是该死之人,你们自己对付不了,我出手怎么了?” “就算他该死,也轮不到你一只小玄鸟出手。你已经是三界唯一一只玄鸟了,你想灭族啊?” “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为了匡扶正义我死而无憾!” 我还在嘴硬,其实我此刻眼光已经落在老君的丹炉上了。我就吃一颗,就算修为恢复不了,但我起码也不会死了。 我都不知道洛凌枭他们有没有把我给埋了,我得尽快回去。 老君轻叹一声,拂袖震开丹炉,取出了里面的药葫芦。他小心翼翼倒了一颗仙丹出来,却没有立即给我。 “玄儿,昨夜里天尊算出你有大劫,这颗仙丹我私自赠与你,你且先收着,关键时刻兴许能保你一命。” “啊?我现在就已经快死了,你给我两颗不行吗?我吃一颗留一颗。” 大劫,还有什么大劫比死更可怕的?我有些不懂。 “非也,你现在应该死不了,快回去吧。”老君蹙了蹙眉,把仙丹递给了我,又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玄儿,人心险恶,善恶有分,你有时候闯祸也要顾全大局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希望你有事。” “……谢谢老君!” 我看到老君眼底都要冒水光了,心里忽然酸溜溜的。这小老头平日里没这么感性,此刻如此语重心长,倒令我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我会找个人为你引路的。” “恩,那我就走了。” 我依依不舍地看着老君,他摆摆手,抬起袖子拭了拭眼睛。我心里塞塞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天庭。 我飘到皇宫的时候,看到我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温温正拿着帕子给我擦脸,小脸上挂着泪滴,嘴里还不断地喊我“姐姐,姐姐”。 我以为我已经成了尸体了,正要为自己鞠一把泪,却看到我身上好像没有伤口了,我狐疑地靠过去,魂魄一下子就附身了。 我悠悠然地掀开眸子,冲正哭得伤心的温温笑了笑,“温温,哭什么呢?我没事。” “姐姐你醒了?我马上去告诉皇上!”温温顿然一惊,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我讪讪地坐起身,拉开衣服看了一下之前被击穿的胸口,竟然没有伤口了,浑身上下也没有那种穿透似得痛。 怎么回事?亚乐节扛。 我回天庭那么一会又下来了,人间应该不过几天时间吧? 我狐疑地走了出去,却发现门外的地面上已经覆了一层白皑皑的积雪,院中的树木上,也都落了一层雪。 下雪了?是深冬了么? 我走到院中掰断了一根树枝,抬起指尖轻轻触动上面冰凉凉的雪。仙界就没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温温润润的四季如春。 我瞧见四下里没人,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树枝上的雪。 凉凉的,沁人心脾,仿佛是最美味的雪糕似得。于是我又含了一口雪,微眯起眸子细细品尝着。 忽然有一只凉凉的手覆上了我的脸庞,我掀眸一看,竟是洛凌枭。他正柔情万种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晨星般闪耀。 只是,他为何消瘦了一些?脸庞也苍白得像生病了似得。 “皇上!” “九儿,你终于回来了!”他一把揽我入怀,抱紧了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吓死我了。” “怎么会呢!” 我在人间的历练还没结束呢,再说了,仙界那么无情无义,我都不想回去了。我把头埋在他怀中,汲取着来自他身上淡淡的紫檀味,很好闻。 这一刻,我竟然有种归家的感觉,我心里很幸福。 “我好想你!” 他勾起我的下颚,痴痴地看着我。很快,他低头含住了我的唇瓣,舌尖掠过我的齿间,轻柔得像清风拂过似得。 我抱住了他,生涩地回应着他,我忘记了嫦娥姐姐说的话,忘记了三圣母的悲剧。我只想醉倒在他的怀中,与他天涯海角共此生。 第175章:逆天也要娶你 “咳咳,咳咳咳!” 一松开我,凌枭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一张脸通红。 他转头抬起袖袍遮住了唇,好久才缓了过来。我怔了一下,拉过他的袖袍瞥了眼。上面竟一片血红。 “皇上,你怎么了?”我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就像这雪一样。 “没事,最近政事太多不小心风寒了,过些天就好了。”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捏住了袖袍上那一片血红,“别担心,真的没事。” “可你不是在修仙术吗,为何身体这么弱?” 我悄然探了一下他的阳气,竟跟普通人无异了,别说是修仙之人,连一半的武林高手都比不得了。 “生病了身体肯定弱一些嘛,傻瓜!”他捏了捏我的脸。又道,“九儿,让小豆芽伺候你洗漱一下吧,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一些吃的补身子。正好上次黄仙姑送了一棵千年人参来,炖了给你吃了。” “不好吧,她献给你的呢。”我记得当时在街上遇到黄仙姑,她特别宝贝地抱着那颗千年人参,这必然是宝贝。 “你躺了一个月,不补补怎么行呢?” “啊。竟然一个月了。” “是啊,都一个月了,饿吗?”他柔声道,令我好生感动。我还没有被一个男人如此关怀呢,心里特别开心。 “恩,饿了!” “去吧。等会我来找你。” “恩!” 我目送他离开,瞧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短短一个月,他怎么会瘦得这么厉害呢? 上次祭祀台上,他应该没有受伤啊? 我狐疑地回到寝宫,温温已经帮我把热水备好了,我脱下衣服瞧着胸前一片光洁,便让温温看我背后有没有伤,她也说没有。 奇怪,我明明是被击穿了胸口,就算再厉害的医术也不可能这么快好得连伤痕都没有吧? “温温,我的伤是怎么治好的?” “啊,人家也不晓得呢。那天从祭祀台回来过后,皇上和七曜相师在这寝宫里呆了好久。后来七曜相师走了。皇上陪了你三天三夜,谁都不准进来。他出来的时候就让我给你清理身子,那个时候我就没瞧见伤口。” “噢。” 难道是他给我疗伤的吗?是不是他修为消耗太大,所以染上了风寒了?哎,我这个闯祸精! 我想起老君给我的仙丹,寻思等他身体好点就给他吃了。 “那后来呢,灵巫可再来找过大家的麻烦?” 我顿了顿又问道,既然老君都说了灵巫的厉害,我自然不敢再小觑他了。而且这个家伙修炼的禁术太过诡异,兴许能死而复生都不一定。亚央肝弟。 温温摇了摇头,又道,“灵巫没有再出现了,不过皇上却是抓到了刘三诛的魂魄,他竟然承认他归顺了灵巫,并且答应他在祭祀台上对你出手。所以皇上一怒之下让黄仙姑作法把他丢进了阴间的鬼域里面。” “鬼域是什么东西?黄仙姑能进去?”我有点纳闷了,难道那个黄仙姑已经强大到可以上天遁地了? “我也不知道,但听黄仙姑说,但凡是被流放到鬼域的魂魄,迟早都会被恶魔吞噬的。那个人那么坏,应该死有余辜。” “……” 看到温温义愤填膺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刘三诛跟着我的日子虽不长,却是我下凡后接触最多的人,他那样背叛我,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姐姐,小王子一直在京都都没有离开,隔三差五就来问你的情况,我觉得他肯定非常喜欢你。” “溟袭吗?” 我见温温提及溟袭的时候两眼放光,这小丫头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吧?不过这差距有点大,她才十三岁都没有,而溟袭看样子应该有二十多岁了。 “恩恩,他等会肯定又要过来了。” “你喜欢他?”我打趣道,谁知温温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很肯定。 “他长得那么漂亮,那么美,跟姐姐你一样好看,我好喜欢。” “温温,你要搞清楚,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的。”我顿时就无语了,敢情她是把溟袭当女人来喜欢来着? “反正人家就是喜欢他,觉得他很美嘛。”温温噘着嘴,还踮起脚尖斜眸往寝宫外瞄了眼,小脸顾盼生辉的。 我但笑不语,也就不揶揄她了。 只要她对溟袭不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心思就好了,因为他们不太合适,一个一心复仇的小王子,是不能给她安定生活的。 以后温温如果要嫁人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找秦风那样的,安全又可靠。不过这都是后话,她还这么小。 我洗漱好过后,感觉跟浴火重生的滋味差不多了,神清气爽的。我换了一件新衣,竟然也是大红纱裙。温温说这是凌枭让宫里的绣娘做的,他说我穿大红好看。 她给我梳了个清爽的仕女头,我对着镜子瞧了半天,颇有孤芳自赏的意思。 “小豆芽,小王子来了?” 我刚着装完毕,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我阔步走了出去,瞧着溟袭顶风冒雪地从小径走来,一身黑色斗篷上全是飘落的雪花。 他身后还跟着苏清浅和秦涵,两人的脸色都阴霾得很,活像别人欠他们银子似得。我站在宫门口望着他们三,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九儿。” 溟袭看到我时一愣,顿时飞身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用力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漂亮的仕女头揉得跟鸡窝似得。 “是真的,真的是你。”他还不相信,又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脸,粗鲁极了。 我非常不悦地推开他,拨弄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狠狠瞪了他一眼,“讨厌,温温给我梳了很久的头发呢。” “九儿,你活了,你终于活了!” 他怔了一下,又一把抱起我在院子里转了起来,淡淡的劲风荡起地上一片雪花,轻舞飞扬的分外妖娆。 看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心里亦悄然感动着。不管我如何捣乱,凡间却是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我,我很知足了。 只是,苏清浅和秦涵却是对我充满敌意,一直都阴森森地看我。估计,他们是觉得我的存在令溟袭玩物丧志,连复国都忘记了吧。 “溟袭,快把我放下来。” 我被转得头晕目眩的,连忙让溟袭停住了。他放下我时,脸色雀跃极了,一双漂亮的眸子如宝石一样璀璨。我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把他推开了。 苏清浅立马走了上来,横在了我和溟袭之间。“殿下,既然九小姐已经醒来了,咱们也应该回国了,你说呢?” 她淡然道,眼底余光还在瞪我。我其实有些无辜,我和溟袭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或者,比朋友好一点那种,毕竟我蹭了他不少饭。 “本王知道如何做,无须你们来教导。九儿,我带你去赏雪好吗?这几天下雪把整个异大陆银装素裹,特别漂亮。” “我……” “咳咳!” 凉凉的咳嗽声从小径传来,我转头望去,看到凌枭和杜影漫步走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绝世无双,一个清秀精致,若不是杜影那一身盔甲给他添了几分生猛,我真要把他们俩错认为是一对璧人了。 凌枭走来漫不经心地扫了溟袭一眼,浅笑一笑。 “溟袭,你不是要借兵吗?朕已经命秦风挑选了十万精兵严阵以待,你还是先回北晋国吧,千万别耽误了复国。” 他走过来不留痕迹地把我拉到了自己身边,意味深长地又补了一句,“粮草朕也给你备好了,万事俱备。” “呵呵,多谢皇上考虑到这么周到,不过眼下正好是冰封大陆,城池易守难攻,还是等开春解封了再说吧。这么多年我都忍了,也不差这一时。” “殿下,既然皇上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咱们就回国直捣皇宫杀了那逆贼吧,择日不如撞日呢。” 一旁的秦涵附和道,被溟袭狠狠瞪了一眼。 “你以为是娶亲啊,还择日不如撞日!本王自有主张,无须你们操心。” 溟袭冷哼一声,很不以为意。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又想起了他之前的谨慎,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还是,他其实借兵是假,有别的图谋呢? 他在京都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不太可能是因为我而留下的吧?我自问存在感没有那么强烈,否则他不会在认识我的时候偷翻我的包袱了。 凌枭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京都多留一些时日好了。杜影,小王子初来乍到,对京都还不熟,你就负责陪他们转转吧。咱们是礼仪之邦,不能让宾客感觉有任何的怠慢之处。” 他顿了顿,看向了我,“九儿,你的身体刚好,还不能多吹风,咱们回宫吧。三位,朕就先告辞了。” 凌枭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开了,留给了他们几个两道背影。我偷偷瞥了眼他的脸,发现他唇角挂着浅笑,特别好看。 “皇上,溟袭只是来看看我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我讪讪解释到。 “我知道,要不然他现在就不是站着跟我说话了。”他转头睨着我莞尔一笑,“我的皇后,决不允许别人窥视。” “……我又没有说要嫁给你。”我心里一颤,又喜悦又害怕。 “现在说也不晚!”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是逆天,我也要娶你为妻!三界之中,谁都不能阻止。” 第176章:伏击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会那么毫无保留,那么义无反顾。 我乖乖在宫里休息了三天,人已经闷得要发霉了。而凌枭的政事似乎越来越多,我每天看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也不让我去陪他。神神秘秘的。于是我会偷偷隐身去看他上朝,会在御书房外悄悄等候他。 但他发现后就不准我去了,说我身体还需要静养。 我有些无所事事,准备去黑风寨继续当我的大当家。他却告诉我说已经把寨子里的人招安了,我成了光杆司令。 于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答应让我明天跟着杜影和溟袭去游玩,我亢奋得一夜都没睡着。 一大早,天还飘着细细的雪花,我和温温一起来到了宫门口等候杜影。他都辰时了才出现,脸色有些不太好,甚至于……看我的眼神透着一缕阴霾。 上马车后,他一路都没有说话,偶尔会失神地看着某个地方,满眼惆怅。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便轻轻推了推他胳膊。 “杜将军,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 他转头斜睨我一眼,淡淡吐了两个字,“没事!” “看你对我好像有些敌意,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对于杜影和秦风,我一直都非常尊重的,所谓爱屋及乌嘛。我喜欢凌枭,自然也会喜欢他的心腹。 只是看到杜影对我这么个态度,我也就讪讪地不好意思说话了。 “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他轻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一定是月老的错。”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在我的印象中,杜影极少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他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九小姐,你爱皇上吗?”他睨了我一眼。淡淡问道。 “影哥哥,姐姐当然很爱皇上了。要不然她干嘛三更半夜去御书房外等候皇上啊。”温温忽然插了一句话,令我顿时尴尬极了。 我也就偷偷去了一次,就被他撞见了。 杜影冷冷瞥了眼温温,没有说话,又继续看着马车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狠狠瞪了温温一眼,也沉默了。 车厢的气息顿时变得有些压抑,有种莫名的紧迫感。我们大约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女儿湖边。 溟袭早已经在小径上翘首以盼,而令我惊愕的是冥月竟然也在,她还穿了一身大红的霓裳,跟我一模一样。 她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哟,溟袭,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人物啊?凌枭怎么没来?” “九儿,过来!” 溟袭蹙了蹙眉没理冥月,直接伸出手把我拉了下去。温温随即也跳下马车,看到冥月亦是绕道走,她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河岸边停着一艘画舫,上面有不少人。苏清浅和秦涵也在,还有一个特别意外的人:秦风! 他抱着剑站在了甲板上,如一棵劲松似得笔挺。寒风卷起他的斗篷一浪一浪,英姿飒爽得很。 他一直在偷看秦涵,眼神很激动。 我想,他应该是特别想和秦涵相认,只奈何流水无情!在乱世中,亲情有时候显得特别苍白,令人非常无奈。 溟袭想要拉我上船,我拒绝了,我一手揽着温温的腰肢纵身一跃就落在了秦风的身边,冲他笑了笑。 “秦将军今天怎么也有兴致来游湖?” “皇上命在下保护九小姐安全,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秦风浅笑道,眉宇间却是没有杜影那种沉重之感。于是我就很疑惑了,杜影那么心事重重的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画舫里燃着炭炉,比外面温暖多了。 厅里歌舞升平,四周摆着几张软榻。软榻的小桌上放着无数好吃的,还都冒着热气。大伙都进了厅,也就没分彼此地坐在了四周的软榻上。 这些跳舞弹琴的乐师都是宫里的,技术也都精湛得很。但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因为在天庭老是看嫦娥姐姐跳舞弹琴,都看腻了。 再加上有了个傲娇跋扈的冥月,令这里面气氛非常不好,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就溜出来了。坐在甲板上看雪,其实也是特别惬意的事情。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寒风吹过水面的时候,总能荡起微微波澜。 我坐在船头静静地望着天空,眯着眼睛感受这种无与伦比的恬静。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天庭看不到的,所以很珍惜。 天庭很美,如诗如画的。但也很无趣,当你周而复始地过着一种单调生活时,就特别渴望一些不平静。 而我作为正义的化身,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我更渴望人间的生活。 杜影和秦风就在我身后,他们俩特别尽责,说了要保护我就会寸步不离。 其实我不需要他们这样,我是神仙,自保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灵巫已经消失了,这异大陆上应该没什么好害怕的事情了。 “九儿,你坐在这里不冷吗?” 片刻,身后有个温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肩上就多了一件斗篷,还带着体温。我回头瞥了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溟袭,你怎么不呆在里面?” “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出来陪你一起赏雪。” 他说着就在我身边坐下,紧紧靠着我,还伸手给我弹了弹脑袋上的雪花,我怔了一下,轻轻挪开了一些。 我觉得,我应该要跟他说清楚些什么,至少别再让他付出感情了。我酝酿了好一会,才偷瞥他一眼准备开口。 “溟袭,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喜欢凌枭,所以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嫁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敢去看溟袭,我再懵懂也知道他对我是什么心思。我只是希望他明白,他要的我给不起。 溟袭听了没有做声,沉默了很久。我用眼底余光偷偷去看他,只看到他冷冽的侧脸,精致得仿佛不像是真人。 许久,他抬手轻轻揉了揉我发丝,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紧了紧斗篷。 “溟袭,对不起我……” “傻瓜,我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他轻叹一声,拉住了我的手,“为什么选择他?是因为我本事不如他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喜欢他而已,没有理由。” 或许,对凌枭的喜欢要追溯到我打劫他那时候开始,我不知道是一眼就喜欢了,还是因为他说那句“你喜欢,送给你”,亦或者是他吻我的时候,我就认定他了。 “九儿,你一天没有嫁给他,都不算他的人,我会等你的。” “溟袭……” “我愿意等你!我这么多年一直在伺机报仇,感情对我来说很奢侈。可当我在路上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好像觉得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了,所以我跟着你,和你搭讪,却原来还是晚了一步。” “对不起。” 我不想伤害溟袭,可是看到他落寞的样子,我心里也特别不好受。他无言地揉了揉我发丝,起身站了起来。 “嗖嗖!” 他刚要起来,我右侧的方向忽然一阵阴风袭来,我霍然转头,竟是几只袖箭射了过来。我连忙纵身一跃拂袖卷住了袖箭,而这袖箭竟然瞬间把我袖袍给腐蚀了。亚央布亡。 溟袭脸色一沉,“嗖”地一下抽出了佩刀护在我面前,冷冷地望着四周。苏清浅和秦涵也顿时冲了出来,护在了他的身前。 “九小姐,快进厅!” 秦风和杜影也拔剑走了上来,面色很急。而我还在看被腐蚀的袖袍,这上面竟然有一股诡异的油脂味。 “啊,啊……” 我们还在甲板上观察四周的时候,厅里忽然传来姑娘们的尖叫声。我转头望去,竟看到厅里在冒烟了。 “温温!” 我心一沉,连忙拔腿冲了过去,而秦风的速度比我更快,一个纵身就扑进了厅里。 但…… “轰!” 秦风刚一冲进去,整个画舫忽然燃起了大火,而与此同时,两岸忽然间“嗖嗖嗖”射来了无数袖箭,都是那种一沾上就会腐蚀的箭。 我慌忙召出长鞭飞身朝袖箭卷去,却发现这袖箭里面还夹杂着无数小小的毒蛇,这玩意是我最害怕的东西。 这画舫正在水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画舫里面烈火在燃烧,而画舫外面到处是飞来的袖箭,一下子把甲板上的我们逼得无处可逃。 “殿下,我们护你上岸!” 秦涵焦急地喊道,手里的长剑舞得天衣无缝,把一支支袖箭挡在了水里。而我惊愕地看到水里不断冒出死去的鱼,很快就铺满了水面。 这袖箭上有剧毒! 这下,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连忙弹出了一个结界想要护住这些人,但诡异的是结界刚打开就被破了,我接连试了好几次都这样,还浪费了我不少灵力。 秦风已经把温温抱了出来,她的头发被火给烧掉了一部分,身上的衣服也焦黑,一看到我就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杀了他们!” 岸边忽然一声厉喝,无数袖箭夹杂着火箭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我这才看到,在河岸两边,竟然有不下几千人的埋伏。 第177章:夺魂 “殿下,这箭有毒,我们怕是要下湖!” 因为箭雨太密,想要往岸边逃根本不可能。所以秦涵想到了跳湖,可看到湖面上这一片死鱼,跳湖亦不是逃生的办法。 画舫的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在慢慢下沉了。厅里的乐师估计已经死去,也没人顾得上去救她们了。 “秦将军,你和杜将军把温温带走,别管我!” 这些箭还是伤不到我,所以我想把溟袭带走。苏清浅和秦涵已经被毒箭逼得节节败退,看样子能逃出去都算不易了。 “皇上让我们保护你,我们不走!”杜影还很坚持,一边挥剑砍飞来的袖箭,一边朝我靠拢。 眼下情况十分危急,大家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亚央上圾。 于是我也顾不得隐藏仙家身份了,挥袖护住了甲板上的人,召来一片云层带着他们纵身跃了上去。 我的神力因为下凡被禁锢了不少,把他们几个弄上云层就累得我不行。我正要带着他们离开,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九玄。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凡间用神力,你是想破坏人间的规则么?” 我抬头望去,竟是老龙王在吼我,紧接着他翻掌一震,一下子击碎了我的云朵。云上的人齐刷刷全部掉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岸边埋伏的几千人又开始疯了似得攻击,箭雨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忍无可忍的扬起锁魂鞭扑了过去,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 我别无选择。只能把这几千人的魂魄全部锁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凡人,自然经不起我至阳之火的焚烧,有些很快就灰飞烟灭了。 “你们还不快逃,快啊!”我惶恐地冲已经坠入湖面的人吼道,手里的魂魄已经被焚化了好多,这是会遭天谴的。 秦风和杜影连忙带着温温飞向了湖面。而苏清浅和秦涵也紧接着冲出了水面,独独不见了溟袭。 我心下一谎。还是赶快放走了至阳之火里的魂魄,要不然他们都会被我杀死的。我飞身落在了甲板上,四处寻找着溟袭。 “溟袭,溟袭!”我惊恐地喊着,但找不到他。 而此时画舫也已经燃尽,慢慢地沉入了湖面。我无措地看着湖面上那一片片的死鱼,心忽然间难受了起来。 我说过,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溟袭了,眼睁睁看着他不见了,我很难过。 “嗖嗖!” 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忽然一阵阴风袭来,我转头一看。又是一片箭雨朝我飞来,并且离我近在咫尺。 “九儿小心!” 我怒急地扬起鞭子要抽过去,身后却扑来一个人影,抱着我飞身跃向了空中。我定眼一看,竟是溟袭,眼圈顿时就红了。 “你去哪里了,我喊你怎么不应的?” “我……” 他忽然眸色一紧,抱我的手颤了一下。紧接着他用力跃向岸边,抱着我无法控制地踉跄在地。 “溟袭你怎么了?” 他忽地一咬牙,手中长剑往右飞射而去。 我慌忙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被那剑直接穿透了胸膛,而他的手中,拿着一只蓄势待发的强弩。 “噗!” 溟袭顿时面色一沉,喷出了一口乌黑的鲜血。我爬起来扶住他,才看到他背后有两只袖箭已经没入他的背脊。 “溟袭,溟袭!” 我惊了,想起他抱我的时候忽然手颤了一下,应该就是中箭了。这个箭是有剧毒的,他…… “九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非但保护不了你,还保护不了自己。”他说话的时候,那乌黑的血顺着唇角淌,把一身好看的衣服都染黑了。 “谁说你没用,不是的,不是的!”我哽咽道,完全无措了。他一个时辰前还给我披斗篷,还跟我聊天来着,他怎么能死呢。 “九儿,下辈子你可不可以也爱我一次?我真的很爱你,看到你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就爱上了。我努力追逐你,可你还是跑得太快……我最终是没有追上你了。” “溟袭,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开始恨自己了,因为我似乎已经扰乱了人间,我身边的人开始一个个离开我,而我完全阻止不了。 可溟袭,我绝不会让他死去。我拿出老君给我的仙丹要给他喂下,那苏清浅和秦涵忽然疯了似得冲过来,在看到溟袭这个模样时,两人惊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殿下!” 苏清浅跪扑过来一把就推开了我,把我刚拿出的仙丹给拍飞了,我慌忙转身去找,恨死她了。 她紧紧抱住了溟袭,在看到他已经开始腐烂的背脊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秦涵一脸不可思议,双眸尽是惶恐之色。 “殿下,殿下!”苏清浅悲戚地喊道,瞬间就泪眼婆娑了。 “别哭,回去解散死士和暗卫,你们都自由了。”溟袭虚脱地道,眼看着不行了,我更加惶恐地找了起来。 “不,你怎么可以死去?殿下,我们要陪着你复国的啊,你怎么可以死呢?”苏清浅嗷叫到,整个人跟疯了似得。 河岸边的喊杀声开始慢慢平息,一阵阵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四周。 秦风和杜影也过来了,两人面色狰狞一身血迹,想必是杀了不少人。温温也走了过来,在看到奄奄一息的溟袭时顿时就哭了起来。 “小王子,小王子你怎么了?” 溟袭身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却再也说不出话了。而一直抱着他的苏清浅忽然转头怒视着我,眸子里恨意滔天。 “九玄,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殿下没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敢!” 溟袭用力挤出两个字,嘴角又呕出了一缕鲜血。我转头悲戚地望着他,他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脸,痴痴地看我好久,手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天罡五行,锁魂!” 在溟袭合上眸子的一刹那,我慌忙召出至阳之火想要锁他的魂,留住魂魄,我就能想办法让他死而复生。 而让我惶恐的是,他的魂不见了,就这么一瞬间就不见了。 “蠢货!” 我怒急地一耳光打在苏清浅脸上,又开始寻找仙丹。老君的仙丹对于凡人来说非常珍贵,要不是刚才苏清浅推我一下,溟袭肯定不会有事。 “姐姐,你是不是找这个?”温温在她脚底下找到了仙丹,连忙递给了我。我点点头,把仙丹放进了溟袭的嘴里。 “溟袭,溟袭!”我轻轻呼喊着他,却再也探不到他的阳气了,他的魂魄都不见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个个难以置信。秦风和杜影更是无法接受,因为这是凌枭视为对手的人,就这样死去,实在太不值得了。 而我,也不允许! “你们把溟袭的身体送回别院,用温水把他背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我去去就来。” “九小姐,你……”秦风看到我一脸凛然,吓得连忙挡在了我面前,“你要做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 他说的傻事我懂,因为刚才老龙王已经警告我了。可我已经顾不得了,我杀了不少人,本来就要遭天谴了,再罪加一等又如何?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我说着冷冷瞥了眼苏清浅,又道,“如果不是你那么愚蠢,他不会死的。” 我说完就念了个遁地的咒语借道阴阳了,急匆匆地奔向了阴阳路。没错,我要到阴间跟阎君要溟袭的魂魄,我不能让他死去。 天谴也罢,罪孽也罢,我都无所谓了。 阴阳路上鬼魂无数,这是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一直都灰蒙蒙的。阴风阵阵袭来,令我亦有些毛骨悚然的。 习惯了仙界的美妙绝伦,看到如此灰暗的东西自然就会抗拒。 我一路飞奔而过阴阳路,来到了一殿阎王殿。我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冲了进去。 “何方妖孽,竟敢直闯阎罗殿!”殿堂上的阎君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拍惊堂木,却是把两边站着的勾魂使者吓了一跳。 在这种地方,我当然不会隐藏真身了,我摇身一变,恢复了我九天玄女的姿态,冷冷地望着阎君。 “原来是九公主啊,你在仙界过得不安逸,来我这边作甚?” 一殿阎罗王的身份跟我差不多,但我是玉帝亲自奉的九公主,自然要比他养尊处优一些。他对我还算客气,我就不打算以武力征服他了。 “阎君,你刚才可是拘了北晋国小王子的魂?”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单刀直入地问道。 “对啊,他中了噬魂箭的毒,肯定必死无疑啊。”阎君却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可否请阎君放他一马,来日我必有重报。” “九公主,我们阴间的律法你是知道的,已经死去的人,怎么能让他还阳呢。玉帝要是查问起来我不好交差啊。再说了,溟袭是北晋国的小王子,身份地位都很高,我若放了他,仙界肯定会发现的。” “能请你网开一面吗?” “九公主,如果能够徇私枉法,我一定不会拒绝。但溟袭不是一般的凡人,我不敢啊……” 瞧着阎君那不可商量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办呢,如果我再不把溟袭的魂魄带回去,等仙丹封住的那点阳气彻底散去,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眼看着时间不等人,我一咬牙,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 第178章:不知所措 带回溟袭的魂魄后,我赶到别院把他魂身聚首过后就离开了。 他有仙丹护体,不会再有任何异样了。再加上仙丹是仙家宝贝,我想他以后的能力会突飞猛进。 这些,算是我对他一番深情的馈赠吧,希望他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顺利完成他的复国计划。而我与他的情分,也应该告于段落了。 我又闯祸了,这次的祸还不小! 我不但得罪了一殿阎罗王,还焚了好些人的魂魄。而这些东西,在仙界律例中是决不允许出现的过错。 回皇宫的路上,我心情特别沉重。我太明白仙界的残酷和无情了,像我这样仙根尚浅的神仙,绝对承受不了这惩罚的。 怎么办呢? 老君让我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可我却偏偏是儿女情长。 或许,在他的眼中的,溟袭死了就是死了,也不是我杀死的,我无须有那么大的愧疚感,可我却做不到眼睁睁看他死去。 思及他对我一路走来的呵护。还有对我的情有独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阎王殿夺了他的魂魄。 只是现在,我又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后果呢? 抬头看了眼阴霾的天空,雪花还在飘,越下越大。四下里寒风阵阵,而我这仙家的身体竟然都感觉到了丝丝刺骨的寒意。 我怅然若失地走在街上,无数与我擦肩而过的人都在惊讶地看我。议论我。我在祭祀台上大出风头,以至于很多黎民百姓都记住了我。他们虽然不晓得我是何方神圣,但对我印象很深刻。 “就是她就是她,差点烧死了灵巫那个混蛋,她叫九玄,以后肯定会是我们的皇后。” “对啊。就是她,好美啊!” “哇哦。你看雪花飘在她身上都没影了,你们说她这么美,是不是仙女下凡啊?” 我这才惊觉,我竟以仙界的姿态行走在街上,都忘记掩饰一下了。我连忙加快了步伐,匆匆地朝着皇宫而去。 此去阴间回来已经是三天后,也不晓得皇宫里怎么样了。 凌枭的风寒好些了么,还有没有在咳嗽吐血。本来那颗仙丹我是想等他身体稍微好点给他吃的,谁晓得溟袭遇到了那样的事情,真是世事难料。 宫门前的侍卫都没有拦我,看到我还一脸敬仰的样子。 我没有先回凤阙宫,径直朝御书房而去。这个时辰,凌枭一般是在处理政事的。我想见他,很迫切地想要见。 只是御书房没人,我愣了一下,又连忙赶往了他的寝宫。我心里很忐忑,担心他的风寒又严重了一些。 “咳咳,咳咳咳!” 我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如此远的距离我都听得这么清楚。 我心一沉,连忙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却瞧见杜影和秦风分别站在殿前左右,两人面色都凝重得很。 “九小姐,你回来了。” 秦风愣了一下,连忙走过来打招呼。而杜影却斜睨我一眼,眸色有些冷冽。我讪讪地点点头,朝寝宫那边张望了一下,那咳嗽声没有停,我很担心。 “秦将军,皇上的风寒没有好转吗?怎么咳嗽如此厉害?” “他……是啊,一直没有好转。”秦风点点头,眸色沉重了好多。“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小王子好些了吗?这两天皇上身体不适,我们也没顾得上他了。” “他没事了,我可以去看看皇上吗?” “你去看他又有什么用,仙丹都给别人吃了,想必小王子在你的心里的地位比皇上要重要得多吧?” 杜影在一旁冷冷接话,面色寒得跟冰块似得。 我自是无言以对,因为这次为了溟袭,我已经犯下弥天大错了。而这些事情,我都不敢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 秦风却是瞪了眼杜影,冲我笑了笑,“九小姐,皇上会好起来的,你也别担心的。只是他说了这两天谁都不见,所以还是请你先回宫吧。” “谁都不见?也包括我吗?”我蹙了蹙眉,有些疑惑了。 凌枭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他口口声声说那么喜欢我,不太可能连见都不见我啊。 我想起从仙界回来的那些天,他一直都不让我主动去探望他,只是过来找我。就连我偷偷去御书房外,也都被他呵斥了。 而此时听到杜影的责备,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秦将军,皇上得的是不是不是风寒?” “没事的,你别担心,快回去吧。” 秦风顾左右而言他,我更觉得蹊跷了。但看他们俩是铁了心不让我进去,我也就不坚持了。我想要进去寝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想别的办法吧。 “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你了。” 我狐疑地回到凤阙宫,温温正坐在软榻上绣花,她脸上还有些水泡,头发也剪短了一些。看到我时嘴巴一瘪就冲了过来。 “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温温了,呜呜……” “傻瓜,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有些心酸地道,在她心里我肯定是唯一的亲人了,我这一走就是三天,她不惶恐才怪。我抹了抹她眼角的泪,叹了一声。 “我就是被烧了几个水泡,不疼。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人?皇上差人来问了好几次。” “是么?”我愣了一下,他差人来问,他自己怎么不来呢?我很狐疑,莫名的心惊着。“温温,你可听到谁提及皇上的病吗?他这两天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人家也不晓得,不过他这两天没有上朝,也不见人影。” “……噢,那七曜相师呢?” “应该在观星台上吧,我听宫里的人说,他最近每到傍晚就会去观星台看天象,也不知道是看什么。” “那你好好在宫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我很快就来到了观星台,这是位于皇宫东边的一栋楼塔,一共三层,而最上面就是观星楼台,四周的格局是九宫八卦图的样子,这与老君的八卦炼丹房里布置差不多。 我径直走了上去,七曜相师果然就在楼塔上面,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和尚,正在跟他说什么。 这和尚看到我时愣了一下,走上来微微颔首,“无尘见过九公主!” “你是……”我戒备地把这和尚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天眼竟然开了,怪不得能认得我。 “我是观音菩萨座下的俗修弟子,法号无尘,名水东流。” “噢!” 俗修弟子竟然也有这般修为,我有些惊愕了。七曜相师随即走了过来,冲我打了个招呼。 “九小姐,你怎么来了?” “七曜相师,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我看七曜相师在这里摆阵作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还叫了这么个和尚一起,兴许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倒也没有,九小姐来观星台可是有事?” 七曜相师一边问,一边把他的定盘金龟放在了九宫格里,还用桃木剑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喂它。 而一旁的水东流随即挥掌缓缓从九宫格上掠过,一个个经文就从他手里冒了出来,在九宫格上旋转着。 我惊愕地看着水东流,更加猜不透他一个闲散的僧人竟然能够用灵力把佛经召出来。这种本事,一般的得道高僧也未必做得到。 七曜相师却是捋着胡子站在了一边,任由他发挥了。 我顿了顿,就悄然走了过去,“七曜相师,之前我身体受伤时,似乎听到你提及了‘裂魂蛊’几个字,但我身上好像没有蛊毒,可是皇上把我的蛊毒驱除了?” “……是啊!”他怔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了些。 “那他身体那么差,是因为修为消耗了吗?”亚丰华划。 “这个……算是吧。”七曜相师斜睨了我一眼,又道,“九小姐不用担心,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真的是风寒吗?” “……” 七曜相师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而此时,位于九宫格里的水东流覆手一震,那些飘出的经文全部落在了各个星门当中。 他看了眼星盘,忽然面色一沉,惊恐地看了我一眼。“九公主,你……” “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亦探了个头去看星盘,但七曜相师却一个箭步上去拂袖一挥,把星盘上的字全部抹掉了。 “九小姐,我们还要在这里作法,请你先回去吧。”他转头冲我笑笑,但眼底并无笑意,我竟看出了一丝慌乱。 刚才那星盘是在算我吗?为何水东流的面色那么慌张? 我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忽然间更沉了。我闯了那么大的祸,一殿阎罗王肯定是要去天庭告状的,我不知道仙界现在成什么样了。 我没有坚持留下,很快就灰溜溜地走开了。他们俩个神情那么慌张,分明看出我要到大霉了吧。 如果我真的即将大祸临头,是绝不能留在皇宫的,到时候连累了异大陆的子民就不好了。那我怎么办呢?该何去何从? 回头望着高高的观星台,我感觉这就是我的断头台似得,透着无比诡异。 我昂起头望着天空,雪在飘,风在啸,我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窿,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第179章:你的罪,我来扛 离开观星台后,天色已经入暮。我独自顺着小径没有目的地行走,心里很乱。雪花儿从我身边悄然掠过,并不敢来靠近我。 我从未想到,一向有点自命清高的我在某一天竟然会如此无措,如此惶恐。我以为区区一个凡间。完全可以任由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谁知……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做什么都不顾后果。 不知不觉的,我走到了一个从来没到过的地方,这里有一片莲池,而莲池的中央有一个宽阔的四方台子,雕栏玉砌的,看起来非常磅礴。 莲池四周设有石桌石凳,好像是个观景台。 我飞身跃到了台子上,发现这些围栏的石柱上雕刻都是栩栩如生的凤凰,还有无数小鸟衬托着,很美。 这应该就是凌枭说的凤凰台了吧,果然是极美的。 只可惜四周的莲荷已经枯败,多了几分苍凉的气息。若是夏天里荷花盛开时,这里肯定是美妙绝伦的。 不过我可能看不到了。我就要跟凡间说再见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主动回天庭去请罪,这样玉帝就算责罚下来,也许会看在我年纪尚小的情况下从轻发落。再加上老君和嫦娥姐姐他们给我求情,兴许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呵,我想得真美! 我靠着石柱坐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墨黑的天际出神。 那上面有四季如春的风景,有人间最美的佳酿和凡人永远吃不到的美味。还有无数绝世无双的仙子,常年都穿着霓裳飘荡在仙宫。 明明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而我却那么害怕。 我不想离开凡间,不想离开这皇宫。这里有我最喜欢的男子,虽然他可能不是很喜欢我了,一直都在躲避我。 我忽然间觉得很孤独,有很多事想要跟人倾述,却找不到倾听者。我好希望有个肩膀可以靠靠。有人跟我说其实一切都不重要。 只是…… 我望着四周墨黑的一片,苦涩地笑了笑。此时此刻我真希望我没有天眼。这样就看不到暮色下凄凉的景色了。 这边似乎很偏僻,一入夜连掌灯的都没有,只有肆无忌惮的的寒风和雪花儿,在周遭飘来荡去的不停歇。 唉! 我坐了好一会,把天庭有可能给我的各种酷刑都想了一遍,才起身准备去乾清宫偷看一下凌枭,然后就回天庭请罪。 但我一转身,却忽然愣住了。 在岸边枯萎的垂柳下,静静地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他手里还拿着一件红色斗篷。寒风中,他的影子显得尤其萧瑟。 我心一动,连忙飞身跃了过去。落在了他的身边。 “皇上,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才几天不见,他的脸颊越发消瘦了,他到底是怎么了呢?凡间的风寒会如此厉害吗?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多加一件衣服,生病了怎么办?”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把斗篷披在我身上。 紧接着张臂把我揽进了怀中,拉起他宽大的斗篷把我罩住。温润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我竟不争气的红了眼圈。 “对不起九儿,这两天冷落了你。” 我低着头摇了摇头,滚落的泪珠全都沾到了他的衣襟上。我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声,我不想他发现我是如此脆弱。 “最近政事有些繁忙,所以……” “可是,温温说你这两天都没有上朝!”我打断了他,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想到他不能夜视,胆子也大了一些,“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在瞒我?” 我离他很近,但只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别的异样没有。 “小豆芽这丫头还真是多嘴,这两天风寒,我就在寝宫处理政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他浅笑道,拉起我走向了小径。“听秦风说你下午才回来,这三天你都去哪里了?” “就是去转了一下。” 我也撒谎了,我自然不能把去阴间抢魂魄的事情告诉他。不管他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要没说破我就装傻好了。 “溟袭被暗袭一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北晋国皇帝派人下的手。不过人都被秦风他们杀光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确定只是北晋国皇帝派的人吗?” 我记得,当时冥月也在船上,而事后她消失了。她是老龙王的女儿,当然不可能死去,而且老龙王还阻止了我救人。 我想,他们要对付的不光是溟袭才对。 老龙王当时说我在人间擅自使用神力,所以击碎了我召来的云层。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杀那么多人,更不可能去到阴间抢魂魄,自然就不会犯下如此大错了。 所以,我思来想去,我应该也是他们的目标才是。只是,老龙王和冥月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如果这是他们故意来陷害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俩的。反正我肯定要遭天谴,再多一条罪也无所谓了。 凌枭当然不晓得我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溟袭是北晋国皇帝的心头大患,所以一直以来都想要杀了他。” “噢。”斩草当然要除根的嘛,这是兵家常事,我在天庭看那么多书,这个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听秦风说溟袭已经没事了,正筹备回国呢。明天我准备设宴款待他们,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 “好!” 我见凌枭完全没有怀疑老龙王和冥月,也就不准备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他了。 他和冥月之间还有点暧昧,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肯定不会说的,怕弄得他们之间水火不容。 “对了九儿,据说溟袭当时已经没有气了,你又如何想办法救他的?” “我……” 我抬头看了凌枭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他是在生我气吗?可是,去阴间抢魂魄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别人啊。 “没事,我只是问问,我怕你用了不该用的手段,到时候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见我发愣不以为意地笑笑,拉着我走得更快了。而我却愣住了,他这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啊,他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怎么会呢,我不会惹祸的。对了皇上,我最近有些事情,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你……要记得好好保重身体。” 我迟疑道,偷瞥了眼他的侧脸,特别的不舍。 我这次回了天庭,估计也不能再下凡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就算还能再来,估计他也已经不在了。亚丰宏巴。 “为何要离开?”他霍然顿住,转头狐疑地看着我,拉我的手也忽然拽紧了。 “我,就是有点私事,我……” “我不准!”他打断我的话,斩钉切铁地道。“谁敢从我手里夺走你,得先杀了我。” “……”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顿时就百感交集了。他是不是知道我回了天庭就不能再来人间了? 可是,他区区一个凡人又如何阻止得了呢。 “九儿,我一定要娶你为妻!七曜相师说了,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缘分就注定了,你生来就是我的妻子。” 很久很久之前? 他说的可是他不小心引发洪荒大劫,害得我们凤凰一族硕果仅存的事情么?那时候我还是颗蛋,什么都不懂,若不然我应该要找他报仇的。 “皇上,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我愣了下又道。 “我可以做主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谁都拆散不了我们。” 他捧起我的脸很认真的道,昏暗中,他的眸子如晨星般耀眼无比。我竟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重重点了点头。 “九儿,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永远都不会。我要娶你,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然后我们生好多孩子,儿子像我,女儿像你,好吗?” “恩!” 这一刻,我脑海中全都是幸福的画面,我们儿孙满堂,我们相濡以沫共白首。 “跟我来!”他拉着我迅速回到了乾清宫,取出了枕头下一个紫檀盒子递给了我,“把它戴上。” “这是什么?”我狐疑地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个血红色的护身符。很小的,是红绸所绣。“这个有什么用?” “先戴上!”他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才低头静静地看着我,“九儿,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吗?” “恩!” “不当神仙也愿意?”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三界之中,唯有九天玄女有至阳之火,因为她是世间最后一只玄鸟,你会为了我留在凡间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天庭的律法……” 神仙与凡人不允许通婚还是其次,关键是我又杀人又惹祸的,玉帝他们是不会饶恕我的。而这些事情,我又不敢跟凌枭说。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的。”他把我圈在怀中,顿了顿又道,“这护身符你一定不能取下来,这可以遮住你身上的仙气,天庭的人发现不了你。”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乖乖当我的新娘就好了。答应我,从现在起,哪里都不可以去好吗?一切都交给我。” “可是我,我好像惹祸了,天庭那边可能会降罪于我。” 我想,就算老君他们给我求情,这事也过不去。毕竟玉帝这个人有点迂腐,又有点六亲不认,看看三圣母和织女姐姐的下场就知道了。 “你的罪,我来扛!”凌枭眸色一寒,冷冷地呲了一声,“他们欠我的又何止你犯的那点小错!” 第180章:裂魂蛊 昨夜里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又把皇宫银装素裹。院子里白皑皑的一片,到处被妆点得晶莹剔透的,非常漂亮。 我起了个早,因为心里开心。可能是觉得自己忽然间有了归属,天塌下来也有人帮忙顶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洗漱后兴冲冲地来到了乾清宫外,想等凌枭一起用早膳。我离这里不过咫尺,蹦跶几步就到了。 刚到转角,发现杜影正侯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宫内,面色有些黯然。他头上和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霜花,想必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他不是很待见我,所以我迟疑了好久才蹭过去冲他讪笑了一下。“杜将军早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九小姐起这么早作甚?吾皇还有好一会才会起来呢,你还是先回宫吧。”杜影回头斜睨我一眼,蹙了蹙眉道。 “那我进去看看他。”我说着想进宫。 “在下以为不必了!”杜影忽然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眸色有些冷冽,“九小姐,我不是很明白,你既是仙界的神仙。想必也非常清楚仙界不能与凡人通婚的律例,何以如此执着地留在凡间呢?”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你如此招摇过市,不知道的人怕也没几个吧。你觉得,在你犯下那么多错后,真的能在凡间呆得住吗?你就不怕这些过错都落在吾皇头上,令他万劫不复?”亚丸农号。 “我从未想过让皇上来承担我的错误。” 我对杜影的说辞有些不悦,虽然凌枭一再地让我放心,他会帮我扛下所有。可我又怎能真的放下一切呢。他是凡人,承担的能力是有限的。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他已经为你承担不少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九小姐,你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所以你对天下人都很慈悲,但我请求你能对吾皇也慈悲慈悲吗?”杜影的脸越来越寒,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苛责我。 “你什么意思。为何这么说?”我眸色一沉,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为了溟袭什么都可以不顾。既然你那么在乎他,为何不跟他在一起呢?他也是皇室中人,迟早也会当皇帝。你若想当皇后,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杜影!” 听到他如此咄咄逼人的话,我怒急地打断了,被他气得面红耳赤的。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什么时候表示自己想当皇后了,我喜欢皇上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我无法理解杜影的想法,太诡异了。我对他示弱是因为他是西蜀的大将军,是凌枭的得力助手,并不是觉得他能力比我厉害多少。 但显然他不领我的情,并对我非常反感。 “呵,天下男人何其多。你为何一定要喜欢他一个?那溟袭也很喜欢你啊,还为你要死要活的,而你也为他那么的奋不顾身。” 杜影冷呲道,看我的眼神依然非常阴戾,我根本无法接受他这样的转变。 “杜影,你讨厌我没有关系,但请别这么尖酸刻薄的说我好吗?溟袭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会在乎他的生死。” 我依然不觉得救了溟袭有什么错,他为我挡了两支袖箭,我报恩是理所应当。虽然这代价大了点,但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想到别的什么办法呢? 杜影冷笑着朝我走了一步,我竟被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那么吾皇呢,你在乎过吗?知道你为何中了‘裂魂蛊’却什么事都没有吗?知道那‘裂魂蛊’是什么东西吗?你总是那么天真,天真得近乎愚蠢。” “我,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杜影那痛心疾首的眼神时,我的心是虚的,仿佛做错事一样惶恐。 “裂魂蛊”是灵巫打在我身上的蛊,当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钻,要剥落我的血肉似得。可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了,像做了一场梦似得,难道凌枭的身体差是因为那“裂魂蛊”吗? “杜影,是皇上用所有修为帮我驱除了这个‘裂魂蛊’吗?” “他不是帮你驱除,而是……” “杜影!” 杜影语音未落,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慌忙回头,是凌枭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寒得跟冰块似得。 “滚!” “吾皇,难道微臣说得不对吗?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甘心情愿在为别人付出……” “混账东西!” 凌枭怒喝一声,忽然拂袖一震,直接把杜影震飞了。而他自己却眉峰一紧,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连忙冲过去扶住他,用力给他顺背,他却一把推开我,风一样地冲进了寝宫,“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九玄,我恨你!” 杜影颤巍巍地爬起来冲我吼了一声,又连忙朝寝宫跑了去。我心一沉,也连忙跟了过去,却被里面的禁卫军拦住了。 “九小姐,你请回吧,皇上若要找你会差人来请你的。” “我进去看看他。” “请别让我们为难,皇上下了圣旨不准你进他的寝宫。” “……” 我寒着脸冷冷扫了他们几眼,转身就走开了,出门没几步我摇身一转隐去了身体。只是,我急匆匆地跑进去时才发现,寝宫四周下了一道强大的结界,我竟然钻不进去。 凌枭出事了,他肯定出事了! 我转身跑出了乾清宫,径直朝观星台飞了过去。我猜想这结界是七曜相师下的,他一定知道凌枭到底怎么了。 “七曜相师,你在吗?” 我飞身落在观星台上时,上面一层白皑皑的雪把九宫八卦图都覆盖了,我拂去积雪瞥了眼,却发现上面印有一滩淡淡的血迹。 血迹覆盖的地方是天盘和地盘所对照的卦象,预示血光。 昨夜里那个水东流定出的星盘是我的,就是个血光之灾的预示。怪不得七曜相师掩饰住了,他们都不想我看出来。 “九公主!” 我愣神的时候,水东流走了过来,他蹲在我面前用积雪抹去了那一滩血迹,才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请离开这里吧,老君知道你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让我带你走。” “……你都知道了?” 我看到水东流真挚的眼神时,想起了老君送我仙丹时说的话:玄儿啊,我会找个人为你引路的。 这就是他为我找的有缘人吧,能被老君看上,也是有着修仙资格的人了。想必,老君当时就知道我会误入歧途了。 想到这为我操碎了心的小老头,我心里酸酸的。 “九公主,帝星与天庭之间本来就有着一些恩怨,如果你再参合进来,恐怕会造成天下大乱,那个罪孽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玉帝他们都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阎君上去告状,老君偷偷给了他一颗仙丹就把事情压住了。但老龙王那边似乎还在蠢蠢欲动,所以你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为了帝星,也为了你自己,还是走吧。我会想办法给你重新定盘,看看能不能化解这血光之灾。” “你能告诉我‘裂魂蛊’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 “恩?” “据说,‘裂魂蛊’是禁术中最可怕的一种,中蛊之人如果心魔太强,就会被控魂,继而分裂出来一个恶灵。如果这恶灵拥有了自主的想法,再修炼出肉身,就会慢慢替代本人,直到对方灰飞烟灭。” “什么?这么恐怖,能解吗?”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的,那我之前的“裂魂蛊”哪里去了?是凌枭帮我解了? “应该无法解,要不然不会人人都谈蛊色变。传说这是当年洪荒大劫时一个修魔的巫师所创,后来这巫师被帝星毁去元神,把禁术封印了。时隔千年后,谁又知道这东西能落到灵巫手里呢。” 无解? 那我身上的蛊毒…… 我想起杜影对我无法掩饰的恨,想起凌枭那急速瘦下去的模样,想起他寝宫里的结界……难道是他把蛊毒引到自己身上了? “你告诉我,我中的‘裂魂蛊’是不是被皇上引到他身上去了?”我一把抓住水东流的袖袍问,满眼的惶恐。 如果是,那么他…… 我无法想象他分裂出来一个长得与他一模一样,行为却丧心病狂的恶灵,他是独一无二的,绝不能被一个恶灵替代。 水东流蹙了蹙眉,纠结了好久才点了点头,“我也是听到七曜相师说的,说帝星为了救你,把蛊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他修了仙术内力强大,所以暂时把蛊毒压住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笨?我是神仙啊,我肯定不会死的啊。”我心里好难过,好痛。这个傻男人就不能再缓缓吗?想想别的办法啊。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你早就仙根尽毁,人都灰飞烟灭了。‘裂魂蛊’不是一般的人能受得起的,要不然帝星那么强大的修为也不会变得如此虚弱。” 水东流顿了顿,长叹了一声,“九公主,以七曜相师的能力,他一定可以暂时帮帝星压制蛊毒的。当务之急是你一定要离开此地,不能再纠缠下去了,要不然等玉帝他们晓得了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可能不知道,上面的人一直忌惮帝星,如果知道‘裂魂蛊’的事情……” “……” 第181章:宫宴 大概是因为要招待准备归国的溟袭,阴霾了好久的天空终于云开雾散了。冬阳漫不经心地照耀着大地,透着淡淡的暖意,也冲淡了些许寒意。 凌枭命人大摆筵席,要热情款待溟袭他们。这是他一直视为对手的人,所以一点都没怠慢。 宴会安排在凤凰台。因为这里视觉宽阔。 宫里的禁卫军早就把凤凰台上的积雪全部都扫去,把花圃里怒放的牡丹、月季什么的全部都搬到了凤凰台上。 宫女们挨个把石桌和石凳上铺上软垫,把这本有些满目疮痍的地方布置得富丽堂皇。我和温温也在帮忙打点,忙得热火朝天。 我只是想在离开的时候为凌枭做点什么,但我晓得,我做的什么比起他对我的好,那都算不得事。 因为是国宴,所以满朝文武都会来参加,也是颇为隆重。他们都携着家眷早早来到了宫里,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也是热闹得很。 宫廷的乐师、舞姬和歌姬早已经在凤凰台上准备就绪,就等宾客入席了。 宴会是从午时开始,会一直持续到所有人都没兴趣玩了才会结束。这模式与天庭差不多,不过仙人一般不用休息。所以一场宴会要持续好些天。 而我最烦的就是这个,因为每次天庭有宴会,玉帝就叫我跳舞。我不喜欢给一群老头子跳舞,他们又欣赏不来我们凤凰一族最妖娆的“九重飞天”,只知道拍手叫好。 但今天……我想给凌枭跳! 想到他,我又忍不住往小径看了一眼,他还没有来,我有些担心。 像水东流说的,他一直在靠着修为控制“裂魂蛊”。但看他身体差成那样,想必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凡人,虽然修了仙术,但终归与仙人的体质不同,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帮他才行。 我不能让我唯一爱上的男人就这么生存下去,他是异大陆的枭雄。我希望他恢复英雄本色。 “小王子来了!”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身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于是满朝文武都涌了过去。看得出,溟袭在西蜀大臣的眼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我也转头寻了过去,看到他竟穿了一身大红的锦袍款款而来,与那黑色的斗篷相辉映,有种说不出来的震撼。他的头发仅用一条红色缎带束缚,完全妖孽不可方物。 我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穿大红的衣服会如此颠倒众生,完全被震惊了。周遭不止宫女们愣神了,就连大臣们的家眷都被他惊得目瞪口呆的。 苏清浅和秦涵在他身后左右,两人亦穿得隆重得很,却是被溟袭完全掩盖了风华。 溟袭走到荷塘边环视了一眼,在看到我时一个箭步走了过来。寒风掀起他的衣摆一浪一浪。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惊艳。 “九儿!” 他走过来就一把抱住了我,特别的用力。周遭一片哗然,但他一点不在乎,仿佛想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似得,我推都推不开。 “小王子,这边请!” 秦风阔步走来,恭敬地抱拳行礼,也不露痕迹地把我从溟袭怀中拉开了,还斜睨我一眼,“九小姐,你忙了一上午了,快去歇息一下吧,宴会马上开始了。” “好!”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解围,也讪笑着走开了。在与苏清浅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冷冷瞥我一眼,僵硬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我自是不以为然,很快就走开了。刚走到御花园时,就看到凌枭也阔步走来了。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黄袍,头发也仅用玉冠束住,如此简单的装束,却依然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一颦一笑间,尽显帝王之风。 “皇上,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看他脚步轻快,是不是蛊毒已经压制住了? “无碍了,我寻了你好久,你又偷跑到这里来了。”他走过来佯装生气地抬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伸手拉着我就朝寝宫走,“今朝大摆国宴,我想要对群臣宣布娶你为后的事情,答应我,要乖乖的听话。” “这,这么快就宣布了?” “不赶快把你娶进宫我不放心!”他斜睨我一眼,笑了笑,“九儿,我要为你铺十里红妆,以帝后之礼迎娶你,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洛凌枭的妻子,谁都不能窥视。” “讨厌,又没人窥视我。” 我可不敢自诩迷倒了天下人,我几斤几两重还是晓得的。凌枭把我拉到了凤阙宫,已有几名宫女在等候,其中还有一个我不太熟但印象不错的人:黄仙姑! 她看到我莞尔一笑,走过来冲我行礼,“黄仙姑见过九公主,未曾想会在凡间看到九公主,真是仙姑的荣幸。” “仙姑不必多礼。”我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的身份受得起她的礼,但总归她比我大很多。 “皇上,九公主就交给我们吧,一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有劳仙姑了,朕就在这外面等九儿。” “是!”亚丸叉号。 走进寝宫,当黄仙姑把凌枭给我准备的衣服拿出来时,我有点惊呆了。 这衣服分明就是凤袍,是皇后才能穿的衣服。我马上都要离开了,是断然不能穿这个的。可是看到大家眼底的殷切,我竟不好意思出口拒绝。 “九公主,怎么了,不喜欢这个衣服吗?”黄仙姑狐疑地问我。 “仙姑,我尚未嫁给皇上,穿这衣服怕是于理不合,要不我就穿自己的仙衣好吗?”我摇身覆上仙衣,一身红艳如火。 她怔了一下,眸子都亮了,“九公主果然不愧为仙界第一美人,怪不得山神爷总是夸你来着。也好,我觉得这个衣服也美,皇上应该也喜欢。” “那你快把这凤袍收起来吧。” “恩,也不急。反正凤冠霞帔我们已经快做好了,你和皇上也快成亲了。到时候你成了西蜀的皇后,再穿这凤袍也不迟。” “……” 看到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等她给我上妆后,我瞥了眼铜镜里的自己,还真是水灵水灵的。 我紧张地走了出去,凌枭正在殿前等我。看到我这身衣服时微微蹙眉,略显失望。 “九儿,为何不穿我为你准备的衣服?” “我觉得我们还没有成亲,穿那个不好意思。” “就快了!” 他拉着我走向凤凰台,手有些凉凉的。我偷睨着他俊朗的侧脸,堵在心头的话一直都说不出口。我想问他裂魂蛊的事情,但是今朝气氛这么好,还是算了吧。 凤凰台上的舞姬已经翩翩起舞,边上满朝文武已经就坐。凌枭拉着我走向了位于东边的主位,与群臣们擦肩而过时,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与凌枭平起平坐在主位,右下是溟袭,而左下是七曜相师,其余的不分官衔依次就坐。 可能是无名无分的原因,看到群臣们颇有争议的眼神时,我有些如坐针毡。倒是凌枭一直都拉着我的手,仿佛在给我安慰。 “今朝朕大摆筵席,一是为北晋国小王子溟袭送行,二是宣布朕将在不久之后迎娶九儿为后的事情。所以今朝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凌枭语音一落,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唯有凤凰台上的音律还在。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想必在不久的将来,西蜀皇室就能开枝散叶了。” 说这话的人我认识,是那个叫道玄的男子,与黄仙姑交情甚好。他竟是坐在七曜相师下方,可见地位也不低的。 他这么一说,满朝文武也都纷纷附和。唯有我右下的溟袭脸色寒得跟冰块似得,端着酒杯狠狠灌了一口。 “呵呵呵,各位不好意思,老夫来晚了!” 就在气氛开始热烈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小径上就出现了两道我非常不喜欢的身影:冥月和老龙王! 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完全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 冥月看到我和凌枭坐在一起时,那眼神恨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老龙王似乎也愣了一下,不屑地捋了捋胡子。 “哟,没想到九公主还在这里啊,老夫还以为你已经识趣地离开了呢。吾皇,老夫与小女今朝来得匆忙,就没带什么好礼物,这颗夜明珠算是一点心意吧。” 老龙王翻手召出了一个锦盒,缓缓飞到了我们面前自动打开了。里面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不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夜明珠世间少有,他是故意嘚瑟的。 凌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收起盒子递给了身边的小公公,斜睨了老龙王一眼。 “老龙王大驾光临,朕有失远迎,秦风,给老龙王和冥月公主看座。” “是!” “九儿,老龙王掌管异大陆风雨,所以我须得给他几分薄面。” 凌枭见我看到老龙王时脸色难看,凑到我耳边小声解释。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也算是知道他们关系匪浅的由来了。 秦风把他们俩安排在了溟袭的下方,这下我能充分地感受到来自冥月那滔滔不绝的恨意了。她今朝其实穿得特别漂亮,只是面色过于阴霾,所以显得很不讨喜。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俩如此诡异地出现绝非是单纯来参加宴会的,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又想要生事了。 我想到他们跟灵巫还有瓜葛就如鲠在喉,很戒备他们。 跟我一样戒备的还有溟袭,他很清楚那天游湖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所以冷冷瞥了眼老龙王,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寒光。 第182章:流火 原本热闹的宴会因为老龙王和冥月的到来而多了几分诡异,满朝文武个个都要去溜须拍马,只为了来年能有一个风调雨顺的新年。 被如此众星捧月,老龙王那老脸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得,还时不时地回头瞥我一眼,唇角挂着冷冷的讥讽。 我想他一定很得意。他在民间地位举足轻重,而我却悲剧到快混不下去的地步了。算起来,他在仙界的地位还没我来得尊贵呢。 唉,我很惆怅! 凤凰台上歌舞升平,但真正欣赏的人却不多。我亦兴致索然,一腔热情都被老龙王和冥月那滔滔不绝的恨意消磨了。 我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汲了一口,转头时不小心触到了溟袭那炙热的目光,透着不舍,透着无奈。 我怔了一下,对他举起了酒杯。“溟袭,我敬你!” “九儿,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北晋游玩,我必亲自相陪。”他也双手举杯敬我,我看到他的手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此去长路漫漫。你一路要保重!” 我是不能亲自送他离开京都了,我打算今天晚上就悄悄离开的,所以一声珍重是肯定要说的。 一旁的凌枭瞧着我俩对饮,顿时莞尔一笑,伸手拦住我的腰肢,冲溟袭举了举杯,“溟袭,祝你复国大计早日达成所愿,朕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你!” “呵呵。多谢皇上鼎力相助。他日若复国,必然会亲自前来致谢。既然明日我等就要离开了,打扰皇上这么久也很不好意思,不然我献丑来舞一段剑术算当做谢意如何。” 溟袭虽是在对凌枭说话,但他眼神却是在看我。 “小王子的剑术名震三国,朕有幸一睹风采。实在荣幸之至,请!” “客气了!” 溟袭说着起身跃向凤凰台。那一身血红衣袍着实惊艳得很。他召出一柄细细的长剑,在场的武将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玄月灵剑在小王子手中啊!” 我不解地看向凌枭,他浅笑了一下,凑到我耳边解释。 “玄月剑是异大陆上唯一一把以灵气存在的剑,特别傲气又自命不凡。它在世间游荡了很久,没想到找到了溟袭认主,果然还是有眼光的。” “原来如此!” 我狐疑地瞥向溟袭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没看出它竟是灵气幻化,怪不得周身的戾气那么重。 溟袭站在台中长剑一抖,一股慑人的气息顿时覆盖了整个凤凰台。原本在场很多人都兴致索然,但现在都目不转睛地望向台子,个个被那美妙绝伦的剑术惊得目瞪口呆。 挥剑如长虹。收剑如劲松。 溟袭的剑术果真凌厉又唯美,一身血红衣袍随着他的剑招舞动。成了这冬日里最灿烂的色彩,令人心波荡漾。 周遭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我想这是对溟袭最好的赞美了。他的剑术,当之无愧是三国之最。 或者说,仙界能比得上他剑术的人,也都屈指可数。 当他舞完最后一招时,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就连一直在夸夸其谈的老龙王,也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而溟袭只是淡淡挑了挑眉,飞身跃下了凤凰台,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九儿,好看吗?”他满眼期待地看我,像等待赞美的孩子一样。 “恩,好看!” 我重重地点点头,特别肯定。他莞尔一笑,才满足地坐在了席位上,雀跃得像个小孩子似得。 我不禁有些感动,那么多人对他投以仰慕的注目礼他都不为所动。我一句“好看”他竟开心成这样,真让我无言以对。 溟袭啊溟袭,哎! “小王子这段剑术果然令人大开眼界,老夫佩服。月儿,既然今朝是给小王子送行,那咱们也不能怠慢了,你且为小王子弹奏一曲吧。” 老龙王瞧见在场的人都对溟袭仰慕得很,也不甘示弱地道。于是满朝文武又热络起来,纷纷怂恿冥月去弹琴。 冥月娇嗔地瞪了老龙王一眼,却也没有推辞,站起来冷冷地环视了一眼众人,才看向了凌枭。 “皇上,既然如此,冥月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冥月公主请!” 冥月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飞向了凤凰台,台上的舞姬纷纷给她让道,退到了一边。她傲然地扫了眼四周,拂袖一挥,召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古琴。 我顿时愣了一下,她手中的琴竟然是上古神器之一的“伏羲琴”。 如此宝贝的东西,怎么会在她的手中呢?这伏羲琴有着支配万物心灵的作用,但落在冥月这种人手里,未必会有此等效果。 她坐在台中宛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妖冶得很。弹奏之前,她抬眸柔情万种地看了眼凌枭,才开始拨弄琴弦。 韵律飘出时,老龙王那一脸与有荣焉比任何人都来得陶醉。 冥月的琴艺自然是登峰造极的,要不然老龙王也不会主动请缨让她去弹奏了。再说,能在西蜀的满朝文武面前弹奏曲子,也是给足了凌枭面子的。 琴音引来了无数飞鸟,就连荷塘的鱼也都冒出了头,跟着旋律摆动尾巴。 我环视了一眼左右,看到满朝文武的表情都如痴如醉,这应该是伏羲琴的神力在作祟。 我心头一沉,看向了凌枭,却发现他的脸色特别苍白,一沉细密的汗水覆在他的眉心,他似乎很痛苦。 我连忙拉起他的手探了一下,发现他的手冰凉刺骨,体内的气息也在乱窜。“皇上,你这是……” “无妨!”他咬牙挤出两个字,强撑着。 我蹙了蹙眉,连忙拉紧他的手把身体的至阳之气慢慢传给了他,等他的手没那么冷了才收了回来。 “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我担心他受不住我的至阳之气,所以很小心。但他脸色竟红润了一些,想必我这至阳之气对他还是有用的。 “好多了,谢谢你九儿,没想到会在这宴会上发病。”他冲我牵强地笑笑,面色有些惭愧。 我笑笑没有说话,能够让他身体舒服一点,我自然也开心一些。 而与此同时,冥月的琴音也停了,周遭的人才如梦初醒,凌枭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于是我疑惑了,难道这伏羲琴的神力会催动他体内的裂魂蛊吗? 我转头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老龙王,对上了他来不及收回的眼神,我就更加肯定心中猜想了:他们父女俩是故意的! 冥月收起伏羲琴跃了回来,来到凌枭身边微微颔首,随即又不屑地扫了我一眼。“皇上,冥月才艺不精,让你见笑了。” “冥月公主的琴音名震东海,你就不用谦虚了。” 凌枭浅笑道,但那笑意未及眼底。我想,他应该也知道他刚才身体不适是因为伏羲琴的缘故了。 “听闻九公主舞跳得特别好,不知道我有没有幸看你一展风采呢?”冥月挑眉看着我,一脸不可一世,还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又道,“不过,我实在无法想象一只玄鸟能跳出什么好看的舞蹈来。” “我就算跳,也不是给你看的。”我也压低了声音,冷冷吐了一句。 “呵呵,你以为我很想看一只鸟跳舞?什么东西!”冥月冷笑着转身,立马就恢复了她高贵冷艳的模样,接受群臣的膜拜。 我真的特别想一耳光给她挥上去,但我没有,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皇上,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我也来一段舞蹈献丑吧,也当是为小王子壮行!”我当仁不让地道。 “好!” 凌枭和溟袭两人不约而同地道,都特别激动的样子。于是我又得到了冥月那滔滔不绝的恨意,令我斗志昂扬。 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挫挫她锐气! 我解下斗篷,穿着一身红色纱衣飞向了凤凰台。既然这台子就叫凤凰台,那就是我施展才华的地方,我一定会让异大陆所有的人记住一支叫“九重飞天”的舞。 这支舞仿佛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因为我们每一百年就要浴火重生一次,身体会化为灰烬,而灵魂会更加的强大。 我们在化为灰烬的时候是非常壮烈的,灵魂飞天时场面无比震撼,以至于就慢慢形成了一种特有的舞姿,叫“九重飞天”! 所以玉帝老是叫我在宴会上跳舞,我很不乐意,他们一群养尊处优的老头子是无法体会到这种重生的意境的。亚丸鸟划。 但我想,凌枭和溟袭都会懂,这支舞,我为他们而跳! 我弹指一挥,召出了心琴。这是五根五彩的琴弦,是属于我们玄鸟自己的琴弦,用心来弹的。 我抚出了“九重飞天”的旋律,扬起袖袍翩翩起舞。这一刻我心如止水,只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给我所在乎的人。 看到凌枭和溟袭那痴痴眼神,我举手投足就更加有力了。 火红的纱裙裹不住我与生俱来的灵气,我随着寒风轻舞飞扬,一颦一笑足以令天下苍生汗颜。 天空飞翔的百鸟远远地飞来,羞涩地在我身边与我共舞,如众星捧月般围着我转。 我慢慢飞向天空,如一团烈火在风中摇曳。 天空此时竟飞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与我的云裳辉映,宛如给天际覆上一层血红的轻纱。血色天空俨然成了我最大的舞台,我在雪花中飞舞,成了天地间唯一流动的火焰。 我想,但凡抬头望过天际的异大陆子民,一定会记住这一缕流火! 第183章:伤离别 夜里寒风呼啸,大雪漫天。 把温温送到马车上后,我把包袱递给了她,又瞥了眼驾车的水东流。“你们等一下我,我很快就回来!” “姐姐,我们真的要走吗?皇上那么喜欢你。如果你走了,他肯定会很伤心的。”温温哽咽着,一直都哭个不停。 凌枭对她很好,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小乞儿,所以她一直也很依赖他。此去一走自然就不能再回来了,她很难过。 我无言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纵身飞入了皇宫。我想再看一眼凌枭,一眼就好了。 我畅通无阻地来到乾清宫外,杜影正在等我,看到我时微微有些尴尬。 “九小姐!” “给皇上吃药了吗?”我淡淡问道。 药是水东流给的,是让人昏睡的药。我在宴会结束过后就告诉杜影我要离开,让他想办法给凌枭把药服下。他对我选择离去很惊愕,但也很积极地配合了我,所以我才那么顺利地带着温温离宫了。 “恩!”他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我,“你真的离去了再也不回来吗?万一……皇上四处找你怎么办?” “我若不想他找到,他就肯定找不到,这个你无须担心。”我以为他是怕我和凌枭旧情复燃,不以为然地应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皇上病情加重想见你,那……” “玄女庙烧纸给我!” 我说完径直走进了宫里,杜影已经把结界打开了。看来,他真的非常希望我离开。我心里其实有些怅然。 凌枭的寝宫特别的冷,可能是因为裂魂蛊的原因。我进来后才看到这里一片狼藉,残碎的瓷片,凌乱的书籍,一地都是。 “蛊毒发作的时候很痛苦,吾皇整个人跟疯了似得。所以他把这里封住不让你来,不想吓到你。”杜影轻声解释到。我听得出他的难过和无助。 “杜影,这个蛊毒,真的没有办法解了吗?” 我走到龙榻边,看到静静躺着的凌枭心如刀割。我无法想象他每天要承受多少痛苦,而这些痛苦都是我给他的。 “典籍上没有办法,但我今朝听到老龙王说仙界有一步奇书叫《伏魔咒》,上面兴许有记载解除禁术的办法。这‘裂魂蛊’是最厉害的禁术,那肯定有记载。” “《伏魔咒》能有办法?” 这不是仙界藏书阁里封印的禁书吗?这上面能有解蛊的办法?我有些狐疑。而且,这事是老龙王说出来的,可信度不高。 “我是凡人,自然不晓得了。”杜影讪讪道。 “我是神仙也不晓得,这是仙界的禁术。是被封印的。”我瞥了他一眼,又道,“老龙王这个人阴险狡诈,你不要太相信他。你先出去吧,我陪陪皇上。” “好吧!” 杜影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我坐在凌枭身边望着他那清瘦的脸,想起了我跳完“九重飞天”过后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当时抱着我说,这辈子能遇到我是他最大的幸福。而我想说的是,遇到我可能是他此生最大的不幸。 凌枭,我要走了,兴许若干年后你就忘记了有个叫九玄的女孩在你生命里出现过。她很爱你,所以才离开你,请你别怪她。 来世若能再相遇,我不修仙,不成神,就当你的小妻子。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久,才拉着他的手,慢慢把我的至阳之气送入了他的体内,希望能够护住他的心脉,让他少受那裂魂蛊之苦。 我留了两层的至阳之气,这样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也能自保。 他的身体没有抗拒我的至阳之气,很快就融合了。他果然是修仙的奇才,一般的人是根本受不得我这至阳之气的。 看到他逐渐红润的脸颊,我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凌枭……” 我不舍地吻上了他的唇,鼻子酸酸的。 我多想和他天涯海角共相依,可上天偏偏要跟我作对。我自问不是一个暴戾之人,可偏偏这么倒霉的摊上了大事。 想起仙界的无情和冷漠我简直无言以对,我恨这苍天! 我在皇宫呆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开,杜影把我送到宫外,把一串好看的珍珠手链送给了温温。 “小豆芽,保重!” “影哥哥,你也保重,呜呜呜……”亚司吐扛。 而后他又转头看着我,面色有些愧疚,“九儿,之前对你的态度很不好,对不起。皇上是我心中最仰慕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他受伤害,所以……” “罢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皇上。如果……他真的病情加重,就到玄女庙烧纸给我,我会知道的。但我希望你不要烧纸,这样我知道他是好好的。” “……” 他无言以对地看着我,眼圈有些微红。我没再理会他了,坐上马车就拉下了车帘。水东流扬鞭一挥,马车就缓缓驶上了街道。 我悄悄回头看了眼,发现杜影还怔怔地站在那里,影子特别落寞。 马车越行越远,皇宫也越来越模糊。飞扬的大雪裹住了它的磅礴,慢慢的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脸上忽然一片凉意袭来,我摸了一下,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我终于明白织女姐姐和三圣母她们的心境了,明明知道是深渊,却还是一头扎了下去。 滚滚红尘,果然是令人刻骨铭心的地方。 …… 因为失去了不少至阳之气,我就在马车上入定修行了。这一睡就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睡了多少天。 天微明的时候我拉开车帘,眼底所见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唯一相同的也是白皑皑的一片。 “无尘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九公主你醒了?你这一睡可真久,都快半个月了。” 水东流并不知道我把至阳之气给了凌枭,所以对我嗜睡的状态很疑惑。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回他。 倒是温温,两只眼睛哭得很肿,小脸还挂着两滴泪痕。她在宫里的时间比我多,可能大家对她都很好,她舍不得。 其实我本来想过把她留在宫里的,但怕凌枭会因为我的离开而迁怒她,所有思来想去还是把她带走了。 眼下看到她那么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我默默揉了揉她脑袋,她鼻子一酸就趴在我怀中大哭了起来,我更是无言以对了。 “九公主,这是通往北晋国的路,我们绕过此国就可以去昆仑山,那里有无数修炼的山精。我们先避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做点好事,等时间够了老君就会来接你回天庭了。” “他真是为我操碎了心!” “他说你是仙界唯一的玄鸟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 这个小老头! 我心里更加酸楚了,即使我在凡间闯了这么大的祸,他都没有放弃我,还想尽办法来保护我,真不愧我当年到处找那么多奇珍异果给他吃。 我想起溟袭就在北晋国,兴许可以去看看他复国了没有。“我们到北晋国还有多少时间?” “应该不多久了,前面大雪封山了就不能坐马车了,到时候须得腾云过去,翻过去就到了,你要去看看小王子吗?” “看情况吧。”我不太好意思去打扰溟袭,尤其是以逃跑的状态去。 “姐姐,我们去看看小王子好不好?” 温温抬起头望着我,眼睫毛上还沾着水雾。我想她并不是真的特别想念溟袭,而是怕孤独。 人类和仙人不一样,仙人孤独习惯了,无所谓了。而人是群居动物,总是爱热闹的,我在凡间呆久了,都是这种心态。 我点点头,给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那好吧,等我们路过的时候去看看他。” 到山前时,我看到这气势磅礴却被雪封的大山愣了一下。水东流说得没错,我们真得腾云过山。 这山路完全被积雪覆盖,并且整座只能看到白皑皑的一片,不见一丝苍绿。 我们下马车后,我连马带车再带上温温,一并锁进了血凤里面。我记得里面还有小三的魂魄,等我找个时间让水东流帮忙超度了。 我和水东流腾云过了山峰,山的背面竟然就是泱泱北晋国,与山前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被白雪覆盖,还能看到一片片的大草原。 在半空中能够俯瞰整个北晋国,竟然不输西蜀半点。怪不得凌枭把溟袭视为对手,他若称帝,想必也是一方霸主。 我们落在了皇城外一个偏僻的地方,我把马车和温温召了出来,没有立即离开。也顺便把小三的魂魄召了出来,他看起来复原了一些,至少断手接上去了。 “大当家的,这是哪里?” “小三,你这样留在凡间也不是个办法,我让无尘大师帮你超度,你去投胎吧,下辈子别当土匪了。” “大当家的,我舍不得你。” “傻瓜!” 我让水东流为小三念了往生咒,希望他能投一个好人家。做完这一切后,我们才又坐上马车,慢悠悠地朝着皇城而去。 北晋国的建筑跟西蜀还是有些差别,这边风沙大,所以房子都没有西蜀那么富丽堂皇,透着一股大漠的沧桑味,却也别具一格。 我们进城不久,就听到了浩浩荡荡朝拜声。 街道两边跪满了百姓,中间却空了出来,唯有我们的马车傻愣愣地杵在街道中央,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我狐疑地掀开车帘,看到迎面而来的军队伴着八抬步舆,上面坐着一身皇袍的溟袭,正在朝街两边的百姓挥手。 第184章:气势如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潮水般的嘶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溟袭高坐在步舆上,面色不悲不喜,平静从容,唯有那双绝世的星眸,却是凌厉如剑。 他的身后是苏清浅和秦风。两人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地护着。 听闻他从西蜀离开并未借兵,可不过半个月,他就已经夺回他的江山了。 我忽然想起凌枭曾经说过,溟袭手中有一只强大的暗卫,想要杀了那篡位的皇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大费周章去西蜀借兵,却是蹊跷得很。 我们的马车避之不及,与步舆对上了。我正讪讪地拉着车帘,一瞬间尴尬得紧。倒是温温反应比较快,怔了一下立刻就冲下了马车。 “小王子……” 她语音未落,溟袭早已飞身而来,落在马车前欣喜若狂地看着我,眉宇间扬起了一丝笑意。 “九儿!” “恭喜你,终于复国了!”我由衷地道。打心里为他高兴。 我本以为这里应该是铁马金戈硝烟滚滚的场面,却没想到北晋的百姓是如此爱戴他,想必江山易主,亦是他们众望所归的事情。 “复国是迟早的事情,但这么快,却是因为你。我想有个掌控乾坤的身份,在你某一天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运筹帷幄。” “……” 我竟无言以对,他知道我狼狈地出现在这里只是在跑路? “九儿。谢谢你让我重生一次,这条命是你给我的。”他莞尔,眸子一直柔情万种地看着我,不曾挪动过。 我愣了,莫非他知道我夺魂的事情了?可我并不希望他对我心怀愧疚,任何交情匪浅的人放到那个位置上。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又见外了!”我笑笑,不以为然。 “走。我要大摆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他拉起我的手转身就往回走,快步流星。我抽了抽手,却被他拽得更紧了。他回头冲我一笑,邪邪地说了句。 “在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你得依我!”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感到身后如芒在背,应该是苏清浅和秦涵吧,他们俩跟冥月一样,并不喜欢我。 一路上,无数百姓依然跪在马路两边朝拜。令我特别尴尬。 我不喜欢溟袭如此肆无忌惮地招摇过市,我可是犯了天条在跑路的人,这样会让我行迹败露的。 凌枭给我的护身符掩盖了我的仙气,水东流这一路上又做了不少掩护,应该无人知道我的行踪。但我还是害怕,怕忽然间就被天庭的人抓走了。 “九儿,到北晋就别怕了,没有人能把你带走。”溟袭忽然冒了句话,令我特别匪夷所思,他怎知道我在跑路? “溟袭,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傻瓜,你给我吃了仙丹,通了天眼,我还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在我这里,不管上天遁地,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 我被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晋的皇宫就没有西蜀那么富丽堂皇了,这里是大漠,建筑物都透着草原儿女的粗矿。不过这也别具一格,有种无法言喻的凄美。 皇宫里的丫头们也并无西蜀国的宫女那般精致,这里常年吹着大风,他们的皮肤都透着一层黝黑。 不过溟袭和他的两个心腹却是比较另类,完全没有这种特色。 “九儿,以后你可以在北晋国任何一个地方畅游,我陪你!”溟袭对我的到来非常开心,恨不能拉着我一天时间就把这国度看遍。 我心里却沉甸甸的,不晓得我走的这半个月,凌枭如何了。我想问问溟袭的,但想着自己是坚决要斩断红尘根源,也就作罢了。 溟袭在中宫的宴厅设宴给我们接风洗尘,水东流和温温也随之被请了过来,这宫里的人都把我们当成了座上宾。 我瞥了眼水东流,发现他看溟袭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心里又忍不住“咯噔咯噔”的跳个不停。 这个看似普通的和尚,其实有着别样的洞察力。或者说,他的占卜能力与七曜相师是不分上下的。 在溟袭安排宴会的时候,他走过来冲我蹙了蹙眉,“九公主,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红尘之事少沾为妙。” “怎么了?” “我瞧见小王子一身血气冲天,势必还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我们不是凡尘中人,还是尽快远离为好。” “……何以见得他会掀起血雨腥风?” 我惊愕了,溟袭虽然骁勇,但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那种守江山的人。倒是凌枭,身上一直有种无法掩饰的萧杀之气。 “听七曜相师说,当日在祭祀台上他就算出了异大陆会有一场血雨腥风,而根源就在小王子身上。当时事发突然他来不及说,此时我看到小王子气势如此强烈,不免担心起来。” 水东流的话我自然是信的,所以看到溟袭在积极地安排大宴招待我们,我心里很不安。 他已经夺得皇位了,若再掀起血雨腥风矛头是谁?西蜀比他实力强很多,他暂时应该不会去挑衅。 难道他想攻占东洛? 但东洛与西蜀比邻,凌枭完全可以吞掉东洛却一直都没有下手,那势必也不会让溟袭下手。若是这样,那他们俩…… 不,不会的! 他们俩不会兵戎相见的,否则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报!” 我正暗忖着,宫门口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溟袭就走了出去。我狐疑地探了个头去张望,竟是个风尘仆仆的穿黑色夜行衣的暗卫。 我蹙了蹙眉,运用神力支起了耳朵。 “吾皇,这是东洛城池的分布,属下已经查明他们东南的几个城池已经被冰封,粮草紧缺。东洛皇帝正准备派兵去西蜀借粮,应该会从西边绕道而去。据说这次领队的就是那阴阳师,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把秦涵叫过来,朕这次不但要灭了东洛,还要活捉那禽兽不如的东西,让他一偿当年的血债。” “是!” 这暗卫很快就退下去了,但不过片刻,秦涵就策马飞奔而来,面色亢奋得很。我没有收回神力,依然靠着门窗偷听着。 “吾皇!” “你马上领兵东上,与清浅前后围攻东洛,先在半路把借粮的军队灭了,一个都不要留。” “但是,咱们直接攻打东洛的话,西蜀那边会不会带兵增援?毕竟他们那么近。” “哼,若放在之前,我倒是会忌惮一下洛凌枭。但现在他一身修为被‘裂魂蛊’所禁锢,断然不会贸然出兵的,趁他现在尚未复原,我们尽快攻下东洛,到时候异大陆上就只有我跟他,呵呵!”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完全震惊了。 水东流真的说得一点没错,溟袭果然在酝酿一场血雨腥风。而我能做什么呢?我根本无法阻止,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招待我的同时就筹备对东洛下手。 我呆在这里,完全无措了。红尘之事的确是与我无关,争夺江山乃是兵家常事,可为何我如此不情愿看到他这样子呢。 “九公主,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水东流走过来跟我道,苦涩地笑了笑,“这是凡人间的争斗,我们是没有任何权利参与的,还是走为上策!” “恩!”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既然无力阻止,那就置身事外,眼不见为净好了。 “九儿,九儿你在哪里!” 溟袭转身回来,一进门就大喊起来。我收拾起心情迎了出去,看到他英姿飒爽地阔步而来,一脸藏不住的亢奋。 我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无法想象如此阴柔绝世的男人,会那么的骁勇善战。 “九儿!”他走过来一把抱起我在院中转了起来,那激动和振奋是滔滔不绝的。“九儿,嫁给我好吗?” “当然不好啦,我已经决定不在红尘混了!”我直接拒绝了他,我连凌枭都能割舍,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这滚滚红尘,我再也不沾惹了。 “红尘如此多娇,不当神仙也罢!”他邪魅一笑,抱着我跃上了房顶,站在梁上指着一片繁花似锦的山河,“你看,那是我的,那里也是我的,你就不想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吗?我为帝,你为后,我们相辅相成。” “溟袭,人各有志。”我自然不能打击他的傲气,山神爷都说了,一个不想扩展领土的皇帝,不是个好皇帝。 只是,我是神仙,是红尘之外的人。 “九儿,嫁给我吧,让我保护你一辈子。” “你这一辈子只有几十年,我们神仙一辈子很长很长。”我揶揄道,心头却酸溜溜的。我现在特别讨厌当神仙了,怎么都死不了。 “没关系的,我若修不了仙,在百年之后我做鬼来陪你。不下黄泉,不去阴阳道,就在这世间陪你。” 溟袭的眸子里炙热一片,我知道他说的不会是假话。我笑笑没有回应他,因为上苍不会允许他当一个孤魂野鬼的。 人间的帝王都是仙界的神仙下凡投胎渡劫的,百年之后,他们的魂魄是天庭直接安排轮回,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的。 我抬头望着苍穹,蓝天白云任鸟飞,好一个明媚的天气。可就是这美妙绝伦的景色下,却是暗波汹涌。亚司尽弟。 望着溟袭那冷傲高贵的模样,我无法想象当有一天他和凌枭兵戎相见,那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 而我,又该躲在哪个地方呢? “溟袭,如果江山和美人都在你面前,你要什么呢?” “那要看美人是谁了!”他莞尔一笑,转头看我,“如果是你的话,那这手中皇权,万里江山不要也罢!” 第185章:梦魇 草原上的大宴全是肥羊,肥牛,各种与众不同的肉食和我不曾见过的饼。饿了半个月的我,自然是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溟袭在一旁亲自给我割下一块块羊腿上的肉,宠溺地看着我吃,他自己却是一口没动。令我特别不好意思。 温温有些不满了,蹭过来一边啃骨头一边挑眉,“小王子,人家也在你旁边呐,为何只给姐姐割肉?” 溟袭斜睨了她一眼,又放了一块肉在我碗里,“你那么胖了,再吃肉就成圆的了,我看这骨头你也不要啃了,就喝点汤吧。” “……讨厌呢!”温温娇嗔着走开后,我看到她与溟袭无拘无束的样子,心头冒了个念头出来。以圣双血。 我和水东流去昆仑山是避世修行,她一个红尘中人肯定会觉得非常无趣。若把她留在这里,溟袭肯定会对她好的。到时候兴许能寻得一段好姻缘,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 只是,这话怎么对溟袭说呢,他还沉浸在我远道而来的喜悦里。我偷瞄他一眼,他满眼都是浓浓的笑意。 唉,算了,还是先别破坏这欢乐的气氛,过两天走的时候再说吧。 我叹了一声,又抓起一块羊肉塞在了嘴里。我对吃肉毫无禁忌。不像仙界好多神仙一直都吃素。 我们玄鸟自然百无禁忌,曾经在上古时代也是非常生猛的动物,捕兽生吃这种事也是干过的。 为了烘托气氛,溟袭叫了几个乐姬进来弹琴唱曲,这几个乐姬姿色都不错,但比起西蜀的女子总是差了点妩媚的韵味。 “九儿。你喜欢听什么曲子?让她们唱给你听听,你也顺便点拨一下。” “呵呵。我都可以听啦,不讲究!” 在别人地盘上,我怎么好意思去点拨呢。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吹毛求疵的人,不会去挑刺的。 “咱们北晋很多舞姬都想学你的‘九重飞天’,不过都差强人意,就连形似都做不到,唉……” 溟袭提及“九重飞天”时眸子都是亮的,看他期待的眼神,我却只能讪笑一下。我把至阳之气给了凌枭,已经跳不出这支舞的韵味了。 “九儿,什么时候我能再看到你跳舞呢?”他斜睨我问道。 “我……先欠着好吗,有机会一定会为你跳的。” “不着急。日子还长着呢。”他不以为意地揉了揉我发丝,又冲那几个乐姬挑了挑眉,“你们就唱几首江南的曲子吧。” “会‘凤求凰’吗?我一直觉得这曲子好听。”我转头看了眼那些乐姬,随意问道。 “那就给九公主唱‘凤求凰’吧,要唱出江南水乡的味道来。”溟袭对这些乐姬似乎很没信心,还一再的强调,到令她们有些无措了。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地区的不同,风格就不一样,不要吓到她们。” 顿了顿,我又冲乐姬们摆摆手,“没关系的,不过是娱乐,也不用那么刻意,就你们自己的风格好了。” 乐姬们点点头,这才开始放开嗓子唱。“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只是,她们这一开口,顿令我有些受不了了。 估计她们是刻意学了江南女子那种柔媚的嗓音,但又不太像,像被谁捏着嗓子似得。唱出来的声音又尖锐又带着颤音,听起来特别不舒服。 但看着她们那么认真的样子,我着实不好泼冷水,还微微点头称赞。 “挺好听的。” “是吗?你喜欢就好!” 溟袭顿时面色一喜,大手一挥,让宫女们看赏这些乐姬,把她们开心得眉飞色舞的。我自是浅笑不语,他如此费心思招待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而令我无言以对的是,溟袭以为我很喜欢这曲子,让乐姬一直重复唱这曲子,直到宴会结束,听得我头皮发麻。 以至于我和温温离开的时候脚步有点踉跄,他还以为我喝醉了,直接一把抱起我就回寝宫了。 “九儿,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草原上骑马!”放下我后,溟袭柔声道,看他那么热情,我就盛情难却地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我让宫女给你准备热水洗漱。” 他说完低头在我眉心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温随即走了进来,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得很。 “姐姐,小王子很喜欢你噢,跟皇上一样喜欢。你说,如果你可以嫁人的话,你会选择小王子还是皇上呢?我觉得小王子好漂亮。” 她靠在床边笑问我,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想,若可以嫁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凌枭。但看温温那渴望的眼神,我知道她应该是偏爱溟袭的。 只可惜,我非但不能选择他们任何一个人,还得远离。否则,真怕哪一天东窗事发,我就提前灰飞烟灭了。 “洗漱休息吧,你这脑袋里成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我给了温温一颗爆栗,和衣躺下想先小憩一下再洗漱。我好像很累,心累,于是就那么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九儿,九儿你在哪里?” 耳边像是有个声音在叫我,似远似近。 我掀开眸子,却发现面前是一片血红的世界。面前血雾弥漫,我什么都看不到。而喊我的声音仿佛就在这血雾之中,歇斯底里的。 “九儿,你在哪里?” 咦,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凌枭的?我怔了一下,连忙冲进了血雾里,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皇上,皇上我在这里。” “九儿,你在哪里,你怎么忍心离开我?” “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听到凌枭悲戚的声音,我心头酸溜溜的。我在血雾中奔跑,可完全看不到周遭的一切。 我想用神力挥开这些血雾,可不行,越挥越多,越浓! “啊哈哈哈……九玄,九玄,你可在?” 这个声音也像凌枭的,可为何如此冷漠阴戾? 我惶恐地望着四周,看到血雾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穿着白色锦袍,手拿着折扇,只是面孔的轮廓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像是凌枭。 “皇上,是你吗?” 我颤巍巍地走过去,特别心惊胆战。这是凌枭吗?怎么他的脸我看不清楚呢。可这身影,身形,明明就是他啊。 “是我,怎么不是我呢。你过来,过来啊!” 人影冲我招手,磁性低沉的嗓音中多了几分冷冽。他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裂魂蛊”的原因吗? 我一步步探过去,他模糊的脸也慢慢变得清晰。是凌枭,是他!只是他的脸孔阴霾暗沉,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眸宛如冰块似得冻人心扉。 他冷冷地盯着我,唇角的笑是阴毒的,“九玄,快过来啊!”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他明明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怔怔地看着他,想找到曾经熟悉的感觉。 凌枭,你怎么了? 我伸出手轻轻去抚摸他的脸,却抚了一手的鲜血。而他的脸在瞬间迸裂,一股股殷红的鲜血就从裂缝中冒了出来,喷了我一脸,一手。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在迸裂,一点点在我面前粉碎成渣。 “啊!” …… “姐姐,姐姐!” 温温急促的喊叫把我拉回了现实,看到四周陌生的一切时,才想起这是在溟袭的宫里。我坐起身,发现一身衣服湿漉漉的,竟然被汗水浸透了。刚才那个该死的噩梦着实把我吓惨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姐姐你怎么了?我出去帮忙准备一下热水你就成这样了?” “……” 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可怕一个梦,难道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暗示我吗?是不是凌枭的病情加重了呢? “姐姐,快洗漱吧,你看你这一身汗水。” “噢!” 我点点头,脱下衣服走进了浴桶。温温一边帮我洗澡,一边碎碎念。 “姐姐,刚才小王子命人给你送了很漂亮的骑马装来,都没有人家的。他肯定不想我跟着你们去,哼!” 我抬头睨了她一眼,没回她。我脑子里此刻全都是那个可怕的梦境,那不是一般的梦,是在预示着什么。 莫非是凌枭出事了吗?是不是裂魂蛊已经在开始发威了?我真的好担心他。 不行,我要去找水东流帮忙算一算,我要确定他是不是平安的。 我迅速换好衣服,来到了水东流所在的别院里,他正在打坐,听到我说明来意后也不敢怠慢,连忙起了九宫八卦图开始占卜了。 “无尘大师,我听杜影说,仙界藏书阁的里的《伏魔咒》上可能有解蛊的办法,会是真的吗?” “《伏魔咒》是上古禁书,里面有什么谁都不晓得。九公主,你可不要打那书的主意,那是禁术,玉帝都不能随便碰的。” “我只是问问而已。”我看到他面色凝重,也就不说话了。 等他从手心召出经文落在九宫八卦图上的时候,我眼前竟然幻化出了一张迸裂的脸,正在不断的冒血。我吓得心一颤,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不好!”当水东流的手心拂过九宫八卦图的时候,他面色一沉,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第186章:对不起,我不爱你 北晋的大草原果真是名不虚传,辽阔而富饶。无数牛羊和马儿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奔腾,俨然一副无须勾勒的风景画。 我怔怔地坐在草地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遥望远方,却完全没有心情来欣赏这美丽的风景。我的脑海中,全都是水东流昨夜里占卜的结果。 恶魔即将现世了! 所谓的恶魔现世,指的就是凌枭没有控制住他的心魔。从而分裂出了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灵体出来。 而这个灵体会因为他的强大而强大,等修成肉身后,就会完全替代他。这,绝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凌枭本是帝星,在仙界的修为就已经强大到被尊神们封印贬下凡的地步了。他虽然转世投胎了,但被封印的神力一直在他身上。 也就是说,但凡他分裂出了一个心魔来,亦是同样具有被封印的神力。如果这恶魔要在世间兴风作浪,那破坏力就跟他本人一样。 要知道,当年他的力量是引发了洪荒大劫的。要是这恶魔具有这种力量,那天下必然大乱了。 怪不得水东流吓得一早就消失了,说是去找七曜相师商量一下,让我暂时留在北晋。最好是不要让凌枭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更不能留在凌枭身边了。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身体有我八成的至阳之气,再加上他自己的修为,是肯定能够压制裂魂蛊的,怎么会这样呢。 我心里焦虑极了,恨不能马上回到西蜀去看看他。可是,杜影没有给我烧纸,说明事情还在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我不能去。 或者,我去了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事情更糟。 “九儿,九儿快看,风筝飞起来了。” 不远处,传来溟袭雀跃的声音。我连忙收起惆怅的心思站了起来。看到他风一般地拉着风筝飞奔而来,身形特别矫健。 他放下一大堆政事就为了陪我骑马放风筝。令我很不安。 “草原漂亮吗?”他满眼激动,把风筝线递给了我。 “很漂亮!”我点点头,接过风筝冲他讪笑了一下。“只是,我这样是不是太打扰你了,到时候你满朝文武说我祸国殃民,那可都是你的错。” “他们敢!” 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把顺手摘的一朵小野花插在我了我头上,“唔,九儿就是好看,横看竖看都好看!” “讨厌!” 我牵着风筝线走到了一边,怔怔地望着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的风筝,是很美。随着清风摇曳着。 可是,我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我心里很乱。以圣豆划。 “九儿,嫁给我好吗?我去祈求上苍,让仙界的人放你一马,我求到他们答应把你嫁给我为止,好不好?” 溟袭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我,把头轻轻搁在了我的肩头对我轻语。 我心一颤,手里的风筝线不小心松掉了。看着忽然间下坠的风筝,我鼻子一酸,转过身扑在溟袭怀中哭了起来。 我真的很难过,都要崩溃了。我担心凌枭,好担心他。而这些东西我都不能跟别人说,温温也好,水东流也好,都不能说。 溟袭抱着我没有说话,指尖不经意地穿过我的长发,很轻柔。 我哭了半晌才想起这样有些失态,连忙转头走远了。我觉得自己很好笑,在仙界的时候我从来不哭,我对一切事物都看得很淡漠。但到凡间后似乎哭了不少次,变得很脆弱了。 唉!我这样的人,果然不应该沾惹红尘的。 “九儿,你是在想他吗?”落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竟不好意思回头。重重吸了吸鼻子后,才转头瞥他一眼。 “没有,我被沙迷了眼睛而已,有点疼。” “你在撒谎!既然你已经离开他了,就忘记他吧。他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你,我不会比他少半分的。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溟袭,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终归是要回天庭的,我来凡间走一遭,不过是你们每个人生命里的过客而已,你们的好我都会记住。” “你可以不当我的过客,我去求神仙放过你,让我娶你。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可以打动他们的。” “对不起溟袭,我……只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说完这句话就策马离开了,也没等溟袭。我不敢去看他落寞的样子,如此伤害一个对我柔情万种的男子我会很难过。 我没有回宫,而是顺着大草原没有目的的狂奔着,宣泄着满腔压抑的情绪。 溟袭没有追上来,我想他肯定很难过,希望过两天我回去的时候,他的心情会稍微好些了。 我还是不应该来北晋国的,直接去了昆仑山多好,也不会撩拨他的心湖了。 我顺着草原一路狂奔,竟到了异大陆极东的地方,这里一片茫茫汪洋,是老龙王居住的地方。 东海边有不少渔民在捕捞海鲜,这是老龙王给他们的福利。海边这些渔民都把他视为尊神,他的供奉在神仙里面是最多的。 我用玲珑血凤锁了马,怅然若失地漫步在海边。这里海风阵阵,空气中有一股咸湿的腥臭味,是海洋的味道。 遥望着海中一座被云雾锁住的岛屿,我想那应该是老龙王居住的地方了。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与灵巫勾结,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寻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叫出了土地公,他和老龙王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每次参加宴会都会跟老君抱怨,我想探探他的口风。 土地公听说我要去找老龙王,顿时嗤之以鼻,“九公主,那老东西狡猾又奸诈,你别去,别被他带坏了。” “土地公,这事一言难尽,快把你的‘凝息珠’借我用一下。” “你去做什么啊?”土地公狐疑地看着我,“老君可是交代咱们下界的神仙都要好生看着你呢,你别又闯祸。” “我当然不会闯祸啦,我就是去看看。” “好吧,快去快回哦。” “知道了!” 我拿土地公的凝息珠,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就下海了。我隐去了真身,一路朝着龙宫而去。那岛屿下面便是龙宫,我虽然没来过,但经常听老龙王嘚瑟,也是晓得的。 只是,我越靠近龙宫,越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充斥在四周,非常之强大。周遭什么虾兵蟹将都没有,空无一人。 我小心翼翼地飘过去,这股气息越来越慑人,竟像是……灵巫使用夺命鬼手时泛起的戾气。 我心下一沉,戒备地飘了过去,看到龙宫大门口杵着几个虾兵蟹将,正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于是我悄悄蹭了过去。 “你们听说了吗,冥月公主很快就要嫁给西蜀皇帝了,咱们龙宫要办大喜事了。” “真的假的啊,不是说西蜀皇帝喜欢的是九公主吗?” “切,你知道什么啊,九公主跑啦,听说是跟北晋国小王子私奔了,气得西蜀皇帝都吐血了。还是冥月公主不顾一切帮他疗伤,他一感动就打算娶咱们公主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龙宫和西蜀喜结连理的话,很快就会称霸异大陆了。到时候什么北晋小王子啊,东洛太子啊,通通都是阶下囚。” “嘘,这种事不好说,我听说最想称霸异大陆的是灵巫。” “他现在元神聚在一起了吗?听说被西蜀皇帝砍碎了啊。” “不晓得,不过看咱们龙宫如此强的戾气,估计也快了。等他再横空出世,谁知道会不会报复那西蜀皇帝呢,这个人又小鸡肚肠的。” “啧啧啧,他敢动老龙王的驸马爷?不太可能吧。” “别说啦别说啦,冥月公主过来了!” 我正听到重点,这些虾兵蟹将就不说了,令我心里更沉了。瞧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影,我连忙跟了过去。 “把门打开!” 冥月冷冷地对那守门的虾兵蟹将道,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那螃蟹唯唯诺诺地把门打开后,又退到了一边。 “冥月公主,请!” “哼,若有人来都拦着,不准进来听到没有?” “是!” 冥月进去过后,我也连忙跟着飘了进去,我有凝息珠,她自然发现不了我。 她一路左转右转的,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河蚌边,这里面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在荡漾,还不断散发一股强烈的戾气。 我怔了一下,认出了这家伙,是灵巫。怪不得异大陆上都找不到他残碎的魂魄,原来他躲在这里修复来了。 “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冥月公主来做什么?”灵巫的声音苍老又尖锐,听起来分外刺耳。 “当初我助你进入祭祀台是让你杀了九玄,谁知道现在害得凌枭中了‘裂魂蛊’,你应该很清楚我想要得到什么,你赶快给我想办法把他治好。” “冥月公主,这‘裂魂蛊’是禁术,哪里有办法可以治好?不过以他的修为,一时半会蛊毒也发作不了。既然你那么想当西蜀国的皇后,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得到他。” “什么办法?” “呵呵,办法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说!” “我要给你烙下灵魂契约,以后有事相求你得帮我办。当然,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西蜀洛凌枭也好,北晋溟袭也好,还是那个东洛凌元凡也好,你想要谁我就给你谁。” “你想控制我?” “非也,只是合作!等我得了异大陆,跟你们完全可以河水不犯井水。” “哼!” 第187章:闯龙宫 灵巫召了一样什么诡异的东西给冥月,我离得远没有瞧清楚,但她离开过后,我并没有跟着走。 以我嫉恶如仇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丧心病狂的家伙。就算我不报仇,本着我正义化身的光环也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在确定四周没任何虾兵蟹将后。我飘到灵巫身边翻掌震出了至阳之火,毫不犹豫朝他砸了过去。 因为凌枭耗费了我不少至阳之气,这火就没那么厉害了,但灵巫魂魄已经碎裂,此刻还虚弱得很。 “九玄,你竟敢找到这里来!” 灵巫惊道,瞬间从河蚌里飘了出来,但无法成形。于是我咬破指头震出一滴鲜血飞过去,至阳之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我今天不弄死你也一定会让你再无法横空出世。天罡五行,锁魂!” “就凭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夫还没放在眼里!” 他冷喝一声,又震出一股戾气击向我,我纵身一跃召出锁魂鞭,劈头就给他抽了过去。那刚凝聚成一团的魂魄瞬间又被我击碎。 “混账,以为老夫真拿你没办法了么?”灵巫气得一声怒喝,散碎的魂魄化为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冲来。 我满腔仇恨岂能让他吓住,亦震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挥臂便是一个横扫千军,把他散碎的魂魄齐刷刷又劈成两半。 于是周遭到处都飘着他不成形的魂魄,他顿时怒不可歇。“九玄,九玄,老夫一定要弄死你!” 他咆哮着撞向我,我覆手一震念出了咒语。“天罡五行,锁魂!” 顿然间,他无数散碎的魂魄都被吸入我的手心,我毫不犹豫地一点点炼化了。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他,绝不! 灵巫此刻有些害怕了。在四处逃窜着。因为他魂魄散碎的话,灵力亦是散的。攻击力自然就弱了好多。 我一点点地焚化他的灵力为我所用,也就一点点变强了。而他,却在慢慢灰飞烟灭,一缕,再一缕,他的三魂七魄快被我焚掉一半了。 我阴森森的看着他四处飘荡的魂魄,唇角挂着冷笑。“你如何害我,我便加倍偿还你,灵巫,你去死吧!” 我咬破指头弹出两滴至阳之血在火焰中,那火腾地一下蹿了好高,把灵巫所有的魂魄都吸了过来。 他在我手心挣扎。嘶吼,但我置若罔闻!我说了,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我此刻所做的一切不光是报仇,还是惩奸除恶! “哼,区区一只玄鸟敢在我龙宫闹事,本王饶你不得!” 身后忽然一声怒吼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凌厉的劲气袭来。 我来不及躲开,只能顺势匍匐倒地,于是手心的至阳之火也灭了,灵巫那些残留的魂魄瞬间就逃开了。 我顿时怒急,纵身一跃挥鞭就朝杀气腾腾扑来的老龙王抽了过去,这老家伙助纣为虐暗杀溟袭的事情我还没算呢。 “你堂堂一个龙王竟然跟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勾结陷害忠良,还有脸位列仙班!”我怒道,对他无不鄙视唾弃。 “混账东西,敢羞辱本王!” 老龙王被我激怒了,拂袖就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朝我劈头压下来,我现在只有两层的功力,自不敌他如此汹涌的攻击,于是飞身就逃出了龙宫。 而就在我准备遁水离开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冥月手握一颗黑色玄铁球,毫不犹豫朝我击了过来,我避之不及胸口被击了一下,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气血翻涌。 我连忙遁出水面,狼狈地逃向了海岸,刚一沾地,喉咙就是一股血气冲了出来。 “噗!” “九公主,九公主你怎么了?”土地公匆匆走来,满眼关切地问我。 我没想到他一直在这里等我,被他瞧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拿出凝息珠还给了他。 “我没事,只是被老龙王发现了。” “这个老不死的,我就说他不是东西,又阴险又狡诈。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去我府上给你看看伤势吧。” “没关系的,缓一缓就好了!” 我只是被玄铁球震伤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瞧着土地公慈眉善目的样子,我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冲他难为情地笑了笑。 “谢谢你土地公公,天快黑了,我得先走了。这件事还请你别跟老君说,他肯定会担心的。” “唉,这龙王真的太不是东西了,老夫上天庭的时候一定要参他一本。” “土地公公,我先走了!” 我不好让土地公看到我更虚弱的一面,我想回宫里歇一歇,好好睡一觉,也就不多逗留了。以圣岁圾。 我召出了血凤里的马儿,跃上马背就策马往北晋皇宫而去。 身体的血液还在不断沸腾,我被冥月打那一下还是有些实在,她应该是下死手了。我没想到她如此恨我,已经到了借他人之手杀我的地步了。 我一路顶风冒雪,回到皇宫已经深夜了。我在院子里用积雪洗了一把脸,把嘴里残余的血迹也漱掉了。确定没什么异样的时候,我才阔步走了进去。 “姐姐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啊,人家找你好久。” 温温裹着一条羊毛毯蜷在软榻上等我,看到我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特别害怕的样子。我揉了揉她的发丝,亦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去给我弄点热水洗漱一下好吗,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好!” 温温瞧不出我的异样,但我自己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身体如撕裂般一样疼得瘫软。那玄铁球怎么着也得有好几十斤重,我没当场倒下就算不错了。 我很懊恼,如果我是十成的至阳之火,别说灵巫今朝会灰飞烟灭,老龙王和冥月又岂会是我的对手。 这对奇葩父女,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温温很快给我弄来了热水,我洗漱过后又喝了一碗奶茶才躺下,准备入定修炼。 “温温,快去睡觉吧,没事别来打扰我,我可能要睡几天。” “噢,刚才小王子来看过你,要不要去跟他说一声?” “不用了,我醒了自然会去的。” “好吧!” 温温走后不见,我正准备入定修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我狐疑地支起身子,刚要起床就看到一道血红的影子扑了过来。 是溟袭! 他面色通红,满身都是酒气,一双星眸也布满了血丝,透着火焰般的炙热。他还是穿着那妖冶的大红衣袍,看起来非常惊艳。 “九儿,九儿!”他站在床边怔怔地看我,嘴里喃喃道。 “溟袭,你喝酒了?” 我愕然地支起身子,看到他醉成这样心里也有些愧疚,想必是今天在草原上我说了那些话,他大受打击了吧。 “九儿,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能爱我呢?我到底哪里不够好,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你想飞,我陪你飞,你要浪迹天涯,我也陪你,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求求你也爱我一下好吗?” 他坐在床边紧紧抱着我的双肩,眸子里水光闪烁,“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连性命都不顾地为我抢魂魄,你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溟袭,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好过。” “九儿,嫁给我好不好,嫁给我……” 他呢喃着,血红的眸子宛如两把烈火在熊熊燃烧,炙热得令我无法直视。我有些害怕了,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却死死拽着不放开。 “溟袭,你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九儿,我的九儿!” 他欺身朝我压过来,烈火般的唇印在了我眉心,脸庞,继而含住了我的唇瓣。我怔了一下,他舌尖就肆无忌惮地穿透了我的齿关,手亦探进了我的衣摆。 “溟袭,溟袭你醒醒啊!” 我惊恐地挣扎着,但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推开他。我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挣扎而更加疼痛,仿佛骨肉要分割开了一样。 一身的血气不断地往胸口涌,胃里面翻江倒海的,喉咙里的血腥味浓烈得我自己都能闻到。 然而溟袭不知道,他醉了。他用最疯狂最原始的方式想要得到我,他啃舐我的唇,手已经探入我的腰间,拉开了我的褥衣。 “溟袭,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看到他眼中无法隐藏的烈火,我忍不住哽咽了起来。我一次次要支起身子,一次次被他压了回去,反复几次,我喉咙的血腥味都已经快溢出来了。 我不想恨溟袭,我恨不起来,可这样我很伤心,我不爱他,我爱的是凌枭啊。 “九儿,我要你嫁给我,我要娶你为后。”他在不断呢喃,唇肆无忌惮地掠过我的锁骨,前胸,他想要把我侵略。 他的手已经探到了我的肚兜,我无法再忍下去了,奋力扬起巴掌想要给他挥过去,可在看到他迷离的双眸时顿住了。 我竟下不了手,对着如此绝世的一张容颜我竟不舍得摧残了。而与此同时,我喉咙一直在汹涌澎湃的血液终于喷了出来,喷了他一脸一身。 看到他的脸慢慢变得煞白,惊愕,我本想说点什么,却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其实我想说:溟袭,我不是不想爱你,而是先爱上了凌枭,所以来不及了。 “九儿!” 恍惚间,我听到了他凄厉的咆哮声。 第188章:谁与争锋 我又灵魂出窍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已经无法护住魂魄了。冥月那一击还是把我给打惨了,本来打算如入定几天疗伤的,谁知道…… 此时,溟袭抱着我的身体惶恐极了,脸上的绯红也瞬间散去好多。他在不断地喊我。哽咽着,可我无法回应他。 我想说我其实没事,把我放在这里静一静就可以了。但他看不到我的魂魄,我就算在他耳边大吼他都听不到。 温温闻讯跑了过来,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一把就推开了他,“你坏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坏?趁姐姐身体不好来伤害她。” “我不是故意的,来人,传御医,传御医!” “走开,不要你靠近姐姐!”温温一边哭,一边把溟袭推出了门,“你坏蛋,姐姐对你那么好你还这样对她。她喜欢的人又不是你。” 说完她“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急急地跑到我身边给我把衣服整理好,又把我脸颊的血迹拭去。 “姐姐,你怎么了?我们走,我们离开这个皇宫,小王子太坏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试图把我背起来,只是她太小,根本都背不动我。我想附体去阻止她。却又不行了。 我就像上次被灵巫击穿身体一样,魂不附体了。 “温温,温温别动我!”我在她耳边大喊,但她听不到。她哭着喊着要把我带走,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很快,溟袭带着御医震开门走了进来。温温又扑过去想拦住他,却被他拂袖就荡飞了。摔在地上久久都爬不起来。 “九儿,九儿!” 溟袭坐在我身边不停地喊我,满眼都是自责。其实我没有怪他,他喝醉了,情到深处无法控制,我又怎能去苛责他呢。 再说,这一切还不都是我引起的吗,我若稍微委婉一点,也不会给他那么大的刺激。或者说,我们直接去了昆仑山,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御医给我把了脉,迟疑半晌。微微摇了摇头,“吾皇,九小姐身体气血乱窜,好像是受重伤了,经络受损,微臣开几副草药先给她调调身体的淤血。” “马上去!” “是!” 御医走后,溟袭守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眼底的泪光一直在闪烁着。看到他那么难过和自责,我心里也不好受。 “对不起九儿,都怪我!” 他低头吻着我的指尖,滚烫的泪珠就那么顺着我的指缝滑落,一颗又一颗。我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温温颤巍巍地爬起来,在一旁抽噎不止。“你知不知道,姐姐把身体的至阳之气给了皇上,她身体很差很差了。可你还这样对她,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什么?” “姐姐在离开京都后就开始入定昏睡,无尘大师跟我说,她灵力消耗太大需要静修,让我不要去打扰,我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把至阳之气给皇上了。” 我听得顿时就惊呆了,原来水东流是知道我没有多少灵力了,所以才一心要带我去昆仑山修炼。 他知道,但是不说破,给我留点尊严。 作为仙界唯一一只硕果仅存的玄鸟,为了凡间男子付出那么多,这肯定是不可为的。但他们都默许了我的行为,还一再地庇佑我,找办法来弥补。 水东流如是,老君和土地公亦是。 溟袭愣在当场,脸色慢慢变得冷冽。 顿然,他飞身冲了出去,召出玄月灵剑就在院子里疯狂地砍杀起来,树木,花草,但凡他能看到,能触到的东西,均被他全部破坏了。 他身形犀利,宛如暗夜中的一缕焰火。阵阵杀气流转在空气中,无比的萧杀。宫里的禁卫军都不敢过来,远远地看着,惶恐着。 我知道他是在气我飞蛾扑火,把保命的能力给了别人,害得自己这么狼狈。他肯定对我痛心疾首,无言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傻!你一定要把自己害得灰飞烟灭才甘心吗?洛凌枭,洛凌枭,你配得上九儿吗?你这混蛋!”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发泄着心里滔滔不绝的怨气。“我一定要灭了你西蜀,我跟你势不两立!” 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寒意和杀戮时,我惊呆了!我想,他是真的动了灭掉西蜀的心思了,而且非常强烈。 不,溟袭你不能这样,凌枭是我爱的男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 “马上宣文武百官进宫见朕!” 他冷冷扫了身后的禁卫军一眼,转身收起玄月灵剑又回了寝宫。我惶恐地飘了进去,一次次想要钻进身体,但都不行。 我竟像个透明人似得,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吾皇,药汁熬好了!”那御医捧着个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双手递给了溟袭。 他摆摆手,让那御医退下去了。他舀起药汁吹了吹凉,才慢慢喂到我的唇瓣。只是,我魂魄都在外面了,如何喝得下去? 他喂了我两次药汁都洒了,于是自己喝了一口药汁,再慢慢地覆上我的唇,一点点送进我的齿间。 如此反复,他总算是把一碗药汁全部喂给了我。转头瞧着温温正怔怔地看他,微微蹙了蹙眉。 “照顾好九儿,我出去一下。” “小王子,你就那么爱姐姐吗?她明明都告诉你她爱的是皇上了。”温温似乎很不理解他的执着,她认为两情相悦才是真。 “那又如何,我爱她就够了!”他说完就离开了,背影妖冶得像一道绚丽的焰火。 我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自己,屏住气想附身,却还是不行。怎么办呢,如果水东流在的话就好了,他至少能够助我灵魂附体。 “报!” 正在我纠结不已的时候,又听到了北晋独特的汇报军情的方式,于是愣了一下,迅速飘了出去。 溟袭刚走到朝殿前,前来报告的仿佛是个守城军。 “何事?” “末将叩见吾皇,城外来了一支西蜀的军队,为首的是……” “恩?” “是西蜀国皇帝洛凌枭,他说来接九小姐回家的,让末将来报备一声。” “哼,他还敢来我北晋!” 溟袭顿时就怒了,飞身一跃就出了宫,御剑消失了。我心一慌,也连忙跟了过去。我没想到凌枭竟然找来了,他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的?以向引亡。 皇城外,燃着无数火把,把周遭照得亮堂堂的。寒风阵阵,却吹不走城门下浓浓的血腥之气。 暮色中,这只有二十来人的军队宛如死神来临般杀气腾腾,他们个个都是全副武装,手里的兵器亦是适合远距离作战的弓弩。 最前面的汗血马背上,坐着我熟悉的人,他穿着玄色的衣袍,披着黑色斗篷,如天神般稳坐于马背之上。烈风扬起他的发丝,根根怒发冲冠。 他又瘦了,一张脸苍白如雪。但那黑白分明的星眸,却是凌厉得无法直视。 他冷傲地坐在马背上,一身滔滔不绝的戾气不断往周遭蔓延,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覆盖了整个皇城。 溟袭飞身落在城楼的楼跺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血红衣袍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无比妖冶。寒风荡起他的衣摆,就像血浪一样翻滚着。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气息压抑得令人颤抖。 随即,凌枭挥臂一震,召出了他那把金色的轩辕剑。而与此同时,溟袭亦召出了玄月灵剑。 这两把剑都是剑中之最,利刃一出,方圆百里亦是萧杀一片。 “退后!” 凌枭转头冷冷吐了两个字,身后的人瞬间后退到了十丈之外。不乱,宛如瞬移似得,竟比仙界的天兵天将都来得训练有素。 而后,他才阴戾地瞥向溟袭,眼神绝对是滔滔不绝的恨意,“九儿呢?” “你配问这话么?” “配不配她都是我上天注定的妻子,何时轮到你来染指?你最好马上把她送出来,否则我一定血洗你皇城!” “就凭你?那大可试试!”溟袭言罢挥剑一震,荡起一道凌厉的剑光朝凌枭扑了过去。 玄月灵剑的威力我之前是没见过的,但此刻看到它变化万千的剑锋,我不得不惊叹这剑的奇妙之处了。 它可长可短,可细可宽,主人出什么招,它就幻化为最适合的样子。怪不得那么傲气,在世间飘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主人,它的威力够资格傲气的。 而反观凌枭的轩辕剑,气势亦不输玄月灵剑半点。轩辕剑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当然及其自命不凡的。遇到这么傲娇的对手,也是亢奋得很。再加上凌枭的剑术也非等闲之辈,两人一交战就刀光剑影,周遭飞沙走石一片苍凉。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谁人都不敢上前去劝架,还只能远远地观看着,怕被剑气所伤。 而我,就躲在楼跺下蜷在那里,像个小可怜似得望着他们俩打得你死我活,完全无能为力。 两把傲气的灵剑在天空中划起一道道剑气,跟闪电似得交织着,如夜空里最诡异的烟火。 再看看地面上,宛如被狂风卷过一样,楼跺塌了一大半,树木全部被砍断,就连沉重的城门也都被剑气砍了几条难看的口子。 两人从暗夜打到天微明,不曾停歇过,反而是越战越勇!半空中这两道一黑一红的影子,成为了黎明前最恐怖的画面。 我想,这可能是异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具有观赏性的战斗了,没有人敢为此吱一声。 “呜呜呜,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姐姐没气了!” 就在我为此焦头烂额的时候,街道上冲来一匹小马驹,上面坐着温温,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嚎啕大哭。她脆生生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打架的两个人,同时转身朝她扑了过去。 第189章:恶灵 我跟着飘进宫的时候,寝宫里的气氛是剑拔弩张的。溟袭和凌枭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床上像尸体一般的我,都不敢上前。 我倒是无所谓,因为我是仙家身体,如果不是出现上次灵巫下蛊的那种情况,基本上是没事的。 瞧着两个大傻蛋那一脸惶恐的样子。我有些无言以对。明明知道我是神仙死不了,非得这么自己吓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凌枭看我许久,忽然一步步走向我,面色寒得跟冰块似得,“九儿,你匆匆离我而去,难道要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为了他值得吗?” 什么? 我有点莫名其妙了,他在说什么混话?我和溟袭是清白的好么。 溟袭亦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她不喜欢你啊,那你还把她带回去做什么?她都已经离开了,就证明不留恋你那个地方了。” 我没想到溟袭会这样说,令凌枭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他怎么会这么想?在我走了过后谁跟他说了什么? 我想起在东海的时候偷听虾兵蟹将说的话。说的就是我跟溟袭私奔了,这话到底谁传出来的? 是冥月么? 不,冥月和老龙王的话凌枭是不可能相信的,而唯一知道实情的是杜影,难道是他说了什么误导的话吗?以向爪技。 他是他的心腹,稍微含沙射影的一些话影响力也很大到底。并且,也只有他最不希望我留在凌枭身边的。 “洛凌枭,既然你明知道九儿不喜欢你,为何还要执着地带她回去呢。她为了补偿你都把至阳之气给你了。你应该明白她的心啊。” 听着溟袭字字误导的话,凌枭的唇绷得紧紧的。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着一缕受伤,他信了吗?我的离开太莫名其妙了,所以他胡思乱想了吗? 我叹息的同时,心里亦很受伤。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流言蜚语的考验吗,就这样轻易地被摧毁了。 或许。我最终也不过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什么都算不上。 “你还是回去吧,九儿在这里我会照顾好的。”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么?把她照顾得连气都没了?”凌枭回头怒视了溟袭一眼,拉起我的手探了一下,随即眸色一沉。 “九儿怎么会受伤的?”他霍然抬头,看溟袭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生吞了。 溟袭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脸还忽然一红,尴尬了起来。他并不知道我去东海一事,所以还以为我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对我强行那什么的结果。 “混账东西!” 作为男人,凌枭自然一下子就懂溟袭那表情了,顿时挥臂一震。抬手就是一拳头挥了过来,直接把他打飞了好远。 “混蛋,就算她喜欢你,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她。”他怒急地道,冲过去又是一拳,直接打得溟袭唇角溢出了一缕血迹。 我在一旁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而溟袭似乎很享受这该打的过程,根本不做任何解释,反而唇角还泛着笑意。 “所以,你知道真相了,还要强行把她带回去吗?”他斜睨着凌枭,满眼都是挑衅,“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还要带回去吗?” “……” 凌枭闻之眼神忽然间暗淡了下去,整个人像被谁击碎了脊梁似得佝偻了。他转头怔怔地看着床上的我,眼底尽是受伤。 我飘在他的身边轻抚他的脸庞,可指尖直接就穿透了他的脸。再回头看到溟袭那胜利的神情,我竟想一耳光给他挥上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的凌枭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会去求上苍开恩不要责罚她,我会让她身体好起来的。你不是还有个冥月公主非常喜欢你吗,何不干脆放手呢?” “该死!” 愣了许久,凌枭忽然转身一把抓住溟袭飞身往墙上撞去,一下,两下,整个人跟疯了似得。 我看到他的眼神在变化,从黑白分明开始变得血红。而与此同时,他眉心似有一缕血红的菱形印记在若隐若现。 是心魔作祟! 我惶恐地在他和溟袭之间穿梭想要劝阻,但我的魂魄他们根本感应不到。 “凌枭,凌枭,你别乱了方寸,千万别啊。溟袭,你快跟他解释啊。”我冲他们两个嘶喊,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得到我的话。 看到凌枭眉心的印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血红,我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了。如果他真的分裂出来一个恶灵怎么办? 他的举止非常诡异,下手也非常狠毒,把溟袭打得一身血迹。 “洛凌枭,你发泄够了吗?这一顿揍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安慰,现在,你马上带着你的士兵滚蛋,我一辈子不想见到你!” 溟袭瞧见凌枭不对劲,亦拂袖开始挡了过去。 “安慰?如何安慰?用江山,还是用美人?哈哈哈……” 凌枭忽然间诡异地狂笑起来,眼神顿时凌厉阴毒。他一手扣在了溟袭的脖子上,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或者用你自己也不错。”他抬指邪恶地从溟袭脸上拂过,唇角的笑容特别诡异。“作为一个男人,你长成这样也是千年难遇了,是不是想得到九玄?要不要我帮你?我们一起弄死他,弄死他你也开心,我也开心!” “你,你……” 溟袭被面前的凌枭惊得两眼圆瞪,我亦如此。他此刻阴毒邪恶的样子,就是我在梦中见过的那个模样。 “你跟他当仇人,可以跟我当好朋友啊,我跟他不一样!我要的是天下,只要你把天下让给我,我让你得到那个女人如何?” 凌枭指着床上的我道,但眼神不再是柔情万种,而是阴毒的,冷漠的。 “是么?” 溟袭应该也反应了过来,狐疑地把凌枭打量了一眼,“你确定你能完全控制洛凌枭吗?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昙花一现的存在呢?” “不,我终究会取代他的,一定会的!” “呵呵,那我拭目以待!” “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出现的,到时候你乖乖的对我俯首称臣,我就从他手中把九玄夺给你。” “哟呵,你一个傀儡理想倒是远大得很嘛。想我对你俯首称臣,你应该掂量一下自己吧?这异大陆上,我唯一看得上的对手是洛凌枭,你能把他打败再来找我好了!” “哼,你以为我不行?”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 溟袭说着眉峰一寒,召出玄月灵剑直接从凌枭左腹刺了过去。当剑穿透他的身体时,他眉心血红的印记瞬间散去,取代是的凌枭那苍白无色的模样。 “凌枭!” 我飞扑了过去,却直接从他身体穿过去了。看到他衣袍上那不断滴答的鲜血,我心都要碎了。 溟袭,你这混蛋,你不能下手轻一点吗? 我知道他是想把分裂出来的恶灵驱走,可这下手也太重了吧,要是一般人不死也半条命没了。 “哼,裂魂蛊都控制不了还来挑衅我,你这样能给九儿什么?迟早把她杀了吗?”溟袭收回剑,冷冷地扫了凌枭一眼。“我死都不会把九儿交给你的。” 凌枭的脸色还特别震惊,压根都不顾他被刺伤的左腹。他是被自己吓到了吗?难道灵魂分裂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眼中的傲气不在,挫败极了。 看到他这样子,我心尖尖都是疼的。他是多么不可一世的存在,但现在却成了这样,而这一切还都是因为我。 许久,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衣袍上的血迹顺着他的步伐淌了一地,特别的触目惊心。我飘在他的身后,好希望他能知道我一直在,从未离开过。 我回头看了眼溟袭,他面色并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更多的是难过。我想,按照他的本性,他是不想欺骗凌枭的。 “我会照顾好她的!”他冲凌枭的背影喊了一声,但他没回应。 凌枭万念俱灰地走出了皇宫,洒落了一路的血。 我贴在他的背上,发现他明明在颤抖,却努力走得稳健。一直走出了皇城大门,他才脚下一软,一头栽了下去。 “皇上!”围在城外的士兵飞一般地冲了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时也吓了一跳。 “散开!”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咆哮声,我抬头望去,竟是杜影顶风冒雪地冲了过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一直在赶路。 “吾皇!”马儿尚未停下他就飞身下马扑了过来,推开士兵把凌枭抱在了怀中,“吾皇,吾皇你怎么样了?” 凌枭此刻已经晕了过去,我想他不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因为心痛。 溟袭的话令他彻底绝望,他千里迢迢来寻我,结果却是这样的。还有恶灵的忽然出现,把他彻底击垮了。 我伤心欲绝地守在他的身边,却是什么都不能做,我连一缕风都算不得。 “吾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杜影应该从来没看到凌枭这个样子,惊得不知所措。“快,备马车!” “是!” 士兵走后,杜影拉起凌枭的衣服检查伤势,在看到那一地的血迹时,他顿时手一颤。“吾皇,对不起,是微臣骗了你。” 第190章:自作孽 西蜀,京都皇宫! “你这混账东西!” 乾清宫里,一声怒不可歇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杜影的身子就飞了出来,重重摔在雪地上,唇角涌出了一口鲜血。 凌枭阴森森地走了出来。眸色一片阴霾,他拂袖又是一震,把他震飞了好远。“来人,把他拖下去往死里打!” “是!” 很快,杜影被禁卫军拖到了宫外,直接就地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他趴在地上死死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不远处,秦风和七曜相师都寒着脸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打算去求情的意思。 我坐在宫门口的门槛上静静地看着他挨板子,亦是无动于衷得很。 我没想到他是如此过分,在我离开京都后对凌枭说我和溟袭相约私奔,并且已经承诺嫁给他了。 当时凌枭正和七曜相师一起想把裂魂蛊逼到丹田用他的元神封印,听到这消息他当场就崩溃了,那裂魂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他的心脉。破了他的防线。 他好不容易压制住蛊毒,就匆匆来到了北晋国想一探究竟,谁知道我却成了那样。他最后一点希望破碎,导致裂魂蛊最终分裂出了一个恶灵。 恶灵的现世会造成什么影响大家都清楚得很,所以凌枭气成这样也无可厚非。 禁卫军们个个都没有留情,打得杜影衣服上浸出了斑斑血迹。但他一直都没吭声,可能也觉得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 七曜相师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眸色若有所思。他是唯一一个能看得到我灵魂的人,但我让他不要做声。就装着不知道。 凌枭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不想他因为我的出现又情绪波动,到时候才压制下去的恶灵又出来了。 我无法想象杜影带他回来时候的样子,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七曜相师用奇门阵法才把他困住,与秦风和杜影三人合力把想横空出世的恶灵强行压制了回去。 但即便如此,这东西也随时可能冒出来的。眼下。凌枭完全是个恐怖人物,谁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看杜影被打得惨不忍睹。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朝七曜相师走了过去。 “七曜相师,要不你去求情让皇上饶了他吧?” “自作孽!” 七曜相师轻叹一声,却是摇摇头走开了,看样子他心里对杜影做这件事也是耿耿于怀得很。 所谓心魔,自然是越在乎越容易出事。而杜影偏偏挑了凌枭的弱点,一刺激他之前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也怪不得七曜相师这样仁慈的人都生气了。 我连忙跟了过去,顿了顿又道,“七曜相师,那皇上的病情可以治疗吗?那‘裂魂蛊’有没有办法驱除?” “贫道也不知道,凡间肯定是无能为力了。并且恶灵已经分裂出来,逃脱是迟早的事情。眼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抑郁道,背影都佝偻了好多。 “那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仙界的《伏魔咒》上面有记载解蛊的办法吗?”我想起了老龙王说的话。 “《伏魔咒》虽为上古典籍,但它是禁书,也是动不得啊。”七曜相师摇摇头,又道,“仙界是个无情无义的地方啊!”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心头有了主意。但凡那《伏魔咒》有一点用,我都要去把它弄来。仙界藏书阁的小仙跟我关系比较好,他肯定不会出卖我的。 “九小姐,你万不可打《伏魔咒》的主意,玉帝知道了肯定不得了。恶灵现世一事,我估计他们都知道了。” 七曜相师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停下来很严肃地警告我。 “……那怎么办?如果仙界知道恶灵的事情会对凌枭做什么?” 想起仙界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手段,我心里隐隐不安了起来。七曜相师一脸凝重地瞥我一眼,重叹一声也不说话了。 想必,他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哈哈哈,七曜相师,别来无恙啊!” 我们俩正惆怅着,小径上忽然间传来一阵郎笑,这声音……我怔了一下,连忙躲在假山后面探了个头出去,果然是老龙王和冥月来了。 “哎呀,听说皇上受伤了,老夫特地带小女过来看看。七曜相师,皇上他伤势怎么样了?” “老龙王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七曜相师,皇上在哪里呢,刚才我去御书房没看到他。” 问话的是冥月,娇滴滴的样子女儿态毕露,她温柔起来的时候就没那么让人讨厌了,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个贫道也不清楚,不如冥月小姐去找找吧。老龙王,实在不好意思,贫道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七曜相师对老龙王的态度也跟我一样反感,说话间眸子里亦是冷冰冰的。 “呵呵,你去忙吧。今朝老夫就是过来谈谈小女大婚的事情,不知道七曜相师黄道吉日找好了吗?是哪天?” “这个,吾皇没有说,贫道也就不晓得呢。”七曜相师说着还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面色有些莫名其妙。 “皇上怎么能这样呢,老夫去看看。” “老龙王找朕什么事?”凌枭的话淡淡从假山后传来,我转过头,他竟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吓了我一跳。 “皇上,老夫今朝就是来问问,这大婚的日子订了没有啊?老夫可是把消息都放出去了,很多亲朋好友在问日子呢。”以向央巴。 “老龙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朕一直都把冥月公主当妹妹看待,从未提过要娶她,朕的皇后早已经有人选了。” “……皇上,你什么意思?”冥月一愣,脸色顿时又狰狞了起来。 “朕早在宫宴上就说过,九玄是西蜀唯一的皇后人选,冥月小姐应该没有忘记吧?” 咦? 听凌枭的意思,他和冥月之间并没有什么承诺啊,那些虾兵蟹将真会捕风捉影。我心里又莫名地雀跃起来,很开心。 “你确定要娶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么?她早已经跟了溟袭了。” “就算没有九儿,朕也不会娶你的。老龙王,你们与灵巫合谋一事朕不想再追究了,但若还有下次,朕一定会启动封天印的!” “……洛凌枭,你竟敢威胁老夫!”一撕破脸,老龙王顿时就原形毕露了,一把把冥月拖到了身后,“本王看上你让你当乘龙快婿,是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你别以为是你如何得了。” “爹!”冥月听到老龙王如此说,慌忙拽了拽他的衣角,“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凌枭只是跟你说着玩的,他……” “朕没有说着玩,你们勾结灵巫想要统治异大陆,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好自为之吧。” “月儿,咱们走!洛凌枭,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有多能!” 老龙王怒急地拉起冥月就离开了,杀气腾腾的。我还因为他们忽然反目而一头雾水,却又不免替凌枭担忧。 因为老龙王这个人报复心特别强,别的不说,他一直掌管着异大陆的风雨,如果徇私枉法就不得了了。 七曜相师面色也不轻松,蹙了蹙眉瞥了眼凌枭,“吾皇,你这次怕是真的得罪了老龙王了,到时候万一不下雨,这百姓怎么办?” “朕的封天印又不是摆着好看的。” “可是,封天印一出,上面的人必然又要忌惮你了,到时候真要计较起来就怕百姓遭殃啊。” “他们要敢动朕的子民,朕逆天也不会认输的。”凌枭冷冷瞥眼七曜相师,又道,“你最好别向着他们,否则朕也翻脸无情的。” “……吾皇,这万万不可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三界乱套了怎么得了。贫道陪伴你这么多年,就怕你用封天印。” “如果不是老龙王破了祭祀台的结界,灵巫如何进得来,朕又如何会中这裂魂蛊?而这种事他们为何没有追究?还一再地纵容老龙王任意妄为,你不妨烧个纸给上面那老头子,告诉他这笔账朕迟早会算!” “吾皇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啊。而且,你现在已经分裂出恶灵来了,如果再启用封天印,那后果如何控制?” 七曜相师拧眉看着凌枭,眸子里透着些微的恐惧。我似乎听水东流提过,那个恶灵出来后,遇强则强。 所以如果凌枭启用封天印,那……后果我也不敢想。 “罢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情与秦风商议。”凌枭蹙了蹙眉,不耐地摆了摆手。 “是!”七曜相师点点头转身欲走,忽地又站住了,“吾皇,那杜将军……” “谁敢求情,下场跟他一样!” “噢,贫道告退!”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七曜相师必然是个中典范。他走了过后,秦风随即跟了过来,冲凌枭微微颔首。 “吾皇,微臣打听到北晋真的动兵与东洛开战了,眼下东洛冰封了好些城池,恐怕不敌北晋大军全力一击啊。” “这个该死的溟袭!”凌枭冷哼了一声,又道,“你马上派兵增援凌元凡,若他们实在太过嚣张,举兵打过去!” “可是,九小姐还在他们手里呢。” “那给点教训就好了,不能让九儿为难。” 凌枭怔了一下,眼神又游离起来。我轻轻地飘过去,覆在了他的背上。哎,明明近在咫尺,我们却像远隔天涯。 滚滚红尘,就是这么令人无言以对。 第191章:歃血封印 我随凌枭来到了后山一处名为玉泉的地方,这是一个颜色碧绿却又见不到底的水潭,上面荡漾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周遭没有人,凌枭站在水潭边沉默片刻过后,忽然褪掉一身衣袍纵身跃了下去。我顿时眸色一亮,也连忙钻了下去。 我发誓。我不是去看他光溜溜的身子的。 我以为这潭底大概就是淤泥什么的,谁料却别有洞天。 这下面有一间形如结界的密室,四壁晶莹剔透,宛如是水晶砌成。结界把水隔开了,这里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诡异和清凉。 密室里有一张冒着寒气的冰床,气息很阴冷。即便我是魂魄,也都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凌枭拧着眉看着冰床好久,紧接着躺了上去。他光裸的身子横陈在冰床上,有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于是我的眼神无法控制地掠过他的全身,挪都挪不开。他自然察觉不到我的存在,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好像入定了。 但很快,我就看到我给他的至阳之气慢慢从他身体里面泛了起来,形成了一团颜色通透的灵气。 而与此同时。又一缕灵气从他身体里迅速钻了出来,似乎想要去占有我那团至阳之气。我瞧清楚了,这就是他分裂出来的那个恶灵,他竟想占有我的至阳之气。 我心下一沉,正要出手召回我的至阳之气。凌枭却霍然掀眸,翻掌召出一道灵符拍了过去,瞬间裹住了那缕灵气。 那灵气挣扎了几下,顿时幻化成他的模样了,还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只是多了几分阴毒和冷漠。 “洛凌枭,你卑鄙,竟然用九玄的至阳之气来蛊惑我!”那灵气挣脱不了灵符,怒急地冲他吼道。他才刚刚被分裂出来,道行还浅得很。 凌枭起身收起我的至阳之气,冷冷地看着自己分裂出来的灵魂。“没想到。我的心魔竟然是你这个样子。” “是啊,很意外吗?多亏了你对上苍不服啊。才弄了个我出来。”这恶灵睨着凌枭,笑得非常阴冷。 “洛凌枭,你说你多不招人待见啊,原本是阻止洪荒大乱,却被说成引发洪荒大劫。明明是救了凤凰一族最后一点血脉,却偏偏被说成害得它们硕果仅存。本该封为天帝却被贬下凡,投胎转世又克死双亲,眼下命中注定的姻缘成了悲剧,啧啧啧……” “够了!” 凌枭仿佛被戳到痛楚,脸寒得如冰块一样。我亦被震惊了,原来老君跟我说的好多事实,都是被人扭曲的。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仙界任何事都会有记载的啊。 “哼。你现在知道你有多恶心了吧?明明那么愤恨还装得那么仁慈。就你这样还异大陆的枭雄呢,天下黎民百姓如果知道你内心如此邪恶必然人人得而诛之。” 这恶灵还在继续挑衅,看凌枭的眼神狂妄至极。“不过我会替代你称霸这异大陆的,一定会!” “是么?那我现在就毁了你!”凌枭说着眸色一寒,举掌便是一道强大的劲风撞向了这恶灵。 只是…… “噗!” 在恶灵被劲风撞得透明的同时,他亦无法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他缓过来惊愕地看着恶灵,完全难以置信。 “哈哈哈,洛凌枭,我们是同体啊,我算起来也就是你见不得光的一缕意念罢了,你能杀得了我?笑话。”这恶灵狂笑道,无比嚣张,“不过你可以想办法让我死啊,杀了你自己,我就死了。” “混账!” 凌枭怒急地又震出一掌,令这恶灵又透明了一些,但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更苍白了一些。可见这恶灵说得没错,他根本杀不了他。 “你杀啊,你赶快杀了我啊,我已经活得不耐烦了。”瞧着凌枭毫无办法,恶灵此刻亢奋得紧,一个劲地挑衅他。 我自然也被惊得一塌糊涂,如果这家伙灭不了的话,那怎么办?像七曜相师说的,他迟早会横空出世,那到时候…… 不过,这家伙是灵体,我的锁魂术应该是可以对付他的。但他是凌枭分裂出来的心魔,其实也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晦暗,又如何能锁呢? 这一点,想必凌枭自己也清楚了,所以脸色才会那么难看。原来,他来这潭底只是想把恶灵引出来灭了,谁知道却是这样。 “等我修成真身,就会真正替代你了。洛凌枭,我们俩个最终只有一个存在,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你亡,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以反介亡。 “你以为你能替代我?”凌枭阴戾道,翻掌又是一道灵符飘出来裹住了这恶灵,“杀不了你,我还封印不了你么?” 他说着双臂一震,身体忽然泛起一团诡异的戾气,是黑色的,非常强大。这恶灵惊了,想必这股力量他亦不晓得。 “洛凌枭,你不但修仙术,竟然还敢修鬼道之术,怪不得仙界的人都忌惮你,你找死呢不是?”这恶灵惶恐道,但随即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杀不了我,终究你所有的修为都会为我所用!” 凌枭没理他,挥掌用这黑色戾气把恶灵整个封了起来,紧接着弹指震出一滴鲜血袭了过去。 “歃血封印!” “你以为你封了我就出不来吗?洛凌枭,你封不了我的。” “你有本事再出来试试!” 凌枭冷冷道,哪管这恶灵咆哮嘶吼,毫不犹豫地随着黑色戾气把他一点点收入了丹田之中。当完全把恶灵封印过后,他却抬起眸子瞥向了我这边,脸上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凄楚和叹息。 “过来九儿!” “……你看到我了?” 我怔怔地飘过去,他把我揽入怀中轻轻抱着,就像抱我真身一样。他没有说话,呼吸很不稳。我想说点什么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了他最尴尬的一面,他是不是很难受? “对不起九儿,我内心是这么的不堪!”他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难过极了。 “皇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对不起!” 听着凌枭一声声的道歉,我竟无言以对。说到底,害他变成这样的是我,他何来歉疚之感呢? 不过,他心中的愤然却是令我非常震惊,天庭为何会那么颠倒是非黑白呢?难道这些东西都没人记载吗?凌枭他是隐忍了多少委屈呢? “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我把头埋在他怀中,撇到了不该看的地方,连忙又抬起头来,故作镇定地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我。 “皇,皇上,你是如何看得到我的?”我讪讪道。 “我用鬼道之术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一切阴灵!”他轻叹一声,又道,“九儿,我修鬼道之术只想自己变得强大一些,不再被天庭玩弄于股掌。” “可是,天庭任何事情都会记载啊,你在天庭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何他们会歪曲事实呢,没有人记载当时的情况吗?” 天庭有幻境,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是真是假自然一探就明白,为何凌枭会饱受如此冤屈呢? 他深深睨我一眼,苦涩地笑了笑,“有些东西一言难尽,不提也罢。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我……”我要怎么说呢?难道说我魂不附体了,就只能游荡在这世间了? “我们先上去吧,我好像都被你看光了。” 凌枭忽然转换话题,拉着我直跃而上。我讪讪牵动了一下唇角:什么好像,分明已经看光了好么?我眼睛又不瞎。 当他穿上一身玄色皇袍时,我稍微有些失望,刚才怎么不大胆地多看两眼呢? “你那么喜欢看,什么时候让你看个够!”他似乎把我的表情尽收眼底,揶揄我道。 我尴尬地垂下头,轻轻拽着他的衣摆,想寻找地缝钻一钻。他抬起一根指头勾住我的下颚,我本能地抬起头来,对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眸。 他看我好久,忽地莞尔一笑,“看来,溟袭这个混蛋是又骗我了,不过这次却是把我骗得不轻!” 看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我有点莫名其妙,他发现什么了? “我真笨,竟被他诳住了,要是稍微理智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说的应该是溟袭说我已经是他女人一事吧,我记得当时他一下子就被击溃了。 “你要是喜欢他,怎么会老是盯我某些地方看,我家九儿纯洁善良,应该不会太好色。” “……” 谁,谁说我不好色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么,要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天庭的男人都是歪瓜裂枣的典型,除了老君看起来稍微顺眼一点之外。 但是凌枭说我纯洁善良我还是很开心的,我都说了,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我们要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先回宫吧,看来我又要去拜访溟袭了,去把你的真身抱回来。你觉得我是派十万大军好呢,还是二十万大军呢?” “呃……” 是要去灭国么?这个我肯定不同意。“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是神仙,来回很方便的。” 我讪笑道,又飘在了他的背上趴着。我自然不能让他去把我弄回来,否则会发现我魂不附体的事实了,又打起来怎么办。 这么冲动的男人,还是小心为上。 刚到皇宫后殿小径,我就看到乾清宫前,杜影光裸着上半身背着荆棘跪在雪地里,虽然看起来狼狈得很,但一身雪白滑嫩的皮肤却甚是诱人,映衬着他清秀精致的脸孔,害得我又瞪大了眸子。 “九儿,把头缩回去!”耳边,有个凉凉的警告味十足的声音响起。 第192章:狂傲 远远望去,杜影的背后还有斑斑血迹,禁卫军打他的时候似乎也没手软,估计屁股也是皮开肉绽的。 他此刻笔挺地跪在那里负荆请罪,倒是引来了不少宫女在小声地交头接耳。 “唉,好心疼杜将军啊。这大冬天里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啊,皇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可不是嘛,这么多年他一直都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皇上说了,谁求情下场与杜将军一样,你们尽管去求情试试。” 凉凉的声音来自已经整装待发的秦风,于是丫头们瞬间就作鸟兽散了。 这人情淡薄得,还不如角落里走出来的那只小花猫呢,正颤巍巍地叼了一只小老鼠去,轻轻放在了杜影的面前,还用爪子拨到他腿边,仿佛在叫他快吃。 凌枭黑着脸走了过去,直接越过他走进了宫,但冷冷飘了这么几个字:“来人。拖下去再打一百大板!” “吾皇,微臣的命都是你的,要杀要剐都不在乎。微臣以为没了九小姐,你会像从前一样称霸天下,谁料却犯下如此大错。微臣该死,微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你打死微臣吧,微臣已经视死如归。” “还嘴硬!滚,朕一个月不想看到你!” “……是!” 杜影怔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喜,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开了。兴许,凌枭这样说,表示已经原谅他了吧?有两个侍卫想来扶他,却被他狠狠一眼给瞪开了。 秦风随即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官文。“吾皇,兵已经调遣好。微臣马上要出发了。” “去吧,别杀伤太多,俘虏就好了。事成过后,你们辗转北上北晋,顺便邀请凌元凡来北晋一趟,朕有事跟他商讨。” 他要北上? 是去做什么?可千万别又跟溟袭打起来才好! “是!” 秦风领命走后,凌枭蹙了蹙眉,又把贴身公公叫来,让他选两个机灵点的小太监去照顾杜影。他回头看到我意味深长的眼神,讪笑了一下。 “与秦风比起来,杜影的能力稍胜一筹。良将难觅,再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自然也不能太狠心了。” “我知道啦,我又没说什么。” 我想,杜影如果知道凌枭有这份心,怕是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我一直觉得,他对凌枭的心不光光是君臣之间那份仰慕,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里面。 因为之前在皇宫的时候,我总会看到他落寞地望着凌枭的背影,眼底除了无奈,还有一缕藏不住的深情。若不然,他不会那么希望我离开的。 不晓得凌枭知不知道他的心思,或者是他装着不懂。有些东西一旦说破,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反而会破坏那种纯粹。 “九儿,我陪你去一趟北晋吧,正好也有些事需要跟溟袭说清楚。” “还是我自己去吧。” 我想到他裂魂的那一刻,心头还是很怕的。万一他和溟袭又起了争执,两人兵戎相见的话又控制不住怎么办? 而最重要的是,我还是得离开。不管是我也好,还是凌枭也好,我们俩似乎都是上面忌惮的人,所以在一起肯定不可能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安全第一! 至于情爱这回事,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就够了。等到地老天荒我不再是没有自我的仙,他不再背负那么多怨恨时,就可以大大方方在一起了。 只是这些东西,我一时还不能跟凌枭直说,他肯定不会愿意。我有时候特别优柔寡断,尤其对待感情的问题上。 凌枭以为我是怕他裂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别怕九儿,我用鬼道之术封印了‘他’,除非我完全失控,否则‘他’破不了这封印的,不会再吓着你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决定了。而且,北晋与东海比邻,我准备去东海一趟。这次我得罪了老龙王,要去做一些部署提防他,以免他对我西蜀的子民不利。” “恩!” …… 我与凌枭上路是御剑飞行,没有带一兵一卒。 我俩飞过千山万水,正要落在北晋国境内的时候,却瞧见东边临海的地方大雾弥漫,天色及其阴霾。 于是踌躇之下,还是先去了东海。 我是灵体,所以一直覆在凌枭的背上。偶尔就挂在他的胸前跟他讲话,完全没有重量的。 东海边上汹涌澎湃,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疯涨,周遭小岛全部被淹没,渔民也都撤离了。 不光如此,海面上似乎还飘着一些尸体,随着海浪一起一伏。那些尸体上覆着无助的灵魂,可能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我心头一沉,连忙召出至阳之火把他们都锁了过来,魂魄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我的手心。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凌枭惊愕地问道,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回皇上,是海龙王发怒了,淹了周遭的村子,还说要把异大陆全部淹没。我们来不及撤离,都被淹死了。呜呜……” “村子全部被淹了吗?” “恩,好多人已经逃往了北晋国,也有人去东洛,但听说东洛在打仗,冤死了不少人。” “老龙王这个混蛋!”凌枭咬牙道,忽然翻掌震出一道黑符把他们都裹了起来,“朕与你们借道阴阳,都去投胎吧。” “谢皇上!” 这些魂魄都离开后,凌枭一直冷冷地盯着东海面,面色乌云密布的。而我惊愕的是他刚才使用的鬼道之术,他竟然能直接打开阴阳道,送魂魄轮回。 这种鬼道之术明显比仙术厉害多了,我看到他召过两种道符。一种是灵符,是金色的。还有一种就是刚才用过黑符,似乎黑符的力量比灵符要强很多,因为那恶灵也是黑符控制的。 天啊,如果上面的人知道他的鬼道之术如此厉害,会不会…… 而就是我们愣神这半柱香时间,海水已经弥漫到了我们脚下,把凌枭的靴子都浸透了。但他不为所动,眼神一直阴戾的望着海平面。 我看到他齿关绷得紧紧的,眉宇间青筋臌胀着,周身戾气不断涌现,我很怕。 “皇上,你别动怒。我觉得老龙王就是想要激怒你,让你控制不住心魔。这样他上告天庭,上面必然会……” “这东海沿线是半圆包围了异大陆,贯穿了三国。其中东洛国与海面相接的面积是国土的一大半,而我们西蜀也有八个城池是临海的。既然北晋这边的渔民被淹了村子,西蜀和东洛沿海的地方也是在劫难逃的。” 他顿了顿,附身用手指在水里探了一下,站起来时眉峰拧成了结。 “这水蔓延的趋势这么快,恐怕我的子民已经来不及逃走了。我作为他们的帝君,又怎能置之度外呢。” 他沉着脸,眸色凝重极了。我望着他俊朗的侧脸,竟有些自惭形秽了。 我以为他只是一个皇帝而已,跟传说中很多皇帝一样,只需要饮酒作乐享用天下便好。但显然他不是,他对异大陆三国的国情和分布都了如指掌,完全可以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老龙王是铁了心要报复了,这事我要报告天庭。” 虽然我一直觉得老龙王有些嚣张跋扈,但没想到他如此草菅人命。他是掌管异大陆风雨的神仙,断不可公报私仇的。 “九儿,我准备去找老龙王谈谈,你在这等我。” “可是,我怕他们早已经布置好埋伏引你去呢。上次我来了这里一趟,灵巫就在这下面修炼,我锁了他一部分魂魄,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 “……你来过东海?”他眸色一沉,狐疑地瞥向了我。 “就,就上次……” 于是我把探龙宫的事情告诉他,没有说我被冥月的玄铁球打了一下的事情。但他已经猜到了,面色又寒了一些。 “所以你的伤是被他们打的?你灵魂出窍是因为回不去了?” “我……” “这个混蛋!”凌枭怒道,忽然拉着我的手覆手一震,把至阳之气慢慢度给了我。 “凌枭,不要这样,这至阳之气能够护你心脉,不……” “我堂堂一个男人没保护好你,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吗?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谁要你不顾一切把什么都给我?” 他劈头就吼我,吼得我灰溜溜的。 “人家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因为觉得我很弱,所以要保护我?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还是颗蛋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称霸三界了,要不是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封印我,三界能轮到那丑老头子做主吗?” 他生气极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估计是被我自以为是气着了。我讪讪地别过头,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如果玉帝知道他被人说成丑老头子,不知道会不会气炸。要知道他每天光花在穿衣梳头上的时间就有三四个时辰,他是个极其不自量力又臭美的老头。 “九儿,别担心我,我示弱,只是想要修得一世的平静。但如果他们要逼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龙王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亦不会放过他的。”以反亚扛。 “皇上,别与天作对,你既然修过仙术,就要准守这其中的规则。” 看到凌枭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竟害怕了。怪不得仙界要忌惮他,因为他太桀骜不驯了,并不适合掌管三界。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天下,始终是需要一种大悟之人来掌管的。玉帝他虽然没有杰出的才华,但他知人善用,要不然这么多年,仙界亦不会风平浪静。 凌枭回头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牵动一下唇角,“九儿,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老龙王聊聊。” “哟呵,贵客来了!” 他语音未落,海面上忽然掀起了千层巨浪! 第193章:对决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西蜀皇帝,啧啧啧,稀客啊稀客。” 巨浪之上,老龙王无不得意地讥讽着凌枭。想必,他觉得能够把人逼到这里来是一种本事。 也的确,三界之中。就他最能呼风唤雨了。 望着巨浪上那狂妄嚣张的老龙王,凌枭的脸阴霾至极。我也没有藏躲了,就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老龙王是看得到我的灵体的,很不以为然地冷笑了几声。“九玄,你还敢在人间游荡,不知道玉帝已经派人到处找你了么?” “臭老头,你草菅人命害死了这么多百姓,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天谴么?” 我看到这丑不拉几的老头就想把他的魂锁了,凌枭刚把至阳之气度给了我,我要拿下他应该不会太费力。 “哼,那你倒是去参老夫一本啊。”以反医血。 他料想我不敢上天庭,所以根本不忌惮我。我冷哼一声没有理他,这个老家伙是出了名的难缠,我还是少惹为妙。 “老龙王。你是铁了心想淹了异大陆吗?”凌枭纵身跃上浪潮,与老龙王平视。剧烈的海风掀起他的衣袍,周遭顿显一片萧杀之气。 “你伤了老夫女儿的心,我这当爹的自然要为她出口气。老夫这么多年让你们西蜀风调雨顺,没想到你是这样对待老夫的。人心啊,叵测啊!” 瞧他那恬不知耻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了。怪不得土地公万分鄙视他,他简直跟人渣没什么两样。 凌枭被他那话激怒,脸上乌云密布的。他斜睨了眼周遭翻滚的巨浪,眉心紧蹙。“那么,你要如何才能退了这海潮?” “很简单,娶了月儿!”老龙王冷冷一笑,又道,“说实在的。老夫根本瞧不上你这种狂妄的人,要不是月儿回来要死要活的。老夫理都懒得理你。” “朕若说不呢?” “哼,那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了,水淹异大陆,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 “你敢!” 凌枭怒喝一声,翻掌召出了一枚通体凝白的玉玺,这玉玺一出,老龙王的脸色都变了。但随即,他阴森森地大笑了起来。 “洛凌枭,老夫不信你真敢用这封天印的力量,你难道敢与天庭作对?” 我看到那玉玺上流转着一股强大的戾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凌枭被封印的那股力量。没想到竟在这个里面。 但这力量是被天庭所有人忌惮的,万万不能驱动。 “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马上退回水位,你若还敢执迷不悟,我一定会让你这东海变为冰川,龙宫灰飞烟灭。” “你敢威胁老夫,那还嫩了点,四将听令。” “属下在!” 老龙王语音一落,四个虾兵蟹将就威风凛凛地冒了出来,个个手里拿着慑人的兵器。凌枭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完全没把他们四个放在眼里。 “去!” 老龙王摆摆手,四人忽然跃向空中,以斗的形式分布开来。看他们这架势,是想要放大招把异大陆给淹没了吗? “排山倒海!” 他一声令下,四将顿时运用神力在东海掀起了滔天巨浪,汹涌澎湃地朝着海岸拍打,水位在瞬间高了两尺。 平日里的风浪一般的百姓还扛得住,这种飓风似得海浪他们哪里见过,位于海边的渔船瞬间被击得粉碎。岸边无数房屋被淹,仅仅是这么转瞬间的功夫。 “如何,你到是用你的封天印啊,老夫难道还怕你不成?”老龙王挑衅着凌枭,眼中的光芒是疯狂的,阴毒的。 “皇上,别用啊!” 我慌忙飘了上去要阻止凌枭,老龙王却拂袖一道劲风给撞了过来。我顿时怒急,召出锁魂鞭就给他抽了过去。 “你这丧心病狂的老头,我要不为民除害我就不叫九玄!”我召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挥鞭从他腰间直接拦腰劈过。 而与此同时,凌枭亦挥起了轩辕剑朝那四个虾兵蟹将砍去。无数凌厉的剑气如闪电般袭过,绝非这四人能抵挡的。 这四人虽然有点神力,但武功肯定非常一般,一个照面就被削去了脑袋,魂魄都给劈成两半了。 凌枭因为生气没有留情,挥掌召出两道灵符,直接震碎了四人的魂魄。 “洛凌枭,你,你竟然修鬼道之术!” 老龙王惊呆了,怔了一下转身就要逃入龙宫。我哪能容他逃走,震出至阳之火朝他拍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九玄,你敢锁了老夫的魂?” 老龙王被我的锁魂鞭卷住动弹不得,至阳之火在他身上蔓延,开始拉扯他的魂魄。他在极力挣扎着,咆哮着。 “杀你这种神仙中的败类,我有何不敢?” 我若不除掉这老家伙,他再兴风作浪的话凌枭也不会放过他。他若一不小心杀了这老家伙,身上罪孽又加重了。 他身上的能力太强了,天庭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我不能让他被忌惮。否则他被赶到六道之外,肯定会遁入魔道的。 “九儿,不可以……” 凌枭看到我已经锁了老龙王,连忙走了过来想要阻止我。 而此刻,冥月竟然带着龙宫的军队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看到我锁了老龙王,扬起那颗玄铁球就朝我砸了过来。 玄铁球被凌枭震退,他傲然地挡在了我面前怒视冥月。 “九玄,你这人尽可夫的女人,赶快放了我父王!” “你马上退了水位,我就放了他!”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洛凌枭,你是一定要跟我们龙宫作对了么?我这里兵力十万,你区区一个凡人抵挡得了?” 冥月狰狞地望着凌枭,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其实没有真想杀了老龙王,但肯定要他翻不起浪。可眼见事情愈演愈烈,想要和解怕是不行了。 凌枭此刻整个人跟冰块似得,周身都泛着寒气。他冷冷地望着海面上汹涌澎湃的巨浪,眸子里的杀气越来越强。 “杀了他们!” 冥月等不到他的回应,扬手一挥招呼虾兵蟹将冲了过来。 而她自己,则朝我飞扑了过来,想要救被我锁住的老龙王。他的魂魄已经快要被我拖出来了,我因为是灵体,所以能力没有那么强。若肉身合一,早就灭了他了。 “九玄,洛凌枭,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滔天决!”老龙王怒急地嚎了一声,竟用元神召出了他最为厉害的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数。 顿然间,东海仿佛倒过来了一样,海水卷起千层浪,如铜墙铁壁般朝我们劈头压了下来。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滔天巨浪是以覆盖整个异大陆而来,气势如虹。 “爹,不要啊!” 我听到了冥月悲戚的喊声,看到老龙王的身体摇摇欲坠,我一咬牙,挥掌捏住了他的魂魄。 但即使如此,我也无法阻止这滔天巨浪。我和凌枭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浪压下来,什么都做不了。 异大陆,真的要毁了么? 就在此时,凌枭忽然飞身冲出了滔天浪层,震出了手心的封天印抛向天际。 “不!”我惶恐地看着他不顾一切地冲上云霄,要开启封天印。“皇上,你不能开启封天印啊。” “封天印,启!” 凌枭根本顾不得我喊叫,却见他挥剑割破手心挥出一片血珠,瞬间开启了封天印。 当封天印的光芒覆盖了整个天际的时候,他打出一个复杂的结印,令那光芒直接把奔腾的浪潮挡了回去。 “封天印,冰封!”他覆手一道神压下来,整个东海在瞬间冻结,呈一种晶莹剔透的蓝色,如水晶一般。 冥月和她的虾兵蟹将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一脸难以置信。我落在冰封的海面上,手里还捏着老龙王的魂魄。 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一条长龙,此刻也奄奄一息了。我怒视着他的魂魄,心里百感交集。他逼凌枭开启了封天印,这一切天庭势必会晓得。 我若放了他,以他阴毒的个性肯定又要卷土重来,所以这次……我纠结了一下,还是翻掌震出至阳之火,毫不犹豫把他炼化了。 “不,爹!” “九儿,住手!” 冥月和凌枭都没能阻止我,老龙王在我手心化为了一颗颜色通透的精元。 我捏着这颗精元看了很久,把它扔到了长龙的身上。它扭动了两下,慢慢缩成了一点点大。我废了他千年修为,任凭他再如何厉害也掀不起大浪了。 “九玄,九玄我要杀了你!” 冥月呆住了,看到那样的老龙王也是无法接受,挥着玄铁球就朝我扑来。我扬起锁魂鞭抖了过去,阴森森地盯着她。 “你要想死,我完全可以成全你!” “你竟然废了我父王千年修为,你太狠毒了你!凌枭,这就是你想娶的女人吗?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女人?呵呵,我不会放你们的,绝不会!” 冥月说着捡起老龙王的身体,领着她的残兵败将飞一般地离开了,留下一片黯然的萧杀之气。 我平静下来,心里亦开始后怕了,我这罪上加罪的,肯定不得了了。 天庭这次要怎么处罚我呢,斩断仙根贬入凡间都没关系,我最怕把我关到天之痕外,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九儿别怕,天塌下来有我!” 凌枭瞧着我无措的样子,揽过我抱在怀中,用他宽阔的胸膛安抚着我。而我却更害怕了,天庭知道他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会放过他吗? 第194章:被囚 暮色拉近,周遭寒风呼啸。 这一场激战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眼下已经快入暮了。我和凌枭静静地站在这被冰封的东海上,四下里全是一层层慑人的寒气。 凌枭望着海平面好久,才转过头轻叹了一声,“走吧九儿。先去北晋皇宫。” “恩!” 我点点头,与他正要离开,却听得遥远的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我举目望去,视线里竟出现了一道血红飞舞的身影,正飞快地由远及近。 是溟袭! 他领着千军万马正飞奔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吁!” 枣红色的汗血马一直冲到海边才停下,被溟袭扯住缰绳高高地扬起了蹄子。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惊愕地看向了凌枭。 “这是你干的?你启用了传说中的封天印?” 他跃下马背,纵身跃到了海面上,还特别用力地蹬了两脚,不太相信这浩瀚大海已经凝结成冰。 凌枭冷冷瞪了他一眼没有讲话,直接越过他就上了海岸。我顿了顿,还是跟了过去,在回北晋皇宫之前,我还是要跟他打个招呼的。 “喂。洛凌枭,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溟袭又追了过来,有些愤愤然。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是看到东海变天的时候就赶过来了。 凌枭霍然顿足,眸色一寒,转身一掌就劈了过去,毫无预警的。溟袭反应亦是很快,足尖一点往后退了数步,避开了他的攻击。 “你疯了?恶灵又出来了啊?是不是还要我戳你一剑?” “要不是你这混蛋骗我,我又怎会让‘他’出现!”一戳到痛楚,凌枭就变了个人似得。拂袖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你再打我还手了哦!” “我还怕你不成?” 瞧着两人又要开打了,我召出锁魂鞭就抽了过去,横在了他们俩中间。溟袭愣了一下,狐疑地朝我所在的方向瞄了眼。 “九儿,你在这里?” “你们成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打,都火烧眉毛了。哼!” 我冷喝了一声。收起锁魂鞭就飘走了,也不理溟袭,也不理凌枭了。我走了过后,他们俩肯定是打不起来的。 眼下东海冰封,老龙王被我打回原形,这事天庭马上就要知道了,我这个惹祸精现世报也即将到来了。 所谓三十六计跑为上计,我先跑路了。 我飘摇回宫时,沿途看到好些房屋被海水冲毁,还死了好些百姓。 我顿时惊呆了,没想到老龙王那奋力一击的滔天决,威力竟然如此强大。那如果凌枭的封天印不出的话。这异大陆势必要被海水吞没的。 兴许,天庭想到这些好,就不会那么残忍地对付凌枭吧? 回到皇宫,温温一边坐在软榻上绣花,一边在跟死尸般的我碎碎念,乖巧的小模样很惹人怜爱。 “姐姐,无尘大师说你的魂魄现在正在满世界乱飘,我觉得你还是快回来吧。听说东洛的太子要举兵反击北晋国了,我认为咱们还是先跑路为好。等这里安全了,再回来做客也不迟。” 她顿了顿,转头瞥了眼我又道,“其实吧,小王子虽然喜欢你。但是他欺负你就不对了。现在我觉得皇上人挺好的,你如果能嫁人,还是嫁给他比较好。” 看到温温这么一点点大就为我操碎了心,我真是有些汗颜。我飘进去故意把她的针线盒子挪了个地方,她怔了怔又拿了回来,嘀咕了这么一句。 “这北晋的风真是莫名其妙,还拐弯吹。”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走到肉身边附了上去,感觉到全身还有些酸疼。我没有立即起身,用至阳之气在身体里缓缓走了一遭,总算舒服多了。 我刚要起身,天花板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是老君的,正满眼痛心疾首地瞪着我。 “玄儿,滚过来!” 哟,这么严肃的语气! 我连忙弹出一个结界罩住了温温,飞身跃了出去。老君正站在房顶上,一边捋胡子,一边横眉竖眼地瞪我。 “老君啊,背酸不酸?玄儿给你捏捏呗?”我谄媚地走过去,牵着他的袖袍讨好。 “哼,赶快跟我走!” 老君傲娇地打掉我的手,飞身跃上云端就飘走了。我讪讪地跟了过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私自下凡来找我,莫不是仙界出大问题了? 他领着我来到了一座被云雾环绕的高山之颠,这里竟然没有积雪覆盖,还四季如春的。林间有不少小动物蹿来蹿去的,特别可爱。 我们落在山顶的一块大岩石上,举目四望,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老君,这里是哪里啊?怎么没有下雪?” “此处是昆仑山,凡间修仙的地方。美么?” “很美!”我点点头,特别肯定。 老君凉凉瞥我一眼,忽然拂尘一样,一道金色囚笼就从天而降,直接把我锁在了里面。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美的话,就在这里乖乖看风景吧。” “老君,你这是……” “我告诉过你,不要跟凡间任何人任何事扯上关系,叫你混够日子就赶快回天庭,你倒好。得罪了阎君也就罢了,老夫一颗仙丹就哄好他了,可你为什么要把老龙王给打回原形了?你在仙界那么多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都要水淹异大陆了,我能不管吗?” 我顿时就不悦了,别人说我也就算了,老君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什么本性他还不清楚么?作为正义的化身,我会没事找事吗? “那是凡间的事情,轮得到你管吗?你才多大点道行啊,你管得了吗?”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死去?” “帝星会出手的,你忙乎什么?” “所以,你现在是罩不住我了,帮着天庭来镇压我,想把我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什么鬼地方,你刚才不是说很美吗?” “哼!” 我总算是明白他的用意了,他就是玉帝的狗腿子,专门来算计我的。还说处处为我好,却是第一时间把我给出卖了。 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啊! 想着想着,我忽然就泪眼婆娑了,在天庭就数老君和嫦娥姐姐对我最好了,谁知道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陷害我,都不给我吱一声的。 “就这里,还是我给你争取的地方呢,他们本打算把你流放去天之痕的。”老君气呼呼地瞪我一眼,看我泪眼婆娑时愣了一下,讪讪地走了过来。 “玄儿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他们要废去你的修行,贬你去天之痕,我怎么舍得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我很清楚啊” 他叹了一声,又道,“可是,老龙王是谁啊?他的仙资比你高多少倍啊,你竟敢废去他的修为,这事连玉帝都震惊了。” “那封天印也是我开启的,东海冰封亦是我,你一并罚了我吧。”我怒道,特别的鄙视他。 别人狗腿也就罢了,他一直自诩自己是高风亮节,眼下不也违背了原则么? “其实,我带你来这里,也是有这一层意思的。” 老君悲凉地看我一眼,苦涩地摇了摇头,“帝星亦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也是,哪一个我都舍不得。可是帝星这孩子,天界欠他的太多了,当年他无辜受罚,以至于被贬下凡。眼下封天印一出,上面决定把他押去诛仙柱斩杀他。” “什么?” “他的能力已经非仙界所能控制了,大家都害怕。所以他们想要下狠手毁掉他的元神,不让他再转世轮回了。我怕这样会引起帝星的逆反,到时候三界掀起血雨腥风,他的罪孽就深重了。所以玄儿,我想让你代他……” “我愿意!” 不等老君说完我就打断了,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愣了一眼,眼圈瞬间就红了,转头拭了拭眼角,才又道。以纵亩亡。 “我不是不疼你,是想到你们玄鸟天生骨骼清奇,能够浴火重生。就算没了血肉之躯,只要魂魄还在就……”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哭得跟泪人儿似得。我从未见他难过成这样,心里也难过极了。 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弃车保帅亦是无奈之举。而且,他要保的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又何尝不愿意呢。 “你别说了,我懂的!” “玄儿,我人微言轻,亦不能左右他们的决定。唯有用这种方式,兴许能阻止些什么。你也别怪我,这里虽然冷清,但好歹也是风景如画,比起天之痕来说好太多了。我也会吩咐这里的山神好好照顾你,等这阵风过去了,我才去走动走动关系。”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在这里受罚的,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可以吗?” “什么事?” “我听凌枭说,他当年明明是阻止了洪荒大劫,还救了我们凤凰一族最后一点血脉,可仙界为何要颠倒黑白呢?” 我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特别不能理解那么铁面无私的仙界会把这种大事给颠倒了。颠倒也就算了,还把人贬下凡,受那么多罪。 诡异! “玄儿,凡间有句话你应该晓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怪,只能怪帝星当年的修为已经强到令他们所有人害怕了,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来阻止。” “……那这些真相没有人记载吗?我记得仙家所有经历的大事均有记载啊。” “当然会记载,只是这部书被列禁书,任何人不得翻阅罢了。” “被列为禁书了?”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就是藏书阁那本《伏魔咒》吗?” “正是!” 第195章:惩戒 老君回天庭报备了,走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害得我也眼泪汪汪。 他觉得很对不起我,如此残酷的事情要我一个小女孩承担。于心不忍的同时又万般无奈,以至于两难成这样。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我们玄鸟对生死的意义与人的参悟不同。玄鸟每一次的浴火重生都是死一次,而后却反而更强大。 我想,他是在心疼无法保全我。 他封锁了一切消息,阻止了异大陆与仙界所有联系,以防凌枭知道此事后逆反,令三界岌岌可危。 按照我们俩的同谋,他对朝政参报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年纪尚幼又好打抱不平,在面对这种事时还不能顾全大局,所以才失手毁了老龙王的千年修为。 至于封天印呢,因为我是玄鸟,有着至阳之血,不但能克百鬼,还能破百阵,所以开启封印就轻而易举。 调查这事的是老君的至交,在大局为重下也就默认了这些事。我估计。天庭的人就算是怀疑,也都选择了一致默认。 这种事情只要有人承担,他们也情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真的要斩杀凌枭,也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且,这亦会成为仙界无能的表率。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冥月。 她去天庭告状,竟然也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扣在我一个人头上。我不得不说,她对凌枭还真的是痴心一片。 于是众仙看在老君的面子上,虽然看起来是在参本指责我,但都是避重就轻,说我之前做过的一些好事。 玉帝思及我平日里也算是乖巧懂事,最主要我又是凤凰一族最后一枚硕果。所以权衡之下,也就依了众仙说的:封我神力,关押在昆仑山顶,接受风吹日晒雨雪肆虐。待百年过后再许我回天庭继续关禁闭。 天神和老君一起来念我罪状时。已经是半月过后。他们把我的罪状滔滔不绝地念了很多,最后才说到惩罚。说天庭多么仁慈,要我认真在这里受罚,我不置可否。 我对这个惩罚还是相当满意的,这日晒雨淋什么的,顶多也就是皮肤差点。百年过后我就要浴火重生,到时候又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 而最主要是,这已经是老君最大的能力了,我要识时务。 天神离开过后,老君站在悬崖边静静地望着远山,一直在沉默。 看到他孤寂的背影,我心里亦是酸溜溜的。他是众仙里唯一一个真正心疼我的人。为我操碎了心。 “老君,你快回去吧,不过是一百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等我再回天庭,再去给你摘奇珍异果吃。”我宽慰他道,希望他不要自责难过。 他回头瞥我一眼,重叹了一声。“孽缘,孽缘啊!” “这不都已经分开了么!”我苦涩地笑笑,想起远在北晋的温温,又道,“老君,能不能拜托你给溟袭托个口信,请他帮忙照顾一下温温。等她待嫁之时,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别操那个心了。” “她把我当成亲人,我怎么能不操心,她还那么小。”我眼下神力被封了,想要做点灵魂出窍的事情都不行了。 “哎!放心吧,我会安排的。你且好好在这里思过吧,有清风明月伴你,总比那极寒的天之痕好得多。我走了,去跟山神叙叙旧。” 老君说着就离开了,我知道他是怕我受委屈,准备去讨好各方神灵。 他走过后,我盘腿坐在囚笼中望着周遭美不胜收的景色出神,心头拔凉拔凉得紧。 人说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而我一直觉得没有做错什么,可受罚的却是我。仙界不但把铁面无私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更显露了他们的冷漠和残酷。 我发誓,若我除去仙根后,就永不修仙了! 夕阳西下时,天空的云层被余晖染成了血红色,我遥望着那一片绚丽的色彩,觉得那就是我一个人的坟墓。 百年过后,君已死,我还在,那会是我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我把对凌枭的相思尘封在心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回忆一番,也是苦中有乐。 我在昆仑山顶并未太过凄惨,老君给山神爷打了招呼,于是下雨的时候有修炼的小妖精摘了芭蕉叶来给我挡雨,天寒的时候会给我弄好多柴火取暖,她们并未因为是戴罪之身就唾弃我。 最令我窝心的是,有一只可爱的小狼每天都会钻进囚笼来陪我一会儿,它浑身都黑漆漆的,但眉心却有一撮白色的毛发。 山神爷告诉我,这是山中狼王的崽子,刚出生不久。 于是我把小妖精给我的果子给它吃,它就越来越粘我。我看它还是个小家伙,就给它取了个很好笑的名字,叫“黑宝”。 它特别喜欢这个名字,每次我一喊,它再远都会飞奔而来,偶尔还会给我带野兔野鸭什么的,令我哭笑不得。 我与山林间的动物和妖精成了好朋友,把这惩罚当成了修行的一种乐趣,也就一点不觉得苦了。 花鸟作伴,苍天为被大地为席,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从冬到春,叶枯叶绿,非常的平静。我以为,只要我安心思过,所有的风雨都将烟消云散。 然而,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就算想与世无争,却也有事情找上门。 当我看到山间一道粉红的身影飘来时,我觉得,这几年的安心思过可能要白费了。 “原来你在这里!” 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是冷漠高冷的,透着不可一世的嚣张。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冥月依然如此恨我,看我的眼神恨不能生吞了我。 我斜眸瞄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她却不依不饶地扑过来,抬手就扔出了她的玄铁球,重重打在了我身上。 我神力已封,自然不是她的对手,被击了个正着。胸口一股刺痛袭来,血腥味就窜上了喉咙。但我忍着没有吐血,硬生生压了回去。 “哼,他们不杀你,我还杀不了你么!众神偏袒你也就罢了,玉帝老儿竟然也徇私枉法。九玄,你这万人枕的胳膊是不是把仙界的神仙都睡了个遍啊。” 看得她依然歇斯底里的样子,我蹙了蹙眉,回了一句,“瞧你这深闺怨妇的样子,是不是想被睡也找不到人?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这山间有不少畜生,不妨去试试。” “混账,你还敢嘴硬!” 冥月眸色一寒,玄铁球又砸了过去,但这次没砸准。我身前一道黑影飘过,直接朝她扑了过去,撞得她一个踉跄。 是黑宝,身影落下后,威风凛凛地站在囚笼面前,仰头便是一声长啸。 “嗷呜!” 生猛的狼嚎声响起,四下里顿时涌来无数孤狼,齐刷刷围在了我的囚笼四周,全都虎视眈眈地瞪着冥月。 她亦不示弱,很快就召来了无数虾兵蟹将围在了山顶。看她那样子,似乎要把我置于死地。 黑宝领着狼群与她对峙,血雨腥风在汹涌,一触即发! 我自然不愿意他们打起来,因为黑宝虽为狼王的公子,但还在修行中,是无法跟冥月一决高下的。 我看她手里的虾兵蟹将长得有些诡异,好像异变了似得,不知道她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又跟灵巫勾结了。 如果是,那黑宝和狼群就更加危险了。 “哎呀哎呀,是冥月公主来了啊。老夫有失远迎,实在不好意思。”山神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颤巍巍地柱了个拐杖过来,有意站在了囚笼前。 “老头儿,我来是要跟这女人算账的,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管,否则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冥月气势汹汹地道。 “这可不行呢,九小姐是天庭的重犯,她在这里受罚上面是知道的,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老夫也无法交代啊。” “哼,你们欺上瞒下骗了玉帝可骗不了我,我父王千年修为葬送在她手里,这个仇我必须要报。老头儿,你速速滚蛋,否则我把你这昆仑山也夷为平地了。” 我看冥月是有备而来,山神和黑宝都是挡不住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能因为我真连累了昆仑山的动物。 “山神爷爷,这是我和冥月的私事,还请你带着黑宝先离开吧。”我仗着有神力护体,自然也是不怕她的。她能伤我,却未必能杀我。 “九小姐,这……” “去吧,我们俩的事情,我不想连累你们。”以团丽扛。 其实我是怕这事情闹大了,有些东西就藏不住了。 这些年我也不知道异大陆的消息,但看冥月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还是没有得到凌枭。我记得灵巫说要帮她,想必也是空话,若不然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我晦气。 山神权衡一下,还是把黑宝和狼群喝退了。冥月于是更嚣张了一些,阴森森地在我囚笼前走来走去的。 “九玄,你把他们支走,是怕事情闹大了上面的人发现你顶替罪孽一事吧?不过我告诉你,洛凌枭的后宫现在已经妻妾成群,他已经不爱你了。” “他爱不爱我没关系,但我肯定他不爱你。” “你……”她被我戳到痛楚,脸色顿变。 “恩?”我挑了挑眉,讥讽地笑了笑,“冥月,你处心积虑地想得到他,也不过是竹篮打水,我看你这辈子都未必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因为你就是个渣!” “混账!” 冥月怒喝一声,竟伸长手穿透囚笼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 我飞身一脚踹了过去,挣脱了她的手,却被她把脖子上的护身符给拽掉了,这是凌枭送给我遮掩仙气的,我一直带着。 她拿着护身符瞥了眼,阴森森地笑了笑,“你以为有护身符就能保你平安了?呵呵!” 她眉峰一寒,翻掌震碎了我的护身符。当里面的符纸散碎在空中时,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久违的呼喊,“九儿……” 第196章:再相见 在看到符纸飘满天空的瞬间,冥月愣了一下,兴许也听到了这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唤。顿时跟疯了似得朝我攻击,毫不留情。 “冥月,你别太过分了,凭你想杀我。还不配那资格吧。” 我神力被封了,所以只能在这六尺见方的囚笼里躲避,被逼得有点狼狈。但冥月似乎下了狠手,一次又一次更加的疯狂。 “哼,老君为了庇护你,竟用云层做了结界,你以为还有人能看到你的行踪来救你?我寻你几年才找到此处,今朝绝不会放过你!”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多能耐!”我亦毫不示弱,怒急地召出了锁魂鞭,扬鞭就朝她劈了过去。 其实我不应该如此冲动的,我若逆来顺受,兴许也就风平浪静了。而我偏偏不是那样的人,明明打不过,却还在死撑! 冥月飞身躲过我的鞭子,站在崖边阴森森地看我。山风掀起她的衣摆,把她一身杀气蔓延开来。随即,她往身后的虾兵蟹将摆了摆手。 “你们去挡住四周,任何人来这里都杀无赦!” 待虾兵蟹将下去过后,她拿起那颗玄铁球在手里滴溜溜地转动着,走到我面前阴毒地打量我。 “九玄,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已经是西蜀的皇后。我东海与西蜀结为连理,一定会称霸异大陆。” “呵!” 我不屑地哼了声,“你哪来的自信说这些?凌枭从来就不喜欢你,就你父王和你这歹毒的心思,本身就是个大笑话!” 冥月是个极其偏执的人,从第一眼看到她盛气凌人地对待秦风时我就知道。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她的偏执有增无减。她觉得是我的出现妨碍了她的幸福,却从未想过是她自己不受待见。 她冷冷扫了眼我,眼神更寒了一些。“所以我恶心你。憎恶你。就算没有父王那件事,我依然会杀了你!别以为你是九天玄女有多了不起,我要杀你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 她说着掷出玄铁球在我面前震起一道结界,我这囚笼里竟下起了雪,地面上开始慢慢涌出海水,把我泡在了里面。 “你们冰封了东海,害死了无数水族,我也让你尝尝被冰封的滋味。我倒是要看看,这次你又如何逃出生天!” 我不知道冥月这是什么禁术,怎么会把海水挪过来的。还有这顶上鹅毛般的大雪,就在我头顶下,很快就把我裹成了雪人了。 这囚笼是陨石炼就。天地间无人能破,所以我很快被海水淹到了腰间,那些落下的雪花在水里融化,慢慢凝结成冰。 我想,我现在可能特别像琥珀,那种裹着虫子埋了几百年东西。我在海水里挣扎着,却感觉像是在浆糊里滑动,就快要被冻僵了。 而这时,冥月冲我阴森地笑了笑,忽然伸长手,一缕黑色戾气从她手心慢慢冒了出来,幻化成了一个人影。 竟然是灵巫!他难道寄生在冥月的身体里吗?短短几年,他的魂魄已经完全修复。修为看起来似乎还不弱。 我惊愕的看着灵巫那骷髅似得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了。如果是冥月的话,必然伤不了我性命的,但灵巫不一样。他是堕仙成魔的东西,能力本来就非常强大。 他泛着绿光的眼眸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枯骨如柴的手慢慢抬了起来。 “九玄,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啊,当年老夫魂魄都已经散碎了你还要痛下杀手。苍天有眼啊,恶有恶报,让老夫等到了今日。” 我真不知他哪来的脸皮说“恶有恶报”这四个字,我完全无言以对。不过看他那满眼的杀机,我今朝是在劫难逃了。 我也不挣扎了,反正这囚笼里的海水已经把我大半个身子都给冻住了。我尚有一颗头还能动一动,却也覆满了白雪,瞧不出真容了。 灵巫阴森地看了我好久,忽然翻掌一震,“夺命鬼手!” 顿然间,无数枯骨如柴的手朝我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过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完全躲避不了。 我轻叹一声,合上了眸子! 脑海中,迅速掠过我下凡后遇到的所有人,溟袭、刘三诛、温温等,最后定格的是凌枭,我最爱却来不及去爱的男人。 凌枭,我要能轮回转世,必然还来找你!若你还记得我,我们再修一世情缘如何? 唉! 缘起缘灭,我依然放不下他。 “轰!” 就在我等死的时候,忽然一声惊天巨响在我囚笼外炸开。我霍然掀眸,却看到一柄如坚盾般的金色长剑立在了囚笼外,把无数鬼手挡住了。 紧接着一道身着玄色衣袍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掌就劈飞了灵巫。他落在我面前的瞬间,我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凌枭,三年零两个月又十天,我们再重逢了! 他容颜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冷漠。越发挺拔的身姿消瘦了些,但源源不断的戾气证明他这些年修为更加进步了。 他惊愕地看着我,唇角在微微颤抖着,一双绝世的星眸很快泛起了水光,悲戚极了。“九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哽咽颤抖的声音令我泣不成声,看到他这一刻,我压抑的思念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好想扑进他的怀中告诉他我很想他,日日夜夜都想他。 只是我被这冰块裹着,动都不能动。我不晓得灵巫有没有受伤,但他似乎又钻进了冥月的身体里。 “凌枭,你怎么来了?”冥月一脸的难以置信,因为这地方老君设了结界,她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 凌枭阴冷地瞥向冥月,眼底已然动了杀机。 “那护身符里是七曜相师亲自画的一张道符,我还下了一道灵符在上面,多亏你震碎了它,让我感应到了。” 冥月顿时惊得后退了一步,面色及其懊恼。她阴戾地瞪了我一眼,齿关咬得紧紧的,“你来又如何?她把我父王千年修为废掉,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她说着拿起那颗玄铁球用尽全力地朝我砸过来,却是被凌枭飞身一掌捏住,用力一震就碎成了粉末,随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洛凌枭,你太过分了。”冥月又急又气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涨得通红。 “冥月,我放你一马,是念在先父与老龙王的情分之上,但显然你不知好歹,竟还敢来刺杀九儿,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凌枭说着拔起轩辕剑就朝冥月劈了过去,那剑气寒气逼人,冥月势必挡不住。 “凌枭,住手!”我很怕,他若再杀了冥月,恐怕都无人兜得住这事了。 “你杀啊,你杀我啊!洛凌枭,你以为我怕死么?我堂堂东海龙王的女儿会怕死,呵呵,你区区一个凡人能杀得了我吗?” 冥月怒不可遏地看着凌枭,整个人都疯癫了,本来漂亮的眼眸透着阴毒和不甘,以至于样子特别狰狞。 “你既然不喜欢我,何以与龙宫走得那么近,何以要给我希望?我从小就喜欢你,一次次说要嫁给你,你为何不严词厉色地拒绝我?” 她哽咽地控诉道,认定这一切都是凌枭的错,错在不应该给她留颜面。她怒指着我,满眼都不屑。 “你喜欢她,她有什么好啊,她是个尽可夫的女人。”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凌枭听不下去了,顿时眸色一寒,一掌就震飞了她,没有再听她任何言语。 冥月被震了好远,爬起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她转头阴森森地看着我,那眸色我无法形容。含着仇恨,委屈和杀戮。甚至,还有种万念俱灰的伤感。 “洛凌枭,你会后悔的,一定!”以女农弟。 她咬牙切齿地道,转身带着她的虾兵蟹将气急败坏地踏云而去。而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凌枭转头看着已经被冰封的我,眼神透着复杂的光芒。我此刻肯定非常狼狈,在这里关押了这么多年,又没洗脸也没洗澡,即便是仙体,那也惨不忍睹的。 “九儿,我来晚了。” 随即,他举掌震碎了裹在我身上的冰块,破了冥月的禁术。我脚下一软就要栽倒,他慌忙伸出一只胳膊抱住了我。 “九儿,对不起!我把异大陆翻了个底朝天,竟不知道你被封印在这里,是我的错。”他很自责,脸上透着恨不能以死谢罪的懊恼。 “傻瓜,这里的山神爷和妖精们对我都很好,我没有吃苦。” “你有没有吃苦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捋着我脏乱的发丝,眸子里水光闪烁,“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想。我用了所有办法都找不到你,你好像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当然晓得他找不到我,老君动用了一切力量来封锁异大陆与仙界的消息,就怕他逆反。所以,他哪怕会鬼道之术也是找不到我的。 而这些,我不能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仙界如此忌惮他,心里肯定不平衡的。 我伸手轻轻覆上他消瘦的脸颊,心里感慨极了。我以为这一百年就在无数个春夏秋冬里平静过去,谁料想才三年他就找到我了。 那接下来…… “九儿,你让开,我要破了这囚笼把你救出来。谁要再从我手里把你夺走,我就跟他们拼命!” 凌枭握着囚笼的柱条想要用一身力气震碎,却是不能,试了好几次都纹丝不动。 “这是宇宙中的陨石炼制,破不了的。没关系,也就是一百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一刻也等不了!” 第197章:上天入地我陪你 当凌枭又试图拿出封天印来破这囚笼时,我慌忙阻止了。 我们已经不能再犯错了,这个世道终究不是他手掌乾坤,想干嘛就干嘛的。老君好不容易才为我争取到这样的宽大处理,我又怎能枉费他一翻心思。 “凌枭,我是甘愿在这里受罚的。不怨任何人。若百年之后你还在,我一定想办法废去仙籍,下凡与你当一对平凡夫妻。” 看着他晨星般的眸子,我是如此甘之如饴。 我希望所有的罪孽都在这一百年里烟消云散,如果还有余下的光阴,那我们前缘再续。若没有,我再等他轮回转世。 总之,我不想跟天作对,因为我们抗拒不了。 凌枭的脸色黯然下来,痴痴地看着我,指尖卷着我脏乱的长发,却是爱不释手。 “好,我在这里陪你!”许久,他铿锵有力地道,面色凛然。“百年也好。千年也罢,我在这里陪你。” “不行,你还有万里江山要守护,那么多黎民百姓需要你,不能因为我而抛弃他们,那样我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傻瓜,谁说我要抛弃他们?我修了鬼道之术,只需要一道灵符便可上天遁地,别担心我。” “……” 我竟无言以对,心头顿有一股狂潮般的喜悦席卷而来。他来陪我了,那这区区一百年岂不是弹指云烟的功夫么? “九儿,既然你哪里都去不了,我们就把这里当成家。春夏秋冬,我陪你!”他说着召出一道灵符遁了进来,用力抱紧了我。 “人家身上这么脏!”我慌忙把他推开了,不想弄脏他一身皇袍。 “再脏也是我的九儿!”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头。在我头上闻了闻。被熏得直接打了个喷嚏,但却莞尔笑了笑,“唔,三年了,九儿还是很香很香的。” “讨厌,你诳我!”我娇嗔道,心头却甜丝丝的,“凌枭,其实我不值得你这么付出的。”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九儿,想不想看看当年的你。就是一颗蛋的模样?” “呃……丑不丑啊?” 那应该不怎么好看吧? 我讪讪地盯着他,他召出一道黑符,幻化为一个镜像。 在镜像中,我看到了洪荒时期的凌枭,一身白色锦袍,头戴玉冠,一张惊世的容颜还略显稚气,但眉宇间的狂傲却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在被闪电劈得焦黑的栖凤树上找到了我,那时候的我还在蛋壳里,但肉身已经俱全了,在蛋里哇哇大哭。 他捧起我柔声哄我,我竟止住了哭泣,然后我竟说了句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但特别恬不知耻的话。 “你是谁?是我以后的夫君吗?” 他怔了一下,竟笑着点了点头,“对,我是你往后的夫君,等你破壳成凤后,我在仙界等你。” “那人家怎么去找你呢?”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一定能认出来!” “咯咯咯……夫君,夫君!”我开心地大喊着,他只是笑看着我,眸色如春风般温暖。 我被这画面惊得目瞪口呆的,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动。 凌枭收起黑符,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九儿,我终于等到你了,却是用了这么多年,所以再等一百年又如何呢。” “……” 我此刻已是热泪盈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年我一句稚气的话,他却一直都记得。而我却在破壳成凤的那一刻,什么都给忘记了。 凌枭,谢谢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此生若能成为你的妻子,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以后啊,我就在这里陪你看夕阳,陪你看日出,你苦闷时我为你弹琴,你开心时我陪你乐,好不好?” “恩!” 我哽咽道,眼泪止不住。他拥着我抹去了满脸的泪痕,把斗篷解下来垫在地上,抱着我一起看天边夕阳西下。 “九儿,我从未认真看过日落日出,没想到会是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象。” 他望着天边那层绚丽的云彩惊叹道,我却痴痴地看着他俊朗的侧脸,眼神再也挪不开了。他就是我心中最美的景色,谁人都比不得。 这一夜,我躺在了凌枭怀中睡着了,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睡觉,觉得好幸福。 以往虽然有妖精和动物们作伴,但我心里却万分孤寂,我被滚滚红尘的俗世牵绊,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来。 如今再看到凌枭,觉得这日子不再是煎熬了。 …… 我觉得,凌枭应该是我见过的男人中行动力最强的人了,他叫来了黄仙姑和一些山精来伺候我。以女亩号。 这些山精在他的包庇下都修了鬼道之术,可以遁入我的囚笼。她们带来了好多东西,把这囚笼布置得像一个小家似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何她们都修了鬼道之术,与凌枭的感情还那么好。 后来黄仙姑在帮我沐浴的时候告诉我说:凌枭小时候捕猎抓获了她,当时她正在修行,以为就会被炖了。谁知道他却放了她,还让她去西蜀的一家道观旁边修炼,说那道观是古刹,有灵气,也很安全。 于是她就去了,倒霉的是刚修炼成型的那天恰恰遇到了出门挑水的道玄,她还来不及找衣服穿,光溜溜的样子就被道玄看到了。她一怒之下把他揍了个半死,但揍人的时候还是忘记穿衣服了,所以他们俩就那么纠缠上了。 至于修鬼道之术,这是七曜相师要求的。 他用奇门阵摆出了凌枭的命格,发现他还有一大劫,却又破不了。所以他思来想去过后,选了一些人来共修鬼道之术,说是以防万一。这其中不但有秦风和杜影,还有她和道玄。 黄仙姑的话令我有些匪夷所思,但凡凡人修炼鬼道之术,肯定是与常理相悖的。 所谓的鬼道之术,自然是冥界的鬼才能修的。 但凌枭不但修了鬼道之术,还修了仙术,与此同时他还拥有封天印的力量。他让自己那么强大,到底是为什么呢? 但这些事我不能问黄仙姑,也不能问凌枭,心里就一直疑惑着。 不过,这些事情丝毫不影响我幸福的生活,我眼下除了无法走出这囚笼之外,其他生活习性都正常了。 黄仙姑她们也在昆仑山上找了个山洞住下,平日里除了照顾我的起居,就又把那没有绣好的霞帔拿出来绣了。 今朝天气甚好,阳光明媚的。 凌枭回西蜀处理一些政务了,黄仙姑就遁入了囚笼,一边陪我聊天,一边紧锣密鼓地绣霞帔,她的绣工非常好,霞帔上的凤凰简直栩栩如生,跟她亲眼见过似得。 “仙姑,你这一手刺绣跟织女姐姐比都不相上下了。” “这是给你绣的霞帔,当然不能怠慢啦。” “我都不知道凌枭能不能等到我百年之后呢,人类的寿命那么短。”真不知道如果他走在我前面,我会怎么办,我现在根本不敢想这些。 “是啊,人类的寿命很短!昨天我又看到皇上头上有几根白发了,你离开这三年多啊,他比任何人都煎熬。” “我……”我无言地瞥了眼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九公主,你知道现在异大陆上什么样的吗?三国之间的战争因为你而平息了,眼下和平得很。” “啊?” “你走了过后,七曜相师在祭祀台上提及你,说如果不是你废了老龙王的修为,异大陆不会如此平静,让大家要珍惜这份宁静。所以小王子和东洛皇帝凌元凡握手言和,现在都以西蜀为尊了。” “那这也是挺好的。”我讪笑道,其实这哪里是我做的,明明是凌枭冰封了东海才平静下来的嘛,我顿时有些汗颜了。 “你是不晓得啊,异大陆上很多人都在学你的‘九重飞天’,不过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学得像,形似都不行。九公主,你要是去凡间走一遭,就知道你在百姓心里是如何的风华绝代了。” “我哪有那么厉害!” “真的,现在整个异大陆的百姓都知道,三国的皇帝后宫之所以无人,都在等你呢。” “呃……”我顿时尴尬起来,若说溟袭和凌枭在等我还有人信,另外一个等我做什么?“我都不认识东洛皇帝。” “他知道你啊,你不知道,他最恨的就是老龙王了。这老东西就因为他的供奉少了点,不但故意引发旱灾涝灾造成民不聊生,还冰封了东洛国几个城池引得被北晋围攻。他这口恶气啊,啧啧啧,还好你给他出了。” 我闻之哭笑不得地瞥了眼黄仙姑,有点尴尬。我这一歪打正着反而成了民族英雄,真有点不好意思。若有生之年遇到凌元凡,我一定要问他讨点银子安慰安慰。 黄仙姑顿了顿,忽然靠过来冲我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九公主,你现在被封印在这个地方,就跟三不管地带一样,干嘛要虚度年华呢?” “恩?”我有点莫名。 “我的意思是,你和皇上既然那么相爱,为何不先成亲呢,何必要等到百年之后。到时候万一他先走了,你们岂不是可惜了这段光阴?” “可是……” 老实说,黄仙姑的话竟然令我有些心动了,若百年之后我等到的是凌枭的终老,那这段日子肯定就算是虚度了。 “可是什么啊,先成亲,等百年之后皇上再为你铺上十里红妆,那时候兴许为你们主办大婚的就是太子了呢。” “讨厌,仙姑你在说什么啊。”我脸一红,顿时羞涩起来。 她意味深长地瞄我一眼,笑得特别诡异,“放心,这些我来布置!” 第198章:缠绵 是夜,玄月如钩。 清风拂过山顶之时,摇曳起轻纱幔帐,分外妖娆。 烛影下,我与凌枭身着大红衣袍,在黄仙姑和山神爷的见证下叩拜苍天大地。山林间所有的妖精和动物都来了。为我们欢呼祝福。 黄仙姑把囚笼里布置了一个幻境,当成是我们成亲的婚房。 “一拜天地……” 山神爷在为我们当司仪,我看到他老人家眼底有淡淡的水光。他没有阻止我义无反顾的决定,或者说他也不想阻止。 百年过后我的下场是如何,谁人都预料不到,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也不管了! 当他喊到夫妻对拜的那一刻,我看到凌枭的眸子里透着愧色与自责。他可能从未想过会与我在囚笼里成亲,他想给我十里红妆,想用帝后之礼娶我,而这些暂时都做不到。 我只是一介女流,心中并无天下。自然也不会在乎是不是西蜀的皇后,或者凌枭是用什么方式迎娶我,我只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已经足够了。 “日月为证,天地为凭。我洛凌枭此生若负了九玄,就不得善……” “我不准你乱讲!” 我连忙捂住了凌枭的嘴,不准他乱发毒誓。我是仙,他是帝皇,自然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若某一天他不得不负我,我自不会说什么的。 他莞尔一笑,一口咬住了我覆他嘴的手。 “哎呀,走吧走吧,咱们还是识趣点早些散了吧,山神爷,走,跟大伙一起去我洞府喝酒去,这良辰美景还是留给帝君和皇后吧。” 黄仙姑一席话,把强势围观的所有妖精和小动物都吆喝走了。幻境中,就剩下了我和凌枭。这宇宙中最坚固的囚笼,竟成了我最美的洞房。 凌枭低头痴痴地看着我。眼底一片柔情。我很羞涩。想着从此以后就是有夫之妇了,心里还是特别感慨的。 我在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恬不知耻地赖上了他,而这份情缘却是在千年后才续上,还是以这种不尽人意的方式。 唉! “九儿,这杯酒喝了,从此我们就天长地久了。” 凌枭端起两只酒杯递了一杯给我,琥珀色的酒液透着一股醉人的气息,我勾住他的臂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他一把抱过我,温润的唇瓣印在了我的唇上,炙热的气息令我悸动不已。我娇羞地回应着他。有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然。 什么天条,什么世俗,我通通都不顾了。我只想做他的妻子,哪怕只有几十年,几年,甚至更短,我都不顾了。 唇齿的纠缠令我一身血液沸腾,体内一股原始的渴望在冲击我的心身。 此时月色纤柔,仿佛给囚笼拉上了一层轻纱。山间的风吹得叶儿沙沙作响,像是在给我们唱最美的歌谣。 我一身的衣袍在不知不觉中褪去,烛影下,我看到凌枭那如火的星眸分外炙热。他结实的体魄亦被我一览无余,令我羞涩又悸动。 他低头吻着我的唇。指尖滑过我背脊的时候,会带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滋味。我莫名地渴望更多,抱着他的背脊无法控制地微微轻颤着。 “九儿!” 凌枭呢喃着,掌心覆上我的腰肢,身体亦慢慢欺近我。当撕裂般的痛楚袭来时,我紧紧扣住了他的背脊,他心疼地吻住了我,轻轻地起伏着。 “凌枭,我不怕疼!” 我羞涩地道,此刻的脸肯定红扑扑的。他身体僵了一下,眼底压抑的烈火腾地一下蹿了起来,仿佛要把我焚烬。 月色下,我们肆无忌惮地缠绵着。这一刻,我们心里只有彼此…… 早间,我是被一阵清脆的鸟叫声惊醒的。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掀眸时看到凌枭已经起床了,正拿着笔对着一副悬挂的宣纸在画什么。 我怔了一下,连忙坐了起来,身上的被褥一滑,露出清凉一片。瞧着胸上一片淡淡的吻痕,我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九儿,醒了?” 凌枭阔步走来,拿起一套新的霓裳给我穿戴,我垂着头一脸火辣,不敢看他。他抬指捏了一下我的脸,又说了一句让我想钻地缝的话。 “上次在玉泉潭里,你可没这么羞涩,一直盯着我不转眼呢。” “呃!” 我囧囧地瞄了他一眼,红着脸迅速把衣服穿好了。以巨阵划。 来到悬空的宣纸前,才发现上面画的是我:我穿着一身大红云裳踩着一块岩石,面带紫金面具,手拿锁魂鞭,特别嚣张的模样。 画还有些没有画完,但已经非常好看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凌枭的画作,绝对算得上登峰造极的造诣。 我盯着画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我当初打劫他时的样子么,画得这么惟妙惟肖的,顿时有点难为情了。 “漂亮吗九儿?”他从身后抱住我,唇瓣扫过我的耳垂,“那里还疼吗?” “不,不疼了!”我羞涩地垂着头,心头却甜蜜得紧。 “下次不那么用力了。” “……讨厌,你还不去处理政事。” 我娇嗔着抡起粉拳捶了一下他,实在没那么厚脸皮跟他讨论这闺房之乐,虽然,我有点乐此不疲的。 “不急,这两天朝中无事,我多陪陪你。昨夜里黄仙姑找到了一块好的栖凤木,我准备给你做一把栖凤琴。到时候我弹琴,你跳舞,岂不是乐逍遥?”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心里并无他那么乐观,我冲破世俗与他在一起了,但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晓得。 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对付我呢? 凌枭并无我这种担忧,因为他要逆天可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我不能让他这样做,要不然世世代代都在遭受天谴。 我洗漱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继续画画。专注的样子特别吸引人,我盯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要不是黄仙姑过来了,我还回不了神。 “皇上,我来伺候九公主沐浴吧,山神爷说找你有事情,在囚笼外等你!” “好,那我等会过来!” 凌枭走了过后,黄仙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拿出了一颗奇怪的果子给我。 “九公主,听山里的妖精说,这是山里的送子果,吃了可以很快怀上龙胎的。到时候就算天庭知道了你和帝君的事情,那也是没办法了。” “原来你也在担心。” 我接过果子,对黄仙姑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虽然只是一只山精,但显然见过不少世面,仙界的一些规则也很清楚。 “怎么会不担心呢,你为了异大陆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九公主你放心,但凡我活一天,就肯定会保护你的周全。你是帝君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你们的。” “你看你,给你恩惠的又不是我。” “爱屋及乌啊!”她莞尔一笑,又把我昨夜里落红的褥子收了起来,“唉,你和帝君生个龙种的话,必然是这天下最俊朗的孩子。” 我羞得红了脸,心里却也是这样渴望。能为凌枭生个一男半女,我就算死了也是甘之如饴的。 我把果子全部吃了,啃得干干净净,我渴望有个孩子,当然不是怕天庭的责罚,而是想和凌枭有个延续。等哪一天我不在了,他起码还有个孩儿陪伴。 凌枭用半月的时间为我做好了栖凤琴,而与此同时他还为我谱了一首曲子,说我的“九重飞天”光是心琴弹的琴律太单调,配上词就好多了。 于是,在一个日落黄昏的时候,他坐在悬崖边为我弹奏了这首名为《醉情梦》的曲子。他斜睨我一眼,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唱出了这段旋律。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举杯相邀,人远隔千重。 费思量,难以扭乾坤,两两痴望,心近在咫尺。 眷恋不休,爱到山无棱,天地合。 比翼双飞,千里共婵娟,同与梦! 我随着他的歌声翩翩起舞,虽然达不到“九重飞天”的境界,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天庭跳舞最好的要数嫦娥姐姐了,但她的舞谁都可以学,我的却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我跳舞的时候,山里的妖精们都过来强势围观了。 尤其是黑宝,还带着它父王和娘亲一起来了,它们都是已经修炼得差不多的精灵了,假以时日就能幻化成人形了。 它们看我舞动,也跟着我跳了起来,特别热络。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和谐得像是一家人。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逍遥,我虽然是戴罪之身,但因为有凌枭和它们作伴,一点都不觉得苦闷。 而最让人开心的是,就在这朝朝暮暮的守护中,我真的怀上了孩儿。 才两个月的时候,黄仙姑就告诉我这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于是山里的妖精们都凑过来给孩子做小衣服,鞋子,比我这当娘的还要忙。 凌枭开心得跟个傻瓜似得,每次处理政事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傻笑,然后我也会跟着傻笑,特别的幸福。 他怕我烦闷,提议去把温温带过来陪我,我寻思温温现在也是十六七岁的女孩了,应该也是待嫁年龄了,就没让凌枭去打扰。 我想,溟袭一定会为她寻一段好姻缘的,这样我也了却一桩心事。 因为怀孕,我成了昆仑山上的宝贝,亦成了众矢之的! 第199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冥月再次杀气腾腾出现的时候是八月初八,而此时我已怀孕五个月。 她身边不再是虾兵蟹将,而是天庭最铁面无私的二郎神。在看到我这妆点得跟小家一样的囚笼时,他眼睛都绿了。 他冷冷地看我很久,眸子在我腹部扫来扫去,“九公主。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我怀孕了!” 我大方地朝他走去,不介意他看到我大腹便便的模样。我与凌枭是明媒正娶,我的孩儿自然也是堂堂正正的。 他顿时眸色一寒,脸一下子绷紧了。不光是他,还有冥月,她一脸的不可思议,阴毒的眸子死死盯着我的腹部,恨不能把孩子剜出来似得。 “你可知,你本已经罪可当诛,是老君和众仙合力保你才让你在这里受罚。你竟然还敢与凡间男子私通,九玄啊九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么你是要准备扼杀我的孩儿咯?”我挑了挑眉,也没有好脸色对他。 刚才他“罪可当诛”四个字把我惹毛了,老龙王犯下那么多杀戮他觉得没事。还与冥月一起来讨伐我。而我自问没有做过有悖天理的事情,可他竟然说我罪可当诛。 呵呵! 什么铁面无私,什么大义灭亲,都是狗屁! 他阴戾地看我很久没有说话,倒是冥月沉不住气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出手就想拽我,被他一眼给瞪回去了。 “冥月公主,九公主已经怀有身孕,有什么事等她分娩过后再说吧,法网恢恢,自有公道的。” “二郎君,你是不是也想徇私枉法啊?她废了我父王千年修为不说,还不知羞耻地在这种地方与凡间男子苟且,而你竟然还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你又怎知道她生出来的不会是一个畜生……” “啪!” 这一个巴掌来自一直在他们俩身后观望的凌枭,非常的结实有力。 而我惊讶的是二郎神那么高的修为,竟没有察觉凌枭一直在身后。可见他的道行已经超出我能想象的范畴了。 冥月被这一巴掌打得脸颊红肿。唇角都有点血迹溢出来了。她惊恐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凌枭,似乎难以置信他会出手。 “朕从不打女人,人渣除外!”他走过来阴森地瞥了眼二郎神,唇角泛起一抹讥讽,“杨戬,你看清楚了,你面前的九玄是朕的娘子,她腹中的胎儿是朕的血脉。你若敢动她分毫,朕绝不轻饶!”以巨扔技。 二郎神看到凌枭也愣了一下,还狐疑地看了眼身后,似乎也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感到匪夷所思。 随即,他冷然一笑。 “本君只是依法办事。九公主若犯了天条,自然有公道来收拾她!”他意味深长地瞄我几眼,掀起唇角阴笑了一下,“不过,依本君所见,九公主这次恐怕难逃天谴了,呵呵,告辞!” 他说着就转身离去,也不再理会我。冥月阴毒地瞪了我一眼,跺跺脚也跟着离开了。凌枭一身萧杀地怒视他们俩离去,转过头来时却又换上了笑脸。 “九儿别怕,这个世上谁敢伤你半分,我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凌枭。告诉我,你的修为何以高得我都看不清楚了?刚才你靠近的时候,二郎神竟然没有察觉,他可是天庭第一猛将。” “你怕了?” “恩!”我点点头,又道,“你可知物极必反这个道理?我很怕你成魔。” “九儿,我若不强大,又如何保护你们母子,保护我的江山和子民呢?你以为天界靠得住吗?呵呵!当年洪荒大劫,他们谁愿意出来承担了?” “可是,我是仙啊。” 我虽不迂腐,但也绝对承受不了他成魔。他一旦魔化过后,人性也会逐渐走向极端,我又如何去面对他呢。 凌枭遁进囚笼,把我紧紧抱在了怀中,“别怕,我不会成魔的。就算成魔,也一定不会伤害这天下的黎民百姓的。我的仇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 “凌枭,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成魔,否则我和孩子一定会离开的。” 他若成魔,就意味着三界必然会大乱,那将是一场滔天浩劫。如果他真的爱我和孩子,就一定会控制自己的。 他点点头,勾起我的下颚吻住了我,我心一动,亦抱着他回吻了过去,毫无保留的。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很爱他,很爱很爱。 许久,他放开我,手覆上了我的肚皮。女儿在肚皮里拳打脚踢的,积极地回应着他。他星眸里顿时泛起一层挥之不去的慈爱,特别浓。 “九儿,我们给女儿取个什么名字呢?”他抱着我坐在床榻边,指尖轻轻拨弄着我的发丝。 “人家想不到呢,你才高八斗的,还是你取吧。”我靠在凌枭的怀中,寻了个我最喜欢的姿势趴着,特别幸福。 “她是你在尘世中留下的血脉,就取个‘尘’字好吗?” “洛尘,好啊,好听!” 我点点头在他脸上印了一下,他眸子一热,把我放在床上欺近了我。看到他眼底燃起的烈火,我连忙把他推开了。 “讨厌,色色的,也不怕带坏了女儿。” 我娇嗔道,故意朝他某个汹涌澎湃的地方戳了一下,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抱着我狠狠地吻了一口。 “等这小东西生出来后就丢给黄仙姑,咱们俩继续过二人世界。” “那女儿不恨死你了。” “她万一跟你一样笨呢……” “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我忍不住反驳道。 “我家就三口!”他挑挑眉,一脸揶揄。我一愣,顿时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钻。 …… 冥月的出现因为凌枭的安抚并未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我也即将要临盆了。 黄仙姑她们早已经准备好一切分娩的东西,凌枭甚至还带了一个御医来,就怕我出什么事。 其实我是仙家体质,能出什么问题呢,他都是多虑了。 昆仑山本一直都四季如春的,但今年却开始下雪了,整座山峰的树木在一夜之间枯黄,周遭透着一缕淡淡的苍凉。 严冬来临之时,山间的妖精和小动物也都找地方避寒了,而我听到不太好的消息,说有不少小动物都冻死了。 这令我很疑惑,明明是四季如春的地方,怎么会下雪呢。 而且,似乎不光是昆仑山,异大陆也出问题了。 我看到凌枭偶尔会紧蹙眉峰望着远山,脸色特别凝重。但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柔情万种,任何不愉快都不在我面前展露。 我心里自然担心得很,这天他离开昆仑山回异大陆处理政务时,我悄悄把山神爷召了出来。 他竟冻得裹上了被褥,颤巍巍的,看得我特别心酸。若我的神力没封,还能用至阳之火给他暖暖身子,但眼下是无能为力了。 “山神爷爷,这昆仑山怎么会下雪的?还有异大陆是不是也出事了?” “唉!”山神爷摇摇头,一脸叹息。 “快告诉我啊,到底怎么了?” “听说是冥月不满天庭对你的处罚太宽厚了,蛊惑了别的龙王对付异大陆,把咱们这里也冰封了。” “……天庭的人不管吗?”我心一沉,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上面有人故意挡着这事,谁能管的了那么多呢,再说上面的人都在忌惮帝星,当然也不会主动管这闲事的,他们估计巴不得他焦头烂额呢。” 原来如此! 我心里忽然间拔凉拔凉得紧,他们惩罚我也就够了,为何还要惩罚那些无辜的百姓呢。而且还任由冥月如此嚣张,这也太过分了。 “就没有办法解封吗?” “唉,这三界之中,除了你的至阳之火能够对付这东西之外,我估计没有别的办法了。” 山神爷说的倒是事实,火是冰的克星。而我的至阳之火的确能够解除异大陆的冰封。只是,现在我的神力已经被封,什么都帮不了。 再说,如此大面积的冰封,就算耗尽我所有修为,也不一定能全部解开。 “不过,帝星的封天印,倒是可以。”山神爷顿了顿又道。 “不行,绝不可以!” 我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如果凌枭再一次使用封天印,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在异大陆和凌枭之间做选择,那肯定是凌枭! “我也就是说说,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瞎想。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妄想的。” 山神爷苦涩地笑了笑,又道,“眼下这三界啊,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昆仑山死了不少小动物,阴间安排轮回都来不及,冥月这次也太过分了,哎……” “谢谢你山神爷爷,你快回洞府吧,看你冻成了这样。”我心里乱,也不想跟他讲话了。 “那我就告辞了。” “恩!” 瞧着山神爷离开,我心里更加沉重了。依照凌枭的个性,势必不会逆来顺受。我真怕他使用封天印,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怎么办呢? 望着远山那白皑皑的一片,我完全无措了。如果我的神力还在就好了,以至阳之火覆盖整个异大陆,冥月想要冰封就难了。我的至阳之火是三界唯一,她是克不了的。 只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解开身上这封印呢? 第200章:尘儿 接下来的数天,天气阴霾得紧。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好几天,把这昆仑山银装素裹。这里的妖精们和小动物从未遇到如此恶劣的天气,已经不敢出洞了。 黄仙姑一直在囚笼里陪我,看到这样的场景时亦眉心紧锁。她手里的山精们有一部分被冻死了,虽然她一直没说。但我看到她偷偷抹眼泪了。 其实山精和妖精们比人类更加重情义,他们之间的感情来得更为纯粹,不像人那么复杂。而人类中,又以仙人最为冷漠无情,总是打着慈悲的口号,却干着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就要临盆了,肚子这两天有些隐隐作痛。 凌枭昨天很晚才回来,一早又离开了。他夜里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我清楚听到他沉重压抑的呼吸,他没有睡着,心事重重的。 他用灵符封了这囚笼,所以这里面还算暖和,但外面就不晓得了,因为连黑宝这两天都只有下午时候才会来看我。 我真的很怕,怕凌枭被逼到一定份上就又启动封天印了。这个力量在千年前就被仙界忌惮过。所以万不能再现世了。 我要赶快恢复我的神力,在他被逼得爆发前解了这冰封。可是,我的力量是被上面的人封的,只有他们能解。 怎么办呢? “九公主,九公主你的腿间……” 我正思虑着,黄仙姑忽然惊呼起来,我慌忙低头一看,褥裤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了,我这是要生了么? “你稍等,我准备热水!” 黄仙姑把我扶上床,脱了我褥裤让我平躺着。她急急地走到一旁召了一道灵符砸出了囚笼,很快有两个山精扶着御医来了,他是进不来我这囚笼的,只能在外面给我熬药。 喝了御医的药,我肚子就开始剧痛了起来,但我一点都不怕。想到这是和凌枭的孩子。我心里更多的是期盼和激动。 不管这天气如何恶劣。一点都影响不到我这颗急于当娘亲的心情。我是仙,凌枭是帝星下凡,又修了仙术和鬼道之术,我的孩儿必然是这世间少有的灵物。 山里的妖精们听说我临盆了,都不顾严寒地跑了出来,在囚笼四周燃起了无数火堆,把这山顶烤得暖洋洋的。 她们都在给我加油呐喊,比我还亢奋。 不一会,凌枭也御剑而来,眉宇间又急又喜,一落下就遁了进来。 “皇上,九公主正在分娩。你还是等会再进来吧。”黄仙姑慌忙阻拦道。 “九儿是我娘子,她都生了我不在旁边怎么行。”他不由分说地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把自身的力量缓缓输入我的体内,“九儿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我不怕!” 有他在,这点痛苦算什么呢。天下很多女人都会走这一遭,她们生孩子的时候,心情应该跟我一样是期待的吧。 黄仙姑在御医的指挥下给我接生,一点都不敢怠慢。 “九公主,可以用力了,加油啊。” 我点点头,跟着她的呼喊一次次用力,指甲把凌枭的手心都戳破了。但他不为所动。我看到他眸子里的焦急,眉宇间的细汗比我还多。 他死死咬着唇嘿哟嘿哟地哼着,仿佛生产的是他一样。于是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啼哭。 “哇哇……” 我想,这啼哭应该是这严冬最好听的声音了,把天空覆盖了好几天的乌云都冲破了。瞧着云层中透出来的金色阳光,我欣慰地笑了。 “生了,生了生了!”囚笼外,一阵欣喜若狂的欢呼。 “九儿,谢谢你!”凌枭惊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狠狠吻住了我,“谢谢你!” “傻瓜,快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皇上,九公主,小公主好可爱啊!” 黄仙姑把女儿擦干净裹住递给了凌枭,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与女儿对视的一刹那,他瞬间就泪眼婆娑了。 “哦,哦!” 襁褓中,尘儿奶声奶气地发着声音,凌枭就跟着点头,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就顺着他脸庞滚,一颗一颗源源不断。 “九儿,你看咱们的尘儿好漂亮,跟你一样。” 凌枭把尘儿轻轻放在我怀中,我转头看着她那滴溜溜的眸子,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她好精致啊,完全是个精雕细琢的娃儿。 “咯咯,娘……亲!” 尘儿吧唧着小嘴嘀咕着,我亦忍不住红了眼圈。她挥舞着小手要摸我的脸,小嘴不断蠕动着,像是要吃东西。 “尘儿!” 我抬指轻轻点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头,她瞬间就眉开眼笑了,样子好可爱。凌枭把我们俩搂在了怀中,看得出他比我更激动,身体一直在微颤,没停止过。 “恭喜皇上和九公主喜得千金,来年再给小公主添一个弟弟。” 黄仙姑小心翼翼帮我收拾了身子,把床榻处理干净后,又把外面御医熬的汤给我端了进来。正要喂我,凌枭就接过了。 “我来吧,你把尘儿抱去给山神爷瞧瞧,他都盼了一个冬天了。” “哎!” 黄仙姑走后,凌枭吹着汤喂我,眸子里一片柔情。“九儿,喝了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你。” “恩!” 我也的确是累了,喝完汤后他给我擦了擦脸,就枕着他的臂弯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梦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个繁花似锦的地方畅游,特别的幸福。于是我不断地笑啊笑,竟然给笑醒了。 掀眸的一刻,我看到凌枭眉心紧锁的脸就近在咫尺,他靠着我的脑袋,但眼睛却一直望着囚笼外的天空,眸色特别沉重。 “怎么了凌枭?是不是还在为冰封的事情烦恼?”我支起身子,这一觉过去等同于入定,我身体恢复了好多。 “九儿,异大陆冰封,三国的百姓已经被冻死了好多。我再不出手的话,恐怕来不及了。我想解了这囚笼的封印,带你们回西蜀。既然天要这样对待我们,我就与天斗!”他顿了顿,特别自责的看着我,“我知道你是仙,这会令你背负骂名,可是他们如此绝情……” “凌枭,再等等好吗?我找老君去说说。我可以与你同生共死,可是我们尘儿还小,不能让她也被牵连啊。”以巨丰号。 我果然猜对了,他已经被逼得忍不下去了。 我估计,封天印一出,冰封解除的同时,上面的天兵天将也来了,到时候……我真的无法想象这后果。 “九儿,人善被人欺!” “答应我,再等等好吗?我想想办法。” 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与天为敌,这样下去我们生生世世都要被诅咒,我很清楚天界在某些方面的冷漠和严酷。 他无言地望着我,重叹了一声,“京都眼下特别多的难民,每天都在死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派秦风和杜影去找了其他龙王,他们竟然全都置之度外,说这是上天对异大陆的惩罚,哼!” “……” 看到凌枭眼底隐忍的愤恨,我很害怕,他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地步了。他在我生产的时候跟我说这事,想必异大陆已经凄惨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怎么办呢,我是断然不能让他使用封天印的。 “还有别的办法吗?” “若能想到,我能舍得在你生完孩子说这些吗?对不起!”他拥着我,一遍遍拨弄我的发丝,“七曜相师布阵,我用鬼道之术布置了一个结界封住了京都。但即便如此,也抵抗不了多久了。而且,北晋和东洛亦是死伤严重,眼下异大陆就跟坟场差不多了。” “温温她好吗?”这是我最牵挂的女孩,我真怕她也过不了这严冬。 “溟袭对她还不错,你别担心。” “恩,那你快回京吧,这里有黄仙姑照顾我,没事的。” “我多陪陪你。”他眼底明明很焦急,却又放不下我。 我笑了笑,硬把他推开了。“快去吧,我是仙体,很快就能恢复的。” “我……” “我没事,有事我会召唤你的。” 这地方虽然冷,但还算是一片净土。山里的妖精们和小动物都很照顾我,山神爷和黄仙姑又把我当成宝,比起那些水深火热的百姓,我要好多了。 凌枭纠结了好久,才又点点头,“也好,我先去看看,晚点再过来。” “不用,你先想办法去对付冰封吧。答应我,一定不要用封天印!” “……恩!” 凌枭走后,我躺在床褥上久久无法平静,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想办法解除这冰封。冥月这混账如此草菅人命,我一定要她付出沉痛的代价。 只是,我脑中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到解除封印的办法。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股阴风从山顶荡起,我霍然掀眸,竟看到囚笼外挂着一颗骷髅头,那黑漆漆的眼眶里,冒着两束阴寒的目光。 是灵巫,他竟然又出现了! “九玄,异大陆的人要死绝了。怎么样,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救他们呢。你看看,他们的魂魄都被我控制住了。” 他嚣张地张大嘴,一缕幽魂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在那里嘶吼尖叫着。随即他一咬牙,这幽魂硬生生被他嚼碎了。 “混账!” 我怒急,飞身一跃,召出锁魂鞭就抽了过去,他却一下子消失无踪了。 “哈哈哈,哈哈哈!九玄,我要让你痛苦地活在这世界上,良心每一天都在煎熬。想一想异大陆所有人因你死去,你却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消失在天际,而我毫无疑问被他气得怒火中烧。 这个畜生,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账!我真恨当初没有完全焚烧他,令他春风吹又生了。我此刻完全平静不了,我满腹杀气腾腾的。 第201章:逃脱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春天到了,而昆仑山非但没有出现苍绿的景象,反而更加凄凉了一些。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已经冻死。再不像曾经四季如春的模样了。 我的心每一天都在煎熬,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娘亲,这说的是不是咱们的昆仑山啊?这里又没有飞鸟又没有人,只有黑宝会来陪人家。” 就在我望着远山出神的时候,尘儿奶声奶气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朵。我连忙转身去到床边抱起了她,拉开斗篷把她裹在了胸前。 她正在背古诗,还学山神爷念诗那样晃头晃脑的。她因为生下来就有仙根,是个见风长的孩子。不过四个月就已经能说会道,聪明得紧。 她对冰封之事毫不知情,也不晓得我为何会在这个地方。我跟她说我在守护昆仑山,她也信了。 听到她对古诗的理解,我心里也酸溜溜的。这昆仑山如今就是这苍凉的模样,飞鸟都没有一只。 其实我不想她在这里陪我了,想她跟着凌枭回西蜀。融入到凡人的生活中去。这里,始终是太凄苦了些。 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溺爱地吻了一下她。“尘儿,想不想跟父皇回宫啊?那里有好多的小伙伴哦。” “那尘儿走了娘亲怎么办呢?”尘儿眨巴了一下滴溜溜的眼眸问我。 “你想娘亲了,就可以和父皇一起来啊。你要去宫里跟夫子学琴棋书画,才能变成文武双全的漂亮小女生啊。” “尘儿不要,尘儿要陪娘亲,不想去。” 她撅着小嘴一脸不乐意,小脑袋一个劲地在我胸前蹭,要找吃的。我轻轻拉开衣襟,她顿时就猴急地扑了过来,吧唧吧唧地喝了起来,满足得眉开眼笑。 我心酸地叹了一声,抱着她又怔怔地看着远山愣神。 最近我心里一直莫名地惶恐着什么,我觉得凌枭肯定采取一些行动了。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会憋屈地隐忍下去。我真的好担心。一直都心惊胆战的。 “唔。娘亲,尘儿要呼呼了,嗝!” 尘儿狼吞虎咽地很快就吃饱了,打了个饱嗝,惬意地在我怀中呼呼大睡了。 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我满心母爱溢了出来,这个可爱的小不点,是我和凌枭的心头肉,掌中宝。 我正准备转身把她放下,囚笼外传来了一阵惊呼。 “九小姐,九小姐!” “你是……杜影,你怎么来了?” 我回头瞧着出现在囚笼外的一个雪人。狐疑地打量好久才认了出来,他这怕是顶风冒雪一路狂奔才能被雪花裹成这样吧。 “九小姐,大事不好了,皇上本打算与三大龙王和谈,但没谈妥,眼下已经领兵去攻打西海龙宫了。七曜相师怎么劝都劝不住,不得已让我来找你了。” “和谈?” “异大陆冰封严重,于是溟袭和凌元凡来京都找吾皇商议,打算与这三大龙王和谈,看是增加供奉还是怎么。谁知道这三个龙王就死咬着你废了东海龙王修为的事情不肯和解,吾皇怒发冲冠,就领兵打过去了。” “……” 我果然是猜得没错,他终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还是无法忍受这等委屈了,只希望他这次不要使用封天印才好。 睨着怀中沉睡的尘儿,我心头百感交集。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剑走偏锋了。 “杜影,你丢张灵符把黄仙姑请上来,这就带着尘儿回京吧。一定要给她找个好点的奶娘,千万别委屈了她。” “是!” 我把大红斗篷解下来裹住尘儿,这是天衣,不会沾惹雪花的。她熟睡中唇角还挂着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美梦。 我轻轻吻了她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递给了杜影,“她两个时辰就要吃一次奶,平时就喂点水。她现在已经在读四书五经了,再大点就可以教她琴棋书画了。” “……这是小公主吗?好漂亮,是吾皇的女儿。”杜影怔怔地看着尘儿,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我深吸一口气,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光忍了回去,“杜影,你回去的时候也顺便去一趟北晋皇宫,看温温嫁人了没有,如果没有就把她带回西蜀吧。有她照顾尘儿,我很放心。”以共有圾。 “恩!” “九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黄仙姑遁了上来,看到我把尘儿给了杜影,非常的纳闷。 “她现在越来越聪明了,总不能一直跟我在这千山鸟飞绝的地方生活啊,她应该回到人多的地方去。” “那我留下来陪你。”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想走。 “没事,都走吧,走了我也少点牵挂。再说了,你们想来看我的话,不也是轻而易举嘛。仙姑,尘儿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唉……” 她重重地点点头,遁进囚笼收拾了一些尘儿的衣服。我把妖精们做的小衣服和小鞋子全部放进了包袱里,还有一个可爱的虎头帽。 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不准他们转头,因为我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这一别就再也看不到我的尘儿似得。 “嗷呜!” 黑宝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摇着尾巴看了我好久,忽然就追随杜影他们而去了。我知道它是放不下尘儿,它特别喜欢和尘儿玩。 他们走后,山顶上顿时冷清了好多,我孤独地站在囚笼中望着天空,从白天到黑夜,再到天明,悲凉得一塌糊涂。 我真的不懂,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逼上绝路,这已经不是冷酷和无情可以诠释了。这是一种偏执,丧心病狂一样的。 蓦然,遥远的天边忽然出现了诡异的色彩,是白炽中透着血红的颜色。从东到西地蔓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天空异象,必然是不好的兆头。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悲怨了,我要召出火种把自己焚化,浴火去天庭想办法开启封印。 凤凰浴火的时候,天地任何万物都阻拦不了,这是我逃脱囚笼唯一的办法,稍许残忍了一些,因为这距离我上次涅槃幻化才过了二十多年。 我正要用心尖血召出体内的火种,忽然看到一道血红的影子从天空御剑而来,我怔了一下,收起了掌风。 当人影落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惊愕了,竟然是溟袭,他怎么找来了? “九儿!” 溟袭看到我时还难以置信,站在那里愣了好久才飞身扑了过来。不过他进不来囚笼,但我也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九儿,你竟然在这里,竟然就在离我不过几百里的地方。我怎么这么傻,如此近在咫尺我都找不到你。” “傻瓜,老君在这里下了结界,你能找到才怪了。”我不以为意地笑笑。 “九儿,九儿。” 溟袭呢喃道,紧握着我的手不放。他很激动,星眸里还有些水光在荡漾。我却相对比较平静,与凌枭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忘却了很多朋友,我和溟袭就真正成了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好啦,别这样溟袭,温温在你宫里还好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我很不好,我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找遍了异大陆都没有找到你,我以为你已经不在这凡间了。” “……对不起。” “九儿,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 “我做了错事,总是要受点惩罚的嘛。”我讪笑道,轻轻抽回了被溟袭紧握的手,“怎么冷的天,你来做什么?” “杜影来接温温离开,我追问之下才听他提及你在这里,就赶快来看个究竟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我若知道你在这里,一定早早把你救出来了。” “这是陨石炼就的囚笼,没有办法打开的。” “我可以!” “……真的?”我顿然一愣,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你可以打开这囚笼?” “恩,我的玄月灵剑是天地灵气幻化,破这陨石应该没有问题。你让开,我试试。” 溟袭说着召出了玄月灵剑,我连忙退到了囚笼最后边。他眸色一沉,挥剑朝囚笼砍了过来。 却听得“哐当”一声巨响,这困了我数年的囚笼竟然应声而碎,仿佛与这玄月灵剑相克似得。 我怔怔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囚笼,有种哭笑不得的滋味。若我早知道这玄月灵剑能够破囚笼,早就让溟袭来砍这一剑了。 “九儿!”溟袭收起灵剑一个箭步过来把我抱住,特别欣喜,而我却不好意思地推开了他。 “溟袭,我和凌枭成亲了,还生了个女儿。”我估计杜影去找他可能没带尘儿,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冲动地来寻我。 溟袭顿时愣在当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我不敢直视他的眼,垂着头讪讪地走到了一边。 “为什么?”他忽然怒急地喊道,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早在我还没出世的时候,这缘分就注定了。溟袭,谢谢你对我的好。” “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啊?”他冲过来拽着我的肩头喊道,眼圈红红的,“我也在等你啊,一直在等你回来!” “对不起!” “九儿,你怎么这么狠啊,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他有那么好吗?” “不管他好不好,我就是爱上了,我爱他,所以嫁给他了!这个理由够吗?”看到溟袭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溟袭,我一直爱的都是他,请你忘记我吧。” 溟袭踉跄了一下,转身落寞地走到悬崖边,烈风掀起他血红的衣袍,成了这白净世界最惊人的色彩。 我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既然给不了他任何东西,还是冷漠一点比较好。 我轻叹一声,无言地望向天空那诡异的云层,竟看到了两束阴霾的寒光。 第202章:义无反顾 “九公主,你要三思啊!” 山顶上,山神爷裹着厚厚的褥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明知道拦不住我,却依然在尽最后的努力说服我。 “我晓得的,山神爷爷。你保重!”我没什么好的东西留给他,所以很不好意思。打扰了他这么久,他一点怨言都没有。 “唉!” 他摇摇头,拄着拐杖站在悬崖边,目送我和溟袭远走。山顶上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妖精和小动物,都随着他一致地朝我挥手。 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它们,兴许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溟袭把斗篷解下来给我披上,带着我御剑飞行,在看到脚下那白茫茫的一片时,我心里很难过。 终究,这一切还是因我而起,是我太莽撞了。 我们落在了溟袭曾经引以为傲的大草原上,这里早已经被白雪覆盖,再不见牛羊马群了。 “溟袭,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我须得尽快回到西蜀。想办法去阻止凌枭攻打西海龙王。否则到时候矛盾越来越大,就像滚雪球似得成了世世代代的世仇就不好了。 “你不会狠到过门不入的境地吧?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么?”溟袭斜睨我一眼,凉凉道。 “我……” 我讪笑道,竟无言以对,只能随他一起朝北晋皇宫走去。 北晋的皇城里虽然没有我想象中凄惨,但也不像当年那般繁荣了。好多流离失所的百姓都在这边乞讨,看起来凄苦得很。 溟袭看到这些人时眼神充满自责,走得也特别快。我心里不会比他好受,因为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我造成的。 如果我当初对老龙王不下狠手,结果有两种:一种就是他源源不断的报复,无止无尽。一种就是他还有点良知,能善待百姓。 不过我想,如果我没灭了他,前者的可能性会很大。 进宫后,苏清浅和秦涵看到我时眼睛瞪成了铜铃。尤其是苏清浅。完全就是一种阶级敌人的眼神看我。我当然不好去计较什么,因为我对溟袭来说,也是个冤孽。 “皇上,眼下国事紧急,她在这里不太好吧?”苏清浅跟了我们俩好久,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我其实有点佩服她的勇气。 “这是朕的事情,无须你管,你去吩咐两个宫女来伺候九儿。顺便做些小菜过来,朕与九儿浅酌几杯。” “皇上,你……” “嗯?”溟袭冷冷转过头去瞥了眼苏清浅,她怔了一下。灰溜溜地走开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还是住嘴了。我在这里待不了一会,乱说话还被会苏清浅憎恨,所以沉默是最好了。 溟袭又把我领到了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这里面的一切摆设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甚至温温绣花的针线盒子都还在。 “你走了过后,小豆芽就一直在这个房间住,她很听话,这些年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不过她瞧不上我们北晋的男子,就没给她找到好婆家。” 溟袭好像知道我要问似得,干脆一股脑全部说了。他最后那句令我无比感慨,我想。温温肯定是喜欢他的,他却忙着给她找婆家,这个傻不愣登的家伙。 “谢谢你溟袭,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她在这里也没少帮我忙,再说她是你在乎的丫头,我又怎能不管?”溟袭睨我一眼,牵强地笑了笑,“你倒好,干脆无声无息地成亲生子了,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你总会遇到注定的那个女人的。” “我就是爱你!” “……” 看得他不容置疑的模样,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瞧着眼下天色已经入暮,不晓得凌枭那边怎么样了,我很担心。我准备趁夜想办法回一次天庭,找到破解封印的办法。 苏清浅很快端着小菜和美酒过来了,面色已经平静了好多。她把菜肴摆在桌上也没有离去,就在一旁给我们倒茶斟酒什么的。 我偶尔不小心触到她冷冽的眸子,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女人有些时候直觉很敏锐,所以我就没有喝酒,谎称在山顶的时候身子被吹坏了,现在正在修养中。 溟袭对我的话一直都深信不疑,自然也不会多想了,就没逼我喝。倒是苏清浅,那眼神似乎又寒了几分,我想我是猜对了,她想害我,这令我非常不悦。 “九儿,你这些年有想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溟袭喝了不少酒,醉眼朦胧地看着我,特别伤心的样子。 我点点头,笑了笑,“当然会想起啊,你是我好朋友嘛。” “仅仅是好朋友么?”他苦涩地笑笑,说着又喝了一杯。 “溟袭,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对了,你的玄月灵剑能上天遁地吗?”如果玄月灵剑能上天遁地,我就不用自焚身体了,让它带我走一遭天庭。 “它本就是宇宙灵物,当然能上天入地了。”溟袭不以为然地道,又看了看我,“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噢,没事能否借我一用?” “好!” 溟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召出了玄月灵剑交代它几句才递给我,怕它不听我话。我把剑收进血凤,心里稍微宽心了些。 一旁的苏清浅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我,过来又给溟袭倒了一杯酒,我蹙了蹙眉,挡住了,“他已经喝多了。” “没,我没喝多,九儿,咱们继续!”溟袭醉醺醺地道,还想继续喝。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掌敲在他的脑后,把他打晕了。 “你!” 苏清浅顿时抽出长剑想跟我拼命,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把刚才她给我倒的酒缓缓倒在了地上,瞧着地上不断冒泡的酒,我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我能感到她阴冷的视线一直在盯着我,可我顾不得了。我召出玄月灵剑,御剑直上九霄云外。 …… 天庭一如既往的美妙绝伦,这里有着三界最美的花朵,最好喝的佳酿和最好吃的果子。与此同时,这里也有最冷漠的一群人。 我之前经常在藏书阁看书,所以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藏书阁。守护藏书阁的小仙童是我要好的伙伴小娇,我也就没有偷偷摸摸的了。 小娇正在打扫藏书阁,看到我时吓得差点惊叫起来,我连忙走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嘘,你想我死啊。” “九九,你怎么来了?知不知道上面的人一提到你的名字就直摇头。”小娇压低声音道。 “恩?”以共扔划。 “冥月公主每年都会来参本,说你无数坏话,烦的整个天庭都不想听到你的消息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听说人间现在被冰封了,准备让你将功补过呢。” “恩?” “你们凤凰一族不是天生有至阳之火吗?他们想让你用至阳之火去解除冰封。” “真的吗?”我顿时脸色一喜,如果真的这样,那就不枉我跑这一趟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干嘛这么欣喜若狂?那至阳之火是你们凤凰一族的护身符,你若没了至阳之火,谁想杀你还不是弹指间的功夫吗?你怎么这么笨?” “我不管了!我先进去看看。” “九九,我还没说完啦……” 我没理会小娇,径直来到了藏书阁里,这里的书被我翻阅了几百遍,我大概知道那个《伏魔咒》藏在哪里。 我很快偷出了《伏魔咒》藏在血凤里,离开的时候把小娇喊到面前,抬手就把她给打晕了。我又把藏书阁的书弄乱了一些,免得以后其他仙人责罚她。 我来到老君府上的时候,他正坐在门槛上发愣,一张老脸都憔悴得不像样了。我走过去推了推他,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吓得跳了起来,“谁叫你来的,有没有人看到你?快走,赶快走!”他惶恐地朝左右看了看,急急地要把我推走。 “哎呀老君!”我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走,我专门来找你的。” “你还嫌闯的祸不够多啊,快走,等会被人发现了,你就要被拿去解封了。”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我拦住老君,把来意说了一遍,他听得顿时就焉了,“所以,你要么就推翻冥月和三个龙王,要么就给我把封印解了让我回去。” “玄儿,你走吧,所有的事情我来扛,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凤凰一族就你这么一个人了,我怎么能助纣为虐。” “你看,你也知道自己助纣为虐了好哇?那你去参冥月和三个龙王一本,让玉帝降罪给他们。” “傻丫头,你明知道不行的。” “所以你还挣扎什么呢,眼下凌枭已经带兵去攻打西海龙王了,我估计已经开战了。你若再不想办法给我解除封印,就怕来不及了。” “……不行,你走了谁给我摘果子吃。”他泪眼婆娑地摇摇头,估计也想到我解封后无数可能的后果了。 “以后你下凡去,让尘儿给你摘果子,我跟她说了,有一个糟老头子特别疼娘亲,以后看到他了要好好伺候。” “哎,我到底还是没能阻止你们啊。” “你不是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么?” 我才不相信他在仙界不知道我和凌枭的一切呢,若不是他护着,我和凌枭的事情早就暴露了,哪里还能有尘儿呢。 那昆仑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瞒天过海,上面没人不行的。 老君轻叹一声,揉了揉我脑袋,站起身领着我朝内殿而去,“玄儿,记住无论如何要留一缕火种,出了意外我才能想办法保全你。” “恩!” 第203章:事有突变 下界的时候,我直接让玄月灵剑自己回去找溟袭了,我腾云径直飞往西海龙宫。满腹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我浑身都是杀气。 我之所以在天庭自动请缨要为异大陆解除冰封,当然不光是为了献身。冥月和灵巫把我们逼成了这样,我岂能放过他们。 反正都是要上诛仙台的罪。我再加一条又何妨。 但这一切,我并未让老君知道,他为了让我在解除冰封后不被冥月他们打死,又偷偷给了我一颗仙丹保命。 不得不说,这个可爱的小老头真的是为我和凌枭操碎了心。 我来到西海边时,西蜀的军队正与西海龙王的虾兵蟹将对峙,也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而我没想到的是,南北海的龙王也来了,都一脸阴戾地望着凌枭,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似得。 人群中,忽然走出来一个高贵冷艳的身影,竟是冥月。正握着她那颗玄铁球慢慢走向凌枭,一脸不怀好意。 “洛凌枭,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冷笑道,特别的盛气凌人。“有本事你用封天印啊,一下子就能解除异大陆的冰封。” “我从来不晓得,这个世上还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凌枭的脸已经铁青,手里的轩辕剑早就蓄势待发。 “哼,我本来不想这样逼你的,谁让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洛凌枭,你以为你修了仙术,修了鬼道之术就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么?你到是逆天给我们看看啊。” 冥月的挑衅令凌枭怒不可歇,他扬起轩辕剑准备劈过去,而我纵身一跃,锁魂鞭已经先他一步卷了过去。 “啪!” 我这一鞭毫不留情,包含我无尽的恨意和愤怒,我回头瞥了眼凌枭,笑了笑,“夫君。让我来对付这个贱人。别脏了你的手!” 随即,我震出至阳之火,弹指一滴至阳之血飞了过去。 “轰!” 当火焰加持在锁魂鞭上时,冥月周身瞬间被我的至阳之火包围,“天罡五行,锁魂!” 她的道行远远比不得老龙王,我自然毫不费力地把她锁在了手心,一点点把她焚化。 “冥月,得罪你的人是我,废你父王的人也是我,你不应该把这个罪孽加注在异大陆百姓的身上。” “九玄,你敢焚了我不成?”冥月怒道。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何不敢!” 我翻掌一震,用了十成的至阳之火瞬间把她炼化成一颗精元,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时间。我没有立即把这精元占为己有,扔给了离我最近的西海龙王。 “如何?这就是她丧心病狂的下场,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一直喜欢惩恶扬善,谁要敢惹我,我就灭了谁。” 我冷笑道,傲然地扫了眼他们,姿态也是特别嚣张。被压抑太久了,我今朝可谓扬眉吐气。以共在才。 三海的龙王震惊了,虾兵蟹将们震惊了,甚至凌枭也都惊了一下。跃下马背来到了我的身边,特别疑惑地盯着我。 “九儿,你怎么离开囚笼了?神力恢复了吗?” “凌枭,这些事我回头再给你解释,你想办法把余下的三个龙王拿下,不能让他们继续兴风作浪。” “你要做什么?” “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转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尘儿已经回到西蜀皇宫了,你绑了他们三个过后就赶快撤退,这里交给我。” “……好!” 凌枭顿时挥剑一震,指挥大军冲向了虾兵蟹将。而他自己,则飞身扑向了那三个此刻不知道是抵抗还是退缩的龙王。 说到底,他们应该是被冥月蛊惑了,所以站在了她那边。但眼下,凌枭是不会去管真相如何,直接挥剑而上,逼得三个龙王节节败退。 看着他随风舞动的玄色衣袍,我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我的夫君,始终是这异大陆上最有担当的男人。 我看了他好久,痴痴的。 随即,我纵身跃入空中,飞身幻化为元神凤凰,召出我的至阳之火在异大陆的上空翱翔,火焰随着我的舞动覆盖了冰层,慢慢把冰融化。 我在天空轻舞飞扬,绕着异大陆一遍又一遍的飞翔,把我的至阳之火洒落在异大陆上。 人类是没有真正见过凤凰在火焰中舞动的,我仿佛听到了好多欢呼雀跃的声音,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祥瑞的征兆吧? 我孜孜不倦地翱翔着,把一身的至阳之火都献给了异大陆。当看着冰层慢慢融化,被掩埋的树木和花草重新发芽时,我的至阳之火也慢慢用尽。 “九儿,九儿你回来!” 我听到了凌枭歇斯底里的呼喊,他试图御剑追上我,但以他凡人之躯又怎能追的上我这飞腾的元神呢。他最终还是没能追上我,眼睁睁看着我把至阳之火焚烬。 我听了老君的话,留了最后一缕至阳之火在心脉上。我不能让我处于完全被动的地步,我还有夫君和孩子呢,我能给异大陆子民的,就是这么多了。 我精疲力尽地从空中坠了下来,有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抱住了我。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时,我会心地笑了。 “凌枭,冰化了吗?”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呢!” 他紧紧抱着我,星眸中泛着淡淡泪光。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此刻幸福极了。 就算没了至阳之火又如何呢,我有这世上最爱我的男人,有最乖巧的女儿,这是任何东西都比不上的。 “九儿,我们回家吧。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势必要昭告天下百姓,这就是我的皇后。”凌枭轻柔吻了吻我的脸颊,浅笑道。 我点点头,心头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我还以为事情会超出我的想象,谁知道会如此顺利,我犯下的错功过相抵,以后再也不怕了,我心里甚至开始雀跃了起来。 “杀,杀!” 但是,我的雀跃还没持续半柱香时间,却见得北边忽然策马而来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没靠近就开始射出羽箭,黑压压飞来一片。 我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大半士兵就中了这忽然袭击。凌枭一手护着我,一手挥剑荡起一排排剑气袭击过去。 当军队逼近时,我才看清楚最前面的竟然是苏清浅和秦涵两个人。他们俩指挥着军队以半包围形势朝我们围攻,而我们身后是西海,根本没有退路。 被凌枭擒住的三个龙王此刻也阴笑了起来,仿佛在看一台好戏似得。 “苏清浅,你要做什么?” 我绝对想不到她竟然会带兵来攻打我们,而且还这么突然。我们这边才两千人,哪里比得上她数万大军。 “做什么?当然是杀你们了!”她阴笑道,眸子里有股不正常的诡异气息。“强弩手准备,攻北边,铁骑攻西边!” 他们的士兵个个骁勇得很,人员悬殊的情况下,西蜀这边的士气非常低落,很快就被他们打得只剩下五六百人了。 凌枭此刻已经怒不可歇,飞身扬起轩辕剑劈头斩了下去。 “轩辕破日!” 当金色剑光覆盖了苏清浅整片军队时,我心下一沉,连忙震出最后一点至阳之火加持在长鞭上,挥鞭震了出去。 “天罡五行,锁魂!” 其实我根本锁不了这么多的魂魄,我只是想在这些人的魂魄被轩辕剑震碎之前,让他们以为是我干的。 凌枭这一招“轩辕破日”非常可怕,这数万人的军队是不敌他这一剑的。当金色光芒散去,瞧着地面上那一片散碎的尸体和涓涓流淌的鲜血时,我惊呆了。 数万人啊,怎么会一下子成了这样。 苏清浅和秦涵都已经重伤,此刻也奄奄一息了。但她依然阴毒地瞪着我,眸子里恨意滔天。 这一仗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了。我惊愕地看着凌枭,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寒着脸,唇瓣崩成了一条直线。 “别怕,有我在!”他搂着我安慰到,但我心里却疯狂地害怕了起来。 我觉得这一切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想要置我和凌枭与死地。是冥月?不,她没没有哪个脑子。 是灵巫吗?他虽然阴毒,但也不用这种方式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是谁,是谁故意在设局吗? “夺命鬼手!” 当半空中吼出这么一声的时候,齐刷刷又一片枯骨如柴的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凌枭顿时挥剑而上,直追灵巫去了。 我望着眼前一片碎尸还处于震惊之中,我明白了,这苏清浅被灵巫蛊惑了,带兵来攻打我们,可她何以能驱动如此多的士兵? 而就在此时,远方策马而来一道血色影子,他的身后还跟着无数的……天兵天将,而最前面的那个,就是二郎神杨戬。 “九儿,九儿我来帮你了!” 当我听到溟袭说来帮我的时候,我再次看向了地上的苏清浅。她阴戾地看着我,眸子里依然荡漾着诡异的光芒。 难道,这支军队其实是溟袭派来助我们的? 天啊! 第204章:欲加之罪 看到溟袭飞奔而来,我此时绝对是心惊胆战的,这一地的碎尸可都是他的士兵啊,我要怎么给他解释这个事情? “啊!” 身后又有惨叫声传来,我霍然回头,看到那三个一直在阴笑的龙王竟不知道被谁剜了心。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飞身冲过去时,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体变成了一截截,血漫了一地,染红了我的锁魂鞭。 二郎神飞过来的时候,首当其冲地看到了三个龙王的尸体,我惊愕地看着他,他阴森森地挑了挑眉。 “九玄,这个如何解释?” “不是我,也不是凌枭。” “别急,我可以召出他们的魂魄问一问!” 二郎神冷笑道,挥掌朝龙王的尸体上覆了过去,而令我惶恐的是,他们三个顿时一致地传出了这样的咒骂声。 “九玄,你竟敢对我们下毒手,你会有报应的。” “九玄。本王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声音听起来诡异之极,与之前龙王嚣张的声音不太一样。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傻傻地愣在当场。 “你还要狡辩?” 二郎神斜睨着我,眸色是那么的意味深长。我已经无言以对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们是想要设局置我于死地吗?还是他们的目标是凌枭? 我知道三个龙王肯定是灵巫下的手,这家伙可谓无孔不入。他既然蛊惑了苏清浅来攻打我们,那么龙王的魂魄肯定也会被蛊惑,眼下这种情况自然已经无法说明真相了。 我要怎么办? 我现在根本无法平静,因为这些事所有的矛头都对着我和凌枭。而事实上,面前这一地的碎尸。的确是我们干的。 我狼狈地瞥了眼溟袭,他还在发愣。满眼惊恐地看着地面上残碎的尸体,像是无法相信。其实我也难以相信,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九儿,这是怎么回事?”他瞪着我。脸色煞白。 “皇……上,是……是她杀,杀了我们的兵!”苏清浅颤巍巍地过去抱住溟袭的腿,一边呕血一边颤巍巍地说,“我们……本来是助,助他们的,谁,谁知道他们痛下杀手。” “溟袭,我……” 我想说没有,可这的确是我们干的。我不知道如何跟溟袭解释,这一切来得太快我们根本无法想到那么多。 而且,看二郎神的样子,已经认定这一切全部都是我们出手的了。 “玉帝叫我下凡来帮你们伸张正义,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应该不需要才对。”他冷笑道。冲身后的天兵招了招手,“过来,绑了她!” “谁敢!” 冷冷的声音从天而降,紧接着凌枭一身萧杀地挡在了我的面前,他的手里还抓着两只枯骨如柴的手,是灵巫的鬼手。 他把鬼手丢在地上,阴森地看向二郎神,“你为何不去调查当年被仙界逐去六道之外的堕仙灵巫?一定要死死咬着我们不放是吗?” “不服么?” 二郎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道,“当年的事情与我无关,但眼下你们的事情却是我应该管的。玉帝他老人家亲自下旨让我协助你们把异大陆的冰封解了,可谁知道却看到了这个画面。你们可以狡辩,但请提供证据好吗?” 他斜睨着凌枭,唇角挂着阴戾的笑容,我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寒光。 难道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在布局找个理由对付凌枭?或者是我?不,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这么说,你是认定这事错在我?” “那这些人是你杀的么?”二郎神指着身后一片残碎的尸块,蹙了蹙眉,“我想不到除了轩辕剑之外,还有什么武器能够把人砍得这么碎。” “洛凌枭,你真的是你吗?你杀他们做什么?” 溟袭怒急地冲过来,挥掌就拍向了凌枭,一张脸气得青筋暴涨。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也无法接受了。以豆乐号。 而我和凌枭百口莫辩,因为眼下对与错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了一地的人,还是我们不应该杀的。 二郎神瞪退了溟袭,招呼天兵天将围了过来,“九玄,我需要念一下你的罪状吗?太多了,我要酝酿酝酿。” “不用了!” 我漠然道,转到凌枭身后,弹指在他后颈击了一下,当他软软地倒在我怀中时,我冷冷瞥向了二郎神。 “你不就是想杀我么?这些都是我做的,你杀我便是!” “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不可以,你不能杀了九儿。九儿,快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溟袭惊恐地冲了过来,还一脸懵懵懂懂的。 我无言地看他一眼,亦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不知情我不怪他,但这其中的缘由必然值得深思。 我忽然想起了老君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或者,这就是七曜相师说的劫数吧。 该来的,怎么都逃不过! “二郎君,要杀要剐随你,我在西蜀皇宫里等你!” 我说完把凌枭招进了我的血凤里,腾云直奔西蜀皇宫。任凭溟袭在我身后咆哮嘶喊,我也没有理他了。 这一切太过诡异了,而我们,还有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当然没有了,他们不会给我时间的。 …… 回宫后,我把凌枭放在了龙榻上,怔怔地看了他好久,我真的没想到我们隐忍的结果却换来一场算计。 这步棋,那些人是一定要赢的。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找借口毁了凌枭,但凡我还能阻止,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我管不了未来如何,但最起码能掌控现在。 “夫君,若我真的不幸死了,若还能轮回的话,我一定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我就在黄泉路上等你,我们下辈子还当夫妻,你还疼我好吗?” 我难过极了,我舍不得他,舍不得尘儿,我本来还想给他生好几个孩子,不让尘儿一个人那么孤单寂寞。 只是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低头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随即来到案桌前,震出心尖血在宣纸上画了一道符,准备留给他。 玄鸟是正义的化身,其心尖血有着驱魔的能力。我留给他这个,是预防将来那个“他”出现时他一时无法对付。 画好后,我把七曜相师请了过来,把老君给我的仙丹和道符都给了他。还有凌枭给我的“玲珑血凤”也一并给他了。 “七曜相师,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凌枭封印的‘他’跑出来,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用这个道符对付他。” 七曜相师眉心紧蹙,沉默了好久才微微点了点头,“九小姐,兴许大劫过后就是光明,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守护吾皇的。” “谢谢你,好好照顾他吧,在事情没有结果前,千万别让他醒来。” “恩!” 言罢,我转过身不舍地看了凌枭好久,才匆匆离开了寝宫,往凤阙宫走了过去。老大远的,我就能听到温温在教尘儿念诗的声音。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小豆芽,这些人家都会啦,你说娘亲什么时候来看尘儿呢?” “我也不晓得呢,姐姐忙完了肯定就会来吧。” “好想娘亲啊,人家饿饿了。” “饿饿了吗?我去叫奶娘。” “人家不要喝奶娘的奶,要喝娘亲的。” 听到尘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心里酸楚极了。轻轻推门而入,瞧她正躺在软榻上,把肉乎乎的小腿叠在一起翘得高高的,特别匪气的样子。 我心一暖,连忙走了过去,“尘儿,怎么不好好坐着?” “娘亲!”尘儿惊了一下,慌忙翻身而起,冲我伸出了肉肉的小胳膊,还不断吧唧她的小嘴,“娘亲,人家饿饿了。” “就知道吃。” 我抱起她拉开衣襟,她仰头就扑了过来,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我心酸不已。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喂她了,我心里好难受,眼底亦无法控制地泛起了泪光。 “姐姐,你怎么了?”温温走过来狐疑地问我道。 “没事,刚才风太烈,被沙迷了眼睛。”我吸了吸鼻子,浅笑道。瞧着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也欣慰得很,“回头让皇上给你找个好人家,许一段好姻缘。” “人家不要嫁,就陪着姐姐!”温温娇嗔着坐在我身边,还是像当年我走的时候那么粘我。 “傻瓜!”我心酸地捏了一下她的脸,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她了。“温温,以后姐姐如果离开了,麻烦你帮忙好好照顾尘儿好吗?” “姐姐你要去哪里?”她愣了一下,很惊愕地看我,“你是不是又要回天界了?” “当然不是啦,我是说如果。”原来我被囚禁在昆仑山的这几年,她一直以为我回仙界了,哎! “小公主这么可爱,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 “恩!” 我点点头,瞧着尘儿吃着吃着又睡了,就把她递给了温温。我整理好衣服刚想说点什么时,门外忽然从天而降了三个人。 我冷冷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悲凉到了极点。 第205章:魂禁 来者中,除了老君和二郎神,还有一个竟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龙帝。 他是龙族之首,在仙界地位也算颇高,东南西北四海龙王都是听令于他。他的样子有点丑,龙型特征比较清楚。于是那脸阴霾起来就显得无比狰狞。 看到他们三个一起出现,我非常清楚这次必然在劫难逃。 “姐姐,他们是……”温温有些害怕,拽着我的衣角一直不松。 “别担心,好好照顾尘儿,我出去一下。” 我安抚道,起身走到了院子里。老君看到我时脸色顿时一片死灰,一下子就泪眼婆娑了。而龙帝则阴森森地看着我,瞳孔冒着恨意。 至于二郎神,依然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令我非常鄙视。他手里拿着一卷天书,我想上面肯定列着我的罪状。 从西海回到西蜀,总共不到三天时间,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来兴师问罪了。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估计这话他们肯定不屑一顾。 “九公主,你还打算包庇帝星么?”二郎神斜睨着我,眸色略显同情,“要知道。你可是凤凰一族最后一点血脉了,你若主动把事实说出来,兴许就坦白从宽了呢。” “无须你同情我,这事都是我做的,与凌枭无关。” 我猜不透他们的用意,是想找借口废了凌枭。还是想灭了我,亦或者是别的原因。但无论哪一种,我们都难逃劫数。 若不然,老君不可能当着他人的面哭得跟泪人儿似得。 如果这是我的天劫,我受了便是。也不挣扎了。因为这种劫数不管我如何挣扎,最终还是会现世报的。 而且,七曜相师说凌枭命中还有一大劫,我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如果是,那我带他受过好了,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仙家之身了。 “哟呵,这么干脆就认罪了,你就不挣扎一下吗?我这个人一向秉公执法,你完全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比如你如何废了老龙王的修为,如何阳奉阴违地在下界与凡人私通,又如何潜入天庭盗取《伏魔咒》的。” 听着他把我的罪状如数家珍,我凉凉地瞥他一眼,忍不住冷呲了一声,“这里面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我废了老龙王修为的罪吧?你何必找那么多理由来掩饰你想杀我的动机呢,你跟冥月有私情啊?”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二郎神面色一红,怒斥我。 他若不显得这么愤怒,我倒还想不到这种事上去,但看他眼底那一缕慌张,我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老龙王的事情他参与了进来,这根本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唉! 我只能感叹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是塞牙的。 “九玄听令!” 二郎神狠狠瞪我一眼,恼羞成怒地展开那卷天书准备要念我的罪状。我冲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不用念了,说吧,你们准备把我怎么处理?”既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还挣扎什么呢,干脆点比较好。 “异大陆祭祀台,诛仙柱上,天雷地火毁肉身,五雷轰顶散元神!” “……真够毒的,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招数吧?”我冷笑道,斜睨着他。 “本君不过是秉公执法,你若不服可以去玉帝面前参我一本,我随时都可以把你的罪状送上去给他老人家过目。” 他挑了挑眉,阴戾地瞥了我一眼,唇角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估计他现在看我就像看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若我还死不了呢?是不是所有罪孽都抵消了?” “当然,这是你的造化!” “既然如此,走吧!” 我说完纵身跃上云端,硬是忍着没有回头看躲在寝宫的温温一眼。但我晓得她一直在窗边偷看,估计也被吓坏了。 老君抹了抹眼泪跟了上来,在我耳边哽咽,“玄儿,我给你的仙丹可吃了?你一定要记得吃啊,无论如何把仙根留住,我好想办法救你。” “老君,谢谢你!”以叼冬巴。 这个小老头,是仙界唯一真正疼我的人,我若还有来世,必然给他无数供奉,报答他对我的一番恩情。 至于仙丹,我怎么能吃呢。我现在巴不得他们把我仙根打断,再也不要当神仙了。如果我魂飞魄散就算了,如果没有,我再世为人的话就能够和凌枭在一起了。 所以这点责罚,对我来说算是解脱。 来到祭祀台时,周遭竟然密密麻麻的围满了黎民百姓。无数天兵守在祭祀台四周,威风凛凛地俯瞰那些百姓。 我给吓了一跳,转头狐疑地瞥了眼老君,他苦涩地叹了一声,“他们说异大陆的子民太刁了,要杀鸡骇猴。” “呵呵!” 我冷哼一声,飞身扑向了诛仙柱。怪不得当初我看到这东西有些毛骨悚然的,原来这地方真的是我的坟场。 那四根铁链瞬间卷住了我的四肢,令我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老君和龙帝站在了祭祀台上,一个泪眼婆娑,一个满眼阴毒,而二郎神居高临下地在半空中俯瞰我,展开了他手里的天书开始念我的罪状。 只是,他滔滔不绝地念了好久,并未引起百姓的共鸣,反而因他的话群起而攻之。 “放了九公主,放了她!那四海龙王罪有应得,该死!” 祭祀台下,百姓疯狂地怒吼着,引得那些天兵天将挡都挡不住。周遭尽是哭泣声,听得我特别心酸。能够被他们记住,我也死而无憾了。 “一群刁民!”二郎神怒急地落在了祭祀台上,袖袍一挥,“行刑!” “轰!” 他语音未落,一道强炽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我的身上。 天空顿然间乌云密布,周遭掀起了剧烈的狂风。一些零星的雨点子洒落了下来,竟然是红的,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天空,竟然飘起了血雨! 而此时,祭祀台下的百姓忽然齐刷刷跪了一片,都在高呼“九公主万岁”。 听着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呼喊,我心里更加难过了,他们情愿用这种方式来恐吓异大陆的百姓,也不愿意对我稍微仁慈一点,呵呵! 我凉凉一笑,抬头望着天边诡异的云层,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骷髅头躲在里面。 我现在才明白,灵巫的存在,并不是他有多么厉害,而是他被默许地存在。要不然凭天庭的力量,怎会灭不了他? 但这一切我已经不想去追究了,我只希望用我自己的身体来结束这场浩劫。 闪电紧锣密鼓地打在我的身上,一道接着一道。我被打得血肉模糊,肉都焦了,身上的血肉在慢慢碎散,宛如被凌迟一样。 我闭上眼睛,不悲不喜的。兴许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应该修仙,不应该去到那么一个恶心的地方。 “姐姐!” “九儿!” 两个惊恐的声音从祭祀台下传来,我霍然掀眸,看到凌枭如苍鹰般朝我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惶恐的七曜相师。 最后才是温温,根本是连滚带爬的跑。 “杨戬你这畜生,我要你为九儿偿命!”凌枭看到我这模样都要疯了,扬手震出轩辕剑就朝二郎神冲了过去。 “凌枭,住手!” 我连忙喊住了他,事已至此,他阻止也没什么用了。他若逆天,我怕这冤孽世世代代都会无止无尽传下去,劫数,是必须要渡的。 他怔了一下,转头看着我,眼底尽是水光。他飞扑向我,轻抚着我的脸,“我怎么能够让你受这种苦,我怎么可以。” “答应我,为了女儿,为了你自己,为了异大陆的百姓,不要跟他们斗。等你百年之后,我在黄泉路上等你,我再做你的妻子。” “九儿!” 凌枭哆嗦着唇瓣道,豆大的泪珠从他眼眶一颗颗滚落,我凑过去轻轻吻去了他的泪珠,冲他浅浅一笑。 “不过是皮肉之苦,我们凤凰每一百年都会自焚一次,这个不算什么。好好照顾女儿,以后要告诉她,娘亲很爱很爱她。” “九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愧为你的夫君,竟然都无法保全你的性命。” “你给我的够多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若有来世,我还当你妻子。” “好,我用鬼道之术来复活你,为你打上烙印,不管你轮回转世到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他痴痴地看我好久,才又吻住了我,“九儿,天雷地火何等残酷,让我送你一程吧。” 他说着飞身落下,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把他一颦一笑刻在心间,我要记住,这个男人来世我还嫁。 “姐姐,姐姐,呜呜呜……你们这些畜生,你们会有报应的。” 温温扑到诛仙柱下捡我一块块被劈碎的血肉,哭得歇斯底里。我心一酸,张嘴召出心头上最后一缕至阳之火覆在了她的身上。 我来不及教她在乱世中生存的本领,就让这至阳之火护她周全吧。 “九儿,九儿……” 遥远的天空,飞来一道血色身影,竟是溟袭。看他万念俱灰的模样,我轻叹一声,却已经来不及跟他告别了。我的身体已经破碎,无法再撑不下去。 “凌枭,送我一程吧。” 我垂眸看着凌枭,他此刻整个人冷冽得如魔一样。 许久,他飞身跃向诛仙柱,举起轩辕剑刺进了我的胸膛。看到血从我胸口喷涌而出,他眉心忽然泛起了一枚似有若无的菱形的印记。 紧接着他挥剑一震,长剑直指苍穹:“朕以异大陆所有子民的灵魂起誓,若不能复活九玄,我们生生世世都将与神为敌,不共戴天。轩辕破日,魂禁!” 当金色光芒覆盖了整个异大陆的时候,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不,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第206章:不速之客 “呜……九笨,人家小鸡鸡都饿小了,呜呜……” 我思绪尚停留在异大陆的回忆里时,耳边忽然一声响亮的啼哭,迅速拉回了我游离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不觉脸上早已泪痕一片。转眼一看。身边坐着一脸柔情的凌枭,正抬起指腹抹我眼角的泪痕。 床榻上,一个肉乎乎的连尿不湿都没穿的小肉团子趴在我胸前,一边哭一边找我的高庄小笼包。 我盯着他呆了好久,忽然想起我是在生娃呢,生着生着被火烧了,还飞到了一片火海里面。 那么我是怎么了? 我慌忙摸了一下瘪下去的肚皮,又看了看这精致得不像话但气焰有点嚣张的小肉团。这不会就是我生出来的吧?怎么完全没有一点婴儿的呆笨呢。 “看傻了吗?你昏睡了五天,终于舍得回来了。”凌枭轻语道,没好气地捏了一下我的脸。 “五天了……” 我吐了口气,好像觉得过了一辈子似得,前世的种种在脑海中接踵而至,令我深陷其中。我想起了和凌枭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异大陆的所有。 原来当年竟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那么后来呢。 我想。在我被天雷地火打得灰飞烟灭过后,肯定发生了一场浩劫。要不然凌枭不会被分割,尘儿亦不会死去。 而所有的事情又在这个时代接连发生,那说明当年我和凌枭的劫数并没有渡走。而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已经出现了,灵巫、溟袭、还有冥月他们,一个不漏! 当然最令我匪夷所思的是那个“他”,他终于横空出世了。凌枭始终没能把他封印住,说明他肯定经历了一场生死历劫。是什么呢? 我还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这一切太震撼了。凌枭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复活了我,为何让他自己又死了呢? 我抬眼看了眼凌枭,他眉心的印记火红如血。唉,当年就是怕他成魔我才扛下了一切。如今他真的成魔了,该如何是好呢。 “怎么了九儿?想起什么了吗?”瞧着我一直愣神,凌枭狐疑地问我。我摇摇头,无言以对。 我能说什么呢,兜兜转转三百年,我们又回到了一个可怕的原点。恩怨再起,这场风云不知道何时能够结束。 我怅然若失,还为前世的种种纠结着。 “九笨,人家饿饿,呜呜……” 胸前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我低头一看,这小家伙拨弄了半天也没找到吃的,又哽咽起来。我顿时尴尬了,不会是我的小笼包小到他都不认识了吧? 我讪讪地支起身子,狐疑地把这小肉团拎了起来。他掀起那漂亮的眸子特别唾弃地睨我一眼,瘪了瘪嘴。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呜呜……” “敢凶我!”我轻轻弹了一下他一直嚷嚷着的小鸡鸡。 “老爸,她粗鲁!” 小肉团很不悦地瞪我,小手紧紧捂住他那点完全看不到的小鸡鸡。凌枭忍俊不禁,从我手里抱起了他。 “袭儿,九笨不要你了,老爸去给你找个奶妈吧。”他说着抬指狠狠给了我一个脑瓜崩。“说你笨真是高看了你。” “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 “我全家就四口!”他挑眉揶揄我,星眸如火。 这句话好耳熟,我好像在异大陆的时候也听到过,不过那个时候他说的是三口。唔……我们家添丁了也! “讨厌!” 我一把抢过袭儿,把他上下左右前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看有没有畸形,他却奶声奶气来了这么一句。 “九笨,乖宝身材好不好?”我瞧着这一团粉嫩的肉,想起了捉妖记里的肉乎乎的胡巴,有点哭笑不得,真像。 看样子他是真的饿了,我讪讪地拉开衣领瞄了眼我的小笼包,实在没自信能够喂饱他。凌枭的眼睛也意味深长地在我胸前扫来扫去,唇角挂着令我汗颜的笑意。 “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我要喂奶。” 唉! 实难想象才不到二十岁的我都当妈了,还生了一个现世就会讲话的奇葩。看他唾弃我的样子,完全就是想爬到我头顶拉屎的样子。 “我又不是没见过!”他暧昧地伸手过来拂了一把,真禽兽! “……”我顿时脸一热,低头瞧着怀中的小肉团,他竟笑得眉开眼笑的,于是我更尴尬了,“快出去,讨厌!” “好吧,正好我去跟大家说一声你醒了,他们都担心你得很。” “恩!” 我点点头,亦长吁了一口气,撩起衣服喂这捣蛋的小家伙。他扑过来狼吞虎咽地开喝,令我想起了当年的尘儿。 原来我是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真是太不堪回首了。 “娘亲,娘亲!” 袭儿刚刚吃得翻着眼皮想睡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尘儿欣喜若狂的喊声,紧接着她骑着黑宝就飘了进来。 “娘亲!”她纵身飞扑到我身边,一把拎起袭儿扔在被窝,自顾自地爬在了我怀中,喜滋滋地勾着我的脖子。“娘亲,你终于浴火重生啦,你现在好美啊!” “你讨厌,你坏!”袭儿爬起来顺着我的臂弯也挤了进来,冲尘儿非常生气地嚎了声,小脸气鼓鼓的。 “嘿嘿,弟弟乖,人家是太开心了嘛!”尘儿凑过去在他的小脸上吧唧了一下,他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我紧紧抱着这一双儿女,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不管上天对我多么残忍,它始终也给了我最美的享受。 只是,我的雀跃还没持续到一刻钟,院子里忽然亮起一道金光。我蹙了蹙眉,放下孩子们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瞧着这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玄儿,好久不见了!” “老君,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渴望看到你!” 我实话实说地道,老君的出现,意味着某些东西要风云再起。我想起前世的隐忍,实在不敢保证今世会不会爆发。 “呵呵,看样子你已经想起了三百年前的一切了吧?” “是啊,很不堪回首。你来做什么?这里可是阴间呢。”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就是凌枭当年的皇宫,一模一样的,没变。 “来看看你。” “确定没有别的事情吗?” 我已经不太相信他了,虽然他是仙界唯一对我好的人。但我现在想起来当年的一切,却觉得有些蹊跷。 他一再地让我不要反抗,要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所以我没反抗,我认命地接收了天雷地火的劈打,可为何我的夫君和女儿却成了鬼? 可见,就算我忍气吞声,他们也依然没放过我们。所以,我这笔账,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如果我现在的思想还停在当年,可能觉得献身是一种美德。但是现代这种社会,逆来顺受只能说太傻不愣登了。老君还是那个老君,而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九玄了。 他看到我戒备的样子,捋着胡子微微叹了一声。“玄儿,你是在怪我吗?” “也算不上吧,我没有理由怪你。当然,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也没有理由完全相信你。”以叼围技。 “你看起来成长了不少了。”他若有所思地道。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自然没那么傻了。请这边坐吧,我给你沏杯茶。” 我把他请到了凉亭边,泡了两杯茶,仔细看了看他,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老去。三百年对凡间的人来说很漫长,但对神仙来说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 “你好吗,这些年。”我顿了顿又问。 “挺好的,就是偶尔想起你来,心里很难过。玄儿,当年的事情……” “那些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如果你是单纯来看我的话,下次去人间的玉宅,我再做些好吃的招待你。” “可是,你现在已经浴火重生了,应该回归仙位了。” “我为何还要回去?你们直接把我仙籍划了吧,我不当这个神仙了。” 我再迂腐,也不可能愚昧到被人杀死过后还去谄媚跪舔的地步,我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不跟他们计较就算是非常仁慈了。 老君深意地瞥了我一眼,又道,“玄儿,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本来就是仙界的神仙……” “什么叫规矩?” 凉凉的声音来自我身后,透着恨意和阴狠。我转过头去,看到了凌枭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和那双恨得能滴出血来的眸子。 “老君,你善待过玄儿,我不为难你,但请你马上离开地府!” “帝星,你,你……你竟成魔了?” 老君在看到凌枭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条,他慌忙抬起指尖掐算了一下,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怎么会这样,时间不对啊。” “什么时间不对?”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话里有话,时间不对?难不成他们早就知道凌枭最终会成为魔吗? “太蹊跷了,我们早已经算到三界会出来一个魔,但时间上不对啊,这其中差了十年呢。难道是出现两个吗?” “哪又如何?” 凌枭蹙了蹙眉,对老君没什么好脸色。我不知道当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但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唉,我人微言轻,能怎么样呢。今朝来地府纯属是访友,帝星无须多虑。”他轻叹一声,顿了顿又道,“玄儿,鬼灵既然落地,不如就交给我带走吧。他这一生太过坎坷,跟着我兴许会好一些。” “鬼灵?” “就是你的小公子,他本是煞星转世,但因为帝星身份特殊,所以就成了鬼灵。” “你们做梦,回去告诉他们,如果再生事端,我必逆天而行!”凌枭阴冷道,拂袖直接把老君给挥走了。 第207章:无法释怀 静夜,暮色沉寂。 沐浴过后,我走到镜子前,瞧着里面那个精致得跟雕出来的自己时,特别不可思议。 这白皙如玉的脸吹弹可破,我自己摸得都爱不释手了。原本红色的胎记也没了。活脱脱一个绝世美女哇。 当然,稍微有点遗憾的是我这高庄小笼包还是老样子。这就充分证明,在三百年前,我的咪咪也是挺小的。 我在镜子面前臭美了好一会,正要走出去时,凌枭就进来了。他斜靠着浴室门痴痴地瞧了我好久,忽然窜过来一把抱住我狂吻了起来。 当他舌尖用力地穿透我唇齿时,我竟开始心波荡漾起来。我把手钻进他的衣摆,肆无忌惮地抚着他冰凉的肌肤。 这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滋味,应该是融合了三百年前和现在所有的柔情,令我特别无法自拔。 我们在浴室里吻了好久好久,直到两人都快把持不住的时候才分开了。而他已经被我脱得一丝不挂了。 啧啧,我疯狂起来也挺臭不要脸的。 “我,那个我还是穿个衣服吧。” 看着他眼底烈火荡漾,我讪讪地抓起浴袍披在了身上。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如何恢复的。但既然刚生了孩子,肯定不能那什么的,我还是克制一点好。 凌枭莞尔一笑,忽地一把抱起了我回到卧室。压着我又俯身吻了过来。要不是一阵敲门声响起,我俩可能要没羞没躁地吻到天亮去。 他披上衣服离开过后,我倒了杯水压压火,信步来到了阳台,静静地望着灯火迷离夜色愣神。 我在老君走了过后就带着孩子们回现代的玉宅了,因为温温和黄婆婆她们早就回来了。地府似乎在我浴火重生过后出了点事情,只有杜影和秦风一些家鬼们还留在那边。 我虽然恢复了三百年前的记忆,但还是习惯现代的生活。 尤其是这灯火阑珊的夜色,不会像古代那么冷清。兴许是当年被囚禁过的原因,我不太喜欢冷清无人的样子。 静下来时。心头就有些怅然若失。 老君的忽然出现令我有些抑郁,这就好比平静的海面上丢了一颗高爆手雷似得,掀起了滔天狂潮。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又要卷土重来了。我靠在阳台边久久无法平静,心里很乱。 身后忽然飘来一股淡淡的寒气,紧接着一只结实有力的臂弯从背后轻轻环住我,把我散乱的头发一点点拨在脑后。 “九儿,在想什么?” “刚才谁来找你了?” “是秦风,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凌枭云淡风轻地道,我回头斜睨他一眼,却看不透他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什么。 我叹了一声,转身怔怔地看着他。他的容貌越发俊朗了,轮廓分明。就算成魔了,依然是我的夫君。心头刻骨铭心的那个。 “凌枭,三百年前,我死了过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恢复记忆了?”他没有太惊讶,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恩,想起了所有的点滴,无法忘怀。”我点点头,靠在了他的胸前,“凌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被分割?你们为何都成了鬼?” 冥月被我毁了肉身我是知道的,但苏清浅和溟袭他们何以也成了鬼呢?还有凌元凡,本是东洛皇帝,竟然成了九殿阎罗,真不可思议。 “说来话长,那些事都不是好事,不提也罢。” 看他顾左右而言他,想必是不打算告诉我实情了。我也不着急去了解真相,慢慢的抽丝剥茧,兴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老君说袭儿这一世多坎坷,你这当爹的不担心吗?” 我猜想,老君下界是不是来探察我们情况的,因为仙界所有的神仙里,我最给他面子了。他们是想做什么呢,难道这一世还在忌惮我们不成? 凌枭揉了揉我发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放心吧,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让谁灰飞烟灭,这一世休想我再忍气吞声了。” 看着他眉心那血印,我伸手慢慢拂过,苦涩地笑了笑,“‘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强大了?” 我记得“他”是他分裂出来的魂,是杀不死的。 “不会,他已经形成自主意识,早与我分离了。”凌枭顿了顿,拥着我叹了一声,“只是,当年把他分裂出来的时候,是我使用封天印时,所以他得到了一部分封印的力量。对不起九儿,我辜负了你,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的,你也别太责备自己了。再说了,归根结底那裂魂蛊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才对。” “傻,别想那么多,早些睡吧。” “恩!” …… 我再次来到异大陆时,就不是灵魂出窍了,直接一道灵符遁了过来。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仙体,上天遁地穿越今古,也都是弹指间的功夫。 我来到祭祀台前,这里依旧如被飓风卷过似得苍凉。瞧着当年把我打得灰飞烟灭的诛仙柱,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当年血雨腥风的画面。我走到诛仙柱前,覆手震出一道至阳之火轻轻扫过。 “七曜相师,你还在吗?” “九公主,你终于来了!”七曜相师很快从诛仙柱里飘了出来,看到我时微微颔首。“贫道见过九公主。” “不必多礼,我来只是想知道,当年我被打得灰飞烟灭过后,异大陆紧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问我的。”七曜相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有负你当年所托啊,没有能阻止帝星分裂出恶灵来。” “你不是说了他命中有一大劫吗,那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你也没办法的。” “唉……” 他顿了顿,忽然翻掌召出一道黑符立在了我面前,黑符慢慢幻化,形成了一个幻境。里面血雨腥风的,竟然就是当年我被诛杀过后的画面。 我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周遭一股萧杀的气息袭来,我竟有身临其境之感…… 诛仙柱下 凌枭在我灰飞烟灭的时候用鬼道之术魂禁了异大陆所有的人,初露锋芒的鬼道之术,顿时令二郎神戒备起来。 他走到凌枭面前阴森地看了他好久,阴戾地露出一个残笑,“洛凌枭,你竟然在修鬼道之术!七曜,你身为帝星的监管,何以任由他修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二郎君,鬼道之术虽没有仙术这般正统,但也非歪门邪道,请你不要乱讲。”七曜相师在看到我被打得魂飞魄散也惊呆了,对二郎神亦没什么好脸色。 二郎神顿时眸色一沉,一掌就朝他拍了过去。凌枭飞身而上,扬起轩辕剑就朝他刺了过去。 两人顿时就大战起来,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与此同时,溟袭也赶到了诛仙柱下,难以置信地看着柱头上已经面目全非的我,他哭了。 “九儿,我错了!” 他歇斯底里地狂喊着,一身血红的衣袍在祭祀台上显得尤其惊悚。他“扑通”一声跪在诛仙柱下,把地上那一块块碎肉扫到一起,疯了似得想要拼接我的身子。 “我错了,我不应该信他的,我不应该信他的。我以为他会帮你们的,谁知道却把你送上了诛仙柱。” 他嘴里一直在嚷嚷,一头青丝也渐渐变成了雪一样白。而我比较狐疑的是,他说的“他”是灵巫还是二郎神?他信了什么呢? 就在祭祀台上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祭祀台下的百姓也对天兵天将群起攻之,都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拳打脚踢了起来。以叼乐巴。 天兵天将一开始还不会反击,但被打得狠了,也开始和百姓们打了起来。打到最后,现场已经是一片硝烟滚滚了。 百姓们自然是不敌天兵天将的,地上很快死伤一片,血流成河了。 正与二郎神大战的凌枭在看到这样的情况,亦瞬间什么都不顾了,飞身跃向空中,劈剑震出一道金光。 “轩辕破日!” 他轩辕剑有多厉害我是知道的,所以轩辕剑一出,天兵天将亦逃不脱,均被打成了重伤。有些道行浅的也瞬间灰飞烟灭。 “洛凌枭,你是要逆天吗?” 二郎神怒了,扬起方天画戟朝他劈了过去。一旁的龙帝本一直在强势围观,看到这一幕也加入了战斗。 “是又如何?” 凌枭已经杀得兴起,眉宇间的菱形印记更加血红了一些。二郎神和龙帝看到他这模样时,眉心的第三只眼大开,开始联手对他下了死手。 他是天庭最勇猛的将,但他丝毫没有留一点余地地狙杀凌枭,方天画戟根本招招都是死杀。而那龙帝更加臭不要脸,他竟然招招都是偷袭。 凌枭被逼得节节败退,到最后不得已召出了封天印。 封天印一出,二郎神和龙帝均无法抵抗,差点被打得灰飞烟灭了。但与此同时,他腹间封印的恶灵也逃了出来。 我看到这里时已经气得怒不可歇,而黑符也瞬间失去了灵力,幻境消失了。七曜相师睨着我重叹一声,悄然钻回了诛仙柱里。 我想他是灵力用尽,暂时也问不到什么了,就遁回了现代。 第208章:蹊跷为推荐满千加更 我从异大陆离开的时候满腹杀气,怪不得凌枭不愿意跟我说关于裂魂一事,他是被逼无奈才那个样子的。 而我从头至尾没有在画面中看到老君,他去哪里了呢?他不是一直很担心凌枭的么,为何在关键时刻没了影子了? 我遁回来时正落在玉宅外的马路上,眼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马路上的路灯昏暗至极。一层薄雾蔓延在四周,透着一股阴气。 岔路口,有一道血红的身影杵在那里,静静的一直没动。我怔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溟袭,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随风荡漾的银发,我想起了在诛仙柱下时,他疯了似得把我的碎肉一块块扫在一起,再如此反复的拼接。而他的一头青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变成了银发。 我想,这三百年来他过得肯定不好,要不然眼底不会一直藏着一缕孤独和沧桑。 始终,我还是那个对不起他的人,让他一直都活在煎熬中。 他痴痴地看着我,好久才轻轻掀了掀唇角。“你终于涅槃了,恢复了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九儿,你怪我吗?” “不怪!” 他是我在滚滚红尘中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好过的人,我怎么能怪他呢。而且。我也从来什么都没给过他。 “对不起,当年我错信了二郎神的话,他明明是去抓你的,我以为是帮你的,所以让清浅领着大军去了,却没想到她早已经被鬼巫蛊惑。率领大军攻打你们。” “……你都知道了?” “恩,她在临死之前跟我说了,她签下了灵巫的灵魂契约。” 原来如此! 我忽然顿悟过来,早在昆仑山顶的时候,灵巫在云层中偷窥过我。而那个时候溟袭正好在我身边。难道他就是那个时候去蛊惑苏清浅的吗? 还有冥月,她应该也是被灵巫蛊惑的人之一,还有刘三诛…… 想起他们,我脑中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为什么灵巫蛊惑的每个人,执念都非常深,难道,他利用的就是这个吗? 他那么的无孔不入,我和凌枭前世今生都栽到了他的手里。这个老家伙,不除难平心头之恨。 “那你呢?为何也签了灵魂契约?” 苏清浅也就罢了,她本就恨我,但溟袭呢?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也会签这契约。他张了张嘴,但最终欲言又止了。 “九儿,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来只是告诉你。鬼巫和‘他’并没有死,而且也不容易死。” “什么意思?” “其实……鬼巫也是被分裂出来的一个灵魂,只是他存在了几千年,早已经修成堕仙成魔了。” “什么!!” 我顿时惊呆了,我就说为什么凭仙界那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消灭鬼巫,敢情他真的是被默许存在的?或者说,他死了,那个分裂他出来的人也要死? 那么他的真身是谁? “你若要杀他,只有焚化他的魂魄,但是……”溟袭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九儿,在你浴火重生的那一刻,我忽然想通了。只要你过得开心,幸福,我也很满足了。所以我希望你在余下的日子好好过。”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的。” “只要你不再去找余下的几块残肢,这一切兴许就风平浪静了。” “为何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我一把拉住溟袭的袖袍,竟发现他周身的戾气没有了,我慌忙搭住了他的手脉,才发现他一身的灵气都没有了。 “溟袭,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已经快到鬼尊前境的修为了啊,怎么会忽然间没有灵气了,他变得跟苏清浅一样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枭说地府中出了点事的时候,我还很不以为意,以为就是冥界的一些纷争。但现在看来不是了,根本就不是冥界的纷争。 然而,溟袭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却飘走了,任凭我如何喊他都不理我了。 我愣在当场,心疯狂地颤抖着,仿佛要跳出来似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这么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杵在岔路口好久,跟被雷劈傻了似得。几个打扫卫生的环卫工推着垃圾桶从我身边走过,都会狐疑地瞄我几眼。 好久,我才转身往玉宅走去,脚步沉重得跟灌了铅似得。 眼下天色已经大亮,宅子里的家鬼都藏身了,但后院里还一片闹腾,是孩子们在玩闹。后院有结界,鬼是可以存在的。 我揉了揉阴霾的脸,露出一丝笑容走了进去,看到袭儿正光着脚丫子在地上学走路,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 温温和尘儿蹲在一米外逗他,他一边傻笑一边想挪步子,看得我心都要化了,满腹的震怒也悄然散去。 “乖宝加油,乖宝加油!”袭儿紧握着拳头一个劲地给自己喊口号,奶声奶气地喊了半天也没敢把脚给伸出去,快把我笑死了。 我走过去一把抱起他,他一脑袋就朝我胸口撞了过来,“九笨,乖宝饿饿。” “娘亲,人家也饿了。”尘儿不甘示弱地跑过来,也飘到我的怀里来凑热闹。 温温浅笑着站起来,眸色有些怯懦。听凌枭说,她自从把至阳之火给我之后,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变得有些胆小了。这个模样,倒是有点像我当年刚认识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温温,凌枭给你联系了一家新的大学,你看你喜欢学哪个专业?” 玄学她肯定是不行了,但别的专业还是可以的,她人聪明,想要攻一个专业是轻而易举的。现在我们手中还有还衡地产这个公司,以后交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我们么,估计这一辈子也别想安宁了。 “姐姐喜欢什么,温温就学什么好了。” 她小声的回答道,脸蛋还红扑扑的,令我特别心酸。之前她多活泼可爱一个女孩啊,没想到那次变故竟然令她丧失了这么多东西,我很自责。 “温温,学你喜欢的,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 “恩……理财!”她鼓起勇气道。 “好,咱们就理财!” 我笑了笑,抱着孩子们走进了厢房。黄婆婆正在禅房上香,看到我也连忙走了过来。以低双号。 “九公主……” “婆婆,你还是叫我九儿吧,这里不论资质的。” 我已浴火重生,虽还没归位,但依旧是仙界的神仙,她这么多年还是山精,所以我的尊位比她高很多。 她笑了笑,也不纠结这事了,转头冲温温摆了摆手,“温温,快去看看婆婆熬的汤好了没有。” “哎!” 温温走后,黄婆婆才睨着我轻叹了一声,锁起眉,面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了婆婆?” “帝尊遁入魔道,这下子那些人怕是要倾巢出动来对付他了。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什么事?” “二郎君竟然收编了鬼巫和‘他’,成为他手里最强的棋子了。”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事情?那二郎神脑子进水了吗?竟然敌我不分了。 “婆婆,这事你听谁说的?” 依照那家伙冷血无情又报复心强的个性,助纣为虐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冥月那件事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了。 “连阴山的山精跟我讲的,听说溟袭被‘他’吸走了所有灵力,我想眼下的‘他’与帝尊恐怕是不相上下了。” 我当然知道溟袭的灵力没有了,因为我都探到了。怎么会这样?我好惶恐,好害怕,难道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吗? 我们逃来逃去,依然逃不过劫数? “婆婆,地府发生什么事了?” “帝尊魔化的那天,冥界发生了大震动,好多鬼魂都逃出了冥界。再加上你浴火重生,一时间无人管阴阳地界,所以……那些孤魂野鬼害死了阳间不少人,现在阴间大乱,帝尊就叫我们先回阳间来了。” “凌枭呢?” 他在我躺下过后不久就离开了,以为我睡着了。而我急于去找七曜相师问真相,也就没在意。此时想起来,他的行为有些怪怪的,他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他应该是在寻找其余的残肢,因为鬼巫炼就的不死之身也要横空出世了,到时候‘他’就更难对付了。” “……那上一次他去连阴山,不是为了对付鬼巫,只是为了开启封天印?”我拧着眉,越来越觉得事情蹊跷了。他既然不是去对付鬼巫,又何须一定要遁入魔道呢? “开启封天印,只是为了得到帝王之首的能力。当年他被分割封印的时候,七曜相师把他大部分能力封印在了帝王之首里面。” “婆婆,那凌枭是被谁分割封印的?” “这……”黄婆婆迟疑的瞥了我一眼,不说话了。看她面露难色,一定是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请你告诉我好吗?”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够锁定我的敌人,继而好有针对性的报仇。反正我们这辈子也别想平静了,报仇雪恨那就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第209章:闯地宫为钻石满500加更 黄婆婆最终没有告诉我凌枭是被谁分割的,但看她那么为难,这个人一定是我熟悉的。我揣测了好几个:七曜相师、杜影、秦风以及黄婆婆自己,但最后都否决了。 我问不出所以然,而凌枭也还没有回来,于是单枪匹马来到了连阴山。这里是鬼巫的地盘。在三百年前也是,我想探一探。 连阴山上的树木已经枯死了一大片,还就在山的中央,所以远远看去就好像这山生了个恶疮似得,特别瘆人。 我落在了连阴山山顶,这里很平很宽,像是被谁用刀把山尖削了似得,看起来很诡异。山顶周遭分布着一些奇怪的石头,以一种不规则图形分布。 我估计这里是布阵了,所以站在山顶没动。我瞧了半天参不透这阵法,想起我的玲珑血凤里还有个厉害人物,连忙把他召了出来。 “九玄,老夫一掌劈死你!”人影一冒出来就冲我咆哮,我很不以为然。 “清虚,看清楚我现在的身份再说好么?马上带我进去鬼巫的老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屑地瞥了清虚一眼,弹指召出了一缕至阳之火。 浴火重生过后,我的至阳之火已经到了第七重,虽然不像当年那么厉害。但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个人不怕的。 清虚这点道行,我自然没瞧在眼里。他怒视着我,我也笑盈盈地看着他,指尖的火宛如会跳舞似得抖动着。 “哼!” 他冷哼一声,忽然召出两道血符挪走了山顶上两块奇石。紧接着他纵身一跃,直接从山顶遁了下去。 我愣了一下。也连忙一个纵身跟着遁了下去。钻地的时候四周尽是一阵阵腐烂腥臭的气息,我屏着呼吸寻着清虚的阴气而去,很快看到了一块能见度极低的空地。 脚刚一落地,周遭就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继而一大片血红色的尸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过来。 而清虚却站在不远处冲我阴笑。特别得意。 “混账东西!” 我召出锁魂鞭扬鞭就抖了过去,直接把一片尸蹩打得脑浆子横飞。还有不少绿莹莹的肠子也流了一地。一些被我打碎的肠子里冒出了一截截骨头啊,腐肉什么的,令人作呕。 我一手掩着鼻子,一手狠劈这些玩意,很快打得满地都是腐肉骨头什么的,甚至还有一些爬动的蛆虫。 我忍着胃里的恶心,阴森森地瞥向了清虚,“臭道士,给你脸你还不要了。” “九玄,进来这地方你就是找死!” 清虚怒喝道,说着就顺着山洞跑了,我一个纵身扬起鞭子卷了过去,锁住了他的脖子。他却还在飘,带着我一起飘。 这山洞很长。壁上的灯特别昏暗,不过我能夜视,也能看清楚这里的分布。 山洞的壁上挖着不少窟窿,好像专门是尸蹩居住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一个连着一个。到了转角的地方过后,地面和石壁就平整了好多,越往里走就越宽阔,宛如一座地宫似得。 清虚似乎想一直把我拖到鬼巫面前,简直是不要魂的飞。我在一个转角的时候用脚勾住了石壁,召出了至阳之火把他锁了过来。 “清虚老头儿,想要对付我的话,你得掂量掂量能耐。尤其是要记清楚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凌元凡的师父,我已经把你焚化了,懂?” “哼,即便你如此嚣张跋扈,当年不也被打得魂飞魄散吗?九玄,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算了,不要再兴风作浪了,明知道斗不过他们。” 他这话正戳到我的痛楚,我眸色一寒,弹指一滴鲜血落在了手心,火焰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在我手心挣扎咆哮,而我不为所动。直到他的魂魄已经慢慢浓缩成一颗精元,我才收起了火焰。以低巨亡。 “自作孽,不可活!” 我冷哼道,把他收进血凤蹑手蹑脚朝地宫探了过去。所谓的地宫,也就是修建得与皇宫差不多的建筑物。 鬼巫这地宫磅礴得令人发指,简直跟凌枭的地府有的一拼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如何在连阴山里建构这么大的地宫,连阴山可是地图上能找到的版块,我觉得光是运建筑材料就很麻烦。 唉,我真是想太多。 我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地宫的殿前,是几根柱头和一片空地。地面都是青石板打磨而成,非常光滑。 我朝四周瞥了眼,在左侧的地方站着一排人,但看样子是死尸,像是异大陆上那些中了魂蛊的人。 他们身上还有好些小尸蹩钻来钻去,还有的在他们脸上打孔,令我无比恶寒。 我锁定了大门,收起锁魂鞭隐去了真身,朝着正大门飘了过去。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道穿白色锦袍的身影傲然地站在殿前目视远方,手里轻轻摇着折扇,特别的玉树临风。 我心头一滞,还是深深地惊了一下。我每次看到他与凌枭一模一样的脸孔时都会震惊,甚至有种莫名的心跳。 他看起来脸色很苍白,血红的唇瓣一直紧绷着。我看他这虚弱的样子,不像是吸收了溟袭灵力的样子啊? “主上,鬼巫请你去一趟。” 我正暗忖着,半空中忽然飘来了一颗血骷髅,对这家伙还很敬仰。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混了个主上的位置,想必也是挺高贵的。 看他转身走开,我也跟着飘了过去。一路飘我一路打量,寻思找个时间召出至阳之火把这里一把火给烧了。 这家伙越往里走,周遭的阴气越重,我甚至能清楚感受到无数幽魂从我身边飘过。我忍住锁他们的冲动,寸步不离地跟了过去。 前方是一间被层层血雾笼罩的大殿,这里竟有一个强大的血阵,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我要不要跟进去? 如果被发现了,恐怕不是那么好逃的。 我在门口权衡了好久,还是忍不住跟了进去。这里是鬼巫的老巢,兴许能发现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找我何事?”这家伙走进去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地问道,狂妄不羁的本性一览无余。 “主上,这不死之身还差最后一点东西,老夫决定冒险一试。”鬼巫指着殿堂中央一具血棺道。 这血棺放置在一块透明的被凿空的汉白玉石上,里面灌满了血液。血棺似乎有灵气,不断吸食里面的血液,散发出阵阵血气。 我屏住气抬头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有一具快要成型的躯体。躯体周身冒着血雾,看样子还没炼成。 这家伙走到血棺便瞥了眼,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找一块洛凌枭的残肢融合在血液里面,一定能够突破了。眼下我用了无数办法,还是不行。二郎君已经下了命令了,如果你再替代不了他,恐怕就……” “恩?”这家伙眸色一寒,瞪了过去。 “当然,我绝不会让他把你怎么样的,你是我千辛万苦养育出来的,怎么会让人随随便便把你灭了呢。再说了,你是洛凌枭分裂的恶灵,他不死,你也不会灭的。” “杨戬想让我当傀儡去为他打天下么?” “这个……” “他也配?” “主上,难道你不想修仙吗?你若有了不死之身的话,修仙就事半功倍了。” “我为何要修仙?看看那九玄,在看看你,当仙人有什么好的。” “当仙人的话,就能把那老家伙除掉啊,你不想以正当理由一统三界吗?再说了,咱们已经离成功已经是一步之遥了。” “恐怕是你想除掉那老家伙吧?你是他分裂出来的恶灵,他把你赶去六道之外,你恨他对么?” “这是自然!” 听着他们俩的话,我心头顿时莫名得紧。这个老家伙是谁?听他们的口气,必然是位高权重的,而这鬼巫就是他分裂出来的恶灵。 难道是他…… 怪不得我怎么每次都打不死他,还每次都被报复,原来……呵呵! 看到这里我也无须在隐藏了,瞬间召出我的锁魂鞭,挥鞭就朝那血棺劈了过去。我用尽了全力,所以这血棺应声而断,里面的躯体也被我打成了两节。 他现在还不能算躯体,因为只是一坨快成型的肉而已。不过现在是两坨了,我把它打碎了。 这事发生在瞬间,鬼巫和“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收起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了大殿,逃跑的时候,我特别嚣张地冒了一句,“就凭你一个傀儡也想取代我九玄的老公,我呸!” “布阵,杀了她,这个可恶的婆娘。”鬼巫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召出无数尸蹩和灵蛇朝我袭来。 地宫上空有阵法,我被逼得落在了地上,瞧着那一地的蛊物,我扬起锁魂鞭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锁魂,把鬼巫气得暴跳如雷。 一地的蛊物很快被我消灭干净,我嚣张地转过头,发现“他”竟站在殿堂边静静地看我。我凉凉一笑,冲他伸出跟小指头,用力朝下晃了晃,紧接着召出一道灵符就要遁地离去。 “想跑,你试试!” 而就在此时,鬼巫忽然一声咆哮,拂袖召出一道幽魂砸在我面前,我定眼一看,竟然是…… 第210章:这是局吗 “苏……清浅?” 面前的幽魂已经逼近魂飞魄散的边缘,气息很弱了。她在地上凝聚了好久才成型,飘过来拽紧了我的衣摆。 “救圣尊,救救他。” “溟袭怎么了?”我心一沉,想起他来看我时身体里没有一丝灵气,显然已是修为散尽。 “他。他……” “混账东西,眼皮子底下还敢背叛我!” 苏清浅语音未落,鬼巫拂袖便是一道黑符砸来,我翻掌震出至阳之火,把她迅速锁在了手心,纵身一跃后退了数丈。 瞧着她即将散尽的魂魄,我想起了在异大陆的那一场大屠杀,如果不是她……我纠结好久,还是忍住了把她炼化的冲动。 “他在哪里?” “在圣殿里,他快不行了,请你救救他。” 看到她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溟袭,令我好生叹息。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和她何尝不相似。都为了那个所爱的男人,即便灰飞烟灭都在所不惜。 “你就想用她来威胁我?” 我斜睨着鬼巫冷笑,他也太高估我的仁慈心了吧?且不说我和苏清浅还有些新仇。单就旧账我们就好大一笔呢。 异大陆的事情有些我还懵里懵懂,所以我暂时留着她。但鬼巫把她抛出来什么意思?就为了告诉我溟袭被困了? “我只是用事实告诉你,她什么样,溟袭就什么样。接下来你们就会什么样。” “好大的口气。” 我把苏清浅收进了血凤,锁魂鞭一抖,女王范儿十足啊。这里没有镜子,要不然我会偷瞄一眼够不够气场。 鬼巫冲我阴冷地挑了挑眉,很不以为然。他在挑衅我,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实在是瞧不出他这样子到底是谁分裂出来的恶灵。 凌枭分裂了一个“他”出来,虽然很阴狠,但好歹也是玉树临风得很。而鬼巫甚至连歪瓜裂枣都算不上,他就是一个骷髅。 仙界有谁长得这般拿不上台面呢?我真的想不到。 我一直觉得比较其貌不扬的是玉帝他老人家,他那张脸如果放在茫茫人海。就算用二郎神的三只眼也未必能马上找得出。其次就是老君了,要不是他一直对我好,我早就嘲笑他那普通的长相了。 但是他们跟鬼巫一比,那肯定算得上世间少有的美男啊。 所以,这么个丑的冒泡的恶灵说是神仙分裂出来的,我情愿选择是个假消息。 我打量鬼巫的时候,背后那双犀利的眼眸一直在看我。我估计他习惯了我披着人皮的样子,看到本尊还有点不适应。 “把溟袭交出来!” 对峙许久,我冷冷道,实在不想多看鬼巫一眼。 但溟袭对我来说,是介乎于朋友之上,爱人之下的第三种感情的存在,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再说,想到他在诛仙柱下拼接我的碎肉,想到那一头逐渐成霜的银发。我又怎能置之度外。 “想救他?当然可以!帮我找一截洛凌枭的残肢来就放了他。” “这个事情可以商量,但我要先看一看溟袭怎么样了。” 鬼巫狡诈的天性绝对是我遇见的所有人中最丧心病狂的,他的话绝不能相信。眼下我要逃须得费一番功夫,不如先看看溟袭如何。 “九玄,不要给我耍花招,洛凌枭都未必能从我的地宫逃出去,何况是你。” “艾玛,我仿佛受到赤裸裸的威胁了,好怕你这不知道什么物种分裂出来的丑八怪啊!”我故作害怕地讥讽道,惹得他面色一寒,又要发飙。 “你以为老夫收拾不了你么?”他袖袍一震,一片鬼手就在他背后冒了出来,以众星捧月之势把他围住。 我蹙了蹙眉,“你修炼了几千年,不会就这一招吧?你也就这点道行了。”我弹指召出至阳之火,轮番在指头上跳舞般抖动,绝对是花样秀啊。 “哼,明日太阳下山前,你最好带着洛凌枭的残肢来见我,否则你一定再也看不到溟袭了。” “他是你的人,你想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我阴冷一笑,召出灵符便遁地离开,却被身后一直盯着我的人影挡住了。当瞧着他满脸笑意看我的时候,我竟有种凌枭附身的错觉。 这个家伙笑起来,怎么那么像凌枭呢? “九玄,三百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的本尊了。” “我可没那么渴望见到你。” 在三百年前,这个家伙我见过一次,就在玉泉潭的底部时。也就是那个时候,凌枭把他封印在了身体里。 “呵呵呵,说到底,我和他算是同体,何以你对我如此唾弃呢?他已成魔,而我却还灵体,你堂堂一个神仙,不会与魔共舞吧?不如跟了我罢了。” “他是魔也比你好,你算哪根葱?” 这家伙欺近我的时候,我感受到他周身的戾气并不那么强烈,这令我非常疑惑。凌枭上次用封天印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伤到他了? 可为何黄婆婆她们提到他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是不是这其中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对我的讥讽很不以为然,挑眉浅笑了一下,“那么你是想看他逆天,还是想看他被打得灰飞烟灭呢?” 我最讨厌这个家伙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看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似得。我咬着牙怒视他很久,忍不住呲了一声。 “你们既然已经归顺了二郎神,那就安分点呗。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狼子野心。当然,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人,绝不会把刚才听到的你们想谋朝篡位的事情偷偷告诉他。” 我凉凉一笑,“我一定会参他一本。” “呵呵,九玄啊九玄,其实你有时候很笨的。那家伙不过是一颗棋子,根本配不上我归顺他,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凑近我,邪魅地笑了一下,“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要杀你的,可能是你身边最亲的人呢。” 他说着弹指击了一下我的脑门,“你笨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你他妈的才笨呢,你全家……神经病!”我怒道,被这家伙模棱两可的话彻底击晕了。 是谁在布局?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最亲的人……难道是凌枭?怎么可能,他就算是杀了他自己也绝不会想杀我的。 那么是谁? “记住,溟袭就在圣殿里,你要不怕死地话,就尽管来救他。怕死的话,就叫洛凌枭来,我在这里等他。好久不见,我更想念他了。” 言罢他瞄了眼鬼巫,吐了三个字,“我们走!” 我怒视着他们傲然离开的背影,心头窝火到了极点。你们这些王八蛋倒是攻击我啊,让我泄泄愤也好啊。 我意外的非常安全地离开了连阴山地宫,回到玉宅时,天色已经快落幕。 天边有一片非常妖娆的云层,我第一时间想到那云层里藏着鬼巫的骷髅头,戒备地看了好久才放下心来。 说实在的,我已经被他吓得有心理阴影了,这个家伙无孔不入,同时又那么恶心。我们斗了几百年,还是在斗,可见他的生命力坚强得好比小强。 我一走进后院,就被莫名出现的老君给惊呆了。他正抱着袭儿在逗弄,小家伙手舞足蹈的,拽着他的胡子一个劲傻笑。 我怔了一下,连忙一个箭步过去抱过了袭儿,“老君,你怎么又来了?” 他出现一次,我还能理解为多年不见他想我了,可是他接连的出现干嘛,难道又是在打我乖宝的主意? “玄儿,不是你上次说要做饭菜招待我吗?我千里迢迢来要顿饭吃容易嘛我。” “……你确定没有别的目的?不是想把我儿子带走?” 不知道为何,我心里本能地对老君多了一分提防,我总觉得他的出现不会有好事。其实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是我最尊重的人,一直都是。 “呵呵,这个事情你若愿意,我就带走,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以低丰才。 我低头看着儿子,他正瞪着大眼睛瞄我,嘴还在不断吧唧他的手指头。我答应过阿九,这一生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疼她,爱她,所以死也不会把他交给别人的。 老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声,“玄儿,鬼灵子用三世轮回换来这一世,但却只有十年,你忍心他在十年后离开你吗?” “我逆天改命也不会让他走的。” “朗朗乾坤,绝非你能力所能及,帝星如是,你亦是。我在仙界虽人微言轻,但轮资辈也是老人了,他若在我门下修行,必然会给他续上寿命。” “……” 不得不说,老君的话令我有些动心了。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很清楚有些东西不是靠能力的。 我和凌枭本有着足以自保的力量,但却如此不得善终,我真怕十年后我们逆天改命不成,反倒害了袭儿。 可是,我又如何去相信老君呢,虽然他是那么的仁慈。 “玄儿,好好跟帝星商量一下,如果愿意,就把孩子交给我。”他顿了顿,伸手捏了一下袭儿的小脸,他立马就眉开眼笑了。“我先走了,告辞!” “……” 我本想留下老君吃个饭的,但是他已经飘远了。他的话令我心情非常沉重,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211章:仇人相见 今夜无风,特别的安静。 我抱着袭儿坐在阳台边,静静地看着他精致的小脸不转眼。他今天特别乖,吃饱了就睡了,也不闹腾了。 一想到他在我身边的日子只有十年,我这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十年。对异界的人来说就是弹指云烟的功夫,所以我特别怕这一天的到来。我怕掌控不了局面,怕他离我而去。 “娘亲,你要把弟弟送给那个老爷爷吗?”尘儿从窗边飘进来,蜷在我身边小声问我,小脸一片黯然。 “不会的,但凡有一点办法能够让你弟弟活得久一些,娘亲都不会把他送走的。”我心疼地揉了揉尘儿的小脑袋,又道,“尘儿,如果有一天娘亲把弟弟送走了,你会恨我吗?” “不会,娘亲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尘儿摇摇头,低头在袭儿脸上吻了一下。“可是,尘儿舍不得弟弟,他说长大了要保护我。” “娘亲也不舍得,不到万不得已。娘亲一定不会送他走的。” 我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涩涩的,若有一天不得不放手,我可能会肝肠寸断的。他一再让我爱他,不要抛弃他,我怎能辜负他呢。 我忽然想起当初水东流给我的一块石头。连忙从血凤取了出来。这传说中的女娲石,有着复活再生的能力。他送给袭儿的意思,难道也知道他活不过十岁? 我这没用的娘,没保护好女儿,难道又要失去儿子吗?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每一个都是我的最爱。 我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仿佛有一把利刀狠狠地戳了进去似得,生疼生疼。 我愣了许久才缓过来,准备把女娲石戴在袭儿的脖子上,但刚一靠近,这石头竟然化为一层五彩光芒覆上了他的身体钻了进去。 “九笨,唔……妈妈。” 袭儿忽然半掀开眸子迷糊地瞥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笑又睡了。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眼底的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啦的淌。 我发誓,我绝不会让袭儿离开我的,绝不!我要给他所有的疼爱,如果某一天我不能留下他的性命,至少让他无憾。 “娘亲,呜呜……不要把弟弟送走。不要。”尘儿钻进我怀里也跟着我哭,小脸挂着血泪。 我连忙把她揽入怀中,重重点了点头。 不送,绝不送走! 不管这一世对他来说多么短暂,只要是幸福的就够了。他既然是我的孩子,体内肯定也有凤凰一族永生的灵魂,他应该不会那么早死去的。 尘儿在我怀中哭累了,我把她放进了血凤,滴了一滴鲜血供养她。我刚抱起袭儿回到卧室,忽有一股劲风从窗边掠过,透着阴戾的杀气。 我眸色一沉,连忙把袭儿放进血凤,召出锁魂鞭就冲了出去。 前方的影子飘得很快,仿佛故意在引我过去似得。我们从阳道追到鬼道,很快进入了一片灰扑扑的丛林。我瞧着这林子诡异,便加快了追赶速度。 “站住!” 我飞身一跃扬鞭挥了过去,卷住了那个飞奔的家伙。定眼一看,竟然是冥月。她穿着一身紧致的连身裙,把身材衬托得前凸后翘,令我有些眼热。 她被我锁住了脖子,不得不停下来。我阴森森地走到她面前,瞧着她一脸浓妆忍不住出言讥讽。 “唷,看你妆画这么浓,现在有人要你了吗?跟二郎神苟且了么?”我记得在前世的时候她说过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话多没礼貌,至今都还令我非常生气。 “你不好亲自问问他?”冥月冷笑道,对我的讥讽很不以为意。 二郎神来了? 我顿时愣了一下,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到二郎神拿着方天画戟从灰扑扑的丛林里走了出来。 还是那玉树临风的模样,高傲又不可一世。 不得不说,他的模样在仙界还算是数一数二的,但他的品性就太渣了。非但冥顽不灵,就连玉帝他老人家宣他去喝茶都不屑去。 我对他一直就没什么好感,因为三圣母受难也是因为他而起。这个家伙是个六亲不认的主,特别恶心。 眼下新仇旧恨一起,我看到他自然分外眼红。他走过来把我上下瞄了一眼,冷冷挑了挑眉。 “哟,浴火重生了啊,怎么不去天庭复命呢。还在这凡间厮混,是不是又想灰飞烟灭了啊?” “你不也来了么,敢情你们俩余情未了,在这阴间又搞上了?是不是没把这位公主伺候好,她怎么还是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 我这话有点难听,冥月顿时眸色一寒,挥掌就要劈我,我阴笑着拉了一下锁魂鞭,她顿时就老实多了。 二郎神亦一个箭步窜过来,他比我高许多,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我往后退了一两步,得以与他平视。 我平生最讨厌望着别人的下巴说话了,尤其是这混球的下巴。 “九玄,别狂妄,本君此次领命缉拿你们归案,你最好不要反抗。” “噢,我好怕呀!” 我故意缩了缩脖子,冷笑道,“杨戬,你以为我蠢了一次还会蠢第二次?你勾结鬼巫和那个恶灵,这事又叫什么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鬼巫亦是仙界哪位人物分裂出来的魂吧?难不成就允许你们为非作歹,不许我夫君弄一个出来调剂一下生活?” “九玄,你也真是够了。一个被大卸十块的鬼你还护成这样,至于么?你搞清楚他是魔,你是仙,你们应该是势不两立的。” “可我就爱他,怎么了?就像你喜欢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一样!”我指了指面前的冥月,总算是把三百年前的话还给她了,爽! “你!” 二郎神面色一寒,扬起方天画戟就杀气腾腾地朝我戳来。 于是我又阴笑着拉扯了一下锁魂鞭,冥月有些受不了了,舌头被挤了一半出来,完全是黑白无常的即视感。 他讪讪地收回方天画戟,阴戾地看我好久,忽然咧了咧嘴,“九玄,算你狠,放了冥月吧,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来找你也不是打架的,有要事。” “呵,你说不打就不打?那我多没面子,我都准备好了!”我冷笑道,翻掌召出至阳之火把冥月锁在了手心,这才不屑地看着他,“说吧,找本公主什么事?最好长话短说,本公主很忙,要奶儿子,要给女儿做饭!” 二郎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又道,“你怎么着也是位列仙班的九公主,断然不能跟一个魔在一起。你若乖乖跟我回去,玉帝会念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宽大处理你的。”以宏叉才。 “我若不呢?” “天庭将不惜一切手段与代价灭了他,同时也包括你。” “呵呵,那么鬼巫呢?他也是堕仙修魔,而且他还是某位高人分裂出来的恶灵,你们如何对付他呢?” “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二郎神面色滞了一下,讪讪道。 “你是管不了,还是已经与他合作?你真以为他们两个会归顺与你?你也太高估你的能耐了。” 我冷笑道,看到二郎神越发阴霾的眸色,想必他是真的在助纣为虐了。这个臭不要脸的混球,我直接把他鄙视到索马里海沟去了。 我见他没作声,顿了顿又道,“杨戬,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两个鬼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算计你呢。我要是你啊,一定先灭了后院的火再来讨伐所谓的敌人,要不然就落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九玄,你再嚣张又如何?你很清楚天庭的条例,谁能容得下一个魔存在?” “我容得下!”我凉凉一笑,又道,“他鬼也好,魔也罢,就是我的男人。你们想要对付他,那就先对付我。” “愚蠢!” 他咬牙切齿地喝了一声,拂袖一把夺过了我手心的冥月。瞧着冥月那一脸煞白的模样,我也不跟她计较了。 “带着这人尽可夫的女人滚吧,下次再让我遇到,见一次打一次!” 我说完就遁回了玉宅,不想与这两个家伙多说一个字。三百年前我以天为尊,所以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三百年后我还能那么蠢么? 笑话! 我回到卧室,把袭儿召了出来准备放在摇篮里,凌枭忽然间就飘了进来,张臂把我们母子抱在了胸前。 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或者说,很亢奋。 “对不起九儿,我去冥界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回来晚了。”他不停地吻着我的发丝,爱不释手。 只是,我发现他身上的戾气已经越来越重了,不再像之前那么温润。我靠着他的胸膛,竟冷得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他可能感觉到我的微颤了,愣了愣连忙松开了我,脸色微微有些窘迫。“对不起,冷到你了……” “不是啦,我刚去了一趟冥界,遇到二郎神和冥月了。” “我知道,看到你了,还听到了那些动人的话。”他忍不住在我眉心吻了一下,又道,“九儿,不管将来如何,我绝不负你和孩子们。” “你是我夫君,我当然不能任人把你看扁了。” “有妻如你,此生之幸!” 第212章:蛊惑 我把老君又打算把袭儿带走的消息告诉给了凌枭,他就一直拧着眉没有说话了。独自一个人抱着袭儿在卧室里转来转去,满眼都是不舍和自责。 他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没能保护好尘儿,自然再不能保护不了袭儿了。 可是,劫数这种东西。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亦如我和凌枭,兜兜转转三百年,依然没能摆脱宿命的安排。 我想,所谓的劫数也就是因果轮回,有因,就必须要有果,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 我还是扛不住倦意睡了,似乎重生过后,我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我做了很多的梦,光怪陆离的,有仙,有魔,有鬼,甚至还有洪荒混乱的时期。 似醒非醒一晚上,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特别疲惫。 袭儿也蜷在我身边呼呼大睡。跟个肉团子似得。我忍不住亲吻了他好久,但他只是吮吸着唇瓣酣睡着,时不时咧嘴笑一笑。 凌枭不在,我起身穿上衣服寻了出去。刚打开门。就有一股强烈的戾气迎面扑来。是对面卧室的门缝里钻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了过去。正要开门,发现门虚掩着,于是就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充斥着能让人心惊胆战的戾气,一层黑色阴气覆盖了大床。 我吞咽了一下唾沫走了过去,才瞧见凌枭光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好像入定了。他身体那明显被分割的痕迹此时宛如红外线似得泛着耀光,我也看清了他被分成了哪十块。 头,双臂…… 有五块因为还没有找到,所以是模糊的。但他左肋的地方却非常诡异,是一团模糊的血红色。 我怔怔地看着那团血红。心没来由的钝痛了一下,鼻子一酸就红了眼圈。怎么回事,我心怎么会如此难受,仿佛刀割似得。 “嗷!” 我正悲伤着,凌枭忽然发出一声狂吼,吓得我一个踉跄,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惶恐地看着周遭的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他的身体,竟不知所措了。 他霍然起身,已恢复了他一身皇袍的模样。瞧着我坐在地上,连忙走过来抱起了我。 “九儿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在入定?还是在融合封天印的力量? “我的身体还不完整,无法遮掩身体的戾气。我怕冷到你和孩子们,就想把这气息纳入精元,没想到吓到你了。” “……”以上团巴。 原来他是在介意我昨夜里抱着他时打了个寒颤,这个傻男人。我轻轻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不怕,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的,等我找到余下的肢体,就可以控制这些戾气了。” “对了,你左肋的地方怎么有一团血红色?”我想起他身体刚才的异象。 “没什么,是我的灵气。”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我的脸,“昨夜里没睡好吗?一脸憔悴。” “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梦到……啊对了,有件事没跟你说!” 我忽然想起被困在地宫的溟袭,本打算要与凌枭一起去救他的。我连忙召出了血凤里的苏清浅,她的魂魄看起来更加透明了。 估计鬼巫没少折磨她,再不吸食灵气恐怕不久就灰飞烟灭了。 “恩?”凌枭看到苏清浅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毕竟那三百年前的血雨腥风,她是其中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 “帝尊,救救圣尊,求求你救救圣尊。”她好半天才凝聚成魂,一把拽住了凌枭的衣摆祈求。“救救他好吗,三百年前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被灵巫蛊惑,我一直都在后悔。” 我把溟袭被鬼巫困在地宫的事情告诉给了凌枭,还有那不死之身被我劈成两坨的事情。他蹙了蹙眉,不悦地瞪我一眼。 “不是让你乖乖在家里吗?怎么又出去了?” “人家闲着也是闲着嘛,就出去逛了一下。” “噢,一逛就逛到别人的地宫去了?这么会逛?你这小笨蛋,知不知道那地宫机关重重,鬼巫要不是故意放走你,现在挂在那里被凌迟的就是你了。” “呃……” 怪不得我说那地方怎么完全不像是传说中那么危机四伏,原来鬼巫是故意让我进去的?那么他是要做什么? 难道那轻易被我打死的不死之身也是个假的?他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地宫是鬼巫的老巢,绝非一般人轻易能出入的。”他顿了顿,眸色忽然一寒,翻掌一道灵符覆在了苏清浅的身上,把她裹成了一缕芥末春卷的模样。“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九儿仁慈,不代表本尊也仁慈。” “帝尊,我没有,我背叛了鬼巫,所以被他施以凌迟之刑,我只有这么一点魂魄了……”苏清浅在苦苦挣扎,看起来更加虚脱了。 我顿时就愣住了,有点分不清是非了。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鬼巫似乎从头至尾都没有阻止我带她走,难道这也是他故意的? “苏清浅,你骗得了九儿,能骗得过本尊?” 凌枭冷呲一声,翻掌加持了一道黑符在她身上,令她魂魄越发透明了,好像弹指就会散去。 “如果本尊猜得没错的话,你是鬼巫新炼就的灵蛊,以魂为引,攻人于不备。若不是九儿把你锁在玲珑血凤你,你怕是早就钻进她身体了吧?” “哼,洛凌枭,我果然是低估了你。但即便如此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苏清浅忽然阴笑道,抖了抖身体把凝聚的魂魄震碎,很快逃出了灵符。她转身就钻入了我的卧室,朝着床上的袭儿扑去。 “混账!” 凌枭大喝一声,与我同时扑向卧室,但也没快过苏清浅。她以散碎的魂魄拎起了袭儿,转头一脸阴森地看着我。 “九玄,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鬼巫说了,我不这样做,他就不会放过圣尊。他真的被囚禁在圣殿,满身灵力已经被封印,很快就要被夺走了。” “放下我儿子!” 我怒道,恨不能冲过去直接把她撕碎了。袭儿已经被吓醒了,此时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小嘴一瘪一瘪的。 “九笨,乖宝不怕,呜呜……” “放下袭儿,本尊可以不追究,否则……” 凌枭身上已然泛起了一股慑人的戾气,从未有过的强大。他眉心的印记已是殷红如血,我似乎从来没看到他如此震怒。 “洛凌枭,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早就准备好灰飞烟灭了。我只有一个请求,用圣尊来换孩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你如果硬要逼我,我一定能做到在你震碎我魂魄之前撕碎这小家伙。看他这么可爱,我想你也不忍心吧?” 苏清浅说得的确没错,我和她相距大约两米远,我出招的同时她肯定也下手了,绝对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凌枭也应该在权衡这偏差,所以一身戾气强烈到令人发憷了,他也没有下手。 “好,你就在这里,本尊这就去把那该死的男人弄出来!你若敢乱来,不但你会灰飞烟灭,还有你身边所有人都会偿命,包括溟袭!” 他顿了顿,转头揉了揉我发丝,“九儿别担心,我这就去救人。你在这里守着她,如果她敢轻举妄动,锁了她便是。” “你要快点回来。”我忍不住红了眼圈,看到袭儿那泪眼婆娑的大眼睛,我自责极了。 “恩!”他点点头,又阴森森地看了眼苏清浅,这才一溜烟地飘走了。 苏清浅又把碎散的魂魄聚在了一切,此刻再也不是那种奄奄一息的透明状了。我竟不知她示弱是为了引我上钩,我真傻! 她斜睨着我,笑得很阴森,还伸手好心地给袭儿抹了抹小脸上的泪珠。 “哼,你坏!”袭儿哽咽着别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我无比心酸。 “九玄,虽然你和洛凌枭的下场不算太好,但上天对你也不薄的。有如此可爱的一双儿女,死不足惜了。” “苏清浅,我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令人发指,孩子也用来威胁。就算你不挟持袭儿,我也会想办法去救溟袭的。” 我对她简直无言以对了。 “呵呵,你以为你想救就能救出来吗?地宫是何等凶险的地方,洛凌枭也未必能出得来。”她冷笑道,又抬指戳了戳袭儿粉嫩的小脸,“小可爱,不如跟了姐姐吧。” “别摸乖宝,妖婆!”袭儿很生气地喝道。 “鬼灵就是与众不同啊,不但比人类聪明,就连鬼都望尘莫及。小可爱,你晓不晓得啊,鬼巫特别想把你做成蛊来祸害三界呢。” “你说什么?他还在打我儿子的主意?”我眸色一寒,怒视着苏清浅。 “别怕,我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我也顺便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儿子真的被做成蛊,势必是三界里无人能敌的魔鬼,啧啧啧……” “混账!” 我怒急地朝她扑了过去,她伸手拎起袭儿冲我挑了挑眉,我顿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个女人在三百年前就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眼下手撕一个孩子自然不在话下。 我们俩对峙着,气息很诡异。 第213章:忍无可忍 “三百年前,你为何要与灵巫签灵魂契约?如果不是你,那数万人就不会被斩杀。” 和苏清浅对峙许久,我还是忍不住出声了,三百年前的事情一直如鲠在喉,令我无法释怀。 似乎。我死后的五年才爆发的血雨腥风,尘儿死了,凌枭被封印了,而异大陆也随之灭亡了。 她滞了一下,冷冷斜睨我一眼,“如果不是你和小王子纠缠不清,我会出卖灵魂吗?你明明都嫁给洛凌枭了,为何还一再地出现在北晋?” “我和溟袭只是朋友。” “他一直很爱你你不知道吗?你明明给不了他什么,干嘛不一走了之呢,你剥夺的不光是他的幸福,还有我。” 瞧着苏清浅那阴霾的脸,我实在不想跟她争论有关溟袭的事情。 她固执地认为是我破坏了她的幸福,可她没想过,当一个男人不爱那个女人的时候,任何努力都是枉然。秦涵对她的心难道不是真实的写照吗。 “苏清浅,你三番两次地害我,而我始终没有对你下死手,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盯着她,“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溟袭一番真心上,我早把你炼化成一颗能量源了。你看你自己,从北晋的女将军堕落成鬼巫的傀儡,也难怪他不爱你。” “……如果不是你我会这样吗?你这遗臭万年的祸害。”她冲我歇斯底里的嘶吼,顿时把袭儿给吓哭了。 我眸色一寒。忍无可忍地冲上去抬手就是一耳光贴了上去,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至阳之火锁住了她。我爆发的速度很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她面色陡变,一把扣住袭儿的脖子就想捏碎,我弹指一颗至阳之血加持在火上。火焰腾地一下把她整个锁住了。 她手一滑,袭儿顺势落在了床上,顿时挥动他胖乎乎的胳膊腿朝我爬过来,跟小兔子似得。我心一酸,单手把他抱在了怀中。 这一刻,我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苏清浅被我锁在了手心,她那些散碎的魂魄也都全部飘来了。令我惊愕的是,她的魂魄在火光中竟然慢慢变成了黑红色,可见她真的是被炼制成蛊了。 那么,她不能留了。 “如果你不是拿我儿子威胁我,我不会如此狠心的。你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我帮你解脱了吧,你放心,我会把你交给溟袭的。至于他想如何处理你,就看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我一咬牙。翻掌把她炼化成了一颗精元,迅速收在了血凤里。她在溟袭身边那么多年,我也不好把她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 “九笨,乖宝差点呜呼了,呜呜,呜呜……”袭儿被着实吓了一跳,小脸煞白,扑到我怀中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怕,是妈妈不好。”我抱着他不断亲吻着,心头后怕极了。不管苏清浅有没有得手,这一次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 “乖宝饿饿。” 袭儿哽咽着昂头看着我,吧唧了一下小嘴。我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三百年前我没能给尘儿太多的爱,今世一定要好好爱他们。 我拉开衣襟喂袭儿,转头瞥了眼天空,竟然已经入暮了。想着凌枭已经去了连阴山,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有点担心。 袭儿吃着吃着又要睡着了,我连忙抱着他匆匆下楼,来到了后院。黄婆婆和寒月都在,正在禅房入定。 我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黄婆婆很快起身走来了,“九儿,什么事?” “袭儿睡了,还请婆婆照看一下,我得去连阴山一趟。”虽然我确定鬼巫和那家伙伤不了凌枭,但他迟迟未归,难保没有别的变数。 “好!” 黄婆婆点点头,慈爱地伸出了手。我把袭儿给了她,看到寒月若有所思地看我,讪笑了一下。 “寒月,你有事吗?” “九公主,帝尊可是去了连阴山?” “恩!”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连阴山里蛊虫很多,我怕你可能顾及不到。” “可是你的身体……”我记得在桐镇夺帝王之首的时候,她受伤不轻。 “我没事。” “那好吧,你自己要当心一些。” 我见她坚持就没阻拦了,主要是她手里有小乖,兴许在关键时刻也能帮忙的。我把尘儿叫了出来,让她也在这里跟着修炼。以亚农巴。 我和寒月一道灵符就遁到了连阴山,刚落在这宛如被刀削了似得山顶上时,竟发现这山在颤动,整个山体在颤动。 我心头一沉,拿出锁魂鞭把之前清虚挪走的两块石头依样画葫芦给掀翻了。 “走!” 我纵身一跃遁了下去,寒月紧随其后。 泥土里依然有着浓浓的腐肉的味道,我屏着呼吸,很快落在了之前到过的那个昏暗无光的空地上。 但这次没有尸蹩了,这次整个山洞都在掉碎石,哗啦啦的一片乌烟瘴气。 我抬手把后跟来的寒月召进了血凤,迅速朝着地宫飞奔而去。这山洞四壁颤得越来越厉害,我不知道地宫出什么事了。 可是凌枭还在里面,我已经感受到了他那股熟悉的戾气。 “轰!” 我刚到转角,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地宫传来,紧接着我头顶一块硕大的石头就那么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 我飞身避开了这石头,急急地朝地宫而去。老大远的,就看到地宫前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血尸,那青石板所铺的地面上简直血流成河。 他们一字排开围在了地宫门口,跟兵马俑似得。我扫了眼,至少是百来个,不晓得鬼巫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可怕的玩意。 我举目望去,却见得地宫里面一片萧杀,大殿前站着两个影子:凌枭和他分裂出来的恶灵。 两人似乎在对峙,戾气摄人心魂。大殿顶上血雾翻滚,应该是鬼巫开启了血阵。刚才那声巨响就是从地宫里面传来的,似乎不是好兆头。 我看到凌枭的皇袍下摆竟然被扯掉了一块,顿时就惊了。他们这是已经开始了一场恶战吗?那这门口的血尸是怎么回事? 这种东西要用至阳之火焚烧才行,但这样动静太大,我还没放大招就被发现了。我暗忖了一会,低头抖了抖血凤。 “寒月,小乖能对付血尸吗?” “你放我出来看看。” 我把寒月放出来的时候,她瞧着那一片血尸也惊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多血尸?血尸没有魂魄,攻击力很强的。” “所以才叫你出来嘛,你想办法牵制住他们,我进去看看。” “恩!” “小心点,打不过就跑!”我怕她有事,小心叮嘱着。她无言地瞥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我隐去真身,朝着大门飘了过去。一进门我才发现,这大殿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竟然都立着一道泛光的血符,上面的光芒直接与地宫顶端的血阵辉映,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 鬼巫并未现身,四下里除了埋伏的鬼蛊之外,空无一人。我看凌枭身边空无一物,想必他还没来得及去圣殿救溟袭。 我纠结了一下,瞧他应该镇得住这个家伙,就悄悄从他身边掠过,径直朝圣殿飘了过去。 我不知道凌枭有没有发现我,但看他眸色惊了一下。 圣殿是后殿里最高的一个宫殿,我飘在半空中一眼就看到了牌匾了,所以很快飞了过去。这次我就多了一个心眼了,对四周戒备了许多。 这地宫里面最多的要数鬼蛊了,简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鬼蛊是各种各样的,有尸蹩,鬼蟒,还有血蝠。 血蝠其实并不算是鬼蛊,因为它们活的。可能因为通体血红才被称为血蝠,靠吸血为生,攻击力比一般的蝙蝠强大N倍。 我悄然落在圣殿前,这四周静谧得掉一片树叶都能感觉到,完全像是真空地带。我在殿外瞧了好久,并没有鬼蛊和鬼魂过来,就悄然飘了进去。 当看到圣殿中央那个翻滚着的黑色水池时,我忽然愣了一下。这水池的水漆黑如墨,透着淡淡檀香的气息。上面有一层水雾弥漫,很淡。 我瞅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水竟然跟苏清浅那拈花小楼的水一模一样,气味都是一样的。 我这才明白,她其实从头至尾都在算计我。 或者说,从我开始攻血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布局了。或许更早,要不然阿九那刀枪不入的人皮是怎么来的呢。 我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事,狐疑地看着水池上方一团不断随着水蒸气荡漾的血红雾团,它是被困在水池中央的柱头上,我不晓得这里面是不是溟袭。 圣殿的格局很奇怪,有点像九宫八卦阵,而水池就是这八卦阵中心。 我自然是看不懂这个阵法,但想起中大叔说过的一些关于阵法的要点,想必中间那柱子就是这阵法的阵石和阵眼了。 怎么办呢,要破阵,就肯定要挪动阵石。但那么大一根柱头,要一举摧毁也是不容易的。 而且,我并不确定这柱头上的血雾是不是溟袭。 我想到血凤里还有一颗苏清浅的精元,不知道她认不认得溟袭。于是我把精元召了出来,弹指朝那团血雾挥了过去。 第214章:我来晚了 当苏清浅的精元在这团血雾前踌躇不前时,我愣了一下,翻掌震出至阳之火把她召了回来,与此同时一鞭子挥了过去。 “九玄,老夫要杀了你!” 血雾发出一声怒吼,直接被我劈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被五花大绑的溟袭。 他此时光裸着,一身血肉模糊,他的血肉像都被剔光了似得,就剩下一些残碎的肉覆在了他骨架上了,看起来惨不忍睹。他那一头银发散乱地垂在那里,再不是之前那玉树临风的模样了。 而我惊愕地发现,他唯一没被剔肉的脖子上,似乎也有我在苏清浅脖子上看到的一样的烙印,这是鬼巫印的灵魂契约。 这个混账覆在他的身上,是在吸食他的灵气吗? 我鼻子一酸,泪光就在眼底打转了。我只知道古代时候有人被凌迟,却没想到鬼魂也会,而且比人类更加的残忍。 “溟袭……” “没事的九儿,别难过。” 溟袭用力掀开眸子看了我一眼,还想露个笑容给我看。我死死忍着即将夺眶的泪水。转身杀气腾腾地怒视那团血雾,这是鬼巫。 “我他妈的要杀了你!” 我怒不可遏地飞身朝还没凝聚成型的鬼巫扑了过去,扬起加持过至阳之火的锁魂鞭卷住了他。他一下子现出了原型,还是那枯骨如柴丑得不忍直视的模样。 他的唇角还有一缕没有吸入的灵气。看得我怒火中烧。他果然是在吸食溟袭的灵气,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哈哈哈,溟袭的味道很好啊九玄,你想不想尝尝?”他挑衅地抬起那骨头般的指节勾了一下唇角的灵气,伸出舌头一下子卷了进去。 “混蛋!”我怒急地扑了过去,震出了我七重的至阳之火。火焰已经逼近金色。快把我整个人覆盖了。“天罡五行,锁魂!” “哼,老夫岂会怕你这小丫头片子!” 鬼巫冷喝着后退了数丈,举掌一拍,那只我见过好几次的红色尸蹩竟然直接从那黑漆漆的水池里冒了出来。看样子又大了不少,足足有个两百斤大胖子那么肥大了。 它啪地一下落在地上,冲我不断喷出一股股腐臭恶心的血雾。无数小尸蹩从它嘴里不断冒出来,瞬间就覆满了整个地面。 窸窸窣窣! 尸蹩爬行的动作异常迅猛,声音极其刺耳。我挥鞭一震,强炽的至阳之火亦瞬间覆盖了整个地面。 “天罡五行,锁魂!” 这些小尸蹩灵力很浅,当然不敌我七重的至阳之火,全部被我秒杀了。我迅速把它们炼成了能量源,朝溟袭震了过去。 “溟袭,快吸了它们!” 虽然尸蹩的能量源很少,但补充一下还是可以的。尤其是溟袭虚弱成这样,我不知道他被封印的灵力还有多少。 大尸蹩忌惮我的至阳之火,一直踌躇不前。我急于给溟袭炼化一些能量源,就瞄上了它。 这只尸蹩是鬼巫的杀手锏。有智慧,要杀它并不容易。而且它嘴里腐臭的血雾令人作呕,好像吃了无数尸体似得。 我弹指一滴至阳之血加持在了锁魂鞭上,趁它还在一个劲地吐血雾时,纵身一跃劈向了它。 “夺命鬼手!”鬼巫见状慌忙震出一片鬼手朝我袭来,就在我的身后。 “九儿小心!” 溟袭虚脱地喊了一声,还挣扎了一下。我听得鼻子一酸,顿时把所有火焰都加持在身体上,震出一滴血液挤在眉心,打了一个复杂的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 随着我凌厉的声音响起,鬼巫的鬼手和那只大尸蹩全部被我身体锁了过来,在我周身慢慢焚化。 结印和血加持在我身上的焰火堪比浴火重生时的焰火,鬼巫就算是堕仙成魔的魂魄,也绝不敢靠近。 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因为这种火焰不能经常加持,会耗费我不少灵力。我挥掌就朝他劈出一道至阳之火,他虽然逃得快,但应该也被震到了,我看到他身体踉跄了一下。 他逃走后,我飞身而上朝溟袭扑了过去,把被炼化的鬼手和那大尸蹩的能量源送入了他的身体。看到他重新覆上的血肉,我忍了好久的泪终于决堤。 “对不起溟袭,我来晚了!” “傻瓜!” 溟袭动容地看着我,眼圈有些微红。我收起火焰震断了绳子,一把扶住了他。 而就在我扶着溟袭要离开的时候,我竟闻到了一股温润的气息,是这柱头里传出来的。我顿时惊呆了,难道这柱头里也有凌枭的残肢不成? 可是,如果有的话鬼巫早就发现了,这可是他的地盘啊。 我狐疑地扫着雕龙刻凤的柱头,很疑惑。但这气息绝对是凌枭的残肢散发出来的,我不可能闻错,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露声色地扶着溟袭落在了地上,先不打算研究这残肢的问题。既然鬼巫没有发现,那么我肯定有机会弄出来的。 “溟袭,我先把你收进血凤,其他事情等我们先离开地宫再说好吗?”我看溟袭虽然恢复了一身血肉,但可能在这里一直被虐,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复原。 “谢谢你九儿。”他睨着我浅笑了一下,没有拒绝。 于是我把他召进血凤,准备转身离开。刚到门口,就看到圣殿外的半空中聚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蝠,全都瞪着绿豆般血红的眼瞳看我。以亚木技。 鬼巫站在台阶下,此刻面色越发阴霾了些,也就更狰狞了。他那黑漆漆的眼眶里冒着两团如剑的寒光,特别慑人。 我已经救了溟袭,自然也就不怕他了,虽然他这里机关重重,但未必逃不出去。 “鬼巫,我竟没想到你也是某个仙人分裂出来的恶灵,想必那仙人也恨不能把你得而诛之吧?” 我一直都猜不透仙界哪个仙人能分裂出鬼巫这般龌龊模样的恶灵,实在是丑得太丧心病狂了。而且他的心思这么歹毒,我也想不出哪个仙人的内心会这么肮脏。 凌枭的心魔也狠毒,但却狠得理所应当。因为他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帝王,再加上仙界那些龌龊事,分裂出来这个恶灵却是情理之中。 但这鬼巫怎么回事?他的行为已经不能说是残忍来形容了,他根本就是丧尽天良。三百年前如是,现在一样。 所以,如果真让我找到这个仙人,我势必要毁去他的仙根,让他永生永世不能修仙。 当然,前提是我打得过的话。我们玄鸟虽然是正义的化身,但也非常识时务,不会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鬼巫听到我的话很不以为然,他眸色一寒,直接招呼血蝠朝我扑来,话都懒得我跟说的样子。 其实我还不想跟他说话呢,哼! 这些血蝠我压根还没在意,但当它们快扑近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它们的身体竟然是炙热的,跟火焰一样。 我顿时不敢掉以轻心了,召出至阳之火挥鞭就劈了过去。只是,更奇怪的是这些家伙竟然不怕我的锁魂鞭,或者说是不怕我的至阳之火。 我瞧着这些血蝠凶猛,自然不敢恋战,摇身覆上仙衣,飞身就朝殿外逃了出去。而与此同时,这些血蝠也紧跟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凌枭,凌枭咱们快逃!” 凌枭还在与那恶灵斗,大殿之外飞沙走石。令我无言以对的是,这个家伙似乎实力突飞猛进了不少,否则也不会抵抗这么久的。 “想逃,哪那么容易!” 鬼巫随即也飞扑了过来,独自挡在了宫殿大门口。我知道他身后还有一大堆血尸,也不知道寒月把他们怎么样了。 凌枭本是在攻击这恶灵,看到我时住了手,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不是叫你乖乖在家里吗?又不听话。” “人家担心你嘛,这些血蝠不怕我的至阳之火,我就赶快逃出来了。”我讪笑道,完全没有当怂包的窘迫。 他回头瞥了眼,顿时眸色一寒,抬手一道寒气逼人的黑符震了过去。黑符宛如坚盾似得杵在那里,泛着寒光。 这些傻笨的血蝠来不及收势,都啪啪啪地给撞到了黑符上。 “吱吱吱……”它们似乎很怕那黑符,一沾上就被冻得僵硬,地面上齐刷刷落了一大团。 我惊愕地看了眼那些血蝠,转头无比仰慕地看着凌枭,觉得他又帅气了不少。“夫君,你好厉害啊。” “它们是火性,你也是,你当然没办法对付了,现在还自诩天下无敌吗?”凌枭莞尔一笑,弹指给了我一颗脑瓜崩。 我讪笑着没说话。 “走吧,咱们回家去。”说着他抱着我飞身跃向了大门口,冲那鬼巫挑了挑眉,“本尊今天没兴致打架了,下次吧。” “洛凌枭,你以为你逃得了吗?”鬼巫怒急地震出一片血符挡在大门口,很想来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凭你?省省吧,本尊留着你还有点用,要不然捏死你!”他不屑地挑了挑眉,抱着我震开血符飞了出去。 宫门外的地面上躺着一条硕大绿蟒,此刻肚子涨得跟充气了似得,寒月一脸抑郁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寒月?”我有点莫名。 “小,小乖吃多了,我召不回来了。” “……” 第215章:我无悔 “呜呜呜,小王子,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客房里,温温的哭泣声一直没停过,令我很感慨。当年她和溟袭呆的日子比跟我呆的还久。心疼他是肯定的。 溟袭的灵力被鬼巫吸食得差不多了,虽然吸收了那尸蹩的精元,但显然远远不够。再加上之前身体被凌迟,伤得很重,所以恢复很慢。 天下再无北一泪那样修复力极强的泪珠,能够让他瞬间达到鬼尊前境。我为此特别自责,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精元给他了。 我在门口看到溟袭已经入定,再有温温照顾,也就没有再进去了。 回到卧室,把苏清浅那颗精元召了出来。她的道行虽然不强,但可能因为鬼巫一直想要把她培养成鬼蛊,所以给她不少鬼蛊的灵血,这是非常珍贵的。 眼下看着她颜色通透的精元,我有些纠结。其实我想把她的精元给溟袭,就算他恢复不了修为。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虚脱。 只是,这样一来苏清浅就彻底从三界消失了,我还是有些唏嘘的。这个女人一生机关算尽,但终究是最爱溟袭的。我该怎么做呢? “把我炼化给圣尊吧。”踌躇中,她竟发出了声音,特别决然。 “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爱他,愿意为他付出。北一泪都能做到粉身碎骨,我亦可以。” “你……确定?”以亚在才。 从此以后灰飞烟灭。对于她这样冷傲的女人来说,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溟袭的伤虽然重,但也不是非得要她的精元,所以我还是有些犹豫,我怕溟袭醒来的时候怪我。而最主要是。她陪伴了他那么久,又怎知他心里从未有过她呢? “圣尊被巫术凌迟,我知道那种痛苦,把我炼化给他吧。不求他记得我,但求他别那么恨我。” “……” 我愕然了,纠结了好久,才点点头答应了。 正要去客房,忽然院中袭来一股凌厉的阴气。我回眸望去,竟是秦涵心急如焚地从半空中扑了过来,一身萧杀。 我眸色一沉,飞身跃了出去,翻掌召出至阳之火就要应对,他却忽然落在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别杀苏苏,你杀我吧。她不过是用情至深而已。其实她对你冲来没有恶意,她做的这一切都是被鬼巫逼的。” 我蹙了蹙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如果一定要杀人泄愤,杀我吧。” “我这个人不嗜杀!”我顿了顿,瞥了眼手里的精元,抬手丢给了他,“你若有本事再重塑她的魂魄,那是她的造化。若没有,给你留个念想吧。别再助纣为虐了,否则即便我不出手,溟袭也不会饶过你的。” “谢,谢谢!” 秦涵捧起苏清浅的精元,顿时就泪眼婆娑了。 看到他那疤痕密布的脸,我想起了在三百年前他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和秦风是不相上下的。 而时过境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丑陋了。 “你走吧!”我叹了一身,打算离开。 “等一等!” 秦涵叫住我,很急迫。我回头瞄着他,有点纳闷。 “连阴山地宫的圣殿之下,有一个强大的阵法。那里封印着最后一卷《伏魔咒》,还有一块帝尊的残肢。但是鬼魂进不去,就连鬼巫自己都不行。” “你又如何得知?” “当年帝尊被封印时,我看到过地图,连阴山是肯定有一块的。不过那里太过凶险,我只是把这事告诉你,并没有说让你去,告辞!” 秦涵说着就离开了,我仔细回想着他的话,应该是没有骗我。因为我自己也感受到了那股温润的气息,是凌枭的。 到底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呢,凌枭的身体为何被封印了。他当时已经有仙术和鬼道之术护体,仙界的天将也未必是他对手啊。 我想,若非他心甘情愿,否则是没人动得了他的。而我不懂的是,他怎么会对自己那么狠,那么毒呢? 还有那个封印的地图,他事先知道吗?连阴山在三百年前就是鬼巫的地盘,他又怎么会把身体封印在那个地方呢? 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越想头越疼。我忽然记起凌枭对鬼巫说的:本尊留着你还有点用,要不然捏死你。 莫不是他一直把鬼巫当成了免费劳动力,在那里帮他守护残肢? 可是这残肢要怎么取出来呢,那地方的阵法既然连鬼魂都去不得,我能闯进去么? 我实在猜不到当年封印他的人到底是谁?七曜相师?还是那个水东流?亦或者是鬼巫?他们何以下得了如此毒手去分割一个枭雄呢? 我狐疑地回到楼上,凌枭还在书房里研究什么,我就信步走了过去。推开门,他正在翻阅《伏魔咒》,这是我在刘三诛的别墅里抢来的,我一直都没看。 “你在这里看了大半天了,看出点名堂了没有?”我走过去探头看了眼,他却一把揽过我坐在他怀中,低头狠狠吻了一下我,“看到你为别的男人操碎了心,我不看书泄泄愤怎么行?” “讨厌!”我娇嗔道,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听到有人造访,是谁啊?” “你个千里眼还不知道么?秦涵啊。我把苏清浅的精元给他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瞎操心!” 他啐了口我,翻开了《伏魔咒》其中一页,“你看,这洪荒大劫在我出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魔巫修炼的禁术不但引起洪荒大劫,还祸害了三界。凤凰一族一直领命抵抗魔巫,最终却落得灭族的下场。” “不是还有一个我么。” “别打岔!” 凌枭说着翻了一页,指着上面又道,“你看这一团,明显是被篡改过的痕迹,这里肯定记载着某个仙人被下禁术,分裂出了一个恶灵来。” “啊?”我惊愕地看着那一页,左看右看没什么不一样。“这哪里有明显被篡改的痕迹?我怎么瞧不出来?” “……头转过来我看看!”凌枭放下书,捧着我的脑袋左看右看,唇角挂着很邪恶的笑容。“是不是当年在栖凤树上时被雷劈坏脑袋了?怎么笨得这么喜感呢?这上面明显有个错别字都没认出来。” “讨厌,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这话我要告诉尘儿和袭儿,你这当娘的竟然说他们笨。” “人家不理你了!” 我不服气地冲他大吼道,他眸色一暖,低头就含住了我的唇瓣。我怔了一下,勾着他的脖子反吻起来。他的手亦放肆地探进了我的衣摆,令我心波荡漾得紧。 “娘亲,娘亲……” 就在我俩要刹不住车的时候,尘儿那软糯的声音飘了进来,紧接着她也飘了进来。瞧着我俩以一个非常骚气的姿势抱着,她慌忙捂住了眼睛,但却悄悄支开了一点指缝。 “娘亲,你和父皇在做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扯了扯衣摆,一本正经地从凌枭腿上站了起来,有点脸热。“你进来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进门要敲门的嘛。” “人家没有从门口进来嘛。”尘儿放下手,指了指窗户,眨巴着一双及其无辜的眸子道。 “就知道狡辩,找我干嘛?” 尘儿的古灵精怪是我无法招架的,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一把抱了起来。她身体软软的,抱起来特别舒服。 “娘亲,弟弟骂人家了!”她撅起了小嘴。 “噢?” “他说人家跟娘亲一样笨。” “这个小兔崽子!那你没说他跟父皇一样蠢吗?”我愤然地转头瞪了眼凌枭,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唾弃我笨。 “人家说了,他冲我‘呵呵’了一声。”尘儿一脸的不服气,因为她一直自诩才高八斗的。 我揉了揉她发丝以示安慰,随即又狠狠瞪了眼凌枭。他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拿起《伏魔咒》看了起来。 “乖,没事,娘亲跟你一起去讨伐他。” “你还是不要去吧。”尘儿讪讪地靠着我的肩头,又道,“弟弟还说,我回来搬救兵就证明我很笨了,这么大个人还对付不了他。” “噗!”凌枭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放下书也走了过来抱起了尘儿,“他这么嚣张,你就不会打他屁股吗?” “人家打不过,他不知道哪里学会的驱鬼术,把人家呼来喝去的。” “……” 我听得怔了一下,连忙急匆匆朝后院奔了过去。这还得了,这小子出生还没一个月就能把尘儿给打败了? 怪胎呢? 我冲到后院的时候,却见得袭儿特别霸气地坐在黑宝的怀中,而黑宝就心甘情愿地蜷在那里给他当沙发。 非得如此,他还把寒月那条贪吃的小乖治得服服帖帖的,指挥它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表演杂技。想想它那硕大的身子翻来翻去,那得多费力啊。 他一看到我,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冲我伸出肉乎乎的双手奶声奶气地大喊,“九笨,快来喂乖宝,乖宝饿饿。” “你这驱鬼术哪里学的?”我过去把他拎了起来,瞅着他看了好久,也想不透他怎么忽然间就会这种技能了。 “咯咯,乖宝聪明嘛。”他很得意地挑眉。 “还不是你放在茶几上的几本破书,被他看到了翻了几下。”黄婆婆叹息着走了出来,无奈地指着禅房又道,“九儿,你看他把这一屋子的鬼训得。” 我探头望去,却见得满屋子的家鬼都坐在那里摇头晃脑一脸陶醉地念:“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第216章:明眸 “哇呜呜呜,呜呜呜……九笨不爱乖宝,老爸不爱乖宝,呜呜!” 袭儿被凌枭揍了一顿,小屁股挨了两巴掌。 于是他趴在摇篮里从傍晚一直哭到深夜,大约一刻钟嚎这么一句。看到我们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就嚎。惹得满院子家鬼都来求情,还包括寒月那吃得至今没消化完的小乖。 我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他抽噎了几下,靠在我肩头顺便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我身上,再惬意地轻吟一声,就靠在我怀中那么呼呼了。 可能是嚎累了,这会睡得特别沉。 我心酸又欣慰,没想到他是那么聪明,竟然能够看懂老头留下的破书。 而且他真的算驭鬼有术,这院子里的鬼虽然都是家鬼,但也是有自己的思维的。他却能够把自己的意念强加给他们,可见他鬼灵的名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凌枭并不是生气他驭鬼,而是他竟然教他们念歪诗,简直败坏门风。 按照凌枭自己的想法,他希望袭儿好好读书。以后能考大学。我们的下场是如何自然不得而知,但是他跟凡人没有太大差别,肯定是希望他这一世平平安安地活到终老。所以看他那么调皮捣蛋,给了他两巴掌。 我把袭儿哄睡过后。凌枭就进来了,怔怔地看着熟睡的儿子,他满眼都是自责和心疼。他那两巴掌虽然很轻,但人家才出生一个月都没有,也够狠心了。 “九儿,我好像从来没陪你和孩子们出去玩过。”许久。他抬起头来,却是很愧疚地看我。“你都为我生了两个孩子了,却都没有好好陪过你一天。” “咱们都忙嘛。” 我装着不以为意,其实心里也有些遗憾。我很想牵着他的手在人间的马路上逛一逛,走一走。领略周遭的风景。 “忙不是理由,是我疏忽了。要不,明天我陪你和孩子们出去转转吧?看看这人间的风景,我这么多年也从来没仔细欣赏过。” “好啊,可是尘儿可以吗?” “她现在已经是鬼帝了,不碍事的。我明天会想办法在天空覆一层结界,以防万一。” “好!” 我入眠的时候,枕着凌枭的胳膊,眼睛却看着睡得特别香甜的袭儿。他又长高长大了不少,粉嫩的脸颊越发的精致,眉宇间依稀有凌枭的影子。 我想,多年以后,他肯定是人间少有的绝色男子,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我们还在不在他的身边。 我们与鬼巫,与天庭的事情是必须要有一个结果的。凌枭因为我仙人的身份一直都安分守己地没有去招惹什么。但这种平静是假的。 从老君和二郎神的出现开始,我们的生活就注定不会平静。 “凌枭,异大陆的魂禁能够解除吗?我觉得还是让那些百姓转世轮回比较好,这样也少点愧疚。” 我翻过身靠在凌枭的胸膛轻声道,我和他都不是大恶之人,用那么多人来为我陪葬实在不对。再说我如今已经复活并且涅槃重生了,那个诅咒应该解开才对。 “能,只是比较困难而已,我会想办法的。”他揉了揉我发丝,叹了一声,“九儿,你是不是在怪我?害得你背负这个骂名。” “没有,我只是怕天谴。咱们自己受了也就罢了,可孩子们呢?我想让尘儿去转世轮回,不能老是当一个不老不灭的鬼啊。” “……留在我们身边不好吗?等她到了鬼尊的级别,就差不多跟常人一样了。”凌枭怔了一下,似乎不太理解。 “人的生命有始有终才算精彩,我们不能打破这生老病死的平衡啊。我想看到她好好长大,可以结婚生子,然后有个爱她的男人陪她一起到老。” “唉,是我太自私了,没考虑那么周全!”他轻叹一声,拍了拍我背脊,“睡吧九儿,我一定想办法解除魂禁的封印,让尘儿和大家一起转世轮回,我在异界守护她,看着她成长。” “恩!” ……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丈夫孩子一起在A市的公园里散步游玩。 我们都换上了现代人的装束,我是一条棉质长裙,凌枭是一套休闲西装,而尘儿就是一条白色的公主裙。 她特别偏爱白色,我想这跟她生于冬天里有关系。 我们推了一个很大的婴儿车,可以同时坐尘儿和袭儿。为了防止袭儿时不时喊饿,我给他买了个安抚奶嘴,他也吧唧得特别香。 他们俩一路上都眉飞色舞,看得我心里也暖暖的。 我勾着凌枭的臂弯漫步在小径上,幸福感特别的强烈。周遭的花坛里有不少鲜花在争奇斗艳,透着生机勃勃的迹象。 “娘亲,尘儿可以去坐那个旋转木马吗?” 刚走到简易的游乐设备面前,尘儿就迫不及待想飘下来去坐木马,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她愣了一下,才又慢慢地爬了下来。 我让凌枭陪着她去,我就在下面站着陪袭儿。他眼巴巴地看了好一会,特别羡慕嫉妒地爬起来朝我伸出了手。 “九笨,乖宝也想玩……”以亚讽亡。 他语音未落,奶嘴就掉在地上滚了好远。他急得大叫,我连忙走过去想捡起来,但却被一只小小的,脏兮兮的手捡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瞧着面前站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女娃,一身穿得破破烂烂的瞧不出是什么衣服,小脸上乌漆墨黑,都看不清楚容貌,她应该是个小乞儿。 她浑身上下都很不起眼,却有一双纯净得令世人都自惭形秽的眼眸。特别纯,晶莹剔透的。 我不经意地瞥她一眼,完全被这眼神惊呆了。她明明是怯懦的,自卑的,但看着她的眼神你会觉得很温暖。 她拿起奶嘴轻轻擦了擦上面的尘埃,却是越擦越脏。于是她蹙了蹙眉,把奶嘴含在嘴里抹去了上面的脏东西,才怯生生地走到袭儿面前,把奶嘴放在了他的唇边。 “弟弟,给!”她的声音好好听,像夜莺似得嘤咛,透着浅浅的稚气。 袭儿掀起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眸怔怔地盯着她不转眼,我想他这样吹毛求疵的人肯定不会去含那奶嘴的,但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竟张嘴含住奶嘴又吧唧了起来。那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小女娃,没有挪动过。 “弟弟再见!” 小女娃莞尔一笑,羞涩地转身跑开了。我转头看了过去,看到她跟上了路边一个捡垃圾的女人,牵着她的衣角就走远了。 袭儿也爬起来支了半个身体探出去看,嘴里还有滋有味地吧唧着奶嘴。“唔,唔……” 他嘴里不断哼哼着,身子越探越出来,以至于就那么意料之中的脸先着地了,快得我都没来得及抱住他。 我把他拎起来的时候,他的小鼻头摔破了一点皮,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喜感。我瞅了他半晌,在他准备嚎啕大哭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笑了。 “哼!”他瞪了眼我,尴尬得哭也不哭了。 我抱着他走向了旋转木马,等着凌枭他们下来。小女娃的那点小插曲,也就随之忘却了,只是她那双明眸的确是这世上少有的纯净,我竟记住了。 我们在公园里玩了很久才顺着马路往家里走,没有打车。在阳道上一起漫步对我和凌枭来说是特别奢侈的事情,所以就很珍惜。 走到世纪商贸城转角的时候,我竟又看到了那对捡垃圾的母女。小女娃帮着母亲从垃圾桶里选出瓶子和纸板什么的,干得特别认真。 袭儿本是在打瞌睡,看到那小女娃一下子跟打鸡血似得坐了起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目不转睛。 我从她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很想故意落下点什么东西,但最后还是没有。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兴许如此潦倒的生活,是上天对小女娃的考验。 毕竟,她那双眼睛真的太出尘了,不会是池中物。我看袭儿对她那么感兴趣,兴许N年过后,他们会有交集也不一定,这是后话。 我们回到玉宅时,秦涵竟然在院中等候,看到我和凌枭也没那么憎恨了。 “秦涵,什么事?” “我想来接圣尊回溟府,毕竟那里是阴间,比较适合他养伤。” “这……”我回头看了凌枭,他肯定是愿意的,他一直不爽溟袭喜欢我。“那好吧,我回头再去看他就是。” 我点点头,领着秦涵上了楼,温温还守在溟袭身边,听说秦涵要把他带回去,顿时就急了。 “小王子伤势都这么重了,怎么能够带走呢?” “秦涵说溟府比较适合养伤,阴间的气息比阳间更适合鬼。” “那……姐姐,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吗?”温温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读书呢?”我想栽培温温成为还衡地产的接班人,至少以后还有人把这公司延续下去。 “我回头再读好了。”她绞着衣角,不安地一直看溟袭,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就不阻拦了。 “那随你吧,自己小心一些。” 我把她之前没有用完的借道阴阳的道符找了两张给她,让她想家了就随时遁回来。 她很雀跃地去收拾了好多衣物,大包小包的,跟要出远门似得。哎,女大不中留啊,这一世的温温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秦涵召来了鬼轿,把溟袭放了上去,而后就三人一起离开了。 我一直目送到他们消失,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眼神,一转头,看到了凌枭一脸酸溜溜的模样。 第218章:幻术为“小狐狸405385”加更(1) 我和中大叔磕磕碰碰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这嘶吼声已经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岔道,我想应该是这怪物身体的结构分布。 我们刚才是在它的食道里,所以它吼的时候冒出来那么多碎肉。这家伙是吃荤的呢,也不知道在这连阴山下多少年了。 附近有“怦怦”的声音响起,应该是这怪物的心脏在跳动。我没想到这还是一只活物。难道这就是鬼巫不敢去那阵法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世上难道还有比鬼蛊更生猛的动物么? 我屏着呼吸,寻找着那股温润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好像忽然间被冲散了似得,寻不到了。我蹙了蹙眉,瞥了眼中大叔。 “中大叔,现在怎么走?” 往左,就是这怪物的心脏,往右,我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如果这结构跟猪差不多,右边应该是胃或者肺部什么的。 中大叔站在岔路口看了好久,转过头来时,脸色变得煞白。“九啊,你相信有人会把阵布在一只蜥蜴的体内吗?”以医庄血。 “啊?你是说,我们现在在一只蜥蜴的身体里?而这里面有一个阵?”我拧着眉。有点难以置信了。 既然是蜥蜴,刚才那像肠子似得东西是什么?难道是舌头?蜥蜴的舌头长那样啊?我又长见识了。 中大叔拿出伏羲图又看了好久,用记号笔画了几道线,“你看,这是不是更形象了?我们现在应该是这个位置,而洛先生的残肢应该在这里,是死门。” 我探头看了过去,却不是圣殿的石柱,而是这蜥蜴的某个部位。那这么说。这地方是有两块残肢不成? 我非常确定圣殿的柱头里有一块残肢,所以鬼巫所知道的应该是这下面的残肢,至于圣殿里的,他可能还不晓得。 我的心忽然间狂喜起来,如果能够寻到两块残肢,那么凌枭是有七块了,还有三块我就能把他拼凑完整,继而可以用《伏魔咒》上的禁术来复活他了。 只是,这蜥蜴如此庞大,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找到残肢。 我从未想过谁人能够在动物的身体里布阵,这多诡异啊。 然而事实上是,不但有人布阵了,还把我丈夫的身体封印在了这里。我若知道是谁干的,势必把他挫骨扬灰! “中大叔,你能破阵吗?” “我来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这个么?快。夸我!” 中大叔很得意地把他的登山包打开,里面除了那只定盘金龟外,还有无数诡异的道符。看那道符画得跟幼稚园小朋友画出来的图画时,我忍不住扶额。 然而他还傲娇得很,我特别想一脚把他踹到这蜥蜴的胃里去搅几下。 “小金龟,我的小可爱,去找个地方咱们放大招了。唉,九啊,认识你这么久,你这次总算完全用到我了。” “……” 敢情他恨不能我天天都水深火热呢? 定盘金龟爬了好一会,忽然在右下的一根奇怪的管子前停住了。中大叔屁颠颠地跑了过去,拨弄了那根管子一下。 “我擦,九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阵眼?” “错,是这蜥蜴的神经中枢,我这么一拉扯。它整个身体不就瘫了嘛,咱们就什么事都不用做啦。” 我惊愕地看着中大叔,绝对是无言以对了。但他说的何尝不是真理?既然是活物,那神经中枢肯定命门啊。 “这样吧,你先这里守着,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有回来,就砍断这个。”我还是不太放心这秒杀的方式,准备先去探一探。 “好,我想办法先把阵破了。” 我点点头走开了,按照伏羲图上所标的地方寻了过去。 这蜥蜴体内很干净,没有上次血兽那般恶心。我顺着通道走,只是越走越狭小。很多地方需要把肉推开一点挤过去,而此时蜥蜴就会嚎一声。 我没有太刺激这东西,怕影响到上面的地宫。倒时候鬼巫跑来伏击我,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走到伏羲图上所标的地方时,竟看到了一个令我匪夷所思的人:水东流! 他就坐在蜥蜴的心脏边,手里拿着一颗血红的宝石。这不就是凌枭的残肢吗?我一下子惊愕了。 水东流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淡淡冲我笑了笑,“九公主,你来了!” “你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俩现在是敌是友?”我把决策权交给他,如果他说是朋友,自然会把宝石给我,如果不是…… “在你浴火重生过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我想你肯定会来的。”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准备亲手把凌枭的残肢交给我?还是要我来夺取?” 水东流一直以来给我感觉都是好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算是帮了我不少忙。但是他出现在这个地方,令我联想到了老君。 他是老君安排在凡间为我引路的人,所以肯定跟他关系匪浅。那么他在这蜥蜴的腹中,必然也是老君指使。 所以老君他……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九公主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还不至于,我在分析你的态度。你是老君的人,怎么会干涉我寻找残肢的事情?” “帝尊现在已经成魔,我想你应该明白些什么吧?”水东流还是那种散漫的说话语气,但我已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凌枭成魔,所以他们要想方设法阻止我寻找残肢复活他?继而他们再派人把他杀了? 呵,做梦! “看样子你是不准备把宝石交给我了?那你之前干嘛要帮我?难道也是老君指使你的么?” 我想起他给我的女娲石,难不成是老君授意? 我能清楚地看到袭儿吸收了女娲石的力量后,不但变得聪明,长得也快了很多。他出生不到一个月时间,但看起来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这其中肯定是女娲石在作祟。 “九公主,请你听我一言。如果你现在停止寻找残肢,只要帝尊不发动攻击,天庭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你是仙界的神仙,还是要归位的,总是流浪在人间也不是个事。” “那你告诉我,鬼巫是哪位高人分裂出来的恶灵?他坏事做绝你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嘛。我丈夫怎么了?他是杀人放火了,还是烧杀抢掠了?” “帝尊已经成魔,仙界容不下他的。” “呵呵!”我忍不住冷呲一声,斜睨着水东流,“那鬼巫早已经堕仙成魔,你们为何不驱逐他?我告诉你水东流,三百年前是老君劝我扛下一切罪孽去献身,结果我被劈死了,而后女儿死了,夫君被分割封印了,你们所谓的仙界,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九公主,事出有因,你也不能如此武断的以为是谁人想要分割帝尊。如果不是他想复活你,也不会甘愿被分割的。” “什么?”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懂了,难道他们用复活我的条件逼凌枭就范?“是谁复活我的?谁把凌枭分割的?” 我咬牙道,声音有些颤。这个傻男人当时都做了些什么啊,他怎么就不懂,我之所以扛下那些罪孽,就是想要他和女儿活着啊,他怎么这么笨。 水东流拧眉看我很久,轻轻叹了一声,“九公主,当年的事情可能是劫数,也可能是错误,谁都阻止不了的,你就别计较了。” “劫数?错误?那么你告诉我,这一世我遇到的事情叫什么?鬼巫依然不断地想尽办法要杀我们,他的仇恨延续了三百年从未消失过。请问,他是哪个混蛋分裂出来的恶灵?” “总之我言尽于此,你听也罢,不听也罢,我都说了。”他顿了顿,举起了手里的红宝石,“我宁肯粉碎了它,也不想你再误入歧途了。” “你敢!”我顿时扬鞭一抽,震出了至阳之火。“你敢动这残肢,我势必让你魂飞魄散,不信你就试试,我说到做到。” “对不起!” 他说着翻掌就要震碎宝石,我一鞭子劈在他的手上把他锁了过来。我此刻已经气得无法言喻了,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他紧紧捏着红宝石不放,那我自然无法隐忍,震出至阳之火把他封锁了。 “我数到三,你把红宝石交出来!”我怒吼道,声音都在颤抖。 水东流忽然咧嘴一笑,竟莫名地从我火焰中消失了。并不是被炼化,而是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望向四周,忽然有一股阴戾的气息从周遭翻滚而来,而我的面前竟然又冒出了一个二郎神,他一手拿着方天画戟,一手拿着一颗红宝石,杵在那里阴森森地冲我笑。 “九玄,想要红宝石?做梦!洛凌枭早就该死了,三百年前他就已经犯下滔天大罪,应该灰飞烟灭的。” 我被这莫名出现的二郎神惊呆了,刚才的水东流,现在的他,手里都拿着红宝石。但诡异的是水东流直接从我至阳之火里消失了,显然他不是个真人。 难不成,这是一个幻境?我眼前的二郎神也是假的? 莫非,这个蜥蜴的肚子里不光是布了阵,还施了幻术。而在三界之中,能把幻术用得出神入化的,只有一个人! 第219章:横空而出 二郎神冷笑着一步步朝我走来,一身萧杀之气越来越重。他一直亮着那颗红宝石,深怕我不去抢似得。 而我更加确定他是一个幻影,因为二郎神的第三只眼一般不会打开,除非是他放大招的时候。 眼前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睁着那第三只眼,并且眼神平淡。要知道。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只天眼,怎可能这种气色。 所以,我不确定在这个幻影离开过后,来的又会是谁。我觉得,这里放置的每个人物,都是在我身边出现过的,并且印象很深的人。 真的是她布置的幻境吗?她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我现在须得破了这幻境,才不会被左右。刚才水东流一些话令我非常在意,他们都知道我心里的弱点。 只是,这幻境布置在阵法里,要破幻境就要先破阵。中大叔这半吊子的家伙,也不知道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这地方是蜥蜴的心房,他们在这里布置幻境,难道说残肢和《伏魔咒》最后一卷真的在这里? 可是,我环视了整个心房。也不见有可以藏匿《伏魔咒》和残肢的地方,就顶端悬着一个正在颤动的心脏,我都还不知道心脏是不是真的。 这亦真亦假的景象,令我特别无措。我顿了顿,转身就朝原路返回了。我不能太鲁莽了,要一步步的来。 “中大叔,如何破阵?”我回到岔道的时候,中大叔还在排盘,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也不好出言打击了。 “别急,我正在排阴阳遁呢,已经十五种阵式了。” “那么?” “阴遁九局和阳遁九局共十八局,我们要排出最正确的那一局嘛,现在还差那么一丢丢。” 瞧着中大叔凝重的眸色,我也不好说话打岔了。 三百年前我看到七曜相师和水东流一起定盘,那阵仗威风得人神共愤。没想到这玩意流传下来,竟退化成了中大叔这种拿着记号笔勾勾画画的地步了。 唉,老祖宗的精华被简化,以后谁要装神弄鬼都不行了,这满大街都是大师。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宫……九啊,你马上拿着这符纸去这蜥蜴心房,以那颗悬挂的心脏为圆心。在三点钟方向贴一张,五点、八点和十一点各贴一张。” “……好!”我认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拿着中大叔那画得跟幼稚园小朋友水平一样的道符去了心房。 “然后直接毁了那颗悬挂的心脏,什么都别管!”他在后面急急地补充了一句,我没怎么在意。 再次回到幻境的时候,二郎神竟然还在。他是被设定在幻境里的,没有完成使命就会一直存在。 我也就不管他了,按照中大叔说的在心房的几个方位贴上了道符。 而就在我把道符全部贴上过后,隐约听到了中大叔的大喝,“震三宫,九天,生门,破!” 他语音未落,我所在的心房忽然间扭曲了,那几道道符不约而同地泛起了血色光芒。光芒交叉起来时,我才瞧见这是一个八卦阴阳的阵图。 那二郎神似乎惊呆了,拿着方天画戟就朝我扑过来,我弹指一颗至阳之血袭向八卦阴阳图。 “天罡五行,破阵!” “吼!” 随着幻境的消失,这蜥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想起中大叔说的要直接毁了这颗心脏,于是震出锁魂鞭,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以医央亡。 “吼……” 蜥蜴的惨叫声变得虚弱,与此同时中大叔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过来。看他年纪一大把,逃起命来也是很生猛的。 “快走,死门的位置有异样,可能是残肢存放的地方。” 我惊了一下,连忙跟着他冲了出去,只是越冲,越觉得诡异,这周遭不断泛着恶臭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我来不及研究就被中大叔拉着冲出了一个诡异的洞口。跑了好远我才回过头瞄了一眼,顿时愣在当场。 我们刚才竟然是从蜥蜴的菊花里冲了出来,那刚才那些恶臭的东西,不是大便么? 这蜥蜴心脏被我毁了,但它还没死。我看着它强大的魂魄,忍不住震出了全部的至阳之火,把它的魂魄直接锁了过来。 当我慢慢把它的魂魄炼化过后,它的身体也缩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它身体覆盖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无字巨碑。 原来,残肢是在这蜥蜴的身体之下埋葬着,想必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它心房的幻境,不过是用来迷惑要盗取残肢的人罢了。 我的心忽然间轻松了不少,因为在一个小时前,我竟然怀疑到了黄婆婆身上,觉得她可能参与了残害凌枭一事。 黄鼠狼有着与生俱来的异样气息,特别适合修炼幻术。所以在三界之中,只有黄婆婆的幻术绝对是出神入化的。能够在这蜥蜴的肚子里面布置幻境的人,必然是非她莫属。 我果然是太草木皆兵了,黄婆婆那么好,怎么会害凌枭呢。 我轻叹一声,阔别朝着巨碑走了过去,“中大叔,你就留在这里,或者遁去山下等我,这个地方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好了。” 巨碑之下的阵法我都能破,所以也用不到中大叔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不能再让他进去了。 “九啊,叔的价值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他有点余兴未尽的感觉。 “差不多吧,你用灵符遁下山,记得保护自己!” 我一边说,一边走到无字巨碑边,伸手覆上了墓碑上面。当墓碑缓缓开启的时候,我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这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墓室,里面空荡荡的,四周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栩栩如生的。而略微不同的是,地面因为我的进入而开始漫水进来。 一开始并不凶猛,到最后已经能听得到水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了。这水只是地下水,也不恶心,我并没有太害怕。 我打了一个结界把自己罩住,任凭那水慢慢把我淹没,但因为刚才避之不及,还是被打湿了一身衣服。 我在水下戒备地环视四周,想要找入墓的门。既然这墓室会灌水进来,那除了有门的地方就都是密封的。 我仔细地盯着四周墙壁下的水面,终于看到右侧的一面的墙壁在不断冒着细小的水泡,这应该是入室的门了。 我瞧着四壁没有机关,于是用尽全力一掌拍在了石壁上。 “哗啦!” 当石壁被我推开之时,汹涌的水也冲了进去。我飞身而入,看到了嵌在石壁上的一只紫檀木棺。一股温润的气息迎面扑来,我顿时红了眼圈。 是凌枭的残肢,是他! 这种气息久违了,因为自从凌枭遁入魔道过后,我再也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息了。 地下水还在不断地涌进来,很快就把这墓室淹了一大半。我没有时间再等了,连忙飞身跃向了紫檀木棺。 那股温润的气息环绕着我,仿佛怀抱似得拥着我,令我悸动极了。 “夫君,我来了,让你久等了!” 我哽咽着,把紫檀木棺移了一半出来,缓缓把盖子推开了。这里面再无戾气,也没有血液,只是一颗红宝石和一卷《伏魔咒》。 我捧起了红宝石,里面的残肢清晰可见。这股温润的气息更加浓烈,在我脸上轻抚而过,仿佛在恋恋不舍地亲吻我。 “夫君,我带你离开!” 我迅速把红宝石嵌在血凤上,弹了一滴至阳之血在上面,看着他迅速接受我的供养,我心里欣慰极了。 我收起了伏魔咒,转身准备离开。 但此时,满屋子的水已经淹没到了我的头顶。我转身想要从原地钻出去,却发现石门关上了,并且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符印覆在上面,我想一时半会儿也推不开了。 水即将把我淹没,我只能在这墓室里游呀游,寻找着另外的出路。 “咕嘟,咕嘟!” 我正准备再试试推开石门时,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水泡声。我寻声望去,竟然是墓室的顶端缝隙在冒水泡。 难不成,这才是真正的出口? 我低头看着那石门上的符印,似乎故意封死的,莫非是这建墓之人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出口? 这个顶上是什么呢?是福是祸? 我在水里犹豫了半天,空气都要用尽时,终于鼓起勇气手撑石顶,用尽全力推了上去。 “啊!” 我撑着石顶横空而出时,那气壮山河的吼声因为眼前的画面而戛然而止。 地宫里,两队人马正在对峙。 一支是凌枭所领导的鬼将鬼兵,一支是二郎神所领导的天兵天将,当然还有鬼巫和那些鬼蛊。而那个“他”则高高地站在台阶上,狂妄不羁地瞄着这一切,很不以为意。 我出现的位置,正好是他们对峙的分界,以至于这里出现了一个大洞。 我转头讪讪地瞥了眼凌枭,又瞄了眼二郎神,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了,因为我头上脸上还顶着一撮在墓室顶端不小心撞上的青苔,此刻形象可能有点糟糕。 如果我知道我的出现会有这么多人围观,肯定要检查一下仪表的。 现在怎么办?我是遁回去呢,还是就这样尴尬地存在? “过来!” 就在我囧得想钻地洞的时候,凌枭袖袍一挥把我给卷了回去,开始一点点把我脑袋上的青苔给弹了下来,还举起袖袍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水。 而后,他不屑地冲二郎神说了这么一句,“今天不打了,九儿衣服湿了要回去换,不然风寒了。” 第220章:疑惑重重 “来都来了,不然就打吧,老大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 在凌枭霸气侧漏地宣布停战后,我幽幽地冒了这么一句。因为我瞧见冲破的地洞正在不断涌水,不出意外的话,这地宫也会被淹。 这么一来。我必须在圣殿石柱被淹之前想办法把残肢弄出来。所以如果他们打仗的话,我就能浑水摸鱼进去了。 凌枭听得我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顿时整个人就凌乱了,俊朗的脸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略显囧意。 二郎神一脸傲气地瞄了眼我,很不屑地挑了挑眉,“九玄,你迫不及待拖家带口地来送死,本君就算是想放你一条生路都有些不好意思。咱们虽都位列仙班,但本君非常不齿你这种与魔共舞的人,今朝就替天行道擒了你吧。” “呵呵!” 我真不懂,这家伙哪来的脸皮说我做事情令人发指,想想几百年前那倒血霉的三圣母,不是被他害得很惨么? 我没理会他,轻轻扯了扯凌枭的斗篷。“凌枭,这地下有一股非常诡异的水汹涌而至,估计这地宫会淹没,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帮我拖住这些人。” “你得到残肢了?”凌枭怔了一下,目光瞥向了我胸前的血凤,眼底似有些若有所思。 “你没感应到吗?” 我亦被他惊了一下,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我若开启残肢的封印。他是肯定能够感应并且迅速合二为一的。 难道说,他魔化后,他的肉身都在抗拒?这血凤的气息和他是完全两样的,这个我很清楚。 “没事,回头我再仔细看看。那我把他们困住,你自己要小心些,遇到危险就赶快回来这边。” 凌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我觉得他的面色凝重了不少。眼下情况危急,也不好再纠结此事,等拿到另外的残肢再说。 于是我点点头,准备伺机去圣殿取残肢。 二郎神和鬼巫一直阴森森地瞅我们,那些天兵天将和鬼蛊也都蓄势待发,我估计,这场恶战在所难免。 胜负我倒不是很担心,凌枭身边的秦风和杜影。都是西蜀的大将军,曾经也都建功无数。二郎神的天兵虽然生猛,但仙界极少有大规模战争爆发,所以这些兵瞧着骇人,其实也不咋地,没有实战经验。以爪扑血。 我顿了顿,冲凌枭笑了笑,“那你们都要小心,我先退到后面去。” “恩!” 凌枭随即挥掌召出轩辕剑,霸气地掀起一道强炽的剑光。“本尊决定了,继续打!秦风,杜影,领军摆阵,务必把这耀武扬威的仙界败类灭了。” 言罢,他挥掌召出一道黑符。直接横在了两军中间。 “敢在本君面前摆谱,上!” 二郎神和凌枭似乎有旧恨,两人开战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阴兵和天兵开战,应该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 一场硝烟战火,就这样打响了。 我从未看见过凌枭领兵打仗,简直英姿飒爽到了极点。还有秦风和杜影,个个伸手犀利,挥刀劈剑又养眼又够气势,看得我满眼冒桃花。 要不是那个被我掀开的地洞此时以咆哮之势涌出了地下水,我还忘记了正事。汹涌澎湃的水很快就把大殿外淹没了,速度比钱塘涌潮更快。 我心头莫名的有些慌张,总觉得这地下水很诡异,怎么会越来越迅猛。按照这种架势,它把地宫淹没过后,是不是就是整座连阴山? 继而是……A市? 但我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残肢取了再说。打定主意,我便趁乱摇身隐去真身,朝着圣殿迅速飘了过去。 圣殿的位置极高,所以这里暂时不用担心被水淹没的危险。 只是,当我来到圣殿时,那个“他”却狂妄不羁地站在殿前,一脸邪笑地看我。 “九玄,别隐藏了,你那点仙术太皮毛了。” “你才皮毛呢!” 我讪讪地落在他面前,非常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作为凤凰一族最后仅存的硕果,我别的仙术虽然修得一般,但锁魂术却是炉火纯青,我肯定这三界之中绝无对手。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转身走进了殿堂,站在了中间那个正冒着黑泡泡的水池前。他望着石柱,眸色有些迷离。 “这块残肢,你应该没有办法拿走。” 他深深地感叹道,令我顿时愣在当场:他竟然知道这里面有残肢?那鬼巫修炼不死之身的时候,他为何没有提出来? “鬼巫不是一直在找残肢吗?这近水楼台的,他是不知道,还是取不得?” “他当然知道,但这不能取!”他回头睨着我,眸色凉凉的。“这是九宫八卦阵的阵眼,牵一发而动全身。” “……” 听到这家伙所说,我却有些纳闷了。鬼巫的地宫怎么会用凌枭的残肢来做阵眼?他难道不知道我会把所有的残肢都收集? 之前凌枭用来克制九宫八卦阵的七星阵已经破了,以至于还衡地产的大厦都塌了。眼下想要破九宫八卦阵,当然是要毁掉阵眼了。 我有何不敢的? “这地宫又不是我家的,我怎么不敢了?你要么让开,要么我把你灭了,你选吧。”我瞧着殿外已经开始有水漫进来了,也就不敢再耽搁了。 其实这家伙说到阵眼,令我心头非常蹊跷。 凌枭的两块残肢都在连阴山,我取了其中一块,却引起了地下水的反流,这后果还不得而知。如果我再取了这一块,那又会怎么样呢? 还有,我特别匪夷所思的是,当年封印残肢的这个局,到底是谁设下的? 按照伏羲图所分析,凌枭有九块残肢是按照九宫八卦阵封印,但却把阵眼的位置设在了鬼巫的地宫,这算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个局是鬼巫的同伙干的? “这阵石动了,整个连阴山都会下陷。你曾经好歹也当过还衡地产的董事长,应该晓得这连阴山山脉有多长。A市四面环海,这个东西陷下去,后果会怎样不用我说吧。” 听到这话,我心头着实颤了一下。 连阴山山脉是A市最巍峨的高山,一直延伸到了外省。如果真的全部塌陷,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我更疑惑的是,这个家伙心思歹毒,怎么可能体恤人类呢? 所以,他的话,并不太可信! 再说,中大叔离开的时候并未强调这事,他是七曜相师的后人,又是建筑设计师,对A市的地形肯定比我熟悉,他都没说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瞧着这与凌枭一模一样的脸,我又滞了一下,“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仁慈之人,你是在打别的主意吧?你是凌枭分裂出来的恶灵,你难道不想他身体完整吗?” “我现在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他是否完整与我无关。既然我说的话你不听,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说着翻掌一震,召出了一把细长的寒剑,看到剑身流转着慑人的戾气,我顿时惊呆了。 这竟然是溟袭的玄月灵剑,怎么被他占有了? “你真的吸收了溟袭的灵力?”我疑惑道,他明明前些天还很虚弱,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复了呢? “怎么,你想为他报仇?”他不屑地挑了挑眉,又道,“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如果你识相一点,可以跟着我,反正我也和洛凌枭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一意孤行……” “我还怕你不成?”我召出锁魂鞭挥鞭一震,把至阳之火加持在了上面。“你不过是灵体,我要锁你分分钟的事情。” “那么你试试!”他冷然一笑,扬起玄月灵剑挥了过来。 然而过了几招,我又被他惊呆了。他的剑术不但融合了凌枭的,还有溟袭的,而他们俩的剑术是完全不一样的。 凌枭的剑术至钢,所以气势磅礴。溟袭的剑术至柔,暗藏杀机。然而他却把两种至钢至柔的剑术融合成了刚柔并济,剑招完全密不透风,找不到一点破绽。 我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完全处于下风。 我们在过了百招之后,我不想再跟他打了。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能硬拼。 我趁他换招的时候后退了数丈,震出了七重的至阳之火加持在了锁魂鞭上,紧接着弹指一颗至阳之血过去,火焰腾地一下窜了好高。 “天罡五行,锁魂!” 我挥鞭而上,一下子卷住了他的腰,那烈火迅速蔓延了他的全身,可他却不避不闪,任凭我的烈火焚烧他的身子。 他还阴森森地冲我笑,丝毫不介意,“烧吧,最好把我烧得灰飞烟灭。” “混账,你以为我不敢吗?”我顿时怒急,翻掌一震,又是一道烈火袭了过去。他却挑了挑眉,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九玄,其实我有时候在想,他为何会那么爱你。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你有时候傻得令人心疼,想要呵护。” “你他妈的才傻呢,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傻!” 凌枭说我傻我认了,因为我觉得他爱我才这样说,但别人说我傻我特喵的就不能忍了,想当年我当了三届的高考状元,这是傻子能干的么? 我气急败坏地震了一下锁魂鞭,想要把他迅速炼化。而与此同时,殿外一声惊呼却令我心头一沉! 第221章:绝杀 “吾皇你怎么了,怎么一身都是火?快,快保护吾皇!” 我听到杜影惶恐的喊声时,瞬间收回了至阳之火,整个人都要疯了。 我想起了之前那张用我心尖血画的符纸,当我对着这家伙的同时。凌枭也会反噬。他是他的恶灵,也等同于他的魂魄。 所以我用至阳之火焚烧这混蛋的时候,凌枭也在被焚烧。想起我刚才那七重至阳之火,我心尖尖都是疼的。 于是我也顾不得取残肢了,纵身飞了出去。从天而降的时候,我扬起鞭子就朝鬼巫扑了过去,把满腹的恨和仇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中裂魂蛊,凌枭不会因为心疼我而转到他身上,继而这该死的恶灵不会横空出世。 如果不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平静的,三百年前的异大陆肯定也在。 “混蛋,我杀了你,杀了你!”我难过极了,我都不敢去看被我焚烧过的凌枭。我疯狂地抽打鬼巫,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 我把七重的至阳之火加持在了身上,鬼巫的魂魄自然不敢靠近。我要锁了他,一定要锁了他。 二郎神可能没瞧过我这个样子,也连忙扬起他的方天画戟冲了过来。我自然气得连他一起揍,这个助纣为虐的禽兽,把我和凌枭害得够够的。 “九玄,你太放肆了,本君本来还不想对你下杀手的。你简直不知好歹。”二郎神被我激怒了,那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 “你倒是对她下杀手试试!”震怒的身影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凌枭如苍鹰般纵向天空,挥起了轩辕剑。“轩辕破日,魂斩!” 我说过,凌枭的轩辕破日是三界之中杀伤力最强的招数,瞧着无数天兵被斩成几段落在地下时,我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而再看到凌枭那一身被烧得狼藉的皇袍时,我心里更难过了,“对不起凌枭,我不是故意的。” 我心里无比自责,是我的粗心害他中了裂魂蛊,以至于衍伸出如此多的事情来。我不管这是劫数还是命中注定,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这傻瓜,从来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知不知道其实你为我做了很多,只是你傻傻的以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九儿,天下只有你会傻得这么义无反顾。” 凌枭心疼地抱住了我,我扑在他怀中就泪奔了。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 如果我的至阳之火都杀不了那个混蛋,那么凌枭自己更无法杀死。也就是说,他们俩个生生世世都是共存的。 我绝无法容忍那个家伙与我的凌枭同时存在,他那么阴毒,不配与他同在。 “杨戬,你要是不想你的天兵天将全都被我杀死,就最好安分点别来惹我。杜影,秦风,收兵回营!” 凌枭揉了揉我的发丝,斜睨着杨戬吐了一句话。而后他挥掌一震,周遭顿时涌来无数幽魂。形成了一团血雾。他抱着我跃了上去,准备撤离。 只是…… “既然来了,怎么不跟我过过招呢,看看这段时间是你强了,还是我又厉害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亦踩着一片黑雾飘了过来,他冷笑着,眉宇间那狂妄不羁的气色藏都藏不住。 瞧着他那玉树临风的模样,我想起了凌枭给我看的洪荒时期时的他,不就是这个模样么?只是当年的他还透着些许稚气,但他捧起我答应做我夫君的时候,却是那么义无反顾。 难怪我每次看到“他”心里都会滞一下,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凌枭就是以这个模样示人的。 “他”阴戾地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九玄。你也可以再出手焚烧我啊,刚才我觉得挺好玩的。” 他在故意挑衅我,令我怒火高涨却又无可奈何。我怎么能够再对他出手,我情愿他如此可恨地存在也不能让凌枭再受焚烧之苦。 凌枭的脸亦寒成了冰块,星眸凌厉得跟剑锋似得。我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瞬间泛起的戾气,强烈得令我都有些心惊。 他缓缓扬起了轩辕剑,而那家伙也举起了玄月灵剑,“九儿,在一旁等我!” “凌枭……” “别怕!” 我万分纠结地落在了阴兵这边,一旁的秦风和杜影各自瞥了我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 “九公主!” 这好像是我浴火重生后第一次看到他们俩,没想到一下子对我客气了这么多,我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讪笑了一下。 “不必多礼!”我顿了顿,想起了刚才焚烧的事情,又道,“杜影,刚才凌枭身上的火是不是瞬间燃了起来?” “是的。”杜影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蹙了蹙眉,“九公主,这恶灵是皇上分裂出来的魂魄,所以一切外力对吾皇都有影响。” “有办法克制吗?”我无法想象这恶灵如果到最后无法无天,会把三界扰乱成什么样。 “目前还没有办法,但听说仙界禁书《伏魔咒》上面有记载。” “我已经找到了第三卷了。不过……三百年前,我明明已经把《伏魔咒》偷了出来,为何又散落凡间了呢?” 我记得第一卷是在沈家,第二卷是在刘三诛手中,这第三卷却是在地宫下的阵法里。难不成当年我死了过后,有人动了那玲珑血凤? “这个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给九公主解释吧。” 杜影轻叹一声,眸色忽然有些纠结。我看他不愿意提及,也就没问了。转头看着与“他”对战的凌枭,却又惊了一跳。 这个家伙,为何剑术如此高超,与凌枭完全不分伯仲! 他们俩对战的时候,周遭安静得一塌糊涂,只有乒乒乓乓刀剑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半空中血战的两人,眼珠子都舍不得眨一下。 四下里到处飞沙走石,都是他们俩的剑锋所致。阵阵狂风大作,完全像两个古代侠客在“地宫论剑”,气息分外肃杀。 看到“他”那越发强大的戾气,我很确定溟袭的灵力都被他吸收了。 他是凌枭在启用封天印的时候分裂出来的,蕴含了一部分封天印的力量,再融合了溟袭的力量,当然势不可挡。 我开始担心起凌枭了,这么强大的裂魂,他要如何对付呢。 “遭了,这家伙竟然融合了溟袭的灵力,吾皇想要打败他,怕是不易。”秦风在我耳畔说了一句,令我心头更沉了一些。 一旁,杜影轻叹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了。我瞥了眼他的眸子,他竟然还停留在鬼将阶段,想必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让他进阶的。 我想起血凤里锁着的蜥蜴精元,便拿出来递给了他,“试试看,能不能恢复到鬼帝前境。” “这……”杜影愣了一下,很意外。 “我在这地宫下面取了一块凌枭的残肢,顺便得到了这颗精元,你和秦风差那么多,对战时会吃亏的。” “……谢谢!”杜影却也不跟我矫情,难为情地接下了精元,想了想还是吞下去了。 顿然间,四下里无数散碎的幽魂竟自动钻入他的身体,他的瞳孔很快就变成浅金色了,这已经是鬼帝前境,比秦风还高一点修为了。 “多谢九公主!”杜影自己也欣喜得很,又不好意思地道谢。 要知道,鬼在阴间想要变成鬼帝,按照普通修为至少得上千年。他们之所以进阶如此快,是因为生前修了鬼道之术,那些修为在他们死后就化为灵力,起点比别人高很多。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又看向了打得难分难解的凌枭和“他”。半空中刀光剑影,肉眼都快看不清楚剑招了。照这么打下去,估计十天半月都不会有胜负。 倒是鬼巫这地宫,好像被飓风卷席了似得变得满目疮痍,之前的高端大气完全不在,唯有一地的残骸令人惋惜。以爪乐扛。 地面上的水已经漫延到第七个阶梯了,速度已经慢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圣殿那阵石在控制。 但眼下谁人都顾不得这个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血雨腥风的场面。就连那无比自负的二郎神,也都满眼羡慕嫉妒恨地盯着他们,死死捏着手里的方天画戟。很显然,他的战斗力跟天空中厮杀的两个人不是一个档次,换我也嫉妒。 “洛凌枭,想杀我其实很容易,你自杀就可以了!”对打中,那家伙无不嘚瑟地挑衅凌枭。他知道我们无法对付他,嚣张得很。 “你以为本尊真的无法杀你么?”凌枭气得咬牙切齿,此刻剑招每一招都是毒辣的。 我看得出他有些心浮气躁了,面对一个自己分裂出来的恶灵,还是如此嚣张的恶灵,肯定是很难受的。这就好比生了一个孩子,谁知道却是个无恶不作的渣滓。 他语音一落,忽然剑锋一转,飞身紧握轩辕剑朝那家伙劈头而下。 “轩辕破日!” “玄月长空!”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紧接着一声震天巨响袭来,两道诡异的剑气如结界般覆了下来,慑人至极。 周遭顿时掀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浪,把那死了一地的天兵吹得漫天都是。而我们这边的鬼兵被齐刷刷到了半空中,看起来无比诡异。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凌枭和“他”手里的剑,都刺进了彼此的胸口! 第222章:要怎么救你 “凌枭!” 我惊呼一声,飞身而上抱住了凌枭。他咬着唇拧着眉往后踉跄了一下,用力抽出了他的轩辕剑。 而与此同时,刺进他身体的玄月灵剑也抽离了,一股暗黑血液喷出了他的胸腔,夹杂着一缕缕散乱的灵气。 “他”亦受伤不轻。白色锦袍染黑了一片,腥臭的血液顺着胸口的窟窿不断涌。他不屑地瞥了眼凌枭,又看向了我。 “九玄,看到了么?他不死,我亦在,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他说着袖袍一挥,乘着黑雾离去,我看到他依然狂妄不羁的背影,像是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沧桑。 而我这也才明白,他之前在圣殿与我过的数百招,不过是逗我玩玩而已。以他的能力,是完全可以秒杀我的。 很快,一道冷艳高贵的身影朝他飘了过去,紧紧扶住了他。我定眼一看。竟是冥月,也不知道她在暗中藏躲了多久。 我收回目光,扶着凌枭乘雾离开了。杜影和秦风领着阴兵跟在后面,浩浩荡荡朝着地府而去。 我想起和中大叔的约定,便让杜影去连阴山脚下找找他,至少确定他安全不安全。 回地府的途中,凌枭的面色寒气逼人的,咬着唇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胸口的窟窿是被玄月灵剑所伤,并不容易恢复。他召了一道灵符贴着。却还是无用,一身灵气汹涌外泄,止都止不住。 我已吓得不知所措,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两把剑下还有谁能生还。 轩辕剑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能斩仙根,除妖魔。而玄月灵剑是宇宙灵气所幻化,与轩辕剑绝对不分伯仲。 我不知道如何控制凌枭的剑伤,因为我的灵力根本无用。 回地府后,我扶着他到寝宫床榻躺下,拉开他的皇袍,看到他胸前那黑漆漆的窟窿时,我实在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别怕九儿,没事的!我要先入定几天,孩子们就得你多费心了。” “凌枭,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乖乖的不要难过就好。” 他说话时已经很虚脱了,我也就不敢多说话了,连忙点点头给他召出一个结界罩住,守在了他身边。 他很快就入定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体里的戾气在横冲直撞。 我想起带回来的残肢,取下来想要给他拼接上,竟是不行。残肢上依然有一缕温润的气息在流转,这肯定是凌枭的,他们怎么融合不了呢?以欢叉技。 凌枭的每一块残肢都有一缕魂魄护着,以至于三百年来从未腐烂。 按理说,他本尊现在已经有五块残肢融合,灵魂自然更强大,于这一块来说便是他的主体了,他应该迫不及待地附上去才对,却为何…… 我蹙了蹙眉。翻掌召出至阳之火,锁住了这缕温润的魂魄。他在焰火中慢慢幻化,形成了一团模糊的黑雾。 “凌枭,你怎么不跟主体融合呢?” “我已成魔,也就这些残肢上还有点没有魔性的魂魄了,九儿,你且收集起来,留作他日有用。” “凌枭,魔也好,鬼也好,你都是我的夫君。眼下你已经受重伤了,回归主体也能强大身体,不至于被玄月灵剑反噬。” “别怕,没事的。” 听到黑雾里低沉磁性的声音,我心里稍微宽心了不少。“凌枭,鬼巫地宫的圣殿里。是不是还有一块残肢?那真的是九宫八卦阵的阵眼所在吗?” “恩,的确是有一块,不过暂时不要去取,这九宫八卦阵对应着仙界的九宫格,如果破了可能会引起天宫斗转星移,会出现什么状况我也不知道。” “……” 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怪不得那家伙说我不能去取那块残肢。而这也充分证明,把凌枭分割封印的事情,是有仙界之人参与的。 是谁这么狠?老君说会保全凌枭,就是这样保全的么? “九儿,我成魔之事天庭早已经晓得,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所以这些事情你都不要插手,我不能让他们抓着把柄来胁迫你。” “我傻了一世,怎么会再傻下去?” “有些东西说不清楚,还是小心为好。” “恩!” 等凌枭这一缕魂魄回归残肢过后,我把他嵌在了玲珑血凤上。 按照他说的,我先把没有惹上魔性的魂魄收集起来,他日若能净化他体内的魔性,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做的。 我回头看了眼凌枭,他周身已经泛起了一层黑色雾气裹住,也就暂时不去打扰他了。 我收拾起心情,准备回阳间把孩子们带来。刚走出门,就瞧着秦风快步走了进来。他拧着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九公主,皇上怎么样了?” “他入定了,在疗伤,我也不知道玄月灵剑的剑伤好不好治疗,准备去问问黄婆婆。” “怕是不好治疗。”秦风叹了一声,又道,“玄月灵剑是宇宙中唯一一把灵剑,威力等同于轩辕剑。方才我派鬼兵在连阴山守了一会,听到消息说‘他’的伤势亦不轻,眼下鬼巫正准备去人间抓魂魄给他疗伤。” “什,什么?” 我惊愕道,一个箭步退回房间,看到结界中那越来越浓的戾气时,才晓得这是凌枭的灵气在不断外泄,并不是他泛出来的。 那么,按照这趋势,他的灵气会全部泄了? “那怎么办?” 我一下子急了,方才听到凌枭那云淡风轻的话,我还真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若不是秦风说,他就把我懵过去了。 “皇上已经入魔,并且魔性很强,所以阴间再昂贵的药材对他都无用。我准备和杜影去一趟天之痕,那边有一种叫圣血草的魔草,可以疗伤。” “圣血草?” “恩,魔界自从被驱逐出六道后,就形成了一个蛮荒之地,终日飞沙走石,暗无天日。那里唯一存活的东西就是圣血草,是宇宙中不可多得的圣药。九公主,地府的事情还请你暂且多费心,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且慢!” 我摆摆手,把血凤里的《伏魔咒》拿了出来翻了翻。既然那圣血草长在魔界,肯定能不惹就不惹。杜影和秦风两鬼虽然级别很高,但不排除被魔化的可能,我不能让他们贸然去。 只是,《伏魔咒》上好多禁术都是被封印的,我没有学鬼道之术,竟解不开上面的咒语,就递给了秦风。 “你看看,这上面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才疏学浅,也无法解咒。这是仙界的禁术,封印的咒语自然是最高级别的,眼下能看得懂的,怕只有皇上了。”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怪不得沈家和刘三诛都得到了《伏魔咒》,但谁都没参透。想必他们看到的跟我看到的一样,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既然这样,我去一趟天之痕!你和杜影就留在地府吧,帮凌枭处理一下事情。” 我是仙家体质,又是玄鸟的后代,不但可以重生,体内的血还可以除魔,所以不会被魔化。那蛮荒之地再凶险也是要不了我性命的,我断然不能让他们俩去。 “不行,皇上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他暂时还不会知道,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就这么定了,以防万一,你马上去玉宅把袭儿他们接回来。” “这……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 我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凌枭。结界中的戾气已经越来越强烈,俨然要冲破结界的样子,我不能在等了。 我匆匆出门的时候,正遇上杜影领着中大叔从天而降,中大叔还背着他的登山包,一路在碎碎念着什么。 “九啊,你怎么丢下叔一个人回来了呢?”中大叔看到我连忙冲了过来,热情得很。这次我跟他并肩作战后,已经升级成战友了。 “中大叔,等会让秦风派人送你回阳间吧,我还有点事情,回头跟你聊。” “等一等,叔还有话没说完呢!”他把我拉到一边,凑过来用蚊声道,“九啊,叔发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事情。” “恩?”看他那么慎重,我也紧张起来。 “那连阴山,它其实不是一座山。” “啊?” 那么巍峨的山不是山,他老花眼了吧?连阴山是A市最高最长的山脉,已经存在了三百多年了,怎么不是山呢? “它其实是一个岛啊,左临东海,右靠南湾,它是没有根基的。” “……” 中大叔这么一说,我又认真思虑了起来。 在三百年前,连阴山就是异大陆的一部分,而异大陆当时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是临海的。所以他这么说,也不是不无根据。 而且,之前我取凌枭残肢的时候,涌进来的水那么迅猛,就有可能是南湾的水。 但如果这连阴山是个岛屿的话,我破了九宫八卦阵会怎么样? “中大叔,那九宫八卦阵如果破了,大概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啊?” “这还有什么后果,不就是连阴山彻底变成岛屿了呗。” “那A市呢?会不会被淹?” “怎么可能,A市在连阴山上游啊,就算把整个连阴山淹没了,也未必能淹A市吧。艾玛你这地理怎么学的?真受不了你!” “……” 瞧着中大叔眼底那滔滔不绝的鄙视,我心里竟欣喜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就不担心九宫八卦阵被破之后的连锁反应了。 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我愣在当场,“不过,下游的外省就遭殃了。” 第223章:天之痕 我让秦风把中大叔送回了阳间,他还一再表示他满腹才华,完全可以再利用一下。我叫他别急,在家里等我消息。他如此自告奋勇,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必须把他榨干才行。 我召了一朵云层飞往宇宙的天之痕。这是一个极寒的蛮荒之地,是被三界遗弃的。 浩瀚的宇宙中,完全不见一点繁华,只有无数陨石和晨星漂浮在此,彼此间两两相望,却从不曾相交。 “寂寥”两个字,是此时唯一能诠释我感受的字眼。 我对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因为天之痕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存在N多年了,所以我对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惧怕。 天之痕在宇宙之北,我绕着晨星飞了大约有一个小时,远远就感受到了那股诡异的,摄人心魂的寒意,这是能让人从心底里产生恐惧的地方。 我落在了一颗极小的陨石上,望着前方不断旋转的黑洞似得云层。那里应该是天之痕的入口,看起来险象环生。 这便是六道之外了。是一个比冥界更为可怕的地方。好像听谁提及过,我也曾在六道之外待过,但我完全没有记忆了。 我在陨石上站着观望了好久,鼓起勇气朝着那旋转的黑洞飞了过去。 一靠近,就像是有一股吸力直接把我吸了进去。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挤压我,令我特别窒息。 “呜,呜……” 我跌入天之痕的刹那,就被一股狂风给吹了好远。周遭飞沙走石,整个空间都是灰蒙蒙的。全是黄沙,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站在高高的沙堆上,两米之外男女不分,五米之外就人畜难辨了。因为黄沙覆满了整个天空,所以能见度很低。 我连忙闭上眼睛开了天眼,这才看清楚四周的景象。这里的确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而我所处的地方,好像是沙漠的中心。 狂风肆无忌惮地掠过我的身边,如刀子般划过我的脸庞,生疼生疼的。我的斗篷被吹得哗啦啦直响,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拖拽似得。 我从未见过如此荒凉的地方,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界么?但那些魔呢? 这一片沙漠真可谓黄沙万里,我这天眼竟然看不到边。那传说中的圣血草在哪里呢,我怎么一点苍绿都没看到? 我用天眼看了许久,耗费了不少灵力也没瞧见任何异样的东西。于是翻掌一震,召出了至阳之火。 “天罡五行,锁魂!”锁魂术有着比我感官更敏锐的能力,所以有可能我探不到异常,但它能发现点什么。 “呼!” 果然不负我所望,我真的召来了一个活物的魂魄,只是……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当它扭曲着出现在我手心时,我吓得差点把它给放走了。 “哟,是个美女啊!” 这是它看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又把我给吓了一跳。我惊愕地看着它那蠕动的嘴巴,实难想象刚才那句话是它说的。 “你们魔界的魔呢?” “咦,难道我长得不像魔?”它傲娇地昂起头,还吐着信子。 它?魔?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讪讪地收起至阳之火把它放了回去。它魂魄回归过后,迅速从沙地里钻出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头。 我慌忙后退了一步。它又慢慢地钻出了身子,竟然有一丈之长。它迅速蜷成了一团,支起个脑袋打量我,绿豆大的眸子泛着阴戾的寒气,令我毛骨悚然。 我没想到它这么大,看它淡定从容的样子,想必也道行不浅,要不然不会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大家都过来看啊,仙界的小玄鸟来啦,大概有七八十斤呢,各家都能分一点!”以欢妖扛。 我擦! 这家伙竟然连我是玄鸟都看出来了? 听到它的话,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料脚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紧接着,我面前的沙地里冒出来一个骷髅头,白森森的。唯有两只眼瞳冒着黑色戾气,把我瞄了一眼,又一点点挤了出来:是一副完整的,没有任何血肉的骨骸!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我背后响起,我转过头,又看到一只硕大的有点像水牛的东西缓步走来,因为太笨重,所以踩着沙地就是咯吱咯吱的响。 我感觉它长得有点像水牛的升级版,怪里怪气的。 我惊愕地站了起来,四下里忽然间涌来了无数长得奇形怪状的动物,个个都阴森森地盯着我,想要把我分食。 这不会就是蛮荒之地出来的魔吧?长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小玄鸟,你看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挣扎一下?反正结局都一样。”那五彩斑斓的大蛇晃头晃脑地道。 “我远道而来,只是想要借一点东西,并未想过跟你们打架。” 眼下时间紧迫,我断然不能在这里掀起硝烟战火的。再说了,这么多怪物打我一个人,我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了。 “哼,我们魔界与你们仙界势不两立,别说借东西,就是借过也不行!”那具骨骸又接话道,特别不屑我。“你要不想死得太痛苦,就乖乖束手就擒。” “呵呵,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英武,肯定不会来群殴我这么一只小玄鸟的吧?” 我看不出他们的道行,肯定不能跟他们打群架。先逐步瓦解他们的实力看看,实在不行我就逃,反正这附近也没人看到我。 “魔窟,这马前卒的殊荣就让给你了,去吧!” 那大蛇傲气地道,还往后退了数丈。这家伙嘴上说得热闹,但分明很害怕,它莫不是怕我的至阳之火吧? 于是我召出锁魂鞭,纵身一跃朝它扑了过去,“天罡五行,锁魂!”我弹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一鞭子卷住了它。 果不其然,它又被我给锁了,在不断扭动着。“小玄鸟,你赶快放了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就你还想对付我?” 我挑了挑眉,惊愕地发现这家伙好像被什么给封印了。这种节骨眼上我当然不会慈悲为怀,翻掌一挥就把它炼化了,当看到它这颗晶莹剔透的能量源时,我顿时惊呆了。我锁了这么多魂魄中,从未遇到如此纯净的能量源,真是个宝贝。 我连忙收起了能量源,冷冷地扫了眼周遭的动物,发现它们全被封印过。我顿时就不怕这些怪物了,挥掌把面前的骨骸和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都给锁了,只留下来长得和大水牛差不多的怪物。 令我狂喜的是,我收到了不少能量源,而且颜色都非常纯正,绝对是不虚此行的。 这升级版大水牛一直在冷冷地看我,眸色阴戾,却很不以为然。我仔细瞄了它一眼,发现它身上是没有封印的。 而它刚才没有对我出手,是不是有求于我?我估摸它道行应该不浅,没有掉以轻心,离它有两丈之远。 “那个……我本来不打算动武的,是你们逼我的。我只想要圣血草,你若带我去找也就罢了,若不然……” “你想要圣血草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恩?” “把天之痕的结界打开!” “怎么,你想逃出去?这天之痕的结界我怎么打得开?” “你是玄鸟之后,有至阳之血,破个结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它眨巴了一下眸子,眸色很淡漠。 我狐疑地瞄着它,心头有些纠结了。如果放了这玩意去三界,惹出麻烦就糟糕了。可是,这茫茫沙漠,我要找圣血草也是海底捞针,时间不等人了,怎么办呢? 我把它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它体内有一股特别强大的灵力存在,我不想惹它。 而更奇怪的是,我觉得它长得有点像老君的坐骑青牛。可是,青牛一直在仙界没有下凡,不太可能出现在魔界啊。 “你怎么长得有点像仙界的青牛呢?”我纳闷地问道。 “别把我跟它比,我比它好看!” “……” 瞧它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忍不住抽了两下唇角。迟疑许久,我还是决定答应它的要求。我自问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我只想要丈夫孩子和身边的亲朋好友好好的就够了。 于是我俩达成协议:我给它一颗至阳之血,它带去我圣血草的地方。 于是它领着我越过黄沙,来到了一处洼地。这地方的水早已经凝结成冰,透着一股干寒的气息。 它抬起蹄子在冰上敲击了几下,这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变了。 周遭黄沙散去,我竟看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宫殿上空充斥着阴寒的戾气,殿前站着密密麻麻的魔兵。 而就在宫殿正前方的鼎炉里,长着一棵通体血红的草。它周身有一团血雾在缭绕,越发显得妖冶艳丽。 我不用问就知道这便是圣血草了,它是那么冷傲地长在鼎炉里,随着狂风摇曳。 “圣血草是魔宫的宝贝,你未必能拿得走。我已经带你来了,你应该履行你的承诺了,给我一滴至阳之血。” 这升级版大水牛冲我喷了喷气,说得也算是实在。我没有为难它,因为看它道行不浅,留在这反而对我多一分威胁。 “这里面除了魔兵还有谁?” “你过去就知道了。” 我看这家伙也不打算再透露什么了,便弹出一颗至阳之血给了它,它收到至阳之血,忽然就纵身一跃离开了魔宫。 我看到它腾飞的模样,又想起了老君的那只青牛,怎么感觉这么像呢? 我没有时间再纠结此事,阔步朝着鼎炉的圣血草走了过去。这宝贝近在咫尺,我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得到。 只是,我尚未靠近,一股强烈的戾气就迎面扑来。鼎炉里,忽然冒出了三个周身裹着黑袍的骷髅,他们黑漆漆的眼眶里,泛着一团诡异的黑色戾气。 “九玄,你终于出现了!”这是他们看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 第224章:圣血草 “既然你们一直在等我,能否透露一下来历?我似乎并不认识各位。” 似乎,从落在这魔界开始,我看到的每一只魔对我都很熟悉,这令我很是匪夷所思。 我与魔并无任何交集,若真要追溯。那就是凌枭成魔后就近的一段时间。但何以他们看到我都知道我的存在呢? “我们一直在等你!”这三魔不约而同地道。 “理由?” “你的至阳之血可以破了这天之痕的封印,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你把这地方的结界全部打开,这‘圣血草’我们双手奉送!” 刚才的升级版大水牛说这话的时候,我尚能权衡一下。但这三个家伙提议交换条件时,我却给吓到了,我隐约猜到了什么。 当年洪荒大劫,凤凰一族与魔巫大战,后来差点灭族。当时是凌枭力挽狂澜,不但打败了魔巫,还把他和他所有的禁术封印。 我眼下所在的地方就是魔界,而刚才我遇到的魔每一只道行都不低,但却被封印了。 我猜,这里所有的封印都是凌枭下的。他不光是在这些魔身上下了封印,还把整个魔界都封印了。 刚才我心急已经放走了一只大水牛,眼下是再也不能出差错了。否则把整个魔界的封印解开。那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这三只魔难道都没有被封印,要不然怎么会以交换的姿态跟我讲话? “你们都是魔巫的爪牙么?”我很疑惑。 “这与你无关,你若解开天之痕的封印,我们大家都有好处,若不然……” 三只魔连体婴似得齐刷刷落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周身慑人的戾气令我心头一沉:他们三个果然没有被封印。 “若不然怎样?”我扬起了锁魂鞭,亦是杀气腾腾地死盯着他们。我即便打不过他们,逃也是绰绰有余的。 “九玄,你已经是凤凰一族最后的血脉。最好还是不要与我们为敌。” “哼,要不是当年我手下留情,你早就被烧成黑炭了。” “打开封印,我们便放了你。” 这三人一人一句地道,袖袍里的黑色戾气在不断荡漾。而我却听出了猫腻:难道当年杀死我爹娘的就是这三个混球? 那这梁子就结大了,就算他们不寻我晦气,我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所以,当年就是你们几个在与凤凰一族火拼咯?” “火拼?用的着么?我等弹指间就灭了它们,要不是你运气好被树杈挡住,亦是逃不过的。所以啊,九玄,识趣的话把结界打开,圣血草你拿走。要不然就是我们把你打死,再用你的血解开封印,同样的结局。” “混账东西。既然你们是凤凰一族的宿敌,那速速受死吧!” 我挥鞭一震,把七重至阳之火加持在了锁魂鞭上,飞身就朝他们三个扑了过去。 这三魔顿时一字排开,召出了他们自己的兵器,有流星锤,有弯刀和双锏。这三魔队形配合得非常好,有攻有守,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我的锁魂鞭是三界之最,他们三魔暂时也拿我没办法。而我并不打算恋战,想夺了圣血草就逃。 于是我一边打,一边朝着鼎炉而去。 “九玄,你真是执迷不悟,当年放你一条生路。今朝你却自动来送死。弟兄们,杀了她逃出天之痕。” 其中一个混球怒道,忽然纵身一跃朝我劈出两道黑色戾气,另外两人便从我左右攻了过来,是打算对我下死手。 “哼,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呢!” 我怒道,召出几颗刚才锁了没舍得用的能量源迅速炼化,震出了我全部的至阳之火。我弹起一滴至阳之血抹在眉心,迅速打了一个复杂的结印。 轰! 当我周身都燃起火焰之时,我振臂一呼,“天罡五行,锁魂!” 很不意外的,三个魔都被我锁在了火焰中,但他们还在疯狂地攻击我,只是攻势已经弱了很多。 而殿前的魔兵见状亦开始嘶吼着冲了过来,如排山倒海之势。 我咬牙怒视着他们。又弹出了一颗至阳之血加持。我此刻的至阳之火已经接近第八重了,锁他们三个虽然吃力,但并不是不可能。以欢序弟。 只是这些魔兵…… “今朝,就让我为凤凰一族报仇雪恨,你们当年杀死了我的爹娘,今朝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偿命。凤凰涅槃,千魂斩!” 我化为玄鸟跃向了天空,周身的至阳之火已经覆盖了整个魔宫。我召出了涅槃的焰火,把周遭所有魔兵的魂魄也一并锁了过来。 我要他们偿命,要为凤凰一族报仇! 凤凰涅槃的焰火是三界中无人能敌的火焰,我毫无悬念地把所有魂魄都炼化了。看到周遭密密麻麻的能量源,我全部锁在了血凤里。 而那三个厉害的家伙,亦慢慢化为了三颗晶莹剔透的紫色能量源。我恢复了真身,整个人虚脱极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用加持的方式召出涅槃的焰火,灵力有些透支了。但看着这三颗能量巨大的能量源,我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己。 我把他们锁在了手心,有些爱不释手。有了这么纯粹的能量源,凌枭肯定会没事的。我看了好久才把他们收进血凤,心头雀跃到不行。 这三个家伙和魔兵们的魂魄被我炼化过后,身体就全都倒在地上化为了灰烬,被烈风一吹就灰飞烟灭了。 眼下时间紧迫,我自然是顾不得他们了,也不会有半点愧疚。他们当年杀得我们凤凰一族就我一个人了,我何须仁慈? 我深吸一口气,飞身朝鼎炉跑了过去,把圣血草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它妖冶如火,红得仿佛要滴血似得。 我把它收进血凤正打算要离开,却听得魔宫里传来一震惊天动地的咆哮。我霍然回头,看到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来。 这影子凌厉如剑,强大的戾气令我双腿发软。我正惊愕且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温润的气息卷着我后退了好远,躲开了黑影的袭击。 “魔巫,还敢放肆?” 低沉磁性的声音令我一下子安心了,我柔情地看着身边慢慢幻化的一团黑色戾气。虽然那么模糊,但依然霸气十足。这不过是凌枭仅有的一点魂魄而已,他却救了我。 黑影杵在了距我一丈远的地方,怒急地看着我。我瞧着他那模糊不清的脸,油然而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脸似乎随时都在变化,五官在交错替换,所以就算我用天眼,也无法定格他的容貌,他怎么看都是模糊的。唯有那双眸子,还算是固定的。 他缓缓地举起手,那是一双漆黑的,枯骨如柴的手,与鬼巫的手有得一拼了。只是他的手心充斥着一股慑人的黑色戾气,在源源不断地外泄。 “帝星,这么些年老夫早就想要找你死拼了。你处心积虑封印了我,结果却落得这般下场,你难道不恨吗?哼,那老儿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不也被老夫的裂魂蛊分裂了一个恶灵出来么?还有你,你不是要惩奸除恶吗?何以不把你自己分裂出来的恶灵除掉呢?” “你很得意么?”凌枭咬牙道,声音冷冽了一些。 “老夫听闻,你亦成魔,咱们俩现在算不算是同门了呢?不如你就解了我的封印,咱们一同灭了三界,叱咤风云如何?” 我不晓得魔巫是如何得知凌枭魔化一事,但他的话却令我心惊胆战。他被封印在这里数千年,竟然还想着统领三界,简直太狂妄了。 “就你那点智慧,给你个江山能守住吗?” “这不是还有你嘛,你可以当我军师啊,咱们一起打天下多好?反正三界已经容不得你了,你就归顺我吧。” 这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地招揽我夫君,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顿时扬鞭一抖,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界容不下他,我容得下就够了!” 凌枭要这三界干嘛,又何须那些人容纳?我和孩子们才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起生,一起灭,岂不快哉。 “呵呵,九玄,不是老夫说你,你还太嫩了些。连天庭谁裂了个魂出来都猜不到,迟早都会被他们算计。” “我迟早会找出来的。” “找出来如何?用你的至阳之火炼化了么?老夫猜想,到时候你可能就下不得手咯。” “你……”会令我下不得手的人,那天庭会有几个?我心头忽然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呵呵呵,帝星,你觉得老夫的建议如何?” “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受戒,兴许若干年后你的魔性就没了。至于想找本尊死拼的事情,再修炼几千年吧。九儿,走!” 凌枭说着甩出一张黑符朝魔巫扔了过去,他看到黑符瞬间就又逃回了魔宫。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带着我冲出了天之痕。 回到宇宙过后,他似乎灵力用尽,瞬间就钻回了血凤里。我也不敢怠慢了,连忙驾云飞快地朝着地府而去。 但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刚才凌枭扔了个什么东西,令那魔巫竟然逃得比我还快。 我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是很后怕。魔巫是裂魂蛊的创造者,实力肯定不容小觑。我和凌枭能够逃脱,可能是侥幸。 第225章:魔化为“小狐狸405385”加更(2) 我借道阴阳回到地府的时候,忽感周遭充斥着一片肃杀之气。 我怔了一下,匆匆来到凌枭的寝宫,竟看到杜影和秦风领着鬼兵全部围在门口,个个神色惶恐。 “怎么回事?” 我慌忙挤了进去,在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片支离破碎的家鬼时。心头顿时一沉。正要飞身进去,却被杜影一把抓住了。 “九公主,吾皇魔性大发,你还是先不要进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合力把寝宫封印,万一破了恐怕就无人挡得住了。” 杜影的脸色煞白,眼底还透着些许惊恐。他可是鬼帝前境啊,竟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在入定吗?而且灵力都在外泄,何以如此狂暴?”我设置的结界可能破了,要不然他应该出不来。 “我也不知道,我们本来是守在门外的,却听得他一声狂吼就冲了出来,召来家鬼全部撕碎了,一点都不手软。他似乎……完全被魔化了。” “我进去看看!” 我想起了被封印在天之痕的魔巫,看到他那可怕的样子,我很怕凌枭也变成那样。那我一定会崩溃的。 我不顾杜影的阻拦打开结界冲进了寝宫,凌枭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了过来。他胸口的伤还在不断冒戾气,眉心的印记此刻已经接近黑红色了。 他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一双星眸此刻布满了血丝,赤红赤红的,仿佛要爆出眼眶似得。看到他如此狰狞的模样,我顿时忍不住红了眼圈。 “凌枭,是我,我是九儿啊!” “九儿是谁?”他阴戾道。声音冷冽得冻人心骨。 “你的妻子,你不记得了吗?” 我伸手想去抚他的脸颊,他却眸色一寒,又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咬牙切齿地蹦出了几个字。 “别碰我,我讨厌女人碰我!” “我是你的妻子啊。”我哽咽道,从血凤召出了圣血草来,“这是我去天之痕给你带回来疗伤的草药,你试试行不……” “啪!” 我语音未落,他一掌拍飞了我手里的圣血草,而扣我脖子的手,已经掐入了我的皮肤。 喉咙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我想可能是我的血。他盯着我的脖子忽然诡异一笑,低头慢慢靠近了我,竟覆在我脖子上开始吸血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随着我脖子往全身蔓延。却不敌我心头的痛。我挚爱的男人,怎么会在转瞬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这趟天之痕之行到底去了多久,以至于他都无法再控制住自己? “吾皇,请你住手!” 门外,杜影和秦风亦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看到凌枭在吸我的血时吓得目瞪口呆,双双跪在了门口祈求。 凌枭未曾抬头,拂袖一道黑符砸了过去,直接把他们俩给砸飞了好远。 我惊愕他体内的魔力怎么会怎么可怕,秦风和杜影的修为在冥界绝对算高的,竟被他一下子给拍飞了。 “父皇,放开娘亲,放开!” 尘儿忽然骑着黑宝从天而降,飞扑着上来拽凌枭的手臂摇晃,黑宝亦在他腿边拉扯他的衣袍。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你放开娘亲,放开!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尘儿掰不开凌枭的手,急得泪眼婆娑。“你放开娘亲,呜呜,你放……” “聒噪!” 凌枭抬起头阴戾地看着她,忽然袖袍一挥,亦把尘儿给拍飞了。 黑宝顿时发疯了,嘶吼着朝他扑了过去,却抵不过他一道诡异的黑符,被活生生砸飞后,在地上滚了几下都不动了。 我被他死死抵在墙上,根本无法动弹。他似乎已经丧失了神智,整个人已经疯癫了。我想召出至阳之火把他锁了,却根本不能。 我在天之痕时已经透支了灵力,不入定修炼是根本受不了的。眼下我就像砧板上的肉。完全没有力气来挣扎了。 “放开娘亲,你放开娘亲,你这坏蛋!” 尘儿又颤巍巍地爬了进来,一身洁白的衣袍沾了无数尘埃。她死死抱着凌枭的胳膊,想要用灵力推开。 “凌枭,你醒醒,醒醒啊!” 看到他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我难过极了。他终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完全被魔化了。而我竟不知,完全魔化后的他是如此六亲不认。 我垂下眸子,眼底滚动的泪光忍不住滴答了出来。我情愿他杀了我,也不希望他去祸害三界。如果可以,我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终结他的杀戮,不为别的,只为我们爱过。 “九儿,你试试弹心琴。” 耳边,有个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是血凤里传来的,听起来虚脱极了。我垂眸看着扣着我脖子的手,上面青筋暴涨,再不是那个给我呵护和疼爱的样子了。 我轻叹一声,召出心琴弹起了九重飞天的旋律。 脑海中,我又想起了他坐在悬崖边弹琴,而我在囚笼里跳舞的情景了。一切的一切美妙绝伦,令我心如刀割! 当年在昆仑山上的一段日子,是我有生之年觉得最幸福的。不管前世今生,都无法比。他疼我疼到骨子里,心坎里,所以我才会飞蛾扑火般与他一起上天入地,从不后悔。 可现在…… 看到他眼中那滔滔不绝的寒意,我亦泪如雨下。这一切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 凌枭,凌枭你可懂我的心思,我就要崩溃了,求求你醒过来吧。 望着他依然绝世无双的模样,我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不再是我熟悉的夫君了。那个疼我爱我的男人,终于被恶魔替代了。 “月当空,不尽相思梦,人远隔千重……” 我哽咽着唱出了这首曲子,断断续续的,却已经曲不成调。凌枭怔了一下,眼底的杀气似乎弱了一些。以厅介亡。 而就在此时,杜影和秦风不约而同地冲进了寝宫,一人一道灵符贴在了他后背。灵符忽然泛起一层血色光芒,强炽得令人睁不开眼。 “嗷!” 凌枭发出一声痛嚎,捏我的手忽然一用力。我顿感一股晕眩袭来,竟无法控制的倒了下去。而我的魂魄,竟又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不是钻,而是因为身体受伤太重无法附体了。 “九公主!” “娘亲!” “嗷呜!” 惶恐的声音一致地响起,三人一狼同时飞身扑向了我。而我的魂魄无法控制地飘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无言以对。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我,我忽然间眼睛涩涩的。我血淋淋的脖子上有三个不断冒血的洞,还有一个齿痕。 而这一切,都是拜我最爱的男人所赐。 他被灵符定在那里,一开始本来在挣扎的,但看到我倒地后就不动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双眸里的血丝在迅速散去。随即,他眉心那黑红的印记又恢复了血色。 “九儿!” 歇斯底里的哀嚎透着凌枭的难以置信和崩溃,他可能不相信自己伤害了我,还伤得那么恐怖。他的瞳孔瞪得老大,整个人石化了一般。 “你坏,你坏,你为什么要伤害娘亲,为什么?” 尘儿疯了似得扑向他,抡起拳头雨点般地打在他身上。他只是惊愕地盯着我,眼底泛着晶莹剔透的血泪。 黑宝也被气着了,不断扑向他撕咬,但终究还是舍不得用力,只是撕碎了他的皇袍。 杜影和秦风还在抢救我,或者是看我死了没有。其实我怎么会死呢,这两个傻瓜!我是仙人啊,我只是太虚弱了,有些魂不附体罢了。 我落在地上蜷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他们,浑身还在止不住的哆嗦。可能是害怕,可能是难过,因为此刻我竟非常不愿意醒来,但愿就这样慢慢死去。 杜影把我抱在了床榻上,帮我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他转头无言地睨着凌枭,眼神跟我一样悲凉又难过。 “吾皇,我们对你用了禁魂术,实在不想看你伤害弟兄们了。”他走到凌枭身边,眼底有些许的泪光在泛动。“等你的伤好了过后,我们才给你解除吧。” “那一地四分五裂的家鬼,都是我做的吗?”凌枭的声音悲凉至极,他并非一个恶人,却造了这么多孽,他良心上会受苛责的。 杜影无言地点了点头,转头悄然拭了拭眼角的泪光。 “父皇你坏蛋,尘儿再也不喜欢你了。” 尘儿小脸上尽是斑斑血泪,眼底的惊恐还没有散去。凌枭垂眸歉疚地望着她,想去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娘亲如果醒不过来,我和弟弟再也不会要你了。”她说完骑着黑宝就跑开了,凌枭在背后伸长手,却什么都被抓住。 “吾皇,小公主可能是太伤心了,过两天就好了。属下把你关在地下密室好吗,等你服用了圣血草伤势恢复过后,属下和杜影才为你解开禁魂术。” 秦风这次也被吓到了,脸色此刻都是灰白灰白的。我好像从未看到他如此无措惶恐的样子,太骇人了。 “我不想离开九儿,我不想离开。”凌枭颤巍巍地走到龙榻边坐下,指尖来回地拨弄我的脸颊。“我怎么会这么狠心的呢?我以为我魔化了也会认得九儿,她是我妻子啊,我怎么下得去手呢?” 我慢慢地飘过去看着他,而他却再也看不见我了! 第226章:远走 我没有想到的是,凌枭竟然对自己如此之狠。他让杜影和秦风用锁魂链锁他的琵琶骨,把他栓在地下密室里。 这个密室至少有八九十平宽,周遭四四方方的以大理石砌成,左右分别有一根石柱支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平日里修炼的地方。 杜影和秦风根本下不去手锁他的骨头。两人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吾皇,属下会誓死守护你的,不会让你出去害人的。”杜影哽咽道,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对凌枭的感情很特殊,看他如此虐待自己,必然是感同身受。 “是啊主人,你若用锁魂链锁了自己,那天兵天将来寻仇岂不是正和他们的意?属下已经让黄婆婆在熬制圣血草了,你很快就能控制住魔性了。” 秦风的声音再无以往那边干脆利落,沉重得很。估计,他和杜影都没有想到凌枭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我心意已决,你们动手吧。”凌枭摆摆手,完全不容置疑。 禁魂术加上锁魂链,这样他发狂的时候至少能够收敛一些。秦风和杜影无奈。只能听话地用锁魂链锁住他的琵琶骨。 我徒劳地飘半空中悲戚地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晓得为何他会看不到我的魂魄,明明他都是鬼尊了,看到我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时。还是因为他魔化后,很多能力都变了? 看到他被铁链拴在两根柱头中间,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急急对回到寝宫想附身去劝阻,但根本无用。那身体本能地在抗拒我,像尸体般越来越僵硬。 我该怎么办? 我无助地飘出了地府。回到了玉宅。但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悲戚的大哭声,奶声奶气的。我心一沉,连忙迅速飞了进去。 哭喊声是在卧室传来的,我从窗户飘了进去,看到袭儿坐在床上哭得好不凄惨,小脸上尽是豆大的泪珠。 尘儿抱着他一个劲地拍他,眼圈里也是红红的。“弟弟别怕,姐姐会照顾你的。” “呜呜,呜呜。” 黑宝站在床边不断呜咽,伸出舌头去舔袭儿脸上的泪珠,还用头轻轻蹭他,一个劲地安慰着。 “呜呜,九笨要呜呼了,乖宝要去救她。呜呜……”他一边哭一边顺着床边爬了下来,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外走,“人家饿饿,呜呜……” “弟弟,不要去地府,父皇成魔了,把娘亲都打晕了,他会把我们打得魂飞魄散的。听姐姐话,我们就躲在这里好吗?” “人家不要,呜呜!” 袭儿摇摇头,固执地要下楼。尘儿连忙抱起他飘下了楼,牵着他站在院子里惶恐地望着四周,小脸上尽是无助的神色。 我朝他们俩飘过去,伸手想去拥抱他们,但却不能。我这微微透明的手竟然直接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尘儿都已经是鬼帝前境了。怎么会看不到我? “尘儿,袭儿?”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怔了怔,朝着后院飘了过去,我记得寒月和几个家鬼在这边守护宅子,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 我进到后院,寒月就在焦躁地走来走去,“不对,以帝尊的道行,怎么可能控制不了魔性?你们确定地府没有出现异样?比如有陌生的鬼闯进去?”以厅亩血。 “肯定没有,杜将军和秦将军两人分别守护在寝宫外面,任何鬼都不得入内。”这个鬼我认得,就是特别喜欢寒月的那个林平凡。 “这么说,九公主真的快死了?她是仙,应该不会吧?” “但是黄婆婆说她的身体在逐渐僵硬,恐怕是凶多吉少。而且奇怪的是。九公主的血是至阳之血,能克魔。但帝尊喝了她的血完全没有被控制魔性,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寒月蹙了蹙眉,一下子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林平凡这么一说,我顿然一惊。 我当年以心尖血画的符,凌枭和那个“他”都非常怕,但他喝我那么多血,却没有反应,这是怎么了? 我慌忙朝寒月飘了过去,她却也没看到我。我顿时有些绝望了,他们都看不到我,那我的存在就太微不足道了。 “难道是玄月灵剑在作祟?”寒月忽然又道。 “何以见得?” “听黄婆婆说,这玄月灵剑遇强则强的,习性因人而异。他既然认了‘他’为主人,那习性也与‘他’一样。‘他’一直想要替代帝尊,会不会是让玄月灵剑的剑灵覆在了帝尊身上,导致他魔性大发?” 寒月顿了顿,又道,“否则他怎么会对九公主下手呢,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她的血和至阳之火是三界唯一的存在,也只有她的锁魂术能够对付鬼巫和‘他’。” “……倒是有这个可能,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我们赶快去地府看看!” “那小公主?” “她在生帝尊的气,暂时先留她在这里吧。” “好!” 寒月领着几个家鬼离开后,我想起她那番分析,心头恍然大悟:凌枭成魔这么久都没有魔性大发,说明那点魔性对他而言不在话下的,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他剑灵附身了。 而鬼巫他们唯一憎恨的人并非是凌枭,而是我。我拥有至阳之火,可以焚烧一切灵体,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除掉我,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想起这些,我不觉有些万念俱灰。这几百年来,我和凌枭以及异大陆的所有人都在受煎熬,并且还无止无尽的。 说到底,都是我下凡历劫引起的,我的确是祸害的根源。 我不晓得,如果我再次死去,这一切恩怨是不是就结束了。如果是,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死去的,因为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又飘出了后院,想再看看孩子们,却莫名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是老君,他正慈爱地与袭儿对话。 “鬼灵子,愿不愿意跟我走啊?跟着我修行,你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了。” “你能救九笨吗?你救了她乖宝就跟你走。”袭儿小大人似得道,令我顿时心头一酸。 我没有立即出去,我想看看老君到底想做什么。我一直怀疑仙界谁人分裂了一个恶灵出来,思来想去,与我最亲的莫过于老君他老人家了。 我一直在说服自己,他那么德高望重的人,不可能分裂出来鬼巫那么可怕的东西,我不愿意相信。 但我在天之痕看到的升级版大水牛,令我又不得不怀疑他了。要知道,仙界只有他的坐骑才是一头青牛,我想不怀疑都不行。 而且,他一直想要带袭儿走,真的是为他好吗? 我必须承认,老君是我破壳成凤过后对我最好的人。他为我洗礼,教我修仙,我涅槃幻化成仙后,又是他引我学道。 他是我良师益友,亦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绝无法相信他会害我。 我偷偷躲在假山边,看他慈爱地摸了摸袭儿的脑袋,召出了他的葫芦,“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便赐你一颗仙丹,这样就可以救你家九笨啦。” “你会害乖宝吗?” “绝不!” “会打吗?” “不!” “会疼会爱吗?” “会!” “好,乖宝跟你走!”袭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下了尘儿,“笨尘尘,人家就走了,别告诉九笨,她会难过的。” “你不可以把我弟弟带走,百鬼护驾!”尘儿瞬间挡在袭儿的面前,召出了百鬼护在身后,“老君爷爷,既然那么疼娘亲,为何不救她?为什么要把我弟弟骗走?” “小尘儿,天庭有天庭的规矩,爷爷有时候也身不由己。这仙丹每一颗都有记载,我以鬼灵子交换,却是名正言顺,但若私自相受,就于理不合。” “可,可是你不是最疼娘亲的嘛?” “疼不代表会纵容啊,三百年前爷爷就是太纵容她了,才犯了那么大的错。这一世难道你愿意看她犯更大的错吗?” “这个……” 尘儿一直以来学的是贤良淑德,对错的区分根深蒂固,被老君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了。但她一直护在袭儿的面前,不准老君带走他。 “你放心,爷爷不会伤害鬼灵子的。他是三界唯一的鬼灵,这是何其珍贵,仙界会有很多人爱护他的。” “那尘儿可以去看弟弟吗?”尘儿似乎被说动了。 “当然,你是帝星的小公主,三界之中无人能拦你。” “那你还磨磨蹭蹭做什么啊,快把仙丹给乖宝。”袭儿急急地挤了过去,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我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想要拦住他。然而令我无比惊愕的是,老君竟然也看不见我。我站在他面前,他跟没事人似得。 怎么会这样? “老君,老君!” 我拉着他的衣袍大喊,但他根本没反应。他拿出一颗仙丹递给了尘儿,牵起了袭儿的小手,“鬼灵子,你是心甘情愿跟爷爷走的吗?” “废话!”袭儿挑了挑眉,嘣了两个字。 “臭小子,脾气跟当年一样坏!”老君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抱起袭儿拂尘一挥就腾云远去了。 “老君爷爷,你一定要好好疼弟弟噢,要不然我的百鬼不会放过你的。” 老君抱着袭儿飞了好远,尘儿在后面扯开嗓子大喊。我疯了似得追过去,却发现根本追不上。 第227章:无能为力 “噗!” 当尘儿把仙丹喂进我嘴里时,我游荡的魂魄瞬间附体。喉间一股血气迅速上涌,我无法控制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娘亲,娘亲,你怎么样了?”尘儿急急地扑过来,满眼的惶恐。 “娘亲没事。” 我拭了拭唇角乌黑的血迹。平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起身把尘儿抱在了怀中心酸地吻了吻。 看到她小脸上还未散尽的惧色,我特别难过。这次她可能吓坏了,我真怕她会因此有心理阴影。 “娘亲,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丢下尘儿和弟弟。”她抱着我哽咽道。 “不会的,娘亲是仙体,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起,是娘亲生父皇的气,所以故意气气他,谁知道吓到你呢。” 我撒了个谎,怕她憎恨凌枭。眼下忽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必须要捋一捋思路,让自己清醒。 老君用一颗仙丹拐走了袭儿,这个帐我一定要去跟他算。但我不好在尘儿面前露出半点不悦。要不然她会自责的。 眼下凌枭的情况比袭儿严重,我权衡了一下,还是先顾这边比较好。 老君再怎么着也是仙界德高望重的人,不至于把袭儿怎么地。再说,袭儿有女娲石附体,谁人想害他也并不容易。 尘儿顿了好久,有些不安地看着我,“娘亲,弟弟被老君爷爷带走了。他说会对弟弟好,也会疼他的。” “没关系,等父皇好些了,娘亲就去仙界把他接回来。” “可是父皇……”提及凌枭,她眸色有些害怕。 “别怕,父皇只是受伤了才控制不住魔性,你是他最心疼的女儿,一定不会因为他受伤狂化就生气对不对?” “……”尘儿咬着唇,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想来心结颇深。 “看你这两天气色不好,回血凤去入定好吗?” “恩!” 我轻叹一声,把尘儿召进了血凤里。来到铜镜边取下脖子上的纱布看了看,那三个指印还清晰可见。我连忙召出在魔界炼化的能量源吸了几颗,才把伤慢慢复原。 走出寝宫,看到家鬼们还四分五裂地躲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可能被撕得太碎,没办法凝聚离开。 所幸我在魔界锁了不少魔兵的魂魄,就放了一些出来加持给他们。瞧着他们慢慢凝聚成型,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谢九公主救命之恩!”家鬼们凝聚后都飘了过来,冲我俯首鞠躬。 “对不起,帝尊并非有意要伤害你们,所以……” “请九公主不必介怀,我等都受过帝尊恩惠,心里明白的。” 家鬼们倒也开通,并未有半点不快之意。我心里却是愧疚得很,又召出了一些能量源加持给他们,让他们迅速提升了一下修为,于是他们都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我锁了无数魔兵的魂魄,这些都比较珍贵。想了想,我来到后营校场。把所有魔兵的能量源加持在了阴兵身上,得以提高他们的修为。 因为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要出大事了,这些阴兵能力提升,战斗力自然也加强了。 吸食了这些能量源后,阴兵很大一部分都到了鬼将前境,鬼妖无数,还有几个统领已经到鬼王级别了。 这在整个三界来说,亦算得上一支战斗力非凡的队伍了。 做了这些过后,我才来到了地下密室外。 密室里面的吼声如雷,还夹杂着阵阵哀嚎声,想来凌枭又狂化了。我无法想象他被锁着琵琶骨在发狂的景象,肯定非常痛苦。 我须得去锁了那剑灵,才能让凌枭恢复过来。我刚要进去,血凤里又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 “九儿,先别进去。” “可是……” “那剑灵有着‘他’的意念。已经在逐步控制我的神智,现在去只会越发激发魔性。又禁魂术和锁魂链锁着,暂时不会有事。” “但你那么痛苦,我真的不忍心。” 红宝石中的一点魂魄非常弱,并且帝王之首在之前已经寻得,所以无法形成另外一个主体。我实在没有办法来应对这件事,很无措。 “我没事的,倒是你,受苦了。” 言语间,这股温润的气息慢慢覆上我的脸颊,仿佛在抚摸我似得。我抬起指尖,他就在我五指间环绕,令我甚是难过。 “凌枭,那我要怎么做?” “找到余下的残肢,把魂魄收集起来,再驱走剑灵。” “……好!” 我点点头,朝着密室门口走了过去,杜影和秦风都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两人脸色都如惊弓之鸟,特别惶恐。 两人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九公主,你身体好些了吗?” “恩,恢复了。”我把给阴兵加持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让他们好生守护在这里,“我准备去找凌枭余下的残肢,来对抗剑灵。” “九公主,我陪你去!”秦风听了我的提议连忙道,“就让杜影在这里守护吾皇,我领兵去助你一臂之力。” “也好,这样必然会事半功倍!” 我单枪匹马实力的确太悬殊了,有了秦风做后盾,能确保安全。于是我就没拒绝了,与他一起离开了地下密室。 秦风点兵的时候,我寻了个空闲来到了溟府。 因为溟袭是玄月灵剑的第一个主人,我想了解一下细节。再者,我在魔界得到了三颗珍贵的能量源,准备送给他一颗。他被鬼巫施以凌迟之刑,身体很难恢复的。 “小王子,你看我跳的舞好不好看?虽然没有姐姐的九重飞天好看,但人家很努力哟。”我刚进入溟府,就听到了温温脆生生的声音,我怔了一下,连忙找了过去。 却见凉亭边,温温在载歌载舞地给溟袭跳“小苹果”,看不出她圆润的身材跳起舞来也是有模有样的。自从我涅槃时她把至阳之火给我过后,我还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天真无邪,一时间竟被感染了。 溟袭坐在石桌边静静地看着她,眉宇间没有情绪起伏,很淡然。 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但他的灵气很乱,以至于连鬼将前期都没有。他还是那身红色衣袍,一头银发随风荡漾,分外妖娆。 我顿了顿,召出了一颗能量源,这是那三魔中的其中一颗,颜色是晶莹剔透的紫色,我轻轻弹出覆在了他的身上,他那支离破碎的身体很快就把这能量源吸收了。 他愣了一下,霍然转头,“九儿!” “姐姐!”温温惊了一下,连忙屁颠颠地跑了过来拉着我,“姐姐你怎么来了?” “最近是不是吃很多啊?又胖了。”她的脸又圆了一些,但也更可爱了。 “人家才不是,只是为了给小王子补身子熬了不少汤,他吃不了我就全部吃了。”她的意思是让溟袭吸汤的气息,而后她吃现实的,这当然会胖。 “就知道吃,你去那边转转,姐姐找小王子有些事情。” “那我再去煲汤,小王子,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温温斜睨着溟袭,明眸如水。 “随你吧!” “好呢,那就鸡汤!” 她雀跃地离开过后,我才看向溟袭,不由得惊愕了。 他的一身血肉应该都长出来了,我感受了一股强大的戾气从他身上泛起。他的眸色恢复了金色,看样子都是鬼帝后境了。以厅史技。 魔界的灵魂果然是能量强大,如果这颗能量源出自鬼兽,那他最多就是长出一身血肉,不见得会恢复灵力。 所以我可以预料,如果凌枭彻底魔化,他将是这三界无人能敌的魔,这就是我为何那么害怕的原因之一了。 “九儿,谢谢你!”溟袭阔步朝我走来,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到他身体恢复了,我也开心了不少。 “谢什么啊,我有事情找你。” “恩?” “那个‘他’得到了你的玄月灵剑,与凌枭决斗的时候刺了他一剑。我不知道是不是剑灵作祟,他竟然无法控制魔性了。想问问你,可有办法把剑灵逼出来?” “……他那么强大,怎么会被剑灵控制?”溟袭怔了一下,蹙了蹙眉,“难道他们在我的剑上加持什么了?” “什么意思?” “玄月灵剑是以我的灵气所控,所以灵气被‘他’吸收了,剑灵就以他为主了。但即便如此,它认的也是我的灵气,而我从未想要去控制洛凌枭。” “那……” “除非是‘他’控制了玄月灵剑的剑魂,否则它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 我顿时无言以对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剑灵肯定不好驱逐,凌枭也就会继续受苦下去。一想到他在地下密室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 “九儿,你别担心。玄月灵剑追随了我三百多年,应该还认得我,我去试试看把他逼出来。” “不行的,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一定不能贸然行动,因为凌枭他……” 我自不能把凌枭差点捏死我的事情告诉溟袭,但这事有过一次,大家就戒备了,不会贸然行动。 溟袭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把剑灵逼出来,这风险就很大了。到时候凌枭的魔性被激发,即便是杜影和秦风再出手使用禁魂术,可能都无济于事了。 “看你这么为难,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溟袭心疼地看着我,眸子依然还透着几分柔情。 “我想去寻找凌枭余下的残肢,用他自身的魂魄来压制魔性。”我顿了顿,又道,“那个‘他’也被轩辕剑所伤,我估计眼下也是半死不活的。” “好,我帮你!” 第228章:踢馆 我已经与溟袭商议,等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就用灵符召唤他。 与他告别回到地府的时候,秦风已经选了百名精锐的鬼兵,这都是鬼将级别,领队的统领还是个鬼王。实力相当不错。 他用灵符收起了鬼兵,与我一起来到了中大叔的府上,准备请他出山。因为伏羲图还在他的手中,要寻找余下的残肢还得靠他来定位。 中大叔听到我俩的来意顿时就意气风发得紧,准备随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太太都已经生了。 我去天之痕一趟来回时,人间已过差不多两月,所以他的小公子就很不意外地降临了,胖乎乎的可爱得紧。 之前那个护士黄小咪一直在这里当特护,看到我时愣了好一会也没把我认出来。可能是因为我脸上没有印记了,形象大变。我也没说破,反正与她也没多大交集。 倒是小正太梁宸一眼把我认出来了,屁颠颠跑来问我尘儿呢。我想到尘儿这两天得入定,就没召出来与他玩耍,他很失望。 我们和中大叔聊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不让他参与。他很抑郁。在堂而皇之地敲了我一个大红包过后,自告奋勇地说给我们指一条明路。把我和秦风领进了画室,指着伏羲图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九啊,咱们以九宫八卦图为参照,再把之前的桐镇、连镇和西平县定盘后进行星盘反推,就能得出一个非常准确的九宫飞星图,从而列出阴遁和阳遁的局。如此一来,洛先生的另外三块残肢就能找到准确的位置了。” “三块?明明是四块!” 我愣了一下,有点莫名了。目前我到手的只有六块残肢,凌枭是被分割成了十块,怎么才只有三块呢? 鬼巫的地宫我确定是有一块,那么还有其他三块呢? “不对啊。按照我排的局来看,只有三块了。”中大叔以为他弄错了,又拿着记号笔在上面涂涂画画地推算了一遍,非常认真。 我狐疑地看着他,比他还紧张。他捣鼓了大半天。很理直气壮地把结果告诉我,“看吧,我就说还有三块。” “这……秦风,凌枭当初到底分成了多少块?”我回头瞥了眼秦风,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先把这三块找到再说吧!”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 “可是,我们必须要确定是几块啊。眼下凌枭身体的魔性已经无法控制,不找全残肢如何融合他的魂魄?” 我就怕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特别谨慎。这一次我们不能错,否则一步错就步步错了。 “九公主,我们还是先把这三块找到再说吧。” 秦风很坚持,并且也不说缘由。我看中大叔推算的结果也是三块。也就暂时不跟他争论了,先把三块找到融合了再说。 除了在地宫的一块残肢之外,凌枭的另外两块分别在幽都的岐云山和东海的无人岛。 岐云山是个半原始的森林,就是开发了一半,保留了一半,距离A市八百多公里,开车就一天多点的时间,这并不难找。 倒是东海的无人岛就比较诡异了,因为东海域最近潮汛,水位很高,中大叔说的那个无人岛存不存在都不晓得。 “九啊,你确定不带上叔吗?没有叔你行吗?”中大叔一脸忧心忡忡地道。 “你还是在家里多陪陪夫人吧,我可不保证你能安全归来。” 眼下我们和鬼巫之间的仇结得更大了一些,他势必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我得到残肢。中大叔区区一个凡人,还不敌人家半根手指头呢,到时候呜呼了。我不好跟他夫人交代。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啊,自从我家老二出生后,叔在家里的地位还比不得黄小咪呢。” “……你是不是没算那只金毛狗啊,它看起来地位也比你高吧?” “九,你变坏了。” “跟你学的!” 我们从中大叔家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我和秦风还不知道先去找哪一块,就准备回到地府去问问黄婆婆。她是山精,能够收集一些岐云山的讯息。 只是,我们刚遁入鬼道,便瞧见这一直以来都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变得五彩斑斓。几块殷红如血的云层飘荡在天际,令我想起了当年在昆仑山时的异象。 天空异象,必有变数,这是古人们得来的定律。 我心下一沉,连忙飞身往地府赶。秦风也不敢怠慢,甚至已经准备召出阴兵了。 “怎么,九玄是躲到地狱里去么,竟然不敢来迎战?你们以为躲就能躲得过吗,老夫今朝前来,势必踏平你们地府。敢去连阴山闹事,当老夫好欺负么?” 我还没到地府,就听到了鬼巫那尖锐苍老的声音在嚣张地吆喝。如果换做以前,我肯定不顾一切地召出锁魂鞭冲了过去。但现在不会了,吃了很多亏,也长了点记性了。 我叫住秦风,没有再过去了。我打开天眼望了过去,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鬼巫竟然骑着魔界跑出来的那只升级版大水牛,领着无数鬼蛊和死尸围在地府大门口,此刻特别风骚地对着地府指手画脚,得意极了。 这个画面,令我联想到老君骑着青牛悠哉地云游时,那是何等的仙风道骨。但此时看到鬼巫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 难道,鬼巫真的是他分裂出来的恶灵吗? 不,我不能接受! 我犹记得当年我破壳成凤发出第一声鸣叫时,他从天而降,摇着拂尘笑盈盈地朝我走来。他给了我一颗仙丹,引我入仙门。 如此慈祥的小老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恶灵呢?我情愿这是鬼巫在误导大家,情愿他是在陷害老君。 “这个混蛋,我领兵去攻过去!”秦风一看到他就怒不可遏,这恨意非常明显。我也恨,恨之入骨的感觉。 “秦风,你与鬼兵埋伏过去,我先过去看看。如果确实要打,我会给你暗号的。但眼下这状况并不适合打仗,我们先静观其变。” “好,我等你的消息!” 我召出了云层,摇身变出仙体,冷傲地朝着鬼巫飞了过去。 地府里,寒月领着家鬼和阴兵在与鬼巫对峙。 还有横在地府大门前的小乖,因为吃了那数百只血尸,现在连升几级,都已经是鬼神后境了,比寒月还高一点修为,亦是霸气外露。黑宝领着狼群围在了地府四周,都凶残地盯着那些鬼蛊,一触即发的架势。 两军实力相当,但我比较戒备的是那只正在蠕动嘴巴的大水牛,它可是魔界的东西,战斗力要比冥界的生物强多了,要不然鬼巫不会如此嚣张地来踢馆。 “老头儿,数天不见你气焰嚣张得很呐。”我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鬼巫。把我九天玄女的气势摆的足足的。 “九玄,老夫是特地来谢谢你把我的坐骑从魔界放了出来,寻思既然来都来了,不较量较量又说不过去。” 鬼巫不屑地瞄着我,那眸色狂妄得很。那大水牛凉凉地瞄我一眼,又继续蠕动嘴巴。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它在嚼幽冥花。土找在圾。 这该死的鬼巫,想必也是把这大水牛当成了宝贝宠,那幽冥花何等难得,他就这样随便地给它当食物了。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阴冷一笑,“老头儿,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老君分裂出来的恶灵吧?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臭丫头,老夫早已经修仙成魔,不晓得你在说什么。”鬼巫冷冷道,很不以为意。 “哼,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还有你这只大笨牛,莫非也是他那头青牛分裂出来的吧?” “你才大笨牛呢,你全家都大笨牛,本座是有名号的。还有,不要把本座跟那头牛比,我比它好看。” 那大水牛不服气地呛了我一句,令我脑海中又回想起了老君的青牛,每次我说它笨,它就特别不服气地用头拱我。 这家伙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是跟青牛有几分相似,于是我更加确定这鬼巫可能就是老君分裂出来的恶灵。 我心里顿时无比唏嘘,凌枭的裂魂蛊是我害他染上的,那么老君呢?他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会中蛊,还分裂了这么一个玩意出来。 鬼巫的狠毒是我见过最丧心病狂的,所以我根本不愿意相信他与老君有任何的联系。 然而事实上…… “老头儿,你确定要打吗?我不是吹,就你这点鬼蛊,我弹指间便可锁了它们的魂魄。” 鬼巫那些鬼蛊不过是鬼将级别,而地府里达到鬼王级别的鬼都很多了,我并不担心实力的问题。 只是这家伙擅长下蛊,却是要防着一点。 “废话,当然要打,老夫看起来像在说假话吗?”鬼巫冷喝一声,却依然没动,只是围在大门口对峙着。 我倒是好奇了,他何以如此从容?是在虚张声势么? “小主,小主不好了!”我正纳闷呢,却见得沫念骑着一只鬼马从远方飞奔而来,她那白色的衣袍上,好像有一片暗红的血迹。 第229章:叛乱为“小狐狸405385”加更(3) “沫念,怎么回事?” 我一愣,连忙跃下云层朝沫念跑了过去。 “哈哈哈,收兵回营!”而此时,鬼巫忽然发出一声傲笑,领着鬼蛊和那群死尸浩浩荡荡的从原路迅速撤退了。 “黑宝。寒月,挡住他们!”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把沫念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她满脸血泪,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密密麻麻的不断外泄灵气,看起来惨不忍睹。 我连忙召出一颗魔界得到的能量源给了她,她却摇摇头不吃,只是不停哽咽。 “这是怎么了?你伤得这么严重,不吃怎么行?” 我血凤里还剩下一颗,准备等凌枭的魔性控制了再给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的,否则那魔性爆发无人控制得住。 “小主,还是留着给九殿下吧,他,他伤得更重。”沫念狠狠抹了一把血泪。缓了一下才又道,“冥月领兵和‘他’去到九殿阎罗殿,还举兵攻入了阎罗殿,把九殿下他……呜呜呜!” 看到沫念哽咽得泣不成声,我顿时心头一沉。 冥界的十殿阎罗里,唯有九殿阎罗和八殿阎罗还在坚持立场,其余的都见风使舵。眼下凌枭和鬼巫斗得你死我活,他们肯定都在观望着看到底要站队哪边。 这冥月和“他”莫不是想擒了凌元凡来屈打成降吧? “别哭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给沫念急到了。 “今朝我打算与九殿下去摘些海边的幽冥果给你们带些来,冥月和‘他’就来了,‘他’被轩辕剑所伤,伤势严重得很。想剜九殿下的心为他疗伤。他们,他们联手重伤了九殿下……呜呜呜!”沫念说着又哭了起来,脸上的血泪跟断线珠子似得。 “你说什么?他们要剜凌元凡心疗伤?” “九殿下是山精和凡人所生,有一颗与生俱来的七窍玲珑心,所以他们……小主。你一定要救救九殿下。” “混账!” 我顿时怒不可遏了,冥月这混蛋,就算不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也得考虑一下级别的高低吧,她一个小小的城隍竟敢以下犯上。 我也顿时明白了鬼巫的用意,他怕地府这边派人去阻拦“他”动手擒拿凌元凡,就领着鬼蛊和死尸早早地挡在这里。 这个混蛋! “沫念你别担心,凌元凡现在人呢?” “他们已经抓走了九殿下,准备十五取他的心脏。” “十五?” 我忽然想起,这个月不就是鬼月吗?我生袭儿的时候沫念为了让我错开鬼月,足足提前了将近三个月。而我去了趟天之痕又花了将近两个月,这刚好就凑到鬼月了。 今天正好十二。离十五还有三天。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顿了顿,把手里这颗能量源拍进了沫念的嘴里。 她身上的伤口迅速复原,眸色也成了深紫色,这是鬼神后期。 “沫念多谢小主!”她愣了一下,就要给我下跪,被我拦住了。 “不过是一点小东西,不用客气。你也先不要着急,还有三天时间,秦风,带兵摆阵从东面进攻鬼巫!” “是!” 秦风本就一直在蓄势待发,领命后顿时挥臂一震,号令鬼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出一个长龙阵,朝着鬼巫汹涌而去。 我回头瞥了眼沫念,瞧她眼底杀气腾腾,也让她去给秦风打下手了。 看得出。沫念对凌元凡有着一丝特殊的感情。凌元凡那个家伙虽然油腔滑调,但骨子里却很好,两人待久了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冲这一点,我也不可能让“他”取了凌元凡的心脏。 前方空地上,场面再次僵持。 这鬼巫两面受敌,前有寒月黑宝,后有秦风和鬼兵,也就没有再逃走了。依然骑着他的大水牛,冷冷地望着周遭。 我扬起锁魂鞭飞身而上,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鬼巫,三百年前我被你害得上了诛仙柱,这一世你还不安分,一次次地害我。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还想逃!” “九玄,就凭你能拿下老夫?”鬼巫不屑地哼哼,忽然挥袍一震,无数鬼手就从他袖袍里飞出,砸向了四周的阴兵和鬼狼。 “嗷!” 黑宝飞身撒开蹄子一口就咬住了鬼手,它身后的鬼狼也如法炮制,开始扑向那些夺命鬼手。小乖也不甘示弱,肥硕的身子腾空而起,一口就吞了好几个鬼手。 鬼巫却很不以为意,阴冷一笑,忽然震出无数血符洒落四周,他自己却骑着大水牛遁走了。他用的是灵符遁的,我的锁魂鞭慢了半拍,没有打到他。 我顿时一怒,挥鞭震出至阳之火,把这些鬼蛊的魂魄全部锁了给周遭的阴兵吃。倒是那些无魂的死尸,又全部成了小乖和鬼狼的美食,它们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这些死尸生吞了。 我缓缓落下,想起鬼巫弃车保帅的举动,真心被他恶心到了极点。我环视了一眼四周,竟没看到沫念,顿时心头一沉。 “寒月,看到沫念了吗?” “没有呢。” “是不是追鬼巫去了?”秦风瞥了我眼我,有些迟疑地道,“刚才进攻的时候她还在我身边,后来看到鬼巫召出灵符时就冲了过去,我倒是没注意。” “遭了,她肯定独自一人去救九殿阎罗了!秦风,你……” “杀了这魔头,还冥界清净!” 我话没说完,四下里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前方一片尘土飞扬,无数鬼马鬼兵汹涌而至。 而最前面策马飞奔的,却是一殿阎罗秦广王和二殿阎罗楚江王。他们俩至少领兵五万,浩浩荡荡地飞扑而来。 这两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公然造反了。 “哟,九公主,你都浴火重生了,怎么还没有回天庭复命啊?”秦广王冲到了距我们十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瞄着我阴阳怪气地道。 “尔等这是什么意思?” 我猜想,这家伙定然是听命于二郎神了,要不然他没有那么大胆子来挑衅我的。我虽然没有归位,但一直以来供奉颇多,在仙界的威望还是没降。轮级别,他得给我鞠躬。 今次他们举兵造反,想必也是听到凌枭重伤的消息。我看了眼四周,真是四面楚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土农肝号。 我又担心凌枭,又担心沫念和凌元凡,以至于心头无比焦虑,看到这些阴兵第一反应就是把他们锁魂了。 楚江王与秦广王对视一眼,而后挑了挑眉斜睨着我,“九公主,我等奉命降妖除魔,还请你不要插手。帝尊之前维护冥界和平,我们都以他为尊。但现在他魔化了,如果不把他擒了交出去,怕是于理不合。” “可不是嘛,九公主你是仙界的人,应该非常明白这其中道理啊。你如此高贵的身份,怎么可以与魔在一起呢。” “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们废话。识相的,马上带着阴兵滚蛋,否则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其实我权衡了一下我们的兵力,是无法跟他们这些兵力对打的。 我的锁魂术虽然有提升一些,但最近召了两次涅槃时的焰火,早就有些透支了。我没有入定修炼,恢复起来很慢。 秦风和寒月应该也想到了此事,都护在了我的左右,戒备的很。 原本凌枭一人的能力就足以震慑他们所有,但眼下他已魔化,并且无法控制自己,我们肯定不敢让他出来的。 怎么办呢? 如果老是这么僵持,他们肯定会看出破绽的,我是不是给他们来个杀鸡骇猴呢? 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先把这秦广王和楚江王锁了,其余的兵就不攻自破了。但这两人都已经到了鬼帝后境,要锁魂须得先伤了他们,我没有自信能够连伤他们两个人。 “九公主,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的兵力悬殊太大。”秦风靠近我小声道,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胜负一眼就看得出。 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烦躁了。 “哎呀呀,看样子九公主是在虚张声势呢?弟兄们,攻下地府,擒了那魔头。” 这该死的秦广王竟看出了我的窘迫,顿时手一招,身后的大军就齐刷刷嘶吼了起来,个个跟打鸡血了似得。 “秦风,摆阵迎敌!” 我见这一仗无法避免,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扬手召出锁魂鞭加持了七重的至阳之火,站在了阴兵最前面。我希望能够震慑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 “九玄,你就别在这里虚张声势了。你不是被洛凌枭捏得差点死去么,还嚣张个什么劲啊?”尖酸刻薄的声音来自右侧,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冥月。 没想到她也来趁火打劫了,很好! 既然都来了,那我再召一次涅槃焰火又如何?就算锁不了他们所有鬼的魂魄,挫挫锐气也是绝对可以的。 “秦风,调兵回营,这里交给我!” “九公主,你要做什么?” “力量悬殊太大,我们还是不要硬拼,我再召一次涅槃焰火震退他们。” “可是,那种焰火你召一次就消耗一次灵力,到时候……” “无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退兵!” “是!” 待秦风调兵撤退过后,我正欲震出涅槃焰火,却见得一道火红的影子从天边飞来,他的身后,还有无数生猛的阴兵。 第230章:偃旗息鼓为“小狐狸405385”加更(4)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围攻地府!” 冷冽的声音透着霸气与狂傲,当那血红的衣袍随着风浪缓缓落下时,秦广王和楚江王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圣尊,我等是奉命来擒拿魔头的。”秦广王嘴硬道,还不安地瞥了楚江王一眼。 “奉谁的命?难道在你们眼中除了帝尊就再无他人了么?” 溟袭落在我的面前。以宽大的背影护住了我。我鼻子一酸,心头顿然涌起一震暖流。他总是出现得这么及时,在我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 “恩?怎么没人回我的话,还是你们觉得我这个圣尊是虚设的?” “溟袭,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就不要插手了。”冥月大刺刺地走上来,很不以为然地道,“我以为你和我们应该是一路人呢,以铲除魔头为己任。” “和你一路?别脏了我的灵魂。”溟袭不屑地哼哼,又看向了秦广王,“你们是准备继续造反,还是退兵?” 他挥袍一震,领来的阴兵就齐刷刷落在了地府外面,竟有不下十万精兵,我顿时给惊得目瞪口呆的,他哪来这么强大的兵力? 不止我。秦广王和楚江王他们也都被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圣尊,我等并非想要造反,只是想要除魔。既然圣尊带兵来镇压了,我等就先行告退。” 秦广王不愧是冥界第一能见风使舵的人,瞧着阵仗不对,连忙就示弱了。还不等溟袭回应,就领着兵灰溜溜地撤退了。楚江王比他溜得更快,因为他的兵力在十殿阎罗里面算起来不算多的。 “大哥,你们,你们……讨厌!” 冥月跺了跺脚,娇嗔着要追上去。我飞身一跃扬鞭挥了过去,卷住了她的脖子。 “他们逃可以,你却不行!” 她这算是自投罗网了,因为她即便不赶来送死,我都要找过去。否则我又拿什么筹码去救凌元凡和沫念呢? “九玄,你敢杀我,就不怕二郎神带领天兵天将来杀你吗?”冥月死死拽着脖子上的鞭子怒道,但我听得出她在害怕。 “我就怕他不带兵前来!”我冷喝道,震出至阳之火把她锁在了手心,“冥月,你身为阴间城隍,竟敢助纣为虐去伤害九殿阎罗,难道你没打听过他是我朋友吗?我这个人一向护短,谁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就要她好看!” “哼,我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跟谁都能来事。”她冷笑道,在我手心也不挣扎,傲气得很,“你有本事让我灰飞烟灭啊,看看天收不收拾你!当年你杀了我父王,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想灰飞烟灭,我索性成全了你。”我阴戾道,弹指一颗至阳之血落在了手心,至阳之火腾地一下蹿了老高。 “九玄,你休得放肆!”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天而降,紧接着二郎神就挥舞着他的方天画戟出现了。我斜睨他一眼,却是把手里的火焰震得更烈。 “我怎么就不敢放肆了?她这种渣滓死不足惜,我分分钟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冥月被我烧得快透明了,亦是有点被吓住了。因为鬼魂如果被我炼化成了能量源,就算重塑魂魄都只能是幽魂级别,再一步步重新修炼。那是个漫长而痛苦的岁月。 “你住手!” 二郎神怒急地喝道,想要冲上来夺冥月的魂。我顿时眸色一寒,飞身一记横踢踹了过去,正中他的胸口。他可能是太着急了,竟被我踹得后退了几步。 “秦风,用点禁魂术来伺候一下冥月小姐!” “是!” 秦风点点头,翻掌一道灵符砸了过来,直接把冥月给禁魂了。二郎神咬着唇怒视着我,却是敢怒不敢言。 “想救她?我给你一天时间,去鬼巫手中把九殿阎罗和沫念带回来交换。我警告你,若他们有一点受伤,我会加倍让她承受的。”我斜睨着杨戬,阴森森地笑了笑,顺便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又道,“计时开始!” “九玄,你给我记着!”二郎神咬牙切齿地怒道,转身飞走了。土农估技。 “秦风,把冥月押入天牢,派人日夜看守着。” “恩!” 秦风拽着冥月离开了,我让其他阴兵也都回营了。回头看着溟袭,他正柔情万种地看我,眸色炙热如火。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你来,今天难免一场恶战,不过,你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阴兵?” “你忘记我点石成兵的术数了?傻瓜!”溟袭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就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看我,一慌就疏忽了,请。” 我领着溟袭走进了地府,命寒月沏了一壶茶过来。 秦风也过来打了个招呼,还跟他寒暄了几句。大家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凌枭的身上,令我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唉,阴司一乱,就怕其他的阎罗联手起兵。圣尊,你手里的兵多,可否借一点给在下?” 原来秦风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说他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还主动来聊天,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溟袭端着茶汲了一口,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吐了两个字,“不借!” “呃……”秦风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顿时尴尬了起来。 “阴司有我在,你们暂时可以放心。倒是你主人的魔性,势必要想办法驱除才行。” “这个确实不太好办。”秦风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九儿,陪我下一盘棋吧。” 溟袭瞧我面色落寞,就岔开了话题。我点点头,让秦风去取棋盘来。我好像没有与溟袭下过棋,记不得了。 “别担心九儿,车到山前必有路。”秦风走开后,他淡淡地安慰我。 “恩!” “你放心,等我想到召回剑灵的办法就来帮你。不过你这边也要赶紧想办法,十殿阎罗本就不怎么团结,到时候真的联手举兵造反,我也顶不住。” 溟袭的担心不无道理,十殿阎罗只有九殿阎罗和八殿阎罗未曾动摇,其他的已经全部被蛊惑了,领兵造反我倒是管不了,就怕他们来缉拿凌枭。 他如今已经是魔,如果被抓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如果不被抓乱了三界,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那就更糟糕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我非常清楚,只是不晓得如何来避免。 我轻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溟袭,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 “傻瓜,谁要你报答了?” “九公主,圣尊,棋盘拿来了。” 秦风为我们摆好了棋盘就走开了,我和溟袭对垒,他执黑子我执白子。其实他的棋艺并不精,但我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也被他杀得有些吃力。 “九儿,你是不是很在乎他?”下着下着,溟袭忽然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如果不在乎,又怎么会为他生孩子呢。溟袭,我这辈子注定负了你了,对不起。” 我很少这么直白地挑明此事,只是想他把对我的心思放在对身边人的身上。其实温温就是个不错的女孩,她一直很喜欢溟袭,从古到今都是,只是她自己不晓得那是爱还是喜欢,一直都懵懵懂懂的。 溟袭的手颤了一下,轻轻覆上了我放棋子的手,“九儿,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你怎么办?永远地离开了。” “他不会的!” 我顿时鼻子一酸红了眼圈,因为他戳到我心里最软的地方了。我一直在害怕,害怕凌枭会成为三界群起攻之的魔。到时候以我的能力,又要如何去阻止? “对不起九儿,我不应该这样说,可能形势没有这样糟糕。”溟袭看到我如此难过,连忙抬指拂去了我眼角的泪光,很惶恐。 “我,我……” 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想起了三百年前的惨剧,我上了诛仙柱,溟袭白了头,凌枭和尘儿相继死去,异大陆所有人被魂禁。 这一切的一切,我怕在今世重现。而很明显的是,我们似乎一直在按照曾经的轨迹行走,历史一直在重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当年不如全部都灰飞烟灭了,不轮回转世,也不当鬼魂,就那么消失了。也好过现在又被折磨一次。 “九儿,对不起,我乱讲话了!”溟袭很尴尬,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少这么失态,他的确是戳到我心头的痛处了。我从不敢想凌枭再次消失的事情,一直以鸵鸟的心态存在着。 “嗷,嗷!” 就在我悲戚的时候,密室里又传来凌枭歇斯底里的吼声,透着狂怒和痛楚,听得我心头一颤,顿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九儿!” 溟袭也连忙跟了过来,与我一起来到了地下密室。杜影站在门口死死咬着唇,眼底一直都噙着泪光。他握拳的手背全是血迹,竟是砸墙壁砸出来的。 “杜影……” “九公主,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吾皇吧,他每一次嘶吼我都感同身受,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杜影哽咽着,高大魁梧的身子因为痛苦而弯了下去。我竟无言以对,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凌枭的残肢,也没有找到能确定救治他的办法。 “吾皇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我会办法的,一定会的。”我言不由衷地道,内心很无力。 “九儿,让我看看!” 溟袭忽然道,走到门口打开了他的阴阳眼看室内。然而,他才不过瞥了一眼,竟惊得后退了数步。 第231章:闯天宫 “怎么了?” 我一个箭步上前,看到溟袭那凝重的脸色时便不敢再问了。他迟疑地瞥我一眼,蹙了蹙眉。 “的确是剑灵,但它似乎被驱动魔性了。” “什么意思?” “玄月灵剑是天之痕形成之时衍生出来的一缕灵气,后来经过数千年的修炼成剑灵,而天之痕本是六道之外的魔界。本身就有很强的魔性。它遇强则强,洛凌枭遁入魔道的能力是何等强大,剑灵魔性被激出,就一发不可收了。” “所以,并不是它在控制凌枭,而是它的魔性加持给了他?” “恩。” 原来我们都搞错了,我以为是“他”在玄月灵剑上面做了手脚,以至于凌枭魔化成这样。却原来是玄月灵剑本身的魔性与他融合,所以他现在是个十足的魔了。 那么我就算找到凌枭余下的几块残肢,也都根本是无济于事。那点魂魄如何来对抗凌枭体内的魔性呢?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我要去寻别的办法。 “溟袭,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溟袭斜睨着我,眸色很心疼。我想他可能也没料到事情发展是这样,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掌控。 “你可不可以想办法把这密室冰封了?我不想看到凌枭这么痛苦。” 被冰封也很痛苦,却强过他一次又一次发狂自虐。我会想尽一切方式寻找解除他魔性的办法。但在这之前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溟袭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我帮你!” 杜影听说冰封,顿时眸色一亮。这是最笨的让凌枭暂时平息的办法,跟入定差不多。我只希望,在冰封过后,他的魔性不要更强就好。 溟袭和杜影联手冰封了地下密室,这里的气息顿时就降了下来,冻人心骨。我匆匆离开了地下密室,找到了秦风和黄婆婆。 “秦风,你就领兵保护地府。哪里都别去了。二郎神若用凌元凡和沫念来换人也就罢了,如果不行,你须得派人去连阴山阻止‘他’夺取凌元凡的心脏。” “是!” “黄婆婆,还请你帮我打探一下岐云山的消息,等我回来就去那边寻找凌枭的残肢。” “九公主。你要去哪里?”秦风和黄婆婆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准备去天庭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治凌枭。” 其实我是要去王母那边,她后花园有一株千年奇草,是以瑶池圣水浇灌,已经存在N多年了。 我偶然听老君说过,那株奇草不但能起死回生,还曾在洪荒大劫时用以驱魔,是三界中唯一一棵被仙家视为珍宝的奇草。 既然凌枭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断然不能让他继续魔化下去。他若真的最终成了三界的祸害,我势必与他敌对,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黄婆婆听到我要去天庭,愣了一下。面色有些难过,“你……这是要归位了吗?那帝尊这样子怎么办呢?” 她的话,令我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凉意,她是怕我抛弃凌枭独自一个人走了吧?他们就这么不看好我跟他的感情么? 我没有回她的话,召来一片云彩摇身而上,朝着天庭飞去。而此时,天边诡异的云层好像越发五彩斑斓了一些,透着令人惶恐的妖冶。 我这一次没有再偷偷摸摸地潜入了,堂而皇之地从南天门进入,守门的天兵惊愕了好久才把我放了进去。 “九公主回来啦!” 他这么一吆喝,一路上的天兵都在朝我行注目礼。我阔步走向凌霄宝殿,此时仙界文武仙臣正在开朝会,都抑扬顿挫地各抒己见。 听到我回来,都一致地转过头,面色特别惊愕。因为从三百年前下凡历劫开始,我这是第一次正式踏入天庭。 算起来。这个历劫历得实在太久了。 “罪臣九玄见过玉帝!” 我的仙位还在,所以也算是仙界的官员了,朝堂的仙人们看到我还会点头致意。有一些不爽我的人,也会故作不经意地瞥两眼。 我跪在殿下,面色特别虔诚。因为王母所在的宫殿要经过无数关口,每个地方都有重兵把守,我实在没办法安然无恙地过去。 示弱,亦是迫不及待的选择。 玉帝捋了捋胡子,挑眉瞥了我几眼,“玄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在人间玩得还算惬意吧。” 他的样子不温不火,但就是这样才骇人,我太了解他这笑面虎的个性了。我低眉顺眼地看了他一眼,又磕了个头。 “玄儿知错了!” “哼,来人,把九玄押入天牢,等待后审。” 他拂袖一挥,来了两个天兵,我很顺从地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他们离开了。 在越过老君的时候,我看到他面色有些惊愕,就冲他笑了笑。袭儿如果在他府上,就肯定能感应到我的气息,我相信他会寻来的。 天牢就在天宫北边的一个地方,其实平日里没什么人关进来。仙界的律例很严,一般的仙人也都安分守己得很,不像我屡次闯祸。 这地方还算干净,天兵们也没有特别为难我,把我关进去就算了,没套上枷锁。 我正打算入定休息一下,等养精蓄锐才去盗草,门口就出现了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我怔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 “老君。” “玄儿,你怎么来天庭了?”老君狐疑地看着我,知道我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此次来天庭,肯定又是有事。 “就是想回来看看袭儿,他还好吗?” “挺好的,快把我府上掀个底朝天了。” 瞧着老君哭笑不得的神情,我想他并没有为难袭儿,心里也就放心了,对他的戒备也少了一些。我迟疑好久,看他眉宇间那慈爱的模样,始终没忍心直接问鬼巫是不是他分裂的恶灵。 “对了,我去了一趟天之痕,取了圣血草,却不小心把里面的一只大水牛放了出来,它那模样长得真像青牛。” “……噢!”他怔了一下,讪讪笑了笑又道,“玄儿,下界的情况如何?听说凌枭魔化了,你可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我面色陡变,难道天庭要发兵了么? “你可知,洪荒大劫时期,仙界与魔界之间的血雨腥风多震撼吗?仙界派了百万雄军去镇压,死士无数,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眼下凌枭已经成魔,所以你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不会也派百万雄军来对付他吧?”我咬牙道,紧握的拳头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 “那么鬼巫呢?当年他堕仙成魔的时候,天庭为何没有派兵镇压?如果不是他,凌枭会分裂恶灵,会被分割吗?” 我怒不可遏,这分明是欺负我们宅心仁厚么?心底善良,有时候反而会被人当成理所当然的软柿子。 “……” 老君深意地瞥了我一眼,一言不语地转身走开了。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看来这盗草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我努力平息了很久才静下心来,盘腿而坐在囚笼里,这才有时间入定一下,把被凌枭所伤的元气慢慢恢复过来。 我要尽快恢复力量,快点去盗草。 仙界缭绕的仙气始终最适合仙人疗伤的,我身体的灵力很快充溢起来。 掀开眸子的瞬间,我看到怀中多了一个肉肉的穿着红色肚兜的小家伙,正睡得呼呼的,小嘴边还有一点馋涎挂着。 “九笨!”感觉到我的动作,他掀起眸子迷迷糊糊地瞄我一眼,慌忙爬起来抱着我脖子就亲了一口。“你不爱乖宝了,人家被拐跑这么久都不来找。” “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仔细看了看袭儿全身,并未有任何异常,想必老君对他亦是疼爱得紧。 这么些时候不见,他已经长高了不少,有两岁小孩那么大了,小脸精致得如精雕细琢似得,令人爱不释手。 他紧紧抱着我的脖子不放开,小嘴一瘪一瘪的想哭,但一直都忍着,令我心疼至极。土农乐圾。 “袭儿,在天庭好不好玩?” “不好玩,没有九笨和笨尘尘。”袭儿撅着小嘴道,还眼巴巴地在我胸前蹭来蹭去的,不断舔着小嘴,“九笨,乖宝饿饿。” “对不起袭儿,已经没有了!” 我歉疚地抱起他吻了吻,心里很难过。他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才吃了几次奶,还都是断断续续的。虽然他是鬼灵可以不用吃东西,但吃奶是孩子的天性,而我这当娘的依然无法满足他。 天上一天,人间数月,我们分开这么久,我哪能还有乳汁呢。 他委屈地瞄了我一眼,眼圈顿时就红了,“可是人家饿饿嘛!” “乖,等我去给你找好东西吃。” 我亲了亲他,把他放进了血凤。里面顿时传来尘儿一阵欣喜若狂地呼喊,我莞尔一笑,隐去真身悄然离开了天牢。 我径直朝王母的后花园而去,这里有无数蟠桃,有些已经熟透了,挂在枝头诱人得很。我摘了好些个放进血凤,让尘儿和袭儿吃了个饱。 我正准备去后花园花圃的时候,右侧的小径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我愣了一下,连忙迅速飘在了假山后面,探头一看,竟把我吓了一跳。 第232章:命中注定 “你们听说了吗,三界出大事了,九宫仙镜台生异象,出现了一个魔。” “对啊,我也看到了,令天空五彩斑斓的。吓死人了呢。” “跟你们说,我还听闻,这个魔是九公主在凡间厮混的男人呢。” “不会吧,她怎么跟魔在一起了?” 迎面而来的四位仙子,是王母身边的丫头,个个都是她的心腹。 听到她们的议论,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冥界出现的诡异天象是因为九宫仙镜台出现异样了,那这么说,我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凌枭彻底魔化吗? 不,他一定不能变成那样。土私扔血。 还有,我与凌枭的事情竟然被她们传成了厮混,这是跟我有多大的仇才中伤我呢?我和他是明媒正娶,怎么就厮混了呢? 我眼下也顾不得去为自己正身了,等这场风云平息过后,我一定会揪出造谣的人锁了她的魂。 我看这四位仙子是往蟠桃园去的,恐怕很快就会发现桃子少了。也就不敢逗留了,连忙一溜烟地朝花圃飞了过去。 花圃离蟠桃园很近,我一刻钟都不用就到了。因为目标明确,我用天眼开始满院子搜索那颗传说中的奇草了。 花圃四周有天兵在守护,正来回地巡逻。 我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飘一路仔细查看。我没见过那草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心里很焦急。 正准备要用点手段时,忽有一股怪异的气味迎面扑来,很难闻,但随之却有种莫名的沁人心脾的滋味。 我愣了一下,连忙寻了过去,只见得花坛里有一株非常不起眼的草。就一片叶子,裹着一株白色的花蕊。 那怪异的气味就是这里面泛出来的,越靠近气味越浓。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那株奇草,于是等天兵走过之后,召出至阳之火探了一下草的魂魄。看它灵气颜色非常纯正,绝非不止数千年。我都看不出它的年纪了。 应该就是这个了! 我怕出现意外,把草和着泥土一起取了下来。刚放进血凤,就被那几个巡逻的天兵发现了,他们风一样地扑了过来。 “何方妖孽,竟敢来天庭盗草!” 我还没显身,连忙转身就逃。一边逃一边把尘儿和袭儿召了出来。 “尘儿。赶快把血凤里的草带回去给父皇吃,娘亲回头和弟弟一起回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逃未必逃不出去,但风险很大。我是位列仙班的神仙,袭儿还是一张没有染色的白纸,如果被他们抓到太多把柄肯定要大做文章,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来惩戒我和袭儿的。 “可是你们在这里会有危险的。”尘儿苦着小脸道,很担忧。 “不会,娘亲不会让他们那么快识破。” 我说罢召出一道灵符裹住尘儿,直接把她遁下界了。紧接着我来到老君府邸外轻轻放下袭儿,交代他两句就溜回了天牢。 花圃的天兵没有看到我是谁,所以我不需要逃,否则不打自招的话,我的罪孽又多了一些。 我盘腿坐在地上。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气息平静。刚准备入定,老君就抱着袭儿匆匆地来了。他面色很阴霾,看到我时微微一愣,一个箭步窜到了囚笼前。 “袭儿,过来让妈妈抱抱。”我抬眸看到袭儿,故意显得特别惊讶。 “九笨,人家饿饿!” 袭儿比我还会装,伸着胖乎乎的小手一脸饥渴地看着我。老君还算仁慈,把他递给了我。只是那眼神一直疑惑地打量着我,非常犀利。 “玄儿,你刚才可是去王母的后花园盗草了?” “老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且不说我是戴罪之身,就王母那地方我都不熟悉,怎么去偷啊。” 我准备打死都不承认,反正那一路上无人看到我,我死也不招。只是,老君又一句话,令我心头顿时一沉。 “其实,命中注定的东西,就算有了那龙蜒草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又道,“玉帝已经派了天兵天将下凡,你且莫要助纣为虐了。” “什么?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去攻打凌枭?” “魔尊横空出世,三界即将大乱,天庭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鬼灵子,我们回去吧。” “不行,我要把袭儿带回去!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如果天兵天将真的已经去了地府,那我势必要逃出去的。凌枭现在已经被冰封,他们要杀他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君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玄儿,你一意孤行跟天庭作对也就算了,难道也要这孩子遭受天谴吗?他用了三世来换得这一世的十年,你忍心他在血雨腥风里度过吗?” “……”我竟无言以对,紧紧抱着肉嘟嘟的袭儿,我只想给他最好的,最美的,然而我却做不到。 “把孩子交给我,至少我能保他一生平安。”老君拧着眉又道。 “九笨,你不要乖宝了吗?” 袭儿紧紧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泛着淡淡泪光。他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只是老君的话不无道理。仙界在自古以来都是绝对风骚地存在,我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孩子。 “袭儿,你乖乖在天庭好吗?等下界的事情平息了,我就来接你。”我吻着袭儿的小脸道,心头酸楚极了。 “呜呜,好嘛!你快去救老爸吧,其实天庭也挺好玩的。” 袭儿哽咽着道,用小手捧起我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紧接着推开我又钻出了囚笼。老君一把抱起他,也一脸黯然地离开了。 我忍着泪看着他走远后,才召出灵符遁下了界。我知道老君是睁只眼闭只眼,他肯定知道我要逃走的。 所以我更加不明白了,他到底是真心帮我,还是有目的。而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袭儿在他身边,比在我身边要安全一些。 当我急匆匆借道阴阳回到地府时,眼前的一切差点令我崩溃。 地府前数丈远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天兵天将,领兵的正是二郎神,此刻有了这么多天兵天将助阵,他真真是八面威风得很。 不光如此,早先被溟袭喝退的楚江王和秦广王他们召集了其他六殿阎罗也都带兵围了过来,只是他们在天兵天将的最后面,估计也准备见事不对就撤。 我目测了一下,天兵天将至少十万,还有八殿阎罗王的阴兵,加起来也至少十万。也就是说,二郎神现目前能号令的,足足有二十万大军。 哼,天庭对凌枭果然是下了死手了! 地府的房梁上,站着凌枭一人。此刻他再不是皇袍加身,而是一身黑色锦袍,一头黑发根根飞扬跋扈,戾气逼人。 他依然那么绝世,只是脸孔更多了几分阴毒。眉心的印记已经变成黑红色,本是黑白分明的星眸,眼下成了血红色。 他……已经完完全全成魔了。 地府门前,秦风和杜影身着盔甲,已经领着阴兵摆起了阵,均是蓄势待发的状态。包括尘儿和黑宝,亦率领百鬼和鬼狼群飘在空中,一身肃杀之气。 只是,他们倾尽所有也不过两三万的兵力,这个仗不用打就看得出谁输谁赢。 我被吓得目瞪口呆,看来我做了这么多努力,一直都是徒劳。没能阻止凌枭成魔,也没能阻止两军对战的浩劫。 冥界和仙界联手要杀了凌枭,他们的兵力悬殊如此大,何以挡得了呢? 我该怎么办? 我是仙,帮着凌枭击杀天兵天将和阴兵,这就是助纣为虐。如果帮着天兵天将来打我的男人,这叫大义灭亲。 但我不过是一个小女人,不懂什么叫大义灭亲。 “洛凌枭,如今你已彻底遁入魔道,三界亦容不得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也省得你的鬼将跟着你魂飞魄散。” “杨戬,三百年前本尊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三百年后亦是如此!” 凌枭不屑地挑了挑眉,傲然地站在房梁上,一身戾气如浪潮般滔滔不绝地翻涌。入魔后,他似乎更加了不得了。 他会认得我吗? 我偷偷躲在一旁,竟不敢出去。我怕他再扑过来把我捏得魂不附体,伤倒是不足为意,被他人嘲笑才是我受不了的。 我不知道凌枭有没有把圣血草和龙蜒草都吃了,这两种草说起来都是宝贝,谁知道还是没能阻止他成魔。 我无言以对的同时,亦很唏嘘。难道就像老君说的,“命中注定,所以怎么逆天改命都不行?” 我忽然想起他N年前被贬一事,当年仙界的人就是怕他成魔才把他贬下凡,谁知道他还是成魔了。这一切,是定数?是劫数? “尘儿,带着黑宝退下,这里有父皇一人足矣。” 我听到凌枭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心头顿然一惊。难道他恢复神智了?竟然都记得尘儿了呢。 “父皇,这个坏蛋让尘儿来收拾,就是他当年害了娘亲对不对?” “别怕,父皇会为娘亲报仇的。” 父女俩一人一句,听得我心里感慨万千。我心头一喜,连忙就要走出去与他们相认,却听得一声巨响,一道从天而降的铁链就朝我劈了下来。 我霍然回头,却又是一道强炽的光芒朝我砸了下来。 第233章:秒杀 砰! 沉重的铁链砸过来时,我被那道强炽的光芒刺得头昏眼花,脚下一个踉跄,很不意外地被这铁链锁住了,动都不能动。 这光芒太强,我缓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竟酸涩得不断流泪。看到身上这长长的天而降的铁链,我顿然一惊。 “拴仙链?” “本王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无法为兄弟报仇了,没想到还是等来了。九玄,你风华一世,到头来却守了一只魔,内心有何感想?”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一开始没分辨出来,直到看到一个面相奇丑的家伙从天而降时,我才恍然大悟。 来者竟是龙帝,龙族之首的老大。 三百年前,我被拴在诛仙柱上接受天雷地火的劈打,他就在那里冷眼旁观,非常之惬意。三百年后,我估计他还是在半空中冷眼旁观很久,确定胜算极大才冒了出来。 这个家伙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不会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与他本无太大的仇,但看他竟然动用拴仙链对付我。想必亦是恨我到极点了。 他傲气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瞄着我,特别不屑的眼神。“哼,你不是很能逃么?再逃啊。” “龙帝,你这是秋后算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百年前的事情我已经受了惩罚,算是了结了吧?” 其实我在虚张声势,我最近又犯了不少事,他们想要大做文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这家伙,估计等这机会等很久了。 “了结?呵呵!” 龙帝挑了挑眉,冷呲一声,“对啊,可以算是了结。本王今朝来,确实奉命抓仙界逃犯。幸得本王不辱使命。一下子就逮到你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补了句,“九玄,本王这次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你送上诛仙台,看看这次还有谁来复活你。” “什么手段?” 凉凉地声音来自龙帝身后,紧接着他忽然一个踉跄。无法控制地往前窜了好几步,还呕出了一口鲜血。 我愣了一下,连忙微眯起酸涩的眸子瞥了过去,看到凌枭正站在我前方一丈远的地方,缓缓收回了攻击的手。 “凌。凌枭。” “魔头,你竟敢偷袭本王!”龙帝缓过来,飞身冲上来一把拽过我挡在他面前,召出了他的双锏。“三百年前本王就应该杀了你这祸害。” “没关系,你现在杀也不迟,本尊很乐意你来送死。” 凌枭的眸色阴戾,狂妄,那是种藐视天下的眼神。我想他应该是有足够的能力来叱咤风云,他已经变了。 他凉凉地在我脸上扫了几眼。忽地面色一沉,阴戾地死盯着龙帝,“混账东西,你竟敢用极光对付九儿!” 他阔步上前,扬手召出了轩辕剑。 龙帝连忙把我挡在他面前,阴森森地笑了笑,“眼光不错,还认得出极光,呵呵!” 极光,三界之中唯一能杀人的光芒。 我顿时就惊呆了,眼睛像是更酸涩了一些,眼泪哗啦啦地淌。怪不得我眼睛如此酸疼,竟然是被极光所伤。 这是北冥雪山上的一种光芒,科学上来说,形成的原理是地球磁层或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激发而产生。 然而龙帝手中的极光与科学家解释的有些不一样,他把这极光收集锤炼,形成了可以与玄月灵剑比拟的灵光,用以远距离杀人于无形。 所以这比大自然产生的光芒要厉害千百倍,要不然也不会伤了我的眼。我一直泪眼婆娑,并不是想哭,而是眼睛酸涩得紧。 凌枭眼中已经杀机顿现,唇瓣崩成了一条线。他微眯起眸子阴戾地睨着龙帝,手里的轩辕剑缓缓提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二郎神也领着兵急急冲来,而更好笑的是,他这次竟然带上了他的哮天犬,还没开战就张牙舞爪的。 “一群仙界败类!” 凌枭冷喝一声,忽然挥剑震出一道金光,紧接着他整个人就朝龙帝扑了过来。这家伙顿时扬起双锏抵在我脖子上,想以我做要挟。 “洛凌枭,你敢过来试试!”龙帝阴狠道,手死死地揪着我身上的铁链。“三百年前本王没亲手杀了她已经算是仁慈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我想这家伙是有点蠢,凌枭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他就不应该用我做要挟。因为凌枭平生最恶心别人用人做要挟的,尤其这还是他妻子。 “这个天下,本尊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你错就错在,不该用九儿来要挟本尊。” 凌枭眸子更冷冽了几分,随即挥掌一道黑符砸开,整个人如旋风般袭了过来。我几乎只感觉到有一股戾气从我身边袭过,紧接着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声。 我被一直有力的臂弯揽进了怀抱,回过神来,心头忍不住一阵悸动。但诡异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亦在我身边蔓延,我狐疑地转头,凌枭却又把我脑袋摁了回来。 “别看,这画面不怎么好看!” 凌枭的声音阴戾至极,我还是忍不住用眼底余光瞥了过去,在看到他手中那颗血淋淋不断跳动的心脏时,我顿然一惊。 “凌枭……” “谁挡本尊,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砰! 他语音未落,这颗血淋淋的心脏就被他一手捏爆,殷红的血浆喷得到处都是,肉渣子掉了一地。 “洛凌枭,你这魔头,本君这次不会放过你,攻!”土叨估划。 二郎神震惊了,挥袍一震,领着天兵天将就冲了上来。那只生猛的哮天犬顿时胀大了好几倍,跟个小马驹似得。 “黑宝,上!” 那哮天犬刚一冲上来,我就看到尘儿骑着黑宝过来了。她还指挥着百鬼攻击天兵天将,打得亦是火热得很。 “娘亲娘亲,尘儿来救你了。”她脆生生地喊道,一瞬间就飘到了我身边。 “尘儿,娘亲的眼睛受伤了,带她先回宫。” “嗯呢,父皇你不要放过他们每一个,扁死他们!”尘儿重重点了点头,让百鬼摆轿,扶着我飘了上去。 “凌枭……别杀生太多了。” 我看到凌枭眼底那滔天的杀戮,心里特别矛盾。我怕他受伤,又怕他杀太多的人,到时候天庭势必会派更多的人来对付他的。 “妇人之仁!” 他斜睨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吐了这么四个字。我心下一沉,正要反驳时,他拂袖一挥,就把我和尘儿给扇到地府里面了。 黄婆婆看到我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时愣了一下,“九儿,你这是……” “被极光伤了眼睛,不碍事!”我有些不好意思。 “来我给你看看。”她把我扶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又让尘儿去端一盆清水过来。我看到她面色凝重,心下有些担忧。 “婆婆,是不是我眼睛很可怕?” “极光与玄月灵剑一样出自宇宙之灵,杀伤力自然非同小可。你要不是仙体的话,这眼睛势必保不住。” 黄婆婆用丝绢擦去了我脸上的泪痕,只是我眼睛酸涩得紧,眼泪一直源源不断的。她轻叹一声,沉默着不说话了。 我想起凌枭的异样,瞧着四周没人,便压低了声音问黄婆婆,“婆婆,凌枭他……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唉!”黄婆婆摇摇头,给我擦了擦眼泪又道,“或许,这就跟那死老头说的一样,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何以这么说?” 我最怕听到劫数和命中注定这样的字眼了,这在仙界也是非常忌讳的。 仙家因为都是修炼而来,能力比凡人要突出很多。所以到一定修为和时间就会渡劫,一次又一次,才有资格成为人人仰慕的仙人。 然而这还有个前提,就是这劫数是不是成功渡过了。很显然,我和凌枭这样的人,就是渡劫没成功,劫数就成了一生的牵绊了。 黄婆婆苦涩地叹息一生,又道,“九儿啊,我们都错了,本以为魔界的圣血草和仙界的龙蜒草会令帝尊克制住魔性,谁知道却成了他魔化的良药。他体内已经滋生出魔的血液,开始形成血肉之躯,真正成魔了。” “那?” “好在魔性全部融合过后,他不发狂了。只是,既然已经成魔,三界又如何容得下他呢?九儿,三界的这场血雨腥风,已经真正开始了!” 黄婆婆悲戚地揉了揉我发丝,眼圈有些微红,“九儿,你是仙界的九天玄女,又是帝尊的妻子,要作何选择呢?” “我……” “娘亲娘亲,水来了!”尘儿端着一盆水屁颠颠地走来,小脸上的惶恐已经没有了。“娘亲,尘儿给你擦眼睛吧。” “没关系,娘亲不疼。” 看到尘儿少有露出的笑颜,想必她对凌枭如今的转变甚是满意。其实在她心中,只要父皇是神志清醒的就够了,别的与她也没太大关系。 “娘亲,父皇吃了咱们带回来的草,一下子就不疯了。哼,要不是二郎神这个坏蛋带着天兵天将来地府,我们就来天庭找你了。” 听罢,我竟无言以对,轻轻抱过尘儿亲吻了一下,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抬头望了眼天空,发现天边那五彩斑斓更妖娆了一些,一层血光之气正在天际蔓延,令我心头一沉。 第234章:魔性 “杀,杀啊!” 地府外喊杀声震天,浓浓的血腥味在周遭蔓延,令人作呕。宫内却是平静得很,家鬼们没有去参战,但也都飘在围墙边偷看。面色凝重得紧。 二十万大军对三五万鬼兵,这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而我心里更担心的是杨戬率领的二十万大军,恐怕是凶多吉少。土叨系血。 外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喊杀声和哀嚎声声声不绝于耳。 我实在忍不住了,打算出去看看。我不能让凌枭造下太多杀孽,我们自己可以不要命,但孩子们呢? 袭儿刚出生,尘儿小小年纪就成了鬼,我还想着解除魂禁之术让他们去轮回呢。 我用清水揉了揉眼睛,不那么酸痛了,就纵身飞出了地府。在看到外面那一片被斩碎的尸块和粉碎的魂魄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凌枭如枭雄般站在半空中,以俯视蝼蚁的眼神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烈风掀起他的衣袍,把他一身慑人的杀气蔓延开来。 杜影和秦风还在领兵挥剑杀敌,那些受过伤但还在挣扎的天兵阴兵,他们上去就把脑袋砍了。一个都没有放过。 二郎神和那八殿阎罗被这区区三五万兵力打得落花流水,一直在后退。而更骇人的是,凌枭竟让阴兵们把天兵天将的魂魄吞了,得以壮大他们自己。 “杨戬,如何?你不是号称仙界第一猛将么?倒是攻过来啊!” 凌枭朝后退的天兵天将飞去,手里的轩辕剑已经蓄势待发。他难道想把这二十万大军全部屠了吗?这怎么行啊。 我虽也不是什么善类,但也没有杀过如此多的人。而且,他们都是受命于主将,擒了他们就够了啊,何以要赶尽杀绝? “洛凌枭,你休得狂妄,本君迟早会杀了你的。” 二郎神怒喝道,领着他的天兵天将就打算撤。然而凌枭飞身而上,阴森森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想逃?做梦!” 言罢他扬起轩辕剑。震出了一道金色光芒覆盖了整个战场。当剑光泛出的时候,这股强大的戾气竟把无数天兵天将都吓得栽倒在地,惶恐地四处藏躲。 凌枭血红的眼眸尽是杀气,唇角还挂着凶残的笑容。“轩辕破日,魂……” “凌枭,你住手!” 我忍无可忍地喊住了他。连忙飞了过去。他这是杀上瘾了吗?二十万的大军啊,他就这样如砍萝卜似得把他们都砍碎了? “你擒了他们就算了,干嘛要杀了?” “九儿,休得妇人之仁,回去!”凌枭不悦地蹙了蹙眉。冷冷道。 “妇人之仁?你是要彻底与仙界为敌吗?” “难道我跟他们还不算敌人吗?哼,我迟早都会把他们赶去天之痕呆着,让他们也尝尝被流放的滋味。” “……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仙啊。” “你也别忘记了,你的是我的妻,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才是!” 言罢,他直接甩出一道灵符拍开了我,手里的轩辕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轩辕破日,魂灭!” 当金光闪过,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充斥了我的耳膜。我倒在地府门口,眼睁睁看着那硝烟战火不知所措。 黑色的血和红色的血漫了一地,把地府前染得红彤彤的。无数散碎的魂魄在空中飘荡,个个都断胳膊断腿的,惨不忍睹。 我的眼睛越发酸涩了一些,泪流不止,感觉都要瞎了。 “洛凌枭,本君发誓,此生绝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二郎神怒吼道,用神力召回了一部分的天兵天将逃走了,而其他的,全都死在了凌枭的轩辕剑下。 鬼兵们没能逃出去几个,那八个阎罗都被剑气所伤,用灵符遁走了。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块,秦风和杜影让鬼兵们和鬼狼群吞噬了这些尸块和魂魄,都足足饱餐了一顿。 看到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晋级,我已经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无法相信,这个嗜血的魔头就是我的夫君,我一次次地飞蛾扑火,一次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却始终没能守住他的良知。 我想起了龙帝的讥讽:九玄,你风华一世,却守了一只魔,内心有何感想? 我想他可能不是讥讽我,而是同情我。我用尽一生的爱,爱了一个人性泯灭的魔,而这个魔,可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谁来把我打死吧,我这杀千刀的祸害。 望着半空中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他是那么狂傲,那么冷漠,这还是我认识的夫君吗? “回去告诉那老头儿,本尊迟早会去取他的首级,把他加注给本尊的加倍还给他。”凌枭冷冷说完,飞身落在了我面前,看我面色不好看轻轻挑了挑眉,“九儿,你在生气?” “我生自己的气,为何这么没用,会令你变成如今这样。你把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你解气了是么?那你有想过我,想过孩子们吗?难道我们又要经历一次灰飞烟灭?” “你以为你仁慈他们就会感谢你?你可记得你当年的委曲求全换来的是异大陆的灭亡,你还没傻够吗?” “你……对,我是很傻的。” 我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本来想嘲笑一下,谁知道却滚了一串泪珠出来。我狼狈地转过身,走进了地府。 “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凌枭追了进来,试图解释。 我摆摆手制止了他,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听到他讲话。我急急地走进寝宫,“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我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哭得伤心极了。 我承认,我在某些事情上的确过于仁慈。可我是仙啊,仙人的本分就应该慈悲为怀。他造如此大的杀戮,天庭会放过他吗? 还有冥界,虽然冥界曾经以他为尊,但现在十殿阎罗也就凌元凡和欧阳羽还保持中立了,其余的已经开始起兵造反了。 如此敌对的场面,他如何去应对? 我真的不想打仗了,我想安安静静活几十年,或者几年就自断仙根寿终正寝算了。但眼下什么都是枉然了,凌枭在与三界为敌,而我作为他的妻子,是最尴尬的存在。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的硝烟战火要什么时候才会停,如果无止无休的话,那三界就惨了。而反之,这三界中谁先灭?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我并不怕被世人唾骂是他妻子,我只是怕他在自掘坟墓,到某一天不得不选择灰飞烟灭。 我正伤心着,门外忽然袭来一股强烈的戾气,慑人至极。我怔了一下,正打算挥掌抵挡,但这戾气只是在门口停着,没有再靠近了。 我知道是凌枭,我不想见他。 他在门口站了好久,而后有消失了。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竟发现视线微微有些模糊了。我愣了一下,连忙又定眼看了看,才又稍微好点了。我连忙走到铜镜边仔细看我眼珠子,好像又没什么异常。 真诡异!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啊,尘儿给你送点心来了!” 我正扒拉着眼珠子,门外响起了尘儿软糯的声音,我再生气也无法对着她生气,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前,尘儿端着一盘我最爱吃的桂花糕。我莞尔一笑,附身抱起了她。转身时,我眼底余光看到了凌枭的背影从转角处迅速闪过。 我没理他,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娘亲,你是不是在生父皇的气?他让尘儿给你送桂花糕来了。” “尘儿,父皇变得如此暴戾,你不怕吗?”我抱着尘儿在软榻坐下,轻轻捋着她的发丝问道。 尘儿把小脑袋靠在我胸前,微微蹙了蹙眉,“可是,父皇只是对别人凶啊,再说那些都是坏蛋,尘儿不怕。” “……”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我无法跟她说一些道貌岸然的话。 我们不是圣人,心里虽然有道德的标杆,但却不是绝对。她和我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所以想法也不一样。 我轻轻抱着她,心里沉重极了。未来会如何,我满脑子都是血雨腥风。 “娘亲,你的眼睛好些了吗?尘儿给你看看。” “娘亲没事,娘亲就是有些累,想回玉宅歇一歇,你要不要跟娘亲一起回玉宅?” “父皇说让人家跟着大将军他们训练,以后才可以保护娘亲和弟弟,所以尘儿要努力,不能跟娘亲去玉宅了。” “……好吧,那娘亲一个人去,你回头想娘亲了,就自己上来好吗?” “娘亲,你在这里也可以休息啊,为何一定要去玉宅呢?” “那边比较方便嘛,乖,那你快去训练吧。” “好嘛,娘亲再见!” “恩!” 我看尘儿屁颠屁颠的是真心要去训练,也不知道凌枭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于是召了一道灵符就遁地上了阳道。 眼下A市已经转入秋天了,马路两边的风景树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透着一片萧瑟的气息,看得人特别心酸。 我没有立即回玉宅,怅然若失地在马路上没有目的的走着。刚走到转角的时候,看了一副特别温馨的画面。 靠公园的马路边,长椅上坐着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母亲似乎生病了,正斜靠着椅背休息,她身边那小女娃拿着面包,一点点喂进了她的嘴里。 我瞧着这女娃很眼熟,微眯起眸子看了好久,才认出她就是上次我们一家四口游公园时遇到的小乞儿。 我愣了一下,连忙朝她们走了过去。 第235章:死尸的执念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小女娃稚气的声音清脆悦耳,坐在长椅上一边摇着小腿唱歌,一边喂她身边的母亲。我远远地靠在树下站着没有过去,不想破坏属于她们的小幸福。 “妈妈。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是不是很冷?灵儿给你呼呼。”小女娃说着拉起她母亲的手用力地吹起气来,吹得小脸鼓鼓的。 我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画面,被她们默默地感动着。只是,小女娃的母亲一直斜靠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我有些狐疑,以为那女子病了,准备去帮帮忙。就连忙走了过去,而在靠近她们的时候我才看到,这个女子并不是病了,而是死的。 为何说是死的,却不是死了,是因为她虽然死了,但她还的肢体还可以活动。亦如鬼巫手里的魂蛊,魂没了,人还能行动。 没错。她也没有魂。 她的面色蜡黄,头发乱蓬蓬地散着。一双灰暗的眸子无力地支撑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她还在机械地吞咽东西,女娃喂,她就吃。 我看了她好久,确定她不是魂蛊,她只是死的而已。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浮肿了,我估摸她可能刚死去不久,尸斑什么的还没出来,但要不了几天她就会开始腐烂变质了。 我心里莫名地酸楚起来,想起了三百年前那个养育温温的老婆婆。她死去过后,魂魄一直没舍得离开。 而这个女人,死去时魂魄肯定已经被阴司勾走了,身体却还在陪伴她的女儿。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撑她逆天而行呢? 小女娃还在抱着她的手吹气,试图温暖她冰凉的手。“妈妈,等灵儿凑够了空瓶子,就可以给你买厚厚的衣服了,到时候你就不冷了。” 灵儿! 好干净的名字,就像她出尘的明眸。令人一看就自惭形秽。 我走过去正打算打招呼,但女人一看到我,连忙机械地揽过灵儿抱在怀里,枯骨如柴的五指轻轻捋着她的发丝。 她灰暗的眼眸里空洞无光,应该没有思维了。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她生前的本能。 我轻叹一声,正要跟她讲话,她却霍然起身,拉起灵儿就走开了。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心像被什么揪得紧紧的,就忍不住跟了过去。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灵儿又唱了起来,那声音甜甜的特别干脆。她根本还不知道身边的母亲已经死去。幸福得一蹦一跳的。 秋风瑟瑟,我眼前的一幕明明凄凉得令人心酸,却又透着浓浓的幸福。 我就这么远远地跟着她们,一直跟到了敦桥下一个雨棚搭建的小屋里。 这里很偏僻,是A市贯穿几区的高架立交桥。通常这桥上车流量多,桥下却冷清得很。周遭不过几个小商铺,也没几个人。 母女俩的雨棚是敞的,里面仅有一个简易的床铺和一些捡来的破烂。我远远地站着,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腐烂发霉的味道。 女人一进雨棚就坐在床边,把灵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无神的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没有任何情绪。 我其实不应该去打扰她们的,可是我不忍心看到女人倒下的那一刻,灵儿肯定会受不了。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浮肿,我猜最多不过三五日她就不行了。到时候她身体腐烂变质,任她执念再深也都无济于事了。 我们俩对视很久,我弹指一道至阳之火把她那点执念召了过来。看到指尖不成形的幽魂,我心里很难受。 阳间的人在去世之时,可能会有很多的放不下,所以那份执念就会存在身体里,厉害的就像这女子一样,会继续陪伴身边的人。不厉害的也就回光返照,或者托个梦什么的。 我看她这点幽魂很弱,也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死了多久了?” “五天了。”她的声音好嘶哑,好像声带被划破那种破裂的嘶哑。“我知道你是谁,我之前看到过你和你丈夫,还有你们的孩子,你好幸福。”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土叨吉巴。 我不想与她谈及凌枭和孩子们,因为那并不是幸福。幸福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活着,而不是变鬼的变鬼,入魔的入魔。 “求你照顾一下我的女儿,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好!” 我干脆地点点头,并不是我爱心泛滥,而是我和这女娃有缘分。这些日子我来阳间的次数不多,却遇到了她们两次,这就是缘分。 “她叫祁灵,今年一岁零六个月。生于农历的四月十八,下午两点。” 女人如数家珍地告诉我女娃的点滴,我都一一记住了。而令我最为震撼的是,她的灵儿,竟然跟袭儿生于同一天,同一个时辰。 怪不得两个小家伙一见如故,原来还有这点缘分。 “我知道你肯定跟别人不一样,你看得到我是死尸。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别告诉她我死了,就说我去过好日子去了。” “你不怕她生气吗?” “生气也好过伤心。” “你……怎么会如此落魄的?”我听这女人吐词清晰,也有条不紊的,怎么会落得这么狼狈呢。 她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我,紧接着很快就离开我指尖了。我抬眸望去,她抱着灵儿的身体似乎有些倾斜了。 我连忙一个箭步走了过去,蹲下身笑睨着灵儿,“灵儿,阿姨把你妈妈送去医院好吗?” “真的吗?”她眸子一亮,越发璀璨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那你先跟我回家,回头我派人把她送去医院好不好?” “你会不会骗我?”她很戒备。 “当然不会啦,你看阿姨像坏人吗?” “不像!” “那乖乖跟阿姨回家好吗?” “可是妈妈……” “别怕,我会把她送去医院的。” 灵儿纠结了一下,才咬着唇点点头答应了。我抱起她时,这女人的尸体就缓缓倒在了床上,灰暗的眼眸似慢慢合上了。 我回到玉宅,召了两只护院的家鬼去把女人的身体送去太平间,才抱着灵儿回了主楼。 刚进客厅,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味。我狐疑地走到了厨房,看到凌枭正站在厨房里熬汤,专注得很。 他换了身现代的衣服,看起来非常养眼。他听到声音回过了头,看我抱个脏兮兮的小女娃愣了一下,随即谄媚地笑了笑。 “九儿,饿不饿?我炖了你最喜欢的鸡汤。” “不饿!”我冷冷道,抱着灵儿转身就走,小家伙却探出个头好奇地看他。 “阿姨,那个帅帅的叔叔是谁啊?” “他……” “我是她夫君……就是丈夫。” 不等我开口,凌枭就在后面大声回答,深怕灵儿听不见似得。我有点囧,连忙抱着灵儿飞快地上了楼。 “阿姨,你和叔叔吵架了吗?” “没呢,阿姨不认识他。” 我赌气道,抱着灵儿进了浴室,准备把她一身污垢洗一洗。她可能很久没有洗澡了,跟个小泥娃似得,不过奇怪的是并不臭。 我把她泡在浴缸时,她托着双腮很好奇地盯着我,“阿姨,妈妈的病会好吗?她病了好久好久了,可是我们没钱治病。” “……对不起!” 我拿着洗发露揉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心头却隐隐作痛。如果我在遇到她们第一次时伸出援手,可能那女子不会死,世间也不会少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只可惜啊,我的一念之差! 我把灵儿洗得干干净净,这小模样就清晰了,漂亮又可爱,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瞳,跟水晶似得晶莹剔透。 她可能是营养不良头发有些稀少,黄黄的,但不妨碍她的水灵。 我轻轻捏了捏她小脸,用一块浴巾把她裹了起来。刚抱出浴室,凌枭就推门进来了。在看到我手里焕然一新的女娃时也是一愣,但随即眸色变得很诡异。 “九儿,这女娃……”他拧着眉,欲言又止。 “怎么了?” 瞧着凌枭欲言又止,我心里忽地一沉。我现在有点杯弓蛇影的,但凡听到一点不好的,就会把这事想得更不好。 他没说话,睨着灵儿看了许久,忽然轻叹了一声,“小家伙,饿不饿?想不想喝叔叔熬的鸡汤?” “人家叫灵儿,不是小家伙!”灵儿看到他有些怯怯的,但还是很大声地回答。随即她重重点了点头,补了一个字,“饿!” 她说这饿的时候噘着嘴略显委屈,跟袭儿是如出一辙,令我一阵心酸。我抱着她走下了楼,凌枭又屁颠颠地跟了下来,谄媚得紧。 我想不通他怎么可以做到在领兵打仗杀了那么多人过后,还能悠哉地熬出一锅子鸡汤来。 喝汤的时候,我把一只鸡腿放在了灵儿碗里,她看了看,转头瞥了我一眼,“阿姨,我可不可以把这个鸡腿留给妈妈吃?” “你先吃吧,回头阿姨再买。” “好嘛!” 灵儿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特别令人心酸。我睨了眼凌枭,看到他看灵儿的眼神一只若有所思,这令我更加疑惑了。 莫不是,这女娃也会有劫数不成?如果是因为我,那我肯定会想办法把她送到另外的地方,希望她不要被我连累。 第236章:选择为“小狐狸405385”加更(5) 夜里风很冷,这个秋天来得太突然,我有些不太适应,因为我才不过往返阴阳几次就已经变幻季节了。 我冲了个澡,被里面的水蒸气刺激得眼睛疼得跟刀割似得,眼泪哗啦啦的淌。 出来后我盯着镜子扒拉了眼球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兴许我的眼睛真的被龙帝伤了,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灵儿在床上看小人书,这都是尘儿的,她看得津津有味。我靠在她身边眯着眼睛跟她讲故事,把她哄睡过后,就起身来到了书房。 凌枭正在翻阅《伏魔咒》,看到我时连忙收了起来。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走过去拉开了窗帘,把冷风灌了一些进来。 因为眼睛红红的,我背靠着书桌,用眼底余光瞥了他一眼。“刚才你看灵儿的眼神很奇怪,怎么回事?” “她的命很浅,我想你最好把她送走,免得到时候伤心。”凌枭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顿了顿又道,“是很浅很浅。” “……什。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我?” “倒不是因为她受不起你的恩泽,而是她本身就短命,看样子活不过十五岁。” 凌枭的话顿时如巨雷似得把我给劈晕了,活不过十五岁? 那……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女娃忽然间没了,我心里顿时难过起来。想到我的袭儿,他用三世轮回换来陪我十年,而十年过后,我该如何? 可能是习惯了仙界的永痕,我对人间的生老病死有些恐惧了,我果然还是贪生的。 “九儿,凡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这都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凌枭见我没说话,又提醒我道。 我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冷讥讽了一句。“我没你那么冷血,覆手间就能令别人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我是魔,魔本来就是冷血而无情的。”凌枭怔了一下,随即怒道。 我不想跟他争论此时,转身就要离去。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门口,仗着他比我高。居高临下地俯瞰我。 我别过头,一把推开他要出门,他却抱着我一转身,把我压在了门上,低头缓缓凑近我。我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有了一点气息。 难道他真的开始在长血肉了么?那血凤上的那块残肢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他融合了? “九儿,我是魔,你是仙,但你还有两个身份,是我的妻子,也是孩子母亲。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背叛我和孩子,当你大义凛然的仙人。二是背叛仙界,陪着我和孩子们。” 他的话很冰冷无情。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恢复了血红的颜色。我被他的话激怒了,彻彻底底激怒。 “洛凌枭,为什么你要逼我做选择?为什么不是你控制魔性而要我来做选择?” “难道我不成魔,他们就放过你我了?你知不知道,三百年前在你灰飞烟灭过后,他们……”他说着说着忽然顿住,面色阴霾得跟世界末日似得。 “他们怎样了?你到是说啊,他们怎么样了?”我怒道,冷冷呲了一声,“没错,是我害了你,害你中了裂魂蛊,分裂了一个恶灵出来,所有你可以为你成魔找借口。但是洛凌枭,我当初没有要你救我,我死不足惜!” “你……”他眸色一寒,面色又怒了几分。 “而今你要我做选择,那你不如把我杀……唔!” 我余下的话被他堵在嘴里,他死死把我抵在门上,舌尖迅速穿透我的唇齿,凶残又霸道地在我唇齿间横冲直撞。 他一手抱着我的腰肢,一手探进了我的衣袍里,那手不再是凉的,而是微微透着些许温度。 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跟他温存了,但眼下这个状况不太适合吧?我正在生气呢。 于是我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舌尖,唇齿间有血腥味在迅速蔓延。他愣了一下,直接抱着我就冲向了书桌,扣着我的脖子疯狂地亲吻,手亦狂风扫落叶般席卷我每一寸肌肤。 我很没用,非常的没有! 我两分钟都没挣扎到就缴械投降了,当他狠狠地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完全没有半点反感,我身体根本不抗拒他。 他因为我的温顺而柔情了很多,吻着我的耳垂,我的脖子,一路往下,爱不释手地停留在我的高庄小笼包上。 翻云覆雨间,那是种无法言喻的天伦,我脑海中又一遍遍掠过三百年前在昆仑山上的一幕。他弹琴,我跳舞,那是何等的幸福。 我们没羞没躁地缠绵了很久,当我累到在他怀中时,他为我披上衣袍,抱紧了我。 “对不起九儿,我已经回不去了,可我爱你的心从未变过。你和孩子们是我此生最重要的,谁要伤害你们,我一定会让他们灰飞烟灭的。你是仙,我是魔,我们立场不同,如果你真的要选择他们,我也无话可说。” “……” 我无言地咬了咬唇,心里涩涩的。他爱我,所以让我选择,他就不知道这个比杀了我更难受?难道我要跟着他一起称霸三界,杀尽天下人吗? 我自问,我做不到! 我默默地推开他离开了书房,回到卧室又冲了个澡,才揉着酸涩刺痛的眼睛上床睡觉了。我侧身看着灵儿那精致的小脸,瘦瘦弱弱的,好令人心疼。 这么可怜的女孩,怎么可以只活那么一点点久呢?她的命数到底是什么? “啪!” 不警觉的,我竟滚了一颗眼泪出来,而且还是红的。 我顿时惊呆了,连忙冲到了衣橱前看我眼睛,发现我眼里布满了血丝,而那些泪光,竟然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怎么会这样?我连忙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纸巾上面也是红红的,真的是血。 这个该死的龙帝! 我顿时气得怒不可遏,我要是瘸了瘫了也还好,可没了眼睛怎么办?一想到自己做什么都要人帮忙的样子,我完全无法接受。 我躺上床,闭上眼睛开始入定,开启了天眼。却发现天眼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我试了好几次,都是这个样子,顿时就沮丧了。 看来,我这次真的玩完儿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想自己瞎了的事情。 暗忖中,卧室的门似乎被推开了,紧接着有股熟悉的戾气袭来。我连忙装着睡着了,平复了一下心情。 感觉到有一只手覆上了我的脸,不,确切的说是我的眼睛,我很紧张,但一直没动。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狐疑的嘀咕声很小声,可能是凌枭在自言自语。我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原来他已经发现我的眼睛不对劲了。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覆在了我的眼睛上,却令我眼睛越发刺痛,我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朦胧一片。 我连忙又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睁开,能够看清楚凌枭的脸孔了。他脸色煞白,应该是被我吓到了。 “九儿,你是不是已经看不清我了?” “没事,我入定修炼一段时间就好了。” “极光是三界中唯一杀人于无形的光芒,怎么会入定修炼就好了呢。傻瓜,是不是很疼?” “还好!” 看到他心疼的样子,我心头的抑郁也少了很多。女人有时候很可怕,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非常盲目,不管对与错,爱了就是爱了。 我对凌枭就是这样,即便他是魔,但若有人要对他不利,我依然会护短。 “睡吧,我出去一下。”他静静地看我好久,给我掖了掖被子,“对了,这个女娃,我先让黄婆婆带着吧。” “恩!” 我不知道凌枭为何要执意让灵儿离开我,但想到我目前四面楚歌的处境,让她避一避也是好的。免得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会自责的。 凌枭很快离开了,我眼睛疼得很,就入定了。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灵儿在喊我,跟我道别。我又听到黄婆婆他们在说什么,但都隐隐约约的,不真实。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嘛。” 我不知道入定了多久,总之整个人像去了一趟地狱似得难受。听到尘儿的哭喊声时,我才幽幽地掀开眸子,缓了好久才看得清楚她。 “怎么了,娘亲入定了嘛。”我坐起身四下里瞥了眼,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咦,娘亲给你找了个小妹妹,哪里去了?” “她在后院,和黄婆婆在一起,婆婆说她命数不太好,想她学点本事。” “噢,这样也好。”我点点头,看到尘儿小脸红扑扑的,不一定很纳闷,“你的脸怎么有颜色了?” “因为人家跟父皇修魔道了哇,可以长出血肉之躯。” “……修魔?” “对啊,异大陆上的人都在修,这样就能有血肉之躯了。”尘儿完全不以为意,一看就是被凌枭蛊惑太深了。 我顿时就无言了,想呵斥尘儿,可是想到她是被凌枭蛊惑的就骂不出口了。只是我这心里仿若被猫爪的一样,非常愤怒。 “父皇在哪里啊?”我压着怒火问道。 “父皇在地府为娘亲配制疗伤的药,他说娘亲在这里不好玩,让尘儿来陪陪娘亲。”土大长巴。 “那你去找灵儿妹妹玩好不好?娘亲去一趟地府。” 这个该死的洛凌枭,他自己成魔就算了,竟然还敢让尘儿也修魔,实在太过分了。 我本指望着他解除魂禁之术,让异大陆的人去轮回转世,他倒好,干脆就让他们全部入魔道好了。他是想发展子民,成为三界至尊吗? 我一定要去讨伐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第237章:本分 我刚入了鬼道,就发现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了整个冥界。周遭满目疮痍,树木房屋均被毁,宛如被十二级飓风来回蹂躏过N次似得。 天空那五彩斑斓的颜色被一层压抑的灰暗替代,有种末日的即视感。 我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急急地朝地府而去。刚转到地府外的小径。就瞧见沫念扶着凌元凡从宫门走了出来。 凌元凡受伤了? 我愣了一下,连忙走过去喊了一声,“沫念,凌元凡。” “小主!”沫念哽咽一声,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怎么了?凌元凡你这是病了?” 我狐疑地看了眼凌元凡,他面色很苍白,整个人憔悴得不行,像一下子老了好多岁。他穿的还是官服,这是来干嘛了? “我没事的,九九,你眼睛怎么了?”凌元凡不以为然地笑笑,止住了沫念的话。 “受了点伤,没事,你们这是要回阎罗殿吗?” “恩!”沫念纠结地看了眼凌元凡,召来鬼轿把他扶了上去,才拉着我走到了一边。“小主,九殿下被‘他’把心上的灵气吸走后,身体就越来越糟糕。帝尊说,他阳寿已尽,恐怕没多久日子了。” “什么?他阳寿已尽,上次‘他’还是伤了你们?” “恩,二郎神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经把九殿下那七窍玲珑心的灵气吸走了。他没了灵气护体,这血肉之躯就不堪一击了。” 我这才想起,凌元凡亦是肉体凡胎,他是山精和人类所生,虽然有着一些灵力,但总归摆脱不了血肉之躯的事实。可能那些灵力就存在于他的七窍玲珑心上,被吸走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这阳寿已尽是几个意思? “那可以吸食灵气复原吗?”我记得我还有一颗魔界的能量源在血凤里。 “没用的,肉体凡胎跟鬼魂不一样,无法吸食灵力晋级。若不然,我早把一身的灵力给他了。”沫念说着抹了抹眼泪,更悲戚了些。 “就不能在生死簿上做文章吗?” “不能,阴司的生死簿上没有他。他是九殿阎罗,命数应该是记载在仙界。” “哦……”我蹙了蹙眉,又回头看了眼凌元凡,他都已经靠着鬼轿睡着了,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看得人很唏嘘。 “先送他回去吧,如果真的阳寿已尽,仙界那边肯定会做出安排的。他若轮回转世,你也随他去了吧,强行留在阴司也不是个事,能投胎是最好不过了。” 阴间并不是一个生存的好地方,所以逆天改命这种事最好不要做。转世轮回何其悠哉,成为凡人后自然生老病死,比当鬼好多了。 “恩。那我先走了。” 沫念兴许被我说动了,眸子一亮,羞涩地看了我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带着凌元凡离开。我远远地望着他们,心头却并不难过。 我想,仙界肯定会尽快安排凌元凡轮回转世,到时候我疏通一下阴司这边让沫念追随而去,亦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比较担心的是,那家伙得到了七窍玲珑心的灵气,伤势恐怕已经好了。估计接下来又要闹得天下大乱了。他和凌枭之间,也不知道会斗成什么样了。 我叹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宫门,竟看到宫里多了不少警备。全都是穿着盔甲的阴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森严得很。 我有点纳闷,这才多久点时间啊,怎么就完全布置成了古代宫廷的模样了呢? 我抬头看了眼那气势磅礴的金銮殿,还有些文武权臣在门边窃窃私语,看样子都是西蜀当年的权臣了,怎么都被招揽了过来呢? 凌枭是真的打算建立自己的王朝,在三界称霸吗? 我心里有些堵,郁郁寡欢地朝着后宫走去。一路上阴兵不断跟我点头鞠礼,我也没能顾得上。 “皇后娘娘吉祥!”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我竟碰见了当年在西蜀皇宫照顾过我的两个小丫头青莲和绿凝,两人还是宫女的衣裳,清纯可爱。 我有点懵,因为在这之前我都不晓得她们在什么地方,“你们怎么来了?” “回皇后娘娘,吾皇开启了异大陆的聚阴阵,我等就全部过来了。” “你是说,当年你们被魂禁过后,都被封印在聚阴阵了?”我有点莫名其妙了,我在冥界没有看到她们,是都留在了三百年前的异大陆么? “是!” 难道,异大陆在我死了过后还有过很惊天动地的变化?怪不得凌枭提到天庭就咬牙切齿,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莲,皇上在哪里?”我顿了顿又道。 “吾皇在太医馆里。” “恩,下去吧。” 太医馆,他是在给我炼制疗伤的药吗?我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连忙循迹了过去。 “吾皇,老臣翻阅了古今典籍,并未找到能够完全治愈皇后眼疾的方子。这药性温,也只能暂时控制皇后娘娘伤势恶化。” “有别的办法吗?” “老臣听闻现代医术可以换眼,容老臣先研究研究这个东西。只是,皇后是仙体,凡人的眼睛恐怕是不匹配。” “换眼?既然凡人的眼睛不行,那仙人的总可以吗?朕去仙界抓几个人来,你且看看谁的眼睛合适就给九儿换上。” “这……” “不准去!” 听到这里,我慌忙一个箭步走了进去。看到凌枭身着皇袍玉树临风地站在药柜前,我心又不规则跳了一下。 老实说,我每次都被他不经意的帅气秒成渣,唉!我想,如果轮花痴的话,我肯定是花痴界的泰斗人物。 “九儿,你怎么来了?”凌枭一个箭步走上来,心疼地抚了一下我的脸,“眼睛是不是很疼?我去仙界弄几个人来,你喜欢谁的眼睛?” “我说了不准去。”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我眼睛就算瞎了,心又不瞎的,有什么关系嘛。眼下你和天庭都闹成这样了,我夹在中间本来就很为难了。” 我如果不出身仙界,自不会有这种忌讳,但我偏偏一出生就与仙界扯上了渊源。 我在那边修炼,羽化,从一个小女娃长大成人,我接受的所有知识和教育都来自他们,骨子里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 所以凌枭总取笑我同情心泛滥,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太过于圣母了。 但他却从未想过,他是一代枭雄,征战沙场是他的本能。而我是一个仙,惩恶扬善是我的本能,我们有各自的操守。 我虽然不喜欢仙界,却也无法改变我成长于那里的事实,所以我和凌枭总会有意见相悖的时候。 所谓立场不同,意见也不同。 但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被迫地不断改变自己,离那个养育我的地方越来越远。我不曾后悔,但不表示我不担心。 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我只想一家人安安分分地生活,只可惜,就这种心愿经历了三百多年也没有实现。 眼下我们与仙界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凌枭如果再去弄几个人来给我换眼睛,那等同于直接宣战了,我实在没那胆子面对。 他听到我的话不做声了,只是轻轻拨弄着我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对不起九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没用。”我无奈地笑笑,顿了顿又道,“凌枭,陪我走走吧。” “好!” 他牵着我离开了太医馆,漫步在宫里的青石板小径上,我偷偷看着他的侧脸,特别贪婪地看着。我不知道这眼睛会不会瞎,到时候还能不能看他。土大狂弟。 “九儿,你心里有事?” “恩,你为何让异大陆的子民都修魔道呢?你到底要做什么?” “修魔可以长出血肉之躯,我不想他们以鬼魂的形势存在。” “其实,你是想让他们摆脱三界吧?” 天、地、人三界中,人的存在形态都不一样。而魔却是三界之外的生物,所以凌枭让那些鬼魂修魔道,定然是摆脱三界的束缚。 他瞥了我一眼,笑了笑,“说你笨呢,有时候你却是聪明得令我惊愕。” 如果像是往常,我早就面红耳赤地反驳了,但今天没心情,我蹙了蹙眉,又道,“为何?” “既然不是三界之中了,他们就管不了了,只要河水不犯井水,我还能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们计较。” “……” 我的面子! 他的话竟令我无言以对,我想反驳一下都没词。 其实我想告诉他,仙界这次损兵折将,不太可能会放过他,兴许还会下斩杀令。不过想到他那恐怖的力量,我倒不担心他被斩杀,就怕他又来个秒杀,把仙界给屠了。 凌枭的能力已经深不可测,绝非三界中那些赫赫有名的战将能比的。 我想天庭眼下肯定很乱,都在商量对策对付他呢。还有我的袭儿,眼下在老君手里也不安全了,我得想办法去把他带回来。 “乖,什么事都别管了,一起都会好的。”凌枭见我不说话,捏了一下我的脸。 “凌枭,当年你是被谁分割的?” “怎么问起这种事了?”他愣了一下。 “看你杀人不手软的样子,令我很担心,造太多杀孽始终不好的,你有想过孩子们吗?袭儿,尘儿。” 我睨他一眼,又道,“我们可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终归是要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劫数难逃这个词出现?而且,你在仙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看到无数例子了吧?谁逃过了劫数?” “傻瓜,看你愁得!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劫数这东西,就让我来扛好了。” “……” 第238章:逼问 凌枭为我的眼睛上了止疼的药,但因为是草药碾碎贴的,所以还蒙上了纱布。他瞧我行动不便,命青莲和绿凝陪我在宫里走走。 我想起了凤凰台,打算去那边坐坐。两个小丫头连忙要来扶我,被我拒绝了。 我开了天眼。而令我沮丧的是天眼竟然一片模糊,半米之内我就人畜不分了,我有些无法接受。 “皇后娘娘,奴婢扶你过去吧。”青莲体贴道。 “不用了,我就在这院子里坐坐吧。” 我叹了一声,摸摸索索走到了石桌边坐下,两个小丫头就连忙来给我捶背捶腿,像照顾半身不遂的病人似得。 “青莲,地府外为何一片苍凉?树木好像都枯了。”我想起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切景象,纳闷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可能是因为魔气的缘故吧。” “噢。” 也对,这里是冥界,而凌枭让异大陆的人都在修魔,影响肯定大的。假以时日,我想这地方会比废墟还要苍凉,看那天之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青莲。杜将军呢?去看看他在不在,请他来一趟。” “好,奴婢去看看。” “绿凝,去泡壶茶吧,等会招待杜将军。” “是!” 两人走后,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手撑着石桌唏嘘不已。有种莫名的惶恐在心里慢慢滋生,越来越强烈。土助何划。 “九公主,何事找我?你的眼睛怎么成这样了?”杜影匆匆而来,可能看到我这样子很怪异,特别惊愕地道。 “凌枭他大惊小怪,把我弄成了这幅德行。你坐,我有事跟你聊呢,你忙吗?” “也不忙。有事你请讲。” “那个……三百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那么残忍把凌枭分割了?” “你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吾皇不准我们讲这事。”杜影有些迟疑。 “这院子里又没人,天知地知,我又不会去跟别人说。” “这是原则性问题嘛!” “……” 我顿时被他雷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跟我提原则性,他还有原则性么?都跟着凌枭修魔了。眼看着就要成为三界公敌了。 “皇后娘娘,茶来了,杜将军,请!” “多谢绿凝姑娘。” 绿凝把茶放下过后我就遣退她了,头转到杜影所在的方向用天眼看了看。依然看不清楚,估计可能已经开始瞎了,特瞄的倒血霉了。 “杜影,你确定不告诉我吗?” 四下里无人,我声音冷冽了些,弹指召出至阳之火。我虽眼睛看不见,但锁魂术还是可以用的。他若不从,我就要用点手段。 “你现在又看不见,我纵身一跃你便锁不了我。”杜影很不以为意地道。我猜想他此刻的表情肯定略显挑衅。“吾皇说了,谁把这事告诉你,就让谁灰飞烟灭。”他又补了一句。 “好吧,那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肯定了,要不然谁有那本事分割吾皇啊?” “既然如此,他何以那么憎恨仙界,一定要跟他们作对?他自己成魔也就罢了,还让你们都修魔,这下子三界能太平吗?到时候打来打去的,不烦吗?” “到时候我们都成魔了,仙界岂会是我们对手,肯定都不敢惹我们。再说,挑起事端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们。” “如果有一天,他们要我来杀你们,你们会反抗吗?” “你是吾皇最爱的妻子,我等自然要尊重。你若下得去手,那我们也都无话可说。” “呵呵!” 我诡异地笑了笑,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怎么可能杀他们呢,否则三百年前我何须自动上了诛仙柱。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了话锋,“血凤里的那块残肢是不是与凌枭融合了?” “恩。” “那余下的四块还要去找吗?他正在长出血肉之躯,是不是不用了?” “肯定要找的,他魂魄还不全,还差一魂两魄。所以就算长出血肉,也不是完整的。眼下‘他’吸取了九殿阎罗那七窍玲珑心的灵气,估计实力也不弱了。” “你说,既然鬼巫和‘他’与仙界联手,会用‘他’来对付凌枭吗?” 我想起了凌枭和“他”那不相上下的实力,万一那家伙摇身成为了天庭的棋子,那事情就难办了,因为他们俩是息息相关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家伙不是魔,天庭对他会稍微宽容一些,到时候推波助澜来对抗这边,后果简直不敢想。 “所以要尽快找到余下的残肢,让吾皇无可替代。” “对了,凌枭当初明明是被分割了十块,为何加起来只有九块呢?还有块呢?” 我想起中大叔的推算,他有那定盘金龟坐镇,估计没错的。那就是说明,凌枭的残肢是肯定少了一块的,被谁拿走了么? 杜影一下子没声音了,周遭的气息有点压抑。我以为他走了,摸索着伸手去探了一下,他还在,就是没说话而已。 “那一块……” 许久,他才开了口,声音却是在颤抖,令我心头更加狐疑了。我紧张地端起了茶杯,以掩饰心头的惶恐。 我觉得,他这么难以启齿,那残肢是不是跟我有关? “玄儿,回天庭吧。” 我正等着杜影的下文呢,半空中忽然飘来一句话,吓得我手一滑,被子“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老君,你怎么来了?” “三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天庭的一员,竟然还如此从容地在这个地方聊天。” “来人,把九公主扶进寝宫,这里交给我。”杜影霍然起身,刷地一下抽出了长剑。我连忙挡住了他,让他退下了。 我感觉到老君落在了我面前,那是张很熟悉的气息。他顿了很久,长叹了一声,“玄儿,你让我怎么说你?十万天兵,十万阴兵,给你们杀得寥寥无几。纵然他们千错万错,自有王法制裁,你们哪来的生杀大权?” “老君,那二郎神不逼到地府门口,我们怎么会反抗?他身为天庭的战神徇私枉法也就罢了,还明目张胆教唆阴司造反,我们此举不过是正当防卫,你顶多说我防卫过当。” 即便凌枭再有不对,我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说他的不是。而且,我眼下已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我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护一个算了。 “玄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们凤凰一族一直以来的信念就是惩恶扬善,你应该很清楚。” “那杨戬和龙帝是好人吗?你看看我眼睛,人家两军交战还要打个招呼呢,那鸟人直接一道拴仙链就丢下来,还用极光伤我眼睛,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也亏得凌枭慈悲也就捏爆了他的心脏,换做我,直接锁了他的魂炼化成能量源给黑宝吃。” “你,你个强词夺理的混账东西,枉费我一直教导你要贤良淑德,要慈悲为怀。”老君给我气得吹胡子瞪眼,扬起拂尘就朝我拍来。 杜影连忙挡在了我面前,但没有对老君动手。人家是神仙,也不好直接上拳头的。 “还有你,三百年前杨戬滥用职权兴风作浪,你在旁观。三百年后他又是如此,你又在旁观。现在你来找我兴师问罪,早干嘛去了?我看你就是个马后炮!” 我说得兴起也就顾不得了,噼里啪啦吼了一通,气得老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打开天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他,忽然间落寞得像个小老头,心又一下子难受了起来。 我冲着他吼什么?他不过是奉命办事而已。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连鬼灵子都比不得。他没事还能给我捶捶腿敲敲背,你就知道气我,你这混账东西,助纣为虐。” 老君怒不可遏,指着手冲我吼。他一说到我助纣为虐,心头刚冒出来的自责又消失了,冲他冷呲了一声。 “老君,你是不是很渴望看到杨戬把我们五马分尸?当年奉劝我扛下一切责任的可是你,但你为何没有保全凌枭和我女儿?” “那是劫数,是天命!” “是不是就因为他分裂了一个恶灵出来你们就要灭他了?可你不也是吗?你明明分裂了一个恶灵出来,为何不想办法把他灭了?要不是当年的灵巫,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吗?” 我当初年少冲动是一回事,但灵巫的存在却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如果老君一开始就跟我说可能会遇到他,我肯定会小心为上的。 但我下界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并且到现在也不承认,那何以所有的错要我们来承担?天庭不是也有错吗? 如果不是他们咄咄逼人,我怎么会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老君无言了,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感觉到一股悲凉的气息袭来,他是在伤心了吗?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严词厉色地顶撞过他,因为他总是呵护我,疼爱我。他在我破壳成凤时就为我洗礼,宛如父亲一样。 可是我…… 我明明想道歉的,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错,灵巫就是我分裂出来的恶灵!”好久好久,老君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沉重得仿佛巨石压在他背上似得。 第239章:狭路相逢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君那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我们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对我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然后他就离开了,任我千呼万唤也都没理我。 我想我是伤到他的心了,这个在我眼中一直与世无争的小老头,被我逼得承认了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我特么真过分。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却一定要把它摊开来说,我这傻不愣登的蠢蛋。 “九公主,你别难过了,老君的事情我想可能也有原委的。”杜影被吓得不轻,毕竟谣传和亲口承认不同。 “杜影,我得去天庭一趟,凌枭那边能不说就别说,免得触到他的逆鳞。等我眼睛好点回来,就再去找他余下的残肢。” 老君如此生气的离开,心里必然难过得紧。而我感受到他在说出真相之时特别伤心和绝望,我怕他有事。还有就是袭儿,真怕他被硝烟战火波及。 “可你的眼睛这样……”杜影有些迟疑。 “没事,我叫尘儿跟我一起去,你去帮我把血凤拿来吧。” “是!” 杜影没有拦我,我拿到血凤让家鬼把我送回玉宅时。尘儿正在教灵儿念书,两人抑扬顿挫的声音特别好听。 黑宝屁颠颠地来舔我的手,在我身边打转,不断用大脑袋蹭我。 我寻思尘儿和灵儿臭味相投也玩得开心,就没舍得打扰她们俩,把黑宝招进了我的血凤,以防万一遇到不好的事情。 因为眼睛不太方便,我化为玄鸟直接飞上了天空。而令我非常惊愕的是,我的元神眼睛竟然都不好使了,飞天之时还跌跌撞撞的被风吹得不断流泪。 “汪汪!” 忽然一阵凶残的狗吠声传来,我心头一沉,连忙摇身恢复了真身,召了一块云层垫在脚下。 我不晓得到哪里了,但既然能遇到哮天犬。想必也快到凌霄宝殿了。 我支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声音,烈风的声音,狗吠的声音,还有……咬牙切齿的声音。 真是冤家路窄,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二郎神,这得多倒霉。 “九玄。你终于想通了要来天庭领罪了?本君早已经等你多时了。” “识趣的就滚一边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打开了天眼,弹指一挥,至阳之火腾地一声在我指头燃起,“杨戬。我的至阳之火已经到了第七重,你若迫不及待想送死,尽管来抓我!” “哼,你以为你来了这里还能逃得回去吗?本君的天罗地网是用来做摆设的?你早已其罪当诛了,逃匿了几百年,还不是逃不脱命数。” “你难道就没罪么?你和冥月厮混,与鬼巫勾结,这些事不叫罪么?” “九玄,你休得口出狂言。本君要不是念在与你同是仙门中人的份上,早就一掌劈死你了。你和魔头厮混杀了天庭那么多人,你死罪难逃!哮天犬,把这恶女人拿下!” “黑宝,上!” “吼!”黑宝听到哮天犬的声音时就已经不安分了,此时听到我命令,顿时飞身从血凤咆哮着扑了出来。 二郎神顿时扬起方天画戟就朝我劈来,我飞身躲过他的攻击,因为天眼有些看不真切,差点掉下了云端。 我连忙咬破指头挤了滴血抹在眉心,迅速打了个结印,翻掌震出了我的至阳之火,“天罡五行,锁魂!” “敢锁本君的魂,你也算够胆大的。”二郎神怒了,直接扬起方天画戟朝我戳了过来。 他是天庭的战将,神力自然非凡,我想要锁他很不容易,尤其是眼睛还不怎么看得清的情况下。他那方天画戟尤其厉害,逼得我节节败退。 我气得召出锁魂鞭劈头就给他甩了过去,缠住了方天画戟。“杨戬,你真是欺人太甚了,真以为我虎落平阳被你欺了么?” 我把火焰加持在锁魂鞭上,弹指几滴鲜血飞了过去。 “轰!” 至阳之火顺着方天画戟熊熊燃烧,很快就朝他蔓延过去了,我又弹指几滴鲜血加持,就不信锁不过来他。 “天罡五行,锁魂!” “九玄,你在找死!” 任他凶猛神勇,魂魄还是给我锁了过来,只是我看不清他在火焰中是个什么狼狈的样子。他在用力挣扎,但一般被我至阳之火锁住的人,都是逃不了的。 “我就是在找死,反正都是要死,拉你垫背岂不是更好?省得你兴风作浪,仗着玉帝信任你就祸害三界。” 我可没客气,又飞了几滴鲜血过去。反正最近养得有点胖,失点血减点肥也好。 “如何?你不是嚣张得很么?现在嚣张给我看啊?” “嗷呜!” 那边,黑宝把哮天犬赶得不知道哪里去了,特别得意地仰头狼啸一声,屁颠颠朝我飞奔而来,用它大脑袋蹭我。 “乖,淡定点,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你亢奋啥?” “呜呜!”黑宝怔了一下,不依地反驳,用力地蹭我,舔我手。 我正专心致志地锁二郎神的魂,他还在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比如“九玄,你¥%%@@……你%¥#……”等,诸如此类我无法形容的词语。 我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仙君,竟然能骂出如此龌蹉肮脏的字眼,我忍无可忍地情况下,翻掌一震,把七重至阳之火全部加持在了锁魂鞭上。 “嗷,嗷……九玄,你他娘的¥%#……” “哼,就你这人渣也配呆在仙界,我要不灭了你,天斗要收拾你!”我怒道,根本不鸟他歇斯底里的哀嚎。 要知道,但凡被我至阳之火炼成能量源的魂,不管有多么厉害的能力都会化为乌有,这在三界之中都不是秘密。 所以他此刻嚎得那么悲催,我是可以理解的! “九玄,你太放肆了!” 耳边忽然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劲风从我背后袭来。我愣了一下,明明是冥月的声音,何以攻击我的是鬼手? “嗷呜!”黑宝一声霸气的嚎叫,飞身挡在了我的背后,但却忽地惨叫一声,紧接着重重坠落在我脚边。 “黑宝!” 我一时半会无法把二郎神炼化,只能放了他,慌忙蹲下身子去摸黑宝,竟然都变成小狼崽的模样了,肯定伤得不轻。 我把它锁进血凤,站起来阴森森转过了头,我的天眼开了太久,眼前的人越发模糊了。但我确定是冥月,她的声音我不会忘记。 但她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刚才出手攻击黑宝的。是鬼巫么?还是“他”? “你这该死的妖女,本君不会放过你!” 二郎神逃脱后气得暴跳如雷,扬起他的方天画戟又朝我冲了过来。但还没到我面前就被一个人挡住了,我仔细地瞄了他很久,才隐约看到了那神似凌枭的脸孔。 竟然是“他”! “混蛋,你他妈的又偷袭我!”我对这烂人非常唾弃,粗鲁地骂道。 “不过是探探你的反应而已!” 冷冷的声音,狂妄的语气,这是“他”惯有的姿态。他飘到我面前,抬指轻轻扯了一下我眼睛上的纱布。 “哟,怎么又受伤了?疼么?”他还来抚我的脸。 “要你管啊,神经病啊!”我一掌拍开他的咸猪手,恶狠狠地吼道,“怎么,你们几个不会是想打群架吧?” 我自问打不过,所以我准备召出灵符逃命。 “你放心,你是洛凌枭的妻子,算起来也应该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打你呢。”他冷笑道,靠得我很近。 “你放屁,谁他妈是你妻子啊,你这臭不要脸的。” “看,就你这泼辣的臭脾气,估计除了他也没人受得了了。” “主上,这女人人尽可夫的,你应该不会有兴趣的对吗。以防事情突发,咱们还是尽快囚了她回去吧。” 冥月的声音满含妒意,估计她又吃醋了。我在想二郎神听到她这番酸溜溜的话时,心理阴影面积大不大。 “人尽可夫?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这家伙声音更冷了一些。 “这……呵呵,是听说。” “以后这样的流言就不要传播了,怎么说她算起来也是我妻子。” “你……”冥月顿时怒急,却又不好发作。我眼下就是眼神不好,要不然我肯定要找点词语去讥讽她的。 “二郎神,这个女人我留着还有用,你们天庭就暂时别管吧。”这家伙声音不冷不热,透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狂傲。 “她是天庭重犯,必须带回去!”二郎神寸步不让。 “别忘了,刚才是我救了你,要不然你早被我这不听话的小娘子给炼化了。”他说着又捏了一下我的脸,特别轻挑。 “你放屁,谁是你小娘子了?这全天下男人都没了,我也不会看上你这个渣。土助坑技。 “傻妞,我也算是洛凌枭身体一部分,你爱他要死要活的,怎么就那么唾弃我呢。” “他是精华你是糟粕!” “……还有这样形容我跟他的?你真有文化,我喜欢!冥月,回府吧。” 言罢,他揪着我的手就风骚离去,铁钳般的手死死揽着我的腰肢,估计他一用力我就会直接断成两节了。 我没有做徒劳的挣扎,正好连阴山还有一块残肢,我去瞅瞅也好。眼下我眼神不好使,被这家伙带过去却是事半功倍。 只是身后这杀气腾腾的气息,却是令我很不舒服。 第240章:他转性了为“小狐狸405385”加更(6) “啪!”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是在我被关进囚牢之后,冥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给我的。这力度,这狠劲,充分表达了她对我淋漓尽致的恨意。 “贱人,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她咬牙道,紧接着飞一般地逃离了囚牢。估计是怕我用至阳之火锁她。 其实我没时间来理会她,不过是一巴掌而已,等我出去再加倍还回去。眼下我需要把开天眼耗费的灵力恢复一下,好探圣殿的残肢。土助围号。 “这女人很难缠,召一些血蝠进来伺候伺候她。”她出去的时候,杀气腾腾地对狱卒道。 “可是,主上说了要好好招待她呢。” “对啊,我也是让你好好招待她,那就再放一些尸蹩进来。” “呃……是!” 声音消失后不过一刻钟,囚牢周遭就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半空中还有那种“吱吱吱”的蝙蝠鸣叫的声音。 那血蝠我是对付不了的,但这些尸蹩我却是不怕。我把黑宝召了出来,它蜷在我身边气息微弱得很,肯定是被那家伙给重伤了。 我把最后一颗魔界得到的能量源给了黑宝吃,它的伤很快就恢复了。我又弹指召出至阳之火,把周遭的尸蹩魂魄锁了过来炼化给它吃。它亢奋得满地打滚。 我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尸蹩,但四下里黑漆漆的,估计满地都是。这些东西不过是小玩意,根本不敌我一两重的至阳之火。 只是这血蝠就难以收拾了,疯了似得扑向囚牢撞我。黑宝霸气地挡在我面前,张着它那血盆大口咆哮,把这一群群的血蝠全都吸入了它的嘴里。 听它咔嚓咔嚓嚼得特别欢,我有种牙酸的感觉。 我静静地坐在黑宝身后,安全感十足。我开始入定修炼,把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眉心,想恢复我天眼的功能。 我没想到这极光如此恐怖,把我害得这么狼狈,对龙帝之死也就释怀了。我本想他是五帝龙王,亦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如此呜呼了,总是有些过不去。 入定之后,我仿佛觉得周遭的景物都变了…… 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云雾,仙气撩人。而我,似乎刚刚破壳,扑腾着翅膀准备第一次飞翔。 “小凤凰。小凤凰!” 云雾中,有个慈爱的声音在喊我,我连忙抬头望去。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小老头驾云而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葫芦。 我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来接你回天庭的人啊,乖,来吃一颗糖!”他从葫芦里倒出一颗凝白的丹丸喂我,我正肚子饿呢,张嘴就吞下了。 “唔,好吃,可不可以再给我一颗。” 我吞下丹丸过后,觉得周身的骨骼都舒展了好多,尤其是我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千里之外东西了。 “不能再吃咯,这个是宝贝。跟我走吧,等你学会了仙术,进入了仙门,我再赏你一颗。” “老头,你会骗我吗?” “你个小家伙,竟敢叫我老头,真不礼貌。不过啊,我跟你说,我们仙家从不骗人,以后你也不可以哦。” “晓得了!” 而后我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仙宫德高望重的人,亦是道教始祖,在民间香火很旺。我对他的仰慕滔滔不绝,悉心听他的教诲。 他说,仙界的存在就是普度众生,所以要心存善念,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我都牢牢记着呢。 我的修行肯定是仙人们中最快的,我用了一百多年就羽化涅槃,成为了仙界最小的仙人。仙宫的仙人们都很寂寞,所以都要当我师父。 我跟嫦娥姐姐学了跳舞,跟着仙翁学了下棋,跟老君学了经纶,仙术等等等。 只是,就因为师父太多,人多口杂,以至于我除了自身的锁魂术之外,别的都半吊子,成了仙界一大笑柄。 我下界历练的前一天,老君带着我来到了南天门,坐在云端上聊天。他沉默很久,才叹息地跟我说了一句话。 “玄儿啊,且莫犯错啊,要不然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那你犯过错吗?” “我啊,可能错,也可能不错,对对错错我自己不能去评价了,让后人去说吧。” “老君,你为什么这么伤感?” “……因为明天就是你十八岁,就要下界历练啊,我怕你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别怕啦,我们凤凰有永恒的生命,天雷地火都打不死的的。” “你这乌鸦嘴!” ……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你也能做梦,三天了,你不觉得烦闷么?” 阴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回过神来怔了一下,入定这么一会,竟然就三天了,好快。 我没理会这忽然出现的家伙,还沉浸在梦里。 我想起了梦里和老君的一番对话,心头感慨不已。没想到我当年一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我活生生被天雷地火给劈死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君的那句话,“我可能错,可能不错,对对错错我自己不能去评价了,让后人去说吧。” 我现如今想起来,似乎他当时是话里有话的。他那时候面色伤感,仿佛知道我下界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样。 他那个恶灵,到底是怎么分裂出来的呢? “你似乎一点都不怕。” 这家伙又开口了,声音近了一些,好像就在囚牢门口。黑宝的毛发瞬间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声。 “你是不是转性了?之前你不是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吗,现在留着我干嘛?” “他越成长,我接受到的讯号就越多,就越觉得你没那么讨人厌了。把这头丑不拉几的狼召回去,要不然我就拍死它了。” “……你这家伙才丑不拉几呢!”我顿时不乐意了,我家黑宝绝对是狼族中出类拔萃的帅狼好么?神经病! 但反驳归反驳,我还是乖乖把黑宝收回了血凤。这家伙的能力和凌枭有得一拼了,我当然不能小觑他。 他瞬间就飘进了囚牢,坐在了我的身边,抬手就开始解我眼睛上的纱布。 “你有病啊!” 我一掌过去,但没推开他,还是被他迅速把纱布解了下来。我眼睛一见光顿时又一阵酸痛,无法控制地滚了一串泪珠出来。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很,我竟看不清楚这家伙的脸孔了。他勾起我的下颚看了好久,覆掌从我眼睛上掠过。 “啊!”剧痛袭来,我疼得惊呼了一声,他连忙收回了手。 “为何你眼睛的伤连灵力都抗拒,你是被极光所伤吗?”他狐疑地问我。 “管你什么事?” 我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心头亦沮丧得很。鬼医都说了,我的眼睛不好治,除非就是换眼睛。他真是说得轻巧,眼睛这么复杂的东西,是说换就能换的么? “看你这脸上的巴掌印,是不是被人打了?” “是贱人!”我强调了一下,竟然三天都没消,多重啊是。 “没关系,等会我让你打回来!”他说着拉起我推开牢门就往外走,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看他死死拉着我也就算了。 我须得离开囚牢,才能确定一下圣殿的方向。那残肢就在石柱里面封印着,我也不用管那么多了,到时候直接拿了就走。 “你准备把我带去哪里?” “天气好,带你溜溜。我以为你在囚牢会要死要活的,没想到你一觉就睡过去了。九玄,你一点不怕有人来害你吗?” “我死都不怕,怕什么?” “……你竟让我无言以对。” 走出囚牢后,顿然一股寒风袭来,冷得我一个哆嗦。但很快,身上覆了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活活把我给震惊了。 “你有体温了?”凌枭入魔有体温也就罢了,这个家伙哪里来的?难道是凌元凡那颗七窍玲珑心所致? “是不是很开心?我很快就要替代他了,但是我允许你继续爱我。” “无耻,你吸了凌元凡的灵气。” “这是必须的,我能吸他的灵气也是他的造化。这样他就可以轮回转世,多么惬意的事情。那个喜欢他的小女人,还可以跟着他一起轮回转世,啧啧啧……” 我没想到这恶毒的家伙能说出这番话,我以为他会觉得当一个叱咤风云的鬼会比较霸气呢。 我裹紧了斗篷,悄然打开了天眼,四下里的景象稍微看得清楚一些了。看来我这三天入定没白费,还是恢复了些许,支持到去圣殿取残肢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正暗忖着,冥月婀娜多姿地冲前方走了过来。她可能以为我看不见,悄悄挤了挤她那高庄大馒头,风情万种地冲我身边的家伙瞄了一眼。 “主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这家伙凉凉道。 “真的吗?”冥月顿时一喜,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那你找我可是有事?” 她说话的时候,又狠狠瞪我一眼。我真替她悲哀,她足足恨了我三百年,而且是越来越强烈,多深的执念啊。 我记得当初我还是个丑八怪的时候,她仅仅是对我不屑和唾弃,眼下简直是阶级敌人了,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九儿,你把耳光还回去罢,我精神上支持你!” 幽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顿时莞尔一笑! 第241章:潭底鬼鲛 我并未仗势欺人,也就打了冥月两耳光,左右各一记。当然,我用尽全力的话,力度就要比她高出许多了。 我看不清她被打成了什么样,但听她歇斯底里的惨叫和咒骂。想必也是很惨的。 而后,我拍了拍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优雅地转身走开了。 “主上,你,你……我为你鞠躬尽瘁,你竟如此对我。呵呵,呵呵呵……很好,你们竟全都这样对我。” 冥月悲戚的嘶喊令我很是唏嘘,她为何那么执着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并且用一种非常诡异的手段来铲除异己,难道我被爱也是一种错误? “一个人这样对你,可能是意外,所有人都这样对你,你就要反省自己是否错了。哎呀,九儿下手也真够狠的哈。都肿成这样了。别生气了。去鬼巫哪里拿些药擦擦吧,下次打别人都行,千万别打九儿,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娘子,要给点颜面的。” 那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话令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唇角。我没理他,朝着东边的花园走了过去。这地方离圣殿很近,等我瞅熟了下手也比较容易。 “是她吗?” “就是她,眼睛都瞎了还欺负我们冥月公主,哼!” 我刚到转角,便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寻声望去,隐约瞧见是两个丫头朝我这边走来,只是太模糊看不清楚长相。 于是我站在小径边等她们先过,也没去主动招惹。 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我如此与世无争的人,运气总是点背。这两丫头从我身边走过时,故意颠了一下,直接把我给撞下台阶了。 我慌忙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想要稳住脚。谁料却踩到了一汪水潭,整个人“扑通”了下去。 “哎呀,不得了了,有人落水了。”这两丫头还喊得很起劲,声音也透着惶恐,这演技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炼成的。 我掉水里有点狼狈,为了保持我冷艳的形象。我在水里游了起来。我寻思这可能就是上次从地下漫上来的水,竟然这么深了。 想来,中大叔的话可信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了,这连阴山就可能是一座岛屿。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这水里,竟然比岸上看得清楚。虽然还是很吃力,但没那么模糊了。 所以我钻入水下,仔细打探了起来,这是地宫的前殿,水位至少是一丈多深。怪不得那两丫头那么大胆地来撞我,知道成功率很大。 我慢慢游到了之前撞开的那个地面,刚钻进去一半,腰就被人抱住拽了出来。我想我这倒葱姿势绝对是史上最不雅的,还活活给人从地洞里拔了出来。 在瞧着近在咫尺那张邪气俊朗的脸颊时,我又忍不住心颤了一下。这就是洪荒大劫时期我第一次看到凌枭的情景,狂傲不羁,仿佛天下均被他俯瞰。 他刚把我拎出了水面,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这令我好生惊愕,难道这水可以治疗我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就要安分点,这地宫很大,陷阱也很多,想你死的人更多。” 他凑近我阴冷道,我竟感受到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呼吸了。为了确实,我又稍微靠近了他一点想探探气息,他却忽然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唔,原来吻一个女人是这样的感觉。”他有点纳闷有点恍惚。 “禽兽!” 我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因为他离得近,我看不清也能感受到,耳光准确无误地帖在了他脸上。 只是,他脸上淡淡的温度又把我给吓了一跳,他难道肉身已经形成,就要取代凌枭了么? 不,这不可以! “我跟你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洛凌枭,你休想取代他。”我站起身指着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很害怕。 “他已成魔,永生永世都是魔了。而我若修仙就成了跟你一样的仙人,你觉得谁更匹配你?”这家伙倒是没怎么生气,还是那种漠然的语速道。 “你别做梦了,你只是一个恶灵,和鬼巫一样不应该存在这世上的。” “可是,恶灵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人本来就是两面性,善与恶是同时并存的,而我只是很不幸地成了阴暗的那面而已。” “总之你休想取代凌枭!” 我无法与他争辩这大道理,因为他说得没错,他让我无言以对。我急匆匆地站起来走开了,心绪很乱。 至少我没走两步,就隐约看到前方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或者是鬼。我有点惊愕,连忙开了天眼,才瞧见飘来的竟然是那叛乱的八个阎罗。 “哥!”土乒序划。 冥月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委屈地朝秦广王走了过去,估计又在告状,因为那家伙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九儿,你就在这四周转转哪都别去,我很快过来。” “他”走来淡淡地吩咐了我一句,便朝着八殿阎罗飘了过去。那些阎罗瞧见他时,都齐刷刷抱拳行礼。 “主上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殿上议事吧!” “是!” 这些人陆陆续续朝主殿走去,我心头狐疑,也想更过去去听听他们要做什么。只是还没起步,身后就传来一股冷冽阴毒的气息。 是鬼巫! 我霍然转身,瞬间召出锁魂鞭准备应战,他却没有攻击我,只是阴森森地站在我面前。我瞧不清楚他那本来就轮廓不深的骷颅脸,也不晓得他要干嘛。 “鬼巫,你既然是老君分裂出来的恶灵,不应该如此丧心病狂!”我很心疼老君,因为我眼睁睁看到凌枭亦被分裂出来的恶灵所困,毫无办法。 “哼,你难道不晓得‘物极必反’四个字吗?他善得极致,老夫便恶得极致,这有何不妥?老夫就是要告诉天下人,那些终日把道德挂在嘴边的人,未必是善类。” “你这混蛋,他是仙界德高望重的人,就因为你败了一世英名。”我怒急地朝鬼巫劈了一鞭子过去,弹指一挥就召出了至阳之火。 “九玄,你能杀得了老夫?老夫若死了,他也不存在了,哈哈哈,哈哈哈……看你狼狈成这样,老夫就不收拾你了。” 鬼巫狂妄地飘走了,留下我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悲伤到了极点。他的出现告诉了我一件事:他和“他”都得与本尊同时存在,生生世世。 “啊!” 我怒急地吼了一声,用尽全力一鞭子朝地面劈了下去。感受到地面微微有些颤动,我又纵身跃下了水潭。 我的眼睛在水潭里视力会稍微好一点,我想再探一探地宫的下面,于是就朝那地洞游了过去。这次没有谁来阻拦我了,我钻入地洞,来到了之前放置凌枭残肢的墓室。 “哐当!” 然而诡异的是,我刚进入墓室,顶端上方的石板就自动盖上了。我惊愕地转身上去推了推,却推不动。 慢慢的,顶端的石板上也浮现出了一道符印,把门封死了。 怎么这样? 我瞥了眼右侧那有着符印的石门,还在泛着金光。顶上这块也有符印。那算上地下这一面,就剩下四面没有符印了。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我又顺着另外几面石门寻找突破口,还真的找到了一块,就是这西面的一块墙壁,像是松动的。我愣了一下,用尽全力朝石门撞了过去。 “轰!” 随着石门的缓缓启动,周遭的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淹没了过去。我也被这浪潮带了出去,被冲了很远。 这像是一条长长的暗河,墓室出来的水像洪水般奔腾,我则像一页小舟似得在浪潮中被打得东倒西歪。反正也控制不住,我索性就随波逐流了。 “与君久别离,今夕是何夕……啦啦啦……” 我正被这汹涌澎湃的水冲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个纯净空灵的声音,美妙极了。 而此时,奔腾的水也慢慢平息,仿佛汇聚在了一个地方。我从水里抬起头来,眼底所见的一切顿令我目瞪口呆。 这地方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深潭,深潭的中央有一个类似祭台的东西,中间立着一根雕龙刻凤的柱子,直冲洞顶。 祭台上,横着一只妩媚动人的鬼鲛人。她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和精雕玉琢的容颜,还有一双明眸如水的眼睛,纯净得像璀璨的水晶。 我不得不惊叹,这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漂亮性感的女人了。只是……她只有半个身子,上半身光裸着,但下半身已经没了,还隐约能见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斜靠着祭台在动情的吟唱,对我视而不见。 这地方怎么会有一只鬼鲛?不会也是被封印吧?还有这根柱子,有点像是圣殿里面那根,难道说那根柱子一直延伸到这个地方了? 我好奇极了,连忙轻轻地游了过去。感觉到我靠近,她停止了吟唱,抬眸凉凉地瞥我一眼,忽地微微一惊。 “你……是仙?” “我叫九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靠近祭台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道坚盾般的结界。我惊呆了,她竟是被封印在了这里,谁这么狠心舍得对一只如此美丽的鲛人下手? 第242章:鲛人之美 我与鬼鲛都在默默地打量对方,我确定从未见过她,不管三百年前还是现在。她疑惑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眸滴溜溜的转。 我忽然觉得她这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我是在哪里见过么?这么明眸如水,纯净得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 咦。是灵儿! 对,她的眼睛与灵儿的眼睛很相似,若不是因为她们身份差别太大,我光凭眼睛就能确定她们是母女。 “你是仙,何以如此落魄?”她指的是我目前的形象,一身火红仙衣湿漉漉的早已污秽不堪,头发也乱的跟鸟巢似得。 “这个说来话长,就不跟你说了。”我笑了笑,准备弹指破开她的结界,她却连忙止住了。 “别打开,打开我就灰飞烟灭了。”她笑了笑,又道,“我的魂魄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碎散,只有在这结界里还能有点样子,让我多跟你说几句话吧,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看到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酸楚。“那你不难过吗?”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我活得够久了。我猜,你就是天庭的九天玄女吧?那个名震异大陆的西蜀皇后。” “……你竟然晓得这个,你莫非也属于异大陆那个时代的?” “算吧!” 她轻叹一声,捋了一下瀑布般的发丝。不经意地显露她妩媚动人的一面。 我从未想到鲛人也有这么美的,因为天庭的记载里有提到男性鲛人生性残暴,所以我对他们一族并不太感兴趣。 我也终于明白这里的水为何这么清澈,因为鲛人不喜欢浑浊的水源,但凡有她们所在的地方,水质肯定都非常好。 我想,我眼睛能在水里看得稍微清楚些,也是这个原因。 我比较疑惑的是,连阴山下何以有鲛,这事鬼巫知道吗?这个结界如此强大,似乎不像是一般人所为。 “看你气色不错,你应该是重生了吧?”她顿了顿,眉宇间似有些追忆。“想当年,你被天雷地火劈得魂飞魄散,异大陆所有的子民悲痛得足足为你忌讳了一年的红白事。” “你竟然知道这些?那你还知道些什么?”我有些惊愕。 “这都是我那丫头告诉我的,我们鲛人无法离开水域,也管不了那许多的事。”这鲛人说话的语气一直都云淡风轻的,不悲不喜。 我很难揣测她的心境,因为她那眸子看起来清澈无比。没有任何情愫。 她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道,“那帝尊和你团聚了吗,听说他为了复活你,把异大陆的人都魂禁了。” “恩!” 我点点头,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我和凌枭的团聚应该是世上最可悲的吧,一个人,一个鬼,还受了这么多磨难。 “你真幸福!”她特别羡慕的样子,令我无言以对。 “你怎么会在这连阴山下?这上面是鬼巫的地盘,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下面的阵法鬼魂进不来,他自然伤不了我。” “……那你为何成了这样?”她也是鬼魂,并非活物。 “两年前我吞了凝水珠偷偷去了一趟人间,了了一段孽债,得了一枚孽果,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德行了,我是不是不美了?”她捋了一下头发问我。 “不,你很美!” 孽债,孽果?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她血肉模糊的下半身,难道,她是和凡间的男人生了个孩子吗? 在我的记忆中,尚未听过鲛人和人类结合的事情,因为她们跟龙族不同,她们是无法离开水域的,那生的孩子肯定也是。 “那你的孩儿呢?”我迟疑好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可能都死了吧,我那丫头都死了,她又怎么能活呢?” 提及孩子时,她的面色总算有了一些波动,眸子里透着一缕悲戚。我有些无措,我真不是故意想勾起她的伤心事。 “对不起。” “罢了,天命如此,我生她时用尽了所有神力,以至于魂飞魄散。要不是我们鲛人的泪能够锁住魂魄,你都看不到我的样子了。” “可是她不是应该跟你一起生活吗?” “三界早已大乱,鲛族都灭了,这里也迟早会毁于一旦,我便让丫头带着她离开了此地。只是不晓得她们能撑多久,唉!我始终是个祸害啊,做不了一个好女人,也当不了一个好母亲。” “……” 她说着就伤心了起来,绝美的模样楚楚可怜,晶莹剔透的泪光在她眼底闪烁,却始终没掉下来。 看她这样,我亦心酸不已,因为我也是个母亲,而我的孩儿也可能活不过十岁。我算起来,与她是同病相怜了。 “那个……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是九宫八卦图的阵眼,柱头里封印了我夫君的一块残肢,我可能会破了这阵法取残肢。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的魂锁了炼化成能量源,你可以自行再修炼成鬼魂。”土坑每血。 “不,不用了!”她冲我摇摇头,又道,“我知道帝尊在这柱头里,这个结界就是他看我可怜才设下的。” “啊……” “他说,如果我能等到他娘子来,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你刚才来的时候我大概猜就是你了,你是帝尊一直在等候的妻子,是西蜀小公主的母亲。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不想再成为鬼魂了。” “可是,变鬼总比灰飞烟灭了好。”我瞧着她肉身已毁,魂魄已散,想要转世轮回是根本没有机会的。 “不!” 她摇摇头,忽然从身下取出了一件崭新的五彩斑斓的小霓裳,好像是鲛绡所制,所以看起来闪闪发光的。 她轻轻地摸着霓裳,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这是给我那薄命的女儿所织的,她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有一岁半了。唉,她可能早已经灰飞烟灭了,我想去找找她。” 我看到她满眼的泪光,找不到一个字来安慰她。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会舍得自己孩子死在自己前头吧。 她顿了顿又道,“这件霓裳可大可小,我女儿是没机会穿了,且送给你的尘儿小公主吧。” “这……” “当年我在南海边搁浅时,是她和一个叫温温的女子把我扶到了海里,这个恩,我一直都没有报答呢。” “她也已经惨遭不测了。”我心酸地道。 “你别担心,既然天劫因你而起,肯定会因你而终的。” “什么?”我愣了一下。 “我也是听鲛族的先知说的,说当年的洪荒大劫因你而起,是宇宙数千年来最大的一次天劫。我想,你既然已经重生,劫数总是会终止的。” 我被她的话震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洪荒大劫因我而起。 这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大了很多。因为鲛族本就有着先天灵异的直觉,再加上他们特殊生活环境,占卜就成了他们生存的一大条件。所以鲛族中的先知好比凡间的大臣,地位举足轻重。 我无言地看着她,亦不知道说什么了。 “九公主,你的眼睛怎么了,看起来似乎受伤了。”她沉默了好久才又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小心被极光伤了。” “龙帝的极光?” “恩!” “唉,没想到龙帝过了几百年,还是没有放下当年的仇恨。其实当年的事情是灵巫故意陷害你们的,我那丫头当时看到他杀死三海龙王了。不过我们鲛族人微言轻,也就没去管这事了。” “无论如何,东海龙王确实是我锁了魂。唉,不说这些了,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入定。” 我准备等她消失过后才来取残肢,不然我也下不去手。结界破了,她就灰飞烟灭了。这个鲛人挺命苦的,我有点心疼她。 “你先别急。” 她笑了笑,说着抬手轻轻拂过双眼,手心里顿时出现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灵源。就像我锁的能量源一样,只是她的颜色凝白。 “这两颗眼珠虽然不能令你的眼睛完全恢复,但至少能减去你的伤痛。不过你须得闭目三月,要不然这灵气就无法与你仙体融合。” “这怎么可以呢?我……” “我能在魂飞魄散之前遇到你,可能就是天意。我们鲛人虽然地位比不得龙族那么高贵,但我们却比他们有用。我再送你一颗鲛珠吧,把这鲛珠封印在死去的人心脏里,就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她说着说着就把身体的灵气自行炼化了,慢慢形成了一颗精元。 “九公主,如果有一天你能上天庭,能不能在仙镜台里帮我看一下我女儿是否还活着?她叫祁灵,一岁零六个月了……” 她语音未落就完全幻化成了一颗圆润的鲛珠,而我本脱口而出的话也忽然梗在喉咙里。 我想告诉她她女儿还活着,就是我家里,我想告诉她很多很多,却都来不及了。 结界因为她的消失而破碎,那两颗眼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我的眼睛里。我连忙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竟真的明亮了很多。 眼中那酸涩的感觉不在,是一股清凉的,非常舒服的感觉。 我捡起了那颗鲛珠和霓裳放进血凤里,心里难过极了。我怎么一开始没有猜到她嘴里的女儿就是灵儿呢?这样她也不至于灰飞烟灭啊。 我默默地看着祭祀台,她就好像一阵风似得消失不见了,什么都没留下,我甚至,来不及知道她的名字。 第243章:水到渠成 因为有了鲛人的眼珠,我的天眼已经可以视物。我望着这没入洞顶的石柱,心在纠结着。 如果我破了阵,会牵连到人间吗?到时候水漫了外省城市,我这罪孽就大了。 可是,如果不破阵。那么这一切的迷就没有办法解开。若洪荒大劫是因我而起,那就会一直僵持下去。 破?不破? 如果老头在就好了,在这种时候,他总会以他的经验告诉我利弊。只是他修出一点魂魄后就一直闭关修炼了,估计也就黄婆婆能把他叫出来了。 怎么办呢? 我跃上祭祀台轻抚着石柱,周遭的水位还在慢慢上涌。我不晓得在破阵过后,这里是不是瞬间就被淹没了。 踌躇中,那股温润的气息又飘来了,轻轻绕着我的指尖来回纠缠。 “凌枭,你已成魔,我想破阵取了你余下的残肢,如果你同意,就留在我指尖。如果不同意,就离开好吗?” 我把手覆在石柱上,很久很久,温润的气息都还在。这么说凌枭是默认的。 “那我就破阵了!” 得到凌枭的首肯。我心里稍微有了些底气。这石柱一直延伸到圣殿,重量自然不轻。但我只要破掉这四周的阵法,阵石应该就不攻自破了。 跟中大叔混了几天,我虽然不会布阵,但是看阵还是可以。这祭祀台以石柱为圆心。东南西北方向分别有一只小小的石狮。 每一只石狮的嘴里都含着一颗汉白玉所制的圆球,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石狮嘴里的石球,而是刻着经文的。 这既然是九宫八卦图的阵眼,四周应该是以八卦阴阳为结构所布置的阵法,要破阵并不难,找出灵脉用我至阳之血就可以破了。 我的道术学得很半吊子,我觉得最大原因不是我不努力,而是老君他总是叫我去给他找奇珍异果吃,荒废了我的学业。 我翻掌召出四道灵符,朝东南西北四石狮拍了过去,紧接着弹指一颗至阳之血挥过去,这四道灵符顿时泛起一条灵脉线交叉着连接了起来。土坑木号。 我飞身跃下祭祀台,瞧着灵脉已经复原了八卦阴阳图。连忙弹指在手心划了一条口子,把满手的血一掌拍在了阵心。 “轰!” 四个石狮意料之中地碎了,嘴里的圆球飞弹着砸向了石柱。一道金色光芒从石柱径直而上,这仿佛从中心击碎了石柱,它竟慢慢地爆开了。 “凌枭!” 我一声娇喝,飞身顺着爆裂的石柱冲天而上,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仿佛就在我身边似得。 “轰轰!” 剧烈的轰鸣令这连阴山瞬间颤抖了起来,像是地震了一样。 我完全顾不得这个,我冲破石柱,终于在圣殿这节石柱的顶端拿到了被封住的红宝石。而与此同时,周遭一片鬼手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砸过来。 “九玄,老夫要弄死你!灵符,夺命鬼手!” 鬼巫气急败坏地怒吼道,跟我撬了他家祖坟似得暴跳如雷。我顺势召出了我的锁魂鞭,亦挥鞭劈了过去。 “老头儿,本公主今朝不跟你打,来日方长,你等着!” 我已经得到残肢,自然不想跟他再耗下去。我既然杀不得他,逃还不行么?我把红宝石放进血凤,准备伺机逃跑。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逃就逃?” 鬼巫这次是气坏了,使出了他的浑身解数来对付我,各种蛊虫倾巢出动。而我一心想要逃命,就懒得理他。飞身就冲出了圣殿,准备召一道灵符遁回阳间。 只是没想到屋顶还有“他”在守株待兔,看我灰溜溜地冲上来,一脸邪笑地冲我挑了挑眉,“九儿,你打算逃去哪里?” “你管我逃去哪里,你是要拦住我么?”我锁魂鞭一抖,召出了七重的至阳之火。我目前还对付不了这家伙,能逃则逃。 “留下,我尚能放你一马,若不然的话……” “呸,就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的。” 这四周越来越动荡,我真不晓得会演变成什么样。也难怪鬼巫对我恨之入骨,把他老巢给毁了,他住的地方都没了,肯定要找我拼命的。 这家伙应该没那么想要杀死我,于是我一道至阳之火朝他劈过去,转身就朝殿外飞,我一边飞一般召出灵符遁地。 “嗖!” 我消失的同时,身后忽然一道寒气袭来,我避之不及,被重击了一下。 “禽兽,下次我他妈不会放过你的!” 我以为是那家伙给了我一箭,怒急地骂道。只是我顾不得验伤了,急匆匆从腐烂恶臭的泥土里钻了出去。 而当我站在连阴山山顶时,被周遭汹涌澎湃的浪潮活活吓了个半死。 只见得连阴山四周那本来干涸的山谷此刻已巨浪滔天,海水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东南边入侵,很快就形成了两道水流,比钱塘潮凶猛了N多倍。 我心下一沉,连忙召来一朵云彩急匆匆朝着地府而去。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得赶快去跟凌枭说一声,看他有没有办法挽救的。 “凌枭,凌枭!”我借道阴阳回了地府,一进宫门就急急地大喊了起来。 “皇后娘娘,吾皇正在金銮殿议事!”巡逻的禁卫军好心地告诉我。 “噢,谢谢!” 我连忙急匆匆地冲向了金銮殿,也顾不得满朝文武冲我行注目礼了,走上前尴尬地瞥了眼龙椅上霸气十足的凌枭。 “九儿,你……众爱卿退下!”他扫了眼群臣,淡然道。 “臣等告退!” “你怎么把纱布取了?眼睛能看到了吗?”大臣离开过后,凌枭一个箭步从殿上窜下来,很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去了天庭吗?何以弄得如此狼狈?我正打算去天庭找你呢。” “哎呀,说来话长,我现在有急事。”我拉着他急匆匆地朝外走,心头特别惶恐。“快,快去帮我善后!” “善后?”他拉着我前后左右打量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背上这袖箭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小伤而已嘛,先去处理事情。”我就怕去晚了,那下游就成汪洋大海了。 “你又惹祸了?”他蹙了蹙眉。 “什么叫又啊,我,我就是……”我本来想反驳的,但看到他如炬的眸子时只能讪讪地点了点头,“恩!” “什么祸也比不得你的伤重要,这是谁干的?我要去灭了他。”他说着震出一道灵符从我后背掠过,忽地一下拔出了已经没入我肩胛的袖箭。 “唔!”刺骨的剧痛袭来,我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问你谁干的?”凌枭的声音重了一些,已经有些不悦了。 “人家回头跟你说嘛,讨厌!”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拉着他走出大殿,召来一片云踩了上去。“那个,我把连阴山的阵石给破了,你赶快想办法把那水止住吧,要不然下游的百姓要遭殃了。” 我偷瞥他一眼,硬着头皮把取残肢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只是聚精会神地用灵力为我疗伤,鸟都不鸟我。 “你到底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啊?” 我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一下他,我想我这个时候可能很搞笑,有点像惹祸过后回家叫家长擦屁股的小学生。 “没听到,不想听,我又不是救世主,管我什么事?”他冷冷瞥我一眼,召出一张黑符覆上我后背,“这么说,你的伤是在鬼巫的地宫弄的?这个混蛋!” “哼!” 我无言地蹙了蹙眉,转头不理他了,却加快了飞行速度。 而当我们来到连阴山上空的时候,这山的四周早已经一片汪洋,真的就被淹成了一个山尖了。这远远看去,就是个海岛。 我顿时惶恐起来,不安地扯着凌枭的衣角,“怎么办?这下子惹祸惹大了。” 凌枭望着汪洋淡淡蹙眉,微眯起眸子看了好久,忽地转头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看向了我的血凤。 “九儿,这主意是里面那点魂魄出的吧?你这小笨蛋畏手畏脚的,肯定没这胆识。啧啧啧,我这全身上下真的没哪个地方不睿智的。” “……” 我擦! 他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鄙视我不说,还给他自己脸上贴金?我顿时愣在当场,跟被雷劈了似得。 而更关键是,我真的没瞧出来这下面有什么异样,我除了胆战心惊就是忐忑不安。 凌枭一把揽过我揉了揉我鸟巢似得头发,指着下面一片汪洋,“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像当年的异大陆?这里是咱们西蜀,往那边是东洛,北晋。” “啊?” 我愣了一下,连忙探头去看周遭。这海水顺着山谷蔓延,已经形成了三五条水渠,并不是整片整片淹没。 这就像是谁很早之前就挖好了水渠在等待这水流一样,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水漫A市以及外省,死伤无数。 我睨着凌枭,整个人凌乱得一塌糊涂。 “这些水渠与东海贯穿,永远都不会把都市淹没的。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想到这一点了。”他得意地捏了一下我鼻头,又道,“真怀疑你三年的高考状元怎么来的,踩狗屎了吧?” “洛凌枭,你这是人身攻击!”我怒道。 “乖,别那么难过,你是我娘子,我一个人聪明就够了!” 第244章:冤家路窄为月影_i4969加更 凌枭在云端给我说了好多关于水渠的事情,说他如何布置这些计划,如何有先见之明,特别的春风得意。 我静静地靠在他的身边任由他沾沾自喜,特别小鸟依人。想着每次惹是生非他都会给我做后盾,心头甜滋滋的。 遥望着远方一条条水渠。我的心也平静了。觉得天眼有些乏累,就准备合上眼睛小憩一下。 “凌枭,我在地宫下面遇到了一只鲛人,她把眼珠给了我,只是须得闭目三月才能与我的仙体融合。” “鲛人?” “她是灵儿的妈妈,已经化为一颗鲛珠了。” 我轻叹一声,把遇到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凌枭,还拿出得到的红宝石解开封印给他了。 “谢谢你,九儿!” 凌枭很快融合了魂魄的记忆和灵力,柔情地拥着我,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我合上天眼把头埋在他胸前,忽然间觉得好累好累。 人就是这样,当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时,那股勇气就泄了。此时,我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个十天半个月的。 “九儿。那只鲛人叫雨瑶。是鲛族的公主。鲛族因为和龙族起了纷争,灭亡后就她逃了出来,被一个生长于海边的男孩所救。三年前她用凝水珠去了人间,就是去报恩的。” “啊?” 凌枭无比感慨地唏嘘了一声,又道。“只是鲛人与人类本就无法结合,所以她生产的时候耗费了所有神力,到最后都要魂飞魄散了。她正好与她丫头躲在地宫之下,我就用结界封住了她的魂魄。” “原来如此。” 听到凌枭这样说,我心里顿时酸楚起来。她用尽性命去报恩,拼死生下了那个可能活不了多久的孩儿,图什么呢? “鲛族其实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种族,只可惜灭族了。” “我一定会好好养育灵儿,不让她有一点伤害的。” “灵儿天生命浅,是因为鲛人和人类的孩子本就活不了多久,你切莫逆天而行,对她也不好。” “可是……” “傻瓜,这些事以后再操心吧。看你累成了这样,我们还是回去吧。”他笑着一把抱起我,用斗篷覆在了我身上,“睡吧,我抱你回家。” “……恩!” 我幸福地靠在凌枭怀中,那淡淡的体温令我醉心,一下子就昏昏欲睡了。 只是…… “九玄。老夫要弄死你!” 就在凌枭抱着我打算离开的时候,连阴山上忽然传来鬼巫一声怒喝,吓得我忘了雨瑶的忌讳霍然掀开了双眸。 眼睛被光芒刺激,顿时涌现一片血光,我连忙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却谁知天眼变得分外模糊,跟我之前差不多了。 我又闭上眼睛缓了好久,才小心翼翼打开天眼,终于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只见得四下里涌出来无数血色尸蹩和成片的灵蛇,还有那漫天的血蝠。 这一次应该是鬼巫所有的鬼蛊全部用上了,密密麻麻的令人毛骨悚然。瞧着那灵蛇,我鸡皮疙瘩顿时冒了一片,一阵阵的恶寒。 鬼蛊以我们为圆心朝四周蔓延,团团围住了我们。鬼巫踩着一只大尸蹩,正扬着小旗子布阵,似乎想把我们困在这中间。 而与此同时,脚下的山顶上还有无数魂蛊,可能是地宫里养着的尸体,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图形分布排列。 我很清楚,鬼巫不过是打前阵的,后面还有那家伙和八殿阎罗,也都蓄势待发呢。 我让凌枭放下了我,环视了一眼四周。这么多的鬼蛊对我们虎视眈眈,即便把我们挫骨扬灰,也都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黑宝,出来。” “嗷呜!” 黑宝听到我召唤瞬间就咆哮了出来,霸气地飘在空中仰头一声悠远的嘶吼,不一会就看到一片鬼狼屁颠颠地飞奔而来,风骚极了。 “攻!” 鬼巫怒不可遏地吼道,手中令旗一挥,那成片的鬼蛊就分批而至。在尸蹩飞扑而来的同时,灵蛇阵就做助攻,血蝠伺机待发。 其实我不得不佩服鬼巫,他虽然是老君分裂出来的恶灵,但显然手段比老君狠,准,还精。他的蛊术中是融合了道术和阵法的,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绝非易事。 凌枭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面色并不轻松。因为几次恶战中,鬼巫从未摆这么大的排场。这一次我把他惹毛了,手段更毒辣了一些。 他挥掌召出一道灵符,准备镇压这些鬼蛊。我亦召出了锁魂鞭,准备锁了这些鬼蛊的魂魄加持给黑宝的鬼狼群。土坑沟圾。 “灵符,血祭!” 鬼巫忽地战旗一挥,无数道灵符齐刷刷从他袖袍中飞出,却并不是飞往我们,而是朝这些鬼蛊蔓延了过去。 “九儿,他把鬼蛊的魂魄封印了,你不好对付,小心为上!” 凌枭凑近我耳边小声道,顿时袖袍一挥,无数黑符铺天盖地地朝四周的鬼蛊压下去,顿时就拍死了一大片。 “九玄,老夫这次就算弄不死你们,也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天道乾坤,血阵!” 鬼巫挥袍震出无数血符,以血浪似得朝我们涌来。我扬鞭给他劈了过去,紧接着弹指一颗至阳之血过去,准备破他的血阵。 “夺命鬼手!” 他似乎有眼睛看到我的血似得,血阵里顿时飞出一只鬼手把我那滴血给挡住了,接着那只枯骨如柴的手就以剜心之势朝我砸来。 我眸色一寒,挥鞭震出至阳之火,朝那鬼手卷了过去。 而遗憾的是,我的天眼看不太真切,竟没有打准。瞧着那鬼手气势如虹,我只能用尽全力一掌给它劈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我震出了至阳之火,把手心的鬼手锁在了火焰中。这鬼手在我火焰中张牙舞爪的,指头在不断颤抖着,黑漆漆的指甲仿佛灵蛇一般扭曲。 我忍着恶寒的感觉硬把它炼化了,紧接着前方那血浪中又冒出了成片的鬼手,还特喵地都拎着几只灵蛇在手里一扭一扭的,气得我毛骨悚然。 “混账!”我怒道,双臂一震,把至阳之火加持在了身上,任凭那鬼手再如何厉害,也都不敢靠近我的。 而那边,黑宝正带领着鬼狼群在吞噬血蝠,它似乎爱上了这道美食,很快就把这些东西消灭得差不多了。 “九儿!”凌枭瞧着我一身焰火,顿时朝我飞了过来,可能是看我有些憔悴,很担心。“我让黑宝护你回去,这里有我。” “我没事的,还扛得住。” 我并不是怕鬼巫下了杀手,而是那个“他”,他的实力已经和凌枭旗鼓相当,对峙起来两人都占不了便宜,所以我有些担心。 “那你小心些,我尽快结束战斗。”他心疼地揉了揉我发丝,忽然纵身跃向了鬼蛊群,挥臂一震,弹指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灵符,“灵符,千魂斩!” 当灵符以雷霆之势覆盖住那些鬼蛊时,它们消失的速度肉眼完全看不见,跟一阵烟似得。 “洛凌枭,你这混蛋,混蛋!”鬼巫怒不可遏地嘶吼着朝他扑了过来,那夺命鬼手成片成片的飞舞着。 “找死的东西!” 凌枭一声冷喝,举掌一道黑符朝他压了下来,这黑符蕴含强大的戾气,鬼巫是肯定抵挡不了的。 我想起他说的“他灭,老君就要灭”。正要开口让凌枭手下留情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地从地面窜了出来,举剑直接朝他刺了过去,挡开了那道灵符。鬼巫被吓得不轻,连忙一个纵身就远离了。 “洛凌枭,咱们又见面了!”阴戾的声音透着狂妄,我心头一沉,默默地收起了至阳之火。 “是啊,咱们又见面了!”凌枭亦咬牙道,估计也是看着这家伙迅速成长的实力,有些愤怒。“这一次,我必然会让你变成一道幽魂。” “咱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你输了,九玄就让给我,如果你赢了,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多好的买卖!” “九儿从来就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凌枭翻掌震出轩辕剑,阴森森地看着那家伙,一张脸气得铁青。 “呵呵,那就试试看,她最终会选择谁吧。” 这家伙冷哼一声,挥着玄月灵剑就冲了过来,凌枭长剑一抖,亦是一片剑光漫出。 两人顿时又在天空中打得你死我活,周遭的气温瞬间下降到冰点,天空宛如拉上了幕帘,变得有些黑漆漆的。 我的天眼越来越看不清楚,我想可能是刚才被伤了一下。我得迅速入定疗伤,否则雨瑶给我的眼珠就要报废了。 我瞧着两人这架势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厮杀,就坐在云端上开始打坐冥思了。 耳边风声很烈,我恍惚间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厉喝。 “九玄,这次本君看你往哪里跑。” 我擦,这个节骨眼上二郎神竟然来了。我霍然起身,召出了锁魂鞭,凭着听觉,我感觉那混蛋是左边冲过来的。 “我压根就没跑,在这等着你来送死呢。” 我冷喝道,挥鞭一震,召出至阳之火劈了过去,因为我是眯着眼睛也没开天眼,我出招全凭感觉了。 “一个瞎子也好跟本君斗。” “杀你不用眼睛,太多余了。”我不屑地哼哼,紧接着召出了一道灵符准备遁回家,免得成为炮灰。“夫君,我先回家看孩子们了哈,我精神上支持你。” 第245章:天劫 “秦风,杜影,赶快领兵五万去连阴山助攻凌枭。不,十万!” 一回到地府,我便急匆匆赶到军营找人。杜影和秦风听到声音连忙冲了出来,瞧见我狼狈成这样。顿时一惊。 “九公主,吾皇怎么了?” “赶快带兵去连阴山,等会就来不及了!” “啊?”两人脸色陡变,佩剑瞬间紧握。 “等会他又把别人秒杀了,那些败兵的灵气就浪费了。” “……” 两人无言地互望一眼,囧囧地领命离开了。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宫,天眼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下子起码得入定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了,我寻思索性一下子闭关三月,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青莲和绿凝听到我脚步声急急地迎了过来,给我鞠了下礼。“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得入定休息一下,你们先给我弄点热水洗漱吧。” “是!” 两个小丫头速度很快,梳洗过后我一身的疲惫稍微好了点,就先借道阴阳回到了玉宅。准备先去看看孩子们。 刚进院子。我就听到了灵儿那清脆可人的声音在唱《小草》,特别空灵。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灵儿灵儿,你为什么特别喜欢这首歌?” 尘儿似乎很纳闷。因为她一向喜欢流行歌曲,比如什么《小苹果》和《最炫民族风》之类的。 “因为妈妈说我就像一棵小草啊,她说小草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草是不会死的。” 灵儿小声地回答道,吐词字正腔圆的,也难怪,她是鲛人所生,比常人愈发聪明伶俐自不必说了,只是命薄了些,唉! “哈哈,你肯定不会死啦。我娘亲是仙,父皇是魔。我是鬼帝,弟弟是鬼灵子,你要有危险,我们都会救你。” “姐姐,灵儿想妈妈了,阿姨说她把妈妈送去医院了,我想去看看。” “可是我都不晓得她在哪个医院。等娘亲回来我问问。” 我听到孩子们的对话,心头顿时酸溜溜的。我想那个死去的女人应该就是雨瑶的丫头,她没学会在凡间生存,所以一直乞讨为生。 只是鲛人的凝水珠在阳间待不了多久,所以她死了。而她最后那一点执念都没告诉我她们的真实身份,可见她对人十分戒备。 她们是受了多少苦难,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呢? 鲛族已经灭亡,灵儿是鲛和人的结合,算是这世间最后一点鲛人的血脉了。跟我一样,是世间最后一只凤凰。 唉,这是个很悲凉的事情。 我偷偷地在假山后平息了很久的情绪,才阔步走了过去。“尘儿,灵儿,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咦,娘亲,娘亲回来啦!” 尘儿听到我喊就屁颠颠地扑了过来,灵儿也喜滋滋地跑过来,只是怯懦地站着绞着衣角,不敢上前来让我抱。 我心一酸,也把她抱了起来。而我惊愕的发现,我此刻的天眼竟然莫名地清晰了好多了,是雨瑶的眼珠感应到了灵儿的存在么? “阿姨,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在流红红的泪?”灵儿用小手擦我眼角情不自禁落下的泪,特别的轻柔。 我无言地吻了吻她,抱着孩子们回到了主楼卧室。 “尘儿,帮娘亲在这上面钻一个小孔。” 我放下孩子们,从血凤里拿出了那颗鲛珠递给了尘儿。她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特别的好奇。 “娘亲,这个珠子怎么这么红啊。” “这个啊,是鲛珠。”我抱起灵儿,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灵儿,这个是你妈妈让我带给你的,她说她身体不好照顾不好你,就把你留在我们这里寄养,可以吗?” “阿姨,妈妈是不要灵儿了吗?”灵儿的声音一下子低落起来,还有些哽咽。 我忍了很久才能忍住情绪,浅浅笑了笑,“当然不是,她说这里有尘儿姐姐,可以陪你玩,还有黄婆婆教你本事,她放心。” “可是灵儿很想她。”土阵东圾。 “那等你长大了,学好本事了就能把她身体治好,到时候再去看她好吗?” “那要很久很久吧?” “不会的,只要你认真学本事,时间很快就过了。” 我撒了个弥天大谎,但我心里一点不愧疚。 兴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灵儿慢慢以前的事情。她还小,这段记忆会逐渐模糊的。鲛族已经灭亡,她无须再回到那个残酷的过去里。 我拿出雨瑶所制的霓裳,把它套在了灵儿身上,这鲛绡所制的衣裳就是漂亮,比仙衣还要美。 “这是你妈妈亲手为你织的,喜不喜欢?” “喜欢!” 灵儿脆生生地回道,雀跃得不行。还在我面前翩翩起舞,非常的美。 鲛族的女人天生不光嗓子好,姿态也美,所以灵儿的出尘是情理之中的。看到她眉宇间那藏不住的兴奋,我心里却是难受得紧。 只可惜雨瑶已经不在,要不然她看到灵儿这样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娘亲,钻好孔了,给!”尘儿把鲛珠递给我,特别羡慕地看着灵儿的衣裳,“娘亲,灵儿的衣裳好美啊。” “喜欢吗?喜欢娘亲也给你织一件一样的。”其实我的绣工并不好,但是只要尘儿喜欢,我怎么着也会做的。 “喜欢喜欢,娘亲做什么尘儿都喜欢。”尘儿扑进我怀里一个劲地蹭我,我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带灵儿先出去玩了。 她们俩走后,我翻掌召出至阳之火,把鲛珠里的一点灵气召了出来。“雨瑶,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的女儿。” “谢谢九公主大恩大德,雨瑶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我准备把你制成项链给灵儿戴上,在你灵气没有散尽之前,还能母女相处一下。” 鲛珠上的灵气也就是她的执念,可能也就一两年就消失了。希望这段日子,她可以快乐一些。我能为她们做的也就是这么点了,她的魂魄太碎散,已经无法修炼了。 “九公主,谢谢你,谢谢你!” “好了,回去吧,平日里也别出来,要不然灵气散的快。” “我知道的。” 我收起至阳之火把她放回去,用至阳之血做了一条灵脉线把鲛珠穿了起来。这鲛珠过于珍贵,灵脉线可以防止它丢失。 打好套结后我看了看,这项链虽然简单,却还算漂亮。我走到阳台边,喊了声正在玩耍的灵儿,她屁颠颠一阵风似得就爬上来了。 “阿姨,什么事啊?” “来,这是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宝贝好哦。”我把鲛珠带在她的脖子上,心头也算是了了一件事情了。 “谢谢阿姨,灵儿好喜欢这个!” 灵儿瞧着脖子上的鲛珠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去轻抚,我看着心酸,就让她去和尘儿玩了。 孩子们都离开过后,我才把卧室关上,开始入定休息。这一次需要的时间久,所以我给房间布置了一个强大的结界,以防他人乱入。 我在沉睡中入定,不知道是不是雨瑶的眼球缘故,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竟是洪荒时期的凤凰岭。 …… 凤凰岭上,一片歌舞升平,天下百鸟都带着礼物来恭贺凤后诞下了期盼已久的小公主。 唯有凤凰一族的先知眸色沉重,与凰帝背着凤后在窃窃私语。 “吾皇,小公主在歃血之日降临,怕是不祥之兆啊。我等已经受命去攻打魔族,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那么你说要如何办?难道要杀死她不成?” “吾皇,你和凤后以后还有机会再要孩子,但若留了小公主,恐怕是三界的劫数啊。这出生月份至阴,日子和时辰都至阴,而我们凤凰一族天生有至阳之火,这是相克的啊。再加上又是歃血之日,极凶之兆啊。” “……可是,她那么乖巧,未破壳成凤就会喊父皇娘亲,朕如何下得去手把她杀了?” “狠一时则风平浪静,吾皇。而且,这事若被天庭知道了,小公主也难免一死啊。” “你且去宴席上把老君请来,他是朕最好的朋友,朕想与他谈谈。” “是!” 在先知走了过后,凰帝来到栖凤梧边,看着巢里那只凝白的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眼底泛着淡淡水光。 “父皇父皇,女儿还有多久才能破壳成凤啊?人家好想看风景。”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雀跃到不行。 “不要多久,很快……” “凰帝,找老夫何事?” “老君,请这边说话。”凰帝把老君拉到一边,沉默好久才把先知说的话与他重复了一遍,一字不漏的。“老君,小女如此天真无邪,难道就因为出生不好就要扼杀她吗?” 老君没有做声,抬起指尖掐算了好久,眉峰越拧越紧,“没想到,小公主竟然是五千年才会轮回一次的邪神转世,杀不得,杀不得啊。” “啊?这该如何是好?” “莫慌,这事先压着,老夫想办法为她重排命格,把她的命数改一改。” “可是,这逆天改命可是要受天谴的啊,到时候若真的造成三界大乱,我……” “但若扼杀她,后果更加严重。你且安心出兵,小公主命格的事情就交给老夫好了,就算有天谴,让老夫帮她挡一挡吧,这娃与老夫有缘。” “是在是难为老君了。” “唉,这是天劫啊,改不了的!” …… 我在这个画面结束时慢慢醒了过来,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掀开眸子时,视力异常清晰,面前站着凌枭,正痴痴地看着我。 “九儿,睡了三个月了,饿吗?” 第246章:杞人忧天 凌枭的体贴未能让我走出梦魇的阴影,我知道脑中所出现的画面都是真的。我父皇,我娘亲,老君,和凤凰一族的所有子民,都是真的。 我的记忆一直都断篇的。我只记得破壳成凤过后的事情,而之前我是不晓得的。 只有凌枭上次给我看了一下他和我相遇的时候,但那似乎是洪荒大劫过后了,而凤凰一族与魔族的厮杀我竟完全不知情。 这其中,肯定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事情。老君何以中了裂魂蛊,凌枭何以被罚去天之痕等等。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迷。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那极凶的命格,是不是造成这三百年来横祸的根源。 老君的恶灵,凌枭的命运,凤凰一族毁灭,还有三界的血雨腥风,是否都是因为我而起。如果是,那我就真的是那个千古罪人。 而且,梦里的先知说,我明明是个至阴之人。是与我族人的命格相克的。但如今的我是个至阳之人。到底是老君改了我的命数,还是凌枭复活我的时候改了? 不,凌枭复活我的时候固然是给我改了命数,因为我都魂飞魄散了,要改命数可能不算太难。 可我下凡时就已经是至阳之身了。这应该是老君给我改的。但为何这一切我都记不得了,按理说我生来就会讲话,发生的事情应该稍微有些记忆的。 我思索了三百年前的种种,竟完全不记得破壳成凤前的一切。我爹娘毁灭的时候,我在哪里? “九儿,你在想什么?”凌枭瞧我醒过来就闷不吭声,坐在我身边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是不是做噩梦了?” “凌枭,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我梦到父皇和娘亲了。”我抬头看着凌枭,有些无助,“你曾是仙界帝星,可否记得当年我出生时是极凶的征兆?”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了?你怎么会是极凶征兆呢。你可是凤凰小公主。”凌枭怔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别想太多了,那些事情都太遥远了。” “可是,我梦见先知说我是五千年才转世轮回一次的邪神。” “你都说了是梦了,梦是反的嘛。” “不对,我梦见了百鸟朝拜。还有老君,那一切都是真的。”我心里难过极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呢? “九儿,不过是梦而已,别跟自己较劲了。”凌枭一把揽过我抱在怀中,轻轻捋着我的发丝。“过去就让它过去好了,想多了也没用。你入定这三个月,灵儿和尘儿来看了你很多次呢。” 凌枭试图转移话题,我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老实告诉我,你复活我的时候用什么铸就了我的肉身,如何找回我散碎的魂魄?” “……傻瓜,这些都过去了,就别问了好吗?” “可是……” “好啦,别可是了,快去洗漱一下下楼吃饭,我去告诉孩子们一声。” 凌枭说着就走开了,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心里却越发蹊跷得紧,总觉得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他瞒着我做什么,难道是与他有关吗? 我起身走到阳台往外瞥了一眼,院子里到处绿意盎然,百花齐放,都已经是春天了。 我这一觉,竟是从冬睡到了春,过了一个季度。时间过得真快啊,四季对我来说亦如镜花水月,总是弹指间就不见了。 我很惆怅,望着春色感慨了好久,才回屋把自己好好冲刷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卫衣裤下楼。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怎么习惯现代的穿着了,可能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古人。 “娘亲……” “阿姨!” 两个蝴蝶般的孩子飞扑着朝我奔来,小脸上都洋溢着春风般的温暖。我张臂一下把她们俩都抱了起来,一人吻了一下。 “你们两个最近乖不乖?” “特别乖!” 两人都脆生生地喊道,甜甜地勾着我的脖子。灵儿已经长高不少了,尘儿却还是这么大,只是身体因为修魔而更加有质感了。 “你们在玩什么呢?” “娘亲,我们在玩扑蝴蝶,你陪我们好不好?” “好!” 我点点头,抱着她们俩来到了院子里,陪着她们扑蝴蝶,玩游戏,亦是不亦乐乎。凌枭就靠在主楼边远远观望着我们,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其实这样平实的生活未尝不好,只是这平静背后,总有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我很清楚,所有的事情若没有一个了结,那就会一直如影随形,直到有个结果为止。而以梦里的情景来分析,我似乎是罪恶的开始。 凌枭总是云淡风轻地让我放心,可他越这样我越不放心。有些事他能扛,而有些事,必须我自己去解决的。 “娘亲娘亲,我们玩老鹰捉小鸡好不好?”尘儿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牵着我衣角昂起小脑袋问我,满眼的期待让我无法拒绝。 “就咱们三个人,那谁是小鸡谁是老鹰呢?” “父皇父皇,你来给我们当老鹰好吧!”她屁颠颠地跑过去又把凌枭叫了过来,要四个人一起玩老鹰捉小鸡。 “好啊,父皇当老鹰,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哦。”可能是气氛使然,凌枭也放下他的矜持融入了我们。 “哈哈,娘亲才不会允许你抓我们呢,人家把黑宝也叫过来!” 于是,五分钟后,我们的老鹰捉小鸡游戏狗血开始了。 凌枭当老鹰,我当老母鸡带着一群孩子,这其中包括尘儿、灵儿、黑宝以及修了些魔道的百鬼,这画面很搞笑。 然而,就这么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我们竟不知不觉一直玩到了日落,非常开心。孩子们都余兴未尽,屁颠颠又自己去组织了。 凌枭拥着我站在一旁看她们玩,星眸中的慈爱挡都挡不住。 “真希望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什么都不怕,不愁。” 他情不自禁地道,言语中透着些许落寞。我瞥了他一眼,心头也深有感触,轻轻把头埋在了他怀中。 “凌枭,上次那一仗,你可伤了鬼巫?” “若不是他那大水牛来,必然是重伤。” “哦。”土阵估巴。 提及那大水牛,我似乎没有在地宫看到它,不晓得鬼巫把它放在哪里了。那家伙是魔界逃出来的,实力非同小可,但鬼巫那次伏击我们竟然没派它出来,真是奇怪。 “那……天庭的人来找过你们吗?二郎神他……”我顿了顿又问。 “九儿,这些事我都会处理的,你别担心。我是你夫君,再大的风雨都会挡在你前面的,你啊,就当个贤妻良母就好。” 凌枭捧起我的脸很认真地道,对我杞人忧天的个性有些无语。 不过,说到贤妻良母,我就又想起了远在天上的袭儿,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 “凌枭,我想袭儿了,想去天庭看看他。” 然后再偷偷去仙镜台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不过,这些东西我都不打算跟凌枭说,不然他不会让我去的。 “我在幻境里看过他,遗传了你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就差没大闹天宫了。”他说着捧起我的脸在唇上咬了一口。“完全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讨厌,人家哪有!”我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了。“唉,他转世的时候就让我要好好爱他,疼他,可我都没做到。” 我很唏嘘,袭儿忘却了所有的前尘往事,却没忘记给我取的小绰号。九笨九笨的叫得比妈妈还顺溜,可想而知他心里对我是多么刻骨铭心了。而自生他出来都快一岁了,我这当娘的什么都没为他做,实在是汗颜。 凌枭抱着我沉默了半晌,微微点了点头,“也是应该把他领回来了,仙界与我们,迟早都会风云再起的。” “啊……” 他的口吻如此云淡风轻,他是早已经准备好要和天庭开战了吗?我心下一沉,有些不安了。无论如何,我绝不想看到他和仙界厮杀,两虎相争,那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凌枭,我不希望……” “聒噪!” 我刚一开口,他就低头吻住了我,把我所有疑惑都堵在了喉间。我被他吻得云里雾里分不清状况,好久才推开他。一低头,身边骇然多了两个小家伙,蒙着眼睛露着指缝,那水灵的眸子滴溜溜的。 “娘亲,你们继续吧,尘儿什么都没看到。” “恩,灵儿也没看到你们在亲亲!” “好,父皇和娘亲上楼继续了,你们俩乖乖的玩够了就去找黄婆婆好吗?” 不等两个小家伙回应,我就被凌枭公主抱到了楼上,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地开始干柴烈火。 因为修魔,他的身体虽然还不完整,但已经有些体温了,他抱着我的时候不再是冰凉刺骨的感觉,很令人悸动。 这可能是我们成亲以来最疯狂的一次了,整个房间里都留有我们缠绵的气息,令人血脉喷张。 只是,云雨过后,我却越发的惆怅。越舍不得他们,心头就越害怕,怕某一天会失去他们。 所以我还是下定决心准备去仙界一趟,至少弄清楚当年的事情。 第247章:真相 夜半时分,我好像忽然颤了一下,一下子从沉睡中惊醒。习惯性地伸手去抱凌枭,但身边却不见了人。 被褥下是凉的,说明他离开很久了,他去哪里了?我狐疑地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门外很昏暗,幽静得令人窒息。我趿拉着拖鞋走,地板就不断发出“突突”的声音,在这种氛围下显得特别诡异。 一层淡淡的戾气在地板上悄然蔓延,仿佛幽魂一般。这宅子里只有家鬼,别的孤魂野鬼是不敢进来的。 我垂下头,却瞧不见任何幽魂。而那股淡淡的戾气逐渐强烈,变得有些慑人了,怎么会这样? 我弹指召出至阳之火探了一下,这不是魂,是戾气,修道之人身上传出来的。但是是谁呢,怎么会如此强烈? 我慢慢地顺着戾气寻了出去,竟发现屋外的空气中全都充斥着这种戾气。非但如此,墨黑的天空还裂开了几道缝,里面透着血雾般的光芒。这充斥在天地间的戾气。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哎呀。这天是怎么了?不会是要发生地震了吧?” “我擦,当年听说四川地震的时候天空就是这样的景象。” “这才五点呢,是不是太阳要升起了啊?” “升你头,你见过A市五点钟出太阳么?傻吧你。” 高分贝的议论声来自宅子外面,左邻右舍的市民都围聚在了马路上。纷纷对这诡异的天空发表无知的言论。 我蹙了蹙眉,转身回屋换了个衣服也走了出去,站在人群中听着她们各种议论。 “我跟你们说,灾祸其实早就发生了。你们还记得连阴山下的山谷么,干涸了那么多年,忽然间海水就漫了过去,简直跟山洪爆发似得,我一亲戚活活给吓死了。听说当天明明都死了好几百人,但新闻里硬是压下去了。” “我靠,不会吧,我怎么听说是闸门放水呢?” “闸你妹啊,那山谷都干涸了多少年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那山谷有水。忽然间变成了汪洋大海可能是开闸吗?听说那水奔腾得跟排山倒海似得,我去,简直吓死宝宝了。” “天灾,肯定是天灾,你们看那天空,明明黑漆漆的却泛着几条血光,啧啧啧。不得了了,老子要移民去乡下了。” “唉,常言说大灾过后必有瘟疫,这下子医药股又要水涨船高了。” 我在人群中听到他们的聊天,心头拔凉拔凉的,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举动会造成人间的灾祸,这令我太不安了。 虽然凌枭未雨绸缪地做了一些预防,但还是造成了不少惨剧。作为罪魁祸首的我,此刻羞愧难当。 我举头看了一下天空中那诡异的血色裂痕,悄然回到了玉宅,摇身覆上仙衣,驾云飞天而去。 我要去看看,那地方到底怎么了。 我越过云层,才瞧见那血色光芒竟然是天之痕发出来的。那周遭血浪翻滚,无数星云全被染得红彤彤的。 强烈的戾气从这里面源源不断地汹涌出来,慑人极了。 我怔了,刚要飞过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竟是二郎神和另外四个战将领着无数天兵杀气腾腾地飞了过来。 看这阵仗,可能不是针对我的。 我连忙扯了一片云层把自己裹住,悄然匍匐在了一块陨石上。那二郎神可能没看到我,直接策马就从我身边飞过去了。 “二郎君,这天之痕的封印是当年帝星所下,怎么会破了呢?” “他如今是魔,休得再叫他帝星了。” “是,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攻打进去?” “这里戾气如此强烈,必然是那魔巫想要横空出世。哼,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是先报告给上面吧,咱们撤。” “可是,玉帝不是派我们来处理吗?” “你能处理得到吗?这里的谁能处理得了?你晓不晓得当年老君进了一次这里,回去过后整个人足足闭关了一年,出来时修为都降了一大半。” “这个倒是略有耳闻,你说他无缘无故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但肯定跟凤凰一族脱不了关系。咱们走吧,这事还是报告上面,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是!” 于是,这些家伙杀气腾腾地来,又浩浩荡荡而去,完全就是明哲保身的态度。 当然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说的那句话:他说当年老君来了一次这里,回去就闭关了。 他说的当年是什么时候?洪荒大劫之前还是之后?还与凤凰一族脱不了关系,他是为谁而来呢? 我想起了那个梦,在梦里他说要给我重新排命格,天谴的话他给我挡。莫非,那个裂魂蛊,就是因为我而有的? 不行,我要去天之痕看看,问问那魔巫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扯开身上的云层,飞身朝天之痕飞了过去。我因为已经来过一次就不怎么怕了,飞身钻入了那血浪滚滚的云层之中…… 我在钻云层的时候,听到一阵对话声。 “什么,你想吸取本座的灵力?啊呸!你都是本座创造出来的东西,算起来也是本座的弟子,还想吸食本座的灵力。” 这狂妄不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魔巫的,因为我与他打过照面,但我不晓得谁有那么大胆子来吸他的灵气。 “你就不想离开这里么?”咦,如此苍老尖锐的声音,是鬼巫么?我愣了一下,连忙支起了耳朵。土阵记技。 “本座马上就能修成灵体,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眼下帝星已经成为魔尊,你以为还有你的地位?他号令异大陆的人都在修魔,你一个光杆司令何以跟他比?” “哼,他迟早不会是本座的对手!” “三界之中他已无对手,称霸三界不过是弹指云烟的事情。我若吸食了你的灵力,在加上我的鬼道之术就一定能强过他。咱们要的是权利,你屈尊一时又如何?” “他已经无对手了?他不是被分割了吗,难道残肢全部找齐了?” “已经找到七块了!” “哼,人都不是一个完人也好跟本座争这枭雄之位。那九玄怎么说也是邪神转世,你怎么不把她抓住吸了她的灵气?” “她当年被老君硬生生改了命格,还邪个屁,至阳的身体与鬼魂相克,没炼化谁敢吸她的灵气?哼!” “你哼什么哼,若不是老君为她改命格,怎会中了本座的裂魂蛊,哪还有你。” 从云层中掉落的过程中,我把鬼巫和魔巫的谈话尽收耳底,连忙隐身躲在了云层中,拨开一点云丝偷瞥了过去。 鬼巫正站在魔宫前与那魔头谈交易,估计是想吸食了魔巫的灵气为自己所用,然后去对抗凌枭。他这次惨败,心里自然愤怒得很。 当然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是魔巫说的命格。原来老君真的是在为我改命格的时候中了裂魂蛊,这令我难过极了。 眼下这里有两个棘手的魔头,我非但打不过,也不能打。鬼巫是老君分裂出来的恶灵,我若把他炼化了,老君也没了。 我唯有找出对付恶灵的办法,才能把鬼巫和那个“他”都灭了。于是我就躲在这云层里,想看看他们俩会不会达成协议。 “对了,你的禁书上没有写裂魂蛊如何解,是无解的吧?”鬼巫幽幽地邪笑了一下,又道。 “怎么,怕老君把你灭了?”魔巫阴森地挑了挑眉,斜睨着鬼巫。 “我怎么可能怕,他又灭不了我。” “非也,裂魂蛊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不过现在你大可放心,这办法没用了,九玄的命格已改,邪神不会出世了。” “邪神?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伏魔咒》上所书,邪神是五千年才轮回一次的神,能力非常强大。但她必须有具备两个条件才能形成:至阴之体和天生的至阳之气。只可惜老君当年硬生生封印了那颗蛋五百年才许她孵化出世,硬是把至阴之体改成了至阳。要不然哪里还有你出现,她一滴血便可灭了你。” 听到这里,我心头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记忆中有一段空白,原来是被老君给封印了。他不让我孵化,就是为了给我改命? 我鼻子忽然间酸溜溜的,想起这个为我操碎了心的小老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独自一个人扛着。 我想仙界的人肯定都不晓得鬼巫是他分裂出来的魂,若不然也留不得他了。说到底,我欠他实在太多了。 鬼巫沉默了,可能是在回忆当年的事情。我被老君封印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分裂出来,所以过程他也是不晓得的。 这魔巫说得兴起,紧接着又得意地道,“其实这老君真是个蠢货,就为了护住凤凰一族的血脉给那小凤凰改了命,却不知道就此启动了天劫。邪神的命岂是随随便便改的?谁阻挡她出世就是与她为敌,谁敢?” “那这么说,这世上再无邪神了,你这裂魂蛊自是天下无敌了。你何不把精元给我,与我一起叱咤风云呢?我们俩的能力加起来那洛凌枭肯定无法抵挡的。” 鬼巫似乎很不甘心,还在游说魔巫。我瞧着魔巫那变幻莫测的脸,实在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有关于邪神的事情,我却是记在心里了。 我躲在云层里偷窥了他们俩好久,正准备要偷偷离去,却见得天之痕那边忽然血光一闪,云层莫名地旋转了起来…… 第248章:渔翁之利为姜杨加更 什么情况? 云层疯狂地旋转着,形成了漩涡般的血浪。周遭忽然间狂风大作,一片片的黄沙被卷入空中,又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这一望无垠的沙漠,顿然间就变得灰蒙蒙的,半米之内就人畜不分了。 我连忙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瞧着天之痕那边的血浪越来越浓烈,戾气慑人至极。 我又转头看了眼魔巫,他满眼欣喜地望着那边,不断变幻的脸更显得生动了一下,变幻得我都瞧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怎么了?”鬼巫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是血风暴,血风暴啊,几千年才能遇到的一次,任何封印在它面前都不过是小菜一碟。让开,本座马上就要横空出世了,哈哈哈,哈哈哈!” 魔巫伸展双臂,无比狂妄地走出了魔宫,朝着那云层形成的漩涡阔步走去。 我心头一沉,正要出手阻止。却见得他身后的鬼巫出手比我更快。用尽全力使出了他的夺命鬼手,直接穿透他的背部,准确无误地剜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这心脏被强烈的戾气包裹,足以见得魔巫绝非等闲之辈。 “你……” 魔巫霍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瞥了眼胸前的洞。又怔怔地看向鬼巫的手。那不断变幻的脸终于慢慢停止,形成了一张无比扭曲的脸。 “我本来不想用这种方式对你的,毕竟有些粗暴,可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鬼巫冷冷地看着手心不断跳动的心脏,唇角挂着阴笑。“啧啧啧,真没想到你的灵力如此强大,我想这次洛凌枭怕是奈何不了我了。” “你这孽畜,亏我当年还收你为徒教了你几招。” “对啊,我一直牢记着师父的五字名言‘无毒不丈夫’,无时不刻不以身作则。你放心,你的心我会好好养着,怎么着也不会让一代魔巫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你还有点价值。” 鬼巫说着张嘴就要吸食魔巫的灵气。我自然顾不得什么了,召出锁魂鞭就飞扑了过去。我不能让他吸食魔巫的灵气,这家伙太强了,到时候肯定难以对付。 “没想到老君那么仁慈的人竟然分裂了你么个混蛋出来,我就算打不死你,也一定要打残你!”我挥鞭劈了下去,他纵身一跃退了数丈。看到我一脸惊愕。 “九玄,又是你!” “没错,就是我,哪里有不平哪里有我!” 我召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飞身接连几鞭子朝鬼巫劈了过去。我不能让他有时间吸食灵气,想把那心脏躲过来。 魔巫已经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这会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然不会同情他。 “老夫今天要捏死你这黄毛丫头,灵符,夺命鬼手!”鬼巫怒道,翻掌就是两只夺命鬼手朝我砸过来。 我冷然一笑,弹指一颗至阳之血加持在了锁魂鞭上,朝他手心的心脏卷了过去。“天罡五行,锁魂!” 他顿然一惊,连忙又后退了几步准备收起心脏,我一个空翻就扑了过去,接连两滴至阳之血加持了上去。 “天罡五行,锁魂!” 我不知道是不是魔巫自己也不甘心被鬼巫吞噬,魂魄一下子扑进了我的火焰里。我看到他那五彩斑斓的魂魄时,惊得至阳之火差点熄灭了。 他的修为要高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这种颜色?怪不得他那么狂傲,老君都敢下手,这个家伙,果然不容小觑。 “九玄,你要敢把他炼化了,老夫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鬼巫手里拿了个没用的心脏,气得声音都在哆嗦。他费尽心思来到魔界,肯定没想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给我做了嫁衣。 若不是他先把魔巫的心脏拿出来,我怎么可能锁得了这家伙的魂。我冲他挑了挑眉,又弹指一颗至阳之火落在了焰火中。 “我敢不敢,你自己不好看看?” 当五彩斑斓的精元呈现在我手心时,鬼巫的脸都绿了。浑身那杀气几乎是从每个毛孔冒出来,挡都挡不住。 我把精元收在血凤,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瞥了眼气得浑身发抖的鬼巫,纵身朝天之痕飞了去。 “你是老君的恶灵,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且好好呆在这地方反省反省吧。” 这血风暴我是不怕的,因为我是至阳之身。鬼巫就未必了,他虽然前身是堕仙成魔,但终究肉身被我烧了,剩了个魂魄是肯定不敢出来。 “九玄,你实在太可恶了,天道乾坤,魂破!” 鬼巫在我身后一声怒喝,我顿感一股肃杀之气从背后袭来。霍然回头,惊得我目瞪口呆的。只见他把自己的魂魄震碎,所有散碎的魂魄都化为鬼手朝我袭来,铺天盖地的。 “砰砰!” 他魂化的鬼手无比凶残,我还来不及出招就被重击了两下,喉咙顿时一股热血喷了出来。 “你以为老夫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么?灵符,血祭!” 我竟不知道鬼巫的这一招如此厉害,他散碎过后还能给这些鬼手加持。我扬起锁魂鞭想要劈过去,却又被鬼手重击了两下。 我胸骨好像碎开了似得生疼,喉咙的血液几乎是喷泉一样喷出来的。我自知不敌,慌忙飞身扑向了风暴形成的云层。 那漩涡很快把我卷入,我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了一样,疼得无以复加。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我竟在这血风暴里晕了过去。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凌枭惶恐的喊声,但我回应不了,我仿佛沉入了冰海,一下子冷得失去了知觉。 而我脑海深处,仿佛又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凤凰岭么? …… 凤凰岭上,娘亲把我捧在手心里看了好久,才把我交给了仙风道骨的老君。他此刻还算是英俊的,就是有点不修边幅。 他抱着我看了看,慈爱地笑了笑,“凤后,你且放心把小公主交与老夫吧。” “老君,就拜托你了!” “罢了罢了,这就是缘吧,老夫就告辞了!” “女儿……” 老君把我兜在怀中带走了,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去哪里。不过我感觉他有些心事重重的,因为他抱着我飞到陨石上,在那里坐了很久。 我在蛋壳里好奇地看着他,特别想扯一扯他的胡子,“老头,你要把人家带去哪里?” “你这小家伙,竟然叫我老头,没礼貌!我啊,准备把你带去天之痕,用魔界圣池的水给你洗洗澡。” “人家现在还是蛋呢!” “小凤凰,你天生至阴,所以我想让你迟一点孵化出来。把你的命数改一改,你就不会那么多灾祸了。魔界的圣池至寒,可以把你身子封住。” “为什么人家会有灾祸呢?” “因为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你也是!” “那你为什么要把人家改命呢?” “要不然三界容不得你,大家都会怕你。乖,不过是一点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那人家想父皇娘亲了怎么办?” “一定会看到的。” 我听到老君这样说,也就闷不吭声了。他在陨石上坐了好久好久,忽然扬起拂尘朝凌霄宝殿那边挥了一下。 不一会,那边就有个非常俊朗的少年驾云而来,我一看到他就呆了。不过他看不到我,我还在蛋壳里呢。 “老君,找我什么事?” “小帝星,猜猜这谁?” 老君把我给那少年看,他捧起我来回地看了好久,还好奇地弹了一下我,“是鸡蛋?是给我吃的吗?” “讨厌,你才鸡蛋,你全家都是鸡蛋。”我一下子生气了,我们凤凰是多么高贵,怎么能鸡比呢,讨厌讨厌。 “咦,她还会讲话呢!”这少年喜滋滋地抱着我亲了一下,我一怔,那点气一下子就没了。 “她是小凤凰,我准备把她送去魔界的圣池里封印,等寻到黄道吉日才把她孵化,你愿意陪她吗?” “好啊,要陪多久?” “不晓得,大约几百年吧,要找到至阳日,还须得排命格对上,一朝一夕恐怕不行。” “好啊,反正我在天庭也玩够了。” “好孩子!”老君揉揉他的脑袋,笑得很欣慰。 我听到说这个少年要陪我,一下子就不觉得孤单了,几百年对我们凤凰一族来说,简直太不叫事了。 老君好像松了一口气,又抱着我和这少年一起飘向了那个有漆黑漩涡的地方。 不过进来魔界一看我就失望了,我不晓得这地方竟然是如此荒凉,到处都是沙漠,寸草不生的。 老君抱着我小心翼翼地朝着沙漠深处走,似乎在戒备什么。我乖乖的没有说话,因为我命不好。土岛何才。 少年就跟在他身后,亦时不时地用手来戳我,把我戳得心花怒放。 老君把我抱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潭边,这里好冷好冷。他把我慢慢浸入在了水潭里,把我冻得瑟瑟发抖。 我听到他嘴里在不断念叨咒语,而我的身体就这样慢慢僵住了,动都动不了。他把我交给了那个俊朗的少年,迅速画了一个阴阳八卦阵图封住了我们。 “小帝星,这小凤凰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要保护她的安全。” “放心吧,这魔族的人我才不放在眼里呢!” 而就在此时,半空中忽然有个长得无比难看的人飞了过来,抬手便是一掌朝老君拍了过去。 我瞧见他手心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直接没入了老君的胸膛。 “混账东西!” 老君怒了,扬起拂尘直接画出一道符朝那家伙打了过去,两人打着打着就不见人影了。而我的意识也慢慢没有了,就被这少年这样抱着,仿佛陷入了漫长的沉睡当中。 第249章:九界引魂人 当我脑中的画面变为一片空白时,我所有沉寂的神经在瞬间清醒过来。一股蚀骨般的疼忽然袭遍全身,我像是在被车轮来回碾压,令我痛不欲生。 我用力支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犹如末日的灰暗。灰暗的天,不见一点色彩。没有风,什么都没有,仿佛静止似得。 但这里很冷,非常的冷,那阵阵刺骨的寒意是从地下源源不断冒出来的。 我支起胳膊翻了一下身准备站起来,却忽然喉间一热,一股血腥毫无预警地喷涌而出。一落到地面就结成冰了。 “唔……” 胸口的剧痛令我痛吟出声,我缓了好久才一点点爬了起来,环视了一眼四周,竟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周遭全是乱石,没有植被,不见一点苍绿。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怔怔地望着四周,完全被震撼了。我从未对空间感到绝望,哪怕是魔界的沙漠与鬼域的凶残,都没那种感觉。 而这片地方,却令我油然而生一股万念俱灰的心绪。又冷又荒芜。怪不得连一棵草都没有。 我扶着乱石走了两步。准备寻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疗疗伤。只是刚挪了一步就被地面凸起的石头给绊了一下,我心一紧,无法控制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因为咳嗽,胸腔的淤血简直喷泉似得涌。喷的一地都是。鬼巫那招魂破还是把我给害惨了,我从未见他出招那么狠,把自己都给粉碎了。 也不晓得他逃出魔界了没,希望那血风暴不要把他弄出去,封印在魔界的话,对谁都好。 老君是我的恩人,我不想因为鬼巫而伤害他。 不过我现在想这个真多余,我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这地方如此荒芜,我又受伤了,要出去也不那么容易。 疗伤是我目前的重中之重,而最快的方式就是炼化灵气为我所用。我血凤里有魔巫的精元,但我不敢用。这家伙灵力太强,我道行不够如果控制不了被反控就完蛋了。 我擦了擦嘴角,扶着乱石走了很远,周遭的景物越看越荒凉。就跟世界末日电影里面那种画面似得,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沮丧地找了块石头靠着小憩一下,弹出至阳之火探探四周有没有幽魂什么的,我探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一无所获。 唉,这世上果然是没有捷径的。 我靠着石头盘腿而坐,准备入定疗伤。刚合上眸子,忽然听到一曲非常诡异的调子,它像是吟唱出来的,又像是弹出来的,可又像是吹出来的。 我弹琴的造诣虽不算登峰造极,但也是人中翘楚,听音律的好坏当然听得出。可这曲子,我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而更诡异的是,我听着听着,魂魄仿佛要出窍似得,想要往外飘。 非得如此,我身体里更出现了阿九的记忆画面,有她小时候被蹂躏的,长大被逼迫的,等等。 难道这是《引魂调》? 我惊了一下,也顾不得身体疼痛,霍然起身寻声追去。 “何人在此吹奏曲不成曲的玩意?” 竟然差点把我的魂给引出去了,这曲子绝非一般调子。我还不晓得世间有这种东西呢,刚才若我稍微再听得久一点,势必被夺魂了。 这个人,是敌是友? 曲子戛然而止,我顿时寻不到方向了。戒备地看着四周,搜索唱曲之人。 “哟,稀客,稀客啊!” 凉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是极淡漠的一种口吻。 我霍然回头,竟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一身褴褛的道袍不知道补了多少补丁,头发倒是梳了个发髻,但有些乱蓬蓬的。他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也不晓得还有没有酒。 他全身上下唯一算干净的也就是脸了,非常普通的一张脸,有点山羊胡子,毫无特色。说难听点,街边有些乞丐看起来都可能比他光鲜。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他身上一股莫名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他。 我看了眼他头上,并无阳气,应该是个鬼,但他身上鬼的气息并不强烈,以至于他站我后面我都没发觉。 “阁下是?” 我看他对我并无恶意,也就客气了些。再说我眼下重伤在身,也嚣张不起来的。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如此谄媚的样子,恶人也下不去手的。 “九界引魂人,张山疯。” “……” 九界引魂人?土岛叼才。 他的名字我没听过,所以并不惊讶,但这个身份却令我非常震惊。传说中的九界引魂人是非常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一曲《引魂调》可召世间任何亡灵。 也就是说,但凡他弹起《引魂调》的时候,哪怕是灰飞烟灭后的亡灵都可以被他召来,虽然亡灵最终也是消失无踪的下场,但最起码可以慰藉一些什么。 好比灵儿的母亲雨瑶,如果我会《引魂调》,就可以把她召来与灵儿聚聚。还有我的父皇娘亲,亦是可以。 只是,这《引魂调》没有一点道行和灵智是学不会的。所以我说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他身上有一股气场让人无法忽视,这应该就是他的修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生存了如此多年,竟然没有见过和听过这么一个人。 张山疯! 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不过他肯定不疯,兴许的这里绝望的环境令他有些憔悴而已。 “九玄见过张前辈!” 我笑了笑,对他鞠了一躬。他是九界引魂人,虽没位列仙班,但早就声名在外,我应当报以敬仰之情。 “九公主太客气了,我这里从无来客,没想到竟然飞来一只凤凰,呵呵,可喜可贺啊。” 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和背景,又把我惊了一下,“没想到前辈还知道名不见经传的我,敢问张前辈,这里是?” “这里是十九层地狱,冰狱!” 他语音未落,我瞬间就呆若木鸡了。十九层地狱,这冥界还有十九层地狱?我博览群书才高八斗的,怎么一点不知道? 我擦 我竟然被那血风暴给吹到这里来了,这分明就是天壤之别啊。我又忍不住环视了一眼四周,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个十九层地狱。 “那前辈你这是在这里干啥来着?” 他肯定不是在这里云游或者度假的,看样子是被流放的吧?可是,他即是九界引魂人,应该不受冥界所管辖才对。 然而天庭没有他的职位,自然也不归仙界管,那他为何在这里生活呢?看他穿得那么破烂,势必也是潦倒得很。 “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啊……”他傲然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如今已是乙未年了。”我倒是傻傻地回答了他的话。 “时间过得真快,几千年就这样一闪即逝了。”他摇摇头轻叹一声,拿起那酒葫芦喝了一口。 我狐疑地瞥了眼他酒葫芦,很好奇这几千年了怎么还没喝光,还是有人来给他供应酒,或者……唉,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为无趣的事情操碎了心。 “九公主,你似乎受伤了。” “恩。”我慌忙点点头,以为他准备给我疗伤,心下顿时一喜。 “可惜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倒是无法给你疗伤了。” “没事的,我自己用点时间入定就可以了,不过是小伤。”我讪笑道,脸有些微微发热,我简直太自作多情了。 “非也,刚才我弹奏曲子的时候,你差点被我引魂了,不像是小伤啊。”他顿了顿,瞧我一脸愕然,又道,“引魂调只引亡魂,不渡活人。不过,我看你身体里,应该存在一只亡魂,还是灵力很强的亡魂。” “啊?” 他令我一下子想起了阿九,当初她投胎到我肚子里时,不但把灵力全部给我了,命格也被强行改了。那九星罗刹的魂可能就灰飞烟灭了。 就如同我出生时本来是邪神转世,然而老君硬给我改了命格,邪神自然没有形成,那点魂就成为亡魂了。 唯一不同的是,九星罗刹的魂是全的,而邪神根本没有形成,可能是不全,否则这张山疯看到的肯定是两只亡魂。于是我笑了笑,也没有打算就这件事说明什么。 但张山疯却看了我很久,又道,“你体内的亡魂至阴,而你却是至阳,她竟然没有侵占你的身体,想必是你至亲之人吧?” “……” 我震惊了,并不是因为他猜出了亡魂是我至亲之人,而是他提及亡魂至阴,而我至阳。这不是就是邪神形成的两大条件吗? 虽然我知道阿九的亡魂不会来伤害我,但这个隐患却是存在的,这令我很害怕。 “张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把亡魂召出来?” “你是怕形成邪神吗?放心吧,不会的。你的道行还太弱,没有能力形成。” “怎么说?” 这张山疯似乎无所不知,我对他又仰慕了几分。他既然知道邪神,想必对当年洪荒大劫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我准备问问他。 “邪神若没有自然形成,靠外力把至阳之气和至阴之身融合是要很大修为的。而且你那还是亡魂,除非你自己的魂没了,还有可能形成至阴之身。你是仙体,怎么会无缘无故没魂呢。” “张前辈,你既然知道邪神一事,想必也知道洪荒大劫的事情吧?那到底是不是我引起的?” “你很介怀此事?” “一直如鲠在喉!” “呵呵,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第250章:错的是人心 张山疯把我扶到了他居住的地方:一个面积不宽的石窟! 这里面已经不能用家徒四壁几个字来形容了,这里非但没有床,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根本就不叫家。 石窟前面有一块平坦的巨石,上面摆着一张金色的琴,不过这是幻琴。它跟我的心琴一样。是为曲而生的。 也就是学会了《引魂调》便可用灵力召唤出琴,而琴的颜色就取决于灵力的大小,看他这琴颜色如此纯正,想必他的灵力已经强大到了一种无法预估的状态了。 他这九界引魂人的称号,亦绝非浪得虚名。 “张前辈,你是被封印在这里还是怎么呢?” 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引魂人能与谁有冤仇,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在如此极寒的地方呆上一千年,那得多寂寞。 这上面十八层就是凌元凡的地盘,也不晓得他投胎转世了没。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时,他都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张山疯望着天际好一会,才低下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引魂人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为那些亡魂寻到该去的路就够了。” “世上的亡魂何其多,不是每一个都有运气能得到前辈指引的。” 我晓得,能得到引魂人引渡的魂,大都会善始善终。但人海茫茫。能够听到《引魂调》的亡魂又有几个呢? “是啊。我引渡数千年的亡魂,却没能寻得一个徒儿。眼看着大限已到,怕是没有这点缘分了。以后这九界再无人引渡亡魂,无人弹奏这《引魂调》了。” 他说话的时候非常落寞,那是真正的伤心。怪不得我来到此处就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绝望。原来是来自他的心境。 他似仙非仙,似鬼非鬼,我想这就是大限已到的征兆了。 在三界中,任何修行之人每到一个时段都会有一次天劫。 但若修为已经达到巅峰无法再上升的时候,就会换一种方式修行,很多是转世历劫,就像凌枭一样。他虽然是被贬下凡,但亦是历劫的一种。 看来,张山疯并非是因为大限将至难过,而是因为没有一个继承他衣钵的徒儿。但《引魂调》这种东西,不是谁想学就能学会的,这不但要机缘,还要与生俱来的灵气和乐感。 我看到他那么伤心。心里也有些感慨,“张前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一起离开这十九层地狱,你可以前往人间看看能不能觅得有缘之人。” “只是这冰狱封印顽固,我试了无数次也无法开启。” 他果然是被谁封印在这地方,令我非常疑惑。他如此德高望重的人。怎么会被封印呢?而且,谁能够把他封印住呢?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寻思我既然能进的来,那这封印应该能解得开,再说我的血可以破百阵,区区一个封印应该不在话下。 我顿了顿,笑道,“张前辈,这你就放心吧,我们凤凰一族天生有至阳之血,可以破百阵。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如此高深的法力,怎么会被人封印在此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封印冰狱的并非是人,而是一个亡魂。” “啊?” “我虽然是引魂人,但也不引渡平凡之人,我是被一个非常厉害的亡灵封印在此的。”他说到“非常厉害”四个字时是满含敬仰的,想必他对封印冰狱的人是心存敬畏的。 “非常厉害的亡灵?” 我微微一愣,脑中闪过那没有形成的邪神,莫不是她? 她本来是要轮回转世,谁知道被老君改了命格阻止她横空出世,所以她气不过就把引魂人给封印了? 我睨了眼张山疯,看到他唇角那似是而非的笑意时,才确定自己真的没猜错。怪不得刚才我问他洪荒大劫是不是我引起时,他回答的那么深意。 “对不起张前辈,我……”我很惶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灾星出世,不,比灾星还要晦气,我是一直在害人。 “九公主,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家的错,错的啊,是人心!”他轻叹一声,走到幻琴边盘腿而坐,弹指勾起了琴弦,嘴里亦跟着吟唱了起来。 琴声与吟唱共鸣,如泣如诉,听得人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黯然神伤。 我怔怔地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修长的指节摁琴弦时灵活得仿佛在飞一样,就这种技艺,绝非一般人能学得会。 而随着他的琴声逐渐进入高chao部分,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幻境。 幻境中,出现了一个浓缩版的我,大概也就灵儿那么大,但穿着却跟我如今一样,大红的霓裳和斗篷。还有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看起来稚嫩好多,眉心上还有一朵血色的莲花瓣的印记。 她歇斯底里地对着天空咆哮,泪流满面,“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你们竟然逆天改命,把我活生生毁灭了。五千年的一次的轮回何其漫长,是我碍着你们什么了吗?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我从未害人,也不曾打算害人,我只是想当一世人这么难吗?先知,凤后凰帝,老君,玉帝,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一定要你们三界所有人都付出沉痛的代价,我绝不放过你们,绝不!” 到这里的时候,张山疯的琴音戛然而止,他长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这就是当年我引渡她时的画面,是我们的无心之举,引起了她的报复,启动了天劫。” “我……”土岛肠扛。 我此时被震惊得一塌糊涂,不光是为已经消失的邪神,而是她的话。 显然,她转世轮回的时候不过就是个奶娃儿,她渴望当一世人,没有想过去惹谁,害谁。 可是,她的存在却不被所有人期待,所以被逆天改命变成了我。我虽然没有她的魂,但却已经有了她的容貌,可见她的力量之强大。 而这些并非重点,重点是:老君把我送去天之痕时,当场就中了裂魂蛊,我想她那时就已经在警告了,然而这一切谁都没想到。 他们固执地封印了我五百年,把我的命格改成了至阳,邪神没能转世成功,成了亡魂。她愤怒,所以被引渡的时候把引渡人都给封印了。 所以说张山疯说得没错,大家都没错,错的是人心。 因为我们惧怕邪神,所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阻止她出世。而她不过就是想当一世人,并没有别的意图,却活生生被扼杀了。 最起码,她的初衷只是想转世为人罢了。 至于她长大后要变成什么样,肯定是环境来决定。王应麟曾经曰过,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坏孩子的。 但邪神,还没出世就被认定成了坏人,所以她委屈报复,似乎是情理之中的。 我这是怎么了,我竟然在为她鸣不平,难道就因为自己其实有一半是她吗?至少,我的容貌是来自于她。 眼前的幻境消失了,而我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自拔。原来洪荒大劫真的因为我而起,千年来我们没有人躲过这个劫数,即便是我本人,也都没能逃脱。 是我们都错了吗? “九公主,其实你也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本应该就是她,只是被改了命格而已。” “唉,事已至此,什么都弥补不了了。张前辈,我且破除封印领你离开吧,既然你大限将至,去人间寻一个有缘人吧。” “也好,我被封印在这里一千年了,是应该出去转转了,人间现在是什么样的?” “唉,一言难尽啊。如果可以,你倒是可以去另外的宇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缘人。” “恩,我去转转。对了九公主,你我能见一面也算是有缘,这个送给你吧,以后如果需要我的话,就吹响它。” 张山疯说着拿出一个漆黑的埙给我,顿了顿又道,“你体内有个至阴的亡魂,如果哪一天你修为已经达到顶峰,想融合那个至阴的亡魂,可以找我。” “……” 我竟无言,但还是接过了他的埙放进了血凤里。我自然是不想融合阿九的亡魂,因为那意味着邪神出世。 可是世间也有一句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天劫因为邪神而起,那么肯定要以她而灭。或许哪一天,我真的要走到哪一步。 “走吧!” 他说着收起了幻琴,扶着我飞向了天空,我弹指挥出至阳之血,封印自然不攻自破。 而诡异的是,在封印开启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那种血风暴似的漩涡,这令我非常震惊。我觉得,在冥冥之中,有谁在引导我做这一切。 是邪神吗?她始终不甘被毁灭? 张山疯扶着我飞向了那个漩涡,我们在漩涡里扭曲挣扎,很快就分道扬镳了。而我始终觉得,我们还回见面,肯定会的。 我这一次从血风暴里出来时,是直接从天而降的,速度快得我根本无法控制。我因为重伤无法用神力召来云层,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以脸先着地的方式急速下坠。 第251章:天罗地网 “妈蛋,这下子要毁容了!” 在看到离地面不足五百米而我还不能做出有效反应的时候,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并且用手紧紧捂住了脸。我是仙体,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但肯定也不怎么好看。 “百鬼护驾!”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软糯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体瞬间被一团软软的气息裹住,不再急速下坠。 我掀开眸子,看到了尘儿和百鬼那惊得呆若木鸡的样子,我莞尔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娘亲刚才一不小心从云端掉下来了,嘿嘿。” 尘儿却依然惊魂未定,抱着死死不放手,小脸惨白惨白的。我看她情绪不对,微微有些愕然。 “怎么了尘儿?” “娘亲,呜呜呜……”她嘴巴一瘪,扑到我怀中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特别伤心。 “怎么了?”我狐疑地瞥了眼百鬼,他们个个脸色都凝重得很。“尘儿,是不是父皇出事了?” 我想起从魔界飞入血风暴之时,好像听到了凌枭的疾呼声。他当时到底是看到我了还是在朝魔界追赶? “娘亲。父皇带兵去了仙界,呜呜呜。” “什么!”我顿然一惊,越发狐疑了,他带兵去仙界做什么? “帝尊本是去魔界找你,但听鬼巫说是仙界的人把你抓走了。他就杀气腾腾地带领大军去攻打仙界了。”百鬼们见尘儿哭得厉害,就连忙回答道。 “那么你们?” 我心头一沉,又急又气的。他怎么如此糊涂就信了鬼巫的话呢?这下子惨了,他主动带兵去攻打仙界,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玉帝龙颜大怒,命天将启用了昊天塔和天罗地网来对付我们,把帝尊困在了东岳山想封印他,我们本来是去地府搬救兵,才忽然遇到九公主你了。” “地府现在还有谁?” “就秦将军和十万精兵镇守地府,其余的全部跟帝尊出战了。” “……” 全部?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异大陆的兵力至少是四十万大军,除去分布在各个阎罗手里的兵力之外,至少有三十万。十万留守地府,那么凌枭是带走了二十万大军。 他这是疯了么? 这该死的鬼巫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以至于他如此不顾一切举兵而去?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完全无措。因为心急,我又忽然牵动了胸口的伤,一股血腥味毫无预警地涌了上来,我连忙仰头又咽下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 “娘亲。他们会不会把父皇打死?呜呜呜,尘儿不要父皇死。”尘儿哭得伤心极了,令我心头酸楚不已。 我不晓得如果凌枭被镇压的话,天庭会选择什么方式对他,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轻饶的。且不说之前他斩杀了二郎神的十万精兵,单就他举兵攻打天庭一事,就是绝对的大罪。 “先不去搬救兵,马上摆驾东岳山!” “是!” “娘亲,不搬救兵我们打不过天兵天将,他们的天罗地网好厉害,还叫来了雷神打出天雷地火。” 尘儿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眸子里全是恐惧,这令我心情越发压抑。她是多么嘚瑟嚣张的一个人,那都是因为凌枭惯出来的,眼下怕成这样,那么情况肯定不妙。 我默默地抱着她,眼下也毫无思绪。我现在身受重伤,还没来得及入定疗伤又出了这茬子事,简直是四面楚歌。 所谓的东岳山,并非是凡间那个泰山,而是与凡间相对应的仙界。 三界是同时存在且运行的时空,若非情况特殊是不会交叉的。上次的连阴山,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三界中除了鬼道、阳道,同时还有个天道。 百鬼们走的便是天道,很快就飘到了东岳山边。那边血浪滚滚,喊杀声震天。我叫住了急速前行的百鬼,偷偷躲在一旁的云层后观望。 东岳山上,凌枭与杜影率领阴兵正在与天兵天将厮杀得厉害,到处血雨腥风。 而半空中,一张泛着金色光芒的天网正在慢慢覆盖下去,地面上亦同时有一张网在慢慢收紧。 天兵天将自然不怕这天罗地网,在一边打一边退,已经慢慢快撤出天罗地网的包围中了。倒是凌枭他们,仿佛被这天罗地网的神力影响,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顿时心头一沉,这该死的二郎神启动天罗地网是想把凌枭和阴兵一锅端吗?他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天罗地网是玉帝赏赐给二郎神的一道作战神器,据说是织女和仙宫的丫头们用冰蚕丝与金丝混合织成的天网。 织成后在老君的八卦炉里煅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又放入极寒之地冰冻同样时日,接着再注入众仙神力而凝成的网,绝非凡品。 这原本是为了对付魔界之人,现在竟用在了凌枭身上,可见这家伙杀他的决心有多强。 其实我隐约觉得,仙界和凌枭之间并没有太过于剑拔弩张,应该是有着什么结没解开。之所以如此矛盾化,与二郎神暗中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 我的记忆仅限于破壳成凤后,也就是五百多年前,而我本来应该一千年前就孵化的,但在魔界的圣池呆了五百年。 这五百年中,便是天庭和凌枭之间破裂的开始,我却不知情。 但我能肯定,本来裂痕是可以化解的,一切主要原因,都是这二郎神在作祟。他恨凌枭,非常的恨。眼下抓到了他带兵攻打天庭的把柄,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天罗地网如果不破,那么他很可能再出昊天塔,凌枭就极有可能被封印了。而他率领的二十万阴兵,纵然能扛下天罗地网的神力,也决然挡不住昊天塔的威力,到时候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怎么办呢? 我的至阳之火倒是能烧了这天罗地网,但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很吃力。我若完好无缺都必须要用十成的至阳之火,但现在…… 我又想到了那颗魔巫的精元,如果吃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一定能达到九重,但我不敢。 我身体虚脱成这样,吃下去肯定要被魔巫反噬的。这家伙被鬼巫暗袭本就怒不可遏,一旦找到机会肯定反扑,我不能贸然行事。 “哈哈哈,洛凌枭,任你再能,又如何逃得出本君的天罗地网呢。你斩杀了本君十万天兵,这个仇本君一直记着。” “仙界有你这样的败类真是倒血霉了,轩辕破日!” 凌枭怒急道,手握轩辕剑飞身便是一记轩辕破日,但在天罗地网里,这一招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反而令那天罗地网又收紧了一些。 “本君是败类,你不也是么?当年你去魔界偷偷练了那么厉害的功夫,别以为玉帝把这事压着本君就不知道,你根本就和魔巫是同流合污的,那凤凰一族也是你与他们勾结才灭了的。”土呆场才。 “你还血口喷人,真以为本尊奈何不了你么?封天印!” 凌枭翻掌召出封天印,刚要启用,这天罗地网就齐刷刷震出一层强炽的金光朝他砸去,他顿时眉峰一紧,无法控制地踉跄了两步。 “吾皇!” 一旁的杜影飞身而上扶住了他,却也被那金光劈了一下,身上的盔甲直接横劈破了,露出了里面泛着血光的肉。 怎么会这样? 我举目望去,才看到云层中竟藏着一个二郎神的爪牙,手里正拿着雷神的金钹跟着天罗地网的神力在发天雷呢。 “哼,给本君打,往死里打!他们早已经罪可当诛,听本君命令,杀无赦!” 二郎神非常嚣张,估计心头怨恨积压已久,好不容易发泄出来,就跟巨潮似得控制不住了。 他仗着天罗地网可以克制凌枭的轩辕剑和封天印,特别有恃无恐,下令云层中那天将拼命劈出天雷去打他们。 天雷是天界最厉害的火,我都被劈得灰飞烟灭,可想而知那些阴兵了。成片成片的被打得灰飞烟灭,一点魂魄都没了。 这个混蛋,混蛋! “尘儿!” “娘亲!” “你马上带领百鬼绕道从西面包抄去把天罗地网上空的云层给击碎,那里面藏着一个放天雷的家伙,小心些,别正面出击。” “恩,娘亲你要小心!” 尘儿顿时领着百鬼偷偷从西边绕去进攻了,我望着那把凌枭完全困在的天罗地网,眸色寒成了冰。 我一定要这该死的二郎神记住,想欺负我九玄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也顾不得了,先把他们救出来再说。我翻掌召出至阳之火,一掌拍在胸口,喷出一口心尖血加持在上面。 轰! 用心尖血加持的火焰足以达到我羽化时的焰火,我幻化为火凤,朝着天罗地网飞了过去。 “九儿!” “九玄,你这该死的仙界败类,你敢阻拦本君?” 我没有力气和时间与他们搭话,这已经是我所有力气了。我扑向天罗地网,咬住那迷网全部卷在了自己身上,飞身冲向了云霄。 “九玄,放下天罗地网!” 在我腾飞的时候,二郎神的方天画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来,我根本无法抵挡,但也绝不会放下这天罗地网。 “既然你一心找死,就别怪本君了!” 那方天画戟意料之中地扎进了我的身体,我疼得颤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放开迷网,我要烧毁它们,我要救出凌枭他们。 “九儿!” 就在我快无法支撑的时候,凌枭终于冲破天罗地网朝着我飞了过来。我一身火焰燃尽,无法控制地栽了下去。 当我跌落在他那双有力的臂弯里时,我终于安心地晕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我听到他歇斯底里的怒喊。 “轩辕破日,千魂斩!” 第252章:报复为“小狐狸405385”加更(7) 地府外,祭祀台。 诛仙柱上,二郎神被五花大绑在了上面,一身风骚的盔甲沾满了血迹。本来玉树临风的模样不在,整个人狼狈得不忍直视。 凌枭用轩辕剑一点点割碎了他的盔甲,那锋利的剑锋把他身上的皮肤划得血流不止。但即便如此。凌枭眼中的杀气不曾减弱半点,反而越来越剧烈。 因为…… 我这次伤得太重,又魂不附体了。而更糟糕的是,因为我在焚烧天罗地网的时候用尽了灵力,无法自己入定疗伤了。 眼下我的魂魄变得极其透明,这是我有生以来受伤最严重的一次,我想我是不是要嗝屁了。 我就飘在了祭祀台边围观着凌枭蹂躏二郎神,他的唇瓣崩成了一条线,握剑的手青筋暴涨,可见他是有多怒。 我无法跟他讲话,因为他看不到我了。或者说,自从他入魔过后,就再也看不到我的魂魄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有本事就把本君杀死啊,用你那轩辕剑刺进来啊。” 二郎神面目狰狞地吼道,一双眼眸气得通红。他是仙界最风骚的战神。此刻被一代魔君如此羞辱。自然生气得很。 “你以为本尊不敢?” 凌枭冷哼一声,剑一点点刺进了二郎神的胸口。殷红的血从剑锋慢慢冒出来,一滴滴,一缕缕,顺着剑淌。 二郎神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我想不光是疼,还有害怕。没有哪个人看到长剑慢慢刺进心脏还会保持平静,就如同被枪决的人一枪被打着,两枪被打着,第三枪大多数要活活给吓死。 同理,剑刺的震撼力一样。 一旁的杜影咬着牙没有做声,他一直对凌枭都盲目服从,所以此刻义愤填膺得很。倒是秦风拧着眉,面色很不轻松,纠结了好半天走了过来。 “吾皇,你真要杀了他吗?这次的确是咱们先进攻天庭的,二郎神纵然想公报私仇,但咱们理错在先啊。万一九公主醒来知道咱们和天庭的矛盾更加白热化。她肯定会难过的。” 秦风不愧是最了解凌枭的人,他只要在讲原则的时候把我搬出来,基本上就不会被迁怒,此时也是。 虽然凌枭满目寒霜,但也缓缓收起了轩辕剑。 “如果不是这混账误导我们,朕又如何会上哪个当,九儿也不会拼尽全力来救我们。这个畜生!”他咬牙道。还是忍无可忍地反手给了二郎神一耳光,打得他口吐血沫。 “呸!” 二郎神狠狠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抬眸睨着凌枭,那眸色阴毒得令人发颤。他恨凌枭绝对是从骨子里恨出来的,毫不隐藏。 “洛凌枭,你要敢杀了本君,你永生永世都会遭天谴。你,九玄,还有那鬼灵子,没有一个能够摆脱!杀啊,够胆你就杀啊。” “再说一遍?” 凌枭顿时眸色一寒,一手过去捏住了二郎神的喉咙,眸子迅速变成了血红色,眉心的印记也更鲜艳了些。 “……” 二郎神终于的住嘴了,因为凌枭被他激起了魔性,兴许一着不慎小命就没了。土呆木技。 “吾皇,三思而行啊!”秦风连忙上前一步喊道,面色越发凝重。 “父皇,娘亲怎么还不醒呢?”尘儿一脸落寞地飘了过来,走过去扑在了凌枭怀中,“娘亲是不是不会醒过来了?” “不会的,娘亲舍不得我们,肯定要醒过来的!” 凌枭一把抱起尘儿,转身就离开了祭祀台。我看到秦风悄然松了一口气,亦转身跟了过来。 倒是杜影,见秦风走了过后,抽出佩剑走到二郎神身边,一剑就刺穿了他的左腹,“我见过恶心的仙人,却没见过恶心到你这种程度的。九公主与你同样位列仙班,你哪怕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可你竟然都下得去手!” 言罢,他抽出佩剑又一剑刺进了他的右腹,“这仅仅是一点点教训,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而后,他收起剑昂首阔步地走开了,派了几个阴兵守住一身血淋淋的二郎神。他刺的两剑其实很重,但却不致命,够二郎神痛苦一阵子了。 我正欲随他们一起离开,却没想到身后传来凉凉一声,“九玄,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的。” 我愕然回头,看到二郎神抬起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看着我,一副要生吞我似得样子,我顿时蹙了蹙眉。 “你看得到我?” “哼,本君没想到你竟然助纣为虐到这种程度了,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天庭会放过你吗?天命会放过你吗?” “没关系,死活不过命一条而已!倒是你,你以为你借他人之手来铲除凌枭的心思我不懂?他是仙界的帝星,哪怕是罪大滔天也轮不到你来决定生死。我若遭天谴,你也逃不过。” 我说完就离开了,也真正明白了凌枭看不到我的原因:魔性! 果然,正邪不两立,就连正常的魂魄也有这忌讳。 魔界是被驱逐到六道之外的,是被三界鄙视的。所以在三界之中,人、鬼、仙均能看到魂魄,独独魔不能。 地府的阴兵已经在修魔,所以无人看得到我,这令我心头很是悲哀。 我回到寝宫,凌枭正坐在床榻边看我。我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似得。青莲和绿凝站在一旁偷偷抹眼泪,跟个泪人儿似得。 “你们俩出去!” 许久,凌枭冲她们摆摆手把她们遣走了,就留下了他和尘儿在寝宫里陪着我。当然还有我的魂魄,只是他们感觉不到。 “九儿,我该怎么来救你呢?对不起,是我太冲动竟着了他们的埋伏。”他翻掌召出一道黑符,但忍了好久又收回去了。 “父皇,你为什么不给娘亲加持灵力呢?”尘儿不解地问他。 “娘亲的灵力用尽,我若加持给她,她会惹上魔性的。你娘亲一向自命不凡,我又怎么忍心让她遁入魔道呢。” “那怎么办呢?娘亲伤得这么重,如果没有灵力就无法自行疗伤,会死的。” “别怕,父皇不会让她死去的。” 凌枭抱起尘儿吻了吻,又把她放下了,“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娘亲,父皇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恩!” 我看凌枭脸色凝重,也狐疑地跟了出去,我就附在他的背上,他竟然都不知道。只见他一路飞往连阴山,速度很快。 而当我在连阴山顶看到那道身着白色锦袍的影子时,我仿佛明白他来做什么了,心头顿时一沉。 “哈哈哈,洛凌枭啊洛凌枭,你竟然也有今天,会亲自低眉顺目地来求我。” 这家伙一看到凌枭就狂妄地笑了起来,估计他们已经心灵相通了。他在看到凌枭背上的我时,却是微微一愣,但没吱声。 凌枭落在他的面前,一身黑色衣袍还是比他白色锦袍霸气得多,两人虽然一模一样,却也有气场之分。尤其是一个是鬼,一个是魔,区别就更为明显。 “九儿受伤了,一身灵力全无,你去给她加持一些灵力吧。” 我在想,要他这么一个高傲的男人对恨之入骨的男人求情,是要下多少狠心。他背对着他,却把我整个给暴露了出来。 这家伙看着我,还邪恶地挑了挑眉,仿佛在跟我示威一样。我冷冷把头埋在凌枭背上,也不鸟他。 “你不是自诩能文能武天下无敌么?干嘛不自己救。” “哼!” 凌枭讪讪地哼了一声,面色有些狼狈。看他吃瘪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我想他从出生以来估计都没受这气,于是转过头狠狠瞪了那家伙一眼。 他又冲我邪恶地笑了笑,走到了凌枭身边并排站着,手却轻轻伸过来捏我的脸。 “混蛋,你禽兽!”我怒道。 他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又看向了凌枭,“要我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带着你的魔兵魔将们马上滚去天之痕,这地府么,就让给我!” “呸!” 这个字是我和凌枭不约而同喊出来的,只是他不晓得。 这家伙耸了耸肩,冷冷笑了笑。“那你就回去吧,看看谁还有那个道行能够帮你。咱们的娘子可是一点灵力都没有了,这三界之中,除了天庭就是我可以帮她续。但你要去天庭的话,还不如干脆把她直接送上诛仙台算了。” “你混蛋,你他妈的想鸠占鹊巢你做梦呢,我就算一直睡着也不会来求你的。凌枭,我们走,我们走……” 只是,任我趴在凌枭的耳朵边喉咙都喊哑了他也听不见,他只是寒着脸咬着唇,可能是在做思想斗争。 “不可以,不可以去天之痕的凌枭。”我真的害怕他不顾一切地选择去天之痕,那就证明他被逐出六道之外了,我不要这样。 而那家伙却斜睨着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知道凌枭爱我,他是他的魂,肯定也知道他内心的挣扎。 “好,我……” “洛凌枭,把九儿交给我!” 就在凌枭准备痛下决心迁移去天之痕的时候,半空中飘来凉凉的一句话。当到那血红的衣袍和飘逸的银发出现在我视线里时,我忽地鼻头一酸…… 第253章:对错难分 溟袭是可以看得到我的,但他只是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又看向了“他”。忽地眸色一寒,翻掌震出一道阴风。 “嗖!” 只见得一道剑气冲出“他”的身体,在空中风一般的旋转了好久,才迟疑地飘到了溟袭面前。看起来有些扭扭捏捏的,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我想,这必然是玄月灵剑发现自己跟错了主人,羞愧难当呢。 “混账东西,还不回来?” 溟袭冷喝一声,那剑气瞬间就钻入了他的手心。这一幕,把我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哟呵,溟袭,你这是长能耐了啊?” 那家伙被夺走了玄月灵剑也并不伤心,可能他现在已经强大到不屑用武器了,他瞄了眼溟袭邪笑了一下。土夹丰亡。 “你就不怕灵气再次被我吸收了?” 溟袭冷冷看了眼他没理他,走到凌枭身边一把抱起了我,“洛凌枭,你修魔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不管你再强大,某一天也会无能为力?” 凌枭估计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在他身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动了动唇,但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转身就飞走了。 那背影,忽然间落寞得令人心酸。 “九儿,我们也走吧。” 溟袭低头看了眼已经快消失无踪的我。亦飞身跟了过去。“他”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们离开,像是无动于衷,又像是落寞得很。 我靠着溟袭的胸膛远远望着在前方时快时慢的凌枭,他飘得快了,就会停下来等一等。我知道他并不是等溟袭,而是在等我。 他这一刻肯定很伤心,因为入魔。以至于他也有了无能为力之时。这对他这种自命不凡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九儿,他已成魔,与三界的分歧越来越大,你要怎么办?” 溟袭低头问我,星眸里尽是担忧。他在怕我也成魔,到最后落得一个被驱逐出六道之外的下场。 那种凄凉,魔巫就是最好的对比。 我苦涩地笑了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能怎么办呢。我把天罗地网都给破了,后果可想而知。但凡我还有点理智的话,就应该即刻去请罪,只是我…… 我们很快就到了地府,不过地府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老君!他就站在金銮殿外,冷冷地看着漠然孤傲的凌枭,眉宇间没有任何表情。 但我晓得他在伤心,我和凌枭都是他捧在手心的孩子,却双双堕落成这样,这不是他想要的发展方向。 我现在知道了他分裂恶灵的原委,所以对他充满了愧疚。我从溟袭怀中下来,朝他飘了过去。 “老君,你怎么来了?” 他转头睨了眼我,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眼,眸色更痛心了一些,“作孽,作孽啊!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呢,难道当年我真的错了么?” 他长叹一声,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泪光。我顿时心头一酸,难受得无以复加。这怎么能是他的错呢,他不过是为了让我不被世人唾弃罢了。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出生不好。 凌枭依然看不见我,面色苍白又沉重。他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好久,才又道,“老君,不管你处于好意还是什么,我都不会把九儿交给你的。天谴也好,劫数也罢,都冲我来吧。” “她都已经快魂飞魄散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莫非你也想让她遁入魔道?” “我不会,我会想尽办法救她,哪怕是逆天。” 凌枭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因为他的灵力满含魔性,若真的要为我所用,须得炼化成纯正的精元。 而这三界之中,唯有我的至阳之火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我又怎么可能炼化他的灵力呢。别的不说,我血凤里就有一颗魔巫的精元,以我目前的道行来说都不敢用。 “九儿就在寝宫里,你们都过来吧。”他说着就转身离去,步速又急又快。 老君指着他的背影无言地摇摇头,也轻叹着也跟了过去。“作孽,作孽啊!”他一边走一边哼哼,令我无言以对。 “走吧九儿,别想太多了,该来的始终会来。” 溟袭上来拉起我的手,试图安慰我。我默默地跟回寝宫,看到床榻上的我看起来又更接近死亡了一些。 “父皇,娘亲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怎么办呢?” 尘儿一看到凌枭就扑了过去,小脸愁云密布。她看到溟袭和老君在后面,探了个头出去偷偷地看着,也不讲话。 “九儿被鬼手震断了经络,又被二郎神的方天画戟伤了一下,虚弱得魂不附体了。”凌枭轻叹一声,又道,“是我不好,竟然轻信了鬼巫的话,真以为是天庭派人把她抓走了。” “天条虽然严厉,但仙界也并非完全是冷酷无情的,即便惩罚,那也会找齐罪证的。”老君深意地看了眼凌枭,又道,“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他走到床榻边看着我,一脸愁容。“一个凤凰公主,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本应该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人,谁料想是这样的结果呢?玄儿啊。” “都别争了,我来试试吧。”溟袭走到床边坐下,往身后摆了摆手,“你们都在外面等吧,我不想被人打扰。” “你……”凌枭面色一沉想反驳,但还是抱着尘儿乖乖地走了出去。看他憋屈的样子,真是令人唏嘘。 “唉,这颗仙丹是我偷偷送来给你的,玄儿,你且好自为之吧。看你这样子,我幸好没把鬼灵子带下来,要不然他会难过死的。” 老君斜睨我一眼,召出一颗金灿灿的仙丹递给了我,叹息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老君,请你别告诉他我的事情。”我冲他背影喊道,但他没理我。 寝宫里就留下了溟袭和我的魂魄,都一同看着我的肉身,无言以对。 随即,溟袭翻掌召出一道黑符准备给我加持,谁料我本来紧闭的眼眸霍然睁开,仿佛形成两个神秘的漩涡,瞬间把我吸了进去。 “九儿,九儿!” 溟袭的呼唤像是离我非常遥远,如在另外一个时空一样,我都没法回应。 而我眼前,又出现了魔界的沙漠,远远的,我看到了那座圣池,看到那个紧紧抱着我与魔界之人争斗的小帝星。 …… “小子,老君都被打跑了,你还敢留在这里。识趣的马上把这蛋交出来,否则本座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丑得看不清楚容貌的家伙在圣池边怒喝,但一直都远离着八卦阵。我想他是怕这个阵,远远地不敢过来。 “就凭你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略显稚气的脸孔狂妄不羁,星眸如剑,分毫不把这丑陋的家伙放在眼里。“魔巫,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否则等我继位后,定灭了你不可。” “区区一个小毛孩敢跟本座叫板,你以为本座真的进不来这八卦阵么?” “那且等你进来再说好咯!” 虽然八卦阵外魔兵聚集,但小帝星丝毫没有惧色。他就一直抱着我,轻轻抚摸着我,“小凤凰,你别怕,有我保护你,谁都不敢动你半分。” 他说话的样子好好看,面如冠玉,眸似寒星。 魔巫带领着魔兵日夜攻打八卦阵,但一直都没成功破阵。一天天,一年年,他们竟然攻了五百年都没能把这八卦阵攻破,可见老君的八卦阵是多么坚固。 而就在这五百年中,小帝星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俊朗得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不光如此,因为在魔界恶劣的幻境里修行,他竟拥有了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力量。一身煞气,令三界忌惮。 在老君派青牛送来黄道吉日的当天,他破开八卦阵轻易地摧毁了魔宫,打得魔巫落花流水。 魔巫领着残兵败将逃出了魔界,却在撤退的时候暗袭了青牛。气得小帝星把魔宫直接掀了个底朝天。 而后,他亦把我抱回了仙界,让老君给我解开了封印再把我抱回了凤凰岭交还给了我父皇娘亲。 此时的凤凰岭依旧鸟语花香,风景优美。 我从封印中醒过来,早已经忘记了前尘旧事,还以为自己刚刚出生呢。父皇娘亲把我放在栖凤树的巢穴里,日夜期盼我破壳成凤。 他跟说,“女儿,快快破壳成凤,父皇给你许配一门好亲事,他说他要保护你一辈子。” 我总是问父皇夫君是什么样的,他说是这个世上最英俊的男人。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魔族的忽然偷袭令凤凰一族防不胜防,父皇带领战将苦苦大战三天三夜,凤凰岭上血流成河,被魔族摧残得满目疮痍。 当天庭接到消息派帝星来支援时,凤凰一族除了躲在树杈巢穴里的我还安然无恙之外,已经全军覆没。 当帝星从鸟巢里抱起我时,我傻傻地问了这么一句,“你是谁,是我未来的夫君吗?”因为我记得父皇说过,他为我许配的人就是这世上最英俊的,会保护我,我觉得他就是。 他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你未来的夫君。等你破壳成凤后,我在仙界等你。” 然后他就带领天兵天将去魔族了,一直都没有回来。等我破壳成凤时,我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他说他领我入仙门,他在我头上抚了一下,我又忘记了一些事情。 …… “想起什么了吗?” 耳边,有个嘤咛稚气的声音打破了我眼前的幻境,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我,正凉凉地看着我,面色云淡风轻,但眸色却阴冷如冰。 第254章:我是精华你是糟粕 “你一直在?” 看到这傲娇的小人儿时,我终于明白为何脑海中一直都在出现小时候的画面,就是因为她:邪神! 她的魂因为老君给我逆天改命而被迫离开,但执念还在,力量也在。她一直在影响着我和我身边所有的人。 她看我好久,别开头时。我看到了她眼中晶莹剔透的泪。 “为什么要阻止我出世?五千年,何其漫长的岁月,我都心甘情愿等那么久了,为什么他们连一世的繁华都给不了我?” 她霍然转头,满眼恨意地看着我,“你难道不为我难过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们逆天改命,你会是这三界中最强风骚的女人,你有绝对的能力把三界踩在脚下,然而你看看你现在……” 她说着又变得痛心疾首,完全无法接受我现如今的渺小,“你爱上他一个小帝星也就罢了,生下孩子也罢了,反正他看着也算养眼。但为何被人打得魂飞魄散还不反击,你应该杀光他们。”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什么叫规矩?这天下我就是规矩,我说了算!而你。活活白瞎了我绝世的容貌和神力,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软弱的灵气呢?” “你,你说什么?”土状叉弟。 我被她惊呆了,她说我是她的灵气? “你以为老君那点道行能完全把我弄死?哼,我要不是年幼无知错信了他。怎么可能被他算计了。” 她指的应该是我出生后被老君抱走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是一体的,根本不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叫改命。 那时候,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本应该是天下最强大的女人。就因为那漫长的五百年,把我一身的神力磨灭,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凤凰。 我是神力磨灭后留下的灵体,她是带着怨恨离开的亡魂,我们魂裂了…… 想到这里,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惊恐地看着她。“告诉我,那个裂魂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我和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她是我分裂出来的恶灵? “什么蛊不蛊的。我堂堂一介邪神,岂会玩那种下三滥的东西。老君把命数改了。把魂魄的精华我挤走了,留下了你这个糟粕。” “你才是糟……”我本想给她吼回去,但想想我跟她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个人,也就不跟她计较了。“那么你现在冒出来是什么意思?这是哪里?” “在你的意识里。” “……意识里?你打算要控制我吗?” “控制你?我们本来就是一体,而且你还是糟粕,我控制你做什么?你好不容易受了重伤,索性就死了算了吧。等咱们融合了再寻个好日子重新转世轮回,当世上最厉害的女人。” “……” 我顿时有些无言以对了,实在难以想象我的亡魂在劝我赶快死去重新投胎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到过老君和凌枭分裂出来的魂,我肯定要被吓死的。 我也实在受不了她对我的鄙视,完全是滔滔不绝的。我怎么就糟粕了呢?我虽然不见得多么风华绝代,但也没她说的那么差好么? “既然你那么想当这世上最厉害的女人,你跟我融合了吧。” 听她的意思,她不想也不屑来控制我,只是想着我赶快死,死了就能一起去投胎了。可是我还有那么多牵绊,孩子、丈夫和朋友,怎么放得下他们义无反顾地去死呢?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我和你融合不了的。”她落寞道,特别伤心地看着我,“为什么封印五百年后,留下的会是你呢,你这么弱,完全代表不了我。” “你既然从未想过害人,为何要启动天劫?父皇和娘亲,还有凤凰一族的族人,都是在洪荒大劫中丧命的。” “是他们一开始想要害我。” “没有谁想要害你,只是把命数改了,让我们的能力弱了点,你不觉得我们依然是一体的吗?只是失去了一些神力而已。” “什么叫而已?如果不是他们把命数改了,我覆手间便可让三界倒个个你信不信?”她特狂傲地吼。 我瞄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怎么信,要不然为何是五千年才轮回一次?”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过分!”她怒不可遏,但随即又落寞了起来,“我虽然神力令人忌惮,但却不像仙人那样可以永生。我只有一百年的寿命,而用一点神力,寿命就减少一点。我的命那么薄,他们竟然还不准我出世。” “什,什么?” “邪神是宇宙中最厉害的神,但却是最短命的,所谓物极必反,就是我一生真实的写照。宛如昙花,开得那么美,却就那么一刹那。而他们,这一刹那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你说我不应该恨吗?” “……” 我顿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心头仿佛被刀割一样,又恨又怒又气,这是来自她的情绪,我感应到了。 说到底,她如同我被封印的记忆,她是我的一部分。 “我杀一个人就会减弱寿命,我怎么可能去做坏事呢?我只想好好过一百年,在人间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因为一百年后我又要死去,然后又要渡过漫长的五千年才能出来了。难道我要的这些过分吗?” “既然你那么喜欢滚滚红尘,为何不当一个普通的凡人?”我竟心酸得哽咽起来,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这是命!”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去,然后跟我一起轮回转世?” “你愿意吗?” “你若那么想活一辈子,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她就是我的一部分啊,我难道还不能心疼一下我自己? 她看到我回答得那么干脆,却忽然沉默了,怔怔地看着远处,眸子没有一点焦距。唯有那豆大的泪珠顺着稚气的脸庞滚,一颗颗如断线的珠子似得。 “那你舍得夫君,舍得孩子吗?” “凌枭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他是个好父亲。”我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我竟感觉到像在抚摸我自己似得,“我们轮回转世,你来主导一切,我当影子。” “……” 她转头看了一下我,竟破涕为笑了,“你傻啊,我又不是你的影子,只是一缕不甘的执念罢了。我很快就要消失了,再继续等待下一个五千年,希望不会再被改命了。” “对了,三百年前我被打得魂飞魄散过一次,凌枭复活我的时候,你为何没有主导灵魂?” “你都灰飞烟灭了,我还能存在吗?再说,我没有看到哪个男人会那么疯狂地复活自己的女人,他疯了。” “你知道?” “你不是凑了三本《伏魔咒》吗?上面有一种术数叫引魂术,可以探究灵魂的记忆,你可以学回去探究他们的记忆啊。” “……我看不懂那玩意。” “看吧,说你糟粕你还不甘心,那么简单的玩意都不懂,笨。那书上的字叫幻体,用意念写上去的,你要用天眼和意念去看才能看得懂。” “你怎么知道?” “我学富五车什么不知道?” “没想到你也挺嘚瑟的。”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自命不凡了,那都是邪神的本性。“所以你把我召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心事?” “也不是,要不是你虚弱得我都压得住了,也无法把你召进来。你去吧,好好活一辈子,我在宇宙中等你。” “如果你哪一天真的想要和我融为一体,也不是不可以。我曾经吸收过阿九的精元,她投胎转世改了命数,亡魂聚在了精元之上,她是至阴之体。” “……”她听到这里眸子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还是算了吧,我虽然瞧不得你软弱成那样,但终究是一体,怎么会强行把命改回来呢。” “那我走了?” 她不愿意,我亦不强求,因为我看到过老君和凌枭与他们的恶灵势同水火。她虽然不是恶灵,但终究是被人忌惮的。 “你……不抱抱我吗?我很快就要消失了。” 我心一酸,无言地抱住了她,就好像在抱我自己。我闭着眼睛感受与她共存的滋味,但很快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 “九儿,九儿你怎么了?” 还是溟袭的声音,惊恐极了。我慌忙掀开眸子,看到他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眼底竟然泛起了一缕淡红的水光。 我特别不好意思,冲他讪讪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我应该是魂附体了,身体疼得跟车轮在碾压似得。溟袭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又翻掌震出一道黑符加持在了我身上。 “你试试看先把自己的灵气召回来,把老君给你的仙丹吃了吧。” “恩!” 我依言吞了仙丹,盘腿坐在床榻上开始运行灵气绕小周天转了一圈,气息没那么郁积了,是溟袭加持了不少灵力给我。 “谢谢你溟袭。”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很不好意思。溟袭轻轻撩起我垂在脸颊的发丝拨在耳后,满眼的心疼。 “我看你骨伤起码得入定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这些日子要注意一些。” “恩,我知道的。” 鬼巫给我的几下重击几乎击断了我所有经络,要不然我不会那么不堪一击。所以溟袭说入定十天半个月,那还得是完全没有打扰的情况下,要不然也不行。 “九儿,我回去让温温来照顾一下你,她最近老是念着来找你玩。我听说你们地府一直不太太平,就没让她过来。” “我都好久没看到她了,她好吗?” “挺好的。”溟袭怔怔地看着我,叹了一声,“这辈子,我最嫉恨的就是他了,有了这么好的妻子,却给了她这么乱的人生。” 他说完就走开了,我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言以对了。 的确,我这辈子太糟糕了。 第255章:缘来如此 溟袭出去后,凌枭抱着尘儿走了进来,看我的眼神愧疚又自责,令我很心酸。 “娘亲,你好些了吗?尘儿好担心。”尘儿靠近我轻轻蹭着我的脸颊,小脸上的恐惧还没有完全退却。她怕我离开。特别怕。 “娘亲没事,会很快好起来的。” “那尘儿乖乖的不打扰娘亲了,就坐在这里守着。” “乖,你去阳间和灵儿玩吧,她一个人肯定很寂寞。”我对雨瑶始终心怀感恩,所以不敢怠慢她的女儿,有尘儿陪着,会利于她的成长。 尘儿蹙了蹙眉,迟疑一下才点了点头,“好嘛,那娘亲要快点好起来哦。” “恩!” 尘儿领着百鬼离开过后,凌枭才坐在了我的床榻边,星眸里透着无法隐藏的难过和悲戚。我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脸,心头感慨得不得了。 这个男人,从我出生时就开始守护,我沉睡的五百年中。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哪怕是修行都把我抱在怀中。 这份守护,怕是无人能比的。 我想,他之所以被贬下凡并非是因为体内能力太强。而是引发了魔界与仙界的争斗,害得凤凰一族灰飞烟灭的事情。 其实。这事怎么能怪他?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而起。当年我出生之时如果大家不那么杞人忧天,兴许这三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若非我,凌枭会顺利继承天帝的位置,而我与他的情,就算再续也不会受天谴。而最重要的是,灵巫和“他”自是不复存在。还有那无辜的青牛也不会遭鱼池之殃。 所以看他自责成这样,我心里又岂会好过? “九儿,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凌枭说得沉重极了。他是不是在后悔自己遁入魔道的事情了?其实有什么呢,即便是魔,我也爱。 “你这傻瓜。”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口,听到那微弱的不断跳动的心脏时,我又惊呆了。他竟然在身体还不完整的情况下凝成了血肉之躯不说。心脏都复活了。 奇怪,他如此强大的能力。怎么会被天罗地网禁锢呢? “凌枭,天罗地网怎么能禁锢你呢,我看你在里面能力完全受限?” “因为天罗地网集百仙神力,还有你父皇的精血。你们凤凰一族的精血克魔克鬼,你忘记了?” “……” 我顿时就无言以对了,怪不得他那足以秒杀天下人的轩辕破日完全不敌天罗地网,竟是这个原因。 只能说,那真的是一场劫数。 “那二郎神你把他怎么着了?别杀他。” “老君把他接走了,袭儿在他身边,我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否则我就算不杀他,也一定会废去他的仙根的。” “那家伙报复心极强,你要小心一些。” “恩,眼下暂无战事,我陪你去昆仑山下的青海湖里入定疗伤吧,那里的水能养经络,你受伤这么严重,须得好好养一养。” “好。” 我们借天道,来到了当年囚禁我的昆仑山。 昆仑山的海拔极高,所以这里不但有昆仑河,还有天然形成的青海湖,有关于青海湖有几种传说,有说是瑶池,有说是断陷湖,但瑶池比较贴切。 按照凡间的地理环境,这里是靠近青藏高原东北部的地方。但我们走的是天道,所以这里靠近北晋,也就是溟袭的国土。 但眼下这边早已经死寂一片,没有人烟,没有飞禽走兽,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凌枭当年下了魂禁术的缘故。 湖面很平静,竟一丝波澜都没有,宛如一面纯净的镜子,与蓝天白云相辉映,美得如诗如画。 凌枭抱着我飞到了湖中心的一个小岛屿上,探了一下水温,才帮我褪去衣衫抱我下水了。 我有点难为情,因为与他成亲这么久以来,我还没光天化日之下赤果果地展露在他面前呢。而最重要是,我身上那几只紫红的鬼手印,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凌枭看到这些印子又自责起来了,一遍遍来回抚摸着,令我竟开始心波荡漾起来了。我连忙叫住了他,讪讪地靠着礁石入定修炼了。 而诡异的是,我刚入定,意识好像又自主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幻境中,这里面的画面,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 昆仑山上,我非常风骚的展翅飞翔,上蹿下跳的跟个顽童似得。 一直以来,我为了行走江湖方便,都以元神的方式修行。其实我羽化成人也有好些年了,算起来也快八岁了。 “小公主,小公主你别贪玩了,老君叫你在这里好好修炼,你一天就一个时辰修炼,十一个时辰在贪玩,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山神爷爷,人家是小孩子当然要玩嘛,修仙的事情等人家长大了再说。” “唉,别人成仙后都迫不及待要开始修仙位,你倒好,都快要下凡历劫了还这么调皮捣蛋。” “不急不急,还早呢。” “那你别跑远了,别去到人间,哪里不安全。” “人家知道!” 我说归说,却是在山神爷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溜出了结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百鸟看到我溜了,它们也都屁颠颠地溜了出来跟着我。 我们顺着昆仑河飞啊飞,来到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上,这里牛羊成群,万马奔腾,非常壮阔的一个画面。 我瞧着风景太美,忍不住落在了草原上。正要跑去逗那些牛羊,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对话声。 我因为吃过仙丹,所以感官无比敏锐。仔细一听这对话,却好像说小王子会来草原上狩猎,趁机杀了他的话。 我顿时愣住了,没想到人间如此凶残,连忙招呼了百鸟逃回昆仑山。但出于好奇,我又偷偷地折了回来,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幻化成了人,躲在云层中偷看着。 果然,不过一会,一个身着大红锦袍的小公子就骑着汗血宝马飞奔而来。 他大概七八岁,长得非常俊美,唇红齿白的像个女生,但眉似剑锋,眸若寒星,令他多了几分霸气。 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人,一男一女。 我不明白他怎么喜欢穿大红的衣裳,跟我的霓裳颜色好像哦。我就躲在云层里好奇地看着他,觉得他真好看。 “殿下,你别跑太快,我们追不上啊!” “快点,咱们去昆仑山,听说那里有一只美丽的小凤凰,我要去把它抓来养着。” “那都是传说!” “我偏不信,我都做梦梦见了。” 哟呵,这个小凡人竟然想抓我,哼! 我弹指一缕至阳之火朝他的汗血宝马飞了去,那马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把他震下了马背。却见他紧握着缰绳不松,在马扬起蹄子嘶叫之时又借力跃在了马背上。 “驾!” 他一声大喝,这马儿又乖乖地飞奔了起来。我一下子来兴致了,幻化为元神从天空风骚地飞过,就在他面前飘。 “啊,小凤凰,小凤凰,我喜欢你!” 他顿时欣喜若狂地惊叫起来,坐在马背上不断地朝我挥手。我正准备给他来个潇洒迷人的一飞冲天时,却见得左右两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射去,他还处于幸喜状态毫不自知。 我连忙俯冲而下,勾起他的衣角把他带入空中,只是逃离之时被那箭伤了羽翼,才飞到瑶池边就没了力气,带着他一头栽了下去。 我跟他双双摔在岸边,及其狼狈。他没有受伤,一轱辘爬起来抱住了我,“小凤凰,小凤凰你受伤了。” 真是废话! 我当然知道我受伤了,我都流血了好么?要不是看他看到我时那么亢奋,我才不会救他呢。 “谢谢你救了我,是皇叔想要杀我,他夺了我父皇的皇位,还想斩草除根。”他喃喃道,看着我的伤不断流眼泪。 “那你为什么变得强大去把皇位夺过来,为你父皇他们报仇呢?还哭,你看人家流血了都不哭。”我忍不住出声了,把他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会讲话?” “哼,我不光是会讲话,我早就羽化成人了。” 我可能是太嘚瑟了,忘记了老君的教诲说要低调。摇身一变就在他面前恢复了我人的模样,他就那么怔怔看着我,仿佛石化了一样。 “那……我夺回皇位,为父皇报仇了,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娘子?” “我为什么要做你娘子啊?”土木介亡。 “我喜欢你!” “我又不喜欢你,再说,看你这么弱,肯定没有能力夺取皇位了。” “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 “嘻嘻,那等你做到了再说吧,我先走啦!” “我一定会做到的,我要去哪里找你?你一定要记得我啊,我叫溟袭,是北晋国的小王子。” “十年后我会下凡历劫,到时候有缘就可以再见啦!” 我因为要疗伤,就飞回了天庭,还特别得意地跟老君提及了在凡间的奇遇。他听罢眉峰拧了好久,忽然抬手又在我脑袋上摸了一下。 “凡间的事情,莫要记得。” …… 我掀开眸子的时候,是在一个结界里,很温暖,可能是凌枭布置的。 天色已经入暮,昆仑山上悬挂着一轮弯月,特别特别的明亮。 而我心里却怅然若失,沉甸甸的。我说为何溟袭当年一看到我就穷追不舍,难道是认出了小时候的我么? 唉……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那么惜命,那么要急于夺取皇位,必然是我年幼时那句无心的话令他刻骨铭心。他真的做到了,只可惜我什么都没给他。 溟袭啊溟袭,前世今生我都负了你,希望你来世可以遇到一个好女子,对不起! “九儿,你醒了?” 惆怅中,结界外传来凌枭的声音,我举目望去,他竟揣了一衣兜的野果子飞了进来。 “我怕你醒来会饿,就去昆仑山上找了一下,还真找到了这些果子,你尝尝?” 第256章:月色如火 “我入定多久了?” 我接过凌枭递给来的果子啃了一口,靠在他身边小声问道。不知道是因为这次伤得真的太重,还是我频繁出现消失的记忆的缘故,我觉得有些疲惫。 “有大半月了,我探过你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凌枭。为什么我自从有了雨瑶的眼球过后,总是会出现以前的画面。有我出生时的,小时候的,好多好多。” “鲛人是个灵性很强的种族,本就会通灵,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怪不得看你这么累,想必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吧?” “恩!” 我靠在凌枭怀中,把当年偷溜出昆仑山遇到溟袭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他默默的抱着我,没有回应。 许久,他才低头吻了一下我,指着夜空惊叹,“九儿你看,今夜的星辰多美。我从来不晓得,世界还有如此美丽的夜景。” “那是因为你太忙,都没顾得上看一眼风景。” 我昂起头。正瞧见凌枭在仰视苍穹,月色把他脸颊的轮廓勾勒得越发完美,绝世得令我心跳不已。他没注意到我花痴般的眼神,只是静静地望着夜空,贪婪地汲取它们无与伦比的美。 我垂下头。瞧见星辰和明月都倒影在水里,于是弹指破开结界,与他双双落入了湖中。 “夫君,你来追我!” 我鱼一样地一下子窜了好远,在平静的湖面上畅游。 水有些微微的凉意,但丝毫不影响我欢愉的心情,我沉下水面。咕咕喝了一大口,这水质竟然还有些甜丝丝的。 “九儿,我让你三丈再来追。” “你追不到我的。”我又一下子蹿了好远。 “我追不到你,还不能把你拉回来么?”他忽然一道灵符袭来,瞬间把我裹住,紧接着就把我拉到了他身边一把抱住,“你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追得上。” 他用头抵着我的眉心,唇瓣轻柔地滑过我的脸。唇。土木肠号。 我勾住他的脖子静静地望着他,心波荡漾着。月色下。他好像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俊朗得人神共愤。 我羞涩地靠近他,吻住了他近在咫尺的唇。他身子僵了一下,瞬间反客为主,用力抱着我吻了起来。 他唇齿间一直都有着淡淡的檀香味,令我很着迷。 我俩从水里吻到水面,然后再没羞没躁地……云雨过后,我小猫似得蜷在他怀中数天空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凌枭,你说我们在天上的哪个位置呢?以后我们死了,是不是也会像凡人那样,属于我们的命星就陨落了?” “应该是吧,九儿,你怕死吗?”凌枭手撑着头,侧身斜睨着我问。指尖不断拨弄我的头发,痒痒的。 “怕,怕死了就见不到你和孩子们了。” “那你来世还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你猜!” “不愿意都不行,我要是先死了,就在黄泉路上等你,我坐在那里弹琴,你听到了就赶快过来,别走错路了。” “……” 我本来还想顺着凌枭的话说下去的,却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是一个从不论生死的人,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活千千万万年,可是…… 我支起身子看着他,又看到了他左肋的地方泛着血红的光芒,我手轻轻覆上去,竟油然而生一股无法言喻的悲痛。 “凌枭,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呢?” 他身体缺失的部分是灵力填充,所以有些模糊,但摸起来也有质感,只有这个地方是血色的,我都看到两次了,非常奇怪。 “不告诉你!”他揽过我忽然欺身而来,俊朗的面孔邪笑着凑近我,“九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还是不要浪费了吧。” “讨厌,你色情,你淫荡!” 我娇嗔道,手却不由自主地探向了他某个早已经不太安分的地方。他轻吟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 …… “娘亲娘亲!” “阿姨!” 我和凌枭回到玉宅时,两个小家伙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好久不见灵儿,她竟然快长得和尘儿一样高了。 所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虽然实际上相差得没有那么多,但也证明人间繁华真正是弹指云烟的功夫就一闪即逝了。 我们在天道不过近二十天,这里又到了叶落归根的秋天了。 “哎呀呀,咱们的灵儿竟然长胖了一点点了。”我抱住灵儿亲了亲。 “人家不止长一点点,长很多很多了,看肉肉。”灵儿举起小手捏上面的肉,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皮包骨了。她现在应该三岁多了,长得越发精致了。 “跟着尘儿姐姐好玩吗?” “好玩!” “那快去继续和姐姐玩,阿姨还有点事情。” “嗯呢!” 看到灵儿都快长得和尘儿差不多高了,我心里忽然间难受起来。如果尘儿也能像正常人那样自然生长,有始有终该多好。 她现在虽然在修肉身,但命已断,终究不会再长了,永远都是这么个样子。 唉! “凌枭,《伏魔咒》呢,可否给我看看?” “怎么了?你不是看不懂么?”凌枭狐疑地看我,眼神若有所思。 “人家就是想看看嘛,我想我可以看懂了。” “那上面有些禁术你一定不准擅自修,不适合你。”凌枭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我点了点头,但还是坚持要看《伏魔咒》。 小邪神说了,那上面有引魂术,我想试试,探究一下当年凌枭被分割封印一事。还有那裂魂蛊,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解。 凌枭拉着我回到书房,找出了三册《伏魔咒》递给我了,又特别交代上面有些禁术不能学。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好奇了,但还是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得,要不然他不给我。 “九儿,你切记不可以乱学禁术。”凌枭唯恐我不听,又慎重道。我正要发誓,他又补了句,“不过反正也封印了,凭你的本事肯定也解不开。” 我无言以对地瞪他一眼,抱着《伏魔咒》转身离开了。 刚回到卧室,就听到院子里一阵狂风大作,我连忙走到阳台边瞥了眼,只见得一团黑漆漆的星云慢慢地从天而降,这大风就是它给带来的。 我飞身跃向院子里,狐疑地盯着那团不紧不慢降落的星云,真想剥开看看里面什么东西,摆谱摆成这样了。 尘儿和灵儿也冲了过来,都好奇地看着那星云。 “九笨,乖宝回来啦!” 奶声奶气的声音一出,尘儿顿时飞身而上,扯过那星云三两下就给撕开了,露出里面一脸老气横秋的袭儿。 他躺在那里翘着个二郎腿,手里还拿着个蟠桃在吧唧吧唧啃。 他也长高了不少,大概和灵儿差不多了,梳着发髻穿着白色锦袍,活活一个俊美孩童。就是太狂妄了,跟他爹年少时一模一样。 “笨尘尘,谁叫你把人家的小房子撕开的,粗鲁!”袭儿没好气地瞪了尘儿一眼,指了指身边一个小包袱,“给你的。” “还摆谱,快起来!”尘儿走过去轻轻踹了袭儿一脚,拿起了他身边的包袱,里面竟是一件五彩斑斓的霓裳。“这是?” “仙翁跟人家下棋输了,就问他要了一块彩霞请织女姨姨给你做的。大声告诉我,喜欢吗?” “喜欢!”尘儿抱着仙衣屁颠屁颠的,爱不释手。 “不谢,谁叫人家这么聪明呢,得来全不费工夫。” “咦,是弟弟!”灵儿听到袭儿臭屁的声音也快步走了上去,在看到他时眸子一亮,欣喜若狂地喊道。 “啊……”袭儿一看到灵儿连忙翻轱辘爬了起来,小脸也不那么得意了,红扑扑的还有些难为情。“那个,嘿嘿,这个,这个……给你吃。” 他把手里没吃完的蟠桃递给了灵儿,还特别无措地挠了挠头,很慌。 “谢谢!” 灵儿娇羞地接过蟠桃咬了一口,一转身就飞快地跑开了。袭儿的眼神迅速追了过去,小脸露着傻不拉几的笑容,跟花痴似得。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满脸欣喜地扑向我,这肥滚滚的身子要不是有个锦袍罩住,肯定跟毛毛虫一样。 “九笨,她,她怎么在我们家?” “她叫灵儿,什么她她她,没礼貌!”我抱起袭儿捏了一下他的鼻头,“以后灵儿就在我们家,她妈妈离开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看到袭儿眼中那藏不住的喜悦,我有些无言以对,这小子,这么一点点大不会就对人家小姑娘动心了吧?实在太多情了。 我抱着他快步走向主楼,瞧见凌枭就在阳台上看着我们,星眸里一片慈爱。 “老爸!” 袭儿挣脱我的怀抱,飞身跃向了凌枭。看他身体虽然胖乎乎的,没想到也学会了飞行,还算有些修仙的资质。 凌枭抱起他溺爱地吻了吻,我看他眼底竟又些许的湿润。“袭儿,你怎么舍得下界了?在天上好玩吗?” “玉帝修书一封要老君送来给九笨,人家想你们了嘛,就自告奋勇地送来了。” “玉帝修书?”凌枭面色顿时一沉,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亦快步上了楼。“袭儿,拿出来给我看看。” “九笨,仙宫里谣传说,你是邪神附体,所以……所以才会与老爸在一起。”袭儿把书信召了出来递给我,小脸有些纠结,“不过,在乖宝眼中,你们都是天下最好最好的。” “凌枭,不然你带着袭儿去和灵儿玩玩吧。” 这书信是封印过的,只有我的至阳之血能打开,我想,玉帝亲自修书,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可能不想为外人道。 凌枭深意地看我一眼,抱着袭儿走开了。 第257章:无法抉择 我弹指一颗至阳之血破了书信上的封印,上面只有苍劲的狂草一句,“一步错,步步错,你且好自为之!” 这看似平淡的话,在我心里却无疑于滔天巨浪。玉帝在仙宫那么多年。我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从不管鸡毛蒜皮之事,也从不用苛责的语气对待任何人。 但这句话,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对我的痛心疾首。我的心顿时沉重得如上坟似得,仿佛谁在瞬间捏住了我的心脏,令我无法呼吸。 脑海中,出现了当年他为我封位时说的话,“小凤凰,你们凤凰一族是朕最敬佩的种族,非常正义,勇敢。虽然你是仅存的一只凤凰,但朕希望你能够把你们凤凰一族的力量传承下去。朕赐你九天玄女的封号,字九玄,受凡间供奉。” 其实他对我期望值很高,希望我能够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好事。 我一直都秉着这个信念,只是我口号喊得很响亮,但我做的事情都是与仙道背道而驰。虽然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但我偏离得太远太远了。 一步错,步步错! 是的,从我出生时就命中注定错了! 我要怎么办呢,他这句话的意思我非常清楚,要么戴罪立功。要么回天庭请罪。而这些,我一个都做不到。 我错在哪里?我一直都被迫的随波逐流。 三百年前,龙王的事情本就是个错,而我用身体偿还了罪孽,却还是令我的夫君和孩子死于非命。土木央技。 三百年后,我从未主动去招惹过任何一个人,做过任何一件错事。可为何他们还是不放过我?我不过是做了些反抗,我错了么? 我收起信笺,迟疑很久,弹指一道至阳之火把它焚化了。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我的心仿佛被套上了枷锁。 “九儿,玉帝来信是什么事?”凌枭的话在门口响起,他倚在门边,方才可能把我的举动尽收眼底。 我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啦,一些小事。” “是上边叫你去请罪吗?” 他走过来拥着我。眼底已经有了一缕怒火。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比较不受约束,所以法的力度在他眼中薄弱得很。 “不是的,你别想太多了。”我不想告诉他这些,会令我们俩都不开心。 “你就算瞒着我,我又岂能猜不到那个迂腐的老头儿会说些什么?哼!” “凌枭,你别多想了,不会有事的。”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会令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我想,二郎神随着老君回了天庭,势必会添油加醋地说凌枭的坏话。再加上他领着异大陆的子民在修魔的事情,本就被仙界所不容了,这下子口碑就更难听了。 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过去,势必要有一个两极分化的结果。怎么办呢,按照凌枭的脾气,他绝不会低头的。 “九儿,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女人,你是我夫君,便是我的天!” 我既然伸头缩头都逃不过那一刀,我为什么还要迎上去呢?凌枭并非一个大恶之人,他若真的变得心狠手辣又滥杀无辜,我自己就不会放过他,无须他人动手。 “谢谢你九儿,我真想把全世界最美的东西都给你,可是什么是最美,我竟不知道。” “真傻,你和孩子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最美的嘛。” “那走吧,去看看孩子们。” “恩!” 后院里欢声笑语,孩子们脆生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又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是灵儿当老鹰袭儿当老母鸡,但是他放水,每次都全军覆没,气得尘儿直接把他赶走了。 黄婆婆看到我们,连忙走过来打个招呼,“九公主,帝尊,你们也来了。” “婆婆,灵儿让你费心了。” “哪的话,这孩子聪明,不过就是不喜欢学习幻术,说这个术数不好。” “没事,她不愿意学就别强求了,让她开心些吧。而且……凌枭说她命浅,希望她在有生之年可以无忧无虑。” “哎,可惜了这么有灵气的娃了。”黄婆婆轻叹一声,看着正和袭儿玩得兴高采烈的灵儿惋惜不已。 我也转头看去,却看到灵儿笑盈盈地把那颗鲛珠套在了袭儿脖子上,特别羞涩地咬着唇瓣,小脸红扑扑的。 “弟弟,不可以丢了哦,这个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你要好好珍藏。” “谢谢你!”袭儿还处于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法接受的状态,小脸痴痴呆呆的。随即,他忽然捧着灵儿的小脸用力的吧唧了一口,“灵儿,等我长大了你就嫁给我,我来保护你!” “好,好嘛!” 灵儿娇羞地点点头,特别不好意思地跑开了。袭儿连忙追了上去,牵起了她的小手。 “笨尘尘说你的歌唱得好听,你可不可以给我唱一下?”面对灵儿时,袭儿再不是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变得特别谄媚。 灵儿轻轻应了一声,又唱起了她最爱的那首歌曲,“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我瞧着心头感慨不已,无言地看了眼凌枭,“感觉袭儿怎么跟你一样脸皮厚,一见面就要别人嫁给他呢?” “他分明就是随你好嘛,当年你一看到我就叫我夫君来着。” “讨厌!” 我不好意思地抡起拳头给了凌枭一下,刚要说点别的,却忽感身后一道阴风袭来,连忙回头一看,竟是秦风急急地飘了过来。 “吾皇,有急事!” “恩?” 凌枭回过头纳闷地挑眉,秦风不安地看了眼我,有些欲言又止。我看他眸色急迫,也就不留下了,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很快,他们俩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玉宅,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我打。我在阳台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了玉帝给我留的那句话,真希望那不是一个警告。 眼看着天色就要落幕,我见黄婆婆过来给孩子们做饭了,我顿了顿,也下去帮忙了。 “黄婆婆,我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宅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一边帮忙洗菜一边问道。 “也没什么事,倒是中大叔来过一次,询问帝尊残肢的事情。” “噢,还有三块没有找到,但中大叔一口咬定只有两块了,真是奇怪。” “……应该是只有两块了。” “啊?可是凌枭不是被分割成十块吗?我记得他身上还差三块,只是左肋的地方颜色与别处不太一样,是血红血红的。” 黄婆婆转头睨了我一眼,浅笑了一下,“先把另外两块找到就好,那一块不着急。唉,早点找到也好啊,这样帝尊就可以融合封天印里面的能力了。到时候这世上,也再没有能克制他的神器了。” “有这么厉害?” “自然是有的,要不然天庭这次不会大发雷霆,准备对他下诛杀令了。” “诛杀令?谁说的?”我顿然一惊,手里的菜都掉地上了。 仙界的诛杀令虽然存在,但从未用过!传闻这诛杀令一下,三界中所有的执法者都可以对此人先斩后奏,并且默许无所不用其极。 也就是说,哪怕是阳间的城管得到这个消息,都可以去杀这个人而不用担责。 “我也是听说,还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既然有谣传传到山精的耳朵里,那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看来这次仙界要灭帝尊的心很强烈啊。” 黄婆婆轻叹一声,又道,“你说,帝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逆来顺受的主呢?天庭这样做,岂不是雪上加霜?” “黄婆婆,上次我请你打探的岐云山的事情怎么样了?” 既然仙界有可能下诛杀令,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了。我最起码先找到凌枭的残肢,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见招拆招了。 “恩,已经打探了,这是岐云山的地图,你且仔细看看。” 黄婆婆说着召出一道灵符给我,一展开,里面就是立体的岐云山的地貌。一条蜿蜒的红线从山下开始,一直标注到山顶,那是陵墓。 “听说那陵墓里有个非常诡异的阵法,山精们进不去,所以就探到了这些。” “差不多了,别的我到时候去了再探好了。” “九儿啊,如果天庭这次铁了心要除掉帝尊,你的位置那么尴尬,你准备怎么办呢?” “他们不会是凌枭的对手。”我蹙了蹙眉道。 “那也未必,帝尊成长于仙界,那些人肯定也晓得他的软肋。到时候攻其不备,就像上次东岳山的事情一样,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演变成那样,哎!” 我看黄婆婆那愁容满面的模样,心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怕我在巅峰对决的时候,忽然间倒戈帮着天庭来对付凌枭,那他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如果哪一天真的不得不杀凌枭,我也不会让别人动手。 “婆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事情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觉得,我还是要去见见玉帝。他既然给我写了书信,应该是在等我的态度。 再说,他和仙界大臣们都很清楚凌枭的实力,不可能会贸然下诛杀令的,因为那就等于直接宣战了。 “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别的什么都不重要。”黄婆婆睨了眼我,轻轻叹了一声。 第258章:施压 晚餐过后,三个小家伙洗漱后硬挤在了我的床上,要我给他们讲故事。于是我把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来回讲了两遍,终于把他们哄睡着了。 我来到书房,翻开《伏魔咒》看了起来。 这套书还是我当年从天庭偷下来的,谁晓得还会落入凡间。我真想知道三百年前在我魂飞魄散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伏魔咒》上,当书页上普通的字体开始变化时,我顿时心下一喜,默默记住了这些文字。 作为仙界唯一一套被禁的奇书,《伏魔咒》所记载的东西还真的不一样,它除了记载三界大事之外,还有天道之术、鬼道之术和人道之术,除此之外还有魔道的禁术。 第一册《伏魔咒》记载了洪荒之前宇宙形成的种种,上面特地描述了邪神。 宇宙形成之时,天神把自己所有的神力用来制造万物。但因为疏漏偏差,不小心造出了一个邪魔,此时的邪魔力量很微弱,不足以撼动天下,所以她并未在意。 然而当万物形成之后,这个邪魔亦开始疯狂强大。此时天神的神力已经用完。不得已用自己身体融合了邪魔,成为了邪神,亦是宇宙中最强的人了。 邪神怕自己压不住魔性给宇宙带来破坏,不但把命数定为一百年,还只准五千年才轮回一次。这是她给自己的惩罚。并以神的名义封印的这个诅咒。 六道在邪神的引导下形成过后,她亦开始沉睡等待五千年后的轮回。一次,两次……她的记忆随着轮回慢慢消失,只剩下了那无人能敌的力量。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六道形成过后,天下并不是那么太平,随着妖魔的出现。人也分成了三六九等。慢慢有了善恶之分、尊卑之分,甚至于形成了天、地、人三界。土斤岛巴。 天界自然是能力非凡的仙人,都是正义之人,地界便是冥界,是人死后安排轮回转世的地方,也是一些有超能力的人在控制。 最弱的就是人界,这里的人按照自然规律生老病死,没有非凡的能力,但却不禁七情六欲。是最幸福的地方。 有关于邪神的传说,亦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言论。说她是带着诅咒出生的人,是个不祥之人。但凡她出现一次,天下就会大乱。 我看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伏魔咒》是谁所书,但可以肯定的是,看懂它的人寥寥无几,要不然世人不会如此忌惮邪神。 凤凰一族如果不是轻信了流言,也不会请老君给我改命,以至于造成天下大乱,真是可悲可叹。 我把第一册看完的时候,窗外已经蒙蒙亮了。我把书放回血凤,想起了里面那只张山疯给我的埙,便拿出来看了看。 这埙好像是泥做的,又不太像泥,但很精致。 我想起张山疯的交代,所以没有吹响它。我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有没有找到他的衣钵传人。他大限将至,也不晓得还能活多少年。 我看了好一会,又把埙放回了血凤,也不晓得在有生之年会不会吹响它。 因为吹响它,就表示我需要张山疯的帮助,要他把阿九的亡魂跟我的身体融合,也就是……恢复邪神本尊,这是我最不想的。 凌枭这一夜没有回来,我想地府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准备下去看看。刚起身打开门,就看到袭儿揉着眼睛寻了过来。 “九笨!” 他看到我嘀咕了一声,朝我扑了过来,肉乎乎的样子跟个胖墩似得。我一把抱起他,狠狠亲了他一口。 “怎么起床这么早?” “人家要抱你。”他把头靠在我的肩头,紧紧勾着我的脖子,好像在害怕什么。 我又抱着他回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把他拥在怀中。看他的样子,可能是在天庭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袭儿,如果不想去老君那里,咱们就不去了吧?不修仙。” 我害怕他们会用袭儿来做文章,这种事玉帝和老君他们做不出来,但不表示别人做不出来。再森严的地方,也都有害群之马,这个我非常之明白。 “九笨,人家不要你们死去,一个都不要。” “不会的,你老爸的能力这三界之中怕是无人能比,他会保护我们大家。”我捏着袭儿那点发髻,想起了我小时候,也是这么个发髻。 “前两天老君爷爷在偷偷给你们算卦,但结果很不好,他一个人在炼丹房里抹了很久的眼泪。” “……” 前两天?可是我重伤之时?难道我们真的还有什么逃不过的劫数吗? “别怕袭儿,他那占卜术都是半吊子,不灵。” “可是人家好怕!” “傻瓜,小小年纪就知道杞人忧天!” 我浅笑着安慰他,心头却沉甸甸的。老君作为道家鼻祖,他的卦怎么可能不灵呢。他到底预见了什么东西呢,竟然难过得一个人偷偷的哭。 唉!这个为我操碎了心的小老头,我这辈子真是欠他太多了。 “那我陪你回天庭一次吧,正好去见见他。” “好!” …… 我把袭儿送回天庭是十日之后的事情了,我做了好些天的思想斗争,才决定把他回到老君的身边。 因为我很怕,万一我们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至少袭儿是安全的。 袭儿临走时拉着灵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千叮万嘱叫她长大了一定不能理别的男孩子,要等他来娶她,把我笑死了。 我再次出现在南天门时,守门的天兵看到我一脸戒备,也没理会我,倒是对袭儿点了点头,喊了声“鬼灵子”。他是老君的爱徒,所以仙宫的人多少还是会给他些面子。 我们来到老君府邸,他可能已经接到消息说我到了,早早就站在了殿前看左盼右盼地故意看风景了。他看到我来没好气地睨我一眼,捋了捋胡子。 “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特别眼馋冥界的幽冥果,特地给你弄了些来。”我把手里的包袱拎起来晃了晃,他眸子一亮,又装着很不以为意。 “老夫并不眼馋这个。” “好啦,这里又没外人,嘴硬什么。袭儿,给爷爷抱进去。”我把幽冥果递给了袭儿,凑近老君顿了顿又道,“听说你给我算了个卦,是什么样的?” “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斜睨着我,眸色有些犀利。“知道了你就会按照我说的做吗?” “……你们是不是已经在谋划对凌枭下诛杀令了?” “他若执迷不悟,这是迟早的事情。”老君别过头,冷冷地道。 “那你认为,仙界有哪个战神可以打败他?你们这样做,不就是让更多的人去找死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凌枭的手段,他要么不杀,要么全杀。” “你作为他妻子,就如此助纣为虐?” “我没有助纣为虐,我一直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是你们逼他成魔,一次又一次。当年如果你把灵巫的事情告诉我,就可以避免很多悲剧,可你没有。” “……”老君顿时哑然,转头凉凉地看我很久,才又道,“玄儿,其实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很久了,我想你用至阳之火把我焚化。我若灰飞烟灭了,他也不复存在了。” “你这是在逼我?” “非也,灵巫的事情我从未隐瞒仙界,是大家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而压了下来。他们本以为让那魂修仙便可除去他的恶性,谁知道越演越烈,最后把他驱逐出六道,他又跟着魔巫修了禁术,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你们无法除掉他,所以任由他自由发展?”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们一个劲地想要除掉凌枭,却不除掉罪恶的根源。就算无法杀他,为何不把他封印? “玄儿,我一直都在弥补,希望可以阻止一些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完全无法掌控了。我不希望你和帝星有事,可我人微言轻,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阻止。” 我看到老君那佝偻下去的背脊,心里更加难受了。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他们对我们太不公平了。你且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还请你好好善待袭儿,他终究是无辜的。” 我说完就离开了,打算去找玉帝。他叫我好自为之,我想知道他希望我做到什么地步。只要不太过分,我可以用委曲求全来换得一时的安宁。 我在仙镜台下看到了他,他正站在仙镜台前看着镜面,背影特别的威武霸气。 “罪臣九玄拜见玉帝!” “在凡间玩够了吗?玩够了应该回天庭了。”玉帝没有回头,只是漠然地道。 我被他的话震惊了,他是不打算降罪于我的意思?那如果我回来,他会放过凌枭他们吗? “玄儿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讪讪道。 “你与一个魔混在一起,不觉得丢脸吗?朕疼你是因为你是凤凰一族最后的一只凤凰,你切莫当成是理所应当。” “他成魔亦是被逼的,他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是那二郎神自己公报私仇,一次次想置他于死地,才令他逆反的。” “恩?”玉帝霍然回头,眸色凌厉如剑,“因为被逼,所以要成魔?荒谬!” 第259章:约定 我不得不承认,玉帝的气势绝非凡间帝王能比的,即便是凌枭也比不得。 他看似并不太显山露水,平日里见他也就是个威严的老头。但对峙的时候,就能把掌控天下那股霸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并不是一个畏畏缩缩的人,此刻竟被他这句话震得哑口无言。 因为被逼。所以要成魔? 我该说是,还是不是? 不可否认,凌枭绝对是他们一步步逼上魔道之路的。但这其中,我亦是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之一。我在寻他残肢的过程中,令帝王之首染上了血兽之血,进而令他有了魔性。 所以上天真要讨伐他,我愿意承受所有。 “玄儿下凡之时,谨记老君教诲要惩恶扬善,伸张正义!玄儿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丧尽天良之事,但最终走上了灰飞烟灭的不归路。玄儿从未怪谁,怨谁,因为这是罪有应得。” 我到现在都觉得三百年前我被天雷地火劈得粉身碎骨是应该的,所以我不曾抱怨什么。提及这事时,我内心也平静得很,但玉帝脸色微微变了些。 我顿了顿,又道。“玄儿以为事情就此终结了,但为何二郎神在祭祀台上要再次挑起战斗?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推波助澜,怎么会变得无法收拾?” “错就是错了,哪来的借口?一点控制力都没有,如何当帝王?” “……” 短短一句话。他竟令我无言以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是天帝,自然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良将谋臣无数,任由他调兵遣将。 然而凌枭……实力悬殊的对比之下,他不出手怎么行?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将灰飞烟灭吗? 而这些。玉帝怎么会懂呢,他习惯了掌控大局,只要大局不乱,他就是个赢家。 他自然是有理的,一个好的帝王,当然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只是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凌枭是个好战的枭雄,骨子里就桀骜不驯,面对强敌。他自然会选择对得心应手的方式,那就是以暴制暴。 而且。对待二郎神那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以暴制暴绝对是最有效的解决方式,我完全是表示赞同的。 但此时面对玉帝,我竟被他呵斥得哑口无言。 “玄儿,去告诉帝星,朕给他三年的时间除去身上魔性回天庭领罪,三年过后若他还执迷不悟,朕将不惜一切手段号令三界除掉他,而你,也将被斩去仙根贬下凡间,永不准修仙,你且好自为之。” “……玄儿遵命!” “去吧,朕累了,想歇一歇了。” “是!” 我从仙镜台离开之时,心情复杂至极。玉帝给了凌枭三年的时间,是人间的三年。对天庭来说,就是弹指云烟的功夫。 只是,凌枭已经号令异大陆所有的人在修魔,如何能除掉身上的魔性呢?也不晓得在《伏魔咒》上有没有记载,如果有,我肯定会不惜一切办法说服他的。 我再不敢耽搁,没顾得上跟老君告别就离开了天庭。 我回到凡间的时候已经是严冬了,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把整个A市都封锁了。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这雪景在我眼里已经不美了,而是害怕。 我怕冬天,因为我被毁掉人皮之时害得A市被冰封过一次。还有三百年前的异大陆,也因为我被冰封过。所以下雪天对我来说还有更深层的意思,那就是一种报复。 天色已晚,我急急地回到玉宅,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屋子里郁积的一层尘灰,像是好久没有人住了。 我寻遍了整个宅子,都没有看到一只家鬼,就连护院的鬼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家鬼都哪里去了? 我连忙召出灵符准备借道阴阳去一趟地府,就瞧见半空中有一股诡异的浓烟正朝着市中心蔓延。 眼下天空虽是暮色,但我肯定这股浓烟不太正常,就飞身卷起一层云烟就跟了过去。 市中心也就是以世纪商贸为圆心方圆七八里的地方,这里是个极大的商圈,是中大叔少有的得意之作。 被白雪覆盖的世纪商贸中心非常漂亮,在霓虹灯下有种美妙绝伦的姿态。这虽然是冰天雪地的,但完全不妨碍它的繁华。 世纪商贸内外都热闹非凡,到处张贴着圣诞节的喜报和各种吉祥物。各个商家都在挂着打折促销的横幅,引来无数人光顾。 我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圣诞节呢,我都没有给孩子们买点什么东西。我身上也没钱,之前行走江湖时习惯性拿来主义,就不像凡人那样天天揣个钱包在身上。 那缕诡异的浓烟飘到世纪商贸顶空就不动了,仿佛在偷窥这大广场。我瞧了很久,这不像是鬼巫,因为鬼巫的气势要比这强烈多了。 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悄然落下,就穿着我的大红仙衣,把斗篷罩在了头上,这一看挺像那什么cosplay的小仙女。 今朝很多人穿得喜庆,我这样一点不突兀,走在人群中也挺不起眼的。 “喂,你们有没有听说,前两天东海码头有人看到一群穿盔甲的兵从海面上飞过,往连阴山去了。” “我擦,谁说的?” “火葬场上班的那些人说的,说那叫阴兵借道。” “吹把就,这什么年代还阴兵借道,你真以为那东海是个古战场啊?”土他私才。 “一个人说看到可能是吹的,可是那些家伙都在说,说密密麻麻的有好几十万呢。” “呸呸呸,今天圣诞节,别说这些晦气话。” “这又不是中国人的节日,你瞎高兴什么啊?” “艾玛,老子崇洋媚外不可以啊?切!” 这对话是从我右边传出来的,一群年轻的小伙子正围着个羊肉串摊子高谈阔论,听得那卖羊肉串的满脸惶恐。 我凉凉地扫了眼那几个人,可能都是没什么正当工作的人,头发搞得特别非主流,整个一群魔乱舞的即视感。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五个人中,有一个人看起来非常怪异。他……脑袋顶上没有阳火。也就是说,他是个死的。 他是五个人中最矮的,被挤在了最里面,眼神呆滞地看着羊肉串,目不转睛的。 魂蛊?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除了雨瑶那个丫头之外,我还没有看到过因为执念而能行走的尸体。在加上半空中那诡异的浓烟就在这几人顶上,我觉得他是魂蛊。 这么说,鬼巫又在出手祸害人间了? 我离他们还有些远,想必那浓烟并未发现我,它正慢慢地压下去,像是把那五个人完全覆盖住了。凡人的眼睛应该看不到这股浓烟,所以那几个人还杵在羊肉串摊子边没离开。 我蹙了蹙眉,正要出手提醒一下时,却忽地被一只温润有力的手拽开了。 我霍然回头,竟然是凌枭,他穿着黑色衣袍,因为晚上,所以在人群中也并不惹眼。他迅速把我拉到人群外的喷泉边才站住,面色有些冷冽。 “凌枭,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奇极了,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竟然一点感应都没有。 “鬼巫不知道躲在哪里了,正在炼制炼尸,他盯上了这些人,先别打草惊蛇。”凌枭又微眯起眼睛往了那边很久,才回过头来冷呲了一声,“他还一直想要东山再起呢,这个混账。” “鬼巫干的?可是这是四条人命呢,就这样袖手旁观不太好吧。”我说了,我们玄鸟是正义的化身嘛,爱心泛滥也是情理之中。 “这五个人一个月前就该死了,他们一起撬了西郊二十几座公墓,偷了里面的葬品。可能有点背,不小心撬了一个风水师的墓,当场就中邪了,死了一个。” “……那怎么跟鬼巫扯上关系了啊?” 一个月前,那我还在天上呢。 “鬼巫一直在阳间寻煞气强的人炼尸,这种人炼尸过后杀伤力很强,就盯上了这些人,用了个蛊虫在监视他们,伺机抽走他们的魂魄。” “那咱们就这样看着?” “不然你想做什么?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咱们还要去救么?”凌枭抬手捏了一下我的脸,又道,“这些人就算鬼巫不早上门,也都活不了多久的,你担心什么。” “人家……只是正义感太强嘛。”我讪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去玉宅都没有人了,你们是不是离开很久了?” “护院的结界被打开过,我猜是你回来了,就上来看看。阳间这边最近出了一些小事情,我就让他们都下去地府了。” 凌枭不以为意地道,但我晓得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所有家鬼和护院的鬼都撤了,怎么会是小事情呢? “走吧九儿,我已经下了道灵符,会有阴兵追过去的。”说话间,他又拉着我走了好远,急匆匆的仿佛在戒备什么,这令我非常疑惑。 但这地方不太适合深究问题,我也就乖乖跟他走了。我们没有借道阴阳,而是直接回了玉宅,宅子里一片死寂,跟一座坟场似得。 我正要问凌枭有关于阴间的事,他却忽然回头冲我诡异地笑了一下,身上的黑袍瞬间变成了白色锦袍,玉树临风的模样,令我惊恐万分。 第260章:要疯了 “怎么是你?” 我瞬间后退了数步,惊得目瞪口呆的。我好愚蠢,这一路上竟然都没察觉身边的人并非是凌枭,而是“他”。 怪不得他那么行色匆匆,还不准我去救人,因为他和鬼巫需要这样的人。他的话虚虚实实。我竟完全没有怀疑。 而我肯定的是,刚才天边悄然划过的那缕浓烟,就是他自己。他必然是看到我了,故意把我引过去的。 这个禽兽! “九儿,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他你也根本分不清对么?”他斜睨着我笑得非常得意,因为他成功骗住了我。 我寒着脸怒视着他,心头怒火烧得腾腾的。我完全被自己给吓住了,我怎么能这么大条呢,把自己的男人都弄错。 以往我对凌枭传出的气息瞬间就可分辨出来,而现在这家伙的气息竟然已经接近他了,怎么会这样。 “看你气成这样,是在生我的气呢,还是生自己的气呢?”他邪笑着伸手过来捏我的脸,我别过头一耳光给他挥了过去,不过没打着。手被他拽住了。“啧啧,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混蛋,我要杀了你!” 我挣脱手召出锁魂鞭,飞身一鞭子给他劈了过去。这世上无人能懂我心里的愤怒,我恨自己就要分不清他们两个了。我很怕。 我手中的鞭子一次次地狠抽过去,把我所会的招数全部用上了也没劈得他衣角半点,反而把自己累得不行。 于是我越发沮丧了,气得泪眼婆娑的,一边打一边抹眼泪。 他怔了一下,忽然一把抓住我的鞭子,把我扯到了面前。“你就那么想我灰飞烟灭?打不过还难过成了这样?他已成魔。你守着他做什么?” “他成魔管你屁事啊,他是我夫君又不是你的。”我怒不可遏地冲他吼道,狠狠把鞭子拽了回来。“你滚,我不管你和鬼巫又要密谋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我就在这里,欢迎你来对付我。” 他摊开手做了个请君入瓮的架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顿时怒急,翻掌一震召出了七重的至阳之火劈了过去。一下子把他给点着了。他却不避不闪,任由至阳之火覆盖了他。还露出特别挑衅的笑容。 “烧吧,反正我活腻了,我想死得不得了。”他对我有恃无恐,一次次挑衅我。 “你混蛋!” 我哽咽道,无奈的收回了至阳之火。我烧他等于就烧了凌枭,我如何下得去手。哪怕他要去自杀自焚,我可能都要阻止。 “九儿,你不觉得我和他就是一个人么?而且我完全可以主导他了。”他见我难过,拂袖把我卷在了怀中,抬指勾了一下我脸上的泪,“我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完全替代他的原因。” “你敢,你敢替代他!” “我有何不敢?他是魔,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冥界所有的阎罗眼下都归顺了我,假以时日,这三界也会被我掌控,而他,只有天之痕是他容身之所。”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他一贯的狂傲和不羁,而我竟无力去嘲笑他,因为事实上就是这样。土他引亡。 冥界有八个阎罗都对他唯命是从,而九殿阎罗凌元凡已经被安排轮回转世,沫念也跟着去了。另外的八殿阎罗欧阳羽被孤立起来,已经不足为患了。 看着他脸上那目空一切的傲气,我心里难受极了。如果三百年前我不是一错再错,凌枭怎么会分裂出这么个东西呢。 眼下杀不了伤不得,令人头疼得紧。 “我告诉你,你若有一天真想替代凌枭,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焚了你。”我虚张声势道。 “噢,你舍得吗?” “我绝不会让一个傀儡来替代我的丈夫,他死,我也死!”我咬牙道,阴森地看着他陡变的脸,心中恨意强烈至极。 他眼中的狂妄慢慢被阴冷替代,一层寒霜迅速覆在了他的脸上,亦如我当年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阴毒,冷漠。 他睨我很久,凉凉地动了一下唇角,“九玄,你是活腻了么?竟敢说我是傀儡。你晓不晓得,我覆手间便可捏碎你的喉咙,毁了你的魂魄。” “那你倒是动手啊?”我挥鞭一震,又怒急地劈了过去,我无法烧死他,抽他几下总可以吧。 他的眸色越来越寒,忽地飞身朝我扑了过来,毫无悬念地一手捏住了我的喉咙,把我死死抵在了假山石上。 他周身戾气在迅速蔓延,充斥了周遭的空间,可见他是真的怒了。我放弃了挣扎,他的能力和凌枭已经不分上下,我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他欺近我,用他魁梧的身体压着我,令我明显感觉到他淡淡的体温。难道他已经快修成肉身了吗? 怎么办? “九玄,你冥顽不灵的样子真令人讨厌。我跟他有什么不同,以至于你恶心我到这种程度?我想试试进入你的身体,看看你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一样很欢愉。” 他邪笑着,捏着我的下颚瞬间含住了我的唇,当他唇齿间的紫檀味充斥在我鼻翼时,我整个人都疯了。 他怎么会具有凌枭所有的特征,怎么会呢? “你放……唔,放开我!” 我奋力挣扎着,却被他死死禁锢。他略带温润的手滑进了我的衣摆,揉捏着我的腰肢。而令我恐惧的是,这就像凌枭在与我温存一样。 “混蛋,唔……” 我忍无可忍地咬住了他窜入我唇齿间的舌尖,狠狠咬住了。血腥味迅速在我嘴里蔓延,非常浓烈。而他却无动于衷,依然疯狂地吻着我,手在肆无忌惮地侵略我。 “啊!” 情急之下,我用神力震出了心尖血,召出了羽化时的焰火。他瞬间放开我后退了数丈,满脸阴霾地盯着我,寒冰般的眸子,此时微微有些惊愕。 “你,你……”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召回你的火焰吧,别把自己给烧了。”许久,他蹙了蹙眉道。 “你要是再来惹我,我就把自己焚了。”我讪讪地收起了至阳之火,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不知道是太急还是太怒,我竟有种虚脱的感觉。 他一个箭步过来想要抱我,我召出鞭子扬鞭就给他劈了过去。这次他竟然没有躲,脸给我劈个正着,露出一道血痕。 他很不以为然,走过来翻掌一道黑符加持在我身上,那虚脱的感觉瞬间就消散了。 “你身上还有鬼手击打留下的戾气,不要轻易召出至阳之火,会让戾气加重的。”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冷冷的,“你唾弃我,是从骨子里就认为我是恶灵,是坏蛋。可你从来没想过,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若没有恶的意念,我亦不会出现。” 言罢,他深深看了眼我,召来无数幽魂凝聚成黑雾,托着他慢慢飘走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与他飘飘衣袂融合,我分不清哪是雪,哪是他。 我蜷在雪地上,落寞得像在瞬间被三界遗弃。我是个极其失败的女人,仙不像仙,人不像人,鬼也不像鬼。 我好累,心力交瘁了,真希望漫天的雪花把我给掩埋了。 我闭上眼睛,悲凉地哽咽着,感觉自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灯,随时都会熄灭。 “九玄,你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忽然一个风凉的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霍然掀眸,在瞧着冥月满目寒霜地杵在我面前时,我挥鞭一震,准备随时出击。 她挑了挑眉,很不以为意地后退了几步,“我来不是跟你打架的,不过是来看看你的笑话而已。被他亲的滋味如何?” “你一直在?” “是啊,把你们俩干柴烈火的镜头瞧得一清二楚,不晓得凌枭知道了会怎么样。按照他的脾气,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我眸色一沉,“你以为凌枭像你一样蠢?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他难道还不清楚?” 我为冥月的智商感到可悲,如果我和凌枭的感情那么容易被粉碎,她老早就取而代之了,何须来这里跟我耀武扬威。 我本来是非常难过的,但看到她心情全变了。她这么悲剧的女人都能屡败屡战地活着,我为什么要沮丧?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冷冷扫了冥月一眼,“你和‘他’同时出现在阳间,果真是为鬼巫寻炼尸?” “你莫不是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吧?” “……什么事?”我看她面色有些嚣张,心头不由得一沉。这次我回来玉宅里一个家鬼都没有,难道真的出事了? 可是玉帝说了给我们三年的时间才会下诛杀令,那么凌枭的敌人除了二郎神和鬼巫并无他人了,这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鬼巫已经和炼尸去了岐云山,估计现在已经得到了凌枭的残肢,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你猜猜看?”冥月冷然一笑,凑近我,“只要一块残肢,‘他’就能够完全取代凌枭了,到时候‘他’修仙得道,而他则被驱逐出六道,你守了几百年的男人,呵呵呵……就不过是被唾弃的蝼蚁。” 第261章:寻残肢 冥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说完了这番话就离开了,我愣了好久才回屋,把一身晦气冲洗干净后,一道灵符借道阴阳来了地府。 “九公主!”守门的阴兵看到我恭敬地喊道。 “皇上呢?” “回九公主,皇上领兵出了宫,不晓得去哪里了。” “……” 我蹙了蹙眉。连忙急急朝着寝宫而去,老大远的,就看到尘儿和灵儿在御花园里玩耍,黄婆婆和青莲她们在绣花。 我心稍微放宽了一些,有种熟悉的亲切感了。 “黄婆婆!”我打了个招呼。 “娘亲!” “阿姨!” 两个小家伙一看到我就扑了过来,屁颠颠地抱住了我的腿,我心里有事,就揉了揉她们俩脑袋瓜让她们自己去玩耍了。 “黄婆婆,你们怎么都来阴间了?”我走到黄婆婆身边小声问道。 “帝尊担心与仙界打起来后会牵连人间,就让我们都回来了。他封了阴阳地界,一般的鬼物也都出不去了。” “原来如此,那他去哪里了?” 听黄婆婆这样说我心头更沉重,看样子凌枭是已经下决心和天庭对抗了。哎,事情果然是越演越烈,我们怕是没有回头路了。 “去寻东海的无人岛了。”黄婆婆叹了一声道。 “……啊,去多久了?” 我顿时有点担心了。他们竟然去了东海,而鬼巫去了岐云山,那万一鬼巫提前拿到了残肢怎么办? “去了有两天了,说是去寻找残肢。九儿,你去仙宫他们为难你了吗?看你样子这么憔悴。”黄婆婆放下绣架,满眼心疼地看着我道。 “没有为难我啦,要不然我也不能回来了。婆婆,那现在军营中还有谁守营?” “秦将军还留着,帝尊和杜将军带兵出去了,听说水族的虾兵蟹将被冥月煽动在闹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那我去看看。” 我也不想跟黄婆婆多说什么了,她很聪明,我怕被她看出心事。 我匆匆来到校场,秦风正威风凛凛地站在校场前指挥阴兵。见过我过去,跟身边的统领说了几句就走过来了。 “九公主,你有事吗?” “凌枭是去了东海无人岛吗?” “恩!吾皇要凑齐残肢,以防鬼巫拿去炼尸。” “……” 原来他也知道鬼巫在炼尸。这该死的鬼巫还有什么馊主意要出来?既然凌枭都亲自出马了,这事必然非同小可。 “秦风,鬼巫用凌枭的残肢炼尸,是不是想让‘他’横空出世了?” 那家伙已经具备一个七窍玲珑心,可以有心跳了,如果再修出肉身就真的和凌枭一模一样了。而他自己虽然也能修肉身,但却是个魔。性质不一样。 不行,一定要阻止。 秦风拧着眉点了点头,“二郎神他们在推波助澜,冥界的阎罗也都在拥护‘他’,准备让他当阴阳地界的守护者。” “鬼巫现在的栖身之所在哪里?不会还是连阴山吧?” “他们在鬼域里面。” “什么?” 我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的,鬼域那地方是冥界闻之色变的地域。他们竟然住进去。那很显然里面的恶鬼都被他们给降服了。 秦风亦叹了一声,无奈地笑了笑。 “上次我来阳间就是跟吾皇说的这事,我们赶过去鬼域的时候,那地方早已经成了他们的领地。不得不说,‘他’的心思跟吾皇一样慎密,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里比起连阴山来说要凶恶得多,我们的兵根本无法靠近。” “咱们先不管这些了,我听冥月说鬼巫已经和炼尸一起去岐云山了,我准备去阻止他们。如果凌枭得到了残肢,让他尽快来助我。” “什么?那我跟你一起去。”秦风一愣,急急道。 “还是算了吧,地府也需要人镇守。眼下八殿阎罗都归顺了‘他’,就怕他们偷袭地府。” “他们不敢,吾皇在这里布置了结界,区区阴兵是进不来的。” “以防万一吧,我黑宝带去就好,。” “那好吧,你要小心为上,我会尽快通知吾皇。”土鸟共才。 “恩!” 我领着黑宝离开地府时,尘儿也屁颠颠地跟了过来,硬要跟我去,我拗不过她就答应了。 此时冥界的天空阴霾得跟夜半似得,数米远就看不清楚人了,这令我心里更是抑郁得紧。 为了方便起见,我把灵儿和黑宝都召进了血凤,一道灵符就来到了岐云山。 这边也在下雪,山上早已经银装素裹。我瞧着天色已晚,就没有急着上山,准备先探一探路。 黄婆婆给我的地图上所表示,陵墓是在山顶,但我看这里众多标注,似乎在陵墓四周还有无数一模一样的假墓群。 我所在的地方是山脚下,是不能直达陵墓的,须得从地道里面进去。 没错,这个陵墓是建在山里面的,并非是山上。想要进去就必须从山脚下的地道进入,然后一个不漏地从每个假墓通过,最终到达陵墓里。 我不晓得鬼巫和炼尸来了没有,而且最让我不太理解的,他带着炼尸做什么。难道说着陵墓里面也有什么东西需要炼尸克制么? “尘儿,和黑宝出来吧。” “人家早就想出来了!”尘儿骑着黑宝飘了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刚才没能让她腾云驾雾,她郁闷得很。 “黑宝,召集鬼狼群探一下山,看看鬼巫来了没有,小心些,不准大声嗷叫!” “呜呜!” 黑宝点点头,用它那大脑袋蹭了蹭我,忽然趴在地上发出了一阵低频率的嘶叫,不一会鬼狼群就过来了,大大小小起码有百来只。 黑宝傲气的走到狼群里面来回转了一圈,这些鬼狼群瞬间就作鸟兽散,各自朝山里跑了去。它屁颠颠地走过来舔了一下我的手,骄傲到不行。我揉了揉它大脑袋,算是无声的夸赞。 “娘亲,你知道父皇是被谁分割的吗?”尘儿忽然问我。 “娘亲不知道,如果知道是谁,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我抱起尘儿,把她裹在了斗篷里,“尘儿,冷不冷?” “尘儿不冷!”她摇摇头,把头埋在了我怀中,“娘亲,我听到杜将军说,就算找到了父皇的残肢,也凑不够他一个完整的身体。” “……为什么?”我心头一沉,想起了凌枭左肋的那个地方,一直都血红血红的。我每次问,他都笑而不语。 “不知道,他不说。” “没事,娘亲一定会想办法找全父皇的残肢……” “嗷呜,嗷呜……” 我语音未落,山里忽然传来一阵鬼狼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黑宝愣了一下,支耳一听,瞬间撒开蹄子冲了出去。 “黑宝!”我心一慌,亦抱着尘儿飞了过去。 黑宝的飞奔速度很快,我用尽全力才跟得上。它跑到悬崖边的时候忽然顿足了,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我缓缓落下,看到了雪地上一片被撕碎的鬼狼,断胳膊断腿血淋淋的,残碎的魂魄到处都是。 有一只身体被撕了一半,剩下一半扭动着朝黑宝爬过去,嘴里不断发出悲鸣声。 黑宝走过去用脚抵在它脑袋上,它很快就魂飞魄散了。随即,它忽然仰天长啸起来,那声音悲戚极了。 山林中又跑回来寥寥几只鬼狼,看到地上同伴散碎的魂魄都不断哀嚎起来。 我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很惶恐。因为这些鬼狼至少都是鬼将级别了,谁会在瞬间把它们撕得粉碎? 这是鬼巫干的?还是这山中的怪物? “黑宝,别难过了!”尘儿飘下去抱住了黑宝的大脑袋不断安慰,令我心里特别自责。 瞧着这些散碎的魂魄就要随风消逝,我翻掌召出至阳之火把所有鬼狼的魂魄都炼化成了一颗能量源,加持在了黑宝的身上。 它悲鸣着,如泣如诉。 我咬牙怒视着四周,空荡荡的悬崖上除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之外,什么都没有。周遭阴冷的风在肆无忌惮地刮,卷起那一片片的雪花铺天盖地。 蓦然! 一股浓浓的腐烂腥臭的气息从悬崖下悄然弥漫开来,我一个箭步蹿到悬崖边,竟看到一层黄色的液体翻滚着涌了上来。 “鬼巫,真他妈的又是你么!” 我怒急地吼了一声,翻掌召出至阳之火就劈了过去。 顿然间,那液体中“嗖”地一下冒出几个血骷髅,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不知道这血骷髅是不是才刚炼成,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那飞溅的血沫子混合那黄色液体随风飘得到处都是。 我翻掌震出至阳之火,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黑宝和剩余的几只鬼狼嗷叫着扑了上来,疯狂地撕咬了起来。 尘儿不甘示弱,也号令百鬼扑了上去。 但悬崖下的黄色液体并未停止翻滚,反而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起来,把那股恶心腐烂的气息更加放大。 我微眯起眸子瞧了半天,才确定这是尸体里面流出来的尸水。 怎么会这么多? 我惊恐地看着这翻滚的尸水,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情急之下,我弹指几颗至阳之血飞了过去。 当血液落在尸水里的时候,里面竟然齐刷刷地冒出了一片尸体,这些尸体都扭头看着我,咧嘴阴森森发出了一串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 第262章:入墓为“小狐狸405385”加更(8) “鬼巫,有本事就滚出来!” 我怒了,对他越发的憎恨。我想到和蔼可亲的老君,又想到丧心病狂的他,恨不能把他直接挫骨扬灰。 然而山间并未有他那苍老尖锐的声音出现,倒是这些瘆人的尸体。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仔细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早已经肿得跟个充气人似得,那些尸水不断从他们身体里冒出来,形成翻滚的浪花。 他们还在慢慢地从尸水里面冒出来,那尸水也快蔓延到悬崖边上了,仿佛要溢出来似得。 那几颗血骷髅已经被黑宝咬得粉碎,它又怒气冲天地看着这些诡异的尸体想要冲过去,但被我拦住了。 “娘亲,这好像是炼尸,可是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尸水呢?” 尘儿走过来盯着这些尸体看了好一会,才对我道。她在阴间生活了那么多年,对鬼的区分要比我清楚得多。 “他们跟血尸比,哪个比较厉害?” “是炼尸,炼尸在极阴之地养成,尸水有很强的毒性。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一旦被他沾上最多三天就死了。死后就直接成为炼尸了。” “既然如此,那娘亲就烧了这些玩意!” 我弹指召出至阳之火,准备把这些炼尸一股脑地烧了。但还没开始,半空中就传来一阵苍老尖锐的阴笑声。土鸟以圾。 “九玄,没有这些东西,你能进得去这陵墓么?老夫这是给你做准备呢,你竟然想烧了。” “你什么意思?” “这陵墓那么多假墓群,每一个地方都有机关,你哪怕是仙人之躯,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把这些东西带着。关键时刻也是能挡一挡的嘛。” 鬼巫从半空中飘了下来,还是那么个瘦骨如柴的样子,只是他那阴戾的眼眸,好像多了些绿幽的光,更加诡异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去了鬼域的缘故。 他骑着那只大水牛,此刻正冷冷地盯着我。 “嗷呜!” 黑宝一声嘶吼。飞身就朝鬼巫扑了过去,他阴笑着扬起袖袍,我看到了里面一片冒绿光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就把黑宝喝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竟然为我考虑起安全来了。” 我很好奇,这个家伙既然早早来到了岐云山,为何在这里装神弄鬼的等我。他是不敢进去陵墓还是因为别的。 这岐云山隶属于幽都管辖,而幽都俗称鬼都,古往今来这里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莫不是,这陵墓里还有比鬼巫炼尸更厉害的玩意? 鬼巫并未回应我,只是坐在牛背上居高临下地瞄着我,瞳孔的光芒甚是诡异。我知道这家伙诡计多端。肚子里指不定是什么弯弯肠子。 但这残肢我势在必得,所以陵墓是肯定要进去的。眼下他看起来不太想跟我动手,肯定是有些地方他搞不定? 还有,鬼狼是他杀的,还是另有其人? 我忽然间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感觉这暗中埋伏的人,并不是鬼巫一个,还有别的。 是谁呢?二郎神?冥月? 我去天庭的这些日子,冥界可能还发生过一些什么事,要不然鬼巫不会如此迫切地来夺取残肢。而残肢只有我才能解开封印,所以他还不想跟我动手。 不管了,既然他想得到残肢,那么在得到残肢之前他是绝不会朝我下手,甚至还可能保护我,那我这段时期应该是安全的。 于是我冷冷瞥了鬼巫一眼,领着黑宝和尘儿离开了。 “娘亲,这个坏蛋肯定想暗害我们。” “别怕,娘亲会保护你们的。” 鬼巫纵然是诡计多端的,但他实力未必就比我强多少,我羽化的火焰还是可以对付他的,也就有恃无恐了。 我们回到山脚下时已经是深夜了,因为有了鬼巫带着那些炼尸加盟,我就不怎么害怕了。 黄婆婆给我们画的地图非常清晰,我很快找到了地道的入口。果不其然,这里也有一块无字墓碑。我把手搭在了墓碑上,很快就开启了入墓的石门。 “呼!” 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冷冽的阴风从里面飘了出来,冷得面前的尘儿一个哆嗦。我连忙把她抱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进去。 山洞里很黑,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开了天眼,才看清楚这是一条宽阔的地道,地道两边的石壁打磨得非常光滑,亦雕刻着一些仕女浮雕。 我让黑宝走的前面,因为它一身煞气很重,可以驱逐一些飘荡在地道里的幽魂。 “滴答,滴答!” 我才前进不过几十米,就听到里面传来极有节奏的滴水声,然而这气息却不对,这是血腥味。 我用眼底余光瞄了眼身后的鬼巫,他正领着一干面目狰狞的炼尸紧跟着我们,一边走一边在打探什么,这个画面很骇人。 越往前走,那血腥味越浓,滴答滴答的节奏也更快了一些。 天眼所见的地方虽然清楚,但是很暗。于是我弹起至阳之火照亮了四周,才发现这滴答的水声是两壁的顶端滴下来的,是血。 我抬头望去,竟发现一群群眼冒绿光的吸血蝙蝠匍匐在两边,那血就是它们嘴里滴答下来的,跟哈喇子似得。 奇怪,我还从不晓得蝙蝠也会流哈喇子,还是血色的。 “等一下!” 而此时,鬼巫忽然叫住了我,随即他把两只炼尸挪到了左右两壁,召出两道灵符贴在了他们脑门上。 顿然间,这些吸血蝙蝠“嗖”地一下扑了过去,冲着那炼尸就疯狂地吸食起来。 随着炼尸肿胀的身体瘪下去,那些吸血蝙蝠竟发出了“吱吱吱”的鬼叫声,紧接着它们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变得红彤彤的,像火一样。 “混账,你竟然用这种东西来收集血蝠!” 我终于明白鬼巫跟过来的目的了,他与凌枭那一战损失太严重,急于恢复壮大他的队伍,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来到了岐云山,用炼尸来炼就血蝠。 因为血蝠与我属性相同,不怕我。 这山洞一直通往陵墓,一路上肯定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他带来的这些炼尸,足以为他炼就无数鬼蛊了。 我就说这混蛋怎么可能与我合作,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他听到我咆哮挑眉瞄了我一眼,阴笑了下,“咱们各取所需,有何不可?况且,有了老夫的炼尸,你不也少一点麻烦么。” “鬼巫,我警告你,老君已经跟我说了,他早就想我把他炼化了,你要不想死那么快,就最好不要坏事做绝。” “哼,等老夫彻底摆脱了他,你尽管把他炼化好了。他一个没用的老头子,能做什么大事?” “你放心,我会找到办法把你炼化的,你就是他分裂出来的糟粕。” 我想起魔巫跟鬼巫的对话,他说如果邪神出世,弹指间便可灭了鬼巫。我在想,如果某一天我不得不做选择,我一定会让邪神归位的。 而做这些事之前,我会先把凌枭的残肢凑齐,把所有放不下的事情都安排好,才安安心心地离去。 我没有再和鬼巫争论,又抱着尘儿继续前进了。鬼巫要搜集鬼蛊且让他收集好了,等我夺了残肢再想办法把这些鬼蛊焚了给尘儿和黑宝吃。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么来的。 很不意外地,我们在前行了大约一公里的时候,又迎来了一批毒蛇,它们在一根柱头上盘旋环绕,密密麻麻的。我估计这里可能是进入墓群的祭祀台了,因为这四周看起来颇为壮观。 因为有鬼巫收拾这些毒蛇,我就放心多了,看他又用了两个炼尸去炼制蛇蛊,我抱着灵儿朝着中间的石门走了过去。 石门里面就是墓室了,这里接连有好几十个墓室。而主墓室就在这其中,走错了就要绕很久了。 我拿出地图看了很久,却没有仔细标注了。这地道里面山精是进不来的,他们标注的位置是以外面的景物做参照的。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墓群的入口,按照地图所标是必须每个假墓都去观光一番才行,但这其中肯定有捷径的。 只是,我不想要鬼巫跟着,这个家伙已经收集了不少鬼蛊,到时候我们打起来实力悬殊很大。 我对着地图看了好久,计算出一条最近的道路后,把地图递给了鬼巫,“你自己看看吧,我先过去了,你弄好就跟着来。” “九玄,别跟老夫玩花样,否则你会后悔死的。”他怕我丢下他,警告我道。 “切!” 我冷呲一声,抱着尘儿迅速进入了墓室。这墓室修建得并不是四四方方,一共有八面墙。在墓室的中间摆放着三具棺材,这个完全可以忽略。每个放凌枭残肢的地方都有一些棺材作伴,我免疫了。 我瞥了眼这八面墙,上面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而这八面墙都是通往各个墓室的,但只有一条是通往主墓室。 我回头看了眼鬼巫,他一边在收集那些灵蛇,一边犀利地看着我。我莞尔一笑,指了指右侧的墙壁,“黑宝,你先进去。” 鬼巫迅速瞄了过去,我连忙又推开了身后的墙壁,在进门的瞬间用至阳之火把黑宝召回了手心。 第263章:绝望地带 就整座山来区分的话,我所在的位置是岐云山西南方,这对应封印凌枭残肢的九宫八卦图的话,是在死门的位置。 然而岐云山是幽都重地,我觉得越险峻的地方,就有可能是越安全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一直觉得这个地方是距主墓室最近的。按照线段来分析,直线外一点与直线上各点连接的所有线段中,垂线段最短。 刚才我看黄婆婆给我的地图中,这地方与山顶陵墓是垂直的。所以尽管这个墓室看起来很诡异,我却非常坚持我的观点。 我准备……从这里直接遁上山顶陵墓。 石壁在我进来过后就又浮现了一道金色的符印,隔绝了与外面的一切联系,我甚至连鬼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与连阴山脚下那个漫水的墓室一样。所以我现在非常确定,封印凌枭残肢的人,道术的造诣必然是登峰造极的。 而在三界之中,道术最强的人,当然是老君,其次还有个七曜相师。莫非,当年就是他们两个人来封印的? 那么分割呢?一个叱咤风云的帝王,谁有那个胆子和勇气去分割? 我疑惑得很。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放下尘儿,环视了一眼墓室,弹指一道至阳之火把石壁上的尸油蜡烛给点着了。 “哇哦,娘亲这地上是什么啊?” 方才我天眼并未看清楚地面,此时壁上的蜡烛点着过后,这里就一览无余了。 这地面上有个方正的大约一丈的池子,但池子里并不是水,而是弥漫着一层诡异的阴气,这阴气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很多散碎的幽魂凝聚在此似得。 一阵近乎吟唱的嘶叫声从这池子里传出来。感觉这下面还有什么空间。我顿时好奇起来,这地下莫非别有洞天? 黑宝凑到池子边嗅了嗅,还用爪子去拨弄了一下,那股阴气顿时就缠上它了,甩都甩不掉。我连忙弹指一滴至阳之血过去,那阴气“嗖”地一下退了回去。 显然,我这克百鬼的至阳之血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也就令我越发想下去一探究竟了。 “尘儿,黑宝,进来血凤,咱们下去这池子看看。” 我被这里面的声音莫名的吸引着,总像是有什么在牵引我一样。我把她们收进血凤,走到池子边翻掌一挥,召出了至阳之火。 “呼呼!” 阴气急速退了下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我没感受到洞里有任何危险,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呜……呜……呜…… 这是个灰暗阴霾的空地,到处乱石嶙峋。我尚未落地,一股剧烈的狂风袭来,竟把我卷起老高又重重坠下去,如此反复。 嘶吼般的风声如人的吟唱、悲鸣、哭泣。交织在一起。风中戾气强烈得不得了,好像无数碎散的幽魂混合在风中,令人窒息。 原来,我在上面听到的声音,就是这诡异的风声。 我被风吹得无法平衡,连忙召出锁魂鞭卷住了一块石头,才慢慢落了下来,都还依然被吹得东倒西歪。 我环视着四周,这比遇见张山疯的那个地方更为荒凉,到处都是飞沙走石。一着不慎就要被狂风卷起的石头砸到。 我连忙弹出一个结界把自己罩住,这才稍微安静了些。瞧着结界外乱飞的石块,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我竟不知道这岐云山上还有这么个恐怖的地方,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可能是另外的一个空间,而那个池子,就是空间的入口。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如此诡异。 我正打算寻找出路,眼前却忽然变了画面,似乎是皇宫,我竟看到尘儿出现在了画面中。 我看到尘儿穿着白色的衣袍,哭喊着冲寝宫冲出来顺着小径朝后山,而就在她的身后,有个影子在紧跟着她。 她跑到玉泉找我,忽然有只修长白皙的手一掌把她推下了水潭,她在水里沉浮挣扎,很快就一动不动了,只有那双眼眸还睁着,透着惊愕和悲伤。 不,怎么会这样? 原来我的尘儿是被人推下了水潭才死去的,而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为何那么熟悉。 不,不…… 我要疯了,仿佛有一只手死死拽着我的心脏,随时都可能捏爆我的心脏。 而我眼前的画面并未停止,我又看到了凌枭,他平静地躺在一个诡异的阵法之中,身上未着寸缕,唯有几条红线缠在他的身上,像是把他均匀地分成了十份。 然后我听到他一声大喝,无数道金色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体瞬间变成了一块块的,殷红的血如喷泉似得飞得老高。 “不,不,尘儿,凌枭……” 我被这画面震惊了,震开结界疯狂地扑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眼前的画面在交错,一会是我被劈打得血肉横飞的画面,一会是凌枭被分割成一块块的画面,一会又是尘儿坠入水潭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我眼前发生似得。 我疯了似得嘶叫着,哭喊着,在这飞沙走石的狂风中追逐那血淋淋的画面。我要冲进去,我要阻止他们。 “是谁,是谁干的这一切,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我的孩子,我的夫君,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谁干的啊? “九笨,九笨!” 忽然间,我好像又听到了身后有袭儿的声音,我慌忙回头,看到他正对着我笑。土帅大技。 我飞快地冲过去,手还没抱到他,他脑袋就掉下来了,那血飞一样从脖子里喷了出来,身体随之也慢慢地碎散了。 “不,袭儿,袭儿!” 我扑在地上去抱他的脑袋,他脑袋瞬间就碎了,我捡了满手的骨头渣子。 “啊,啊啊!” 我拿起锁魂鞭不要命地抽打着周遭,脑中只有恨意,强烈的恨意。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啊。剩下我一个做什么? 九玄,你天生就是个祸害,你不应该活着的。你害死了父母,害死了家人,你枉为仙人,却一个人都救不了,你还活着做什么呢? 内心深处,我竟是如此万念俱灰。 我望着这灰暗阴霾的天空,找不到一点希望。我孩子死了,我夫君也没了,我应该去追随他们。 “玄儿,你看看你,你多么没用。你早就该死了,你死了天下就太平了。你去死吧,来,过来这边。” 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喊我去死,我机械地寻过去,那边好像有一盏灯在引导我。那边有个仙风道骨的人在朝我招手。 “玄儿,来,来啊!” 是老君? 我连忙飞扑了过去,不顾一切! “九儿,站住!”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我顿时如梦初醒,再看看面前,竟然是个万丈深渊。而我眼前所有的画面都消失无踪,这里依然狂风大作,乱石横飞。 我被乱石击得生疼,魂也慢慢被拉回来了。显然,刚才的一切是幻境,但却如一把利刀似得刺进了我的心脏,疼极了。 蓦然,一股温润的气息仿佛在我耳边缭绕,像是这飞沙走石中唯一的安慰。我抬起指尖抚在耳边,这气息就轻轻掠过我的指尖。 “凌枭,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我现在还无法去揣测是谁布阵想要害死我,但幸好被凌枭的气息喝止了。我要去找他,立刻马上。 我召出一道灵符,回忆了一下刚才坠入这地方的方向和距离,迅速飞出了灵符,顺着感觉飞身而上。 我在泥土中穿行,这股温润的气息一直在我身边,仿佛在引导我一样。是凌枭的魂魄,他肯定感应到我了。 在阻力消失之际,我霍然掀眸,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墓室,四壁光滑得没有任何浮雕。 墓室的四周不但摆放着朱雀玄武和青龙白虎,还有桃木锥牵拉的红线,布置成了一个九宫八卦阵。 这个景象,令我想起了方才在那个飞沙走石的空间出现过的分割凌枭的画面。那个阵法,与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我缓步走过去,在看到阵法中央那张长形的玉石板时,我顿时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这玉石板上竟然还有未干的鲜血,顺着边缘不断地滴答在地上。我仿佛看到了凌枭躺在这上面被分割成十块的样子,他一动不动的,任凭他的残肢被一块块封印。 一颗血红的宝石摆在玉石板中央,并没有像其他残肢那样用了个锦盒什么的装起来。它就那么赤裸裸地被摆放着,里面的残肢清晰可见。 我顿时就泪眼婆娑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脑海里全是凌枭被分割的画面,血淋淋的。 “凌枭,凌枭,我来了,我来了!”我哽咽着,竟无力再站起来。只能朝着阵法慢慢爬过去,沾了一身地上漫出来的血液。 看到地上这殷红一片,我已经泣不成声。我的傻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你活到寿终正寝再来找我不是可以吗?何以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我爬到阵法外就过不去了,这里有个非常强大的结界。我望着玉石上那块红宝石,歇斯底里地痛哭了起来。 第264章:火拼 “等你破壳成凤,我在仙界等你!” “你喜欢?送给你!” “举杯邀九玄,赏脸不?赏!” 望着玉石板上那血淋淋的红宝石,我脑海中全是和凌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们爱得那么痛苦,那么惨烈。却还是要在一起。到底是他傻,还是我傻呢? 凌枭,如果当初我知道有一天会把你害成这样,我情愿不要认识你,我要你好好的,当异大陆最令人仰慕的枭雄。 我哭得难以自己,心仿佛被人撕裂了一样,好疼,好疼! 我一心想收集凌枭的所有残肢,以为这样就能够复活他了。我从未想过在看到把他分割的玉石板时,会如此痛不欲生,我甚至想就这样死在这里算了。 为什么被分割的是我的男人?为什么不是我?我想起他给我的所有,哪怕是粉身碎骨都那么甘之如饴。 凌枭,凌枭…… “娘亲,娘亲你别难过了。” 尘儿从血凤中飘出来,抬起袖子给我擦脸上的泪。小脸上亦挂着血红的泪水。定然是我的悲痛感染了她,她忍不住出来了。 我一把把她抱在怀中,已经泣不成声了,“尘儿,告诉娘亲,当年你是不是在玉泉淹死的?” “娘亲,那都过去了,别想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难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不好。” “娘亲,这个地方气氛不对,我们赶快把父皇的残肢拿走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尘儿要比我的坚强,硬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点点头,用力抹了抹眼泪。等把凌枭的残肢凑够,我再把《伏魔咒》上的禁术研究透彻。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复活成人,而不是魔,或者鬼,我不要他们以异类的形式生存。 阵法里的结界很强,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结界的缘故,那玉石板上的血才一直都不干。不知道是凌枭的怨气所在,还是这血在供养那块红宝石。 我抬起指尖把手心割破。举手抵在了结界上。只听得“砰啪”一声,结界应声而碎。里面顿时一股血气迎面扑来,我又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我正准备上去取残肢,却忽感身后一股强烈的戾气袭来,我霍然回头,看到一片枯骨如柴的鬼手朝我袭来。 “混账东西!”我没想到鬼巫这么快就跟了上来。翻掌震出至阳之火就砸了过去。 “娘亲,你快去夺父皇的残肢,这里交给尘儿,百鬼护驾!”尘儿召出百鬼朝鬼手扑了过去,我怕她不敌,又把黑宝叫了出来。 尘儿如今是鬼帝且已经在修魔道,而黑宝也是鬼神,我并不担心鬼手的威力。鬼巫召出这些东西,无非就是告诉我他要来了。 我转身朝着阵法走去,却发现玉石板的位置又变化了一些。这九宫八卦图还是以奇门遁甲的局排的,虽然小,但绝对是包罗万象的。 我站在阵外观看着位置的变化,寻找契机。 其实我有些担心鬼巫,这家伙是老君分裂出来的恶灵,对道术的研究自然是精通得很。而我虽然自小也修道术,但终究没老君本人来得精通。 “九玄,你倒是跑得很快的,没想到老夫当年布置的绝望空间竟然没困住你。”鬼巫从地下冒了出来,面色铁青。 “什么?那地方是你布置的?”我咬牙道,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怒火。 我说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令我万念俱灰的东西,竟然是鬼巫有意布置的。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我果然是太小看他了。 这家伙一开始就准备了炼尸过来收集蛊物,那么他肯定知道这里面有这东西。我是遁地上来,而他是一路收集蛊物上来,我们俩时间用的都差不多,这说明他非常熟悉这地方。 难道…… “那这么说,岐云山的这个陵墓是你封印的?” 我转头看了眼玉石板,一直都血流不止,这都几百年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血呢?还是,这石板下面有血池? 我从绝望空间看得出,凌枭分割最后下剑的是他自己,他用轩辕剑剑气把自己分割了。但在他身上布置红线的人是谁? 老君还是七曜相师呢?亦或者是这个该死的鬼巫? “九玄,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集那么多残肢,也足以证明你不算太笨了。但是这一块,非我莫属!” 鬼巫走到我身边冷冷地斜睨着我,冷呲一声又道,“洛凌枭已经入魔,你不觉得他很没有必要再收集这些残肢了吗?老夫只需要一块便可让‘他’拥有真正的血肉之躯,他也会具备洛凌枭所有的特质,甚至还会喜欢你,你又何必那么冥顽不灵呢?” “‘他’永远都不可能替代凌枭,亦如你永远都替代不了老君一样。” 但听鬼巫那口气,似乎对“他”替代凌枭志在必得,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我想,他之所以亲自来岐云山而没有去无人岛,除了收集蛊虫之外,还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他亲自布阵,比较容易得到。 我想起所收集残肢的地方,有的阵法虽然凶险但并不恶毒,比如连镇和连阴山下面,我都轻易得到了。而有的却非常凶险,血兽和这里,处处都是置人于死地的陷阱。 那也就是说,当年参与封印残肢一事的,鬼巫、七曜相师和黄婆婆都是其中之一。 如此说来,凌枭被分割封印一事,其实是有很多人在参加,这到底是为何呢?难道他们都支持这样做吗? 这些种种,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秦风他们的意思,凌枭是为了复活我才甘愿被分割封印。但仙术之中是没有如此恶毒的复活方式的,这就有可能是鬼巫提供的禁术。 这个混蛋! 我冷冷地睨着鬼巫,心头那股恨意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我一定会学会《伏魔咒》上的所有禁术,一定要破除那裂魂蛊,把这两个恶灵召回去。 “哼,能不能替代,你很快就知道了。”鬼巫冷笑道,枯骨如柴的手缓缓提起,一副要抢夺东西的架势。 我没理他,正在迅速回忆中大叔说过的关于奇门遁甲的东西。红宝石已经近在咫尺,我断然不能有失手的道理。 我瞧着鬼巫要破阵,也就不阻拦他了,我召出锁魂鞭紧紧拽在手中,蓄势待发。 他弹指召出几道灵符,分别贴在青龙白虎和朱雀玄武脑门上,紧接着又震出一道血符压住了中间的红绳子。 我见得阵中场景没有再变化,不等鬼巫出手,挥鞭过去卷住了红宝石一下子扯了回来。土帅夹弟。 “混账,找死!” 鬼巫眸色一寒,翻掌便是一只鬼手如剜心之势朝我袭来。我纵身后退数步,轻松把红宝石拽在了手心。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你不过就是一只鬼手,比得上我的锁魂鞭么?” 为了不让鬼巫夺走红宝石,我迅速用至阳之血开启了封印,这样凌枭就能感应到这缕魂魄,与他融合了。 “九玄,你真以为你今天还逃得了么?” 鬼巫冷笑道,忽然双臂一震,从他袖袍中齐刷刷飞出来无数血蝠。 这玩意不怕我,并且是吸食了炼尸的尸水形成,且不说杀伤力厉害,单就那恶心程度就令我受不了。 我退到了黑宝和尘儿身边,她们已经把鬼手全部消灭了。两个一左一右地护着我,顿令我感动到不行。 我已经得到残肢,也就不会逗留了,准备遁地离开岐云山。所以我把她们俩都召回了血凤,迅速召出了一道灵符。 “你喜欢在这里,那就留着吧。”我凉凉一笑,扔出灵符就升天了。 然而…… “九玄,老娘等你半天了!” 我才刚冒出山顶,就听到了冥月那怒不可遏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强大的阴风袭来,硬生生从我身体里钻了过去。 我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忽然间像要爆裂开一样。我忍着痛楚环视一下四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悬崖顶上,四面都是万丈深渊。 这就是岐云山顶端了,果然是凶险至极。 我把尘儿和黑宝又叫了出来,怒视着偷袭我的冥月。我果然没猜错,这山上还有别的人埋伏。那二郎神来了么?他们一个个都恨不能置我于死地。 冥月刚才从我身体里撞了过去,一招得手她得意至极,举起手拍了拍,她身后又冒出来了一大片阴兵。 而与此同时,鬼巫的一批夺命鬼手也悄然而至,再不是刚才对付尘儿那种程度的鬼手了,而是裹着灵符的。 鬼手铺天盖地朝我们砸来,防不胜防。 “九玄,老夫说了你逃不了的!” 鬼巫亦腾空而起,如狂风般朝我撞了过来。我避之不及,被他撞得一个踉跄,若不是尘儿拉住我,差点就从悬崖上栽下去了。 “你们是确定要痛下杀手么?”我微眯起眼睛,被他们激起了浓浓杀机。 “哼,你晓得就好,当年你不但害了父王也害了我,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去。”冥月冷喝一声,招呼阴兵朝我们扑了过来。 “嗷呜!” 黑宝一声咆哮,嘶吼着迎了上去,尘儿飞身一跃,一声“百鬼护驾”,那些跟谁她的鬼都潮水般地冲向了阴兵。 我被鬼巫和冥月各自撞了一下,身体有种诡异的疼,仿佛抽筋剥皮似得,只是我顾不得。 我震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挥鞭就朝冥月劈了过去。她道行一般,我要先把她除掉。 然而我刚一出手,鬼巫就一记夺命鬼手朝我砸了过来。我顿时眸色一寒,一鞭子朝他抽了过去…… 第265章:战火灭 “九玄,老夫早就想捏死你了!” 鬼巫竟没有躲避我的鞭子,翻掌一手抓住我的鞭子,飞身瞬移到我面前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他那枯骨如柴的手非常锋利,尖锐的指甲宛如利刀,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脖子被戳穿的滋味。 他竟然不顾至阳之火焚烧。依然死死扣住我的脖子狠狠捏着。我顿时怒急,弹指几滴至阳之血加持在在火焰上,这火势腾地一下把他整个包裹,冥月都不敢过来。 “哼,不等你烧死老夫,老夫就能捏碎你的脖子。哈哈,哈哈哈……从此天下再无九玄,再无至阳之火,谁能奈我何?”他狂妄地笑着,苍老尖锐的声音就像磨砂般难听。 “是么,那就看看鹿死谁手!”我死死拽着他的手,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娘亲,你放开我娘亲!” 尘儿见状连忙飞扑过来,抬手一道灵符朝鬼巫劈了过去,但轻易被一旁的冥月化解了。她的鬼道之术还不行,实战经验不够。 冥月可能瞧出了她的窘迫。顿时冷然一笑,飞身就朝她狠狠撞了过去。 “天罡五行,锁魂!” 我情急之下只能带着鬼巫一同扑向了冥月,因为她那一下子令我都非常难受,更别提尘儿了。她只有鬼帝的修为,但没有那战斗力。 我一手拽着鬼巫的手,一手把冥月锁在了面前,她那点道行根本不敌我对付鬼巫的至阳之火,很快就被烧得透明了。 “鬼巫,捏死她。快捏死她啊!”她在火焰中挣扎,越来越透明。 “九玄,赶快放了她,否则老夫不客气了。”鬼巫咬牙切齿地道,手越发用力了一些,我脖子仿佛被他穿透了似得,疼得快麻木了。 “娘亲。娘亲!”尘儿疯狂地用灵符去击打鬼巫,但无用,急得她泪眼婆娑。 “尘儿,带着黑宝让开,娘亲今朝不会放过他们!”土帅史号。 鬼巫既然已经下死手,我自然也不能姑息了。那怕与他们同归于尽都不会放过,老君如果真的被牵连了。我想天庭肯定有人能想办法保护他的仙根,不会让他灰飞烟灭的。 “娘亲不要,不要啊!”尘儿可能知道我想下杀手同归于尽,急得在火焰外转来转去。 “别怕,娘亲不会有事的。” 我说着震出了心尖血,召出了涅槃时的焰火。把鬼巫和冥月都锁在了火焰里,还有那些阴兵也没能逃得过,全部被锁了过来。 “鬼巫,当年若不是你兴风作浪,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三百年的血海深仇,今日我全部要报。天罡五行,锁魂!” “九玄,你找死!” 我刚要幻化为凤凰用涅槃之火把这两混蛋烧为灰烬时,忽然一把方天画戟从天而降,直接把冥月和鬼巫从我至阳之火里震了出去。 紧接着二郎神就飞扑而来,舞起方天画戟劈头给我砸来。 “敢伤朕的娘子,你才找死!” 一道阴冷的黑色戾气瞬间从我血凤里飘了出来,卷起方天画戟几番旋转,竟直接给震成了一截一截的。紧接着周遭无数幽魂凝聚起来,形成了一团血雾。黑色戾气缓缓落在血雾之上,朝我飘了过来。 “傻瓜,干嘛把我封进血凤里?差点你就香消玉殒了。” 责备声带着浓浓的柔情,顿令我鼻子一酸。方才我怕鬼巫抢走红宝石,就没有直接把红宝石嵌在血凤之上,而是锁进了血凤,谁料想凌枭这点魂魄竟出不来。 “洛凌枭,你,你……” 二郎神的方天画戟是他成名的武器,这一下子被凌枭的残魂震成了几段,他那脸顿时黑得跟焦炭似得,青筋都能看到跳动。 “九玄,老夫一定要杀了你!” 鬼巫本来已经快要得手杀死我了,却不料半路出来个程咬金,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疯狂地扬起他的袖袍把里面的毒蛇放了出来。 “三百年了,你还是这么穷凶极恶,死性不改!” 凌枭的这点魂魄根本还成不了形,但气势却不弱,如狂风般朝鬼巫席卷而去,一时也令他招架不住。 冥月刚才差点被我炼化,此时气得满目寒霜地怒视着我,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我的脖子还在流血,生疼生疼的,自然也是一肚子火气。我看她碍眼,留着迟早也是祸害,于是翻掌一震,召出七成至阳之火把她锁了过来。 “冥月,我本来与你没有多大怨恨,但你实在太令人讨厌了。我反正也已经杀鬼无数,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言罢,我弹指一颗至阳之血飞进了焰火中,毫不犹豫把她炼化了。 “月儿!” 二郎神悲愤的声音传来,但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我焚烧冥月是何其快,不像鬼巫那种老骨头那么难啃。 所以他冲过来的时候,冥月已经化为了一颗能量源,我斜睨着他好久,阴森一笑,把这能量源加持给了他。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还为了她坏事做绝,就让她跟你融合吧。” “不,九玄,九玄你这该死的混账!” 二郎神咆哮道,要拒绝接受冥月的精元,我哪能让他如意,直接弹入了他眉心的第三只眼。这是他的天眼,亦是精血所在,所以很快就吸收了这颗精元,挡都挡不住。 “月儿,月儿啊!”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像是想把冥月从身上抠出来似得。我阴笑着,把尘儿和黑宝召进了血凤,才扬起锁魂鞭朝与凌枭搏斗的鬼巫劈了过去,把他震开了。 “鬼巫,如果不是看在老君的面子上,你今天是逃不了的。夫君,我们走吧,这种败类就多让他们活几天好了。” 我并不想恋战,一是身体疲惫得紧,而是在为冥月悲哀。三百年前我手下留情没有把她彻底杀死,而这一次我下狠手了,心头始终有些抑郁。 “好,我们走!” 凌枭应道,放开了鬼巫。周遭的幽魂又迅速凝聚成血雾,他飘上去的亦卷着我的腰肢一同而上,很快就离开了岐云山。 鬼巫并未追来,按照他的个性,他是不会穷追猛打的。 “九儿,你的脖子在流血。” 凌枭这点魂魄虽然无法形成人形,但他看得到我的伤,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用手擦了擦,血迹竟都变得有些暗黑了。 想起鬼巫那恶心的手,我心里不断发憷。身体还有些疼,因为冥月活生生从我身体里穿透过,如果我不是仙的话,就已经被她附身了。 “你快回血凤吧,咱们得去一趟东海,凌枭和杜影还在那边找残肢呢。” “无碍,我多陪陪你。” 黑色戾气把我轻轻裹住,就像他的怀抱一样。我靠着他,也像是靠着他胸膛。我想起了那个玉石板,心头拔凉拔凉的难受。 “凌枭,那块玉石板,是不是你被分割封印的地方?” “……别想那么多,你累了,歇一歇吧。”凌枭怔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鼻子一酸又难过了起来,他用轩辕剑分割自己的时候是有意识的,那是多么万念俱灰才能做到那样。生无可恋,死亦何哀,可能是他当时的心境。 凌枭,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告诉我,我就不用去瞎猜,不用每次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我靠着他默默地留着泪,哭得不能自已。他只是轻轻环绕着我,不让周遭的寒风冻着我。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雪又飘了起来,纷纷扬扬的。半空中的风刮得肆无忌惮,掠过脸庞跟刀割似得。 眼见得快到东海了,我就让凌枭回到了血凤。他这点灵力也不够支撑了,刚才对付鬼巫,又震碎了二郎神的方天画戟,可能已经透支了。 远远望去,东海上面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根本看不清有没有岛屿。我在半空中飘了一圈,没有感应到凌枭的所在,就飞身落在了东海岸边。 靠海的地方有个偌大的火葬场,那高高的烟囱里没日没夜地冒出浓浓黑烟,那是被烧得无家可归的幽魂。 一般人死过后大约在二十四个小时内,阴司就会派鬼差来拘魂,留下一具无用的躯壳供亲人们吊唁。但有一些煞气比鬼差还重的人就会舍不得离开肉身,直至火化的时候才被迫离开,就从烟囱里冒了出来。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所以火葬场才会建在海边,因为海纳百川,亦可以接受那些无家可归的幽魂。 我就站在火葬场外,怔怔地看着那些不断没入海面的幽魂。许久,我用至阳之火召了几个过来,竟然是几个醉醺醺的酒鬼,还是结伴的。 “你们去海里看看有没有一个无人岛,在回来告诉我。” “你,你是谁啊?东海怎么可能有无人岛,我在海边长大我怎么没听说?” “你确定东海没有无人岛?”我蹙了蹙眉,有些愕然了。凌枭他们不是带兵来了无人岛吗?看样子还兴师动众的,怎么会没有呢? “废话,确定得不要再确定了,你赶快放了我们,我们还要去喝,喝酒!” “……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 我收起至阳之火把这几个酒鬼放了,心头纳闷得紧。 第266章:怨咒禁术 天渐明,但东海上的雾气却一直没散去,反而越来越浓。海风刺骨得紧,干冷干冷的,我站在这里快被吹成咸鱼干了。 我拿出了红宝石,上面缭绕着淡淡的温润的气息。“凌枭。你感应不到自己吗?” “他们应该不在这里,先回地府把九儿。” “恩!” 我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没有目的地寻找,先回去问问秦风再说。我正准备借道阴阳回地府,却瞧着海面上忽然间起了一个大漩涡。 海面上有漩涡其实很正常,可能是风,可能是浪引起的。但这漩涡一形成就充斥着一股强烈的阴风,令周遭的气温又下降了不少。 我顿然一愣,收起红宝石飞身扑了过去。我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我的至阳之身能克百阵与百鬼,这漩涡里阴风阵阵,是不能把我怎么地的。 “杀,杀!” 这漩涡竟然跟那血风暴有些类似,我进入后就被扭曲拉扯,好在我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害怕了。只是那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却是令我非常惊愕。 是凌枭他们在对战?这都已经多少天了? “杀。杀,杀!” 我急速降落的时候,那喊杀声如洪钟般慑人。我本以为是两军交战的画面,然而眼底所见的一切,令我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岛屿,四周怪石嶙峋,但中间却是非常平坦。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坐落在中央,被四周的礁石围聚,宛如众星捧月。 而在宫殿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龙宫! 在殿前的空地上。站着威风凛凛的四海龙王,他们满面阴霾地看着百米外,个个眼底流转着诡异的寒光。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百米外的地方,杜影号令着阴兵,正在围攻凌枭。 凌枭独自一人站在礁石上望着不断潮涌过去的阴兵,眼神纠结复杂。手里的轩辕剑好几次提起。再放下,如此反复。 他满身肃杀之气无法隐藏,随着他黑色衣袍源源不断地泄出。但即便如此,他也死死控制着手里的轩辕剑,没有出击。 怎么会这样?杜影和这些阴兵怎么了? “杀!” 东海龙王一声令下,杜影顿时眸色一寒,扬起佩剑就朝凌枭扑了过去。四下里的阴兵集结虾兵蟹将如排山倒海般扑过去。 阴兵是内圈。虾兵蟹将在外围,把凌枭团团包围。 他立于礁石上冷冷地俯瞰四周,依然是纹丝不动。唯有烈风掀起他的衣摆一浪一浪,越发把那肃杀之气放大。 杜影的剑术自是高超,攻击凌枭的时候招招都是死招。他的面色冷冽,双眸里涌动着一股不正常的幽光。我再看了看这些阴兵。眼里只有杀气。 难道他们这是失心疯了? 我在半空中悄然收势,没有跃下去了。因为这情况不对,太不对了。 我还不晓得四海龙王也遁入了鬼道,这些年从未听到过有关于他们的消息。怪不得凌枭来这里要带兵,他是知道有一场恶战的。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实在太诡异了,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杜影何以会倒戈相向?还有这些阴兵,密密麻麻的不下五万,全都在攻击凌枭。 我丝毫不怀疑凌枭有秒杀他们的能力,但他根本下不去手。杜影是跟随了他几百年的战将,而这些阴兵也都是当年征战沙场的西蜀兵,都曾对他忠心耿耿。 我看他对战杜影时处处留情,就知道他内心如何挣扎了。这四个老家伙,遁入鬼道了还如此诡计多端,实在是太可恶了。 “尘儿,黑宝,出来迎战!”我长鞭一阵,从半空中跃了下来。 “哎!” 我语音一落,尘儿就骑着黑宝从血凤中飘了出来,她一声娇喝,百鬼顿时亦众星捧月般围住了她。 “九儿,把她们召回去!”凌枭看到了我,顿时面色一沉,急忙道。 我惊了一下,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刚要把尘儿召回血凤,就看到她和百鬼们忽然一颤,眼神就变得诡异了起来。紧接着她们慢慢回头,阴森森地瞄向了我和凌枭。 “天罡五行,锁魂!”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翻掌一震,一道至阳之火把她们锁了回来,迅速放回了血凤。尘儿和黑宝还没来得及提防我,所以我得手了。 凌枭见状松了一口气,但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杜影的剑就直接从他左肋刺了过去。他闷哼一声,拂袖震退了他。 “凌枭!” 我飞身过去,一鞭子劈过去卷住了杜影。他霍然回头,顿时又举剑扑向了我,完全就是血海深仇的那种恨。 “杀了那女人!”四海龙王一声怒喝,那些阴兵愣了一下,顿时又开始朝我涌来,密密麻麻的如潮水一样。 “凌枭,你受伤了?” 我震出一道至阳之火挡在我和凌枭面前,朝他跃了过去。他左肋的地方血流如注,我心头顿时一沉。他这地方怎么会流血,而且还是红的?他虽然修魔能有血肉之躯,但不可能有如此多的血液啊。 “无碍,小心些他们攻击。”凌枭召出一道黑符加持在了伤口上,暂时止住了血。他看我疑惑,顿了顿又道,“这无人岛上被四海龙王下了怨咒禁术,我们刚进入结界杜影和将士们就中招了。” 怨咒禁术? 这是什么玩意?但不用想就知道是鬼巫的杰作。怪不得他丝毫不担心此处,先去了岐云山夺取残肢,原来他早在这里布置了陷阱。 “那我好像没事呢……” “你是至阳之身,那怨咒禁术奈何不了你。” “那你?”土节尽弟。 “你以后就知道了,眼下最要紧是先想办法撤离,否则要被耗死在这里。这无人岛上有昊天塔压着,一直在吸收我的能力。” 昊天塔! 这不是玉帝赐予二郎神的么?这个该死的混蛋,果然还是在助纣为虐,我真后悔在岐云山的时候没有灭了他。 “那杜影他们……”我看了眼还在伺机进攻的杜影和汹涌而至的阴兵,如果我们撤了,他们怎么办呢? “是啊,以防龙王杀他们,必须先封印这里再想办法了,九儿,用你至阳之火助我一臂之力。”凌枭环视了一眼四周,眉心紧锁,“这昊天塔配合了阵法护着无人岛,我不敢使用封天印,否则一身灵力会全部被反噬掉。只能硬来了。” “好,你小心点。” 我看凌枭面色不轻松,想必这封印之事眼下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我弹指一挥,召出了至阳之火在指尖燃烧。 凌枭深吸一口气,忽然整个人撞进了我的身体,那股强烈的戾气顿时把我的魂魄给挤到了一边。 只见我飞身而起,一股诡异的灵气加持在了我的至阳之火上,我迅速在空中画了一张熊熊燃烧的灵符。 “歃血封印,魂禁!” 我弹指一颗至阳之血附在了熊熊燃烧的灵符上,这灵符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无人岛。那些飞扑而至的阴兵顿时像被定住了似得,杵在原地不动了。 我知道这是凌枭在借我的身体画符封印,但我感到体内那股戾气在迅速减弱,甚至快没有了。 “噗!” 凌枭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时,无法控制地吐出一口暗黑的鲜血,一张脸煞白得跟纸一样。他的身体在颤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似得。 “凌枭,你怎么样?你的灵力怎么一点都没有了。”我抱住他时发现他的身体冷得出其,一身灵力好像被掏空了似得。 “没事,缓一缓就好。” 凌枭故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却笑得很勉强。我知道他短时间想要恢复,除了大量的能量源吸收之外别无他法。 其实他凭自己的能力是肯定可以冲破昊天塔离开的,但他却为了护住杜影和阴兵们不被龙王杀害,硬生生把灵力透支了。 看着他虚脱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我见四周已经静止,连忙抱着他腾空而起,却被硬生生打了回来,是昊天塔在作祟。 “别徒劳,昊天塔就封印在结界之上,进得来出不去。”凌枭缓了好久才能说话,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九儿,不是让你乖乖在地府吗?怎么又跑来了。” “我放不下你,我去岐云山取了残肢,就连忙过来找你了。” 我召出了那颗红宝石,那上面温润的气息滞了一下,还是慢慢和凌枭融合了。他的面色顿时恢复了不少,但灵力还是很弱。 “九儿,谢谢你!”凌枭长吁了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轻轻吻了吻我眉心。“我没想到天庭和鬼巫已经联手,把无人岛作为了禁锢我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万分落寞,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悲凉。 他虽遁入魔道,但心并没变的麻木不仁。然而天庭的举动令他寒了心,尤其是下怨咒禁术,令他那么亲信的杜影都来反攻他。我若是他,也会很难过的。 “凌枭,这可能也只是二郎神个人所为。” “没有天庭的默许,他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这的确是。我心疼地抱着凌枭,手触到了他受伤的左肋,竟然还在流血。怎么会这样子呢,他的黑符都止不住这血。 而他并未在乎这个伤,可能他心上的伤更重吧。看到他星眸里的寒意和悲凉,我是如此心痛。我想起了血凤里魔巫的精元,纠结再三,还是拿了出来,义无反顾地给他加持在了身上。 “夫君,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的,我只求你别滥杀无辜,好吗?” 第267章:倒血霉了 魔巫的精元自是厉害无比,从凌枭急速变化的气场中我就清楚,看到他眼底一闪即逝的血红,我心里沉甸甸的。 这一生,我一直都在影响他,他成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我很自责。我无言以对地抱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九儿,我们先回家吧,这怨咒禁术一时半刻解不了!” 估计因为凌枭本身是魔的缘故,他仅仅用了一刻钟就吸收了魔巫整颗精元,还没有被反噬,这令我放下心来。 他的伤势迅速复原,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了一样,浑身充斥着一股强大的戾气,藏都藏不住。他望着天空好久,微微蹙了蹙眉。 “这昊天塔的封印能力非常强,人一旦被锁住就逃不出来。九儿,你且等我先破了它的封印再出来。”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我真怕他被昊天塔封印,这玩意是上古神器,能力自然强大得很。 “别担心!”凌枭拥抱了我一下,又道。“等我破了它的封印,你只管离开就好。尘儿和黑宝先不要放出来。” “那你……” “我不会有事的。” “恩!” 我见凌枭那么斩钉切铁,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乖乖避到了一边,等他破去昊天塔的封印。 他翻掌召出了封天印,歃血开启了封天印直冲云霄。 “轰!” 当封天印的神力与昊天塔相抗时,天空忽然泛起一层血色强光,竟把无人岛上的结界击得粉碎。转瞬间,无人岛上狂风大作,翻滚的海水汹涌而至,掀起巨浪劈头砸下来。 被封印的阴兵和虾兵蟹将被巨浪打得东倒西歪。却还都保持着那种攻击状态,一动不动。包括那四个龙王,此刻亦是动弹不得。 我飞身跃入空中,但还是被海水打湿了衣角。 而此时,昊天塔里弥漫起了血雾,宛如那血风暴似得疯狂地旋转起来。 一股慑人的吸力从塔里涌出,竟然把无人岛的阴兵一个个都吸了进去。我自己也跟着阴兵被吸了进去。完全无法阻挡这股力量。 我被吸出了海面,才看到这就是东海火葬场外的海面,离岸边不过十来海里。 昊天塔就在火葬场的上空,肉眼已经能够看到了。阴兵密密麻麻的被吸入,有些道行浅的早已经被打得灰飞烟灭。 海面上此时狂风大作,卷起千层浪一次又一次地拍击我们。 我还在挣扎着想要逃出,但周遭没有固定的支点。我无处可逃,很快就要被吸入了。 “九儿!” 凌枭忽然疾呼,飞身过来一把抱住了我。随即扬起轩辕剑掷向岸边,翻掌一道灵符卷了过去,如拉起了一条缆绳似得。 “别怕,有我呢!” 他在我耳边呢喃。准备利用灵符的力量把我们拉回岸边。只是昊天塔的力量太强了,他召出灵符本就要消耗灵力,而用灵符为牵引就更加消耗灵力了。 我连忙甩出了锁魂鞭卷住那金光闪闪的轩辕剑,这才稍微减轻了他一点压力。 “呜呜!” 昊天塔下面简直血浪滔天,旋转的漩涡把海水都吸入了不少。我和凌枭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紧靠着锁魂鞭和一道灵符在慢慢朝岸边逼近。 但就在此时,阴霾的天空中忽然间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了一只血色的骷髅头,那漆黑的眼眶里,是两道幽幽的寒光。 看着那寒光里透着通透的金色,我顿时心下一沉。这竟然是个鬼帝级别的血骷髅,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这个该死的鬼巫,果然是想在这里困住凌枭,地上天上全部都布置了陷阱,想借用神器的力量禁锢我们。 我一咬牙,刚准备要提醒凌枭,那血骷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来,速度完全超乎我的想象。不得已,我连忙抱着凌枭转了一个面,接住了那血骷髅的重击。 “唔!” 一股血腥从我喉咙喷了出来,我竟有种要晕厥的感觉,身体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九儿!”凌枭一声惊呼,翻掌又是一道灵符朝轩辕剑卷了去,终于把我们俩带到了岸边。“九儿,九儿你怎么了?” 我已无力讲话,喉咙的咸腥的血液不断往外冒。我的灵魂好想又要冒出来了,但这次不是魂不附体,而是碎散。 而那血骷髅却没打算放过我们,又飞扑而来,如雷霆之势。 与此同时,那昊天塔已经把无人岛上所有东西都吸了进去,这海水都下降了一尺。它还在不断吞噬万物,我无穷无尽。 “九儿,等我!” 凌枭怒急地抓起轩辕剑,双手举着剑飞身而上,劈头就是一剑。 “啪!” 那血骷髅自然不敌他这一剑,直接震得爆成了渣,热气腾腾的脑浆子粉碎成沫,被狂风吹得到处都是。 他紧接着紧握轩辕剑,震出了所有灵力朝着昊天塔劈了下去,“轩辕破日,千魂斩!” “轰轰!” 当金色剑气从昊天塔顶端到底部一剑穿透时,周遭的海面仿佛发生海啸似得飞了起来,海面上还有一些渔船直接被掀翻。 天空中忽然斗转星移,云层在疯狂地流动着,越来越阴霾。 凌枭的脸可以用得上狰狞来形容,血红的双眸充斥着强烈的恨意。他随即收起轩辕剑朝我飞扑而来,一把抱起了我。 “九儿,撑着点,我们这就回家。” 我无力地点点头,看到半空中那昊天塔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被它吸入的东西又倾盆似得掉了出来。 “凌枭,杜,杜影他们……” “我封印过,他们不会有事的。”他抱紧我,星眸中有些泪光在闪烁,“你也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我无言地看着他,却不能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因为我的魂魄好像散了,它们在一点点溢出我的身体。 “不要离开我,九儿!” 凌枭肯定是看到了我的魂魄在往外飘,眼底闪烁的泪瞬间滚了下来。唇瓣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死死咬着。 我用尽全力想要护着四处乱窜的魂魄,无奈它们都在散。我特喵的这次又要魂飞魄散了么?怎么这么倒霉。 凌枭,我好像不行了,怎么办? 我觉得所有灵力在随着我的魂魄外泄,我是不是真的要嗝屁了?可是我怎么能死呢,凌枭还有两块残肢没有找到,“他”已经快要替代他了。土节爪号。 “九儿,我去找溟袭,让他给你疗伤。我不能让你成魔,不能。”凌枭抱着我借道阴阳遁入冥界,急匆匆地朝着溟府而去。 “别……”我轻轻摇了摇头,浅笑了一下,“别再去打扰他的平静。” 我此生什么都给不了溟袭,不像再让他为我付出了。而去,让凌枭去求别人来救我,那就跟在他心上插剑似得。 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我不想再发生一次。 “别,别担心,我们有,有永恒的生命,不会死的。” 我宽慰着他,但一身源源不断外泄的灵力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很快回到了地府,黄婆婆正在院子里陪灵儿玩,瞧见我们狼狈不堪地回来,一脸狐疑地跟了过来。 “帝尊,这是?” “阿姨你怎么了?” “黄婆婆,麻烦你把鬼医叫来。” “……是!” 凌枭把我放在床上后,灵儿也怯生生地跟了过来,瞧着我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还没张嘴说话眼圈就红了。 “阿姨,你怎么了嘛,呜呜……” “阿姨没事,灵儿去外面玩好吗?青莲,把灵儿抱出去。”凌枭揉了揉灵儿的脑袋,让青莲把她抱走了。他紧握着我的手,轻吻着我的指尖。“对不起,对不起九儿,我是如此没用。” 他很自责,眼神悲凉得一塌糊涂。 这傻瓜,每次我受伤就觉得是他自己的错,怎么会呢。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这命,一出生就是衰的,能活这么久完全就是个奇迹。 其实我一点不悲哀,因为我发现,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改写我的命运。我从出生起就被改命,哪怕是被打得魂飞魄散,凌枭都会为了复活我而把命数改掉。 而偏偏,有些东西上天注定,改都改不了! 好比邪神! 我想,我的魂魄之所以碎散,不过是为与她融合提供一个合理的理由。没错,我打算与她融合,这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我在回来的途中就已经想好了,既然一切悲剧都是因为当年改命而起,那么就让她横空出世好了。一来,终止这个噩梦。二来,可以制衡凌枭的魔性。 无人岛一事,已经彻底激怒了凌枭。他在劈开昊天塔时,那恨意简直毁天灭地。如果我这次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把三界翻个个的。 看他在我面前难过得无以复加,我想安慰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九儿,九儿……” 他轻轻咬着我的指尖,泪珠肆无忌惮地从我指缝滑过,温温的。我想他此刻已经伤心到了极点,不光是因为我,还因为天庭的态度。 昊天塔是仙界威力无比的神器,甚至比封天印更为厉害,所以他才处处受限。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在和鬼巫合作,想要一举拿下他,他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我为他心疼着,因为他是我男人。 “凌枭,把,把灵儿叫进来。” “恩?” “我有事!” 第268章:举棋不定 黄婆婆把鬼医叫来给我看了一下伤势,他把脉许久,欲言又止地瞥我一眼后就走了出去。其实不用他说,我和凌枭都知道这伤势情况怎样。 凌枭和鬼医在门口絮叨很久才走了进来,面色比之前更加沉重。他拧着眉在寝宫走来走去好久,好几次举起手又放下了。 我知道。他特别想给我加持灵力,但不敢! “九儿……”他坐在床前轻抚着我的脸,面色无比的愧疚。 我转头亲吻了一下他的掌心,笑了笑,“别这样,我不过是受了一点伤而已。” “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傻!” “阿姨,阿姨,你叫灵儿做什么呢?”灵儿怯懦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小脸很戒备。 “来!” 我冲她招招手,把张山疯给我的埙召出来递给了她。鲛族的女子天生有很强的乐感,她是雨瑶的女儿,自然也有鲛人的基因。 灵儿一拿到埙就爱不释手了,不断翻来覆去地看。“阿姨,这个是埙,它吹出来的声音可好听了,我在梦里见过。” “灵儿。试试看吹响它。”我冲她笑笑,鼓励道。 “嗯呢!” 灵儿点点头,拿着埙就晃头晃脑地吹了起来,竟是无师自通。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埙,竟被她吹出了天籁般的声音。 我很惊愕,想起那张山疯到处在寻找他的衣钵传人,这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小小的年纪,乐感如此之强,又是鲛人之后。除了她,我想不出谁人还有更好的资格去当九界引魂人的传人。 只可惜。大家都说灵儿命浅,这引魂人怕是当不成了。 这埙的声音非常空灵,穿透力很强,也不知道张山疯有没有感应到。凌枭并不知道我与他之间的约定,只是好奇地看着灵儿吹埙。她一边吹一边跳,开开心心地蹦到了门口。 顿然,埙音戛然而止! “咦。你是谁,为什么从天上来呢?”她探了个脑袋怯懦地问道。 “小不点,刚才是你在吹埙吗?”这个声音凉凉淡漠,听起来很熟悉,正是张山疯。 “对呀,是阿姨让人家吹的。” “吹得好,很好!” 说话间。那道影子已经出现在了寝宫门口,还是衣衫褴褛,跟个讨饭的乞丐似得。凌枭愣了一下,狐疑地走了过去。 “你是?” “老夫张山疯,闻得埙声便寻了过来,敢问九公主在吗?” “凌枭。请张前辈进来吧。”我用力支起身子,冲张山疯笑了笑,“张前辈,请进来坐。” 张山疯走进来瞄了我一眼,微微一愣,“九公主受伤了?” “还好,凌枭,你且出去吧,我和张前辈有些事情要说。” 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凌枭知道我的打算。至于我和邪神融合过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到时候见招拆招好了。 凌枭点点头也没强留,带着灵儿离开了。 张山疯又转头看了眼小家伙,眸色欣慰得很,“九公主,这小女娃可是鲛人之后?一身灵气挡都挡不住啊,老夫在人间转悠那么久,却是一个有缘人都没瞧见。” “她确实是鲛人之后,不过……很多人都说她命浅,所以你……” 我就怕张山疯找到灵儿付出了很大心血,到后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对一个大限将至的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老夫方才瞧着这孩子顶上阳火确实不旺,有灭顶之灾。不过再仔细看,又好像绝处逢生。九公主若愿意,待老夫回趟九界交代一些事情过后就来把这娃带走,你看如何?” “她若愿意,我自然没意见。”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你今朝叫老夫来,是真的想通了?”我们俩就不用拐弯抹角了,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用意。 我点点头,苦涩地笑了笑。“我觉得,这可能是上天注定吧,怎么逃都逃不掉,索性就成全她好了。” 我只希望邪神横空出世过后,把一切的噩梦都终止。三界的风起云涌因她而起,也但愿因她而灭。 而我,将成为她的一部分,她所谓的糟粕。 张山疯点点头,掐指算了算,却微微蹙了蹙眉,“今朝并不是个好日子,九公主还请别慌。你的魂魄虽然已经碎散,但你终究是仙人,不会像凡人那般死去的。老夫这里有一株人参,就赠与你先养着魂魄吧。等到中元节至阴之时,老夫再为你们引渡融合。” “这样啊,那也好吧!” 我轻叹一声,心头竟悄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我竟如此贪恋这身体,这人生,可能更多的是对凌枭和孩子的不舍吧。 与邪神融合,我既不是我,但又是我,唯一肯定的是没有这么纯粹了。也不知道对凌枭的爱,还能不能坚守。 “既然如此,九公主就好好养伤,中元节的那天,老夫会准时来的。” “恩!” 张山疯寒暄几句就走了,还留了一把小玉笛给灵儿。看来,他是认定了灵儿这个衣钵传人,虽然还没拜师,但已经开始宠了。 对这事,我是喜闻乐见的。灵儿乐感强,跟着张山疯学引魂,也是一种积善积福的事情,对她以后都有好处。 “九儿,这个老先生是谁啊?”凌枭走进来很好奇地问道,想必他在仙界的时候也不曾见过九界引魂人。 也的确,九界引魂人是宇宙中最为神秘的存在。我和凌枭虽然都曾为仙,但资质尚浅,也就孤陋寡闻了。 看他那么好奇,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个朋友,仙界的,他还送我一只人参,送灵儿一支玉笛呢。” 我避重就轻道,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否则他不会同意我和邪神融合的。 “他倒是挺大方的,来,把这个吃下去。”他走过来扶起我靠在他胸膛,把一颗透着紫檀味的血色丸子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瞧着这丸子颜色鲜红,闻着还有一点血腥味,有点瘆人。 “先吃下去。” “恩!” 我乖乖地吞下了丸子,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身上的魂魄似乎在被牵强的靠拢,强制粘合的样子,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凌枭,这是什么?” “把你魂魄压住,不让它们碎散出去。我再想办法为你疗伤,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对不起九儿,我总是让你不断的受伤。溟袭说得对,我得到了最好的女人,却给了她最惨的人生,唉!” “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凤凰一族是永恒的命,你别担心。” “傻瓜,你忘记凤凰一族就剩下你了吗?” “……” 他一句话顿令我无言以对,狼狈地瞥了他一眼。的确,凤凰一族就剩下我了,所谓的永恒,重生,那就是一个笑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他以为我想到了父母,尴尬地解释。 “我没事,你去忙事情吧,有青莲和绿凝照顾我就好了。我正好一直没时间看《伏魔咒》,现在可以好好看看了。” “记住别学那些禁术。” “我知道。” 凌枭走了过后,我让绿凝和青莲伺候我洗漱了一下,才躺在床上拿着《伏魔咒》翻阅。上一次我看了第一卷,还有第二卷和第三卷没看。 我看书的速度很快,因为懂得看书的办法,很快就把两卷看完了,包括凌枭不让我学的禁术。 《伏魔咒》上记载有十大禁术,是三界中最不齿的禁术。而我没想到,这十大禁术里竟然还包含了那个非常恶毒的“怨咒禁术”以及“裂魂蛊”。 裂魂蛊我是晓得了,所以重点看了一下“怨咒禁术”。这玩意就是把自己的仇恨加注在每个人的身上,就等同于拉仇恨的意思。 我恨你,所以我要全天下的人跟我一起恨你,就这个意思。 当然这不是怨咒禁术恶毒的地方,而是它下咒的方式,是以气场为媒介,但凡触及到这气息的人,都会中咒。 我想,那四海龙王之所以那么恨我们,不光是他们自己的恨,还有其他所有人的恨加在一起。土亩肝亡。 鬼巫在无人岛下了怨咒禁术,自然所有人都逃不了。十大禁术都是无解的,至少这《伏魔咒》上面没有记载。 但我眼下比较奇怪的是,为何凌枭没有中咒。 我是至阳之血能破禁术,他虽然是魔,但这上面写着魔也一样会中禁术。难道说,他身上也有至阳之血? 我想起了他身上那团血红色的地方,杜影那一剑就刺在了那里,所以血流不止,跟常人似得。 我纠结了半晌,感觉到身体没那么疼了,就起床着衣准备去问问凌枭。 我出门时,天色灰暗得都有些看不清了。院子里掌了灯,感觉在过夜晚似得。其实阴间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 我来到了御书房外,瞧着里面有灯光,就慢慢走了过去。正要敲门,却听得里面传来凌枭和秦风的对话声。 “不准把这块残肢的事情告诉九儿!” “可是,你取血为药引给她服用,她迟早也会晓得的啊。吾皇,难道这件事你要瞒她一辈子吗?” “九儿一直在自责朕为了复活她被分割封印一事,如果知道这事就更加难过了。她眼下身体不好,这些事不要提!” “是!” 第269章:一觉醒来冬去春来 我不想凌枭尴尬,所以偷偷离开了,而他和秦风的话,却令我非常惊愕。他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是不是与他左肋的残肢有关? 我知道,想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来话是不可能的。但邪神还交给我一个办法:用《伏魔咒》上的引魂术,探取他们的记忆。 其实我并不想如此卑劣。只是……唉! 我回到寝宫,倚着软榻怅然若失,想起尘儿和黑宝,还有杜影和那五万阴兵,心头越发不是滋味。那该死的怨咒禁术要如何破呢? 我又拿出《伏魔咒》翻阅了起来,上面那十大禁术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这其中最好施的也就是怨咒禁术,以自己情绪为引,辅以灵力,用风作为媒介,再空间里设下诅咒。 这并不像裂魂蛊那么恶毒得可以分裂一个恶灵出来,但这个却是杀伤力最强,速度最快的一种禁术。若非灵力非常之强大不会被蛊惑,否则谁遇谁倒霉。土亩边划。 然而这禁术也有弊端,那就是只能一生只能用一次,并且非常耗费灵力。 我想,鬼巫之所以把怨咒禁术布置在无人岛。就是想利用那边的地势宽阔,空气流动性快。他若在古墓中布置这种禁术,以杜影和尘儿她们的修为,未必会中招。 不过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我的至阳之血竟对这咒术不感冒。 其实我稍微有点庆幸,鬼巫这家伙一生处心积虑想算计的就是我和凌枭,所以目标非常之清晰明了,没有把这些禁术用在凡间或者别的人身上,要不然这三界会乱成什么样我简直不敢去想。 “阿姨,阿姨。这是灵儿亲自给你熬的参汤,快喝!”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灵儿那脆生生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瞧着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放着参汤的托盘走了进来,走得特别小心,深怕洒了一滴似得。 我心头一暖。连忙起身接住了托盘。 “阿姨,灵儿给你吹吹凉,就不烫了。”她笑盈盈地道,埋头把参汤上面的热气轻轻吹去,模样儿特别的专注。 这是多么蕙质兰心的一个女娃,乖巧懂事,又不娇气。如果她某一天真的要惨遭不测。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的性命的。 “阿姨,可以喝了,你喝了身体就不疼了吧?是不是就可以给灵儿讲故事了?” “你想听什么故事啊?”我心酸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深深喜欢着这小娃儿。 “灵儿想听美人鱼的故事。” “……好!” 我喝下参汤过后,身体果然轻松了不少。不过我晓得,参汤之所以起了作用。是因为凌枭那颗血色药丸把我魂魄强行粘合在一起封住,要不然还是散碎的。 凌枭用他的血为引制药,可他分明是魔啊,血液中带着魔的因子。他都不敢给我加持灵力,何以敢给我吃以血为引的药丸呢? 我真是又心酸又疑惑。 灵儿见我喝完,乖乖地把碗又端走了。回来时就屁颠颠地靠着我,满眼期待地希望我给她讲故事。 我把她揽在怀中,给她讲起了有关于美人鱼的故事。其实这个故事很凄惨,我想了想,把里面不好的地方改了一下。 “从前有片海,海里住着鲛族……” 灵儿在我怀中听得如痴如醉,小脸透着一缕娇羞的笑容,这水灵可人的样子,真真是令人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家伙一直都余兴未尽,听了美人鱼要听白雪公主,然后要听灰姑娘。我疼爱她,自然是有求必应,就这么说啊说,直到她慢慢睡去,而我也疲惫不堪。 凌枭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们俩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身体不好就要多休息。” 他走过来把灵儿抱在了软榻上,用被褥盖住了她,才又把我抱在床上。我特别享受他的呵护,明明可以自己走过去但就是要他抱。 他不会晓得,我是多么贪婪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想要生生世世都这样缠绵下去,奈何上天总是不答应。 “来,把药吃了!” 他给我盖上被褥,又拿出了一颗血色的药丸,还是透着淡淡的血腥味。我心一颤,眼睛顿时有些酸涩,但却依然吞下了药丸。 因为有了人参的作用,我身体虽然虚脱,但已经不怎么难受了。 他见我乖乖吃了药,莞尔一笑,凑过来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好点了吗?看你气色没之前那么差了。” “好多了,谢谢你凌枭。” “傻瓜,你是我妻子,说什么谢?天色不早了,睡吧,我陪着你!” 他说着就更衣上床,我故作不经意地在他左肋瞥了眼,虽然他穿着褥衣,但我还是瞧见那里似乎贴着纱布。 他的伤在吃了魔巫的精元过后明明就好了,此时贴着纱布,莫非这药丸真的取了那地方的血? 那块残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夜,我靠在凌枭怀中莫名地睡得特别沉,原本打算趁他睡着之时探究他的左肋。可我却熬不住困意睡着了,好像是这么久以来最舒适的一次睡眠,很安心。 …… 我醒来的时候,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似得。身体有些酸痛,但没之前那么虚弱了。 我又入定了么?不过这次时间似乎太久了些。 我掀开眸子时,看到灵儿正手托双腮笑盈盈地看着我。她足足长高了一个头,水灵得不食人间烟火似得。 “哎呀,阿姨醒了,阿姨醒了!”灵儿惊了一下,顿时打鸡血似得冲出了寝宫,在院子里大喊了起来。 不一会,凌枭的身影就直接遁了进来,紧接着是黄婆婆和两个宫女,个个都又惊又喜,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九儿你醒了,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凌枭一个箭步窜到床边拉着我的手,星眸里的欣喜挡都挡不住。 “好很多了,我入定多久了?”我支起身子瞥到了眼四周,竟在窗台边看到了一朵怒放的荷花,这是夏天了么? “一年多了,我还以为会一直沉睡下去呢。” “都一年多了?这么久。” 怪不得灵儿跟春笋似得一下子长那么高,我睨了眼凌枭,他除了稍许消瘦之外,一身的气场更浓了一些。尤其是那双星眸,即便是柔情万种地看着我,那不怒自威的犀利也是挡不住。 想必,他这一年中,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因为他本已经死去,身体是不会再有变化。但我看到他瘦的程度很明显,那就是说他的血肉之躯已经修成了。 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活人了,完完全全一个盖世无双的魔了。 这令我又惊讶又唏嘘! “阿姨你是大懒虫,睡了这么这么久,看灵儿都长这么高了。”灵儿看我醒来雀跃到不行,我一直没有把尘儿和黑宝叫出来,她肯定特别孤独。 “那你这段日子里有没有很乖呢?”我笑着揉了揉她脑袋,问道。 “灵儿可乖了,就是尘儿姐姐和黑宝不见了,弟弟也不回来,人家好想他们。” “他们……”我叹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九儿,你饿吗?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还是黄婆婆最会察言观色,一句话就岔开了话题。其实我早就饥肠辘辘了,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灵儿,过来咱们去做饭,别杵在这里。你们俩个也是,去忙别的吧。” “哎!” 黄婆婆把宫女和灵儿都叫走了,就留下凌枭和我。看到他如炬的眸色,我竟莫名地羞涩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见面的夫妻似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从未入定入这么久,估计是人参和凌枭药丸的作用,是想我以这种方式修复那破碎的魂魄,效果确实还行。 “夫君,一年不见,别来无恙?”我打趣凌枭道。 “你瘦了九儿。”他莞尔一笑,捏了一下我的脸。 “你也是!” 他听到我这话怔了一下,轻叹了一声,“对不起九儿,我让你失望了。你最不屑魔界的人,而我却……”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血肉之躯已经完全形成,现在不管用任何办法都回不了头了。 “那你无人岛的残肢得到了?” 我完全可以确定,他不光是得到了残肢,并且还解开了红宝石的封印。而那明明是我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做到了。 他点了点头,又道,“我把杜影和阴兵都召了回来,封印在了校场。目前还没有为他们解除诅咒的办法,所以暂时要委屈他们了。” “那四海龙王和虾兵蟹将呢?” “灭了!” 如此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却令我心头一沉。 现如今,他对天庭的憎恨怕是再无法改变了。玉帝给我的三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而我却什么都没做,反而让凌枭修成了完整的血肉之躯。 他是真正的魔了,以他的能力,是足以跟天庭抗衡了。 唉! 我仔细睨了眼他的衣服,已经不再是皇袍了。是一件玄色的充斥着浓浓戾气的衣袍。以焰火为底纹,玄鹰为图腾。而他头上也不再是九旒冕,是一只嵌着红宝石的墨玉冠。 我很清楚,那是魔界至尊的装束! 一年时间,他有了血肉之躯,成了魔界至尊,什么都变了。唯一我熟悉的,就是这举世无双的模样,看起来是越发俊朗了些。 只是,我何以如此落寞呢? “吾皇,吉日已经选好!” 我们俩正无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秦风的声音。凌枭意味深长地睨我一眼,起身快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愣了,吉日?什么吉日? 第270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梳洗后走出寝宫时,凌枭已经和秦风离开了,也不知道两人鬼鬼祟祟的什么事,什么吉日。我问两个小丫头,她们也不晓得,我就不以为然了。 一年多没有活动身体。我感觉四肢都萎缩了似得,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要不是青莲和绿凝扶着我,我肯定跟个不倒翁似得摇摇晃晃。 宫外的一切都没有变,唯有不见一颗植物。估计是因为宫里的所有鬼都在修魔道,植物已经无法生长了。 我走了一会后,身体稍微协调点了,就把两个丫头遣退了,独自一人来到了莲池边。 这池塘里的水很清澈,但里面没有莲荷,几片残败的荷叶飘在水面上,看起来有些碍眼。想来,我寝宫里的那朵怒放的荷花,应该是凡间带来的。 我飞落到凤凰台上,环视了一眼四周,虽然干净无尘,但瞧着却冷冰冰的。死寂得很。这令我想起了三百年前的异大陆,虽然硝烟滚滚,但却是个有颜色的世界。 而这里,一直都灰蒙蒙的,令人生无可恋。 宫里的家鬼不多,所以越发的冷清,这周遭就我一个人,仿佛幽魂般存在感极低。 我觉得无趣,便纵身一跃飞到了宫外,却发现这四周比宫里还要荒凉。非但没有鬼,还到处都是废墟,就像末日后果那样的景象。 我蹙了蹙眉,准备用至阳之火召几个幽魂过来聊聊,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便弹指一挥,竟没招出我的至阳之火。我愣了一下,又试了试。还是没有。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锁魂术可是我行走江湖保命的东西,如果召不出至阳之火还锁什么魂?我慌忙咬破挤了滴血在眉心,迅速打了个结印,竟依然召不出来火焰。 “怎么会这样?” 我惊恐地看着手掌,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难道是因为我魂魄被震碎过?还是因为凌枭给我吃了血丸所致? 我顿了顿,又试了试黄婆婆教我的飞天遁地之术。也是不行了。我非但召不出来灵符,甚至灵力都控制不了。 怎么会这样?如果我没了功夫,那岂不是分分钟被人秒杀的节奏?我愣在当场,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似得呆了。 “九儿,九儿!” 听到宫内有凌枭急促的呼喊声,我连忙收起心绪。揉了揉发僵的脸露了个笑容。 “凌枭,我在外面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凌枭听到我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宫墙走出来,狐疑地瞄了我一眼,“你身体刚好点,怎么就乱跑呢。” “就是觉得无趣,所以出来转转。凌枭,这四下里怎么荒凉成了这样?”我不想他发现我低落的情绪,随便找了点事问。 “冥界发生了些变化,你若觉得视觉上不太习惯,我带你回阳间住一段时间如何?” 他似乎不想提及冥界的事情,很快岔开了话题。 “没事,我就是问问而已。对了,尘儿和黑宝他们还在血凤,总不能一直这样禁闭着他们吧?那魂禁之术能解吗?要不……让尘儿轮回去吧?” 这是我想到的能破解怨咒禁术最好的办法:让被诅咒的人全部轮回,这样怨咒禁术就无法在控制他们了。 只是他们全都被魂禁了,解除魂禁之术须得凌枭出手才行。但他迟疑地瞥了我一眼,轻轻揉了揉我的发丝。 “九儿,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看你心情有些压抑,我陪你去凡间转转吧。反正现在地府也没什么事,多陪陪你。” “也行,那把灵儿叫上吧,她始终有一半是人,留在这里也不太好。” “恩!” …… 再次出现在都市的霓虹灯下,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原本是生长在这个世界的,现在却一直是这里的过客。 每一次出现都是不同的季节,这次已经是炎炎夏日了。 凌枭一手抱着灵儿,一手牵着我,宛如幸福的一家三口。我们走在马路上,吸引了无数悄然投来的注目礼。 “阿姨,你看那楼上的灯多漂亮!”灵儿勾着凌枭的脖子,小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心头很感慨,我两个孩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都还不如灵儿来得幸福。她最起码还能跟着我们转转,走走。 我给她买了两串糖葫芦,她舔得那叫一个销魂。我静静地望着她,忽地想起了张山疯。他说去趟九界就来抱走她,难道一直还没回来么? “凌枭,张前辈离开后再来过吗?” “一直没有,怎么了?”凌枭一直都不知道张山疯是什么人,而我也没告诉他,他那么聪明,稍微一想就知道来龙去脉。 “没事,我就问问。” 他没来,那就是说,中元节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他是知道我在入定昏睡?还是他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耽搁了? 唉,我也顾不得这些了,我现在简直是一团乱麻,捋都捋不顺。土边页扛。 “九儿,还想不想去游乐场转转?” 走到世纪商贸城外,凌枭指着暮色中泛着微光的摩天轮道。那里有着我和他最好的回忆,那时候我才刚闯荡江湖。 他这么一说,顿时勾起了我的回忆,连忙点了点头,“好啊!” “走吧,咱们去转转!” 他说着拉着我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召出一道灵符就把我们带了过去。 只是,我们还没到游乐场,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从东到西掠过,紧接着传来“轰”的一声巨雷,吓得灵儿当场就哭了。 凌枭瞬间带着我们飞身落在地上,阴戾的望着开始斗转星移的天空。这巨雷来得太突然,把我们俩都震惊了。 “呜呜,呜呜……阿姨,灵儿怕!” “别怕,有阿姨和叔叔呢。” “九儿,你抱着灵儿先离开,我去看看。”凌枭眸色一沉,把灵儿递给我后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我不安地看了眼天上,却只能抱着灵儿急匆匆地往家里走。我召不出来灵符遁开,又不好在凡间驾云,再加上又没钱,要多囧有多囧。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待我急匆匆回到玉宅之时,大门前竟然有个不速之客:二郎神! 他满脸阴霾地看着我,唇角挂着一丝冷笑,“九玄,我们很久不见了。” “是啊,很久不见了,你想怎样?” 我戒备地抱紧灵儿,眼底余光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他没有带天兵,估计就是来寻我晦气的。不过他的鼻子倒是灵,我一出现在阳间他就过来了,还支走了凌枭。 “听说玉帝给了你三年时间让你们回天庭领罪,眼下已经过去了两年零一个月又三天了。” “这关你什么事?” “不怎么关我的事,本君只是想说,不管还剩下多少时间,本君都不会给你机会去天庭领罪的。你那男人不见了,你使不出来锁魂术,本君看你这次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哼,果然是你故意支走凌枭的。” 这个家伙怎么知道我锁魂术不能用了?之前我在宫外用的时候,周遭并没有鬼啊,而宫里的鬼肯定都不晓得。 难道是鬼巫那个血骷髅在作祟?可它只是击碎了我的魂,并未伤到别处啊,莫不是因为我魂散的缘故,才导致至阳之火无法凝聚? 看着家伙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真怀疑鬼巫是不是也给他下了怨咒禁术,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 这下子要嗝屁了,狭路相逢特喵的我没了锁魂术又打不过,这禽兽不会放过我的。 “二郎神,你怎么说也是仙界的战神,你之前徇私枉法也就罢了,现如今还想着助纣为虐啊?你真以为玉帝不知道么?仙界那仙镜台难道是摆着好看?” “对付你这样的仙界败类,本君可以先斩后奏。” 他说着弹出一道结界引入了天道,这样子凡人就看不到我们在对峙了。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想对我下黑手了。 管他呢,既然躲不过,我也只能迎战了。 “二郎神,咱们俩的恩怨仅限于咱们俩,你不能滥杀无辜,这小丫头跟这事无关。” “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敌我一根指头,本君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要的是你的狗命。” “你他妈才狗呢,你全家都是狗!”我冷冷瞥他一眼,把灵儿放下了,“灵儿乖,进去宅院躲开,没有阿姨的叫喊不准出来好吗?” “阿姨,他是坏蛋!”灵儿怯生生地看着二郎神,小脸吓得一片苍白。 “他不是坏蛋,坏蛋比他好,乖,进去。” “恩!” 我把灵儿支走过后,召出了锁魂鞭。只可惜,这鞭子虽然生猛,我却无法再加持至阳之火了,要不然铁定把这鸟人灭了。 二郎神冷哼一声,翻掌召出了一把崭新的方天画戟。看他威武霸气地一阵舞动,我想起他那把方天画戟在岐云山被凌枭震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又搞了一把这玩意,这花费了你不少钱吧?小心些啊,别又给磕断了。” “九玄,你敢侮辱本君!” “拜托你听清楚好么,我不是敢,是本来就在侮辱你!”我冷然一笑,挥鞭一震,霸气地劈了过去。 第271章:求死 我现在这点功夫肯定是不敌二郎神的,我无法运用神力,光靠这点三脚猫武功的话,处处就被限制了。所以没过几招,我就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我想抱着灵儿逃命,但没了灵符飞天遁地。逃跑也是个难题,就只能硬撑着。二郎神招招想用方天画戟把我戳成马蜂窝,眼底的恨意是滔滔不绝的。 “喂,你是不是为了冥月才如此恨我啊?那女人又不喜欢你,而且我还做好事让她跟你合体了,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咄咄逼人是为何?” 我一边打一边后退,有些手忙脚乱。好在这锁魂鞭非常坚韧,好几次在方天画戟要刺到我的时候都被鞭子卷住了。所以我虽然打得狼狈,却没有被伤到。 “九玄,本君今朝就让你下黄泉。”我一提到冥月,二郎神的脸就跟彩绘似得,各种颜色都有。 “你不怕我夫君等会来了让你下黄泉?” “哼,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这地方我已经下了结界,任凭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他说着纵身一跃,扬起那方天画戟从头给我劈了下来。我慌忙接连两个后空翻避开了他的攻击。却听得身后一道阴风呼啸而至。 我来不及回头,只能飞身一跃,却是一只贴着灵符的鬼手。 “二郎神,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他妈的对付我一个女流之辈还与鬼巫合谋。” 我已经被鬼巫害得无法使用锁魂术了,心头那怒火烧得腾腾的。这个混账,我有生之年一定不会放过他,绝不! “本君只要结果,不管过程。为了以防万一,先杀了你再说!” 这混蛋竟一点不以为然。令我大跌眼镜,早知道我就不浪费唇舌激他了。 我得逃! 这鬼手跟长了眼睛似得不断攻击我,再加上二郎神步步紧逼,我若苦战保不齐就被打死了。于是我挥鞭一招虚晃,逼退了二郎神。紧接着扑到灵儿身边,抱着她就召了一朵云想逃。 然而我仅仅是刚跳上云端,鬼巫就阴森森地踩着一团血色雾气飞来了。枯骨如柴的脸孔狰狞泛着阴笑。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我被前后包夹,自然是逃不了了。 “九玄,你倒是逃啊,继续逃啊。”鬼巫傲然地站在我面前,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瞧这鸟人嘚瑟的样子,那么我知道了,引走凌枭的人必然是“他”。否则他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来找我们。 所以,这次他们又是有备而来? 这混蛋,难道在哪里安插了眼线,怎么把我们的行踪知道得一清二楚? 莫非……是那个血骷髅所致? “呵呵,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了嘛。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反正三百年前都死了一次了。也就不怕了。” 我莞尔一笑,顿了顿又道,“既然我已经逃不了了,你不如就把怎么知道我锁魂术不能用的事情告诉我呗,让我也死得明白一点。” “哼,告诉你也无妨!”鬼巫轻挑眉峰,阴戾地笑了笑,“你的锁魂术之所以能使得那么灵魂出窍,无非是因为你的魂魄强大罢了。老夫击碎了你的魂,你还强大个屁!” “偷袭非君子所为,你得意什么?” 原来真的是因为魂魄碎了,唉!之前我伤得那么厉害,魂魄都没有碎,而这次……难得是天要亡我吗? “这是天助我也,若非洛凌枭受伤,老夫那血骷髅也最多把你的魂的打出体外而已。” “什么意思?” 鬼巫一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道,“难道洛凌枭从来没告诉你,你的魂魄和肉身都是他为你重塑的,他给你魂魄加了封印,所以你哪怕灵魂出窍老夫都伤不了你的魂。不过……哼哼!” 说道这里,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捋了捋他几根花白的胡子又道。“他那无敌的杜大将军在他封印的地方刺了一剑,破了你魂魄的封印。老夫的血骷髅就轻易击碎了你的魂魄。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爽哉,快哉!” “……”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凌枭左肋的那块血红色地方,是给我魂魄加的封印,可我的魂为何在他身上加封印呢? 怪不得他以血为引把我魂魄强行合在一起,因为那与我息息相关。 凌枭啊凌枭,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呢? 我的魂,我的肉身,你是如何重塑的?还有我在六道之外游荡之时,你又如何做到让我魂身合一呢? 想来,我的魂和肉身,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我在现代的年岁是十八岁,这一点没错,因为大概三两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有记忆了。我一直和老头生活,这点毋容置疑。 那么也就是说,我的肉身和魂形成再加上融合,前后一共用了三百年。 只可惜,一下子被鬼巫把魂击碎了,想要再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怕是不行了。如果凌枭没有修魔,肯定可以帮我修复,唉! “九玄,三百年了,老夫终于可以报仇了。你烧了老夫的肉身,害得老夫入了鬼道,若不然老夫早就把三界踩在脚下了。”土边有扛。 鬼巫瞧我不语,阴森地咧了咧嘴,“至阳之身又如何,至阳之血又如何,你还不是逃不过老夫的手掌心。那洛凌枭处心积虑三百年,到头来不也护不了你么?” “人生固有一死,早死晚死的区分而已。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要杀我,我不如做点好事,告诉你我的命脉在哪里好了,省得你杀半天也杀不死我。” 修仙修道和修武之人,都会有命脉。但我们凤凰一族的命脉却与众不同,是在元神的眉心之处。而这里也是封存我们涅槃之火的地方。 我们一百年一次的涅槃,并非是自动燃烧,而是要驱动体内封存的火种。而我现在召不出来至阳之火,只能借鬼巫之手了。 鬼巫狐疑地瞄着我,有些将信将疑的。他是修行之人,肯定知道我有命脉的。但他生性多疑,可能怕我算计他。 “我们凤凰一族的命脉在元神的眉心之处,你且瞄准了。既然你痛恨了我三百年,就索性给我一个痛苦好了!” “阿姨,灵儿不想死!” 怀中的灵儿听到我这么一说,顿时就哽咽起来,苍白的小脸上布满惊恐。 “别怕,有我呢!”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把她召进了我的血凤,我怕鬼巫和二郎神害她。 这两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我要借他们之手召出涅槃之火,必然是九死一生的。这血凤封印只有我能开启,所以锁住灵儿起码暂时是安全的。 “九玄,你别耍花样!” “我现在虎落平阳被你们俩欺负,还耍个屁的花样!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早点结束咱们这场恩怨。” 我说着摇身幻化为凤凰,傲气的瞄了眼鬼巫,“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是在眉心。功夫不行就再练练再戳,别弄不死我浪费我表情。” “混账东西,事到临头嘴还这么厉害,当老夫不晓得你们凤凰一族的命脉么?” 鬼巫被我激怒,骷颅似得脸越发狰狞难看。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是我有生之年见过最丑的人,跟那个一脸变幻莫测的魔巫有得一拼。 我耸耸肩,很不以为然,“既然你知道还等什么?你以为我喜欢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他妈都睡一年了,还不如早死早托生呢。” “就你这素质还当九天玄女,当年老君真是瞎了眼了把你领进仙门!”二郎神听到我骂人的脏话特别痛心疾首,指着我骂。 我回头阴冷地瞄了他一眼,冷呲一声。“你这助纣为虐的败类都能在仙门耀武扬威,我这纯真小可爱为何不可?” “你这泼妇才败类呢,本君就在这里看着,等你死了就领着你回天庭领命交差。让众仙看看这与魔共舞的人的下场。”二郎神操着手飘到一旁,准备强势围观我被鬼巫弄死。 “我尚能够与魔共舞,不像某人连个贱女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她被炼化也无计可施。”我很尖酸地讥讽道。 “混账东西,本君先废去你的仙根!”二郎神被我激怒了,气得面红耳赤,扬起方天画戟就准备朝我砸来。 我躲都不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够了!”鬼巫不悦地瞪他一眼,抬起那枯骨如柴的手直指我,“九玄,当年你烧了老夫的肉身,拉夫今日取你精元,也算是补偿。” 哟呵,他还想要我的精元呢,胃口真大! “随便你,你哪怕把我拔了毛炖了吃了都无所谓!”我特别大方地道,说完才想起有句俗话叫“没毛的凤凰不如鸡”,顿时恨不能把舌头给咬了。 鬼巫以为我眼下四面楚歌,以至于生无可恋了。他冲我阴笑了很久,才翻掌一震,抬起他枯骨如柴的指尖弹出一道阴气袭向我眉心。 我脑门顿时袭来一股刺痛,但紧接着一股炙热的气息传遍我的全身,我阴森地斜睨他一眼,忽然腾空而起,展翅召出了我涅槃的焰火。 “天罡五行,锁魂!” 第272章:斩草除根为“小狐狸405385”加更(9) 凤凰涅槃时的焰火非常凶猛,我以元神使出锁魂术自是威力无比。鬼巫一个飞身逃开了,但二郎神这蠢货还想给冥月报仇,就慢了那么一点被我翅膀锁住了。 “九玄,你敢焚烧本君?”他愣了一下,显然不相信我有那个胆量烧他。 “对于一个仙君败类。本公主作为正义的化身怎么能够饶恕你呢,你他母亲的就受死吧!” 我用至阳之火把他整个包围了,为了防止他逃脱,我还把方圆两米都给封锁了。我目前还杀不了鬼巫,但把他的爪牙处理掉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如果说鬼巫是我这一生悲剧的制造者,二郎神就是那个雪上加霜的人。如果不是他当年打着天庭的旗号来讨伐我,我也不至于被打得灰飞烟灭。 如果我不死,凌枭又何须复活我,异大陆的人何须魂禁?这三百年来的种种,又怎么会发生呢? 所以他就是那个引起蝴蝶效应害我倒血霉的人,我他妈的怎么会放过他,作为正义的化身,惩奸除恶是我的本分! “九玄,你赶快放了本君,一切都好说!”他的魂被我烧得开始透明,一身修为在急速散去。所以此刻惶恐得紧。 “本公主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笑话,跟他这种人一切好说,我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会信他?这家伙出尔反尔的本性就跟鬼巫一样,完全信不得。 “你就不怕被天谴么?” “我死都死一回了,怕个屁!”我要不焚了他才真会遭天谴,他这种人活着都是累赘。“你就不要挣扎了,反正冥月已经死了,你就跟她当个亡命鸳鸯好了。今天本公主高兴,成全了你!” 其实我担心的是,如果这次不焚了他。就已经没机会了。我的魂魄已散,想要修复也绝非易事。 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鬼巫用我命脉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这一把火焚烬过后,我的灵力就再也没了。 我会变成什么样我已经顾不得了,所以在我还有点用的时候。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无人知道我此时的悲壮,这其实就是玉石俱焚的举动! “九玄,九玄……”二郎神的喊声越来越歇斯底里,越来越恐惧,他是真的怕了。 人能修成仙并不容易,要渡无数的劫才能到达这个高度。而每个修仙的人肯定是想自己与众不同,尤其是二郎神这种目中无人的混球。自然就更加清高傲气。眼下马上就要成为灰烬了,他会恐惧我一点不意外! 对于他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再有仁慈之心,他今朝是送上门来找死,我如果不成全他倒是不太好意思。 所以我眸色一寒,张嘴喷了一口血过去。当火焰“轰”地一声燃烧起来时。我竟听到二郎神在痛哭流涕了。 “玄儿,住手!” 就在我要把二郎神炼化的时候,半空中传来一个苍老沉重的声音。我知道是老君,但我没有回头,而是用尽全力迅速把二郎神炼化成了能量源。 这下子任凭仙界的人有再大的能力,也仅仅能恢复他的魂。而他想要再达到如今的高度,那须得百年,或者千年,对我身边的人不足为患了! “老君,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融了他!”我松开翅膀,转头看了眼满脸悲意的老君,“是他逼我的!” 老君没有说话,飘过来拿起了二郎神的精元揣在怀中,才抬头睨着我,满眼的痛心。 “你到底还要惹多少祸?你已经都无法收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若再犯我,斩草除根!你觉得是我错,那就是我错,我不会辩驳。天庭要如何处罚我,尽管冲我来,只要你们爱憎分明就好,别伤了无辜的人。” 我说完就飞走了,没有管老君在我背后痛心疾首地垂泪。我管不了了,我的焰火燃尽,灵力用尽,我要找个地方好好养伤,或者……好好的死! 我想起了那美妙绝伦的昆仑山,于是展翅飞了过去。 …… “九儿,九儿你在哪里,九儿……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啊?” 恍惚间,我脑海中好像有这么个声音一直在荡漾,但我睁不开眼睛。我一身疼得仿佛要裂开似得,一会特别冷,一会特别热,我想我是不是死了。 我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沉浮着,一会窒息得想要晕过去,一会好像有那么一口空气。我这是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脑中的意识因为那声声歇斯底里的呼喊而回来了。我掀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静止的蓝天白云。 我用力蠕动了一下身体,生疼生疼的,那我是还没死。我抬起手瞄了眼,是五根指头,不是翅膀,那我是恢复人形了。 看着四周如此安静,想必就是昆仑山了。 我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脑子才慢慢变得清晰,想起我焚了二郎神的事情,心里顿时就酣畅不已。 我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才发现我跌落在了青海湖的边上,身子有一半是泡在水里的。我慢慢挪回了岸边,靠着礁石直喘气。 这下子我真的玩完儿了,焚了一个二郎神,把我行走江湖的所有优势都用光了。 我九玄从此以后就是个废人了,真是可悲可叹!也不晓得以后人间还会不会给我供奉,我都帮不了他们忙了。 我在这自艾自怜了半晌,才想起我血凤里还有个灵儿呢,连忙把她召了出来。她跟鬼魂不同,在里面太久是要憋坏的。 “阿姨,呜呜呜,尘儿姐姐和黑宝都不跟人家玩,呜呜……” 啊,她在里面还偶遇尘儿和黑宝了呢,我连忙拉起她的衣服看了看,竟然都没有受伤。那我想这怨咒禁术只是针对个人,而不是针对团体。 尘儿和黑宝固然是想我和凌枭死,但对其他人却不会有这种心结。这敢情好,如果我大难不死的话,还可以让灵儿去感化尘儿。 “别哭啦,尘儿姐姐中了诅咒,她现在肯定都不记得你了。没关系,等过些日子阿姨身体好些了,就让她出来跟你玩。” “好嘛!”灵儿顿了顿,好奇地瞥了眼四周,屁颠颠地顺着湖岸去捡贝壳了。“阿姨,这里好多好多贝壳啊。” “你小心些别摔着。” 我身体疼,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她是个很乐观的孩子,哪怕这里环境很不一样,都不会想到太绝望害怕。 她不一会就兜了一衣兜的贝壳回来,冲我甜甜一笑,“阿姨你看,这些贝壳好漂亮,我要带回去送给叔叔,黄婆婆和青莲姐姐她们。” “……好!” “这个最漂亮,你可不可以放进血凤给尘儿姐姐?”她从一堆贝壳里选了个色彩鲜艳的递给我,满眼的期待,“她知道是我送的,会不会就跟我玩了?” “傻孩子!”我依言把贝壳放了进去,却不敢保证尘儿会跟她玩。眼下是非常时期,我不敢把她们召出来。 灵儿玩够了,有些无聊地靠着我身边坐下,拿起挂在腰间的埙看了看,探头瞄了我一眼,“阿姨,灵儿吹埙给你听好吗?” “恩!” “嘿嘿,你睡觉的时候叔叔教了灵儿好多曲子,灵儿吹给你听。” 小孩子总是非常喜欢表演,灵儿也是。她喜欢乐器,总是对埙和小玉笛爱不释手,一直都挂在腰间寸步不离。 她现在吹埙的技巧好了很多,听起来悠远空灵,令人如痴如醉。我微眯起眼睛听着埙声,想起了张山疯弹奏幻琴的时候,亦是这样美妙绝伦。 “九公主,别来无恙!” 凉凉淡漠的声音从天而降,我心头顿时一颤。灵儿的埙声竟然能又一次把张山疯召来,难道这又是机缘? 我灵力用尽,焰火燃尽,魂魄碎散,却是与邪神融合最合适的条件,合适得我觉得这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了。 我看到他如天神般缓缓降落,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滋味。他迟迟没出现,是因为时间不对吧?眼下天时地利人和,于是他又出现了。土边台弟。 “咦,你是谁,你怎么又出现了呢?”灵儿停止了吹埙,歪头看着张山疯,特别好奇的样子。 “小不点,你想不想跟着我学更好的音律呢?” “那你会吗?”灵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当然会!”张山疯落在灵儿面前,把手里一颗蟠桃递给了她,“拿去吃吧!” “谢谢爷爷!”灵儿接过桃子甜甜一笑,又把桃子递给了我,“阿姨,你快吃吧,你身体看起来这么不好。” “灵儿吃,阿姨肚子不饿!”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指了指一旁,“灵儿,过去那边玩吧,阿姨跟爷爷有事情要说。” “那你给尘儿姐姐一半!” 灵儿还是固执地把桃子给我,令我心头一阵感动,也就没拂了她的好意,分了一半给血凤里的尘儿,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拿着半个桃子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张山疯看到她如此懂事,眼睛都要笑眯了,“这女娃,正合我意啊!” 我笑了笑,“你们俩要是有师徒缘分,肯定能带走她的。” “唉,现在还不是好时机!”他叹了一声,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九公主,今天是凡间的中元节呢!” “那么今天可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恩!” 我轻叹一声,心头那块石头莫名的放下了。我一直很害怕与邪神融合,因为我舍不得丈夫和孩子,所以心头如悬着一把刀似得。 但眼下知道无处可逃,又觉得这是我继续守候在他们身边最好的办法。 我,认命了! 第273章:引渡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青海湖边,原本压抑的气氛因为灵儿清脆悦耳的声音而稍许缓和了一些。我轻叹一声,瞥了张山疯一眼。 他还在排时辰和五行,其实我们都知道子时是最好的。因为阴气最甚。只是要让邪神出世,我和他心里都非常紧张。 虽然这准备一直都有,可临到头了,还是会怕。 原本这世上有了凌枭一个魔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了,再加上一个邪神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张前辈,你知道‘怨咒禁术’吗?” “略知一二,据说这诅咒是以人的情绪为引下咒,中咒之人便会被蛊惑。” “那你可听闻过破解的办法?” “没有,不过以老夫所见,这种诅咒虽然恶毒,却并非不能解,只不过能解的人不多而已。” “恩?” “首先,这是一种蛊惑人的诅咒,相当于控制人的思绪一样。既然有人下咒害人,那为何没有人下咒救人呢?” “……前辈所言甚是!” 张山疯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在看到怨咒禁术之前就想到过这点,但一直觉得下咒之事是个恶行,我这样正义的化身当然不能为之。 但眼下从一个九界引魂人嘴里听到如此理所当然的话,我那点纠结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我觉得这怨咒禁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学的。”张山疯睨了眼我,又道,“这既然是禁术,肯定弊多于利的,甚至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确实是!”我点点头,把鬼巫下蛊害人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他听得直叹息。“眼下我女儿和小宠都中了诅咒,却是没有破解之法。” “据闻这个禁术施咒之人只能用一次,要破解的话,还得寻一个灵力强大之人修这禁术。但普天之下,灵力能强过鬼巫的人不多。” “恩?他的能力并不算很强吧?”我有些不懂,鬼巫虽然厉害,但也并非无敌啊。我若是完好无缺。肯定也能拿下他的。 “你错了!”张山疯笑了笑,轻轻捋了一下他的胡子又道,“鬼巫虽然不太能打,但他的灵力却是三界之中最奇葩的存在。他是老君裂魂出来,再堕仙成魔,继而失去肉身又修了鬼道,轮资质。谁比得上他?” “也是,那凌枭的修为应该比他高,可以修这禁术吗?” “不,帝星是万万不能修的,他已成魔,眼下与仙界的关系势同水火。他要会了这禁术。天下肯定大乱。” 张山疯的忌惮我当然明白,凌枭的修为现在三界无人能比,他若用这禁术去对付天庭,那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好在他自控力不错,不但自己没修,也告诫我不要修上面的禁术。 只可惜我自己,现在这么弱,别说修禁术了,能召出至阳之火我就该偷笑了。 张山疯瞧出了我的窘迫,淡淡笑了笑,“九公主,此事你不必介怀,常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还是先讨论你引魂的事情吧。” “……” 我顿时就哑口无言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邪神是宇宙的至高神,用九星罗刹的至阴亡魂和你的至阳之气融合,需要耗费老夫不少灵力。为了以防万一,老夫须得先封印你的肉身。” “好!” 我眼下已经别无选择,当然要配合张山疯了。希望他引渡不会失败,别把我变成另外一个凌枭就好了,要不然我们这邪魔夫妻档,那真叫人无言以对。 “张前辈,你说这个地方会有人打扰吗?”我还是有些担忧,万一引魂到一半终止了,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里是天道的昆仑山,我想不会有人打扰的,你就放心吧。” “恩!” 听着张山疯这么说了,我也就放下心来了。福兮祸兮,就让老天来定夺吧。反正我眼下废物一个,只能任由他来做主了。 他弹出一个结界把我罩住,于是我的身体就平躺着缓缓升起,离地面大约一丈高的距离。 灵儿见状好奇地走了过来,偏着脑袋打量我,“阿姨,爷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爷爷要为阿姨疗伤,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说话知道吗?一句话都不准说哦。”张山疯特别有耐心地对灵儿道。 “是不是这样阿姨就会好了?” “恩!” “那灵儿乖乖的不说话!” 小家伙重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到一旁围观。我看张山疯对她非常宠溺,也就放心了。不管我引渡成不成功,他至少会对她好的。 张山疯盘腿而坐在礁石上,双掌互抵,紧接着召出了数道灵符分别封印在我身体各个重穴。我身体顿时被禁锢,连话都不能说了。 而就在此时,天边忽然间飞来一朵祥云,竟是老君坐着青牛缓缓而来。我心下一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君固然是不会害我,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做什么? 是阻止邪神?还是阻止我引渡? 老君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瞰我,眉宇间沉重得跟上坟似得,仔细看,眼圈里还有淡淡的泪光。唉,这个爱哭的小老头,一下子令我不知所措了。 “唉,老夫真是作孽啊!”他叹了一声,与青牛缓缓而下。 那青牛瞧着我这憋屈样,缓缓转过身优雅地冲我放了一个屁!它在仙界时没少被我欺负,眼下见我落难顿时就来雪上加霜了。 这家伙对我这么坏,来世做牛做马,再不拔草给它吃,哼! “老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山疯瞧着老君却没有太过意外,仿佛知道他会来似得。这令我很疑惑:他们俩不会是提前通气了吧? “玄儿要融合邪神,没有老夫的保驾护航怎么行?” 老君轻叹一声,跃下了牛背。一旁的灵儿瞧见来了只大水牛,顿时兴冲冲地奔了过来,轻轻摸了一下水牛的脑袋。 “哞!”这青牛竟雀跃地嚎了一声,令老君有些诧异。 “咦,这个娃……”他惊愕地看着灵儿,面色渐渐凝重,到最后有些煞白了。 “爷爷,灵儿可以跟它一起玩吗?我拔草给它吃。”灵儿扬起小脸问老君。 “去吧,别跑远了!”老君很大方地把牛绳递给她,把她们俩遣走了。他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眸色有些沉重。 “时辰差不多了,做准备吧!” 张山疯斜睨了眼老君,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于是老君也没有二话,开始在我的结界外面布一个九宫八卦阵。 老君是道家鼻祖,布的阵自然是非常坚固。想当年他在魔界布了一个阴阳八卦掌,那魔巫用了五百年都没有攻破,可见他水平之高。 他用了大约三个时辰布阵,以青海湖为圆心,一直覆盖了方圆十里。阵法周遭除了令旗还有罡气融合,简直飞鸟难过。 我隐约觉得,这次的引渡,并非是张山疯和我私自约定。老君如此卖力配合,难道他内心深处也渴望邪神横空出世吗? 不管了,我眼下是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希望这次与邪神的融合,可以让所有的纷争怨恨都烟消云散。 暮色拉近,风起了! 我静静地躺在结界中仰望苍穹,几颗璀璨的晨星在云层里闪躲,像孩童俏皮地眨着眼睛。一轮玄月悄然挂上,把这青海湖照得如梦似幻,像覆了一层轻纱。 如此美的景色,不知道子时过后我还能不能看到。我,还是那个我吗? 我想起小邪神对我的唾弃:他们把精华我挤走了,留下了你这个糟粕! 虽然她最后说了在宇宙中等我轮回转世,但这次有机会让她替代我,她肯定也不会矫情的吧?我的魂魄已碎,她完全可以名正言顺。 唉! 一想到自己就要不存在了,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我的丈夫,孩子,我还能在看到你们吗? 我轻叹一声,悄然闭上了眼睛,眼角却不知不觉滚出了热泪,原来我对滚滚红尘是如此眷恋,如此舍不得。 “时间快到了!”张山疯淡漠的声音令我心头一沉,眼泪滚得更加厉害了。 “玄儿,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老夫也是现在才明白。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也别太难过了。”土边投扛。 老君的话淡漠从容,竟不见任何不舍。这个小老头,我都要灰飞烟灭了,也不为我鞠一把泪的,白瞎我那么多奇珍异果了。 我身体被封印,已经无法讲话了,若不然我一定会讨伐他几句。 张山疯唤出了幻琴,开始弹奏起一曲如泣如诉,空灵得令人垂泪的音律。我的身体仿佛被一种神秘力量在拉扯,很快就把我散碎的魂和阿九的亡魂慢慢扯了出去,竟然还有小邪神的一缕执念。 我脑海中的画面清晰得像是放电影似得,我看到了双眸紧闭的阿九,看到了支离破碎的我,也看到了满面惊愕的小邪神。 我们在琴律中交融,三魂合一。 蓦然,天空忽然间斗转星移,无数强大的灵力从宇宙中洒落而下,迅速融合在了我们新生的魂魄之上。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就在此时,我听到了老君的声音,“怨咒禁术,起!” 第274章:突变了 “九,我不想乱了你的人生,所以只把灵力给你,记得好好爱我。” “虽然你是糟粕,但这一世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余下的岁月我也不想参与。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强的女人。” 脑海中,如此的言语不断地荡漾,令我脑袋像要爆炸似得。我仿佛在烈火中焚烧,涅槃。当我奋力掀开眼眸的一刹那,我愣了! 蓝天、碧云、飞鸟,如此祥和安静的画面,何以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我这是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支起了身子,却“砰”地撞了个透明的东西,是结界。怪不得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我所看到的画面都是结界外面的。 我起身狐疑地看着我所在的空间,不过数尺见方,仅放着一张白玉所制的平台,也可以称之为床,因为我刚才我就躺上面来着。 这是谁布置的结界?怎么会把我关在这里? 我瞧着外面的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结界好像在一个宽阔的平台之上。周围百花齐放,宛如众星捧月般围住了我。 但这画面给我感觉很惶恐,我想起了好多电视里死人后,就用这么多鲜花包围,以示这个人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所以,这是谁在祭奠我么,我还没光荣呢? 我弹指一道劲风过去,结界应声而碎,这玉石也化为一道强炽的光芒散去。顷刻间。周遭齐刷刷飞来无数百鸟,恭敬地匍匐在我面前。 “参见九公主,呜呜……” “你们这是?”看它们个个泪眼婆娑,我蹙了蹙眉,有些莫名其妙。 “九公主自离开凤凰岭已经五百年了,现如今终于回来了,我等喜极而泣!” 带头说话的是一只兀鹰。在百鸟中有着绝对的气势。只是它用翅膀擦眼泪的动作,令我有点啼笑皆非。 “尔等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原来这是凤凰岭,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这是我出生的地方啊,阔别了五百年,多少个春夏秋冬的转换,令这里也稍微有了些变化。 当年被毁灭的枯木不在。周遭欣欣向荣了许多,估计在我被封为九公主过后,百鸟们没少得到天庭的庇佑。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兀鹰,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老君把你送过来的。说你在入定修炼,命我等悉心看守。” 原来如此,我想天庭除了老君,应该没有人会对我特别上心吧。我这么一个只会惹祸的祸害,人人避之不及。 我笑了笑,微微抬了抬手,“那真是难为你们了,都散去吧。” “是!” 待百鸟离开过后,我睨了眼凤凰台四周怒放的鲜花,再看看我刚才躺过的地方,还真的像是在祭奠我。 我来到悬崖边,望着崖下面一圈淡淡的云雾,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壮。山风掀起我的衣摆一浪一浪,我想此刻的我应该很仙气。 凤凰岭比五岳的海拔还要高,还要险,除了凤凰一族,没有谁有资格在这里生存。 风微凉,眼下应该是春天,山间一片绿意。 我凉凉地望着远方,脑中掠过一些血雨腥风的画面:我的父皇,我的母亲,我的族人,就是在这凤凰岭上灭绝的。 我想起了当时还没孵化的我,霍然回头,瞧见了当年我栖身的凤凰木,现如今早已经风化,摇摇欲坠了。 我飞身跃了过去,弹指一道灵力袭向了树根。看着它慢慢长出了新芽,枝干,很快就变成了一棵苍绿的栖凤木了。 “九公主,圣泉已经开启,你要沐浴更衣吗?”身后,兀鹰又在喊我。我瞧了这身大红的仙衣,忽感有点俗气。 “也好!” 我点点头,跟着兀鹰去了圣泉。这里碧水纯净,水潭上缭绕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我拂袖挥去薄雾,瞧见了水面上倒影着一张过于冰凉的脸,柳眉斜飞,眸色凌厉,本来精致的脸孔竟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狂傲。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眉心那里竟多了一枚梅花般的印记,殷红如血。 这特喵的是我? 我惊愕地看着里面又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跟被雷劈了似得凌乱了。我这是突变了还是入魔了,亦或者是中毒了? “九公主,霓裳给你放这里了!”兀鹰屁颠颠地捧着一套绚丽的霓裳飞了过来,放下后又迅速地飞走了。 我盯着水潭里的自己足足愣了一刻钟,才脱掉衣服跃下了水池。凉凉的水浸透我的肌肤,虽然冷,但却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滋味。 我在水潭中泡了很久,时不时地探头看一眼水中倒影的自己,抑郁极了。我长了这么个印记出来,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啊? 唉! 我换了霓裳收起了仙衣,又来到了当年栖身的栖凤木,飞身跃了上去。坐在树杈上遥望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心头怅然若失。 老君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可是有什么深沉的意义吗? “哎呀我们快跑,九笨就在上面。” “弟弟,等等我,等等我嘛!” “快点呢,老君说今天是好日子,九笨要醒了,咱们去捉个毛毛虫吓吓她!” “可是人家也怕!” “……那算了吧,等会把你吓哭了我还要哄你!”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我探头一看,瞧着两个精雕细琢的孩童屁颠颠地走了上来,一男一女,大约十来岁,两人手牵着手亲密无间得很。 我微眯起眼睛瞄了好久,才莞尔一笑,飞身跃了过去,“咳咳。” 我成功地引起了他们俩的注意,才又挑了挑眉,“方才风有点大,我一不小心听到某人说想弄个小玩意吓我呢。” “阿姨,你真的醒啦!” “九笨!” 两个小家伙抬头一看,又打鸡血似得往山上爬,雀跃到不行。 我站在崖边负手而立,心头不由得感慨万千。我记忆中的灵儿和袭儿,应该才三四岁啊。可如今两人看样子至少有十岁了,我这是又入定很多年了吗?土妖尽技。 脑海中还有些似是而非的声音在荡漾,但我已经捕捉不到了。 瞧着飞快爬上来的一对小璧人,一个穿着鲜艳的霓裳,头发扎了个马尾辫,看似千娇百媚。一个穿着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绝对的偏偏美少年。 两人一下子就成了这山林间最美的风景,令我挪不开眼睛。 “弟弟,你等等我啊,人家爬不动了!”灵儿似乎没有修仙根,没有袭儿跑得快,不一会就落后好远了。 “都叫你别跟来了嘛!”袭儿回头一看,又连忙转回头去拉她。 我在山崖上看着他们俩,脑海里涌起了一个画面:在魔界的圣池边,一个绝美的翩翩少年抱着我,每次趁我睡着都会偷偷亲我。其实他不知道,虽然我封印了,但意识是清晰的,我记得五百年里,他一共偷亲了我一千次。 “九笨!” 两个小家伙好不容易爬了上来,气都没喘一口就朝我奔了过来。这凤凰岭至少是两个华山那么高,他们俩竟然爬上来了,真够厉害的。 袭儿跑到我面前仔细把我打量了一番,星眸中透着些许惊愕。“九笨,七年不见,你的眉心怎么多了一朵梅花印记呢?” 都七年了? 我越发莫名了,老君把我放在这里七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七年里,没有人来找过我吗?比如凌枭。 “恩?好看吗?”我讪讪地摸了一下眉心,毫无感觉。 “还行!”袭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又道,“这样辨识度高了,跟老爸有得一拼了!” “臭小子,从出生到现在,你就叫了我一声妈妈!” 我抬指戳了一下袭儿的脑袋,推开他走向了灵儿,她正累得直喘息,娇媚的小脸红扑扑的,分外水灵。 “袭儿,你不是跟着老君学了仙术么,怎么不与灵儿驾云而来的?” 我抬起指尖轻轻抵了一下灵儿的眉心,输给了她一点点灵力,她很快就不喘了,冲我甜甜一笑。 “阿姨,是我硬要爬山的,我听说凤凰岭风景非常美,就想看看。” “傻瓜,让袭儿带你飞上来了,你再俯瞰下面,岂不是更美?” “那才不一样呢,凡事不身临其境看到的都是虚幻,不真实。” 这孩子,竟让我无言以对。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拉过她一起坐在了一旁的岩石上细细打量了一下她,瞧她生得越发水灵了,尤其是那双如水般的明眸,简直醉人到不行。 “九笨,你的亲儿子在这里!”袭儿见我眼里只有灵儿,走过来捧着我的脸正视他,一脸酸溜溜的醋意。 “你还是个男人么?你争宠!”我忍不住捏了下袭儿肉嘟嘟的脸。他长得比灵儿都高一点了,宛如凌枭的翻版,不过比他更英俊些。 “人家还是男孩!”他顿时就难为情起来了,还不安地瞥了眼灵儿。 我见他腰间的玉带上缠着一封书信,便顺手抽了出来。展开一看,顿时眸色一沉,“袭儿,这是老君让你送来的,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天庭的意思?” “是众仙合议!” “哼!”我翻掌一挥,震碎了书信。“走,咱们回家找你老爸!” 第275章:人去楼空 我领着袭儿和灵儿惜别凤凰岭的百鸟,借道阴阳来到了冥界地府。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是气势磅礴的宫殿,是一片废墟。 所有的宫殿都塌了,包括建在莲池上的凤凰台,也都成了一堆乱石。这里也再无任何鬼魂,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这可是凌枭的地宫。怎么就毁了呢?是他自己毁的还是别人? 袭儿狐疑地张望了好久。不死心地跑进废墟寻了一圈,结果特别失望地走了出来,冲我摇摇头,“九笨,老爸不见了也,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心头瞬间变得狂躁起来,七上八下的。我在凤凰岭入定七年,凌枭难道都没有来找我么?还是他寻觅不到我的踪迹? 可是不能啊,他的修为已经超过三界任何人了,怎么可能找不到我的踪迹?而这里是他为我所建,一砖一瓦都可谓是他的心血,他自己舍得毁掉这一切吗? 我蹙了蹙眉,弹指召出至阳之火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把灵力注入形成了一个幻境,恢复了废墟上发生过的画面。 只见得画面中一片尘烟滚滚,杜影带领着阴兵在放肆地摧毁地府。见什么毁什么。画面里无人抵抗他们的恶行,而黄婆婆和其他家鬼也一个都不见。 所以,地府在被毁之时,里面已经空了? 我收起灵力。心下越发疑惑了。这七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地府毁了,凌枭和其他人都不见了,是福是祸? 唉,我竟是如此迷惘无措。 “袭儿,灵儿,咱们回阳间!”我揽过孩子们,拉着他们借道阴阳回了阳间。 阳间与凤凰岭的季节不同,这里已经是秋天了。马路上遍地是枯黄的落叶和残枝,有种无比萧瑟的气息。 今朝天气不怎么好,天空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可能来一场暴风雨似得。 马路上行人颇多。寻思我们三人古典的形象不太适合在凡间行走,于是我用了结界罩住,凡人就看不见我们了。 我们匆匆回到玉宅。这里除了有个结界之外,竟然连个护院的家鬼都没有了,完全就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空宅。 我惊愕极了,连忙冲进了主楼,这里面竟然家什都还在,但都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尘灰,还有些都潮湿发霉了。墙壁的油漆斑驳,天花板的角落还有无数残破的蜘蛛网。 我狐疑地走上楼,周遭完全没有任何人与鬼的气息。 卧室门开着,里面的摆设还是我当年在时候的模样。只是都被尘灰覆盖,苍凉得很,估计自我走后,从未有人再踏入过这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 我颓然地坐在床边,忽然间落寞至极。心像是缺失了一块,莫名地抽疼起来。 我的丈夫呢?我的家鬼们呢? 我不甘心,又弹出至阳之火画了一个幻境,画面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凌枭! 只是他何以如此悲伤,如此万念俱灰?他站在宅院中,怔怔地望着四周,星眸中有泪,有痛,还有惶恐。 “九儿,九儿你在哪里?” 他在歇斯底里地呼喊,疯了似得寻找着宅院个个地方,跟我刚才寻找他一样,没有目的,焦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九儿你出来啊,你到底在哪里,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是不是你讨厌我魔的身份,不屑与我在一起?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只要你回来,你回来。” 你这傻瓜,我屑不屑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他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妄自菲薄?役长吉技。 我惊恐地看着画面,猜不透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内心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不堪一击了。难道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令他丧失自信了? 看到他在幻境里伤心成那样,我的心仿佛在被谁揪着似得痛苦极了。我那傲视天下的男人,怎么会被打击成这样。 天啊,谁来告诉我,这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收起幻境时,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我思虑许久,翻掌一挥,用全身所有灵力幻化了一个景象,把三界全部罩在了里面,用天眼搜寻他的命气。 竟然没有! 我是他的妻子,竟然搜不到他命气的所在。也就是说,他消失了,彻底没了! 我用的术数是引魂术中的一种:引命气。 用这种术数寻人,必须是自身的身上要有对方的命气,才能作为牵引在所笼罩的范围里寻找。 我是凌枭的妻子,身上当然有他的命气,可我竟搜不到他的命气所在,说明他并不存在这三界之中。也或者,有人故意在阻挡我用引魂术寻他。 可是,以我现在的修为,三界中能阻拦我的人怕是没有。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有了巨大的变化,不光是眉心的印记,还有我所学的仙道之术也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而更诡异的是,我之前不过是记住了《伏魔咒》上的东西而已,但现在上面的道术和禁术我竟然全部会用。 在从凤凰岭回来的时候,灵儿提到了张山疯,我就已经猜到自己的变化是怎么来的了。不过我与邪神融合的过程忘记了,还有这七年来,思绪是一片空白。 我想,应该是脱胎换骨的过程需要那么久。 然而,即便我会的东西如此多,也都找不出来凌枭他们的踪迹,这让我觉得非常挫败。我坐在床边泪眼婆娑,心头拔凉拔凉的。 “九笨,人家找不到老爸和家鬼的气息。” “阿姨,黄婆婆也不见了。”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走进卧室,看到我在垂泪,顿时就不敢讲话了。都怯怯地走到我身边站着,默默地偷看我。 “袭儿,这七年你都没下界吗?”我揉了揉脸上的泪,温柔地问袭儿。 “恩,老君让我学了仙术和鬼道之术,所以没有时间来凡间。” “什么?他让你学鬼道之术?” 我愣了,这鬼道之术虽不与仙术相悖,但始终有着道不同之别。他一个仙家让我儿子学鬼道之术,是为何? “恩,他说有用!”袭儿点点头,此刻也不敢跟我油腔滑调了。 我蹙了蹙眉,又看向了灵儿,“灵儿,那你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呢?”我依稀记得张山疯前辈说要收她为徒,别的却是想不起来了。 “灵儿跟着师父在昆仑山上学音律,偶尔老君爷爷就带弟弟来跟我玩。” “……哦!” 所以说,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这七年中凌枭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怎么如此恐惧呢,我觉得他们出事了,肯定出事了。我想起了袭儿带给我的那封信,那上面其实只有寥寥数语。 玄儿,三界已乱,皆因劫数,你且好自为之! 之前我以为他这是在警告我,所以我气得当场就把信给震碎了。而我此刻想起来,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袭儿,咱们去找老君理论理论!” 他肯定知道这一切,他把我送回凤凰岭做什么?明知道我是凌枭的妻子,要守护也应该是他来守护的嘛。 我杀气腾腾地准备带着袭儿和灵儿去仙界找老君是问,却见得大门口又飘来穿着灰色僧袍的人。我蹙了蹙眉,狐疑地走了过去。 “东流大师,你怎么来了?”他是故人,还给过袭儿一颗女娲石,所以我收起了一脸的阴霾,笑迎上去。 “九公主,好久不见了!”水东流瞥了我一眼,视线不经意从我眉心掠过,怔了一下。“你真的……已经不是当初的九公主了。” “呵呵,我还是我!”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其实我除了身体能力有些变化之外,别的还是一样。“东流大师今朝来,应该不是偶然吧?” 我记得,他在三百年前是老君带给我的引路人。而这次在我准备去天庭质问时又来了,估计也是有事。 “是啊,不是偶然!”他见我如此直白,笑了笑点点头。“九公主从凤凰岭回来,当然是三界的大事,尊师命我来看望一下你。” “那你现在看到我了,有何感想?” 是老君让他来的? 这个小老头,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让袭儿和灵儿来看我,还把水东流也叫来,他是如此提防我,令我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恐怖分子了。 “呵呵,刚才看九公主杀气腾腾的样子,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在三界穿梭,对三界的事情应该了如指掌吧,你可知道我夫君怎么了?” 我可能是病急乱投医了,逮谁就问凌枭的下落。我跟他的感应仿佛完全断了,我已经寻不到他了。这令我非常惶恐,怕他出意外。 “九公主,尊师说了,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要有那么一劫,他希望你不要太过于冲动。”水东流顾左右而言他,令我心头更沉。 “所以,他眼下是遭了劫数了?” 我眸色一沉,有些不悦了。是是非非我自然分得清,他们何须这么提防我?难道是凌枭出大事了,所以他们害怕我会逆天? “这个……是命中注定!” “东流大师说的命中注定,听起来似乎很不好听!哼,我九玄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谁若伤了我夫君,我就杀了谁,若三界伤了他,我就把三界掀翻!” 第276章:诡异的偶遇 水东流自始至终没有提凌枭的事情,但他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了。 不可否认,他们的提防和戒备,令我心头非常不悦。仿佛认定了我是某种可怕的生物一样,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无声的伤害。 我暂时没有任何头绪来寻找凌枭。于是在附近阴气较重的地方召了几个看起来顺眼的鬼来给我收拾院子里。 这几个都只是厉鬼级别,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地任由我差遣。 灵儿和袭儿也在帮忙收拾,很快这宅子里就没那么苍凉了,不过还是很冷清。我想了想,把尘儿和黑宝也召了出来。 只是,她们俩一落地,顿时就阴森森地看着我,随时都准备扑上来撕咬我的节奏。 我正要锁住她们的神识,灵儿忽地屁颠颠地跑了过去,“尘儿姐姐,你总算是出来了,人家好想你。” 其实灵儿比尘儿要高不少,她在自然生长,而尘儿却一直停留在五岁的样子,所以听她喊姐姐,我有些心酸。 “你走开。人家不要跟你玩!” 尘儿虽然对灵儿也是一脸嫌弃,却没有像对我那般恶劣,我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了,不准备禁锢她。她和黑宝对我还不足为患。不像杜影和阴兵那样破坏力强。 袭儿正在指挥厉鬼们打扫卫生,听到声音也迅速走了过来,“哎呀,笨尘尘,你怎么越来越笨了?区区一个怨咒禁术把你本性都改了。” “你说谁笨了?”尘儿眸色一寒,撩起袖袍就杀气腾腾地瞬移到袭儿面前,一副要干架的样子。“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袭儿斜睨着尘儿看了许久,忽地莞尔一笑,抬起修长的指节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我瞧见他指头有几道灵气涌了出去。 “去,给九笨揉揉腿,捶捶肩!” “是!” 尘儿点点头。乖乖地扶着我到一旁坐下,开始给我捶肩。时不时还问我一下力度掌握得好不好,令我大跌眼镜。 “嘻嘻。这么多年没用驱鬼术了,竟然更加厉害了。”袭儿在一旁特别得意地道。 我这才明白尘儿变乖的由来,连忙把百鬼全部召了出来让袭儿改性。他在他们身边转了几圈,立马个个就被调教得无比听话了,惊得我眼球都要掉下来了。 黑宝也被袭儿调教得成了灵儿的宠物,跟屁虫似得她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谄媚极了。 唉,真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没想到术数之间也有相互克制的。 如果当初在无人岛上用了这驱鬼术,我们又怎么会被打得那么狼狈。若不然,这些种种就都不会发生了。 难道,这真的是老君说的劫数么? 我伸手揉了揉尘儿的脑袋,心酸不已。我真想破了那魂禁之术,让尘儿和异大陆上的子民去轮回,但可惜的是,这个禁术只有凌枭才能解,而他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靠在草坪的长椅上望着阴霾的天空愣神,心绪乱的很。我迫不及待想要去寻找凌枭他们,但内心深处却又在害怕。 “弟弟,天要黑了,咱们去做饭吧。”灵儿忽然喊道。 “人家和九笨又不用吃饭” “但是我要吃啊!” “好吧!” 听到灵儿在背后叫袭儿,我捏了捏尘儿的脸,“尘儿,你也去吧。” 尘儿愣了一下,还是一个劲地给我揉腿,捶肩,孜孜不倦。我想是驱鬼术所致,就回头瞪了眼袭儿,他招招手,尘儿就屁颠颠地过去了。 我轻叹一声,心更沉重了一些。我的女儿竟然需要这样的方式才能安静下来,那么委屈,而我这当娘的却毫无办法救她。 我该怎么办,谁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轰!” 我心头的念头刚已过,天边一个炸雷横劈而过,还带了一道强炽的闪电,吓得我差点落荒而逃。但随即想着我是这宅子里最大的活人了,怎么着也得有点家长的样子,就起身故作不以为然地走向主楼。 而就在此时,天边又是一个巨雷炸开,吓得我兔子似得窜进了客厅,瞧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三个小家伙和一只狼齐刷刷探了个脑袋出来。 “九笨,快过来,我保护你!” “嗯呢,阿姨,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有些脸热,走过去准备帮他们做饭,却瞧着窗外瞬间黑了下来,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周遭忽然间狂风大作,雨点子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我蹙了蹙眉,转头瞥了眼孩子们,“袭儿,你们几个上楼去休息吧,等会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了。”役私肝亡。 “好嘛!” 我跟着孩子们走出了厨房,在大厅的抽屉里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几百块钱,是真钱。于是我回卧室换了一套还略带着霉味的衣服,用神力隐去了眉心的印记,揣着钱撑着伞就出门了。 其实我决定出门并不光是为了给孩子们买吃的,还因为这天气太过诡异。 秋天打雷的时候比较少,再加上这天黑得如墨一样,太不正常了。按照老君的道法来说,天空异象,必有妖魔横空出世。 我……应该不算是妖魔吧? 雨下得很大,马路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不过因为天黑得太离谱,以至于远远望去,这些路灯就像黄泉路上的引魂灯似得。 我没有用法术,就撑着伞在雨里走。因为我发现四下里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在蔓延,仿佛是从地面冒出来的。 要知道,阳道和鬼道还有天道是平行的,平日里绝对不会相交干涉的。 但这地面不断地冒阴气,天空还黑成了这样,仿佛是三界历久以来的平衡给打破了,这绝对是骇人听闻的。 就打个比方,本来一所学校收了小学、初中和高中三个阶段的学生,但忽然间混成一堆来学习,当然是不可以的,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可眼下的景象,就是这么个情况。 阴气不断从地面冒出渗透阳间的空气,而天空斗转星移,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电闪雷鸣下雨,这是仙界的天数,就是遇事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异象。 雨越下越大,下水道已经来不及疏通积水,马路上的水已经要漫过人行道了。天边的炸雷也是一个连着一个,疯狂极了。 我走得很快,不过一会就来到了世纪商贸城。广场上亮着灯,但能见度也不高,三五米之内就看不太清楚人了。 我一路上是开了天眼的,看人也非常吃力,应该是地面上蔓延的阴气影响了周遭的磁场,令这景物呈现出一种似是而非的状态。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广场上活人不多,但鬼却密密麻麻的多了起来,跟开动员大会似得。 他们并不敢靠近我,但也没鸟我,于是四下里的画面就是这样的:我一个人撑着山杵在广场上,周围来往的全都是鬼,他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商贸城,好像是在逛街。 我愣了一下,朝着商贸城楼下的蛋糕房走了过去,一口气把几百块钱全部买了蛋糕和饼干。就在服务生给我打包的时候,那些鬼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在那些面包啊,蛋糕上拼命地吸。 我见他们并没有攻击人类,就忍着把他们锁魂的冲动,拎着蛋糕出了门。刚走到广场上,我就瞧见鬼群中有一道熟悉的影子掠过,是寒月。 “寒月!” 我连忙一个箭步窜过去当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呆傻地瞄了我一眼,又越过我顺着鬼群走开了,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寒月,你怎么了?” 我又追了过去,伸手去拽她的手。然而我才刚碰到她的胳膊,她那手就从胳膊肘的地方瞬间断掉了,乌黑的血液从断口喷出来,很快就化为黑烟消失了。 她怔了怔,从地上捡起胳膊又装上去,谁知道又把另外一截给弄掉了。于是她就重复这捡手臂,装手臂,再捡的动作。 而与此同时,她身体各个部位都开始掉落了,腿,大腿,肩膀,脑袋,很快就掉落一地。她的手还在拼命地把掉落的零部件装回去,把她装成了四不像,胳膊放在大腿上,脑袋放在手臂上…… 我被她惊住了,连忙弹指召出至阳之火,把她锁在了我的指尖上,这才看到她的魂是碎散的,就跟我当初一样。 不过她本就没有肉身了,所以魂魄散碎了,那点意识也就没有了。我见她已经快灰飞烟灭了,连忙用至阳之火把她炼化成了一颗精元。 周围的鬼瞧着我这举动,瞬间就作鸟兽散了。于是广场上就剩了我一个人,举着伞,抬着手,姿势非常诡异。 而我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寒月是一直都跟着凌枭的,她的魂魄怎么散碎了呢?那其他人呢,秦风,黄婆婆,青莲她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状态? 要知道,鬼就只剩下魂魄了,如果碎散了,就无法再修行了,迟早都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我脑子更乱了,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我就这么站在雨中,手里的伞不经意被风吹落。雨点子噼里啪啦打在我身上脸上,我却不为所动。 “九儿!” 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眼底余光瞧着一道血色影子捡起了我的伞…… 第277章:原来如此 再次看到溟袭,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还是一点没变,一头银发,一身血色衣袍以及那妖孽得天下女人都自惭形秽的脸孔,是他最显著的特征。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撩起我脸上湿透的发丝拨在耳。黑白分明的星眸中。透着无比复杂的光芒。他的衣摆被狂风卷起飞扬,却并不沾雨滴,雨点子从他身边飞落,那都是拐着弯的。 溟袭的瞳孔竟然已经没有颜色了,说明他已经到了鬼尊的级别。七年不见,他又更强大了! 而我的凌枭呢? 地府毁了,家鬼们不见了,唯一看到的寒月都魂散了,这绝不是好兆头。 “溟袭……”我轻轻喊了一声,眼睛竟莫名地酸涩起来,我想哭。 “为何要把自己淋得这么狼狈?也不打个结界的。”他把伞撑在我头上,抬起袖袍拂去了我满脸的雨滴。 我脸一红,微微别开了头,有些窘迫。“我,我就是想尝尝被雨浇透的滋味。” 他怎么能体会我心里的惶恐呢,我迫切地想要平静下来。捋一捋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毫无头绪。 “九儿,我们有七年没见了!” “是啊,七年了。冥界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实在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凌枭怎么了,哪里去了。不过聪明如他,肯定也猜到了。 “你在找他?”他直接问我。 “恩!”我迫切地点点头,心瞬间提了起来。 “听说,四年前洛凌枭大闹仙界,‘他’被临时委任战神与他决斗,但后来两败俱伤。洛凌枭消失了,‘他’成了冥界至尊,统治了冥界,而十殿阎罗全都归顺与‘他’。” “……” 溟袭的话宛如晴天霹雳,劈得我无法控制地踉跄了数步,手中的蛋糕和饼干也全部散落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眸色很焦急。 “九儿,九儿你别担心,洛凌枭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他分明有事啊。我用引魂术都找不到他。”我哽咽着,心头的恨意疯狂地涌了出来。又是仙界,又是他们从中作梗,我一定要毁了他们。 “九儿,你冷静一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送你回家吧,跟你细细说一说这些年的事情。” 我默默点了点头,与溟袭一起回了玉宅。孩子们还在主楼里打闹嬉戏,心里并没有我这样沉重。我不想影响他们,就和溟袭来到了后院的厢房。 这里被厉鬼们打扫过,虽然有些霉味,但还算干净。 我烧了一壶水泡了杯龙井给溟袭,他闻了闻,笑睨我一眼,“在我记忆中,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请我喝茶。” “是啊,三百年前蹭了你那么多次饭,却没有报答你一次。” “没想到你还记得三百年前的事情,真好。”溟袭怔了一下,似乎有些动容。 我牵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焦虑得很。想他跟我说冥界的事情,告诉我凌枭去哪里了,可我不好意思催。 他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口茶,举止优雅又高贵。如果不是心急如焚,我又要打趣他一番了。 “九儿,七年前你忽然间离去,到底是为什么?” “我……魂散了!” 尽管我不愿意提及被鬼巫逼得用命脉召至阳之火一事,但还是跟溟袭说了。并且说了与阿九和邪神的亡魂融合一事。 言罢,我在他面前摇身覆上霓裳,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惊呆了,一双眸子就那么定在了我脸上,痴痴看了好久。 “所以,你是因为魂散去融合魂魄,而后入定了七年?”溟袭满眼不可思议,或者说是震惊。 “嗯,当时凌枭被谁引走了,我遇上了鬼巫和二郎神,后来被迫离开也来不及告诉他行踪。” “……竟是如此阴差阳错!”溟袭呢喃一声,面色纠结又复杂。我被他的样子吓住了,惶恐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沉默了好久,才苦涩地笑了笑,“九儿,命中注定的劫数,果然是逃不了的。” “恩?” “洛凌枭四处寻不到你,以为是仙界又把你囚禁了,独自去到仙界大闹天宫,差点酿成大错。” “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他入魔后能力非三界中人能敌,差点把整个仙界的人魂禁了。后来老君逼不得已把‘他’叫了过去,两人打了几天几夜,两败俱伤。” “后来呢?”我一把拉住溟袭的袖袍急急问道,完全无法镇定。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洛凌枭就消失无踪了,‘他’因为立了大功而被封为帝尊,统领冥界,还允许他修仙。” “什么,他们不知道‘他’是恶灵吗?他怎么可以替代凌枭?”我气得霍然起身,无法控制地冲溟袭吼了起来。 老君啊老君,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凌枭来找我你为何不告诉他?为何要逼他造反? 怪不得我快醒来的时候他连忙差袭儿来看我,不就是想要安抚我吗? “九儿,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一回来地府没了,家鬼们一个都不见了,我在世纪商贸城那里遇到寒月,她魂魄都是散碎的,我怎么能不激动?溟袭,你告诉我,凌枭去哪里了?家鬼们呢?” “九儿。”溟袭拉着我坐下,盯着我看了好久忽然一把抱住了我,“九儿,过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明白,你们之间是一段孽缘吗?” “……” 他竟令我无言以对,如果这不是孽缘,何以一直都那么苦? “看到你一次又一次受伤,我真的于心不忍。你为什么要那么执迷不悟,如果不爱,可能对谁都好啊。”役私叉血。 “溟袭,他是我夫君!” “他已经消失无踪了,他走的时候是独自一人,没有带走一兵一卒。‘他’接手冥界的时候,收揽了杜影带领的军队,他们与秦风起了冲突,自相残杀,以至于地府被毁,地府里的兵和鬼仆,我亦不晓得去哪里了。” 溟袭松开我,抬指勾去了我脸庞的泪,“对不起九儿,你离开的这些年,我以为你已经灰飞烟灭了,觉得这世间再无牵挂,就一直都在溟府不问世事,否则一定会阻止他们毁掉地府的。” “这不是你的错。” 我摇摇头,又忍不住滚出一串泪珠。我知道,凌枭肯定也以为我灰飞烟灭了,才会生无可恋地选择一个人离去。 否则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被“他”所伤。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会到无法复原的地步。 上面那些人是不是就是要凌枭死去?老君口口声声说爱护他,疼他,可他为何不把我在凤凰岭沉睡的事情告诉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魔,所以选择了放弃?他们宁愿重用一只恶灵来对抗他,也不愿意把我的事情说出来,太过分了! “别哭了九儿,可能他还在,只是……” “我找了,我把三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他,我连他的命气都感应不到。” 不等溟袭说完我就打断了他,冲他悲愤的大吼。他怔了一下,只是默默地抹了抹我脸上的泪,显得有些无措。 “对不起,我……” “溟袭,这不是你的错,求你不要跟我道歉!” 我对自己乱发脾气感到很自责,更为溟袭动不动就道歉感到痛心。他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急于认错?他这辈子唯一大错特错的事情就是认识了我。 “我要去找凌枭,我要去找他!” 我知道凌枭没有死,因为“他”还存在着,并且风骚得很。他们两个是息息相关的,死去一个,另外一个不可能存在。 只是我不知道凌枭现如今在哪里,三界之中如果没有他,那么就要去到六道之外寻找了。 “九儿……”凌枭看到我这样子被吓住了,跟个疯子一样。 “溟袭,求求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们,我一定要去找凌枭!” 我没顾得上跟溟袭说太多,我心已乱,非常的乱。 我恨天庭那些人,更恨老君,他为什么要把凌枭逼到离去的地步,他就那么不待见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帝星吗? 我借道阴阳来到了冥界,直奔鬼域。 当年我还会惧怕鬼域的戾气,但现在这些东西我完全不放在眼里了。只是,当我冲到鬼域时,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令我惊愕不已。 这里已经完全改造成皇宫的模样了,比阎罗殿高档了不下几十倍。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得不像是冥界了。 一层淡淡的薄雾缭绕在四周,还是戾气逼人。 皇宫外修建了高高的城楼,无数鬼王级别的鬼在站岗,还有一个将军带着阴兵在巡逻。 我挥开薄雾仔细看了眼,那气势如虹的将军竟然是杜影。他昂首阔步地领着阴兵冲左走到右,器宇轩昂得不得了。 我想起他带领阴兵毁坏地府的画面,心头顿时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他中了怨咒禁术,所以做了那些事不能怪他,可也因为如此,他才轻易摧毁了地府。若不然,凭着秦风和地府的几十万阴兵,不太可能会输给他。 我只能说,鬼巫和“他”真的太心狠手辣了,所以不废掉他们我心里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我在宫外看了好久,召出锁魂鞭飞身越了过去,“那个混球呢,叫他快快出来受死!” 第278章:无可替代为“小狐狸405385”加更(10) “九玄,你敢来找死!” 杜影一看到我,“刷”地一下抽出佩剑迎了过来,眼底的恨意有增无减,简直把我当成了阶级敌人似得。 我对他又惊又怒又气又无奈,所以弹指一道至阳之火袭了过去。狠狠把他锁到了我面前。不由分说一耳光给他挥了过去。 他眼下已经是鬼帝级别,力量不弱,但我的九重至阳之火也不是他能够抵抗的,被焰火一锁他就无法动弹了。 他是凌枭的心腹,而且并不是有心要背叛他,所以不管他怎样我都不能把他炼化。可我心头的气实在没地方撒,于是反手又是一耳光挥了过去。 “这两耳光你记住,是我替凌枭打你的。”役私妖巴。 言罢我放开了他,正准备冲进皇宫找那混蛋算账,顿有一道玄色影子忽然飞冲而来,狂傲地站在了我面前。 “九儿,你终于来了,等你等到望眼欲穿了!” 这低沉磁性的声音竟透着一丝柔情,仿佛见到阔别许久的妻子一样。瞧他眼底藏不住的狂傲,有那么一刹那间我觉得凌枭回来了。 我说过,他们俩根本是一模一样。所以当他穿上皇袍,戴上九旒冕时,那就如当年我在西平区第一次看到凌枭时一样,没有两样。 我无法控制地乱了心。被他震得后退了数步,完全失去了一个女神该有的冷静和高傲。我不能否认,此时我竟有种肝肠寸断的痛。 我明明是带着无尽的恨意来讨伐他,要把他摧残得仅剩一点幽魂。可现在我却贪婪地看着他的脸,思念着我的凌枭。他怎么了,他去哪里了,怎么放得下我和孩子们呢? “九儿,你看起来很疲惫,我抱你进去!”他朝我缓步走来,就连步伐都和凌枭一模一样。我惶恐地后退着,仿佛看到恶魔似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凌枭逼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我咬牙道。声音像厉鬼似得颤抖着。 “你觉得我跟他现在还有区别么?区别在哪里?” 他张开双臂在我面前转了一圈,玄色的皇袍,高贵的九旒冕。都彰显着他帝王的尊威。的确,如果他和凌枭站在一起,如果他们气场一样,我哪怕是他妻子都分辨不出来的。 “可你只是他的复制品,你替代不了他的。” “呵呵!” 他不屑地冷呲一声,面色冷了一些,“九儿,若非你是我们的妻子,我根本不屑理会你。我如今是冥界的至尊,假以时日,会是三界的至尊。你既然来找我了,应该不会不知道我已经具备修仙的资格了吧?” “那我也告诉你,且不说你没那本事,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修仙的,我现在就毁了你的仙根。” 我挥鞭一震,弹出至阳之火加持在了上面,飞身一鞭子他劈了过去。他翻掌一道灵符卷住了我的锁魂鞭,冲我凉凉一笑。 “就算你有了邪神魂魄,却也不具备邪神的实力。九儿,乖乖听话别闹,我们两个双剑合璧,这三界迟早都是我们的。” “合你妹,就你也配!”我怒喝道,拂袖一道劲风震碎了他的灵符,紧接着弹指一滴血加持在了锁魂鞭上。 轰! 至阳之火一蹿数丈,完全形成了一道火墙似得卷住了他。他怔了一下,竟莞尔一笑,索性不跟我抵抗了。 “你烧吧,哪怕是把我烧成幽魂,他也逃不过。不管他在宇宙的哪个角落,我此刻受的苦必然也是他此刻受的。” 他语音未落我就收回了至阳之火,咬着唇气得心里生疼。这个混账就是仗着这点才有恃无恐,所以他才跟凌枭打了个两败俱伤。 怎么办,我此刻脑袋乱成了麻,根本找不到办法来对付他。 “咦,怎么不烧了啊,求求你赶快动手啊。”他凑近我,一脸邪笑地挑衅我。“还是你根本舍不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混蛋!”我忍无可忍地抬手一耳光给他挥了上去,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吻了一下掌心。“你……” “唔,娘子的味道!”他一脸陶醉地道,唇角挂着令人心悸的笑意,“九儿,你知道么,你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能感应到,包括你们欢爱时候……” “你这臭不要脸的!” 我拂袖一道劲风过去,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但看着他一脸邪恶的模样,我竟不知所措。烧,烧不得;杀,杀不得! 这个混蛋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我狼狈地离开了鬼域,又回到了地府面前。瞧着这满目疮痍的废墟,我难过得哽咽了起来。我怎么如此没用,我竟找不到办法对付那个混蛋。 凌枭,你到底在哪里,你肯定特别生气是不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跟我回家吧,你找不到他的。” 背后又响起那低沉淡漠的声音,他竟然跟过来了。我霍然回头,飞身扑过去一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我此时眉心的印记非常炙热,心头亦瞬间涌起了浓浓杀机。 “我告诉你,我九玄此生只有一个夫君,他叫洛凌枭!你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恶灵休想替代他存在于这个世上。反正他也不见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我手下并未留情,身体仿佛有一股无穷无尽的灵力在往手上涌。我的指甲穿透了他的皮肤,微微暗红的血从他脖子流了出来,淌了他一身。 而我并未松手,我心头的恨意不断命令我,杀了他,杀了他! “九儿,你若真的那么想杀我,我成全你!”他似乎很不介意死去,唇角还泛着笑,是那种柔情万种的笑,“我的命脉在左肋的地方,你掐我脖子无法令我灰飞烟灭,要击左肋的命脉。” “左肋!” 我心头忽然一颤,手一下子没了力气,那股滔滔不绝的杀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左肋…… 左肋亦是凌枭的软肋,也是封印我魂魄的地方,当初如果不是杜影一剑刺穿了那里,鬼巫就无法击碎我的魂魄,我也不至于…… 所以,杜影攻击左肋的举动,是这个混蛋告诉他的? “是你告诉杜影破了凌枭左肋的封印?你知道凌枭破昊天塔就会灵力用光?算到了我会被击碎魂魄?” “真是苦了你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完全没有否认。所以,他们一开始是打算算计我?只有把我毁了,凌枭就不攻自破了? “你知道凌枭所有的忌惮和秘密,所以利用我来对付他?”我的心忽然间揪成了一团,疼得无法呼吸。 “九儿,只要我们还存在,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他这算是变相的承认利用我了。 “你混蛋,你这畜生!” 我怒不可遏地扑过去,手中的锁魂鞭不要命地抽了过去。这个混账怎么可以如此恶毒,他们布置了那么多陷阱,目的却是在我。 “九儿,他大势已去,你难道还想改变什么吗?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就乖乖接受他不在的事实。我会继续好好爱你的!” “你配吗?”我疯狂地抽打着这混蛋,不管他还不还手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就没想过,他既然那么爱你,何以就离开你了呢?他明明知道你不会死却还是独自一个人走了。” “……” 他的话令我住了手,我收起鞭子睨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被我打得遍体鳞伤,一身都血淋淋的,可他竟然还在笑,很不以为意。 “你知道你的魂和肉身是怎么来的么?” “怎么来的?” “因为……”他邪笑着凑过来,轻轻捏住了我下颚,“跟我回去,我把当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包括我如何分裂出来的。” “滚!” 我一掌震开了他,翻掌一道灵符借道阴阳离开了地府。我无法在那里待下去,我要被这混蛋搅得要崩溃了。 阳间此时正是傍晚,天边有一团妖娆的火烧云,仿佛被染上了鲜血似得瘆人。 我就坐在一个无人的路边公园,亦没有回玉宅,我知道溟袭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我欠他的人情,只能慢慢再还了。 我心绪很乱,被那个混蛋搅乱了。他说得是真的吗?他们一直存在,我就不会死,那凌枭明明知道我不会死,他离开是为何呢? 他去了哪里? 三界没有他,那么六道之外的蛮荒,魔界? 难道他在魔界? 那个地方是我被封印五百年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吧。若不然在凤凰岭的时候,我和他怎么会一下子对上眼呢? 他会不会就在哪里呢?我心一下子悸动起来。不过,引魂术是无法渗透魔界那么远的地方,我须得亲自去一趟。 打定主意,我扯了一片云跃了上去,朝着天之痕就飞了过去。为了速度点,我化为元神直冲而上,很快就来到了宇宙中。 眼下晨星闪耀,皓月当空,多美的景色,但我没有心情欣赏。 我朝着天之痕飞了过去,老远就看到了那个不断旋转的黑洞。我义无反顾地飞了进去,在被漩涡扭曲拉扯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声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九儿,九儿……” 第279章:众里寻你千百度 再次来到魔界,这里的荒芜苍凉超乎了我的想象。之前这里尚能看清一望无垠的荒漠,但现在漫天飞舞的尽是黄沙,能见度非常低。 我在漩涡中听到的声音好像忽然间消失了,周遭除了肆意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开启了天眼环视了一下四周。竟是一点魂气都没有。难道,是上次我把魔界的魔一扫而光了? 我顿了顿,飞身落在最高的沙峰上,但刚一踩在沙地上,就发现这沙子烫得令人受不了。我连忙又跃在空中,狐疑地伸手去挡飞扬的沙粒,并不烫。说明这炙热是从地下传出来的。役广呆巴。 怎么回事? 我记得上次来时并不是这样的。 睨着四下里不断起伏的沙浪,我觉得有点厌烦。拂袖一挥,用了一道结界把烈风挡住了。 我顺着上次大水牛带我走的方向寻了过去,忽然感应到了一股诡异的戾气,是摄人心魂的那种。我很好奇,落在沙地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沙地越来越烫,仿佛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焚烧一样。 我神力自醒来后强大了不少,所以这沙地虽然烫,但却不足以给我造成阻碍。我寻着戾气而去,却莫名来到了一个水潭边。 脑中有些熟悉的画面涌来。这正是我当年被封印的地方:魔界圣池! 这水已经不是晶莹剔透了,而是如墨汁一般漆黑。水面上依然飘着寒雾,与沙地的炙热简直两个极端。 我走过去睨着这漆黑的水面,袖袍缓缓拂过。便看到了水面一副令我动容的景象…… 星空下,小帝星小心翼翼地捧着我来到水潭边,把我浸在水里给我洗澡。可能是水太冷,我都被封印了还在忍不住哆嗦。 “小凤凰,别怕冷哦,老君说了必须每个晚上的子时用圣池的水浸泡,才能把你命格改掉。以后你破壳成凤,你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凤凰了。” 他一边安慰我,一边用神力为我御寒。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冷,竟然从他手里滚下了圣池。他不顾一切地扑进水里,手忙脚乱地把我抱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吓到你?” 他被吓得不轻,俊朗稚气的脸颊还有些苍白。一身白色锦袍被打湿,整个人狼狈不堪。但他顾不得,像抱婴儿似得抱着我走来走去,哄着我。 画面中的他在一天天长大,而还是蛋形的我亦越来越透明。他似乎看得到里面的我了,每天都对着日光举着我痴痴地看着,唇角挂着不经意的浅笑。 魔界并无春夏秋冬,但有日夜。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抱着我,看着我,守着我……五百年! 我看到这里,早已经哭得跟泪儿似得。 一世的守护,两世的缠绵,我们是如此苦命,如此悲惨。难道真的是我当年不甘心被改命格,所以启动了天劫吗? 这一刻,我心头仿佛滋生了一丝诡异的悔意,拔凉拔凉的,这似乎并不是来自于我。这悔意越来越浓,令我肝肠寸断。 是她?与我融合的小邪神?她终于后悔了,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凌枭,凌枭,你在哪里? 我霍然起身,对着荒无人烟的沙漠嘶吼了起来,“凌枭,我回来了,你在哪里?能不能给我一点点回应,让我知道你到底好不好?” 沙漠里荡起了我的回音,悲凉极了。 我跃上沙峰,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然而周遭回应我的只有风,沙,和荒凉。 “九儿,九儿!” 恍惚间,那个消失的声音又出现了,仿佛就在四周,又仿佛在地下。我仔细听了一下,真的是在喊我,只是声音悲戚绝望。 难道是魔宫里传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飞快地朝着上次大水牛引我去的地方奔去。这沙漠我一眼就能望到头,没有任何活物,那声音就有可能是魔宫。 上次我把魔宫的魔兵全部炼化了,但没有进去看看。 我很快就从封印的地方找到了魔宫的入口,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那若有似无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些,就是魔宫里传出来的。 只是我分不清是不是凌枭的声音,太沙哑太瘆人了。 “凌枭!” 我冲进魔宫的大殿,却被一道强大的结界挡住了。 不,这不是结界,是幻境!幻境中飞沙走石,血浪翻滚,却不见任何人,只有一股绝望的气息浓烈至极。 如此大的幻境,没有极高的修为是弄不出来的,到底谁布置在这里的?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这幻境竟然会心惊肉跳,里面那股绝望的气息好像也在影响着我,这说明是谁故意为之。 我微眯起眼睛望着这幻境,弹指召出了我的至阳之火。犹豫许久,我一道焰火劈了过去。 “啪!” “九儿!” 就在幻境破碎的同时,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灌入了我的耳膜。然而我眼前却是空旷一片,什么都没有。 嘶吼声是从地下传出来的,这绝对是凌枭的声音,如此沙哑绝望,他是不是一直在嘶喊? 可他在这地下做什么?是被禁锢了吗? 我忍着心头疯狂涌来的悸动,四处寻找着地宫的入口。我心好惶恐,觉得整个人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揪着心。 这些天的折磨快把我折腾疯了,乍然听到这声音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终于在大殿的右侧寻到了一道可以推动的墙壁,我轻轻一推,墙壁应声而开,一条光洁平滑的地道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也顾不得什么了,飞身就冲了下去。 顿然间,一股熟悉的戾气蔓延过来,我鼻子一酸就红了眼圈:凌枭果然在这里。 “凌枭,凌枭,凌……” 我顺着气息飞奔过去,却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惊呆了。这并不是地宫,而是一片地火,就像熔岩一样血红血红的。 而熊熊烈火中,有个人被绑在一根已经被烧得通红的玄铁柱上,一身血肉被烧得焦黑,唯有左肋的地方好像被封印过似得,透着淡淡的金色。他早已经面目全非,可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凌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凌枭,凌枭,这谁干的,谁干的!” 我拂袖要收了这焰火,却被一道飞扑而至的身影拦住了。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也漆黑得看不清楚样子。 这谁? “九公主,你……”这人看我半天,仿佛难以置信。 “秦风,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声音才听出来他是秦风,但这模样……我实在无法把他跟霸气威武的大将军联系起来。 “九公主,你,你……”秦风的声音在哆嗦,紧接着他转身奔向凌枭,疯了似得嘶吼,“吾皇,九公主没事,她没事啊!” “九儿……” “吾皇别睁眼!” 秦风的话和凌枭不约而同,但却没能阻止他抬头掀眸。却见得地火忽然窜上几尺,他一声惨哼,双眼就流出了两条血痕。 “凌枭!”我飞身过去要收了这焰火,秦风却咬牙把我拉住了。 “九公主,时间还不到,吾皇出来恐怕会……” “他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凌枭眼睛受伤,我怒急地对秦风大吼。他这大将军是怎么当的,就把凌枭放这火堆里烧?这个混蛋! “这……” “哼!” 看到秦风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没理他了。飞身扑向了地火中。我是火凤,这地火纵然再烈,也不及我羽化的焰火,所以伤不了我。 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凌枭面前,还没说话就泪眼婆娑了。他竟被烧得这么面目全非,他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呢? “凌枭。” 看到他血流不止的双眸,我想肯定是被地火伤了。地火也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是能煅烧三界万物的。 “九儿,是你吗?”这沙哑的嗓子仿佛被砂砾摩擦过似得,分外刺耳,可对我来说却宛如天籁。 我轻轻抚着他被烧得皮开肉绽的身子和脸,心头如被利剑穿过似得痛苦。这个傻男人,他又在做什么傻事呢?这么如此不省心。 “是我,是我,你的眼睛疼不疼?”我不敢在地火中用灵力为他加持疗伤,因为这会与地火相抵触,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不疼!” “你在做什么?你要把自己烧死吗?”我哽咽道,想要去解他身上的锁链,他却不让。 “九儿,抱抱我!” “凌枭你怎么了?这些年你到底怎么了?”我抱住了他滚烫的身体,清楚地闻到了一阵阵浓浓的焦臭味。 他恐怕就剩个魂是好的了。 “九儿,我现在是不是很不好看?” 他还知道自己很不好看,知道还要来这里把自己焚烧得面目全非?他是有多跟自己过不去啊,活腻了吗? 我哽咽着“嗯”了一声,抱着他不撒手。哪怕是具烧焦的躯体,可他也是我夫君。 “别怕,还会长回来的。”他宽慰我道,声音柔了好多。 “你是不是疯了把自己烧成这样?人家不喜欢了。” 我泪眼婆娑地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住了他血肉模糊的唇,他齿间那紫檀味的气息传来,我哭得更加厉害了。 第280章:引魂术 “嗷,嗷!” 玄月当空的时候,地下传来了凌枭歇斯底里的嗷声,我飞身想要冲下去,又被秦风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 “九公主,还请留步!” 我发现他现在虽然仪表磕碜。但修为似有进步。我离他并不近。他却瞬间就能挡住我,这并不简单,要知道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我狐疑地看他许久,微微蹙了蹙眉。“秦风,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个小时前,凌枭坚持让秦风把我请出了地宫,并不说原因,理由,只是让我耐心地等他归来。 显然,我并没有什么耐心等待结果,我此刻满腹都是怒火。 我不知道凌枭在地火里面焚烧是想要干嘛,是修炼什么禁术?还是有别的目的?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弄得神神秘秘的,令我非常恼火。 “这……”秦风讪讪地垂下头,却不说话了。 “是不能说?不好说?还是不敢说?” 我寒着脸一步步走向他,他就一步步后退。但就是挡着我,任凭凌枭在下面撕心裂肺地吼叫。 这是痛苦到了极致的声音,我能感受到。 我怒视着秦风,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蓬头垢面。一身酸臭,他能磕碜成这样,起码也需要好几年的光景。 也就是说,他和凌枭在这里最起码三四年了。 难不成,当年凌枭在和“他”大战过后就悄然无声地来到了魔界,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九公主,请别逼我,反正你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秦风被我逼得无路可走了,一脸纠结地看着我道。 “你到是骨头很硬,那么其他阴兵呢?黄婆婆他们呢?”我把寒月的精元召了出来,冷冷斜睨着他,“这是寒月的精元。我在阳间遇到她时,她的魂已经碎散了。” “……” 秦风无言地瞥了眼精元,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寒光。但很快就散去了。他就那么垂着头怔怔地站着,不讲话。 “好了,你去照顾凌枭吧,不用说了!”瞧他那样子,估计也不会告诉我什么了。我担心凌枭,也就不逼问他了。 秦风走了过后,我收起寒月的精元,站在大殿把周遭仔细打量了一番。 魔宫的布置比较黑暗系,骷髅、骨架和兽皮,成了这里最常见的摆设,到处都充斥着一种令人倍感压抑的恐惧。 这大殿之下就是地火所在,所以地面非常炙热,这给人的感觉非常恐怖,普通人是绝对受不了的。 大殿的右侧有一张漆黑的石床,我不知道是时间太久侵染了这石头,还是它本身就是黑色,看起来非常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凌枭休息的地方,上面透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我站在石床前,无法想象凌枭血肉模糊地躺在上面的样子。 “九儿!” 沙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慌忙回头,瞧着秦风扶着凌枭一步步走过来。他简直不能算是人了,肉身已经被烧掉了三分之二。仅有左肋的地方还泛着金光,成为他身体最诡异的标识。 我鼻子一酸又泪奔了,连忙走去扶住了他,和秦风一起把他扶到了石床边。他轻轻地躺了上去,一身被烧焦的皮肉就刷刷地落了一层,化为了灰烬。 “九公主,我去外面转转,你有事情就叫我。” 秦风识趣地走开了,就留下了我们俩。我看到凌枭这惨不忍睹的模样,心头拔凉拔凉的,这傻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凌枭,疼不疼?”我不敢看他的样子了,根本都没有人样了,比鬼巫养的血尸还可怕,难看。 “不疼的,别担心!”他轻声道,声音明显虚脱得很。“九儿,真想看看你。” 我看着他那血流不止的眼睛无言以对,把头凑了过去。他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但那手只剩下骨头了。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把他手腕上仅有的一点血肉给弄掉了。 “凌枭……为什么会这样?”我哽咽道,无法接受他这个样子。不管他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都不应该如此虐待自己,他很过分。 “你总会明白的!” 他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我看他虚脱得紧,就没再跟他讲话了。他很快就入定了,身体里有一股黑色如墨的戾气从他身体飘出来,再灰飞烟灭。 他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实情,看来我要自己动手了! 我瞥了眼门外,秦风可能不会进来。于是坐在了石床上,抬指打了个复杂的结印,弹出一道灵力袭入了凌枭的眉心。 我闭上眼睛,用意识跟着灵力慢慢入侵了他的脑袋,引出了他的记忆…… …… 三百年前,异大陆祭祀台。 当天雷地火把我一身血肉劈碎时,我的魂也散得差不多了。看着站在诛仙柱下万念俱灰的凌枭,我却冲他甜甜一笑。 “夫君,如果来世我们还能相遇,九儿还做你的妻子。” “九儿,我一定要复活你,让谁都伤不了你……”他星眸中全是恨意,滔滔不绝的,随即,他瞥向了一脸漠然的二郎神,“九儿魂已散,余下的五雷轰顶我代她受吧!” “哟,恩爱得很嘛。既然你那么想死,本君就成全你好了。” 言罢,不等凌枭做好准备,二郎神便把天雷引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他如劲松般站着,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痴痴地看着我,泪流满面。五道天雷,亦把他打得血肉模糊,一身武功都要废掉了。 我根本阻止不了他,因为我已经魂散了。 老君迅速弹指一道灵力引出了我眉心的火种和三滴眉间血,紧接着拂袖一挥,我就在劲风中慢慢灰飞烟灭,血肉和魂魄都没了。 “杀了这些混蛋,是他们逼死了皇后娘娘,杀了他们!”祭祀台下的百姓暴乱了,不要命地冲过来与天兵天将打了起来。役广见技。 “一群刁民!” 二郎神冷冷地瞥了眼这些怒不可遏的百姓,又阴森森地看向了被五雷轰顶打得血肉模糊的凌枭,唇角泛起一抹阴戾的笑容。 “洛凌枭,你还不把这些刁民遣退的话,就别怪本君不客气了,你也晓得,本君的脾气不是那么好。” “刁民?他们一没杀人放火二没烧杀抢掠,怎么就刁民了?他们善恶能分,你呢?” 凌枭对二郎神非常厌恶,眼中的恨意滔滔不绝。若非老君一直在他身边挡着,他可能就不顾一切冲过去了。 “杀了这三只眼,杀了他,就是他杀了皇后娘娘!” 百姓们听到刁民那两个字时更加怒火中烧,爬上祭祀台就扑了过去,撕的撕,咬的咬,用他们最原始的方式对付二郎神。 二郎神顿时眸色一沉,号令一旁的天兵天将开始反击。 凌枭哪能咽得下这口气,挥袍一震,守护在祭祀台四周的禁卫军就蜂拥而至,与天兵天将打成了一团。 “洛凌枭,你愧为人皇,竟想对本君下杀手,看来是饶不得你了。”二郎神怒道,瞥了龙帝一眼,冲凌枭努努嘴,竟想联手杀了他。 “二郎君,他虽为人皇,却是帝星下凡,你们想要做什么?”老君寒着脸迎了过去,想要阻止这场战斗。 “本君不过是秉公办事,他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帝星下凡又如何?你应该去会会天上哪个东西,而不是在这里捣乱。” 二郎神阴笑着指了指半空中一朵云层,里面竟是裹着一颗血骷髅头。老君眸色一沉,拂尘一挥飞身而上。 而这边,二郎神和龙帝则肆无忌惮地开始对付凌枭。打得他节节败退,他此时身体早已经虚脱得紧,便一怒之下召出了封天印。 “二郎神,你如此步步紧逼,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封天印,启!” 当白皙如玉的封天印从凌枭掌心冒出来的瞬间,天空宛如被一片血阵覆盖一样,红得瘆人。 凌枭本人则宛如战神附身,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封天印里有他的神力,所以启动封天印后,二郎神和龙帝哪里是他的对手,直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下手极狠,但凡所到之处,无人能逃得过他的轩辕剑。二郎神和龙帝见事不对,慌忙领着残余的天兵天将落荒而逃。 “轩辕破日,千魂斩!” 凌枭绝非逆来顺受的人,哪能放过他们,直接一招就把那些逃亡的天兵天将全部砍碎。包括二郎神和龙帝均身受重伤,两人若不是逃得快,恐怕也没命了。 然而,也就是这招轩辕破日,凌枭封印在丹田的恶灵亦横空出世,并且因为封天印还来不及收,吸收了不少封天印的神力。 “哈哈哈,哈哈哈……洛凌枭,你以为能封印得了我么?哈哈哈……”他狂傲地在天地间上蹿下跳,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凌枭根本顾不得这恶灵,杀气腾腾地回到宫里找到了七曜相师,第一句话就是。“朕要复活九儿!” 七曜相师睨他一眼,微微蹙了蹙眉,“吾皇,这怕是不好办啊。” “《伏魔咒》上有记载一种复活禁术,九儿已经把这书带下凡间了,一定可以早点办法复活她的。” “可是,这复活禁术实在太残忍了,使不得啊!” 我探到这里的时候,凌枭神识有些空白,他忽然身体一颤,我慌忙收回了灵力,装着入定地坐在他身边。 第281章:不堪回首 凌枭虽然没有醒,但我也不敢再进入他的意识窥探记忆了。 因为刚才我进入他的意识时,竟直接就探到了三百年前而不是现在,并且还出现了一些空白,说明他这些年可能被什么左右过意识。 在不确定他安全的情况下,我不敢再用引魂术了。 不过。我却被探到的记忆给震惊了。他复活我的办法竟然是从《伏魔咒》上得来的,说明他对这套书非常熟悉。 我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融合了邪神的灵力,对《伏魔咒》也不陌生。我想起那残忍的禁术,心头有种心惊胆战的惶恐。 在三界中,也唯有《伏魔咒》上记载着一种古老的复活人的禁术,但方式非常残酷:需以自身血肉筑其肉身,以眉间血为牵引渡其魂。再辅以九宫飞星图排命格,最后直至魂身合一。 书上的记载非常简单,但实施起来非常难。 不但需要修为强大的血肉之躯,还要有人请神灵护体,有人封印以及有人布阵以引动九宫命格,这四种缺一不可。 而最最必须的,就是甘愿用自己血肉之躯来重生对方的人。 我想起了岐云山那个阵法空间里看到的一切,难道凌枭用轩辕剑斩碎自己,就是为了用他的血肉之躯复活我吗? 而那与七星阵相互牵制的九宫八卦阵。并非完全是封印他的残肢,还列出了我今世的命格。 所以,我的血肉之躯是凌枭用自己的肉身重塑的? 想起他当时义无反顾的一剑,我依然心如刀割。 我看着他被烧焦的身体。视线慢慢移在了他左肋的地方。这是他全身上下最诡异的地方,亦是封印我魂魄的地方。 难道,我就是他的肋骨吗?役杂场血。 我的心忽然间被堵得好难受,眼睛酸涩得生疼,却就是落不下来泪。呼吸好难,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咙似得。 我其实可以再进入凌枭意识一次看个究竟,可我不敢了。我怕看到的画面无法承受,怕内疚。 我终于晓得秦风为何总是想杀我了,他恨我毁了一代帝王,因为我,凌枭用了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 我见凌枭没有动静了,便起身走了出去。秦风就在大殿外的石阶上坐着。那背影落寞得令人心酸。 我走过去亦坐在他身边,淡淡睨他一眼,“秦风。告诉我,我是不是凌枭左肋的血肉重塑的?” “你……怎么知道的?” 秦风愕然地看我一眼,却没有否认。 我的心顿时像利剑穿过似得,疼得无以复加,一股浓浓的血腥上涌,我连忙飞身冲出了魔宫,一口鲜血喷在了之前放置圣血草的鼎上。 我竟没有猜错,我真的是凌枭的肋骨重塑的,我真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个傻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傻? 我靠着鼎坐倒在地,喉间的血一个劲地往上涌。心里那股悲愤如潮水般袭来,把我打得痛不欲生。 我想哭,可眼睛却干涩得难受。想嘶喊,可喉咙仿佛被谁捏着一样,发不出来一点点的声音。 “九公主,你是吾皇心头最爱最疼的女人,他为你做的这些是甘之如饴的,你就别难过了。” 秦风淡漠嘶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颤巍巍地站起身转头怒视着他,忽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拼命晃动。 “你这混蛋,你是他的大将军,你为何不阻止?就算要复活我,难道不可以等到他寿终正寝的时候吗?” 我的声音像是在尖叫一样,在这没有声音的空间里显得无比惊悚。我很气,很怒,很难过。 “吾皇决定的事情,没有谁可以阻止。” “他……” 秦风一语中的,令我无言以对。那个把三界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他决定的事情有谁可以改变? 所以,“复活我”这种听起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凌枭却疯了似得想要孤注一掷。 我冷冷瞥了秦风一眼,重叹了一声,“告诉我,他下定决心复活我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那么对自己那么狠?” 我已经不敢去探究凌枭的意识了,看到他面目全非地躺在那里而我完全无能为力时,我恨不能杀了自己。 “九公主,这……” “你要不想我用手段,就别搪塞我!” 我翻掌召出了引魂的灵气,秦风并不懂这个,但听得出我说话的语气。于是轻叹一声,望着墨黑的苍穹回忆起了三百年前的事情,那是个不堪回首的历史…… …… 西蜀,皇宫! 在我被打得灰飞烟灭的第二天,天空依然还飘着血雨,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令人心碎。 老君和七曜相师在观星台上坐了一晚上,给凌枭排出了无数命盘,都显示是血光之数。也就是说,他命中还有一劫灭顶之灾,应该是与我复活的事情有关。 两人商议许久,却也都找不到化解的办法,这是命数,冥冥中因为众多因果关系而结下的,无法改。 早间十分,老君把收集到的我眉心的火种和三滴眉间血封印在一颗玉石里,找到了依然沉浸在悲痛里的凌枭。 “这是玄儿的火种和三滴眉间血,你要好好收藏着。但复活她之事不要轻举妄动,须得三思而后行。” 他把玉石给他后就离开了,跟一阵风似得。 凌枭捧着玉石在血雨中站了好久,一身被雨淋得血淋淋的。直到七曜相师过去的时候,才把他劝进寝宫。 “吾皇,请节哀!九公主既然承担了所有的错,是想让你和小公主好好活下来,切莫胡思乱想啊。” “朕有分寸!” 此后日子里,凌枭一边独自抚养着尘儿,一边在做复活我的准备。他是打算在尘儿长大成人后就着手复活我,跟我双宿双飞。 他一直骗尘儿说我回天庭了,不可以随时都下来凡间。尘儿还小,就信以为真了,再加上温温一直在陪着她成长,她就慢慢不那么惦记我了。 在凌枭安分的这段时间,异大陆非常平静。三国难得地成为了友邦,不再征战。按理说,这应该是百姓们最向往的日子了。 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家什么都提防到了,却没有提防到凌枭分裂的恶灵。他竟与灵巫合谋,在于异大陆上到处兴风作浪,一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可更糟糕的是,溟袭在我死后无力于朝政,终日酗酒买醉,竟一着不慎被恶灵蛊惑,与他成为了同盟,在他的煽动下准备吞掉西蜀和东洛。 于是一场血雨腥风又开始了,甚至比之前每一个时段都可怕。因为有了灵巫和恶灵的相助,溟袭势如破竹,很快攻占了东洛,唯有西蜀一直攻不下。 异大陆硝烟四起,凌枭的魂禁之术也发挥了作用。所有战死的、老死的以及枉死的人,均无法轮回。他们的魂魄都被锁在祭祀台的聚阴阵里,成为复活我的筹码。 因此,异大陆上冤鬼横行,变得非常阴森恐怖,是仙界最为忌惮的地方。 而这一切的平衡因为有凌枭存在而得到牵制,并未愈演愈烈。溟袭久攻不下西蜀,也正准备放弃这事。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尘儿五岁生日的那天…… 小公主的生日自然是皇宫里最喜庆的事情,凌枭准备大摆筵席,好陪尘儿好好过她五岁的生辰。 尘儿自己也开心到不行,乖乖地在寝宫等待凌枭下朝回来陪她。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温温见她熟睡着,就准备去青莲那边要一个绣花的花样。 因为两边距离很近,她就没有跟宫女们打招呼留意尘儿。 尘儿本是睡得很香,却忽然像是被噩梦惊到一样醒了过来。紧接着就爬下床,一边哭一边喊地跑出了宫。 “娘亲,娘亲!” 她哭喊着朝后山的玉泉跑了过去,而且跑得非常快。宫里的丫头本来就不多,所以也无人看到她离开了皇宫。 尘儿跑到玉泉的时候,恶灵就在水潭边,一身白色锦袍,玉树临风至极。他冲尘儿招招手,叫她过去。 “父皇,你怎么在这里呢?”尘儿还以为是凌枭,屁颠颠地就跑了过去要他抱。 “我不是你的父皇,我太孤独了,是来索你命的。”说话的同时,恶灵伸出手轻轻把尘儿推进了水潭,“你长得这么可爱,就变成鬼魂来陪我吧,哈哈哈……” 恶灵站在水潭边冷漠地看着尘儿挣扎,再从她的身体里抽出了魂魄,他要尘儿给当他女儿。 当凌枭闻讯急匆匆赶来的时候,恶灵还在水潭边挑衅他。当他看到水潭里那小小的人儿时,本就强撑的心终于崩溃。 “孽畜,我杀了你!” 他挥掌召出轩辕剑,不要命地飞扑过去要与恶灵玉石俱焚。恶灵不敌他的疯狂,只能放下尘儿的魂魄离开了。 只是这恶灵没有办法毁灭,凌枭亦奈何他不得。并且他因为尘儿的离去越发的万念俱灰,亦生无可恋。 于是,他准备复活我! …… “吾皇那个时候瘦得好快,三五天就成了皮包骨一样,小公主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 秦风说到这里的时候打住了,整个人佝偻得不像样子,看来接下的事情令他无法承受,他说不下去了。 “所以他把修为给尘儿,让她先遁入鬼道?” 我想起了那个绝望空间的景象,终于崩溃地痛哭起来。我的尘儿真的是那混蛋杀的,我要灭了他,一定!我终于晓得尘儿为何明明能力不行但修为却那么高的,都是凌枭给她的。 秦风点点头,回头悲凉地看了眼魔宫大殿,又接着继续说…… 第282章:复活术 《伏魔咒》上的复活术,是十大禁术里面最惨无人道的一种。 所以,整个三界之中会的人,竟然只有灵巫。他是堕仙成魔,所以百无禁忌。不像仙界和冥界忌讳那么多,这样不可以做。那样不可以做。 凌枭权衡再三。依然决定复活我,但为了以防万一,同时把老君和七曜相师都请来保驾护航了。 三人一个布阵,一个封印,一个施法,配合凌枭用他的身体复活我。 当然,这还有个最重要的事情:凌枭要用他的身体为咒魂禁异大陆的子民,一是最有效地阻止溟袭和恶灵继续兴风作浪,二是为了加注我复活的筹码。 他修过鬼道之术,所以在他死后他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也就是鬼魂! 老君不遗余力地赶来了,他这次竟然没有阻止凌枭用他的身体来复活我,反而非常配合地答应帮忙封印排命格。 按照禁书所写,他们若想要复活我,命格就必须先要排出来,而想要我拥有至阳之身。那肉身的形成和魂魄的形成以及魂身合一,都必须是九月初九九时。 要让这一切毫无偏差,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 于是,七月十五这天。老君决定用乾坤斗数来为我定命盘,这是用他一身罡气为命气来定盘,估计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这天,天空又降红雨,当年我灰飞烟灭时的那种悲戚又出现了。 老君在祭祀台上布置了乾坤阵,盘腿而坐在阵中,拂尘轻轻一挥,他一身莫名地泛起了金光。 七曜相师怔了一下,微微蹙眉,“老君,你何以用自己的罡气来排命格?” “玄儿前世已经被我逆天改命,害得她香消玉殒。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差错了。我用罡气排命格,若再出现偏僻,天谴也在我。” “既然如此。贫道助你一臂之力!” 在老君一身罡气与九宫形成庞大的结界之时,天空斗转星移,仿佛一个巨大的定星罗盘。而他就在祭祀台上超控这庞大的定星罗盘,一次次计算我的命格。 七曜相师帮忙召出了我的命星,两人在祭祀台上用了七天七夜,才把我的阴遁阳遁都排了出来。 前后一计算,我若要成功复活,应该是三百年后。这对凌枭来说,是一段及其漫长的岁月。 然而,他义无反顾! “既然当年我能守护得了九儿五百年,这区区三百年又何足挂齿?”这是凌枭拿到命盘时说的话,令老君无言以对,因为当年是他让他来保护我的。 “只是,这次不一样。施法的人不是我,而是灵巫。要防止他从中作梗,须得两个阵法相互牵制。” “恩?” “玄儿的九宫命盘须得有人守护,若破了怕是又有变数。我得想办法找出九个愿意守护她的人来布阵。” “我来!”凌枭蹙了蹙眉,“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放心,我自己来守护她的命盘。” “你……” “既然复活术要用到我的血肉之躯,那再把其他的部分和魂魄一起封印,等九儿活过来再解开封印。她在,我在;她亡,天下亡!” “可是……” “让我守着她吧,我怕有别的变数。” “好吧,我再为你找些东西。” 老君并未二话,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凌枭的那次无法避免的血光之灾。 于是他来到宇宙中寻到了神仙修炼后留下的红晶石,在八卦炉里用七七四十九天煅烧成了九颗一模一样的红宝石,准备封印凌枭的血肉和魂魄。 所谓九宫,自然是需要九道守护,也就是说……凌枭要用身体来应对九宫,就必须把自己的身体分割成十份,一份筑我肉身,九份来布阵,防止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弊端。 这是一步险棋,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谁成功复活过人。 尤其是施法的三个人中还有灵巫,他最不可信了。他很坏,可又不可或缺地存在。因为布阵的时候需要请神来护住凌枭的残肢,在离魂之时让魂与肉身不至于散掉。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复活我的过程需要漫长的三百年,人的寿命怎可活那么长呢? 于是凌枭把守护我形成的事情交给了黄仙姑,她是修炼的山精,又是来报恩的,自然比一般人要安全得多。道玄亦是自告奋勇,答应与黄仙姑一起守护我。 凌枭此次算是孤注一掷,因为我若复活不了,他和异大陆的所有人也跟着灰飞烟灭了。所以这其中,最难过的就是杜影和秦风了。 两人是他最得力的左右臂,眼下西蜀和北晋势同水火,凌枭若选择用身体复活我的话,那么西蜀肯定就不攻自破了。 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凌枭的举动,在某种程度上说,我真的是一个红颜祸水。让一个举世无双的帝王,因为我而如此歇斯底里。 秦风和杜影见他去意已决,也就只能随他了。所以老君又布置了一个七星阵图交代给了他们俩,让他们在凌枭的身体被封印过后按照所标的地方开始布阵。 万事俱备,他们把施法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九,是为了让我的命盘里不出现一点偏颇。 这天,依然是天飞血雨! 七曜相师在祭祀台布阵,而施法的地方却是幽都的岐云山。因为岐云山九宫所对应的生门,也是西蜀的皇陵。 禁术是在一间坚固的墓室实施,这里早就有一张晶莹剔透的玉石板,用来实施禁术的。 老君当场布置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阵法,因为忌惮灵巫,所以他非常小心。 灵巫是老君的恶灵,看到他这样子非常不屑,“你都布置得那么妥当了,还怕什么?老夫只要他死就好了,别的好说。” 他说着瞥了眼凌枭,阴森地挑了挑眉,“洛凌枭,你要是想反悔也来得及,反正老夫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凌枭没有理会灵巫,因为他们现在之所以在同一战线,就是他愿意用身体来复活我,这样灵巫在异大陆上将再无眼中钉。 “朕亦不妨告诉你,若九儿不能成功复活,朕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哼,老夫施法尚未失败过,时间差不多了,你扒光衣服自己躺上去吧。” “且慢!”老君走过来阴森森地瞥了灵巫一眼,在他身上下了个结界,“你在这里施法即可,其余的我会做。” 顿了顿,老君又看向凌枭,“你……真的决定了吗?” “当然决定了,你封印的时候最好不要出纰漏,若不是九儿来开启宝石的封印,我见谁屠谁!” 凌枭说着把封印我火种和眉间血的玉石给了老君,脱光衣服躺在了玉石板上。这一刻,他似乎真的生无可恋,死亦无憾了。 “唉,孽缘,孽缘啊!” 老君轻叹一声,走上前拂袖轻轻掠过他的身体,几条灵脉线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把他的身体分成了十份。 灵巫开始念咒施法,老君在保驾护航以防他出狠招。 秦风和杜影面色煞白,齿关咬得咯咯作响。他们俩眼中的恨意滔滔不绝,可能是针对我的。 当灵巫请来十道精灵,他一声:“以吾血肉筑其肉身,以吾精血引其魂,复活禁术,启!” 当十道精灵分别覆于凌枭身体时,用身体召出了轩辕剑,紧接着一声厉吼,寒气逼人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而下。役杂丽划。 “噗!” 当血浪飞溅之时,精灵分别把凌枭的三魂七魄引渡在每一块残肢上。与此同时老君拂袖一挥,九颗红宝石刹那间把凌枭九块残肢封印在里面,仅剩下了左肋的那块。 他把我的三滴眉间血挥向了残肢,用凌枭的一缕魂引渡了我的火种。 “哼,想复活她,门都没有!” 就在老君把我的眉间血和火种全部融合在凌枭的残肢上时,灵巫一声怒火,挥掌一道灵符劈向了残肢。 “混账东西!” 老君防不胜防,尚在融合的残肢就被灵巫一道灵符给裹住。然而就在此时,黄仙姑忽然遁地而来,抱住残肢又迅速遁出了陵墓,直奔异大陆的祭祀台。 这是凌枭早就安排她在暗中守护了,他知道灵巫绝对会从中干涉,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因为黄仙姑的上天遁地之术,还没几个人会。 七曜相师按照老君的交代,从诛仙柱上寻到我的命气加注在了残肢上,又把残肢封印在了祭祀台上。 这里能吸收天地灵气,我的魂和肉身,也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塑。 灵巫没能成功毁掉我,于是就在封印凌枭残肢的红宝石上施法,但终究有老君和七曜相师的保驾护航,他并未占太大的优势。 而就在凌枭被分割封印过后的日子里,异大陆开始连绵不断地下起了血雨,沥沥淅淅不眠不休,直到四海被染得血红。 异大陆的子民们在这血雨腥风里相继死去,而死后的魂魄均不能轮回,全部都被锁在了聚阴阵里。 当杜影和秦风也追随凌枭而去的时候,七曜相师也大限已到。他怕灵巫和“他”从中作梗害了被锁在聚阴阵里的阴魂,就把自己的魂封印在了诛仙柱上,得以守护他们。 我在异大陆快要灭亡的时候,形成了不堪一击的肉身和魂魄,根本都没有意识。 老君让道玄和黄仙姑分别带着我的肉身和魂魄去到了六道之外,以躲避灵巫和“他”的追杀。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三界开始风起云涌! 第283章:九宫连星 “啊……” 夜风中,充斥着我被吹散的厉喊,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悲?怨?还是那种无法说出的苦楚。 我终于明白凌枭跟我说的“我在,他就在!”的意思了,因为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我是依附他的一根肋骨。 原来三百年前参与复活我的人那么多。怪不得他们说我是红颜祸水。我的确是。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在我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就阻止我与凌枭相见?这样他会是冥界至高无上的帝尊,而不是魔。” 我拽着秦风嘶吼着,心头好难过。我此时非常憎恨自己,恨自己非但没带给他幸福,还害得他支离破碎。役杂央弟。 “如果可以杀你,我和杜影都不会手软!”秦风咬牙看着我,眼里布满了血丝。“如果你不是他最爱的女人,我们会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能轮回。可你偏偏是他的唯一,他为了你可以不要万里江山。” “滚!” 我怒不可遏地一耳光抽在了秦风脸上,直接把他打得翻了几滚。我怔了一下,想过去拉他,但还是打住了。 我转身回到魔宫大殿,凌枭依然在石床上沉睡,一身惨不忍睹,唯有左肋的地方泛着金光。与众不同。 我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心绪难平。这个傻男人,前世今生都为了我不顾一切,我该怎么来面对他呢? 秦风说他还必须在地火中煅烧三天。三天后,他会怎么样? “九儿,别离开我!”凌枭忽然颤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呢喃。 我鼻子一酸,慌忙用力地点了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不离开,生生世世都不离开,直到你不要我了,都还要缠着你。”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一下子又安静了。我拂袖荡起一道结界罩住了他,坐在了大殿里的虎皮椅上守着他。 我正打算入定小憩一下,却听得大殿外一阵及其诡异的轰鸣袭来。我支起耳朵听了一下。这轰鸣声又不太像是天之痕里的。 我寻思宇宙中的陨石在飞行时偶尔会相撞,就可能发出这种声音,也就不以为然了。我盘腿坐在椅子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秦风急匆匆地飞奔了进来。 “九公主,不好了!” “恩?”我霍然掀眸,不解地看着秦风。 “刚才天之痕外传来一阵巨响,恐怕是九宫连星要提前出现了。” “九宫连星?” 我愣了一下,想起了《伏魔咒》上记载过的一段奇事。所谓九宫连星,就是说宇宙中的晨星在运行中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天宫的九宫里。 想当然,这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才能有的奇事,不但是景色壮观,还会因为磁场的影响而出现一股强大的能量。 因为这是大自然形成的能量,自然非人力所能抗的。如果被修道之人得到,那这个人基本上就是天下无敌了。 不过这概率太小了,所以秦风说起的时候我有些将信将疑。 “你不会弄错吧?”如果真的有这种好事,那么老君怎么没有提前发现呢?而我也没听到袭儿提及过。 “不会,这九宫连星是七曜相师在三百年前就算出来了,不会有错的。鬼巫和‘他’一直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得到九宫连星出现时的神秘力量。” “真的假的?” 这令我更加疑惑了,七曜相师能算到的事情,老君不可能算不到啊。如果真的有九宫连星,那天庭早就准备吸收这股力量了。 “是真的!” “放心吧,若真的有这事发生,仙界会做出反应的。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我绝不相信鬼巫和“他”可以得到这玩意,上天不可能眷顾丧心病狂之人的。 那混蛋是凌枭的恶灵,算起来也是他的一部分,竟下黑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可见有多么可恨了。我等凌枭恢复了,势必要下去再找那混蛋算账的,我就不相信这天下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 “九公主,此事非同小可。‘他’若得到这力量,就无人能够对付了,到时候他恐怕就能够真正替代吾皇了。” “……他敢!”我一掌拍在扶手上,竟不小心把这石头所制的椅子给震坏了,连忙讪讪地站了起来,“那我出去看看。” 我依然不太相信秦风所说,不过提到“他”时却刺激了我。这个家伙我一定会想办法灭掉,只是现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秦风也没有阻拦我,他很急,否则也不会来跟我讲了。 我飞身从天之痕的漩涡里钻了出去,刚出了结界,就被一股强炽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我连忙闭上眼睛打开了天眼,却看到了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天宫之下,九颗晨星如项链一般对应着九宫,形成了一个漆黑的能量漩涡。这光芒就是那漩涡里面传出来的,冷冽又慑人。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漩涡之中,有一个我非常憎恶的影子:凌枭的恶灵!他正在疯狂地吸收漩涡的能量,而周遭的光芒也随之变弱。 我顾不得多想,连忙扬起锁魂鞭就飞扑过去,狠狠一鞭子朝他甩了过去。 “啪!” 我的锁魂鞭打在那漩涡之上,竟活活被反震出好几丈远,胸口气血翻涌,被那股力量震得不轻。 我一下子就怒了,缓了一下又扑了过去。而就这么一瞬间,那家伙已经把漩涡里的能量全部吸收完,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样,英姿飒爽得不得了。 他依然是一身皇袍,转过头凉凉地看着我,眉宇间尽是狂傲,“九儿,你又不乖了!” “当年是你杀了尘儿。” “我怎么是杀了她呢?我是太喜欢她了,想让她来陪我啊。”他竟丝毫不觉得过分,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他妈怎么不去喜欢一头猪?”我怒急,拂袖一道劲风袭了过去。 他轻易挡开我的劲风,还“嗖”地一下朝我逼近,居高临下地俯瞰我,“九儿,莫说是你,即便是洛凌枭本人来了,如今也绝非我的对手。你乖乖的,我便对你好,等我统领三界过后,让你当帝后。但你若不乖,我会生气的。” 他说着轻挑地捏了一下我的脸,转身振臂一挥,无数黑色戾气涌到他的脚下,他冲我挑了挑眉,傲然远去。 “混账!” 我刚才是太过于轻敌了才被震飞,此时我震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飞身又劈了过去。锁魂鞭已经是灵物,顿如狂蟒般喷着火焰卷住了他。 他霍然回头,看我的眼神瞬间冷冽,“九儿,你令我非常不高兴!” “既然你要祸害天下,我作为正义的化身,定然不会饶恕你的!”我弹指一滴至阳之血加持在火焰上,这火焰瞬间把他包围,跟个火球似得。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冷喝一声,挥掌一道强烈的阴风袭来,不但震灭了锁魂鞭上的火焰,还把我震飞了好远。紧接着不等我喘息,覆手又是一掌袭了过来。 “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么?区区一个恶灵也想跟我斗!” 我被他彻底激怒,挥掌把天宫下的晨星给召了一颗来,直接朝他砸了过去。他愣了一下,硬生生一道劲风劈开了这颗晨星。 “你还有这本事,我倒是小瞧你了。” “你没瞧见的多了去了,借天雷,破!” 拂袖间,我直接从天空召来一道巨雷朝那家伙劈了过去,他可能没料到我还能借天雷,避开的时候慢了一步,被天雷把皇袍给点着了。 “九玄!” 他勃然大怒,转头眸色一寒,如狂风般朝我扑了过来,挥掌便是那修长白皙地夺命鬼手冲我撞过来,不是一只,是一片! 我慌忙又抓来一片云层挡住了那片鬼手,却还是被余威给震得全身血气翻涌。 “我警告你九玄,你若安分,便是晴天。若不安分,便是晴天霹雳,好自为之吧。”他说着就踩着那团黑色戾气风骚离开了。 而我在云端缓了好久,终于一口热血无法控制地喷出了喉咙,把手里一朵白云染成了火烧云似得血红。 这个家伙,果然变得棘手了。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眼下的能力,三界中除了凌枭可能没有对手,怎么会不敌他区区一招夺命鬼手呢? 刚才那鬼手飞来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戾气仿佛把我整个人禁锢,我无处可逃的同时,力量好像也被限制了。 这九宫连星的力量真的那么强大?他怎么有这机缘来得到这种力量呢,太可怕了。 我还以为自己有了邪神的力量就会变得天下无敌,谁料竟被这家伙给打败了,实在是令我憋屈得很。 这家伙提到要统领三界,莫非他的爪子已经伸到天庭去了? 如果他真的达成所愿,那凌枭的存在不就……我无法想象凌枭被他替代的画面,简直就是我的奇耻大辱。 我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天宫,竟意外地看到南天门边站着一个孤独冷傲的影子,是玉帝!他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苍老了,虽然眉宇间霸气依旧,但身体却已经露出苍老的佝偻了。 我惊了! 第284章:百炼金身 我在云端看了玉帝很久,始终没有回去打个招呼。他在仙界掌权多久,我都已经记不得了。我一直都觉得他是神圣伟大而不可侵犯的,可看到他如此苍老的模样,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唉!岁月蹉跎,神仙也未必扛得住啊。看他那孤独寂寥的样子。难道他大限将至。又要渡劫轮回了吗? 我满腹疑问地回到天之痕的时候,两天已经过去,而凌枭也在接受最后一次地火焚烧。 这次的地火冒的比上次我看到更加剧烈,已经把他整个人封锁了。他的嘶吼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应该是痛苦到了极点。 他肯定比我羽化时痛苦,因为玄鸟出生就有火种,重生的基因是与生俱来,而他不具备这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焚烧自己的原因,只能无助地看着,泪流满面。役东欢巴。 秦风的表情却比我要激动,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少见的泛起了亮光,以至于他蓬头垢面的样子都显得不那么磕碜了。 “轰轰!” 蓦然间,地下传来阵阵诡异的轰鸣,熊熊燃烧的地火像是被谁倒了一层油似得疯狂地翻滚起来。 那慑人的火浪迎面扑来,顿把秦风的褴褛的衣服点着了,很快就把他整个人烧了起来。我心下一惊。连忙拂袖一道劲风过去灭了他的火,把他扔出了地宫。 我没想到这地火竟然如此厉害,令我都觉得毛骨悚然。这已经烈过了我羽化时的焰火,可能是来自宇宙的能量。 “九儿。快出去,快!” 凌枭嘶哑的声音响起,我迟疑一下,还是听话地离开了地宫。 魔宫大殿此时炙热至极,根本无法待人。于是我拉着秦风飞身跃了出去,远远地看着已经开始冒烟的大殿。 大殿的地基都是石头,但此时已经被烧得红彤彤的,仿佛随时都要融化。大殿里的家什早已经烤焦,此时随着地下冒出的烟雾化为灰烬。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地面在剧烈地震动着。 “糟了,魔宫要爆炸了!” 我惊了,凌枭还在下面呢。看着无数炙热的烟雾从地面冒出来。我耐不住了,杀气腾腾地走向了秦风。 “告诉我,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九公主。你很快就知道了。”秦风也是面色惶恐,双拳捏得紧紧的。 我特别想拂袖把他扇飞,但顿了顿还是忍住了。我且再等等,如果凌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他偿命的。 “轰轰轰!” 魔宫大殿在开始剧烈摇晃,就连我们所在的地方也都颤抖起来。迫不得已我又后退了数丈,遥遥地看着大殿心急如焚。 凌枭的嘶吼声已经接近癫狂,他还活着,这就是我没有强行下去救他的原因。 我是他身上的一块肉,他有事我会晓得。虽然我浴火重生时肉身已经焚烬,但我的命魂却是来自于那块肉,所以永远都是他的一部分。 我此时感应不到危险,说明他可能不会有事。只是听到他那狂傲的嘶吼,我心里宛如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坠下来。 魔宫的基石已经到了融化的程度,开始在慢慢坍塌了。地面上已经开始冒出熊熊火焰,仿佛随时会爆炸一样。 我死死咬着唇,不知不觉把唇瓣咬了一条口子,知道唇齿间血腥味袭来,我才狼狈地擦了擦嘴。 “砰啪!” 就在我暗忖的同时,魔宫的基石终于不堪重负,整个坍塌了下来。随即,地上的烈火腾地一下蹿了几尺,把整个魔宫包围在里面。 “凌枭,凌枭!” 我惊呆了,再无法镇定的等待,飞身就扑了过去。 “轰轰!” 而就在此时,地面忽然间颤动起来,紧接着整座魔宫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股猩红的火焰直接从爆开的地面窜了出来,竟把我震退了数丈远。 我重重跌落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被火舌舔了个洞的霓裳。这烈火竟然能把我的衣服烧个洞?怎么会如此烈? 我惊恐地看着还在不断颤动的地面,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炙热…… “轰!” “吼!” 爆炸声和凌枭的嘶吼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地面竟冲出了一团金色的云层,宛如核弹爆炸过后的蘑菇云似得。 地面一层热浪瞬间蔓延开来,我慌忙飞身扑向秦风抓着他跃入了半空中。这热浪以魔宫为圆心,足足铺天盖地窜了方圆数里路。且所到之处一片焦黑,任何东西都随之化为乌有。 而与此同时,宇宙中以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可能是附近飞旋的陨石也遭了这鱼池之殃。 我怔怔地看着半空中那团金色云层,心忽然间跳得好快。云层在慢慢平静,慢慢退却,露出了里面一个金光闪闪的人。 绝世的容颜,魁梧的体魄,飞扬的发丝…… 一股浩然正气从他身上泛发出来,令人有种想要膜拜的冲动。他一身赤裸,但看着他的时候心头却没有半点想亵渎的心。 这是我的夫君啊,他怎么成这样了?还有,他的眼睛怎么了,一直都紧闭着。 “恭喜吾皇炼成金身!” 秦风最先反应过来,在云端就激动地跪下了。我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难以置信这金光闪闪的男人是我的夫君。 百炼金身! 这是《伏魔咒》上用了几篇幅来介绍的一种锻造:用三昧真火焚其肉身,以内力相扛,若能承受九百九十九天的焚烧,便可炼成金身,成为宇宙之最。 但这种锻造非常残酷,若没有强大的修为很快就被烧得灰飞烟灭,形神俱灭了。 原来,凌枭在这里数年,就是为了锻造金身吗?从此他体内再无魔性,因为经过煅烧的身体,是绝对纯粹的。 他的身体在慢慢吸收金色光芒,直到把金光全部吸收过后,皮肤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唯有左肋的地方,却还是金色的。 他振臂召来玄色天衣着身,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越发慑人。俊朗如昔的脸孔又硬气几分,就连眉心那菱形印记也都变成了金色。 他真的已经脱胎换骨了,现在三界之中,谁还敢说他是魔?只是……他的眼睛始终紧闭着,应该是被地火伤了。 “秦风,去开封印!” “是!” 秦风领命离开过后,凌枭朝我飞了过来。他应该开了天眼,所以看得到我。 “九儿!” 他张臂把我搂在怀中,低头含住了我的唇瓣,唇齿间淡淡的紫檀味袭来,我情难自禁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令我忘乎所以,觉得这天下只有我和他。他的怀抱好温暖,不但有体温,有心跳,还有那股我熟悉的温润的气息。 我好悸动,心头暖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吻我好久才放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幸福地靠在他的怀中,舍不得离开。 “九儿,我如今不再是魔,终于配得上你神的身份了。”他在我耳边呢喃,却令我莫名一震。我从未觉得他是魔就配不上我啊? “凌枭,不管你是魔也好,鬼也好,我都爱!” 这个超级大傻瓜,难道来这里受那么多折磨炼就一个金身,就为了配得上我?是谁跟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吗? 凌枭莞尔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我跃下了云端,拉着我踩着被烧得焦黑的沙漠朝前走。 我瞧着他紧闭的眸子,有些担心,“凌枭,你的眼睛是不是被地火伤了?” 我真是废话,他肯定是被地火伤的啊,是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不小心睁眼了。三昧真火是多么凶残的火焰,他眼睛是全身灵力最弱的地方,肯定无法抵挡。 “都怪我!”我难过极了,拉着他站住,覆手从他眼睛掠过,却令我心头一沉。他的眼睛……是废了么? “傻瓜,我还有天眼的嘛。”他却不以为然地揉了揉我发丝,又拉着我走。 “人家不要!” 他都修成金身了,如此完美的男人,我不要他有任何缺憾。 我又拉着他站住,撕下一块衣摆缠住了他的眼睛,用灵力慢慢扫过。就算无法马上恢复,也不能让他眼伤继续恶化,我一定会找到办法为他重塑世间最好的眼睛的。 “嫌弃我了?”他挑眉。 “人家才不是!”我娇嗔道,忍不住捶了他一下。我怎么会嫌弃他,他是守护我三生三世的男人,我爱都来不及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我的手顺着沙漠迅速走。我偷偷看着我们十指紧扣的手,唇角漾着幸福无比的笑容。 此刻,我心头被幸福填的满满的。等回到孩子们身边,我想我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凌枭拉着我来到了圣池边,里面的水再不是冰凉刺骨的,而是沸腾了。 秦风在圣池边用灵符启动封印,令这圣池越发沸腾得厉害。我狐疑地看着水面,只见里面慢慢冒出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玺。 是封天印! 封天印一出来的时候,圣池的水瞬间变得晶莹剔透,仿佛水晶一般。 “这是?”我不解地看着凌枭,很莫名其妙。 “在我准备百炼金身之前,怕异大陆的子民和余下的兵惨遭不测,就用封天印锁住了他们。放入圣池里,可以去除他们还不成气候的魔性。” “……” 我说为什么圣池的水变得漆黑如墨,竟是把那些修魔的阴兵和阴魂魔性泡了出来。 我看着凌枭俊朗的侧脸,心头与有荣焉。我想,他若真的要这天下,绝对是覆手间,因他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做不到! 第285章:只要来世 凌枭把锁在封天印里的阴兵和阴魂都放了出来,黄婆婆、青莲她们,还有那些家鬼一个都不少,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大片。 他们的魔性并未像凌枭那般深入,所以在封天印和圣池的力量下,也就全都被驱除了。 黄婆婆其实并未修魔。自然也不用除掉魔性。所以在封天印里的这些年,靠着这神器和圣池修为增长了不少。 她看到我就激动到不行,泪眼婆娑的拉着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也从她的嘴里得知了七年前的一些事情。 凌枭当日被“他”牵制住,害我不得已逃去了昆仑山疗伤。而这件事没有谁告诉他,他无法寻觅我的踪迹,以为仙界把我禁锢了,气得怒不可遏。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鬼巫趁机破了杜影和阴兵的封印,让他举兵造反。在凌枭本就思绪杂乱的时候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他”从鬼域调兵,杀伤力极大。所以不但伤了这边好多阴兵,寒月更是为了抗敌被打成重伤。 眼看着“他”和鬼巫势如破竹,并且还震破阴阳地界试图把这些阴兵和家鬼赶去阳间,所以凌枭不得已用封天印封了阴兵和家鬼们。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部分阴魂被赶出阴阳地界了,其中也包括寒月。役协刚亡。 鬼本就要靠阴气存活,哪怕是兴风作浪也必须要回阴间。但“他”封死了阴阳地界,鬼魂回不来,就那样散碎了好多。 凌枭一直牵挂着我,无心去管那么多了。一心想要去天庭找我。 听到这里,我心里蹊跷得紧。 我是凌枭身上的一部分,他何以找不到我呢?难道是老君那个结界封印了我所有的气息?他也没打算把这事告诉他? 我把寒月的精元拿出来递给了黄婆婆,弹指注入了一滴至阳之血,“黄婆婆,这是寒月的精元,我在阳间遇到她都要灰飞烟灭了,就把她炼化了。你再养养看,先把她魂魄修出来。” “好!”黄婆婆接过精元收起,怔怔地看了我好久,“九公主,你现在已经是邪神了。拥有创世的能力了。” “唉,我没想到老君回故意隐瞒我的所在。” 这是我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这样不就是逼凌枭造反吗?还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我真是搞不懂。 “我只记得。四年前,帝尊带领阴兵攻打天界找你,后来是‘他’加入战斗才打得两败俱伤。但后来帝尊一人去了一次天庭,回来过后就带着我们去了天之痕,再次封印了我们。” “啊?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为何要修炼金身?” “完全不知。” 黄婆婆的话令我陷入了沉思,凌枭绝非那种能被人使唤的人,他要做的事情,除非是他心甘情愿,否则无人能够左右。 很显然,他修炼金身没有人强迫,是谁对他说了什么? 不过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他金身已经修成,一切的原因都不叫事了。 不过,我亦不打算去追究了,毕竟拥有一个无坚不摧的金身和一个魔性十足的血肉之躯,绝对是天壤之别的。 而且,他不再是魔,也是三界喜闻乐见的事情。 我又问了一下老头的事情,黄婆婆跟我说他一直在幽冥海的那个山洞里修炼,眼下已经快到鬼王级别了,我也就不担心了。 凌枭整顿了一下阴兵的队伍,眼下加上异大陆的子民一共有二十万,可算是一支非常强大的队伍。这些阴魂依然被魂禁的,还无法轮回。 他挑了一些聪明能干的鬼将来领导这些阴魂,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支队。眼下地府被毁,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去处,所以他又把他们封进了封天印里。 这魔界因为地火引爆过后,戾气非常强,自然不能久待。于是我们权衡过后,准备回阳间的玉宅。 我想起了孩子们,当然非常乐意回去。也不晓得溟袭还在不在,我得回去好好感谢一下他。 我们一路四个,我,凌枭,黄婆婆和秦风。他们俩因为修为比较高,就没有再封印。 只是,当我们从天之痕的漩涡里冲出来的时候,天宫那边竟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凌霄宝殿似乎被一层血云包围,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一切。非但如此,天空中也弥漫着一层血雾,令我非常担心凡间的孩子们。 凌枭望着那边许久,微微蹙了蹙眉,对我道,“九儿,你和黄婆婆先回凡间,我和秦风过去天庭那边看看。” “也好,你小心一些。” “傻瓜,这三界谁还能把我怎么样啊?” 凌枭莞尔一笑,揉了揉我发丝就和秦风朝天宫飞去。他这倒是实话,他那金身空前绝后,自是无人能敌了。 我亦不再迟疑,和黄婆婆一起驾云回了凡间。 凡间眼下已经是冬天了,到处都一片苍凉。天地间飘着雪花,阴冷刺骨。而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天空中弥漫的那层红霾,似血又非血,特别诡异。 我看凡间的马路上都没什么人了,车辆也少了很多,还有些地方拉起了横幅,说是天降红霾,大家要坚持下去,不要害怕。 我心里焦急,和黄婆婆扔了张灵符就遁地回到玉宅,但整个宅子却已经人去楼空,孩子们和溟袭都不在了。 我对溟袭还是非常放心的,所以就让黄婆婆留下,召一些山精来打扫一下卫生,等凌枭他们回来也好有个容身之地。 我自己又来到了冥界,直奔溟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刚入府邸,我就听到三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唱歌,还透着些微的稚气。我心顿时就放了下来,连忙寻了过去。 “姐姐!” 雀跃的声音令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看到温温屁颠颠地冲小径上冲过来时,我却不敢上前去相认了。 她……她怎么会白了头发,脸颊上也多了好些皱纹了,怎么会这样? 还是那么圆润,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只是成熟了好多。 不,不是好多,是已经开始苍老了。 不对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也不过十八岁,眼下袭儿快十岁了,她也应该才二十八岁。怎么一下子显出如此老态了呢? 我看了一下她头顶的阳火,竟然已经快熄灭了。 这是……她不应该是命浅之象啊。 我顿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温温,几年不见,怎么就…… “姐姐,我们有好多年不见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她见我呆若木鸡,羞涩地笑了笑,还是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我。 “温温,你这是?” 我撩起她雪白的银丝,完全无法接受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衰老得这么快。莫非,是因为她一直都没有回阳间? 凡间的人若在阴间待久了,就会被周遭的阴气影响命数,运气好的就是折寿,运气不好的就死了。她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八成是因为这个,她是被折寿了。 “你在阴间一直没有回去吗?为什么?” 我不懂,温温不是一个不爱惜生命的人,她怎么能让自己的阳寿打折呢?而起,溟袭也不会让她这样做的啊? “我……” “恩?” 难道是因为溟袭? 可就算是因为他,也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啊。溟袭如今已经是帝尊级别,出入阴阳两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不会有损修为。 “小王子已经修到了转世轮回的机会,期限是十年。但是他说,我一个人在凡间他不放心,他要等我百年之后才去,可是秦涵说我是个高寿之人,轮回的机会对他来说如此难得,我怕他错过之后就没有了,所以……” “所以你就一直留在阴间,慢慢耗去自己的阳寿?” “我,我想跟他一起轮回转世,然后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的时候遇到他,他可能就会,会喜欢我了。” “……” 我顿时鼻子一酸,有些无言以对了。这个傻温温,竟然用这种方式在等待溟袭。她不求此生,只要来世,因为赶在他爱上别的女孩之前,她就是那个唯一。 她用最温柔的方式在固执地坚持,想在来世做他心头唯一的女孩。 我要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我只是默默地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微微别开头,却看到溟袭站在小径的那头怔怔的看着我,或者是看着温温。 想必,刚才温温的话他也尽收耳底了吧? “九笨,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啊,怎么等这么久才来?”袭儿埋怨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溟袭亦快步走来,冲我浅笑了一下。 “找到他了吗?” “恩!” “那挺好的!” 他点点头,明明是在笑,我却看到了他眼中微微暗淡的光芒。其实我知道,他不肯轮回转世,不光是放不下温温,还有我。 溟袭,我要为你做点什么呢? 我看着他,心头愧疚极了。不管他前世做了什么,今生却是我亏欠最多的人。我真想为他做点事情,能够让他和大家都快乐。 温温见他走来,只是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不管她眼眸是如何眷恋,她都站在那个不让自己太尴尬的位置。 我想,我知道要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第286章:十年将至 我在离开溟府的时候,又用灵力给温温看了一下寿命,她的确是在耗费阳寿。 这令我倍感心酸,所以心里就惦记着寻个时间去问一问月老,看他们有没有缘分。如果有,我将推波助澜一把。 回玉宅的途中。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走的是与阳道平行的鬼道。 这特别好玩,就是我们能够看到凡人,但他们看不到我们,甚至于擦肩而过时,他们都不会有感觉。 这鬼道上就我们几个,灵儿乖巧地拉着我的手,而袭儿那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尘儿骑着黑宝走在最前面,一脸淡漠的样子。她的蛊还没解,只是袭儿的驱鬼术在左右她的灵智,所以这般冷漠也不足为怪。 “九笨,你是不是不爱人家了?”袭儿愤愤不平,还在讨伐我去太晚接他的事情。 “弟弟,阿姨肯定是有事才耽搁了嘛,你不准生阿姨的气。”灵儿放开我疾走几步拉住了他的手,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作为一个男子汉不能任性,要大度。 “好嘛。我就不生气了!” 袭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回头冲我扮了个鬼脸就和灵儿手拉手地跑开了。尘儿见状也屁颠颠地跟了过去,似乎,她跟除我之外的人都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唉。我这娘当得真失败啊! “弟弟,我们俩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呢,你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就想看一眼妈妈。” “那我就想陪你一起看你妈妈。” “哈哈哈……你讨厌!” “嘿嘿!” 听着两个小家伙的谈话,我心头忽然一愣。还有今年不就是袭儿十岁吗,那个他只能活十年的命格,还不知道能不能破呢。 我忽然间心惊起来,这离他们生日也没几个月了,会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之前并不太相信我改不了袭儿的命运,但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过后,我觉得命运这种事,有些是上天注定,根本改不了。 怎么办? 袭儿用三世轮回换来与我的相守。我非但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还老是出状况。 不行,这几个月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他。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按理说,以我如今的修为,谁想要我儿子的命那好比虎口拔牙,但有些东西也是防不胜防的。 与此同时,我也要多陪陪他了,我知道阿九前世是非常缺爱的,她希望我多给她些爱,希望我的亡羊补牢她不会埋怨。 “九笨,这雪怎么越下越诡异呢,你看这马路上的人都要被淋成血人儿了。” 袭儿指着几个跟他擦肩而过的凡人道,我也看到了。这红雪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就殷红一片,难道是天宫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快些回家吧,你老爸可能都到家了。”我也不再逗留,翻掌一道灵符就带着孩子们遁回了玉宅。 “老爸,老爸!” 一进宅子,袭儿就朝院子里的一道影子飞扑过去,是凌枭回来了。 只是他一直站在院子里眉心紧锁,好像有心事。他眼睛上已经换了纱布,可能是上了一些灵药。他用天眼看物,视力没太大影响,就是影响仪表。 看到袭儿,他莞尔一笑,一把抱住了冲过去的小家伙。 “老爸,你眼睛怎么了?” “受了一点轻伤,不碍事!”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也不来天宫看望人家。” “对不起,以后的日子里,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好不好?”凌枭捏了捏袭儿的脸,眉宇间的慈爱挥之不去。役协休才。 灵儿在一旁特别羡慕地看着袭儿,小脸上透着傻傻的笑容。倒是尘儿,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眸色冰凉如昔。 凌枭看到尘儿怔了一下,脸上多了几分愧疚。他放下袭儿,冲她招招手,“尘儿,过来父皇这边!” “哼!” 尘儿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了后院。她竟然还记得那个地方,这倒是令我很惊讶。袭儿和灵儿见状,也一窝蜂地跑了过去。 “尘……” 凌枭还想叫住她,我快步走了过去,“让她静一静吧,她现在没冲过来杀我们已经算不错了,等我找到了驱除怨咒禁术的办法就好了。” “唉!” “怎么了?看你愁容满面的,是不是天宫发生什么事了?” “仙镜台出现异象,恐怕有大事发生。”凌枭顿了顿,又冲我笑了下,“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了。” 我看他牵强的样子,哪里像是没关系的样子。我猜天庭不会是出现了异象,而是发生了大事,否则凡间的气候怎么会变得如此恶劣呢。 不过看凌枭不想说,我也就不打算问了。他又放了一些家鬼出来热闹热闹,让这院子里不至于太冷清了。 “咱们进屋吧,外面这么冷。” “恩!” 我挽着他刚转身走向主楼,却忽感身后一股强大的罡气袭来。我霍然转头,瞧见天空一道金色光芒下来。 “老君,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老君心里就油然而生一股怨气,气他为何不把我与亡魂融合入定的事情告诉凌枭,害得他那么伤心。 “鬼灵子的道术已到了一个瓶颈,大劫将至,老夫是来保驾护航的。” “啊,他这么小就要渡劫?” 我一下子惊了,心头莫名的恐慌起来。我们修仙渡劫是情理之中的,但袭儿这么小就要渡劫,我从未听过。 凌枭也愣了,微微蹙了蹙眉,“他还不到十岁,只怕是太早吧?” “不早,不早了!他悟性高,加上本来就有命劫,这次渡劫希望能够把他命劫也渡去,以后就一帆风顺了。” “这……”我不安地看了眼凌枭,总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这次天道轮回,若能成功渡劫,与他独一无二的命格,前途怕是无可限量。” “那若不能成功呢?”我最担心这个,因为袭儿的命只有十年。 “不成功,便成仁!玄儿,天道轮回是一个契机,但也是个大劫,我们不能错过时机,但也要有最坏的打算。但老夫可以给你保证,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保鬼灵子周全。” 老君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措了。 于是又瞥了眼凌枭,这种事还是他拿主意比较好。我心里很紧张,眼下天空如此异象,万一袭儿渡劫失败,那……我肯定无法承受这打击的。 “渡劫是修道之人必须要接受的,这个不能逃。”凌枭轻叹一声,把我揽在了怀中,“别怕,我也会为他保驾护航的,还有你这厉害的老妈,他不会有事的。” “好嘛,就依你。”我看凌枭都这样说了,也就不二话了,只是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老君就暂时在玉宅住下了,正好后院有个清净的禅房,虽比不得他的八卦练功房,但也好过普通民宅,他也不挑剔了。他还需要算一卦,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引渡。 袭儿看到他来高兴坏了,和灵儿窝在禅房都不出来,我就不管他们了。 回到主楼卧室,凌枭正坐在床边看《伏魔咒》,我蹙了蹙眉,走过去抽走了书。 “你一直开天眼,会耗费很多神力的,歇息了就闭上吧,我当你的眼睛。” “无妨,这点力量还是有的。” “你知道吗,‘他’得到了九宫连星时的能量,现如今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他一直妄想替代你,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九儿,‘他’替代不了的,你别担心。” “反正人家不准你再出事了,等袭儿渡劫成功,你再想办法解了魂禁之术让阴魂们去轮回转世,我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我现在心里就惦记着这两件事,等把事情办妥了,我最想过的日子就是带着孩子们与他一起遨游天下。 “好,不分开,一辈子都不分开!”凌枭拥着我亲吻了一下,一把把我抱起来往浴室走去,“七年了,都快忘记我娘子什么味道了,今朝一刻值千金啊!” “讨厌,你色情!” 我娇嗔道,却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心波无法控制地荡漾起来。七年了,所有沉寂的爱火都疯狂地涌上心头,我竟如此迫不及待他把我吞噬。 他褪去我的衣服,拥着我挤进了狭小的浴室里。我解开他脸上的纱布,特别贴心地为他洗头洗澡。 “凌枭,你都不知道我看到秦风那一刻多么震撼,他比乞丐都还不如,一脸黑不溜秋。不过也比你好很多,你都烧焦了。” “那你恶心我吗,七年没沐浴。”他一手抱着我的腰肢,一手不太老实地从我的高庄小笼包上扫来扫去。 “有……有那么一点点,唔!” 我被他修长的指节扫得心头一荡,忍不住轻吟了一声。他随即一把抱住我,把我抵在了墙壁上狠狠吻了下来。 当他舌尖穿透我的齿关时,我心头那种悸动无法形容,唇齿的缠绵令我血脉喷张,我渴望更多,渴望他吞噬我。 七年的相思,七年的等候,我们谁都没有太矜持,如烈火般焚烧着彼此,眷恋不休。 从浴室到卧室,我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会如此疯狂,如此放肆,跟着他一起沉浮在云雨之巅,感受着属于他的专宠。 这夜很漫长,我一点都不想醒来…… 第287章:渡劫 我是在一阵空灵的笛音中醒来的,掀眸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枕在一只结实的臂弯上。 我心一暖,抬头就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颊。唇角微扬,泛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俊朗得不食人间烟火。 他睡得很沉。肯定累及了。九百九十九天的焚烧,没有毅力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抬起指尖轻轻勾勒他的轮廓,心头骄傲到不行。这个又帅又霸气又狂傲的男人,是我的! 他当人皇时叱咤风云,成鬼尊时手掌乾坤,即便是入魔,亦令三界忌惮。而如今,他百炼金身。成为宇宙之最。 他狂傲天下,却把万千宠爱给了我一个人! 凌枭。谢谢你!如果可以,我愿生生世世陪你花前月下。 这次天道轮回,我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伏魔咒》上有记载,每一次天道轮回便是万物重生的开始。 而很多大能神通,亦会选择这个最好的契机渡劫轮回。 最近天象如此诡异,我想起了那日站在南天门边的玉帝,他看起来那么忧心,莫非也会选择这次天道轮回来渡劫? 他其实已经到了仙道的巅峰,无须再晋升。 但在三界之中,万物都有始有终,哪怕是神仙,也是在每个时间段设有一个命劫,到时间就必须以各种形式来渡劫。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在这宇宙中,绝无永恒的平静,哪怕神仙也是。 唉,我真是个劳碌命,竟然想那么远。玉帝可是三界之首,他必然早早就预知了未来,怕是早就安排妥当了。 倒是我自己。因为邪神的身份,是那么尴尬的存在! 我不忍心打扰凌枭,悄然起床穿上睡袍,走到阳台边瞥了眼院子里。 雪已经停了,但寒风吹得肆无忌惮。阴霾的天空也完全没有转晴的迹象,反而乌云翻滚,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 但院子里很热闹,灵儿拿着小玉笛在梨树下吹奏,袭儿就坐在长椅上托着双腮静静听着,小脸上尽是笑意。 尘儿和黑宝也乖乖地在草地上聆听,还晃头晃脑的满脸陶醉。 唯有老君,手拿拂尘站在假山边,正在掐指算什么。那一身灰色道袍随风荡漾,甚是仙风道骨,却又透着一缕无法言喻的孤独。 我觉得他哪里有些怪怪的,便用天眼认真打量了他一下,却发现他身体的罡气竟有散乱之象。 怎么会这样? 我狐疑的转身回屋准备问一下凌枭,但他依然在熟睡,或者是入定了。 我想起黄婆婆说的当年凌枭独自一人去天宫的事情,便好奇起来。弹指一道灵力过去,悄然探入了他的意识当中。 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仙镜台前! 凌枭一次又一次把灵力注入进去,疯狂地在寻找什么。老君站在他的身边,面色不悲不喜,但眼神却异常犀利。 “她的魂魄已碎,所以不得已融合了邪神和九星罗刹的亡魂,现已经形成了邪神之躯。你觉得,以你魔的身份,能与她匹配?” “什么?” “邪神创造了宇宙万物,她有着至高无上的光环,而你?你本是帝星降世,应该担当重任的。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纵然你有着三界最强的能力,但那又如何?一个魔,何以配得上创世邪神?” 老君的话宛如巨雷打在凌枭身上,他的脸瞬间煞白无色,“她固然不在乎你的身份,但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她虽然被三界所忌惮,但她至高无上的身份却无人不敢承认,而你……” “所以她离开了?她去哪里了?” “你若执意要遁入魔道,就再不要寻她,让她好好活这一世吧。邪神只有一百年的寿命,你不要去打扰她了,你配不上。并且,老夫觉得那个恶灵似乎更能体现你的存在。” 老君说完就飞走了,留下凌枭一个人伤心欲绝地望着仙镜台,悲凉到不行。 而后,画面转换! 凌枭来到了玉宅,站在院中怔怔地望着四周,星眸中有泪,有痛,还有惶恐。 “九儿,九儿你在哪里?”他在歇斯底里地呼喊,疯了似得寻找着宅院个个地方,焦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九儿你出来啊,你到底在哪里,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是不是你真的讨厌我魔的身份,不屑与我在一起?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只要你回来,你回来。” “吾皇,你别难过,九公主那么爱你,肯定会回来的。” “不,老君说得对,我太过分了。我只顾着自己可以称霸天下,却从未想过九儿尴尬的身份。她是创世邪神啊,我怎能给她蒙羞呢?” “吾皇,请别妄自菲薄。” “不,我不但要有个与九儿匹配的身份,亦要断绝与‘他’的牵绊,我要百炼金身!” “……是!” 看到这里我惊呆了,原来凌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老君的一番话令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煅烧自己,真傻! 我收回灵力,冲了个澡就下楼了。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得很高兴,老君似乎也被感染了,站在那里不经意地淡笑着,眉宇间有着博爱天下的仁慈。 听到我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打量我一眼,“玄儿,你看这天空血雨腥风,怕是还有一场残酷的争斗啊。” “你肯定已经算到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帝星已历尽三世命劫,天将降大任啊。多余的,老夫也不好说了。”他叹了一声,睨我一眼又道,“玄儿,当年老夫隐瞒恶灵一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都是为了我,我怎能怪你呢!” “该恨的时候,记得不要手软!” “……” 从老君嘴里说出来这句话,令我非常震惊。因为他一直崇尚的是慈悲为怀,他一生坦荡,手上从未有过血腥。 倒是我,锁魂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而我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三日之后便是鬼灵子渡劫之日,他恐怕也是个空前绝后的存在啊。” 老君说得没错,袭儿是凌枭为鬼尊的时候怀上的,而那时候我还是凡人之躯,所以他是人、仙、鬼结合的存在,这原本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生灵。 “这天空异象,我一定会做好防备的。” 老君点点头,却淡淡扫了灵儿一眼,微微叹了一声就走开了。我并未在意,便回屋准备给孩子们做点吃得。 三天后袭儿要渡劫,我要好好陪陪他。 …… 我没想到,袭儿渡劫会引来这么多的人:水东流、张山疯、老君,甚至溟袭都来了,这令我非常惊愕。 只是今朝天空异常阴霾,翻滚的乌云黑压压地封锁了整个A市。四下里狂风大作,跟世界末日来临似得惊悚。 我知道渡劫的时候天气肯定不会太好,但这也太恐怖了吧。我心里非常不踏实,跟悬着一把利剑似得。我瞧着站在院子里的大家,也个个脸色各异,表情古怪。 我偷偷扯了扯凌枭的衣角,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问,“凌枭,这天气是不是太诡异了,我心里很不踏实。” “别怕,有我们大家在,不会有问题的。” 袭儿渡劫的年龄应该是修道中最小的,所以大家都非常谨慎。我看老君一脸从容,也就稍微放宽了心。他是他的小徒,肯定会保驾护航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家鬼们和尘儿她们全部锁进了血凤。渡劫的时候天雷是至阳的,磁场也非常大,一般的鬼物都扛不住。 灵儿都被张山疯护在怀中,小脸上比我还紧张。她和袭儿的感情非常好,所以听到他要渡劫比谁都担心。 老君见时辰差不多,命袭儿走进了他早已经启动的阵法中,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役叉阵号。 眼下万事俱备,只等天雷了! 我紧紧拉着凌枭的手,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我没有他们那么镇定,我心跳得“砰砰砰”的。 “别怕,袭儿吉人自有天相的。” “可是他还有命劫啊。” 那个十年之约,会不会一语成谶了呢? 凌枭揉了揉我发丝没有再做声,因为天边的云层已经开始翻滚,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景象。四下里的空间骤然见变得压抑,令人窒息。 我死死咬着唇盯着天空,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老君袖袍一挥,让大家全部退后,只有灵儿固执地躲在假山后,离阵法特别近。张山疯拗不过她,也就随她了。 袭儿此时已经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淡然地等候着。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镇定,精致的小脸透着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气。 “啪!” 当闪电劈开天际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乌云中闪过一只血色的骷髅头。但因为速度太快,我不太确定是不是。 但渡劫启动,根本无法阻挡。 就在此时,一道火红的天雷从天空直劈而下,直接就轰在了袭儿身上。他一身锦袍瞬间被烧毁,但人没事。 紧接着又是一道天雷呼啸而至,轰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我心仿佛被谁揪了一下似得。我紧紧扣着凌枭的手,根本都不敢呼吸。 “轰!” 天空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当火红的天雷劈下来的同时,竟然还有一只鬼手如雷霆之势而至。 “弟弟!” 就在我们朝袭儿冲过去的同时,一道小小的身影飞扑而至…… 第288章:命魂散去 “混账!” 凌枭在天雷将至的瞬间飞出一道黑符,可挡住了天雷却没挡住那只鬼手,硬生生击在了飞扑过去的灵儿身上。 她在千钧一发之时抱住了袭儿,为他当下了那一击。我竟清楚地看到她的命魂被瞬间击碎,灰飞烟灭了。 “弟弟!”灵儿倒下的时候,嘴里还不舍地呢喃了一声。 “灵儿!” 我疯了似得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她还瞪着眼睛。唇角溢着殷红的血迹,却还透着浅笑。小手死死地抓着袭儿的手,好像怕跟他分开了。 所有人都飞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袭儿愣了好久,眼球机械地慢慢垂落,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他面前的灵儿。过了好久,他才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 “灵儿,灵儿!” “让我看看!” 张山疯推开人群走了进来。掌心在灵儿身上慢慢拂过,引出了她的天魂和地魂。却独独少了命魂。而这,是三魂中最重要的。 “这苦命的孩子!”他叹了一声,把两魂又放了回去,眼底涌起了淡淡的水光。 “九笨,救救她。老爸……师父……” 袭儿一把抱住灵儿无助地看着我们,唇角也溢着血丝。他没有经受最后一道天雷,意味着渡劫失败。而他的命劫,却是灵儿给他挡了。 我心痛得说不出话来,亦顾不得去找罪魁祸首拼命。我好自责,竟然让灵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鬼手击了。不只是我,所有人都自责到不行。 “老爸,呜呜呜……人家不要她死,呜呜呜……”袭儿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们。焦黑的脸颊挂着两行清泪。 凌枭无言地把他拥在怀中,面色沉重至极。 鬼手直接击碎了灵儿的命魂,但其他两魂还在,还能暂时留住她一口气。可若没有命魂续命,迟早也逃不过一死。 可是,纵然我们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为她召回飞散的命魂了。她虽然跟着张山疯学音律,但没有入道。就没有任何修为,所以魂魄跟人类一样不堪一击,碎了就没了。 怎么办呢? 我终于明白,所有人都说灵儿命浅,是因为她注定要为袭儿挡劫数吗?我若当初知道是这个原因,哪怕再自私也都不会把她留在身边的。 所以这一刻,我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我对不起雨瑶,对不起鲛族。 “袭儿,别难过,我会想办法为她重续命魂的。到时候三魂合一,她又活蹦乱跳了。”凌枭揉了揉袭儿的脑袋,却是很言不由衷。 因为要为灵儿续上命魂,就必须要找与她生辰八字相同且分毫不差的人才可以。可大千世界里,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更何况,即便是找到了相似的人,谁又愿意把命魂拿来给她来续命呢?人活一世那么不容易,蝼蚁尚且偷生呢。 “这个该死的鬼巫!” 凌枭气得诅咒了一声,倒令一旁的老君面色越发落寞,鬼巫是他分裂出来的恶灵,虽然不是他有意,但终归是与他有些联系的,我看得出他非常自责。 “凌枭,把灵儿抱回屋里吧,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让她轮回转世吧。” “不要,她答应要嫁给人家的,呜呜呜……” 袭儿抱着灵儿不撒手,哭得非常伤心。我明白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就如同我和凌枭一样。认定了,就刻骨铭心了。 我瞥了眼袭儿,忽地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鲛珠,顿时心下一喜。 “我有办法了,雨瑶留下的鲛珠虽然不能复活人,但可以延续人的性命。我们把鲛珠封印在灵儿心脏里,替代她的命魂。” “可是,鲛珠的期限最多是十年,十年后她还是……”张山疯蹙了蹙眉道。 “那我们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来想办法重续她的命魂,就算到时候真的留不住,也能让她寻个好人家轮回。袭儿,你说呢?” “人家不要!” 袭儿哽咽着摇摇头,忽然抱着灵儿走向了后院。他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那两道天雷并未因为他是孩子就弱半分,跟当年把我打得灰飞烟灭的天雷一样的威力。 我想跟过去,却老君拦着了。 “玄儿,一切皆有命数,你们就不要难过了,这女娃命浅,我们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都怪我当初留下了她。”我吸了吸鼻子道。 “这是缘分!”老君轻叹一声,又望了一下天空,“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了,老夫要亲自会会那混账东西。” 老君说着拂尘一扬,纵身跃入空中。青牛迅速显身,托着他飞向了天际。 而此时,天空中越发阴霾,一片片殷红的雪花儿又飞落下来,宛如血浪一般。风呼啸而至,还微微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要变天了么? 我悲凉地往了一下天空,实在没心情纠结什么,我只担心我的孩子们。 我急急地来到后院,却看到禅房的门紧闭着。我愣了一下,连忙走了过去,却听到里面传了袭儿的轻泣声。 “灵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十年过后我若还活着,一定会来找你的!” 听到这里我心下一沉,慌忙推开了门,却看到袭儿正把鲛珠封印在自己的胸口,而他身上的命魂却已经不见了。 我惊愕地看向灵儿,她头顶的阳火又开始燃烧,说明……是袭儿把自己的命魂给了她吗?因为他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 “袭儿!” 我忽然间又泪眼婆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在袭儿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凌枭当年的痴。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真是…… “九笨,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袭儿走过来扑进我的怀中,紧紧抱住了我,他的身体因为没了命魂,忽然间更加虚弱了,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一样。我哽咽着点点头,等他的下文。 “不要让灵儿记得之前的一切,我不想她难过。” “你怎么这么傻,兴许这十年中,我们就找到办法了。” “我喜欢她!” “……” 我一下子就无言以对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爱能够让人义无反顾了。我抱着袭儿哭得不能自已,我这傻儿子,怎么跟他爹一样傻呢? “九笨,你,一定要答应我,谢谢你……爱我!”袭儿说完就晕在了我的怀中,小小的身体冰凉凉的。 “九公主,鬼灵子与你十年缘分已过,把他交给我吧。” 门外忽然响起淡漠从容的声音,我回头看着缓步走来的水东流,有些愕然。他说的十年缘分已过是什么意思? “我想把他留在身边。”我一定会想到办法为他续命的,哪怕是逆天。 “他渡劫没能成功,须得再历劫,留在你们身边非常不妥。把他交给我吧,等该团聚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可是……”我摇摇头,不愿意。怎么能放心把袭儿交给他呢,万一他病了,伤了,我这当妈的都不知道。 “九儿,把袭儿交给他吧。”凌枭随即跟来,从我怀中抱起了袭儿,“他用三生轮回换来跟我们相聚十年,那其余的日子就跟我们无缘了,不能强求。” “可是我舍不得,他是我儿子。”我抱着凌枭的胳膊泣不成声,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怎么舍得让他跟别人走。 “傻瓜,我们在他背后默默看着就好,他是宇宙空前绝后的鬼灵子,有很多责任要担的。”凌枭还是不顾我的阻拦,把袭儿交给了水东流。 “九公主,请放心吧。”水东流抱着袭儿很快离开了,他竟然是驾云而去的。 “我不要袭儿离开我们,呜呜呜……”役叉庄号。 我转头扑在凌枭怀中哭得肝肠寸断,好像忽然间失去了所有一样。我没能保护好尘儿,竟然连袭儿也失去了,我觉得我简直不配当他们的母亲。 “乖,别哭了,袭儿离开我们会更好。你要是觉得寂寞,就再给尘儿生一个妹妹或者弟弟。” “那不一样!”我还是无法接受。 凌枭揉了揉我发丝,转身抱起了灵儿走向前院。张山疯看到这一切,微微叹了一声。 “原来,她命里那一缕生的希望,竟然来自于鬼灵子。” “黄婆婆,麻烦你去孟婆那里要一碗孟婆汤好吗?”凌枭进屋的时候,对正不断抹眼泪的黄婆婆道。“我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像我和九儿一样命苦。” “好!”黄婆婆点点头,召了个灵符很快离开了。 我默默地站在院子里悲凉地望着四周,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旁的溟袭走了过来,盯着我看了好久,道了一声。 “九儿,‘他’已经准备起兵攻打天庭,你们要有所准备。他们召集阴兵二十万,不日就会全力进攻了。” “什么?” “‘他’和鬼巫一直想要掌控三界,这次的偷袭应该是想扰乱你们的军心,你还是节哀吧。” “他敢!” “需要我帮助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先走了。”溟袭深深看我一眼,召来鬼轿就坐着离开了。 我怒视着天空翻滚的血浪,心头燃起了熊熊烈火。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会放过鬼巫和那个混蛋的,绝不! “轰轰!” 正待我要进屋去看看灵儿时,天空忽然间砸开一道巨雷,我看到一片阴兵正朝着天宫蜂拥而去,而带头的,就是那狂傲阴毒的“他”! 第289章:杀或不杀 当黄婆婆把孟婆汤给灵儿喂下去过后,她头顶的阳火更纯真了一些,这说明她的生命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只是她续了袭儿的命魂,可能会出现一些凡人没有的能力。 她还在昏迷中,小脸一片苍白,我瞧着特别心酸。 “九公主。把这孩子交给老夫吧。”张山疯亦走进了客厅。看到灵儿无恙,轻轻捋了一下胡子,“我已经大限将至,还有点师徒缘分未尽。” “那你们要去哪里?”我鼻子一酸又哽咽了起来。 “茫茫人海,四海为家,总之不会委屈她的!” “可……” 我正要再说点什么,凌枭阻止了我,任凭张山疯带着灵儿离去。许久。他才转身揉了揉我发丝,无奈地叹了一声。 “九儿。我在仙镜台上看到过一些天机,这些命数已定,无法强行更改,所以我们要放手。” “那袭儿?” “袭儿的命格本就不属于这三界,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听到凌枭这样说,我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怪不得他们几个都比较镇定,想必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劫了。 可是,即便这是他命里的劫数,我亦无法释怀鬼巫的恶心,这个混蛋,我一定要灭了他。 轰啪! 我正暗忖着,天际又是一声炸雷响起。紧接着窗外的天色忽然暗淡下来。 凌枭愣了一下,一个箭步走出了大厅,我与黄婆婆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出去。 只见得天空越发阴霾,片片殷红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飞落下来,就像有谁直接从天上倾盆倒血似得惊悚。 风非常烈,吹得那雪花一浪一浪,像鬼巫布置的血阵一样。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纷飞的大雪中,竟有无数透明的幽魂慢慢往天上飘去。他们当然不是飞仙,而是被一只只鬼手拽上去的。可能是那个“他”在放肆地扩大阴兵队伍,不管男女老少,他全部都拘了魂。役叉序血。 与此同时,云层中还隐约可见道符和灵符相撞,泛起一道道诡异的光芒。这必然是老君在和鬼巫相斗,打得甚是激烈。 “啊哈哈哈,哈哈哈……纵然你道术出神入化又如何?还是不敌我的夺命鬼手,我今天就毁去你的命魂,让你成为活死人。” 苍老尖锐的声音仿佛在我耳畔环绕,这是鬼巫故意让我听见的?因为天道和人道虽然平行,但我明明白白所在的地方是人道。 “凌枭,老君怕是不敌鬼巫,我们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好!” 凌枭点点头,正欲和我一起上天道,却忽感一层强烈阴风从地下冒了出来。紧接着就看到杜影带着阴兵从鬼道飞奔而来,个个杀气腾腾。 “洛凌枭,九玄,还不快快过来受死!”杜影还是一身盔甲着身,英气逼人得很。只是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看起来阴毒了许多。 秦风看到杜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召出佩剑就要冲过去,但被凌枭挡住了。 “你和黄婆婆一起去趟冥界,以九殿阎罗殿为地界布置幻术……” 他如此这般跟黄婆婆和秦风说了很多,两人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我见他胸有成竹的布置,似乎并不像才想出来的。 “好了,去吧!”到最后,他把封天印交给了秦风。 “属下定不辱使命!” “帝尊,九公主,我也去了。” 黄婆婆和秦风离开过后,这院子里就剩下了我和凌枭对抗杜影带来的几千阴兵。杜影眼底尽是滔滔不绝的杀气,这怨咒禁术果然是厉害得紧。 凌枭的眼睛还蒙着纱布,但他看紧绷的脸和眉宇间鼓起的青筋,就知道他气得多惨了。 “杜影,你中了怨咒禁术,之前做错事朕不怪你。但你最好悬崖勒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否则朕再不手下留情了。” “你个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好嚣张的?弟兄们,取了他们俩的狗命,本将军就可当阎罗了,尔等亦可以跟着本将军辉煌腾达了!” “凌枭,杜影看样子被蛊惑得不轻,要不先把他们封印起来吧?” 这些兵都是当年与凌枭征战沙场的西蜀兵,他肯定下不去手。而下不去手的后果就是自己吃亏,我上过当。 “杀了他们!” 杜影根本不可理喻,拎着佩剑直接就冲了过来。我召出锁魂鞭一鞭子就给他劈了过去,他眸色一寒,便朝我冲了过来。 “上次你偷袭本将军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怒道,拂袖一挥,几道泛着戾气的灵符就从他袖中飞了出来。 我正打算扬鞭抽过去,凌枭忽然一把拉着我飞身而起。 “啪啪啪!” 灵符相继爆开,里面“嗖”地一声飞出无数五彩斑斓的灵蛇,每一条都像筷子大小,能飞能窜,跟利箭似得。 “混账东西,你太过分了!” 我一下子怒了,翻掌震出九重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狠狠一鞭子朝那片飞腾的灵蛇卷了过去,直接给劈成了两半。 然而杜影诡异一笑,又震出几道灵符。 凌枭不等灵符爆开,直接一道黑符甩了过去,卷住那些灵符“轰”地一下燃烧起来。闻着里面的传来的焦臭味,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蛊被烧了。 “没想到你都瞎了还这么厉害,看来鬼巫是低估了你们啊,不过幸好本将军有准备。” 杜影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忽地振臂一声厉啸,他身后那几千阴兵竟然都化为一股阴气钻入了他的身体,瞬间他就高大了许多,一身戾气挡都挡不住。 不止我愣了,凌枭也惊了一下,我记得这种术数叫“百鬼附身”,就是以自身为主体,吸引百鬼的阴气来壮大自己。 由此可见,他又被鬼巫改了鬼性,变成了极阴之体了。以后若魂禁之术解了过后,他恐怕也不能轮回转世了。 凌枭的面色复杂至极,亦缓缓召出了轩辕剑。我看到他的手在颤抖,他还是下不了手。 “洛凌枭,今朝就是你的死期!” 杜影冷喝一声,挥剑就冲了过来。因为集百鬼为一体,他一招一式都煞气十足。一股强烈的阴风包裹着他的身体,他简直就跟夺命修罗似得。 “也罢,让你死在我剑下,总比被他人利用好!”凌枭重叹一声,提起轩辕剑就反击了过去。 两人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翻腾,打得刀光剑影。周遭阴风阵阵,竟透着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 我顿时一愣,狐疑地朝四周看了去,才瞧见无数炼尸从院子的各个地方走了过来,一个个像是在水里泡过似得,肿得老大。 我晓得,他们的身体里全是尸水,一般人沾上就逃不了。这些人没有魂,是靠鬼巫远方超控的,那这么说,他是把老君打败了吗? 炼尸密密麻麻的起码有几百个,每个看起来都毛骨悚然。一旁的杜影越战越勇,可能是因为凌枭不忍心下死手,他就招招夺命。 我的血凤也开始变得炙热起来,感觉是尘儿和黑宝在里面横冲直撞。他们难道感应到了杜影的存在,所以要出来帮忙? 绝不可以! 我连忙滴了一滴血在血凤上,同时加了一道封印。 “凌枭,你快去天宫看看老君,这里交给我!” 我知道凌枭念及杜影这几百年的兢兢业业陪伴舍不得下杀手,但是他越是这样,他就越气势如虹,最后吃亏的会是我们,如今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我们心软了。 “你小心些!”凌枭迟疑一下,才点点头直冲云霄。 “洛凌枭,你逃不了!”杜影大喝一声,提着剑也飞身而上。 我扬起锁魂鞭一鞭子给他抽了过去,卷住了他的佩剑。 我震出九重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紧接着弹出几滴至阳之火覆了上去。他身体里有几千个阴兵,我不下狠手是没法炼化的。 “九玄,你想锁了本将军?” “杜影,你也莫怪我,天罡五行,锁魂!” “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你多大的能耐,嗷!” 他忽然收起佩剑,仰头一声气贯长虹的嘶吼。周遭瞬间飞沙走石,强烈的阴风竟把院子里的风景树连根拔起。 那些炼尸齐刷刷朝我涌来,亦跟着他一起发出嘶吼。腥臭难闻的尸水如喷泉般冲他们嘴里涌出来,我闻着竟有些犯晕。 我亦不敢怠慢,锁魂鞭加持着至阳之火直接迎面给他们劈了过去。 “噗噗!” 这一排炼尸因为队伍太过整齐,竟然齐刷刷被我一鞭子给劈成了两半,他们身体里那些腐肉全部飞了起来,五脏六腑流了一地,还有无数血红色的尸蹩也迅速从这些肠子里钻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鬼巫,竟然在炼尸的身体里藏了如此多的尸蹩。 我再顾不得跟他们周旋了,覆手间召出了我全部的至阳之火劈了过去,还飞出几颗至阳之血加持在了上面。 “轰!” 烈火瞬间燃烧起来,把这些炼尸全部封锁在了里面。炼尸因为没有魂,只有把他们焚烧才能灭掉。这些炼尸杀伤力并不强,亦经不起我至阳之火的焚烧,我并不太担心。 唯有杜影,又领着佩剑阴森森地朝我走来,一副想要把我生吞的模样。我咬着唇盯着他,心头纠结万分。 杀?不杀?我竟无法抉择了! 第290章:大决战1 “喝!” 就在我愣神之时,杜影的佩剑已经劈头朝我砍过来,看他阴毒的眼神里真真是恨意滔天。剑锋太近我无法阻挡,只能迅速后退几尺,紧接着挥鞭一震,卷住了他的佩剑。 他身体里有几千个阴魂。而且个个等级都不低。我要锁他的魂须得先把这些阴魂打出来。于是我弹指一道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开始焚烧他的佩剑。 “九玄,本将军今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杜影咬牙切齿地道,翻掌便是一道灵符袭来。如果不是知道他中了怨咒禁术,我会觉得他的恨来自他对凌枭的特殊感情。 看他咄咄逼人,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周旋了。再加上天空此时有半边天是血红的,我担心天宫可能出大事了。 于是我收起锁魂鞭,弹指一滴血挤在眉心。迅速打了一个结印。 “天罡五行,锁魂!”我用身体召出了我涅槃的焰火。挥掌把杜影控制在了焰火之中。“你别怪我,与其让你如此神志不清地活着,不如我先炼了你!” 我本不用加持就能召出九重至阳之火,但对付这么一个强大的融和体还不行。只是这涅槃的焰火凌枭都未必挡得住,杜影即使有几千个阴魂在身也不行了。 他在我焰火中慢慢变小,无数能量源从他身体里冒出来,这是被炼化的阴魂。我并未吸收他们,而是全部锁进了血凤。 这些都是凌枭的兵,我自然不忍心让他们灰飞烟灭。这些精元在适当的时候是可以重修魂魄,或者是轮回转世。 杜影随着他们的离去也不堪一击了,整个人被我烧得透明。然而他眼中的恨意是发自肺腑的,令我心惊胆战。 “杜影,不管你心里对我的恨是为那般。我希望来世你能忘记所有!”我没有心软,翻掌把他锁进了手心,看着焰火中那小小的灵魂,我心里亦酸溜溜的。 “放肆,老夫好不容易制成的炼尸竟敢给我毁了!” 就在我即将要把杜影炼成能量源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厉喝。紧接着以雷霆之势坠下一颗血淋淋的骷髅头,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不但如此,那些炼尸身上的火焰也迅速熄灭。他们只烧了一半,还剩下一具粘着些许腐肉的骨架。 火一熄灭,他们就齐刷刷朝我扑了过来,这画面简直无法形容,太疯狂了。役休池弟。 我不得已收了至阳之火,杜影一下子就逃开了,又恢复了他的模样,但显然也重伤了。 炼尸潮水般朝我涌来,他们看起来就是被烧焦的能行走的骷髅,一身的腐肉都已经变了色,一移动就齐刷刷的掉,恶臭无比。 我慌忙挥鞭把朝我涌来的炼尸打得粉碎,他们都被至阳之火烧碎了,被我一抽就变成粉末了。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些粉末竟然转瞬间又变成小尸蹩成片成片朝我扑来。 竟是蛊中蛊! 这个该死的鬼巫实在太可恶了,能把蛊制成这种样子这三界之中怕是只有他了。他若不除,那真的是一颗定时炸弹。 “鬼巫,有本事滚出来,今朝本公主就替天行道先杀了你!” “哼,大势已去,老夫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这天下都是我们的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半空中,出现了骑着变异青牛的鬼巫,苍老尖锐的声音没变,气势却嚣张了不少。他缓缓落在院中,那些汹涌的小尸蹩就退到了他的身后。 一旁的杜影也退了回去,但依然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我,看来他是真的对我恨之入骨了。 “九玄,你看看天上!” 鬼巫冷笑道,挥掌一道灵符往天空一挥,打开了天道的结界,里面的画面令我心惊胆战。 半空中,“他”带领着至少二十万阴兵团团围住了凌霄宝殿,不光如此,还有无数天兵天将也在他们的队伍中,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天宫。 南天门处,凌枭独自一人拿着轩辕剑站在那里,尽管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但看起来却无比凄凉。 他一人何以对抗那么多人?还有那些天兵天将难道也倒戈了? 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南天门外的陨石上悬着一个巨大的囚笼,里面竟然关押这众仙和玉帝。囚笼外围着一圈慑人的光芒,我知道这是“他”在宇宙中得到的能量。 我一下子惊呆了,兵力如此悬殊,这仗还怎么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数千年了,老夫终于要达成所愿了!”鬼巫傲笑道,非常狂妄。 也对,他有着狂妄的资本,因为他们把天兵天将都给蛊惑了。 看样子这次对天兵天将下怨咒禁术的是“他”,否则威力不会这样强大。至于众仙为何是被囚而没有被蛊惑,我就不晓得了。 “主上说了,你若乖乖的跟了他,他依然封你为帝后!但你若敢说一个不字,那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白日做梦!且不说我夫君还在,就算不在了,也不会选择他那样的人渣!” “是么,这样也好,反正你就算跟了主上,老夫也会变着戏法把你弄死的。当年你焚了老夫的肉身,这事还没找你算呢。” “今朝我要焚了你的魂!” 我挥鞭一震,也不跟鬼巫废话了,我得赶紧把他处理了去天宫帮凌枭。他一人对仗二三十万大军,想想都毛骨悚然。 “灵符,夺命鬼手!” 鬼巫亦冷喝一声,拂袖震出一片灵符化为夺命鬼手,铺天盖地地朝我飞了过来。我挥掌劈出至阳之火,把这些夺命鬼手包围在了烟火中。 “哼,你真以为你至阳之火天下无敌了么?老夫在鬼域那么久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阴笑道,又是几张灵符扔了出来,无数鬼怪爆开灵符就冒了出来,个个长得一身绿毛,浑身都是强烈的戾气。 “杀了她,不用给老夫面子!” “吼!” 这些鬼怪嘶吼着朝我扑来,我简直要疯了。阴兵、炼尸、尸蹩和鬼怪,这混蛋还有什么大招没弄出来的? 我正要挥鞭挡去,却见得一道银色光芒从地下冒出来,刷刷刷几下震开了那些鬼怪。紧接着一道血色人影就站在了我面前,飞扬的银发都覆在了我的脸上。 “九儿,没事吧?” “我没事!”看到溟袭那紧张的眸色,我心头顿时一暖。 “哟呵,又来个送死的,老夫差点就把你给忘记了。”鬼巫冷笑道,手在慢慢扬起。 “哼!”溟袭冷喝道,振臂一挥,秦涵就带着无数阴兵从鬼道冲杀而来,一下子把这院子里挤得慢慢的。 秦涵大约带了两万阴兵,都排到了宅院外面了,因为刚才鬼巫破开了天道,所以我们此时应该在天道的范围里了,凡人是瞧不见这恐怖一幕的。 “杀!” 溟袭冷冷地下了个简单的命令,秦涵立刻带着阴兵冲了过去。他则留在我身边护着我,眉宇间尽是疼惜。 “谢谢你溟袭!” “傻瓜,眼下不是说谢谢的时候!”溟袭拿起玄月灵剑,阴森森地睨着鬼巫,“你作乱了几百年,看样子绕不得你了。” “就凭你?” 鬼巫冷呲一声,手一挥,几颗血骷髅就飞了过来。与此同时,杜影又带着那些被烧了一般的炼尸飞扑而来,这场面太壮观了。 我又召出至阳之火加持在锁魂鞭上扑了过去,下手亦是用尽全力,再也无法顾及什么了。天宫那边危机四伏,我得速战速决。 有了溟袭的加入,我再不那么狼狈了,这些快烧焦的炼尸也被我劈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们化为灰烬过后又形成了尸蹩,非常恶心。 杜影歇息了一会,又拿着佩剑朝我冲了过来,我飞身一鞭子卷住了他,把弹指一颗至阳之火加持了过去。 他现在已经没有阴魂附身,我炼他就轻而易举了。 “杜影,对不起!”我叹了一声,随即眸色一寒,“天罡五行,锁魂!” “九玄,你找死!” 鬼巫冷喝一声,朝我扔出了一道黑符,竟炸出来一条巨蟒,嘶吼着朝我扑来。 我没放开杜影,翻掌一道劲风拍在那巨蟒的脑袋上,它仅仅是缩了一下身子又一尾巴扫过来卷住了我。 顿然间,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巨蟒卷着我越卷越紧,把胸腔的气息全部给挤了出来,我无法呼吸了。 只是,我依然没有放开杜影,咬紧牙关支持着至阳之火燃烧。 “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再被利用了!” 我逼着一口气把杜影炼化成能量源收进了血凤里面,与此同时至阳之火也因为我气力用尽而熄灭,我一下子有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我简直把邪神的颜面丢光了,她可以成为天下无双的女人,我却憋屈成这样。我被这巨蟒越缠越紧,感觉骨骼都要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鬼巫一边反击溟袭,一边狂笑,可能是胜利来得太快,他有点癫疯了。 “可恶!” 溟袭怒喝一声,一剑震开鬼巫就朝我扑了过来,扬起玄月灵剑朝着巨蟒高昂的脑袋就看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我看到一只枯骨如柴的鬼手从巨蟒的腹部穿透,直接朝他撞了过去。 “溟袭小心!” 第291章:大决战2 “砰!” 在溟袭把巨蟒的脑袋砍掉的同时,那只鬼手毫无悬念地击在了他的胸口,我清楚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一掌震碎了鬼手,无法控制地踉跄了数步,嘴里喷出一口暗黑的血液来,而这巨蟒也化为一道阴气消失无踪了。 “溟袭!” 我冲上去扶住了溟袭。却发现他一身灵气在迅速扩散。我慌忙翻掌要为他加持灵力疗伤。却被他挡住了。 “我没事的九儿,别担心!”他冲我莞尔一笑,那笑容如晨星般璀璨耀眼。我怔了,明知道他在骗我,却也讪讪地收起了灵力。 “哼,如此不堪一击也好跟老夫比划!” 鬼巫冷喝一声,飞身跃下牛背朝我们走了过来。而一旁,秦涵领着阴兵正和尸蹩大战。亦是如火如荼。 “溟袭,你被这女人蛊惑了几百年。还这么执迷不悟。老夫本念及交情想要放你一马,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好,你那么喜欢她,就跟她当一对亡命鸳鸯吧。老夫推波助澜成全了你!” 鬼巫阴笑着召出了五张黑色灵符,拂袖一挥,就齐刷刷落在他面前形成了半包围形势的坚盾。那上面的道印泛着黑色戾气,慑人得很。 他在灵符后面打着结印,那道印的戾气就越来越重,也开始疯狂吞噬周遭的阴气,包括溟袭和他所有阴兵身上的阴气。 “噬魂符!” 我顿然一惊,连忙召出一道结界挡住了那几道黑符。然而黑符的穿透力太强,依然在源源不断吸入阴气。 我愣在当场,这鬼巫竟然能把咒术加持在黑符上来吸食阴气。怪不得忽然间脱胎换骨似得变得这么强大。应该是鬼域的戾气提高了他的修为。 “溟袭,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是至阳之身自然不怕这玩意,但溟袭和秦涵他们都是鬼魂,还是要靠阴气才能活的。这道印疯狂地吸食阴气,对他们不利。 “无妨的九儿,我帮帮你,兴许以后就帮不了你了!” 溟袭不以为然地笑笑,可那话却令我非常伤心。以后帮不了我了。他要怎么了吗?我不会让他灰飞烟灭,我有那个能力留下他魂。 “别推来让去,你们谁都逃不了!” 鬼巫阴笑道,忽然振臂一挥,那黑符瞬间发出强炽的光芒,令周围狂风大作。无数阴兵竟被这光芒震得灰飞烟灭,化为阴气被他吸收了。 秦涵面色一惊,领着阴兵往后撤退了数丈。我慌忙召出至阳之火从左到右拉了一道火墙挡住了那光芒,扶着溟袭后退了数步。 “哼,想逃,逃得了么?” 鬼巫冷笑道,竟命令那变异大水牛直接朝我的火墙冲了过来。 这玩意是青牛的分裂,自然也不容小觑,我连忙震出几滴至阳之血加持过去,勉强挡住了那大水牛。但它在疯狂地撞这火墙,一次又一次。 “孽畜,反了天了!” 半空中,忽然间砸下一道金色符印在那变异大水牛身上,它被震得飞了好远。紧接着老君骑着青牛就从天而降,只是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受重伤了。 “哟呵,没想到你竟然逃出了天之痕啊,那正好,老夫就一起灭了!”鬼巫冷笑道,一点也没把老君放在眼里。 我也才明白,他们俩打了那么久不见踪影,竟然是打到天之痕里去了。看老君一身血迹斑斑,护体罡气已破,应该受伤不轻。 这鬼巫,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 老君睨我一眼,忽然间弹指一道灵气朝我眉心击了过来,我脑海中竟响起了在昆仑山融合时他最后跟我说的话。 “怨咒禁术,起!玄儿,我大限将至,马上要渡劫轮回。到时候你必须把我炼化,与鬼巫融合,不能留他在世间为非作歹。” 原来,他早在我身上下了怨咒禁术,只是要我在他大限将至的时候焚了他。此刻他破我封印告诉我,莫非就是要我炼化他么? 可我怎么下得去手? 但很快,我脑中好像有个命令在催我立刻马上炼化了老君,是我控制不住的命令。 我看着老君那慈爱的模样,顿时就泪眼婆娑了。我心里那么不愿意,手却慢慢抬了起来。 “老君……” “玄儿,还记得我的话吗?该恨的时候,不要手软!”他说着莞尔一笑,忽然翻掌一震,一股强大的罡气就冲我眉心袭了过来,这是他的护体罡气。 老君,显然是决定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来对付鬼巫了。他杀不了他,只有我的至阳之火可以把他们炼化融合。 “玄儿!”他看我迟迟不动,又喊了一声。 而就在此时,天空忽然间亮起一道血光。我慌忙抬头,看到凌枭已经与“他”大战了起来,而诡异的是,那几十万大军的力量,仿佛都在源源不断输送给“他”。 我心一沉,又看向老君,他的脸苍老憔悴,似乎已经不行了。 “老君,对不起!” 我鼻子一酸,眼泪刷地一下滚了下来。我拂袖打出一个结界把溟袭和他的兵全部罩在里面,才阴森森看向了鬼巫。 鬼巫似有所警觉,他微眯起眼睛睨着我,手里又召出了几道灵符挡在他的四周,宛如一座坚固的堡垒。 而后他开始大声念着咒语,引出了他所有的鬼蛊来对付我们。 “噗!” 老君忽然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了,我不能等了。 “鬼巫,三百年前我焚你肉身,今朝我要焚你魂,你一生作恶多端,能死在我的手里算你的造化好!” “哼,区区一只小凤凰敢在老夫面前猖狂!” “敢不敢你不好自己看?” 我说着振臂一呼,用心尖血召出了我涅槃的焰火,紧接着我化为火凤,展翅用九重至阳之火覆盖了整个院子。 “天罡五行,锁魂!” 当然,我首先是把老君的魂锁了过来,他是神仙,魂魄无比强大。但他把罡气给了我,我的至阳之火更加的了不得。 他并不挣扎,甚至在我羽翼的包裹里盘腿而坐,静静地等候我把他炼化。他眉宇间淡定从容,透着慈爱的光芒。 我此时心如刀割,却一点没有手软。似乎在我脑海中,焚了他是我的使命。 “九玄,你敢焚了老夫!” 老君的不抵抗,亦导致鬼巫有些被动,他的身体被我的至阳之火包围,也在开始被我焚化。他非常震怒,指挥鬼蛊朝我袭来。役休余扛。 鬼蛊纵然厉害,但根本不敌我现如今的至阳之火。它们很快被我炼化,我毫不犹豫地吸收了它们的能量。 “夺命鬼手!” 鬼巫无计可施,又逃不开这至阳之火,顿时嘶吼着召出夺命鬼手朝我砸来。但这些鬼手还不到我面前就被焚化了。 “老不死的,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被她焚化吗?你数千年的道行也甘心化为乌有吗?”鬼巫有些着急了,被我牵制得有些被动。 因为老君不抵抗,我焚他的同时鬼巫也好不到哪里去。 “生命本就有始有终,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最后悔就是没能让玄儿及时把我焚了,以至于造成了这么多祸事。” “你不想活来跟我融合啊,把千年道行给我啊,你这老不死的。”鬼巫疯狂地咒骂起来,越来越无法抵抗了。 我根本不想理会他,只是看着羽翼下的老君,依然止不住疯狂落泪。这个养育我教导我的小老头,一生为我操碎了心,可到头来竟然被我亲自焚化。 “玄儿,这是天道轮回,切莫太伤心了。”他还在安慰我,但影子已经开始慢慢透明了。 我一下子焚他们两个和两只大水牛,也是有些吃力。所以怕他再痛苦,张嘴喷出一口心尖血加持在了至阳之火上。 “轰!” 这熊熊烈火跟火山喷发似得,从天道竟窜到了人道,我们的宅子都着火了。 “嗷,嗷,你这该死的九玄!” 老君透明的同时,鬼巫也支持不了了,他的魂魄在无法控制地靠近老君,就快与他重叠了。 两只大水牛的道行要浅很多,早已经融合在一起,被我慢慢炼化成了一颗精元。我当然不能吸收了它,把它收了起来。 “九玄,九玄,老夫不会放过你的。主上,救命啊!” 鬼巫是真的怕了,因为我焚了他的话,他永生永世都消失了。他那么野心勃勃,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消失了。 他在疯狂地求救,诅咒,但我根本不为所动。 “啊!” 我怒吼了一声,又令这焰火沸腾了起来。鬼巫歇斯底里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弱很弱了。 “女人,这是我的谋臣,你竟敢如此对待!” 天空中忽然间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亦雷霆之势劈了下来。在这节骨眼上我不能分神,所以准备好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九儿小心!” 溟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冲破我设下的结界飞身而上,帮我挡住了那只手。而他的身体却急速下坠,阴魂尽碎。 “溟袭!” 我心一沉,又是一口心尖血喷了出去,鬼巫再也无法抵抗,瞬间融入了老君的身体。而与此同时,他亦甘愿化为一颗金色的精元飘在了半空中。 我摇身幻化为人,收起精元心急如焚地冲向了溟袭。 第292章:大决战3 “溟袭,溟袭……”我一把抱住溟袭,发现他的灵力和阴气都急速散去。我慌忙震出灵力要加持上去,他又挡住了我。 “九儿,不用了,温温的阳寿快尽了。我正好与她一起轮回。这一世浪费了她大好的年华。希望来世能够补上。” “溟袭!”我鼻子一酸,抱着他哽咽了起来。 “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他伸手抚着我的脸,唇角挂着浅笑,“九儿,真的好爱你,可惜我没那福气拥有你!” “溟袭,对不起!”我难过得泪如雨下。不知道要为他做点什么。 “傻瓜,我爱你是我的事。你不用自责。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还想看你跳一次九重飞天,可以吗?” 我看到他星眸中的渴求,哽咽着点了点头。别说是跳一次,跳十次,百次我都可以。但凡能够让他欣慰一点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的。 “秦涵,扶我起来,我要好好看九儿跳舞。” “是!” 秦涵把溟袭扶着站了起来,他就站在一旁痴痴地看着我,星眸里柔情万种。一身血色衣袍轻舞飞扬,他宛如这冰天雪地里的精灵。银发的映衬下,他是绝美的雕塑。 我覆上仙衣。解下了大红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 “溟袭,谢谢你对我的好!” 我抹了抹眼泪,召出心琴弹起了九重飞天的旋律,紧接着跟着音律舞动了起来。从来没有哪次舞令我跳得如此心酸,我是那么想要慰藉溟袭的心。 我随着雪浪舞动,天地间殷红的雪花儿就好像一片片妖娆的花瓣,在跟着我起伏飘摇。 溟袭静静地看着,笑着。身体随着阴气和灵力的流失而慢慢变得透明。我哭得难以自己,却没有停止舞动。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为他跳舞,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他在来世可以把我忘却,可以去寻求他真正的幸福。 溟袭,谢谢你爱过我几百年,谢谢! “小王子!” 恍惚间,我听到了温温的喊声,越发的苍老憔悴。我转过头,看到她从小径上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已经是老态龙钟的模样。她手里还拿着一件斗篷,脸上温柔一片。 “下雪了,我怕你冷!”她冲溟袭甜甜一笑道。 “温温……”我看到她头上的阳火即将熄灭,心头更加难过了。 “姐姐,你跳得好好看,如果来世温温也能跳得这么好看就好了!”温温浅笑道,走上前看着已经快灰飞烟灭的溟袭,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小王子,黄泉路上阴冷寂寞,我陪你一起走好吗?” “好!” “姐姐,温温走了,和小王子一起走。” “……好!” 我顿时又泪如雨下了,看着两人慢慢消失的影子,我自私地召出一缕灵力制成灵脉线,分别拴在了他们俩的手腕上。 温温,姐姐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圣尊,我……”秦涵怔了一下,想要跟过去,被我叫住了。 “秦涵,把苏清浅的精元给我。” “啊?”他迟疑一下,还是召出她的精元递给了我,“我可能是道行不够,没能修出她的魂来。” “唉,希望她还能记得你!”我覆了一道灵力上去,把她又递给了秦涵,“可能不久之后,魂禁之术就能解开,你们就能轮回转世了!” 言罢我也不再逗留,飞身跃向了天际。 天空中,凌枭与“他”打得如火如荼。两人一个拥有百炼金身,一个拥有九宫连星的能力,都不是泛泛之辈。 阴兵和天兵天将已经成为同盟,眼下在强势围观这激战的画面。陨石上的囚笼里关押着全部的仙家,个个一脸憋屈的模样。 “九儿,你先去把人救出来!”凌枭挥剑一个虚晃,然后朝我飞来,“小心些,那囚笼外面有埋伏。” “好!” 我点点头,飞过去准备破了囚笼把他们解救出来,靠近的时候才发现出了囚笼外面有一股诡异的能量之外,众仙的命魂竟然被一条诡异的灵脉线栓住了。怪不得一个个都不敢施法,这一动命魂就散了。 这个混蛋,果然是有些本事! 囚笼里,众仙都一脸怒容,唯有玉帝淡定从容,完全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这也正常,他堂堂三界至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呢。 “九玄参加玉帝!” “玄儿,看到这个画面,你心里做何感想?” 他老人家还真会开玩笑,我能有什么感想啊,我就是觉得他们不但把自己的颜面给丢了,顺便把仙界的颜面都丢了。 神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存在,却被人求在这么个地方,简直匪夷所思。 但我不能实话实说啊,我蹙了蹙眉,重叹了一声,“玄儿心情很沉重,还请玉帝告诉玄儿,这个东西怎么弄?” “这怕是……”役休岁才。 “哼,还想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救人,还围观什么?去杀了她!” 不等玉帝说完,那家伙阴毒冷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大片天兵天将杀气腾腾地涌了过来,令我大跌眼镜。 都是熟人,这架怎么打? 我召出锁魂鞭飞身迎了过去,杀气腾腾地站在了他们面前。这些人都被怨咒禁术迷惑了,一时间敌我不分。我自然不能真的把他们杀了,若不然这仙界真怕是岌岌可危了。 怎么办呢? 锁魂亦不是好办法,因为被我至阳之火炼化过的人,都会丧失很多修为。这些天兵天将大都是修仙没有太久的人,我若一炼化,他们恐怕仙根都没了。 “九玄,还不快快受死!” 跟我吆喝的是天蓬元帅,这令我更加下不了手了。他跟我很熟,我小时候偷蟠桃时,他还帮我把风呢。 “对,还不快快受死!”其他天兵也附和道,挥舞着手里的兵器。 我拧着眉,想要找个万全之策。 蓦然,我想起了老君对我下的怨咒禁术,并未造成额外的伤害。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就是一个蛊惑人的意念,那么我若下一个呢? 我把《伏魔咒》背得滚瓜烂熟,这怨咒禁术自然是会的。 “杀了她,咱们这仙界就太平了。” 踌躇间,天蓬已经挥舞着他的九齿钉耙劈头给我砸了下来,我慌忙一鞭子挥过去,卷住了他的九齿钉耙用力一扯,他就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栽下云端。由此可见,他的修为并未长进,那我更不能与他们一般见识了。 “九玄,本元帅跟你拼了。”他还很嘴硬。 “你想拼我还没兴趣呢,咱们打赌吧,谁输了谁投降!”我脑中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天蓬平日里喜欢跟人打赌,估计这喜好还没变。 “什么赌?” “谁能在这云端上稳稳地站一炷香时间,谁就算赢。我若输了,不用你说,我自己束手就擒。” “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这还须得风神帮忙呢!”我冲他身后的风神挑了挑眉。 “哼,你想玩什么花样?小心本仙君杀了你。” 他们倒是同仇敌忾,对我很是敌意,不过没像杜影那般对我恨之入骨。于是我在想,这家伙下咒的时候,应该不是那么恨我才对。 “当然不是玩花样,咱们打赌,这样兵不血刃多好,对吧?” “说!” “是这样的,你用南往北,用你最大的风力吹我,能把我吹下去是最好了,省得你们动手了。” 我站在了一个三角的位置,面前是天蓬和天兵天将,他们身后是正在强势围观的阴兵。而风神则在南边,这样他的风就避开了仙宫和囚禁玉帝他们的陨石。 风神狐疑地睨着我,有点莫名其妙,这太儿戏了。 “不赌么?” “哼,有何不敢?你且站好,看本仙君把你吹到人间去。” “呵呵!” 我莞尔一笑飘了过去,他顿时就运起神力冲我放风了,而且是飓风一样的狂风。 我弹指一滴至阳之血印在眉心,迅速打出一个复杂的咒印,用灵力融合咒印把心头的意念传播了出去。 灵力被风神的狂风吹散,慢慢覆盖了天际。而我却有些力不从心起来,没想到这禁术看似简单,却非常耗费灵力。 “女人,就你那点道行也敢用怨咒禁术,哼!” 阴戾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阴风呼啸而至。我霍然回头,却是一只修长白皙的夺命鬼手。 我慌忙腾空而起,但依然没有停止用灵力下咒。我哪怕不能蛊惑那些阴兵,最起码把天兵天将保住。 “九儿!” 凌枭见状飞扑而来,一掌震碎了那只夺命鬼手,随即挡在了我面前。那家伙也扑了过来,满眼杀机地怒视我。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呵呵!”他冷呲一声,冲囚笼挑了挑眉,“九玄,我劝你赶快停止你的禁术,否则我手里的灵脉线就……” 他抬起手覆手一震,无数交织的灵脉线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我若震碎这些灵脉线,后果你很清楚的对么?” “你敢!”凌枭咬牙道,面色气得铁青。 “我有什么不敢?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这些老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为何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狂妄至极,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也的确,他现在不但拥有大军,还手握王牌,要夺这天下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人何以服众? 凌枭阴戾地冒着他,瞳孔里的杀机越来越浓烈。而我却心惊胆战,因为他杀他的话,那就意味着……我想起已经和鬼巫融合的老君,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293章:尘埃落定 “女人,难道要我说第二遍?” “他”蹙了蹙眉,阴戾地看着我,唇角荡漾着他一贯狂傲的笑容。他张开手心,五指间的灵脉线一闪一闪的,令人心惊肉跳。 我正在施咒。如果骤然停止肯定会被反噬。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若控制不了这些兵,就越发控制不了“他”了。 怎么办? “恩?”他眸色一寒,冷哼了一声。 “找死的东西!” 我正打算收起咒印时,凌枭忽然一声怒吼,闪电般地朝他扑了过去,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一手扣住他的手腕覆了张黑符上去。 “洛凌枭,你敢偷袭本座!”这家伙怒急地吼道,顿时拂袖一震。无数诡异的能量从他身体里泛了起来,非常慑人。 我一身灵力被这慑人的气息震得凌乱不堪。再也无法坚持施咒,结印一收,我心口顿如一把利剑穿过,喉咙无法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身体的血液汹涌澎湃得想要喷出来似得,令我颤巍巍的站不稳。 “九儿!” 凌枭冲过来一把抱住我,触到我不断哆嗦的身子面色越发冷冽。我看到他眼睛上的纱布浸出了血液,顿然一惊,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一道黑符? 他似乎用黑符直接封印了那家伙的手,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封印方式。 “凌枭,你的眼睛?” “没事,我有天眼,你先歇一歇,我来对付这混蛋。” “……小心些!” 凌枭点点头站起身。收起了他的轩辕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哼,都要死了还卿卿我我,九玄,本座今天就用事实告诉你选了个多么没用的男人。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家伙已经狂妄到令人发指了,我根本不想理他。我小心翼翼地调息着气息,一身血肉好像要爆炸似得。役冬尤血。 我没想到怨咒禁术反噬这么厉害,也不晓得刚才施了一半的禁术起了效果没有。这会阴兵和天兵天将都没有围攻过来。就凌枭和“他”在对峙。 “你真以为你和我命脉相连我不敢杀你?”凌枭咬牙道,负于身侧的手拳头紧握。 “哼,你杀啊。”那家伙老气横秋的样子非常令人憎恨。 “你修了几百年却修出了这幅德行,简直是我洛凌枭此生的羞辱,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什么才叫狂妄!” 凌枭说着如雷霆之势冲了出去,弹指召出一道灵力,在宇宙中画起了灵符。而随着他一笔一划的勾勒,周遭竟开始刮起狂风。 这不是风神放的,而是来自宇宙的力量。灵符在他的指尖慢慢呈现,泛起了一股强炽的金光。 “神压灵咒!” 这家伙愣了一下,顿时振臂一挥,无数灵符在空中形成一道血阵,铺天盖地朝凌枭袭了过去。我慌忙挥起锁魂鞭荡起一道至阳之火挡在了血阵前面,但因为身体受伤,这至阳之火很弱。 “九玄,你找死!”他眸色一寒,瞬移到我面前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我本来想要留着你当帝后的,你为什么总想我死?” 他咬牙切齿地道,指尖死死捏住了我的喉咙。 “因为你恶毒,凶残,你不配留在这世上!”我扣着他的手想要扳开,但他那来自宇宙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袭来,我根本没有力气抵抗。 “放了九儿!” 凌枭在他身后阴森森地道,他的神压灵咒已经完成,在天际如佛光一样闪闪发光。一股慑人的浩然正气充斥在四周,那些阴兵和天兵天将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迷惘,难道说这神压灵咒可以解除怨咒禁术? “怎么,你心疼了?那你死给我看,我就放了她。你不是爱她爱得可以不要江山吗?那为何不成全我当这三界的主宰?” 他转头睨着凌枭,眼里透着嗜血的光芒,疯狂极了。 “你若心有天下,我自然可以成全你。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凌枭正在收回神压灵咒,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就配吗?你心有天下吗?”他怒吼的同时,指尖硬生生刺进了我的喉咙。“你就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了天下,你明明可以统治异大陆的。” 他转头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权欲的光芒,他那裹着黑符的手轻轻抬起我的下颚,阴戾的笑了笑。 “女人怎么比得上权利呢?对不对九儿?我都说了,你乖乖听话我就会疼你,爱你,把余下的时间用来陪你花前月下,可你就是不听话。” “呸,你算什么东西!”我呸了他一口,他却瞬间把指尖刺进了我的喉咙,我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 “孽畜!” 凌枭说着把神压灵咒直接覆在了身上,他顿时宛如一个金人似得,泛着耀眼的金光。与此同时他耀光一闪,竟直接撞进了我的身体,一掌就把这家伙震开了。 “凌枭……”我的魂魄顿时被他挤在了一边,他主导了我的身体。 “一切交给我!” 他用意念告诉我,紧接着挥臂一震,“天罡五行,锁魂!” 轰! 以凌枭的灵魂召出来的至阳之火,竟然完全成了纯金色,这是我从来没有到达的高度。 “你敢焚了我?” “没什么不敢!” 凌枭怒喝一声,翻掌不断召出一道道的黑符砸过来。“他”可能是懵了,竟然忘记了反抗,被至阳之火瞬间锁住了。 然而他融合了宇宙的能量,想要焚烧亦绝非易事。凌枭加持了我的至阳之血在火中,亦只是把他困住了而已。 “九儿,用涅槃之火焚了他!” “可是……”我怕焚了他,凌枭也没了,就像老君一样。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在凌枭的鼓励下,我化身为凤凰,召出了涅槃之火。他附在我身上,把一身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送入我的体内。 而“他”亦被我锁在了羽翼里面,一身都是熊熊烈火。 他怔怔地看着我,俊朗的脸颊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愕,“你竟然用神压灵咒护住了你的魂魄,为什么我们不能并存?你既然不要这天下,那我来掌控不可以吗?” “因为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凌枭的声音冷冽如冰。 “可是我是你的一部分。” “你也知道只是我一部分,还不回来融合?” 言语间凌枭忽然震出更大的灵力加持给我,那烈火瞬间就把“他”焚烧得透明了。“他”竟没有挣扎,或者说,从神压灵咒出现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挣扎就无用了。 他睨着我,面色竟感慨起来,“九儿,我是他的一部分,可你对我从来只有怨恨。” “我的爱很狭隘,这一生一世只给一个男人。” “这天下,我本来垂手可得的。”他回头望了一下苍穹,又转头看着我和凌枭,“洛凌枭,你很自私,你自己不想要天下,也不让别人要。” “你不是别人,你就是我最阴暗的一面。若是别人,我覆手间便可灭了他,因为是你,还让你嘚瑟了半天。这神压灵咒我入魔的时候就已经会了,要灭你分分钟的事情。” “……那为何?” “我以为你会强大到替代我,看来我高估你了。” 凌枭这句话彻底让“他”无言以对了,他怔怔地看了他好久,忽然间狂笑了起来,“也罢,我就做你身体的一部分好了!” 紧接着不等我炼化他,他自己就化为一道灵力飞入了凌枭的体内。他眉宇间的纱布瞬间震碎,露出来一双犀利如剑的眸子。 冷厉,狂妄,霸气! 与此同时,他召出身上的神压灵咒挥向天际,顿显一片金光。 “魂禁之术,破!” 顿然间,飞扬的红雪戛然而止,风亦停了。天际开始飘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像是覆盖之前血雨腥风的气息。 随着鬼巫和“他”的消失,怨咒禁术自然也无用了。云端上的阴兵忽然间化为星星点点坠落,好像萤火虫似得。 我收起至阳之火,惊愕地落在了云端上,我没想到最后是“他”自己甘愿消失了。他若挣扎一下,这天下可能就是他的了。 “九儿,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凌枭伸手抱着我,掌心从我脖子上轻轻掠过,伤口顿时不复存在。“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 我摇摇头,把头深埋在他胸前,激动又悸动。随即,我把血凤里的鬼魂们放了出来,当然还包括我的尘儿和黑宝。 “娘亲,父皇!”尘儿飞身扑向了我,眼底泛着淡淡血色水雾。“尘儿不要去轮回转世,尘儿就要当你们的女儿,呜呜……” “好,父皇一定会再努力加油的!”凌枭抱起尘儿,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脸。我愣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顿时就红了脸。 陨石上的囚笼因为“他”的消失也碎散了,仙人们头顶的灵脉线已断,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恭喜帝星三世命劫均已顺利渡过,接下来就应该一帆风顺了!”众仙都飘过来恭贺道,个个眉飞色舞,仿佛刚才的危机四伏只是一场梦。 “唉,朕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幽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回过头去,看到玉帝已经飞上了南天门,背影看起来特别孤独。我想起了老君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原来,凌枭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只是为了够资格继任天帝的位置? 我竟如此无言以对! 后记…… 半年过后,玉帝渡劫轮回,在离开的时候给我解邪神的百年诅咒,他说看着我和凌枭那么命苦,发发善心让我们多相守一点时光。 我心里在鄙视他的同时,面上表示非常满意! 鬼巫和“他”掀起的风云在一年后彻底平静下来,三界亦恢复了平静。 异大陆的魂禁之术解除过后,所有人都安排了轮回的指标,包括七曜相师。中大叔听到七曜相师要轮回了,高兴得差点都中风了。 秦风则因为表现突出,在凌枭为他驱除魔性过后,直接委任成冥界的一殿阎罗王,秦涵则成了当地的城隍。 至于杜影,他被安排轮回转世了,我听阴司的人说,这一世他会是个绝代佳人。 老头和黄婆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展了鬼妖恋,凌枭瞧着他们俩老不正经的,就命他们俩掌管阴阳地界,而凡间的生意也就顺便交给了他们。 我没有去阴司调查溟袭和温温投胎去了哪里,我不想再去打扰他们了。 至于我家尘儿,在凌枭日夜的努力耕耘下,她终于成功地再次成为我们的女儿了。 不过这事我还没告诉凌枭,因为他答应我说再铺十里红妆重新娶我一次,这事一直都没办,我很不开心。 我唯一不知道情况的就是我家袭儿和灵儿,他们俩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得,没有任何消息。 凌枭安慰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我不要担心。其实我不是担心袭儿,我是担心他会不会去祸害谁,比如灵儿啊……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