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山村女教尸》 作者:刘校长 大二寒假下乡支教,我在废弃教学楼的厕所发现一具披头散发的女学生尸体,她被人用裤腰带勒住脖子,挂在水箱上面,下颚至胸前豁开了一到十厘米的口子,鲜血流进厕所里……这种死法似乎与五行禁忌有关,想要报警却差点被村民活埋…… 第1章 逆流而上的女尸 大二那年暑假,我心血来潮在阳光网上交了一份个人资料,应征支教老师。各项都合格了之后,一路颠簸,我来到了位于贵州西南的一个小寨子里。 来的路上看着外面弯弯曲曲的山路,我心里还有点犯怵。但是想想自己报名的那个网站还算正规,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了之后确实也没发生我担心的情况,只不过这村子的落后程度有点超出我的想象。 艰苦的环境是一方面,更让我感觉奇怪的是附近村民。也许是交通闭塞,这里的人和外面没什么交流,所以对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接受度不高。导致他们对我的态度别说是欢迎,甚至冷淡到有些敌视,整天阴阴沉沉。 偶尔遇见两个眼熟的,我兴高采烈的打算打个招呼,他们都神情古怪的匆匆而过,像是我得了什么传染病一样。 好在班级里的孩子一个个古灵精怪,可爱得很。我每天和他们玩玩闹闹的,也没把别的事放在心里。 直到那天…… 我在宿舍门口的水管前撅着洗脸,我们班一个学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告诉我出事了…… 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我们班一个叫罗珍的女孩失踪了。 听说那孩子是留守儿童,父母不在,自己和失明的奶奶同住,昨天晚上放学之后就没回家,一直到今天早上上学也没看见人。 我去教室安顿好学生之后,赶紧和罗珍舅舅还有几个村民一起上了山。 从学校到罗珍的家,中间隔着一条连山索道。这边叫阿和山,那边叫后山。阿和山被开发过,半山腰就是我们这所学校,山上是果树林。果树刚中现在还没长起来,有什么一目了然。 反倒是后山,山势陡峭,树木茂密,山洞颇多,眼下情况紧急自然是先找那边。进了山以后我提议几个人分开找,但是罗珍的舅舅却不同意,说是山里湿热毒蛇多,地形又复杂,怕我初来乍到的走丢了。 他说话的表情冷冷,根本不像是关心我的样子。我尴尬的道了谢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之后便转身钻进了树林。 半个小时后以后,我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就你能!走丢了吧!手机没信号,喊也没人回应,这下糟了,不用找罗珍,一会等着大伙来找我吧…… 就在我打算随便找棵树歇一会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幽幽的一声。 “一个……” 我循声回头,只看见一片林立的树木和杂乱齐腰的草。我拨开草丛,没看见罗珍,却看见了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这儿的深度看起来还不足一米,想淹死人应该不可能。我放开手里拨着的草,抬脚刚要走的时候,却看见了令人震惊的场面。 就在距离我二十米位置的水面下游,一个穿着红衣下身赤裸的人,面朝下栽在水里。真正诡异的是,她朝我缓缓靠近,逆着水流…… 我现在的位置应该是阿和山的半山腰,坡度虽然没有上面那么陡,但是相比山下溪流还是有些急。那个身穿红衣下身赤裸的人,就这么顶着水流,漂了上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漂到了我脚下。我赶紧伸手拉上她,碰到她的瞬间,一阵冰凉的感觉从我手掌传来,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我用力把她拉到岸边,翻过来的瞬间差点把自己吓尿。 一张被水浸泡许久,已经肿胀发白的脸豁然出现在我面前。惨白中还透着点铁青,毫无血色。我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到她的鼻前,已经没了气息。 我触电般的收回手,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一样无法循环。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开始浑身发冷。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死人,和寿终正寝不一样,罗珍这属于横死,死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始终不敢靠近罗珍的尸体,但是看她下身赤裸的躺在那里又于心不忍,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扔在她身上。手上还沾着刚才我握着她时沾的水,我快速的在裤子上蹭了两下。紧接着鼻子一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无助?还是仅仅因为害怕?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就在我掏出手机打算报警的时候,罗珍的舅舅和那些村民都赶了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奚老师先回去吧,山上的事情我们来处理。”他们说话的表情一直很冷静,就连罗珍的舅舅也一样,这根本不像是刚刚死了外甥女的样子。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注意到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只好闭上了嘴。我心中恐惧着地上的罗珍,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况且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来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下山之后,我回教室清点了一遍人数,惊讶的发现竟然还是三十四个,和罗珍出事之前一样。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在教室角落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原来是又来了新同学。 我没和学生们说起罗珍的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可能是白天的场面给我的冲击太大,导致我一晚上噩梦不断。罗珍那张惨白的脸,和她逆流而上的诡异场面,让我不停的在午夜惊醒。 我梦见了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骑坐在我身上,声音嘶哑的说。 “两个……”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后背吓得渗出了一层虚汗。梦中的那个声音和我在发现罗珍之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嘶哑,低沉。窗户缝里吹进一阵凉风,我被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汹涌的尿意。挣扎了一会,我还是抓过床头的卫生纸,随便披了件衣服直奔厕所。 门口的鸡屎像是埋伏的地雷一样,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小心避让。学校的厕所夹在教室和后面那栋老白楼中间,想去一趟得绕挺远的路。 刚走到厕所门口,就看见地上放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我凑近了看一眼,发现是一卷卫生纸。 外面天还没大亮,昏黄的月亮还挂在半空。我抱着那卷卫生纸,慢慢的走了进去。 只看见里面蹲着一个人,头发散乱着还没来得及梳,裤子脱到膝盖,埋头蹲在那里。 我把怀里的卫生纸递过去“糊涂蛋,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那孩子没理我,一直低着头。 我用卫生纸轻轻点了点她,没想到她直接往后仰了过去。双腿蜷缩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下体往外缓缓的渗着血,脑袋随着动作也从胳膊里抬起来,直勾勾的对着厕所棚顶。 我浑身的汗毛就在一秒的时间里倒立进血管,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的身子,连滚带爬的跑到厕所外面。人在见了血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兴奋,连带着心跳加速。我把手搭在胸口上,强摁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 两天,两起命案,这完全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但我没想到,事情没有就此打住。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连续五天,一共死了七个孩子,而且还都是女孩…… 每去世一个孩子,班级里都会出现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人数始终保持在三十四个。更奇怪的是,这七天,我没见过任何一个警察。每个孩子出事了之后都像石头丢进大海里,连点水花都没激起来就消失在西南沟壑纵横的山路间。 在第二个孩子出事之后,我曾经找过校长,但是校长含糊其辞,好像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我犹豫了许久,说起了自己那个梦还有发现两个死者之前听见的声音。 校长眯着眼青吐了个烟圈,烟雾扑在我的脸上“奚老师,你可是人民教师,这种散播封建迷信的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我再三强调,我确定我清楚的听到了那个声音,但是校长随便几句话就把我搪塞了过去。 我自己又偷偷的找过村长,没想到村长的态度和校长一样。说是把这件事情已经报告了上一级,让我不要散播谣言,可我却迟迟等不来人过来调查这件事。 事情一拖就拖了七天,这七天之内相继有学生失踪,也相继有新学生补充进来。死的是女孩,来的也都是女孩。而我在每一个孩子失踪之前,都能清楚的听到同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三个,四个,五个…… 第七天出事之后,却没有新学生到来,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意外的事,第八天早上,新学生来补缺了。跟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男人。 第2章 七颗朱砂痣 那男人背着一个不小的登山包,低着头直奔了校长室,半天都没出来。学生下课好奇去扒窗户听声,回来告诉我说又来了个男老师,长得可好看了。 我无心关注他的长相,只是奇怪这学校正是多事的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愿意过来。可转念又一想,这里交通闭塞,出了这个寨子也许根本就没人知道前些天的事,愿意过来也不奇怪。 我本以为多了一个老师,我身上的担子能轻松不少,也多了个说话的人。却没成想,这新来的老师,行为更加古怪…… 从他来到现在也有几天了,除了上下课碰见了打个招呼之外,我基本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他住的屋子就在我宿舍的旁边,有时候早上天不亮就能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上课时间到了之后,他便会准时回来。 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有天早上我去上厕所,竟然撞见他从女厕那边出来。第二个孩子出事之后,那边的女厕已经被封了,校长找人在另一边重新搭了一个棚子,算是临时厕所。而这个男老师,就从那个已经被封了的厕所里面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 我联想了一下他这几天各种奇怪的举动,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学生们朗读课文的声音停了许久,我竟然一点也没发现,依然看着课本发着呆。 “老师你在想什么啊?” “哦……老师在想一个人。”我随口应道,拿起旁边搭着的抹布擦掉黑板上的字。 “是不是在想季老师啊?”底下一片哄笑。 “季老师?”我忽然想起,新来的那个男老师好像就叫季陆。我把书扣在桌子上,佯装严肃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想季老师呢?” 讲台旁边那个和季陆一起来报道的小女生,捂着嘴笑着说“因为季老师好看。” 他们笑的开心,我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你们也会结婚吗?”“对啊对啊,季老师上次盯着你看了好久呢,他一定是喜欢你。”“季老师笑起来那么好看,你就嫁给他吧。”底下的孩子七嘴八舌的越扯越远,几分钟不到就要给我们定终身。从季陆来到现在,别说是笑了,跟我连句话都没说过,怎么就把这些孩子收买了。 我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瞄了一眼窗外小声问道“奚老师偷偷问你们个问题啊,你们有没有人早上上学的时候,在学校外面见过季老师?” 角落的一个小男孩高高举手“我见过。” 我眼睛一亮“在哪里?” “就在阿和山上,我来上学的时候,看见季老师从山里出来。” 我心下了然,这个季陆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合着是去阿和山了。 可这阿和山上一片荒凉,连个会出声的东西都没有,他去那是要干嘛? 好奇心驱使之下,我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不到二十分钟,旁边传来开门声。我掐算着时间,估摸着五分钟之后,蹑手蹑脚的跟着出去。 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低头走在前面。好在这一路都有树木遮挡,我自认为跟的还算隐蔽。过了铁索桥之后,他直奔阿和山山腰。 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十分钟之后我发现,他竟然径直走向了我当时发现罗珍的那条小溪。 之前是女厕,现在是小溪,这个季陆到底要干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鼓捣一会之后放进水里。我远远的看过去,竟然是条纸船。别告诉我这个叫季陆的童心未泯,每天起个大早就为了来这放条纸船? 他弯腰的动作一顿,我暗叫不好,赶紧往旁边的树后躲去。半分钟之后,我压着脖子探出去看了一眼,溪边已经空无一人。 小溪对面没有下山的路,这个季陆也没有往我这边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去哪呢? 跟了一早上,除了看他放了个纸船之外,什么都没发现。我看了一眼时间,心里一惊,匆匆的跑回去上课。 小溪旁及腰的杂草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微微晃动摩擦,转瞬静止…… 那天晚上,我再一次做了那个梦。 梦中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骑在我身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张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骨锁七阴。” 梦醒之后,我懊恼的搓着头发,揉的满头静电。这件事村里不再有人提起,一切平静的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村长的态度,校长的态度,所有的态度,让我心里却始终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透不过来气。 我想不通,又不知道该和谁说。在这个阴森闭塞的村庄里,没人和我说话,更没人听我说话。 我掏出包里的马克笔,走到挂历旁边又划掉了一天。余光扫到旁边挂着的裂纹镜子,我一下愣在原地。 在我左肩位置,赫然出现了七颗排列有序的朱砂痣,颜色猩红的盘在我的锁骨上。我震惊的用手搓了两下,发现它确确实实是长在了我的肉里。 我两腿一软瘫坐在床上,手里摸着肩膀发呆。这痣的排列顺序奇特,颜色猩红,我可以肯定这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可是出现的这么突然,到底…… 骨锁七阴? 我突然想起了这四个字,难道和我那个梦有关系? 我有种莫名的不安,赶紧掏出手机给远在东北的二姑姥打了个电话。 二姑姥今年快六十了,村里谁要是得了个邪病都找她去说道说道,不出半天什么毛病准好。以前我还觉得她神神叨叨的,现在想起来感觉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我把之前的事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下,她说我这事比较麻烦,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那里找个世外高人看看。一听地方还真巧,就在贵州省内。但是离我这里有点远,压根就不在一个市。 我手里举着二姑姥给我的地址,在这村里转了一上午,总算找到了她说的那个道观。 抬头一看,大门口贴着两副对联。 上联--上下左右路路来财 下联--东西南北八方进宝 横批--越多越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急吼吼的喊声,我闻着声音走过去。探头一看里面坐着个男人,穿着大背心花裤衩,一手端着茶缸一手抠着脚,颇有兴致的看着足球比赛,还是国足…… “请问,你们这里有个叫慎虚的道长吗?”说出来这名字我才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慎虚……这名谁取的? “我慎虚,施主何事。”他头都没回的说。 “消灾。” “光消灾?” “破财消灾。” 听我这么说他总算动了动,放下茶碗搓了搓手直接走向里屋“施主里面请。” 我掀开门帘,只见慎虚披好了道袍,手里捏着一串珠子端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指了一下面前的位置“施主请坐。”他身后歪歪扭扭的插着两捆香,衬得他整个人腾云驾雾的。 我坐定之后,慎虚睁眼看向我我的一瞬间,突然神色大变。 我心里猜到不好,手里紧张的抓着背包带问道“大师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我从哪里来。 “我是大学生,来这支教的,现在工作的学校在附近锁钥镇的一个苗寨里。”我一字一句说的端正,生怕有什么表述不明的地方。 他听到我说的地名之后,脸色大变,已经不像我刚见到他时那么自在。 “施主另寻高人吧,我这今天打烊了。” 我正纳闷的时候,就被他从草甸子上拉了起来,往门外推去“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挣扎着说。 “我们这道观水浅,您那边火大,一个不小心可能连我这都保不全。”说话间,我已经被他推到了大门口。 慎虚把头探出来,小声说“我唯一能提醒的就是,千万提防身边人。”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无论我再怎么敲都没有回应。 从慎虚那里离开之后,一路上我都控制不住的心慌。慎虚的表情,分明就已经在告诉我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可他还没看见我那七颗朱砂痣,更不知道之前我身边发生过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这个身边人,指的又是谁呢?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学校,已经到了晚上放学的时间了。我去教室看一眼窗户是不是都插好了,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季陆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班的一个女孩朝后面老白楼走。 我心下一惊,当即跟了过去。 第3章 第八个孩子 老白楼在操场后面,前面被两棵几米高的大树挡住,一二楼根本透不进去阳光。学生宿舍的事老校长从来都不让我插手,我也很少去那边。 这大白天的,那女孩和季陆去那里干什么? 我动作快过脑子,直接跟了过去。 眼看着两个人进了老白楼,我在外面等了一会,确保安全距离之后才跟上。老白楼因为朝阴面,常年照不进阳光,所以刚一进楼道一股潮湿阴暗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木制的回转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上楼了。 我踮着脚尖,小心的跟在后面,刚上到二楼,却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我轻手轻脚的靠近最近的一个房间,发现里面摆放着许多淘汰的桌椅,残肢断骸落满灰尘。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滴咚滴咚的声音,像是水管没拧严。我迈开步子朝那里走去,转头发现走廊的尽头竟然是个废弃的卫生间。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洗手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水龙头也上面也长满了黄色的铁锈。我挨个查看了一圈,根本没发现有那个水龙头漏水,可这水滴的声音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滴咚……滴咚…… 这声音匀速的在我耳边响起,在这个幽长的走廊里激起回声,震荡着我的耳膜。我仔细辨别了一下,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慢慢朝蹲厕走过去。 厕所门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我站在其中一扇门前,一把推开。 开门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因为眼前可怕的景象而迅速凝结。 一个头发披散的女孩,被人用裤腰带勒住脖子,挂在了厕所上方冲水用的水箱上。她的下颚至胸前,被豁开了一个十厘米长的口子,血就这么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滴在厕所里。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无法跳动。恐惧的感觉瞬间渗入四肢百骸,大脑一片空白。 这分明就是刚才和季陆一起进来的那个孩子,是他杀了人!怪不得慎虚让我小心身边人,原来凶手就在我身边。 就在此时,洗手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我头皮一麻,赶紧躲进旁边的卫生间里,死死的拉住了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门口一直走了进来,最后在我旁边停住。我伸手捂住口鼻,尽量减轻呼吸的声音,但是心跳却丝毫掩盖不了,一声比一声剧烈。 透过门缝,我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脚。他穿着一双很简单的黑色皮鞋,单从这些,我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是谁。 屋子里异常安静,我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鲜血滴在地面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更加用力的捂住自己。 “从右面楼梯下去,你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声音不是季陆还能是谁! 他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了吵杂的声音,好像是老校长带人过来了。 说完话之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从门缝瞄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老白楼二楼存放杂物,白天基本没人过来,所以我要是在这里被发现了,恐怕解释起来还要费些口舌。 我按照他说的,从右面楼梯快步跑下去,正好躲过进来的老校长他们。从老白楼出去,我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头晕,腿软,整个人都虚弱到了极点。 我亲眼看着季陆跟着那个孩子进了老白楼,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看见她死在了厕所里。没有其他人在同时间段进出,我几乎可以认定凶手就是这个形迹可疑的季陆。 但是为什么他要提醒我校长来了,把我留在那里解释不清对他来说不是更有利? 我假装去上厕所,碰见了老校长他们抬着那孩子从老白楼里出来。便赶紧拉住校长,明知故问。老校长很不耐烦的告诉我说又有孩子出了事。我佯装震惊,然后旁敲侧击的提起早上看见季老师和那孩子一起进去的事。 “季老师今天请假没来。” “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他了!” 老校长吩咐村民把孩子拉到后山,然后推开我拉着他的手“最近的发生的事有点多,你可能也有些焦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我真的看见他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报警,前些天发生的事没准都和他有关。” 校长的眼底透露着不耐烦,但脸上并没怎么表露出来“想多了,回去上课吧。”他说完抬脚跟上前面几个人,一起朝后山走去。 好像整个村子里,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就是我这个外人。村长的态度,村民的态度,都好像习以为常一般。死了个人,就像打死一只苍蝇那么平常,直接扛到后山埋了这事就算结了。 漠视,这种对生命的漠视才是让我觉得最恐惧的地方。 这是第八个人……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飞一样的跑回了宿舍。衣服领子扒开,我仔细数了一圈,依然是七颗朱砂痣。 我一直以为,这七颗痣的突然出现和那七个孩子的死有什么关系。但今天这是第八个,并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我猜错了? 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间,校门口闪过一个身影。我仔细一看,又是那个季陆。 我把衣服一拉,顾不上被不被发现,赶紧就跟了过去。 他出了大门口直接就上了后山,奔着刚才校长离开的方向走去。我走走停停,一直跟到了半山腰。 他停在了一片树林深处,好像在等什么人。地上的土被翻新过,东西南北四个角被钉了四根钢筋一样的东西。旁边草丛突然传来沙拉沙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竟然是老校长! 季陆背对着我,束手站着。老校长从他右手边走过来,走到那堆翻新过的土旁。我把身子往树后靠了靠,避免被发现。 “满意吗?”季陆冷冷的说。 老校长谄媚的笑了一下“非常。” “东西呢?” “季先生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老校长说着往我这边逛了两步,吓得我浑身的弦都崩住。 季陆眼神一变,一把掐住老校长的脖子把他死死扣在树干上。动作干净利落,快到我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季陆表情冷冷。 老校长咳嗽着拉开季陆的手“我计划了这么久,总得谨慎一点。你这么突然出现,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啊。”说完还轻轻掸了掸季陆的上衣口袋“我答应你,七天期一到,你帮我解决了那个女老师,东西我一定双手奉上。” 季陆斜着眼看了一眼老校长的手,他立马收回,脸上带了一丝恐惧的色彩,犹豫半天说道“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找到她,小心使得万年船。况且,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说对吧。” “万一被她看出来了,恐怕等不了你七天。”季陆的语气似有些妥协。 老校长看向另一边的山,眯了眯眼睛,恢复了之前的死人脸“那就只能提前了。” “她要是聪明的话,就算看出什么也应该假装不知道。”季陆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看,我拉紧衣服躲的更隐蔽。 接下来的对话,多半是我听不出信息量的交流。但从二人的对话中能看出,之前不可一世的老校长对季陆的态度绝对是忌惮的。 几分钟之后,老校长从另一边下了山。我失神的靠在树上,脑子里快速闪过刚才听到的所有对话。 这个老校长和季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是可以肯定的。但这些事为什么会和我扯上关系,那个七天之约又是什么? 我周身发寒,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陷阱。四周围着无数洪水猛兽,在岸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挣扎。可他们隐藏在黑暗中,让我看不清脸。 我要离开这里,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再次探头出去,发现季陆已经不在了,树林里空空的只剩我一个人。地上那堆翻新过的土一直在吸引着我的视线,虽然心里想着离这些事越远越好,但脚下还是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那堆翻新过的土,四周钉着钢钉。就在我靠近的一刻,视线突然被旁边的草叶吸引。 在那棵我叫不出名字的草上,滴滴洒落着猩红的鲜血。顺着鲜血流淌的方向看过去,草丛后也是一大片血污。 我估摸了一下那堆土到血迹的距离,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里埋着的,就是刚刚在老白楼出事的那个孩子! 第4章 逃离荒村 这么说,季陆杀人,老校长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突然之间,之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老校长会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赶到老白楼,为什么他骗我说季陆今天请假,为什么他对一条生命的离去那么的无动于衷,原来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难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易,和这个被钉在地底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这个山村,这所学校,这两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校长的那句话好像一直环绕在树林里,让我毛骨悚然。帮我解决了那个女老师,东西一定双手奉上…… 我要离开这,我必须尽快离开这! 季陆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在乎再杀一个人。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俩对我的防范一定会加强。而且一旦我逃跑被抓回来,他们绝对会按照老校长说的,把计划提前。 从后山回来,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的回学校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偷偷的把行李打包藏好。 我不知道一个礼拜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报警,我才能安全。 已经死了八个孩子,如果再不走,有可能我就是下一个。 学校的位置在锁钥镇的千西苗寨最北面,无论是交通还是信号都是最差的地方。想离开这里,可能还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老校长突然说要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让我和季陆同他一起。我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留了下来。 两人走后,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亲眼看着两个人坐上了去镇里的车,飞一样的跑回宿舍拿上行李,直奔后山。刚出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我们班一个男孩的嫂子,背着柴从后山走出来。看见我的时候留意了一下,眼神从我头顶看到后背。我看的尴尬,只好点了点头,绕了过去。 印象中从后山那片果园穿过去,走不到一个小时就能上大路。就算车不多,但想拦一辆去镇里应该还是有的。 现在关键的是,我一定要想办法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走出后山。 后山虽然不像阿和山那么难走,但也不是一马平川,转来转去很容易迷路。只要一时方向不对,再想走对可就难了。 行李箱太笨重,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背包里。尽管如此,刚走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已经气喘吁吁。 天越来越黑,我没有休息的时间,敲了敲发酸的膝盖继续往上走。 第三次绕过那棵歪脖子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路了…… 低头看了一眼表,从上山到现在马上就到一个小时,可我还在半山腰晃悠。 太阳已经彻底落了山,现在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想行走在树林中还是有些吃力。我刚掏出手机打算照亮的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我赶紧躲在树后,仔细的听着。 隐约只听见有个人在说什么山上,什么带回来。再仔细分辨一下,那绝对是老校长的声音!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绝望的跌坐在地上,这下糟了。如果这一次被抓回去,那我就再也没有跑出来的可能。如果让老校长证实,我已经开始对他起疑,他绝对不会再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 我喘了一口气,拔腿就朝反方向狂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被追上。被抓回去绝对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但是我两条腿哪是那么多人的对手,身后的亮光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清晰的听见狗叫声就在我脑后。 我方向感大乱,完全不知道想上山该朝哪个方向。后面的叫喊声和亮光越来越近,我已经体力透支,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旁边草丛传来窸窣的声音,我转头,里面突然伸出来一双手把我拖进去。两边的草叶刮着我的皮肤,那双手一直把我拖进了草丛最深处。 我刚要挣扎,身后的人靠近我耳边嘘了一声。 外面十几个人追了过来,手电筒的光,狗叫声,同时交织在我面前。老校长披着衣服站在那里,目光深邃的朝山上看去。 那只老黄狗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伸着舌头慢慢向我走来。就在快要靠近我的瞬间,突然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呜咽着跑开。 老村长把手里的烟头弹在地上“你们往大路那头追,留下三个人跟着泥蛋在山上找,留口气带回来就行。” 老村长狠厉的语气让我浑身冰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 两分钟之后,人群散去。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看清他长相的一瞬间,吓得我直接跳到草丛外面! 怎么,怎么会是季陆? “你怎么在这?”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从草丛里站起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我晒太阳。” 他瞄了一眼天上皎洁的明月,我赶紧改口“晒月亮。” 他懒得和我废话,直接过来拉过我的背包带,把我往山下拖去。 “你带我去哪?”我甩开他的手,站开一段距离。 他往老校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的对我道“如果你在他找到你之前自己回去,也许还有解释的余地。” 这纯粹就是变着法让我跟他回去,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上当。“那就回去呗”我作势要往前走,他也真信了转身走在我前面。 我脚下一掉头,疯狂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前脚回去后脚你就杀了我,跟你走才真是脑袋进水了。 刚跑没几步,前面就晃过一阵手电筒的光,老校长他们带人从山顶上下来了。我进退两难,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季陆二话没说,直接把我扛起来,朝学校方向走去。 季陆在靠近我的一刻,我能感觉到自己锁骨位置的七颗朱砂痣有了强烈的反应,瞬间变得滚烫灼热“你放过我吧,真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两脚扑腾着,企图说服他。 “你跟了我几天我心里有数。” “你知道我在跟踪你?” “不然你以为我那些话都是跟谁说的。” “什么话?” 他好像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只顾单手扛着我往下走,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安分的挣扎,双手双脚并用一阵扑腾。就算这样季陆还是扛着我下了山,从后门绕进了校门。 他肩膀一低,把我从上面甩下来。 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 “真要杀你还用等到今天。”季陆把地上的杂草踢开,墙角露出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狗洞“从这进去,直接上老白楼,随便想个借口解释清楚你刚才去哪了。” 我搞不清楚季陆到底是什么意思,卡在墙外迟迟不进去。 他看我一脸准备就义的表情,不得不叹口气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不会害你,更不会杀你。只要你听我的,我就能保证你安全。” “你说我就信,也太小瞧我智商了。” “你要是有智商还能惹出今天晚上这种事?”季陆眉毛拧在一起,有些愠怒。 “我……”我刚要辩解,就听见大门那边传来吵杂的声音。 季陆把我脑袋摁进狗洞里“记住我刚才说的,上三楼学生宿舍。” 前脚把我推进去,季陆后脚就堵住了那个狗洞。我听着前院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咬牙就朝老白楼三楼跑去。 假装从未逃跑过,无疑是个缓兵之计。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想不通季陆为什么要帮我,他应该是最希望我死的那个人才对,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救我? 第5章 办公室里的一幕 老校长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学生的床前,帮他换头上的冰毛巾。 看见他阴沉着脸,我佯装惊讶。 “校长?你怎么来了?” 老校长盯着我手里的毛巾问道“周三查寝,奚老师怎么也在这?” “哦,有学生和我说虎牙发烧了,我去买了两盒药给他拿来。”我把床边的药盒拿起来晃了两下,老校长看见之后表情松下来不少。好在我当时走的时候带上了肠炎宁,要不然还混不过去。 我把虎牙脑袋上的毛巾拿下来,在水里洗了洗,余光注意到门后好像站着我下山时碰见的那个女人。原来不光是老校长和季陆,这个村子所有人,都在注意着我的行踪…… 我浸在冰水里的手又凉了许多。 “没什么事的话,奚老师就和我一起回去吧。”。老校长说。 我把手上的水往裤子上擦了擦,回身给虎牙使了个眼色。 虎牙点点头,我又看了一眼各自在床上坐着的孩子们,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等我出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走廊里只剩老校长。他阴沉着脸,半晌后开口“以后奚老师没什么事就不要往宿舍这边来了。” 想到他和季陆说话时那副低眉顺眼的嘴脸,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还真是会择人而处。“其实换了平常我也没来过,今天虎牙不是发烧了吗,小孩子发烧最容易烧坏脑子。”我尽量让我的语气听起来平常。 我们两个刚走到教室附近位置的时候,正好撞见季陆从大门口走进来。我明知故问,主动开口“这么晚,季老师去哪了?” 季陆和老校长递了个眼色,都被我看在眼里“去镇上买东西,校长说要查寝先回来了。”季陆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们三个人各怀鬼胎,在这表面平静的夜里暗自汹涌。这场戏,也不知道是谁演给谁的。 老校长拉了拉肩上披着的衣服“天黑夜凉,都早些休息。”说完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操场上只剩心跳未稳的我,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季陆。我们俩没人说话,一同朝宿舍方向走去。季陆并没有想和我解释什么的意思,拉开房门就要走进去。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横在他和房门面前。他好像触了电一样把手抽走,像是我占了他多大的便宜。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嗯。”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第一次直视季陆的眼睛,那么淡漠如水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也可以选择不要信。”他轻描淡写的把眼神投向别处,避开我质问的目光。 “可是我想信……”我低着头,声音喃喃。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就像是干旱了太久的荒漠恰逢毛毛细雨,就像是漂泊了许久的扁舟看见了微弱光亮。在暗夜中行走了许久的我听见了季陆的那句话,阴霾的天空像被撕开了口子,照进阳光。 从他在老白楼里给我报信,一直到今天帮我瞒过老校长,季陆的行为让我定义不出他到底站在哪个阵营。 也许在某些地方上,他和老校长的利益发生冲突,所以他选择暗中帮助我,不让老校长的计划得逞。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友军,这道理就像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一样。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季陆救过我两次是肯定的。如果我想活着,我就必须找到让自己能活下来的方法。 我像一个赌徒,把自己桌上所剩不多的筹码都压在季陆面前。 “夜路走的多了,眼睛累,心也累。如果你能帮我照个亮,我愿意相信你。” “好。”季陆应完,拉开房门就要走进去。 我冲着他背后问道“老白楼的那个孩子……” “不是我。”房门在我面前关上,把我和他的背影隔开。那三个字,打消了我最后的一丝顾虑。 远山始终笼罩着一层青灰色的雾,就算在晚上也不曾散开。凉风穿透衣服,我不自觉的裹紧。家家户户此时都熄了灯,隐在黑暗里。 也许今天晚上,我也能做个好梦…… 那天晚上之后,我能感觉出老校长对我的监视更甚。洗个衣服出去倒水的功夫都能撞见好几个路过的村民,大家都似有意无意的朝我看来。 原来我不是被一个人监视,而是被这整个村子监视着。 眼看着距离七天之约还有三天,虽然我和季陆达成了共识,但我仍然对三天之后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只说会保证我的安全,却不让我知道更多的事。 下了课之后我趴在讲台上愣神,虎牙挤眉弄眼的凑到我旁边“老师,昨天晚上的游戏我表现怎么样?”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过的奖品,从包里掏出一支笔“第一名,虎牙表现的最好了。” 虎牙拿过笔满眼喜欢的盯着看“那下次我们再玩。” “好啊,但是别忘了老师说过什么。” “不能告诉校长,我知道。”虎牙说完,好像突然想起来点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趴在我耳边说想请几天假。 我问原因,他竟然挤眉弄眼的说自己要回家娶媳妇。我臊了臊他的脸蛋,说他小小年纪不知羞。虎牙没辩解,只是一脸纳闷的问我娶媳妇有啥可羞的。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打趣的说道“不羞不羞,就是虎牙现在想娶媳妇,好像有些着急了吧。” 虎牙摆摆手“不急不急,我爹说了,取了亲虎牙才能长得壮实。”虎牙往窗外一指,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就站在窗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虎牙的爸爸。 合着这孩子没和我开玩笑,还真是要请假。 我让虎牙爸在外面稍等我一会,我去跟校长说一声。刚走到校长室门口,余光就瞟到不该看的东西。 我手忙脚乱,赶紧躲到门后。 昏暗的屋子,两个赤条条的人纠缠翻滚在一起。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仰躺在那张不大的小床上,头发散乱,目光呆滞。她身上骑着一个同样面无表情的男人,皮肤黝黑,足有五六十岁,不是我们那个老校长还能是谁。 诡异的是,两个人同样的面无表情,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异常。 “奚老师找我?”我一回头,猛地撞上捧着茶缸的老校长。 他不是在屋子里吗? 我赶紧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空无一物,哪有什么人。我眨了眨眼睛,心想着可能是自己最近过于焦虑,出现幻觉了。 “有什么事?”老校长见我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我赶紧回过神“哦,虎牙说要请假,他爸爸来接了。” “进屋签一下表。”老校长都没问什么理由,直接就给了假。 我跟在老校长身后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屋子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淫靡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老校长把出勤表递过来,我弯腰填请假理由的时候不经意的提起“虎牙说要回家娶媳妇,把我逗坏了。” 老校长看我填完了之后把出勤表合上,收在抽屉里“小孩子说话,不必当真。” “也是。”我笑笑。 离开之后带上门,我长出了一口气。明知道这人想杀了我,却还不得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是一件极其考验心理素质的事。 送走了虎牙和他爸爸,已经到了中午午休的时间。我转身打算进教室收拾课本的时候,却无意中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季陆正专心致志的蹲在地上,帮班里的一个孩子绑鞋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眼光下更显修长。两个人不知道在小声耳语着什么,一同傻傻的笑。 季陆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淡漠,满满的都是暖意。原来这个说起话冷冰冰的人,还有这样一面。我不知不觉的看失了神,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花痴脸,转身走回教室。 随便归拢一下讲台上的书,抱起刚要走的时候,从中掉出来一张红色的请柬。我捡起来一看,还是张新婚请柬。 我初来乍到,村子里的人对我态度又不友善,有谁会给我请柬? 第6章 起死回生 宝贝们圣诞快乐! 我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只写着新郎一个人的名字,新娘处则是一片空白。 龙小虎。 这个新郎的名字,为什么我越看越眼熟……龙小虎,我想起来了!那是虎牙的大名。 怎么孩子刚跟我开玩笑说要结婚,中午请柬就送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婚礼时间,八月十五号,三天之后…… 我怀里抱着的书一下掉在地上,心跳加速。三天之后正是七天期限的最后一天,这时候送来一张这么诡异的请柬是什么意思? 季陆,我的第一反应是问他怎么办。我不顾地上散落的书本,快步跑出去。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季陆的影子,只好握着手里的请柬,直奔季陆的宿舍。 我敲了两声,里面没人应我。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完全敞开。和我的宿舍不同,季陆的这个屋子敞亮很多,而且显然不是屋子构造的问题。 桌子上一尘不染,连被子都被叠的整整齐齐跟豆腐块一样。简直整洁到让人有些不自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他屋子里停留。 转身刚要出去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桌子台灯下面压着的一张红纸。拿出来一看,竟然和我手里的这张请柬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两个都收到了这封请柬…… 我把请柬放回原位,目光被旁边翻到一半的书吸引。《资治通鉴》?现在还有人在看这种东西? 我刚把书拿起来,中间一张夹着的纸片就缓缓飘到桌子上。我在看清那张纸片上内容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 贵州西南锁钥镇某苗寨小学,近日发生支教老师失踪事件。校长戴某随十名村民入山寻找,七天未归。警方随后于邻村河岸打捞出尸体若干,法医鉴定死者身份正是当时入山寻找失踪者的村民及学校校长戴某。 失踪支教老师至今下落不明…… 这张剪报的发行时间为1994年8月15号,距离现在整整二十年。锁钥镇就只有这么一所学校,也就是说我们的那个老校长其实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现在的这个人是谁? 我拿着纸条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把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以确保自己没有会错意。真正的校长二十年前就死了,那这个还活着的,到底是谁? 季陆从外面回来,正看见我一脸惊恐的我。他把字条从我手中抽走,夹回到书里。 “出了这个屋子,就把刚才看见的事忘了,一个字也别带走。”季陆不惊不恼,平静的把那本书收回抽屉里。 而我还没有从那件事的震惊里抽离,愣愣的看着季陆“真正的校长,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对吗?” 季陆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那个我自己来判断,我想知道,现在这个校长是什么人,还是说……根本就不是人?”我无法再忽视这个问题,心里已经好奇的快要炸开。 季陆把抽屉推上,靠在墙边“知道的越多,你麻烦越大,你确定你想听?” “想。”我没犹豫,直接回答道。 季陆保持他沉缓的语速,把这件事情和我慢慢道来。 原来,这所学校的校长原名叫戴立忍。就像我刚开看见的那张剪报说的那样,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溺水身亡。但就在十年前,他毫无预兆的重新回到这个村子。没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十年里他去了哪。 但是他死了,这在当年是确确实实的事。报纸报道过他死亡时的照片,也有人亲眼见过他的时候被从河里打捞出来。 奇怪的是村里人从不怀疑这件事,对于他二十年容貌不变也视而不见。起死回生的老校长,成了这个愚昧落后村子里的神。而这个村子,也从老校长回来的那天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 牲畜养不活,井水无故变得血红,还经常有人能看见当年的那几个大学生,赤身裸体的走在后山树林里。 于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每年的八月十五号村里都会举办一场特别的婚礼--阴童婚。 意思是,将一名死去不久的女尸许配给男童做鬼媳妇,以保男童一家平安,百鬼不侵。这个说法是起死回生的老校长传授给村民们的,说是自己在外得高人指点,被亲授此法。每年举行一次阴童婚,就可以暂时压制这个村子的邪气。 长期不与外界交流,以及思想的封闭,让村里人对老村长的话深信不疑,这个恐怖的习俗也就从十年前,一直沿袭到今天。 “所以三天后的那场仪式,被配阴童婚的人,就是我?”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季陆点点头“从你填上那张表格开始,就已经被选中了。” 我现在回忆起那张报名表,上面除了身高体重之外,好像还有生辰八字,骨重这种东西。我当时没多注意,现在想想确实挺奇怪。 我一时之间有点无法接受,拉出桌子下面的椅子坐上去,摁住不停发抖的腿“之前的八个孩子呢,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那八个孩子都是从外面拐来的,他们用各种残忍的方式把女童虐杀,是为了让她们的亡魂留在这个村子里,一直到阴童婚结束的那天。” “可,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啥啊?” “鬼魂在他们眼中和神明一样,都拥有一些常人没有的能力。为了压制鬼新娘的戾气,一定要集齐八阴镇宅才行。” “这些都是那个起死回生的老校长说的?”我难以置信的问。 季陆点点头。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按照你的性格,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会跑去告诉村民,说阴童婚是落后的封建迷信,让大家不要相信老校长的话。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你被抓起来,绑到八月十五号直接活埋。” “那你和……” “这几天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们说话的语气尽量平常一些。十五号晚上,我送你离开这里。”季陆打断我的话,好像有关于他自己的话题,他都想避开不谈。 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只要最后我是平安的,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反正对于我来说,季陆一直是一个迷。他在计划着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救我,通通让我看不懂。 外面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花布衫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推门跑进来。看见我和季陆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小脸有些气鼓鼓的问我。 “小谷老师,你们俩在谈恋爱吗?” 我竟然没来由的尴尬,好像干了什么羞羞的事。 “没有没有,花枝有什么事吗?”我站起来问道。 花枝立马换了个委屈的表情,举起手走过来“老师我手流血了。” “老师看看”我张开手,本以为花枝是冲我过来的,且没想到她绕过我直接扑到了季陆怀里。 季陆举着花枝的手看了看伤口,耐心的找出碘酒和纱布,温柔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外面的阳光从那个不大的窗子照在季陆的发梢,栗色的光笼罩在他肩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忽然发现,还真的挺好看的。 思绪越飘越远,恍惚之间竟然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花枝的手包好了以后,跳到地上朝我跑过来。她两手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小声耳语“我才是季老师的女朋友,你不可以抢走他哦。”说完回头鬼马的冲季陆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季陆不可察觉的笑了一下,意识到我在看他,又重新恢复一脸严肃。 “这个你戴着。”季陆扔过来一个黑色的香包,只有火柴盒那么大,里面隐隐散发着草木灰的味道。 我掂量了一下,随手放在口袋里。 -- 三天的时间说快也快,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一切都顺利进行,到了夕阳下山,虎牙家酒席快要开始的时候,我却发现季陆不见了…… 第7章 活埋 从早上开始,我就没看见季陆的影子。 喜帖上写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我本以为太阳落山之后他就能回来,可我一直等到了酒席快要开始,季陆也没出现。 我突然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季陆三番两次的搭救是不是只是个缓兵之计。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在这天到来之前能老老实实的留在这?我越想心里越慌,越慌就把事情想得越糟。 我从床下的旅行箱里把钱包拿出来,回身想了想顺便也带上了手机。虽然大山里没有信号,但是好歹能照个亮。 我豁的一下拉开门,却撞见老校长叼着烟卷堵在我门口。他卡出一口黄痰呸的一声吐在地上,用脚掌碾开“酒席快要开始了,顺路一起去吧。” 余光扫到校门口一个晃来晃去的人影,我知道现在想跑是不可能的了,只好一脸平静的走出去回身锁上门,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成啊,反正顺路。” 通向阿和山的连山铁索,像是野兽在黑夜里张开的大嘴,等着我自投罗网。我明知道这是死路一条,但还是得满脸笑容。 “这个龙小虎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在班上我基本都叫孩子们小名,要不是因为上次去签假条,可能我还不知道虎牙的大名叫龙小虎。为了不让老校长多想,我明知故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老校长在铁索前停下,示意我先上去。 阿和山半山腰的某户人家门口灯火通明,挂着两个红灯笼,应该就是虎牙的家。 一旦进了那个院子,恐怕我插翅也难飞。这一路我都在仔细的留意地形,准备找个好时机开溜。老校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处处让我走在前面。 唢呐和鞭炮的声音已经钻进耳朵,望着越来越近的虎牙家,我心跳如鼓。如果当时不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季陆,没准我还有逃跑的可能,但是现在,除了伸脖子等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村子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有几十年的历史,所以看起来古代气息十足。虎牙家高门大院,应该算得上寨子里条件相当不错的人家。木板门上贴着两张怒目圆瞪的门神画像,旁边扯了两条红布一直垂到门槛。 院子里面摆满了酒席,村子里大概几十户人都到齐了。大家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喝着碗里的酒。除了唢呐和小孩放的鞭炮声,我听不到任何交谈。如若不是满院子张灯结彩,我还真误以为是在办什么丧事。 我手撑在门框上,迟迟不敢迈进院子。身后的老校长冷冷的催促“怎么了,快走啊。” “我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有些想回去了。”我死死的扣着门框,问了一句明知道答案的话。 老校长把手从我肩膀旁边伸过去,把大门推得更开“来都来了,喝一杯再走。” 脑子里一直崩着的那根线突然断掉,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老校长的胳膊,转身玩命的朝山上跑。 我不要,我不要进去! 一瞬间我把什么都忘了,一步一步算计我到今天的季陆,起死回生的老校长,还有满村子愚昧无知的村民,都忘了。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脚下,也许我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突然,我双腿像是被人死死的抱住,固定在原地。倒地的瞬间,后颈袭来一阵钝痛,我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就昏了过去。 梦里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身段婀娜的女人。 她背对着我,站在一片青灰色的烟雾中。黑色的长直发垂在腰间,我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旁边的烟雾慢慢散开,从中走出了一名男子。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头发束起,活脱就是个古代公子的样子。随着他慢慢走近,我才看清了那张脸。 眉如远山,鼻若悬梁,眼中的温柔像是化不开的春水,看着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人是,季陆! 他身子挺得笔直,走起路来的姿势倒真像个古人。我像个透明人一样,看着他从烟雾中走来,单手环住了我面前这个女人的腰。 大难临头,我梦见他做什么? 我转头要走,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搭住。季陆扳过我的身子,让我不得不直视他“你又要走了吗?”声音不同往日和我说话时的冰冷,而是带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和眷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在原地。转头看去,之前那个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周遭浓浓的烟雾把我和他两个人团团围住。 季陆双手一收把我圈在怀里,下巴抵住我的颈窝,声音沙哑的在我耳边说“这世道冷清,你别留我一个人。”不知怎么的,听见季陆的这句话,我的心就像被人攥住了一样,生生的绞着疼。 我中邪了一般,缓缓抬起手,想回抱住他。 面前突然闪过刚才那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红嫁衣,披散着头发,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表情狠厉“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说完双手一提,竟然直接把我从季陆的身子里拉了出去。之前还在我面前的季陆,就化作一阵青黑色的烟雾,融进空气中。 那个和我有着同样脸孔的女人,慢慢朝我压下,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锁骨处。 “你不配。”她幽幽的说完,提起自己干枯的手,猛地戳进我的脖子。 “不要!”我尖叫着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离谱的梦。 醒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了一个极小的空间里。手脚活动不开,更坐不起来。我敲了敲身边的东西,竟然传来一阵厚重的木板声。 我这是在棺材里? 我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管是布料还是款式都跟我自己的衣服不一样,我顿时陷入恐惧之中。 “救命!救命啊!”我用力的敲着两边的木板,但不管我怎么喊得多大声也始终没有人来理我。 棺材里空气有限,没过多长时间我就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几个回合下来,我意识到这个是个无用功,索性闭嘴不再挣扎。我记得我逃跑,被打晕,再之后的事就没有印象了。 我一直对密闭的空间都十分忌惮,平时连做个电梯都要呼吸不畅好长时间,更别说现在被关在棺材里了。 那种黑暗中的恐惧,狭小空间带来的压迫感,让我越来越不适。呼吸困难,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死在这。 我满脑子想着自救的办法,但是最后给自己的结果是,没有。棺材被钉死了,如果没人帮忙我根本打不开。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棺材外面突然传来了敲棺材板的声音。 咚咚咚…… “季陆?是你吗?” “我是虎牙。”稚嫩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我真想一耳光打醒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幻想季陆会来。 “虎牙,你能告诉老师我们现在在哪吗?” “嗯,在我们家后院的马棚旁边。” “那你再看看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啊?” “没有,我是偷偷来看你的。” 我心里一喜,赶忙说道“那虎牙看看手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老师把这个盖子打开的,老师透不过来气了。” “马棚旁边有把斧子!” “你快去,去把斧子拿来,看看能不能帮老师把这个盖子打开。”从虎牙说话的声音强弱我能听出来,这棺材的木料不厚,山区的孩子从小劈柴,劈开它的手劲估计还是有的。 “好!”虎牙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把斧子拿来,跳上棺材对着下面就砍了下去。 我紧张的握住了衣服下摆,盘算着一会出去了要怎么离开这里。 斧子落在棺材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几下之后,声音却停了下来。 “虎牙怎么不砍了?”我试探的喊了一声。 “他走了……”老校长阴冷的声音从我头顶钻进,我脊梁一紧,整个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第8章 阴童婚 老校长的声音从我头顶棺材缝的缝隙钻进来,让我感觉到一阵恶寒。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校长慢慢从我头顶踱步离开,慢悠悠的往前走,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外面传来“当然是为了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如果他们想摆脱那个诅咒,从此平平安安的生活,你必须要死。” “呸!根本就没有诅咒,什么阴童婚都是你胡编出来骗人的东西!” 老校长的脚步声突然停住“除了阴童婚,你还知道什么?” “那要问你都怕我知道些什么了。”我故意激怒他,索性破罐破摔。 他狠狠的锤了一下棺材盖,声音颤抖又狠厉的问“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说!”我能想象到他现在抓狂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痛快。 “这十年,你也很辛苦吧。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就像活在腐烂食物里的蛆虫。你把拐卖来的孩子一个一个虐杀,来达到你疯狂到变态的目的!”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加上猜测一股脑的说出来,想彻底激怒他。 他顿了一会突然发笑,靠近棺材阴沉的说“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呢,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我的那些秘密,会和你一起永远被埋在土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老校长说完这句话,周围好像传来了别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中好像传来了铁锹铲子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还有人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 “抬到后山。”老校长冷静的说。 我感觉棺材被套住,号子一喊就被人抬了起来。我疯了一样的踢着棺材板“救命!救命啊!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真正的校长早就死了,他不是人!”没有人理我,我躺在棺材里就这么被晃晃悠悠的抬了出去。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棺材里的空气已经被我耗费的差不多了,头昏脑涨加上呼吸困难让我不得不安静下来。 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想着自己一会的死相。听说窒息的人眼球会突出眼眶,脸色青紫。 没想到我躲过了猩红热百日咳和大脑炎,躲过了地上的飞机和水里的鳄鱼,躲过了电梯的突然坠毁和恐怖分子的袭击,却落得个这么难看的死法。 季陆……想到他我突然恨得牙根痒痒,如果真有阴魂不散的那天,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他! “放。”老校长的声音响起,我能感觉到棺材剧烈晃动,不一会就被放在了某处。 人声嘈杂,好像是一群围着我的人在念什么奇怪的经文。这声音在此刻我的耳朵里听起来无异于催眠曲,不一会我便昏昏欲睡。 接着,好像有人跳到了我的棺材上,狠狠的往里钉着什么。我用指甲死死的抠着手心,不让自己睡过去“你们放了我吧,阴童婚能驱邪的说法都是骗人的!都是老校长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成为他的帮凶!”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在哀求着。 “妮子,你不要紧到板,安心去,我们家不会少了你的香火。”是虎牙爸爸的声音。我能听出,那个对我态度一直冷冰冰的男人,说这句话时是有愧疚的。他们并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只是被老校长迷惑了。 “只要你放我出去,咱们一切都好商量。我可以带你们搬离这个村子,那些怪事就不会找上你们了。” “走不了勒,之是个诅咒,谁都解不开勒诅咒。”土越填越厚,虎牙爸爸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十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彻底的相信了这件事。那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又怎么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 几分钟不到,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敲打棺材板时不在发出清脆的木板声,而是一阵一阵闷闷的回响。我知道,我现在已经被深埋地下了。 之前凭借木板之间的缝隙,我还能勉强呼吸。但是现在,棺材里面真的是密不透风。 这样下去我能坚持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我挪了一下身子,突然感觉后面口袋好像有东西在硌着我。我把手伸进去一摸,发现原来自己的衣服没被脱掉,而是穿在了里面。 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硌着我的东西,就是之前在季陆房间的时候,他给我的香囊。 也就是现在空间不够大,要是能伸开胳膊的话,我绝对把这东西有多远扔多远。免的让我一看见就想起季陆那个骗子,死也死不安生! 棺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空气被我吸进去吐出来,再吸进去再吐出来。到最后,那残存的一丝氧气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眼眶发热,这是我最开始的反应。十秒之后,我双腿不自觉的蜷缩,浑身控制不住的痉挛。 我不知道窒息还能让人出现幻觉,但我确实看见了,那片青黑色烟雾中的季陆,还有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他们俩在我面前拥抱,亲吻,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痛苦的蜷缩,恨不得用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往上撞,但是空间有限,我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弓起的膝盖,砰的一声撞到了棺材板,于是整个棺材突然像塌陷一样慢慢下沉。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我的幻觉。但是棺材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几十秒之后棺材底落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头顶盖着的棺材板被哗的一声拉开,空气顿时涌入。 我像是看见了白粉的瘾君子,扒在棺材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到呼吸终于平稳了之后,我才想起看看自己身在哪里。 这是一个山洞,四周高高的崖壁上点着昏暗的小蜡烛,勉强够照个亮。我仔细辨别了一下,不远处好像还有小溪的声音,在静谧的山洞里哗啦啦的流着。 让人惊讶的是,这么一个山洞里,居然靠边摆放着一溜书柜和药柜,墙角还有一张书桌。 我这是,得救了……还是下了地府了…… “不舍得出来?”平静的语调响起。 我不可思议的回头,看见季陆侧坐在我身后一截被放倒的树上,一条腿自然下垂,一条腿拱起,专心致志的在鼓捣一截木头。 我腾的一下从棺材里站起来,因为窒息后遗症差点腿软原路跪下去。我顾不上那个,从棺材里跳出去直奔季陆。 “你去哪了你!一声不响的,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越说越委屈,鼻子酸的跟注了盐水。刚才被钉在棺材里的时候我没哭,被活埋的时候我也没哭,但是看见季陆的瞬间我却有点忍不住了。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季陆说完抬头,正好看到了被我自己抠的鲜血直流的手,眼神有些松动。“手怎么搞的。”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我把上面的血往身上擦了擦,嘟囔着说“净问那没用的,手上这点伤我又死不了。” “我给你的香囊呢?” 我愤愤的从后面口袋把那东西掏出来,拎到季陆面前“也不知道你给我这破玩意有啥用。” “闻一下。”季陆吹了一下木屑。 我举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突然感觉一股清凉的味道自里面散发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这哪是香囊,这根本就是氧气瓶啊! “自己笨还怪别人。”季陆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旁。 “你又没说,谁知道?”我又好奇的闻了闻,清爽的感觉穿透四肢百骸。 季陆拎着一个小匣子走回来,放在木桩上打开,找出碘酒和纱布扔给我。我抱着那堆东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示没办法操作。 季陆犹豫了一下,从我手里把东西接过去,把碘酒倒出来低头帮我擦拭伤口。我恍惚看见那天正午阳光下,蹲在地上帮孩子系鞋带的他,心脏开始没出息的狂跳。 他指尖不小心划过我的手掌,我锁骨位置突然又开始火烧一样的灼热。他也像触电了一样立马收回手,转身去拿纱布。 我不自觉的把手覆上肩膀,摸着那处慢慢平静下来的地方。上次有这种感觉,好像还是在后山,季陆扛起我的时候…… 第9章 你到底是谁 细修章节 季陆把纱布扯开,一圈一圈缠在我的手掌。 “再过一会,后半夜的时候我送你出去。”他把纱布打了个死结说道。 我看向棺材后面,有一条直径不到一米的甬道,现在还哗啦哗啦的往外流着土。估计季陆就是从这里把棺材钩下来的,具体怎么操作,我一时半会也琢磨不明白。 “那你呢?” 季陆把药箱送回去,重新坐下刻着自己手里的那截木头“我拿了东西再走。” 季陆不跟我说话,我干站着也有些尴尬,只能在洞穴里闲逛。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大一个天然洞穴的啊?”我随便拿起一本书,是我看不懂名字的古籍,翻开看看,里面的文字也晦涩拗口“这书都是你的吗?” 季陆好像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我。我自觉没趣,把手里的书重新放回书架。 书架最边上的一个格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盆栽,里面的土故意堆了参差不齐的样子。一堆月牙形的草叶中间,开了一朵颜色鲜艳的花。赤红色的花瓣,青黑的花蕊。 我好奇的摸了一下,那株花突然从根部开始溃烂,一直烂到花心。 我紧张的回头,正好撞见季陆看向这边的目光“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陆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复杂,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难以置信。手里一直摆弄的那截木头骨碌骨碌的滚到我脚边,季陆丢下手里的刻刀直勾勾的朝这株花走来。 那株本来色彩鲜艳的盆栽,此刻像一滩烂泥,软软的瘫在花盆里。 我刚要开口解释,季陆突然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摁在书柜前。我后背磕的生疼,连带着后面整排书柜都在晃。 “你到底是谁?”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却有一种嘶吼的力量。 “你在说什么啊。”我惊恐的盯着他的脸。 季陆向来不喜欢和我有肢体接触,这次握着我手腕的力量大到快要把我捏碎。我锁骨位置的那阵灼热再一次传来,而且迅速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你弄疼我了。”我尝试着把手腕从季陆的手里抽出,却被他扣得更死。 季陆的眼神从我的鼻尖一直划到颈窝,最后死死的盯住我的锁骨位置。我感觉到他眼神不善,下意识的往后躲“你怎么了季陆?” 他突然拉过我的衣领,狠狠的往下扯了一把。我肩膀处一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风一吹直打哆嗦。 “你疯啦!”我拼命挣扎,而季陆也在看清我肩膀的同时,愣愣的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我赶紧拉上自己的衣服,低头的瞬间却发现那七颗朱砂痣不见了。 季陆转身,失魂落魄的走回去。我赶紧跑到屋子的另一头,离他远远地。季陆没有继续雕那截木头,而是坐在那截木桩上死死的盯着那盆被我碰烂的花。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花一碰就……。”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看起来那花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季陆把眼神转向别处“是我留它太久了,跟你没关系。” “你刚刚,怎么了?” “可能是疯了。” 季陆说完,捡起地上的那个初具雏形的雕刻,继续认真的打磨。刀尖划过水面,一切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站的远远的打量这个寡言的男人,心上仿佛蒙了一层网。他突然失态或者突然沉默的背后,到底有哪些说也说不完的话。我纳闷肩膀上忽然消失的七颗红痣,拉开衣领瞄了一眼,惊奇的发现它们又重新整齐的排列好在我的锁骨处! 想到季陆刚才的样子,我明白了个大概,他在找那七颗朱砂痣。但是那七颗痣在和季陆目光交汇的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不见,这意味着什么? 季陆突变的眼神,狠厉的语气,都能看出他对拥有那七颗痣的人绝对不是友善的态度。如果我想平安离开这里,就绝对不能告诉他这件事。 “季老师,我饿啦!”我正想着,一声稚嫩的童声从山洞深处传来,里面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个小女孩。 竟然是春苗?那个死在老白楼的孩子? 那孩子跑到季陆跟前,转身也发现了目瞪口呆的我。 “小谷老师!”她糯糯的喊。 我瞬间忘了刚才的事两步跑到春苗面前,掐了掐她的脸,又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幻觉之后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你没死啊!” 春苗嘻嘻的笑,一手抓着我的头发一手搂着我的脖子“没有啊,季陆老师给我吃了一个糖,我就睡着了,醒过来就在这了,小谷老师我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 我把春苗拉到面前,左右看看确定不缺胳膊不瘸腿。然后惊喜的看着季陆“这是你搞的鬼?” 季陆斜楞着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谴责我的用词不当。我赶紧改口“是你干的好事?”说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季陆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面包扔给春苗,春苗接过来高高兴兴的跑去吃了。我坐在季陆旁边的木头上,往前蹭了蹭,全然忘了他刚才禽兽的样子。 “你怎么蒙过老校长他们的?” 季陆头也没抬“跟今天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我环视了一周“盗墓贼?” 旁边不知道哪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一个巨大的水底落进了深井里。季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去。” 我抬手看了一眼表,果真后半夜了。 抬脚刚要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我赶紧扶住了旁边的书柜。好像是蹲的时间久了,刚站起来感觉有些供血不足。我晃了晃脑袋,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季陆不见了。 整个山洞空空的,好像笼罩着一股红色烟瘴。季陆!我喊了两声,声音不停的撞击着两边的岩壁,最后回到我的耳朵。 突然!我脚踝处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顺着低下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她额头上有一条手指那么长的伤痕,血已经凝住结在上面。下身赤裸没穿衣服,我一眼就看出这是那天死在厕所的女童。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疯狂的想把脚拔出来,却发现怎么都拉扯不过她。她一只手还觉得不够,最后把两只手都伸了上来。我被她死死卡主,怎么都动弹不得。 “还我阴魂……还我阴魂……”她没张嘴,嘶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咕噜。 声音慢慢交叠,我抬头望去,越来越多的孩子向我爬过来,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一共七个,我仔细辨认,都是几天前死在老校长手里的女童。 我疯狂的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顶住了山洞的石壁。那些面目狰狞的女童从地上跃起,瞬间化作一团红烟钻进我的肩膀位置。 左肩那里像是被人开枪打了几个窟窿,钻心的疼。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春芽趴在我床边瞪着大眼睛看我,时不时的捅捅我的胳膊。看我睁眼睛,连蹦带跳的出去叫季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两下卷起裤脚。只见我的右脚的脚踝处赫然印着一个血红的手印,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和我刚才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季陆跟在春芽后面进来,我赶紧把我裤脚放下来,遮住脚踝上的红印。 他靠在旁边的石壁上抬着头问我“休息够了赶紧走,天快亮了。” “你拿到了东西之后是不是也会离开这。”我问。 “嗯。” “那死了的孩子怎么办,活着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季陆好像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留下来。” 第10章 换脸 细修章节 听我这么说,季陆冷笑了一下。我赶紧补充说“那七个孩子死的不明不白,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会有更多的孩子送死。” “不然呢,你能改变什么。” 老校长蛊惑村民当帮凶,说明这阴童婚最后的受益人肯定是他。当时把我钉进棺材的时候,虎牙爸提过一嘴什么诅咒,或许这是个突破点。 村里人真正忌惮的东西不是老校长,而是这个诅咒。 “继续说。”季陆饶有兴致的听。 既然这个村子是从老校长回来之后才变得诡异的,追根溯源肯定还是老校长的问题。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老校长为什么明明已经死了又重新出现在村子里,知道这些应该就能解释那个诅咒了。 “说的很简单,那你打算怎么做。”季陆这一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这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跟你更没什么关系。听我一句劝,哪来的回哪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也很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肩膀上的这七颗红痣还有脚腕上的那个手印,时时刻刻的提醒我,这事不光跟我有关系,而且关系密切。虽然我自己心知肚明,却不能对季陆讲。看他刚才的反应,对身上有这七颗红痣的人,绝对不是友善的态度。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是个老师,我不能亲眼看着学生送死却什么都不做。你不是也一样吗,做不到见死不救,要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救我和春芽。” “你要怎么选是你自己的事,答应了救你我已经做到了。”他说完瞟了我一眼转身轻飘飘的离开子,坐回那截木桩上雕自己的木头。 我下床跟了过去,坐在他旁边“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我安全的留在这,我会很感谢你。” 我清楚的知道,除了这七颗痣之外的其他事情上,季陆的立场应该不会和我有冲突。只要我瞒好这件事,季陆就不会成为我的对立方。 季陆拿着小矬子摩擦木头上的毛边,动作越来越慢,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我心里一喜,觉得这事有门“你说,怎么帮?” 季陆狡黠的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感觉不是自己利用了他,而是被他算计了很久。 -- 天不亮,季陆就带我出了村子,坐上客车以后我就觉得这方向熟悉,总感觉好像什么时候来过。折腾了一上午,下车的时候我才认出来,这不是慎虚的那个道观吗? “你带我来这干嘛?” “一会你就知道了。” 院子里面杂草丛生,看样子很久没人打扫过了。季陆好像对这里并不陌生,进来了之后直奔慎虚的房间。 还是那一身不变的背心裤衩,一样的搪瓷杯子,一样的……这回不是国足,改换甄嬛传了。 季陆背着手在门口咳了两声,慎虚抠抠鼻子回头,看见季陆的瞬间立马笑脸相迎“哟,哪阵风这么大把您给吹来了。” “来找你帮忙。” “客气了,又跟我客气了是不,还帮忙,有事您说话!”慎虚这谄媚的样儿,跟村长见了省长似得。 季陆侧身,慎虚看见了站在后面的我。四目相对,我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慎虚赶紧把季陆拉倒屋子里,小声问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你认识她?”季陆蹙眉。 “可不嘛,前两天来找过我,说自己惹上麻烦了。我一听,好家伙千西苗寨那边的事,那我哪敢管。怎么着,您要管?” “不管。” “那就好。”慎虚松了一口气。 “顺便帮个忙。” “这不一码事吗。季爷,要我说您可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这回是怎么了。” 季陆回头瞄了我一眼“互帮互助。” …… 两人在那嘀嘀咕咕,我这边听的是一清二楚。也不好装听见了,也难装没听见,总之就是十分尴尬的站在门口,直到季陆招呼我进去。 慎虚别扭的抠抠胳膊肘“得,跟我来吧。” 慎虚走进里屋,把墙上那副画底脚的画轴卷起来了一些,手伸进去不知道拧了一下什么机关,墙上扣着的那排书柜就翻了进去,露出一排漆黑幽长的甬道。 他从旁边石阶上拿出来一根火折子,刺啦一声点燃,在前面带头走了进去。 地下室的空气阴冷潮湿,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个摆子。 慎虚手中的火光不知怎么的,在下去的一瞬间熄灭,我紧张的抓住了季陆的衣袖。之前棺材中的经历,让我对漆黑的环境十分抗拒。加上又都是在地下,我的心慌更甚。 慎虚咒骂了两句,火折子重新燃了起来,看清周围景象的同时,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脸,数十张人脸都挂在墙上直勾勾的盯着我。或嗔笑,或严肃每一张的五官都不同,但都面容精致。 火光中的慎虚映衬的面容狰狞,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某部变态杀人狂的电影。 我吓得拔脚就要往后跑,却被季陆一把拎了回来。 “挑一个。”季陆命令式的口吻 “挑啥啊。”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你还想回去,就必须要换张脸。” 我看着墙上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吓得肝都在颤“换,换脸?开玩笑吧,这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假的啊。” 慎虚挑眉“这是在怀疑我的本事了?” 他说完从墙上摘下来一张人脸,掂量着朝我靠近“这可是上好的纯植物胶,完美贴合面部皮肤,不过敏不刺激不会长小痘痘,市场价两万,我给你打个折五千你拿走,售后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你不是道士吗?” “顺便也搞点副业,别紧张,先躺下。”他指着旁边那张木板床说。 看慎虚没正行的样子我不免有点担忧,回头看了一眼季陆,季陆点点头示意我没问题,我才磨磨蹭蹭的躺下去。 不到半个小时,慎虚再拿给我镜子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换了一张脸。倒没有多好看,多精致,只不过已经和我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靠近耳侧的地方隐约能看见点瑕疵,但如果把头发散下来估计就没什么问题。我左右来回的看了好几遍,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易容术?我本以为那都是武侠电影了才存在的东西。慎虚提了一把他的花裤衩“怎么样,满意不?” “满意倒是满意,能再给我换一个漂亮点的不。” “有哇,得加钱。” …… 离开的一路上我都直勾勾的盯着车窗上的自己发呆,难以相信自己就这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我伸手想去掐一把,但又怕扯坏了哪。 原来,当初季陆和老校长说好,只要阴童婚结束,东西就会交到季陆手上。可是现在的结果是,老校长早晚会发现我没死,阴童婚没完成,东西自然也就没了着落。 按理说阴童婚在正常举行的情况下每年一次。但如果八月十五没有找到合适的鬼新娘,就会推迟到一个月以后的十五号。老校长不敢怀疑是季陆做了手脚,只能抓紧时间安排下一次阴童婚。而季陆要我帮的忙就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拿到老校长要给他的东西,他也尽力帮我调查二十年前的事。 其实,二十年前的事只是我打的一个幌子,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身上会出现那七颗红痣,还有那个孩子拉住我时说的阴魂是什么意思。当然这些不能对季陆说,我只能从他提供的线索中自己寻找蛛丝马迹。他要做的,就是帮我留在这里。 “为什么你会需要我的帮忙?” 季陆转头看着窗外“他肯定把东西放在了一个,我拿不到的地方。” 我心中奇怪,但却没问出来。那个季陆拿不到,但是我却可以的地方,会是哪呢…… 第11章 午夜童谣 虽然我换了一张脸,但是在这个村子里,突然出现的生面孔还是惹让人怀疑。季陆给我准备了一套行李,让我假扮成来这旅游的驴友。自己则回到学校,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学校坐落在锁钥镇的千西苗寨,风景优美,是个旅游驴行的绝佳之地,所以年轻女子来这驴行,也说的过去。 阴童婚之后,我对村里的人都不是很放心。总觉得随时都能把我抓起来活埋了,最后挑来挑去还是选择了去罗珍奶奶家借宿。 罗珍本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去外地打工了,家里只剩下她和一个年迈眼盲的奶奶。后来她出了事,屋头就只剩老太太一个人了。她家没男孩,我借住在这里,一不用怕被绑了活埋,二还能照顾点老人,两全其美。 可能很长时间没有人和老太太说话了,所以我住进去没多久她就拉着我说个不停。老太太说普通话很慢,我听的也耐心。她吃力的跟我说起自己懂事的孙女,告诉我孙女现在在外省读书,没时间回来。 我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便岔开有关于罗珍的话题。 “噶婆(贵州话:外婆)啊,你这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啊?” 她两手摁着拐杖“哎呦,说起来这个可有好多年了。那年下大雪,我背着我家珍儿过岭,刚走到岭子头那会,天都黑了。眼看着还有几步就到家了,我就远远的看见我家房后山的那头啊,站着几个光着身子的人。雪下得大,看不清是谁,我就这么一直盯着。谁知道那人眼睛里突然冒出来一阵光,我就看了那么一眼,往后这眼睛就再也没睁开过。” 罗珍奶慢悠悠的讲,把我听得毛骨悚然。 “您是因为看了那人眼睛里的光,才落下眼盲的毛病的?” 罗珍奶慢悠悠的点头。 “您会不会看错了呀,这人的眼睛怎么能发光呢?” “不会的,不会看错的。”罗珍奶奶好像又重新陷入了那段回忆之中。 我想起之前季陆和我说过的事,突然感觉有一丝异样“噶婆,你是说那几个人没穿衣服是吗?” “对,浑身光溜溜的。” “几个人,还能记住吗?” 老太太伸手在面前比划了两下“一个,两个……四个,四个人。” 当年失踪的支教老师也是四个,难道只是巧合? 罗珍不过九岁,老太太看见那四个人肯定是在支教老师出事之后。之前季陆曾经说过村里人曾看见有人赤身裸体的在树林里跑,看来也不都是谣传。 会不会那四个人还活着?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没准能查到一些老校长死而复生的原因。 我把罗珍奶奶送回房间休息,自己躺在围着塑料布的仓房里望天。房后不知道蹲了几只蛐蛐,在那一唱一和的,我被它吵得心烦意乱翻了个身。 “草儿叶儿轻轻摇,轻轻摇。水里小鱼慢慢游,慢慢游……”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童谣,声音空灵,时断时续。 本来还只是咿呀不成调的哼唱,到后来我连唱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推开窗户,把脑袋探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哪里有人。 关窗刚要躺下的时候,那哀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爱哭郎,爱哭郎,生前何愁意难忘。” 我被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索性抓过旁边搭着的外套,拿着手电筒走了出去。 罗珍奶奶早就已经睡下了,空空的院子里只能听得见我的心跳和蛐蛐的叫声。我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转身想要回屋的时候,那童谣便又唱了起来。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罗珍家的井边。今年雨水小,水面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米深。月亮的倒影还颤颤巍巍的映在水面,可除此之外我却什么都看不见。 “老师……老师……”我仿佛听见有人在井底小声的喊。 刚探头过去,忽的一下从井底窜出来一团黑气,直接扑在脸上。我瞬间像被人在头上蒙了一层塑料口袋,怎么都喘不过来气。 胡乱抓了两把,脸上还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但就感觉嘴巴和鼻孔好像都被堵住了一样,呼吸困难。 我跪在井边,痛苦的拉开自己的衣服领子。身后好像有一股强大的推力要把我推进井里,我一边想办法缓解窒息的痛苦,一边手还要死抓着井沿。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从背后伸过,环抱住快要被推下井里的我。我惊喜的转头,正对上季陆冷峻的下颚线。 他把拇指放在唇边咬破,将血点在我的耳后。那团黑烟瞬间就被逼出体外,四下散开。 “还不快滚。”季陆低声呵斥,本来那团萦绕在我们俩周围的黑烟化成一缕,钻进井中。 风平浪静,我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捂着胸口直咳嗽“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 “罗珍的冤魂。” “啊?”我赶紧离井口站的远远地“罗,罗珍的冤魂来找我干嘛呀? “这个恐怕要问她了。或许,她是因为你才死的,所以心有不甘。” 季陆之前倒是说过,阴童婚开始之前要集齐八阴,但杀人的是老校长他们,我也是受害者,罗珍的冤魂找上我想报复可就说不过去了。难道罗珍和那天在山洞里拖住我的女童一样,是来找我要那什么阴魂的?心有不甘,我已经留下来了,为什么她还会心有不甘?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是罗珍心有不甘,冤魂找上我,季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季陆察觉到了我怀疑的眼神,但仍然什么都没解释“罗珍的尸体很有可能被扔在这井里,无法入土为安所以也就不能安心投胎转世。” “那咱们俩……” “下井捞尸,送她一程。” 罗珍出事之后,是我第一个发现她的。那被水泡到发白发涨脸至今还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那种恐怖的场景。 季陆看出了我的犹豫,把绳子的一头扔给我,让我在井边等他信号。自己则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腰上,顺着井口慢慢的爬了下去。 独自等待的时间里,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我本来以为季陆和我一样,都是个普通人,充其量不过就是比我城府深一些。 可是从他刚才的动作和一些反应来看,并不是这样。我不自觉的往上拉了拉衣领,把自己的脖子遮的更严实了一些。 老校长忌惮他,慎虚对他毕恭毕敬,就连罗珍的冤魂也害怕他的血。季陆,他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着,手里的绳子抖了两下。我卯足了力气往后拉,虽然帮不上多大的忙,但最起码能借上点力。井边有人露头,我刚要凑过去说话就被一阵恶臭给顶了回来。 泡了大半个月,罗珍的尸首早就已经腐烂不堪。季陆先把她托上来,自己随后跳出井口,拧了拧衣服袖子上的水。 “真是罗珍吗?”我不敢直视。 “看身形,腐烂程度,应该是。” 我去罗珍家仓房找了一把铁锹,跟在季陆后面偷偷摸摸的上了后山。把孩子埋好之后天都蒙蒙亮了,季陆靠着树坐,一言不发。 我抱着铁锹站在一边“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你。”季陆闭着眼睛道。 听他这么说我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影子呢?”他眼皮微抬问我。 我顺着季陆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脚,月光从头顶落下,树枝影影绰绰的笼在我身边,可我的脚边却一点阴影都没有…… 第12章 花蛇 我晃了晃手,又换了个地方转了两圈,没有,确实没有影子。 我惊恐的看着季陆“这,这怎么回事?” 季陆蹙眉问我“你没注意过?” “谁会注意这个。”这东西就是这样,在的时候你不会注意,偶尔不在了能吓死个人。现在关键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影子不见了,所以很难想到因为什么。 “刚才埋罗珍的时候,你站哪里?”季陆突然问我这个。 东西南北我的分的不是很清,只能走回去站在刚才的位置上“就在这。” “你看。”季陆让我往脚下看。 站过来之后我才发现,月亮就在我的后脑勺位置,身后的树影纷纷投射到我面前。而我的影子,正正好好的覆盖在罗珍的那座坟上。 “她把你影子带走了。” “啥?” 我确实听过在死人下葬的时候不要探头去看,留了影子在棺材上事后容易被死者找上的。但把人影子带走的说法,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先是把我拖进井里,现在又把我的影子给带走,这个罗珍到底要干什么? 季陆眼神变得若有所思,打量着罗珍的坟包。 “先回去,明天晚上再来一次。”季陆说完就带着我下山。 虽然我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的跟了回去。第二天到了半夜子时,我和季陆再次来到这的时候,却发现地里的新土已经翻了上来。 我铲了几铲子,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罗珍不见了…… 季陆叹了一口气“走吧。” “就这么就走了?罗珍怎么办?” 季陆转身看了一眼四周“她还有未完的心愿,先随她吧。” “那我的影子。” “会还的,是吧。”季陆说完,忽然有微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好像代替了罗珍的回答。我第一次有如此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个人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下山的时候,我实在控制不住心中的疑问“季陆。” “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要找的又是什么东西?”我知道他不会回答我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老师?盗墓贼?道士?”我抻着脖子绕到他面前“你为什么知道罗珍的冤魂在井里,她为什么害怕你的血,这些不是一个小学老师该知道的东西。” “我也没问过你姓什么,叫什么,身高体重年龄,为什么你问题就这么多?” “我姓奚,叫奚小谷,身高165厘米,50公斤,今年20,我都可以告诉你啊。” 季陆叹了一口气,可能觉得和我这么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不理我继续往前走。 他腿长步子大,我两步就被他甩在后面,只好快跑了两步。脚上一时没注意,踢到了歪倒的树根。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向前栽去。就在我身子一歪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道风从我两袖穿过,把我扶了起来。 我抬头看季陆,他两只手都背在身后走在我面前,不是他,那刚才的这股力量是哪来的? 从山上下来,刚进院就看见罗珍奶奶摸索着地上栽倒的椅子。我赶紧跑过去把地上的椅子立起来,把老太太扶过去坐。老太太喘了口气,笑着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我帮老太太理理裤子安慰道“这是福气。” “我家珍丫头也总这么说。” 每次听罗珍奶奶说起罗珍,我这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只好苦涩的笑了一下“我进屋给您倒口水去。” 屋里桌子前,我刚一伸手,圆桌另一头的水杯就自己滑了过来。我愣了一下,把杯子又往前挪了点。确定这次没再动,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边刚抬手要拿水壶的时候,却发现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摆在了我的手边。没记错的话,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水壶和水杯都是摆在圆桌那头的…… 我倒满了水,端到门口给罗珍奶奶喝了一口,老太太笑着和我道谢,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 晚上。 平日里蚊虫叮咬,吵得我睡不着觉。今天却格外安静,偶尔还有微风吹过。我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我也控制不住睡意,慢慢合上了眼睛。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一直点着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灭了。 我瞬间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来拉着被子躲到墙角。 折腾了一晚上,只要我闭眼睛灯就灭,想上厕所鞋就摆好在床头。这种不显山露水的诡异感,就像是用小刀划人一样,不致命,但折磨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登山要穿的运动服都套在身上,罗珍奶奶好像听出我在收拾东西,拄着棍站在门口问我“是要走吗?再多陪我住些日子吧。” “噶婆,我不走,我去山上溜达一圈,晚上就回来。” 听我这么说,老太太才放心慢悠悠的离开,一边点头一边说好。 罗珍奶奶那天说背罗珍过的岭在北面,叫五合岭。我暂时也找不到有什么别的突破口,就打算去五合岭溜达溜达看看。 我低着头调整帽子上的金属扣往下走,无意中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老校长!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候急急忙忙跑走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于是我强装淡定,友好的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从他旁边擦肩而过。 “那个……”他阴冷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我后背瞬间结了一层冰。 “嗯?”我若无其事的回头。 他用下巴指了一下地上“东西掉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绑头发的头绳。连忙跑过去捡起,不敢和他说话,点点头就当是谢过了。 现在这样子恐怕我妈都认不出来我,应该没事的。 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来到了五合岭,岭上长了很多我叫不出名字,但却十分高大挺拔的树,郁郁葱葱。好在我穿的严实,要不然光是这树林里的蛇鼠毒虫都够我受的。 我在岭山转了一大圈,依然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毕竟那四个老师还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我找到这里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到,再这么下去,恐怕又有孩子要遭殃。 就这么坐着也想不出办法,喝光了带来的最后一口水,我两腿一撑站起来打算下山。刚走开没有两步,突然想起不能把水瓶扔在山上,便转身回去找。 这一掉头却发现,本来我坐着的那块石头边上竟然什么都没有…… 前后距离不到二十米,我可以肯定就是这个位置。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窸窣的声音,我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突然,一只三角脑袋的花蛇从树枝上伸下头,拦住了我的去路。蛇身大概有手腕粗细,看它盘踞在树枝上,长度少说也有一米。 我手抓着两边的树枝,双腿软在原地动弹不得。我现在要是拔腿就跑,这蛇肯定一伸头对着我就是一口。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树林里突然起了风。 这风自山中吹来,还夹杂着丝丝的血腥味。那蛇本来吐着信子正朝我靠近,突然感觉到风吹起,猛地一下收回脑袋。我借机赶紧往回跑,那蛇也嗖的一下从树上窜下,飞快的朝我冲过来。 我越着急脚越不听使唤,不知道哪下踢到了藏在树枝中的石头,一个踉跄就向前跌去。转身看那花蛇已经扑到了我脚边,就在这时,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第13章 萝莉有毒 在我和那花蛇之间的地面上,突然钻出一股几米高的黑烟,携卷着地上的沙尘和树枝,把我和那花蛇生生隔开。我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那阵黑烟里传出,竟然像极了前天晚上罗珍身上的味道。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爬起来往岭下跑。大门关上之后心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不是因为那条蛇,而是因为那阵黑烟,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罗珍。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条蛇惊着了,一晚上睡睡醒醒的,折腾了好半天。我住的这屋没窗帘,外面的月光一照更是亮的睡不好。 我翻身把脑袋转到另一头,朦胧中好像看见一个人直勾勾的坐在我面前。 我本来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手里紧紧的攥着被角闭紧了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屋子里异常安静,连外面蛐蛐的叫声都不见了。我把脑袋半藏在被里,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师……我知道你没睡着……”空灵的声音在我后脑勺响起,吓得我浑身的血液迅速凝结到一块。我哆哆嗦嗦的拉开被子,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衣,脸色惨白的小女孩坐在床边死死的盯着我。 “我是罗珍啊……”她把脸慢慢靠近我,小声说着。 现在看起来她和普通小孩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黑色的瞳孔占了整个眼球的三分之二,配上毫无血色的脸更显得阴森恐怖。 我在被子里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发现这并不是做梦。我抱着被子猛的坐起来,退缩到墙角。 “你照顾我奶奶,我是来谢谢你的。”她说着就要上床来,我赶紧拦住“哎!不用谢,应该的。”她赶紧停住。 我犹豫了半晌“你……是鬼吗?”话说出口我才感觉有些荒诞,但是眼前的场景让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罗珍看了看自己的脚,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转过来对我说“老师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心下了然,看来之前帮我拿水杯,关灯,挡住毒蛇的都是她。 但我却一点都没放松,反而把被子抱得更紧“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现在明明已经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了,罗珍为什么还认得我? “我们认人,不是看相貌,而是看影子。我怕校长认出你,所以才会把你的影子带走。” 我一下就忘了罗珍的身份,赶忙问道“你这意思,老校长也和你一样?” 罗珍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能投胎转世是因为,老校长把我们的一魂一魄下了蛊,钉在了盘龙洞的洞顶,鬼门关认定我们是未死之人。。” “你们?” “嗯。” 罗珍把身子又往上挪了挪“我只有每天子时才可以现身,鸡鸣第一声就会再次消失。老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要你能照顾我奶奶,我会拼了命保护你的,不,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我向来是个心肠软的人,罗珍现在自己成了孤魂野鬼,还不忘惦记眼盲的奶奶。谁说鬼可怕,相比那些冷血无情的村民来说,罗珍要讲情义的多。 天已经蒙蒙亮了,罗珍往窗外看了一眼,转过来叮嘱我“老师,还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个男老师。” 这时,外面鸡鸣声响起,我往外看了一眼,等再转过来的时候坐在我床头的罗珍已经不见了。 她走时的那句话还围绕在我耳边,不要相信那个男老师,不要相信那个男老师。 可如果一开始没相信他,我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但之前在五合岭,罗珍也救过我。这两个人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方向,却没想到竟陷入了更加两难的境地。 季陆确实一直很奇怪,而我虽然没有完全依赖他,但对他的话也一直都不怀疑。我始终觉得,只要我瞒好那七颗痣的存在,季陆就绝对不会威胁到我。留下是我自己决定的,为了搞清楚那女童让我归还的阴婚,还有我左肩莫名出现的那七颗痣。季陆要是有什么阴谋,当时也不会劝我走。 我狠抓了一把头发,痛苦的在床上打滚。我到底要怎么办,我到底该听谁的。罗珍奶奶听到声,拄着拐棍探了个头“妮子,怎么了?”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回答说“没事,肚子疼。” “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姑娘,鞋底薄的哟,来个月事跟去了半条命一样。”罗珍奶奶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 我骨碌了两圈,最后咬了咬牙,把枕头往旁边一扔,果断穿鞋下地。 不管别的,先去看看罗珍说的那个盘龙洞再说。 盘龙洞在阿和山的北面,之前我听班上的孩子提过一嘴。从下面的那排树林钻上去了之后,就能看见洞口。现在不是草木枯黄的季节,但是洞口搭着的那些藤蔓都已经干瘪了,估计是早就已经断根后被人堆在这的。 扒开枯草,里面一阵潮湿腐烂的味道直冲进我的鼻子。我咬咬牙,捂着嘴就要进去。 我脑袋刚往里一伸,后面就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我拖了出去。没等我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就被拖到了洞口旁边的草丛中。 我刚要动,一只大手就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摁了下去。 不一会,外面传来人熙熙攘攘的说话声。老校长跟着一个貌美的女人直奔盘龙洞,乖乖,我刚才要是进去了肯定就被逮个正着。 那俩人进去几分钟之后,身后的那个人拎着我的衣服领子,直接把我从草丛里拖走,我一路挣扎也没能摆脱他。走到半山腰,他手一松把我丢到一边。 我理了理衣服,抬头刚要骂人却正对上季陆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我被扔来扔去的气一下不知道该冲谁发,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只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季陆第一次这么大声讲话,虽然不比我平时说话的音量大多少,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了。 他胸膛微微起伏,好像刚刚剧烈运动过了一样。我站在原地磕巴了半天,真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又不知道要不要说。 “你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说话,你怎么找到这的?”季陆盯着我的眼睛,我好像被人严刑拷打了一样。 “罗珍告诉我的。”不知道我是天生不会撒谎还是躲不过季陆的眼神,思来想去还是对季陆说了实话。 听我提到那个名字季陆突然蹙眉“罗珍,你见过她?” “嗯,昨天晚上。她……交代了我一些事。” “什么事?”季陆的语气很警惕。 我把昨天晚上罗珍对我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把这些话都告诉季陆。 季陆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最后恨恨的说了一句“这个孽障。” “怎么了?” “罗珍三魂七魄俱全,她不投胎的原因是因为有冤。这个盘龙洞,是放阴童婚新娘棺材的地方。里面九曲回肠,不熟悉构造的人根本走不出来。” “这么说……她在骗我,她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好骗。”季陆好像还没消气。可罗珍在五合岭明明救过我一次,为什么又要骗我去盘龙洞。 季陆想了一会对我说“你听着,今晚子时她还会来找你。你事先弄点香灰包好放在枕头下面,窗台上摆一把开口的剪刀,头朝北躺着,记住了吗?” 季陆的表情认真,我也没敢怠慢,只好点头。 “然后呢?” “然后的事情交给我。” 第14章 好久不见 微甜 我按照季陆说的,在村口土地庙的香炉里掏了一把香灰,用枕巾包好藏在枕头下,跟罗珍奶奶要了一把剪子打开放在窗户前,天一黑就把枕头对准北面,早早躺下了。 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我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睡意的时候,窗外吹进一阵微风。我一个激灵,知道是罗珍来了。 “老师……我在盘龙洞等了你一天,我以为你会去的……”我始终没露头,就这么躲在被子里听她说。 “既然你帮不了我,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她声音骤变,根本不像一个小孩能发出来的狠毒语气。话音刚落,她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脚踝。 可能是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她下一秒掀开我的被,见我躺在这一侧。我赶紧从她手中逃出,躲到墙角。 她察觉到自己被骗,凄厉的叫了一声,张开嘴向我扑来。我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灰,往她脸上一洒。香灰钻进罗珍的眼睛,她停在我面前痛苦的在床上打滚。 我站起来往床边靠,心里惦记着季陆这死人为什么还不来! 罗珍的眼球被那香灰灼伤,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空洞,样子更加可怖。她气急败坏的把手边被褥全部扯翻在地,大吼一声拼命向我冲来。 这时旁边的窗户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季陆翻窗而入,拿起窗台上我事先准备好的剪刀,摁住罗珍的手直接把她钉在北面的墙上。动作行云流水,下手快准稳狠。 罗珍的右手被剪刀刺穿钉在墙上动弹不得,身体还挣扎着要扑过来。季陆背手挡在我面前,怒斥道“孽障,我好心送你投胎你不领情,偏要把自己往绝路上赶。” 罗珍嘴里进了香灰,恶狠狠的冲我呸了一声“她不死,我怎么投胎!” “哪来的歪理!” “啊!”罗珍嘶吼着往前扑,手上却被那把匕首死死钉住“你还我阴魂!” 罗珍突然喊出了一句我熟悉的话,季陆的身子晃了一下,缓缓的转过来看着墙角的我,眼神中含着莫大的震惊与悲伤。他难以置信的转过身问罗珍“你说,她身上锁着你的阴魂?”季陆的声音颤抖,已不像最初的狠厉。 “不光是我,我们七个人的阴魂都在她身上!只要她一日不死,我们就不能投胎!” 七个人的阴魂,罗珍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当时我在梦中见过的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曾近伏低了身子在我耳边说过相似的话。 骨锁七阴。 我锁骨上的这七颗朱砂痣,不是别的,正是这七个死去女童的阴魂。怪不得,怪不得在季陆的地下洞穴中那个孩子不肯放我走,怪不得罗珍要想办法让我进盘龙洞。 “你走吧,我送你去投胎。”季陆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死水微澜。 “你?你不过是小学老师,你有什么能耐?”罗珍的语气不屑又怨毒。 季陆低头,把袖子卷上去一些,露出了手腕上的配饰。一条银色的锁链,在月光下折射出闪耀的光泽。 罗珍大惊失色“你……” “走吧。”季陆上前拔出墙上的剪刀。罗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季陆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随之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窗外。 我整个人瘫在床上,不知道突然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季陆站在屋子中间,迟迟没有转过身来。我打起精神,穿上鞋跑到季陆面前“罗珍看见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我看向季陆的手腕,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划伤了,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我赶紧举起他的手“流血了,我给你……”我话还没说完,季陆胳膊一勾就把我拥在怀里。我抬头挣扎了一下,他却把我拥的更紧。一只手扣住我的脑袋,把我死死的摁在他的胸膛里。 这个怀抱好熟悉,熟悉的恍如隔世……我面前突然闪过了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面目狰狞的说我不配抱着他。 我才想起,原来是在梦里,梦里一身黑袍的季陆把头抵在我的颈窝,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你怎么了?”我没推开他,就这么瓮声瓮气的问。 季陆下巴贴在我的耳畔,声音沙哑的说“我想你了。” 我突然感觉季陆有些不对劲,双手一撑把他推开“你搞错了吧?”我这才看见,季陆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你肩膀上是不是有七颗朱砂痣?”季陆声音嘶哑的问我。 “你之前不是看过了吗,没有。”我搞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只能嘴硬。 “你跟我说实话。”季陆的样子不像是愤怒,想到刚才罗珍说的,我觉得也瞒不过去了,只好承认“是有,可是不是一直都有。” 季陆突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明明眼神是悲伤的,可嘴角还在笑。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问道“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季陆朝我走过来,我往后闪了一下,他伸手把我牵了回来。没有拉衣服,也没有拉领子,而是直接牵住了我的手。我正盯着手出神的时候,季陆抬手揭掉了我脸上的那张假面。 撕扯的感觉自脸上传来,季陆动作轻柔我也没感觉到多疼。许久没有接触空气的皮肤感觉一阵冰凉,我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震惊问道“你干什么?” 季陆把那张假面丢到一边“以后我保护你,不用带着它了。”他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相比沉醉,我更好奇的是他到底怎么了?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站开一段距离“你别这样,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我看着像吗?” “像!特别像!”我斩钉截铁的说。 季陆好像心情很好,坐到床边抬头问我“你知道为什么罗珍说因为你她才没办法投胎的吗?” “不知道。” 季陆抬手指了指我的肩膀“因为你肩膀上的这七颗红痣。每一颗痣里面都有一个孩子的阴魂,有人把她们的阴魂锁在了你的身上,所以只要这痣在一天,她们就一天不能投胎。” “这么说,想让红痣消失的办法就只有我去死?” “对。” “老校长还真是老谋深算啊,这样一来就算我跑了,也有七个厉鬼帮他把我找回来。”我突然就明白了阴童婚之前为什么要有七个女童被虐杀。 “不是老校长干的。”季陆从坐下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死死的盯着我看。 “啊?不是老校长还能是谁?” 季陆从床上站起,慢慢走过来“你想知道?” 我看季陆好像有预谋的表情,尴尬的往后躲了一下“你,你要是实在不方便不说也行。” 季陆把受伤的手横在我面前,画风突变“帮我把手包上我就告诉你。” “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有点奇怪季陆,你到底怎么了?”我被季陆这一来二去的给彻底搞蒙了。为什么刚才罗珍看见季陆手腕上的锁链会怕成那样,为什么知道我身上有那七颗红痣以后季陆对我的态度大变,变得跟之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完全想不通。 季陆微微低下头,对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眼熟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只是很久没见了。”季陆勾起嘴角,第一次在我面前笑了出来。 突然!季陆的身后闪过一个人影,那张铁青的脸面目狰狞,本来应该闭着的眼睛此刻却睁得如铜铃一般。 “噶婆!” 她不顾我的喊叫,冲季陆挥起手中的拐杖“你还我孙女命来!” 第15章 夫妻之事 罗珍奶奶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朝季陆抡起拐杖。我把季陆往后一拉,老太太扑了空险些倒在地上。 “噶婆,你误会了,不是他杀了罗珍。” 罗珍奶奶眼神怨毒的盯着我“我当然知道不是他,是你!”她拎着拐杖再次朝我脑袋抡过来,却被季陆一把握住。 陈年的木制拐杖好像敲在了铜铁上,发出当的一声。季陆手握着那拐杖的一头,眯了眯眼睛对罗珍奶奶说“原来你早就死了。” 这句话听得我汗毛倒立,什么叫早就死了。 “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拉她去陪我孙女。”我不敢相信此刻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就是前那些天还对我慈眉善目的噶婆。 “噶婆你怎么了,我是罗珍的老师啊。”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一天不死,我孙女就一天不能投胎转世!”罗珍奶奶头发散乱,瞪圆了双眼朝我扑过来。 季陆把那只带血的手,朝罗珍奶奶一挥,一滴鲜血正落在她的眉心。罗珍奶奶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人钉住了一样。季陆把手里的拐杖丢到一旁,发出当啷的声音。 “跟我走。”季陆拉着我从定住的噶婆旁边走过。 目光交汇的时候,我察觉到罗珍奶奶转了转头。没等我来得及告诉季陆,她下一秒就已经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这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蛮力,直接把我从季陆的身边拖走,我脖子被她两只干枯的手死死卡主,勒的上不来气。 “你真是活够了。”季陆怒极,手臂一沉甩出腕间的那根锁链握在手里。噶婆看见季陆手中东西也顿住了动作,声音颤抖的说。 “原来你是……” 没等她说出话,季陆手腕一挥,那根锁链就从我头顶穿过缠上了噶婆的脖子。我脖子上的力气突然消失,噶婆被季陆往后一拉狠狠摔在床边。 季陆拿起床边的剪刀,对准噶婆的胸口就要刺下去。我赶紧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不要!” “我的血定不住她,她不是亡魂,是活死人。”季陆对我解释道。 虽然我也听不懂亡魂和活死人的区别,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忍放手让季陆杀了她。“噶婆,不是我不想让罗珍投胎转世,而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弄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好吗?” “弄清楚?哈哈哈哈哈!”她嘴里满是鲜血,突然大笑“等到你什么都清楚的那一天,恐怕我们全村的人都要死在你的手里!”噶婆话说完,严重突然露出猩红的光,我被盯得一阵眩晕,季陆下一秒赶紧用手遮住我的眼睛。 只听噗的一声,仿佛有利刃刺穿了什么。季陆始终没放开他捂着我眼睛的手,带着我走了出去。 外面风凉,蛐蛐叫声越来越大,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出了罗珍的家。我拉开季陆遮住我眼睛的手,低头看见衣襟上已经溅满了鲜血。我一言不发,拼命的解扣子,把那件外套扔的远远的。 季陆就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轻轻走过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搭在我的肩膀“跟我走。” 我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鬼使神差的跟他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地下洞穴。季陆找出药箱,被我一把接过来。学着他之前给我包扎的样子,一圈一圈缠住他的手。 季陆一点也不觉得疼,只是痴痴的盯着我看。 我把药箱合上以后,坐的远远的。季陆挑眉问道“你很怕我?” “嗯,怕……之前分不清你是敌是友,现在搞不懂你是人是鬼。”因为不了解,所以更加恐惧。 “不管我是人是鬼,都会护着你,记住这个就够了。”季陆的眼神缱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并没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这张脸,看向了另一个人。 我尴尬的避开他的眼神,换了一个话题“你刚才说罗珍奶奶是活死人,是什么意思?” “活死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身已死,魂不灭。凭着怨念和对某件事某个人的留恋支撑着肉身,不老不死。如果她和罗珍一样都是冤魂的话,刚才我的血就足以镇住她。这个村子现在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 我突然感觉如坠冰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那老校长是不是也是活死人?” 季陆把我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摆到腿上“不管他是什么人,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呢。” 我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因为季陆的这一句话归了位。我意识到了季陆身份的特殊,所以对他的这句话深信不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肩膀上的这七颗痣在季陆触碰到我的时候没了反应,不再像之前那么灼热,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季陆突然的转变让我有些难以适应,之前还对我冷冰冰的人,突然就因为那七颗红痣转了性,变得跟之前不像同一个人。 到底这七颗痣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春苗好像听见了我和季陆说话的声音,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看见我的瞬间惊喜的叫了一声“小谷老师!” 季陆躲到一边,春苗一下扑到我的怀里。抱住春苗的时候,我才恍惚有种自己真的存在的感觉。 我拨了拨春苗额前毛茸茸的头发,侧头问季陆“她在这呆了这么久,家里人不会着急吗?” “我问她家住在哪里,还有几口人她都不说。” 我纳闷的问春苗“为什么不说呢?”春苗已经六七岁了,不可能连这些都记不住。 春苗把脑袋重新钻回我的怀里“不想回去。”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村子里留守儿童很多,我以为春苗也是这样。 “不是,家里有很多人,但每个人对我都不好,都欺负我。”我听着春苗的话感觉有些奇怪,赶忙问道“他们怎么欺负你?” 春苗偷偷转过去看了季陆一眼,季陆识趣的会意“我回避,回避。” 确定季陆走远了之后,春苗踮着脚在我耳边小声说“他们总会带男孩子到家里来,亲我还摸我,我不愿意他们就说要把我扔到岭上去喂野人。” 我被春苗的话惊得愣在原地,这简直匪夷所思。春苗不过是个孩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禽兽一样的父母? 春苗噘着嘴坐回我腿上“我每次都不听话,后来他们就用绳子把我绑起来送到了校长那里。然后季老师给我糖,我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们,他们指的是你爸妈吗?” 春苗摇摇头“他们不是我爸妈,我听别人说我是他们买回来的。” 原来春苗是被拐卖的儿童,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该这么对待啊。让男童女童行夫妻之事,这家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变态。春苗看我不说话,紧紧拉住我的裤脚“小谷老师,我求你别送我回去,你别送我回去。” 我搂过春苗的脑袋,轻拍后背“不会的,老师不会送你回去的。” 春苗听到这话又开心起来,转着圈的跑。季陆见我们说完话也从里面屋子出来,坐在我旁边。 “说什么了这么高兴?”季陆看着玩闹的春苗。 我脸色难看,犹豫了一下把刚才春苗说的话对季陆重复了一遍。季陆的反应和我一样,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太变态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我摇摇头说。 季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男童女童,行夫妻之礼,这事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 “会不会又是那老校长搞的鬼?” 季陆突然眉头一展,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第16章 媒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问季陆。 本来还脸色凝重的他听我这么问,立马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你睡一会吧,睡醒了咱俩出去看看再说。”季陆说完起身就要走。 “出去?我现在怎么出去啊。”季陆拿掉了我脸上的假面,这么贸然出去肯定会被老校长和其他人认出来。 “有我在,怕什么。” 想到季陆刚才的身手,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那我睡哪?” “里面有张石床,你和春苗挤一挤。” “那你呢?” “要不,我也和你们挤一挤得了。” “不!三个人太热了,你睡外面吧!”没等我开腔,春苗噘着嘴抗议。我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冲季陆耸耸肩说“没办法,民意。” 然后春苗绕过我牵住了季陆的手…… 我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原地,季陆被春苗拉着边走边回头,无奈的耸耸肩用口型对我说“没办法,民意。” 我只能靠在木桩坐下,拉过季陆披在我肩头的外套。埋头嗅了一下,上面还散发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不知道为什么,季陆就连身上的味道,都是清冷的。 朦朦胧胧之间,我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的缘故,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一双大手把我横抱起来,轻轻放在里屋的石床上,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珍宝。那熟悉的味道,不是季陆还能是谁。 “我真的是疯了……”他说。 第二天。 季陆的那个山洞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穴,听说阿和山这片因为地势开阔,早些年的时候政府打算修个飞机场,专供旅游专线。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飞机场停工。 那个地下洞穴本来是政府打算储放飞机配件的地方,后来机场停工就把那里空了出来。村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不知道季陆这么一个外来人是怎么找到的。 虽然季陆保证我就这么出去没事,但我还是不放心带了个框架眼镜。 季陆说今天带我出来看看,但是看什么我也没搞清楚,只能跟着后面走。但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我看着面前的高门大院,忽然想起,这不是虎牙的家吗? 因为之前的事,我对这里有种抵触情绪。尤其是里院的那个马棚,看一眼就能想起之前窒息的感觉。 “咱俩来这干嘛?” 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季陆拉着我躲到虎牙家门前的柴火堆后。不一会,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声音尖细又刺耳。 “别送了,赶紧回吧。” “谢谢梅姐了。”这是虎牙爸爸的声音? “多大点事啊,只要下次邻居家的娃想娶亲,你能第一个想到找你你梅姐就成。”自称梅姐的女人娇笑。 “这是礼金。”我侧头往外看了一眼,虎牙爸拿红布包了一摞东西。梅姐打开,里面露出粉红色的纸张。她瞟了一眼,拍了一下虎牙爸的胳膊“又客气了。”说着把那摞钱扔进了挎着的手包里。 虎牙爸爸道了谢以后转身关上大门,那女人穿着紧身的花裙子一扭一扭的离开。季陆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突然有种港片里当卧底的激动。双手在胸前握拳,猫着腰跟了上去。 那女人一路唱着小曲,时不时把手包挂手指头上转两圈。她裙子的布料很薄,紧紧的贴在臀瓣上勾勒出内裤的边缘。我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季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紧随其后,可能也是压根就没注意。 可能也是因为刚挣到钱,那女人心情极好,根本就没注意后面是不是有人跟着她。我们仨走上一条小胡同,季陆伏在我耳边小声说“一会你捂着她嘴把她拖到胡同拐角去。” “那你干嘛去?” “我拐过去堵着她。”后来我才知道,季陆只是不想伸手碰她罢了。 他说完从胡同岔口走了过去,这里就只剩我和那个女人。 我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扑了上去。我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捂紧嘴,拼了命的把她往胡同里面拽。那女人一身蛮力,我还真摁不住她。好在我占了个身高优势,从上往下用力,多少能使上点劲。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往胡同里一推。她刚要转身骂我,余光瞟到了从另一头过来的季陆,立马被吸引。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推推头发。叉着手,风情万种的靠在墙上。 “早上去龙富家干什么了?”季陆开门见山的问。 估计她知道季陆是外面来的支教老师,故意绕圈子“哟,小哥哥这是跟了我一路啊。”我听这语气和用词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给谁娶亲?” 那女人活动了个心眼“给龙富啊,他光棍多少年了。怎么着,小哥哥也想托梅姐给说门婚事?”她说着就朝季陆衣服领子伸手。 我突然想起来,这语气分明就是以前看古代片的时候,青楼女子挑逗客官的话吗。 季陆往后躲了一下“你回头看看你后面那人是谁。” “能是谁……”她勾了季陆一眼缓缓转过身,看见我的一瞬间惊得下巴快脱了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往季陆腿后面钻“鬼鬼鬼……鬼啊!” 我还在想着青楼里的事,被她这么一叫也吓了一跳。 我有那么吓人吗? 季陆低下身子,小声威胁“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今天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保证你出不了这个巷子。” 梅姐回头看了我一眼,我配合的犯了个白眼把舌头吐得老长。她尖叫一声,拽着季陆的裤脚哆哆嗦嗦“二位明察啊,我又不是这村里的人呢,娶鬼新娘的事我可从没掺和过。” 季陆蹲下,把裤腿从梅姐的手里拽出“那你说的娶亲,娶的是什么亲啊?” 梅姐眼珠提溜直转,看样子是不打算说实话。 “说!”我厉声喊了一下,她立马把脑袋埋在地上“是龙富家的那个儿子,要娶养媳啊。” “别用我一句一句问你,自己说。” 梅姐被我吓得不轻,听我这么说,自己赶紧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说是娶养媳,其实就是拐卖儿童的勾当。梅姐拦这差事少说也有四五年了,每年都带进来三四个女孩,卖给村里本就有男娃的家里。 “每年都卖?”我问。 梅姐慌忙点头“有的时候也多送来一些,我也纳闷这事,按说娶亲这一家娶一个不就够了。可光那虎牙家里跟我买女娃娃,就买了两次。” 如果要是按照梅姐这么说的话,这村里的孩子应该每年都在增加而且女童要比男童的数量多很多。可为什么我在学校看见的一共就那么几个?其余的孩子都去哪了? “你在送女娃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家里的男孩子?”季陆沉声问道。 “没有,一次都没有。每回都是我把孩子带来,家里的大人带进去,我在门口点钞票就可以了。”梅姐说的很快,看样子不像说瞎话。这种见财眼开的人最惜命,这种紧要关头不可能说假话。 “那你知道村子里大概有多少个男孩子吗?”我又问。 梅姐掰手指头算了一下“十二,十三,大概十几个吧,我也记不住了。” “十七个。”季陆喃喃的说了一句。 “什么?” “班里一共十七个男孩。”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梅姐身边跨过来拉起我就跑。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快走,刚才被她送进去的那个孩子有危险!” 第17章 偶遇暖男 我不由分说的被季陆拉着跑,边跑边问“怎么就有危险了?” “班里一直都是十七个男孩,十七个女孩。阴童婚前些日子的时候,每死一个孩子老校长都会再送进来一个孩子。” 季陆的意思是,班里所有的女孩都是被拐卖来的?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回到了虎牙家门口。大门紧闭着,里面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季陆带着我绕到了房子后面,他踩着草堆一个翻身就跃到了墙头,然后伸手拉我。 刚走到窗户边,就听里面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扒着窗户一看,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被虎牙爸摁在炕上,双脚乱踢。 虎牙爸回头喊了一声,虎牙畏畏缩缩的凑过来脱那女孩的裤子。 季陆一脚踢开房门,拉开摁着那女孩的虎牙爸。我赶紧跑过去把孩子的裤子穿上,抱着她躲到了一边。 虎牙爸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季陆一眼,阴沉的说“原来她被你带走了。” “你也是活死人吧?” 季陆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虎牙爸身子一震,面色惊恐。 季陆又往里走了两步“看来我猜对了。” 我看见虎牙爸慢慢攥起拳头,脖子上的青筋像晕染一样迅速朝上蔓延。季陆依然一脸平静“活死人之间是不能繁育后代的,只有让未成年的活死人和未成年的人类交合,才能孕育下一代,而且存活率极低。”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虎牙爸咬牙切齿的说。 “别插嘴,有人在听。”季陆看了我一眼。 虎牙爸转过身,看向我手里的女童“把她给我。” 我抱着孩子慢慢往后退,他见我不从,手心一转,无数锋利的指甲从伸出,直逼我的喉咙。季陆手腕一挥,那银锁链就从袖口里伸出缠上虎牙爸的脖子,把他固定在距离我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你也该死了!”说话间季陆收手,把虎牙爸狠狠摔在墙上。虎牙尖叫着朝季陆冲过来,季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 我虽然知道他不是善类,但还是觉得不忍看。虎牙爸从地上爬起,一把抱住季陆的脖子,对准时机咬下去。 “季陆!” 可季陆的脖子刚一见血,虎牙爸就像是被灼伤了一样,捂着嘴滚到一边。季陆把虎牙抵在墙上,逼问地上的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尸化的。” 虎牙爸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季陆踩在脚下“二十年前?还是十年前?” 虎牙爸艰难的转过头“就算告诉你,我和小虎今天也不能活着。” “活着?你早就已经死了。” 虎牙爸不怒反笑“所以你能把我怎么样?季老师,还是我应该叫你镇……”虎牙爸只喊出一个字,季陆咔嚓一声,便拧断了虎牙的脖子。我赶紧捂住了怀里那女孩的眼睛,我心里知道虎牙不是善类,但还是于心不忍。 “啊!!”地上的男人突然开始发狂,拼尽了全力从地上挣扎起来。季陆用锁链将他一缠,反着抵在墙上,没让他再发出一点声音。 虎牙爸的身子顺着墙根慢慢瘫软,季陆收起锁链。 “走。”季陆弯腰朝我伸手,我怀中的女孩突然大哭,疯狂的闪躲。我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避开季陆的手拉着她走了出去。 虎牙和他爸爸还有罗珍的奶奶,都是活死人。像季陆刚才说的,活死人靠这种方式孕育后代,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不停的从外面买来女童。 像春苗那种极度抗拒的,最后都会成为阴童婚的牺牲品。可总有成功怀上活死人胎的女童,她们又会在那里呢? 这个孩子叫董慧,性格很内向。我和季陆把她送回地下洞穴里,让她和春苗一起玩。两个孩子互相有个伴儿,没多长时间就熟络起来。 季陆让我明天出去,把这俩孩子送到附近镇上派出所。我问他为什么不一起去,他只说明天自己有事。 一直跟在季陆身边,突然要自己去哪还觉得有些担心。 季陆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故意问我“怎么,我不在你怕了?” “又不是下地狱,有什么好怕的。”我嘴硬。 季陆看穿我逞强,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我一看,是一块翠绿的小石头,上面还穿着一条红线“这是什么,还挺好看的。” “送你了。” “啊?这东西贵不贵啊,我妈说不能随便要别的礼物……”我嘟嘟囔囔,季陆撑开红绳直接把项链套在我脑袋上。 “这东西贵的要死,所以你给我心怀感激的戴着。” 第二天,我就带着这块石头和两个小姑娘坐上了去镇里的汽车。 春苗知道自己第二天要走,抱着季陆哭了一晚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这情绪怎么就传染给了董慧,俩孩子开始一起喊。 季陆蹲在地上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你们小谷老师当初被活埋了都没这么哭。” 我嘶了一声“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再提活埋的事我也哭。” “要不你们仨比个赛?”季陆放手不管的态度。 俩孩子一听我们俩拌嘴,都住了声,我好言相劝了一阵,总算答应我跟我走了。我在镇上派出所看着俩孩子登了记,又亲自把人送到了市里的福利院,留下了电话号码才离开。 从市里回来,我想都没想就坐上了回村里的客车。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我这人善良还是死心眼,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就彻底清净了。还用管什么活死人,管什么阴魂…… 刚想到这,我肩膀上那七颗红痣就开始钻心的疼。 “我想想而已,我又没真走。”这东西还有感应的…… “啥?”旁边一小伙摘了耳机问我。 之前还没注意,旁边坐了这么个帅哥。不同于季陆的冷峻,长相五官看起来更暖一些。 “没事,我打电话呢。”我摸了摸肩膀。 他探了探头,把耳机带上,开始抖腿。吊儿郎当的形象,一下就在我心里打了折扣。从这回去应该还有一会儿的路程,我靠在座椅上,打算眯一会。 不到两分钟,就感觉旁边那人在叫我。 “哎,您这是要去哪啊?”旁边那小伙一口北京腔,探头问我。 “去锁钥镇那边的苗寨。”我闭着眼睛回答。 “我也去那儿,咱们俩顺路。” 一听说他也要去那,我机灵一下坐起来“你去那干什么?” “支教啊。”他冲我飞了个眼,把双手垫在后脑勺“怎么样,酷吧。”我看他这一身打扮,还有那价值不菲的耳机,怎么都像个拿着父母钱挥霍的二世祖。 “支教?你是去千西小学的苗寨教书吗?” “门儿清啊,你不会也是那学校的吧。” 我心里奇怪,就算老校长着急物色阴童婚的人选,怎么还选了个男生?难道这回要配阴童婚的,是个女娃? 我紧张的坐起来,神情严肃的对那小伙说“你现在赶紧下车,哪来的回哪去。” “嘛呀,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火车,牛车,汽车才到这的,说回去就回去啊。” “村里没有玩的,也没有电,还没信号。山上还有蛇啊,狼啊什么的。”这我还真不是在吓唬他,情况属实。 “有WIFI吗?”他这一句话差点把我问笑了。 “信号都没有,哪来的WIFI?” 他拍了一下手“太好了,我就是想找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清静几天。北京我是住够够儿的了,霾忒大了。” 没想到我说来说去还正中他下怀,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借口只好开编“其实那个学校不像网上报名写的……” “千西小学到了啊,谁要下车赶紧。”司机突然喊道。 旁边那小伙背包一拎“下车喽!” 第18章 丧事 我紧随着下了车,站起来才发现他比我高了不止一头。 “你是在网上报的名吗?”他步子大走得快,我连跑带颠的跟在后面。 “嗯哼。”他耳机卡在脖子上。 糟了,和我当初报名的是同一个网站“你听我说,那网站是骗人的,都是假的。其实这是传销组织,真的。” 他嚼着口香糖打量我“你是干嘛的啊?” “我……一个心地善良的村民。” 他上下瞄了我一眼“穿的挺时髦。”说完把耳机戴上继续走。 我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他嘶了一声把耳机摘下来“同志,我知道我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以貌取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打我下车以来啊,围前围后。对,当初在车上先搭讪的是我,但我不喜欢太主动的类型。” 我就站在原地,听他胡言乱语的把话说完“不是,我……” “怎么才回来。”季陆走过来,好像在这等了我很久。再往前走就进村了,可能他也担心我一个人被别人看见。 “市里车有些堵。” 我面色的难看的小声对他说“这是要来这支教的老师。” 耳机男好像误会了我和季陆的关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你男朋友啊,哈,对不住了,刚才是我误会。”说完就走。 我在村里不方便久留,赶紧跟着季陆回去。 路上季陆问起怎么回事,我把车上听来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他听后没说话,只是眉头锁的更深。 村里不远处传来唢呐的声音,好像在放哀乐。好像是虎牙家的方向,我看了季陆一眼,他意识到我想问什么便点点头。 也是,罗珍家里没有其他人,老太太现在死了也未必有人知道。虎牙家不一样,人死肯定要闹出点动静。我担忧的看向季陆“村长有没有怀疑什么?” “他一开始就没信过我,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杀了春芽以表立场。” “啊?” 季陆沉了一下,和我解释起那件事的始末。 他在来之前打听过这个村子里的情况,猜出来个大概情况但是不敢确定。季陆兜了个圈子,说自己和老校长是一类人,具体的没说什么。老校长生性多疑,让人把春苗绑了送到办公室让季陆解决了她。 季陆推辞,点头答应。 后来就像春苗和我说的那样,季陆为她吃了一粒药,假死骗过了老校长。 “一类人?”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但是他自己清楚。心里有鬼的人,很容易骗。” 季陆又道“我要的那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他来说什么都可以替代。” “那你之前说,你拿不到但是我可以的地方是哪里?” 季陆看了我一眼,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用管了,我已经找到了。” “真的?”我刚有些替他高兴,说完又感觉有些失落“那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季陆点头“之前不是说过的吗。” 一听说他要走,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的情况已经发展到我无法控制的程度,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简直就是等死。 但那七颗红痣,又让我不得不留在这。我得找到把他们从我身体里散出去的方法,可我又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引到我身上。 “不过……”季陆又开口“你要是求求我的话,我会考虑留下来。” “求你了!”我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来。 “嗯……不够真诚。” “我求求你了!” 季陆笑了一下搓搓我的脑袋,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好看的让我沉醉。他像是被什么融化了一样,突然变得很爱笑,不再一脸冷冰冰。一开始我对他突然地转变总觉的有些别扭,现在慢慢熟络,却有种莫名的享受。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总会安心一点。 “听话多了。” “我一直很听话。” “你以前可比我凶多了。”他宠溺的说。 可我一直是这么个马马虎虎的性子,又什么时候凶过。 季陆看我一脸呆样,伸手环过我的肩膀“要走也带你一起走。” 他拥着我直奔唢呐响起的方向。 第一次来这,门口张灯结彩。这次来,外面挂着三尺白绫。前后不到七天,这之间的变化快的让人难接受。 “咱们来这干嘛?”我小声问季陆。 “我给你的那个珠子呢?” 我伸脖子把红绳拉出来“这呢。” “戴好。”说着季陆就推开了大门,吓得我赶紧躲到他身后。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十几张桌子,孤零零的被扔在院子里。桌子上铺的白布被风一吹扑啦啦的响,酒盅被吹倒,滚了两圈掉在地上,啪的一下碎成片。 我跟在季陆身后走进去,每一脚踏在地上都极其小心。 房顶上放着个生了锈的喇叭,嘶嘶拉拉的放着哀乐。不成调的哭嚎,还有刺耳的唢呐声。 我有些紧张,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不自觉的拉紧了季陆的衣襟。 突然,有个东西越过我的面前。我大惊,往后跳了一下。 才发现原来是一只肥硕的花猫,身上黄白毛相间,从窗台上跳过来。我注意到房门好像大敞开着,客厅摆着贡品,蜡烛和火盆。 外面的风吹进屋里,把火盆燃烧过后的灰烬掀得满屋子乱飞。 季陆带着我从房前绕到屋后,看见后院那颗槐树的时候,我浑身像触电一样僵在原地。 虎牙家后院的那棵粗树上,竟然挂满了尸体。 大大小小,挂了满树都是。虎牙,虎牙爸,李家嫂子,所有人都在。 尸体身下的鲜血成片,甚至蜿蜒汇集到了一起。从凝固状态上来看,应该死去没多长时间。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那天虎牙爸愤怒时后颈蔓延的黑色青筋。 原来,这整个村子的人都和虎牙爸一样,是活死人。 季陆当时问的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指的就应该是全村人尸化的时间。只是,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我忍不住去看那些树上的尸体,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条铁索一样的勒痕。我震惊的看向季陆,难道这些人…… 季陆慢慢走下台阶,好像也在打量他们脖子上的致命伤。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我猜测的那样。 因为血腥味太浓我始终没有靠近,季陆自己过去绕着那棵树转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 季陆慢慢攥紧了拳头,我意识到好像情况不妙。 “怎么了?” 季陆抬着头,盯着树上的那几具尸体“老校长不在。” 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是老校长杀了这一整个村子的人? “可他们脖子上的勒痕……怎么有些……” 季陆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告诉我什么。我忽然之间恍然大悟,有人杀了他们,嫁祸在季陆的头上? “是老校长?” 季陆摇摇头走上来“未必。” “我们可能得尽快离开这里,要不然你会有危险。” “那我身上的阴魂怎么办?”只要我有离开这村子的打算,身上的七颗红痣就会开始发作。我只有留下来,找到把它们引出体外的方法。 “白天我去见了一个人,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能暂时压制那阴魂一些时日。我们离开这里先找到老校长,只有他才知道引阴魂的人在哪。” 季陆没说去见了什么人,我也没问,只点头说好。 刚要离开的时候,屋子前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且奔着院里,越来越近。 我和季陆贴着屋后的窗户,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窗前闪过…… 第19章 闯盘龙洞 看身高应该不是老校长,难不成这村子里还有活人? “有人吗?”他这一出声我才听出来,原来是刚才我在车上遇见的那个二世祖。 我和季陆从后院绕过去,正看见他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瞧。 “哎!”我故意大喊了一声。 他吓得一激灵,警惕的跳到一边“哎呦我槽,吓我一跳。” “你怎么来这了,你不是要去学校报到吗?”我问。 “甭提了,我巴巴走了一圈也没瞧见那学校在哪。想打听个道儿一个人也瞧不见。” 我心里犯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看见后院的惨状,但是怎么能劝说他离开这是个问题。 没等我说话,季陆开口轻飘飘的说“我们正要去学校,顺路一起。” 从虎牙家出来,直接朝学校方向走。二世祖边走边回头,可能也是觉得虎牙家那院子有些奇怪。时不时的问季陆两句,季陆也不应,只好作罢。 村里的路一直不太好走,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也是走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这二世祖大概养尊处优惯了,走两步就哎呦哎呦的哼哼。我和季陆没人理他,他自己也怪尴尬。 学校的大门紧闭着,季陆把面挂着的铁链子哗啦一声摘掉。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班上的学生一半都被挂在了虎牙家后院的那棵树上,但是没有女孩。 做那事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奔着活死人去的。 二世祖刚进学校的第一反应和我当时一样,啧啧称奇“这地儿绝了,这是学校?哎我这楼,跟古迹一样,明朝时候建的吧?”他围着升旗台转圈圈,似乎不太理解这杆子没电是怎么把旗升上去的。 季陆给我使了个眼色就奔着老白楼去了,我就留在这负责拖住这个二世祖。 “我住哪啊?”他看够了转过来问我。 “啊,这边。”我带他去了我之前住的屋子。 门一推开他直接变了脸,本来还是一脸不能接受现在变成了生无可恋,好像下一秒就要和面前跑过的耗子同归于尽。 “妹妹,别和我开玩笑。”他直勾勾的说。 我随手一指“你就住那床,之前我住,现在换你。” 他进屋逛了一圈,看看墙上挂的车轱辘,拨弄拨弄袋子里的粮食,最后盯着屋角的一只干死的蜘蛛发了呆。 季陆这时候回来,冲我摇摇头。 那些孩子都不见了……男童被杀了挂在树上,活着的女童却消失不见。做这一切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二世主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带“校长呢?” 我没心思应付他,只摇了摇头。 “太好了,你们就假装从来没见过我啊,我得走了。”他说着就往门口钻,却被季陆一把拉住了背包带。 “你来之前和这边的人有过联系吗?”季陆面无表情的问。 二世主咧着嘴想了一会“通过电话,前两天吧。” “男的女的?” “女的,说话好听着呢,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季陆问到这松了手,那人麻溜的顺着门缝就钻了出去,一点留恋都没有。 “女的?我怎么不记得学校里还有女的?”那人吊儿郎当的,看起来也没点谱,不会是记错了吧? “那天在盘龙洞口,还记得吗?” 季陆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俩在草丛里,好像真的看见老校长身边跟着一个女的,而且那女人是生面孔,我从来没在学校或者村子里见到过! 被带到了盘龙洞,应该不会是老校长准备阴童婚的鬼新娘,那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 我和季陆没过多猜测,或者说季陆没给我胡思乱想的时间,直接就上了山。天色已经渐黑了,走之前我还特意从宿舍带上了手电筒。 洞里依旧是那股潮湿腐烂的味道,洞口的杂草被人拨开扔到一边,好像是上次之后又有人进去过一样。季陆把我拉到他身后,身子一低迈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刚才洞口的那点味道简直就是毛毛雨,和这洞里头的味压根没法比。要是用我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泡了两年的酸菜坛子在臭豆腐缸里炸了。 季陆好像味觉失灵了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难道不爱说话的人,味觉也比较冷淡? 洞里湿冷,我穿的又少,没走一会已经开始打摆子了。 没想到外面看起来洞口不大,里面的空间倒不小。我和季陆两个人并排走完全不成问题。 走进去大概十几米的时候,洞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我摆弄着手里的手电筒,啪的一声打开,头顶突然有个东西飞快的掠过! 季陆摁着我的脑袋蹲下来,那东西还是抓到了我的头发。我被往后一拖,摔在地上。季陆捡起地上的石子,腕间发力朝上一打,那东西凄厉的叫了两声就掉在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叼在嘴里,解开头绳。这一拽不要紧,头皮撕拉一下的疼。季陆扳过我脑袋一看,瞬间皱了眉。 “怎么了?” “没事。”他吹了吹我头顶,但是听语气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不信非要自己摸,这一摸不要紧,我头顶竟然被抓掉了一块头发!拿下来一看,手上全都是血。 “啊!!我秃顶了!”我看着手里的血大叫。 季陆本来还一脸心疼,听我喊突然笑了一下“就指甲那么大,不至于。” 头皮疼的扎不了头发,我把头绳一扔,拿起手电筒去照地上的那东西。 那东西身子很小,翅膀占了整体的三分之二。尖嘴猴腮的看起来有些像蝙蝠,但某些特征看起来又不是很像。我气愤的上去踢了一脚,什么玩意儿啊,你有种你去抓季陆! 里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地上好像刚下完雨一样的泥泞。之前进来时候宽敞的道也变来越来越窄,越来越曲折。 季陆之前说这里九曲回肠,不了解地形的人基本进来就走不出去,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盘龙洞里面构造的?” “我不知道啊。”他云淡风轻的回答。 “你不知道你就敢带我进来!咱俩万一出不去怎么办?”我有些急了。 “有我呢。”又是这三个字。 既然他心里有谱,我就安了心跟着他走。两边越来越窄,最后我和季陆只能一前一后分开走。我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怎么都不松手。 手电筒的光慢慢的弱了下来,我用了摇了摇又重新恢复,大概是长时间不用有些接触不严。我捅咕手电筒的功夫,无意间看见地上的稀泥里,好像有东西在不停的蠕动。 潮湿的地方比较容易有蚯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把手电筒靠近,照清那东西的瞬间吓得我汗毛都快炸了。 淤泥里盘根错节,一直蠕动个不停的,竟然都是花色相间的小蛇! 我嗷的一声跳到季陆的背上,差点把季陆压倒。 他第一反应是赶紧兜住我,不让我掉下去。我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去。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 “有,有蛇……” 季陆在身后环着我,站在一边朝我指的方向看。我虽然身上发麻,但还是控制不住,从季陆背后探头。 只见地上那积了水的淤泥中,确实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蛇群。有些小蛇身子还略微透明,旁边残留着刚刚蜕下的蛇蛋。 我看的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季陆背着我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声安慰“别怕,都是些小蛇。” 确实是小蛇,可架不住它密密麻麻啊…… 我极力说服自己,没啥好怕的。可就在这时,我后颈感觉到一阵阴凉的风,嘶嘶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第20章 纸人封棺 我被那阵凉风吹得脖子痒痒,伸手摸了一下。这一下,却摸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 有些湿,还有些凉。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我立马就意识到身后的这是啥。我把脑袋使劲往前伸,凑到季陆的耳边“你别乱动啊,我身后好像有蛇,大蛇。” 季陆往前蹭了一步,转身把我放到一块干净的地上。后面始终没什么动静,我小心翼翼的落地踮着脚转过身,却发现墙上那东西竟然是从石头里横着长出来的一株草。山洞里潮湿,草叶上挂满了水珠,贴在脖子上才感觉凉凉的。 “哎我天,我还以为是什么……” 季陆转头去看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甩下来有我大腿那么粗的一根绳子,直接就缠住了我的脖子。没等我喊出季陆的时候,那东西一收力就已经把我拖走了。 我两手扣着脖子上的,一阵冰凉黏滑的触感传来,我才意识到原来这大蛇一直藏在洞顶!季陆瞬间反应过来,朝着我被拖走的方向追。我后背就这么紧贴地面,被那条大蛇快速向洞里拖去。 这蛇的移动速度飞快,季陆手腕一抬,一阵银光从他的袖口里飞出,直接缠住了我的脚。不缠不要紧,这么一来两个方向一起用力,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抻长了几厘米。 我疯狂的冲季陆摆手,示意他赶紧放开,再这么下去我可能就要断气了。季陆见我脸色不对,一咬牙松开了锁链。 奇怪的是这条蛇虽然缠住了我的脖子,但是身子却没用力缠住我。只是拼命的把我往洞里拖,好像是要把我带去什么地方。 季陆咬了咬牙,似做了什么决定。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腾空跃起,转身便截在了那条大蛇的前面。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都看到了什么,那条蛇就已经尾巴一松把我甩开。 我捂着脖子赶紧往后爬了几步,躲在石壁拐角。 季陆一只脚踩在那大蛇的脑袋上,将它死死摁住。它硕大的身子在山洞中扭来扭去,撞得两边石壁纷纷落下碎石,我这才看清那条蛇到底有多大。 身子大概有碗口粗细,长度少说也有两米多。身上的鳞片黄黑相间,腹部好像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这么样一个庞然大物,在季陆的脚下弱的像一条蚯蚓。只有不停蠕动挣扎的份,怎么都动弹不得。 季陆冷冷的盯着他,反手从腰间掏出来一把匕首,目光一冷就刺进那条大蛇的七寸。它尾巴苟延残喘的在地上拍了两下,最后趋于平静。 我目瞪口呆的围观了这场人蛇大战,看着季陆淡定的把匕首插回腰间。刚才他那轻轻一跃,绝对不是普通人光凭弹跳力就能办到的。我不想承认他刚才是飞起来的,但好像也就是那样。 季陆从那蛇身上跨过来,拉起坐在地上的我。我们两个都有话想说,但却谁都没说。季陆犹豫的那一下,似乎也在忌讳被我看见什么。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这条蛇竟然带着我和季陆走到了盘龙洞的最中心。身后那条弯弯曲曲的路,不知道怎么就走了出来。 朝着那条大蛇直奔的方向,我和季陆刚一迈出去就看见了一片更加开阔的空地。空地的最中间,整齐的码放着九具漆红棺材,棺材盖上贴着一个不到半臂长的纸人。 我心下了然,估计这大概就是前九年所有阴童婚的新娘。 季陆接过手电筒,直奔棺材。我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我那个手电筒很菜,照亮的范围不大,基本也就能看清脚下两三米的距离。 季陆探身查看棺材上的花纹,我却被那上面的纸人所吸引。身后刚要去碰,季陆低声告诉我不要动那东西,我听话的收回了手,俯身去看。 纸人剪得很精致,每一个的神态都大不相同。似娇笑,似发怒,有的丹凤眼,有的生得一双杏目。这剪纸匠人的手艺也是高超,能表达这么多种多样的情绪。 新娘的棺材上似乎还刻着字,我蹲着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都是什么便问季陆“写的都是啥啊?” “新娘的大致资料。” 我当时脑补了一下身高血型星座爱好各种,但季陆解读出的信息好像并不是这样。 棺材旁边的的古文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棺女柳瑶衣,明阳县宁夷人,嫁于大业七年。 我心里咯噔一声,大业七年是公元六百一十一年,也就是隋朝的时候,距离如今有一千四百多年。这棺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阴童婚的新娘! 我和季陆又分别看全了九具棺材,上面标注的新娘生平的时间跨度从夏朝开始,包含了东晋,隋朝,唐朝,等等九个不同的朝代。我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每隔二百年就有一个人躺在这里。 棺材里的人和棺上写的信息是否准确我不得而知,可是这如此规律的年代排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阴童婚的那些新娘呢?她们不在这又会在哪里? 季陆一圈看下来,眉头锁的越来越深。我见他好像在想什么便没打扰,知趣的自己研究上面的内容。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总觉得我在蹲下的时候好像有的东西趴在我头顶看我。抬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翻来覆去几次,折腾的我头都有些晕,索性站起来不看了,反正也看不出个一二三。 眼吧前的这具棺材上的纸人抿着嘴,一脸悲伤的神态。我弯腰瞧了一会,竟然觉得那纸人咧嘴冲我笑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睛盯了一会,真的觉得那纸人的嘴角从一开始的紧抿着,到现在的慢慢舒展。 我拍了拍季陆的肩膀唤他起来瞧,季陆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我指着那纸人的脸“之前她的表情不是这样的……” 我话音刚落,山洞外面突然吹进来了一阵邪风。九具棺材上的纸人都卷起了角,马上就要从棺材上飘下来。 季陆脸色一变,赶紧对我道“快去把它们摁住!” “哦!”我慌手慌脚的左摁右压,但是两只手却怎么也不能摁住九具棺材。季陆把匕首也逃出来压住,我把手电筒从地上也拿起来,手忙脚乱了一会,感觉好像所有的纸人都被固定了。 我大致看了一圈,刚要安心,却猛然发现最角落的那具棺材没东西压制。刚要伸手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阴风渐渐变大,一个大力就把棺材上的纸人吹落在地。 风停。 我和季陆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只听最角落的那句棺材里传来咯咯的声音。 好像是磨牙的声音,又好像有人挪动棺材板。 季陆把匕首别好,伸手过来一把把我拉到身后。角落的棺材板慢慢抖动,像是开水顶撞茶壶盖。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季陆淡定的听着棺材里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紧张。 就在我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远处棺材身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个东西在扯我的裤脚。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刚才被风从那棺材上吹落的纸人。 我一下从原地跳开,却发现那东西已经黏在了我的腿上。我拉着裤子抖了两下也弄不下去。季陆咬破手指蹲下,把血滴在那东西身上。脚边的纸人突然像着了火一样,从脚底被点燃,最后烧成一顿灰烬。 我赶紧拍了拍裤腿,弯腰的时候却听见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棺材板被什么东西掀开! 第21章 鬼奴 棺材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开,在半空中转了两圈掉在地上。墙角顿时灰尘弥漫,朦胧之中根本看不清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那阵咯咯声越来越大,棺材里的某个东西慢慢起身。远远地看去,竟像是一个长发女人。 季陆不慌不忙,放声问道“戴立忍在哪?” 那女尸背对着我们,一言不发。我拉了拉季陆,哆哆嗦嗦道“你还真想和她聊一会啊,赶紧走吧。” “世上早已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空灵的声音从山洞的四面八方传来,深深敲击着我的耳膜。这个棺材中的女尸,竟然真的在和季陆说话。 她说完直挺挺的从棺材里坐起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身上一袭鲜红的嫁衣,十分有年代特色。 因为我平时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所以看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女尸内衬大袖衫、下身着长裙、最外面搭了一件刺绣精美的披帛,是典型的宋朝新娘服饰。 她面容保存完好,只是脸色惨白的瘆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季陆身后的我,嘴唇微张,哈出白色的气体。 女尸慢慢的走出棺材,身上的臂钏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贪婪的回味着“活人的味道。” 我身上的皮肤都被她这一句阴森至极的话,给刺激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季陆冷笑“原来你们是活祭。” 伙计?谁的伙计? 女尸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知道什么叫活祭,看来你也不是简单人物。” “戴立忍用处女的冤魂养着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季陆冷冷的问。 “因为我们是他的神,有了我们,那些低贱的活死人才能继续大摇大摆的活着。”女尸的嘴脸狰狞,和季陆说话的同时是不是的看向他身后的我。 我实在听不懂两个人到底在谈论什么,单是那女尸诡异的眼球就让我不敢直视。 “一群捡了人身的鬼奴,竟敢称神。”季陆怒火起,踮脚踩上面前的那具棺材翻身来到那女尸面前。一把抓住那女尸的头发,向棺材上撞去。 “我向来没什么耐心,说,戴立忍和那个女人去哪了?”季陆抓着那女尸的头发,恶狠狠的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女尸长发飞起,在季陆的手下疯狂的挣扎。季陆见她不说,单手将她提起到半空,扔向墙边。 每到这个时候的季陆,脸上露出的那种狠厉与不屑都让我感觉到恐惧。不管是活死人也好,还是现在这他口中的鬼奴也罢。在季陆眼里都不过如蝼蚁一般,只要一句话不顺意,就可以通通捏死,不费吹灰之力。 我怕的不是他的决断,而是前后的反差。明明之前在我看来还是个温柔的大男孩,为什么转身就杀伐决断。这样的他,让我每每看见一次都感觉周身发寒,不敢靠近。 那女尸见自己不是季陆的对手,突然开始发出一种近乎颤抖的哀嚎。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舌根不适。季陆没有丝毫想阻拦她的意思,任由她叫喊。 声音平息,只见洞里其他的八具棺材上的纸人再一次开始扭动。那阵阴风从洞口吹进,哗的一下把其他八具棺材上的纸人都吹落在地。 那些纸人像是有生命一般,爬起来慢慢围在我的脚下把我困住。其他八具棺材应声炸裂,将季陆团团围在中间。 长发女尸从棺材中接二连三的做起,每一人身上都穿着红色的嫁衣。款式各不相同,但都带有强烈的年代特色。 如果真的按照之前棺材上写的那样,我和季陆恐怕这回是凶多吉少了。这里最多的可是具两千的女尸,这么多一起起尸,怕是插翅也难逃…… 不过那宋朝女尸的做法好像正顺了季陆的意,季陆大致看了一圈,又转身看了看被纸人逼到墙角的我。 冷声问道“我再问最后一次,戴立忍到底去了哪?” 那宋朝女尸从地上爬起来“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是不是要我送你最后一程!”接着九具女尸齐齐朝季陆冲来,季陆不耐烦的叹口气。接着双手立成掌形在胸前交叉,再出手的时候那条铁索一并冲出,一把缠住了那宋朝女尸的脖子。 没等她发出任何声音,人头已经落地,骨碌碌的滚到了我的脚边。我吓得大叫了一声,想躲到一边,但因为那些纸人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那瞪大了眼睛的人头贴在我脚下。 其余的八具女尸在看清季陆手中锁链的时候,都顿住了动作不再上前,惨白的脸上染上了惊恐的神色。 不管是虎牙爸还是罗珍奶奶,好像都对季陆的这个东西很恐惧。不过他们真正怕的,到底是季陆的这条铁索,还是拥有这么铁索的人? 她们转头看向季陆,下一瞬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脑袋耷拉在胸前,动作虔诚又决绝。 这场面突然变的让我很难理解,满屋子穿着鲜红嫁衣的女尸,围在季陆的脚下虔诚的跪着。季陆收起锁链束手站在那堆女尸中间,表情清冷的好像面前事都与他无关。 “能回答了吗。”季陆问。 为首的那女尸把头埋在胸前“我们当真不知,几日前他曾来过一次。烧了灵幡,告知我们第十人的冤魂要等一月后再祭,此后便再未出现过。”这女尸说话的语气和我们正常人不同,咬文嚼字像极了古人。 “与他同来的那个女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为首女尸摇摇头“不知,只是他态度恭敬,应该不是简单角色。” “他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那女尸想了一会道“到没有对我们说什么,只是对那女人多说了几句。什么邪骨重现,大祸将至,又说这个村子恐怕再难保全。” 季陆沉默了一会,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安静了许久后又道“你们这十年来助纣为虐,任由戴立忍用冤魂养着你们,该当何罪。”季陆的声音不怒自威,吓得那些女尸纷纷磕头在地。 “我们也是奉了鬼尊的命令前来,由不得自己啊。” 季陆冷冷的扫了一眼“那还不赶紧离了人身,自行回去。” “是,是!”那些女尸慌张叩头,突然之间洞穴四周涌进黑烟,遮住了我的视线。 那阵咯咯的声音再次传来,眼前的烟瘴也慢慢散去。等到再次平息的时候,九具棺材已经重新盖好,山洞里恢复成我们最开始进来时的样子。 我低头一看,那些纸人却还围在我的脚下。丝毫没有攻击我的意思,只是围在那呆呆的看着我。 季陆转过身问我“没事吧?” 我还只顾盯着脚边那些奇怪的东西“我倒是没事,只是这些玩意怎么回事?” 季陆瞧了一眼“这些纸人上附着的都是阴童婚新娘的冤魂,因为没能及时投胎,导致现在成了孤魂野鬼,只能暂时把魂魄压在纸人上,要不然怕是要出去害人的。” “啊?那怎么办?” “她们看样子好像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你就带着?”那些纸人一听季陆这么说都在原地跳起来,好像真的有情绪一样。 我头皮一凉,赶紧从那圈里跳出来“我可不带着,这上面的可都是冤魂啊。” 本来还欢欣雀跃的纸人,听到我嫌弃的口吻都耷拉着脑袋,瞬间无精打采。 季陆把她们捡起来,一张一张叠好交给我“或许她们觉得和你有缘,放心,不会伤害你的。” 有缘……可能也是吧,如果没有季陆,恐怕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命运。既然季陆这么说了,我多少能放下些心,便把那些东西收好放在口袋里。 想到刚才面前那诡异的场面,我才想起问季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鬼奴又是什么东西?” 第22章 月上人家 信息量略大 季陆听我这么问,沉默了一会一边整理我的头发一边说“说你又听不懂。”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你说说看。”这次我不打算再让他浑水摸鱼,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关于这个村子的种种,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直到来了这儿以后……” 相传盘龙洞本是存放阴童婚新娘尸首的地方,但是看到了棺材上的文字之后,季陆意识到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封棺用的纸人,是一种巫术。 相传在人死之后在棺材底铺一张白纸,四十九个时辰之后白纸上就会显现出死者的轮廓。这个时候将白纸取出,剪成人形,受死者的香火熏染,就能将棺中死者的冤魂暂时封住。 封魂也有时效,仅限七七四十九天。老校长为了不让这些冤魂到地府报道,所以又想出了一个办法,请鬼奴。 鬼奴都是一些生前受过极大的冤屈,死后戾气极重的人。地府为保安宁,一般不会接收这种亡魂。于是这些人的亡魂就会被鬼族收走,至于鬼族到底是怎样的一帮人,季陆并没有对我解释。 不过这种生前冤屈极大的人,由于地府不接收所以也不会被记录在生死簿上。老校长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从鬼族那里请来了九个女性鬼奴,附在阴童婚新娘的尸首上,以此躲避来阳世收魂的阴兵。 一切顺利躲过之后,老校长再将压着阴童婚新娘冤魂的纸人贴在棺上,一同藏在这盘龙洞中。 季陆的这些话,在我听来信息量极大,我愣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完全的理解接受。 “你说的这个鬼奴,和活死人有什么关系?” “确切的说并没有什么关系,活死人本来只是一群行尸走肉。老校长利用阴童婚带来的某种力量,让这群活死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能正常生活,能思考,能繁衍。 之前关于这些我也只是猜测,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这样。” 那这么说来,阴童婚只有每年继续延续,村子里的人才可以继续维持之前的状态。可是到我这里出了问题,季陆救了我,阴童婚在第十年的时候断了…… 之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被吊死在了虎牙家的树上,那些从外面拐来的女童也一夜之间消失,就连那个罪魁祸首老校长也不见了。可季陆说过,八月十五号的阴童婚没有完成的话,在一个月之后是可以补办的。现在一个月期限未到,为什么村子里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季陆眉头紧锁“如果是阴童婚出了问题,村子里的人也不过是回到活死人的状态。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有人想把这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他说完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只怕到时候拖累了你。” “胡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要不是我你早就可以走了,要拖累也是我拖累你。” 季陆伸手点了我额头一下“挺仗义啊。” -- 从盘龙洞出来的路似乎就走的顺畅很多,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洞口。我和季陆一路上研究了一下,都觉得应该先找到老校长。可是人海茫茫无从下手,于是最先想到的地方就是学校他的办公室。 于是从盘龙洞出来,我们俩趁着夜色再次回到了学校。下山的路黑,季陆反手牵着我,一直都没放开。 他似乎只要对着我心情就不差,和刚才那个杀伐决断的季陆判若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偶尔的温柔不再感觉莫名其妙,而是越来越适应。 一个人,总是会慢慢的适应另一个人。更何况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更何况季陆又长得这么秀色可餐。我真的做到了没那么在乎,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人,不在乎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真怕一问清楚了,这个人就消失了,整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就只剩我一个人。 村子里一片死寂,方圆几百里似乎只有我和季陆两个会喘气的人。本来就荒凉的学校,此刻更显阴森。 我们俩进了院之后就直奔校长办公室,推开门发现里面一点变化都没有。桌椅被子都在,就连办公桌上的摆设也几乎没什么变化。 我们俩大肆翻找了一通,季陆把墙上挂着的镜框都给摘了下来。我低头看书桌下面柜子的时候,突然看出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书桌的桌面和下面抽屉的颜色,好像有些出入。非常细微的色差,如果没有手电筒的照射可能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不同。 我用大手指盯着桌面往上推了一下,那里果真撬开了一条缝。 我赶紧用拇指支着,伸手进去摸了一圈,最后从里面找出来几张A4纸纸。我粗略的看了一遍,应该是一份合同。 一份关于这所小学的资助合同,签订的日期是2005年,也就是十年前…… 我赶紧招呼季陆过来看,合同的落款写着--北京朝阳区苍林南路226号…… 我和季陆连夜搭了去镇山的车,准备坐第二天的飞机去北京。 来这的时候带的那些衣服东西我一样都没拿,就一个人和季陆离开了。我多想把这一切就当成是一个噩梦,做醒了就什么都记不起来。可是我知道,不能。七个阴魂还在我身上,季陆只能帮我暂时压制住。只有找到老校长,才能找到把它们引出来的方法。 客车上面没有灯,借着昏暗的月光我偷瞄季陆。 依然是凌厉的眉峰,深邃的眼眸。我还依稀能想起孩子们对他直白的评价,新来的老师长的可好看了…… 我不自觉地越靠越近,是挺好看的,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哪里都好看。季陆本来闭着眼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靠近,微微睁开一只眼看着我。 我突然感觉有点尴尬,赶紧把身子缩回去。季陆却一抬手,重新把我脑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僵硬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顺势靠下。 季陆的肩膀很宽,专属于他的淡淡香气瞬间把我包裹。或许是我太累了,刚刚闭上眼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汽车晃悠了很久,等我睁开眼的时候车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揉了揉脖子往窗外看“这是哪啊?” 季陆也瞄了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司机踩了一脚刹车,转头说“二位要去哪啊,终点站都到了。” “啊?我们要去锁钥镇!” “早过了。”司机熄火,从拿过旁边帮着的笤帚拖布开始收拾车,把我和季陆赶了下来。 “你怎么也不看着点?”我走在前面嘟嘟囔囔。 “我看你睡的香,不忍心吵你。” “这下怎么办,连这是哪都不知道。”我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夜里十点了。对于这个地方来说,想打车基本是不可能的,客车肯定也早都交班了。 “那……实在不行咱们俩只能在这睡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坐车去镇里了。”季陆指着旁边的小旅店一脸为难,还隐约的透着那么点……不怀好意。 “我不!你要去你自己去!”我刚一喊,不知道吵醒了谁家的狗,那狗汪汪叫了两声把我魂都吓飞了。 “看这样,这附近野狗挺多的。”季陆继续说“你看那边的山,我估计不光有狗,没准还有蛇啊,狼啊,鬼啊……” 我脑皮一炸,麻溜的钻进了那家外面挂着五彩灯箱的‘月上人家’。 “老板,两间房。”我把身份证拍在前台。 季陆挤过来“一间。” 我侧头瞪他,季陆委屈的看着我“我没带身份证……” 第23章 你一笑,我就不恨了 荒郊野外的一个小旅馆,按说对身份证什么的,查的应该不会很严。我存着侥幸的心里问老板“我们这两个人,只有一个身份证,能开两间房吗?” 老板的嘴唇上粘着烟,手指在柜台下面不知道在点什么“不成,几个身份证就开几间房,万一警察来查你帮我兜着啊?” 我话在嘴边没好意思说,就这地方估计报警人家都不见得能找到。季陆在我耳边煽风“咱别给人家找麻烦,凑活一晚得了。” 按说我也和季陆独处好几天了,一间房就一间房,有啥好矫情的。我这么劝着自己,把身份证递了过去“一间房!” 推开房门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是旅馆?这是监狱吧这是…… 屋子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小铁床,旁边窗框还摆了一盆要死不活的君子兰。叶子好像被烟头烫过,大窟窿小眼的。 正对着那张铁床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视机,大概……ipad那么大吧。我顺着电视后面往下找了一圈,根本没看见有电线。 重点是那张床,估计我一个人睡翻身都能掉下去,更别提旁边躺一个一米八多的季陆。我摇摇头,转身就要出去找老板另要一间房。季陆堵在门口,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咱俩根本睡不下,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大一点的房间。”我说着把手伸到季陆腰后,去拉门把手。 季陆突然把我两只手一扣,顺势往前一拉,让我整个都抱在他身上。 “我觉得这样挺好。”他声音魅惑,有祸乱人心的本事。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狂跳,要是嗓子眼细的话没准它这会已经跳出来,自己顺着楼梯下楼了。 空气中漂浮着暧昧的因子,季陆贴在我耳侧的喘气声都像是催化剂。让屋子里逐渐升温,顺带着我的脸开始涨红。 季陆嘴角浅笑,就这么抱着我。我也忘了挣扎,安心的被他拥在怀里。我突然感觉季陆的要很细,我两只手臂轻轻松松的就能环抱住。 啊~嗯啊~ 旁边的房间突然传来女人的喘息声,痛苦中又带着点压抑,是个人都知道那是在干什么。 我身子僵了一下,下一秒就要从他怀里抽出来。季陆两只手像铁壁一样,死死的固定住我。我把脑袋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季陆,你耳朵红了。” 季陆低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就在我感觉情况不妙的时候,季陆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进了洗手间,紧接着就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他转身走了以后我才意识到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我一个黄花大龟,刚才是不是差点就被嘿嘿嘿了?他力气那么大,长得又那么帅,要是霸王硬上弓我根本无力招架啊! 好险好险,我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等季陆头发湿哒哒出来的时候,我把整个人都像壁虎一样的贴在床的里侧。把被子叠成一条,摆在中间,本来就不大的床只剩下窄窄的一条。 季陆笑了一下把身子靠过来,我赶紧把眼睛闭上装睡。 “睡着了?”季陆小声问我。 见我半天不说话,季陆把我放好的被子拿开,自己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然后躺在我身边。我整个人身上的弦一绷,手脚僵硬的不知道该放在哪好。 旁边那屋子安静了没多大会,呻吟的声音又重新响起,连带着床铺嘎吱嘎吱的扭动声。就连装睡的我都觉得有些听不下去,那女的叫的实在是太惨了…… 我把身上的衣服一掀,狠狠的拍了床头那面墙一把“别叫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呻吟声戛然而止…… “没完没了了还。”我愤愤的坐下,发现季陆正撑着一直胳膊侧身看我。我赶紧翻了个白眼“梦游啊,梦游。” 没等我把脑袋放在枕头上,季陆就把胳膊伸过来,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带到他的怀里。我们两个身子贴着身子,躺在那张不大的三人床上。 季陆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心满意足的抱着我。我从一开始的身体僵硬,一直到后来沉沉的进入梦乡。 朦胧之间感觉季陆靠在我耳边小声说“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一生还会有抱着你入睡的时候。三江四海仇,只要你一笑,我便什么都忘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袋往他胸膛里钻了钻,睡的更沉。 -- 第二天天不亮,季陆就轻声把我唤醒,我揉了揉眼睛发现外面天都没亮。便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早起来干嘛,街上又没有车。” 季陆把外套一披“再晚点走容易被人发现。” 我纳闷的挠了挠脖子,仍然感觉甚至有些不清“为啥怕人发现?” “我没钱。” 季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把我彻底从梦中唤醒,我两腿一蹬蹦下床,飞速的穿好鞋“没钱还来住旅店!那一会坐飞机怎么办,咱俩跑去北京吗?” 我说话间季陆已经把那盆快四死的君子兰挪开,打开了窗户。外面罩着防盗铁窗,季陆握着其中两根没费多大劲就给拧了下来,看得我目瞪口呆。 入室盗窃的一把好手啊这是…… 季陆翻身跳出去了之后转身接我,我刚迈上窗台,房门就开了。旅店老板带着两个男的冲了进来,旁边那屋窗户被人拉开,一个穿着吊带的女人靠在边上不阴不阳的看着我们俩。 我一想,这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那肯定就是他们偷听到去告诉的老板!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没空多想,嗖的一下就跳了出去。季陆还没明白怎么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我拉着跑。过了一会老板他们带着人从前面绕了出来,季陆才反应过来。 转身手腕一抬,我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赶紧摁住他的手“疯了啊你!这可是人!” 季陆好像忘了这码事,让我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时候,后面来了一辆商务车,估计价格还不菲。我赶紧挥手把车拦下,拉着季陆跳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呢这是?”一个戴着翡翠扳指的大哥回头回脑的问。 我脑子一转当即编了个谎“我们俩被传销组织骗到了这,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可千万不能被抓回去了。” 那大哥看了一眼反光镜,呸了一下“妈的,还没王法了。”接着油门一踩,车子一下就冲了出去。 车子左摇右晃,那大哥还不忘回头安慰我们俩“你们俩放心,今天这忙大哥帮定了。” 我回头看那帮被甩的越来越远的人,长出了一口气“谢谢啊,我们俩算是遇见好心人了。” “不过你们俩这么大人了,怎么就被骗过来了?” “我俩吧,其实是大学生。假期本打算赚点钱,把下学期的学费凑足了,可谁知道遇人不淑……” 大哥冷笑了一下“拉倒吧,我走南闯北见过这么多人,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有些警惕的看了季陆一眼。 那大哥顿了两秒又道“是不是你们俩个谈恋爱家里不同意,私奔到这来了?” …… “算是吧。”我尴尬的应道。 大哥兴奋的一拍方向盘“我就喜欢这种为爱奋不顾身的年轻人,太热血沸腾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接下来往市里去的一个小时,这大哥感情充沛的给我们俩讲了一遍他懵懂又青涩的初恋,一个因为缺少勇气和家人祝福而最后劳燕分飞的故事。季陆听的眉头直跳,我听的泪眼婆娑。 最后聊的高兴,大哥拍大腿送了我们俩两张到北京的飞机票。最后在飞机场送别的时候大哥拍着季陆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要对我好,我是个好姑娘。 看着大哥落寞离开的身影,我略懵逼的举着飞机票对季陆喃喃的说“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哈……” 第24章 坠楼的女人 飞机落地,我和季陆直接打车去了那个合同上的写的位置--朝阳区苍林南路226号。 我也是下飞机之后才知道,季陆的确是没钱了,但是他有卡。我抗议问他为什么有卡在旅店的时候不掏出来,季陆反问我就算掏出来那店里像能刷卡的样子吗?这一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 确实也是,我和季陆要是进去就问能刷卡吗,没准当时就能被轰出来。 出租车停在苍林南路的路口,司机往里面随手一指“走到头儿,门口站俩特好看的妞儿,那就是226号。” 我和季陆走到里面才发现,那原来是个茶楼。门口像那司机说的,站着两个穿着旗袍的妹子,细腰长腿,肤白貌美。 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季陆却像眼盲一样直勾勾的走了进去。 茶楼里面装修的很雅致,刚一进门就见一屏风横在大堂。屏风后面架着小桥,桥下还有潺潺的流水声。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妹子走过来,迎着我和季陆到旁边的品茶区去坐。 季陆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知道他可能要去查看一圈这茶楼的鬼祟,比了个OK的手势。我自己点了一壶价格看起来没那么变态的普洱,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面前突然落座一个人,我一抬头,竟然是那天在汽车上遇见的那个二世祖。他换了一套看起来资本气息十足的白色小西装,但仍然戴着那个骚包的红色耳机。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在这又碰见了。”他把外面的西装上衣脱下来,旁边立马有个旗袍小美女双手接过。 “是挺巧的。”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而且按说他那个自恋的性格,怕是我一会再多说几句他又要说我对他有意思。 “我走了以后那学校没人找过我吧?” 我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本来我还觉得失信于人有些过意不去,但是那地方实在是太……啧啧啧,我都不好意思回想。” 我没接他的话,他可能也看出我对他态度冷淡,便拿起手机站起来“那您休息着,小眉。”他叫来旗袍美女“这桌的账算在我那。” 美女点头笑了一下,如沐春风“好的老板。” “老板?” “是的,丁先生是我们这所茶楼的少东家。” “帅哥留步!”我赶紧起身叫住了要走的二世祖。“咱们俩这么有缘,你怎么说也得陪我聊一会再走啊。”我把茶杯翻过来推到他面前,起身斟满。 既然这人是这间茶楼的少东家,茶楼的老板还曾经和老校长在十年前签署过一份资助合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简单。看这二世祖不像是心思极重的人,没准能套出来两句什么。 可是说了半天,我一点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反倒是他把我的专业,老家,年龄都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你是怎么想到去那间学校支教的?”我见问别的问不出来,只好从这入手。 “还不是我老子,说我花钱没数儿,想送我去历练历练。本来打算报名参加那个什么变形记来着,但是人家栏目组只要十六周岁以下的,说老子啥?啊,年龄太大,性格已经成型没啥改造的空间了。” 我一听,话题似乎可以继续了“你爸爸是不是就是这间茶楼的老板啊?” 他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季陆从后面回来了,看见二世祖坐着也留意了一下。我赶紧招呼季陆“你回来啦,还记得吗,那天在村里遇见的那个二……”我赶紧收住声问道“您叫?” “丁川。”他冲季陆点点头。 “啊,丁川。挺有缘分的哈,在学校见了一次,在这又碰见了,听说还是这件茶楼的少东家呢。”我故意把少东家几个字说的很重,好让季陆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季陆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云淡风轻的听完了之后,和丁川借口说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 丁川也没在意,起身送我们出去“在北京有事给我打电话,这地儿我罩得住。” 和季陆离开的时候我小声问“怎么不多问问,没准能问出来点什么。” “我刚才打听了,这间茶楼是七年前才开起来的,十年前的266号还是个老式的发廊。” “这意思就是说,这茶楼的老板和我们要找的那个幕后资助人没什么关系咯?” 我正说着话,脚迈出去的瞬间,季陆就一把把我拉回来。紧接着嗵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在我面前,旁边汽车的自动报警开始嘀嘀嘀的叫。 我转头看去,一个女人大头朝下的砸在我面前。可能头骨收到了严重的冲击,导致鲜血四溅。她手中还死死的攥着一张白纸,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 但是白纸顶端还依稀能看清几个黑色的粗体字--献一份爱心,让这个世界多一点阳光。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我当初支教报名的那个网站。 我小声对季陆说了之后,季陆趁着上前查看尸体的机会把那张单子抽出来,折了两下放在口袋里。 茶楼里的人一窝蜂的冲出来,顿时唏嘘四起。丁川赶紧掏出电话,打了120报了警。季陆确定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断气了之后,转身跑上楼。 我觉得他可能发现了什么,也赶紧跟了上去。 原来这个茶楼的二层是供客人休息按摩的地方,隔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包间。从刚才那女人坠楼的位置上来看,她掉下来的房间应该是正对着大门口的某一间房。 二楼的高度不至于造成那么致命的结果,所以她坠楼的高度有可能还要往上。我去打听了一下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刚才这位坠楼的客人开的是哪一间房。 她有些为难,说死者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我有些着急“人命关天,也许现在凶手还没走。” 丁川突然过来,靠在柜台上“查一下,哪件房。” 那服务员戴上耳机,不知道对谁说了句什么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打电脑。没过多长时间,递过来一张门卡“503号房。” 丁川拿过门卡转身上楼,我趴在楼梯转角对季陆喊了一声503,季陆先我们一步摁了电梯。我和那丁川被拦在后面,只能选择从旁边楼梯跑上去。 看见那张单子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那学校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万一要让这个丁川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有些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季陆先上去看一样,确定一会我们不会看见什么非自然的东西。 刚走到三楼,我就借故说自己走不动了。那丁川奇怪的回头看我“我家茶楼出事,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我语塞,想了半天道“刑侦小说爱好者,碰见凶杀案什么的难免有些激动。” 丁川似乎遇到了知音“我也是推理迷!咱俩共同点还不少啊,哎你最喜欢的推理作家是谁?他的哪部作品你印象最深?我最喜欢那个……” 我看这丁川在楼梯上就打算和我聊嗨了便提醒道“503……” 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还有正事呢。赶紧上去,要不然一会警察来了该封锁现场了,咱们到时候就上不去了。” 合着他刚才这么着急,原来是在怕这个。 我们连跑带喘的上了楼,发现走廊里一片寂静,别说是凶手,就连先我们一步上来的季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陆……季陆……”我小声的喊了两下,但却没人回答我。 就在这时,我和丁川旁边的那扇门缓缓弹开,我一看房门号码。 正是503。 第25章 厕所惊魂 这屋好像是个会客厅,并没有床,只在窗户旁边摆了两把藤木椅子。两张椅子后面各摆放了一株大叶的植物,我对花草不了解,也叫不上来名字。 窗户好像被人打开了,垂地的紫色窗帘被风一吹,呼啦啦的扬起。我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这屋子正对着楼下那女人的坠落的地方。 藤木椅子中间有一张压着玻璃面板的桌子,上面的茶壶不知道因为什么倒在地上,茶水洒的地摊上满是。看样子这个房间就是案发现场了,坠楼的女人和屋子里当时的另一个人发生了口角,这人一怒之下把她推下了楼。 我觉得我的猜测有理有据,就是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这女人也有一张支教网站的报名表,难道只是凑巧?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有声音响起,我和丁川赶紧警惕的靠在墙边。不大会,季陆慢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 丁川放下了从旁边抄起的花瓶“不吱一声,我这一下子轮下去保不齐你就废了。” 我心里暗自揣度,万一丁川真动了手,到时候废的不一定是谁。 季陆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妙,我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便往卫生间走了一步。刚靠近,一股冲鼻的味道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丁川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这什么味儿啊?” 这味道换了以前的我肯定猜不上来,但是现在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是专属于死人身上的那股腐臭味,这一个月以来我已经闻过太多次了。 我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一大片猩红就这么撞进我的眼睛里。 大概有四五个女人的尸体被丢在洗手间,横七竖八的歪了一地。有的是颈动脉被割开,有的是腹部有刀伤,鲜血蜿蜒凝结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丁川就瞄了一眼,转身便趴在洗手间门口开始狂吐,胆汁都快呕出来了“卧槽,这他妈那个孙子干的,太变态了。” 外面警笛声已经响了,看样子警察马上就到。季陆把衣袖拉出来擦了一下门把手,转身对丁川说“先下楼,你给我们俩在你这栋楼找个房间,我们俩今天在这住下。” “这都这样了,你俩还要在这住下?我在金街那头还有家酒店,要不你俩晚上跟我过那边去吧。”丁川强忍着呕吐说。 我明白季陆是什么意思,赶紧接话道“你们家这茶楼今天能出这事未必是偶然。” “什么意思?” 我随口编道“不瞒你说,我们俩从贵州来北京,目的就是给一位达官显贵看宅子风水。路过你这里,惊觉你们这几日似有大难临头,才稍作停留进来看看的,没想到真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编的有鼻子有眼,把季陆都忽悠的一愣一愣。 丁川可能也是被眼前的场景刺激了,顾不上我说的是不是假话忙问道“那二位看出什么来了?” “我们俩先住你这几天帮你看看,具体怎么回事到时候再说。” 我也不知道季陆都看出了什么,但估计这丁川一富二代,对这鬼神之事的应该不是很熟悉,便开始胡扯。 那丁川似乎也对这些鬼神之类的事不是很感兴趣,只是一心想要离开这。所以对我说的话也没怎么多在意,在二楼给我和季陆开了个房间之后自己就赶紧开车走了。 之后警察纷纷涌进茶楼,封锁了五楼。赶过来处理这些乱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茶楼的大厅经理。老板怕事躲了,只能员工来撑场。 房门关上,我回身问季陆“你刚才在洗手间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季陆两手交叠靠在脑后,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晚上再说吧。” 一听季陆这么说我就知道,今天晚上又是个不眠夜。 楼里一直很安静,警察把茶楼封锁了,这栋楼的人暂时都不能离开。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起身打算去上个厕所。 刚到厕所门口拉了一下,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我认识季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竟然也会上厕所,便在外面打趣道“我以为你从来都不上厕所呢。” “什么?”季陆的声音从里屋响起。 季陆不在厕所?那厕所里面的人是谁? 我伸手又压了一下门把手,发现这次很轻松的就把门推开了。探着身子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摇摇头,笑自己最近实在是太敏感了。 刚进去反锁了厕所门,季陆就过来敲了两下说“我上楼上看一眼,你自己把门锁好。” “去吧去吧。”外面的门咔哒一声,应该是季陆已经走了。 我在马桶上坐了一会,熟读了旁边墙上所有洗浴用品的功效和配方之后,提着裤子站起来。刚一低头拉裤门的时候,厕所顶上就掉下来一滴凉凉的液体。 大概是厕所反潮,上面凝结了水蒸气。我随便划拉了一把,继续扣扣子。这一头,正好对上自己的这只右手。 从虎口处开始,一抹鲜红的液体蹭在手背上,我抬手闻了一下,一股腥味直冲进鼻子里。 我梗着脖子,往旁边镜子里看了一眼。似乎有一缕黑色的东西从上面垂下来,时不时的扫过我的头顶。我后背当时就涌起一层冷汗,凉的我直打哆嗦。 我硬着头皮往上看了一眼,只见一张被摔得变形的脸吊在厕所惨白的灯上,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不就是今天白天从楼上摔下来的那个女人吗! 她头骨被摔开了一条裂缝,鲜血就顺着那个缝滴滴落在我脸上。我当时头皮一炸,妈呀一声就冲出了厕所。 她嗖的一下从里面钻出来,整个人像水蛇一样缠住了我的脚,把我固定在门口。我两只脚用力疯狂的想把她踢开,但是那女人就像长在了我腿上一样,死死黏住。 “又不是我杀的你,你来找我干嘛啊!”我大喊。 “你……是你……”她的声音咕噜在嗓子眼,不仔细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要你……要你……” 我被吓得快要哭出声“你,你要我干嘛呀。” 她两只沾满血污的手慢慢往我身上攀,我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仍由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看她离我越来越近的脸。 可就在她双手搭在我肩膀的同时,一阵红光自我的身上闪现,把她瞬间震开几米远。她被我身上传来的怪力打到墙角,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把衣领扒开,看着自己肩头这几颗红痣,此刻竟然微微的冒着红光。 难道是他们在保护我? 那女人不甘心,张牙舞爪的再次向我扑来。可在她接触到我肩膀的一瞬间,刚才那一幕又出现了。她像是被一阵电流冲击,生生弹到几米开外。 她气急败坏的冲我嘶吼,我慌忙摆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 她似乎看出了我肩膀的端倪,瞄准了我身上的其他部位卯足了劲再一次冲来,一个扑空便堵在门口“你……是你……” 我只能转身往窗户旁边跑去,手里死死的拉着窗帘“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你。” 她根本不管我在说什么,只顾疯了一样的向我冲来。我刚要闭上眼准备受死的时候,旁边背包里突然开始蠢蠢欲动。 没多大会,里面嗖嗖两声飘出几张白纸。我一看,竟然是那日在盘龙洞棺材上带回来的小纸人! 八张纸人从背包里飞出,团团围在我身前,不让那女尸靠近我半步…… 第26章 鬼族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那几张纸人为什么要保护我,这女人为什么来缠着我,我统统搞不清楚。 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季陆这个天杀的跑哪去了,为什么还不来护驾! 面前那几个纸人腾空飞起,把地上匍匐着的女人团团围住。神奇的是那几个纸人围上之后,那女人真的就被困在原地,说什么也动弹不得。 我借机爬上窗台,把窗户拉开之后冲楼上大喊“季陆!快点回来啊,出大事了!” 咔哒一声,房门被拉开,季陆一眼茫然的看着趴在窗户边的我。 “怎么了这是?” 我像见了救世主,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那女人“她她她,她说她要我。” 季陆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几个纸人,轻声道“好了,你们可以收了。”那几个纸人就像真听懂了一样,从地上飞起,重新躲到了我的背包里。 地上那女人看没了纸人的禁锢,再次抓狂的向我冲来,季陆二话没说,扬手就用锁链把她困了起来。 我缩在沙发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季陆这是绑了一只鬼? “你刚才出去干嘛了。”我问。 “我要是不出去她也不会现身。”季陆盯着地上那个被困成粽子的女鬼道。 “啊?你是故意的?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刚才多亏上过厕所了,要不然非尿裤子不可!” “我告诉你她也有防范了。”季陆说的句句是理,我根本无从反驳。 季陆乜斜着眼睛看地上的女尸“你是怎么死的?” 那女尸听见季陆的声音,慢腾腾的从地上抬起头,嗓子眼里发出一阵咕噜声“四月初四……” 我心里一惊,那是我的生日…… 女尸刚说出口四个字,窗外忽然卷起一阵阴云,窗帘被吹得呼呼作响。就在我打算去把窗户关上的时候,一阵黑烟猛地从窗口冲进来! “小心!”季陆冲过来把我扑倒在地,猎猎的风声从我头顶呼啸而过。我们两个人趴在地上等了一段时间,风声平息之后才重新站起来。 但那个被捆着的女尸却不见了,地上只剩季陆的银锁链。 季陆跑过去捡起锁链,握着的双手渐渐泛起青筋。 “人呢?” “被带走了。”季陆的眼神不善,似压住了心中怒火。 我想起刚才的那阵黑烟,总觉的好像有些熟悉,是不是之前曾经在哪见过?活死人是有肉身的,而且如果没有阴童婚维持他们也只是行尸走肉。 “我刚才去了趟前台,查看了一下住户信息。发现这一个星期以来,接连有四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生登记入住。”季陆道。 “不会是……一九九四年四月初四吧?” 季陆轻轻的点点头,印证了我的猜想。原来那四个女孩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是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今天坠楼的那个女生死前手里拿着的报名表呢?” 季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满是血污的纸,递给我。上面的血已经开始发黑,我把纸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果真和我当时填的那个报名表格一模一样。 同样的生辰,还是那个报名网站……难道说杀人的是失踪的老校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拉着季陆出去“走,去看监控。” 我在楼下大堂和前台的妹子交涉了半天,她说什么都不肯给我调出来看。说是监控现在已经被警方调走了,他们这边看不了。 “不可能,监控这东西电脑都是有备份。” 姑娘翻了个白眼“那您就权当我们不想泄露住户隐私了。” “现在死人了大姐!” “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梗着脖子,一脸傲慢的表情。 我们俩在这僵持不下,结果季陆走过来和那女人耳语了两句,她就含羞带臊的把监控录像掉出来给我们俩看了。我懒得管季陆到底说了什么,能看见监控才是真。 在四个女生入住之前,将近一个月没有人进入过那个房间。前台那女人解释茶楼的四,五楼都是贵宾会客区,通常四楼都没有占满的情况,也就更少有人去到五楼。 于是我们一直耐心的等到第一个进入的女生出现。 这女生一身大学生的装束,身后还背着一个帆布包。进入电梯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脸微微侧过站着。这姿势虽然也没什么不妥,但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就在她从电梯里出去的一瞬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那女生对着身旁十分羞涩的笑了一下,还张嘴说了句什么。这分明就是在和人交流的表情,但是她身边却空无一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看着她那个虚无的笑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赶紧摁了快进,跳到下一个女孩出现的那天。 这次,她从进入电梯开始,就一直在和旁边的人交流。时不时的点头答应,一直到电梯上楼她走出去。接下来的两个人,也都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她们身边出现了监控镜头拍不到,但是她们却能看见的人。 刚才那个一脸傲慢的大堂经理此刻也吓得满头虚汗,哆哆嗦嗦的问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陆轻飘飘的扔下了一句中邪了,然后就拉着我上楼。 “刚才那监控里什么情况,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 “嗯。”季陆应道。 “不会是老校长,他是有肉身的我没道理看不见,那会是什么人呢?” 说话之间,我和季陆已经走到了二楼。季陆关上门突然神情严肃的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被他问的一愣,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信。” “那你敢和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我想了想,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季陆牵起我垂在两侧的手“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躲在我身后就好。” 季陆表情严肃,我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但自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却让我感觉莫名的安心。 “要去哪?”我问。 “鬼城--酆都。” -- 季陆说,刚才接走那女尸的,是鬼族的人。而在电梯里和那几个女生说话的,也是鬼族的人。 其实在看见那黑烟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了一些猜测,只不过是不能肯定。可按说鬼族和老校长的交易,不是应该只停留在盘龙洞里的那九具女尸吗。可为什么在老校长失踪以后,鬼族却成了这些事的主谋? 我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族群,但是从季陆的表情上来看,应该不会是好对付的角色。 季陆说带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意思或许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谜团越来越大,从一开始阴童婚牵扯出我肩膀上的七个阴魂,从索要阴魂的罗珍牵扯出罗珍奶奶活死人的身份,到最后莫名的牵扯出了一个鬼族,我突然有些担心这次的四川之行…… 我忽然想到了校长办公室发现的那张合同,还有最后署名的苍林南路226号。加上我和季陆到这之后发生的命案,牵扯出之前的千丝万缕。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过巧合? 季陆的眉头紧锁,似有万千心事未说出口。 其实我心中最深的疑虑,不是阴魂该如何引出,也不是那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季陆在每次看向我时,眼中那阵失而复得的珍惜到底是为何。 但我还是没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问错了什么…… 我和季陆坐上了第二天转四川的飞机,万米高空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好像快开学了…… 第27章 买买买 可能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只要一有闲暇时间我就开始胡思乱想。脑子里跑火车,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那种。 但太多事又不是我跑两圈火车就能想明白的,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我都在白白浪费脑细胞。或许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四川以后就能有个答案吧。 酆都这地方我之前听过,位于四川盆地东南边缘,地处长江上游北岸,隶属重庆市。 因为城中阴森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故被人传为去往“阴曹地府”的唯一通道。 传说在汉朝时候,有两位方士,一位叫阴长生,是刘肇皇后的曾祖父;一位叫王方平,官至朝中散大夫。他们因不满社会现状,双双先后弃官到此修道,最後终于魏青龙初年得道成仙,升天而去。 随着二位仙人的名声日盛,招引了不少仙人到此来拜访。如传说中的麻仙姑,就曾来拜访过王方平,可惜没遇上。直到现在还留有她住过的“仙姑岩”、“麻姑洞”等遗迹。此外,吕洞宾也曾拜访过王方平和阴长生。 相传二人躲进一座名为十八顶的山峰修炼,不再踏入尘世半步。可怪事,也在二人进山之后接踵而至。 十八顶下有一村落,村民靠砍柴打猎为生。因为山下地形险峻闭塞,村中村民打猎耕种自给自足,不与外人交流。 但自从那二人进山修炼之后,山脚下的村民寿命便仿佛凝固了一般,几十年样貌都不曾改变。不光如此,山中的生灵也仿佛停止了生长,树木粮食都维持在二人初来时的样子。一直到百年之后,整个村落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被人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 这件事被记录在了当地的县志中,千年过去,真假已经无从考据。不过也就是从那之后,阴长生和王方平二人被传为“阴王”,又唤作“阴间之王”,酆都也进而成为阎罗王所主宰的阴曹地府。 我曾经一度对鬼城酆都的历史十分感兴趣,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亲自到这来揭开这一切。 季陆站在机场的门口,上眼下眼的打量了我半天。我被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的毛毛的,拉紧衣服警惕的问了一句“看我干吗?” “这件衣服你穿了几天了?” 我还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算,从学校出来,也没几天。但是夏天衣服容易脏,现在看起来是有些灰头土脸。 季陆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摁着我的脑袋把我塞进去,然后言简意赅的对司机说“商场。” 司机一脚油门把我们俩送到了最近的新世纪百货,下车以后季陆把卡往我手里一塞,依旧言简意赅“买。” 我眼巴巴的看着季陆,突然有点想嫁是怎么回事? 男人不会懂这一个字对于女人来说的杀伤力,尤其是在我一件衣服从贵州穿到北京再穿到重庆之后。这个字简直是季陆不多的词汇量里,最让我春心荡漾的TOP1. “你可想好了啊,我不会给你省钱的。”我掂量着那张卡,一点不客气的对季陆说。 在山区憋了半个月之后把我带来商场,就好比在女子监狱里投放杨洋。我搓了搓手蠢蠢欲动,让季陆自己考虑好后果。 “不用省,放心买。” 得到了季陆的许可之后,我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或者是冲开栅栏的猪,在新世纪几层楼里放肆奔跑。 季陆像是遛狗一样,一脸宠溺的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买买买。 我拎着大包小包,想到自己明天终于不用穿这件全是汗臭的衣服,开心的脱口而出“只要你现在说娶我,我明天就嫁你!” 季陆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赶紧改口“我说着玩呢,你也不一定要我啊。”我打着哈哈就要往前走,季陆从后面跟过来搂过我的肩膀“要,干嘛不要。” 我和季陆现在的相处模式已经俨然变成了一对情侣,对于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我也已经全然接受。可我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季陆表白过吗?没有吧? 可为毛我初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了出去? 晚上我们依然住在了同一间房,季陆给我的理由是担心鬼族的人突然出现。好在这间酒店条件相当不错,同一间房里也有两张大床,而且还被隔开了两个不同的屋子。 季陆进门看见这格局的时候,下巴都快拉到了地上,用五官拼命表现着他不满意,很不满意。 晚上下楼吃饭的时候季陆说这几天他要去找一个人,让我一个人好好呆在酒店里。 我把最后一口火龙果放进嘴里,有些担心的问“你自己一个人去可以吗?” 季陆有些哭笑不得的喝了口水“你该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我,就在酒店呆着应该没啥事吧。” “我给你的那个珠子你带着,身上的阴魂就能暂时被压制不会来找你。至于影子,等这几天罗珍投胎了之后就能还回来。” “没有阴魂她不是不能投胎吗?” “那个我来想办法,总之她们不会为难你。”季陆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被叠成三角形的黄纸“把这张纸贴在房间门口,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门。” 我把黄纸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画着红色的奇怪符文。季陆说的话甭问为什么,照做就好。 季陆说完站起来,俯身对着我的脑门亲了一口“乖乖等我回来。” 我被他这个动作搞得心脏砰砰乱跳,含羞带臊的点点头。 “要是我一个礼拜还没回来,你就回贵州去找慎虚。”我赶紧拉住季陆准备抽走的手“什么意思?” “我去见个美女,肤白貌美,万一被迷惑了就不回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悻悻的松开手“哦……” 他也没说话,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季陆走后我没在大堂多停留,赶紧回楼上歇着了。他留给我的那张黄纸被我贴在了房门里面,上面本来红色的符文这个时候竟然有些微微发黑。我探头闻了闻,竟然一股的腥味。 门一锁,我开始了为期一周的闭关修炼生活。每天饭菜有服务生送上门,我像被老板包养的金丝雀,每天都窝在酒店里的那张大床上。 唯一能干的事就是看电视…… 电视台换来换去,突然换到了新闻频道。女主播一脸阴沉的播报着什么,我本来一晃而过,突然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把台调了回去。 贵州西南某山区发生大火,山林毁于一旦。火势蔓延了三天三夜,险些殃及旁边的镇上居民,好在山区内无住户,没有人员伤亡…… 我死死的盯着电视上的画面,一眼就看出那是我和季陆刚刚离开的村子。村里少说也有几十户人家,怎么到了新闻里就变成了没有住户? 阿和山到后山,已经被烧成了平地。那片果林被烧的只剩树根,铁索也已经断裂垂在山体两边。我握着遥控器的手慢慢攥紧,难道说我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村落,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后脑勺袭来一阵一阵的寒意,他们真的就只是活死人这么简单吗? 我沉浸在那则新闻给我的刺激中,贼吧缓不过来神。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着火了,我愣愣的点了点头。是着火了,可村子里的人都死了,火源是从哪来的?难道是有人想把自己犯罪的痕迹抹掉,所以故意放的火? 我正想着,房间里突然飘进来一阵烧焦的味道…… 第28章 起火了 酒店的厨房离我这十万八千里,要闻味儿也轮不到我。我起身往门边走了两步,发现味道越来越大,门底下时不时的有白烟钻进来。 外面轰隆隆有人跑过的声音,我犹豫着把房门拉开,被一阵白烟猛地顶进来。烟辣的直往嗓子眼里钻,我被呛得睁不开眼睛。 “快跑啊,起火了!”走廊里只穿着内裤的一个大哥冲我喊,我连想都没想就被他拽了出去。走廊里警报响的刺耳,我们猫着腰从楼梯上跑出去之后眼看着楼顶开着的窗户冒出阵阵浓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起火就起火了?”我一边咳嗽一边问旁边的大哥。 大哥提了提内裤,说着一口四川话“辣个晓得吗,老子睡着睡着就听外面有人吼,起火啦起火啦,衣服都没得空穿就跑出来了。”大叔掐着腰往地上吐了一口“呸。老子结婚纪念日还打算玩把浪漫,现在还真是红红火火。” 大哥从下来开始就吐槽不断,骂着骂着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婆娘还在上头!” 这也是个江湖奇人,跑着跑着把老婆都跑丢了。 大哥哭嚎着非要往楼上冲,被酒店的保安拦住。 “婆娘啊!婆娘!”整个酒店门口都在围观一个穿着大裤衩满地打滚的中年男。我赶紧蹲下劝说“看这样火是从七楼开始起的,还没烧到五楼。你老婆可能是跑的慢了些,一会就出来了。” 大哥生无可恋的看了我一眼“可是……老子就是从七楼跑下来的。” 我挠挠头,放弃了劝说。 不知道哪里飞来一脚,哐当一声踢在大哥的屁股上“老娘还没死呢,嚎啥玩意?”我一听这如沐春风的口音,这是东北老乡啊这是。 大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回头,看清那女人脸的时候嗷的一声抱住女人的双腿“婆娘啊,我还以为你死了。” 女人反手拍了一下那大哥的后脑勺“滚犊子,你死我都不带死的。” 这一南一北,一唱一和,虽然女人脾气暴,但还能看出这俩人的感情相当不错。大哥从地上爬起来对我说“还真的是借妹子吉言了。” “哪的话,还是你们两口子自己的福气。” 那女人一听我说话“妹子是东北人啊?” “啊,东北的。” 老乡见老乡,女人一听我是东北的,便滔滔不绝的和我聊了起来。越聊越投缘,大姐听说我一个人在这头,便让我干脆跟他们回家去住两天。 我看着酒店这架势,几天是住不了人了。况且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借住也是个办法。只是那张符就这么留在了楼上,我要回去拿,保安说里面火势太凶根本不让我靠近大楼。 我们仨个被安排在了休息区,等火灭了之后再回楼上取自己的东西。也许是太久没见过家乡人,在休息区的时候那大姐也一直在和我说话。一来二去的,我也对这小夫妻俩的情况有了点了解。 原来这大哥叫棍儿哥,在四川本地开了一家饰品店。大姐叫刘一月,以前是这大哥的供货商。后来一来二去的,俩人就看对了眼,接了婚有了娃。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打算玩把浪漫的,但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玩点啥。棍儿哥犹豫了半天,说要不媳妇咱俩开房去吧。 月姐当时就给了棍儿哥一耳刮子,说我他妈用不用去劳务市场雇两个人捉个奸啊? 可好女怕缠男,棍儿哥商量来商量去,月姐还是顺了他的意。俩人找了家跟前相当不错的一家酒店,打算过个刺激的纪念日。可谁知道刚洗完澡,外面就浓烟滚滚,纪念日也就这么泡汤了。 棍哥光着身子还笑,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月姐裹了裹身上的浴巾“我跟你一天都上老了火了。” 说完月姐看向我“那妹子,你咋一个人住在这啊?” “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他在这边有事先去办了,让我在这等他。” “对象?” 月姐这么一问,突然就把我问住了。季陆算是我什么人呢,男朋友?我们好像也没确立过关系。朋友?可感情明明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她见我态度犹豫,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甭管是谁了,你就先住到我家,等他回来了让他去我那找你。” 我点点头,感激的说“那太谢谢你们了。” “谢啥,出门在外这么远,能遇见个家乡人不容易。”月姐是很典型的那种东北女人,豪爽仗义,见别人有难处能帮就帮的那种。 酒店的火大概过了几个小时才彻底扑灭,警察带着人一拨一拨的进去找东西。着火点在七楼,五楼受灾的不算很严重,只是墙壁被熏得漆黑。 我进去之后直接去找门上贴着的符纸,上面漆黑一片让我的心哇凉哇凉的。符纸被烧了,这可咋办。我不知道那东西是季陆留下来镇什么的,但我心里清楚没有那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棍儿哥和月姐已经换好了衣服来楼下找我,我走之前转身回去拿上了季陆卖给我的衣服。 “都熏黑了,拿它干啥。”月姐说。 我低头看了一眼“洗洗应该能干净吧。”因为是他买的,所以不想扔,就这么简单。 月姐和棍儿哥住得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卷闸门一拉,我才知道原来这俩人开的饰品店,专卖的是一些有民族特色的小饰品。 藏族的银饰,玛瑙串子,还有些不值钱但是样式很漂亮的松香坠儿。我撅着看了一圈,简直爱不释手“月姐,我在这的几天帮你看店吧。” “你是客人,咋能让你看店。” “就当我是自己家人吧,要不然我也没事干。” 这家小店前面是门店,后面有个休息的地方。二楼是月姐和棍儿哥的房子,俩人平时关店了之后就回楼上去住,我比较识趣,要了床被褥就住在店里。 我从酒店走之前给前台留了地址,方便季陆回来之后找到我。 我闲来无事和月姐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过酆都一次,月姐神情奇怪的问我打听那个干吗。 “我本来打算去那玩几天的。” “玩?玩命去吧?酆都可不是咱们平平常常说去就去的,知道那是哪不,那可叫鬼门关,玩也没有去那玩的。” “鬼门关什么的,难道不是谣传吗?” “谣什么传,现在住在酆都城内的人没有几户了。那地方阴邪着呢,每到凌晨两点,鬼门关大开的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漫天飘得都是烧给死人的黄纸,那天上还有哀乐声,你说吓不吓人?” 月姐的表情和语气,听得我鸡皮疙瘩直起。 “你去过?” “刚和你棍儿个处对象的时候去过一次,回来高烧了半个多月,妈的我下半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我本来以为酆都不过是个传奇色彩比较浓厚的小城,却没想到在这还有这么一说。那这么一个地方,季陆带我过来是想要干嘛呢? 他说要去见的那个肤白貌美的美女,又是谁呢? 我和月姐正说着话,棍儿哥从外面回来把车钥匙往柜台上一扔“天上跟下火球了一样,真他娘的热,倒水去!” 我本来以为棍儿哥在使唤月姐,却没想到他话说完了之后,自己转身去旁边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我摇摇头感叹,月姐实在调教的太好了。 棍儿哥一边喝水一边嘟囔“我今天去上货的时候,有人跟我讲说他有个瓶儿,问我收不收。” 第29章 灵肉合一 “再敢收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把你脑袋拧下来。”月姐狠狠的说。 “对啊,我也讲啊。我说我家那个婆娘不让我在外头买这些个瓶瓶罐罐,他讲好嘛,那你要是中意的话我就送给你。”棍儿哥把一白色的瓷瓶摆在柜台上“我就给拿回来咯。” 花瓶足有半米高,通体洁白,表面看起来和玉石无异。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被一阵冰凉的寒意给激的缩回了手。 “这是什么材料啊,看起来好漂亮。”我不觉得感叹。 棍儿哥瞟了一眼“他说是啥子砗磲雕的,我也不晓得。” 月姐冷笑了一下“谁家这么大一块砗磲白给你,做梦呢吧。” 棍儿哥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没准就是啥子玻璃熔的,摆在店里吗,看着怪好看的。” 聊了一会天,月姐和棍儿哥收拾收拾东西去婆婆家吃饭了。喊了我几次,我说啥也不肯去,月姐也作罢,让我自己叫点好吃的东西。 我拿着月姐给的钱逛了一圈,吃的没买倒是在旁边花店买了一把花,没剪根也没打包装的那种。 我把瓶子拿去洗了洗,装了点水,把买来的花插进去摆弄摆弄,店里立马显得有生机了许多。五点一到,我老老实实的关了店门,自己回后面的小床上歇着了。 季陆走了两天,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天气闷热的很,店里没有空调,我躺了一会就觉得十分闷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瞪着眼睛数着外面天上的星星。 “把老子脑袋上的花拿开!”不知道哪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咒骂。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仔细听着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蠢货你听见没有,把这娘炮的玩意给我拿走!”我震惊的看着墙角的花瓶,不敢相信声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我趿拉着鞋蹲在地上,把玫瑰花拔出来对着里面看“别告诉我是你在说话。” “废话,不是我还有别人?” 我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那个说话的花瓶“你你你,你是什么鬼!” 突然,一缕青烟从花瓶中钻出,在昏暗的屋子里慢慢显现出人形。我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人,白衣飘飘,眉目如星,俨然一个古代公子哥的打扮。 “这年头还有人买红玫瑰,也是够骚气的。”他不满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捧着那一把玫瑰花,哆哆嗦嗦的窝在墙角,想办法离他越远越好。季陆的那张符被烧了,万一这东西是鬼族的人,我可凶多吉少了。 他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我似乎很感兴趣,蹲下来饶有兴致的说“不过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在这瓶子里填水,恐怕我还要被困个几百年。”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把瓶填满都行。”我狗腿的说,心里想着的确是怎么能离他远点。 他伸出食指挑着我的下巴“看我!” 我见挣脱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朝他看去。他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光,停在离我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好像我是他到嘴的猎物。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他挑着好看的眉毛说道。 “绝对不可能!”我意识到语气似乎有些不礼貌,赶紧放软了声音说“我哪有那个福气。” “算了,甭管见没见过你,既然你能把我从这里面放出来,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他捏着我的下巴,霸道的说。 我一脸哔了狗的表情,他似有些不满的问我“怎么,不同意?” “没有没有,我是不明白这是个啥情况。”我慌忙回答,生怕一个怠慢了让这位公子哥不满意,取了我的小命。 他松开我的下巴,背过手往门口走了两步“我本是龙宫三皇子,两千年前龙宫曾卷入一场恶战,我的魂魄在战中受损。父皇临死之前把我的魂魄封印在圣雪玉瓶之中疗伤,可我伤势痊愈之后却发现,凭我自己根本离不开那个该死的瓶子!” 我像是听一段天方夜谭一样,听着这位三皇子说着前世恩怨。好在之前也经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对他说的东西也不至于完全理解不了。于是消化了一会我弱弱的问道“既然你伤势已经痊愈,又为什么离不开那个瓶子?” 我这句话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攥紧了拳头气急败坏的咒骂道“那帮杂碎把这瓶子卖来卖去,就没一个人往里面倒点水的!” 我点点头,才明白过来原来倒水是关键。 “既然你现在已经可以脱离这个瓶子了,那你就赶紧走吧。”我私心催促道。 他转身看着我“走?我现在没有肉身我能走去哪。”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白色的衣袖一扬,我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推到他的怀里。他一手禁锢着我的腰,一手抬着我的下巴“我现在身上没有活人的阳气,自然不能炼成人形。可如果有人间女子愿意和我灵肉合一,借我些阳气的话,没准可以。” “灵肉合一?那又是啥?”我拼命往后躲着脸,离他远一些。 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就是……”他说着把我推到在身后的木板床上,整个人欺身压上来,双手灵活的解着我的裤子拉链。 我突然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拼命的挣扎“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 他身上冰凉,如果说季陆是霜的话,那他身上的温度简直就是冰。被他拂过的地方起了鸡皮疙瘩,我抗拒着他的靠近。 他把脸窝在我的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好奇怪,这么抱着你,我竟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我两手撑着他的胸膛,声音染上了哭腔“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 他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粗暴的撕开我的衣领。单薄的布料嘶啦一声被撕开两半,我肩膀上一大片肌肤就这么赤裸裸的露在外面。 突然之间,自我颈侧闪出一道刺目的红光,将我身上的人一下冲开老远。他从我身上弹开,砰的一声撞在后面的柜台。他扶着自己的胸口,皱眉咳了一下,似乎有丝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我赶紧拉上自己的衣服,缩到墙角。 他捂着胸口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骨锁七阴?你是什么人?” 我一听,这人似乎对我肩膀上的这七颗红痣有所了解。但想到他刚才的动作,我还是不要和他搭话的好,便憋着不出声。 “蠢货,本皇子问你话呢。”他眉头微蹙,受了伤依旧是一脸霸道的不可一世的表情。 “你管我是什么人!”我壮着胆子反呛道。 “呦呵,还挺有脾气,你信不信我真把你办了。”他威胁着就要过来。 这时候我的纸人似乎也感应到了我有危险,慢慢的从背包里飘出。因为刚才酒店的大火,纸人身上大部分都被熏黑,动作也没有之前帮我围攻女尸时迅速。 三皇子看见纸人的瞬间,表情更是玩味“有意思,你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些纸人到底为什么会跟着我,但是他这么说我就赶紧顺杆往上爬“知道还不快滚!” 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坏笑着朝我走来“滚?哪个滚,滚床单的滚?” 我赶紧往床脚又躲了点,哀求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大哥,我放你出来你这么恩将仇报好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得找个姑娘灵肉合一才能重新拥有肉身啊。” “合着你说的灵肉合一就是滚床单?这好说啊,我帮你想办法,但前提是你不能碰我!” 他摸了摸下巴,挑眉问道“什么办法?” 第30章 带着鬼去嫖 “你先把头转过去!” “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 我上网搜了一圈酒吧夜店这种地方,最后锁定在重庆市里一个叫天堂的酒吧。我这辈子没进过酒吧这种地方,这回也是豁出去了。 我带着他坐上出租车,报出天堂酒吧的时候司机很诡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去那?” “我去那怎么了?” 司机笑笑赶紧回答“没事,没事。” “哎,你不考虑换件衣服?”我小心的问身边那人,估计他这身衣服进去了,别人会误以为他是来玩cosplay的。 他没理我,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哎,我跟你说话呢。” “哎是谁?” “那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 “以前我宫里的宫女都叫我三皇子。” 我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宫女。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说。我压下火气和颜悦色的问道“那我总不能也喊你三皇子吧,挺奇怪的,你没有名字吗?” “我叫陆佑劫,封号为佑劫神君。”他故作孤傲的说。 “成,那我就叫你陆佑劫。我叫奚小谷,你可以叫我……” “不感兴趣。”他把我后面的自我介绍都堵在喉咙里。 我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心里想着季陆到底什么能时候回来替我把这货收了。 司机一直从后视镜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好像我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我一时没明白司机这眼神的意思,但看了看旁边这货,忽然明白过来司机是不是看不见他? “师傅,你看我旁边有人吗?”我这么一问,司机后脑勺的头发丝都立了起来“这叫啥子话,哪里有别个吗。” 果真,司机看不见他…… 我正纳闷的时候,车子已经听到了酒吧门口。我前脚刚下车,后脚司机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绝尘而去,连车钱都没收。 陆佑劫没管那个,白纱袍子一抖,挺直了腰板走进了酒吧。我赶紧小跑着跟上,生怕一个没看见这位爷在里面闯什么祸。 我这辈子活的也算值了,带鬼来嫖的,除了我还有谁? 刚一进门,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席卷而来,差点一个用劲就把我顶出门口。我站在上面往舞池里看了一眼,无数人穿着单薄的布料一起舞动,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摇摆腰肢。 顺着旁边的楼梯下去,我小声的对旁边的佑劫道“这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来寻开心的,没准就有无私奉献愿意和你灵肉合一的。” “和本皇子灵肉合一,那是你们凡人的福分。” 我一把捂住嘴他的嘴,全然忘了他是个男鬼这件事“行了行了,小点声。” 我们走下舞池,在靠近吧台的卡座点了两杯酒。我意识到这的服务生有可能也看不见佑劫,便尽量不和他说话。 “本皇子觉得,你好像带我来错地方了。”酒吧里面音乐震耳欲聋,让人心脏不适,他坐了一会冷冷的说。 “找妹子当然要来酒吧,要不然还能去哪?” “妹子在哪?”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掉,舞池里面扭动的身躯,好像个个都是男人,放眼望去一个长头发的都没有。这是神马情况,怎么没女的? 我赶紧叫来服务生“你们这今天怎么一个女生都没有?” 他神情奇怪的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那边DJ突然拿着麦喊了一声“音乐停。” 喧嚣的舞池突然安静下来,头顶上一直转来转去的灯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DJ的方向。 DJ对着手中的麦低沉又难掩亢奋的说道“狂欢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所有人都开始跟着DJ的节奏慢慢倒数,声音越来越大。 我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听百人一起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舞池中一阵欢呼,所有人一起,随手拉过旁边的人开始纵情接吻。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男人同时接吻,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反映了两秒之后腐女属性爆棚,开始跟着尖叫凑热闹起哄。满兜翻着手机,想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陆佑劫拉过我,从旁边的楼梯快步走上去。走到酒吧门口,他把我往旁边一甩“蠢货,就算你要带着老子来嫖,能不能事先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我之前又没来过,怎么知道天堂这地方竟然是个gay吧…… “我又不知道,实在不行咱们换个地方啊。”我抬脚刚要走,他就一把拉住我“没那耐性,就你了!”他说着就把我往小巷子里拖。 我一下就炸毛了,疯了一样往后挣“不行!我有男朋友的!” 他听见这句话,握着我的手又加重了力度,眼神快要喷火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叫季陆,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温柔还比你厉害!他有事出门了一个礼拜以后就回来他要是发现我少了一根头发肯定不会放过你!”我连气都没喘,巴拉巴拉的说完。 那个陆佑劫的脑门像是冲出了一股青烟,被我气得不轻。 “比我帅?不可能!”合着我说了一大通,他注意的点只有这一句。 我见他态度有缓和,赶紧道“你要是不着急的话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我男朋友回来了以后没准他能有什么办法。”突然要给季陆改个称呼,我说起来是一万分的别扭,但是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把他搬出来挡枪。 陆佑劫狭长的眼睛一挑“我活了几千年,还从来没有靠过别人。” 我小声嘟囔“可刚才明明是靠我才把你放出来的。” “你!”他扬手就要揍我,我吓得把脑袋一缩“就五天,再给我五天,他回来之后要是还没办法的话我就任你处置。” 他把手一收,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老子就给你五天。” 我如蒙特赦,恨不得拱手作揖。但心里暗戳戳的骂着,要不是看在你是鬼的份上,我现在就跑警察局告你强奸! 他心满意足的抬腿走在我前面,走了没两步之后回头催我“快点啊,杵着干嘛呢。” “你还要跟我回去?” “老子天亮以后还得回瓶里呆着呢,不跟你回去我去哪。”我真想当街哀嚎一声,然后把自己撞到骨裂。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鬼族的事还没搞明白,又招惹了个什么三皇子的魂魄。 我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刚走没两步地上突然刮起一阵邪风。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站在原地躲了一会。 陆佑劫回头催促我“能不能快点啊,等着生孩子那。” “等会,风太大了。” 他看了两眼不耐烦的说“胡说什么呢,哪来的风。” 我眼看着他的衣角被吹起扬在半空中,他怎么就视而不见呢?“你看你……”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好像正把我往小巷子里拖去。 “我靠,什么情况!”陆佑劫伸手拉我,缺什么都没碰到。我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直接拖走,身后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吸了进去。 “妈的,老子的人也敢动!”陆佑劫二话没说,脚尖轻点就飞了过来。他虽然抓住了我的手,但是身后的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劲,我们俩都丝毫没有招架之力的就被卷了进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我除了面前缠绕着的陆佑劫的白色衣衫之外,什么都看不真切。耳边呼啸的风声卷起,好像正把我吞进另外一个世界…… 第31章 万世永载 恩泽玄冥 陆佑劫两只手指立在胸前,闭着眼睛念了段什么,我突然感觉耳边响起了号角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匆匆赶来。 身后那阵力量好像被什么牵制,我回头看了一眼,一团似浪花形的云朵凭空出现,拖着我的后背把我从那漩涡中推出。 陆佑劫长袖一挥把我拦在他的身后,与那阵漩涡对峙。巷子里的黑烟好像忌惮陆佑劫的身份,不一会便消失了。我余惊未定,死死盯着那阵烟消失的方向。 陆佑劫转身怒视我“连鬼族的人都在抓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刚才那是鬼族的人?”我震惊的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赶紧拉上他的衣服“有话别站这唠了,回去再说。” 我把店里的卷闸门拉下来,扒着门缝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跟过来。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陆佑劫翘着腿坐在床上打量我,脸上一个大写的怀疑。 我把地上花瓶里的水倒了倒“你要回去吗?” 陆佑劫轻佻下巴“少蒙我,快说,你到底什么人。” 我想到这人之前也算救过我,应该也不啥坏人便多少透露了一点。“我就是个学生狗,只不过最近惹了点麻烦。” 没等我把话说完,陆佑劫突然冷哼了一声“还蒙我?学生?” “我真是学生!” 他伸手指着我肩膀上的那七个红痣“你肩膀上的那东西是什么知道吗,那可是人死之前的最后一口气,至阴之气。骨锁七阴,可不是常人命格能承受住的。这东西要是封印在寻常人身上,暴毙都是轻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这么邪乎,季陆也从来都不会同我讲这些。“你继续说,还有什么?” 陆佑劫看我一脸震惊,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当真不知道这些?” 我脑袋摇的跟上了发条一样“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知道。” 他听我这么说,两手端起来摸着下巴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你可还记得你自己是谁?” “我?我叫奚小谷啊……” 他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你的前世。” “不知道……我是谁?” 他两手往身后一搭,往床上一躺“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甭管你是谁,五天期限一到,你那男朋友要是没办法的话,我就把你办了。” 我实在没脸听他说话,简直一个大写的污,这人整天乱七八糟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现在只盼望着季陆能在预期的时间里回来,要不然不用鬼族的人找上来,单单这么个三皇子的魂魄就够我受的。 我窝在墙角的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床被占领,却屁都不敢放一个。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外面的天亮起了鱼肚白,这位爷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我手杵着下巴昏昏欲睡,他阔步走过来挑起了我的下巴。我刚一睁眼就看见他的脸正朝我欺过来。 “呸!你要干嘛啊你!”我想都没想,对着他的脸就吐了一口。 他摸了一把脸,颤抖着下巴骂我“你活腻歪了是吧!” “你先捧个大脸靠过来的!” “早安吻懂不懂,土鳖。”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不耐烦的说。 “你你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可能喜欢你一只鬼的。” “这话说的跟谁喜欢你一样,不过是身体需要罢了。老子觉得挨着你的时候身子暖,仅此而已。” “那就好,注意保持距离。”我把凳子往后挪了挪说。 他衣袖一拂,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那瓷瓶中“不用怕,老子心里有人啊。”他的声音瓮声瓮气。 我倒真看不出,他竟然也会有意中人。那可能真是像他所说的,靠近我只是因为身体需要罢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让你欠欠的没事倒什么水,自找麻烦! 说到这,我盯着地上的瓷瓶,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要是不许想让他从里面出来很简单啊,只要把瓶子里的水到处去不就行了,我何必等到季陆五天之后回来呢? 只要瓶子里没水,他不是就像之前一样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吗? 我搓搓手,坏笑着靠近地上的瓶子。我抱着轻轻晃了两下,里面的水好像也不深。既然你不是什么善类,那也就休怪我无情了。 我把瓶子抱到后院,把里面的水哗啦一声倒在地上。确定里面彻底一点水珠都没有了之后,我才把它重新抱回屋子里。 里面突然传来陆佑劫气急败坏的骂声“好你个女人,老子昨夜救你的事你都忘了?现在竟然这么对我,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大哥,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我很不满意你求救的态度啊。你这种行为在我们这边都是怎么定义的呢,强奸犯知道吧,你这行为跟他差不多。我把水给你倒出来都是小事,真把我惹毛了,我把这瓶子给你摔了!”我拍拍瓶身,以示威胁。 正说着话,月姐和棍儿哥就拉开卷闸门进来了。我笑着迎上去,却发现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棍儿哥进来之后直接去后面找东西,月姐愁眉苦脸的坐在我旁边。 “咋了?出啥事了?” 月姐神情疲惫的看了我一眼,一把抱住我“咋整啊小谷,我奶昨天晚上又住院了。” 我之前听月姐提过她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六了。月姐是老太太捡回来的,一老一小这么多年不容易。月姐长大结了婚,便把老太太从东北老家接到了四川。本以为能让老太太过两天好日子,可没想到老太太就在前些日子被查出了癌症,整天靠着高昂的药费吊命。 月姐平日里是个极其刚强的女人,不到最后阶段她定是不会露出这么无助的表情。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有些无力,我只能拍拍月姐的后背。 “会好的,会好的。”我说着没用的废话。 “你棍儿哥家里人在西藏那边又出了点事,现在都等着我们俩过去。” “很要紧的事吗?” 月姐点点头“要了命了都是,怎么事儿赶事都赶到一块了。” 我把她身子扳起来“要不这样吧,你和棍儿哥先去西藏,早点把事情解决完早点回来。医院那边我去照顾两天,你不用担心。” 月姐摇头“你还是老实在店里呆着吧,万一你男朋友回来该找不见你了。” “他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你就让我去吧。” 月姐和棍儿哥商量了一下,两口子感激的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道要谢也是我谢他们,要不然我这几日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他们两个赶中午的火车就急匆匆的走了,给我留了医院的地址和他们的联系电话,说自己尽快回来。 我下午关了店门就打算直奔医院,临了还听那瓶子里的陆佑劫咒骂道“蠢货,你等老子出去了不会放过你的!” 我翻了个白眼,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哗啦一声关上了卷闸门。 月姐奶奶住在市里还挺不错的一家医院,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老太太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都有些困难。我蹑手蹑脚的没敢吵醒她,叫来了一边的护士小声打听“老太太做手术了吗?” 护士摇摇头说老太太得的是淋巴癌,我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淋巴遍布全身,根本没办法切除,只能靠保守的药物治疗。况且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也没必要做手术冒那个风险。 护士给我指了一下病房里老太太身边的那张床,告诉我晚上陪护的话就住在那。病房不大,里面只有四张病号床。那两张床上都有东西,应该是主人出去干什么了还没回来。 我按照护士说的,时刻观察留意着老太太的药瓶滴流速度,时不时的喊人进来换药。老太太一直迷迷糊糊的睡觉没醒过,我也一直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对面那张床的主人一个下午了都没回来,我在床上靠了一会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 迷迷糊糊的时候,对面好像回来人了。 他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屋子里有些昏暗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不过看身影应该是个男人。我虽然还有些不清不楚,但也坐起来打了个招呼。 那人听见我的声音之后没有马上回头,脊梁骨像是被人吊了一根绳子,直挺挺的转过身看我。我还纳闷这人的动作为什么这么奇怪,却没想到这人在看向我的瞬间竟然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动作决绝又坚定,不容分说的跪在我床前。 这人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两颊塌陷,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我找不到他眼中的焦点,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我。 病房中的气氛诡异又阴森,我只能听见月姐奶奶呼吸机时不时发出的滴答声。我赶紧穿上鞋走到他面前,想要搀起他。 可还没等我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两手搭在面前,砰的一声将头叩在地上。 十分虔诚的喊了一句-- 娘娘万世永载,恩泽玄冥。 第32章 不情之请 我被他突然这么一喊吓得缩回了手,心想这人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吧? 我二姨就是个护士,她跟我讲她们被分配到精神科的小姑娘平时都戴着头盔上班,要不然很容易被发起狂来的精神病人伤到。还有的精神病人对护士头上的钢盔不满,拿着饭勺在脑袋上敲“外星人,你是外星人。” 我心里警惕,赶紧后退了几步。 他猛地一下直起身子,双眼无神的看着我。我被他眼神中的空洞吓到,赶紧溜到了门边,却发现门把手怎么都拧不开。 他慢慢转向我的方向,再次叩首,把身子埋得低低的。 我反手拼命的压着门锁,哆哆嗦嗦的冲他说说“大爷你咋了,要不我去帮你叫护士吧?” 身后的门锁突然咔哒一声,被人压开。走廊内的光线照进屋子,我像是获救了一样,转身把外面的人迎进来。 是几个眼睛哭肿的中年人,进屋之后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直奔着对面那张床走过去。我再看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老头,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正回头回脑的找,对面床那边突然传来啜泣声。那几个眼睛红肿的中年人,有的弯腰整理床上的衣物,有的站在一边抹眼泪,听说话的口音好像都是重庆本地人。 女人声音嘶哑的问“是不是打电话让小德回来一趟?” “就说家里有事让他回来,其他的别说。娃离得远,心急了路上不安全。”男人埋头打包着床上床下的东西,眼睛通红的说。 女人点点头,转身出去打电话。 男人找了一会抬头问身后的人“老二的照片洗出来没得,过后遗照上要用。” 身后那人从里怀拿出一板一寸照“这还是小德结婚时候拍的,我拿去让师傅单洗了二哥的大头照。” 两人正说着话,护士推门进来“门口昏倒的那位女士是谁的家属?” 俩人二话没说,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冲到了走廊。外面乱作一团,护士医生拉着担架匆匆赶过来。屋子里再次只剩下我和月姐的奶奶,我看见那张被放在床上的一寸照,犹豫的凑了过去。 在看清那上面人的一瞬间,我把照片扔的老远。 上面的,分明就是刚才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刚才那俩人说遗照,原来这人已经死了? 我多半猜出来这人应该也是个亡魂,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他刚才跪在地上给我磕的那个头算是怎么回事? 病房的窗户我没关,外面起风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赶紧两步上前去把窗户拉上。 这一伸手,却正好看见窗帘里面好像正躲着一个人。脸色铁青,七窍都渗出了血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吓得汗毛倒立,但是稍微镇定了一会想到这人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便问道“你,你怎么还没走?” 听我这么问,他从窗帘后悠悠的飘出来,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走路双脚不沾地。他站在自己的床边,愣愣的看着床上那张一寸照片。 我突然感觉心里一阵酸楚,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舍,还是留恋? 下一瞬,他手一挥,把那张一寸照片给扔在地上。他心有不甘的转头看向门外,下一秒又转过来看着我,好像在对我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他刚才明明可以说话,为什么现在一言不发? 他慢慢抬手,指着门外。我试图理解他的意思“你有话让我带给他们?”他幽幽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的攥紧了拳头,把刚才那人收拾过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 我突然感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便试探的问道“你死的有冤?” 他眼神中似乎有什么被我点亮,看着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我话刚一出口,他再一次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我伸着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他把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声一声听得我心慌。 “你别这样,我帮你还不行吗……”没想到来医院帮忙,最后还帮了个鬼的忙。 外面的事情好像解决了,两个中年男人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我看了一眼对面床上贴着的病历卡,写着何贵,男,六十岁。后面的字写得乱的很,我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什么。 那个何贵的鬼魂走之前什么都没对我说,只是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来看,他对这两个中年男人态度不是很友善。这俩人表面上看着对这何贵还不错,那么又是为什么呢? 我看着俩人在屋子里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转身贴着门缝溜了出去。护士台前面有个正在磨指甲的小护士,我探头探脑的问道“麻烦问一下,302病房刚刚去世的那个男的,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啊?” 护士瞟了我一眼“打听那个干什么?” 我想了一下,借口道“我奶奶和他是一个病房的,万一要是什么传染病,我们住的也不踏实啊。” “小姑娘一点常识都没有,传染病患都是需要隔离的,怎么可能安排你们住一间屋子,你当医生脑袋都是瓜?” “那万一呢,万一他这个病传染但是大夫不知道呢?”我故意犯蠢,问的问题自己都恨不得抡自己一耳光。 “要是食物中毒也能传染的话,还真是天下奇闻了。” 我溜溜的从护士台蹭回来,原来这人是食物中毒死的,那这么说就是被人投毒的咯。我看着门里那两个忙碌的男人,心里揣测着到底会是谁? 我挠了挠后背,好像感觉有些阴冷。一回头,一张有些惨白的女人脸就贴在我的后面!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看啥子呢吗?”她幽幽问我。 “袄,看我奶奶醒了没有。”我说着就推门进去,坐到老太太身边。那几个人把床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遍,最后发现找不到那张一寸照了。 我明知道那照片被何贵扔到了床下,但就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之前拿照片的那个人说再出去洗一张,剩下的男人和女人在医院等他回来。那人走了之后两人开始说话,但说话的内容都很平常没什么奇怪。 大概就是何贵今晚先停在医院,等那个叫小德的回来看尸首最后一眼,然后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就不在家里设灵堂了。不过这个决定倒是帮了我的忙,他们在医院留的时间越长,我能知道的信息就越多。未必能找到真正的原因,但最起码也能给这何贵的儿子提个醒。 男人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女人眼睛红红的靠在他身上,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可能是越到这个时候,越能发现家人的重要。 我回身看了看依旧昏睡的月姐奶奶,心里祈祷着老太太这次也一定要撑过这一关。 当天凌晨,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来,看见空无一人病床,愣愣的问道“我爸呢……” 女人一下绷不住,抱着那小伙子大哭起来“你爸他昨天晚上去了……” “怎么可能?前天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吗?”小伙子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可谁知道,昨天你爸输完液之后突然就七窍流血,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女人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在病房里开始嚎啕大哭。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小伙子对旁边那男人道“大伯,你带我去看我爸一眼吧。”接着一家人出了病房,直奔北面的太平间。 我被刚才的这阵哭嚎搞得脑袋疼,一时之间捋不清什么思路。 那几个人连着好久都没回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护士来查房。我见对面没回来人便问道“姐姐,你知道对面那个何贵送进来的时候是什么病情吗?” 护士想了一会,边调节月姐奶奶的输液瓶边说“好像吃虾吃的上吐下泻。” “那为啥后来又说死因是七窍流血呢?” “这个不知道,家属不同意解剖,所以具体死亡原因我们也不能确定。” 七窍流血,有可能是内脏全碎。可这何贵又不是出了车祸,内脏应该不会有伤,难不成是中毒? 吃虾中毒,充其量是上吐下泻,要命的我还真没听说过。死因蹊跷,家属又不同意解剖,本身就是怪事。 刚才那小伙子出门的时候管那中年男人叫大伯,这么说那人就应该是死者的哥哥,那女人就应该是死者的嫂子了。 一个哥哥,一个嫂子,按说不会对亲弟弟下这么狠的手,难道是刚才出去洗照片的那个人? 我正想着,那人拿着照片就回来了。见病房里没人便问我“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俩人去哪了?” “哦,刚才回来一个小伙子,他们仨一起出门了。”我一边回答一边打量他的表情变化,要真是他杀的人,听见死者的儿子回来了表情应该不会过于平静。 但他的样子却出乎我的意料,除了一脸悲伤之外,倒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是我猜错了? 这时候,之前出去的那三个人又回来了。女人哭的双脚无力,被两个男人搀着坐在床上。 小伙子蹲在那女人脚前“等我爸出殡了之后,你就跟我回去吧妈。” 我心里一惊,妈?这女人是何贵的老婆?那她为什么之前和何贵的哥哥那么亲密? 第33章 维生素C 被小德称作大伯的人,此刻束手站在一边,面露无奈的看着哭作一团的母子。小德冷静了一下,起身出去说叫车来把人拉到火葬场。 那女人点点头目送小德出去之后,和站在一边的大伯对视了一下。 安心,暧昧?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眼神中所传递的内容似乎没那么简单……没有谁家弟媳妇和大伯之间的感情会好到,头靠肩,手拉手。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我当即脑补出了一段婚外情暴露,女人联合奸夫毒杀老公的戏码。可让人七窍流血的毒药,应该也不太好弄吧。况且何贵刚被送来的时候只是肠胃不适,上吐下泻,这就说明后来的毒是在医院下的…… 监控? 医院的监控不可能给我看,这个我可以死了这条心。我转身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老太太,呼吸平稳没什么情况。便抬起手偷拍了一张小德大伯和老婆的照片,拿着直奔楼下配药的地方。 坐电梯的时候,一小护士捧着一个文件夹和我一起下来。我往旁边这么一看,竟然觉得这姑娘十分眼熟。 她好像也认出了我,上眼下眼的看我。 “奚小谷?”她先喊出了我的名字,我又不好继续装作不认识只好跟着打哈哈“对啊对啊,刚瞅你看我半天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你这名这么特殊怎么可能不记得。”电梯里闷热,她没正眼看我,拿起手里的文件夹扇了扇风。 她这一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忽然就想起来是谁了。 马诺。 她在我还不了解趋炎附势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曾经给我上过生动的一课。 大概是初一那会,她还曾经跟我要好过一阵。女生的友谊,不深交的话无非也就停留在了上厕所和讲八卦上。 我爸之前在我们那所初中当班主任,我和马诺的感情也就一直维系到了我爸从学校辞职。然后,她就去和另一个妈妈在学校当班主任的女孩玩了。 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她,我爸从学校辞职的原因是因为调到了教育局。当然这些事,也是我长大之后才参悟到的。 电梯里就我们俩人,尴尬的要滴水。我没再和她搭话,她也没和我搭腔。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之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 我眼看着她直奔的方向,取药处。 我脑子一转,赶紧跟了上去,在马诺进去之前把她拦住。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站开打量了我一眼“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见着老同学了,想叙叙旧。”我嘿嘿的笑着。 “我现在当班呢,中午十一点才歇。” 我赶紧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左滑又滑的找到刚才拍的那张照片,立起来给马诺看“昨天晚上,或者白天的时候,你见过这人吗?” 她不是很走心的瞄了一眼“没见过。” “大事,我有大事,你好好想想。”我表情谄媚,但实际上牙根咬的直痒痒。要不是老娘受人所托,何苦在这受你的气。 她重新看了一眼,好像认出了什么,微微蹙眉。 “想起来了?” 她看着我摇摇头“没有。” “哦……”我把手机收回去,她又说“昨天不是我的班,我怎么可能有印象。” …… 我强忍着心中的万丈怒火,耐着性子问“那昨天晚上是谁的班啊?” 她看我样子好像真的挺着急,大发慈悲的扭过去冲着里面的一个男护士发嗲“修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不是你的班啊~” 上一秒跟我还声音低沉,这一秒调调软的人骨头都要酥了。里面的男护士被她突然这么一喊惊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吓我一跳。” 马诺压低了身子顺着窗口嗔怪道“哎呀,你烦死了,人家嗓门又不大,怎么可能吓到你。” 眼镜男似乎不吃她这一套,摇摇头专心的摆弄自己手中的票据纸单。马诺看他态度冷淡似乎有些不满,把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八度“你看你又不理人,上次聚会你就这样,问你什么你都不说。” “马诺,我这……” “让你送人家回来你又不肯,那么晚了让我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打车,你真放心啊。”我捧着手机有些着急的想要打岔,但都她堵了回来。 里面的男人被她扰的有些烦了,眼镜一摘揉着太阳穴“有事快说。” 马诺一个不高兴,把整个胸都甩在了取药处前面的窗台上“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说话啦,你这人好讨厌啊……” “马诺,我真有急事,你看要不……” “我罚你晚上请我吃饭,那我就原谅你今天对人家这个态度,还是说你要我请你吃饭……” “够了!”我实在控制不住怒吼到。“有完没完!我这急的都快蹿血了你钓凯子分分场合好吧!大姐帮帮忙,人命关天啊!” 可能是我平时不吭声不吭气,突然吼这么一嗓子把马诺也震到了。里面那眼镜男憋着笑,从取药处里面走了出来,卡在我和马诺之间问道“有什么事,问我吧。”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麻烦问一下,昨天晚上是你值班吗?” 他点点头“是,我串休,今天下午歇。” 我重新把手机调亮“那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眼镜男想了半天“有点印象。” 我心里的小火花瞬间被点燃,抓住了一丝希望,赶紧把他拉倒楼梯拐角。走之前故意忽略马诺那张,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脸。 “昨天下午的时候吧,快黑了,他们俩来拿了点药。女的一直在哭,所以我印象挺深的。” “那能和我说说嘛,他们俩来的时候拿的都是什么药?” 眼镜男警惕的看了我一眼“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是谁啊?” 我赶紧换了一张难过的脸“我是他们俩的家属,不瞒您说,我大爷得了病,但一直瞒着不让我们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做小辈的心里着急,又不好当面问,只能来您这打听打听。” 大概是我演技高超了许多,眼镜男竟然有些相信“放心吧,没啥大事。” 他这么一说,我要是再继续追问开的是什么药就有些奇怪。于是我故作安心的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就好。” 他双手插在口袋“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下班了。” 我反手拉住他的衣服“哎哎,等一下。” 他停住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啥子事?” “我大爷昨天晚上开的那个药,我再拿点,免得他楼上楼下的跑。” 眼镜男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进了取药处给我拿了两瓶药。 我胆战心惊的握在手里,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还杵在取药处门口的马诺,一脸抱歉的笑笑“我刚才着急了,语气不好别往心里去啊。” 说完顾不上她吹胡子瞪眼,便急匆匆的赶回楼上去了。 心里有种暗喜,还有点兴奋。跟之前在巷子里和季陆跟踪梅姐的心情差不多,上次是卧底,这次是FBI。 我躲进女厕所,满手心是汗的把那两瓶药掏出来,紧张的瞄了一眼。 维生素C? 我赶紧看了一眼另一瓶,还是维生素C? 这个眼镜男是不是在泡我,吃维生素C能把人吃七窍流血吗?我脑袋嗡嗡的走出厕所,正好看见一个直奔男厕去的大夫,拉住就问“医生,有人会对维生素C过敏吗?” 大夫一脸不知道我是从哪冒出来的表情看着我“也,也许会有吧。” “过敏到七窍流血?” “这个不太可能,因为维生素C属于人体必需的一种微量元素,本身对它抗拒的人就极少。如果是女生爱美在面膜中适量添加的话,有可能会引起皮肤红肿瘙痒。但如果内服的话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七窍流血更是不可能。” 大夫好像来了兴致,巴拉巴拉的和我说了一堆我听不太懂的话,但是大概意思我明白了,就是基本不存在吃完维生素C就七窍流血而亡的现象。 那就更奇怪了,如果那两个人没去楼下拿药的话还好说,我姑且可以猜测他们俩是事先准备好了,留到医院再动手。 可他们去取药,取的却是不带任何毒性的维生素C,这事合理吗? 或许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医院人多嘴杂,四处又都是监控,想下毒哪是那么简单的事,那七窍流血怎么解释? 我所有的猜测好像一下子都回到了原点,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愁眉苦脸的回到病房,护士姐姐告诉我老太太中间醒了一次,不过还好没啥情况,血压脉搏都一切正常,我才放了点心。 要是因为我东跑西跑管别人的事,却让老太太出了意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我是为了月姐才来的,答应帮何贵也要考虑自己的能力,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内,就不能怪我袖手旁观了。 我帮老太太掖了掖被角,拿着脸盆出去打算接点水给老太太擦擦身子。洗手间遇见两个中年妇女聊着天,看样子也是来陪护的。 一个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留下了毛病就是一辈子的事。 另一个说可不,我那儿媳妇被我宠上了天,月子里吃的东西我都是从网上一点一点学来的。晚上在家里给熬了八宝粥煮了鸡蛋,儿媳妇还说要吃糖醋小排。 我接满了水转身要出去,另一个咂咂嘴“糖醋小排还是明天再做吧,鸡蛋和糖在一块吃有毒。” 我端着水盆的手突然一顿! 第34章 好心反被揍 精彩~ 俩女人没理会我的震惊,继续在水池子里一边洗东西一边说道“我怎么记着这糖精不能和鸡蛋一起吃呢?” “哎呀管他糖精冰糖还是白糖的,小心点准没错。” 我端着水盆慢慢往病房走,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维生素C本什么没什么问题,但万一要是和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没准就会产生毒性。 我快步走回病房,把水盆放在一边拿出手机赶紧百度了一下。搜索出的结果让我毛孔张开,不寒而栗。 搜索结果显示,虾等软壳类食物含有大量浓度较高的五钾砷化合物。这种物质食入体内,本身对身体并无毒害作用。但在服用维生素C之后,由于化学作用,使原来无毒的五价砷,转变为有毒的三价砷,又称为三氧化二砷,这就是人们俗称的砒霜! 下面还附了一则新闻--台湾一名女孩在家中突然七孔流血暴毙。经警方初步验尸,断定为“因砒霜中毒而死”。医学院教授鉴定说,该“砒霜”存在于死者腹内。该女孩生前有每天服食维生素C片的习惯,在死亡当晚又吃了大量的虾,两者在体内发生化学反应,形成剧毒砒霜,导致女孩死亡。 所以,有专家建议:“在服食维生素C期间,应忌食虾类海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幽暗的病房中,手机反射出刺目的亮光。而真正让我触目惊醒的,却是上面字里行间都渗透着寒意的字。 我看向面前何贵的床铺,病历卡已经被护士抽走,床上的东西也打包的差不多。看样子手续办好之后,就打算直接走了。 何贵的那张一寸照还掉在床下,我慢慢走过去弯腰捡了出来,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他的病床上。 外面一阵说话声,我赶紧退回到月姐奶奶床边,把毛巾沾满了水帮老人擦拭身体,眼睛时不时的瞟着对面床铺的动静。 最先发现那张一寸照的是叫小德的年轻人,他拿着回头问“我爸的一寸照怎么在这?” 后面那个管何贵叫二哥的人,也纳闷的从怀里把新洗好的照片掏出来“我洗好的在这呢,之前的那张不是丢了吗。” 我注意到他大伯和母亲的神色都有些慌张,匆忙中还对视了一眼。他大伯拿过那张照片“可能是护士捡到,给我们送回来了。” 小德看见自己父亲的照片之后,情绪再一次失控,哽咽的对身后几个人说“妈,你真的不跟我走?” 他唤作妈的那个女人上前,拍了拍小德的肩膀“和你爸在那个屋头住了三十多年,忽然让妈搬走,妈心里难过啊。” 我忽然察觉到他大伯嘴角一丝奸笑,一种奸计得逞后的猖狂。再也懒得装了吧,蒙过了小德,以为自己可以从此大摇大摆的通奸。 “可呆在那个家里,你又楞个过?”小德两眼布满了红血丝,央求道。 女人决绝的摇摇头“妈舍不得。” “怕你舍不得的,另有其人吧?”我坐在奶奶的床上,一边给她擦身子一边悠悠的说。 那女人似乎没意识到我在和她说话,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 “不用看了,我说的就是你。”我连头都懒得抬,看见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只怕会让我恶心。 “你这说的是啥子话?”小德把母亲护在身后,冲我说道。 “问问你妈和你大伯,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明显感觉到那二人有些慌乱,最后掉转了枪头对准我“女娃,你东一铲子西一铲子地,到底在说啥子嘛?” 我见这二人打算装傻到底,便把手中的毛巾往床头一搭“何贵被送来的时候大夫诊断为吃虾引起的上吐下泻,按说开点药,吊瓶生理食盐水就能解决的小病,最后怎么就变成了七窍流血?” 他大伯恶狠狠的冲我嚷“我们楞个晓得。” “不晓得?”我把手里的维生素C摊开在面前“那这种药你总晓得吧?维生素C,平常吃没有问题。但是它和虾混在一起的身后毒性就相当于烈性砒霜,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暴毙,七窍流血而死。而你和这位女士在何贵去世之前,曾经到楼下的取药处买过这种药,这回你晓得了吧?” 我的这段话,听过之后反应最大的人竟然是小德。他朝我走过来,一把打落我手中的药瓶“你想说啥子?” 啥子?我想说你是傻子吧!我把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跟我闹呢? 我看着地上滚来滚的药瓶,气得没招,叉腰说道“意思就是,你妈和你大伯,联手弄死了你爹!” 他两手一用力,一把把我推倒。我砰地一声栽在月姐奶奶的病床上,第一反应竟然是千万别弄醒了老太太。过一会才感觉不对劲,我费这么大力气弄明白了真相,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跟我这动的是什么手啊! “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揍你!”他指着我的鼻尖恶狠狠的骂道。 我突然被这大哥奇怪的逻辑震碎了三观“你揍我?你凭什么揍我啊!” “我妈和我大伯为哪样要毒死我爸?啊?”他震怒之下,两眼通红。 我这才想到,这最关键的一点我还没说,换谁都觉得不可理喻。只是他刚才突然跟我动手,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连继续说的心情都没有了。 “行!我不多嘴了,你们仨回家过日子去吧,摊上你这么个儿子也甭怪你爸死不瞑目了。”我指着他的鼻尖,气得手都在抖,要不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真想现在就蹦起来揍丫的。 我们几个在病房里这顿吵,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病号和小护士。这一家人拿上病房里的东西,一边回头骂我莫名其妙一边推门走了出去。我气得对着那傻逼儿子的后背耍了一套空拳,表达心中的郁闷。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我这一天跑上跑下心力交瘁的图了个啥,到头来差点挨顿揍。 我一屁股砸在床上生闷气,窗帘开始慢慢飘动起来。我再一抬眼,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佝偻的身影。我吓得赶紧往后一躲,这才看出来人是那个何贵。 “你看到了啊,不是我不管,是你儿子自己不信。”我本就一肚子气,此时看见他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满肚子委屈。 他仍旧没说话,抬头看向了外面的夜空。虽然已经化作了鬼魂,但是他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还清晰可见。身材瘦小枯干,不像他大哥那般魁梧高大。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竟然徒生一股同情可怜悯。 他转头看了看我,下垂的眼角饱经风霜,眼球浑浊的看不清瞳仁。不觉间,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下,似有满腹的不甘和委屈说不出口。 我平生最见不得人这样,便道“我再去说一次,信不信就看你儿子了。” 何贵感激的看着我,缓缓的点了点头,之后整个人像是一阵烟雾一样,消散在窗口。 如果不能帮何贵了了这个心愿,怕是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世间游荡,做个孤魂野鬼不去投胎。我受点委屈无妨,就当修行好事一桩罢了。正自我安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立马撒丫子冲了出去。 何贵的尸体,千万不能被他们送去火化,否则日后想尸检都没有证据!从他们出去到现在不过几分钟,我要是动作快一点没准还能拦住。 等我冲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瞧见小德他们围着担架,看大夫把何贵的尸体送上车。他们选择把人拉到附近的火葬场火化,所以才把人从太平间运了出来。 我拨开面前的人群,一下子横在了车和担架之间。 小德看见我的时候又捏紧了拳头,我学聪明了赶紧往后退两步。“咱们有话好好说,当着这么多人你要是敢动手信不信我讹你?” 何贵他老婆从儿子身后走出来,假惺惺的问我“姑娘,你到底要做啥吗,我们家人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怎么就偏揪住不放了?” 我懒得和她说话,转身对小德道“我知道我说这话不合适,你可能也不好接受……但是你妈和你大伯关系暧昧你爸刚死我就亲眼看见他们俩搂搂抱抱,而且我也问过取药处的护士他确实看见过他们俩人一起去买维生素C,紧接着你爸七窍流血身亡你就不怀疑这中间的关系吗?”我像机关枪一样把这些话说完,生怕他一个不耐烦再当胸给我一记电炮。 小德听我说完,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两个人。 女人急了乱咬人,指着我吼道“你这孩子血口喷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造我的谣?让你这么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我五六十岁的人真是没脸活了!”接着就开始耍赖,坐在地上哭嚎,怎么都不肯起来,好像是我毁了她的清白一样。 小德握紧了拳头“你有啥子证据拿出来,要不然光凭你一张嘴巴哪个会信?” 我真的日了个动物园,难不成你妈和你大伯偷情的时候我还得举着手机在旁边录像? “证据在这。” 就在我抓耳挠腮的时候,一记清冷的男声突然自人群后面传出。 第35章 天道好轮回 我转头,只见陆佑劫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身上的白衣,还剪短了头发。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人群后。 我虽然纳闷他瓶子里没水是怎么出来的,但好歹他也算是半个熟人,我便赶紧走到他旁边小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咬牙切齿的看了我一眼“我等一会再跟你算账!”说完他抬头对着小德他们道“证据就在这张纸里,想知道的话跟我来。”陆佑劫说着就要往医院里走,但却被小德的大伯给拦住。 “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的,跑这来装神弄鬼。” 陆佑劫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转头看向别的方向“把手拿开。” “不拿你要做啥子?”他大伯满脸横肉的耍赖。 陆佑劫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大伯的眼睛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瞪住不再眨眼。没过几秒钟便开始流泪哀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小德的母亲一脸关切,想过来看看,但碍于我们都在不好太过表露。小德有些警惕的问“你是哪个?” 陆佑劫有些不耐烦的对我说“你们这的人怎么问题都这么多,问的老子烦死了。” 我只好出来打圆场,对小德道“你不是想要证据吗,这就给你证据,多余的别问。” 小德态度半信半疑,但多少对我说的话是往心里去了。他母亲极力阻拦小德跟我们来,但被小德一句话堵在原地“不做亏心事,你怕啥子。”说完甩手跟我们进了医院。 大夫和跟出来的护士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小德让他们把何贵的尸体重新送回了太平间。陆佑劫不让其他人跟着,直接带着小德进了我们那间病房的卫生间。 这家医院虽说不算豪华,但设备什么也算齐全。病房里也都修了卫生间,只不过地方比较小,只够一个人解手洗漱。 我见他们俩进去自己就等在外面,接着帮月姐奶奶擦身子。老太太这么多天一直没醒,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是后面跟进来的小德母亲和大伯。我斜了他们一眼,心想着不用嚣张,一会你们俩那点丑事就真相大白了。 可没想到他们俩进来之后就问我,刚才那个男人带着小德去哪了。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可没等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一双大手就伸过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把我往病房外面拖去。 除了病房门我刚要挣扎,突然感觉腰间顶上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刀尖穿透我单薄的衣料扎在我的皮肤上,我后背一僵不敢再动。 他们俩直接把我推到了男厕所,把门从里面反锁。 我看着那把在阳光下发寒的匕首,不自觉的往窗台边上退去。 “现在出去告诉小德,你们俩说的那些全是在扯谎。”女人站在男人身后,歇斯底里的对我喊。 “是不是扯谎你们俩自己心里清楚。”不知道谁给我的勇气,我反呛道。 “我们俩也是有苦衷的!”女人还在试图狡辩。“我和那个何贵一直都是貌合神离,他的眼里只有钱,一分钱都要去赚,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姑娘,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晓得,咱们这一辈子能遇见个知冷知热的不容易,你就当成全了我们吧。” “何贵呢?谁成全他?难道不会关心人在你们眼里就值得被判死刑吗?出轨就是出轨,找什么清新脱俗的真爱托词。”所有的中年危机最后导致的出轨婚外情,最后大多是一句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不管是激情褪去还是一直貌合神离,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都请务必光明磊落。这女人无理辩三分的劲让我心中的鄙视又多了一层。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也别怪我把你一起送上黄泉路了。”小德大伯面色一冷,看样子是准备朝我动手。 “这可是医院,你以为你们杀了我自己能跑得脱?” “那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他提着匕首,猛地向我冲过来。厕所开着的窗户中突然刮进一阵邪风,吹得我们三人都睁不开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心里好像有了底气,对面前的人说道“你们自己回头看看,那是谁?” 小德大伯和母亲闻言齐齐回头,只见何贵脚尖点地,身子紧靠在厕所后面的墙上。脸色铁青,七窍还往外渗着血。 那两人心虚,妈呀一声跌坐在地上,早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神色。 何贵像是被一阵风吹起,慢慢靠近地上的那对男女。小德的母亲最先控制不住情绪,跪在地上疯狂的冲何贵磕头“阿贵,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啊。是何厚华,都是他出的主意!是他说可以毒死你不被任何人发现,我一直都不同意的!” “好你个婆娘,之前要死要活的说跟着我,扭脸就把我买了!二弟,都是这婆娘勾引的我!” 刚才还抱团站在一起得两个人,这会看见何贵的鬼魂吓得什么都忘了。真爱?他们俩口中的真爱,不过是寂寞时用来消遣的玩意罢了。真正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他为了自己背上一条沉重的人命。 何贵似乎不想再看这奸夫淫妇多做辩解,闭上眼睛站在那二人面前。男厕的门咔哒一声被人推开,小德两眼通红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 小德带着何贵的尸体离开医院那日,我没去送。 趴在七楼的窗户上,看着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几天的时间里,迅速衰老。 那天之后,小德选择了报警,警察也证明我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他们二人也对自己蓄意谋杀这件事供认不讳。 看着小德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帮着何贵把这一切都捅开,到底是不是个好选择。家破人亡,这么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何贵在小德带他走之前来见过我,虽然已成鬼魂,但我仍然能在他眼睛中看出释然。我以为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样,他会一言不发的消失。却没想到他在坐了一会之后,竟然幽幽开口。 “谢谢。”他看着窗外对我说。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摆弄面前的纸巾“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可能都是报应吧。” “被冤死的人,化为鬼魂的时候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他解释谢我的原因。 “可你在刚看见我的时候,明明跟我说了句什么。” 何贵抹了一把干枯的脸“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说什么,好像是耳边有个人在告诉我这么做。我觉得我应该向你下跪,也觉得你会帮我。” 我虽然不能理解他的话,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还好算是帮你解决了。” 何贵突然开始啜泣“我是不甘心啊,姑娘。那个婆娘之前嫌我穷,我拼命的赚钱把日子过好。可是后来我有钱了,她又嫌我没时间陪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因为她不爱你啊,所以有无数的借口把你推开。相反如果她爱你,一个理由就足够她留下。我心里想着,但却没说出口。 他把脸从手中中抬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浊泪“好在我现在心事已了,不用担心我的那点家业被别人图了去,也算能安安心心投胎了。” “该放下的,在这就放下吧。”我劝慰道。 楼下车喇叭声响起,应该是小德准备开车带他的时候去火葬场了。何贵一脸如释重负,谢别了我之后转身消失在病房里。我看着他离开时的轻松,忽然感觉自己干了件功德无量的事。 “很开心?”有人在我耳畔轻声问道。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点头“成就感。”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想。”他陡变的冷冷语调,让我如坠冰窟。触电一样的转过身,正看见陆佑劫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我对面病床上挑眉看着我。 那天我把他困在瓶中的时候,他一声一声的诅咒还在我耳畔,让我怎么能不害怕。 我赶紧换了一脸狗腿的表情“本来我还打算这阵忙完了就去放您出来,谁成想你自己来了。” 陆佑劫端着手,明显不吃我这一套“放我出来,养狗呢?” “说笑了!又说笑了不是!哪的话啊。”我现在谄媚的这样,让我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不过话说,您是怎么出来的?还剪了头发,置办了身新衣服?” 他瞬间就忘了我把他瓶里水到了这事,一脸嘚瑟的问我“头型帅吗?” “帅,太帅了!” “衣服好看吗?” “特别好看!你来的时候我打眼一看以为哪本杂志上的模特走出来了。” “是不是帅到看见我就想睡了我?” “……过分了袄。”我配合的心累。 他眉飞色舞的冲进来的小护士抛了个媚眼,护士一脸娇羞的拿本挡着脸跑了出去。我纳闷的看着他“他们现在都能看见你了?” “要不然我白天嘚瑟那一大圈是跟谁俩呢。” 我心里犯了糊涂,月姐和棍儿哥都不在,店里按说不会有人来,那给他往瓶子里填水的人是谁?不会是进了贼吧? 我从月姐奶奶床前绕过去,坐在陆佑劫的床前“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 他看我一脸认真也没敢继续吊儿郎当“昨天店里去了一个人,我让他帮我浇了点水,然后我就出来了。” “去了人?什么人?” 陆佑劫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叫胃疼。” 第36章 胃疼? “胃疼?” 我靠,不会是慎虚吧! 我紧张的往前蹭了一下“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比我矮点,大裤衩子花背心……” 慎虚,绝对是他。可是这个节骨眼,他来干什么?我还记得季陆走之前曾经说过,如果一周之后他没回来就让我去贵州找慎虚。可是现在一周期限未到,慎虚怎么来了? 难道是季陆出了什么事? 我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拔腿就往出走。陆佑劫在后面哎哎的喊着我,我像没听见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季陆。 刚拉开病房的门,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花裤衩大背心的男人。他挠挠肚皮,吊儿郎当的说“好久不见啊姑娘。” -- 我让陆佑劫呆在病房里帮我看着月姐的奶奶,自己和慎虚去医院后面草坪长椅上聊天。 本来陆佑劫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是我一提刚才那护士妹妹每隔一个小时就进来换一次药,他就蹦高的答应了。 慎虚从贵州到重庆也算出了趟远门,可还是那身不变的装扮,裤衩的花色都没换一个。我没空打听那些,开门见山便问他怎么来了。 慎虚沉吟了一会,我以为他又在故弄玄虚,但是半分钟之后他说出的话让我心里一凉。 “季爷,好像出事了。” 我脑子瞬间麻木,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慎虚的话。季陆在我眼中一直是百毒不侵的,怎么可能出事? “你怎么知道?” 慎虚挠挠大腿“这事我跟你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我就是知道了,现在来跟你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那我总得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吧。” 慎虚突然正襟危坐,语气的严肃的问我“你和季陆为什么要来重庆?” 我估计慎虚对当时村里的事应该也知道个大概,便把和季陆从村子里出来的经过都跟慎虚讲了一遍。 “你是说鬼族的人来了?”慎虚的神色十分紧张。 我愣愣的点点头“季陆是这么说的。” “糟了,他不会是去找他们了吧……”慎虚小声嘟囔着。 “找谁啊?” “然后季爷就说带你来酆都?”慎虚一直在专心于自己的思考,根本没空搭理我在问他什么。 “嗯,他还说如果他一周没回来的话,就让我去找你。” 慎虚一拍长凳,骂道“这孙子!他身上有伤,一个人去活人禁地那就是找死。” “季陆什么时候受的伤?”我紧张的问,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 “早前的事,跟你说你也不知道。”慎虚有些焦灼,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的走。我说不上来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就觉得有些毛毛的,不踏实。 说实话这种感觉从季陆走的那天开始就有了,只不过一桩接着一桩的事太多,我没空细想。 “到了这才消失,我估计他多半是去进城里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去找他。” “去哪找。” “酆都啊,还能去哪?”慎虚对我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友善,多跟我说几句话就极其不耐烦。之前明明没这样,自从上次季陆带我去借了一张假面之后他态度就转变了。 我跟在他后面站起来,突然想到了月姐她奶奶,我要是走了老太太怎么办,答应了人家的事,总要办妥当才行吧。 “还磨叽啥,赶紧收拾东西去啊。”慎虚走了没两步回头催促我。 “我走了屋里那老人怎么办……” “哎呀我的爹,你还有空管这个?”我们俩正说话的时候,陆佑劫晃晃悠悠的从病房里出来,直奔我们这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我问。 “那老太太的孙女回来了,我又不认识,在屋呆着干嘛。”陆佑劫看见慎虚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谢啦啊,胃疼。” “我不是胃疼,我是慎虚。”慎虚的语气很疲惫,似乎对这个问题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 陆佑劫摇摇头“肾虚啊……太可怜了。我跟你说,男人就这两点要记住,一个是肾,一个是腰……”他又开始了他陆氏污秽大讲堂。 我没耐心听,直接推开他往楼上走。 推开病房的门,月姐和棍儿哥都已经回来了。一打听才知道俩人还没赶到西藏,就听说那边的事解决了,于是又加紧赶了回来。 我一看老太太这头不用我操心,便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启程和慎虚出发去酆都找季陆。月姐问我打算去哪的时候,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我要去酆都。便打了个马虎眼说我男朋友在四川来信,说让我过去找他。 月姐也没怀疑,就告诉我在四川玩够了把季陆带来给他们俩看一眼。我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没想到陆佑劫一看我要走也炸了毛,说啥也要问明白个一二三才放我走。糊弄月姐那招用来糊弄他根本不行,我只能说实话告诉他我要去酆都找季陆。 “酆都?你知道酆都是什么地方吗?” “鬼城啊,我知道。” “知道你还敢去?”他一拉我的肩膀。 “能有什么事,更恐怖的我见多了。”我漫不经心的说。 不是我逞强,那接二连三诡异惨死的女童我见过,满树吊死我的活死人我也见过,跪在我面前磕头求我帮忙的亡魂我也见过。鬼城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那个城里还困着一个人,一个只要一想到他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人。 陆佑劫别别扭扭的跟在我和慎虚后面说“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添乱吗?到时候我可没有精力顾着你?” 陆佑劫一脸诧异“大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佑劫神君,东海三皇子,敢说我添乱的你是几千年来第一个。” 我刚要反驳他,走在我前面的慎虚瞟了一眼我“神君说得对,咱们仨人里面最添乱的就是你。” 慎虚的话我无法反驳,此行凶险。如果陆佑劫能帮上忙的话,带上他也不是不行。 “可是你为啥要跟我去啊。” “你自己说过什么你忘了?”陆佑劫这么一反问我,我好像想起来当初确实答应过他,等季陆回来之后帮他想办法重返肉身。 “可是你现在不是有肉身了吗?还用找季陆干嘛?” 陆佑劫摸了摸自己的胸大肌“我这不是肉身,只不过胃疼他给我吃了一颗显魄丹,能让我自由活动七日。” 我凑到慎虚旁边小声说“你放他出来也就算了,还给他啥啥丹啊。” “人家是佑劫神君,我这点道行哪敢不听话。” 我悻悻的收回了头,突然想到了点别的事,转头问陆佑劫“你刚才把小德拉进卫生间都说什么了?” “我说,嘘,别说话啊,等一会。然后听见你和那俩人说话,被带出去。我说走,跟去看看。然后就在厕所门口听到那俩人把实话招了。”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你之前说的证据呢?” “啊,那就是一张白纸,我唬人的。” 亏得我还以为这陆佑劫的智商终于上线了,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原来救我的人一直就只有我自己,白浪费我那么多脑细胞,猜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道长,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重庆的?” 慎虚提了提裤子“来之前我算了一挂,卦象显示你们俩都应该在这。” “这玩意算卦也能算出来?” 他回头瞄了我一眼“寻龙点穴知道吗?” 我点点头,盗墓贼定大墓位置是常用的办法。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禅是一重关,关内若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啥啥啥的…… “地下的东西都能算出来,更何况你这地上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可比性,但既然慎虚这么说,那就是了吧…… 酆都城里市中心不近,慎虚和陆佑劫俩人都没什么行李,就我还背了一个双肩包,大多是那天在商场里季陆给我买的,我走到哪带到哪,不舍得丢下。 出了医院之后打了一车,跟师傅说去酆都,司机的脸色挺奇怪,似有些不爱去。慎虚有些不高兴“怎么着哥们,怕我们付不起车钱?” “那倒没有。”司机笑着说。 “小谷,把钱先给师傅。” “啊?” “给钱那,啊什么。” 我乖乖的把季陆走之前给我留下叫外卖的钱抽出来两张递给慎虚,慎虚往司机身上一拍“上打注,钱收好。” 司机看慎虚不像是什么好说话的人,面露难色的擦擦汗,把钱放在手抠里。我知道酆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看了这司机的神色之后,我对这个的地方的畏惧更加一层。 陆佑劫心情好像很好,两手垫在脑后晃晃悠悠的哼着歌,好像咱们仨是去学校组织的春游一样。 三伏的天,司机没开空调。我实在热得受不了把车窗摇下来,把脑袋靠在车门上。心里忽上忽下的晃悠,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陆,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慎虚好像比我更加焦虑,眉头紧锁的看着窗外。 想起他刚才跟我说起季陆出事时严肃的表情,我这心里就更加觉得堵得慌…… 第37章 酆都山 我们仨的临时组合很奇怪,一个满脑子只想着找个妹子灵肉合一的色太子,一个见财如命对季陆比我还关心的半吊子道士,外加一个在慎虚口中说了你也听不懂的我。 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问司机“咱们从这到酆都得多长时间?” 司机好像一直神经紧绷,我没多大声却也吓了他一跳。 “一百七十多公里吧。”他擦了一把汗。 我觉得这司机的态度十分古怪,就算酆都是什么鬼城,可这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况且据我所知,酆都在平时还是个客流量不小的旅游景点,怎么这司机的反应会这么大。 “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瞒着没说啊?”我见他态度古怪便问道。 司机有些犹豫“我能多嘴问一句,三位为什么要今天去那吗?” “什么日子去还有讲究吗?” “今天可是酆都城的庙会。” “那不正好,我们三个去凑凑热闹。”我脱口而出,慎虚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说错了什么,便对司机道“一会到了关外不用你开进去,你也别哆嗦了。” 慎虚的这句话好像挺有威力,司机师傅明显放松了不少“听你们口音是外地人,我还是提醒一句,今天最好别入关。” “为啥啊?”我问道。 “酆都城的庙会啊,不是给活人开的。城里的人早早的把街道布置上,天不黑就都躲在屋里头,街上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一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鬼门关大开,那些小鬼啊,就都出来逛庙会了。”司机说的神神秘秘,听得我也毛骨悚然。 慎虚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胡说什么八道,老实开你的车,再废话老子把你踢下去自己开了啊。” 司机噤了声,我也不好再问。 陆佑劫从上了车就一直在睡,快要到地方的时候才整理整理衣服坐起来。往窗外瞄了一眼“呦,和两千年前不一样了啊。” 我明显能感觉到那司机的身子一紧,但又不敢转过头。 我下车一看,正对着我们的是一座城楼。城门被修成了一半的太极形状,两边插着红幡黑字的旗。城门上是三层挑梁屋顶,攒尖四角。每一角上都挂了一只铜铃。 许是被风雪侵蚀,已经生了满满的锈。 城门左右两侧挂着成串的四方黄色灯笼,正上方还挂了一块匾,规规矩矩的刻了三个字。 “门关贵……”我艰难的辨认着上面的字。慎虚摇摇头,直接走了进去。陆佑劫打了个哈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上面“鬼,门,关。” 说完俩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我回头看那辆出租车,早就开的没影了。我念叨着门上的三个字,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进门之后我才意识到,刚才那司机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城里的道上铺着青色的砖块,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好像很久没有翻修过一样。有些砖缝中还长出了一村长的杂草。 两边的商户和住户都早早的关了门,但家家门口都点了一盏青灰色的灯笼。路上虽然没有垃圾,但总让人感觉很破败。这时候的天开始慢慢阴了下来,好像将有暴风雨来临一般。 “咱们是不是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啊?”我警惕的看着两边的环境问道。 “不,去那边的酆都山。”我顺着慎虚说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在酆都城的最北面,立着一座不算很高的山峰,峰顶有隐隐的烟雾弥漫。 从这里到那边,估计还有一段距离。城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想过去也只能靠走路。我不知道慎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愿意和我说太多,我想了半天只能问陆佑劫。 “你是不是说你之前来过这?” 陆佑劫看了一眼两边的商户和卷闸门“现在也不敢说来过,太久了。” “那这酆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陆佑劫想了半天“十八层地狱知道吧?” 我忙点点头“知道。” “就从这进去。”陆佑劫说的轻描淡写,我听得胆战心惊。 他看我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大发善心的给我稍作解释了一下。 在酆都有一个人,叫做酆都大帝,也叫作北阴大帝。此人是地府冥界的最高神灵,主管冥司,就居住在这酆都山。 这酆都山上有六天宫--第一宫名为纣绝阴天宫,以次东行,第二宫名为泰煞谅事宗天宫,第三宫名为明晨耐犯武城天宫,第四宫名为恬昭罪气天宫,第五宫名为宗灵七非天宫,第六宫名为敢司连宛屡天宫。 这六宫各有宫主,各司其职。人在死后,魂魄被黑白无常和各路鬼差带入鬼门关,都要经过这酆都山上的六大天宫,最后再决定是被遣送地府投胎还是可以得道修仙。 换句话说,酆都山,是人死后的必经之地。 我试图理解了一下这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最后多少想通了一些。原来我们纷纷扰扰传了许久的这些鬼神故事,竟然都是存在的。而这个诡谲的世界,就即将被摊开在我面前。 我看着远处的酆都山,想象着那个世界面纱下的模样。 “可是季陆为什么要来酆都山?”我故意说的声音很大,问给前面的慎虚听。他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直勾勾的奔着酆都山的方向走。 我看他打算无视我,两步走过去问道“道长,你知道季陆为什么去那吗?” “要不是因为你他能去?”他连看都没看我。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句看似把自己择开的话惹怒了慎虚“哎我发现你这女人还真是没心没肺,还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你身上的那倒霉阴魂,他何苦来这?” “你也知道阴魂的事?” “不然你以为你那颗珠子谁给你的。” 我摸了摸季陆给我的那颗暂时压制阴魂的珠子,才忽然想起来这东西是他跟慎虚借的。慎虚看着我的那颗珠子,眼神一阵心疼“这东西可老贵,说让那孙子抢走就抢走了。” 我赶紧把它藏在衣服里,生怕慎虚一个控制不住就把珠子要回去。在季陆找到引出阴魂的办法之前,我很需要这东西。 慎虚把眼神收回去,继续说道“这世上知道引出阴魂办法的人不多,季陆既然带你来了这之后消失,我估计他多半是去找酆都大帝了。” 听完慎虚的推测,我的心忽的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酆都大帝既然是冥界的最高神灵,便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季陆若是因为阴魂的事冒犯了他,现在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攥紧了拳头,开始胡思乱想。 陆佑劫很敏感,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我的心思,轻飘飘的说“放心,有我呢。” “有你有什么用。”我失神的小声嘟囔。 “嘿,我这暴脾气了。这酆都大帝当年和我父亲可是旧交,就算我说话不管用,多少还能给他老人家点面子吧。” 我瞄了慎虚一眼,虽然他挺不待见我,但在季陆的事情上他的判断肯定比我准确。 他冲陆佑劫拱了个手“神君说得对。” 陆佑劫眉飞色舞的冲我嘚瑟,嘚瑟了一会想起来问慎虚“不过你们俩唠半天的这个季陆到底是什么人啊,没事去招惹酆都大帝,这不死催的吗。” 慎虚语塞了一下,沉默了一会说“他?不知道。” 陆佑劫又看我,我的反应也和慎虚差不多,沉默了半天只能说句不知道。 不安的感觉瞬间袭来,我之前从没想过我对季陆竟然不了解到这种程度。除了一个名字之外,我不了解他的任何事。 “谜一样的男人。”陆佑劫看着我们俩奇怪的表情摇摇头说。 我们三个说着话,已经从城里穿了过去。慎虚回头问我现在几点了,我看了一眼表,还差五分钟六点。 慎虚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小声嘟囔道“今天怎么黑的这么快。” “我感觉不是天黑,像阴天。”我话音刚落,从酆都山方向就吹来一阵风,把家家户户门前的青灰灯笼给吹得动了起来。 “快点走,八点之前进山。” 我们加进了脚步,不到半点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山脚下。 没想到远处看起来的不高的山,站在山脚下看竟然有种高不可攀的架势。我找了一大圈,连条能上山的小路都没看见。陆佑劫轻车熟路,风骚的走在前面“跟我走。” 原来从山北面的一个豁口上去,地势没那么陡峭。但是对于我这种不常锻炼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爬上爬下,我方向感本就不好,这会更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山谷中间,两边是陡峭的岩壁,我们仨在下面穿行。 我抬头看了一眼两边的岩壁,两边的凸起和凹陷竟然十分的和谐,好像本就是一体,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被震开了一般。 陆佑劫走在其中也纳闷的嘟囔“我怎么不记着之前有这条裂谷?” “或许是因为地震。”慎虚说。 但我却不是很关心两边的崖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裂谷尽头的那座巨大的石像吸引。 第38章 茧棺 因为距离隔得实在是有些远,我有些看不真切,脚下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条裂谷的正前方,立着一座足有几层楼高的石像,上面还涂着一层白色的颜料。我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那石像勾了魂一样,直勾勾的往前走。 陆佑劫看出我神色有异,一把拉住我的衣袖“你要干嘛。” 我能听见他的话,但却无法思考。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我寄宿在这具身体中,但是支配她的确是别人。 恍惚之间,我在那石像前看见了一个人。黑衣黑裤,是季陆!他身上满是伤痕,胸膛,脸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血道。我甩开陆佑劫的手,直奔着面前的石像。只听后面的慎虚大喊了一声“赶紧拉住她!” 季陆开始痛苦的扭动,好像身上有火在烧。我疯了一样朝着季陆狂奔,陆佑劫伸过来拉我的手一下握了个空。 “季陆!季陆!”我边跑边喊,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看清了他身上的伤,好像都是鞭痕。被抽开的衣衫下露出猩红的伤口,道道都像刻在我的身上。 “救我……小谷救我。”季陆哀求着我。 我伸出手,眼看着就要触到他的一瞬间,后面一双手突然把我拉住。我回头,原来是追过来的陆佑劫和慎虚。 “季陆,是季陆啊!”我疯狂的挣扎,拼命的向季陆伸出手,但因为该死的陆佑劫,我却怎么都碰不到他。 我拉过陆佑劫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嗷的一声,一把拍开我的脑袋“这女人!属狗的啊!” 我一把推开他,转身就朝季陆冲过去。就在这时,我后背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之前在我身体中控制我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我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下跌坐在地上。 再抬眼的时候,面前竟然变成了悬崖。没有石像,更没有季陆。我脚尖就搭在悬崖的边上,稍微一动就踢落不少碎石。 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震惊的回头看着陆佑劫和慎虚。 陆佑劫捂着被我咬伤的胳膊,眉毛拧到了一块。 “我怎么了?” “这话该我来问吧,你好好的发什么疯!” 我指着面前的悬崖“这刚才有一座石像,我看见季陆被人捆在上面,求我救他。” 慎虚越听表情越不好,环视四周。我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的让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神君,你可记得从酆都山上该如何入冥司?” 陆佑劫把衣服袖子拉下来,往悬崖下面看了一眼“按理说从北面上来应该有一片湖,湖底就是冥司入口。可湖水不见了,当年上山的路也不见了。” 我半明白半糊涂的说“其实不见了也正常,你上次来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铁公鸡都该下蛋了……” 可能是我这句话说的有什么不妥,陆佑劫和慎虚都表情诡异的看着我。 慎虚眼皮都懒得抬“你以为冥司是什么地方,回迁楼,说动就动?” 陆佑劫往山下看了一眼“沧海桑田,和这片土地无关。”他少有的认真语气。 慎虚说道“冥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陆佑劫本来满不在乎的语气,可话刚一说出口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和慎虚两人纷纷看向我。 我被两道目光看的发毛,愣愣的问“咋了,看我干啥?” 慎虚叹了一口气掉头“一定要在三点之前找到冥司入口。” 凌晨三点,鬼门关大开。到时候这酆都满山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我只要一想到就浑身的鸡皮疙瘩。 天越来越黑,走着走着已经开始伸手不见五指。我快步跟在他们俩身后,生怕自己被落下。陆佑劫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身把我推到他前面,自己跟在我身后。 我们大概在这山上转了两个多时辰,走这一路把我累够呛,死死盯着两边的风吹草动,生怕错过了慎虚说的那个冥司入口。 尽管我也不知道那是啥……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两边的树木好像葱郁了许多,之前还都是齐腰的杂草,这会两边都变成了参天高的大树。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哗啦的响。我往旁边瞟了一眼,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高高的树枝上荡了过去。 陆佑劫推了一下我的脑袋“快走啊,看什么看。” 我纳闷的刚要转过头,从树梢上突然飞出来什么东西,一下缠住了我的脚腕,往树上拉去。 “我日!这又是什么东西!”陆佑劫没拉住我,眼看着我被嗖的一声拉走。 我打头朝下,天旋地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拉到了树上。惯性使然,我在被拉上来的时候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上,摔得我是头昏眼花。 大概清醒了一会,我梗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树足足有六七米高。 “陆佑劫!道长!”我被树冠藏在中间,况且现在又是这么黑的天,估计要想找到我可得费点功夫。 我两只脚都被死死的固定住,我腰还没强到能撑起来看看脚上缠着的东西是什么的程度,所以就只能这么被倒吊着。 奇怪的是我被吊上来之后就一直没听见陆佑劫和道长的声音,就连我的呼救都像石沉大海,根本没人听见。 这个姿势维持的时间长了,大脑开始充血到无法思考。我只感觉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开,眼球也因为血液的压力长的难受。 我本以为我会被这么吊到死的时候,脚上的那东西好像长出了分支,慢慢从脚踝延伸到我的小腿。顺着小腿慢慢往上,大腿,腰,一直蔓延到我的肩膀。 我这才感觉到馋着我的那东西,原来是树枝。确切的说应该是藤蔓,相当柔软的改变着各种角度。从我腋下穿过,在我的肩膀处绕了一圈。 它蔓延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我感觉身上的重量在慢慢增加,最后到我无法负荷。面前仅剩的空间都被那藤蔓缠住,它像是一层茧把我包在了里面。 之前被活埋的窒息感再一次袭来,我不安,但是手脚全被藤蔓禁锢住动弹不得。季陆,季陆,我在心里小声的默念着他的名字,期盼他能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救我于水火之中。 耳边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好像是树枝被压断了。我心里暗道不好,六七米的距离,这个姿势摔下去,不死我也得半残。 坏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没等我来得及多喊陆佑劫他们一声的时候,裹着我的这个‘茧’一歪,连带着我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我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耳边就噗通一声。缠紧的藤蔓中开始渗水,我意识到自己这有可能是掉入了湖中。 可刚才那树下面我根本没看见有水,难道是在那片树林后面? 我虽然会游泳,但现在手脚被束缚住根本动弹不得。水越渗越多,我鼻子里,耳朵里,都开始涌进。 我不再挣扎,认命的随着水流慢慢的下沉。昏迷前的一瞬间,我想了很多。从贵州出来,我信心满满的想自救,想救人。可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逃不过这个结果。 背后好像有一股漩涡,把我卷进其中。而我也在呛了一大口水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身下是一条铺着红绸的路,一直通向面前的那座大殿。殿内灯火辉煌,亮的耀眼。我身边却空无一物,只有几盏漂浮在半空的宫灯。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身边开始升腾起雾气。明明是漆黑的夜,我抬头却看不见星星。我脚下不自觉的往大殿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云端,软绵绵的。 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在大殿外面两侧,站着许多身穿盔甲,面无表情的士兵。手里都拿着一人高的兵器,上面挂满了钩子,铜刺,可我却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 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一样,任由我靠近。 殿内歌舞升平,好多身穿华服的女子翩翩起舞,两边丝竹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像在举办什么难得乐事。我站在门框边,小心的往里张望着。只见大殿正中间,站着两个身穿红衣的男女,一人头上盖着红盖头,一人头发高束,正背对着我行礼。 我看着那两人的身影,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一张一张画面在我眼前闪过,我企图把它拼凑起来,但怎么都还原不出一个形状。 就在那男人刚要掀开红盖头之时,整个大殿突然传来剧烈动荡。梁上挂着的红绸飘落在地,满屋子的人都跌跌撞撞的跪倒,只有我却稳稳的站在地上。 我回头,发现天边黑压压的袭来一团什么东西,外面身穿盔甲的士兵进屋报告之后,整个大殿的人都变了神色,齐齐朝我看来。 我像是一个被人发现的偷窥者,手足无措的解释“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里面一个人猛地转过头,看见我站在门外,伸手就向我冲来!长长的指甲直接贯穿了我的喉咙,鲜血四处喷溅! 第39章 为你手中的那个人 “啊!”我尖叫着坐起,快速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脑门的冷汗,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刚才的场面,逼真的让我回想起来还一阵一阵的后怕。 冷静下来之后,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红木雕花的床,上面还有青灰色的帷幔,屋子里古色古香。 我警惕的蹦下床,窜到了门边。把门扒开一条缝,小心的往外看。可这一眼差点吓得我坐回屋里,抱着床杆发抖。 我身处的这个屋子,被建在了悬崖之上,推门只能看见一片深渊,随着我开门的动作还伴有碎石滚下山崖。外面一片漆黑,就连脚下的石头都是黑色,好像被大火烧过一般。 我挪到窗户边,把窗户纸捅开一个窟窿,抻着脖子往外看。外面好像是一个暗黑的世界,天空中蔓延着烟瘴,看不见太阳,只是天边赤红的一片,却根本不能照亮任何地方。 我坐回原地,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疼!又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更疼!不是梦,这不是做梦。这不会就是陆佑劫说的那什么冥司吧?难道说我死了? 我快速捋了一下之前的情况,我被满树的藤蔓缠住,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掉进了湖里。然后我挣扎,窒息,昏了过去…… 等等,湖?陆佑劫之前好像的确说过冥司的入口在一片湖水之中! 就在我想到这的时候,房门砰地一声被风吹开,夹杂着漫天的烟瘴,走进来一个人。我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差点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这人的头足有我两个大,头皮极薄,头顶的青筋都清晰可见。额角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一直切开了半张脸,蔓延到下颚。 “帝君有请。”他面无表情,瓮声瓮气的说。 我这个时候已经颓了,整个脑袋都是麻的。我不知道我身处一个会什么样的环境,更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他见我不说话也不动,嗖的一下来到我面前,拎起我的衣领就把我丢了出去。我失声尖叫,本以为这下会被摔个稀巴烂。可没想到一团巨大的黑色乌云就飘到我面前,把我结结实实的接住。 耳侧刮起呼呼的风,我眯缝着眼睛,看见黑色的山峰穿梭在我的身侧。我整个人都僵硬在那片云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个大头的怪物怀里踹着一把斧头,阴沉着脸跟在我身后。我满脑子盘算着一会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预知。 不一会,那团黑云停在了一座山峰前。我站起来一看,发现在这山峰之间矗立这一座高耸的宫殿。通体黑色,看起来阴森又威严。那个大头怪跟过来,用一个尖锐的东西顶在我后背,冷冷的命令“进去!” 我咽了一口唾沫,乖乖的朝里面迈步。 没有人开门,但是宫殿大门却在我接近的瞬间大开,在我走进去之后又重新关上,严丝合缝。身后的男人收回手中的武器,紧紧跟在我身后。大殿内怪石嶙峋,地下坑洼不平。半空中吊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白蜡烛,却不能温暖我丝毫。 我走上了一条石头搭成的桥,桥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为了让自己少些恐惧,我尽量不去看脚下的一切。 我强迫自己往前看,却不料面前的景象更加恐怖。 面前放了一把威严的王座,我目光扫及,发现竟然是又无数的头骨拼成,看得我头皮发麻。王座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背对我而战。王座下站着两排……奇形怪状的人。有的人脑袋已经被削掉,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淌着血,但是身体仍然直立。还有的人脑袋上穿着一根极长的钢钉,从左耳一直贯穿到右耳。 在我走上石桥的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纷纷向我看来。我赶紧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血腥的场面。我希望现在有人叫醒我,告诉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之前的那个村子,就算所有人都是活死人,但最起码那个世界是我熟悉的。这里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到我连呼吸都觉得恐惧。 我闭着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心已经扑腾到了嗓子眼,说什么也不肯淡定一下。 “帝君,人带来了。”语毕,王座前站立着的那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朝我缓缓转身。我本来以为这人的样子会给我另一轮新的冲击,毕竟一群这么恐怖东西的主子,肯定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但是我失算了,他脸上带着面具,我并没看到他长成什么样。 他将身后的黑袍一抖,端坐在王座上。两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纷纷低头叩首跪在地上,我差一点腿一软也跟着跪下。 “今日请你来冥司是有一事想问。”他的声音仿佛空谷回响,声声撞进我的耳朵里。 “你是……” “我乃冥司掌事。” “你是酆都大帝?” “放肆!帝君的名号岂是你能直呼的?”身后那个大头怪冲我吼道。 “对对,对不起。”我诚惶诚恐的道歉。 酆都大帝把手搭在王座边的扶手上,幽幽的问我“你是何人?” 这个问题我仿佛已经听过百遍千遍,季陆问过我,陆佑劫也问过我。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二学生,作死的在网上交了一份报名表,去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村子支教,紧接着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他看我半天不说话,耐着心又问了一遍“你是何人?” 他声音不大,但却莫名的威严。 “我叫奚小谷,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带着面具,我看不见他表情变化,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喜怒。可他声音冰冷没有感情,我根本无法判断他想听到的是什么答案。 “当真不说?”他的声音不怒自威。 “不是我不说,是我根本不知道你要问什么。” 他怒气上涌,黑袍一挥,我只感觉一阵气流自他衣袖中冲出。我不知道哪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我向他手中推去。 他单手一握,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掌慢慢用力,刚才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我拼命扣着他的手,不停挣扎。 “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你怎么解释?”他声音低沉的说。 我被掐的大脑缺氧,一时无法思考,涨红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 他双手收力,把我从地上举起。我双脚悬空,身子的重量全部都压倒了脖子上。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空气中一记低沉的声音传来。 “住手!” 酆都大帝看了一眼,竟然真的应声住了手。我嗵的一声落在地上,边咳嗽便看向身后。 季陆身穿一套黑色的衣服,背着一把黑色短把的刀,缓缓向我走来。他腕上的锁魂闪烁着银光,眼神淡漠又冷峻。 那张脸在我面前慢慢清晰,明明只分开几天,我却好像已经半个世纪没见过了一样。那张脸依旧帅气,只是消瘦了许多,好在没有受伤,那天悬崖边的石像,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季陆……”我刚刚站起来,身后那人袖子一挥圈住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放开她。”季陆盯着王座上的人道。 “你终于肯出现了。”酆都大帝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开她。” 酆都大帝拖着我来到了石桥边,提着我往前一送手,对着对面的季陆说“你说,我要是把她推进这诛心池,会怎么样?” 季陆右手从侧面缓缓抽出后背的刀,目光变得狠厉“你试试。” “镇魂,你是谨慎的人,这次这么冲动又是为何?”酆都大帝口中的镇魂似乎叫的就是季陆,我心中暗自猜测,难道说两人一开始就是认识的? “为你手里的那个人。”季陆说的笃定。我震惊的看向他,心脏为了这句话狂跳了一下。 面具男好像轻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她,可是为什么,她到底是何人?” “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贪生怕死,胆小如鼠。” “那这样的一个人,是死是活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他说这话,捏着我肩膀的手又用力了许多。 “她若活着,没关系。她若死了,我要你整个冥司陪葬。” 酆都大帝突然开始压抑的大笑“镇魂,你生气了。她不在了之后,你几百年没有过任何情绪了。” “你一直都有让我愤怒的本事。” 酆都大帝把我提起,朝季陆一扔。季陆轻轻一跃,在半空中接住我重新落地。 “你来要人,我自然给你这个面子。可若等我真的查出她身份的那一天,就没这么容易放她走了。” 季陆横抱着我,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我看见身后的酆都大帝,带着那张冰冷的面具束手站在王座前,拳头在衣袖中紧紧攥着。我把头重新靠在季陆怀里,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的避风湾,终于回来了…… 第40章 酆都庙会 季陆一路上都没吭声,我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 “你去哪了?” …… “怎么才回来?” …… “大美女呢?” …… 季陆低头看了我一眼“就不能安静一会吗,你受伤了。” 我受伤了?我满脑袋摸了一圈,最后在摸到前额的时候疼的嘶了一声“可能是刚才掉湖里的时候磕的。” “笨。” “这跟我笨不笨有什么关系?” “不笨怎么会被人抓来?” “我不是被人抓来的,我是自己来的。”这么一说感觉好像更奇怪,我赶紧改口“是慎虚带我来的,他现在应该在……呃,外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进来之前的那个地方。 季陆眉头锁了一下“慎虚?” “嗯,你走了之后酒店着火了,那张符也被烧了。我遇见了一个同乡,家就住在酒店旁边,我就一直在他家借住。后来她奶奶生病,我去医院照顾老人,然后慎虚就去医院找我了。”我乱七八糟的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想把这几天都做了什么跟季陆说一说。 季陆听完若有所思,我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一直抱着我走到了山峰北侧才把我放下,我往山下看了一眼,发现仍旧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季陆两只手指在身侧挽了一圈,提到胸前画着什么东西。我只感觉一阵亮光从我眼前闪过,季陆轻声说道“眼睛闭起来。”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只感觉那阵光越来越强,接着他双手搭在我肩膀,把我推了过去。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着有些发冷。最后不知道怎么着,身子一歪竟然栽倒在水里。季陆捂着我的口鼻,不到一分钟,我们俩纷纷从湖中浮起。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两边书茂密的树林,怎么看怎么眼熟。 我抬头,看见了星星。身边还有蛐蛐,知了各种昆虫此起彼伏的叫声。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水里好咱俩也不能在这过夜啊。”季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岸,头发湿哒哒的,看的让人想犯罪。 我赶紧扑腾了两下游到岸边,季陆一伸手就把我拉了上去。上了岸,小风一吹我才感觉冷。 我们从草丛走出去,季陆带着我一路向北,往山下走。酆都城中还有不少住户,现在天黑我们走不了,身上又湿透了只能找个地方暂住一晚。 但下山的路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是黑漆漆一片,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双腿又累又麻,实在有些走不动,速度渐渐比季陆慢了一大截。 现在这个气氛难道不应该是他蹲下来,喊我过去,然后一脸温柔背起我,我们两个一边聊天一边下山吗?我锤锤腿,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季陆见我落了后,终于回头。我心里燃起小火花,说话,说话啊! “快点。” …… 我嘴角一抽,差点气死。就这么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影影绰绰的亮光,可算是走下山了。我差点欢呼出声,不管怎么样,能睡个好觉了! 我脸皮厚,借宿这种话理应是我来说。我两步窜到季陆前面,蹦着高就开始敲门。 里面的人慢吞吞的出来,把门打开条小缝,警惕的问我“弄啥呀。”语气不善。 “老乡,我和朋友走累了,想在这借宿一晚,您看方便吗?” “不方便。”说完,砰的一声就把门摔上了,我吃了个闭门羹。 我气的扬起手刚要砸门,又一想人家这一个村子的,没准拎着铁锹出来揍我一顿。更何况今天是那什么庙会,人家不愿意开门也是有理由的。还是别冲动,换一户人家问问看。 这次开门的是个老婆婆,步履蹒跚,从屋里到大门的距离走了整整两三分钟。 “婆婆,我和朋友迷路了,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吗?” 那婆婆探出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季陆,犹豫了一下。我推了季陆一下“你就不能笑笑,借宿呢还是黑社会收保护费呢?”说完我赶紧把楚楚可怜的表情递上,商量到“婆婆,求求你了。” 那老婆婆心肠一软“哎,进来吧,你一个姑娘没啥好怕的。” 我一听这话,赶紧钻了进去,回身还顺便把门带上了。笑着对婆婆道谢“对啦婆婆,你刚才说我没啥好怕的是什么意思啊?” 婆婆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回答我“我们村子啊,最近日子邪门的事多得很,你们俩大半夜这么敲门,哪里有人肯让你进去哟。” “你这不是让我们进来了吗?” “我一个老婆子,黄土埋到脖子了,我怕什么。”婆婆说着把我们俩带进了屋子。能看出来这屋子平时就这婆婆一个人住,简陋的很。房顶的瓦有好些都漏了,也没人帮着修一修屋顶。房间内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摆设了,甚至连照片什么的都没有一张。尽管简陋,桌子上却没有一点灰尘,能看出婆婆平时也是个干净人。 “那到底是什么邪门的事,弄得大家这么人心惶惶的?”我扶着婆婆进了屋,坐在床上问道。 老婆婆揉着腿,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了起来。 这件事大概要从今年刚过完年的时候说起。 村子里有一户小夫妻俩,男人靠上山抓狐狸买狐狸皮赚钱,女人在家烧饭做菜。那天早上,男人早早的出去打猎,一上午过去了,却一无所获。中午回家,女人早早的做好了热腾腾的烩面,男人吃完了之后就会屋子里歇着了。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个老太太,说是路过这里腹中饥饿,想讨点吃的。 女人把中午吃剩下的面条盛了满满一碗,老太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过了许久,男人午睡起床之后想着上山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绑了个狐狸。 “这狐狸有些岁数了,毛都不亮了。”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女人过来看。两人围着这狐狸,男人拿起刀开膛剖腹,女人在旁边端着热水。 这一刀子下去,正中腹部。随着刀刃慢慢往下,狐狸肚子里的东西都淌了出来。女人手中的热水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只见那地上白花花的,竟然都是还没消化好的面条…… 灯光昏暗,老婆婆的语气缓慢又低沉,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然后呢?” “几天之后,有人在村头那座小山包的枯树下,发现了两个被剥了皮的人,就吊在树叉叉上,红红的血冰碴冻了一层。” 我想象了一下那残忍的场景,不禁捂住了嘴。季陆仍然面不改色,似听非听的坐在一边。 “从那之后,这个村子里就开始怪事不断。牲畜养不活,女人怀了孩子也留不住。最后家里有点闲钱的年轻人都上镇上租房子住了,只剩下没几户还一直留在这。”婆婆好像关节不是很好,说话的时候一直揉个不停。 听了这些事,我突然觉得这个空落落的村子有些凉飕飕。婆婆看我脸色不好,摆了摆手“算了,不跟你说这些骇人话了,你们俩要是不嫌弃就在那屋睡下吧。”婆婆指着对面的一间“那是我儿子媳妇住的屋子,他们俩搬走了我也没收拾。” “没关系的,我们自己收拾收拾就好,你早些歇着吧。”我把那婆婆扶上了床,和季陆两个人来到了对面的房间。季陆低头走进去,从柜子里找到了一床被褥,开始铺床。 我摸着下巴坐在床边“你说,这村子真像那婆婆说的那么邪门吗?” “别管那么多,睡你的觉。”季陆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我两下蹭到他面前,把脸伸过去“世界上真有狐狸精吗?” 季陆收回手站起身“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 “那就行了。”一听他这么说,我立马来了兴致“狐狸精长得漂亮吗?” “问你自己,又不是我说有的。” 我忽然发现季陆给人挖坑的本事还真不一般,反正套我轻而易举。我也是累了,不愿意和他再纠缠,哎呦的一声就躺在床上,敲着腿惬意的抖。 季陆站在床边,捏着褥子把我往旁边一抬,我骨碌一下就滚到一边,季陆紧接着大摇大摆的躺在我原来的位置,任由我怎么喊都不动弹。。 我挑眉看他的侧脸,不怀好意的把手攀了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我明显感觉季陆的身子一僵,这家伙果然在装睡。 也许是相隔多日再见,让我终于有机会认清了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的依赖,到习惯,到现在没有他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好,季陆对于我的意义,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救命稻草那么简单。 我闻着他身上万年不变的清冷味道,逐渐安静下来。刚才在冥司经历的那些好像就是一场被唤醒的噩梦,季陆把我从梦中拉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片刻的宁静,季陆的身子也慢慢的放松,任由我像考拉一样挂在上面。 刚要入睡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下坐起来“我好像忘了点事!” 第41章 活死人入冥司 祝张莹丽同学生日快乐! 季陆侧过身,不慌不忙的问“什么事?” “陆佑劫和慎虚还在林子里!”我被那藤蔓缠住之后就被再也没见过他们俩,不知道他们现在是进了冥司还是还在树林里晃悠。我抬手看了一眼表,现在凌晨两点多,马上就是凌晨三点。到时候鬼门关大开,天啊…… 季陆在听到陆佑劫名字的时候,表情微微有些变化“陆佑劫?” “你知道他?” “龙宫老三,之前受了点伤,老龙王在去世之前把他魂魄封在了玉瓶里,怎么就出来了。” 刚才手忙脚乱的,现在季陆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把放出陆佑劫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季陆听完脸色瞬间骤变,一把掐住我的肩膀厉声问道“是你放出来的?” 季陆从来没用这种表情和我说过话,我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点头“应该算是吧。”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灵肉合一的这种话我说不出口,但如果不和季陆一字一句把话说清了,没准日后还要惹出什么事端。 “他说他现在身上没有阳气,不能在白天行走,所以需要找一个女生……那个那个。” 季陆一记眼刀飞了过来,我赶忙说道“但是他没把我怎么样,我说我男朋友也许有办法,让他给我点时间,所以他才来酆都和我一起找你。” 季陆傲娇的问我“你说你什么有办法?” “我……家稻草先生有办法。” 季陆失笑,表情缓和了不少,又问道“他不能在阳光下行走,怎么和你来的酆都?” “慎虚啊,他说他算出你出了事,然后去店里找我。后来遇见了花瓶里的陆佑劫,给他吃了啥丹药,说是能暂时让他重返肉身。” “他们俩知道不知道你身份特殊?” “啥身份?” “就是你肩膀上的那七颗红痣。” 我把领子抻下来边摸边想了一下“陆佑劫知道,他看见过。” 季陆突然死盯着我的锁骨位置,眼神炙热。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衣服拉上,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慢慢向我靠近。 我紧张的脚趾头尴尬的扭曲,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季陆的脸在距离我十厘米的位置骤然停住,问道“为什么少了一个?” 我被他的声音从幻想中拉出来,揪着自己的衣领往旁边数了一下。 一,二,三,四,五,六,真的少了一个! 我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最后确定没有落下,是真的少了一个。季陆眉头紧锁,似乎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闹的铜锣声,在空旷的街道中来回飘荡。我身后的窗户有些玻璃已经有了裂纹,被婆婆用黄胶布歪歪扭扭的粘上。 外面阴风四起,吹得那些黄胶布卷了边。风刮进裂缝中,呼呼作响。 季陆翻身坐起往窗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一更天快到了。”我借着昏暗的月光看了一眼手表,果真还有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凌晨三点。 我和季陆说这么会话的功夫,酆都的庙会就已经开始了。季陆翻身下床,开门走了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呆的害怕,也赶紧跟在后面。 街上的灯笼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被掀翻在地。我衣角被风吹起,凉意直钻进身子里。季陆看了我一眼,把外面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把我裹住。 季陆很少穿半袖,这么一脱我才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臂线条。被盖住的胳膊上还有青色的纹身痕迹,但是大半都被遮了住。 季陆大手捏着我的脑袋,把我转到一边去“再看收费。” 我缩了缩头,老老实实的趴在门里,警惕着外面的变化。 酆都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号角声,呜呜吹得震山响。号角吹响的频率不变,维持着同一个低沉的调子。大概七八声过后,山上开始响起如打雷一般沉闷的声音。 山雨欲来,沉重的号角声仿佛在唤醒酆都山中,那些不得投胎又没有资格成仙的冤魂。街道上清清冷冷,除了地上被刮起的落叶和细小石渣,就只有两边挂着的青灰灯笼。 我穿着季陆宽松的衣服,往他身后躲了躲。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酆都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那条裂谷慢慢张开,一直张到我们距离如此之远也能看清缝隙的程度。街道两旁的灯笼瞬间熄灭,但是天却没黑。 酆都城内的天空骤变成了和冥司一样的颜色,灰黑中透着暗红,像是煤炭被烧又没有烧尽一般。 那阵号角声越来越近,竟然还有曲调,悠扬无比。仿佛在山的尽头荡了好几声,无数幽幽的黑影随着鹿角号声,排成一列长队慢慢浮现在街角。 队伍朝我们不紧不慢的走来,最前面的人双眼无神,手中还举着一张白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冥字。后面的队伍足有百米长,源源不断的从山中走出。后面有人抬着号角,有人骑着纸扎成的马,俨然一个等级森严有序的部队。 他们面无表情的从我和季陆面前走过,长长的队伍很快就进行了一半。前后街道已经被这些亡魂占满,季陆却仍然面不改色的站在门前。 我赶紧把他往院子里拉“看热闹也看够了,赶紧躲了。” “等一下。”季陆来回巡视着那条队伍前后走过的人,好像在找谁一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所见之人除了面目表情就是脸色铁青,根本没什么不同。 队伍渐渐走到了后方,我突然看见了一张极其眼熟的脸。 虎牙爸! 我差点惊呼出声,但是街上阴沉的环境让我把震惊压在了嗓子眼,难以置信的往后继续看去。 原来不光有虎牙爸,花枝的嫂子,食堂做饭的大姨,还有村长……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混在了队伍中,他们一声不吭,安静异常。 等到队伍渐渐远离我们的视线时,天已经快要亮了。那阵阴沉的云慢慢散开,天空中泛起鱼肚白。可我仍然被刚才的画面冲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 季陆盯着队伍的末端,喃喃的说了一句“原来是他。” “谁?” “那个杀了全村的活死人,最后却嫁祸给我的人,是北阴。” “酆都大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陆转头死死盯着酆都山“活死人没有资格入地府,所以也压根不必出现在冥司。现在他们在这就只有一个理由,是北阴打开鬼门关放他们进来的。” “可我还是听不懂……” 季陆转身看着我,耐心的解释道“放活死人进冥司,就意味着给了他们投胎转世的机会。你再想想之前,老校长为了能让这些人活着采用的各种方式……” “你是说,老校长和酆都大帝有什么交易?” 季陆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为什么北阴会怀疑你的身份,他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单单是因为生死簿上没有你名字的话,不足以他这么兴师动众。” 这就意味着,老校长已经猜出我身份特殊,所以利用我当条件,换得村里所有活死人得以入冥司……但是酆都大帝为什么要找我,我身份又有什么特殊。又或者他们找的根本不是我,只是我肩膀上的七个阴魂? 从刚才的情况上来看,酆都大帝似乎很忌惮季陆。所以在确定我身份之前才不敢贸然有所行动。 “他要找的人真的是我吗?” 季陆看着我,点点头。 “为什么?就因为这七个阴魂?” 季陆沉吟了一会“如果他知道你身上的这七阴,就可以认定你是他要找的人。” “所以……” “所以现在要找到那个陆佑劫,让他闭嘴。”季陆看我不说话,搓搓我的脑袋打算带我回屋“再歇一会,明天早上鬼门关合上之后咱俩还得去一次酆都山。” 我挣开季陆的手臂,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叫奚小谷,今年二十二岁,其他的一概不知,我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季陆两手握紧我的外套,把我往衣服里面裹了裹“小谷,我有我保护你的方式。” “可你不会永远都在我身边。” “我会。” 季陆简单的两个字,让我再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眉目如星,眼睛里闪烁的只有我的剪影。身后逐渐升起的太阳,地平线上晕染开的暖色,此刻季陆的眼睛里,只有一个我。 “季陆。”我顿了半天,缓缓开口“我饿了……” 季陆笑了一下搂过我的脑袋,转身带着我回屋“看我像不像吃的。” 我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去山上找陆佑劫和慎虚,我知道老校长还没死,我知道酆都大帝正在想办法了解我的身份,我知道阴魂的事从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知道季陆会永远都在我身边。 只要知道最后一点,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 外面的庙会开始,那些号角声一直持续到三更天才彻底消失。我和季陆一直等到天大亮,才再次折返酆都山寻找陆佑劫和慎虚。 第42章 荒村诡域 走之前我特意绕到了婆婆的屋子告别,季陆突然问了句婆婆的腿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婆婆笑着说是老毛病了,不用理会。季陆蹲下摸了摸婆婆的膝盖,皱了下眉头,小声念了一句什么。我刚侧耳要去听的时候,只见一阵白烟顺着婆婆的膝盖冒出。 季陆轻轻把白烟吹散对婆婆道“以后上坟烧纸这种事就留给小辈去做,记得了?”婆婆或许没注意到白烟的来处,点头笑着对季陆说好。 帮婆婆把门关上,我小声问季陆“刚才那阵烟是怎么回事?” “沾了点秽气,应该是上坟烧纸的时候招惹的。”我点点头,才明白季陆刚才和婆婆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上山的路不好走,但是现在走来竟然感觉比昨天轻松许多,也许是心情使然。 “话说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季陆背着手像个老头一样走在我旁边“不是跟你说了吗,去见个美女。” “哼哼。”我憋着笑了一下,暗自开心。 季陆没看懂我这是什么反应“你乐呵个什么劲。” “有人说被迷惑就不回来了,看这样那美女是没我魅力大。”我抠抠指甲嘚瑟的说。 季陆伸出一只手指点了我脑门一下“你只是脸比较大。” 我们俩有说有笑,一瞬间我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酆都山看着不高,但要想在里面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不过我屁颠屁颠的跟着季陆,走走停停的也不觉得怎么累。 我走着走着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和季陆上山的方向和之前来的时候同一条路,为什么我现在看两边的树都那么陌生,好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我向来记性不好,所以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可越往里走,我心里异样的感觉就越重。 “季陆,你觉不觉着,这里好像变样了?” “嗯。”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陆佑劫曾经说过这里和两千年前不太一样,当时我不以为意,毕竟两千年的时间,什么都能改变,可这短短的一天,甚至就几个时辰,这酆都山怎么就改头换面到大不相同了? 我和季陆一路谨慎小心的走到了一处低洼的山谷深处,两边的树也慢慢有了遮天蔽日的架势。我光顾看头顶的树木没注意脚下,当的一声踢到了什么,险些跌倒。 我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块废石料。断面很整齐,像是被摔断了一样。扒开草丛看过去,我惊奇的发现在我们的四周散落了很多这种石料,只是被草遮挡轻易看不见。 季陆扶着我,蹲下摸了一下这石头,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火岩。” 我问道“火岩是什么?” “一种建筑石料。”他说完站起身,看向远处“这里好像某处遗址。”季陆喃喃的说。 他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这四周散落的石块,真的像极了圆明园被毁之后的样子。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当年的圆明园不仅仅遭遇过八国联军的火劫,它真正的重创来自于后期周遭百姓的强拆和侵占,这被称作土劫。所以圆明园现在的这幅光景,不仅仅是火烧的结果。 同理,现在这里能是一副这么荒凉的景象,也绝对不是着火这种事情就能造成的,酆都山早前,一定经历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和季陆继续向前,在穿过眼前这一大片树林之后,面前出现了大块空地。虽然四周绿树环绕,中间却荒草丛生。我站在林子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山中竟会出现这种场面。 在我和季陆经过的那片树林背后出现了一块荒地。不过最令我震惊的不是这块地,而是赫然立在这荒地中的破败村落。村子看起来似乎十分古老,漫地的黄沙已经将这村子掩盖了大半,门窗都已经腐烂,连点生气都没有。 我下意识拉住了季陆的衣角“这是什么地方?”季陆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去看看。” 从山坡下去,就已经进了村口。 那里立着一块牌坊,已经歪倒在地。上面的木板之前可能写着这个村子的名字。但是由于时过境迁,木板已经腐朽,我和季陆轻轻走过,带起的风都能吹起一地木头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走进这里开始,心里就莫名的紧张,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这里的房屋很明显都是百年前,甚至更远时的建筑风格。可是能屹立至今不倒不塌,这一点就是个很诡异的地方。 就算是穷乡僻壤,对于保存一个村落几百年来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古代的房子都是泥土混合稻草制成,不像皇宫紫禁城这种达官显贵的地方有砖有瓦。普通老百姓住的这种土坯房,别说有没有地震,就算雨量充足一点都容易冲塌。 我和季陆朝这个村子的里面走去,一路上遇见的所有景象都像某部恐怖电影中的截图。阴森的荒村,空无一人的古宅,我越往里深入越感觉后背发凉。 我和季陆走到一处篱笆院前,外面围着的一圈篱笆已经倒下,软趴趴的贴在地上。从外面很明显能看出院里之前有两块地,地中间是一口深井,深井旁边还散落一堆木板。 我走进院子,蹲下捡起那些木板,不解的问“这是,柴火?” “不,是木桶。” 季陆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原来那些木板上都有小孔,应该是用来栓麻绳的,现在时间久了,麻绳腐烂,只剩这一地的木板。 木桶还在井边,说明这家人是在相当仓皇的情况下离开的,一早根本没有准备。 酆都山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荒村,为什么之前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而且就算曾经有这么一个村子存在,那村里的人呢?为什么以一种人间蒸发的形式消失不见了。 我回头回脑的看着四周的环境,忽然发现这户人家的房门好像是虚掩着的…… 我这人,向来行动快过脑子,没等我多想门里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脚下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就在快要迈进门槛的时候,我弯腰顺着门缝往里面瞄了一眼。 屋子里面的景象和外面倒是很搭,一样的破败。我算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几百年前的民居是什么样的。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那种有梳妆台有屏风的。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没填平,屋子正中间放了一个圆桌子,旁边的椅子倒在地上。在最靠近西边的墙上有个黄泥堆成的土炕。 我就这么靠着这不大的缝隙小心的打量了屋里的情况,突然屋里面一阵白影飘过,我吓得往后躲了一下。正好撞到了一个人,我惊魂未定的抬头正好撞上了刚过来的季陆。 “里面有人!”我指着里面震惊的说。 季陆把手从我头顶伸过去,把门嘎吱一声推开。我胆战心惊的往里面看,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我纳闷的自言自语“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个白影飘过去了。” 季陆迈过门槛走了进去,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土炕上的被子散乱的堆放,虽然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但是仍然能看出它依然维持着几百年前的样子。季陆扫视了一圈,注意到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小木柜子。 上面摆放着一些布条和簪子,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女人的梳妆台。我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逐渐确定,这个村子里的人,真的是一夜之间消失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一个村子所有的人统统消失不见,甚至留不下一点踪影?瘟疫势必会有尸横遍野的情况,这么偏僻的地方有战争也是说不过去,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和季陆在屋里转了一圈,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发现。从篱笆院出去,走不到十分钟就又看见了一户和之前那处完全不同的人家。 门口那两个老槐树看样子已经枯死许久,但是依然挺拔,树干外面的树皮已经卷翘剥落。树枝上已经没有树叶,干枯的树杈挣扎着向上伸去。 这大门大户,看起来应该是个相当有头脸的人家。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子,写着陈府二字。我和季陆相当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外面那些一直萦绕在我鼻尖的隐约味道,在这里显得更甚。几百年的荒村,就算有尸体也早就干枯成骨架了,怎么可能还有味道。 从前院绕过去,我和季陆来到了陈府的正厅。明显能看出这是个相当有财力的人家,院落里虽然破败,但仍然能看出之前繁盛的样子。门边放着两个青瓷的花坛,似缸口大小,上描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哪怕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土,也掩盖不住雕画的精美。 我刚要伸手去摸一下地上那口青瓷花坛,余光扫到门口的枯树,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荒村里面异常安静,别说动物的叫声,就风声我都很少听见。但是那棵老槐树就在这么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开始抖动起来。我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半天,发现不是我的错觉,便摇了摇季陆的衣袖,示意他看。 季陆不经意的看了那槐树一眼,紧接着脸色一变一把拉起我朝陈府正厅跑进去。 第43章 惊情五百年 “怎么了,什么情况?”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拖到了门口,回头竟然看到那棵槐树上的树枝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扭动着从树上爬下来,飞快的朝我和季陆冲过来。 “我的妈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惊起,加快脚步慌慌张张的跟着季陆。 季陆带我跑进正厅,回身关上了门,我们两个靠在门里季陆回头瞄了一眼道“枯木蛇柏。” “枯木蛇柏?那是个什么球?” 季陆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声音低沉的说道“地狱之树。” “啊?”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撞击从木门的下方传来,应该是那枯木蛇柏。季陆推了我一把“你上楼。” “那你呢?” 季陆给了我一个‘你还有空担心我?’的眼神,我就乖乖闭嘴按他说了的上了楼。楼梯相当有年头了,我每跑一步都能踩得嘎吱嘎吱掉木头渣子。就在快要跑到二楼的时候,只听见楼下嘎吱一声,季陆把门打开了。 我好奇的顺着楼梯拐角的缝隙往楼下看,只见季陆打开门,数十条那种枯树一般颜色的蛇柏围在楼下。颈部立起,足有一人高,我不知道该不该形容那是在站着。 蛇柏跃跃欲试,吐着信子和季陆对峙。 我在楼梯拐角上的缝隙往下看者,心里跟着揪成了一团,生怕季陆一个人解决不了。但是后来我意识到,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季陆堵在楼梯口,袖子一沉,那条一直捆在腕上的锁链就被季陆握在手中。地上的蛇柏嘶嘶的吐着信子,突然猛地蹿起来扑向季陆。季陆手起锁链落,一条蛇柏已经被拦腰抽断。蛇尾和身子分离,在地上不停地卷曲。 其余的几条一窝蜂的冲进屋里,把季陆团团围住。季陆扬手一挥,大厅的门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不知道是蛇柏把季陆围住还是季陆困住了蛇柏,总之一人加几条蛇在下面僵持。 “季陆,上楼来。”我轻声的对季陆喊。 那些蛇柏听到我的声音,纷纷朝我调转方向。几乎就是一瞬间,季陆手腕的那条细锁链呼啦一下扬起,朝那些蛇摆挥舞过去。 蛇柏四下逃窜,季陆翻身越过他们,站在楼梯口替我挡住那些想要爬上楼的蛇柏。楼下的蛇成呜呜泱泱的围堵之势,身子蠕动卷曲间看的人头皮发麻。 季陆锁链一挥,把围在一起的蛇柏捆起,朝着反方向又是猛地一摔。那几条蛇被摔得七荤八素,眼眶位置都被摔出了血,我在一旁看的直咧嘴。 就在我专心盯着楼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耳边一阵凉气,一直不好的预感袭来。我缓缓的转过头,只见一条蛇正盘在我身边的楼梯扶手上,把头伸向我嘶嘶的吐着信子。 我没敢轻举妄动,喉咙里小声的喊着季陆。季陆下一瞬间便甩开脚下的那些蛇,快步朝我跑来。人未到,锁链先来。只见一阵银光闪过,我耳边的那条蛇就被钩走,甩到了一边。 季陆快步走过来,一把拉过我。我盯着他手中发着寒光的东西问道“你那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 “锁魂。”季陆沉着的回答。我回头看了一眼楼下,那些蛇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时不时的抽动两下尾巴。我心中认准了一件事,无论是鬼是人还是蛇,都绝对不要招惹季陆,否则后果很恐怖。 我们两个上了楼,发现二楼是这户人家的卧房所在处。季陆站在走廊里前后看了一眼,直奔北面的一个房间,我忙不迭的跟在身后。 这里应该是主卧,房间里床铺,梳妆台一应俱全。红木的床,上面围着深红色的帷幔。应该是年份太过久远,帷幔已经破损,烂成了布条。 季陆一直在盯着屋里的某处看,让我觉得很奇怪。他一言不发,直接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前。掀开墙上的画,后面竟然露出一道暗门! 我震惊的问“我天,你怎么知道这有门?” 季陆好像从门板上摸出了什么,眼神一变,双手覆在上面,轻轻用力,暗门就被侧推开。里面又黑又冷,我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季陆的视线却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我只能在后面扯着他的衣角,跌跌撞撞的走着。 走了没多远,季陆突然停下,我砰的一下撞上了他的后背。 “掌灯。”季陆说道。 “啊?我没火。”我话音刚落,四周突然亮起。整个地下室灯火通明,照的如白昼一般。但我找来找去却没找到光源在哪,没蜡烛,没天窗。 我们面前立着整整两排的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本书。我随意拿起一本,发现这里是存放账本和族宗的地方。族宗有些类似于县志,记录着这家人世世代代发生过的事。当然了,这也是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的玩意。 “族宗为什么会放在这里?”我纳闷的嘟囔。 季陆走过来,随意拿起一本仔细翻看起来。我见他不回答,便自己也随便找了一本,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看。 书架一共就两排,一排放着账本,一排放着族宗。但是每一本族宗都有两指厚,纸张因为长时间放置在湿冷的地方,已经变软,翻起来需要小心翼翼。加上上面的古文还晦涩难懂,让我看起来十分吃力。季陆倒看的十分迅速,阅读起来丝毫不吃力的样子,不到一会的时间就已经看完了一本。 慢慢的,我发现这些族宗的摆放位置都是有顺序的。时间越久的越放在高出。但是为了避免漏掉什么信息,即使看不太懂,我还是坚持着把每一本的每一页都看了个遍。最后发现,族宗的记载时间竟然是明武宗正德六年,也就是距今五百年前的明朝! 而关于明朝之后的事情却没有只言片语。这个家族从那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记录。 不难看出,这曾经是一个存在于五百年前的村庄。但是在五百年前的某一天,一切的记载戛然而止,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人间蒸发了…… 上面写的东西我大多看不懂,只好问季陆有没有看出什么。季陆把手中的祖宗摊开在我面前,指着上面第一行字念到“今有人家,落户西南角楼户山中。此地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林中多雾瘴,洞中多蛇鼠” “这地方,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季陆幽幽说道“没记错的话,阿和山和后山,都同属楼户山一脉。” 我震惊的看着他,忽然记起早在支教前我曾了解过的当地气候。贵州山区因为收地形因素的影响,所以相隔不远的不同位置,气温变化犹如四季。也就是季陆说的那句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 之前在酒店我看见的那则新闻,锁钥镇某山区发生大火,但是报道上却从未出现过我之前到过的那个村子。在新闻中,那里变成了一片空地,从未有人居住过。 难道说,酆都大帝不仅把那村中所有的活死人都放进了冥司,还把那个村子移花接木到了酆都山上? “贵州那个山区离这,足足五百多公里,这怎么可能?” “走,出去看一眼。”季陆放下手中的族宗,拉着我就往外走。路过楼梯的时候,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就迎面冲来。我努力不去看地下盘着的那些密密麻麻,被摔的支零破碎的蛇,踮着脚从楼梯一侧走下去。 季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条锁魂给收了回去,我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地上这些恶心的东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从这家大户出去,季陆拉着我上了大道。调整了半天的位置,最后闭上眼睛侧着阳光站下。 “从这直走右手边是陈府,陈府门口两棵槐树,带我往前走。”季陆说。 “你神神叨叨的干嘛呢?” 季陆抓住我“拉着我往前走。” 我心里纳闷,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做。走了大概十几步,季陆突然停下“现在你旁边应该有一扇大门,门前还有两块石头,柳树,对,还应该有柳树。” 虽然我不确定那干成条条的东西是石头,但季陆其他的描述都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季陆没回答我,只是告诉我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再次停下,季陆往前点了点脚“前面有条小溪。” 我探头往前他眼前看了一眼“你要是偷偷睁眼就别用我搀着你了。” “那就是有。”季陆说完直接踏进了小溪里,我也顾不上湿不湿的,麻溜陪着走过去。过了小溪大概二十多米,季陆突然停住,拉着我朝西面转身,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顺着他往西面瞧了一眼,一户庭院,门口修成了八角形状的门洞,门洞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白马书院。 季陆露出了一种了然于胸的表情,看着那块牌子说道“这就是那个村子,门口的人家,乡路中的小溪都和后山一模一样。而这个书院的位置,就是你教书的那个小学。” 第44章 我怕你讹我 感谢王牌女神的宝剑 我这才知道季陆刚才神神叨叨的是在干嘛。 有的时候人眼看到的东西会给人造成错觉和误区。比如刚才我们看过族宗之后,下意识就会把这里代入成那个村子,所以不管看见什么都会不自觉的往那边靠拢。 正如北京十三陵中的生肖石,如果导游不给指出哪个是哪个,在我们眼中那些也不过是一些形状比较奇怪的石头罢了。但只要导游说这个属相是牛,是虎,我们就会慢慢把它想象成那个样子,从而觉得它越来越像。 刚才季陆闭上眼睛,可能就是为了不让主观意识先入为主,从而判断被眼睛操控。 书院的门洞前爬了满墙藤蔓一样的东西,从冥司出来之后我对这东西十分抗拒,但还是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书院大门开始憋屈,但是里面的空间极大。前院的空地面积跟那所小学一模一样,就连书院学堂的位置,都和当初学生们上课的教室位置完全相同。 季陆把手掌遮在我的头顶,用另一只手推开了门。上面的灰土哗啦一声沉下来,但都被季陆的手给遮了去。他拍拍手,又掸了掸自己头上的灰走了进去。 他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我心里一暖,只要在他身边我从不用操心任何事。也不知会我,他伸伸手,就全都帮我挡了。 教室里面的桌椅摆放的很整齐,只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五百年的时间,这些东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竟然一点都没腐烂。 季陆从学堂前看到后,我凑过去问道“看什么呢?” “三十四。” “嗯?” “三十四张桌椅。”季陆沉沉道。 现在没有任何疑问了,无论是同样的布局还是族宗上的地理位置简介,又或是这三十章桌椅,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之前的猜测。 这里就是五百年前的后山,有人把它从贵州挪到了酆都山,然后又重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村落,供那些尸化的活死人居住。 老校长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难道说做这一切的人是酆都大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季陆从书院出去之后,直奔北面。在后山,朝北走就是和阿和山只见的连山铁索。我和季陆本打算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走到头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铁索桥。 山体中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一样,裂了一条大概十米宽的缝。缝隙之中一片漆黑,难以估计到底有多深。仔细看去其中还有隐隐的黑烟冒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燃烧。 季陆靠近裂谷查看下面的情况,我有些恐高,犹豫了半天才过去。可这刚迈开步子,脑袋里就嗡的一声,疼得我不得不停在原地。 这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面铜锣对着我耳朵不停的猛敲一样,我瞬间头疼欲裂,最后不得不抱着头跪在地上。 紧接着,身边风云四起,地上的沙土卷到半空,掀起了几米高的尘浪。碎石伴着风声,呼啸而来,而我跪在沙尘中间寸步难行。 季陆还专心致志的看着裂谷,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我想说话,但声音就堵在我的喉咙,怎么都喊不出去。 “你不配,你不配。”一个空灵的声音自天空传来,在我脑海中不同盘旋。她每说一个字,我的头就像被绞了一下那么疼。我睁开眼,看见身边的沙尘慢慢升腾成黑色的烟瘴,渐渐变成了人形向我爬来。“救我,救我。”无数个黑影向我伸出手,每个人都在对我说着救我。 我跪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只感觉有一股力量从我的四肢百骸涌向前胸,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向对面砸去,可那阵黑烟被我一砸便散开,过了没多久又重新聚拢。我站在其中,疯了一样,握着石头不停挥舞,全然不顾自己被石头棱角割破的手掌。 两边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企图夺下我手中的石头,我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胡乱砸去。 “季陆,季陆救我!”我环视四周,季陆不见了,我被丢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那一声声凄厉的你不配在我脑海中盘旋,我像疯魔了一样随着她念。 我不配,我是罪人。 地上的那些黑影一下卷成人形,狰狞着向我冲来。我跌跌撞撞的往后跑,却被那东西一下扼住喉咙。 你该死。 她声音瓮声瓮气,像是从裂谷中传出。我像被她控制了心智,一句一句随着她念。 我该死。 她狰狞着脸,双手一用力,掐断了我的脖子。我一口气没透过来,直挺挺的向后仰去。昏沉之中,天边传来一阵柔柔的男声“别怕,我陪着你呢。” 我忽然感觉周遭黑烟散去,整个人都在慢慢变轻。 “小谷,醒醒,小谷。”我吃力的睁开眼,感觉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抬头只见季陆脸色发红,额角冒汗的抱着我。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失态的他,有些心疼的伸手想帮他擦一下汗。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直接把我拥在怀里,力气极大。 “你怎么了?”我卡在他肩膀喃喃的问。 季陆有些后怕的深吸了一口气,把我抱得更紧。 我想伸手拍拍季陆的后背,抬手却看见自己的指甲里沾满了鲜血。十只手指已经皮开肉绽,血腥不堪。 我和季陆的脚边丢满了石头,上面还沾着黑红的血。难道刚才的一幕不全是梦境,那些黑影真的出现过? 季陆拿起我的手,心疼的攥在手心。我正纳闷刚才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有一滴血突然滴落在我的拇指。我震惊的掀开季陆的头发,却在他额前看见了一处正在滴血的伤口。 我翻身坐起问道“你受伤了?”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又想起自己的手“是我弄伤的?” 季陆躲开我的手,没说话。 我看着有些心疼,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泛红。季陆抬着我的脸“哎哎哎,不讲理了啊,伤成这样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嘴一扁,强忍着眼泪“我怕你讹我。” “不能,我要是傻了你伺候我一辈子就行。” “这瓷儿碰的狠了点吧。”我胡乱擦了一把眼泪。 季陆看我状态还不错,让我自己检查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了伤。我看了一圈之后发现除了手别的地方都没啥事。 季陆把我拉起来,帮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看着我们俩的狼狈相问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发疯了?” 季陆笑了一下“不说了,免得你害怕自己。” …… 季陆掸掸我肩头的土说道“我总觉得那裂谷有些奇怪,你在这等我,我下去看一眼。” “下去?这么深怎么下去?” “那边有电梯。” 季陆的冷笑话让我打了个哆嗦“不好笑。” 他笑着搓了搓我的头发,抬脚刚要走,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接着手腕一扬,本来缠着的那条锁魂就盘在半空,慢慢围成一个圈落在我身旁,把我围在了中间。 “我回来之前你乖乖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动。” 我看着脚下的锁魂,点了点头“你快点啊。” 他嗯了一声踮脚跳了进去,消失在裂谷边。 我开始研究脚边的这个圈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或许和西游记里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辟魔圈是同样的作用。这里诡异的很,保不齐一会就有什么妖魔鬼怪上前。既然季陆不让我动,我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里面。一面掐着时间看看季陆下去了多久,一面查看着四周的地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百般无聊的时候,远处好像蹒跚着走来两个人影。我站起来一看,竟然是陆佑劫搀着浑身是血的慎虚! “我靠,你们俩怎么在这!他怎么受伤了?”我震惊的问道。 陆佑劫把慎虚平躺着放在地上“我们俩昨天找了你一晚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个荒村里。恰巧刚才路过一个破庙,本打算休息一会,看见里面放着四口漆木棺材。我好奇打开,却没想到里面躺着几个白毛粽子。” “白毛粽子?”我想了一下“确实也是,这村子少说也有几百年没有人了,有粽子也肯定长毛了,不过粽子为啥放在棺材里了?” 陆佑劫好像有点哭笑不得“粽子就是僵尸的意思,棺材走了气,里面的尸体就会变成粽子。” “原来是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可你不是啥东海三皇子吗,怎么会怕僵尸?” “这老头给我吃了那个丹药之后我的法力就被封印住了,根本施展不开。” 陆佑劫把外面的衬衫扯下一个布条,对我道“快出来帮忙,咱俩把他的伤口包扎一下。” 我下意识就要迈过去,却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快出来帮忙?为什么这句话听着这么别扭?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银锁链,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腿。 “我不会包扎啊。”我试探的说道。 “那你出来帮我扶着他,我来包扎。”陆佑劫焦急的喊道。 “出来,从哪里出来?” “从那个圈里啊。”他脱口而出。 我没动,挑眉看着他,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些怪怪的…… 第45章 下地狱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面吗?”我歪着头问他。 我好像给他提了醒,他顺着我的话问道“对,你为什么要在那里面。”我翻了个白眼,感叹他演技蹩脚。“因为悟空还没回来,所以我要呆在这。” “什么?”他好像没听懂我的话。 我叹了一口气,懒得和他绕圈子“到底是你本身就有问题,还是你压根就不是陆佑劫?”真把我当成无脑少女了,这么耍着玩有意思? “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他仍然在装糊涂。 “陆佑劫走之前我给了他一条红绳,你能把绳子拿出来我就相信你。” “那红绳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你现在要哪有。” 我两手一端重新坐在地上“呵呵,我压根就没给过陆佑劫什么绳子,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陆佑劫意识到计划败露,脸色瞬间变化。恶狠狠的盯着我说“给你路你不走,把自己往死路上赶。” 他说完,手掌一翻,嘶吼着向我冲来。他身上那层皮在奔跑的过程中慢慢融化脱落,露出了她本来的样子。竟然是一个披头散发,身上皮肤腐烂的可怖女人。 她冲我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过来。我往后一躲,她的头在伸过锁魂之后,突然像被高强电压击中,尖叫一声被弹开到几米远的地方。 咬我?电死你!我在这头恨恨的骂。 但其实我心里是相当没有安全感的,毕竟我和她之间任何隔断都没有,她把嘴伸过来的时候我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难闻的味道。哪怕我心里知道她伤害不到我,但还是感觉有些慌。 原来被她抱着的慎虚,此刻已经化为了一截木头。我打量着这女尸的模样,看起来绝对不是活死人。难不成酆都大帝这会儿反悔了,又来派人带我回去? 这东西既然能化成慎虚和陆佑劫的样子,就说明这二人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妙,大有可能是已经被抓走了。 陆佑劫那个货,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东海三皇子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歇菜了。 我这毫无头绪的想着,她看准了机会再一次向我冲来。锁魂在地上筑起了屏障,让她在每一次接近我的时候都被反弹出一段距离。她怒极,接下来的冲撞都越来越用力。我注意到地上的锁魂已经有些微微移动了位置,在地上拖出了一道痕迹。 我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不禁担心这锁魂还能保护我多久。 就在这时,我身旁一个人影闪过,横在我面前,遮挡了我大半的视线。我一看来人,原来是季陆回来了。我悬着的心总算归了原位,赶紧躲到季陆身后,不去看那恶心的女人。 那女人在看到季陆之后愣了一下,未敢贸然有所行动。对峙了半晌,季陆冷冷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 “回去复命,就说我们二人已经离开冥司。” 那女人心有不甘,但又忌惮季陆。愤恨的抓了一把地上的灰土,转身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我余惊未定,拍了拍季陆的肩膀“这东西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季陆一抬手腕,地上的锁魂嗖的一声就盘了上去。 “还有谁,当然是北阴。” “他之前在冥司大殿不是已经答应放我们走了吗?” “北阴那个人,手段毒辣又诡计多端,不可多信。” 我心中暗自揣度,当时季陆两句话,就能让酆都大帝将我从冥司放出,想必他对季陆也一定是忌惮的。 “咱们现在怎么办?慎虚和陆佑劫估计已经被酆都大帝带走了,要去救他们吗?” 季陆把我拎过去,用食指在我眉心抹了一下“陆佑劫他父亲和北阴是故交,不会把他怎么样,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他指尖柔软又冰凉的触感摸得我痒痒的,我往后躲了一下皱着眉,问道“那慎虚呢,他可是为了救你才来的?” “那人不是慎虚。” “啊?不是慎虚?” 季陆收回手对我道“我当时离开贵州的时候,确实曾在慎虚道观中留下过一柄青铜离火剑。嘱咐道若这剑无端生铜绿,就代表我出了事,让他赶紧卜卦来找你。可我现在好端端的,慎虚为什么要骗你我出了事然后带你来冥司?” “这么说是他骗我。”我回想了一下慎虚对我的态度,确实哪里一直有些怪怪的。我只当他嫌我麻烦,并没多想什么,现在看来确实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那我们俩现在要离开这吗?” “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季陆把我拉到那条裂谷的旁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去地府。” 他语气就像说去早市一样平常,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放慢语速,再说一次,去哪?” “地府。” “我不去!”想到昨天冥司大殿里的场面我就不寒而栗,地府……肯定比酆都要恐怖的多,我果断拒绝。 “那要不然你要自己留在这?”季陆也没强迫我,让我自己选择。 “嗯,留在这。”我想都没想,脱口回答。 季陆故作无奈的点点头“也好,那你自己小心。对了,像刚擦的那种东西,这酆都山上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你多准备点石头,是在不行就用石头丢她们。” 我哼了一声,丝毫不为所动。季陆又想起了什么,将地上的锁魂收走,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跳进了裂缝之中。 我心一惊,但由于恐高也没有胆子凑过去看看,只能自己一个人站在裂缝旁边。没有了季陆的锁魂,我连最后一点屏障都没有了。身边阴风四起,太阳眼看着也要落山了,满脑子都在想着刚才那可怕的东西会不会再出来。这时的我早就没了刚才的志气,冲着季陆消失的方向大喊“你回来!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我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从裂缝中冲出,直接缠上了我的腰。我低头一看,正是季陆的那条锁魂。接着整个人失重,就大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我在跌落裂缝的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季陆说的带我去地府,肯定是想让我死着进去。这裂谷深不见底,我就这个速度冲下去不肝脑涂地也差不多,要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留在上面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抓走。 但是几秒之后我发现,我想象中的事情并没发生。我一没擦到裂缝两边的石壁,二没因为突然坠地而摔得五脏剧裂。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几秒钟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一个漆黑的山洞。 季陆站在我身边,我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确定没有丢失什么器官,确定也没什么严重外伤。都确认之后,我才有心思打量身边的环境。 “我们……”我说着话往季陆身边挪了一步,却没想到脚下踩着的东西忽悠的下沉了一下,吓得我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我侧头看过去,差点吓得跪在地上。我和季陆两个人就站在一块不到五平方米的悬浮台子上,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这块悬浮台还一直在随着我的动作忽上忽下,像有生命一样。 “我们这就到了?”我僵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季陆从下来之后,表情就一直很严肃,我也跟着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季陆沉默了一会,转身朝向我“怕吗?”他尽量语气轻松的问。 我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点头。 季陆伸手拂了我的眉心一下,冰凉的触感再次袭来“别怕,我陪着你呢。” 这句话在我耳中听起来是那么熟悉,但却记不起他什么时候说过。 季陆没给我反应的时间,直接把手环上我的腰,用力一提就把我抱了起来。脚尖轻点悬浮台,直接奔着面前的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飞去。我看见脚下的那块悬浮台,在我们离开的同时落下了万丈深渊,不知跌向何处。我双手紧紧拉着季陆的衣服,不敢放松。 朱红色大门在季陆接近的同时,缓缓打开。我实在没办法却说自己,眼前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入冥司我是一觉醒来发现的,所以直到离开我也完全没有实感。但是现在耳边呼呼的风声,和季陆下颚贴在我额头的冰凉触感提醒我,这一切属实。 我在通过那扇朱红大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上面横着的匾额,地府二字赫然写在上面。我心中不禁暗想,我这,就算下了地狱了? 地府门大开,一个我从未见过也从而我听过的地下世界,就这么展现在我眼前。一个诺大的地下洞穴,下面交错纵横着无数条窄路,但宽度只够容一人同过。上面来回通行着面无表情,身穿盔甲的人。在这些窄路下面便是火红炽热的岩浆,岩浆上涌,溅起的火星偶尔还能落在窄路上,落下黑色炭烧过的的痕迹。 季陆带着我,从上面掠过,直接向前。 “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我小声的问。 季陆面无表情,小声回答到“阴兵。” 第46章 功名千秋,永护灵渊 我吸了一口凉气,原来真正的阴兵就长成这样。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身高都比正常人高出好几头,脸色铁青,面无表情。最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珠都凸出眼眶很多,看起来随时都会掉在地上一样。 地府中十分安静,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 “这里也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恐怖嘛。” “这里是地府,十八层地狱在下面。”说话间,季陆已经带着我落了地。直到我双脚站在地上,还是有一种不能相信的感觉。我回头往上一看,面前立着一个八角形的牌楼,足有数十米高。我站在下面,不免觉得胆战心惊。 我们身处的地府入口处,因为有地下的岩浆照射,还能勉强看清楚东西。但奇怪的是,牌楼的另一侧就仿佛射不进去任何光亮一样,漆黑一片。 “这又是哪?”我目不转睛的问季陆。 “鬼门关。”季陆说着上前,用手在鬼门关划了一道,本来黑压压的另一头,仿佛裂锦被撕开一样,出现了一个缺口。季陆低头示意我过去,我摇摇头躲在他身后“你先走。” 季陆长臂一揽,把我带了进去。 门口站着十多个守门的阴兵,但仿佛都没看见我们一样,我们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季陆没带着我直行,而是走到了一侧树林中。穿过这片幽深的小路,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空中宫殿。 但是我和季陆身处的地方距离那座宫殿中间,横着一条翻滚的岩浆流,红色的岩浪把我们横在这一头。季陆提起两手在面前挽了一圈,右手食指向前一指,一座拱桥就赫然出现在我们俩面前。 我心中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季陆。季陆却好像不以为然的样子,施施然走了过去。我看了一眼脚下骇人场景,赶紧哆嗦着跟了过去。 “咱俩来这干嘛啊?”我跟在后面问道。 “看生死簿。”季陆走在前面对我道。 “啊?为什么要看生死簿?”我闻言一下绕到他身前。 季陆把我拉下那座桥,接着手一挥,身后就已经空无一物。我转头看向这座空中宫殿,上面用白色的人骨摆成了“阴阳案堂”四个大字。季陆站在这座阴阳案堂的门口,跟我讲起了刚才他进入那条裂缝之下的事。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裂缝并不是我以为的地狱入口,单单只是地震之后留下来的裂痕罢了。至于为什么我和季陆两个人从裂缝能进入地府大门,鬼才知道。 季陆说他当时下到最深处,发现灼热的感觉越来越甚。而就在裂缝最深处的石壁的一侧,他看见了一整墙密密麻麻的小字。准确的记述了这个村子曾经遭遇过的一切。 “五百年前的楼户山,也就是现在的阿和山和后山位置,曾经发生过异常强烈的地震,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陈府家祖坟的守灵人奇迹般的逃过一劫,但却被困在石缝之中,最后在裂谷中的石壁上留下了这些记载。” “等一等等一等。”我的脑容量明显有些不够用,一时之间很难捋顺“这么说,阿和山和后山之间的那道连山铁索,对应的就是酆都山的这条裂缝?” “按照位置来说是的,而且按照石壁上记载,当年有一个幸存者存活,但我没在下面发现任何尸体。” 我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怀疑那个人还活着?” 季陆点头。 “你怀疑那个人就是老校长?” 季陆再次点头。 “那这么说,老校长活了整整五百年……我的天。” “如果那个幸存者真的是他,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我顺着季陆的猜测分析,从裂谷中出来之后,老校长渐渐的发现自己既不会老也不会死。所以最困惑他的应该就是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可要是这么说的话,村里的人明明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后来又会变成活死人? 季陆突然盯着我的眉心说道“时间不多了,进去再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被季陆一把拎了进去。我拼命往后躲“这阴阳案堂是什么地方啊,你说进来就进来,万一一会咱俩被那阴兵抓到可就糟了。” 季陆不管不顾,进了屋之后就拉着我直奔二楼,轻车熟路的像进了自己家后院。我站在楼梯口,一下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用我的话来形容这就是图书馆,豁大豁大的图书馆。数以万计的书柜林立在我面前,上面摞着无数的卷宗。 季陆直奔某排柜子,翻找起来。 剩我自己一个人在原地,漫无目的走着。我看着面前数十米高的柜子,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原来戏文上的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子虚乌有。 我一边走着,一边喃喃的问季陆“季陆啊,你说当年孙悟空大闹地府撕毁生死簿是不是就在这啊?” 季陆似乎不太想回答我的脑残问题,静默没说话。 走着走着我发现,生死簿的摆放位置都是十分讲究的。按照年代时间,由远及近。季陆端着其中一本,眉头紧锁。我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季陆把生死簿摊开在我面前,我伸头看一眼竟然发现了几十页的空白。“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名字?” “没有那些人的名字。”季陆喃喃的说。 “哪些人?”我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季陆手上的生死簿,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见。 “村里的人……生死簿记生死,所有人在入冥司之前和之后都会在这上存名。现在上面没有名字,说明这些人非生非死。” “非生非死,那是什么意思?” “两种可能,第一是鬼族收做了鬼奴。这种可能性很小,鬼族向来只收穷凶极恶的冤魂,这些人死于地震之中按说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那第二种可能呢?” “北阴把人在冥司那一关给扣住了。”季陆捏着生死簿的手有些用力。 这酆都大帝竟然从五百年前就开始掺和这件事了,看来这老校长也不是简单人物,先是拉拢冥司掌事,后是拉拢鬼族的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那日酆都大帝对我的态度,不会这之间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吧? 季陆想了一会突然问我“你身上的那颗痣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摸着那里想了想“你说之前我还没注意过是多了是少了。” “那之前呢?” 我想了半天“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对面床死了一个人,半夜的时候他的亡魂来找过我,让我帮他了了心愿,算吗?” 季陆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几号的事?”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九月……十号,那天是教师节!”我还记得那天有一帮学生围在旁边病房的门口,拿花的拿花,提水果的提水果,我一打听护士才知道那天是教师节。 季陆放下手中的生死簿,到另一排书柜上抽出来一本。看了半天把生死簿摊开在我面前,我发现在季陆指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处空白。 我指着那处空白“这儿应该写着何贵的生死记录?” 季陆点点头。 “我猜测,你的身份应该是这个何贵透露给北阴的。”我一时没听懂,季陆又给我稍作解释了一番。 何贵身上本来有冤,但到了冥司之后又变成了无冤之人,自然容易引起北阴的注意。逼问之下何贵把医院的事一说,他顺理成章的开始怀疑你是他要找的人。 但是北阴没有权利把活人带入冥司,除非那人自己来到酆都。于是假冒的慎虚找上你,你被算计着一步一步走到这。 季陆说完,我突然有种浑身发凉的感觉。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竟然被人惦记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还浑然不知。 何贵曾说过我在他严重和其他人不同,难道这就是酆都大帝要找我的理由? 关于我的身份,季陆始终不打算对我透露。我知晓他的态度,所以早就不再追问。只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我越来越好奇。 季陆把生死簿放回书架上,转身对我道“我可能要在地府留些时日,查清楚那六百三十七个人变成活死人的原因。” “那我呢?” “你也得在这。” “啊?在,在这?那我住哪?” “跟我来。”季陆拉起我的手就带我朝外面走去。 刚走到阴阳案堂的大厅,外面的就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好像有千军万马正在朝这边走来。 我有些慌,小声对季陆说“咱俩不会是让人发现了吧?” 季陆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在你眉心下了形隐咒,阴兵看不见你。”他脚步不停,依然拉着我朝外走。 “那你呢,你不怕被发现吗?” 我正碎碎念的时候就已经被季陆拉到了门口,正好撞见刚才在鬼门关见过的那些阴兵。 浩浩荡荡的阴兵大军手执兵器,少说也有几百人,就站在那熔岩的另一头看着我和季陆。 糟了,这次恐怕插翅也难逃了。 就在这时,熔岩对面的数百阴兵,齐齐放下手中兵器,右拳敲击胸前盔甲,单膝跪在地上向季陆俯首高呼。 帝君功名千秋,永护灵渊 第47章 无常府 季陆动也不动,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阴兵,半晌之后问道“地府近日可有什么大事?” 为首的一阴兵上前两步回答道“禀帝君,外事暂无。” “内事呢?” 上前的那阴兵面露难色,不等他回答季陆便说道“退下吧。” 那人如蒙特赦一般,带着身后众人转身继续向前,一直走到阴阳案堂的西侧。我看着绝尘而去的数百阴兵,有些傻了眼。 我不是没试图猜测过季陆的身份,但这个状况却是我不曾预料过的。 帝君,为什么这个称呼在我耳中听来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季陆再转身看向我的时候,又换了一张眉眼温柔的脸,柔和的如同我在无数个夕阳下见过的样子。 “帝君,是谁……” 季陆早已预料到了我会这么问,执起我垂在两侧的手,目光像是黑夜里的月,光辉柔柔的洒在我的身上。 脚下岩浆翻涌,这场景实在不适合谈情说爱,但此刻我的眼中就只有季陆,再无其他。 “是我。”季陆像是释怀了一个压抑许久的秘密“我本是地府的镇魂将军,统领十万阴兵。两千年被卸了兵权,只留一个帝君的神位称呼。” 季陆薄唇微启,终于向我吐露了他的身份。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怕吗?”季陆一字一句都说的小心翼翼。 “怕……怕我配不上你。”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在拖季陆的后退。除了会问为什么之外,就是问怎么了。因为我而起的这场事端,最后却要推到季陆身上来帮我摆平。 神位,帝君,我不了解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位置,但却能认识到不是我这种平常人可以伸手去碰的。 要说特别,我也只能算是特别倒霉。我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能耐,是值得他心甘留在我身边的。这一瞬间的慌乱和失落,不是因为知道季陆不是常人,也不是绝望于自己的处境,而是第一次意识到我和季陆之间的距离。 季陆眼神缱绻,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你若配不上,恐怕我就要孤独终老了。” “我有一句话,一直不敢问。” “说。”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另一个人?”这句话刚一问出口,我便察觉到季陆有些晃神。我心被揪了一下,不安的感觉袭来。 季陆把我的手往后一勾,我便一头栽在他的胸膛。那层皮肤之下跳动的心脏,热烈,有力。 “从来没有另一个人,以前是你,现在是你。直到我魂飞魄散之日,能让我哭让我笑,让我开心让我发怒的人,都是你,只有你。” 我用力的回抱住他“嗯。” 还是老规矩,他说,我信。 …… 地府和冥司给人的感觉相同,只是空气中少了那阵黑色的烟雾。但是看哪里都有一种被火烧过的痕迹,像是被炉火烧过的炭。 季陆抱着我脚尖轻点从阴阳案堂离开,向北离去。我问我们现在要去哪,他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一路上我也见了不少刚才的那些阴兵,都面无表情匆匆而过。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季陆收身落地,停在了一座宅府前。我站稳之后看向宅府上的匾额,上书‘无常府’三个字。 季陆带着我走到跟前,两扇门便被一阵风吹开。 和外面阴森诡异的氛围不同,这无常府里别有洞天。从大门进去,院子里是呈“日”字形的二进院落。 院子里的屋顶是清水脊,两边有两块向上的瓦,瓦下还铺有有花砖。檐柱和檐枋之间还加有木构件,看起来雕刻的十分精美。 院子中间有一口八角形的井,井边还有一棵树。树冠倾斜到井上,遮出一大半阴凉,偶尔还有纷纷落下的白色花瓣。 “这是你的庭院?”我小声问季陆。 我话音刚落,右侧房间窗户敞开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两个男人。 “老八你又耍赖?”一记低沉的男音。 那被叫做老八的男人立马反驳“咱不是说好了可以悔棋一次吗,你这人怎么玩上就不记事呢。” “我可没应。” “黑闷子,出尔反尔可不是大丈夫啊。”叫老八的男人急的跳脚。 另一人抖了抖衣服站起来,转身却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我和季陆,赶紧迎出来。 这人穿了一身黑衣,胸前刺金修了一条锦鲤。头发束起在头顶,脸部线条硬朗,看起来英气十足。 “镇魂将军。”他拱手低声道。 屋里那人窜出来,看到季陆的瞬间面色一喜“将军,你回来的正好,快给咱俩评评理。” 这人穿着一袭白衣,胸前绣了一只我看不出种类的鸟。和那人那人的英气不同,这小哥长的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用我的话来形容,妥妥的一脸小受样。 季陆盯着老八“你又欺负老七。” 白衣男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将军,你不能因为我平时干一些不着调的事就对我有偏见啊。” “自己还知道不着调。”老七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说。 季陆正色道“找你俩有正事。” 老八余气未消“干啥?” 季陆往旁边退了一下,露出了身后的我。谁知道那老八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一直沉稳的老七神色都大变。 两人纷纷看向季陆,接着又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已经难看到……这种地步了? 俩人反应了一会,老八指着我问季陆“哪来的?” “捡来的。” 我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像啥好话,但又不好插嘴。 “你疯了啊你。”老八咬牙切齿的说。 一直安静的老七也低声对季陆道“不要命了?” 季陆沉了一口气“不要了。” 老八两手一摊,再顾不得礼数“疯了,这绝对是疯了,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老八急的只跳脚,就差窜到房顶上了“你现在兵符已经交出去了,身上还有伤……” 季陆打断他的话“我有点事要办,把人放在你这一段时间。” “不行!绝对不行!” 我就这么干脆的,不留余地的被拒绝了…… 季陆没理他,指着井口的那棵树对我道“玉蝶花落四次,我就来接你。”我看了一下老八的眼色,发现他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那你快点回来。” 季陆应了我一声转身就要走,老七叫住了他“人我帮你护好,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万事小心。” 季陆顿了一会,没说话,转身离开无常府。 我目送着季陆离开,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嘱咐。但转念一想,这时候还是假装轻松的送他走他才能安心一些。 院子里只剩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这老八的对我的态度都不能说是不友善,而是欲除之而后快。 “你随我来。”老七转身带我去厢房。老八不太想理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刚才二人下棋的屋子。 “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老八叫谢必安,我叫范无言,将军管我们二人叫老七老八,你以前……罢了,你想叫什么都行。”他开了锁,进屋之后把窗幔勾起,不紧不慢的说。 “谢必安……范无言,你们俩是黑白无常!”我惊呼道。 他没说话,继续收拾手边的东西。 “那我也叫你老七吧。” 听我这么说,他手上的动作一顿“那怎么敢。” 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问道“老八,好像不太欢迎我。” “他就那个性子,你不用往心里去。”他收拾完走过来对我道“无常府之内你可以随意活动,但不能出去。我和老八要是有事要离府会事先来告诉你,你就放心住下便好。”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老七走之后,东面的窗户中传来老八的抱怨声。我听不真切,但隐隐约约全是在说我。 我不好惹事,早早地上床休息了。眯了一会,噩梦一个接着一个。一会梦见自己掉下悬崖,一会梦见季陆被万箭穿心。几番下来,搞得我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东面的蜡烛已经熄灭了,我实在睡不着便裹紧衣服到院子里坐一会。 季陆说的那棵玉蝶花树下还有两张躺椅,我看四处无人,便大字型躺下。地府的天空中自然没有月亮,更没有月光。 但是想起季陆在阴阳案堂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就感觉皎洁的月光此刻就洒在我的身上。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季陆的不言明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阴魂,现在事情早已不是骨锁七阴那么简单的事了。 我本是敏感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敏感出大天来,也丝毫不起任何作用。头疼愈烈之时,东边窗脚好像有一人影一闪而过。 我以为是老七或者老八半夜出来做什么,便试探的问了一声。 院子里一片寂静,静到我误以为刚刚那个黑影是我的幻觉。 我有些纳闷,刚要躺下,树上哗啦一下就掉下来一张人脸,两眼正对着我的鼻尖! 第48章 我的牙! 精彩~ 我吓得妈呀一声往后仰去,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面前的那东西。可等了一会,依旧风平浪静。我眯缝着眼睛再睁开,面前已经空无一物。 我窜到地上踮着脚去看树梢,果真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最近精神压力有些大,产生幻觉了?我晃了晃脑袋,不敢在院子里继续呆下去。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八和老七的屋顶上正盘踞这一团乌云。 黑压压的,看得人喘不过来气。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没多想,全当是地府阴天了。 我没曾想过地府之中也有昼夜轮转,住了一段时间我也逐渐明白了,季陆走的时候说的玉蝶花落下一次,大概就是阳世间的一周。四周的时间,我每天都掐着手指头过。 老八对无常府的其他人都一脸笑嘻嘻的,唯独在对着我的时候板着一张脸。老七我没啥好说的,除了和老八能多说几句话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基本跟个哑巴无异。 日后我才惊觉,当天进府的时候,老七对我说的那些话,竟然是我从他口中听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长句子。 我白天基本就呆在厢房里,不出去添乱也不和府中服侍老七老八的人说话。一是因为没啥好说的,二是因为她们大多满脸铁青,身体冰凉,意识到那是什么人之后我也不太敢说话。 奇怪的是自从那天季陆在我眉心点了一下之后,我就一直没有想吃饭的欲望,更没有要上厕所的想法。怪不得季陆能一脸禁欲,气质出尘,原来地府中的人都不用拉屎撒尿。 一想到自己还会打嗝放屁,便更觉得配不上他了…… 我在外面捡了几节树枝,每睡一觉醒来就放在床头一根,掰着手指头数着季陆回来的日子。 不知道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多少天,那天晚上我照例做恶梦睡不着,总觉得在屋里躺着有些莫名的心慌,便穿上鞋去院子里溜达。 有了上一次的事之后,我便不太敢去井边坐,只好脚不停的在院里溜达。 无意中看到老七老八屋子上方的那片乌云,怎么都觉得比第一天的时候打了不少。我就这么一直盯着,足有几分钟的时间。 后来突然惊觉,那团乌云好现在慢慢变换形状。里面似乎正有一个东西在挣扎而出,没多大会,一只手已经从厚实的云层中抓了出来,伸向他们二人的屋顶。 我顾不上没穿好的鞋,赶紧狂奔着去敲他们俩的房门。 老八开门看见我掉了一只鞋,一脸慌张的站在他门口不耐烦的问道“干嘛?” “你们俩的放上有一朵黑色的云,那,那云彩里面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我尽量表述出我要形容的东西,但是老八好像没太听懂的样子。睡眼熊松的出来看了一眼,那房顶上的乌云竟然奇异的消失了! “哪呢?” 我也纳闷,转来转去的找,连一丝乌云的影子都没找到。 “可我……”我话还没说完,老八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房前屋后的转了两圈,嘀咕着刚才还在怎么这么一会就没了呢。如果真是我的幻觉的话,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打定了注意明天再出来看一眼。 第二天。 无常府中所有烛火都灭了之后,我在床上躺了一会便偷偷摸摸的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抬头看一眼,那处乌云变化的已经十分惊人。昨天还只是伸出一只手,今天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从里面探了出来。那像一个由阴云堆积而成的人,狰狞的向房顶伸出手,像是要把里面的人一把拽出吞噬一般。 我生怕速度慢了又被这东西察觉,于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我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门口,咣咣的砸着门。 “那东西又来了,快出来啊!” 老八扶着额头拉开门,恶狠狠的警告我“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起床气大。你要是再敢来捣乱,我一巴掌我,我打我自己脸上。” 我顾不上解释那么多,一把拉过他出来“你看!” 我们俩纷纷朝房顶看去,头顶的天泛着青光,空无一物。 “哎?这真就邪了门了,刚才还有呢。”我百口莫辩,内心纠结的像是被陆振华暴打的依萍。这叫怎么回事,难不成那玩意还怕人? 这时候老七从那房间的另一边走出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老八瞟了我一眼“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说完掀了一下衣角,转身走进屋子,拉过老七关上了房门,我又被砰的一甩丢在了院子里。 我愤愤的抓了一把头发,这事怎么就解释不清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雾蒙蒙的天空中的阴云再次团成了一团,慢慢显现出之前的形状。我刚要喊屋子里的两个人出来看,那团云中就喷出一阵黑烟,直冲在我的胸前,把我一下顶出了几米远。 我狠狠的撞在了对面房间的门前,木板门被我砰的一声撞到在地,可见这股力量有多大。 我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刚一动就感觉嘴里一阵腥甜。房顶上那东西似乎还没有罢休,一个回力就把我提起,卷在半空中。 那挣扎了一半的人形,正瞪着两只冒着红光的眼睛审视我。我腰间受力,一时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都吐在了那东西困着我的手上。 他突然像被灼伤一般,甩手把我丢开。好几米的高度,我就这么背部朝下,砰的一声摔在门前。 老八咒骂着踢开门“你到底……”刚说到这,就看见我被摔得散了架,口吐鲜血趴在门口。 赶紧蹬蹬两步跑下来,一下拉起我,猛拍我的脸“哎哎,怎么回事这是?” 我把腥甜的血往回咽了一口,艰难的说道“我又没昏迷,你拍我干嘛……屋顶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顺手把我一扔,两脚一踮就跃上了屋顶。我被二次中伤,彻底在地上趴窝起不来了。 老七这时候也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出门一看我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赶紧也跃上屋顶和老八一起加入了混战。 那阵还未成型的阴云把二人裹在其中,我一时看不清楚战况如何,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老七从袖子中甩出一只毛笔,在手中挥舞。毛笔的笔尖锋利,更像是一把护身的冷兵器。但是几番纠缠下来,老七老八二人并没占据上风,反倒是被那阴云欺压的节节败退。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连黑白无常都奈何不了? 我忽然想到了刚才那东西卷我上去的时候,被我吐出来的鲜血惊得收回了手。我死马当作活马医,赶紧叫老七下来。 老七一边应付着那团阴云,一边告诉老八说要下去一趟,让他先顶住。 老八当即炸了毛“我靠,黑闷子,都这会功夫了你还要上个厕所怎么着?” 老七没理会他,跳下来跪在我身边问道“怎么了?” 我把手在身前脸下胡乱抹了一把,沾上点血之后抓起老七的手掌蹭了上去“这东西好像怕我的血。” 老七攥了一下拳头,点头再次跃了上去。 老八已经被那东西困住,动弹不得。老七顺势把我的血往他胸前这么一抹,那团阴云果然忌惮的瞬间松了手。老八一下没站稳骨碌骨碌的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老七把两掌心相对,然后齐齐朝着那东西伸出,贴在他的胸口位置。 寂静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那团阴云便像是被泡进水中的棉絮,分解成了一块一块,最后散在空中。 我和老八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老七翻身一跃,从房顶跳下,直奔我而来。 抓起我的手腕,摸了一会,然后对我道“内脏无大碍。” 我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把手摊在他面前“你确定?” “张嘴。” 我按他说的,边啊边把嘴张开。老七皱着眉头看了一会“你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把牙磕掉了。” 我伸手往嘴里摸了一把,后面果然摔掉了两颗大牙。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爬起来就朝对面门跑去,撅着翻来翻去。老八两手撑在身后问我“找什么呢?” 我把手里的木板一扔,有些绝望的说“牙,可能让我咽了……” 老八噗呲一声,差点在地上打滚着乐,一向严肃的老七也有些忍俊不禁。只是我仍旧一脸绝望,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老七拍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来“你先回房间去,我去给你拿点药。” “不用了吧,我应该没啥事。” 老八也从地上站起来“别了,还是拿点吧,将军要是知道你受了这么大伤,还不得拆了我的无常府啊。” 他走了没多远,突然停下来,犹豫了半天有些别扭的对我说“那个……刚才,谢谢啊。” 我意识到他在说我的血,赶忙摆手“没关系,反正怎么都是流血,别浪费了。” 老八回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是让人恨不起来啊。”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我的后半句话就这么憋在了嗓子眼里。 为什么呢,要恨我…… 第49章 重返阳世 我现在身体也是瓷实,那么一翻猛摔都没把我怎么样。老七拿药还没回来,老八自顾走了没管我。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溜溜的回屋了。 老七拿药进来的时候我正涮着嘴里的血,天杀的我还从来不知道牙磕掉了流血量能这么大。 在地府的这段日子我不能上厕所,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两颗牙要在我肚子里呆上一段日子…… 我放下茶壶,两手在地上一撑把自己倒立起来,不停的干呕企图把这玩意吐出来。刚一睁眼,就看见老七身上的那条锦鲤弓着腰出现在我面前。 我忙不迭的从墙上翻下来,整理整理衣服“这么快啊。” 老七把手中细长瓶带着红塞的药放在桌子上,低声嘱咐“自己擦一下。” 我见他转身就要走,赶忙问道“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门口这时窜进来一个人,看见老七的一瞬间变了脸色“那个,我还有事,一会再来啊。” 老八拔腿就要开溜,老七轻飘飘的抬脚,踩住他的衣摆。老八挣脱不过,只好转过身问“怎么了?聊什么呢?” “聊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老八把手里的毛巾和热水盆放下“谁知道,还敢来我无常府,胆子真是够大的。哎你没看见他刚才……” “你是不是又惹祸了?”老七冷着脸问。 “我几千岁的人了,能惹什么祸?” “那两千年前老龙王的龙角是我捡回来插盆栽里的?奈何桥两边的曼珠沙华是我给拔出来种上仙人掌的?九殿阎君的小老婆……” “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总提总提烦不烦。”老八虽然嘴上在反驳,但也自知没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我坐在床边,看着这俩人拌嘴,一时之间竟然插不上话。 “那你自己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八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交了实底“我上次收了一个恶鬼进来。” “五阴不全的?”老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还伤过人命……” 老七一下变了脸色,扬手就要打人。我见情况不对,赶紧蹦地上拦住老七。老八吓得往后一缩头,跳到门边“你再这样下次我不跟你说了啊。” 老七袖子一甩,气冲冲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又没有跟你说过,五阴不全的人千万不能收,那是鬼族的人!” “那个……”我犹犹豫豫的开口“为什么地府不收五音不全的啊,其实唱歌跑调的人挺多的?” 俩人都被我这问题问的一愣,老七皱着眉头“什么?” “五音不全啊,我也不全。” 本来有些严肃的气氛被我这句话打破,老七嘴角抽动,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我才搞清楚,原来五阴指的是,生阴,亲阴,结阴,死阴和入阴。他解释了半天我也没听懂,不过大概就是个金木水火土五行一样,人生时看五行,人死后看五阴。五阴俱全得以投胎转世,缺一阴则无法投胎。 这人五阴不全,又害过人命,本应该被鬼族的人带走收做鬼奴。现在老八把人带回了地府送去投胎,没人发现还好,一旦被人发现这可就是逆天改命的事。 我听得有些糊涂“可就算老八把人带回来了,关那团阴云什么事?” 老八从门边蹭过来“地府和鬼族本就有矛盾,没准他们是想拿这件事借机除了我和七哥。” 原来那团阴云就是鬼族的人,地府有错在先,就算先动手把人除了,日后真要追究起来也不至于完全不占理,鬼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还知道!”老七猛地一拍桌,吓得老八一跳脚。他想了一会问道“人送去投胎了吗?” “送去了,不知道现在过没过桥。”老七听完衣袖一挥,转身走了出去。老八躲躲闪闪,生怕老七一个心气不顺过来踢他一脚。 等人走远之后,老七跨坐在椅子上“我就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要不然敢这么和本爷说话的,我非啪啪俩大耳刮子扇死你不可。” ……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老八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 我指了指门口“走远了……” “多亏他走得快。”老八说完起身在热水盆中沾湿了毛巾,拧干了之后扔给我“热敷一下。” 我接过毛巾放在额头“你为什么要放那个人进来?” 老八一脸满不在乎“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放就放。”说完好像又想起了我“你说你没事往前凑什么热闹。” 我…… “鬼族的人,是可以随意进出地府的吗?” 老八想了想说“按理说不可以,想进地府都要事先通过冥司,冥司的人判断身份之后再放进鬼门关。” “可鬼门关不是就在酆都城外吗,为什么地府中也有一个?” “酆都城外那就是后人修的一个牌楼,也有胆子取名叫鬼门关。”老八语气满满的不屑。 听到冥司之后,我心中难免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那要是冥司故意把鬼族的人放进来呢?” “不可能,冥司是为地府办事的。”老八说完一抬手,我手中的毛巾就嗖的一声飞回到他手中。他在旁边的热水盆里搅了搅,拧干了再次扔给我。 本来已经慢慢变冷的毛巾再次温热,贴在额头感觉暖暖的。大概又敷了一会,老八把我手里的毛巾往回一收,扔进脸盆中“差不多得了。”说完端着就要走,刚迈到门口,嗖的一声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 “那黑闷子回来了,表情不对劲,我还是先在你这呆着吧。” “又不是你要啪啪俩大耳刮子打人家的时候了……”说话间,老七已经气冲冲走了进来。 老八厚着脸皮问道“过桥了吗?” 老七怒视了他一眼“你三天之前就把人送去了,你说过没过桥?” 老八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老七恨不得把鞋脱下来对着他脸抽,我见苗头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没有补救的办法吗?” “也不是没有,五阴不全的人说明前世有冤,化为厉鬼害人是由于心中怨气太盛。要是咱们能了却她的执念,补全那五阴,鬼族的人就没有把柄了。” “你说的轻巧,咱们俩身份受限不能在阳世活动。这事又不能对外人说,谁去了却她的执念!”老七怒斥。 “我就这么一说……”老八悻悻的挠挠胳膊。 “要不,我去吧。”我提议。 老七想都没想就把我拒绝“不行,你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无常府等将军来接你,哪也不许去。” “你就别添乱了。”老八也跟着附和。 “我说真的,我在来之前曾经帮过一个亡魂了却心愿。” “那也不行。”老七的态度不容分说。 虽然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我分析了一下觉得我去做还是有必要。如果老七救的这个人执念不消,鬼族就会那这件事当把柄来威胁他们俩。鬼族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没准接下来会有更严重的后果等着我们来承受。 “有句话叫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鬼族真的因为这件事冲撞地府,我又怎么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所以不如趁这件事还不严重的时候,杜绝后患。” 老七的态度有些松动,我继而说道“你和老八不过是活动受限,但保护我不成问题。如果我不成,你们俩再把我带回来也不迟。” “可玉蝶花已经落了两次。”老七说。 “距离季陆回来还有两个礼拜,如果解决的顺利三四天就够了。”我说。 他态度犹豫,但又念在我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所以一时之间无法下判断。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老八刚一说话,老七上去就是一脚,老八蹦着躲开了。 “四天,如果四天事情还不了,我就把你接回来。”老七慎重说道。 “嗯。”我点头。 老七转头去问旁边的老八“人从哪收的。” “在辽东郡,北面一个叫胡子沟的乱葬岗。”老八如实招来。 …… 大概位置了解了之后,老七带我离开了无常府,直奔阴阳案堂的后面飞去。 一片郁郁葱葱的红叶林横在面前,前面不远有哗哗的流水声。我本想着走过去能看到一副高山流水的景象,却不曾想拨开树叶,看见小溪里流淌的都是猩红的鲜血。味道腐臭刺鼻,让人难以忍受。 “这是地狱逆流而上的割孽池,人生前罪孽越多,时候到第一层地狱就要割越多的肉偿还。血水顺着地狱凹槽逆流而上,绕过往生镜,流向寻世道。” 我注意到这片树林的最中间的一处祭台上,确实矗立着一块一人高的镜子。 “那个就是往生镜?” “嗯。” “它能做什么?” “知前世,见后生。”老七说完,带着我直接越到那块镜子前,朝着寻世道走去“从这出去,我送你到辽东郡。” 我在路过往生镜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老七见我停在那里不动,神色颇紧张的把我喊过去。 “闭上眼,听我说。”他低声说道。 第50章 弟控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敕救等众,急急归世,敕救等众,急急归世。”老七一只手点在我的眉心,一只手数在胸前,喃喃说道。 我只感觉整个人越来越轻,从脚开始失去知觉。等到这种无力感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只感觉面前的人轻轻把我往后点了一下,我便背对着寻世道仰了过去。 虽然是闭着眼睛,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有一道刺眼的光。周身慢慢发热,像是被火烤一般。我难忍灼热,几次想要睁眼看看身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想到老七之前嘱咐我的话,只好把眼睛闭的死死的。 没过多久,那阵灼热的感觉猛地消失。身旁簌簌而过的风,让我感觉置身荒野。我眯缝着眼睛,瞄了一下身边的环境,却猛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广场中央。 身边音乐响起,我身下无数喷泉开始喷水,一下把我淋了个透心凉。我翻身坐起,打量了一下四周,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这不是我们学校吗? 我坐在喷泉眼上,地下水一喷,冲的我屁股疼。我没空理会那个,震惊的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对我投以或同情或奇怪的眼神,仿佛我是男朋友跟闺蜜跑了的怨妇,正在用喷泉水冲菊花的方式自虐。 我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还是季陆卖给我的那套,上面还有清晰的血印。我抬手往嘴里摸了一把,那两颗大牙仍旧不在。 不是做梦,现在不是做梦,之前的事也不是梦。而是老八把人带走的那个乱葬岗,就是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在沈阳,古称确实是叫辽东郡。这么看来,古时候这里就是乱葬岗。 原来之前学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相传我们学校地下是一片凶坟,在学校刚建成的几年之间,学生接二连三的出事。后来校领导找高人看过风水,说是我们这地方阴气极重,于是把时代广场修成了太极八卦的形状才勉强镇压。 我正坐地上发呆的时候,从图书馆方向跑来两个保安。我回头回脑的看了两眼,确定是奔着我来的。 俩人站在喷泉外面,比比划划的冲我说着什么。但是这水流声伴着机器声,噪音太大,我只看那二人嘴巴开开合合,却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索性不理,继续想自己的事。 没想到这俩人一看劝说无效,干脆动粗,穿过喷泉水过来一手一个把我从地上拎起,捉到主任办公室。 “什么专业的?”主任在我眼中是如此的亲切,天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活人了。 “考古。”我盯着他锃光瓦亮的脑门说。 “导员是谁?” “灭绝老太太,哦不是……尹丽。”平时叫老太太习惯了,嘴一松差点说错。 主任看我眼神呆滞,时哭时笑,赶紧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赶到办公室。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再次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这张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脸,好像正在对我着说欢迎回来。 门口一阵哒哒的声音响起,办公室门口跑进来一个女生。头发披散着满头大汗,脚上的鞋带还没来得及系好,松松垮垮的搭在鞋上。 我愣愣的又扇了自己一下,耳光响亮,脸上火辣辣的疼。 “奚小谷,你不要用自残的方式威胁老师。”老太太警告我。 我愣愣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门口女生因为着急有些泛红的脸,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哇的一声哭出来。 “梦琴……”我咧着大嘴嚎,她冲进来一把抱住我边哭边骂“你个死人,你跑哪去了。” 我边抽边说“我,我,我说不明白……” 我们俩哭了一会,后来主任和导员是在看不下去,只好把我们俩拉开。因为无故旷课一个月,记了大过处分。不过我的心情倒是一点没受影响,下地府都不怕,还会怕记过? 我想了半天,编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我妈压根没管我这一个月去了哪,和我爸俩人报了个团去泰国旅游了。 临了还告诉我让我这两天回家住,说把我弟一个人扔家了。 我挂了电话梦琴探头问我“你爸你妈又把你弟扔家了?” 梦琴姓李,是我的高中死党。为了上大学能和我住在一起,跟着我一起报了最难就业的专业之一,考古。 “嗯,又扔了。” 虽然我家和学校都在同一座城市的,但是交通拥堵每天上课下课还是极其不方便。梦琴在学校附近租了一户单身公寓和我一起住,我就此享受了一把被包养的感觉,也就很少回家。 我爸我妈心情一好就出去旅游,把我那刚上高一的弟弟自己扔在家。 我和梦琴在时代广场绕了几圈,她问起我这一个月都去了哪,我打马虎眼说支教来着,开学时间没记好。 梦琴摇摇头“我还以为你真出息了,知道谈恋爱跟人私奔了。” 我突然就想到了季陆,噗呲笑了一下。 梦琴撇着嘴“哎呦哎呦,干啥啊笑的这么淫荡,真跟人私奔啦。” “滚蛋。”我笑着骂她。 “还滚蛋,现在全校都在传你被人甩了,情绪失控才在广场发疯。” “拉倒吧,还全校,咱们学校少说几万人谁有空传我。”我话音还没落地,广场旁边树上绑着的喇叭音乐骤停,播放了这么一段新闻。 --考古系大二女生疑似情伤,在时代广场喷泉内撒泼,影响极其恶劣,被保安架走。过程中不停挣扎咒骂,行为极其粗鲁难看。知情人透露此女因为感情受挫,才导致今天中午这一幕。主持人在这里提醒各位同学…… 梦琴耸耸肩“听见没。” 我差点翻了一个白眼气的抽过去“谁啊,那知情人谁啊。谁粗鲁了,谁难看了?” 梦琴捂着我的嘴“祖宗你小点声吧。” 我愤愤的瞪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情侣,他们一激灵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我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转身问道“哎,我不在这段日子咱们学校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大事?有!咱们班有个男生把英文系的一个学姐给搞大肚子了,那天那学姐带着人……” “不是这种花边新闻。”我打断她。 “不是花边新闻……啊对,咱们系有个学姐前两天出事了。” 梦琴说,大概是我回来的前一个礼拜,北面有个工地挖出了一口棺材。建筑商没敢继续深入,赶紧报了警。后来考古队来人一探测,说是那下面有个规模不小的墓。 我们这研究生学姐跟着教授出了现场,回来之后便开始神魂颠倒每天说胡话,后来有一天从博文楼六楼楼顶跳了下来。 其实我在回来之前,老八跟我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人的姓名和死因,其他的没讲,说是死因这东西是要留给判官的,不在他了解的范围内。现在看来,坠楼这点完全吻合。 我接着问梦琴“你知道这学姐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但是好像姓李。” “李雪?” “对,就是她!” 我心里暗喜了一下,庆幸这么快就摸到了眉目。出了一次现场,回来开始胡言乱语……看来明天要做的,就是去那个工地现场看看了。 今天晚上还是先回家,看看我家那个小鬼有没有饿死比较重要。 我跟梦琴要了三十块钱,出校门打车直接回了家。 我站在门口准备了半天,期待的敲敲门。 可能没有弟弟的人不会理解做姐姐的那种感情,梦琴曾经问过我有个弟弟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想了半天,大概就是以前要是有人告诉我着火了,无论再着急,我都肯定穿上衣服再撒丫子往外跑。现在是衣服可以不穿,但一定要带上我弟再撒丫子往外跑。 虽然他有可能不太愿意和那样的我一起出去…… 我刚把手放到面前还没等敲,防盗门就哗啦一声被拽开。我弟手里拿着一本我读不通顺名字的书,转身轻飘飘的回了屋子。 我被晾了一下,转身关上门“不问问是谁就开门。” “猜到是你。”他坐回书桌前低头看书。 我杵着脸坐在他书桌边,像个怪阿姨一样打量他。我弟长了一双杏眼,瞳孔黝黑黝黑的,说起话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明明才十五岁的小屁孩,仗着这张脸拽的跟什么一样。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他脚一下,挤眉弄眼的问他“想姐没?” 他没抬头,依然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书,屌屌的回答“没有。” 嘴硬心软,也不知道他这个别扭的性格是随了谁。我抻抻懒腰,打了个哈欠“那好吧,我回来收拾收拾东西,晚上就回学校住了。” 他有些松动,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一看他,他又赶紧扭脸回去看书“你在家住一晚上也行。”他说。 “你又不想我,管我去哪住。”制服他,我还是有一套的。 “有点。” “有点啥?”我得了便宜卖乖。 “有点想。” 第51章 洁癖加强迫症 我抱起他细皮嫩肉的小脸,吧唧就亲了一口“我都要想死你了,你个小鬼才有点想我!” 我弟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推我出去“我要看书。” 我卡在门框不肯走“给大爷笑一个。” “你往后点站。” 我一看这是打算给我一个饿虎扑食般的拥抱啊,便按他说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我弟反手一甩门,砰的一声,木板上的力全都打在了我的鼻尖。 我捏着鼻子赶紧仰头“奚易烊我可是你姐!” 他坐在里面不出声,但我猜也能猜到他这会肯定憋着乐呢。我搓了搓鼻子,转身走进厨房打算搞点晚饭出来。和我想象的一样,厨房干净整洁,瓷砖和碗柜都擦得透亮。 冰箱里食材按照颜色大小码放整齐,让我这个有破坏欲的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我和奚易烊完全就是两股劲拧成的绳子,我性格邋遢糊涂,心大记性又不好,天大的事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反倒是他,心思敏感细腻,轻度洁癖加重度强迫症,小小年纪,说话办事却总像个大人。可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好巧不巧的成了一家人。 我随手拿出一颗西红柿,打算炒个蛋。正切得时候,易烊看完了书从屋里飘出来。打开冰箱看见我弄乱了他的顺序,没做声又把西红柿按照大小重新摆放好。 他端着酸奶往客厅走,漫不经心的问我“贵州好玩吗。” 我切菜的刀一顿“好玩。”差点把你老姐玩死…… “我听说你们学校出事了。” “这你也知道。”我往锅里倒油,把鸡蛋打散。 “工地离我们学校不远,就在体育场北门那边,想不知道也难。”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着话。 易烊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向来不上心,今天突然和我提起这个肯定是话里有话。我没接他的话,憋着他让他自己往下问。 “他们都说是学习压力太大,才跳楼的。”他说完把酸奶瓶子拧严放在一边“你脑子笨,学不好就学不好,别跟人家学跳楼。” 这小子别别扭扭的原来在担心这个,我笑了一下把鸡蛋下锅“你老姐可是学霸级别的,想看我跳楼可得等。” 他满不在乎的仰躺在沙发上“学霸……大学一年级连挂四科的不知道是谁。” 我恨不得一铲子扔到客厅,把这小子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堵住。 吃饭的时候我旁敲侧击的打听我弟,关于那个工地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但是问了也是白问,这小子除了看书之外的唯一乐趣就是解一些奇奇怪怪的数学题,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来点有用的根本不可能。 晚饭过后我生拉硬拽的拖他陪我出去遛弯,实则把人拖上了出租车直奔李雪出事的那个工地。 他兴致缺缺,戴着去年我送他的魔声耳机跟在我身后,一路上小心避开地上所有地砖的裂缝。 我往那挖了一半地基的工地看去,发现四周已经被围上了绿色渔网状的护栏。这种东西,防鬼都防不住。我掀开就要往里钻,却被我弟拦住,带着我往他们学校的体育馆方向走去。 绕过前面我才发现,原来我刚才要进去的地方里面搭了一个简易的活动彩板房。看来这片地被暂时圈起来了,里面住的不是保安就是考古队。 保安还好说,要真是留得考古队在这安寨驻营,这地下的墓恐怕不简单。 我弟他们的学校去年新换的校址,在特偏的郊区。可能是政府把这边化成了经济开发区,近几年楼盘开始慢慢启动。四周荒凉,真正建起来的楼盘少之又少,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恐怕换了谁都不敢再买这块的楼来住了。 北面体育场和这工地有一处衔接,全靠看台上的铁栏杆把两地隔开。我弟抬脚一踹,直接把那根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栏杆给踢开,露出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行啊,没少从这跑出去泡小姑娘吧?”我说着顺那条缝就钻了进去,我弟在那边犹豫了半天,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最后还是被我一把拉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对于我一考古系的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地上被挖的沟壑纵横,脚边还有不少开过的推土车的车辙。但是墓坑挖的都不是很深入,停留于表面。我心中暗自估计,这应该是在等上面批文件,所以只好把地先圈起来。 我在里面东看看西看看,我弟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我身后,什么都不问。虽然就算他问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他什么都不问却更让我别扭。 “你都不问问咱们俩来这干嘛?” 他戴着耳机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两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看着两边的环境。 他不理我我也没再问,反正我们俩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他的实力嘲讽,我的气急败坏。 脚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黑油漆刷了几个大字--考古现场,闲人免进。我没理会,径直从它旁边过。 身后卷起一阵小风,把那牌子吹得歪倒在地,直挺挺的扎在土里。 那个叫李雪的学姐,从这回去之后开始胡言乱语,过了没几天便从楼顶一跃而下。按理说应该是这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考古队冒然开坟冲撞的地下的死者。可我在这里走了一大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工地虽然荒凉,但并没有阴风阵阵的感觉。 我放眼望去,这地上大大小小的坑无数,哪个才是李雪她们当时开的那个棺呢? “你右手边正数第三个。”我弟漫不经心的说。 “啊?” “最先被发现的那具棺材。” 我半信半疑的按着他说的找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相比其他都要深的墓坑。“你怎么知道是这个?” 我弟用脚幽幽的点了点地上的一块土“地上的抓痕,只有这里是被铲车铲开的。两铲子下去,发现了棺材,施工才停止。其他的墓坑很明显都是用小铲子一下一下挖开的。而且,所有的墓坑边,只有这里的脚印最多最杂。说明这里被保护起来之前,有很多人来围观过。”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我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狠狠的碾压了一翻,对他的小脑袋瓜也肃然起敬。 “最重要的是……”他补充说。 “什么?” 他往对面一指,映入我眼的是九十二中的教学楼“我座位就在六楼窗边,所以我都看见了。” 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不明觉厉的我,我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跳起来打他的后脑勺“你耍你姐!你耍你姐很有意思是吧!” 他踮着脚一躲我就连他头发丝都摸不到了,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 我们俩这么一闹,声音好像惊动了看门的保安。外面天色已经渐晚,一束强光手电就照了过来,我拉着我弟赶紧钻到了那墓坑的下面。 保安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没发现人又转身回了值班室。我弟身上蹭了不少土,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的赶紧给他拍拍,示意他安静。 就在我们俩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在脚下的这个坑里发现了异样。坑外的土大多是干燥的黄土,可我脚下的这一块却异常湿润。按说棺材起出也有一段时间,大太阳这么烤着,没道理烤不干它。 我弟有些不耐烦“快点回家,我要洗澡。” 我站在坑下仰头问他“最近下雨了吗?” “前天下了。”我弟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被弄脏的白色卫衣上。 我看着坑底那处潮湿的痕迹,心里画了个问号。前天下的雨,这十月份的天按说早就应该干了……难不成这被人翻开过又重新回填了?而且还是在太阳落山之后,我和我弟来这的不久前! “易烊,快去给姐找点能挖土的东西。” “啊?” “快去啊。” 我弟不知道我又发什么疯,只好按我说的到旁边护栏拿了把铁锹过来。我瞄了一眼值班室的保安,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声音开始挖洞。 “你,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弟摘了耳机,蹲在坑边问我。 “我大你妹啊。”我猛地铲了几铲子,外面那层土完全被我铲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直径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我把铁锹往旁边一扔,从我弟兜里掏出手里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看了一眼。 墓道,是一条被通开的墓道…… 按说在上面文件下来之前,考古人员是不能擅自对墓穴进行挖掘的。挖墓道是力气活,况且像我眼前这么深的一条,没有一支小型科考队绝对办不到。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人行为。李雪的死和深埋的地下的这个墓穴,绝对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一条腿都已经伸到了洞里,但是下一秒理智回归又收了回来。我势单力薄,万一下面真有什么情况我就是死路一条。事情解决不好不说,出了事季陆难免会迁怒与老七老八。 我一屁股坐在坑边犹豫不决的时候,耳边一记低沉的声音响起。 第52章 求生无路 “把土回填,墓里有人。”是老七的声音。 我四处看了一圈,并没看见老七的身影,只听墓道之中确实微微有响动。我赶紧从坑边蹦下来,快速的把挖开的那些潮湿的淤泥回填,重新把洞口堵住。 也顾不上堵得严实不严实,顺手拎上铁锹拉着我弟就开跑。 我弟看着我满是黄泥的手,鼻子眼睛都快皱到了一块,极力表达着自己的嫌弃。我们俩从原路返回,从他们学校体育场离开的时候我还有些惊魂未定。 “老八说没说这姑娘死前到底有什么怨?”我自顾自的说。 我弟愣愣的看着我“谁?” 老七冷静的语调在我耳边响起“该女子五阴缺结阴,心有郁结,是替人枉死。” “替死鬼?这么说,那天本该坠楼的另有其人?” “或许。” 老七话音刚落,刚才我回填土的那坑就有了动静。我拉着我弟赶紧在看台上蹲下来,扒着栏杆等着那边的动静。 “其实你这样,什么都挡不住。”我弟不忍提醒。 我啧了一声让他闭嘴,自己则专心致志的瞄着工地里面的动静。墓坑里陆陆续续的钻出来几个人,为首那人的脑门锃光瓦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下巴差点惊掉在地上,那不是我们的系主任吗! 系主任走在头里,身后跟着两男一女,身形看起来矫健的多。他一脸谄媚的在前面带路,大摇大摆的带着人从正门出去,而门口的保安却视而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梦琴跟我说我们学校接到的任务只是来探测,并没说后续还由我们插手。而且看现场的保护力度,肯定是上头文件还没批准,所有专业的考古队都没来入驻。这种情况下系主任他怎么就感擅自打通墓道,而且还带人下去? 这不是考古,这是盗墓。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根本理不清头绪。我弟没空管我是震惊还是平静,满脑子想的都是洗澡。我两手带着从墓坑下抠出来的泥,呆坐在地板上。 和之前医院何贵的事不同,这次的水恐怕有些深了。我得学聪明一点,时刻做好收手的准备。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收拾收拾自己,想开门把垃圾扔出去。谁知道我门把手刚一压,易烊就一个健步从屋里冲了出来。看见我卡在门口,挠了挠脖子又转身回了屋。 我莫名其妙的刚要走,他声音在房间里悠悠响起“你走了告诉我一声啊。” 我笑,笑他明明很依赖我,还总嘴硬的样子。 我拿上书包,走之前特意敲了敲他房门“早饭在餐桌,我走了啊。” “你晚上回不回来?” “回来。”我坐在玄关处穿鞋,冲他喊道。他没回我,我也没等,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早上八点二十的第一节课,我到教室之后已经上了一半了。我抻着脖子坐在教室里,竟然有种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感觉。看学生新鲜,看老师新鲜,看哪哪都新鲜。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却没看到梦琴的影子。我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在图书馆门口见。 “我刚回来你就翘课?” 梦琴嬉皮笑脸的跨上我的胳膊,我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准保有什么事,便问“昨晚上干嘛去了?” 梦琴娇羞一笑“昨天是我和冯先生第一次吵架的一周年纪念日。” 我嘴角一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梦琴口中的冯先生叫冯尧,这俩人从高中厮混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什么事都要搞的惊天动地。最奇葩的名头是,第一次领养宠物去买牛奶的周年纪念日。 我靠近她使劲闻了一下,梦琴纳闷的问我闻什么呢。 “恋爱的酸腐气息。” 梦琴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我们都酸腐,全世界只剩你一个人散发着单身狗的芳香。” 我心中呵呵一笑,恋爱的酸腐气息……我和季陆在一起的时候感受的,那才是真正的酸腐气息。尸体的腐烂味,凝固血液的腥臭,想着想着我都快呕出来。 扯了一会,梦琴才想起来问我找她来干嘛。我跑题太远,被她这么一问才拉回正道“我想打听打听关于李雪的事。” 梦琴有点诧异“你打听她干嘛,你俩又不熟。” “好奇呗,走这么几天,回来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梦琴压低了音量,神神秘秘的说“这事学校明令禁止不许外传,你没看新闻都没上。给外界的名头就是就业压力太大,学校赔了点补偿金给家属这事就算了了。” “实际呢?” “都说学校前两天带他们去的那地方是个凶坟,没人看过风水,冒冒失失的开棺冲撞了墓主人,所以遭了报应。” 梦琴神神秘秘的语气让我后背发凉“真的假的啊?” 梦琴看我半信半疑又说道“冯尧一室友叫付伯平,和李雪是同级的研究生,当时也跟着一起去那工地探测过。他回来之后就嘀咕,说那地方有些怪,有些怪,冯尧他们问哪怪他还说不上来。后来这人莫名其妙的就大病了一场,烧的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没出一个礼拜就死了。” 梦琴说完看着我“而且,付伯平死的那天和李雪跳楼,是同一天。上午李雪跳了楼,下午付伯平就被盖了布。” 我突然想起老八之前说这女人曾害过一条人命,难不成就是这个付伯平? 墓主人报复这事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毕竟当时一起开棺的除了李雪付伯平之外还有考古系的其他教授,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人遭了报应? 替死鬼,李雪到底是替谁而死的呢…… 冯尧给梦琴打了电话说是下午要出去玩,她拉我我不去,只好自己蹦蹦哒哒的离开了学校。我转身看向身后的博文楼,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博文楼是我们学校的自习楼,每逢期末考之前,大家都在这里挑灯夜战。不过再怎么夜战,六楼都向来很少有人上去。一是因为楼层高,没人愿意爬楼梯,二是因为六楼的灯忽明忽暗,没几盏好用的。 我从侧面楼梯上来,走安全通道,直达六楼。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扶着把手往下看了一眼,轻微的恐高让我有些晕眩。 楼顶,梦琴说李雪是从楼顶跳下去的而不是六楼的窗台。我站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哪里可以通往楼顶。 我不知不觉的从走廊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却无意中发现在东面那一侧的楼梯前,拉了一道铁门,上面还落了一把锁。 铁门里确实有一条通往楼顶的楼梯,我拿起锁头看了一下锁眼。和满是铁锈的锁身不同,锁眼里干净没有异物,绝对有人经常上来打开这扇门。 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是不会有钥匙的,而且就算她被诅咒那也是血肉之躯,想要穿门而过恐怕有些困难。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我脑海中慢慢成型,而且证据越来越充分。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钥匙之间的互相撞击,哗啦,哗啦,步步逼近。 我浑身的弦都崩紧,轻轻放下手中锁,让它不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身子一闪躲到旁边的房间里。 我把身子紧紧的贴在墙上,余光透过门上那条狭窄的玻璃往楼梯那边看去。那人熟稔的掏出钥匙,打开铁门直奔楼顶。 胖子,秃顶,又是我们那个系主任! 这秃子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什么?先是在工地带着几个人私自下墓道,现在又独自一人到楼顶鬼鬼祟祟。李雪和付伯平的死,难不成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掐算着时间,等他走了一会之后,我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挪出来。按说我是应该跟上去看看他会面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楼道狭窄,我要是半路被堵跑都没法跑。 犹豫了半天,我不上反下,往四楼走去。不关是进去还是出来,四楼肯定都是必经之地。只要我在这等,肯定就能看到和系主任在楼顶会面的人到底是谁。 半个小时之后,系主任挂着一串钥匙幽幽的下了楼。我死盯着他身后看,却始终也没看见有半个人影下来。不是去和谁碰面,那他鬼鬼祟祟的到楼顶干嘛? 总不可能是养了一只流浪猫,每天闲的没事去逗猫了吧。 我看他走远,赶紧两步跑上了楼梯。上去之后发现铁门还关的好好的,锁头也挂在上面,一时间更加不解。 我上前拿起那把锁头,打算研究着看看能不能也配一把钥匙。不料,那锁头在我接触到它的一瞬间,竟然咔哒一声弹开了。 锁紧的锁链哗啦一声垂下,撞击在铁门上。与此同时身后慢慢盖过来一个影子,把我全部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那地狱的声音伴着丝丝凉风在我耳侧响起,一句话就把我拉回到了那个让我求生无路的偏僻山村。 “奚老师,好久不见。” 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立,我僵硬着转过身子,只见老校长佝偻着背,一脸冷笑的看着我…… 第53章 镇魂大将军 我脚下一歪,整个人都朝铁门上撞去,惊恐的看着这张布满刀刻一样皱纹的脸。 他嘴里散发着恶臭,由于常年吸烟而被熏黄的牙齿在幽暗的走廊里显得十分恐怖。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顿时吓得手脚发软。 “你怎么会在这?”我故作冷静的问道。 他把脸凑近我,十分猥琐下流的深吸了一口“阴魂的味道。”他独自享受的说。 我为了躲开他向后退去,突然感觉腰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再一摸,是那把冰凉的锁头,我将它反握,紧紧攥在手心。 “你想干什么?” 他表情陡变,狰狞着对我怒吼“你杀了我全村的人,我现在要你偿命!”说着冲我张开嘴,黑红的牙床长出了尖锐的獠牙。我握着锁头的手拼命往前一轮,也顾不上什么伤不伤人。 锁链哗啦一声从我面前扬过,劈开老校长的身子砸在地上。他像一阵烟雾,被我冲开又重新聚拢,看着我狞笑。我拿他没办法,自己转身便往楼下跑去。可脚刚一迈出台阶就被他拉了回来,狠狠的朝后面的墙上摔去。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好像觉得还不够解气,两手拎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砰地一声抵到楼梯上的铁门前。 “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他们。”我的解释好像更加激怒了他,他另一只手摁着我的脑袋就往铁门上撞去。哐当一声,我后脑勺被猛击,随之像一滩烂泥一样堆在地上,拼命想往楼梯口爬。 他踩着我的肩膀,把我死死的摁在地上。我两只手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根本无济于事。后脑勺像是被磕裂了一样的疼,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好像都流干了一般。脸贴在地上,感觉迷迷糊糊的快要昏过去。 他拎起我的衣领把我往楼顶拖去,脚下的血泊被他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我不感觉疼,只是头有些发晕,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 老校长把我丢在楼顶的的护栏旁,接近癫狂的对我说“只要你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那七个孩子的阴魂就会被放出来,我们村里上上下下六百多条人命,也都能进地府转世投胎了。尘归尘,土归土,你死了是最好的办法。” 我像是被他的声音洗脑了一般,慢慢的接受了他说的话。我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班里的孩子,活死人,还有季陆……我拼命的摇摇脑袋,想要驱散那个可怕的声音,但是睁开眼面前还是老校长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仿佛心底有个人正对我说,迈开这一步,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就当做了个梦,尘归尘土归土…… 我像是魔怔了一样,迈上了顶楼的护栏,一只脚跨在外面,一只脚留在护栏里。老校长的声音还在我身后回荡,跳下去,跳下去……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那张脸慢慢变成了季陆的样子,雕塑一样完美的脸型,樱红的薄唇,眉目温柔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两眼一闭,任由身子向楼下倾倒。 可失重的感觉并没有袭来,我被一个人大力拉了回去。只感觉脸上被人啪啪甩了两个耳光,我这才清醒的睁开眼看向眼前人。 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裤子膝盖处还刮破了两个洞。但这身打扮配上这张脸,却有种莫名的颓废帅。 “陆佑劫!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他妈刚才就跳下去了!”他气急败坏的冲我喊。 我骨碌一下翻身坐起,老校长不见了,血,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六楼楼顶呼呼的刮着西北风,把两边散落的头发悉数吹进我的嘴里。 “你刚才打我了?”我愣愣的问他。 “没有。”他立马摇头否认。 我摸上自己火辣辣的脸“你没有吗?” 他把我手拉下去赶忙打岔“先不说那个,说说你刚才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腾地一下坐起来直奔楼下跑去。铁门上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更别提刚才老校长拖我上楼时留下的血印了。 从我转身看见他开始,这一切就都是我的幻觉…… 陆佑劫跟在我下面出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你们这什么地方啊,怎么还有人摆回魂蛊?” 我拿着锁头的手一顿“什么回魂蛊?” “就是邪门蛊术的一种,传说在屋子的四个角摆上白蜡,蜡身下面压着一条红线,线上穿牛骨。在下蛊人指定的时间里,这个屋子就会操控人的意识。不过下回魂蛊这玩意挺有讲究的,没我说的那么简单。就你刚才那魔怔样,没准就是被人下了蛊了。” 李雪的跳楼事件是下午,和现在的时间惊人的吻合。如果真像陆佑劫说的,这个天台被下了蛊,那李雪就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那么下蛊的人,会不会是系主任? 陆佑劫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叫醒了丢魂的我“大姐,来半天了,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啊,对,为什么?” “没诚意,不想说。”他反倒傲娇起来。 “不说拉倒。”我把铁门锁上之后匆匆往楼下走,生怕一会系主任或者谁上来看见自己。 陆佑劫自己憋不住,拗了一会还是还是跟我说明了前因后果。 季陆没说错,那个慎虚真的有问题。 那日我被树藤卷走扔进湖中之后,陆佑劫和慎虚两个人在半山腰找了半天。找着找着,陆佑劫发现这慎虚有些不对。 按说我是被那树上的的东西卷走的,找也应该去我被带走的大致位置,最不济也应该找树林茂密的地方。可这慎虚反其道而行,哪里空旷往哪里走。 陆佑劫找着找着,感觉自己身上疲惫异常。胸口火烧火燎的热,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云里雾里。 “当时我想完了,这杂毛绝对是给我下了春药了。那荒郊野岭的,我一点劲没有,真被他那啥那啥了,我这几千年的清白可就不保了。”刚出来点严肃的气氛,又被陆佑劫这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形。 接着陆佑劫就借口说走不动了,想歇一歇。那慎虚也没反驳,就近挨在陆佑劫身边的一棵树也坐了下来。陆佑劫想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假装睡着歪倒在地。 这一睡不要紧,那慎虚见有可乘之机,两下就扯开了陆佑劫胸前的衣服。 “我嗷的一声我就窜起来了,我就骂他呀。”陆佑劫讲的声情并茂,连肢体动作都给加上。 “骂啥?变态?” “骂什么变态,那多娘!我说你个臭流氓,贪图老子美色,不要脸!谁成想我骂着骂着他急了,把外面那层脸皮一撕,吱哇乱叫的朝我扑过来。我这才看出来那哪是人啊,那根本就是冥司里的邪祟。合着刚才脱我衣服不是想非礼我,是想要我这颗龙心。” “龙心?那能干什么?” 陆佑劫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不识货,龙心活死人肉白骨,我这么跟你说,就算你被人打的三魂七魄都飞毛边,吃一口龙心也能给你拉回来。” 我干呕了一下“我宁可飞毛边我也不想吃。” 陆佑劫没反驳我,而是冲着博文楼门口等人的妹子吹了个口哨。妹子娇羞的用书挡住了涨红的脸,陆佑劫摩拳擦掌的对我说“这地方真好,姑娘多,灵肉合一,嘿嘿嘿……”说着就要往前上,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这是学校!不是妓院!接着说你刚才那事,你不是号称东海三皇子吗,怎么被一冥司邪祟打成那样?” 陆佑劫提起这事就一脸的恨“妈的,错就错在吃了他给我的那药丸。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把我法力都给封印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的我?” “我碰见老七了。”陆佑劫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老七这人是他家后院卖炸糕的人一样。 “你也认识老七?” “你问问天上地下,各路诸神,有我佑劫神君不认识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知道帝君是怎么样的一个身份吗?” “那就是个神位,怎么解释呢,地位挺高但是没有实权。阎王座下四大帝君,这四大帝君手下又有十殿阎罗,分别掌管十八层地狱,可这十殿阎罗又是直接听命于阎王的,帝君的权利大小你自己掂量着。虽说是没实权,不过这四个人里还真有一个我特别敬佩的。”陆佑劫越说越起劲,聊着聊着开始两眼放光。 “这人之前是地府的镇魂大将军,掌管几十万阴兵。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军中振臂一呼,整个地府都为之颤抖的人物。也是因为有他的镇守,地府几千年来无人敢犯。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犯了阴令,自己交了兵符,甘心坐个虚位。” 听罢,贼吧的沉默。 我第一次在别人口中了解到季陆,那个和我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他。不是眉眼温柔的季陆,不是处处对我宠溺的季陆,而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将军,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枭雄。 第54章 李雪回来了 陆佑劫噼里啪啦说完才注意旁边一言不发的我,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别意淫了,不会看上你的。” 我没搭理他,离开了博文楼直奔图书馆后面走去。陆佑劫虽然现在穿的灰头土脸,但丝毫挡不住桃花。来往的妹子看见他之后都小声的窃窃私语,陆佑劫一个眼神电过去立马尖叫着跑开。 我翻了个白眼,这就值得尖叫了?那是因为我们家季陆没来。 今天是四天之期的第一天,我现在所掌握所掌握的线索分别有,六楼楼顶的回魂蛊,拿着铁门钥匙的系主任,还有工地墓穴里同他一起出来的三个年轻人。 李雪是被人下了蛊,产生幻觉从楼顶跳了下去。我忽然想到了梦琴之前说过,李雪从工地回来之后便有些神志不清,整天嘟嘟囔囔的说一些奇怪的话。而这种情况在付伯平的身上也出现过! 我两下一对,决定先去找李雪的室友问问看。 考古系的女生本来就少,想找个人还是分分钟的事。我和陆佑劫在楼下正等着,从宿舍楼里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十分秀气又文弱的妹子。 “你们找我?”明明是研究生,可这软萌的说话语气,让我感觉自己才是学姐。 “啊,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她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陆佑劫一眼“什么事?” 我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你和李雪是室友吧?” 一听我说起这个名字,这姑娘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一下激起了陆佑劫的保护欲,伸手捏着人家的脸蛋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赶紧拍落陆佑劫的手,免得姑娘一会大叫非礼咱俩说都说不清楚“我们俩是殡葬公司的,因为这个入殓要根据死者的死因来做法事。横死和意外死亡的法事都是不同的,所以就想来打听打听具体情况。”我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旁边的陆佑劫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妹子有些为难的说“应该就是意外坠楼,学校不让我们私底下讨论这件事。” “当然,不讨论那个……”我搓搓手“你还记得李雪在从工地回来之后都有些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妹子想了想“总坐在窗边对着外面说话,说什么她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我喊她她也不理人,就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看,怪瘆人的。” “除了这些呢,还说别的了吗?” “哦,对!她见不得镜子,有一次我当着她的面把化妆镜拿出来,她像疯了一样抢走给摔了。”现在说起这件事,那妹子还心有余悸的瑟瑟发抖。 我们又简单的聊了几句,为了做戏做全套,我还假惺惺的问那妹子家里有没有人需要这方面的业务。那姑娘脾气好没骂我,最后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出了学校,我这心里比来之前更加堵得慌。怎么线索越找越乱,就是理不清个头绪。李雪生前来来回回说的那一句话,我什么都没看见……莫不是因为看见了什么? 我忧心忡忡的走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进去,陆佑劫就跟着也挤了上来。“你跟上来干嘛啊?” “跟你回家。”他说的理所应当。 “你别跟我这添乱。”我说着就把他往车下赶,他两手卡在门边上开始跟我讲道理“老七把事都跟我说了,说你是来帮他们俩忙的。他们俩没办法在阳世现身,所以特意嘱咐我过来保护你。” 我有些不信挑眉问道“老七没说是谁把我送到地府的?” “不是老七带你回去的吗?” 看样子他是没说季陆的事,我也就顺杆往下爬“那倒没错。” 我一个人的确有些势单力薄,但是多了一个闹人的陆佑劫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权当老七有他自己的道理,勉为其难的没赶陆佑劫下车。我现在思维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转不出来,多一个人能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了讲给陆佑劫听,他听完翘着腿幽幽的说“你没下那个墓里看看怎么回事?” “没有。” “墓道里面肯定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叫李雪的倒霉撞见了,被那个什么系主任还是什么东西的,下蛊害死,以绝后患。” “那个付伯平怎么解释?老八说李雪害过人命。” “害过人命,就一定是那个什么平吗?” 我转着弯想了一下“那倒不一定。” 陆佑劫两手往后脑勺一枕“所以你现在猜这些都没用,咱们俩就择个良辰吉日,到那墓下面探探虚实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挖坟掘墓的事,被他说得轻而易举。我没否也没应,暗自掂量着这办法的可行性。 到了家门口,发现我又忘了带钥匙。我弟一边抱怨,一边打开门,在看见陆佑劫的时候脸一拉,问我“谁啊?” “姐姐的同学,叫哥哥。”我弟向来不喜欢有陌生人出现在家里,但陆佑劫又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我现在的处境还真是难办。 我弟连看都没看他,耳机扣上又回屋去做他的变态数学题了。陆佑劫有些急了“哎呦,小兔崽子,拽的很啊。” “易烊!不可以没礼貌。”我喊出了这句话,但好像并没起什么作用。我往厨房看了一眼,双人份的碗筷都摆好在餐桌上。我招呼陆佑劫在客厅坐,自己溜进了我弟的卧室。 “饭是你做的?” 他对我视而不见,后背挺得溜直。 “我知道你不喜欢家里来陌生人,但是这哥哥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我眼巴巴的求他。 “不许过夜。”我知道他这就算做了大让步,也没再央求,一口应下来。 等我从屋里出去的时候,陆佑劫已经自来熟的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水果了。我给他找了两件我爸的衣服,让他把身上的破烂换掉。 然后歇了半晌,眼看着太阳落山了我起身进屋,拿出了身份证和几张百元大钞“走,跟我出去一趟。” 陆佑劫不知道我要干嘛,乖乖的跟着我下了楼。我顺势就在小区外面的旅馆给他开了一个房间,他这才察觉是被人赶出来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陆佑劫对我安排的住处十分不满意。 我没回答他,只说到“你就先住在这,如果有事我再来找你。” “要是没事呢?就把我自己扔这?那我还不如回瓶里呢……” “我……”我们俩正争论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两只手指夹着身份证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那边哗啦啦的声音刺耳朵,我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凄厉的喊声“救命啊!救命!” 我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惊觉这是李雪的那个室友。 “喂,你现在在哪?” 那边信号好像受到了干扰,时断时续,但是凄厉的声音不减,震得我头皮发麻。那女生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嘶哑着求救。 “李雪回来了!”她拼尽全力的喊出了这句话,电话就紧接着挂断。对面传来笃笃的忙音,我没来得及多想,撒腿就跑了出去。 陆佑劫在一边也多多少少听了个大概,知道是那女生出了事,赶紧跟了过来。 等我们俩赶到她宿舍楼下的时候,外面已经黑的有些看不清楚人影了。我只觉得宿舍门前好像影影绰绰的蹲着一个人,上前一看,果真是李雪的那个室友。 她浑身仍旧止不住的颤抖,手脚也因为惊吓过度变得冰凉冰凉。我握着她的手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满脸的泪痕,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我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关系,一会再说也行。”我和陆佑劫交换了一下眼神,陆佑劫起身就直奔宿舍楼上。 我还没来得及喊他,他就已经被宿舍大妈两拖布给抡了出来。 “你进去干嘛?”我问。 “不是你让我进去的吗?”陆佑劫也气急败坏。 “我那意思是你在这等我,我和她上去。” “靠。” …… 一听说要上楼,我怀里这姑娘又开始抗拒“我不上去,李雪在屋里。” “可是李雪她已经死了。” “她是死了,可还要让我去陪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到激动处,两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注意到她颈上的一条勒痕,颜色还十分鲜红,应该就是刚刚造成的。我问道“这里,是李雪勒的吗?” 我这么一说,她抚上自己的脖颈“不是李雪,勒我的人不是李雪,她还带了一个人来。” 这姑娘前言不搭后语,我根本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冷静一点,我现在陪你上去看看,没事的。”我轻声安慰道。 我让陆佑劫在楼下等我,自己扶着这姑娘回宿舍。 我心里其实疑问更大,李雪和这姑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冤魂为什么要来缠着她?而且老七说李雪已经投胎了,那这姑娘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55章 邪祟 这妹子哆哆嗦嗦的缩在我怀里,让我顿时觉得自己形象有两米高。 “同学你不用太紧张。”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身上不停的发抖。我忽然就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我,是不是也曾经这么无助和惊慌。 “你们,会捉鬼吗?”她怯生生的问我。 我咳嗽了一下,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呃……会!但是要先看看是什么样的鬼再说。” 我们学校的宿舍楼十分紧缺,大四的学生已经被驱赶出校园。剩下研究生在读的,或者有考研意向的,学校都给安排在了最东南角的一个老旧宿舍楼里。 楼道里常年不朝阳,阴阴沉沉的。声控灯时好时坏,楼梯又极窄,所以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楼里还有多少学生在住啊?”我看着两边的门下意识问道。 “刚走了一拨学姐,下届的学妹们还没搬进来,估计不到十来个寝室吧。” 六层楼,只有不到十个寝室住了人,我光想想都觉得空旷。 李雪她们的寝室在六楼,我呼哧带喘总算把人搀到了楼上。她突然两手一摸睡衣口袋“糟了!我跑出来的匆忙忘带寝室钥匙了!” “啊?那你们寝室还有人吗?” “我们是二人寝,除了我就只有……只有。”她提到李雪似乎有些忌惮,我就赶紧把话岔过去“那怎么办,楼下阿姨那里有备用钥匙吗?”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下去拿。”她说完就提着裙子跑下了楼,空荡荡的六楼就剩我一个人。 对面门上贴了不少四六级包过的宣传单,有些都贴在了门缝上,看样子应该很有没人住了。那女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直到我听不见声响。 声控灯灭了,我轻声咳嗽了一下,却发现面前的房门应声打开了…… 这门不是没锁吗,难不成跑的太匆忙忘了? 我把手指横进门缝,把外面的防盗门轻轻推开,标准的二人间女生宿舍就敞开在我面前。 虽说是楼破旧了一点,但宿舍里面的空间还是蛮大的。进门右转就是卫生间,卫生间的门上贴了一块全身镜。可能是之前有过什么磕碰,全身镜的上半部分裂开了一条纹。 桌子上的书本都散落在地,玻璃碴子也摔得满地都是,看样子不久前真的有一场恶战。我注意到宿舍内的窗户是大敞开的,还呼呼的往里刮着风,吹的淡蓝色的窗帘飘起。 “李雪,真的是你吗?”有了何贵的事之后我确信,鬼魂是能够听到我讲话的,虽然含冤而死的人不能发出声音,但他们绝对知道我并非敌人。 “是你吗?”我满屋子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走来走去,我停在卫生间那扇紧闭的门前。我做足了心理准确,哗啦一声拉开门,里面仍旧空无一物。 我刚松了一口气,从背后突然伸过来一条白绳,死死的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没有防范,被直接仰面拖了过去。 我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是自上而下,比我还高出这么多的应该不会是女生。我挣扎之间两脚乱踢,本来开着的门被我这么一踹关上,明晃晃的镜子照着我身后那张恐怖的脸。 他面无表情,脸色青紫,嘴唇呈现出心脏病人一样的青黑色。我满脑子想了一下什么时候见过他,但始终是一片空白。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哒哒的跑步声,刚才下楼的妹子捧着一串钥匙跑了回来。 她在看见屋里情境的那一刻吓得钥匙脱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尖叫。 “叫楼下那个人上来!”我被勒的已经变了声,吃力的对她喊道。 “是他!刚才勒我的那个人就是他!”那妹子坐在地上,惊恐的指着我身后的那个男人说。 我差点一口老血逆流呛死在肺管子里,现在他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他妈现在快被勒死了! 身后的那人看我挣扎,手上收力让我更加喘不过气。我两手疯狂的向后抓去,因为臂长限制怎么都够不到他。 “李雪可以有替死鬼,为什么我不能有!”他瓮声瓮气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忽然惊觉,他应该是那天同李雪一起下到墓里的付伯平!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陆佑劫吊儿郎当的声音“行不行啊,搞这么长时间。诶?你怎么在这坐着?”我拼命的扑腾出点声响来,示意陆佑劫看我。 “卧槽,这什么情况!”陆佑劫看见我青紫色的脸顿时慌了手脚,顺手抄起墙角的笤帚就朝我身后那人冲了过去。 可那人就像是铁铸的一样,两手就是死死的摁着我不让我呼吸。陆佑劫把手里的笤帚一甩,整个人都扑了上来。用光浑身的力量,总算把这人的手抠出了一条缝。 我借机把绳子顺出来,自己爬到门边开始呼哧带喘的咳嗽。 再回身,那俩人已经在地上扭打开了。我这才想起陆佑劫吃了慎虚的药,封印了法力。现在不过是个高高瘦瘦的大傻个子而已,和普通人无异。 我手脚缓过来点劲,但是看着地上打滚的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才好。陆佑劫脸红脖子粗的探出脑袋“有剪刀吗,剪刀!” 我回头问跌坐在门口的呃姑娘,姑娘哆哆嗦嗦的指了一下我面前的抽屉。我手忙脚乱的把剪刀拿过去,陆佑劫又喊道“戳他脊梁骨第三节!” 慌乱之中我也分不清哪里是第三节哪里是第四节,闭着眼睛噗的一下把剪刀插进去。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四溅,陆佑劫身上的付伯平像是被人钉住了一样,维持着我落下剪子前的动作。 陆佑劫把身上的恶人推开,咒骂着爬出来“老子要不是吃了药,小手指头都能废了这邪祟。” “邪祟?”我曾听陆佑劫用过这个词,是在那个假冒的慎虚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我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是冥司的人。 陆佑劫喘着粗气,踢了踢地上的东西“对,冥司的邪祟是介于活死人和冤魂之间的东西,三界不留,只能暂留冥司,听命于酆都大帝。” “就是他座下的那些东西?”我想起那日见过的那一张张可怖的脸,犹豫的问道。 陆佑劫倒有些惊讶“座下?你到过冥司大殿了?” 我摆摆手,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说起“这个说来话长,还是先研究研究地上这人该怎么弄。” 门口的那妹子已经傻了眼,我怕引来其他人只好上前把妹子拉进屋里,反锁了宿舍门。她的恐惧更多了一层,不过不是对付伯平,而是对我和陆佑劫两个。 陆佑劫倒是自来熟,自己转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优哉游哉的喝了起来。我坐在妹子对面的椅子上问道“你跟我说说,在我们俩来之前都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付伯平,说道“我刚刚去洗澡出来之后感觉屋子有些冷,就想去把窗户关上。但刚关上不到几秒钟,外面一阵风吹起就又把它吹开了。我再过去的时候……” 她咽了一口唾沫“再过去的时候外面的窗户上突然吊下来一张人脸,就是那天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李雪。” 她说着把手抓上自己的头发“我就赶紧给你们打了电话,电话还没挂断”她看向地上的付伯平“他就突然出现,像刚才一样死死的勒住我的脖子。” “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逃脱的?” 床边的女生回想着“是李雪,李雪救了我。她从窗外扑过来,这个男生就放开了我,我就借机赶紧跑下了楼,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你是说李雪救了你?”我问道。 “嗯……”那女生身子已经抖得不像话。陆佑劫好像还有什么想问,被我给拦了回去。 这姑娘的状态不是很好,再这么追问下去实在是罪恶,我让她先休息有事再联系我,自己和陆佑劫带着地上的付伯平离开了宿舍楼。 从宿舍楼出去,我们俩并没直奔大门口,而是拐了个弯到宿舍后面更加偏僻的小树林里。陆佑劫把身上的人往地上一甩,跺了三下脚“老七!出来!” 只见树林里冒出一阵黑烟,慢慢升腾成人形。身子一转,是老七的脸。他依然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的对陆佑劫道“我又不是土地,何必跺脚。” 陆佑劫踢了一脚地上的人“这人一会你给送回冥司,是罚是废你看着办。” “冥司的人怎么会在这?”老七也十分纳闷。 陆佑劫吊儿郎当的说“不知道,但是老八这回闯大祸了,就算我在也不一定摆得平。” “什么意思?”提到老八,老七的神色有了明显的波动。 我把我现知道的情况和线索都和老七说了一遍,老七听完眉头也越皱越紧,最后怒斥一声“老八你给我滚出来!” 弱弱的一阵白烟升起,老八慢慢现了形,看我们脸色都不善便问道“怎么了?” “你放进地府的那个李雪,可能有古怪。”我说。 第56章 借身转世 “有什么古怪,不就是五阴不全。”老八仍旧漫不经心。 我正色道“但是她为什么会五阴不全你知道吗?”老八不做声,看样子也是不知。 “这李雪生前曾经和一个叫付伯平的人,一起在同一个工地做考古挖掘。前期探测工作结束以后,这俩人就开始整天胡言乱语,后来李雪被下了回魂蛊跳了楼,那个叫付伯平的人在李雪跳楼的同一天病死在医院。” “万一是巧合呢。”老八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 “但是这个叫付伯平的人没有投胎,也没做孤魂野鬼,而是入了冥司做了邪祟。”陆佑劫接着说道“什么样的人能做邪祟,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死不瞑目的替死鬼。换句话说,这个付伯平是替人死的。” 老七之前讲过,李雪缺结阴,心有郁结,也是替人枉死。那这一男一女,都是替谁而死? 我接过陆佑劫的话“最最重要的一点,李雪的室友说就在刚刚还见过她。如果真的李雪已经转世投胎了,她又怎么可能见到李雪的亡魂?” 老八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这么说,我放进地府的李雪,是假的?” 陆佑劫点头“有人借了李雪的身体,转世投胎。” 老七一直背着手不做声,但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老八可能意识到他要发作,赶紧往我这边躲了躲。 老七握紧了拳头,强压下怒火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当时为什么放她进去。” 老八在嗓子眼咕哝了几个字,没敢说出声。 “大点声!”老七问道。 “她说她从小家庭不完整寒窗苦读二十多年本以为能出人头地了却被人强奸扛不住外界的指指点点想不开才跳楼自杀。”老八气都没敢喘,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你就信了?你到底长不长脑子。”老七瞪着老八的眼神气的快蹿火。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肠软,见不得小女生哭哭啼啼,当时脑子一热。”老八自知没理,越说声音越小。 “得了吧你,你就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陆佑劫不屑的打断。 老八眼神当时就亮了“你也看见了?” 陆佑劫眉飞色舞的跟老八说“都是男人,我懂得。”俩人说完就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我和老七同时咳嗽了一下,他们俩才收敛安静下来。 脖子上的淤青还在,我不想让老七老八看见便把领子往上拉了拉。老七面色凝重的说道“现在情况很复杂,老八惹下的祸让他自己担着,你得跟我们回去。” 老七好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再放心我留在这。老八虽然不知道现在形势如何,但也在敲边鼓“七哥说的对。” 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个工地,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那里起的,没准那下面有什么。” 老七刚要否定我,就被陆佑劫拦住“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想知道借身转世的人到底是谁吗?” 沉默…… 老七有些被陆佑劫的这句话说服了,但始终有些不放心。再三声明只要四天期限一到就会来接我回地府,我也保证到时候不管有没有水落石出都跟他回去。 老七老八带着付伯平离开之后,陆佑劫蹦着耶了一下。 我有些纳闷的问“你开心个什么劲?” “你又能陪我多玩几天。” “合着你不让老七带我走的目的就是这个?” 陆佑劫一脸茫然“不然呢,借身转世的是谁关我屁事。” 我有些纳闷,陆佑劫怎么不问为什么老七要带我回地府。但是转念又一想,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好奇心这么重的,不问也应该没什么奇怪。 我向来擅长自我开导,尤其是在认识了季陆之后,凡事学会了三不原则--不打听,不好奇,不多嘴。 上楼之前我和陆佑劫商量了一下明天去工地的时间,后来想了又想定在了凌晨两点。我本以为我回家的时候我弟肯定早就睡了,可没想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我轻手轻脚的进去,发现他正摆弄那个密密麻麻的,我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的魔方。 “还在等我啊。”我扒着墙问。 “睡不着罢了。”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哎呦哎呦,看你那个傲娇的样子,就说在给我留门能死啊。”我撇了撇嘴,转身去换衣服。 刚洗漱完没多大会,我弟那屋的灯就暗了下去。 我收拾好了明天要带的手电筒打火机和匕首,定了个凌晨一点半的闹钟,浅眠了一会就偷溜出屋,生怕吵醒了他。从我们家的小区到体育场那边的空地,打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两点不到,我和陆佑劫就已经埋伏在入口处了。 我蹲在看台上给他指了指最先挖出棺的那个土坑,小声说道“一会咱们俩下去把最外面的那层土铲开,会有一个小洞露出来。” “然后呢?” “然后你先下去。” “好。”他答应完了意识到有些不对“凭什么是我先下去?” “我怕墓里有暗器。” 他一听炸了毛“合着我不怕是吧。” 我没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推下了看台。为了不惊动保安,我们俩从下去之后就零交流。我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把铁锹递给陆佑劫,自己拿了一个小铲子,七手八脚的忙活了起来。 两个人的动作比一个人快得多,不到十分钟,那个洞口就被我们俩扒了出来。我比了一下直径,感觉好像比我那天看见的大了不少。我给陆佑劫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管他是不是拒绝,直接摁着他的脑袋把他塞到了墓道里。我自己是有把握的,系主任之前已经带人来过,要是有暗器也早就用光了,更不可能有什么毒气。 之所以那么说,完全就是为了吓吓他。 刚下墓道,一种压迫感就向我袭来。我打开手电筒,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就更甚。幽闭空间恐惧症,矫情点来说就是这个病。但凡电梯,还有那种密闭式的水滑梯我都不太敢坐,自从那次被活埋之后,我对这种环境就更加恐惧。 陆佑劫没察觉到我苍白的脸色,一直在前面催促我快走。我握紧了手电筒,硬着头皮走进去。 下去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们进来的地方并不是盗洞,而是一个在修建墓穴之时就已经添加到设计的墓道。但是这条墓道从棺材底一直连接到地下数十米,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越深入我越发现,凭我之前对各个年代的墓葬形式的了解,根本无法判断这里到底属于哪个年代。 墓道狭窄而冗长,一直向地心深处伸展。 我越走越冷,到最后每口呵出的气都转化成白雾。手僵硬的快要握不住手电筒,我吸了吸鼻子问陆佑劫“哎,你冷吗?” 他倒是挺无所谓“龙宫里可比这冷多了。”原来是先天种族优势……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了这里的低气温时,面前出现了一个能完全吸引我注意力的东西。 一扇足有三米多高的朱红色大门,就横在甬道的尽头。我和陆佑劫对视了一眼,感觉好像找对了地方。 朱红大门上有无数个拳头大小的铜疙瘩,摸一下直冰手。陆佑劫让我往后闪开几步,用尽吃奶的力气推门。几次三番下来,大门纹丝不动。他累得靠在一边喘粗气“欺负老子现在吃了药。” 我注意到那些铜疙瘩的色泽好像有些不同,有些被磨得光亮,有些则是雾蒙蒙一片。我试探的把那些光亮的铜疙瘩都摸了一遍,最后只听轰隆一声,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就整个向里敞开。 “就,这么容易吗?”陆佑劫不甘心的指着问道。 我不好太嘚瑟,谦虚的点点头迈了进去。 如果说刚才的甬道里是十一月初还没供暖的东北室内,那门里就是零下二十六度的东北室外,这温度才真叫吐口唾沫是个钉。 门内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地下空间,四周的石壁因为过低的温度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就在这雾白一片之中,立着一张石床,床上放着一口漆红色的棺椁。 我刚想凑过去看,陆佑劫就扯住我的衣服。我甩开他的手,他又重新抓住我。 “你干嘛?”我有些不耐烦的说。 陆佑劫表情呆滞的指了指山洞顶部,我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冻结,凉的我上下牙打颤。 几百具孩童的尸体被吊在洞顶,有的已经干枯成了一副骷髅,有的皮肉粘连在衣服上,腐烂了一大半。可能是因为山洞温度过低,所以我闻不到什么尸体腐烂的味道,只是门外阴风一吹,头顶这几百具孩童的尸体同时摆动,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向上看去,他们大多只是上身披了一件单薄的衣服,下身完全赤裸。从衣服的薄厚和款式来看,各个季节甚至各个朝代的都有。但就能分辨性别的其中一些来说,都是女孩。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我和陆佑劫身子一闪,屏住呼吸躲到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 第57章 山村仪式 有点精彩~ 我依然沉浸在洞顶女尸给我的冲击之中,贼吧不能平复。直到门外的人走进,我才把注意力转过来。 是系主任,和那天的三个人…… 系主任身后跟着两男一女,两个男的穿着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看样子怎么说也有四十左右岁。女人身上五红大绿,格调不高,像一只炸了毛的鹦鹉。奇怪的是他们身后还拉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女童。 系主任和女人笑容谄媚,身后那两个男人面无表情。我正暗自揣度他们打算干什么的时候,那鹦鹉一样的女人开腔了。 “这次的女娃才不到七年。”女人把手里的孩子往前一推。小姑娘扎着两个辫子,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怎么才一个?”男子的表情十分不满,系主任和那女人顿时些慌张。 “最近风声紧,下次再想要可能要从山区那边弄了。”系主任为难的说。我听这话的意思,孩子是拐卖来的?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有商有量,故作谦虚。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年长的那男人客气过后,顺手拉过那小女孩朝石床方向走去。另外三个人端手在一旁等,没等我明白过来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西装男已经一把扯掉了女童的裤子!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颗惊雷,联想到洞顶的白具女尸,当即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我按耐不住便向冲出去,陆佑劫却一把把我拉回来死死捂住我的嘴。 那女孩的哭闹声已经掩盖了我们这边的动静,西装男兽性大发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裤腰带。我恍惚觉得这场面在哪里见过,那女孩凄厉的一声救命让我想起,是后山的那个村子,虎牙的家里! 女孩被摁在石床上,小小的身子与石床的摩擦已经开始泛红。那男人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猛兽,疯狂的朝女孩身上压去。女孩被他长满胡茬的嘴亲的躲来躲去,脸上布满了泪痕,声嘶力竭的大叫救命。 我去你妈的! 我对着陆佑劫的要害部位猛踢了一脚,趁着他捂裆的功夫冲出去,一把推开欺压在女孩身上的男人。 手忙脚乱的把孩子衣服穿好,护在自己身后。 那男人连裤子都没穿上,一脸不屑的看着我。身后那个小身躯还在不停的发抖,我给自己鼓了鼓劲,无畏的迎上了他的眼睛。 他优哉游哉的穿上裤子“你是谁啊?” “我是考古系的学生!留下来清理现场的!”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慌张,可天知道我现在多害怕。门外的三个人现在绝对没走,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个未知数。 陆佑劫捂着裆,夹着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痛苦的摁住我肩膀“你是嫌我法力尽失不够,还想让我断子绝孙是吗。” 我抖开他的手,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对面拿西装男裤链一拉,看着我身后的陆佑劫冷笑一声“法力?呵呵……” 陆佑劫一听直起身“卧槽?老子最恨别人呵呵。” 那男人似乎也不想和我们多费唇舌,冲我伸了伸手“行了,我没时间和你们废话,把孩子给我。” 小姑娘往后躲了躲,死死的抱住我的大腿。我说道“孩子我们得带走,但是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孩子你现在留下,我可以保证你比之前的那两个学生活的久一些。”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亮明了李雪和付伯平的死和他有关。这就意味着他知道我和陆佑劫是奔着什么来的,也意味着他并不打算让我们活着。 “我不知道什么学生,我们两个学校派来的。”我依然嘴硬强撑着。 他见和我谈不拢,脸色陡变,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我清楚的看到那条青筋在他脖子上迅速蔓延,一直爬到了太阳穴位置。 “他是活死人!”陆佑劫对我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他翻起手掌两步就向我冲过来。陆佑劫赶紧把我往旁边拉了一把,自己挡了上去,我抱着那小女孩赶紧躲到棺材后面。 陆佑劫握着他的一只手,被他顶的节节后退。活死人的力气我曾经尝试过,像一头困兽。陆佑劫现在吃了冥司邪祟的药,法力尽失,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我手忙脚乱的掏出电话,却看到电话上面信号一栏被画了个红叉。现在已经凌晨四点,老七老八也忙不上忙。我心里一急,差点把手机摔个稀碎。 那活死人见陆佑劫不是他的对手,不再和他周旋。直接拎着他的裤腰带把他提起,狠狠的朝墙角摔去。陆佑劫后背砰的一声撞到石壁,半秒都没停留就砸在地上。 “我日……”陆佑劫疼的闷哼一声。 我见情况不妙,赶紧嘱咐那女孩“在这里躲好,一会有机会就跑出去。” 说完,我手忙脚乱的从兜里翻出之前戴好的匕首,握在手心。在那活死人冲过来之前,先一步冲了出去。 我扬起的左手被他握住,就在这时我右手抽出袖子里藏好的匕首,向他胸前刺去。他身上的那层皮就像是涂了一层蜡一样,我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刺穿,刀尖浅显的停留在表面。 他抓着我的脖子把我往后一推,我后脑勺猛地磕在石床的边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陆佑劫后背撞得疼,蛋又差点被我踢爆,痛苦的在地上呻吟,嘴里还不忘骂我“你这女人下手怎么这么黑,你说你……咳……你说你轻点我战斗值是不是还能高点。” 我被他碎碎念的脑袋更疼,只感觉旁边那人拔掉胸前的匕首,朝棺材后那孩子走去。我趁他不注意,爬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一跃就跳到他身上,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角度问题,他反手够不到我。我借机腾出一只手,说着就要把匕首朝他眼睛里刺去。他抬手拉过我的手腕,弯腰直接给我一个过肩摔。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稀碎,两眼一翻差点断了气。 他抢过我手里的匕首,用膝盖顶着我的喉咙,恶狠狠的拍着我的脸“等不及的话我连你一块上了?不过要先验验你还是不是雏儿。”他说着两手就攀上我的腰间。 陆佑劫一听这话,一下子扑过来把那活死人撞到一边。翻身骑在他身上骂到“老子想上这么长时间还没敢上过,你算什么东西!” 陆佑劫伸手去掐他的脖子,那活死人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就把他轻而易举的压在身下。仿佛一米八多的陆佑劫在他身上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张纸,轻如鸿毛。 他用膝盖压着陆佑劫的胳膊,对准他的脖子就是一记手刀。陆佑劫也可能之前受伤不轻,没了太大的反抗力气,软绵绵的晕了过去。那活死人被我们俩缠的紧,两手不耐烦的扯开领带,往旁边地上啐了一口“你们进来!帮我把这俩人捆起来。” 外面贼吧没有回应,这人又喊了一声“来人!” “他们来不了了。”低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朱红色大门缓缓上升,一个我许久不见的身影立在门边。半边身子藏匿在阴影中,碎发遮住了额头,表情阴沉的像是地狱来客。 系主任和另外一男一女分别跌坐在墓道两边,喉咙上被割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仿佛下一瞬整个头颅就要落下。 季陆手中的锁魂往下渗着血,在黑暗中泛着清冷的光。 我眼眶一热,是死里逃生般的庆幸。我微微动了动手指,连喊他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季陆看见伤痕累累的我,目光顿时变得嗜血又狠厉,快步从门口走进来。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活死人骂骂咧咧的从陆佑劫身上站起,摩拳擦掌的朝季陆冲过去。 季陆右手一扬,锁魂在下一瞬就缠上了那人的喉咙。皮开肉绽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鲜血溅的满墙都是,一颗头颅骨碌骨碌的滚到了墙角。 季陆收起锁魂,搂过我的肩膀把我抱在怀里,眼睛都是想杀人的愤怒。 沉默了半天,最后似责怪的说“下次是不是要我洗澡都把你带在身边,你才开心。” 我虚弱的附和道“哇……美男出浴……”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伤的也不重。” “你没看到我刚才多厉害……”我说着把脑袋朝他怀里挤了挤,那阵熟悉的清冷香气将我笼罩。这几天精神的高度紧张得到彻底的放松,以至于我话还没说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知道多好,梦里没有阴魂也没有活死人,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我追着风筝跑,季陆握着风筝线的一头,满眼宠溺的看着我笑。 跑着跑着,我将季陆撞了个满怀,他手中的风筝脱了线,两人齐齐向地上栽去。我下巴抵在季陆胸前,随着他浅浅的呼吸慢慢起伏。 看着他慢慢变得通红的耳朵,我使坏动了动下巴。季陆耐不住痒,抱住我翻身把我压下。 两边是扑鼻的花香,面前是令人垂涎的美色。我身上所有的伤都找到了良药,瞬间愈合。 “把眼睛闭上。”季陆柔声说。 第58章 杀不尽的行尸走肉 磁性的声音苏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乖乖的闭上眼把脸迎上去。 半天没感觉到季陆的唇落下来,我还用力往前蹭了蹭。 “该吃药了。”我靠我这梦里怎么还有我弟? 我猛地睁开眼,我弟不耐烦的端着一碗药站在我面前。我慌张的四处看了一圈,发现我好好的躺在我的房间里。 我又做梦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工地是个梦还是季陆回来是个梦? 我手忙脚乱的想要爬下床,我弟赶紧把药放在床头,两手把我重新摁在床上“受着伤呢,往哪跑啊要。” 他责怪的语气莫名的有震慑力,我老老实实的缩回被子里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姐夫送你回来的。” “姐夫!你哪个姐夫!” “易烊你几个姐?”季陆斜着身子靠在门边,漫不经心的问。 易烊也闻到了这话里的醋味,顺手掖了一下我的被角“你们说,我去看书。” 说完转身带上了门,屋子里只剩我和季陆。 “陆佑劫呢?”我没想其他,张嘴就问。季陆本来笑意盈盈的脸沉下来一半“不问问我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季陆坐在我床边,伸手抚上我脖子上的伤“晚回来一步就得去奈何桥拦你了。” “嗯,陆佑劫呢?” 季陆气的差点把中药泼在我脸上,我拉过他的手解释道“要不是我冲动跑出去,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季陆沉默了一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一惊,坐起来问道“他怎么了?” “他……”季陆欲言又止。 我手脚发凉,铺天盖地的自责从头顶笼罩,盯着季陆的眼睛又问了一遍“说话呀?” 季陆一本正经看着我“他睡着了。”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季陆好像讲了一个冷笑话。我松了一口气对着他胸口打了一拳,季陆皱了一下眉。我摸着他肩膀刚要问怎么了,他拉着我的手就把我一下抱在怀里。 “对不起。”季陆自责的说,好像我的这些伤都是因为他。 “你外面有人了?”我故意调侃道。 季陆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一定把你带在身边。” 我嘿嘿笑了两声问道“洗澡也带着?” “想看不用等到洗澡。”季陆一本正经拉开我说道。这个人还真是人前一本正经,人后衣冠禽兽! 我掀开被子转身下床,这么一动才发现脖子上缠了一块纱布,隐隐的还有药香。本以为季陆会把陆佑劫放在我爸妈房间,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就看见他大喇喇的开着腿睡在客厅的地毯上。 陆佑劫没有明显的皮外伤,昏倒多半是因为当时被那活死人最后来的那么一下。我有些担心的问季陆他有没有伤到脑袋,会不会影响智商。季陆瞟了一眼,略有深意的说道“他就算脑袋没事智商也不高。” 季陆好像话里有话,我还没来得及问地上的陆佑劫就动了动。我以为他被我们俩吵醒,没想到他翻了个身,伸手在肚皮里挠了挠又睡了过去。 我看他这睡相不像有事,勉强放了点心。便问季陆“你饿吗?”话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认识季陆这么久好像从没见过他吃东西。 “你做我就吃。”季陆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我。 我在冰箱里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拿了个西红柿,转身到水槽边上开始洗。哗哗的水流声中,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季陆讲了一遍。 我本以为他会生气我没听他的话,不停地制造麻烦。可一直到我说完,季陆也没有一点要发火的样子。 “你不生气?” 季陆靠在冰箱边上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没听你的话,老实呆在无常府。” 季陆轻笑了一下“你向来不听我的话,况且是老七老八失职,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我把刀在菜板上剁了一下,直奔着季陆走过去“你脑回路也是奇怪,明明是我自己一蹦八个高要来的,你怪老七老八干什么。” “因为我不舍得怪你。”季陆根本不理会我,自顾自的说道。 “你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我太绿茶婊?” 季陆逗我上瘾,我越是生气他越是说。最后气得我把刀一扔“不做了,你吃自己吧。” “不想吃自己可以吃你吗?” “你还说!” 看我气的冒烟季陆好像找到了成就感,笑个不停。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虽然心里鄙视他的恶趣味,但还是继续切自己的菜。 装盘摆好之后我喊易烊出来吃饭,他拿出自己的碗筷,把菜往自己碗里盛了一些,安静的坐下用勺子开吃。 我这个弟弟各个方面都优秀,细皮嫩肉身材好,才貌双全智商高。就是不会用筷子这一点,让人有些捉急。 我嗓子疼,也没什么胃口,就坐在桌子这一头看着他们俩。 俩人安安静静的,你一勺我一勺,吃个饭都美的像幅画。 陆佑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吭吭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朝餐桌走过来“咱俩什么时候回来了?诶?你做饭了?” 说着伸手在盘子里直接捡了一块鸡蛋扔在嘴里,接着嚼都没嚼就吐了出来,脸揪到了一起指着盘子说“这东西能吃?” 我弟淡定的吃了一口“我觉得还好。” “我也觉得还好。”季陆附和道。 陆佑劫在听到季陆声音的一瞬,整个人愣了一下。紧接着把脸伸到季陆面前,来来回回看了两圈。 “我靠!镇……”陆佑劫话还没说完,季陆顺手就往里塞了一块西红柿“闭嘴。” 陆佑劫咕噜一声把西红柿生咽下去,看得我喉咙一阵不舒服。 …… 简单的解决了午饭,我弟下午还有个科技展要去先走了,屋子里只剩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气流有些怪怪的。陆佑劫难得的安静了半天,季陆泰然自若的喝着茶,我尴尬的手脚不知道放在哪。 “想问就问。” 听见季陆这么说,陆佑劫把身子往前一探“你怎么会在这,你是怎么认识这柴火妞的,她身上的阴魂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去镇魂府找过你好几次你为什么不见我!” “谁柴火妞!”他说这么一大串我只记住了这仨字,后来想了半天又觉得不对劲“你认识季陆?”。 “季陆?这什么倒霉名字?”陆佑劫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你别告诉我镇魂就是你那男朋友!” 我们俩都没否认,陆佑劫自己消化了一会好像实在不能接受,靠在沙发上愣愣的说“完了,这回彻底不敢上了……” “你说什么?”季陆拔高了音量。 陆佑劫赶紧坐起来摸了摸季陆的肩膀“开玩笑开玩笑,可是……你真能放得下?” “放不下,所以只能找回来。”季陆淡淡的说。 陆佑劫把那阵震惊的目光从季陆那转移到我身上,失语了半晌,摇头对季陆道“你这又是何苦。” 看样子陆佑劫和季陆之前交情还不错,季陆对着他也能多说两句。虽然大部分的交流我听不懂,就像之前的老七老八一样,他们好像都对我和季陆的过去了如指掌,云里雾里的只有我一个。 两人都沉默不语,我见终于有自己插话的机会便季陆“你来之前有没有听说这边的情况?” “老七跟我说了。” “你怎么看?” 季陆换了一副神情,这是他说起正事时的惯用表情,我和陆佑劫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肃起来“借那女生身投胎的,就是刚才那墓的墓主人。” “棺材是空的?”陆佑劫问道。 “不,只是精魄覆在了那女生身上。所以后来胡言乱语,都是精魄在作怪。但因为精魄道行还不够,所以不足以操控那女生的行为,还要借助回魂蛊。” 怪不得那天李雪的室友说又见到了她,原来她的魂魄还在世间游荡,无处可依。 “那个付伯平呢?他又是替谁而死?” “那个墓室夫妻合葬墓,所以需要男女两个宿主,但是付伯平在中蛊之前就被冥司收走了,至于北阴为什么这么急着收他,我也没想通。” 季陆这么一说,我大概能猜到,系主任和活死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借着考古的由头,实则给活死人找绵延子嗣的场所。和幼小的女童行夫妻之事,原来不仅仅发生在那个偏远闭塞的山村。 最后季陆也证实,不光是那两男一女,就连系主任也是活死人的其中一员。 想到那洞顶的百具尸体,我不禁一阵发寒。百十年来,到底有多少的女童死在活死人手中。而这群恐怖的行尸走肉,到底还有多少…… 现在的情况逐渐明朗,李雪和付伯平被系主任带去参与考古挖掘。但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幌子,系主任真正的目的是想给那墓中的两个墓主人找到宿主,帮助他们投胎转世。 最后李雪骗过了老八,顺利投胎。付伯平因为被酆都大帝拦截,进了地府做了邪祟。我把这一层关系捋顺了之后问道“那李雪真正的亡魂现在在哪?” “老七说有人见过她?” “嗯,她室友。” 季陆从沙发上起身对我道“去你学校,李雪现在就在她身上。” 第59章 周子瑜 第一更 陆佑劫一听要回女生宿舍很激动,说是上次慌慌张张的什么都没看见,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想看见点什么。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了,这回有了光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宿舍门上贴着学生的个人信息。 考古系:李雪,周子瑜 我敲了两下门。季陆自觉的躲到了一边。半天里面没有声响,我压着门把手试着往里推了一下,门是反锁着的,里面有人。 “周子瑜!你在吗?”围扑刚扛。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周子瑜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散落在肩头还滴着水。十月初的天气还有些闷热。她只穿了一件吊带裙,领口一直开到胸前。看见门口站着陆佑劫和季陆,赶紧躲进去只留脑袋在外面。 “你们有什么事吗?”她怯生生的问。 我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求助的看向季陆。季陆一点没委婉,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们怀疑你的那个室友现在还留在你身边。” 她有些不解“室友?你们说李雪吗?” 我解释道“对,就是昨天,你不是说她在救了你之后就不见了吗。” 提到昨天的事,她有些紧张。抓着门边的手骨节都有些泛白,声音颤抖道“稍等一下……”说完转身回到屋里。穿了件衣服把门打开。 “进来说话吧。” 宿舍里面空空荡荡的,相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空旷。看我留意,她解释道“昨天李雪的家里来人,把她的东西都收走了,过两天可能还要来新的室友。” 她屈膝坐在床边,睡衣裙下摆露出一段洁白的腿,看的陆佑劫眼珠子都快掉在上面。 我看她说话动作都没什么异常,还是一脸娇滴滴的样子,跟我上次见她没什么不同。我有些狐疑的看向季陆,季陆继而问道“你和李雪是同级的研究生吗?” 周子瑜可能没想到季陆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回答“啊,是的。我们俩本科的时候就是室友,后来一起考的研。” “她死了你难过吗?” 我尴尬的拍了拍季陆的肩膀。小声说道“问的是不是太直接了?” 周子瑜眼眶一红,说着就要哭出来。我赶紧替季陆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他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不会转弯的。” “来了这么久你都不问问我们是谁吗?”季陆继续追问。 “因为我们昨天来过了啊。”陆佑劫被美色迷惑,给周子瑜帮腔。 她吸了吸鼻子“对啊,我昨天不是还跟你们说李雪在救了我之后就不见了。” “你那看我眼熟吗?”季陆咄咄逼人的问道。 我能察觉到周子瑜的身子一晃,有些磕磕绊绊的说“你们昨天不是一起的吗?” 我和陆佑劫都了然了季陆逼问她的理由,面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绵羊,根本就不是周子瑜,现在操控她的是李雪的亡魂。 季陆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你之所以阻止周伯平伤害她,就是因为你想自己留下这副皮囊。但是系主任不死,回魂蛊还在,你没有办法入人身,一直到今天早上。” 周子瑜死死捏着自己的裙角,脸色苍白却还在嘴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问的明白一点,合葬墓里的猫眼灵珠是不是在你手里?” 周子瑜一听这话,才惊觉自己已经瞒不过季陆。立马换了一副神色,翘起二郎腿,表情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 “就算你说的没错,你能拿我怎么样?”她端着手打量季陆。“灵珠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不然你开膛剖腹取出来?” “其实姑娘我还是劝你自己把东西交出来。”虽然我不知道猫眼灵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能看出来,这姑娘这么挑战季陆的耐心简直就是在找死。 “我不会把你开膛剖腹。” 季陆的一句话让我大跌眼镜,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耐心。 “但我可以让你魂飞魄散。”季陆的声音不怒自威,周子瑜的身子也震了一下。没等她继续开腔,季陆袖子里的锁魂像一条蛇一样慢慢伸了出去,一直缠上了她的脖子。 我亲眼看着她被季陆从床上抬起,两脚扑腾在半空中。陆佑劫张了大嘴的欣赏着裙下美景,顾不上注意其他。 “你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挣扎,说着一些没用的废话。 “害人姓名的是那个女墓主,五阴不全的也是她。只要你把猫眼灵石交出来,我保证你顺利投胎。” “我凭什么信你!” 季陆手腕往床边一挥,周子瑜被摁着头,大半个人都吊在窗户外面。楼顶的风呼呼的吹,我都有些担心季陆哪下失手把她扔了出去。 “随你。”季陆冷冷的说。 “好!只要你能保证我顺利投胎,珠子我给你。”她终于妥协。 季陆往回一勾,把她甩在墙边。她把滑落肩头的衣服往上拉了拉,伸出手掌放到下颚。我看这准备动作,这是打算吐出来? 不一会,我亲眼看着一枚鹅蛋大小泛着绿光的东西,正从她的胸前慢慢上移。最后她嘴一张,那颗珠子带着粘液被她吐了出来。 她捧在手里,示意我过去接。我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手在刚要接到珠子的时候,她突然坐起!把我朝她那边一拉,反手锁住我的脖子。 她一手钳制着我,一手捧着那颗珠子威胁季陆。 “我不想害人性命,我也不想重新投胎。不人不鬼也好,穷凶极恶也好,我想这么活着。我有家人,我有爱人,我不想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她愤怒到接近嘶吼,每一句话都好像穿透我的耳朵,直击到我的心里。 什么都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感觉,可能没有人比我还理解。看着季陆的脸,看着他们所有人提起我的表情,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只有我不知道。 我好像曾经做错过什么,但是我不敢问。我怕得出的那个结果太让我失望,我怕知道了原因之后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坦荡的张开手抱住季陆。 “其实,放下现在,也是一种解脱。”我不自觉的说。 她放在我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我脖子上被那付伯平勒出的伤痕还在,被她一碰就刀割一样的疼。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她抬头对季陆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如果今天你不让我离开这个屋子,她就要陪我一起死。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啊?”她时而威胁,时而哀求,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反复的状态。 “你的这个室友呢,她做错了什么?”季陆似乎也被她刚才的那些话触动,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但还是不容分说的肯定。 他在任何时候都是理性的人,我充分肯定。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她疯了一样的尖叫,说着就要把我拖到门对面的窗户边。 我在季陆出手之前,先一步动作。学着之前那活死人的样子,两手扣住她的胳膊,一弯腰,把她整个人过肩摔到我面前。 不管她是人是鬼,我们俩身高差还在,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我摔在地上。我握着她的手腕往地下狠狠一撞,那颗绿色的猫眼灵石骨碌骨碌的滚到了季陆的脚边。 季陆把珠子放在手里,握了一会,最后珠子由绿色慢慢变成火烧一般的红。地上的周子瑜随着那颗珠子颜色的变化,慢慢的停止了挣扎,最后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季陆把那颗珠子放回到口袋里,然而陆佑劫担心的问题只有一个。 “地上这妹子怎么办?” 第60章 红瘴护棺 第二更 我心里有些过不去,托着这妹子的肩膀把她扶起来放到床上。 季陆瞥了一眼“把她带到那个合葬墓去。” …… 等我们再次回到那个合葬墓的时候,朱红大门前的三具尸体已经不在了。门里面也是空空荡荡,除了石床和棺材就是墙上溅的活死人血迹。围扑叉技。 洞顶那些摇摇欲坠的女童尸体看的人毛孔张开,陆佑劫径直把人放到了石床上。季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刀尖卡在棺椁缝隙里。慢慢的向下划去。 最后好像卡在了某一处,季陆刀把一转,整个棺椁应声开裂。四面的棺材板像是机括被触发,像一朵莲花一样向四周散开。最中间的棺床慢慢抬起,但上面却空无一物。 季陆示意陆佑劫把人抱到石床上,陆佑劫倒乐得美差。摩拳擦掌的把人抱上去。那块棺床本来是一片青灰色,但在周子瑜被放上的瞬间,骤然显现出一种通透的红。 映射的山洞中的墙壁,都是火红的颜色。 季陆站在石床下,观察着她的变化。陆佑劫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便同我解释。 猫眼灵石,其实就是猫的右眼。但是这猫并不是普通的猫,而是西王母座下生前的信宠。西王母在去世之后,将这只黑猫带入墓中。千年之后。猫身腐烂,就只剩这一颗能够让鬼魂随意附身的灵石。 所以说为什么李雪在死去之后,可以随意附在周子瑜的身上,就是这个道理。 “那这东西她是哪来的?” 陆佑劫指了指漆红棺椁上的一处凹陷“看见那里了吗,估计这猫眼灵石之前就是镶嵌在这的。” 我看了一眼那口巨大的棺椁,暗自揣测着墓主人生前的身份。没有任何的随葬物品,只有这一颗相当珍贵的猫眼灵石,还有这洞顶成百上千的女童尸体,这夫妻俩的身份,还真是让人费解。 就在这时,棺床上突然射出一阵耀眼的红光,直穿入洞顶,红光之中的周子瑜开始不安的躁动。 季陆袖子中的锁魂一出。将她死死的缠在棺床之上,禁锢住她的手脚。周子瑜被困的动弹不得。颈上青筋暴起。开始不安的嘶吼。 季陆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门口轰隆一声,朱红色大门突然关闭,把我们三个圈在这个空间里。我两步跑过去,抓住上面的铜疙瘩把门往里使劲拉了两下,大门纹丝未动。 就在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脚踝处突然感觉得一阵寒意。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咽了口唾沫往下一看。一个塌了半边脸的女童,此刻正两手抱着我诡异的笑。 她脸上的皮肤已经像蜡纸一样,感觉轻轻碰一下就会裂开。塌陷的脸皮下面,露出了已经发黄的头骨。头发稀稀落落的趴在脑皮上,眼球也已经干瘪塌陷。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上身穿着那种盘扣的小花布袄,下身赤裸,腿上的皮服已经干瘪脱水,紧紧的包裹在了腿骨上。 我大叫一声,从她手里把腿抽出,落地之后马上又有另一双手攀上来。我再往旁边看去,满地都是形容枯槁的女童干尸。挣扎着,干瘪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不停地向我涌来。 山洞里已经被石床上的那阵光,彻底照成了让人眩晕的红色。配合地上那些狰狞又恐怖的脸,我感觉仿佛置身地狱一般。 “这他妈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们都活了!”陆佑劫那边的情况跟我一样,也被那些女童团团围住,抵在了石墙边。 季陆依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对着棺床上的周子瑜念念有词。我不记得这些女童都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好像就在关门的一瞬间…… 我观察着山洞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最后忽然意识到,是这阵红光。我顺着棺床上的红光往上看去,发现只有被直射的地方出现了空白,其他位置的女尸还都完好的吊在上面。 就在这时,那些女童不再安于我的脚踝,而是顺着裤腿慢慢往上。我无法确定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佑劫两手拎着自己的裤腰带,拼命的往后躲着脸,嘴里还不停的央求道“各位,各位冷静点听我说。” 这些干尸又怎么会听他的话,仍然在不停往上。还有一只趁着陆佑劫不注意,把手直接伸到了他的命根子。 陆佑劫两腿一夹“哎哎哎,这可不行!” 这些东西好像没有攻击力,只不过是想把我和陆佑劫禁锢在原地,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把我们俩困住,为了……不让我们去帮忙? 我刚刚意识到这点,石棺上的周子瑜突然凄厉的叫了一声,声音穿透了整个墓道,在山洞里回荡着。石棺上的红光突然开始四处发散,不再集中于某一点。 我抬头看了一眼洞顶,心里暗道,糟了…… 成百的女尸开始不安的躁动,好像下一瞬都要从上面俯冲下来一般。石床上的周子瑜猛地睁开眼睛,声音极细,震得人头皮发麻。表情狰狞,开始对季陆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季陆丝毫未受影响,不一会他睁开眼睛,竟然把那条锁魂从石棺上取了下来!周子瑜翻身而起,半蹲在石棺上,两只手像动物一样在上面轻踏。 季陆将镇魂缠在手掌,反手背在身后,对周子瑜道“若未来世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勿问来因,往已镇魂。” 陆佑劫听完惊呼了一声“莱因咒?这墓主人是妖?” “你说什么?”我被女童困在这一头,对陆佑劫遥问道。 “只有超度妖灵的时候才用念莱因咒,这墓主人并非人也并非活死人。” 我看向石棺上不安的周子瑜,时不时的冲季陆轻吼两声,瞳孔变得狭长。在刺目的红光中,透着幽幽的绿。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动作,此刻的周子瑜都像极了一只猫。 我抬头看向头顶的女尸,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在我眼前。就在这时,季陆双臂一展,一阵气流自他的身下冲出,将地上所有的女童干尸都掀翻到墙角。 只剩下我和陆佑劫,他两手捂着自己的裆,我拽着自己的裤腰,我们俩都以一种尴尬的姿势愣在原地。 石棺上的周子瑜见洞顶的女尸纷纷落下,一跃朝季陆扑过去,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嘶哑难听的猫叫声。 季陆咬破手指,朝她眉心一指。一滴鲜血正落在周子瑜的额头,她瞬间像被钉住了一样,直挺挺的掉在地上。手脚都维持着刚刚扑过来时的样子,仰面瞪着眼躺在地上。 紧接着,一缕黑烟从她眉心的血点钻出,慢慢升腾到半空,最后混合在那阵刺目的红光中消失不见。 周子瑜也像被人抽走了力气,猛吸了一口气,四肢瘫软在地上。山洞中的红色慢慢散去,最后空气中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地上的女童干尸像是落叶一样,堆放在墙角。 一切尘埃落定,我见周子瑜不再有什么动作便和陆佑劫两个人提了提裤子靠过去。我拿起季陆的手,本打算看看那伤口多深,却意外的发现他手上平整,完全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地上的周子瑜突然咳嗽了一下,把我和陆佑劫吓得往旁边一闪。季陆蹲下身,用拇指擦掉了她额头上的鲜血。 周子瑜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季陆的瞬间有些困惑。我见她没什么事赶紧凑过去扶起她,看她虚弱的样子,我不免有些心疼和抱歉。 第61章 陆佑劫走了 第三更 我也不知道我的抱歉是哪来的,但是心疼却是因为看着她的时候,总像看见了不久前的自己。无端的卷进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里,同病相怜的。 她在看清周边情况的时候眼神十分不安,挣扎着就想坐起来。大概是她身上还有伤,季陆没有让她随意乱动。 “我怎么会在这?”她表情痛苦的捂着头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来这之前都做了些什么?”我问。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送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开始洗澡睡觉。然后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这也印证了他刚才说的话。系主任一死,李雪就上了她的身。我把之前的情况挑挑拣拣的和她说了一遍,包括她是被李雪上了身,还有是季陆刚才救了她,关于其他的没再说什么。 她转头看了一眼季陆。有些磕磕绊绊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注意到自己还光着腿,只穿了一件有些半透明的睡衣,顿时脸红了大半,尴尬的往下拉了拉。 季陆顺手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周子瑜的身上。周子瑜低着头往上拉了拉衣角,糯糯的说了句谢谢。 她可能刚才也被折腾的够呛,这会连站起来都有些吃力。我的力量毕竟有限,所以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季陆的肩膀上。季陆有些抵触她的靠近,但是碍于她受伤多少也跟自己有关。就板着脸没表露出来。 陆佑劫抓住机会,两步上前把周子瑜拦腰抱起“怎么能让这么美丽的妹子走回去呢?”说完还嘚瑟的往上颠了两下。 陆佑劫把人抱起来大喇喇的就要往外走,我赶紧横过去拦在他身边,挡住地上那些落叶一样的女童尸体。周子瑜没觉得奇怪,只是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季陆的身上。 陆佑劫美人在怀,嘴乐的跟炸开的瓢一样,嘿嘿嘿的走了出去。我低声问季陆这洞里的东西都怎么办? 季陆看了一眼“你有火吗?” “我不抽火哪来的烟啊,不是,哪来的火啊。” 季陆只好转身对着山洞中间的棺材打了个响指,我亲眼看着一束火苗在他的指尖燃起。他做了一个弹烟灰的手势,火苗就被抖在了棺材里。 我们在离开大门的一刻,身后响起一阵沉重的轰隆声。再回头,身后已经严丝合缝。看不见任何一点山洞里的景象。 我好奇的摆弄着季陆的手指头,调侃道“你还是个易燃易爆的物品。” 季陆解决了正事。终于有了点笑颜。一把搂过我的肩膀“那你给我去去火吧。” 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皱着眉鄙视道“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正经?” 季陆笑着重新黏上我,贴在我耳边说道“我还可以更不正经。” 墓道里除了我和季陆说笑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两男两女,何人错付,四段心事,自说自话…… 在把周子瑜送走之前,季陆破天荒的嘱咐了她几句话。讲第一,这段时间里晚上不要照镜子,宿舍里的镜子也都先清出去。第二,睡觉前不要洗头,要留在早上起来。 周子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又问道“我能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吗?” 我向来撒谎不打草稿,张嘴就来“上次不是说我们是殡仪公司的吗,所以都会一些这种鬼鬼神神的东西。我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殡仪公司是家里的买卖。” 说话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准我什么时候又在学校看见她了,到时候就不好编了。按说傻子都不能信我这话,但估计见过李雪和付伯平之后,这些也没什么信不信的。 送李雪上楼之后,我们三个打道回府。陆佑劫感受着怀里的余温有些意犹未尽,感叹道“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妹子灵肉合一。” “不用急,我们还要暂时留在这一段时间。”季陆走在前面幽幽的说。 陆佑劫的人生都像被瞬间点燃了一样,蹦着高问道“真的吗?可这事不是解决了吗?” “这事是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好像明白季陆的意思,犹豫了半晌问道“你说的是活死人?” 季陆点点头“活死人不光是后山村子里的那些,他们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藏匿在某些城市的角落,千百年来都在举行那种恐怖的仪式。” 想到洞顶的那些女童,我一阵恶寒。他们在不停的繁衍,生育,不停地制造出更多的行尸走肉。如果不能找到源头,及时制止,不知道这个恶性循环还要循环多久。 想到了之前在酆都山见过的一切,那个和贵州山村一模一样的村庄,我突然有了点眉目。生死簿上那几页空白,应该记载的就是这个村子里最初那些人的名字。 因为某场变故,让他们一夜之间变成了行尸走肉。 季陆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教学楼,转头对我和陆佑劫道“先回去。” 走着走着,我不经意的问“你消失这么多天,又去干嘛了,私会美女?” “地府那么多女的,就没有一个能看的。”季陆漫不经心的回答。 “诶?谁说的,我觉得如沁就不错。”陆佑劫反驳“又白,又高,腿又长,又温柔。” “如沁是谁?”我向人民币保证,我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醋意不带。 “你还没去过镇魂府?”陆佑劫反问我,让我觉得这话里有话。 “没去过,怎么了?”围扑土号。 “如沁是镇魂府的掌事,料理府中大小事宜。事无巨细,都料理的各种周到。” “细……有多细?”我挑眉问季陆。如沁,这名字一听……人长得就好看。 “衣物啊,出行啊,沐浴啊……”陆佑劫掰着手指头算。 “沐浴!”老娘还没看过季陆沐浴,竟然就有别人看过了! 季陆横了陆佑劫一眼,陆佑劫乖乖的噤了声。我也知道陆佑劫多半在开玩笑,而且就季陆的那个性子,身边给他放一百个绝色美人,我也是妥妥的放心。 不是所有妹子都有我这么好耐心,忍受他各种奇奇怪怪毛病。 只是对于他,我最敏感的就是过去。那些连我都未曾触碰过的时间里,有另一个人女人一直陪在他身边,难免让人醋意大发。 季陆安慰的搂过我的肩膀“回去我专门洗给你看。” 他的惯用伎俩,存心肉麻我。我记住了这一贯套路,配合的摩拳擦掌着说“这可是你说的。” 陆佑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安静着没出声,一直走到校门口,突然站住。 “你们俩先回吧,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做。” “你在这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你能有什么事?”我说。 陆佑劫挠了挠头“我从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回过东海,整天游游逛逛的。现在法力被封印,我怎么着也得回去看一眼,先把这事弄明白。镇魂……季陆现在也回来了,我答应老七的事也办到了。” 他不说我总想不起,这个整天吊儿郎当的人还是东海的三皇子。从他被我从瓶子里放出来到现在,也有一段日子了。总不回去看看,确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季陆好像早预料到他要回去一样,什么也没问,只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一会天黑之后,我等老七来,他送我回去。” 这么突然的就要说再见,我心里竟然有些不习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回来。” 季陆咳嗽了一下,陆佑劫赶紧嬉皮笑脸的补充道“估计一时半会不需要了” “走了,有缘再聚。”陆佑劫说完,十分潇洒的转身走向另一边。 “回来记得来找我们啊。”我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他挥挥手,始终没回头。 第62章 醋意大发 第四更 陆佑劫走了之后,我一时之间还有些不能适应。一直在耳边吵吵闹闹的一个人不见了,难免有些空落落的。季陆可能也察觉到了我情绪上的变化,什么都没说,只是圈着我的手使坏的掐了我胳膊一下。 “掐我干嘛。” “想一次掐一次。”季陆傲娇着说。 “我还没跟你计较那个什么如沁的事,你倒小心眼上了。”我拎着季陆的胳膊把他从我肩膀上拎下来。 季陆学着陆佑劫的样子。把手放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说“哎呀,如沁都跟了我几千年了,你又不是不认识。” “我不认识!” “干嘛,吃醋?”季陆指着我。 我咧嘴一笑“呵呵,并没有。” 一天一天过的也快,这转眼又到天黑了。我和季陆坐了车顺道买了点菜。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刚到家门口,我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开着灯,我弟的鞋还在门口。我弓着腰推开门,探头探脑的喊“家里有帅哥吗?易烊,易烊小弟弟……” 屋里没人答应我,我也习惯了。我可能命里犯冲,季陆季陆这个闷不做声的鬼性子,我弟也是问十句不说一句的主。 我两脚一蹬脱了鞋,季陆哎了一下见我跑远。只好默默的把我踢在外面的鞋捡了回来。 我把手里拎着的蔬果都放在餐桌,冲里屋嚷嚷“一样快来看,看姐买了什么?西红柿!这么大的西红柿!” 里面还是一声不吭,这小子今天是铁了心不打算搭理我了。 我看他不吃我这一套,只能放大招。“呀,这么大个的榴莲啊,黄灿灿,臭烘烘……”我弟生平最烦三样东西,毛毛虫,榴莲,还有我。我平时要买个榴莲都得把门开个缝,蹲玄关那吃完再进来。 可奇怪的是,今天我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弟竟然还没冲出来把我连同榴莲一起扔出去。我想着不会是感冒发烧了,或者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吧。 我把榴莲放下。就往他房间走去。 门依旧开着。我推门进去之后却没看见人。外套挂在衣架上,书包里的课本都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桌上。屋里一阵凉意袭来,我注意到我弟床边的玻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穿了一个豁大的洞,玻璃渣子碎了一地,窗帘被吹得呼呼的飘。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跑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什么都没有,没有玻璃也没有血迹。可我这心里就是莫名的发慌,心跳加速了好几倍。 想到之前各种事,我腿顿时有些发软,想都没来得及想就跌跌撞撞跑出去。正好撞上了进来的季陆,他看我脸色苍白,架住我胳膊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弟,我弟不见了,我弟不见了。”我紧紧拉着季陆的衣袖,心慌的说不出更多的话。 “你冷静点,好好说。” “他房间的玻璃碎了,好大一个窟窿。我弟很少出去玩的,更从来乜有不锁门就出去的情况。”我越说越害怕,抬眼问季陆“你说他会不会被鬼族的人抓走了?或者活死人?” 我不能不担心,毕竟现在我自己是这个情况,总不能拖累了我弟。我难以想象如果我弟出了什么事我会怎么样,别说是经历我经历过的那些事,就算他摔一下我心都揪着疼。 我甩开季陆抓着我的手,急匆匆的朝门口走去。刚走出他房门,就看见我弟穿着人字拖从楼下上来。 看见眼眶通红的我,和刚追出房间的季陆,我弟手里捏着一张粉色的信封,反手带上门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干什么呢?” “你去哪了。”我惊魂未定。 我弟挠了挠鼻子从我旁边走过去“下楼啊。” 我一把拉回他,把他拎到我面前“为什么不锁门?” “啊?”他似乎不太理解我会因为他不锁门质问他。 “你把钥匙锁门里的时候我可没怪过你。” “房间里的玻璃怎么回事?” 我弟想了一下“刚才楼下有熊孩子踢球,踢碎了。” “那你去哪了!”我越说越激动,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我弟有些慌张回头看看季陆,季陆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转身坐在沙发上。我弟扔下手里的信封,伸手拉了我一下“去找熊孩子家长配玻璃啊……你怎么了?” 我嘴一扁,伸手就掐了他一下“你吓死我了。”我弟不明所以然的受了我这一下,没反驳。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这么长时间生活在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环境中,能依旧心大不敏感的人才是异数。我推了推我弟让他进屋,自己坐在餐厅愣了半天。 今天的事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如果这要是真的,我怕是根本承受不了。我唯一的软肋,唯一的雷区,就是易烊。如果有一天他被人带走威胁我,那时让我通敌叛国我可能都会点头。 我弟出出进进的把屋子里的玻璃扫了个干净,找了一个纸质的袋子把玻璃渣子装起来,认认真真的写上‘利器,伤手’四个字。 下楼扔完垃圾,路过餐厅。刚走不到两秒又倒着退了回来,冷冷的瞪着我。 “你又买榴莲了?” “我没有!”我干脆的否认。 “她买了,我作证。”季陆在沙发上悠哉的看着书,冷不防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我弟连榴莲带我一起关在了门外。对门大爷下楼跳广场舞的时候还乐呵呵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又出来吃了啊。”围扑厅弟。 我点头“哎,又来了。” 晚上吃完饭,季陆抻了个懒腰问易烊“你姐平时有什么不良嗜好吗?” 我一边收碗一边冷冷一笑,我弟会理你才怪。认识低于两年的人,我弟一般都不会回应这种无聊的对话。 “磨牙,睡觉不捏人耳朵就睡不着,没人陪她睡就捏自己耳朵。”我弟碗筷一放幽幽的说。 季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致勃勃的接着问“还有吗?” 我恶狠狠的瞪了我弟一眼,我弟好像压根就不惧我,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我那点事跟季陆说了个底朝天。 “恶趣味,拿放大镜烤蚂蚁,把螳螂的腿卸了栓绳子上扔我被子里。” 季陆咧着嘴看我“你比戴立忍狠毒多了。” 我拿着筷子敲了一下饭碗“奚易烊你再敢说我以后不给你做饭了!” 我弟竟然有些惊喜的问我“真的?” 第N次试图威胁失败…… “我小时候我姐还喜欢放了屁让我闻,那会我才四五岁,你说她多残忍?” “奚易烊你放屁!你五岁你记得什么玩意!” 我弟来了兴致,反驳我“我五岁钢琴七级,倒背论语宋词,能解九连环,能还原九乘九的魔方,你那点事我还记不住?” 我竟无言以对。 季陆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接着问道“你姐谈过恋爱吗?” 我心被悬到了嗓子眼,这要是说错了话,季陆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让我好过。我弟开了一瓶酸奶,喝完舔舔嘴“没有。” 季陆表情很愉悦,欣慰的点点头,我也松了一口气,转身打开水龙头刚要洗碗,我弟就接着说道“但是他追过他们班一个男生。” 季陆的声音冷冷,直接穿透我的后背“然后呢……” 我弟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不以为然的说“每天都写情书,在人家班门口蹲点,后来那人有女朋友了,我姐还要死要活过一段呢。” 季陆抬头,冷冷的问我“是吗?看不出来你姐还这么主动过呢?” 我弟把纸巾叠好扔进纸篓“哎呀,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会主动,被动肯定是因为不喜欢……” 就这最后一句话戳了季陆的肺管子,一直到易烊走了之后我身后那阵冰冷的目光还贼吧不散…… 第63章 强吻加壁咚 我把水流声音放大,试图遮掩屋子里尴尬气氛。 我弟关门进了屋,身后的季陆一言不发。我有些板不住回头问道“你一会……”刚一回头,却发现餐桌前空无一人。 我就知道,季陆知道了这事准跟我没完,看来一时半会是哄不好了。我叹口气转过身。季陆的手突然从我身子另一边滑上了我的腰。 整个人半依半靠的黏在我后背,下巴抵在我的颈窝,睫毛时不时的搔过我的耳朵。 “是那样吗?”他语气低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笑他幼稚,又不知道一时之间该怎么解释。他见我不说话,兀自开口小声控诉“是我太晚才找到你的缘故吗。所以错过了那个会积极主动的你。” “我那会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季陆一只手向下,抓住我正擦着碗的手,喃喃道“我再早一点就好了,再早二十年。” “所以季先生你现在是在吃醋还是在自责?” “吃醋,但是自责更多。” 我看不过他这个别扭的样子,伸手把水龙头关掉,转身把季陆推到冰箱前,接着伸出一只手撑在他胳膊旁。 因为身高的悬殊。我的这个壁咚威力不够,但最起码眼神杀到了位。季陆被我突然的动作唬住,还没明白我要干什么的时候,我右手勾住季陆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前一带,嘴唇紧紧贴上他的。 他弓着身,我仰着头,周围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除了唇上有些冰凉的感觉之外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季先生,我喜欢你,不知所起,但就是很喜欢你。也许是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你笑着给孩子绑鞋带的时候,也许是我逃跑你把我抗在肩头送回学校的时候。也许是你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坚定的告诉我你会护我周全的时候…… 我知道横亘在面前的不仅是人鬼殊途这一道屏障。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可能差了不止一步的距离。 可那又怎么样。我知道你是爱情就足够了。 这些话,我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会懂。 半晌,我离开他的唇,虽然脸红的像火烧一样,但我还强装淡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季陆眼神迷离,在我离开的瞬间陡然一变,一把搂过我的后脑勺把我欺身压在餐桌上。 “还不够。”他坏笑着说完,含住我的唇。我能季陆唇上慢慢有了温度,从冰冷到火热,攻城略地的侵占。 我心跳加速,气息紊乱,就在快要窒息之际,脸颊上突然划过一条温热的液体。我推开季陆的铁一般的胸膛,瞧见他脸上蹭了一道鲜红色的东西。 季陆抬头看我,表情忍俊不禁。我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易烊出来倒水的时候,见我鼻子里面塞了两坨卫生纸。 “上火了?” 季陆噗呲一笑。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我把碗往柜子里一放,没好气的吼他。 “神经。”我弟莫名其妙。 晚饭过后,两个人一个坐在房间,一个坐在客厅。我转来转去的,忽然就有了那么点温馨的感觉,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么安稳的一刻,该有多好…… 第二天早上,季陆换了一套我弟的衣服,冒充我同学就跟我蹭课了。我弟长得高,虽然差了点尺码但还是大体上讲还是合适的。 这件事说来也奇怪,易烊的衣服就算在外面放了一会,拿进来之后也绝对要洗了再穿,更别提肯把衣服借别人。季陆这家伙表面冷冰冰,和易烊相处的倒是融洽。 季陆一直黑衣黑裤,偶然换上条牛仔裤白卫衣,着实减龄不少。我看着新鲜,不自觉的调戏。 “小学弟,给姐姐笑一个。” 季陆不甘示弱的凑过来“小学姐,让学弟亲一个。” “别了,学姐怕流鼻血。”跟季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自黑的功力倒是长进了不少。 上了一上午的课,从弘文楼出来迎面撞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周子瑜。 我看她面色红润,精神恢复的不错,便笑着打了声招呼。她在看见我的时候礼貌的回应了一下,刚要走就注意到了我身边的季陆,又转身迎了过来。 “你们两个都是学生啊?”她怀里抱着一本语法书,轻巧的把头发掖到耳后。虽然问的是我们俩,但眼睛却一直看向季陆。 季陆没回答,我看着怪尴尬的便赶紧接过话“对啊,我们俩都是考古系的,按说还得管你叫一声学姐呢。” “那你们俩要是有时间的话,我请你们吃个饭吧,算是谢谢你们之前救了我。”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让我不忍心拒绝。 “不了,我们俩还有事。”季陆直截了当的回绝。 我见周子瑜尴尬不已,抱着材料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便赶忙打圆场道“晚一点也没关系,难得子瑜有时间。” 季陆没再和我争辩,乖乖的跟着来到了吃饭的地。 周子瑜期间一直在不停的找话题聊天,但问题多半是指向季陆。有时候季陆不答或者冷场,我便赶紧把话接过来回答了,但周子瑜的表情似乎并不领情。 我能看出来,她对季陆是有好感的。但真不是我对自己太有信心,周子瑜的情意多半是错付了。围丽上血。 季陆给我的宠爱,都让我觉得是冲着另外一个人,更何况素不相识的她。 我们正吃着饭,进来了三个小姑娘,就坐在我们后座。我本来无心听她们说话,但是低头间考古系主任这三个字正落尽我的耳朵里。我不露声色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想听清楚她们三说话的内容。 原来学校在出事的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发现了系主任的尸首,吊在屋顶的吊扇上。我看了一眼季陆,心想这人也是够变态的,杀了人还得摆个造型出来。 三个姑娘叽叽喳喳的,一提到血腥的场面就要惊呼好一阵。我苦笑,自己曾经也是个娇滴滴的妹子,现在?给我三千死尸我仍然能强忍着恶心把饭吃完了。 后面三个妹子说着说着,话题就跑了偏,从系主任的死状说到了他的私生活。其实关于他的生活作风我也听说过不少,应该是挺乱的。 之前有过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来学校办公室闹,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风平浪静再也没出现过。 不过我回想起系主任活死人的身份,不禁觉得那女人可能是被他弄死了或者怎么样。 “不过你们说邪门不,系主任死了好几天了,大晚上的还有人看见他那办公室的灯亮着,里面还有人影走来走去。”一个姑娘咬着筷子说。 坐在我背后的妹子猛吸了一口面,含混不清的说道“拉倒吧,我觉着就是骗人的。那屋都被警察封了,谁去开灯去?” “就是因为这个才邪门的好不,屋里连个人都没有,要不是老校长阴魂不散,那灯是谁开的?” 我慢悠悠的把东西送到嘴里,看了季陆一眼。季陆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肯定是听到了的。周子瑜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些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我暗自揣测这些孩子话里的真实性,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系主任是活死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有什么亡魂。但是这灯莫名其妙的亮,就有些蹊跷。难不成是藏匿在这个学校里的其他活死人回来了? 于是我和季陆吃过饭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在学校里一直逛到了天黑之后。 第64章 幽深隧道 吃过饭之后周子瑜就去上课了,我和季陆绕着学校走了好几圈。一路上我都兴高采烈的给他介绍这个介绍那个,还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他笑意盈盈,耐心的听我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 很想告诉他,就算你晚了二十年也没关系。而后的时间很多,我慢慢说给你听。 转眼到了天黑。我和季陆绕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楼下。那栋办公楼建成很久了,房间在阴面采光不好,所以大部分的导员老师都不在那办公。只留了一些对办公室用惯了不想走的老教授和主任。 我和季陆坐在办公楼对面的花坛上,十月的天是有些冷的。他穿得厚,冻得只有我自己。季陆看我打摆子有些爱莫能助,毕竟套头的卫衣总不能脱下来给我。 我静不下来。在地上走来走去,等着对面的办公楼房间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 一直到八点多的时候,灯才关的差不多,但数来数去还有三四盏没灭。我有些后悔,不耐烦的对季陆道“咱俩都不如先回去,等晚上再来。”围丽欢划。 “你好像多动症儿童。”季陆嫌我闹人。 我撇撇嘴,刚一转身,面前的四盏灯都先后灭了。整栋楼变得一片漆黑,在几棵银杏树的衬托下。更显得阴凉。 这边本来就是商服区和餐饮区,自习室和图书馆也都在广场的另一边,所以天一黑就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我和季陆站在花坛旁边,齐齐仰头看着对面办公楼的窗户。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什么动静。我从站的笔直,一直到疲惫的靠在季陆肩膀上,最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咱走吧,那姑娘没准说着玩呢。” “困了?”季陆侧头看我。 “有点冷。” 他搓了搓我的肩膀“那走吧。”我们刚从花坛上起身,对面漆黑中就透出了一丝光亮。白炽灯的光隐在树叶之中,三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果真亮起了灯。 我身上的弦都紧了一下,从正中间开始。数了一下亮灯房间的位置,果真是系主任的办公室! 我和季陆没多话。赶紧朝着办公楼走了过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楼没有保安也没有打更的。到那一看,玻璃门上栓了一条那么粗的链子。 季陆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随身带着的小匕首,伸到链子里轻轻一割,铁链就被整齐的切断,哗啦一声落下。我羡慕的看着他手里那不大的小匕首,想着这东西要是割到手恐怕就是截肢了。 每到这种偷偷摸摸的时候我就莫名兴奋,可能是谍战剧和港台警匪片看多了,一到这会就觉得自己是啥卧底。 我看了一眼大致环境,从办公楼进去,正面就是楼梯。但是系主任的办公室在最左面的房间,从那边出去还有一条窄楼梯。为了防止办公室里的人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偷溜出去,我给季陆出了个馊主意。 “你从这边上去,上三楼。我从旁边的窄楼梯包抄,到时候咱俩把人一堵,保证他插翅也飞不跑,GO!”我说完弓着腰就要往旁边跑,被季陆拎着衣领子又拽了回来。 “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他懒得理我,直接顺着大厅的楼梯把我拎了上去。 包抄计划失败…… 我和季陆转眼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房门紧掩着,只从门缝中隐隐透出了一些光亮。季陆让我退到一边,手轻轻压上把手把门推开。 屋子里刮出来一阵凉风,还有纸张被吹落的声音。我见没什么情况发生,也抬脚迈了进去。 办公室的三扇窗户都开着,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老高。办公桌上的纸张被吹得扬起,地上散落了大半。 地上的血迹和现场已经清理了,但按说学校应该封了这间屋子,怎么连锁都没锁? 季陆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把窗户重新关严。 “你是怎么把系主任送回来的?”我捡起地上的白纸,重新放回办公桌上。 季陆走向另一扇窗户“不是我。” 我整理的手顿住“什么?不是你?” “我当时只带走了你和陆佑劫,其他人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这人不是季陆,更不可能是陆佑劫。可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系主任和那两男一女都死在了里面,难道还有活口? 我正想着,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嚎叫声。极其压抑,在屋子里盘旋。类似那种窗户没关严,风从缝隙中挤进来之后发出的声音。我绕到季陆刚才关上的那扇窗户前,又重新拉了一下,声音突然消失。 白炽灯的光晃得我有些毛毛的,我往走廊看了一眼对季陆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啊,要不咱俩走吧。” 我一回头,季陆正站在系主任办公桌后面,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副字画看。我大致读了一下,虽然有些字写的不好认,但也能看出是曹操的《观沧海》。 画在卷轴上,横挂在办公桌后面。看样子挂了没多久,纸张都没变色。我学着季陆的样子凑过去看了一眼,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这咋了?”我仰着头问。 “你们系主任叫什么?” 我挠了挠脖子,只知道他叫秃头,我们之前私底下还叫谢广坤。但转念一想季陆肯定也没看过《乡村爱情》,说了他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一般办公桌上应该都有名牌,我找了一圈果真看见了一块金色的立牌。翻过来一看--何洪志。 季陆读了一遍墙上挂着的字画,伸手在上面摸了几下,脚下突然轰隆一声翻下去一块地砖,一条几乎垂直的楼梯盘旋而下。 我趴在洞口看了看,不禁感叹道“我的天,你怎么知道这有一条地道?” “你告诉我的啊。” “啊?”我拍拍手站起来。 季陆指了一下墙上的诗“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默念了一遍《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看完之后还是一俩茫然,冲着季陆摇了摇头。 季陆分别指了一下第二行的何,第四行的洪,还有最后一行的至。“机括的密码就是他的名字,这副字画应该会经常换,否则字上会容易留下痕迹。”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凭我的脑子可能坐这想二年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他留这个密码的目的是什么?”我问。 季陆望向那条漆黑的楼梯,眯了眯眼睛说“这里应该是他们碰面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这被点亮的灯,心里多少明白了一些。 不是什么鬼魂,更不是谁死而复生,而是这地下还藏着其他的活死人。 “亮灯大概是一个信号。”季陆估计道。 只是我奇怪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在三楼,这盘旋而下的楼梯是怎么挖出来的?后来我又脑补了一下这办公室的位置,就在楼体的最左侧,靠着楼梯的位置。 难不成是占用了两面墙的夹角位置?可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会是个什么样的设计。 季陆走在我前面,我掏出手机把手电筒打开小心的尾随。楼梯很陡,坡度大的几乎难以落脚。我两手撑着旁边的楼梯,勉强控制住身体不向前倾斜。 这高度走起来可比三层楼要费力的多,而且大腿肌肉也开始慢慢发酸。大概六七分钟之后,估计快到底的时候季陆小声嘱咐我把手电筒关掉。 第65章 活人禁地 手机一关,我们俩顿时隐在黑暗中。刚才因为紧张一直没注意,这两边的墙一直紧紧贴着我的肩膀。 闭塞的感觉让我有些喘不过来气,不自觉的抓紧了季陆的肩膀。脚再往下落的时候已经踩实了,看样子已经走到了楼梯底。 “掌灯。”季陆轻声道。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我也没好奇。楼梯底部应声亮起昏黄的光。回头只见两根一指长的蜡烛漂浮在半空中。 我看来看去,总觉得这里像个地牢。四边都是铜墙铁壁,砖缝中透着一丝丝的凉气。从楼梯那里一直到我面前的墙一共不到十步远,除了砖还是砖。 “怎么感觉像监狱一样?”我纳闷的嘟囔。围余有血。 我话音刚落,楼梯入口那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一扇铁栅栏门从上方落下,把我们俩拦在下面。季陆下意识伸手把我拦在身后。警惕着周围的变化。 没有更多的声音,地下室里面异常安静。我和季陆像是闯入了猎人圈套的猎物,被死死的关在了这个笼子里。 季陆不慌不忙,打量了一下上面的机括,安慰我道“这门是有时限的,到时间就会开。” “什么意思?不是有人故意设的圈套?” 季陆摇头“之前说的入口依然在这个房间里。” 我四下看了一眼,怎么都不觉得像是有入口的样子。两脚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踩,试图找到和办公室里一样的机关入口,结局仍然无果。 季陆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找准了一块砖敲了两下。空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墙里有猫腻! 季陆顺着砖沿摸了一圈,接着反手一插,把食指和中指全部没入到砖缝之中。我差点惊呼出声,季陆这哪是肉体凡身…… 他两指用力,将青砖从墙上取下放到一边。空缺处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太极形状,只不过阴阳两半的位置是反的。季陆拧了一下,将两处调和。咔哒一声传来,太极拼好,我和季陆面前的那道墙轰隆一声就陷入地下。 我咽了口吐沫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景象,恍惚之间觉得自己还睡在床上没醒过来。这……这竟然是一条街道? 地下三层,机关深处,竟然出现了一条十几米宽的街道。这估计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当然这街道并不是平时过马路看到的那种,柏油路上画着斑马线。头顶还有信号灯的。 季陆拉着我的手走进去。脚上踩着的是青石板路。路面光滑,看样子每天会有不少人从上面走过。街道两边摆着古代路上的小摊,上有绫罗绸缎,蔬果青菜。两边的房屋都是一水的起脊砖瓦房,房檐下还飘着茶庄的字样。 我再回头看去,我和季陆进来时的那个地下室已经不见了。身后时看不到头的街道,眼前是一座高高的城墙。 头上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天,没有阳光也没有云。耳边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更没有风丝吹过。我有些紧张的拉紧了季陆的手,季陆也回握住我,示意我别怕。 右手边是一个胭脂摊,各种各样的盒子都敞开了摆在上面。我路过时不免觉得好奇,伸手拿起了一个。 可没想到这紫色的胭脂盒,在我触碰到的一瞬间竟然化成了一滩黑水,顺着我的手指缝流出去。 我震惊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黑水“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拿不起来?” 季陆抓过我的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六界之外的东西,你当然拿不起来。” 我纳闷的看着季陆,他解释道“六界分神界、魔界、仙界、妖界、鬼界、人界。我和陆佑劫都属神界,仙界是天上的那群怪物,鬼界便是鬼族,可活死人不属于这六界之中的任何一界。”季陆说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居住的活人禁地。” 原来之前我们都想错了,那个入口通向的,不仅仅是几个活死人藏身的地方,而是他们活人禁地的入口。我和季陆就这么误打误撞的到了他们的大本营,回头连退路都看不见。 我有些紧张,就算季陆再厉害,这是活死人的地盘。我除了拖后腿之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恐怕我和季陆都离不开这里。 我弟弟,易烊现在还一个人在家,我要是回不去了他该怎么办,他要到哪去找我。我越紧张手越凉,季陆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忙说道“别担心,有我呢。” 不管什么时候,那三个字总能给我莫名的力量。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转身再看向这条街道的时候,竟没那么害怕了。 “你觉得老校长在没在这?”季陆看着面前对我道。 “老校长现在不是应该在冥司吗?”村子里的那些活死人,都被他送了进去,难不成他又自己回来了? 季陆拉着我直接朝城门走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着两边房屋的建筑方式十分熟悉,满脑子搜索了一下恍惚觉得应该是明朝。历史这东西是我们的专业必修课,尤其是建筑风格的年代特征这一方面。 因为古代人视死如第二次新生,所以墓葬的风格也一直在随着朝代变化而变化。可无奈我上课向来不走心,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没办法较真。 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在酆都荒村的那户人家里,族宗上写着那个村子存在的年代,正是明武宗正德六年的大明朝。两下一对,估计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些活死人在地下重新建造了一座五百年前的城池,蒙骗自己仍然生活在以前。但随着向城内的深入,我震惊的发现他们的重建还不仅仅局限于街道,而是整个社会等级。 当年消失的只是一个小村落,而这街道尽头的城墙之中,竟然修建了一座宫殿。虽然规格远不如古代的皇宫气势恢宏,但绝不是城墙外的那些平民住户所能比较的。 我四下看了一眼,觉得这城中的氛围实在诡异。我和季陆进来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别说活死人,连个活死人影子都不层看见,这会人都到哪去了? 季陆没空理会那个,直奔宫门就向里走。一路畅通无阻,我们俩像是畅游在某个作为开放景点的影视城一样。 正面是一座八角的琉璃瓦正殿,殿前用汉白玉石铺成了三处台阶。台阶两两中间还雕刻着腾飞的怪兽,这点倒是和皇宫不同。故宫中的汉白玉石上雕的是龙,这上的东西没有脚,却长着两个翅膀。 季陆牵着我的手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往上,我脑海中仿佛有过这样的而一段记忆飞速闪过。头皮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许久未有异样的阴魂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突然停住问季陆“咱们俩之前是不是这样走过,长长的台阶,你牵着我慢慢往上。”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瞬间由震惊变为狂喜,最后只留下一丝难以置信“你,记起来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季陆的眼神中闪过一阵失落,有些落寞的看着我说“是,我曾经牵着你的手,在长长的台阶上。” “我们去做什么?”我好奇的问道,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季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我,沉默着拉着我继续往上走。 我不知道他的犹豫之间隐瞒了多少事,也不确定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我希望听到的回答。我只是忽然觉得,很久以前的季陆和我之间,可能不仅仅是爱这么简单。 第66章 活死人涌入 宫门紧掩,季陆伸手刚要搭上门栓的时候,城墙外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听不出来向,只感觉四面八方的涌来。 我隐约觉得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声音,想了半天忽然惊觉,是在酆都城庙会的时候。 我和季陆站在宫殿前的楼梯上。转身看向城墙外的街道。围鸟杂亡。 只见从我们俩过来的方向,开始有人影慢慢走近。一个,两个,三个……街道慢慢热闹起来,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四周没有任何变化,我也看不出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外面就这么忽然之间,布满了那些行尸走肉。 之前我见过的所有活死人,表面上和正常人都没什么区别。能正常行动,有独立的思维,除了不死不灭之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异常。但是眼前的这些,却跟我之前见过的所有活死人都有天差地壤之别。 这才是真正的驱壳,没有思维没有情感的肉体。 “他们都是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我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密集的人,震惊的问季陆。 季陆抬头看了一眼昏沉的天空,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朝上看去。突然发现本来像被黑纱笼罩一样的头顶。此刻好像透出了微微光亮。但不是阳光那种刺眼的亮,而是一种光线反射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留下的余光。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白天。” “所以他们开始出来活动了?”我难以置信的理解着季陆的话,这意思就是这些行尸走肉,虽然没有任何的支配自己思维的能力,但还在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行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就在我和季陆专注于身后景象的时候,面前的宫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季陆下意识迈过一步拦在我面前,我小心警惕着门里的情况。 两个身穿汉代服饰,头戴瓜皮帽的男人直挺挺的从门里走出来,分别站在了宫门两侧。他们行走的动作十分诡异。好像是脊梁骨被人穿了一条线,行走都靠着那条线的控制。 和城外的那些人相比较之下。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毫无表情的脸。我终于得以近距离的看清这些人的样子。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活死人在发怒时才会出现的青筋,从脖颈处一直蔓延到脸颊两侧。 奇怪的是那两个就像看不见我和季陆一样,从出来之后就低着头死死盯着脚面。 我随着季陆的脚步走进大殿之内,才发现里面的情况和外面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穿着宦官衣服的男人和裹着襦裙的宫女,在大殿内来来回回的忙碌。 有人擦拭着宫灯和香炉,有人则清扫着大殿内的青砖台阶。要不是那些人脚下别扭的步伐出卖了他们活死人的身份,我还真会误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明朝。 屋里所有人都对我和季陆的突然闯入无动于衷,我难以估计这是个圈套还是他们真的看不见我。季陆带着我大摇大摆的从大殿一旁穿过,从后门进入了后宫位置。 从进来之后我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凝神静气,生怕惊动了那满屋子的人。出了门之后我总算放松了一些,迫不及待的问季陆。 “他们是看不见我们吗?”我回头回脑的说。 “这些活死人现在属于完全尸化状态,对六界之内的东西都是不闻不问的,他们甚至看不见彼此。” “看不见彼此……那他们怎么活动?” “他们现有的行为模式,已经延续了五百年,恐怕想出错也难。” 我想了一下,似乎有点明白。就像是电脑编程一样,有人制定好了固定程序,之后只要输入数据进去就可以完成计算。这些活死人每天都在按照同一条轨道生活,这要这个活人禁地的环境不崩塌,他们就能这么继续生存。 可在给这些活死人的脑中输入固定模式的人,会是谁呢?这偌大的皇宫,森严的社会秩序,都是为了谁而准备的? 穿过前面正殿,面前出现了一块十分宽敞的空地。地上铺满了三指宽的青砖,砖缝中没有一丝杂草,都被清理的十分整洁。 大概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全都铺上了整整齐齐的青砖。五百年的时间,这些活死人是不是都把力气放在了修建这个活人禁地上? “你之前来过这吗?”我一边跟着季陆走一边问。 “没有,活死人一直都是一个十分低贱的种族。仙神两界从来都不会踏足这里一步,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一直到魂飞魄散之日都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确实不会被其他六界放在眼里。 “也未必是最低贱吧,毕竟人界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季陆若有所思的问我“你真这么觉得?” “对啊,活死人虽然没有思维,但最起码杀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真正食物链最低端的,恐怕还是我们。”想到那日在合葬墓里我和陆佑劫险些送命的经历,我就对这这个种族十分忌惮。 季陆笑了一下“如果人类是六界最低端,老校长为什么费尽心力想让全村人都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被季陆问的语塞,想了半天回答道“那可能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人类没准还羡慕他们不死不灭。” “那有什么好羡慕的。” “当然羡慕,中国古代皇帝多少个费尽心思求丹药,祈祷长生不老呢。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有什么好。” 季陆眼神变得略有深意,叹息一下揉了揉我的头发“长生不老就意味着你要忍受着无边的苦楚和寂寞,而且时间再也不是抹平伤痕的最好办法,它会像浪潮一样,把你的这些寂寞堆得越来越高。”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苦涩,侧过头问他“你在说你自己吗?” 季陆收回手“我?我现在还好。” “现在?为什么。” “因为你啊,日子都没那么难熬了。” 我羞涩的抿抿嘴唇,挠了挠后脑勺“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腔滑调。” 季陆笑着朝前走,懒得看我这副怀春的样子。我也也没介意,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这座宫殿的后宫。我之前去过北京的故宫和沈阳的故宫,虽然规模比这里都大了不少,但是整体的格局没有太大的区别。 前面是办公的正殿,后面嫔妃和皇上休息的后宫,按照套路来说再往后就是御花园,接着就能出宫门了。 可能是修建时间有限,正殿后面的寝宫只有三个。最后一个竟然修成了复合式的院子,有些类似无常府的构造,只不过比那里大了一些。 这一路走来我和季陆也碰见了不少那些面无表情的活死人,他们服饰不同,大多梗着脖子从我们俩身边直挺挺的走过。我现在也有些适应他们的出现,不再心惊胆战,而是淡然的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正对着我们俩的寝宫应该是这三座里面最恢弘的一个,占地面积最大,设计的也别具匠心。应该是这里的统治者居住的屋子,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总觉得一会进去了之后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关于这个族群,关于五百年前的故事…… 大门没锁,季陆轻轻一推就完全敞开。屋子里面烟气缭绕,四角的几个香炉都被点燃,散发着一股我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了一圈,突然在屋子东南角看见了一副画像。 等我慢慢走近,看清那人的五官之时,身子猛地一紧。 第67章 赤裸的女人 老校长! 虽然五官的还原不至于一模一样,但无论是从眉形,眼睛,又或者是神态上来看,这个人都绝对是他! 他头戴一顶黑纱筒帽,圆筒式的帽卷上面。覆盖一块木制的冕板。冕板上面涂青黑色,下面涂黄赤色。下有五彩的丝绳将玉珠串起,挂在冕板的前后。 上身穿了一件黄色为底的云锦制的衣物,领口为对襟半圆形,露出一节白色的里衣。无论是从帽子还是衣物的款式上看,这都是明朝时皇帝的服饰。唯一不同的是老校长胸前绣的图案并不是龙。而是我之前在汉白玉石上见过的长着翅膀的奇怪生物。 我恍然大悟,这个地下皇宫的主人,竟然就是老校长! 他作为这些活死人中唯一留有独立思维的人,理所应当的登上了王座,成为了这里唯一的统治者。可既然他在这里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什么他后来又离开这里,带着一部分人到了贵州? 这中间发生过什么变故? 季陆很明显也看到了墙上的画像,但这个结果却好像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其实现在想想也是,至始至终。那个始终带领着这些人的,一直都是老校长。 只不过从贵州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逐渐的把这个人从脑海中淡化了。这张画像把我又重新拉回到那段记忆中,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圈,我始终就在这里面兜兜转转不曾逃离。 身后突然传来茶杯碰撞的声音,我回头,只见一个侍女端着茶盘进来,把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之后低头退了出去。 季陆一直在屋子的各个角落看来看去,我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这时候只见一个太监屈膝跪在桌子前,手拿扇子对着空气慢慢扇风。 就像是季陆之前说的,五百年来。这里面所有人的行为习惯已经固定成了一个模式。就算是老校长不在,他们也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季陆停下脚步。站在屏风的旁边。静静的看着那个太监的一举一动。 他扇风的动作维持了大概三四分钟,之前端茶的那个侍女又重新走进来,端走了桌子上的那杯茶。太监扶着膝盖站起来,躬身低着头一直走到我身边。 我不明所以,把身子向后躲去,离他远些。 我旁边有一个半圆形的门洞,里面连着的应该是另一个房间。这太监走到我身边就原地转过身,直挺挺的站在门东旁,好像在恭候着什么。 看这样子,应该是戴立忍从这里走进去,之后吩咐他在外面等或者是看着不让其他人进来。 季陆看着太监站在这,唤了我两声让我跟上。 我们俩从那个半圆形的门洞走进去,里面突然飘出来一股子若隐若现的香味。我怕味道有毒,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踮起脚顺便把季陆的嘴也挡住。 季陆被我捂着嘴,瓮声瓮气的抗议“你这样我没办法呼吸啊。” “有毒。”我神神秘秘的说。围鸟女才。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他斜了我一眼说。 “这话从哪说的?” 季陆突然亲了一下我的掌心,我被他搔得痒,缩着拳头收回了手。他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坏笑着往前走。 季陆的转变好像是三月的天吹进的春风,悄无声息的慢慢潜入。我已经想不起那个少言寡语,毫无表情的季陆是什么样子。 我们俩越往里面深入,那股香气就越重。 “你真确定这东西没毒,我怎么感觉胸这么闷?”我总感觉这味道来历不明,可能是心理作用,闻多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季陆瞄了我一眼“可能是太小了。” 我一急,冲过去刚要打他,却发现我们俩好像走进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地上廊腰缦回的铺着整齐的地板,一条小路从我们俩脚下弯弯曲曲的延伸到对面的一个房间。 小路两边是高过路面的荷花,红的白的颜色艳丽。我本打算摸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但那荷花却在我触到的瞬间枯萎成一滩黑色的水。 我和季陆一直往前走,对面房间的门口立着一处屏风。屏风上面雕刻着花鸟鱼虫,制作的十分精美。突然,屏风之中传来一个女人幽幽的唱词,声音凄婉又哀怨。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清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有孤影,人未还,情未还。抚琴之人泪满衫,岁岁年年,早过忘川…… 这声音虽然凄婉,但曲调忽高忽低,铃音辗转颇为动听。 从进入到活人禁地这么长时间,我除了听过季陆说话之外没听过一点声音。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唱词,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和季陆绕过屏风,轻轻推开那扇门。之前只是隐隐飘在半空中的香气一下子铺面冲过来,呛得我睁不开眼睛。 屋子里面雾气缭绕,让我看不真切眼前的景象。 季陆伸手在身侧一挥,两边的窗户就被一阵风吹开,雾气也随着慢慢飘了出去。 面前显现出一个豁大的水池,池子里还飘着颜色不同的花瓣。就在水池的尽头,坐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这女人肤如凝脂,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一半浸入水中一半搭在肩上。眼睛嘴巴微张,虽是满脸疲惫的神情,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就连我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我心中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难道我之前见过她? 与她洁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她手腕和勃颈处锁着的铁链。每一根都足有我两个手指粗细,将本来如白玉一般的皮肤磨得通红。 察觉到我和季陆走进来,她微微抬了抬眼睛看向我们俩,但严重并没激起多少波澜。可从她简单的反应中,我便可以确定她不是活死人。 她两只手被两边的铁索呈大字型撑开,胸前毫无遮挡。她到不介意,就这么仰着头泡在水里。 “哪个畜生又来碍老娘的眼。”她闭着眼睛咒骂道。 她会说话?我有些惊喜,难道说这活人禁地里,还有除了活死人之外的人? “你能看得见我们吗?”我试探的问道。 池中的女人在听见我这句话之后身体僵硬了一下,半晌抬起头看向我和季陆。严重的惊喜只暂停了几秒,接着又换上了戒备的眼神。 “谁让你们进来的?”她眉头微蹙,好像下一秒就要发怒。 季陆目光躲开池中的女人,往里面踱了两步“星灵鬼草,固本定魂,保肉身不腐,戴立忍为了给你弄来这个,恐怕也花了不少心思。” 那女人一听季陆提起这个名字,有些按耐不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这女人哗的一下从水里站起来,赤条条的身体立在水池中。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得我都快要飚鼻血。 “想也知道是一些得了女童贞操的畜生,敢擅自来这,就不怕被碎了尸去喂狗?” 季陆伸手摆弄了一下窗台上的花叶“看来戴立忍对你真的够好。” 那女人猛的从水里迈出来,两步来到季陆面前。但由于身后的那三条铁链,让她怎么都碰不到季陆的身子。她好看的五官狰狞着,接近嘶吼的威胁季陆“我不想再听见那个畜生的名字。” 我看着这女人赤条条的身体,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我顺着记忆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一个片段猛然闪现! 贵州,小学,老校长的办公室里,我曾经见过她! 第68章 名妓卿酒酒 我至今记得屋子里诡异的场面,老校长匍匐在这女人身上。两个赤裸的肉体交缠,但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在完成一场诡异的仪式。 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因为当时我回身就看见了老校长贴过来的脸,再看向屋里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季陆看着那女人的眼睛。幽幽的说“别紧张,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不是敌人,怕也不是朋友。”这女人的表情一扫之前的颓靡,变得犀利起来。季陆多半是知道这女人的呃身份,要不然不至于饿赶紧来不到五分钟,就演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我搞不清楚状况。就只能站在一边不出声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 “何出此言?”季陆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女人完全不顾自己赤裸的身体,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没有丝毫畏惧的和季陆对视“你若是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就都是那畜生的走狗。你若和他们不一样,能找到这里来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我是善类也好,不是善类也罢。是敌是友,完全可以我带你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那女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簇希望的火焰被点燃,但还压抑着心里的情绪故作清冷的和季陆对峙“这么开门见山的和我谈条件。连弯子都不饶?” 这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明知季陆不会平白无故的搭救,索性把话说在前面。我虽然不知道季陆是如何知道的这女人的身份,但我也能看出来这女人在某种程度上帮到我们的忙。 季陆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之前惹了那么多的麻烦,都是因为我狗拿耗子拿的太多。这次不等我心软,他就开口要救人,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卿小姐果真是聪明人。” 那女人脸色一变,冷冷的问季陆“你知道我是谁?” “卿酒酒,原姓吴,苏州人。南京秣陵教坊名妓,秦河八艳之一。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风头正劲之时无故失踪,而后再未出现过。”季陆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那叫卿酒酒的女人再没了之前张扬的神色,整个像失了魂一样。直直的盯着窗外盛开的荷花。 “多长时间了。没听过这个名字。” “五百年。”季陆面无表情的说道。 卿酒酒愣了一下,嘴里反复的说道“五百年……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竟然呆了五百年?”她说罢突然开始狂笑“五百年,我也变成了和那畜生一样的东西。”她说完,眼睛里又分明带着泪。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发着疯,跌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 季陆走到屋子的另一边,扯下窗边挂着的红色帷幔,蹲下盖在卿酒酒的身上。 “星灵鬼草保住了你的肉身,所以你还是五百年前的你,和他们不同。”季陆低声道。 我能感觉到卿酒酒的身子一晃,抬头看向季陆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季陆继续问道“想看看我是敌是友吗?” 卿酒酒只想了一下,便冲季陆抬起手腕,送上自己身上的锁链。季陆会意,抽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将卿酒酒手腕上的铁索割断。 两条几粗的铁索落尽水中,砸出一阵水花。 卿酒酒身上的三条锁链应声入水,季陆目的达到从地上站起身看了我一眼。我心想这算是个什么情况,之前警惕性还那么强的人,就因为季陆的两句好话,顺手又披件衣服就给说动了? 可后来我知道了,对于卿酒酒来说,季陆的那句你和他们不一样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就像季陆说的,她本是教坊名妓。当年还是普通人的老校长,也就是戴立忍,曾经无意中听过一次她唱的小曲。从此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做梦都想着抱得美人归。 但当时的戴立忍只是个给大户人家看坟的守灵人,两个人之间又隔着从贵州到南京那么远的距离。可能放在如今只不过是一张火车票,可在五百年前那就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于是在得见美人一面之后,戴立忍便再没见过卿酒酒。 关于后来,戴立忍身上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带着所有的活死人建造了这座地下洞穴,把这里变成了活人禁地。建成那日,戴立忍将卿酒酒带了进来,禁锢这个屋子里,五百年都没放出过半步。 在卿酒酒的心里,自己早已经变成了和老校长一样的东西,想死死不了,活着又觉得恶心至极。 季陆的那一句话,无疑是把她从沼泽中拉出来的一只手。把她从畜生,再一次变成了人。 卿酒酒披着那块红色的帷幔,娇艳的脸更显的白嫩。我一直像个人形立牌一样跟在他们俩后面,从刚才的那个水池一直到屋子里。 卿酒酒挥了一下袖子坐在桌子前,我和季陆坐在了她的对面。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勾魂夺魄的美,睫毛动一动就让人恨不得把万贯家财悉数散尽。 怪不得戴立忍像疯魔了一样,一眼终身难忘,就算是变为了活死人也要把她禁锢在身边。 “既然你把我里里外外都了解个透彻,我倒想问问你们俩是何人?”卿酒酒斟满了一杯茶,推到季陆面前。 季陆看也没看又推给了我,卿酒酒撇了一眼“怎么?怕有毒?” 季陆轻笑了一下“怕有毒我就不会给她。” 我听来听去,这应该是没毒的意思,犹豫着拿起来喝了一口。季陆接着说道“戴立忍的野心不仅仅是控制这个活人禁地这么简单,他现在在外树敌这么多,有一两个找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至于我们两个是谁,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角色,问与不问意义不大。不过你也猜到了,我们俩转来转去转到这里,碰巧遇见你,也是有事相求。”围鸟叼亡。 卿酒酒有些陌生的打量着这个房间“那个畜生走了之后都把我锁在药池里,所以你们要是想让我带你们走出这儿,我恐怕办不到。” “带你出去是我的事。”季陆答道。 “那我有些不懂,你的条件是什么?”卿酒酒两腿交叠,露出一截洁白的玉腿。身体微微前倾,靠在桌子上。 “我要你出去之后和我们俩寸步不离。” 卿酒酒嗔笑了一下“你想那我来威胁那个畜生?那你可下错筹码了。我不过是他的肉脔,你要我和你寸步不离能有什么用。” “那你还真是误解了他,星灵鬼草世间只有一株,无数的人都挖空了心思想要得到它。毕竟有了它就等于有了第二次生命,长生不老。戴立忍可以用它做更多的事,来讨好对他绝对有好处的人。可是他没有,他把这东西留给了你。” 卿酒酒攥紧了拳头“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为了满足变态的欲望!” “欲望也好,贪婪也罢,只要最后能让他行销骨灰,管他是什么呢。”季陆抿了一口我喝过的茶水,云淡风轻的说着。顺便再一次彰显了自己的腹黑本色,和这卿酒酒一言一语之间就已经给老校长判了死刑。 “行销骨灰?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办到?” 这次没等季陆说话,我便抢着回答道“他可以。” 卿酒酒的眼神被恨意燃烧,最后颠倒众生的笑了一下,邪魅的眼神看向外面的药池“我要他把我这五百年来畜生一样的生活,统统感受一遍。” 我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一个人当恨意足够强大的时候,究竟能做出什么谁也不可预料。 把她留在我们身边,到底是福是祸,可能季陆也不是很确定…… 第69章 老校长的阴谋 我们没再那个房间做过多的停留,卿酒酒甚至觉得多呼吸一口那里的空气都觉得恶心至极。 离开的时候走过那个药池,季陆突然停下来把手掌贴在水面上。紧接着闭着眼睛停留了一会,本来的一片死水竟然开始微微泛起水花,慢慢升腾起雾气。 季陆把手掌抬起,手心的那点水珠迅速凝结成一个指甲大小的冰晶。他用两个手指夹着。递给卿酒酒。 卿酒酒扫了一眼,捻着手指接过“这是什么?” “星灵鬼草,服下之后就算离开这里你也能像常人一样。” 卿酒酒没有丝毫的怀疑,微微仰头就将这块冰晶放入口中。卿酒酒从走出房门之后,眼神就对周围一切的事物都透露出一种恐惧和陌生。 门前的荷花,池中碧绿的叶子。一切都那么富有生机活力,可卿酒酒却被关在那扇门中整整五百年。我知道为什么卿酒酒抗拒季陆说戴立忍那是爱,因为这根本不是爱,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囚禁。 后来我也问过季陆,如果他是戴立忍他会怎么做,是不是也会把她囚禁在身边,季陆十分大度的回答说当然不。 我本来还感叹季陆永远都这么理智的时候,他接着又说“我闲着没事囚禁她干嘛。” 我一口老血差点憋在嗓子眼呛死自己,只好强压着怒火补充道“如果把她换成我呢。” 季陆想了一会“那我就每天去你唱曲的教坊。等你老了在你家旁边买一间院子。等你嫁人,等你育女,等你百年之后重新投胎,然后再看你个一百年。” 听过他的话,我感动了好一阵。忽然觉得,卿酒酒的噩梦并不是从活人禁地开始,而是五百年前,戴立忍踏入南京教坊之后,她便踏入了万劫不复。 所以无论而后的路如何,一开始爱上你的那个人很重要。只是我何德何能,这辈子遇上季陆…… 我们三个顺着我和季陆来的方向离开,刚走到半圆形拱门那里的时候,我才发现门口的那个小太监已经不在了。 卿酒酒注意到挂在墙边的画像。不自觉的走了过去,死死的盯着画像上的人。我和季陆都站在门前,静静的等着她。 “你让我觉得恶心。” 卿酒酒说完,本来死水一样的眼神突变狠厉。伸手一把扯下墙上的画像,在手中两下撕了个粉碎。撕扯之中。我却突然注意到那张画像之下,好像挡着一块木板。 季陆好像也看出了不同,从旁边立着的香炉前绕过去,伸手抚上那个板子。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机关,季陆有规律的敲了两声,那扇门板突然哗的一下拉开,里面露出了一条隧道。 在自己的地盘戴立忍还弄了这么神秘的一个机关。可见他的戒备心之高。我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跟来的宫女太监,便招呼他们俩走了进去。 季陆走在前面,那截昏黄的蜡烛始终飘在他的耳侧为他照亮。我显然已经习惯,但是卿酒酒却对眼前的景象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就算老校长他不是正常人,可无论他的外貌还是平时的一些习惯都和常人无异。只怕我们身上即将发生的其他事,我还要费一些口舌和卿酒酒解释一遍。围帅庄亡。 但是似乎猜错了,卿酒酒对她看到的一切没有丝毫疑问。好像季陆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都和她无关,她始终保持着那双淡漠的眼,时不时露出一丝狡黠又魅惑的眼神。 五百年的心如死灰,已经让她早就不知道好奇心是什么东西。我有些心疼,也有些羡慕。 我们慢慢往里走,这个方向便越来越熟悉。走到最后我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去往卿酒酒房间的方向,就连步数都差不多。 大概四五十米之后,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地下空间出现在我们面前。四周没有过多的修饰,石头被凿出的刻痕还留在上面。 屋子的正中间有一张石床,但上面没有被褥。四周简单的放着桌椅,上面还有一节没有烧光的蜡。卿酒酒刚进来就幽幽的说“是那个畜生住的屋子。” “为什么?”我问。 “令人作呕的味道。”她冷笑着,满脸鄙夷的说。 没想到老校长修了一座这么恢弘的皇宫,自己每天住的地方竟然还是这么潮湿阴暗的地下室。有的人永远都见不得光,相比光鲜的其他身份,他还是更适合在下水道做一只老鼠。 季陆抬着石床的板子一掀,里面露出了一块空洞,乱七八糟的放着各种东西。我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赶紧凑过去看那都是什么。 卿酒酒并不好奇,扬了一下衣袖,施施然的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抬起一直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举手投足都勾魂夺魄。 我蹲在季陆的身边,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季陆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然后递给我。 上面的字并不是古文,但是有些用词还是有些晦涩。可能是老校长这么多年来,也在慢慢的被后世的文明同化,所以连记述的方式都是半古半今。 我一看才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关于这个地下皇宫的最初构想。包括如何建造大殿,如何建造后宫,其中单讲一章的便是卿酒酒的寝宫。我没敢多事拿给她看,只是多少能体会到老校长的一些用情至深。 石床里面杂七杂八的什么记录都有,五百年来,作为这个群体中唯一有正常思维的人,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让这个种族维系下去的使命。 之后看到的一些记录,都是类似于日记的形式。一些无人倾听的话,都被老校长写在了上面。几寸厚的装订本,铺了慢慢一整个石床。 季陆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些什么,专心致志的一本一本查看。我也没多话,老老实实的陪着看。虽然速度有些慢,但总归能帮上一点忙。 老村长用他自己的视角叙述了一下五百年前的那场地震,以及这之后村里人变成活死人的经过。 我把冗长的叙述整理了一下,捋顺了大致的经过和情况。 就像是季陆之前对我说的,五百年前的那成地震确实曾经发生过,在楼户山的那条裂缝出现之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大户人家祖坟的守灵人奇迹般的逃过一劫,那个人就是现在戴立忍。 当时祖坟正是地震的震源所在,所以身在其中的戴立忍就被带入到了那个裂谷之中。不知被困了多久,就在戴立忍好不容易从那个裂谷中脱身之后,却震惊的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 家家户户都保持着一开始的生活状态,没有战争痕迹,也没有其他疾病瘟疫的迹象,全村上下一共六百多口,就这么在几天的时间之内蒸发了。 戴立忍自然是不能理解,只不过他孤身一人,就算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戴立忍住进了自己的雇主家里,也就是我和季陆曾经进去过的陈府。 几个月过去,村子里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人气。就在戴立忍慢慢觉得慌乱之时,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个人。 戴立忍用了一个词,神仙。 在他的形容里,那人白衣飘飘,慈眉善目。只是古时候的人对神的崇拜近乎偏激,看见个白胡子白衣服的都恨不得叫神仙。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那日戴立忍独自去那日救了自己一命的裂谷边闲逛,忽见裂谷之中升腾起一阵白雾,雾中走出了那个他口中的神仙。 第70章 老校长的阴谋二 据他记录,那个神仙曾经透露给他一些天机。说这个村子早在两千年前就曾被诅咒过,如今发生的事都不是偶然,而是冥冥中就已经注定了的。 那些一夜之间消失的人,此刻都被关在地狱十八层,而老校长因为掉入那个裂谷。所以躲过一劫。 他一听这话当时便有些慌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仙人指点将村中老少放出来的办法。仙人摇了摇头,叹息道。 轮回本是命数,你躲过这一劫是命,他们落入地狱也是命。就算你强求着把他们带回阳世。恐怕那些人也永远都是行尸走肉,再难回到之前的样子。 老校长匍匐在地,虔诚的问。 只是善恶到头才有报,全村上下都是无辜之人,为何会遭此报应? 仙人往前踱了两步说道,你有所不知,一千五百年前地府曾经历过一场浩劫,阴兵损伤大半,恶鬼厉鬼纷纷逃出鬼门关。弄得天下大乱。 地府之中有一物叫做怨魄之镜,封印着众山神的灵魄。不料恶战之中地府的怨魄之镜受损,其中楼户山神的灵魄受损最为严重。 于是山神在守护楼户一脉一千五百年之后,于几月前彻底灰飞烟灭,与其同时,楼户山上曾经生活过的所有生灵,也一并随着山神的灰飞烟灭而被送入了地府。 老校长对神仙的话深信不疑,思考了许久之后问道。围帅鸟号。 不知这山神的灵魄可有修复的办法,修复之后我楼户村民是不是便能重见天日? 仙人见他态度诚恳,便送上一计。 弥补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老校长去酆都山寻一人,说是那人手中掌管着他们村中六百多人的肉身,只是那人愿不愿意交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不用看我也能猜到,老校长后来找的那人多半就是酆都大帝。 于是老校长拜别了这位仙人,来到了酆都山。不知道老校长和酆都大帝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酆都大帝答应将这六百多人的肉身放出,并且提供了和人类女童行夫妻之事。能够让这些行尸走肉慢慢的拥有常人思考能力的办法。 于是老校长选出了一些活死人,按照酆都大帝说的方法实施,果真实现了他们伪装成常人的目的。于是五百年过去,活死人的生存状态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一些活死人离开了贵州的村子,分散在各地继续进行着那种恐怖的仪式。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可能这个仪式便会一直这么进行下去。 看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这是一个圈套。或者说是一个计谋。老校长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想让那些活死人过上看起来和常人一样的生活。 只是那个白胡子白衣服的仙人,还有一直对我虎视眈眈的酆都大帝,他们之间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老校长不过是这件事里面出现的较早的一个棋子,他被人利用着一直走到今天。真正的幕后人是酆都大帝,又或者是那个白胡子仙人,再或者……他们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把这些都通读了之后,我还是觉得哪里仍然是一片盲区。想了半天才发现,是阴童婚。 这里说来说去,都是在说和女童性交可以帮活死人同化成人类,可以帮活死人繁衍生殖,但却提都没提过阴童婚一句。 可我一直以为不管老校长在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阴童婚做准备。季陆一开始打听出的结果是说阴童婚可以保佑村里风调雨顺,阴童婚的人家平平安安。但是现在开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虎牙爸在活埋我的时候说过,这是一个诅咒,每个人都逃不掉,这句话又是真是假? 我刚要端着手里的本子问季陆,却发现他正拿着一本画卷看。眉头紧锁,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没什么好事。 卿酒酒这会已经靠在桌子上睡着了,红色的帷幔从她肩头滑落,松松的罩在身上。 见我凑过去,季陆把本子往我面前送过来。 “认字吗?”季陆一本正经的问我。 我斜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损我。”我说完往本子上看去,发现这东西应该就是今日写的。 老校长的笔记看得多了,都有了一种能判断基本时间的本事。生僻字越多,语法越晦涩,肯定是就是几百年前写的。简笔字越来越多,用笔也从毛笔换成了钢笔,多半就是近几年才记下的。 但看了一会,我再也无暇顾及他用的都是什么笔,什么措辞。光是上面的内容,就足够吸引我全部的视线。 老校长在上面记录到,他已经找到了一种能够将这里全部的活死人一并带走的办法。不用再依赖于女童的身体,而是一种更加迅速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是什么,他上面没写。 “这是真的还是吓唬人呢?”我心存侥幸的问季陆。 “写日记吓唬自己玩?” 我把那本子合上放在石床中,开始预估这件事的后果。外面本来只是一小部分的活死人,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许多城市的许多角落。这里面剩余的几百个通通都出去,然后再成倍繁衍。早晚有一天,整个人类都会被这些行尸走肉控制。 我觉得浑身发寒,不自觉的拉住了季陆的衣服“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 季陆仍然的给我冷静的分析“光凭活死人肯定是折腾不出多大动静,所以这件事背后北阴肯定出了不少力。戴立忍这日记是在你去贵州之前写的,现在出了这么大变故,其他的活死人都进了冥司,他一时半会不会轻举妄动。” 季陆说完,我多少能放下一些心,但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季陆在说完这些之后转而又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的担心的,应该是另一个问题。” “另一个,什么问题?” 季陆沉吟了一下问我“你还记得那个夫妻合葬吗?投胎的那个女人。” 我点头“记得,我还记得陆佑劫说那两个人是妖。” “对,所以不能让她投胎。” “你要去地府拦住她?可是老八说那人已经过奈何桥了。” 季陆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过了桥,就只能想办法让她活不过满月。” 我顿时觉得有些残忍,但转念一想这妖族活着可能会带来的祸患更大,也只能点头认可。 确定没有遗落的内容之后,我叫醒了小憩的卿酒酒。 她看着我们俩反的乱七八糟的石床,问都没问就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好像不管我和季陆做什么说什么都和她无关。 我走之前顾忌的回头看了一眼,问季陆“不用收拾收拾吗,老校长会发现有人来过的。” 季陆连头都懒得回,直接搂过我的肩膀把我带出去“不用,他未必有机会回来了。” 季陆搂着我走了出去,卿酒酒看见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微微有些晃神。但那种神情也不过停留一秒,转瞬即逝。 大殿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们三个从正门出去,打算从我和季陆之前来时的街道走去。 刚走到殿门的台阶上,卿酒酒看到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娇媚的脸上有了些许怒气。可能这些行尸走肉在她眼里,就是这些年噩梦的根本,所以难免有些反应。 “外面天凉。”季陆突然说着这么一句。 卿酒酒紧了紧身上的红绸“死都不怕,难道怕冷。”说完就朝台阶下走去。 正巧这时宫殿脚下一行人弓着腰走过,在走到台阶下的时候突然直起身,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台阶上的卿酒酒。 第71章 离开 我心里暗叫不好,他们难不成能看见卿酒酒? 我和季陆在六界之内,他们看不见我们正常。可这卿酒酒并非神魔,也早就摆脱轮回,难不成她现在和那些活死人一样,不在六界之内? 可这些活死人都看不见彼此。又怎么会看得见卿酒酒? 我刚想到这,只见街道上的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紧接着齐刷刷的向我们的方向看过来。季陆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回头对卿酒酒道快走。 我们赶紧从大殿后面绕过去,避开前面的那些人。 跑到拐角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本来还在城墙外的人都开始向城内涌入,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有人爬上了台阶,而那些本就在城内穿着官服的人此刻都紧随其后。 卿酒酒大概是在水中呆的时间过久,双腿有些无力,没几步就被我们落在身后。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挣脱季陆的手,跑回去搀上她的胳膊。 脚步刚一慢下,身后那些人就追了过来。季陆眸色一冷,腕中的锁魂就直接冲出。缠上我身后那人的脖子。 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我不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顾不上看一眼,赶紧带着卿酒酒往前跑。 刚才街道上的人少说也就百十来个,不用这活人禁地里的人全部出来,单单是眼前这些就能把我们仨围个水泄不通。 从寝宫跑出来,后面果然是御花园。假山林立,各式各样的花草满眼都是。不知道老校长为了他这个宫殿,到底花了多少年的心血。 身后的那些人身体僵硬,但是行动起来却十分迅速,本来还在城门口的人,这时候都随着我们绕过了大殿,直奔御花园。 可我和季陆根本不确定这后面有没有路,万一要死路一条。那就栽了。身后的那些人慢慢靠近,眼看着就要抓上卿酒酒的衣服。 季陆转身锁魂一扬,将卿酒酒勾到他的身后,我赶紧身子一闪躲到一边。那些活死人还在不停的向前,季陆带着卿酒酒后退一步。喊了一声如沁。围帅乐圾。 季陆身后一直带着的那把极其锋利的匕首,骤然亮起寒光,直冲而上,像是要把活人禁地这片雾蒙蒙的天空撕开一般。 那些活死人被寒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我也伸手挡住自己。缝隙中只看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人现身,拦在季陆和卿酒酒的面前。和卿酒酒的美艳不同,如沁的五官十分恬静端庄。让人看了感觉如沐春风。 “把人拦住,但不要伤及性命,不然生死簿的那片空白填不上。”季陆冷静的说道。 那白衣女人颔首,算是应了季陆的话。我趁机赶紧溜着缝朝季陆跑过去,季陆松开缠在卿酒酒腰上的锁魂,一把拉过我直接朝后面御花园走去。 如沁始终一言不发,两手在胸前挽了一圈,我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寒意。好奇心作祟,我边被季陆拉着边回头回脑的看。只见那几十上百的活死人,此刻身子外面都像被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我不禁感叹到,季陆身边连个丫鬟都这么厉害。 我看着面前林立的假山和亭台,问季陆“万一这后面出不去怎么办?” “既然戴立忍是按照古代皇宫的规格建造,后门一定少不了。如沁的寒冰之境能顶三个时辰,我们时间还算宽裕。”季陆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带路,听他这么说我也安了心,他说可以的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可一直云淡风轻的卿酒酒此刻倒不像之前那么冷静,但表情仍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能看出她对我和季陆是谁不好奇,只是对刚才的那些活死人有些忌惮。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顺利的找到了这座宫殿的后门。沉重的木门被季陆推开,一阵烧焦的味道直钻进我的鼻子,我赶紧把用手指头把鼻孔堵住。转头看见卿酒酒抻过衣袖蹙眉遮了一下脸,动作优雅又好看,顿时有些羞耻的把手又拿了出来。 山洞里面像是刚被大火烧过一样,地上一坨坨的黑色不明物,棚顶还吊着黑色的灰。我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山洞的正中间,一块被烤黑的石板,上面堆着一堆灰烬。 我的个乖乖,这不会是那个夫妻合葬墓吧? 我回想了一下,那天季陆离开之前确实朝墓里丢了一簇火焰。而且看这里面的空间分布和地上被烧成的灰烬,估计就是合葬墓没错。 我和季陆从学校办公楼地下,一直走到了那个工地!这中间相隔的这么远,竟然都是活人禁地的地界。走出来之后才意识到那里的占地面积有多大,那根本不是几十年能修完的。 恐怕这五百年的时间里,老校长和那些活死人都一直在为这个皇宫忙碌。 卿酒酒难以忍受这里面的味道,催促着赶紧离开。 “咱们出去了之后上哪啊?”我问季陆。 “当然是回家,我要洗澡。”他这理所应当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臭不要脸,那可是我家。” “好好好,我们家行了吧。”季陆好像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三言两语就把我绕进去了。 身后跟着的卿酒酒一直没说话,表情也没有变化。这种高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她走出这个墓道之后。 对于一个在地下关了五百年的人来说,让她一时之间接受眼前的东西应该是挺难的。我本打算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她现在会是什么心情,估计就跟我第一次进冥司的时候一样。 我很耐心的跟她解释面前这个带轱辘的东西叫出租车,他能把我们送回家去之后,卿酒酒才犹犹豫豫的坐了进去。 一路上看见旁边的高楼也奇怪,看见立交桥也奇怪,但这些好奇都被她强忍在眼睛里,没问出来。 司机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偷瞄卿酒酒的脸,大概是现在这社会上想看见一个这样绝世容颜的美人有些难。 卿酒酒指着窗外问我“那个一闪一闪的是何物?” 我侧头看了一眼,回身解释道“红绿灯。” “红绿灯?那东西作何用?”她用一种古音古调念出红绿三个字的时候,竟然有种莫名的喜感。我有些忍俊不禁,慢条斯理的把交通法则大致说了一遍。 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了偷看的眼神,可能在他眼中,再漂亮的美人脑子不好使都是硬伤。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我们家小区楼下,卿酒酒裹着红布抬头望了一眼“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塔,你们家住在寺庙吗?” 我看了一眼我们家的高层小区,二三十层楼,说是塔可能也不为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求助的看了季陆一眼。 季陆没理会我,做了一个拱手请进的手势“请吧师太。” 我飞起一脚,然而并没踢到他。 我弟开门的时候看见我身边又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这次连抗议都没有,只是冷冷的问了我一句“你当我家是高速休息站吗?” 我卡在门口尴尬的笑笑,换好了鞋拍了他肩膀一下“臭小子,我可给你带回来一个大美女。” 易烊目光往下,看了一眼卿酒酒光着的脚“美女都不喜欢穿鞋吗?” “怎么说话呢,不懂事啊。”我语气严肃的说我弟。 但我弟向来不怕我我也是习惯了“咱俩谁比较不懂事?” 我辩不过他便说道“怎么季陆来的时候不见你费这么多话。” 我弟看了季陆一眼,转身轻飘飘的回屋“那是姐夫,能一样吗。” 见他进屋了我小声问季陆“你到底给我弟吃什么迷魂药了?” 季陆嘚瑟的耸耸肩“可能完全是因为人格魅力。” 第72章 嫉妒的小火苗 我回身刚要去叫卿酒酒,她却裹着红布从我身边径直走了进去,走到客厅中间的时候转身问我“哪里可以沐浴更衣?” 我紧忙着去浴室给她打开浴霸,浴缸接满了水,顺便又找了一身我的衣服放在里面。卿酒酒像个女王一样,走进去转身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想伺候主子的奴才。诚惶诚恐的服侍着。季陆整个人在沙发里一窝,翘着腿说“哎,我什么时候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我顺势坐在他身边,把他一条腿扳到自己腿上,攥起拳头轻轻敲打。季陆讶异我的乖巧,一时不敢好好享受。狐疑的问我“怎么转了性了?” 我不说话,专心的敲着季陆的腿。他有些不解,坐起来就要把腿抽走,我抓着他的裤脚把他摁住。 季陆有些纳闷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对你好一些。” 见过了卿酒酒,也见过了老校长近乎疯狂的爱。我忽然间发觉,这个世界上你爱的人也恰好爱你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我一直在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季陆对我的好,但我能为他做的又微乎其微。 突然感觉有些对不起,也有点患得患失。 季陆看出了我的敏感心思。抽出腿挪着坐到我身边“某位姑娘心情不好?” 我故作正经的看向他“只是觉得公子风流倜傥,才貌过人,抓得不紧些恐被被人夺了去。”围节帅亡。 季陆见我还能耍嘴皮子,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尖“那你可要看牢了。” 窗外的夕阳从我和季陆身侧的窗户外洒进来,在屋子里镀了一层柔柔的光。季陆本来偏黑的发色,现在也呈现出了一种巧克力的棕。他的浅笑好像三月的柳絮,轻飘飘的落在我的心里,看得我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我不自觉的抱住季陆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有些惊喜,身子一紧,半晌才搂过我的肩膀。 我喃喃的在他胸口说“有时候我希望日子过得快一些,能够尽早的逃离这个噩梦。可有时候又希望日子过得慢一些,总怕梦醒了你就不在了。” 季陆把我抱得更近了一些。下巴抵在我的头顶笑着说了一句傻瓜。 我静静的享受着他怀中的温暖,身上的疲惫感好像一下子消散,我跌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沉睡着不愿意醒过来。 我稍微放松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季陆“那个转世投胎的妖族。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吗?” 安宁只是片刻,只要一闭上眼,那些理不清又剪不清的事就像潮水一样涌来。 “可以让老七去查一下生死簿,有眉目了他会来通知我们。” “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抢破了头都要来人间。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怎么会有做妖快活?” 季陆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沉的说“千年道行。不老不死,都不如情之一字让人走火入魔。那墓中的妖族,费尽心思的戴立忍,所求不都是这些。” “只是妖族投胎的只有那女人,那男人不是因为付伯平被冥司收走的缘故无主可依吗?” “所以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那女人为了寻自己前世的恋人,势必会回来找麻烦。” 我有些想不通的问道“投胎转世之后,她不过是个小婴儿,当真能兴风作浪?” “别说是幼儿,就算是被鬼胎缠上一时半会也很难摆脱。” 我暗自计算着这件事的严重性,季陆宽慰我道“我们这几日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一是等老七将那妖族找出,二是等戴立忍自投罗网。” 我从季陆的怀里坐起,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小声问道“戴立忍真的会来?” “卿酒酒在这,你说他来不来?” 依戴立忍对卿酒酒的痴迷程度,知道她不见了势必会发狂。到时候恐怕什么计划阴谋的,就都被抛在一边了。 提到卿酒酒,我忽然有一问题不解“当时在活人禁地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卿酒酒的?” 季陆俯身将茶几上的被子倒满,小酌了一口“我见过她。” “见过?什么时候?” “五百年前,秦河南京秣陵教坊。” 他说完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脑子转了个弯想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猛地拍了一下季陆的大腿“好啊你,你敢瞒着我逛窑子!” 季陆端着茶杯的水洒了大半,忙劝我道“都五百年了你还吃醋,那会我被卸了兵权整天浑浑噩噩的借酒浇愁,老八看不过去便带我去逛了一圈,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 “你什么都没干你见她第一眼就记得她叫什么!”我像被点燃的醋瓶子,瞬间忘了之前甜甜蜜蜜的氛围。 “天地良心,我记得所有我见过的人叫什么,她有什么例外。” 季陆这话我倒是信,他的过目不忘是我见识过的。只是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然后呢,你怎么知道她和戴立忍之间的事?”我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屋子里都是星灵鬼草的味道,那东西是吊命用的,又世间罕见,估计戴立忍对她不错。再看她手腕脚腕的锁链,猜也能猜到是戴立忍囚禁了她。” 分析的倒是合情合理,头头是道。不过我还一直沉浸在之前的话题里,接着追问道。 “你就没有一点贪图过她的美色?”我斜着眼问他。 “我这人对长相从来就没有要求,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季陆一本正经的辩解。 “这还差不多。”我梗着劲说道。刚说完,忽然感觉哪里有些隐隐不对“你说我长得没要求是吗?” “脸倒是娇俏,就是身材……” 我直勾勾的看着季陆,半眯着眼睛“你看我鄙视的鼻孔。” “我不看。”季陆别过头。 我两手捧着季陆的脸,强迫他面对我“不想看也得看。” 季陆没挣扎,顺势把我往沙发上一压,两只手使坏的搔着我的痒。我们两个在沙发上推来打去,闹作一团。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我触电一样把季陆从我身上踢下去,整理了一下头发光速站起身。 咳嗽了两声对卿酒酒道“你洗好啦。” 她穿着我事先拿给她的裙子,站在屋子中央擦拭及腰的长发。身材玲珑有致,只是胸前凸起两点十分碍眼,我竟然忘了给她找内衣…… “你稍等我一下,我再给你找一件衣服。”我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刚走到沙发另一头脚上就啪的一声踩到了水里。 我顺着水漫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的乖乖浴室都已经水漫金山了。 淋浴头还在不停的喷水,浴缸的水早就已经满了但是龙头还没拧上,一直维持着一开始我打开的角度。浴室里早就已经汪洋一片,我冲着易烊的屋子里大吼了一声快出来,然后火速钻进了浴室。 我弟出来瞟了一眼浴室的惨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又转身回屋子了。 “在我洗澡前把屋子收拾干净。” 于是卿酒酒和季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我弟在屋里搞他那个什么破机器人模型,我撸胳膊挽袖子像个保姆一样跪在地上擦水。 卿酒酒就那么暴露的坐在了季陆身边,我一边干活还一边不放心的注意那边的动静。季陆对这卿酒酒的态度还算友好,两个人竟然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也许是时间的跨度让他们俩有了一些共同语言。季陆这个从来不和其他女人多半句话的闷油瓶,对着卿酒酒竟然能笑出来。 我看着火大,恨不得把手里的抹布拧干生吃了…… 第73章 逗逼归来 我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把浴巾从卿酒酒面前兜上,遮住她胸前的春光。然后一屁股挤在他们俩中间,笑着脸问道“聊什么呢?” 季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什么。” 呦呵,还有小秘密了!我摆出了一个最有杀气的眼神,给了季陆一记眼刀。卿酒酒好像没事人一样。把身上的浴巾扯掉,起身对我道“我想休息了。” 不知道为什么,卿酒酒每次说话的时候我都想回一句遵命娘娘。可能是她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高冷气场,让人无法抗拒。 我们家一共三个卧室,我父母的主卧,我和我弟弟的卧室。季陆来了之后霸占了主卧。卿酒酒就只能和我挤在一个房间。 晚上我们俩一人睡一头,可能是白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难以平静,便翻来覆去了一阵。 卿酒酒背对着我侧身躺着,不一会小声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围节序巴。 我有些诧异她竟然会先对我说话,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叫奚小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小谷……真好听。” 我笑了一下“哪有,你名字才好听。” 卿酒酒有些失落,语气低沉道“古代的女子没有名字。我父姓吴,我也便姓吴。进教坊之前家里人唤我吴细妹,卿酒酒这个名字是阿妈给我取的。” “阿妈?” “就是我们教坊的妈妈。” 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涂着红色嘴唇,手里摇着美人团扇,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妓院老鸨形象。 卿酒酒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可能伸手看不见五指的夜,给了她难得的安全感。她始终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从另一边传来。 她的古腔古调加上南方女子特有的婉转音色,听的人心里一阵舒畅。她有头没尾的和我说着一些琐碎的话,大致都是她五百年前的家里和教坊。 “我做梦也没曾想过一个我从来不曾能留心的人,会给我的带来这么多的痛苦。如果早知道,我一定在他踏进教坊的那一刻便杀了他。”卿酒酒声音柔柔,却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坚定。 我看着她侧卧的肩膀。窄窄的一道那么脆弱。月光下,她的脖颈后面显现出一条通红的勒痕。我想起那日挂在她脖子上的几道铁索,不免觉得有些同情。 她好像说的有些乏了,渐渐进入了梦乡。睡之前还呢喃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但大概意思是好羡慕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我的这点幸运,还不都是仰仗季陆……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起来给这屋子里的几尊佛做早饭。卿酒酒好像忘了昨天晚上那个脆弱的自己,起床之后又恢复了一脸高冷的女王表情。 我给她找了一套十分适合她的红裙,长短大概在膝盖上面,腰间还留了两个巴掌大的窟窿。之前易烊偏说这裙子暴露。死活都不肯让我穿。这会卿酒酒来了,裙子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吃过早饭以后我给卿酒酒绑了一个吊高的马尾,看来看去总觉得气色有些不足,又给她涂了一个红唇。一番打扮之后,本就姚艳动人的卿酒酒更加美的勾魂夺魄,就连我弟都不自觉的瞟了两眼。 卿酒酒抻了一下裙子瞥了一眼“你们这的人,比我们还低贱。” 我弟一口粥喷出来,我赶紧给他抻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没敢接卿酒酒的话,生怕哪下说的不对让我弟听出端倪,便赶紧拉她坐下吃饭。 吃过饭之后,我上课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季陆本来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去上课,后来协商之后,终于变成了卿酒酒和季陆两个人陪着我一起。 卿酒酒和季陆两个人在学校里一走,无比引人注目。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我像是邻居家不懂事的熊孩子,没眼力见的非得插在俩人中间。 马克思上了一半,我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一个斜挎着背包的白衣男。那人衬衫开了两个扣子,吊儿郎当的直冲进来。 走廊里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咒骂“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我就不滚!”白衣男站在阶梯教室中间冲着门口吼道。 外面的中年男一脚踢开门冲进来,张牙舞爪的冲着屋里这男生走过来。白衣男把书包一扔,撒丫子往里跑。 他一转头我才看清这张脸,震惊的喊了一声“丁川?” 他听见我叫他,朝我这边挤了一下眼,蓄势待发的正准备撩妹。无奈身后那人追的紧,姿势还没摆出来就撵的满屋子跑。 “兔崽子你今天最好快点跑,慢一步老子把你腿打折。”丁川身后那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模样和丁川有六七分相像,用现在的话来说也是个帅大叔。 丁川像个马猴一样被追的嗷嗷跑,最后两脚被那男人踢出了门口。 马克思的老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处给闹得直蒙,最后推推眼镜清清嗓“咱们看下一章啊。” “你不来上课你死哪去浪去了!”中年男大声吼道。 丁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气的那男人更加大声的咒骂“老子这么大家业早晚败坏在你手上,你丫的怎么就不能学学你老子我!” 外面噼里啪啦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们老太太连调节都不知道从哪开口,最后只能任由着爷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吵。 一直吵到下课,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丁川再进来的时候衬衫领子又被扯开了几颗纽扣,头发乱糟糟的被揉成了鸟窝。 他进来之后直奔我旁边的座位,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 “你是我们班的?”我见外面的男人走了,震惊的问丁川。 他嚼着口香糖,吸了一下鼻子“是啊,休学了一年,今天被老头子抓来了。” 之前在北京茶楼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丁川是个大学生,那会一身的名牌,举手投足都像个二世祖公子哥。 不过今天被他爹踢了这么一圈,到真有点叛逆学生的样子。 “不管咱们俩倒是有缘啊,贵州见,贵州见完北京见,北京见完学校见。” “是挺巧的。”我对丁川这种吊儿郎当的类型无感,也没什么话说。他倒是饶有兴致,随手把衬衫扣上杵在桌子上“我一直都以为考古系都是恐龙僵尸女,没想到还有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丁川刚说完话,目光突然扫到了坐在我身边的卿酒酒。 “和大美人……”他三魂七魄好像都被卿酒酒勾走,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半晌小声的问我“这位美女是你室友?”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便胡说道“啊,卿酒酒,我闺蜜,从别的学校过来看我的。” 丁川把身子从我面前一伸,直接越到了卿酒酒面前,油腻的伸出手“你好,我叫丁川,有荣幸和你交个朋友吗?” 卿酒酒瞟了一眼丁川伸过去的手,好像没看见一样的把脸转过去。丁川一点没觉得尴尬的收回来,冲着卿酒酒一脸花痴的笑“有性格,我喜欢。” 我心里暗自想,这卿酒酒的年纪恐怕是丁川祖奶奶的祖奶奶的老祖宗。不知道他知道了卿酒酒身份之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速度光速闪人。 之后这一节课的基本状态都是,我昏昏欲睡,季陆翻看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我弟的无聊读物,卿酒酒没有焦点的一直看着前方,丁川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我旁边的那张脸上。 下课之后,我后座的两个女生起身收拾书本。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听说了吗,老办公楼那边好像出事了。” 第74章 一日游 我和季陆那天进入密道之后,就直接从夫妻合葬墓离开,至于办公楼那面是什么情况也一直没回去看过。现在这俩姑娘突然说那边出事了,我下意识就竖起耳朵去听。 “那楼有了年头了,也正常。”一个姑娘整理了一下书本说。 “我觉得有点邪性,没风没雨的咋说倒就倒了。”另一个妹子说完压低了声音道“之前那个出事的系主任。办公室就在那栋楼。” “啊?就是那栋楼吗?” “可不,之前听说晚上没人的时候办公室的灯总亮。昨天晚上不亮了,不到凌晨楼就塌了。” 两个姑娘一边走一边神色匆匆的说,好像都对那个办公楼发生的事有些忌惮。我看向季陆,季陆一直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书,好像对这二人的谈话并不上心。 丁川始终和我们黏在一起。就连中午放学都形影不离。他和卿酒酒走在我和季陆前面,我压低了声音问“刚才那两个妹子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怎么想的?” 季陆有些不解“什么怎么想的?” “楼啊,楼都塌了,你觉得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弄的。” “甭猜了,我干的。” “啊?”我惊呼出声,引得旁边人纷纷回头。我凑过去问季陆“你怎么这么本事,那么高的楼,你哪来的炸药。” 季陆忍俊不禁的看着我“我要是用炸药炸塌一栋楼那得多大的动静。” “那我完全想象不到除了炸药之外还会有别的办法。” “那你就甭管了,你男人本事大着呢。”季陆大言不惭的说。我突然脸一红。嗔怪他“谁男人……” “你男人。” 季陆刚说完,丁川震惊的回头问我“你是男人?” 我嘴角一抽“你给我圆润的离开。” …… 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要去办公楼那边看看,卿酒酒懒得走便和丁川两个人坐在了距离办公楼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我和季陆正好有了说话的空档。围亩长亡。 之前进入活人禁地之后,一直就有一个疑问在缠绕着我。当时办公楼亮灯,我们两个以为那是活死人只见会面的暗号。但是下去之后发现并不是,那里根本就是活人禁地的入口。 那么亮灯的意义又是什么,老校长的尸体又是谁挂在办公室的?这些问题好像再一次回到了原点,扑朔迷离。 当我再一次走到这座被炸塌的办公楼前,我才知道季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多疯狂的一件事。 昨天还完好的六层楼,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若不是旁边还依然好好的其他教学楼在对比着,我没准会误认为这里是什么抢险救灾的现象。 钢筋水泥都碎成了一片一片,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延伸着。我看着这一大片的废墟对季陆道“你的破坏欲可真是够强。” 季陆双手插口袋“想要掩盖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毁掉。” 他口中的毁掉我之前见识过,那个夫妻合葬墓,季陆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干脆就一把火烧光。这次也是,不想让别人得知活人禁地的入口,干脆毁了这一整栋楼。 季陆在某些时刻。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危险的人。 我已经不想再追究,季陆到底是怎么将一栋楼夷为平地的。我知道他有千百种办法,也有千百个人再帮他。 老七老八,还有那个美成了画的如沁…… 转身回去,丁川还在对着卿酒酒大放殷勤。卿酒酒不太吃他那一套,所以任由丁川说的嘴角吐白沫,卿酒酒依然是一脸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我下午没有课。便招呼卿酒酒回家。几个人刚要走,我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从贵州回来之后我就换了号码,新号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纳闷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月姐和棍儿哥! 我惊喜的接通了电话,对面月姐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 “妹子,现在在上学吗?”我之前和月姐说过我已经回了学校,没想到她还记着。 “嗯呐,回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你猜月姐和你哥现在在哪?” 她这么一问我多半猜了出来,试探着问道“你们俩不是回东北了吧?” 月姐和那边的棍儿哥笑了一下“嗯,回来了,现在就在沈阳呢。我和你棍儿哥说,你就在沈阳念书,他就非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哪。” 我开心的就快要跳起来,连忙问道“你说你俩在哪吧,我周末去找你们。” 我不是轻易就能对陌生人敞开心扉的人,但是月姐和棍儿哥两个,在四川的时候给我的照顾比家人还要周到。 那种心情很难说,就好像你在冷冬的街头吃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它留下的温度不止温暖了那个夜,而是在你每次感觉到冷的时候,心里都会回想起那暖暖的味道。 我挂了电话左摇右摆的对季陆说“你猜给我打电话的是谁?” “你在重庆的时候借宿的那对夫妻俩?”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季陆“神通广大啊。” “是你电话太大声。” 我懒得和季陆计较别的,美滋滋的说“他们俩现在就在东北,好像离我们这还不远,就在榔头山那边,你周末陪我去一趟呗。” “我不去,你也不许去。”季陆果断的拒绝。 “为什么?”我不能理解。 “因为我想让你求我。” 我在确定前面的卿酒酒和丁川都没空看我之后,豁出去的抱着季陆的胳膊摇来摇去“季先生,你就陪我去一次吧。” 季陆很吃这一套“好吧。” 我干脆的甩开他的胳膊,背这手连蹦带跳的走了过去。 卿酒酒拒绝和我们同行,说是来的这两天每天都去听那什么无趣的课简直身心都疲惫,好不容易放了个假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日。 季陆本来想说什么,但我想到卿酒酒每天陪着我们走来走去确实也辛苦。加上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感觉累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便让她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和季陆第二天周末买了一张去榔头山的车票,直奔月姐的老家。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电话里不方便我也没多问。心里惦记着月姐的近况,也顾不上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有多无聊,脸上一直笑嘻嘻的。 季陆看出了我的期待,有些不理解的问我“就这么开心?” “好不容易能出来玩一圈,当然开心。” “那你要求还真不高,市内一日游就满足了。” 我听出他在损我,但也没介意“又不能走得太远,谁知道老校长和鬼族他们什么时候找上门。” “等这些事都过去了,我带你云游四方好不好?”季陆侧头看我。 我勾起一只小拇指“拉钩。” 季陆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天,之后听话的把他的小指也勾了上去。我满足的勾着他的手,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外面的高楼慢慢变成低矮的房屋,再慢慢变成急速飞过的树木。 心里想着,就这么一直开吧,一直开下去,带我和季陆离开这里。 大概两个多小时以后,汽车停在了一个桥头。我和季陆下车之后发现四周都是山,脚底桥下还流着一条五六米宽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上面还有长腿的水蜘蛛爬来爬去。 空气质量好的没话说,吸一口甜味都一直钻到嗓子眼里。 我们俩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着,季陆问我“知道具体地址吗?” 我一边抻着脖子看桥下的水一边回答“我没问。” “打个电话。” “嗯。”我收回脑袋掏出手机,屏幕亮的那一刻我就蒙了,没有信号…… 第75章 终有弱水替沧海 季陆看我停那不动,伸头过来看了一眼。我赶紧把手机屏幕死死的捂住,讪笑着看他。 “没电了?” 我摇头。 “没信号?” 我想了一会,点点头。 季陆胳膊一端,靠在桥头的栏杆上问我“这荒郊野岭的,你说你安的什么心思?” 我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还在一心为自己辩解“谁知道她这地方竟然没信号,我们俩还说好下了车再联系的。” “你摆脱你弟和卿酒酒,是不是就为了找一地儿和我独处?”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呵呵哒。”说完我转身朝桥下有人烟的村落走去。 外面阳光正好,是个适合闲逛的好天。月姐的老家在比农村还要偏僻一些的地方,已经出了沈阳,在附近一个小城市的东部山区。四周的山不说是连绵不断。但也是一座连着一座。 山上的树木都不高,影影绰绰的还能看到山间的荒坟。脚边是流过的小溪,路两旁是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我和季陆就这么走着也是一件惬意事。 前面的人家稀稀落落的,百十来步也看不见一户。最后好不容易在靠近路边看见了一家,门口摞着玉米梗,应该是留着烧火做饭用的。我拍了拍季陆的肩膀“等着姐姐给你问个路。”说完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没想到刚靠近大门口,一阵疯狂的狗叫声就从里面传来。我吓得一步弹开,躲在季陆后面缩了头。 他不怀好意的给我使眼色“上啊姐姐。” 我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老老实实的在后面躲着“你行你上。” 季陆笑笑走上前,奇怪的是那只狼狗在看见季陆之后秒变松狮,软绵绵的趴在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们俩。 “叫啊,你再叫两声我听听,你也怕个人啊。”我冲那狗示威,它见我开始嘚瑟,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我小人得志的往季陆身旁一躲,跟着进了院。 院里台阶上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用簸箕在颠着什么,顺着风刮出一阵红色的东西。转身看见我们俩,问道“有事吗?” 我从季陆身边钻出来“麻烦打听个人,您知道刘一月的家住在哪吗?” 大妈想了想“刘一月?不知道。”围边圣亡。 我想了想。月姐是年轻人,一般村子里面叫人都叫小名,所以不知道全名应该也正常。 “就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后来嫁到了四川,家里还有个奶奶。”我这么一说。那大妈终于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小月啊。”她把簸箕往台阶上一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指着她家门口的路道“你们俩从这条路上去,堡子里面有一家绿大门的就是他们家。” 我笑脸道了谢,和季陆两个人继续往上走。 这山区的路坑坑洼洼,就算我穿的布鞋也十分累脚。季陆回头看了我一眼,在我靠近的时候蹲下了身。 “上来。”没有多余的废话。就这么两个字。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想拉他起来“不用,我还能走。” “我就想背着你行吗。” “不要不要,怪沉的。”我说着刚要走,季陆扯过我的手腕把我拉向他的后背。反手环住我的腿,直接就把我背了起来。 起身之后把我往上轻轻颠了一下“嗯,一点没谦虚啊。” 我嗔怪着敲了他肩膀一下,然后老老实实的靠在他身上。说实在的一点都不享受,我怕暴露出真实体重一直绷着劲没敢放松。 不过季陆后背的肌肉线条简直是完美,宽肩窄腰,背阔肌坚硬又不失弹性。我趴在上面感受了一下,不禁脑补季陆脱下衣服的样子,脸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 “耳朵这么烫,想什么下流的事呢。”季陆忽然问我。 “你以为谁都是你。”我矢口否认。 “想就要说出来嘛,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想呢。”季陆像唐僧一样碎碎念,我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安静会。” “这么好的天气,太安静岂不是浪费了,你给我唱首歌吧?”季陆突然没头没尾的说。 “唱歌?唱什么?” “我最爱听你唱《晚山》”我忽然明白这首歌大概和那些我记不住的前尘过往有关。一瞬间有些失落,有些怅然,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会。”我老实说。 季陆身子微微一顿,转而又轻松的说“唱什么都好。” 我想了一会,把脸靠在季陆肩头,声音近乎呢喃的开口。想起的是前一阵子火爆大街小巷的《someonelikeyou》,倒不是曲调适合,只是想起了网上流传的古文版翻译,忽然觉得十分应景。 已闻君,诸事安康。 遇佳人,不久婚嫁。 已闻君,得偿所想。 料得是,卿识君望。 旧日知己,何故张皇? 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毋须烦恼,终有弱水替沧海。 抛却纠缠,再把相思寄巫山。 勿忘昨日,亦存君言于肺腑。 情堪隽永,也善心潮掀狂澜。 终有弱水替沧海,我是弱水亦是沧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时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既不是弱水也不是沧海。 我安静的靠在季陆肩头,抱着他的手又紧了一些。 就这样又走了半个小时,我半睡半醒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刺耳的音乐声。再走进仔细辨认,应该是农村家里办丧事时候放的哀乐。我从季陆身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看见房顶绑着喇叭的那家的大门正好是绿色的,心里暗想不好,便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乱七八糟,白布条,啤酒盖,人来人往说话的声音十分吵杂。这人家房后对着大门,想进屋子还得从这绕过去。 我们俩刚走到屋前,就见前院支着一个灵棚,里面放了一口木制棺材,棺材前摆着一整黑白照片。我一看,正是月姐奶奶的遗照。 “小谷来啦。”月姐嘶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只见她披着一块白布,腰间系着布条。两只眼睛已经哭得通红,神情憔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我上前抱住月姐,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其实老太太早就撑不住了,在四川的时候就吵吵着自己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老家。那会我看她精神头还好,就和你棍儿哥俩人开车把她送了回来,谁知道刚到家没两天……”月姐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话都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心里估计着老太太那会应该是回光返照。 月姐引我和季陆进屋,右边屋子门口零星站了几个人,身上都披麻戴孝,应该是月姐的亲属。我走近,只见屋子里面架了一张木板床,老太太身上盖着黄布,平静的躺在上面。 棍儿哥跪在里屋,来一个人就磕头行礼。我接过两根香,刚想递给季陆就忽然想起,季陆是不是不能跪,便眼神询问了一下。 季陆点点头,转身到院子里去等我。 我给老太太上了香,顺道劝慰月姐道“人有生老病死,老太太走的安详没遭罪就是福分了。” 月姐点点头“今天家里事太多,明天凌晨老太太下了葬,你再陪姐好好说说话。” “好,你忙不过来的话就告诉我。” 月姐嗯了一声,又转身去接后来的客人。我想了一下我弟和卿酒酒两个人在家的状态,估计就是各自在各自的屋子里,一个睡觉一个看书,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转身出去对季陆道“咱们俩可能得在这住一晚。” 季陆眼睛一亮“真的?咱们俩?” 第76章 生老病死 我摇摇头懒得说他,把他塞到了月姐家的另一个屋子。让他在屋里歇着,自己帮着月姐忙前忙后。月姐家里就这么一个老人,所以来的亲戚也不多。天黑之后,街坊邻居也都散了,只剩几个老太太的远房侄女和外甥。 月姐濒临崩溃。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此刻除了哭基本做不了其他。棍儿哥帮着接人送人,虽然话不多但也自己撑起了半边天。 看着月姐和棍儿哥两个,我才意识到为什么人这一辈子都要有个另一半。激情会有退去的那一天,山盟海誓逐渐变为柴米油盐。但是到了生老病死的时候,身边总要有一个一路相伴的人成为你最后的依靠。 单身上瘾的时候我也曾经说过,自己一个人挺好。没牵没挂。但是现在看看,谁也没坚强到可以一个人挺到最后。 …… 月姐在灵堂坐着,棍儿哥递过去点吃的都被她摇摇头推回来。棍儿哥不知道该怎么劝,手足无措的拿回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我,心疼的说“你月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把东西接过来,对他道“我去劝劝她,你也进屋吃点。” “谢了妹子。”棍儿哥说完迈进门槛,又想起了什么问我“叫你那男朋友也出来吃一口吧。” “他……不饿。” 外面铜盆里的纸钱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我走到月姐的旁边。把手里的碗递过去,里面的馄饨还微微冒着热气。 “多少吃点,你这样棍儿哥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月姐呆呆的接过去,把碗放在一边“张不开嘴。” 我抓住她冰凉的手,小声劝慰道“老人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月姐眼睛通红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黑白遗照“人有生老病死,我都明白。但是今天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人死了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我怎么喊她她都不应我,这个人消失了。我买再远的车票都看不见她,我花一百万换一通电话都换不来。” 月姐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刷刷的掉,弄得我鼻子也跟着发酸。 “有另一个世界在等着她呢。”我说道。 我见过那个赏罚分明的世界,所以更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也相信在另一个世界的月姐奶奶现在一切都好。 月姐在我的商量下多少吃了点东西,吃完之后已经快到半夜了。我本打算继续在灵堂陪月姐,但是他们夫妻俩说什么也要我先进屋去休息。我实在拗不过,也不想让他们俩过意不去便只好回屋。 我进屋之后便坐在炕上叹了一口气问季陆“你说,人这一辈子为什么这么短啊?百十来年,还没活明白就去了。” “你又跟着有感而发什么。”季陆看出我心情不好。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死亡真可怕。”我低头道。 “是吗,我不觉得。” “那你怕什么?” 季陆侧头看向我“我怕等,没有尽头的等。看不见期限,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死不了,也不想活。”围边住划。 我轻轻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 季陆身子颤抖了一下,厉声呵斥道“别胡说。” 我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他的雷区。便乖乖噤了声不再多说话。虽然我不问,但那个问题还依然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 不管之前的我如何,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人。季陆几千年不死不灭,但我不一样,我会老会死更会生病。 我们之间所谓的相爱一场,不过是在我有生之年目送他渐行渐远,我站在路的这一段束手无策的看着他消失在街角。他用背影默默告诉我,不必追。 看不到生老病死在身边的时候,不会去正视思考这些问题。现在被环境感染,莫名的开始患得患失不像自己。 但是转念又一想,不管以后怎么样,最起码现在的季陆还在我身边。他依然年轻,我还没老,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时候。 我向来擅长自我调节,不到一会刚才那个悲春伤秋的人就被我扔到了一边。挣开季陆的肩膀蹭的一下站起来,季陆一愣问我“干嘛去?” “上厕所。”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 农村的厕所都在室外,灵棚那里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我出去的时候绕过房前直奔院子角那搭的一个草房。 草房旁边有柴火堆,还爬着不少的葫芦藤。我还没见过那么小的葫芦,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 “这葫芦蛋子摸一下就不长咯。”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背着手走了过来。 我赶紧收回手,回身说“不好意思啊,我……”看见老太太的瞬间,我愣了一下。只不过之前类似的情况见了太多,加上她表情又没有我之前见过那些人那么恐怖,所以我也没多大的反应。 朝灵棚那边看了一眼,月姐和棍儿哥在坐在里面。老太太在我转过去的之后扶着腿,慢腾腾的跪在地上。 我赶紧过去把老太太搀起“这是干什么啊。” 老太太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之前见过你啊娘娘。” “嗯,在医院的时候。” “我那会啊稀里糊涂的,虽然起不来,但是你们说话啊我都能听见。”我扶着她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去坐,老太太敲着腿跟我说起话。 “明天啊,我就得走了。这住了几十年的老院子,再多看不了几眼了。”老太太不舍的说。 “月姐现在有个好人家,你就放心吧。” 一提月姐,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孩子,以后还请娘娘多多费心照顾了。” 我想着这老太太人老糊涂,叫什么也就没计较,便点头应了一声。 日出之前,老太太的身子化作了一缕青烟,飘回了棺材中。月姐和棍儿哥还有几个邻里乡亲一起去给老太太下葬,让我和季陆留在家里。毕竟送葬这事情还要自己家里人亲力亲为,我也就没跟着上前。 折腾到了大中午,送葬的队伍都回来了。开始拆棚子,送喇叭。季陆陪着我打扫院子,忙来忙去。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月姐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一会,和我说说话。她讲了她在四川医院照顾老人的时候,之前同病房的那家人又来医院闹。大概是那死者的儿子回家想了想之后觉得不甘心,非要把这责任推到医院的身上。 说是病房的护士看管不周到,才让他大伯有机可乘。 闹来闹去听说还弄伤了一个护士的胳膊,最后不但没拿到钱,自己还进看守所蹲了好几天。 我不禁唏嘘感叹。 月姐说完问起我最近怎么样,我想了想点点头,应该算还好。 她看了一眼在院子里一丝不苟的扫着地的季陆问我“这个就是当初你在四川等的男朋友?” “嗯。”我有些脸红的回答。 月姐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长得真好看,高高帅帅的。” 我小声的控诉“脾气可怪,又喜欢损我。” “是吗,我看着不像爱说话的人。” “都装的,熟了以后话可多了,上来那劲能气死人。” “你棍儿哥也是,看着像个闷葫芦一样,其实可粘人。”月姐一提到棍儿哥,脸上幸福的表情总是藏不住。老太太临走那晚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哪里轮得到我费心照顾,有棍儿哥在,月姐后半辈子查不了。 “从来到现在也没好好招待过你,等着,姐去给你弄点吃的。”月姐说完就要下地。我赶紧拉住她说“得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来。” 月姐笑着推辞道“没事啊,让你再尝尝姐的手艺。” 她说完下地,刚穿上鞋,身子一晃就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第77章 妖胎 我眼看着她就这么倒下去,鞋都顾不上穿就蹦到地上。 “月姐!月姐!”我紧张的叫了她两声,她始终都没有回应我。 “棍儿哥!棍儿哥!”听到我大叫,第一个跑进来的竟然是季陆。他两手握上我的肩膀,一脸紧张的问“怎么了。” “月姐,月姐突然就昏倒了。” 季陆明显松了一口气。伸手在月姐人中那里探了一下,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时候棍儿哥也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月姐瘫倒在我怀里,吓得不知所措。冲过来把月姐抱过去“媳妇,媳妇。” “车钥匙给我。”季陆十分冷静的对棍儿哥道。棍儿哥慌慌忙忙的把钥匙掏出来,季陆接过直奔外面走去不忘说道“把人抱上车。” 棍儿哥赶紧把月姐抱起来。往屋外走去。季陆没有停顿,一脚油门,直奔医院。 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镇上的医院。季陆打开车门,一把把月姐横抱出来送到了担架上。棍儿哥急的满脑袋冒汗,两只手不停的搓着月姐的手。 大夫检查了一会,最后笑着对季陆说“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季陆蒙了一下转头看向我,我赶紧指着棍儿哥解释道“那个。才是患者家属。” 大夫有些不好意思,调整了表情又对棍儿哥说了一遍“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啊?”棍儿哥头发乱糟糟的,这两天被折腾的双目无神,一时之间还没能听懂,一脸呆滞的看着大夫。 “你夫人有身孕了。” 棍儿哥像被点了穴一样,呆愣了足足两分钟,继而问道“那我媳妇没事吧。” 大夫笑笑“没事,只不过血压有些低,可能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调理调理就好了。” “哎,好,谢谢大夫。”棍儿哥在月姐怀孕这件事上表现的十分冷静。一直到大夫离开。病房里只剩我们四个人……不,是五个人的时候他才慢慢解冻。围边巨亡。 “妹子,大夫刚才是说你月姐怀孕了是吧。”他愣愣的问我。 “对,没错,你要当爸爸了。”我帮忙提醒道。 之后的棍儿哥。就连下楼去交手续费的时候都是飘着走的。嘴里一直在不停的嘟囔着“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我看着好笑,也从心眼里替他们俩高兴。 棍儿哥要开车回家去拿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大夫嘱咐她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我让他放心回去,医院这边我帮他照看着。 月姐中途醒过来的时候吃了点东西,我还犹豫要不要把这件喜事告诉她,后来一想还是等棍儿哥回来自己说的好。便忍住没多嘴。 傍晚的时候,大夫推门进来说要办一下住院的手续,棍儿哥不在我还要照顾月姐,便只能打发季陆去。月姐和我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又睡了过去。我一个人呆在病房了也没什么意思,坐在她床边胡思乱想了一会,眼皮也开始打架。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感觉月姐整个人都动了一下。我本以为是她想上厕所或者是要喝水,便坐起来问她怎么了。一抬头才发现月姐还在睡,眼睛都没睁开过。 我挠挠头,想着难道是自己睡毛了?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床上的月姐又抽动了一下,这次可是在我面前,被我看的真真切切。 “月姐,你做噩梦了吗?”我小声唤她,但她始终双眼紧闭,没有应我。 就在这时,月姐突然发出一阵闷声的呜咽,好像是野兽的低吟咆哮一般。我探着身子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声音竟然是像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我狐疑的落下月姐身上的被子,那层白色的衣服下竟然隐隐的亮起了红色的光。里面的发出的声音慢慢从呜咽变成了尖叫,声音从闷响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我一下便分辨出,这是那天周子瑜在石床上发出的声音! 那个妖胎,辗转之后竟然投在了月姐的肚子里!就在我震惊之时,那阵红色的光一下从月姐肚子里冲出来,在昏暗的病房中汇聚成一个女人的形状。 锋利的指甲,长长的獠牙…… 我想都没想,转头就朝门外跑去。可就在我接近门口的瞬间,一阵风从我身后吹过,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我再去开的时候已经被锁死了。 身后那团刺目的红光慢慢逼近,一下子将我卷起到半空中。 “是你们毁了他。”她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恶狠狠的对我道。我意识到她说的是同在夫妻合葬墓里的另一只妖,两脚在地上扑腾着说道“不是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们烧毁了合葬墓,是你们!”她越说越狂躁,一阵力量从那团红光里冲出,集中了我。我被狠狠的冲撞到墙上,掉下来的时候砸到了墙角的药柜,上面的瓶瓶罐罐被我撞到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和黑白无常都有交情,可那又怎么,但还不是被我打得像狗一样。” 我手摁在了玻璃渣子上,被割开了口子现在正往外渗着血。我顾不上那点皮外伤对她道“你想怎么投胎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放过现在的这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你们相碰又碰不得的人,我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我看着沉睡的月姐,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季陆如果知道了这个妖胎的存在,绝对会不讲任何情面的铲除,到时候是不是会伤及到月姐可就难说了。 “你到底怎么才肯走?” “走?我是不会走的,如果没有了这具身体我自然要去找下一个。”她说着飘到我的面前,伸出一只狰狞的手挑起我的下巴“要不,你的身子借我躲一躲?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很危险,或许我只有躲在你的身上才能高枕无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收回手漂浮在我面前盯着我,两只眼睛是漆黑的空洞“你想办法受孕,这样一来我便可以转投到你的身上。” 我要不是怕激怒她,现在真想朝她吐一口口水然后再呵呵她两声。我他妈会圣母婊到自己受孕,然后把她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弄到自己身上来?能说出这话不是她缺心眼就是她把我当缺心眼。 我自己心里有主意,但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我故作思考了一下,从那堆玻璃渣子上站起来,拖延时间道“可受孕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我答应也得等一段时间。” 她得意的笑了一声,声音刺耳“我可以给你时间,只要你帮我转头在你身上,让我彻底高枕无忧,我保证我放过这个女人。” “好,你说话算话。” 门口响起脚步声,面前的那个女人一转身,再次附在了月姐的肚子上。屋子里的红光消失,再次恢复了平静。 季陆推开门进来,看见满手鲜血的我,脸色一变,抓过我的手问“你怎么搞的?” 我盯着月姐的床“没事,摔了一下。” 季陆握着我的手扫了一下墙角的药柜,估计我再怎么摔也摔不到这。当即也反应过来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冷着脸拔掉我手里还嵌着的玻璃渣子“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我上前去盖上月姐的被子,然后老老实实的被季陆牵着走。 病房的门一关,季陆直接带我往医务室去。 “那个妖胎在月姐身上。” 季陆好像没听到我的话,面无表情的拉着我走。我拖住他又说了一遍“我说那个妖胎现在在月姐身上!” “你流血了。”季陆的眼中只有这一件事。 第78章 蹂躏易烊 季陆执拗的把我拎到了医务室,让大夫把我伤口消了毒又包扎了两圈。之后我们俩找一个相对隐蔽的楼梯拐角,季陆才好好的听我说话。 “怎么办?那妖胎现在就在月姐身上。” “刚才她现身了?” 我点头“她同我讲了一个条件,只要我同意受孕她就从月姐身上转投到我身上。” “然后呢?”季陆脸上竟然有了隐隐的期待。 “我假装同意了。” “别啊,别假装啊。”他失望道。 “你能不能有点正行。”季陆对这事也不是很上心,我能看出来。月姐或者还是其他人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是那个妖胎没有危及到我,他自然有一套自己解决的办法。 但我有些担心,季陆把妖胎强行引出会不会伤害到月姐身体。又或者等到月姐十月怀胎之后生下孩子,再把孩子杀死在襁褓中这对于她来说有多残忍。季陆可以不顾虑,但我不能不多想。 如果要是陌生人,我狠狠心也能装作看不见。毕竟这妖胎之后恐怕会伤及更多人的性命,及早毁掉也并非坏事。但如今躺在床上的人是月姐,我务必要确定季陆的办法是万全之策。 “强行把妖胎从身上引出来一定会伤及孕妇。”季陆肯定了我的担心,但转而又说道“你之前的缓兵之计用的很对,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你可以假孕然后诱使她自行从那个刘一月的身上离开。我想办法在她脱离孕妇身体的过程中控制住她,这样一来便不会伤害到孕妇的身子。” 我想了一下季陆说的办法,问道“把妖胎引出来之后,月姐是不是就会流产?” 季陆点头“对。但相比让她十月怀胎之后亲眼看着孩子死,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和季陆想好了对策之后一起回了病房,没坐多长时间棍儿哥就拿着衣服和洗漱用品从家里赶回来了。月姐也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开始研究孩子是男是女,以后打算取什么名字。 我看着两个人幸福洋溢的表情,不禁觉得两个月之后即将发生的事太过残忍,坐在旁边的床上沉默着不说话。 “你弟还一个人在家,没什么事咱俩就先走了吧。”季陆踱到我身边放低了声音,又刚刚好能让月姐和棍儿哥听到。 我本来就如坐针毡,季陆这句话正好解救了我。我借坡下驴赶紧从床上站起来对月姐道“确实,我弟弟还一个人在家,看见你现在没什么事我也能放心了,我有空再去看你。”围妖协号。 月姐说着掀开被就要站起来。我赶紧过去把她摁住“哎呀我的天,你老实趴着得了,起来干啥。” 月姐有些抱歉的看着我“你看这事闹得,大老远把你折腾来,结果让你给我干了一天的活。好不容易歇着了我这又住院了。” “没啥的,你要是无聊了再给我打电话,我放假了就来瞧你。”我拍拍她的手背。 月姐莞尔一笑“成,那我就不留你了,过两天咱们再叙。” 我们走之前,月姐神神秘秘的拉过我小声对我道“这小伙子不错,对你也好。好好珍惜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走到了门口的季陆,笑着点头“嗯,我珍惜着呢。” 走出医院之后季陆问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故意卖关子不肯告诉他。他倒没追问,悠悠道“不说我也知道,多半是什么我又高又帅,让你仔细点别把我放跑了。” “自恋要是病的话,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折腾了大半天,我和季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等走进门口,就看见小区楼下停着一辆十分骚包的黄色保时捷。我向来对车都有兴趣,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季陆挑眉问我“喜欢?” “嗯,挺好看的。”我不自觉的说。 “你倒是怪事,不见喜欢珠宝首饰,倒喜欢这些东西。” 我盯着那车流畅的线条和风骚的颜色“珠宝首饰那都是啥玩意,车多酷啊。”我低头凑近了正往里面看,驾驶位置的车门突然打开了。 丁川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黑色小西装,连跑带颠的过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卿酒酒从里面施施然下车,身上穿着一套底边镶钻的白色裙子,上身抹胸露出了她好看的锁骨。 “你俩结婚去了?”我看着这俩人极其隆重的穿衣打扮问道。 卿酒酒一手扶着车门一手脱下十多厘米高的鞋,转身扔进副驾驶“他求我去帮个忙,我便应了。” 丁川十分有眼力见的从车里拿出来一双拖鞋,摆在卿酒酒面前,卿酒酒抬脚就伸了进去。我看这两人配合默契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了季陆一眼。 季陆显然对这些花边新闻不感兴趣,漫不经心的看着丁川的车。 “我乏了,先上去歇着。”卿酒酒对丁川说完,没等他回应便提着裙摆上了楼。 丁川一脸看着卿酒酒离开的背影,一脸沉醉的对我说道“太有女神范了,走个路都那么美。” 那是当然,五百年前卿酒酒可是艳绝秦河畔的八大名妓之一。柔软无骨的身段,顾盼流转的眼神。要说魅力,怎么是后世这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丁川的魂都被勾走了一半,靠在车上就差没冲着卿酒酒流哈喇子了。我打趣道“醒了,你一富二代,至于吗。” “至于!真真的至于!你不是男人你不懂。” 我回身问季陆“你懂吗?” 季陆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懂。” …… 回去了之后我衣服没换,澡也没洗,第一时间就溜到了我弟的屋子。我弟已经习惯了我的入侵,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找不到话题,纯粹就是想来讨个嫌。我弟看我半天不说话,破天荒的主动问我这两天干嘛去了。 我受宠若惊,自己噼里啪啦的把去月姐家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我以前觉着不结婚挺好,就一直赖在家里头。后来看了月姐和棍儿哥才觉得,以后万一真有那么一天,身边没个人还是不行。”我杵着下巴在桌子上喃喃的说道。 “你不结婚也行。”我弟小声的说。 “哈?” “还有我呢。”我弟眼睛盯着书,漫不经心的说。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嗷的一声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使劲揉搓他的头发,感动的说“易烊啊,姐对不起你。你小时候我嫌弃你不带你玩,骗你零食抢你奶嘴,还故意放屁熏你,你竟然都不记仇,还对姐这么好。” 有时候总感叹他是不是长得太快了,好像一眨眼就从一个满脸鼻涕的小孩长成了一个比我高了几头的小伙子。从每天粘着我糯糯的喊姐姐,一直到初中的时候自学高中数学然后给我补习。 我还没玩够,眨眼的时间他就长得这么大了。有时候真想狠狠的抱过他,揉搓一顿然后指着鼻子告诉他“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比爱我自己还要爱你。” 但往往我都会被我弟拦在揉搓这一环节上,比如现在。 我弟用他绝对的臂长优势,把我推到了一边。呼吸不匀,发型少见的凌乱。“你出去玩去吧,我作业还没做完。” “哦。”我老实的答应,转身轻手轻脚的带上了房门。 出去之后,季陆在沙发上翻着杂志,卿酒酒洗了澡在屋里躺着。这里里外外的几个人又在等我像保姆一样的伺候着,我也不是没脾气的,都等我一个人做饭干活,凭什么呀,跟谁不是小公主似得。 我气呼呼的叉着腰在客厅中间站着,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要理我的样子…… 第79章 不许同居 我转念一想也是,人家一个秦河名妓,一个镇魂将军,还有一个就得惯着,我不当保姆谁当? 我用几分钟的时间完成了自我开导,转身乐呵呵的去系围裙。准备洗菜做饭。谁成想我开冰箱门,卿酒酒那屋子里就传来砰的一声。季陆坐起身看了我一眼,确定不是我出什么事了之后抬腿往屋里走去。 我赶紧关上冰箱门紧随其后,推开房门一开,卿酒酒此刻正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我赶紧冲过去抱起她。突然发现她此刻身上的肌肉都进紧绷在一起的。 类似于触电之后的浑身僵硬,任由我怎么舒展都舒展不开。她好像也失去了个人意识,在我怀里闭着眼睛不停的挣扎。我搓着她的手,想缓和一下她身上的力度,但却无济于事。 季陆伸手捏住她的嘴,我这才看见卿酒酒的喉咙深处竟然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黑色。我有些慌张的问季陆“这是怎么回事?” 季陆眉头紧锁道“老校长喂她吃了蚀心血鸩。”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依赖性极强的毒药,超过三个月不服用内脏就会开始慢慢腐烂。”季陆表情不妙,我也意识到了这丹药的恐怖之处。 现在卿酒酒毒发,说明三月之期将到。只是我们两个一时之间要去哪里给她找这蚀心血鸩。 地上的卿酒酒猛地睁开眼睛,挥手就向我脸上抓来。季陆一把搂过我,卿酒酒的五根手指就正好抓在了季陆的手臂上,血珠一下子就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我见她发狂,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关上房门,千万不能让她出去伤了易烊。季陆拎起她把她翻身压在床上,随手抽过窗帘上的打着蝴蝶结的布条把卿酒酒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她僵硬的身子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我甚至能听到她上下牙在一起摩擦打颤的声音。我跪在床上拨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卿酒酒,你现在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代替她回答我的是季陆“她能听见,只不过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床上的卿酒酒开始不安分的挣扎,季陆伸出食指和中指,贴在她耳后的位置。不一会。那里冒出一阵青色的烟雾。我再看去的时候她耳后已经出现了一个,青黑色的八角形的印记。 季陆解释道“这个能暂时控制住她,让她陷入昏睡。” 我多半能理解她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像吸毒的人犯了毒瘾一样。只不过毒瘾控制的是人的大脑,蚀心血鸩控制的是人的身体。 季陆把她固定好。对我道“三月之期一到,戴立忍势必会回到活人禁地去给卿酒酒送蚀心血鸩。我们俩在活人禁地的时候已经暴露了样子,到时候他一旦发现人不在,分分钟就会找过来。” 我看了一眼一样的房间,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可以,我弟还在家,戴立忍要是找过来了把我弟怎么样了我还怎么活?” “所以咱们俩不能再留在这。必须要尽快带着卿酒酒离开。” 我心里一阵不舍,刚回来没几天难不成又要走?但转念又一想,我在这多留一天,我弟就会危险一天。我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不能牵连家里人。 我咬咬牙对季陆道“好,我收拾收拾,咱们俩今天晚上就走。” 我让季陆先走一步带着卿酒酒下楼,我则敲了两下我弟的房门打算跟他找个借口。 “想让我帮你做作业就直说。”我弟看着手里的阅读器对我道。 “那个,我可能还要出去几天,你好好在家等我啊。”我卡在门框上说。我弟翻着阅读器的手一下停住“你又去哪。” “我回学校住两天。” 我弟沉默了一会“你和姐夫还没结婚。” 我愣了一下,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所以呢?” “所以……所以不能同居。”我弟别别扭扭的说完,我上前一把搂在他的后脑勺上“小小年纪整天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污!太污了!” 我可能自己心里自知理亏,没再跟我弟废话“你自己看好家,过两天爸妈就回来了。”我说完抬脚刚要走,突然想起来一直比较困扰的一件事“我还一直想问你呢,为什么管季陆一口一个姐夫叫的比叫我还亲?” 我弟整理了一下衣领,对这个问题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说不上来。”围妖引扛。 “切,还会故弄玄虚了。”我说完转身带上门,下楼去找季陆了。 季陆已经叫来了一辆车,把卿酒酒放在了车里。司机师傅的表情一直很紧张,一直到我出现之后才略微的有所缓和。看着卿酒酒昏睡的模样,我想这师傅多半是把季陆当成了诱拐良家妇女的人贩子。 上了车之后季陆吩咐司机道“去城西。” “城西那边都是没开发的荒山,这么晚了。” “开车。”季陆有些不耐烦道。我见状赶紧跟司机师傅解释“他心情不好,咱们俩扫墓去。” 季陆在下面掐了我腰一下,我嘶了一声推开他的手。他抗议道“回我家去扫什么墓。” “回你……你家?你在上面有家?”我这句话问的司机师傅频频回头,可能是一时之间难以理解我说的上面是什么意思。 季陆十分神秘的冲我挤眉弄眼“到了就知道。”我看着他坏笑,感觉不像什么好事。我们家的位置大概在这个城市的最中心,想要开到城西区最起码得两个多小时。加上现在是下班的晚高峰,路上又堵,所以一直磨蹭了三个小时才开到。 出租车停在了山脚下,我看了一眼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季陆。讲真的,要不是因为我认识他,我现在肯定转身撒丫子就跑。这地方太诡异了,要说他打算把我拖进去卖了我都能信。 司机大哥临走之前把我叫过去小声问了我一句“姑娘,用帮你报警吗?” 我其实差点就点头说行了…… 季陆把卿酒酒从车上拖下来,把人扔给我,然后开步朝前面走去。我顺着这条盘山小路跟着往上,看着两边的树林怎么都不像有人家的样子。 “你是住在峨眉顶还是五台山啊,你又不是猴干嘛往林子里面钻?”我吃力的撑着卿酒酒问道。 “这清净点,外面吵得我睡不着。” “那你在我家的那几天都是怎么睡的?” “有你在我最起码心静。”季陆惯用的必杀眼神,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把晕倒的卿酒酒往上颠了两下。 我们三个慢慢的走到了一片参天高的林子前,我纳闷之前在下面的时候没见过有这么高的树啊,突然之间是从哪冒出来的? 季陆走到我面前,摊开手掌在胸前绕了一圈,再次指向面前的时候,那一排参天的树突然四散着躲开,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季陆。 季陆故意忽略我崇拜的眼神,嘚瑟着走了进去。 脚下铺了一条青砖的小路,不华丽但是很整洁。路的尽头有一道铁门,季陆用食指在门前比划了个什么东西,大门嗖的一声便打开了。我走进大门之后放眼望去,差点闪瞎钛合金狗眼。这里的占地面积之大,让我怀疑季陆是不是在这里修了个游乐园。 但是最后我发现,尽管占地面积如此之大,真正可以住人的地方只有一幢别墅。在那个孤零零的别墅前面,围着一条两米多宽的河流,看样子不过刚没脚踝深浅。 第80章 季陆的家 这别墅的样式很奇特,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好几米高的落地窗,让里面的家居摆设在外面一目了然。推开门,一个纯白的世界出现在眼前,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地毯。干净的一尘不染。季陆找过来一双拖鞋,我犹豫了一下才敢穿上,生怕自己踩脏了哪里。 我走向客厅,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哎,你怎么会想到这么装修房子啊?” “我喜欢亮的地方。”季陆把我的鞋放在鞋柜里。 我看着高高的圆形吊顶。还有上面简单的水晶灯饰喃喃道“我也喜欢,可是你为什么会想到在这建房子?” 季陆回身把门带上,不以为意的说“我不光在这有房子。” 没等我想明白季陆这话是什么意思,季陆就让我带上卿酒酒跟他过去。就在季陆刚走到走廊尽头那扇窄门面前的时候,门里面像是有感应一样刷的一声拉了上去。 季陆还真是在碰到女人的时候能不伸手就不伸手,好在卿酒酒身子不重,我勉强能撑住。窄门拉开,脚下出现了一道盘旋而下的楼梯,我看着这场景怎么瞧怎么眼熟。 季陆穿着家居的脱鞋走在我前面。我看着四周的凹凸不平的墙和反着寒光的地下室小声问道“你认识都敏俊吗?” 季陆一脸纳闷“谁?”围妖台血。 “都敏俊,大学老师,韩国人。”我胡言乱语着,季陆有些懒得回答我。一直走到了楼梯下面,我才看见在这个地下室的最下方原来有一张冰床。 通体晶蓝色,还丝丝的冒着凉气。 “把卿酒酒放上来。” 我赶紧身子一横,把卿酒酒半扔半靠的丢在了冰床上。然后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东海的寒冰床,能保人的肉身不腐。”季陆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来回回荡。 “就相当于把她的时间暂停?” “差不多。” 我看着卿酒酒平躺在上面,面容平和,仿佛像睡着了一样,有些不解的问季陆“东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借来的。” “你好好的借它干嘛?” 季陆望了我一眼,伸手环过我的肩膀带我走出地下室“我以为躺在那上面的那个人会是你?”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季陆接着说道“在找到你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你或许已经灰飞烟灭,或许已经变成了活死人,再或者三魂七魄折损了大半。我得有把握无论你以什么状态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能让你好好的。” 季陆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好像已经释怀了一段纠结许久的往事。我暗自猜测那些在他还没有找到我的时间里,一个人曾经做过些什么,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做这些。 他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明知看不见未来还要等。他最初知道我身上有那七个阴魂的时候,眼中闪过的种种复杂情绪,我好像慢慢的懂了。 我看着宽敞的别墅。精致的装修故意对季陆说道“小伙子挺能攒钱的吗。” “这么多年,人找不到,钱总攒了一些。”季陆回身带上身后地下室的门。 我跟着他走到客厅的沙发前“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戴立忍上门,然后问出能引出阴魂的现在在哪?” “还有点事你忘了。” “啥事?” “你不是答应人家受孕之后把妖胎引到自己身上的吗,咱俩得抓紧啊。”季陆一本正经的说。 我对着他小腿踢了一脚,然后坐到他对面“没正行。” 季陆说着凑到我旁边坐下,我觉得有些危险往旁边躲去。没想到他两手拉过我的腰把我直接横放在沙发上,二话不说整个人都欺身压了上来。声音有些慵懒,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给我生个小季陆吧,或者小小谷,嗯?” 他均匀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听得我不自觉的紧绷。季陆的脸慢慢的靠近,我身子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手指脚趾都僵硬的勾在了一起。 就在这暧昧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我弟冷冰冰的脸。 “不许同居……不许同居……” 我激灵一下把季陆推开,用手扇着风“好热啊。”说罢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余光扫向季陆,他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好像在控诉。 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起身在屋子里装作四处逛逛。季陆在南面朝南的位置修了一个小水池,水池上面是一棵歪歪扭扭的树。偶尔有落叶掉在水面上,激起一圈波纹。 我指着外面水池边的树,转移话题的问道“外面这是什么树啊,看着眼熟。” 季陆像个心性不定的小孩,听我这么问瞬间忘了之前的事,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我旁边“玉蝶花,你在无常府见过的。” “它在阳世也能存活吗?” “不能,所以一直都没开过花。”季陆有些遗憾道。 我们俩正说着话,客厅某个角落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季陆转身走过去接起,耐性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大概讲了不到两分钟,季陆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说了声我马上去,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生意上的事。”季陆说道。 “你攒钱的买卖。”我了然的说。 他刚要解释什么,我便先开口道“你快去快回,回来以后再慢慢跟我说。” 季陆点头,转身穿鞋。走之前还不忘交代我,千万不要离开这个屋子。只要我在这栋别墅里,就不会有人能伤害我。最后三令五申的告诉我,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不要进,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要好奇。 “晚上我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你自己早点睡。” “好,你放心去吧。” 季陆离开之后,我自己是在显得无聊,便在这个大房子里逛来逛去。季陆的房子让我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有人住过的痕迹,各处整洁的像是八百年没人来过了一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在浴室里,花花绿绿的难登大雅之堂。 去浴室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正正当当的摆在中间,房门紧闭。我鬼使神差的动了动步子,然后下一秒理智突然回归,想起了季陆交代我的话,自然自语的对着门说“是不是以为我会过去?诶我偏不去!”说完蹦着下了楼。 折腾了一大天也没好好吃东西,我寻思着自己从冰箱里找点食材解决一下温饱问题。打开冰箱的瞬间我就蒙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我还不巧。冰箱里空空荡荡的,连点吃的都没有,这让我做点啥吗? 我气愤的关上了冰箱门,打算看会电视转移一下注意力,在季陆回来之前打发打发时间。最后我发现,季陆家里根本就没有电视。没电视也就算了,连信号都没有。我举着手机楼上楼下的跑了几圈之后,终于认输了。 我没找到信号,但是我找到了一间书房。 书房在二楼朝阳的一面,占了房子的四分之一。大大的落地窗外洒进阳光,让整个书房的颜色都暖融融的。我随便拿起书架上的一本,看见封面的一刻眼皮一跳。 《菜根谭》《奇门遁甲》《孙子兵法》……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在季陆的书架上找到了各种,只在历史书上听过的书名。并且是一点没有经过简化的版本,全古文,看两个字脑瓜仁嗡嗡疼的那种。 我赶紧把书放回书架上,拍了拍手满脸嫌弃的下了楼。 第81章 诡异的关门声! 外面转眼就要天黑了,季陆还没回来。我想起他走之前交代我的话,心里估摸着他回来怎么也得后半夜了。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响,我实在扛不住只好洗澡换睡衣,打算早点睡着忘了这茬事。 季陆的浴缸修的很别致,像一个鸟蛋放在鸟窝里。浴缸的四周乱七八糟的摆放着软藤条。颇有大自然的感觉。就在我洗完了澡换睡衣的时候,浴室门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呜咽。有些类似风从窗户缝外面吹进的来的声音。我关上了水龙头,仔细的又辨别了一下,外面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我随手擦了擦头发,没吹干,挂好毛巾就回到了卧室。季陆的被子是蓝色缎面的。摸起来手感凉凉的,滑滑的。我身上还带着季陆沐浴液的味道,钻进了被窝。 深吸一口才发现,原来季陆身上的味道充斥在他家的每一个角落。清冷,又有种淡淡的香。躺下没多大会,困意就慢慢袭来。我刚要要闭眼睡去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 我本以为是季陆回来了就没动,老老实实的躺在被子里等他进来。可三五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季陆的声音。我把头从被子里探出。试探的喊了一声“季陆,是你吗?” 一片安静,没人应我。 我纳闷的把脑袋收回来,刚贴到枕头的时候,那声关门声再次响起,又是砰的一下,在黑暗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的诡异。我突然有些紧张,攥着被角不松手。相隔不到半分钟,那声关门声再次响起!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打开床头的台灯,望着一片漆黑的走廊。那阵关门声逐渐清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实在有些坐不住便起身下床。从卧室到走廊。所有的等都被我打开。 我往前一直走,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尽头那个房门紧闭的屋子。砰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从里面传出来。我找到了源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季陆说过这个屋子不许我进,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正因为如此,就算这里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应该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我转身要回到卧室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我后背发凉一下子僵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头往后看。 我哆哆嗦嗦的迈开腿,佯装淡定的往前走。刚走没到一步,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有力的手! 我连看都没看。嗷的一声拔腿就跑,但怎么也没能跑过身后的这人。她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仰着往地上拉去。 我这抬头只见才看到,这人竟然是被我放在寒冰床上的卿酒酒。我两手伸过头顶抓着自己的头发喊道“你冷静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本来妖媚的脸突变狰狞,嘴里还往外淌着黑色的粘液,滴滴流在地板上。难道是蚀心血鸩的毒发了?那这寒冰床根本没起卵用啊! 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卿酒酒拎着我的头发把我往楼梯下面拽去。我反手一勾,抓住了楼梯上的栏杆。两面反方向的用着力,让我感觉自己这点都发都快被连根拔起了。 我头疼的忍不了,也顾不上什么手下留情,抬脚一下踹在她的肚子上,把她从楼梯顶踢了下去。她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楼梯一般的位置,张开了嘴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我跪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头皮,疼的龇牙咧嘴。眼看着她又打算向我扑来,我赶紧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应该记得的吧。我把你从活人禁地带出来的,你好好想想。”我嘴里不停的说,那卿酒酒自己好像也在拼命的坐着斗争,两只手在地上死死的抓住了楼梯上铺着的毯子。 我见游说有效赶紧继续道“我们一起去上学,还有那个送你回家的丁川……你现在中了戴立忍给你下的毒,如果你控制不住的话你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我最后连激将法都搬出来用上了,只不过看着卿酒酒的样子,效果好像不是太好…… 她嗓子眼里咕噜了两声,从楼梯上一跃而起,尖叫着朝我扑过来。我下一秒立马躲避,但还是没来得及。卿酒酒两手扣住了我的脚踝,把我往楼梯下面拖去。围妖来才。 我不够丰满的胸在楼梯上这么一撞,疼得我恨不得当场死过去。一直被她拖到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歇菜趴在地上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卿酒酒死命的拉着我的腿把我往屋外拖去,我搞不懂她中毒就中毒,你非得挑准了我折腾算是怎么回事。我做最后的挣扎,两手抓住了沙发腿,不屈不挠。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我心里狂喜,是季陆回来了! 他进屋之后看见卿酒酒和我两个扭作一团,当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几步上前拉开卿酒酒握着我脚踝的手,反手别在她的身后。 “这蚀心血鸩的毒,她中的不浅啊。”季陆说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卿酒酒的脑门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她瞬间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维持着上一秒的姿势立在了原地。 我松开了死抠着沙发腿的手,活动活动关节,然后躺在地上放电。 季陆把人扛着送回了地下室,再回来的时候在地下室的那扇门上上了好几道锁。出来之后直奔客厅中间的我,两手夹在我的腋下,把我从地上一拖就给拎了起来。 边往卧室抱边问道“哪受伤了吗?” 我捂着脑袋控诉道“头皮疼。” “我看看又掉一块没?”上次在盘龙洞的时候我被蝙蝠抓掉了一块头发,这次季陆翻老账又来揭我伤疤。 “又提,我本来都忘了这事了!” “不说了不说了。”季陆妥协着把我放到了床上,摸了摸我的脑袋“本来就笨,再被摔两次没法要了。” 说到这个我还觉着委屈呢,为什么每次受伤的人都是我,这些不管是人是鬼的东西还都会挑个人,季陆在的时候从来不敢放肆。 我不想让季陆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自己找了个话题把这事岔开“你下午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这么一问,季陆才想起来跟我交代他那些赚钱的买卖。 原来季陆为了掩人耳目在这边开了一家古玩店,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季陆在各地都开了古玩店来掩盖身份,当然这都是后话。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古玩店这个买卖,季陆给我的解释是方便找东西。这东西两个字的意义很简单,代指的就是我。因为古玩这东西要从各地搜刮来,地上的地下的都有,所以更方便季陆明里暗里的打听我的下落。 当初之所以找上贵州老校长那里,正是因为有人提供的消息说是老校长有季陆要的东西。至于这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季陆也没弄清楚。 于是季陆到了贵州,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模棱两可的对老校长说他是自己人。就有了之后我在树林里偷听到的那场,老校长为了证实季陆身份的交易。 可能老校长都不知道季陆要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季陆帮他完成阴童婚而卖的一个关子。真正知道季陆身份,老校长身份的人,应该就是当初那个放出假消息的人。 于是季陆在找到我之后,便一直命人去找当初那个放消息的人到底是谁。所以今天下午的那个短信,就跟这个人的消息有关。 我想了半天,有些不解的问道“我怎么有点想不通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82章 面馆惊魂 这人提供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季陆去贵州。季陆去贵州就意味着找到我几率变大,这相当于变相的帮了我们俩的忙。 那要是这么说,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我被老校长骗去了贵州,但却没有阻拦,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就变得很奇怪。 “这正是我要调查他的原因。这种不明敌友的身份是最危险的。” 好不容易清晰了一点的局面再次变得扑朔迷离,本以为在这坐等老校长,守株待兔就可以。却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了一个神秘人,把本来的清水搅得一团乱。 “那刚才打来的电话是有了什么消息吗?” “暂时有了点眉目,但是还没确定。”季陆掖了掖我的被角“你不要管这些了,有我呢。你早点睡。”季陆说完起身要走,被我一把拉住。 他居高临下的挑眉看我“不舍得我走了?” “我饿了……” “可是家里没有吃的。” “我知道,所以我能出去吃点什么然后再回来睡觉吗?” “你听话,先睡觉,明天早上我带你出去。”季陆耐心的劝道,我摸了一下自己空瘪瘪的肚子,咬牙点点头。 季陆走后我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骨碌了好一圈,还是睡不着。肚子里面翻滚叫嚣着着说它不想睡觉,它想吃东西。 …… 我趴在季陆门口挠了五六分钟的门“要不然你让我出去。要不然你带我出去,我忍不了了,我快饿死了。”我央求着,里面的人却无动于衷。我把手变换了一个姿势,争取十个指甲都能贴在门上,发出让人头皮发紧的声音。 季陆豁的一下拉开门,一脸无可奈何的对我道“去换衣服。” “好!”我嗖的一下闪开,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鞋都穿好了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季陆从车库取了车出来,带我直奔山下。不知道从哪开出来的,又开了多久,终于在荒郊野岭找到了一家吃饭的地方。这家店的门口很暗,没点什么灯,里面的装修也很简单。我点了一碗普通的乌冬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季陆捧着脸坐在我面前,自己也不吃就这么盯着我看,让我吃的很不舒服。 服务员在给我拿水的时候拿我打趣“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我脸一红,把面往嘴里送了一口。“你要不要也吃点什么?”季陆就这么坐着确实有些奇怪。。 “不用。” “那你这么看着我……我吃不下去啊。” 他点了我脑门一下“毛病还不少,快吃得了。早点吃完早点回去睡觉。” 店里面座位不多,这个时候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门口掀开门帘走进来一位孕妇,四处张望着找座位。我一看没有其他空座,便催季陆回车上去等我。 季陆看了我一眼,转头又看到了那孕妇。抓起桌子上的钥匙走了出去,顺便还不忘告诉我快点吃。这边看着他坐到车上,我这边招呼那孕妇过来我这边坐。 “这么晚了才来吃饭啊。”我把桌子上的纸巾挪了挪。顺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马上就到八点半了,可这店里的人还这么多,生意真是好。 那孕妇没搭腔,自顾的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单。我问出去的话没人回答,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转念又一想,陌生人可能很少有我这样话痨的,便也没介意。 对面安静了好一阵子,这孕妇不点单也不说话,就那么死盯着菜单看。我就意识到了情况有些诡异,嘴里叼着面条,犹豫的看着她“你要吃点东西吗?” 她还是没说话,把脸慢慢从菜单里抬起来,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我看了一下店里的服务生,突然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我和孕妇,还有结账的吧台边有一个背对着我的老头。 我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放下筷子就打算出去。那孕妇一动,猛地拉住我的手腕,看向我的眼神变得狠戾,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后背一凉,意识到糟了。 我两步迈上刚才吃饭的桌子,疯狂的敲着玻璃“季陆!救命啊!”怒吼的声音却憋在喉咙里,怎么都喊不出去。我纳闷的捏着喉咙又试着喊了两句,声音就好像堵在了嗓子眼里,憋得我脸通红,最后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声了。 估计是面,面里有古怪! 那孕妇把手伸向我的脚,一个用力就把我拖了下去。我整个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肩膀传来剧痛。之前一直背对着我的老头缓缓转过身,我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老人。 他脸色铁青,血管凸起,仿佛还有东西在下面蠕动,看得我一阵一阵作呕。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朝门口跑去,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了。 季陆把车窗摇下来,闭目养神,我在玻璃的这一头急的快要哭爹骂娘。看我一眼行不行啊,就看一眼!外面的季陆好像听见了我的呼唤一样,抬眼往窗户看了一眼,之后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云淡风轻的转过去。 这个店不会是被下了什么蛊吧,所以导致季陆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我疯狂的拍着窗户,企图发出点声响,但季陆就是不为所动。那孕妇把长着猩红色手指甲的手伸向我,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她从地上提起,双脚悬空。 那满脸青筋的男人从吧台走过来,低头冲着那孕妇嘟囔了一句什么,那孕妇又愤愤的松开手。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扒着门大口喘着粗气。 外面的季陆低头看了一眼表,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快进来,快进来,我无声的呐喊着。季陆看了看我这边,又重新放下手,闭上了眼睛,我被人一泼凉水从头浇到脚。 那孕妇把我从地上一把拎起来,用力向后面拖去。我死命的扒着桌角,把桌子都一并拖走了。你大爷啊季陆,你再不来我就挺不住了!我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摁在水里的葫芦,浑身湿透,不屈不挠。 那个孕妇的力气奇大,我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就在我手快抽筋的时候,季陆突然打开车门朝这边走过来。 那孕妇和那男人耳语了一下,两人赶紧一起拖着我往后走去。我哪里是这两个人的对手,毫无反击之力的就被拖到了后厨。那男人把切菜的台子一掀,下面就露出来一条幽深漆黑的甬道,两人二话不说的就把我往下塞。 我两只手死死的撑着甬道的洞口,咬牙想着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季陆就进来了。就在我感觉胳膊要断了的时候,季陆终于意识到了店里的不对劲,拼命的拉了两下店门,门口的玻璃都被他拽的直晃。 那两个人有些慌张,加重了手下的力气。一个人摁着我的脖子,一个人抠着我住在甬道两边的手。 我在别墅里刚被那卿酒酒折腾了一通,吃点东西还没等消化成体力的时候又来这么一遭,实在是有些扛不住。胳膊酸的跟快要断掉了一样,真恨不得现在就俩眼一翻晕过去。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哗啦一声,门玻璃应声碎裂,季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进来。围妖投亡。 身后本来还玩命摁着我的两个人齐齐松手,转身迎向走来的季陆。我如蒙特赦的从甬道口爬起来,靠在一边喘粗气。 喘气之余,我怎么看着那条黑漆漆的甬道怎么害怕。起身费力的把那个切菜的台子重新挪回去,盖住那个骇人的洞。 第83章 莫名的冷战 那两个人在转身看见季陆的时候瞬间愣在了原地,之后没等季陆有所动作转身就要从那个甬道逃走。 谁成想一回头就看见那里已经被我堵上,孕妇怨毒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别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季陆大致看了一眼,许是猜到了那二人的身份,不慌不忙的转身把厨房的门关上。把这两个人憋在里面。 那两人对视一样,紧接着齐力向季陆发难。季陆一躲,转身绕到这两人身后,一手提起一人,拎着衣领向墙上撞去。 这两人被季陆钳制着,早没了刚才面对我时的嚣张跋扈劲。束手就擒。乖乖的贴在墙上。 季陆幽幽的开口“我留你们二人一命,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那两人不吭声,季陆收力把人从墙上拎起,抬到一定高度之后又狠狠砸下。两个人的胸腔在墙上撞击发出了闷响。 那孕妇最先求饶“帝君饶命,帝君饶命。”看样子他们也知晓了季陆的身份,不过看态度,应该不是季陆之前掌管的那些地府阴兵。难不成和那日在酆都山的裂谷旁一样,又是酆都大帝派来的人? 季陆松开手。把二人往厨房中间一扔,两个人忙不迭的挪开地上的遮挡,转身跳入了那条甬道之中。 我惊魂未定的坐在一边,季陆朝我勾勾手,我赶紧站起来朝他跑过去。出门的时候季陆还打趣的问我“吃饱了吗,实在不行咱们再换一家。” 我竖起三根手指放在太阳穴旁边,一本正经的对季陆起誓“老天作证,以后就算饿死我也不出来了。” 季陆把我推进副驾驶“是我不警惕了。” 我等到他也坐进来之后道“刚刚那两个也是冥司的人吗?” 季陆打着火,单手回头倒车“不是,是鬼族的人。” “他们怎么能找到这来?”围见团号。 季陆倒出了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不急不徐的对我道“看样子鬼尊一早就派人盯上了我这,看准了我带你回来才下手。” “这个鬼族也是奇怪。至始至终这件事好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可为啥他们时不时的总要来插上一脚。而且看这次的样子,很明显就是要把我带去哪,难不成那个鬼族的鬼尊也认识我……” 季陆抿着嘴,好像有话没说的样子。 “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侧头问道。 “没什么。”季陆干脆的否认,但是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没事的样子。 “明明就有什么,难不成鬼尊真的认识我?那我蛮屌的哦,连鬼尊都认得,嘿嘿,这么像把我带走,不会是我旧情人吧。”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季陆安静着没说话。但似乎一直心事重重,眉头不展。就连回去之后也没和我说什么就换衣服去了客房,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两个鬼族的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我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睡不着,也不知道季陆那边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的起来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等。季陆一开门,我就兴高采烈的坐起来“你起来啦,锅里我煮了东西。” 季陆扣着衬衫袖子上的钮问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煮的什么?” “呃……开水。”我掀开锅盖,里面的水正咕嘟咕嘟的冒泡。 季陆坐到沙发上,我赶紧倒了满满一杯给他端过去。刚走到半路,被子里的水就烫的我拿不稳。本打算咬咬牙坚持到沙发,却不料刚走到半路就尖叫着松开手。 水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开水溅到了我的裤腿,疼得我皱起了眉头。季陆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把我提起抱到洗手台上,自己蹲下身撸起我的裤腿。 纤维摩擦的感觉让我一阵激灵,不用看也知道脚踝现在已经被烫红了一片。季陆半责怪半心疼的对我道“开水,不知道烫?” “谁知道你那杯子那么不隔热。” “你还真会找理由。”季陆站起来“给我看看手。” 我故意把手背过去“不给看。” “快点的。” “那你给我笑一个。” 季陆板着脸“别闹,快点给我看看。” “不行,笑一个。” “嘿嘿。行了吧。”季陆勉强扯出一个生硬又难看的笑容,敷衍了我一下。尽管不太走心,可我还是觉得挺满意,老老实实的伸出手。 季陆来回看了两下,把我手一把拍落“皮真厚,这么烫都没事。” 我不相信的自己看了一眼,手上腿上还真都好好的,连点红印都没有。这剧情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我烫出了泡,季陆心疼的给我上药包扎吗? 天地良心,我刚才确实疼的受不了。 季陆看我没事转身就要走,我一把勾过他的脖子,把腿盘在他的腰上,然后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说!你为什么不开心!” 季陆怕我掉下去,两只手在下面兜住我,轻轻的往上颠了颠,安静着不说话。 “说话。”我把脸侧着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央求道。 季陆叹了一口气,好像妥协了一样对我道“你答应我一件事。” “一百件都行。” “以后不许提起鬼尊。” 我愣了一下,这算是个什么要求。不过我脑子里这时候也想不得其他的事,既然季陆这么说我二话没说的就应了。 “放心,以后再提我就是小狗。” 季陆虽然看着成熟,但在我面前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个小孩心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答应了以后再不提鬼尊之后,不到十几分钟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的样子,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虽然纳闷为什么季陆不让我提起那个人,但是这两个字在我心里就已经被划成了雷区。季陆不喜欢,我就想都不去想。 就在这时候,角落里的那座电话再次铃声大作,季陆快步走去接起。 “嗯,嗯,地址给我……”简单的几句之后季陆挂断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回头回脑的看他。 “那个人有消息了。” 我知道季陆指的是那个当初最先透露我在贵州的人,便问道“咱们要去找他吗?” 季陆点头“当然。”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就像是旅游前夕的那种隐隐期待。多半是这么长时间的颠沛流离,已经开始让我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了憧憬,真是奇怪的感觉…… 我们两个在这里守株待老校长,其实是一个完全被动的方法。老校长跟本不会跟我们原原本本的解释道关于那个村子当年的事,关于他和酆都大帝只见的交易,也未必会说出那个能引阴魂的人到底是谁。 最好的办法就是变被动为主动,我和季陆尽可能的把这件事了解的更详细一点,这样才能避免被人误导。 这一站的目的地是北京,因为今天的飞机票已经售完,于是我们俩简单的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车站。 “最近到北京的火车。”季陆把钱从窗口递过去。 不到半分钟,票和零钱就从里面递出“您好,下午一点四十的火车成人票两张。”售票员盯着季陆面若桃花的说道。 “我有学生证可以……”没等我说完季陆就拿着票去过安检了。我看买票口的美女还在盯着季陆看,好像魂都被勾走了一样,肚子里突然开始涌出坏水。 我临走前趴在窗口小声说了句什么,美女立马收回了钦慕的眼神。 当然了,季陆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我的口中竟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个gay。 第84章 四号荒坟 尽管现在不是节假日期间,但火车上的人还是多得很。我把对面坐着那人刘海根数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无聊便起身去上厕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在上厕所的这一路上,身边总有种异样的目光。但我警惕的朝两边看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眼神是看向我的。我摇摇头。可能是最近邪门事太多,把自己都搞敏感了。 刚想到这,脚下一个不留神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向前摔去。一只手从旁边的作为伸出来,牢牢的握住了我的胳膊。我侧头一看,竟然是丁川! “是你?”我们俩一齐惊呼出声。 他把我扶起来。一点不见外的拍了我一下“咱俩未免太有缘分了吧?” “对啊,我上个厕所回来还能让你给绊了。”我阴阳怪气的说。 丁川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脚正横在过道,差点把我绊了个跟头,死皮笑脸的收回去“腿太长,放里面累的慌。”他冲我挤眉弄眼“自己坐车?卿酒酒来了吗?我过去和你们一起坐吧?” “我和季陆一起来的。” 他往那边张望了一下“你们俩不上学跑出来干嘛,私奔啊。” 我没好气的回答道“私什么奔,咱们俩……去北京玩去。”我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去北京找我啊,爷们带你玩去。”丁川翘着二郎腿说道。 “不用了。咱们俩有想去的地儿。”我说着就要走,刚一迈步就撞到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一个大哥,他手里的盛满了水的水壶没拿稳,被我一下撞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连忙道歉。 “哎呀我操,你瞎啊。”那大哥抖了抖身上的水冲我骂道。 丁川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那人的鼻尖说道“你丫嘴巴放干净点啊。” “我干不干净怎么着了,就你还想打我还是怎么着啊?”这大哥有些站不稳,身上还微微散发着酒气。 火车上大吵大闹的是在不好看,我拦住丁川打算息事宁人。可那大哥好像还没过瘾,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一只手在我肩膀上点来点去。围见尽血。 “这么大点小姑娘就知道找男人,贱的不要个脸。榜上大款了?让人家睡了几圈啊?” 这次没等丁川站起来,我转身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壶对准他脑门就倒了下去“我告诉你啊,我年纪小,但是脏话学的也全。别以为全天下人都是你野生爹妈,非得惯着你不可。” 他被我浇的一愣。等我说完话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坐起,抡圆了拳头就要揍我。 刚一抬胳膊,身后就被一个人拉住。我一看,是听到了这边动静的季陆。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傻逼。”这大哥不知死活的冲季陆比划了一下,季陆一只手还插在兜里,一只手反握着他的手腕,就这么往后一用力。就把这大哥整个人都倒着摔在了地上。 季陆踩着那人,直接走向我,我把手里的水壶丢在地上,还不忘回头告诉丁川一声我先走了。 季陆好像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好,回到座位上没过多大会就又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季陆还没睁眼睛,就轻声的说了句。 “到了。” “嗯?” 我还正纳闷,就听见广播里传来报站的声音,提醒我们北京站到了。我赶紧站起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季陆一起下车。 我们出火车站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目的地神情古怪。季陆好像察觉了出来问道“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司机挂档踩油门,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但是就连我都看出来了,这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司机或许丢了这单生意,所以故意没说。 “不过,哥儿几个要去那地方做什么啊?”司机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一个朋友在那里治疗,我们去看看。” 司机猛地踩了一下刹车,扶着方向盘回头问道“在那地方治疗?您知道那现在是什么地儿吗?” “不知道啊,什么地儿?”丁川问道。 “那是北古口出了名的四号荒坟,阴气重的很。”司机一脸酱色。 “那那个四道口疗养院在哪里啊?”我问。 “四道口疗养院就在北古口的四号荒坟中间,那是个废弃的疗养院,地方偏,环境幽,后来变着变着就成乱葬岗了。”他回头看了看我们“怎么着,还去吗?” “去啊,当然去。”我回答。 司机叹了一口气“去归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那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瘆人的很。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敢进去过” 司机的话好像并没对我们的产生多大影响,他为了这单生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这四道口疗养院如果是个废弃的的地方,我们两个要找的人怎么会在这呢? 不到两个小时,出租车停在了一座不高的山脚下。司机拉上手刹把车窗摁下来“二位从条路上去,走不到十分钟有一片豁大豁大的空地,您一看就知道。”司机指着窗外说。 “这路挺宽的,把我们送上去不行吗?”我嘟囔着说。 司机赔着笑“这……我就不上去了吧,真真不算太远,就几步路的事。” “下车吧。”季陆给了钱直接打开车门。 山上种了不少槐树,八月份槐花已经开过季了,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树枝,长着茂密的叶子。中午天气正热,不知道哪里躲着的小虫叫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树叶遮挡的原因,行走在树林里竟然丝毫不觉得炎热,凉风嗖嗖,吹入衣衫。 我在旁边树叶上看见了一条绿色毛毛虫一样的东西,便捡起来藏在手心,招呼季陆过来看。 季陆好奇的凑过来,我把毛毛虫往季陆眼前一伸,季陆吓得飞似得弹开到一边。 我伸脖子走过去“不会吧,你怕这个?” 季陆一脸正经,但是眼睛始终不看我手里的东西“快点走吧,别在路上耽误时间。” 我两步追上去,忍不住笑的问“不会吧,你一大老爷们怕毛毛虫?”季陆听我这么说,一下停住。转身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立马又把目光瞥向旁边。 我不知好歹的把手又凑过去,好不容抓到了季陆的把柄,不好好戏弄一下怎么可能收手? 季陆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转过来看着我,我心想不好,他生气了。下一秒他把我的手翻过来,毛毛虫从我的手里掉在地上。“别玩了,这东西,很恶心。”他严肃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听越想笑。 满树的活死人不觉得恶心,合葬墓里无数女童干尸也不觉得于什么,现在竟然觉得一只毛毛虫恶心,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终于找到了一个季陆害怕的东西,我如获至宝一样。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之前那司机说的那片空地就出现了。这山不高,植物也没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所以按理说这里应该很好找。但是这片空荡荡的地一点被开发的迹象都没有,更没有什么人气了。 空地正中间,立着一座欧式风格的白色建筑,可能太长时间没有保养,外墙的白灰都开始慢慢剥落,部分位置露出了墙体的本色。圆拱形的窗户倒是都完好的嵌在上面,木制窗框有些老旧,不知道还能承受那些玻璃多久。 我四处看了一圈纳闷的说“哪有什么乱葬岗,那司机不会在骗人吧。” 第85章 废弃疗养院 那白楼附近空空荡荡的一大片,连个坟包都没有,更没有那司机说的那么吓人了。 季陆盯着白楼上面的一扇窗户,看了许久。我察觉到他半天没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见。 “带防身的东西了吗?”季陆回头问我。围沟余弟。 我摸了摸口袋“钥匙行吗?” “行。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就把钥匙插对方的鼻孔里,膈应死他。”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悻悻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季陆现在自学成才,东北话八级妥妥的。 我们走近那座白楼,大门下面躺着一块木牌,我把它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静安两个黑色的大字。在这个位置上,很有可能是之前疗养院的名牌掉下来了。 但是这里不是什么四道口疗养院吗,这个静安又是什么东西? “你确定咱们俩要找的人在这?”我环视四周纳闷的问道。 “看看再说。”季陆的眼神也不是很确定。 …… 不难看出,这疗养院之前的规模肯定很大。站在楼下往上看,一种压迫感袭来,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这楼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字,诡异。 明明是欧式风格的建筑,门口的拱门柱子上竟然雕着两条龙。张牙舞爪的聚向中间,像要把走进门的人都吞噬一样。 季陆拿了一下大门上落得锁。看起来足有好几十斤重。 我把头发上的黑卡子摘下来,双手一挥嘚瑟的说道“你给我让开。”说着走上前,往锁眼里捅了捅。 “你会撬锁?”季陆问我。 我专心致志的盯着锁眼回答“小时候觉得好玩,跟对门邻居学过。” “你家对门是开锁行?” “不是,是……你管呢。”小时候我们家后院住着一个大哥哥,比我大十多岁,我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玩。他会开锁,会翻墙,在我心里简直就是童年的偶像,最早的梦中情人。后来,他就进去了……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小偷。 我这一身开锁的本领,就是那个时候学的。 不过这把锁的样式好像和我以前摸过的都不一样。里面弯弯曲曲,复杂的很。我闭着眼睛小声听着里面的细微的声响,季陆把手伸过来摸了一下,我相当愤怒的说了一句“别耽误我事。” 没想到他刚收手,锁头啪的一声就弹开了。我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我什么都没干。 季陆把锁头踢到一边,推开了沉重的铁门。上面的灰哗的一声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落在我脸上,季陆快速的把我往旁边一拉,我成功躲避。 从正门一进去,对面摆着一面两米多高的镜子,旁边落款用朱红色的毛笔写着---四道口医院赠。我之前的疑问重新被勾了起来。这里不就是四道口医院吗,怎么还写着四道口赠?难不成送礼没送出去又被退了回来,索性自己用了?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吧…… 镜子往左手边走有一个房间,右手边也有一个房间。我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右边,刚抬脚发现季陆进了左边的屋子,完全忘了管我。这屋里凉飕飕的,瘆人的很,我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赶紧跟过去。 看样子一楼好像是办公区,那么大的一张书桌摆在屋子中间,窗户两边的拉着窗帘,屋里密不透亮。好在外面光线够充足,足够让我们看清屋子里的东西。 书桌的后面立着一大排书架,上面整齐的码放着不少书籍,走进一看,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书桌上面放着一盏绿盖的台灯,相当老式,我只有在抗战剧和谍战剧中才见过类似的东西。 我摸了摸桌子上的灰,看了一眼四周说“我怎么感觉这里,少说也荒废了有百十来年了呢?” 突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我警惕的靠在窗户边,这才发现原来是楼上的窗户因为年久失修有些老化,禁不住风吹掉了下来。 就在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虚惊一场的时候,楼上响起了一阵珠子落地的声音。 哗啦,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听得我头皮发麻,心脏随着珠子落地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没等我反应过来,季陆就快步冲上了楼,我想了一会也撒丫子跑了上去。 楼梯也已经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几步跑到二楼,面前出现了悠长悠长的一条过道,两边的门上还挂着大小相同的小牌。只是走廊里看不见季陆的身影,他好像并不在这一层。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实验一室”再往旁边走“实验二室。”说好的疗养院呢?实验室是个什么东西? 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推门进去。一排桌子上都整齐的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工具。蒸馏瓶,试管,各种看不出是什么的液体。但是实验室里的工具普遍老化,不像是什么先进的设备。 我绕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意外在里面发现了一本实验记录本。看到扉页的一瞬间,我眼珠差点没掉在地上。 1945年6月15日四号实验记录。 这竟然是七十年前的东西?我捧着本子环视了一下四周,桌上翠绿色的台灯,两边古铜色的衣架,看起来确实都是古董一样的玩意。 看来这个疗养院早在七十年前就存在了,只是他一直保存到今天的原因是什么?那个知情者又为什么会在这? 我抱着那本笔记正想着,季陆喊我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我在这!”我唤季陆进来。 季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表情有些严肃的对我道“这有点奇怪,你跟紧我,千万别跟丢了。” 我慎重的点了点头“好。”说完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季陆说“我刚才在这屋子发现了一本笔记,这个疗养院,好像是1945年的时候建的。” “45年?”季陆皱着眉头说。 “嗯,大概意思是四五年的时候这里曾经进行了一次什么实验研究,但是……我看不懂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我实话实说。 “本子呢?” “在这里。”我把手边的本子拿过来递给季陆,季陆翻看了几页,脸上的表情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什么情况,上面写的都是啥?”我伸着脖子踮着脚问。 季陆皱着眉头又看了一会,最后把本子啪的一声合上“还有其他人知道。” “知道什么?” “活死人。”季陆说完看向我。“这上面全部都是关于活死人的实验记录,而且这项实验进行的时间不止维持了一年两年。” 我把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本子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和各种我看不懂的符号。这一切都似乎表明了,曾经有人发现过这一事实,并且试图以科学的手段调查过一段时间。这个人会是谁?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新闻上没有报道过,消息也从未走漏。可见这不会是个政府机构,主事者的心思也相当细腻。能把这么多的财力物力投放到这里,绝对不会是因为好奇。或许这件事和这间打着疗养院旗号,实则进行不死人科研的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下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也更有趣,和老校长同为一队的酆都大帝,挖空心思要把我带走的鬼尊,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早在七十年前就已经知道活死人存在的机构。 显而易见他们在这个时候,是不知道活死人是怎么回事的,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确定了我和季陆的身份?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又想知道什么…… 第86章 干尸 在二楼稍作停留了一会,我和季陆两个打算到楼上去看看。 二楼的房间比一楼大出许多,阴冷更甚。季陆推开一扇门,里面的温度让我感觉就像进了冰窖一样。外面虽然酷暑天,但是这面的房间在阴面,窗外还有足以遮天的树木。所以冷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季陆大步流星的走进去,我畏首畏尾的跟在身后。屋子里大概有五十平左右,地中间放着不少铺着蓝色布的床。有的床上床单落在地上,有的乱成一团。 见里面空无一物,季陆转身走出去推开了对面的一扇门。我本以为不过跟之前差不多,兴冲冲的挤在季陆前面。却差点被里面的景象吓得尖叫起来。 地中间同样的摆放着单人床,上面铺着蓝色的床单。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单人床上都分别躺着面目狰狞的干尸。有的干尸嘴巴微张,里面的牙齿已经脱落,只剩下干瘪的牙床。有的干尸已经没了眼珠,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眼眶。我顺着往床下看去,只见地上还有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在联想到那可能是干瘪眼球的一瞬间,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季陆好像对眼前骇人的景象视而不见,而是慢慢走了进去。 “哎!”我在后面拉他的衣角。但却没拉住。我自己一个人蹲在门外也感觉有些瘆的慌,加上好奇心作祟,没绷住也跟了进去。 季陆在那些平躺的干尸之间来回查看,那淡定自若的表情就像在逛菜市场一样。好在这屋子里的都是干尸没什么异味。要不然这少说也有二十具的尸体,臭也能臭死。 季陆仔细端详着其中一具,我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不敢打扰。不知道是不是我走路不下心,我左边的那具干尸的手从床上掉了下来,横在我大腿前。 我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惊奇的发现那具干尸的指甲,足足有七八厘米长。屋里环境昏暗,为了确认不是我自己眼花看错了,我特意把腰弯的很低。 就在我看清的一瞬间。那双长着长长指甲的手一翻,直接就向我伸过来! 我眼看着那双干枯的手直直伸向我的脖子,没等我发出任何声音就一把掐住,直接往床下拖去。 “季陆!”我嘶哑的喊道。 季陆下一秒就把手伸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两下这么一扯。我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的疼。季陆见我吃痛便放开手,改抓那干尸。 那干尸此时已经从穿上坐起来,浑身关节像是不会弯曲一样,直挺挺的伸着手。季陆拉过那只掐着我的胳膊,反关节用膝盖向上一顶。只听嘎嘣一声从那干尸身上传来,那只胳膊就断了一样荡了下来。 我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咳,嗓子因为刚才的压力变得呼吸都在疼。我抬眼。只见季陆把床上的那具干尸提起,朝窗外狠狠摔去,哗啦一声,玻璃碎了满地。 他蹲下身,紧张的看了一眼我的脖子“受伤了吗?” 我清了清嗓“好像没有。”这时,季陆的身后立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银白色的头发散落,一直垂到肩膀,但是看脸型和身材明明就是个男人。 我指着后面的人惊慌的说“小心后面!” 季陆闻言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向前扑倒我,在地上滚了一周直接滚到床下。那个身形巨大的干尸,空空几步走到床边,双手搭在床沿上。一阵低吼从上方传来,那张床直接被掀翻到一旁。 季陆抬手,腕间的锁魂飞一样的伸了出去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圈,缠在了那白毛干尸的脖子上。季陆起身顺势把手往回一拉,那干尸一个没站稳就被季陆拉倒在地。 我怕自己耽误事,赶紧从原地快速爬到另一张床下,哆哆嗦嗦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季陆轻轻一跃,站在那干尸的后背,把手上的锁魂再次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用力向后拉去。那干尸被季陆勒的痛苦的嘶吼,声音听得我心发慌。 最后只见季陆双手摁住干尸的脑袋,快速一扭。那头和脖子之间就好像只剩外面一层干瘪的皮连着一般。我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自佩服季陆的心理素质。 突然,只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好像抚上了我的脚踝。我后背一凉,慢慢回头,正好撞上了一张惨白的大脸,就贴在我的后脑勺。我嗷的一声就要从床底钻出来,却不料那东西死死的握着我的脚,说什么也不放我走。 “季陆!救命啊!”我刚喊出声,只见季陆把手中的锁魂从那白毛干尸身上摘下,对着我头顶的床就是一挥。整张床别劈成了两半,我抱着脑袋偷偷瞄了一眼后面的那个东西。 随着床被劈开,后面那干尸从头顶至下颚,连着一条黑紫色的印子。季陆把手伸过来把我拉了出去,我躲在季陆身后,惊恐的看着面前恐怖的景象。 屋子里所有之前平躺在床上的干尸,此刻都蠢蠢欲动着正要爬起来。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震惊,就好像在看行尸走肉,一瞬间所有的丧尸都在慢慢复活朝你走来的那种感觉。 我能感觉到季陆手中握着锁魂的手又用力了许多,纤细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这手长得可真好看……呸!大祸临头,奚小谷你想什么呢!我心中鄙视自己。 季陆横在我身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扔给我。我一看,是一截小拇指粗细的骨头,上面还有两个针孔般的小眼 “用拇指堵住那里。”季陆说。 我赶紧把那截骨头调过来,针孔冲着自己的拇指,按着季陆说的那样把小孔堵住。那截骨头竟然发出了一阵咯咯声,虽然我不知道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听季陆的绝对没有错。 我摁了一会,窗外突然狂风大作,一阵黑云直冲破窗户卷了进来。屋子里的干尸霎时间自乱了阵脚,像疯了一样四处逃窜。季陆就一直挡在我身前,不让干尸接近。黑云在屋子里盘旋了许久,空气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我捏住了口鼻,还是能隐约闻到难闻的气味。 地上的干尸被黑云卷起到屋顶,之后再狠狠落下,摔的胳膊腿都不知道滚到了何处。我觉得眼前的景象太过血腥,便把头靠在了季陆的身上。 狂风怒号了十几分钟,最后慢慢归于平静。等我再次从季陆身上抬起头的时候,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干尸的断肢残体满地都是,但却没有一点血腥。我避开地上的东西,尽量不去看。 季陆好像看出了我的不适,把我往他身后拉了一把。 外面涌进来的那团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消散了,我看着手里的那截骨头,不禁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召唤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围沟见血。 季陆转过头,看见我诚惶诚恐的捧着那截骨头,伸手从我掌心拿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我仰头问道。 “如沁传魂哨。” “那这么说来,我刚才召唤来的那团黑烟,就是鬼魂了?”我震惊的说。 “嗯。” 我兴奋的搓搓手“哎呦,没想到自己这么牛逼嘛。”季陆一脸不解的盯着我,不知道我在亢奋个什么劲。表情好像在说着这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我从对自己的深深迷恋中抽离,想起来还有正经事没干,便问季陆“这些干尸,为什么会突然尸变?” “或许是因为你。” “因为我?” 季陆转过身去,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你觉得这些活死人为什么会在这?” 第87章 董先生 “被抓来做实验的?” “那为什么我们俩第一次进去的那个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季陆突然发问,好像在引导我往某个方向上去想。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屋子基本摆设和这里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床上空空荡荡。但顺着回想一下,铁床上面的床单好像有曾经被躺过或者坐压的痕迹…… “有活死人逃出去过?”我没怎么惊讶,因为活死人肆意横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但是季陆的表情却好像没那么简单…… “重点不是逃出去,重点是经历了什么然后逃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反复思考着季陆这句话的意思。经历了什么?不过是被抓进来之后又跑出去,能经历过什么? “那你为什么说有可能是因为我?” “我怀疑他们的突然起尸和你身上的阴气有关……”季陆看了地上一眼,轻声对我道“上楼看一眼。” 我赶紧远离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干尸,牵着季陆的衣服下摆离开这间屋子。我们俩出门之后直奔拐角的楼梯。从外面看,这个疗养院只有四层,再上一楼就是顶楼。有了刚才那些干尸的出现,这里给我的感觉更加阴森恐怖。 我心里忐忑着,不知道一会还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还有更多个屋子里都摆满了干尸在等着我们。 拐过楼梯转角的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我之前所有的想象力有多苍白…… 我和季陆从左侧楼梯上去,往左看是一条幽长幽长的走廊。吊灯上面结了不少蜘蛛网。铁门上面刷好的白色油漆因为潮湿卷起了边露出下面的铁锈。最令我震惊的是,就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堆放着几具身穿白色大褂的白骨。白色大褂的大部分都染上了黄褐色的污渍,一想到那是尸体肉身腐烂之后留下的,我就控制不住的恶心。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走廊里滞留的仿佛都是几十年前的空气。我和季陆绕过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向前走去。这一路上见到的白骨,绝对不下二十个。有的成堆放在墙角,有的倒在门内。场面之混乱,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季陆蹲下翻开其中一人的衣服,胸口的口袋边上用红色的线绣着几个字--静安研究所。我们两个对视一眼,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疗养院,而是一个几十年前用于研究不死人的研究所! 我在上楼之后。之前心中所有的猜测都串联到了一起。这个研究所曾经找到了几十个活死人进行科研,但是在观察过程中出了事故。其中一个房间的不死人,在攻击了研究人员之后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就我们所知的活死人,一部分留在活人禁地继续做着行尸走肉。一部分在贵州的山区,现在随着老校长入了冥司,还有一部分曾经被这个研究所的人抓来进行实验研究,后来研究失败逃了出去。 那么今天引我和季陆来这里的人,到底是逃出去的那些活死人,还是这个研究所的幕后主事? 我和季陆并肩看着走廊里的人骨,季陆突然眯了眯眼睛嘴角一勾道“来人了。” “哈?”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瞬间跑上四楼,把我们俩团团围住。。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句“两个人,一男一女,是。”说完挂断电话,对我们说“麻烦二位移步。” “怎么办?”我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只好问季陆。 “走。”他说完走在我们前面,随着几个人下了楼梯。我满头雾水,本来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下更是彻底蒙了圈。 我们这一移步,确实没少移。大车小辆,跟押运高考试卷一样,把我们从静安研究所送到了一家装修考究的酒店,门口穿着高开叉旗袍的美女把我们带到了楼上的休息室。 刚走到门口,带路的人就靠过来打算搜身。季陆把手机钱包递了过去,我表示自己根本没带。那人不信说着就要动手,季陆一步上前握住他的胳膊,低声警告道。 “别动她。” “对不起,我们老板有交代。”那人执意要搜身。季陆瞪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瞳孔中有一阵微红的光闪了一下。下一秒门口那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眼神恍惚了。不过几秒之后迅速恢复原样,仿佛之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弯腰给我们开门。围沟丰扛。 季陆带我推门进屋,房门就被从外面关上。我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一会即将发生什么。屋子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 “坐。”他声音嘶哑的示意。我和季陆坐在他手边的沙发上,他挥挥手让身边的两伙人下去,屋子里只留我和季陆。我心里胜算又多了些,估计一会就算打起来,这老头也不是季陆的对手。门口那人推门进来,小声对中年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把季陆的手机钱包放在茶几上离开了。 我翘起二郎腿,过一会觉得姿势不顺又把两只脚换了个位置。他虽然满头银发,但看起来很矍铄。鼻梁上卡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尾处有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痦子。我看的手痒痒,恨不得把痦子挤出来…… 他手里握着一根拐杖,可能是用的年日依旧,拐杖一头被磨得发亮。不大的屋子里,三个人都面无表情,一脸冰霜。沉默了一会,中年男人突然开口“这么冒昧的请季先生来,还请见谅。” “这些话就可以直接省略了,我时间不多。”季陆冷冷的挡回去。 那男人勉强的牵出一丝微笑,表情违和的像PS的一样“季先生性子还真是直爽,那我就直接问了。你们二位,为什么会出现在疗养院?” 季陆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曾抬头“找人。” “那人和你们什么关系?”我一听,这话的意思好像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谁。 “没关系,找他打听一些事。” 中年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屋子的另一侧,我伸头看一眼好像在煮咖啡。这么好兴致……唱的是哪一出? “巧了季先生,我请你来,也是有些事要打听。”他悠哉的调弄煮咖啡的机器。 季陆倒是一脸淡定“猜到了。” “哦?那你说说看,还猜到什么了?”他语气里好像有些不相信的。 “研究所也和你有关系吧?董先生。”季陆准确的叫出了那人的姓氏,不光他惊讶,连我都不禁好奇,明明季陆就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离开过,为什么他就能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那男人明显也很纳闷,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早听说季先生神通广大,绝非凡人,今日得见也确实如此。只不过我想不通,鄙人姓董这件事,季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研究所的办公室里有一本实验记录,最后一页上面有个私戳,董启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爷爷辈。”季陆语气肯定的说。 “就凭这个?有点牵强了吧。” “随你怎么说,当然你也可以否认。我再说一次,我时间不多,而且我这个人很没有耐心,我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想好你下一句话打算说什么。” 季陆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我突然就在想,季陆这个人私底下闷骚腹黑,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又立马恢复了一脸冰霜,时间长了会不会精神分裂? 那男人可能也被季陆冰冷的语气震慑,直奔主题“你们去过研究所,相信对这件事也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关于不死之身的研究,我们董家从未停止过……” 第88章 我最遗憾的事 便是不能陪你终老 季陆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无动于衷,但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我竟然能看出他有些在意那个董先生说的事。所以没等季陆说话,我就主动问道“这事,跟董家也有关系?” 董先生捧着咖啡杯走过来,轻轻地放在我和季陆面前。慢悠悠的说道“七十年了,说来话也长……” 董先生全名董成明,季陆之前没猜错,那个私戳上的董启山正是董先生的祖辈。围狂何弟。 说起来,这似乎还是个爱情故事。 静安本是个学堂,董启山是这间学堂的教书先生。但董本人出身书香世家。背景雄厚,博学多才,引得众多女学生的爱慕。其中有一女学生叫月龄小姐,便是其中最吸引董启山的一个。 两人惺惺相惜,之后便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风花雪月。 但是问题,却在之后接踵而来。 董启山发现,月龄的样貌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天生童颜的人当然也是存在的。所以哪怕四十多岁的月龄看上去仍然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董启山也并没太过注意事情的不妥之处。 直到有一天,二人的儿子娶亲之日,喝醉的月龄哭着说了一句让董启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启山啊,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便是不能陪你终老。 董启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抖了一下。借着醉意问了一句“你我夫妻恩爱,无病无灾,为何不能终老?” 月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要记住,这四百年多年的时间里,我只爱过你一人。”董启山听了这话,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到了月龄脚边。门外宾客刚散去。红灯笼还高高挂着,月龄话中的深意让董启山难以捉摸。 “月龄,你醉了。” “愿我长醉不醒。”月龄莞尔一笑,董启山一阵头晕袭来,迷迷糊糊的砸倒在桌子上。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换好衣服,平躺在床上。旁边床头上放着一杯水,水下压着一张字条,那是月龄的笔迹。 启山,我走了。 --虽然无病无灾,虽然你我夫妻恩爱,但时至今日我非走不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嫁给你,忍不住想和你生儿育女。 但是我的身体已经隐瞒不住了……昨晚我说的并不是醉话,我的的确确活了五百年。可是你不要怕,我并不是怪物。中间详由我无法对你解释,因为我用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这个答案。 当年全村的人都和我一样,变成了这样。我们相约每二十年离开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异常,我已经拖了十几年,是我太贪心了。 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那时我来找你。你活着,我陪你白发苍苍,你死了,我在轮回里等你…… 在那之后的董启山,辞去了教书一职,用了全部家当和之前十几年积攒的人脉,成立了静安研究所,目的就是想找出月龄身上的秘密。 董成明说完这些的时候,我的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湿润。 看样子,这个月龄应该就是当年那些尸变的活死人之一。他们这五百年来经过了几番迁徙,不停地在适应这个社会。 咖啡凉了,最后一丝热气也慢慢消散。董成明好像讲述了一个跨越半个世纪的故事,讲到最后,神情落寞。“那个研究所,就是那时候设立的。” “那为什么你会说董家对这件事的研究一直在继续?疗养院,不对,那个研究所就像是被人摁了暂停一样,停在了1945年。”我纳闷的说道。 “那次研究出了问题,所以那个研究所也就此废弃了,没再用过。”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空床,便问道“你说的问题,是不是有些用于实验研究的活死人跑了出去?” 董先生苦笑了一下“活死人?这么多年了,那种人我也只是听过而已。” “那研究所里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董先生把眼神放空,盯着窗外“董家人。”我心里咯噔一声,震惊的看着董成明。 这三个字说出来的瞬间,我感觉到他有一种很明显的如释重负。似乎这个秘密,已经压了他许久。 “什么意思?”季陆终于开口,不过就算面对这么令人震惊的事实,季陆的语气也丝毫没有改变。 “从月龄离开之后,董家上下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通通活不过五十岁,董启山除外。我们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世世代代都被命运安排着。”董成明的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所以董启山断定这件事月龄的不死之身有关,才把所有董家人的尸体都收集到一起,一同研究。”季陆猜测。 “是。”董成明无奈的点头。 季陆好像想通了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身子往后一靠“说吧,找我来干嘛?” 我心里知道这是进入正题了,便竖起耳朵。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董成明盯着季陆的眼睛说。“不谦虚的说一句,凭董家现在的势力,想打听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事。之前的事我不提,关于你的身份我也不多过问,我只想知道董家的这个诅咒,如何才能解?” 季陆轻抬双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董成明看了季陆一眼,从保险柜中拿出一个东西。蓝色缎面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血红色的宝石戒指。季陆在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双拳紧握。 我只看了一眼,突然就感觉自己的锁骨位置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着一样的疼。我尽量避免在这种情况下失态,额头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手里狠狠抓着沙发,肩膀刺痛的感觉却贼吧未散。 董成明把盒子盖上,拿到一边,我肩膀上的刺痛才微微缓解了一些。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上的阴魂对这个东西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用这东西来交换,如何?”董成明胸有成竹的说。 “哪来的?”季陆冷冷的问。 “董家老宅找到的,估计是月龄留下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刚才那位姑娘的样子,这东西对你们来说肯定很重要。”我觉得董成明的表情,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却不说。 “你想怎么样?”季陆说。 董成明笑了一下“只要你帮我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东西我双手奉上。” 我只感觉身边的季陆嗖的一下消失又嗖的一下出现,中间过程快的肉眼都分辨不出。等他再坐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把玩着那个蓝色盒子。董成明吓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 “你看,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用交换。”季陆漫不经心的说完拉着我的手腕从沙发上站起来。“东西我拿走了,你说的事情我会看着办。最后奉劝你一句,算计我的事这一次就够了,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没给董成明反应的时间,季陆已经拉着我走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见到季陆都纷纷避让。我回头回脑的往后看,本以为董成明会追出来,但直到我们俩上了电梯也没什么动静。 “那个知情人就是董成明?” “嗯。”季陆轻声应到。 “那不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你觉得他会说实话吗?”季陆从屋子里离开之后表情一直不好,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蓝色丝绒的盒子。 “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呢?” “半真半假。” 第89章 血佛心 “什么意思?”我停住脚步问季陆。 “这个董成明肯定是隐瞒了一些什么的,但又因为他想让我帮忙来解决那个诅咒的事,所以关于月龄,关于研究所里的人,这一部分肯定是说不了谎。” “其实在屋子里的时候有些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是董家全家上下的人除了董启山之外。都活不过五十岁,所以董启山把家里的这些人都捡吧捡吧弄到了那个研究所,那这么一来跑出去的那些人就不是活死人啦。”既然不是那群可怕的行尸走肉,我心里的担忧和恐惧就削减了大半。 但是季陆的表情仍然不轻松,把他手里的盒子放在口袋里,略严肃的对我道“正因为不是活死人。所以情况才不妙。” “什么意思?” 我们俩说话之间已经出了酒店的门口,季陆回望了一眼对我道“那场实验显而易见的是它失败了,其中的一些人杀了研究所的人跑了出去。没人知道当年董启山在这些人身上做过什么,所以对于这些人现状很难以估计,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会比活死人恐怖的多。” 我本来已经放下的心,被季陆这么一说也悬了起来。 “那你打不打算,帮这个姓董的?” “你觉得呢?”季陆反问我。 虽然我对这董家的做派十分不满意,也深知季陆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可毕竟是一个家族的命运。对于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被人告知说你活不过五十岁,还是有些残忍。 “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办到的话,还是应该帮一把。”我怕季陆说我妇人之仁,一边说还一边看着他的表情。 季陆笑了一下,单手环着我离开“说就说,看我干吗。” “我不是怕自找麻烦吗。” “这个董家的诅咒,恐怕他不说我也得想办法弄清楚。” “怎么呢?” 季陆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取出戒指之后随手把盒子扔在了一边“这颗血佛心,采诸神指尖血,用地狱之火炼成,可以把阴魂从你的体内引到这戒指上。” 我惊喜的看着季陆,有些难以置信的说“真的?” 季陆点点头,但表情并没有多轻松。我接着说道“那我们就不必等老校长说出那个可以引出阴魂的人是谁。有了这个血佛心就足够了。”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阴魂的问题。 季陆表情落寞,端详着那枚戒指对我道“怎么办,不想让你戴上它。” “为什么?” 我看着他的表情,联想了一下他看到这枚戒指时候的反应。忽然觉得这戒指的来头可能不那么让季陆释然。 季陆没回答我,而是抓过我的手,把那枚戒指慢慢的套在了我的食指上。红的耀眼的血佛心,显得我的手又白了几个色号。 我动了动食指,大小刚刚好。 看着我手上的戒指,季陆蹙眉避开了眼神“走吧,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一下。” …… 季陆带着我在北京相当偏僻的一条小街里面租了一间日租房。虽然环境简陋。但是价格不低。可能是在北京城里能找到这么背静一地方也是实属不易。 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小巷子,左右宽度都没有合葬墓的那个墓道宽。头顶上交错纵横的扯着电线,把天都割开成一块一块的。抬头这么一看我才发现,北京今儿是少有的晴天。不至于晴空万里,但也不至于被雾霾遮住了眼睛。围狂估巴。 我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我们俩放着大酒店不住,偏要找这么远离人烟一地儿。 “季陆,你不觉得这儿特像什么尾随强奸的案发地点吗?” 季陆走在我前面头也不回的说“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在暗示你咱们能不能不住这。” “住这吧,晚上你叫起来扰民。”季陆表情认真的就像是在和我探讨社会主义价值观,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我太龌龊了以至于理解错了什么信息。 “excuseme?” 季陆优哉游哉的掏出从房东那拿来的钥匙,塞进上锈的锁眼里捅了半天才把门打开。 屋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掉了漆的橘色沙发,但我估计很久之前它应该是金色的。旁边放着一张老式的弹簧床,估计躺上去能直接蹦到半空中的那种。 床对面的地上立着一张书桌,书桌上面放了一个台式电脑,墙上用红笔极其不走心的写着WIFI的密码。 我回想了一下,跟季陆出来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住过好地方。好不容易有一次住了个上档次的酒店,结果半路酒店还着火了…… 我坐在弹簧床上颠来颠去,不以为意的问季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准备休息了?下午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季陆把路上买来的水和其他东西放在对面的书桌上“你趁着下午睡一会,晚上有你折腾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想歪了? 季陆看我呆愣着坐在床上,两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我把脚嗖的一下提上去,抱着膝盖警惕的说“你要干啥?” 季陆伸手把我的腿拉下去,两下脱了我的鞋,把我整个人往床上一掀“睡觉。” 我看着外面的大亮天“这大中午的睡什么睡,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啊。” 季陆不理会我,转身去把日租房的门反锁好,还顺手挂上了里面的这道锁。紧接着把四周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就连窗户外面的铁栏杆都挨个试验了一下看看够不够严实。 我缩在床里面,纳闷的看着季陆的举动。 “哎哎哎,你不会是要软禁我吧。” 季陆都检查好了之后,随手脱下外套,扔到旁边的沙发上。接着自己坐上去,就那么盯着我“快点睡。”好像催作业一样…… 我无奈的挠了挠脑袋“我真睡不着。” 季陆叹了一口气,撑着膝盖从沙发上坐起,直奔我而来。 靠近床的瞬间一把推到我,接着整个人扑了过来,贴在我的身后。我面对着旁边的窗户,季陆侧身搂着我,均匀的气息喷在我的脖颈。 “乖,睡一会。”季陆慵懒的声音响起,听得我骨头都酥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化成了一汪水,任由他这么抱着。 “不然我怕你晚上受不了。” “你……”我一个翻身就要坐起,季陆的手臂往里收了收,让我的身子更加贴近他,声音疲惫的说“安静一会。” 他的声音好像就是有这种魔力,让我听之任之。尽管他的胡言乱语让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此刻我就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安抚了下来。 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床上分割出了几块阴影。季陆搭在我的腰上的手臂正好在阳光之下,随着我的呼吸慢慢起伏。 我把手慢慢摸下去,覆盖在他的手掌。季陆在感受到我的同时,翻过手心,同我十指紧扣。 我心满意足的闭上眼,静静的享受这个午后的静谧时光。在这个宽厚的怀抱中,也许我连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弯起的。 不知道就这么睡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体内好像正慢慢的发生变化。从一开始的灼热,到后来的微微刺痛。体内仿佛有一股电流,快速的从我的四肢百骸齐齐涌向食指。 我像一个快要承担不了负荷超速运转的机器,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快速流动,下一秒就要冲破血管一般。 我咬牙忍受着这种强烈的感觉,额头上一下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第90章 恨不能代为受过 季陆的呼吸浅浅,他好像好久都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了。我不忍叫醒他,只能咬住自己的手指。 这种感觉就像是痛经的时候吃了四川九宫格麻辣火锅,然后为了解渴又喝了一大盆冰水一样。身体里翻江倒海,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疼的昏过去了一样。 我慢慢缩起身子,季陆很快就惊醒把我转过头去面向他。季陆擦了一把我额头上的汗。把我嘴里的手指拿出去,正面紧紧的抱住我。 “阴魂被引走的过程要承受刮骨一样的痛苦,一会你还有可能出现幻觉,坚持过今晚就好。”季陆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心疼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 刮骨?原来刮骨就是这种感觉…… 关公刮骨疗毒的事后世传载了那么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连我都能挺住,最起码没有疼到神经错乱开始胡言乱语。 但是我错了,之前那种点击的酥麻不过是这阴魂临走之前给我的下马威,真正的痛苦还远远在后面。 从肩膀开始到指尖慢慢传递的酥麻感觉,最后以一种十分迅速的速度开始疯狂传递。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力量都要往那个方向移动,而我根本控制不了。 这是我的身体,可我却第一有这么深深的无力感。我好像被血佛心和阴魂操控了一样,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 到后来,季陆的怀抱已经安抚不了我。我的神经好像都在被这席卷而来的痛苦挟持。让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开始发狂,愤怒的推开季陆,跌跌撞撞的跑下床想要打开房门,潜意识里好像有一个人在不停地告诉我,让我去某一个地方。 季陆跑过来从后面抱住我,钳制住我的双臂。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感觉在我身体里的这个人不是我,她是一个冲破桎梏的野兽。在暗夜里闪烁着猩红的眼睛,想把我整个人都在此摧毁。 季陆完全没有了平时对付活死人的戾气,看着发狂的我束手无策,只能心疼的抱着我,软声说着“再坚持一会,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就好了……” 季陆的声音把我的理智慢慢拉了回来。身体的剧痛还在继续,但是我已经能清楚的认识到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季陆看我不再挣扎,便向抱着我回到床上。 就在他的手接近我的一刻,我猛然注意到他的胳膊竟然变成了一条手臂粗细的花斑蛇。黑色的蛇身,黄色的斑点。吓得我疯了一样的挣脱他,连滚带爬的往墙角躲去。 “你走开,别过来!”我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对面没了声音,我哆哆嗦嗦的抬起头,还哪有什么季陆,现在前面站着的竟然是一条巨型的蟒蛇。和刚才的花斑蛇一样。只不过它的身子要更粗一些。三分之二的身体此刻已经离开了地面,挺着头朝我嘶嘶的吐着信子。 我随手抓起身边的衣架就朝它扔去,它躲闪不及被我重伤了头,但却仍旧不以为然的向我靠近。 那阵剧痛再一次像潮水一样把我席卷,我根本顾不得面前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了转移身上的疼,我把头向后仰着朝墙上撞去。一下一下,撞得我脑仁发麻。 直到某一下,我向后撞去的时候感觉不到墙,而是一双手在脑后轻轻的托着我。 “我好难受啊季陆。”我抓着他的衣服,哀求着说。 恍惚之间,面前的蛇又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他蹲在我面前。 我很少看见这样的季陆,慌张,手足无措…… 好像已经折腾了好久,我身上剧烈的疼痛也慢慢的散去,紧跟着身子一软就一头栽在季陆的怀里。 “疼的人是我该多好。”季陆咬着牙,红着眼说。 ……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我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四肢被人拆卸又重新组装了一般,累到极点。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经记不太起来了,只是后脑勺骨裂一样的疼提醒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睁眼,就看见季陆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我,侧头把脸靠在上面。 我缓缓靠近,他纤长的睫毛像是扑闪的蝴蝶翅膀,在眼睛下面投射出一片阴影。我掀开他的头发,本想把他看的更仔细,却无意中发现他颧骨上竟然出现了一块淤青。 我不自觉地抚上去,回想着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季陆在我碰到他的瞬间激灵一下坐起,第一反应就是抓紧了我的手。看我好好的坐在床上,也没有痛苦的样子便问道“还疼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脑子里还在想着季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季陆摸了摸我的脑袋“不会撞傻了吧?” 我抓过他的手“我昨天好像又发疯了。” “昨天?那不算太疯。”季陆说着站起来,把我摁倒在床上轻声说。 “阴魂已经被引走了吗?” 季陆拿起我带着血佛心的手,给我看了一眼。那本来红的滴血的宝石此刻竟然变成了大海一般的晶蓝色,里面好像还有水纹在慢慢涌动一般。 “已经引进来了,过一段日子你陪我回地府,把她们送进去就可以。”我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昨天晚上的剧痛都是值得的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中间痛苦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会过去的。 “好,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我冲季陆笑着说。 季陆坐在我床边看着我,喃喃的说“我活了几千年,昨天是觉得自己最没用的一天。”季陆这话,突然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首小诗: 一个人久了,心都变硬了,谁生谁死都是他自己的命数。 一个人久了,心都变软了,你哭你笑只恨不能代为受过。围狂上巴。 我从床上撑起来,语气嗔怪的对季陆说“你看你这个糟心的性子,阴魂不在你身上你自然帮不了忙,怎么能是你没用?” 季陆低头不经意的瞄到了我手上的戒指,转头看向窗外“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六界不过尔尔。却唯独在对着你的时候,束手无策,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的眼神里带着点哀伤,还有一些无能为力。当时的我以为他的无力感只是来源于阴魂带给我的痛苦,可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季陆的束手无策有多无可奈何…… 我看季陆越说越正经,连带着屋子里的气氛都压抑到不行。实在有些板不住的上前捅了他胳膊一下,当季陆转头的时候我眼巴巴的看着他。 “哎,我饿了。” 季陆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起身“受了这么重的伤起来以后想的第一件事竟然还是吃。” 日租房里有厨房和浴室,还有事先准备好的调料和厨具。季陆来之前估计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俩要在这歇一会,所以事先准备了不少能果腹的东西。 蔬菜水果零食,应有尽有。 我见成功转移话题,重新躺回去翘着二郎腿对季陆道“先给我削个苹果吧,我看见你买苹果了。” 季陆好脾气把苹果削好送到床边,我心满意足的不到几分钟就已经消灭光了。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抻着脖子对季陆道“还想吃。” 季陆看了我一眼,顺从的从身后拿出他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又削了一个苹果。我看着那个匕首,震惊的问道“你你你,第一个苹果也是用它削的?” “嗯,怎么了?”季陆一边飞快的削着一边问我。 我一阵反胃,趴在床边就开始干呕,企图把刚才吃进去的苹果吐出来。 大哥,你那把匕首可是开过活死人的膛啊…… 第91章 狐狸精 季陆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他到底有什么不擅长的事。我十分不想打消季陆的积极性,但却仍然无法从几盘子黑乎乎的东西里面分出什么是菜,什么是饭…… 季陆端着碗对我道“我再给你削个苹果吧……” 我火速把筷子齐对了一下,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里面夹了一口,回味无穷道“不错不错。还挺好吃的。” 吃黑暗料理,总比回味那把匕首上面活死人的味道要好得多。 “阴魂的事也解决了,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我嘴里吃着东西,含混不清的问。 季陆看了一眼我的戒指,我立马会意道“你打算帮董成明?” “也可以说对于这件事我比他更好奇。” “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个戒指会在月龄的手里,血佛心的主人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一边思考着季陆的话一边放下碗筷。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一下嘴问道“这东西的主人是谁?” “这段日子你戒指不要离手,也不要沾血。” 季陆岔开了我的问题,避而不谈。我扫了一眼手上的晶蓝色的血佛心,有些奇怪。季陆对这个东西的态度十分低处,可按理来说这东西也算救了我,那么季陆的抵触情绪又是从何而来呢…… “哦,好。”我点点头应下了季陆的话。 …… 吃过早饭季陆就催我睡觉,偏说什么昨天晚上耗费太多体力,让我今天补回来。可是吃饱喝足的我倍儿精神。哪有一点点困意? “不睡的话,吃个苹果?” 没等季陆说完话,我拉过被角蒙住头窝在了床上。虽然不困,但是外面阳光正好,电线杆子上的鸟还时不时的叫两嗓子,安逸的我也开始犯困。 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我被一阵汹涌的尿意憋醒。翻来覆去不想起,最后实在受不了,觉得再不上厕所膀胱有可能会炸。我气急把被子一掀,蹿下地。出门之后才发现,季陆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我也没觉得奇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这泡尿。 狂奔到厕所解决完了之后,眯缝着眼往回走。隐隐约约听到后院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还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个女人的娇笑。体内隐藏的八卦本质一下藏不住,踮着脚顺着墙边溜过去。 我鬼鬼祟祟的把头伸过去,只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着,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这不是季陆还能是谁?我四处寻找刚才那个娇笑的女人在哪,季陆身子一闪,后面竟然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我怕刚睡醒有眼屎看不清,便搓了搓眼睛再次看过去。我的妈,那竟然是一条一米多长的白毛狐狸!狐狸的眼睛呈冰蓝色,体态优美。更让我惊奇的是,它嘴巴一开一合竟然发出了少女的声音。 它它它。它竟然在跟季陆讲话! “她在看我们。”那狐狸侧了侧头,转而对季陆道。 “你把那边安排好,我明天出发。”季陆不为所动,继续对那狐狸说。 那狐狸说着往季陆裤脚蹭了两下,季陆停止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那狐狸落了空,仰头对季陆道“你永远都这么冷冰。” 季陆一言不发,转身朝我走了过来,我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转身假装扣墙上的土。季陆从我身后走过,一把拎起我的衣领把我倒着拉进了屋子。我在下面无力的挣扎求放过,季陆把我拎到了屋子里问道“不睡了?”围爪冬血。 “我刚才,上厕所去了。” 季陆故意不解释,端着手问我“然后呢?” “我都看见了。” “什么?”他语气平缓。 “狐狸精。”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季陆突然板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你吃醋了?”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为啥吃醋?我难道不应该害怕吗?” 季陆见和我说不通,索性仰躺在床上“安生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嗯?”我不知道他这没头没脑的突然在说什么。 我刚问出口,日租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吵杂的声音。我推开窗户往外看去,巷子口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拦住了路过收废品的老头,比比划划的在问着什么。 “陆佑劫!你怎么来了!”我惊喜的跑到门口,对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喊道。 陆佑劫看起来似乎精神了许多,白色的卫衣下面穿着天蓝色的牛仔裤,活脱一个大学生的模样。 他看见我,又对那老头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快步朝我跑过来“哎呀我的妈,累死我了,北京连收废品的大爷都这么能聊,问个路的功夫,他给我讲了半天北京市路况不佳的原因及解决策略。” 他还是那么贫,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忙迎他进屋来坐,顺便问道他是怎么找到的这。 陆佑劫把背包放在屋里的椅子上,冲季陆伸了伸下巴“昨晚上将军托老七给我带的话,说想让我来一趟。” 我看向季陆,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出,估计是我发疯到神志不清的时候…… “具体情况老七给你转述了吗?”季陆问道。 陆佑劫猛灌了一口水“差不多吧,他就说你有事,让我来帮忙。我这些日子在东海也养的差不多了,正好闲的没事干。再者说了,你找我来还用理由吗。” “主要是为了照顾小谷,你知道我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季陆低声道。 陆佑劫随手把杯子放下“甭跟我解释那么多,你说我做就得了。”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大半天,我根本也插不上话,只能来来回回的盯着看。 话语中我也基本听出,陆佑劫在回东海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把那丹药对他的影响消解的差不多了,龙宫里又实在过于烦闷,所以一听老七说季陆在找他,便飞一样的赶回来了…… 第二天。 我们三个带着简单的行李,赶到了附近的一个车站。季陆好像一直在等人,时不时的盯着手表看。 “咱们在这干嘛呢?”陆佑劫捅了捅我的胳膊,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忽然,一个女人的娇笑声突然响起,我四下寻找着到底是何方神圣能笑得这么骚浪,抬头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一袭白色的纱裙横在我们面前。 白色是纯洁的颜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配上这女人脸和表情,竟然让我感觉无比诱惑。狐媚?我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但是用来形容她确实最合适不过。 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应该就是卿酒酒,这个女人和卿酒酒的长相不同,刀削的下巴看不出人工的痕迹,小巧的鼻子衬得脸型更加完美。最勾人的事那双烟波流转的眼,我一个女人看一眼都感觉魂飞魄散。 “季先生,好久不见啊。”她把纤细的胳膊搭在季陆的肩膀上,语气轻佻的对季陆说。陆佑劫见状往后退了一部站在我身边,小声问道“这谁?” 我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 季陆轻轻一躲,那女人的胳膊搭了个空,季陆轻飘飘的问“事情办成了?” 白裙女人指尖划过季陆的衣领,一直划到他胸前的第一颗扣子“你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耽搁过。” 陆佑劫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伏在我耳边说“我不知道你啥脾气,反正我要是他女朋友我可挺不乐意。” “哎呀,也许就是朋友呢。”我大度的说。 陆佑劫瞪了我一眼“你个怂包。”说完两步走过去,一把拿起那女人的纤纤玉手,回头问季陆“呦,这位美女是谁啊,不给介绍介绍?” 第92章 四人行 女人歪着头把手从陆佑劫手里抽出来,嘴角含笑“也不是不能介绍,就怕你不敢听。” “有话快说。”季陆不耐烦的打断。女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季陆冷冰冰的语气,一点都不介意“你是想让我在这说呢,还是想我单单告诉你一个人?” 我心里暗自冷笑,姑娘你这次可能是勾引错人了。季陆可向来不吃这一套。我站在后面打算看好戏,却没想到季陆一口答应她俩人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单聊。 “那我们俩呢。”陆佑劫不满的喊。 季陆回头道“在这等我。”说完那女人就靠在季陆的身边一扭一扭的走远了,屁股扭得都快撞到两边的车。陆佑劫直勾勾盯着两人离开的场景,直到我不耐烦咳嗽的时候才缓过神。围爪低血。 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吧。” “嗯?擦什么?” “口水。” 陆佑劫不好意思的接过去,眼神还时不时的往季陆那边瞟。我端着手靠在一边,酸酸的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前凸后翘。说话嗲嗲的女生?” “那当然,没有胸讲话又大声,那是男人吧”陆佑劫不假思索的说。说完之后反应过来不对,抱歉的看着我的黑脸,企图把话拉回去“我不是说你,你别多心啊。” 我感觉耳朵眼里两股蒸汽呲的一声窜了出去,陆佑劫可能还觉着我不够生气,添油加醋道“不过这要是我选,我也选那个前凸后翘不选你。” 我脸上还装作不动声色。轻轻拍了拍陆佑劫的肩膀“您把您那下嘴唇拉出来把脸遮上,顺着这条道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你看你,又生气了是不是,我就说你脾气不好你还老不承认。” “放屁!我说你娘炮你不生气?” 陆佑劫啧啧两声指着我“你看你,粗俗!一个小女生怎么总放屁。” “你别跟我说话。”我气得背过脸不去看他。 “为啥?” “我心里难受。” 陆佑劫难得的安静了一会,过一会又不紧不慢的说“没事,你可能就是没发育好,不过虽然你身材不好,但是你心眼也不多啊……” 我看出来了,这货今天存心要和我打一架。我把衣服袖子卷上去,心平气和的说“咱俩今天的恩怨不打一架是解决不了了,来吧。” 陆佑劫看我真生气了。连忙跳开一步,双手在胸前比划“我告诉你我不打女生的,你别逼我。” 我顾不得他在那边说什么,原地一跃就朝他扑去。却没想到他直接伸手摁住了我的脑门,然后把胳膊伸长。身子尽量远离我。 因为臂长的差距实在太大,不管我怎么扑腾始终都够不到他。最后我连脚都加上了还是连点毛都没碰着。陆佑劫轻松的用一手叉腰,嘚瑟的笑。我心生一计,两手收回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张嘴就咬了上去。 陆佑劫吃痛嗷的一声就想收回手,我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手上,被他这么一扯整个人都拖了过去。陆佑劫一把拉过我的马尾。企图让我松口,我忍住头皮传来刺痛就是不肯认输。今天就算我头发不要了我也得让陆佑劫这货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那白裙女人玩味的看着我和陆佑劫疯狗一样的行为。可能是由于丢脸,我们俩的理智纷纷回归。陆佑劫松开了我的头发,我放开了咬着他的嘴。 我赶紧走到季陆身边,义正言辞的指着陆佑劫,抢在前面告状“他打我。” 陆佑劫一脸酱色颤抖的举起手“大姐,你都给我咬出血了,那是我打你吗?” 看着我和陆佑劫争吵,季陆也不言语,随手拢过我耳朵前面的碎发。 旁边的女人在看见季陆的动作之后,表情变得很奇怪。似笑非笑,还有些难以捉摸。我抓起松垮的发带,打算把头发重新绑上。 “我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她把我的发带抽走,拨弄了我头发两下“这样,很像一个人。”她说完看了一眼季陆,笑了一下。 我卡在他们俩中间实在从皮到肉都不舒服,从那女人手里抢过发带,两下把头发绑上。场面话我向来不会说,陌生的人就是陌生,亲近的人就是亲近。两个第一次见面做出这种动作,在我看来还是十分别扭的。 “你朋友?”我转到季陆身边问道。 那女人胳膊搭在季陆肩膀上,好像故意说给我听“旧交。”这女人还挺喜欢肢体接触的,我这么长时间一共没碰过季陆几次,她来十分钟就摸了个够。好在季陆一如既往的轻轻躲开了,这让我很欣慰。 “雪娆,奚小谷。”季陆简单说了一下名字,就当已经互相介绍过了。 “小谷,呵,真有趣。”她笑着说。 我爹妈起早贪黑给我取的名,到她这怎么还成一乐子了呢。我对这个女人莫名的敌意,不知不觉的树立了起来。直觉告诉我,她和季陆的关系不一般,直觉告诉我,她现在看我肯定也很不爽。 陆佑劫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微弱的电流,横在我们中间问道“交朋友就别挑这时候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那?” 季陆道“雪娆查出月龄在离开董家之后,曾经在海南的一个小岛出现过,但之后凭空消失没人再见过她。” “你想去打听一下月龄的下落?” 季陆看着我若有所思“我怀疑她还在那里。” …… 之后没有过多的解释,我和陆佑劫完全状况外的坐上了那个雪娆开来的车,直奔高速。 季陆坐在副驾驶,那个雪娆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 不知道这雪娆和季陆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说是故交,我不太相信。像季陆这种人会有女生朋友,简直比火星上有水还不靠谱。 雪娆开着车,偶尔和季陆搭话,季陆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我是女人,我能看出来,雪娆对季陆是有想法的。这么漂亮的女人,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怎么就对这么个面瘫感兴趣?我坐在后面,假装一声不出,但实际上两个人说什么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最后竟然不自觉地把耳朵都凑到了中间,季陆使坏趁我不注意在我耳边喝了一声,差点没把我吓傻。 我把头缩回来,挠着耳朵抱怨的说“你干嘛,差点震聋我。” “谁让你把耳朵贴的那么近的。” “我坐累了,想找个地方靠一会不行啊。”说完我只见季陆把手伸过来在我耳边抹了一下,再然后我就只能看着季陆和雪娆的嘴一开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求助的拍了拍陆佑劫,他还在记恨刚才我咬伤他的事,假装睡着不管我。 我用力的拍着副驾驶的座位,大声喊道“你干嘛?我听不见了!”喊出去的一刻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季陆和那个雪娆继续说着话丝毫不理会大喊大叫的我。 我知道季陆存心整我,所以我干脆放弃挣扎。抱着胳膊,气哄哄的靠在椅子上。大概过了几分钟,季陆和雪娆的话也说完了,转身冲我打了个响指,车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再次钻进我的耳朵。 我努力用五官表现出,我不高兴了,我有小情绪了,但是根本没什么卵用,季陆压根不理会我。 求关注失败…… 陆佑劫全程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于是很快参与到讨论中。因为我错过了之前的话题,所以对他们现在聊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季陆一点要管我的意思都没有,和他们两个聊的不亦乐乎…… 第93章 美女,游泳去吗? “到了三亚那边,会有地导接待吗?”季陆问。 三亚?听到三亚两个字,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蓝天白水,沙滩美女,简直是我梦中的地方啊。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一分钱不拿就能免费去三亚旅游一圈?我刚才的那点气随着我想象中的三亚之行。散了不少。 “我早就安排好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雪娆勾着眼对季陆道。我早已顾不上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了,满脑子都在期盼着能早日到达三亚。 之后的旅途中,我就像是一个跑错了剧组的群演,一路旁观着三个人说话却始终没有我的戏份。这么长时间了解下来,我不敢说我摸清了季陆的底细。但是对他我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和这个雪娆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一路上我都过的很煎熬,直到飞机降落在三亚的机场…… 我们降落的时候正值中午,外面的阳光足的让人睁不开眼睛“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哦~呀咦呃。”我像一只冲出栅栏的野马,纵情的飞奔。 “小谷。”季陆的声音像是紧箍咒一样在身后响起,我一手遮着阳光,心情不悦的皱着眉头“干啥?” “从现在开始,不准离开我超过十步的距离。” 我叹了口气,叶良辰上身。刚才封闭我听觉的时候想什么来着。我快步走回他身边,然后重新往前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抬杠似得量好十步的距离。 本来那个雪娆的突然出现就够让我不爽的了,季陆还组合她孤立我,这就更让我不爽。我心再大我也是个女生。也懂得什么叫吃醋的好不? 但是我这人有超强的自我治愈能力,出了机场就忘了身后的三个人,尽情享受三亚这片土地给我的热情。 我嘚瑟的走在前面,然后不得不等雪娆和季陆跟上来,因为我压根不知道我们要去哪。 就在雪娆迈出机场门口的同时。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就已经准备好停在我们的面前,这女人还是个多金少妇。 “灵翘会送你们去酒店。”雪娆站在机场门口,引得出入的游客纷纷回头,连带着我们三个的回头率都高了起来。这张脸,说是明星肯定一大帮人来要签名。 “那你呢?”季陆的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剂强烈春药,雪娆扭腰摆臀的就朝季陆贴了过来。吓得我往后退了半米。 “你知道的,这种地方我住不惯。要不是你说有人会害怕我的地方,今天你就能和我回去了。”雪娆靠在季陆耳边神神秘秘的说。 季陆把脸往后一闪“明天早上八点,别忘了。” 雪娆轻笑了一下“知道。”说完便一扭一扭的走了。这个绝美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魅惑,不同于性感,她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勾魂摄魄的气质。 眼看着她走远,好像把我的眼神也勾走了。最后还是季陆把我的魂喊回来“不走了?” 我缓过神也没和他说话,转头看到陆佑劫正直勾勾的看着雪娆消失的方向,便伸手喊回他的魂“喂,不走啦!”说完我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佑劫冲着雪娆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好像在想着什么,估计后来也没想通,认命的上了车。 “雪娆小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为什么,只是想看看季陆说起她的态度。 “上次叫人家狐狸精,这次叫小姐,多大仇啊。”围爪土才。 “我什么时候管人家叫狐狸精……”我漫不经心的刚问出去,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中午,和季陆说话的那个……我猛的捂住嘴,瞪圆了眼睛看着季陆。 “雪娆,是是是,是那个白狐狸?”我被震惊的语无伦次。但是一转念又有点怀疑“你少骗我。” 季陆没解释,他这么一沉默,我心里就知道这事不是在逗我。我半天没说出来话,心里酝酿着到底要怎么能接受一个狐狸精能变成人形的事。 眉目间的春烟是掩不住的,若不是狐精修炼而成,怕是也不会给人这么强烈的魅惑感觉。我的接受能力在日益的刷新着,我认清这件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这雪娆为什么有这么大能耐,一天的时间就能打探到月龄的下落?”可能我自己都没察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醋味多大。 “这个日后再说,但是现在你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 “仔细防范着雪娆。” 我心中纳闷,嘴上也这么问了“她是你的旧交,难道还会害我不成。” “她和你可没交情。”季陆这一句话把我点醒。 很久之后我才懂得季陆此时的警告,有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破。 我不懂,我只是一心想着一会即将入住的三亚海景星级大酒店。我害怕季陆又摆我一道,一路上小心的看着两边的景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拉到什么深山老林里。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酒店门口,门童过来开车门之后我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一路上开车的是个女人,上车之后我一直没注意过她,全程她也没跟我们说过一句话。直到我们下车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回头说了一句“季先生,明天八点我在楼下等。” 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眼睛,一丝难以察觉的绿色从她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好像黑暗中的猫。我想起这人好像叫灵翘,是雪娆派来的。没准也是狐狸变成……我打了个激灵,顾不上她是不是还盯着我看,赶紧钻下了车。 季陆这回总算办了一件人事,酒店订的妥妥的没出什么差头。 房间在二十二楼,巨大的落地窗占了整面墙。我把背包往床上一甩,整个人都贴了上去。陆佑劫被安排在了楼下一层,季陆在我旁边的屋子开了一间房间,两个屋子后墙通了一扇门,不知道这是什么设计。 季陆似乎一直都绷着一根弦,好像我一直都处于危险状态。他走之前特意告诉我,如果晚上有什么情况发生,第一时间通知他。我并不觉得这是大惊小怪,事情的糟糕的程度往往只会比季陆说的更严重。 只是自从那个叫雪娆的出现之后,我和季陆只见就开始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说是冷战还有些夸大其词,但总归不像前几天那么甜蜜。 或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季陆对这个雪娆和之前遇到的所有女人都不同。而且她出现之后,季陆对我的态度又明显冷淡了许多。 我向来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又或许是之前没有恋爱经历的缘故,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差头我就开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旧交,这两个字对于我的杀伤力太大。那些我想触碰却触碰不到的地方,竟然有另一个女人在我面前堂而皇之的提起,每每一想到这些我的嘴就不自觉的撅到天上去。 我抱着卫生纸走到厕所,看见镜子的瞬间一愣。头发乱糟糟的扎成了一个朝天辫,还有一缕倔强的卡在脖子里。发型凌乱,眼神无光,我指了指镜子里的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你这个怨妇的样子!说好的美少女呢!” 我反手砰的一声关上门,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烦心事都用马桶冲了下去。 出去之后隐约听见有一个人在敲房门,我慢腾腾的打开,看见陆佑劫穿着一件花衬衫卡在门口“美女,游泳去吗?” 第94章 碧海蓝天 我看着门口风骚的陆佑劫,翻了个白眼反手把门甩上。他赶紧伸出一只手拦住门“干嘛啊,这么大火气。”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我懊恼的坐在沙发上,拿过抱枕问陆佑劫“你认识那个雪娆吗?” 他坐在我旁边,把腿架在茶几上“不认识,但总感觉有点眼熟。我见过的狐狸精也不少,但是从来没见过她。” “狐狸精到底是什么玩意?” 陆佑劫想了半天,挠了挠下吧“呃……还记得在那个合葬墓里,我说的那个妖族的女尸吗?” “记得,咋了?” “他们和狐狸精同属一族。” “妖族?” “嗯哼。”陆佑劫漫不经心的应道。 我横着栽倒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发呆。陆佑劫坐在另一边踢了一下我的脚心“走吧。游泳去。” “不想去,酒店里的游泳馆人多的跟下饺子一样。”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雪娆和季陆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又有什么秘密。 “去什么酒店游泳馆,去海边啊。”陆佑劫说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海景房啊,不知道?” 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我眯缝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到陆佑劫旁边往外看了一眼。 远处蓝蓝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都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海水在娇艳的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沙滩上花花绿绿的遮阳伞下面躺着八块腹肌的帅哥,还有胸大腿长的墨镜美女。 我和陆佑劫趴在窗户上,直勾勾的看着外面,面前的窗户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气。陆佑劫挑眉看我“就问你最后一句。去不去?”围欢帅亡。 我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一点都没犹豫的回答。 “去!” 我们俩在楼下买了两套泳衣,我挑来挑去挑拎起了一件黑色带白边的连身泳衣,从脖子下面到大腿,肯定能遮得严严实实一点肉不透。 陆佑劫鄙视的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这是潜水服剪了个袖子吗?” 我懒得搭理他,检查了一下衣服上面有没有破损。 “我觉得那个不错。”陆佑劫指着墙上一件,粉色绣立体花瓣的比基尼,摩拳擦掌的给我推荐。 “那么露咋不上天呢,结账!”我抱着泳衣就走,陆佑劫犟不过我只好妥协。 我肩上横跨着游泳圈,大摇大摆的奔着海里冲,刚一走上细软的沙子,马上就被烫的缩回了脚。 估计这一片已经被这酒店给圈了起来。所以来往的人很少。金发碧眼的,棕色皮肤的,不大的沙滩上汇聚了各种各样国家的人。 陆佑劫穿了一条淡蓝色的沙滩裤,裤腰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露出两腹旁边的人鱼线。我有点担忧的看着他。陆佑劫显摆的把裤腰又往下抻了抻“被我的巧克力腹肌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是怕一会浪太大把你裤衩冲走。” 陆佑劫可能也觉得有点危险,尴尬的又把裤子往上提了提。面前走过一个九等身带着草帽的美女,他把墨镜拉下来冲着人家吹了个口哨。 “你自己玩啊。”说完就跟在人家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我没空搭理他,自己把两只脚的脚心在一块搓了搓,咬咬牙冲到了沙滩上。 白花花的沙子反光照的我眼睛疼,我没在岸上做过多的停留就带着泳圈扑腾进了海里。虽然我会游泳的,但是技艺不是很精湛。仅限于掉进河里淹不死的程度,所以身边没人看着,我还是带着点泳圈比较靠谱。 小阳光一晒,之前那点烦心事就都随着海浪飘走了。 在游泳圈上漂了不到二十分钟,我这胳膊腿就被晒得通红一片,免得一会晒伤,我还是决定回岸上歇一会。 刚在躺椅上坐下,陆佑劫就捧来两杯果汁,气呼呼的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我端起来喝了一口纳闷的问“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妈的,是个老爷们。” 我一个没憋住,果汁差点顺着鼻子喷出来。陆佑劫的表情很哀伤,但原谅我并不能感同身受。 “怎么发现的?” “别问了,心里难受。”陆佑劫侧身拿过果汁喝了一口。 “说说呗。” 他把杯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放“再问自杀。” 我们俩正说话的时候旁边突然过来一个人,遮住了面前的大部分阳光。我看了一眼,竟然是那个九等身的美女。 没等我说话这美女倒是先开口了,声音粗犷,直击人心。 “大哥,刚才正说着话呢你咋给跑勒?”这标准的方言,闭上眼睛还以为是哪个长着络腮胡的山东大汉。 “啊,内个……内个……”陆佑劫磕磕绊绊的找不到理由,我憋着笑冷眼看笑话。 “我老婆说她渴了。”陆佑劫狗急了乱咬人,指着我对那‘美女’道。 那人看了我一眼,鼻子里挤出十分不屑的一声冷哼,转身一扭一扭的离开了。我没明白这声鄙视是在惋惜陆佑劫这么瞎娶了我,还是我这身能穿着去时代广场跑两圈的保守泳衣挑战了她的审美底线。 陆佑劫仰靠在躺椅上,假装漫不经心的问我“你心情不好?”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躺下去,透过薄薄的一层遮阳伞看着外面正悬在头顶的太阳“没有。” “因为将军?”陆佑劫忽略我口是心非的否认,直接问道。 我指尖轻点着腿上的水珠“也不是,可能是我矫情了,总觉得季陆这两天怪怪的。” “他可能就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怪怪的,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侧过头去看陆佑劫,他把两只胳膊枕在脑袋下,喃喃的说着。 “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他,这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头“嗯,你说过你崇拜他。” 陆佑劫笑了一下“确切的说,应该是我更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虽然他长得没我帅。” “你认真的?” 陆佑劫瞪了我一眼,好像我破坏了他讲故事的氛围。我噤声缩缩头,示意他继续。 “他曾经为了地府,为了神界做过很大的牺牲。连我都一度以为这人是不是生生世世都在为了自己维护的秩序而存在。直到我弄清楚了你是谁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哦,原来为了你,兵权,地府,甚至整个神界在他眼里可以连狗屁都不是。” “你知道我是谁……” 陆佑劫不置可否“正因为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我才知道他有多执着。”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嘴巴开开合合的讲不出话。 “那我到底……” “相信我,不知道你是谁对于你来说是件好事。”没等我问出口陆佑劫就打断了我的念想,我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陆佑劫接着说“废这么多的话,就是让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用患得患失,你对他足够重要。” 我意识到陆佑劫在安慰我,受用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季陆这么长时间保护我,照顾我,把我捧在手心里,这些我都是感受的到的。只是在他身上我唯独没感受到一种东西,那便是安全感。 我不知道我对于季陆来说是什么,更没办法定义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所以即便是雪娆的出现,我连个名正言顺吃醋的理由都没有。 但陆佑劫看似漫不经心的这些话,却让我心里重新被填满。 陆佑劫侧头好像看见了谁,拨弄了头发两下站起来道“我去游两圈。” 我一扭脸,就看见了那个在我脑子里转了大半天的人。 季陆穿着白色的半袖,下身随意的套了一条条纹短裤。海风吹起他的黑发在鼻梁扫过,更衬着他明眸皓齿,仪表堂堂。 第95章 我只喜欢你 我略微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子,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 季陆手里拎着他的外套,没等走到我旁边就把衣服扔了过来“穿成这样就敢跑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快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泳衣,对于季陆说的‘穿成这样’到底是哪样,有些理解无能。 季陆在我旁边坐了一会也不说话,我好像置气一样的也不想开口。最后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我最先忍不住把话说开“你这两天怎么了,好像一直怪怪的。” “有吗。”季陆的态度躲闪,并不直面我的问题。 “有,而且非常莫名其妙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 我把腿从椅子上拿下来,正对着季陆坐“就是不想和我说了?” 季陆无动于衷。我本来平息的心情没来由的再次烦躁,掀开季陆的衣服就直奔海滩。 我一点都不介意季陆态度的转变,就像是陆佑劫说的,我也相信对于季陆来说我很重要。但我生气的是他不言不语,好像我永远都是局外人。我没资格分担他的忧虑,也没权利过问他的心情。 浅水处被阳光晒得水温正好,我一头扎进去直奔深处。游泳的时候全身都在用力,眼睛闭着,耳边只能听得见哗啦哗啦的水声。 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在刚刚游过身后那些带着游泳圈游客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准备反身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刚这么一转身,突然就感觉脚上被一个东西缠住。我现在身处的位置不深也不浅,应该也不至于有水草。我虽然有点心慌,但还极力控制呼吸。 我蹬了两下,脚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竟然一下子就缠住了我的两只脚。我这下被抓的死死的,怎么都动弹不得。 我勉强把脑袋伸出来吸了一口气,然后身子下潜,打算用手解开脚上的东西。 水里有杂质,睁眼潜下去的时候眼睛接触到海水简直疼得我想骂娘。我找准了自己的脚踝,伸手刚要去解的时候才发现。脚上竟然缠着一团黑色的长发。 长发被水一泡就像什么海中的微生物一样,慢慢摆动。随着身子慢慢接近,我这才看清,原来我脚边还贴着一张被泡的发白到肿胀的脸! 我一惊,肺里的空气一下子涌出。腥咸的海水瞬间从我的眼鼻口里灌入。我再也顾不上什么控制呼吸,疯了一样的往上挣扎。 离我最近的人现在估计也在十几米开外,根本没人注意到我这边是什么情况。我支离破碎的喊不成一整个句子,本来挣扎的时候还能露出肩膀,几下过后只有虚弱的手掌在外面求救。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溺亡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了我脚踝,两下就解开了上面的头发。托着我的腰把我往岸边带去。 我平躺在岸边,因为刚才花的力气不小,所以一时之间懒得睁眼。只感觉一双大手在我脸上啪啪的拍来拍去,见力度不够抡圆了拳头在我胸口猛地捶了一下。 一拳下去捶的我眼冒金星,没给他第二次的机会我便自己用劲躲到了一边。 陆佑劫看我有反应,惊喜的抱起我“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怕我不死呢。” 陆佑劫抹了一把脑袋上滴着的水,也不管我在说什么,直接抱着我放到了之前的躺椅上。我看了一眼旁边,发现季陆已经不在了,不免有些失落。 陆佑劫顺着我的眼神看见旁边那张空荡荡的躺椅,这才突然想起什么。 “你刚才在水里看见将军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在岸上吗?” 陆佑劫一脸纳闷“不对啊,是他先发现你的,怎么跳下去之后人没影了?” 我看了一眼季陆放在躺椅上的衣服,又想起刚才水下的那具尸体“你快去帮忙,水下有麻烦!” 陆佑劫听完,二话没说又重新游了回去。我焦急的跟到海边,看着远处的动静。平静的海面,近处的人们在嬉闹,远处除了浪花在一波一波涌来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变化。 陆佑劫下去之后也没了踪影,这么看来我刚才的猜测多半是对的。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远处两个人影一起从水面下探出头来。季陆浑身是水,本来白的发亮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透出好看的线条。 他在浅水处站起身,快步的奔向岸边的我。 “受伤没有?”他紧张的查看我的胳膊,我的头,甚至连耳后都没放过。我看见他右手虎口处不知道被什么割开了一大条口子,鲜血滴滴落在我的肩膀。 季陆下意识的就用另一只手去擦蹭在我身上的血,却被我一把拉住。我看着狼狈的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心疼,后悔,自责…… 我眼巴巴的看着季陆,对不起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季陆突然张开手臂把我拥在怀里,嘴唇蹭了蹭我的耳朵“真拿你没办法。” 后一步上岸的陆佑劫拧了拧短裤上的水,冲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似在祝贺我和季陆重修旧好。 虽然我不知道季陆这一来一去的转变都是为什么,但他的一个拥抱,就足够让我丢掉之前所有的小脾气。 回到酒店,季陆靠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死死盯着一脸认真给他包扎的我。 “刚才水下的那是什么东西。”我扯开一条纱布一边缠一边问他。 “水鬼。” “区区一个水鬼也能伤到你?” 季陆沉了一会说道“我一沾水就和常人无异,别说是水鬼了,可能连你都打不过。” 我包扎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故意嗔怪道“那你逞什么能,让陆佑劫去不就行了。” 季陆伸手在我腰上掐了一把“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和他翻老账,戳了他胸口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气我我能赌气跑那么远被水鬼缠?” “你生气了?”季陆的重点显然放的有些不对。 “哈?” “我之前对你冷淡,你生气了?”季陆满脸期待的又问了我一遍。 “对,我生气了。虽然我知道因为这么点事不至于,但我就小心眼了,你不对我笑不跟我玩,我生气我很生气。” 没等我把话说完,季陆用那只受伤的手把我往他身上一拉,我整个人就趴在他的胸口上。 “雪娆说,女人如果爱上一个人,会耍小性子也会蛮不讲理。但你一直都那么理智,不多问不多说不多做。看着你和佑劫有说有笑,开心生气,我嫉妒。”季陆说着两只手扣在我的后背,好像要把我融进骨血里“我不要你隐忍,也不需要你懂事。万箭攻城我替你挡,你安心做你自己就好。” 季陆卸下盔甲之后的这番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两个之间,不仅他没有让我安心,同样的,我也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围厅何号。 一直以来,我都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给季陆带来的更大的麻烦,但我却没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我或开心,或任性,或撒泼打滚做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什么事都闷着,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一声不吭。 我侧脸贴着季陆的胸膛“原来你喜欢野蛮女友。” 季陆一只手轻抚我的头发“不,我只喜欢你。” 我第一次听到季陆对我说这两个字,好像心中漂浮不定的石头被他这两个字给轻描淡写的压了下去。 我故作疲惫的叹了一口气“不早说,老娘装淑女都装累了。” 第96章 出发逍遥岛 夜幕降临。 我把药箱还给大堂之后就回了旁边自己的屋子休息。洗完澡,裹着浴巾擦头发的时候,季陆就推开后面连通的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我赶紧把浴巾往上拉了一把,遮住胸前的春光。经过了刚才的事,季陆心情好像不错,义正言辞的冲我道“晚上去隔壁睡。” “为什么?”我警惕的问 “我和佑劫白天只是暂时摆脱了那个水鬼。万一他晚上来找你怎么办?” “少蒙我,水鬼那东西离不开溺亡的水域。” 季陆见我没那么好骗,索性破罐破摔开始胡说八道“万一鬼族的人来了呢,万一冥司的人来了呢。”他不说我还真没数过,自己竟然招惹了这么多惹不起的人。 我玩心大发,挑了一下眉学着白天雪娆的样子往季陆身边靠去“可我要是过去了。咱俩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我对你起了什么歹心?” 季陆低头看着我,突然面无表情。 我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感觉自己好像点了一把火“那啥,我开玩笑呢” 我话音刚落,谁料到他突然身子一转,慢慢的用胸膛把我朝墙上推去,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 后背砰的一声撞在坚硬的墙面。季陆就这么把我圈在墙与他的身体中间。我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目光四处闪躲。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我的脸已经热的能摊荷包蛋了。他慢慢低下头,均匀的气息洒在我耳边。我心脏跳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冲了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壁咚的威力?没感受过的时候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尖叫的…… “那要是我先对你起了歹心怎么办。”他用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说。 我顺着窗户慢慢蹲下,离开他的桎梏“那就斗把地主败败火吧。”我一边胡言乱语一边从他身前爬出来。 “去收拾东西今晚睡我那边,没和你开玩笑,鬼族的人要时刻防范着。” 我深知自己离开季陆就会出事这个真理,乖乖的去拿了枕头被子跟着季陆回了房间。本来看准了沙发,刚要去放枕头的时候。 “十米之内。”季陆侧卧在床上不怀好意的对我说。 我趴地上量了半天,十米处正好是门口。我怕第二天早上起来中风嘴歪眼斜,只能在他床附近打了个地铺。 从躺下开始,我就在担心季陆半夜起床上厕所会踩到我。过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困意袭来,却被床头的台灯晃得睡不着。我挺起身子刚要碰到台灯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躺的好好的季陆幽幽的说“不许关灯。” 就这样,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不到七点就有人摁门铃。我顶乱糟糟的头发和快垂到胸的黑眼圈。没好气的一把拉开门耷拉着脑袋。 “你怎么会在这?”门外人十分不满的声调,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抬头一看,是已经穿戴整齐画着精致妆容的雪娆。想到她的身份和对季陆的态度,为了能让自己活到找到月龄的时候,我觉的在她面前还是摘清楚和季陆的关系比较好。这雪娆可是妖族的人,并非善类啊。 “你要找季陆吗?季陆在隔壁。” 雪娆脸上笑着说“他说他在2202。” 我赶忙否认“不是,他说错了。我在2202。他住2201。” 她上下瞟了我一眼,转身过去摁2201的门铃。我砰的一声关上门,飞快的窜到卧室,发现季陆不在又快速跑到客厅。只见季陆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一张报纸看。我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跑过去拉起他就把他往隔壁推。 季陆卡在门口,一手挡着我“大早上发什么疯。” 我拉开门把他推进去“别问了,快去开门。”说完砰的一下把门关上。我把耳朵贴在门上,能清楚的听到他慢慢走远的声音。 我大摇大摆的走到2202门口,把门拉开,看见雪娆还在不停的摁门铃。我喘匀了气,嘚瑟的一直胳膊靠在门框“等一会,估计马上就来开了。”围厅协才。 雪娆瞟了我一眼,没说话。从看见她的一刻我就知道,这女人对我满满的敌意。每次看我的眼神虽然是在笑着,但都是冒着寒气的。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我不介意也不害怕,知道了之后不可能不怕。狐狸精……这东西想要弄死我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她又不耐烦的摁了两下,我也开始纳闷了。按理说季陆这么长时间早就应该到门口了,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开门。 “奇怪,人呢?”我纳闷的嘟囔。 “什么人?”季陆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我头顶传来,我尴尬的看着雪娆愣在原地。三个人面面相觑,雪娆盯着我看,季陆也盯着我看,好像我大早上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回头问季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看见。” 季陆没接我的话,这让我更加尴尬…… 经过早上的事之后,我明显能感觉出雪娆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寒意。我抓耳挠腮,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季陆把陆佑劫也叫了上来,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线。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雪娆和季陆两个人制定好路线之后,找个机会通知我和陆佑劫一声。 我手指尖敲着膝盖,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我们四个这组合。一个东海龙宫的三皇子,一个被削了兵权的镇魂将军,还有一个妖族的狐狸精。等到这些事都解决了之后我一定要写一本自传《与鬼共舞的日子》,估计会大卖。 “船准备好了吗?”季陆问道。 “停在左盲码头,一个船夫,三个懂水性的钩子,就等咱们上船了。” 可是这钩子……又是什么球?我们难不成还要出海? 我回头问道“咱们,是要出海吗?” “嗯。”季陆简明扼要的回答我。“月龄最后出现的位置在西沙附近的一个逍遥岛上。” “从这到西沙群岛,少说也有十五六个小时吧?”陆佑劫问道 “白天赶路,日落休息,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能到了。”雪娆看着后视镜回答。 “要是坐船的话,夜路可能也没什么问题吧。”陆佑劫又说。 “夜里走水路危险。” …… 制定好了大致路线,我们下午就从三亚的酒店出发。雪娆开车,季陆坐在副驾驶,我和陆佑劫老老实实的帮着安全带坐在后座。 舟车劳顿在将近夕阳落山的时候,真的停车不前了。虽然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程才能到码头,但是我估计只要一直赶路,不到夜里十点我们肯定就已经上了船了。 季陆说晚上走水路危险,我也不知道危险在哪。西沙这边好像也没什么礁石暗潮之类的,难不成季陆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想着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在最近的旅馆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们向着码头出发,开了不到四个小时的车,我便已经能闻到一股临水的潮湿。码头不大,也没有修葺过的痕迹,是个十分原生态的码头。 岸边漂着几艘破的不行的渔船,估计走不到海面搭船的木板都能被冲毁了。这几艘船可万万不能是给我们准备的,看雪娆的排场这种船可能也拿不出手吧…… 果真,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西边慢慢驶过来一艘铁皮渔船,看吨位还是蛮可靠的,最起码能顶得住风浪。 不过渔船空间不大,我们四个人再加上船夫还有三个钩子,活动空间可能会有限。 第九十七章 船上还有狐狸精? “船上的人可靠吗。”季陆看着码头问道。 “船夫信得过,其余的三个钩子都是我托船夫找的人,能力有,其他的不好说。”雪娆特意把人这个字咬得很重,我当即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是火灵结,取地府最旺的鬼火交织而成。埋在妖芒山下,能保妖界百年不受地府众亡魂侵扰。你拿着,算是帮我安排这些的酬劳。”季陆从口袋中拿出一枚由红色绳子编成的八角形状的绳结,递给雪娆。 雪娆两指把绳结接过,笑了一下“跟我一定要这么客气吗?” “要。”季陆冰冷的说。 雪娆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我似乎能理解到这句话的杀伤力对她有多大。自己一腔火热爱慕,到了人家的嘴里却变成了冰冷的客套。我摇摇头替这个绝美的女人感到不值,你倾国倾城,何必要爱上季陆呢。 但是爱,又岂是自己能控制了的事。有时候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温柔体贴还是冰冷无情,在爱上的那一刻,就统统不重要了。 苦涩的表情只在她眼中停留片刻,下一秒便恢复眼波流转“我倒宁愿你欠着我。而且永远也还不清。” “我平生最不愿亏欠他人。” “是吗?”雪娆挑眉问道,语罢还颇有兴致的看了我一眼“就怕你不知不觉间,欠了一个大人情。” “什么意思?” 雪娆从季陆身后绕过,站在我们俩身后“没什么意思,海上的路我走不惯,就送到这里了。”雪娆说完伸手,灵翘适时的递过来一个小瓶子。拇指大小,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 “我的心尖血,万一这逍遥岛上有妖族出没,你拿着也少费点力气。” 季陆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我用不着。” “就算你不需要,小谷姑娘也是需要的。” “我会自己想办法,不想欠你更多。” “镇魂。我心甘情愿。” “我受之有愧。”季陆冷冷的说。 雪娆把灵翘喊回到身边,好像已经习惯季陆这个态度“你一直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陆并没回应雪娆说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渔船,转身朝我走过来“上船。” “镇魂!”雪娆不死心的朝这边喊着。 “我叫季陆。”季陆头也没回。一把拉过我把我往船上塞去。陆佑劫压根不关心雪娆到底是什么情况,见我上了船自己也跟着钻进了船舱。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码头的雪娆,风吹起她的裙摆,阳光洒落的角度那么美,美得让人心碎。揽绳一点点被放开,渔船也开始摇晃。 季陆没理我,低头进了船舱。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冲雪娆挥了挥。她的眼神突然由哀伤变成了怨毒,死死的盯着我。那双传情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和灵翘一样的绿光,一闪而过,快的像是我的错觉。 等我揉揉眼睛再朝码头看去的时候,雪娆和灵翘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连她们怎么离开的都没看见。 船刚开起来的时候晃得很,中午的眼光刺眼,一来二去摇的我更想吐了。熬不过也跟着季陆进了船舱,虽然里面不透气,但是能暂时躲过太阳的炙烤。 渔船的船身虽然有铁皮包着,但是船舱里面仍然是木头做支撑。跟我之前在外面估计的不一样,里面的空间比外面大出许多,足够我直立起身。 季陆好像根本就没把雪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来来回回的查看着渔船内部的构造。陆佑劫找了个安逸的地方直接趴窝,我在原地坐着,顺手从旁边地上拿过一把蒲扇扇起风。船舱里空气不流通,那点热风在我手中来回搅动。 季陆前脚刚从后舱出去,后脚从前面就进来一个人。身材干瘦,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活脱一个营养不良的样子。看见我露出两排门牙“妹伢子好内。” 我见他同我打招呼赶紧站起来,笑着回答道“你好,我叫奚小谷。” “我叫何辣。”他说话的口音和我们大学时候的教官一样,应该是湖南人。就凭我那一个月的经验,我觉得他应该叫何纳。L,N不分,我教官也这样。 “何纳先生?” “对对,海辣百川,我老家么得海,所以就叫何辣了。” “那为什么不叫何百川呢?” “我弟弟叫何百川内。”他把手里的麻绳放在船舱一角,拍拍手上的灰。我赶紧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之前从酒店带出来的湿巾递给他,他接过来笑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时候季陆从后面进来,看见我们两个正在说话“另外的人呢。” “哦,一个在船长室,还有两过在甲板上检查,你要是喊他们的话我去帮你叫。”何辣的语调上扬,听起来颇有意思。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季陆低头进来,穿过船舱朝前面走去。 何辣眼睛瞟着季陆,小声对我说“季先森,心情不是蛮好啊?” “他就这样,比较严肃。”我帮季陆圆场。我回头隐隐的还能看到他在甲板上和那两个人交谈着什么,眉头紧锁。 “从这嘎到辣过岛上要段时间内,你受得住啵?” “应该没事,我不怎么晕车船也应该还好吧。” 何辣紧了紧腰带离开,临走还意味深长的告诉我,别小瞧了这段水路。 我注意到船舱的左前方好像有一个隔板,上面镶着一块玻璃。我伸头往里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数了数外面的人,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船夫。 我刚想把目光从里面收回来的时候,余光不小心扫到了他的腰上。一根灰色的尾巴,张牙舞爪的摆动在他腰下最后一节尾椎骨位置。为了确定我不是我自己看错了,我把眼睛瞪大又把头靠近了一些。却不料这一下正撞到了玻璃窗,发出当的一声。 他的尾巴嗖的一声从衣服下收进去,警惕的转身。我嗖的一下蹲在木板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他发现。我两手捂着嘴,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突然,身后的木板被他哗一声的拉开,我没防备整个人就朝后仰过去。我仰躺在他面前,四脚朝天。他左脸颊有一道一寸的刀疤,皮肤有些黝黑,看起来倒像个军人。身上松松垮垮的搭着一件灰色的坎肩,裤腿挽起到膝盖下面,穿的十分随意。 “干什么。”他嘴角含着烟,低头打量我。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我,我想找口水喝。” “别瞎看啊。”他警告我。围厅乐圾。 我想到刚才那条灰色的尾巴,连忙点头“不看,啥都不看。” 他转身走回去,哗的一声拉开门板。我被关在门外,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不过我转念一想,或许他根本就没打算隐瞒。毕竟雪娆的身份季陆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无所谓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觉得我这么一个干瘦的小虾米,就算知道了什么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不过这样一来就算船舱里有阴凉,我也不敢和他呆在一起了,索性出去找季陆。 …… “六个小时。”季陆被阳光刺得皱起了眉头。 “不得行哦,今天风小些,船走的不快。”何辣摆着手说。 “那你给我个时间。” “少说要八个小时。”何辣冲季陆比了一个数。 季陆往远处看了一眼“能保证安全到逍遥岛吗?” “这个季先森你放心,我们三个干这一行有蛮多年了,可以说是从来么得失手过。”何辣得意的双手叉着腰说。 第98章 变天 “一会上了岸,一切听我的,花花肠子收起来,这次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季陆表情严肃,听得我心里一紧。 何辣好像也吓着了,顿了一会笑着说“好内。都听你的。” 季陆低头走进来的时候我在门口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的问道“咱们到底是去干嘛,这三个人又是干嘛的?” “找月龄啊。”季陆在对着我的时候表情放松了不少,好像是不想让我担心,尽量用了一种轻松的语调。 “你少骗我了你。”我音调升高,下一秒意识到了之后赶紧又压下来“找月龄怎么还要丢命的。” 季陆挑眉看了我一眼“有我你怕什么。” “未知的东西是最恐怖的。”我把脸拧成皱抹布一样的说。 季陆说着推了一下我的眉心。我被推得往后一仰“干嘛?”我捂着脑袋不解的问。 “让开。”季陆把我从门口推开,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船舱。我想到他好像还有些事没回答我,便一个箭步冲过去蹲在他旁边“那外面那三个人呢,钩子是什么?” “你猜。”他坐在桌子旁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口水。 我想了半天,试探的问道“盗墓贼?” 季陆非常浮夸的拍了两下手“你月初把智商充值了吗?” 辱骂?或者夸奖?我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季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心里清楚的知道,绝壁不是好话。 “有这功夫躺一会,窜上窜下的一会该晕船了。”季陆揉了一把我的脑袋,又到外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大概又晃晃悠悠了一会,真就按照季陆的话来了。我晕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从一开始的头晕恶心,到现在难以忍受呕吐的感觉。我企图找到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最后结果都失败了。 我吭吭唧唧的问旁边安然躺着的陆佑劫有没有什么治疗晕船的方法,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有啊。” 我好像看见了曙光一样,一下扑到他面前“快说,什么方法。” “下船。” 我缓缓的转头看了一眼船外,一望无际的海面,连只鸟都没有“你下去给我打个样呗。”我嘴角抽搐的对陆佑劫说。 这时,一个同样操着湖南口音的男人进来,语气焦灼的说“季先森呢?” 我指了指船舱外面,季陆可能听见这人在找他,从船舱后绕到前面甲板。那男人神情紧张的对季陆道“前面起海雾了。” 季陆接过何辣手中的望远镜“带犀牛角了吗?”季陆问。 “带了内!带了内!”何辣从甲板上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两个犀牛角,捧到季陆面前。 “点燃一个插在船头。”季陆放下望远镜对旁边的两个人说“你们俩去把我刚才给你们的红绳绑在船杆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弯着腰走出去站在甲板上只看见乱作一团的几个人。“发生什么事了?”我皱着眉头问。 “这雾起的有些不寻常。”季陆把望远镜递给我让我自己看。望远镜并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好用,或许是我自己操作不当,用起来和带了个眼镜没么区别。季陆伸出手拧了一下望远镜上面的什么东西,视野立马就清晰了。 “诶!我看见了!”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惊小怪。 季陆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见什么了吗?” “白茫茫一片。”我转来转去,感受着望远镜给我带来的新世界。小时候玩的都是几十块一个的。看一眼头晕的不得了,哪有这个这么清楚。 我正来来回回的转着圈,突然在远处一片白茫茫之中看见了什么“季陆,这个东西还能再调的清晰点吗?” 季陆伸手又帮我拧了两下“现在呢?” 我这才看清,就在北面的一片海雾之中,慢慢升起了一面旗帜。黑底白字,但是由于视线模糊。我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什么字。旗帜慢慢靠近慢慢靠近,几秒之后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艘比我们大出四五倍的大船。 黑色的旗帜挂在船杆上随风飘扬,我本以为遇上了游轮,但是仔细一看又发现了诡异之处。那船通身木板钉成,被水泡的时日已久已经开始有些腐烂了。最重要的是,就在船身的左侧,不知道怎么被凿出了一个大窟窿。就是这样的一艘船,竟然安然无恙的在海面行驶着。 我把望远镜拿下来,发现就算用肉眼也已经能把那船看个大概,季陆的眼神有些奇怪。“那船好像有些不对劲。”我侧过头对季陆说。 “进去通知船夫,避行。” 我看了一眼船板上的其他人好像都在忙,季陆这话明显是对我说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走进了船舱。 我把木板拉开,那个长尾巴的人躺在里面的吊床上晃来晃去。听见我进来并没打算理我。我敲了敲旁边的门“那个,季陆说避开前面的那艘船。” 他慢悠悠的起身,把嘴里叼着的草棍吐出去“你还跟这干嘛呢?”他回头瞟了我一眼,脸上的刀疤正对着我。我被他一问缓过神来,急急忙忙把门板拉上跑了出去。 船身开始慢慢摇晃起来,晕船的感觉本就严重,这下被这么一晃更是恶心的不得了。我透过甲板上的窗向外面望去,发现才一个这么一会的工夫,外面的天色已经大变。 整个大海好像一下子变成墨染的一样,太阳消失在大片的乌云里,光线透过那些云块的缝隙照射下来,在天上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金色画卷,同时也在海面上撒下一片金鳞,上下交相辉映,十分壮观。 不过好景不长,乌云很快便连成一体,挡住了所有的阳光,一下子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海浪翻滚起来,船随浪摆,当我们在浪谷的时候,海水是在船舷的上面,就像即将被巨浪吞食一样,非常恐怖。 我看到何辣他们紧张地跑来跑去,加固着固定物资的网绳,虽然非常急促,但是季陆的脸上并没有畏惧的神情。 我很少坐船,看到这情景只觉得慌乱异常,想去甲板帮忙,上去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想的那样,在现在这种情况要在甲板上站稳脚跟,不是反应快就可以,同时必须对海浪和船非常熟悉。 因为我不知道这次倾斜之后下次倾斜是在什么时候,所以也不能事先做好准备。何辣和季陆他们还能自在的行走,我却不得不抱住船身的桅杆。 风浪中的海就像丘陵,每一个浪头都是一座山,而我们的船迎着浪头冲了过去,尔后破浪而过。每破一次船上的人就洗一次海水浴,全身湿了不知道多少次。 面前的那艘船越来越近,慢慢的从海雾中行驶而出,直奔我们这艘铁皮小船而来。季陆转头对船夫和我道“回船舱里去躲着,叫陆佑劫出来。” 我见情况不妙也不敢耽搁,何辣他们都进来之后我赶紧拍了拍安逸躺着的陆佑劫。他自从上了船之后就十分惬意,好像相比陆地来说这里的环境更加适合他。围在圣亡。 “季陆喊你出去。” 陆佑劫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窗外,意识到外面有情况之后挺身坐起,直接奔着甲板上的季陆走过去。 何辣拉上了船舱的门,把那两个人给关在了外面。我放不下心,踮着脚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对面行驶过来的那艘船并没有避让的意思,直挺挺的就要撞过来。海浪一下比一下更高,沾湿了季陆的衣摆和陆佑劫的裤腿。 他们二人不知道小声耳语了什么,季陆转身后退到犀牛角旁边。 第99章 鬼船 陆佑劫站在船头,一个人对着海平面掀起的巨浪。那艘雾中的船慢慢驶进,我甚至能看到船箍子上的斑斑锈迹。 陆佑劫扬手拂过船头,上面的铁片割开他的手,伤口处竟然渗出了晶蓝色的血液!陆佑劫把蓝血在船头抹了一道,提起右手覆在自己的左肩。接着慎重的颔首。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季陆站在犀牛角的旁边,低声的将这三句话来来回回的说。 大概半分钟过后。陆佑劫猛地抬头,双臂在面前一展。船头顿时掀起几米高的蓝色巨浪,把我们这艘铁皮小船团团围住。 季陆还在不停的重复着那三句话,陆佑劫一跃而起跳到了船头,向着那几米高巨浪围成的水墙纵身一跃,转身消失。 何辣和那三个船夫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得目瞪口呆,别说他们,就连我也不曾见过这么壮观的场面。 陆佑劫消失的瞬间,那栋水墙也猛然落下。海浪一下扑在甲板上。溅湿了季陆的鞋。不过他并不介意,加紧脚下的步子向着陆佑劫消失的地方紧跟着跳下。 我心里一惊,拉开船舱的门就要冲出去,何辣一把拉住我重新关上了门“可使不得啊。” “他俩在对面!”后面的一个船夫指着对面行驶而来的船惊呼道。 何辣也顾不上拦我,自己整个人都已经看傻了眼。我拉开舱门就跑到了甲板上,海风呼啦啦的吹着我的头发,我随手掖到耳后仔细看着对面那艘船上的动静。 这下靠近之后我才发现,那船上面结着一层白色的棉花一样的海锈,看厚度,肯定在海里泡过几十年以上了。 陆佑劫和季陆两个人并肩朝船里走去,何辣趁着脖子刚要喊,季字刚一出口就被我给拦住。 “嘘,别打扰他们。” 他们三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和我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对面船上的两个人。季陆和陆佑劫二人顺着船舱进去,在里面滞留了好一会。对面的船身巨大,从外面也看不出晃动。 眼看着一个小时都要过去了,还不见有人要出来的意思。我心里焦急着盘算,如果再过半个小时还是没动静。我们几个就得自己想办法过去看一眼了。 就在这时,船边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一扭脸就看见季陆和陆佑劫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我跑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的衣服还是干的,有些难以想象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过去又是怎么回来的。 “什么情况?那艘船看起来好像已经废弃很久了。” 季陆往对面看了一眼,低声给我解释道“应该是几十年前的沉船,怨念托着船身浮在海面上,抓来往的船只到水底做替死鬼。” 我看了一眼一片乌蒙之中的鬼船,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陆佑劫回来之后直接走回到船头。伸出一只手指着对面的鬼船。本来平静下来的海面再次暗潮涌动,对面的鬼船开始晃晃悠悠一副正在经历狂风巨浪的样子。 只听对面咔嚓的一声巨响,那艘鬼船的中间部分断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海水瞬间灌入。下面像是有无数只触角在同时发力,慢慢的把那艘船给拖进了海底。 五分钟不到,面前除了海雾已经是空空荡荡一片。陆佑劫攥了一下拳头,再放松的时候手上的伤已经奇迹般的愈合了。 我深感神奇,凑过去问他“你这是什么本事啊?” 陆佑劫收回手嘚瑟的快要上天“我一龙宫三皇子,还收不了一艘鬼船了?” “那你这血是怎么回事?白天我咬你的时候还是红色的,难不成是到了海上就基因突变了?” “滚蛋。”陆佑劫说我。 季陆也走了过来,对我的答案表示肯定“总结的很到位。” 横生的枝节很快就被解决了,船只继续向前进发。那三个船夫在季陆和陆佑劫回来之后便神情紧张,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也理解,可能换做谁估计都不会再有交谈的胆量了。 经过了鬼船的突然出现,季陆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就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好像这片水域还不止一艘鬼船那么简单。 陆佑劫向来心大,折腾了一番之后还能安逸的躺在船舱里睡觉。我坐在一边没有事做,对隔板里面那个长尾巴的男人还颇有些忌惮,便转身离开去找季陆。 季陆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我不声不响的靠在他身边,季陆看了我一眼,语气微有些责怪道“风这么大,出来干嘛?” “陪你啊。”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朝远处看去,可除了水之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季陆敞开外套,把我裹在里面。呼呼而过的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我把脑袋往季陆怀里藏了藏。 “大概还有多久才到?” 晕船的感觉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但也是头晕的不舒服。 “过了这片雾前面就到逍遥岛。” 我微微的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大概要在岛上待几天?” “三五天吧,怎么了?” “那吃的东西怎么办?”我十分严肃的问道。 “我和佑劫都不用吃东西的。” “那我呢……” “哎呀,我给忘了。”季陆的演技还是那么蹩脚,被我一下子就识破。我坏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哎……别闹,我就知道你肯定给我带了。” 季陆没反驳也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歉意,还有点心疼…… “你真没带?”我已经没办法维持笑容。“季陆!我neng死你!”我说着就要扑过去打他,还没等我动手,船尾那边就传来噗通一下的落水声。 我拳头停在原地,和季陆对视了一眼匆匆朝船尾赶去。 但是船后风平浪静,什么情况都没有。不远处的何辣好像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急吼吼的跑了过来。看见我和季陆都在这便问道“么子回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就听噗通一声我们俩救过来了。” 何辣检查了一下绑在船边的东西,发现一样没少之后便有些奇怪。最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就往船舱里奔去。 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匆匆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在船舱里找了一圈之后出来说“糟喽,我们少了一个人。” 那刚才噗通一声掉进水里的,不会就是是那个船夫其中之一吧?我跟进去数了一圈,又陪着何辣在船前船后找了一周,发现他的那个湖南同乡果然不见了。 季陆担心的事再一次成真,他再三嘱咐道“不要靠近船边,尽量在船舱里休息。” 有了刚才那人莫名失踪的事,何辣和另一个海南当地的船夫都老老实实的窝在船舱里。我看着外面平静的海面,深谙其中的暗潮涌动,也无法估计下面到底藏着多少洪水猛兽。 两个小时之后,一片海雾之中慢慢升起了一座不小的岛。我飘忽的心总算能往肚子里放了放,最起码不用再担心水里再猛地窜出什么东西把我带走。 那个长着尾巴的男人拉开隔板从里面出来,跳到浅滩拉过船上盘好的绳子,就近找了一棵粗壮的树把船固定住。 我叫起一直在昏睡的陆佑劫,提醒他逍遥岛到了。 季陆一直在甲板上等我,一直到我出了船舱他才拉上我的手下船。脚上踩进了不到小腿深的海岸,我放眼朝岸边看去,突然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围在肝血。 走近一看,竟然是个白裙黑发的女人! 季陆搭着她的肩膀把人翻了过来,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周子瑜?怎么会是她? 第100章 神棍季陆 自从在学校分开之后我便一直没见过她,这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岛上?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块,海浪一层一层的扑过来,周子瑜惨白的脸上沾了不少的海草和海沙。 我赶紧过去抱起她,晃动着喊了两声。 “周子瑜,你醒醒。”她软绵绵的靠在我胳膊上。任由我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季陆蹲下身把食指在靠近她的脸,感受了一下她的鼻息,接着对我道“昏过去了,没事。” 我看她还穿着之前在宿舍时穿过的睡裙,头发也是随便散着没扎起来,来的应该是很被动。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恐怕还是要等她醒了之后再问。 季陆在看到周子瑜之后,脸上又镀了一层霜,我不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把船固定好了自后,我们几个人一起向逍遥岛进发。 路上了解到,另一个船员绰号叫柜子,和何辣也是老乡,都是湖南人。因为下墓的时候曾经盗出来一个雕花的木柜,本来觉着这东西搁在古代应该是个稀罕玩意。但是柜门一开,里面竟然糊着一张北京欢迎你奥运宣传海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一件丢人的事传遍了他们这个不大的圈,打那往后大家就都喊他柜子,一来二去的真名倒给忘了。 船上那个长着尾巴的男人叫蒙桑梓,和雪娆同类,是一只有点道行的公狐狸。这人性格挺粗犷,平时也不多言语。不过只要季陆有吩咐,他大多情况下都不声不响的照做。围史吐弟。 碍于他脸上的那道疤太过骇人,所以我一直都没怎么敢同他讲过话。 季陆和陆佑劫两个人应该是有话说在先,上了逍遥岛之后陆佑劫就对我寸步不离,插科打诨的一直围在我身后。 季陆走在前面。蒙桑梓断后,何辣背着周子瑜和我们一起走在中间。逍遥岛果真是个无人岛,除了海浪声之外连点鸟兽的声音都没有。陆佑劫瞟了何辣背上的周子瑜一眼,继而问我“你说她怎么会在这?” 陆佑劫这么一问,我也审视了一下周子瑜,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呼吸浅浅也不像有什么内伤。除了之前李雪曾经上过她的身之外,我还真想不到周子瑜和我们这些事有什么牵连。 “不会是李雪又回来了吧?” “李雪早都投胎了,况且就算是她。她把周子瑜带这来干嘛?”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除了李雪之外,周子瑜不过就是个老老实实颇有点姿色的女大学生,突然出现在这还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逍遥岛上和刚才的海面一样,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能见度不到百米。我们尽量挑选地上比较好走的路上山,但走着走着慢慢发现好像迷了路。 这么继续转下去好像都是无用功,季陆当机立断让我们暂停下来等雾散了之后再走。逍遥岛上的气候宜人,和三亚的阳光相比更多了一份凉爽。 只不过周子瑜浑身湿透,再凉爽下去恐怕要感冒。大家都原地坐下了之后我捡了点树枝堆到一起,和何辣借了火把树枝点燃。 周子瑜苍白的脸好像慢慢的恢复了血色,我不停的搓着她冰凉的手,企图让她的身体回温。 突然,我手里的周子瑜突然抽动了一下。 “季陆,她好像醒了。”我惊喜的回头叫季陆。 季陆两步走过来,蹲在周子瑜旁边看了一眼,刚巧这个时候周子瑜微微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季陆。 她眼中的迷茫和困惑让我希望的小火苗瞬间熄灭,关于我十分好奇的她为什么会在这的这个问题,她很有可能也不知道。 她十分迷茫的看了看季陆,又转头看了看我“我这是……在哪?” 我第一反应是她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漂洋过海之后头部受到重击,紧接着就失忆了吧? “你知道你是谁吗?”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的人,肯定觉得我这是个十分无脑的问题。 周子瑜拧着眉头想了想“知道啊,怎么了?”我见她说完话就要坐起来,赶紧伸出一只手过去帮忙扶。 “这是哪啊?”她看着眼前的雾,听着不远处不停拍打海岸线的海浪声问道。 “海南。”季陆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周子瑜表情错愕,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道“海南?这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在学校上课。” “你印象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季陆不管周子瑜是不是刚刚清醒,问出的话一个个的直奔主题。 周子瑜理了理自己贴在脸颊的头发,病怏怏的脸更显得娇媚。想了半天,苦恼的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我白天上课,下午去了图书馆,晚上回去洗了个澡不到十点就睡了。” 季陆脸色一变“你洗头发了?” 周子瑜回忆了一下“嗯,有什么不妥吗?” 季陆一说我好像才想起来,上次我们离开之前季陆破天荒的警告了周子瑜两句话,第一晚上不要照镜子,第二睡前不要洗头发。 周子瑜看着季陆严肃的神情好像瞬间想起了他的警告“我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应该可以了。” 季陆不急也不恼,平静的说道“你之前刚被李雪的亡魂附过身,体内还残留着猫眼灵石对你的影响。这个时候是你阳气最弱的时候,晚上洗头头顶的天灵浸湿,邪灵妖祟入侵很正常。” 周子瑜似乎很难承受这个事实,急的快要哭出来“那,那我……” “这东西怕水,所以借你的身来到这。不过上了岸之后你便是无用之人,所以才会被遗弃在海边。” 我一手撑着周子瑜一边问季陆“那这么说她就是安全的了?” 季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雾“未必。” …… 逍遥岛上没有往来的船只经过,周子瑜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跟着我们,等我们找到月龄之后再随我们一同离开。 这趟到底有多凶险谁也没办法预料,所以季陆的那个未必说的虽然让人心里没底,但也是实话。 我只对周子瑜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找人,其余的废话没讲。我们在原地稍作休息了一会之后,继续向逍遥岛深处进发。 队伍里只有我一个女生,周子瑜自然而然的和我走在了一起,陆佑劫像一块透明的人形立板一样,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说实话,你们不是学生吧?”周子瑜小声的问我。 我一看到这个时候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于是点点头“其实我们是私家侦探,平时接一些不好调查的灰色案件,或者帮忙找人之类的活。” 周子瑜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后凶神恶煞的蒙桑梓,又看了眼细皮嫩肉的陆佑劫“你们几个都是吗?” 陆佑劫突然接话“对啊,你看谁不像。” 周子瑜赶紧小声解释道“没有啦,我只是觉得那个人知道的东西很多,不太像侦探,倒像是……”她指着前面的季陆说。 “神棍?”我问。 她盯着季陆的后背笑了一下“是有一点。” 我和陆佑劫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季陆一脸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回头看,我们俩秒变一本正经,表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季陆看似威胁的用口型对我道“老实点。” 我无声的反击“我乐意。” 我们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利,除了脚下坑坑洼洼的比较难行之外,没有再横生其他的变节。整个岛上,能喘气的似乎就只有我们几个。 不一会,何辣突然指着半山坡大声道“那里有个山洞内!” 第101章 大树的狗尾巴草 我定睛一看,在一片雾蒙蒙之中果真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看起来不小,但没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更像是天然形成的一个洞穴。 季陆走在最前面,拔开洞口堵住的杂草,低头走了进去。周子瑜显然有些恐惧。看着我道“我怕黑。” “咱们前后都有人保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耐心说道。 她明显有些抗拒,迟迟不愿意往里走。我看了一眼洞口外面的环境,便道“你自己留在外面更危险。” 季陆回头看见我和周子瑜停滞不前,便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周子瑜看着季陆小声道“里面太黑了,我有些怕。” 季陆从口袋里找出一把手电筒。推亮以后递给周子瑜,指着我道“只要你跟着她就不会有事。” “嗯?”周子瑜显然没听懂季陆话里的意思。 “因为我肯定不会让她有事。”季陆轻描淡写的说完转身又回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周子瑜手里攥着季陆给她的手电筒,犹豫了一会走进了山洞,旁敲侧击的问我“他是你同事吗?” “呃……算是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就我刚才撒的谎来看,应该是同事没错。 “他叫什么名字啊?” “季陆,季节的季,陆地的陆。” “我叫陆佑劫,保佑的佑。劫难的劫。”他身子一歪,自我介绍道。 我推开他鄙视道“谁问你了。” “你问不问我我也叫陆佑劫,乃东海龙宫……”我啪的一下堵住他的嘴“你把嘴给我闭上。” 周子瑜脸上的得体的笑着,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面前的季陆。 随着我们的慢慢深入,山洞里面渐渐有了修葺过的痕迹。两边的石壁开始被一些厚厚的石膏泥堵住,墙体呈现出一种阴森暗淡的青灰。 这种石膏泥在古代,尤其是秦朝的墓穴里十分常见。因为它质地细腻,粘性大,较湿润,渗水性小,所以是修建墓室和封棺的不二之选。只是竟然还有人用这东西来糊墙,我还是头一次见。 甬道走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向左的转弯。就在快要接近转弯处。两边的墙上出现了四张黄色的符纸,上面都画着同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符纸两两而对的贴在甬道两边,好像是镇守在入口的门神。 我在路过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符纸上画的图像,虽然比较潦草,但光凭先有的线条来辨认,我依稀觉得这东西好像有些熟悉。 腾飞的怪兽。还长着两个翅膀……这东西我在活人禁地见过!老校长的寝宫前面,汉白玉的石阶上,就雕着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季陆不经意的回身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估计他也认出了这东西。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随意走进的山洞,竟然就和那些活死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还真是天助我也。 我本来还沉浸在走对路的欣喜中,却没想到刚一转弯映入眼帘的景象把我之前的那点惊喜都给盖了过去。 面前突然出现的山洞,和之前看的那个夫妻合葬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将头顶飘摇的女童干尸换成了白色的布条。 也有可能之前是白色的幔帐,或者其他什么的装饰物,只不过现在年代久远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 布条之中错落有致的安插着白色的灯笼,山洞的四周还有没有燃尽的白色蜡烛托盘。柜子点燃了打火机,凑到附近去将蜡烛纷纷点亮,整个山洞都瞬间亮了起来。围史有扛。 山洞不再漆黑了之后,周子瑜也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松开了紧拉着我的手好奇的四处打探。不管再怎么软妹也是个考古系的研究生,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好奇才奇怪。 我低头之间注意到面前的那张桌子,白色的台面上用黑色笔画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和区域,不过庄贤二字在两边写的清清楚楚。 紧接着我扫了一眼两边散落的,梭子一样形状的木制小棍的时候,才恍然认清,这里原来是一个赌场! 这五个梭子一样的木柱叫做樗蒲,樗蒲每套五枚,所以也叫“五木”。用于扔掷,亦有名“投”,是一种汉代比较常见的赌博用具。 身后的其他桌子上甚至还有散落的麻将,白色象牙制的牌九,看起来这曾经应该是一个十分繁华热闹的娱乐场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问站在我身边不远的季陆。 季陆指着二楼栏杆下的一块木牌,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逍遥山庄四个大字写在上面。 “逍遥山庄?” “应该是活死人他们集聚的一个娱乐场所。”季陆道。 “那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桌椅板凳,樗蒲麻将,都是几百年前的款式。”月龄在离开霍家的时候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而后消失来到了逍遥岛,那按理说这里的生活气息应该已经有了点现代化的标准,可为什么眼前的逍遥山庄还是这个状态? 季陆想了一会抓过我的手“跟我去后面看一眼。” 我有些担心回头看了一眼周子瑜“那他们呢?” “有佑劫。”季陆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我就走,我匆忙之间只看见陆佑劫跨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麻将,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没有。 季陆带着我从那个赌场离开,往后面连通的甬道深处走去。一出后门我才发现后门外面就好像个迷宫,弯弯曲曲的沟通着无数的房间,稍有不慎就会迷路。 “你是不是单独叫我出来有话说?”季陆急匆匆的拉着我走,不免让我觉得奇怪。 “没有啊。” “那为什么就带我一个人出来?” 季陆见我一直追问只好解释道“那么多人一起出来目标太大,如果这个山庄里还有活死人存在的话很容易被发现。让你离开我眼皮子我又不放心,那伙人里又必须要有一个我们的自己人。所以我们两个走,有了紧急情况方便躲避,佑劫留在那,一能防着点突然袭击,二能看着那些心不定的人。” 我听了有些目瞪口呆,季陆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竟然考虑了这么多。大家都是胡思乱想,为什么我每天都在想一些没卵用的东西? “你再这么下去肯定少白头。”我跟着季陆朝甬道里面走去。 “少?就算我现在头发全白了也不算少白头。” 我咧着嘴“敢问公子今年贵庚?” 季陆故作思考了一下“应该还不满四个月吧。” “哈?” 季陆十分黏腻的贴近我“再次遇见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重生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季陆“你这些中二非主流空间的肉麻话都是跟谁学的?” …… “易烊。”季陆老实交代。 “易烊绝对在坑你。”我一本正经的提醒季陆。 季陆表情有些失望“他说女孩子肯定都喜欢这种表白。” “他那个和尚一样的性格懂个屁,你要是问他几大星系和恐龙的灭绝与克隆可行性他还比较权威。” “那我以后不说了。” 刚才那个满脸冷漠,语气冰冷的季陆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走路都要靠着我的胳膊的鼻涕虫。 经过了之前安全感的问题之后,季陆私底下把对我的宠爱转化成了一种依赖。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参天大树脚下长了一棵狗尾巴草,大树遮住了烈日的暴晒,遮住了狂风的怒吼,却在一只鸟飞过的时候柔声对狗尾巴草说 “哎呀,我好怕怕。” 第102章 阴气引尸变 我和季陆两个七扭八扭的在甬道里穿行,四周一样涂抹着青灰色的石膏泥。墙壁上修了几个四四方方的小孔,大小不过刚刚好能看清屋子里面的摆设。 屋子不足十平方米,正对着我这个小孔的位置摆放了一口红木棺材。但是周围没有门,我看了一眼问季陆“这墙能拆吗?” 季陆扫了一眼具体结构“这是甬道里的承重墙,拆了就塌了。” 我们俩没办法进去。就只能继续往前走,离开那里。前面的路慢慢开阔了不少,而且渐渐有了一个向上的趋势。 本来只是一个坡,后来慢慢衔接上了一条盘旋而上的土楼梯。楼梯像是被垒在了墙壁上,左侧呈一个圆弧形。我们俩顺着楼梯往上,在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二楼和一楼的土砌不同。而是用木板搭成。 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令人不安的声音,我生怕哪一下不稳直接就塌了下去。季陆的手一直尽量的护在我旁边,可能也在担心突如其来的坠落。 就在这时候,土楼梯下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声,像是某种野兽的突然闯入。我和季陆靠在楼梯边往下一看,只见楼下突然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尸体正慢慢的向楼梯靠拢,并快速的攀爬上来。 “我下去堵住他们,你进去找间屋子躲起来。” “你小心。” 季陆说完转身跳了下去,我按照季陆说的。转身跑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最近的一间屋子里躲了起来。 火速的关好门,转身发现这个屋子好像也诡异的很。正对着我的地方有个隔断,生生把这里分成了两个房间。不知道这里是经历过暴风还是什么的攻击,总之破败的像是拆迁拆到了一半。 令我感觉到奇怪的是右边屋子的中间地上,竟然也放了一口漆木棺材,棺材周遭的木头也腐烂不已,和这屋子看起来倒是很搭。 我一个不留神,地上的棺材竟然开始发出微微的响动。棺材盖被里面的东西顶的几乎就要冲开,我吓的停住脚步,远远的站在两个房间中间的隔断后观察着情况。 突然!那棺材被顶起了一角!我隐隐的看见了那里面藏着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个烧焦了的人,身上布满了沥青一样乌黑粘稠的液体,正试图从棺材里爬出来。围史共弟。 我企图在手边找一个有重量的东西,可以把棺材压住。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搞笑。但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 就在我准备靠近的时候,棺材板被里面烧焦的尸体猛地顶开,翻着个落到了我的身后,把房门紧紧的卡住。 我赶紧向屋子里的另一个角落躲去,用面前积满灰的桌子挡住自己。那烧焦的尸体慢慢脱离了那口棺材,一点一点的向我爬过来。我随便抓起手边的东西。花瓶,挂画,齐齐的朝那东西丢过去。 可他并不以为然。保持着和楼下那些尸体同样的速度缓缓靠近,我真是躲开了猛虎转头又遇豺狼。 就那东西马上就要接近我的瞬间,门口传来了一个人沉稳的步子声。棺材板卡死的门被一脚踢开,我抬头,竟然是满身血污的季路。 他右手横着那把锋利的寒铁匕首,腕上依旧带着那条银光闪闪的铁锁链。我如释重负,就差冲过去一下子跳到他身上,但无奈两人之间隔着那该死的烧焦尸体。 “季陆!”我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季路慢慢扬起手中的圆月匕首,眼神嗜血的盯着我。 “季,季路。”我被季路眼睛里的杀气震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季陆的眼神嗜血,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刀取了我的命一样。 “你怎么了,是我啊。”我话音刚落,季路把手中匕首一甩,直直向我飞来。我两眼一闭,等着低头去见马克思。随着身后砰的一声响,我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好像没什么事。 我回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形如枯槁的人,浑身的皮肤呈青灰色,像是一层蜡纸罩在他的骨架上。而他的眉心,正插着季路的那把匕首。 我两腿一软,差点吓得坐在地上。 季陆快步向前,就在接近那尸体的时候脚尖一点,一下就单膝跪在了那干尸的身上,锁魂一缠,那干尸的头骨就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 这东西攻击性不强,可是光看着都能恶心死人。 “外面什么情况了?” “干尸,起尸了。”我一听,这怎么跟疗养院的情况这么像。 “不会又是因为我吧,可我身上的阴气已经引走了。” 季陆看向我食指位置的血佛心,我意识到原来阴魂这个东西虽然不在我的体内了,但总归还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的就要把戒指拿下来,季陆却制止了我。 “暂时还不能和血佛心分离,要等到回地府之后把阴魂引出去才可以。”我老实的放下了手说道“那他们尸变就是因为这血佛心里的六脉阴气咯?” 季陆点头,我又道“在研究所的时候是这样,在这里也是这样,难不成活死人的尸体在感受到阴气的时候都会起尸?” “但是在研究所的那些,可不是活死人。” 季陆一语惊醒梦中人,研究所的那些,是董家的人。活不过五十岁,尸体化作了干尸,遇到阴气会尸变,这些并不是活死人具备的特征。 难道这个逍遥山庄里的尸体,也都是董家的人? “我们要想办法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季陆看着地上的尸体低声道。 …… 我和季陆两个在二楼翻了一圈,发现不光除了我在的那屋子,其他的屋子里也都是像台风过境了一样的破败。乱糟糟的屋子里,床杆和桌椅被吹得东倒西歪。可唯独我那个屋子里比较倒霉有棺材,我刚才上来之后要是直接往左边跑,可能就不会有刚才的麻烦。 我的招祸体质,无时无刻不在展示。 二楼之前应该是这个逍遥山庄的客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节之后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既然是客房,流动性极大,所以也少了很多有用的线索和可以确定这些尸体身份的资料。 季陆在其中一件屋子的柱子上,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刻痕。从痕迹上看,应该是被某种利器自上而下的击中,从而留下的印记。而这样的划痕刻痕,在这间屋子里还不止这一处。 倒在角落的板凳腿被整齐的削断,躺在一边,地上被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木制的地板,被砸出坑也容易。 我满脑子思考着这些划痕可能出现的原因,但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是有人闯进来,对屋子里的进行砍杀的话,应该推门就能看见尸横遍野的场面,可这里并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我和季陆也没在上面做过多停留。刚才那些尸体的突然袭击,让我有点担心赌场那边的情况。所以和季陆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回去看一眼赌场里面陆佑劫他们的情况。 我和季陆刚下楼,就看见那些尸体都匍匐在楼梯脚下,血水流的满地都是。我看着反胃,差点一呕吐了出来。这种血腥的场面,恐怕我看了多少都不能适应。 季陆看出了我的不适,在我身后单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带着我离开那里。我尽力屏蔽鼻子里闻到的血腥味,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季陆的身上。 回去的路走的很快,似乎只用了离开时一半的时间。我掀开门口挡着的那块烂的差不多的布,喊了陆佑劫一声。 可这一进去才发现,赌场里竟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第103章 抓鱼吃 我这心像是被人往水底强压了一下一样,顿时有些喘不过来气。我把手还维持着掀帘子的动作,愣愣的回头看季陆“不见了……” 虽然那里面的人除了陆佑劫之外和我都没什么交情,但是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五六个人同时消失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心慌的事。 且不说柜子和何辣是有多年盗墓经验的老油条,单是陆佑劫和那个蒙桑梓。法力和能耐就足够保护好自己,加上一个周子瑜更是不在话下。 季陆皱着眉头探头看了一眼,大致看了一圈之后摇摇头“这不是我们刚才的那个屋子。” 听季陆这么说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才发现果然不是。虽然桌子上同样摆着麻将和一些其他的赌博用具,但桌椅的位置和之前稍有不同。 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再回来之后可能要出状况,所以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误会了。只是这件没有人的屋子里同样被点燃了蜡烛。着实奇怪。 我和季陆刚要往里走去的时候,陆佑劫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往那钻什么,我们在这呢。” “这屋的蜡烛是你点的?”我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围投叨血。 陆佑劫见我进去之后跟在我身后,探着身子往旁边屋子里看了一眼“不是我。” “不是你?” “啊,是我内,我刚才出去尿尿,看那个屋头怪暗的,就把蜡点上了。”何辣凑过来说。 季陆没再纠结蜡烛的事,低声对屋里的人吩咐道“逍遥岛上只有这个山庄算是有瓦遮头。所以咱们晚上得借宿在这里,一会吃完晚饭以后,我简单说一下接下来几天在岛上的安排。” 季陆始终有条不紊,好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想了一下刚才二楼的景象,不由得为自己将要在这里留宿几天的事打了个哆嗦。周子瑜好像还没有预料到我们即将要经历的事,只是好奇的扫视着屋子里的摆设。 季陆和蒙桑梓到赌场的后面去看有没有客房,何辣去外面捡树枝一会点个火取暖。 “晚上咱们吃什么啊?”陆佑劫坐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问我。 “不知道,季陆说他没带吃的。”一提这事我就绝望。 “好家伙,他倒是不饿。”陆佑劫拧着眉头想了一会,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脸兴奋的问我“要不咱俩去抓鱼吧?” “大哥,门口是海,不是小河沟。抓鲨鱼吧。” “哎哎哎,哥哥是谁?哥哥可是东海龙宫……”我跳起来啪的一下摁住了陆佑劫的嘴,小声在他身边耳语“咱能不能不提你那东海龙宫的事了,你再吓着人家姑娘。” 周子瑜笑意盈盈的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呀。” 我若无其事的转头对她道“没什么,他家以前住海边。”周子瑜掩面笑了一下,动作娇媚又羞涩。 陆佑劫啧啧两声“你看人家笑的。学学,你一笑恨不得把后槽牙都露给人家看。” 我抬脚就要踢他,被他灵巧的躲过了“拜拜。”陆佑劫跳下去之后顺势就朝门口走去。 “你干嘛去。” “抓鱼。”说着刚掀开门口的破布条。手就顿在原地,紧接着又无奈的转身回来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 “怎么又回来了。” 陆佑劫扳起自己的一只脚,紧了紧鞋带“一会将军回来了我再走。”看来我之前猜测也差不多对,季陆果真交代过陆佑劫对我寸步不离。 过了没多久,季陆和蒙桑梓从赌场的后门绕了回来。陆佑劫刚见季陆的影子,转身就窜了出去。季陆看着他蹦跶走的背影转身搭上我的肩“他干嘛去了?” “抓鱼。”我如实回答。 “赌场的后面有几个客房,一会收拾收拾咱们晚上都睡在一起,明天天亮之后再上山。” 我点头“好。” “那个,我方便问一下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吗?”周子瑜小小的声音弱弱的问。 没等季陆开口我便抢在前面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到海南来和朋友驴行走散了,手机定位显示在这个岛上。” 我编谎话的能力简直如火纯情,草稿都不打。看样子考古专业并不适合我,我更应该去做幼儿园老师,每天给小朋友讲活死人被剁脑袋的故事…… 季陆一直静静的看着我胡说八道,听罢之后幽幽的说了一声“又骗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他这么不给我面子“不用现在就拆穿我吧。”我的言下之意是周子瑜知不知道真相都没什么影响,何苦让她跟着担心。 “那姑娘明明十九。”季陆不紧不慢的说道,差点气得我呕血。 我像是膝跳反应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想这么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上。季陆旁若无人的和我闲扯,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周子瑜身后的柜子递过来一个水壶,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了一句“渴不?” 周子瑜点点头接过来,没等喝就递给季陆“你肯定渴了吧,一直忙里忙外的。” 季陆轻轻的挡了回去,只说自己还不渴。周子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喝了一小口又递回给柜子,糯糯的道了声谢。 何辣这时候抱着两捆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放在地上一边说“多亏咱们几个来得早,现在再出去看看,岛上那雾浓的勒。”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还在外面的陆佑劫,这岛上这么诡异,外面又起了雾,陆佑劫自己在外面可别出什么差头。 柜子一声不响的从位子上坐起来帮着何辣一起生火,蒙桑梓喝出了一口痰吐在地上,低声对季陆道“我回后面歇着了,有事您说话。” 季陆点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火生起来之后,我们几个都围在火堆边上添柴。过了一个多小时,陆佑劫还没回来,季陆也开始注意到了。 “他走了多久了。”季陆问我。 “从你回来到现在,半个多小时了。” 季陆低头看了一眼表,站起来对我道“我出去找他,你在这等我。”我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我也跟你去。” 不是因为没有季陆我不敢留在这,而是陆佑劫自己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实在是放不下心。 “刚走这么一会就要找我,烦不烦你俩。”我们俩正说着话,陆佑劫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 他用稻草栓了几条鱼,衣服都是水的从外面进来。 看见他的瞬间我才松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那几条鱼的尾巴都在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裤脚,好像在垂死挣扎。陆佑劫把鱼往旁边桌子上一扔“你也说了外面那是海,又不是河沟,抓两条鱼哪有那么容易。” 何辣一看陆佑劫拿上来的鱼,突然拍了一下脑门“船上有锅子和盐巴,我去拿。”说着就往外面走。 “哎哎哎,有辣椒吗?”陆佑劫抻着脖子问道。 我捅了捅地上那几条满脸生无可恋的鱼对陆佑劫说道“有,没准还能有鸡精耗油料酒呢。” 陆佑劫没听明白好赖话,摩拳擦掌的还期待着。我摇摇头感叹就这智商平时还总说我笨,哪来的自信。 “有刀吗,我收拾一下鱼鳞。”陆佑劫问。 季陆说着又要把自己的匕首掏出来,被我立马制止“哎,你那寒铁的匕首就不用拿了。” 陆佑劫不知道我哪来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不知情的把匕首接过去“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陆佑劫你把匕首还他!你敢用它刮鱼鳞我就neng死你。” “又发疯。”季陆轻飘飘的说。 “感情你不用吃!” 第104章 死人的味道 “要不我来吧,我在家也经常做菜的。”周子瑜出来打圆场,说着就要接过陆佑劫的匕首。 我赶紧拦在前面劫下来“哎呀,不是,他这个这个东西,那个……”当着周子瑜的面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季陆拿着这个东西刚才还剁了好几个人吧。 季陆看我急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笑了一下,把匕首从我手里拿走“何辣应该能带刀具进来。” 正说着,何辣就抱着锅碗进来,叮叮当当的。我翻找了一下,还真有刀。“你怎么知道船上还有刀?” “有盐有锅会没有刀?”季陆反问我,一脸什么都懂的嘴脸简直眼熟至极。 每次我一脸白痴的问易烊什么问题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用一个反问句碾压我的智商。顺便让我怀疑自己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是不是在浪费国家资源。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弟刚见季陆之后就被收买了,他简直就是大一号的易烊。说到易烊,我表情突然暗淡下来。虽然离开家也没几天,但一想到那个傲娇的人还是觉得有些放不下。 什么时候这些事才能完啊,我想回家和我弟抢酸奶喝,想让他帮我写作业…… “哎,把碗洗洗去。”陆佑劫把那些盆盆碗碗的递给我。 我刚矫情了一会就被他喊回魂,默默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这哪有水啊?” 周子瑜说“这赌场的后院有一口井。” “我陪你去。”季陆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从这绕过去就是,我快去快回你歇着。” 我拿着盆默默的站起来朝后院走去,麻雀虽小还真是五脏俱全。后院就算有井也是几百年前的,能不能打上水来还是两说的事。 不过结果倒是超乎我的想象,从上面看着已经干枯的井下了辘轳之后还提上来了不少的水。我蹲在井边把带来的盆都冲了一遍之后,麻溜的就回了赌场正厅。 周子瑜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东倒西歪,旁边的何辣和柜子都在附和着。我端着盆凑近去好奇的问道“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呵呵小谷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周子瑜拉着我坐下说“我在讲我之前在学校里参加选校花那个比赛的时候啊,因为太紧张了,所以那个男主人就在后台一直给我讲笑话,最后都忘了上台去念串场词,哈哈哈哈哈……” “然后呢?”我以为我错过了什么搞笑的点。 “没有啦。不好笑吗?” “哈哈,还行。”我挠挠脸说道。 陆佑劫接过我拿进来的盆盆碗碗,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凑到鼻子前面仔细嗅了一下。 “怎么了?闻什么呢?” 陆佑劫少有的眉头紧锁,怕是不确定又低头嗅了嗅。 “死人的味道。”他闻完抬头对季陆道。 季陆顾不上燃着的火,腾地一下站起来对陆佑劫和我道“去后院。” 我不知所措的赶紧跟着站起来。匆匆朝后院赶去。那口井还在原地,辘轳刚才被我摇过地段的绳子已经被浸湿。 “你在哪找的桶?”季陆问我。 “就拴在那个绳子下面,我一摇它就上来了。” 季陆想了一会转头看向陆佑劫。陆佑劫为难的摸了一把头发“这下面肯定脏。” “过两天我带你去地府。” 陆佑劫眼中似乎有什么被点燃“当真?” “嗯。” 陆佑劫两下走到井边,把辘轳摇了上来。底端的桶解开,绑在自己的腰上“井里窄,我使不上劲,一会万一绳子抖了就拉我上来。” 季陆把绳子的另一端从辘轳上解下来,绕了两圈缠在手上“放心。” 陆佑劫盯着井口还是犹犹豫豫,不过后来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牙一咬就跳了进去。但是噗通声没有传来,我有些纳闷的扒在井边问“他就这么跳进去了?” “不然还要宣个誓?”季陆和我抬杠。 “他说这井里的死人味是什么意思?” “佑劫在海里长大,对水中的变化十分敏感。所以这死人的味道有可能是这口井里的,也有可能是逍遥岛上其他地下的味道,都有可能。” “那看样子死人不光是我们俩在二楼看见的那些,这地下还有。”我说着,自己在心里捋顺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月龄作为活死人中的一个,不老不死。同人类霍启山结婚之后留有一子,于儿子成亲那天留书离开,并且留下了血佛心和一个诅咒,来到了逍遥岛。 我和季陆此行来逍遥岛,本打算找到长生不死的月龄,询问她血佛心的来历,但是意外发现了这个逍遥山庄,和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不明身份的人。 这个山庄的人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月龄回到这里之后逍遥岛又曾经发生过什么?围投刚弟。 “估计这全岛的人,在几十年前都已经死了。” “那能是谁呢?谁和活死人有这么大的仇?”话一问出口,我忽然又联想到了什么。 现在逍遥岛的情况怎么和后山的那个村庄这么类似?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不留一个活口…… 季陆但从我的表情上,可能就已经看出我想到了贵州,接着点点头“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 我忽然找到了这两件事的共同点。贵州之行,逍遥岛之行,这两个地方看似没有任何关系,但却在仔细分析之后又莫名的联系到了一起。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者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和季陆说话之间,天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本就雾蒙蒙的空气,此刻更是让人感觉浑浊不堪。 季陆看时间渐晚,抖了抖手中的绳子,对井底的陆佑劫道“天快黑了,你先上来,明天再说。” 季陆说完之后,井里贼吧没有动静,我看了季陆一眼也赶紧凑到了井口对着里面的人喊道“陆佑劫!你能听见我们俩说话吗?” 底下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声音。 季陆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开始收手里的绳子。刚往上拉了没两下,季陆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 我话刚问出口,绳子的另一端好像有人在施力一样,猛地把季陆向井里拉去。季陆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给拉到了井边,我赶紧冲过去抱住他的腰。 我能感觉到季陆手中的绳子十分紧绷,而且在不停的抖动。季陆反应过来之后控制了手里的力量,平稳的拉着绳子向后。这么两个方向一扯,那条绳子突然崩断,我和季陆齐齐向后摔倒。 季陆看了一眼手中的断绳,摔在一边就要跳到井里。刚到井边的时候,一双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 我一看,这人不是陆佑劫还能是谁,便和季陆赶紧过去把他从井里拖出来。 “唉唉唉,轻点诶,我这是肉体啊这是。”陆佑劫的肚子在井沿上成了支撑点,不停的摩擦。 一个使劲,陆佑劫整个人都被拖到了外面。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都在不停的流水。他一手杵在地上,吐了一口嘴里的水“呸!这井里的味太大了!” “还是死人的味道?”我问道。 “啊,也不知道哪来的,反正这下面我是啥都没看见。” “不在这下面?”季陆问。 “嗯,没在井下,但是井下面应该是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怎么说?” “我下去了二十多米之后吧,右边有一道石门。”陆佑劫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吧。” 我估计了一下,应该不到一平米大小。 第105章 井底女尸 祝大家新年万事如意! 我的注意力本来还在陆佑劫手上比划的石门大小上,不经意的一抬头突然看见他肩膀上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双被泡到惨白的手正在从他的后背慢慢摸上来,绕到他的前胸,更奇怪的是陆佑劫和季陆两个人都没发现。 我指着那双惨白的手,对他们俩道“陆佑劫,你肩膀上有东西。” 陆佑劫不以为意的瞄了一眼“什么?” 我震惊的看向季陆“你也没看见?”我刚问出来。那双手就一把扣住陆佑劫的肩胛骨,我尖叫了一声把陆佑劫往旁边推去。 陆佑劫被我推得一仰,湿漉漉的趴在地上“女侠饶命啊,我这刚折腾一圈,累着呢。” 我窜过去翻来覆去的看陆佑劫的身后,季陆意识到我可能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便问我“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手。被泡的发白的手。” 季陆回头看了一眼那口井“看来这井里还是有脏东西。” 这井的而不远处就是我们准备休息的房间,要是留着这东西在这根本没办法睡的踏实。我知道季陆在想什么,便问道“你打算晚上把这东西引出来?” “不是我,是你。” …… 晚上。 因为白天没少折腾,所以天刚黑周子瑜和何辣柜子他们就回客房打了地铺休息了。季陆怕有什么差头,特意让陆佑劫在屋子里看住他们,别让任何人靠近井边。 我和季陆两个人来到井边,气氛诡异。 季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黄纸,咬破了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不同于我之前几次见过的符。 “你拿好这个。”季陆让我接过。 自己紧接着拿出屋里的一节蜡烛。在地上的土里滚了一圈之后点燃。 谁想到点燃的竟然是一簇蓝色的火焰,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颜色,好像勾魂摄魄一般。季陆拿过我的手,把我手里的纸钱凑到火焰前,呲的一声点燃。 我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却不料被季陆用力扣住手腕,让我活动不得“别怕。” 纸钱并没有普通的纸张燃烧的快,火焰非常缓慢的爬升,距离我的手眼看着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就在我们两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这幽蓝色火焰的时候,四周一阵阴风刮起。就在我们两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这幽蓝色火焰的时候,四周一阵阴风刮起,我面前的井里突然爬出了一个浑身赤裸的身影。 季陆显然什么都没看见,一手握着我的手腕站在原地。 “别怕。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要怕。”季陆小声安慰我。 我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抬起头直视那个慢慢从井底爬出的身体。她浑身赤裸的一步一步向前,最后脚尖点地走到我面前。 怒目圆瞪,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手里攥着纸钱,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的说到“她现在在我面前。” “把我给你的符纸塞到她的嘴里。”季陆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看着另一只手上快要燃尽的符纸,想都没想就一下塞到面前那女人的嘴里。 她瞬间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接着黑眼珠向上一翻。整个眼球就只剩下眼白。脸色瞬间从苍白变成了青紫,嘴巴微张的看着我。 我实在受不住她的直视,扭脸就要往后躲。但是刚转身就被她摁住肩膀,一个用力就把我转了过去,被迫和她对视。 “你要帮我,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她的声音好像从嗓子眼里咕噜出来,含糊不清。 我哆哆嗦嗦的回答“你,你要我怎么帮你?” 她的脸慢慢向我靠近“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她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井水好凉,井水好凉。”她又换了一句,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依稀听出了个井。“哪里的井?”我随口问道。 她没说话,幽幽的转身看向赌场后面的某处。 “那边?”我指着问道。 她嘴里的符纸慢慢脱落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转眼就从我面前消失。来的诡异,去的也诡异。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略微放松一下,她刚一消失我便瘫到季陆的身上。“她走了。”我虚弱的说。 季陆心疼的擦了擦我额头的汗“进屋说。” 我们俩坐在赌场厅里的椅子上,我跟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我刚才看见那赤裸女尸的经过。季陆想了一会问我“你觉得那女人的年纪大概多大?” “被泡的又白又涨,实在不好认,不过年纪应该不大吧。” 季陆看了一眼我跟他描述中,那女尸最后看了一眼的位置。那边是赌场的而后门,从后院出去应该就是逍遥岛上。 “今晚先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也有些累了,点点头和季陆进了大家都在休息的屋子。周子瑜靠在床上,柜子和何辣靠在床脚。蒙桑梓大喇喇的躺在角落的地上,只有陆佑劫,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睡的跟猪一样…… “让他看着,你还真是找错人了。”我小声对季陆说。 “失误。” 季陆走过去把陆佑劫往旁边一掀,床上露出了一大块地方。季陆半靠在墙上,张开胳膊示意我过去。 “这么多人呢……”我指了指床上的周子瑜和陆佑劫。 “怎么了,我又没打算干嘛。”季陆说完一把拉过我,直接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他半边身子靠在墙上,从后面拥着我。我本来还有些紧绷,被他抱了一会整个人就慢慢放松下来。 脑袋歪着靠在他胳膊上,看着外面点点的烛火小声问道“你说,咱们俩什么时候能找一环境优美的地方,好好的放松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担心楼上的干尸,一边担心着井里的邪祟。” 季陆的胳膊在后面紧了紧“这么着急就想和我度蜜月了?” “不用度蜜月,只要能逃离这种生活就好。” 他把脸靠在我的脸上“会的。” 一想到以后的事,我自动脑补了一下季陆坐在他的古玩店里,白天和来往的商人谈价,晚上抱着计算器拢账。我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我有点想不到脱离了现在的情况,我们俩到底会怎么生活。” “有你就是好生活。” “你不会和我吵架?” “不会。” “嗯……我毛手毛脚弄碎了你的古董你也能忍住不说我。” “能。”围投乒号。 “我偷偷摸摸抓了毛毛虫扔你领子里你也能忍住不说我?” 季陆想了一会,把腕间的锁魂露了出来“那你能扛住揍吗?” 我赶紧抚上他的手“开玩笑开玩笑,绝对不扔毛毛虫。” 我和季陆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说到了我昏昏欲睡。我知道为什么今晚的他执意要我上来和他睡在一起,也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多话。 他觉得我刚才被吓到了,而且当时的情况他又见不到,所以不能对我的恐惧有个准确的估计。只能用这种方法,让我暂时遗忘刚才经历的那些事。 听着他的碎碎念,我恍然发现,身后的这个人就是我的世界。只要他在身后,轻声的呢喃几句,就能安抚我所有焦躁不安的情绪。 因为这个人我不怕刀山火海,亦不怕地府冥司。 我沉醉在季陆低沉又好听的嗓音里,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睡着的周子瑜不耐烦的翻了几次身…… 在看不见的地方,荒草肆意疯长。哒哒而过的马蹄踩不断根茎,只是一次次的让它折了又生。或许马说,我只是恰巧路过这片荒原,但在荒草的心中却翻起无边恨意。。。。。。 第106章 岛上枯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何辣和柜子就相继醒来生火了。 我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陆佑劫嘶的一声坐起来揉着脖子嘟囔道“诶?我怎么在地上?” 我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陆佑劫转头之前赶紧蹭下了地。出门只见季陆在后院,围着那口井不知道在干什么。 刚要上前,就见周子瑜捧着两块木板递给了季陆。季陆顺手接过。用木板把辘轳的轴承给死死的卡住,周子瑜娇笑着不知道在跟季陆说什么。 陆佑劫这时候捂着脖子从屋里出来“不知道这怎么睡的,还落枕了你说。”出门之后看见了井边的周子瑜和季陆,大喊了一声“干嘛呢你们俩?” 季陆没开口,周子瑜倒抢在前面回答道“季陆说要把井口堵上。” 陆佑劫小声问我“昨天晚上怎么了还要把井口堵上?” “就昨天上你身的那个人,晚上又现身了。还那样。只有我能看见,她说什么井里凉又说让我救她的。但是好像不在这口井里,在赌场那边的林子里。” “怪不得他要把这封上。”陆佑劫了然的看着季陆。 “不懂。” “估计他是打算到那边的井口捞尸,把这边通气的堵住,免得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成了漏网之鱼。” 我一知半解,但还是假装听懂的点点头。 季陆把井口封上了之后,贴上了一张跟昨晚点燃的那张一模一样的符纸,走之前还特意借了何辣的洛阳铲,不知道要干什么。 准备就绪之后。趁着太阳还没上到头顶,季陆便带着我和蒙桑梓去了昨晚那女尸指的位置。 因为季陆之前和我分析过,所以我也能明白他为什么带了蒙桑梓而不是陆佑劫。只不过我对他不熟悉,所以有些话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季陆看出了我的犹犹豫豫便道“有什么话大可放心的说。” 我瞄了一眼蒙桑梓,季陆笑着点点头,意思应该是不用防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趟得带着何辣还有那个柜子。”本来我还想问为什么要带上蒙桑梓的,但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那两个人在业内还挺有名气的,眼睛毒鼻子灵。谁也不能断定月龄现在是或者还是死了,若是活着我当然有办法找到她,但若是已经埋了,还要靠那两个钩子寻龙点穴和开墓。” 季陆说的业内多半就是在盗墓界,但是这寻龙点穴我有点没听懂。 “你是说定月龄的墓?” “对。” 我转念又一想。为什么季陆堂堂一个地府的镇魂将军,会需要这些盗墓贼来帮忙点穴定墓。便问道“那为什么你找不到?” 季陆笑了一下“我是镇魂将军,死人只是皮囊,早已没有魂了。若月龄真死了,她的肉身不是我们找她的目的,而是那些随葬的文书和记录。” 我点点头。这才明白季陆找何辣和柜子同行的真正目的。 “但是你今天为什么借来了何辣他们的洛阳铲,却不让他们跟着一起过来?” “照昨天晚上那么看,今天那尸要是再次出现。何辣和柜子非得直接开船跑了不可。咱们还是先来探探路子,等到真想定穴开墓的时候再带他们来。” 我点点头,行,你帅你说什么都对。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远离了赌场方向。赌场的后门院墙不知道被什么轰开了一个大洞,外面直接通着山庄后的一片树林。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在一棵造型奇特的树前停了下来。 季陆绕着树转了几圈,最后缓缓的看向树干。这个树的树冠形状很特殊,像一个鸡冠子,也像一只凤凰落在上面一样。偏北地方枝叶茂盛,偏南的地方就相对稀疏,借着阳光还能看见其中的树枝交错纵横。整体呈现了一个头重脚轻的感觉。围投在巴。 枝叶偏少的位置就像这只凤凰的头,后面就像是凤凰尾。季陆盯着凤凰头指向的位置,随后指了指那方向对蒙桑梓道“这边走五步下铲子。” 蒙桑梓只负责照着做,于是便拿着铲子一下一下的往里砸。最后铲子大概下了有十三四米的时候,他转头冲季陆说“下不去了。” “拔铲子。” 蒙桑梓没吭声,吃力的把铲子拔出来,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我看那样子好奇心也起来,便凑过去看,之间铲子最上层的地方,带上了一些黑色的土质。从颜色上看有些像煤炭,但是我取了一点揉开在手上,触感又不像是炭灰。 这里没有精密仪器,所有所有土质的判断只能靠我们的经验。我抓起来一点在手心里碾开,感觉颜色十分熟悉,紧接着又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是墨。”我对他们俩道。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有墨?”蒙桑梓问我。 我把手上的土拍拍“这个好理解,古人视死为生,生前所有的东西都会在地下复刻到几近相同。这下面大概是墓室的某个位置,或者是书房,或者是你这一铲子刚巧铲到了砚台。” 涉及到了我的专业知识,我说话多少有了点底气。 季陆一直听着我们这边的对话,但却没发表什么看法。看着不远处的树林,对我们俩道“再往里看看。” 蒙桑梓敲了敲洛阳铲上的土,跟在季陆后面走过去。我碾了一下地上的墨,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应该是墨没错。 “十米之内。”季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赶紧拍了拍手上的土跟了过去。 树林之后跟我们刚才走来的路可大不相同,满地都是荒草,甚至都没了落脚的地方。蒙桑梓走在前面用手里的洛阳铲拨开地上的草,最后不知道哪一下敲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当的一声。 蒙桑梓放下铲子,拔了两下,荒草之中恍然露出了一口井。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井应该干了有些年头了,从上面看下去里面已经长草了。井口不算很大,但是容一人通过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要不要我下去看看?”我自动请缨问季陆。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可是只有我能看见她,再者说了,她想让我救她,总不至于害我。”我的劝说并没有打动季陆,他反倒顺着我的手看向了我指尖的戒指。 最后表情松了松“有这血佛心,你应该不会受伤,我只是担心你会害怕。” “来都来了,没啥好怕的。一是这件事非我不可,二是你也说了有血佛心我不会受伤,没事我不怕。” “但我总觉得这井里有些奇怪,万一有什么情况就晃绳子,我马上拉你上来。” 我点点头,让季陆放心。 一直我都躲在季陆的身后,让他帮我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现在总算有一件事是我能帮季陆办到的,自然想尝试一下。 蒙桑梓把他之前带好的绳子绑在了我的腰上,腹部被勒紧的瞬间,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既然绳子已经绑上了,我这时候在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让蒙桑梓放我下去。 顺到井口的时候,我脑袋磕了一下石头,叮叮咣咣的撞了好几下,才下降到一个相对来说宽敞一点的地方。 “放!”我喊了一声,绳子又开始缓缓下降。 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井里忽然像刮起一阵风一样,把我吹的左右摇晃。我眼看着就要撞到井里的石壁,只好腾出一只手去扶一下,没想到摸到墙壁的一瞬间,我有点吃惊了。 这干旱许久的井里,墙壁竟然是湿润的!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第107章 井底惊魂 为了确定并不是我手上的汗造成的错觉,我把双手在衣服上来回蹭了两圈,又试探的摸了一下,确实是有水没错! 怪不得季陆说感觉这井里有点怪怪的,我看了一眼脚下,打算没什么东西了之后就让李佐继续放我下去。但是就往下看的这一眼,活活吓飞了我的魂。 就在井底,竟然有一个人脸朝上,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脸已经被水泡的几近肿胀,面色发白。但是两个眼球还完好的贴合在眼眶里,只是微微凸起快要冲出眼眶。我瞬间就认出。这就是昨天晚上从赌场后院井口爬出来的那具女尸! 我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的我后背发凉,两腿一缩就要让蒙桑梓拉我上去。围投岁圾。 张开嘴刚要喊,却发现这嗓子眼里像是塞了一团毛线一样,怎么都叫不出声音。我在井里急的干蹬腿,腰上的绳子越勒越紧。这时,我只听见井下传来扑通一声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一样。 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水底的尸体现在仿佛离我更近了。借着井口洒下来的光。我隐约的还能看见脚底有点点亮光,这枯井下面竟然还有水!我突然感觉有点失策,下来的时候怎么着也该带个手电筒之类的东西。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脚踝上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我战战兢兢的一低头,原来是那尸体的手,慢慢的搭在了我的脚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水底的那具尸体猛地向我胯下冲来,我暗叫不好,但是我这姿势根本没办法有什么防备。那尸体飞快的向我冲来,把握往上定了一米多高,我被大力冲撞了一下之后,整个人都狠狠的撞在了井里内壁。 我在井底的这番晃动。蒙桑梓他们终于意识到我这里出了问题,我能感觉到腰上的绳子慢慢向上提起。但是井底这人明显不会让我走的意思,腾的一下,带着水花从水底冲上来,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腰。 一股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甚至能想象到她的内脏已经腐烂到了什么程度。她双手紧紧的扣住我的腰。指甲慢慢的陷入我的衣服里。我双腿扑腾着想要把他踢掉,但是怎么都踢不到她。 最后我惊奇的发现,这个人竟然没有下肢。 按理说。不论是男是女,按照她现在抱在我身上的高度来看,我怎么也不可能踢不到她的腿。但是事实上我并没发现,她从腰往下就是一片空荡荡。 这时蒙桑梓意识到了下面好像有什么突发情况,开始发力。但是这半截的尸体却好像有千斤重一样,无论上面怎么用力,我也丝毫不能移动。 嗓子里的堵塞感依然没有消失,我拼命的想告诉上面我现在的情况,到那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难不成是井下的什么东西有毒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 局势僵持了一会,那尸体并没对我做什么,只是单纯的不让我走。好在她的头埋在我胸前,我看不见她的样子,要不然离得这么近估计我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上面突然照进来一束光,正好打在我的脑袋上面。我抬头看过去,因为是逆着光,所以除了白花花一片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奇怪的是不光我发不出声音,现在我就连上面人说话的声也听不见了。一切全靠上面人自己想办法,反正我现在是一点招都没有。 本来紧紧的缠在我腰上的井底女尸,现在正扶着我的后腰慢慢的往上爬。我后背一阵一阵的发紧,手脚好像都蜷缩在一起了一样。估计武侠电视里的人被点穴了可能就是我现在的状态,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井底的空间太过局限,不过好在我手脚还活动自如。只是不知道腰上绑的这条绳子能不能负担我的重量。如果我动作过大把绳子弄断,到时候一头栽进水里,那可就更倒霉催的了。 但是这女尸贴在我身上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想到她刚才在水里的样子,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缓慢的动作,考虑着如果动手的话要攻击她哪里。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她的皮肤可能以为长期在水里浸泡,已经慢慢的脱离了皮下组织。于是她本来贴在我的腰上的部分,已经黏在了我的衣服上,随着她的活动被扯下来,最后在我衣服下摆的位置,粘上了一张乳白色的人皮。 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这时候只见她突然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井口。本来被泡的肿胀发白的脸,此刻已经没有了表皮的保护。皮下组织猩红赤裸的露在外面,额头位置还能隐隐看到猩红的白骨。她下颚微动,冲着上面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在交谈一样。 咯咯声持续了一会,井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她转过血淋淋的脸,看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她用那张诡异的脸,给我扯出了一个微笑。 我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把手伸向那女尸的脸。但就在触及她皮下组织的一瞬间,我又收回了手。整个人介于一种尿急找不到厕所,和找到了但是是男厕所的感觉之间徘徊。不是我优柔寡断,而是这人实在是太恶心,碰一下恶心好几天的那种。 我迟迟未动,但是那女尸的动作却越来越大胆。此刻已经慢慢的爬到了我的胸前,那血盆大口仿佛一张开就能咬到我的脖子一样。她慢慢的往我脖子下方蹭,就在她把牙齿抵在我锁骨位置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伸手便撑住她的肩膀,死命的把她往后面推。但是这女尸力气极大,根本不是我能挣脱的。见我反抗,她也突然暴怒,嚎叫了一声龇牙咧嘴的向我咬过来。她嘴里喷出的酸臭的味道,闻的我头昏眼花,眼睛辣的直想流泪。 可能心里的恐惧也有很大的原因,每次她发出地动山摇一般的叫声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慌乱。那种声音震人心肺,尤其是在这井下,回声四起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快要聋了。 力气上我渐渐占了下风,我明显感觉到她的牙齿已经贴到了我的脖子,温热的气息猛烈的喷在上面,激起了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突然脖子一收,重新张开血盆大口向我猛地攻击。我闭眼等着承受这一切的瞬间,头顶突然闪过一条银光,季陆的锁魂紧紧缠上了我的腰。 但是腰下的这个女人并没有松手,拼命的像把我往井底拖去。我开始思考她要我帮她的目的,到底是让我到这里为止,还是井下的东西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说井水好凉,又说让我救她,现在我来了她又死命的把我往里拖。我大致想了一下,估计应该是水底有什么东西。 我说不出话,锁魂和这女尸两个方向一起用力,好像要把我肢解一样。 我顾不上和季陆说什么,关键是我也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在彻底断气之前我两下解开锁魂,任由着那女尸把我拖向井底的水中。 噗通一声,连她带我都一起砸进了井底。 井底的水凉的彻骨,一开始我还能勉强屏住呼吸,但是到后来渐渐缺氧的边缘,我便再也控制不住,任由着井底的水从我七窍里倒灌。 那女尸抓着我的手始终没有片刻的放松,一心把我拖向最深处。 本来平静的井底开始陡然出现一个漩涡…… 第108章 莲台上的红衣女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我现在就像是马桶里的一坨屎,被人把冲水的摁钮这么一摁,哗啦啦的冲了下去。 窒息的感觉我熟悉,先后差点因为窒息险些丧命了好几次。但是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死命的掐着我的脖子,还把我摁上了过山车。 又晕又恶心。还呛得喘不上来气…… 我不知道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到底维持了多久,最后只感觉耳边哗啦一声瀑布般冲刷的巨响,我像是被那口井拉了出来一样,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猛地喘了一口气,好像要把魂重新吸回来一般。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我爬起来看了一眼身后。墙上没有一点水迹。只有一个井口大小的晶蓝色结界。 里面涌动着水流,我好奇的靠近用指尖轻点了一下,刚才的水好像都被这个结界给拦在了外面。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竟然干爽的根本不像刚从井里出来。 我并没有死里逃生的欣喜,满脑子想的都是现在季陆在哪,他沾不得水,到底有没有办法找到我。 我站在那结界前面研究了好一阵,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单向的入口,想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我索性放弃这里另寻出路。 我一转身这才注意到我自己现在置身的地方,是一处修葺完整的地下墓穴。虽然我看不出具体年代,但是从石门和墓室两边的石头码放规整程度来看,应该是有人精心设计过才对。 我硬着头皮朝石门那里走去,伸手推了一把却发现里面好像被一块石头给顶住了。按说应该是顶门石,这东西也叫自来石。 这东西也可以算作古代墓穴中的机关,直接目的当然是为了防盗。放在陵墓地宫的券门后面。 但是这东西的弊端远远大于它的用处,一般的陵寝在修建好之后,最后一步便是落上这顶门石。但又要在所有的陵墓修葺者都彻底离开墓穴之后,才能落石头。 这样一来劵门就不能严丝合缝的关进,中间多多少少都会有缝隙。 百十年过去之后,随着地宫的下沉,两边卷门受潮之后的位移。这条缝隙会变得原来越大。 就像现在,这两扇劵门中的缝隙,已经开到了我横着身子再稍微用点力就能挤过去的程度。 不知道那条顶门石发的是什么疯,在我我吃力的从缝隙挤进去之后,突然轰隆一声的碎裂在地,折成了两截。 我见情况如此。干脆把劵门推开。 我留了个心眼,面的一会我进去之后除了什么不测,季陆进来看见敞开的门肯定就能知道我到底去了哪。 这边刚推开门。在转身的时候一个黑紫色的影子猛地迎面向我扑来。我吓得挡着脸往后一躲,差点绊在门槛上摔出去。 风平浪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哆哆嗦嗦的拿下手,只见面前立着一座雕像。一个走兽一样的东西,张着巨大的翅膀矗立在一个灰蒙蒙的山洞中。 这是我第四次见到这东西,第一次是在活人禁地宫殿前的汉白玉石上,一次是在身穿黄袍的戴立忍画像上,最近的一次是在进入赌场时的符纸上,还有一次就在这里,在这山洞的正中央。 我暗自猜测这东西会不会是专属于活死人的图腾,是他们这个种族的标志…… 刚才我推开墓门的时候冲出来的青紫色影子,应该就是这雕像上的燃料经过千年的挥发形成的影子。知道了原理之后,我心里的恐惧多少削减了一些。围讽名弟。 这东西像是一个地下墓穴的守护者,身姿挺然的站在那里,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好像在谴责我这个闯入者。 我好像下意识一般,双手合起对这个雕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却不料,在我刚弯下腰的瞬间,那只走兽一样的雕像像是被什么炸开了一样,四分五裂。 雕像的碎片四溅,有一枚小薄片直接奔着我而来,我来不及躲闪就被割伤了下颚。 好在是不大的小伤口,我抹了一把渗出来的血珠,纳闷的朝着面前瞬变的废墟走去。 地上除了碎片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在那一片废墟之中挑挑拣拣,始终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作罢。 雕像后面没有再设门,我直接绕过面前的这对碎石朝里面走去。虽然我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点预期都没有,但我却不得不往前。 一是刚才进来的那个结界我根本没办法利用它再次逃出,二是我还在惦记着那女尸让我救她的事,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走出那个雕像所在的空间,头顶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声音。像是蝙蝠,又像是某种嗓音极细的动物。 我仰头在天上看了一圈,缺什么都没发现。说来也怪,虽然从我进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我走的也算顺利,但心里却一直隐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单单的因为我判断不出这座古墓的年代风格?好像也不是。我向来学艺不精,判断不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是哪里呢,哪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却十分诡异呢…… 我再次四周看了一圈,忽然想通! 是光! 我没带手电筒,也没带任何可以照亮的东西。这里又是个井里的地下空间,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地方怎么会有光?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忽然有点毛骨悚然。这种恐惧是比那具尸体贴着我的前胸,要更加恐怖的。如果在这里没有光的情况下,我仍然可以毫无阻拦的看清这里面的一石一土,那说明不是这个空间出了问题,而是我出了问题! 我试着闭上了眼睛,让我如坠冰窟的事情发生了。 我依然能看见我的手,我的鞋,我面前不远处一块尖锐的石头…… 我颤抖着双手覆上双眼,确定我现在实实在在没有睁开之后,用手挡在了面前。 没有用,就算隔了一层手掌,我依然对面前的东西清晰可见。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心里压抑的快要爆炸,我把季陆的名字喊了千遍百遍,但他却仍旧没有出现。我很怕,但是我不能这么暗示我自己。 人在恐惧的时候,不能反复提醒自己我怕。这样就容易陷入一个死循环,越怕越想,越想越怕。 我深呼吸了一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没关系,没关系,想想如果季陆在他会怎么做。”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我不是他,我永远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做到冷静思考。我跺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跟着发麻的腿,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我要找到出口,我要赶紧离开这里…… 走出了面前的这个山洞,前面进入了一条不宽不窄的墓道。我的幽闭恐惧在这一瞬间统统被治好,我满脑子只想着走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谁知道,走出了那段不到百米的墓道之后,面前竟然又出现了同样的一个墓室。 和之前那个雕像所在的空间一样,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最中间摆放着东西。 不过这次不是雕像,而是一个通体洁白的莲花座。大概有两平方米的大小,在我眼中白的发亮,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被它的洁白吸引,鬼使神差的走进。脚下刚刚向前迈去,不知道这一下踩到了什么,莲花座底的某机括被我触发,莲台的正中间慢慢塌陷。 几秒之后,再次升起的竟然是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 我惊慌过后,攥紧了手心上前去看。在看清这女人长相的时候,我浑身的血液瞬间直冲脑门! 第109章 机关重重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卿酒酒会出现在这? 她现在难道不应该躺在季陆别墅的地下室里,被暂时冰冻住了吗?加上我之前眼睛出现的问题,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向着面前的那座莲台,一步一步小心的接近。高高耸起的莲花瓣将里面身穿嫁衣的卿酒酒团团围住,红与白的交相辉映,显得卿酒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更加美艳。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自觉的把手搭在莲花瓣上,却被它冰凉的触感刺激的缩回了手。 有触感,这不是幻觉…… 就在我慢慢靠近卿酒酒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莲台的一侧好像刻了一排字。我蹲下身,仔细的分辨了一下。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吾妻卿酒酒。 我本来还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会不会只是两个长相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虽说长得一样本身就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更不用提两个人长得一样,还都这么倾国倾城。 这个人的确是卿酒酒没错,那季陆别墅里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们两个从活人禁地一路带回,在我家又住了那么多天的人,不是卿酒酒的话,还能是谁? 这吾妻二字我能猜到,多半是老校长刻上去的。 我放下了我们之前找到的卿酒酒这条线索不看,对眼前的情况稍作了一下整理。卿酒酒和老校长的故事应该没有错,还是那段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卿酒酒死了,被老校长葬在了这里。那么如果这个时候我要看这两个卿酒酒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幌子,我恐怕还要知道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卿酒酒,到底是什么时候葬在这里的。 此刻莲台上的卿酒酒仿佛睡着了一般,面容平和,朱唇轻点。虽然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紧紧闭着,但依然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魅力。 所以从尸体腐烂程度我根本无法作出判断,我只能试图寻找一些有年代特征的随葬品又或是首饰之类的东西。 卿酒酒身上的嫁衣有很明显的汉代风格,但自汉朝之后许多朝代的衣服风格都曾借鉴汉服的款式,所以仍然很难判断。 卿酒酒躺在莲台的正中间,为了看清她头顶的头饰,我不自觉的爬上了莲台。俯身打量。 “冒犯了,我也是为了能尽快离开这,甭管真的假的咱们俩还曾经睡在一张床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被难为我了。”若想要脑子安静下来,身体就必须有别的器官开始忙碌。我嘴里碎碎念,想尽力驱散心中的恐惧。 爬上去之后我这才看清。卿酒酒头上戴的金饰竟然是只有古代王后才够资格佩戴的凤冠。上面的珠宝玉石镶的玲琅满目,看成色随便扣下去一个都足够我暴饮暴食一辈子。 顺着那头顶的金饰慢慢往下,我注意到这个卿酒酒的眉心之间画着一个赤红色的奇怪符号。 我心里奇怪。照着那个形状自己在手上画了一道,但却始终不认得到底是什么。我再次看向卿酒酒,企图从上面找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可就在这时,本来一直双眼紧闭的她猛地睁开眼睛,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审视着我。 我噗通一声向后坐去,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她就这么看着我,直挺挺的从莲台上坐了起来,和缩到角落的我对视。墓室里异常安静,只能听见我胸膛里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声。 在这个密闭的地下空间里,我的恐惧被放大到无限,紧张的牙关都在打颤。卿酒酒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我。 我用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往莲台下面蹭,可就在我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卿酒酒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她的方向拉去! 莲台轰隆一声,我本来蹲着的地方突然整个翻了下去。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噗通的一声,直接摔到了另一个墓室。 莲台座被倒置在头顶,那个卿酒酒也像是被人钉在了墓室顶端一样,嫁衣垂下,俯视的看着下面的我。不到几秒,那阵轰隆声再次响起,卿酒酒背后钉着的那块纯白莲台坐又再次翻了上去,严丝合缝。 我从地上爬起来,心想着这到底算什么情况,令人费解?拍拍身上的土一扭脸,却不料更令人的费解的情况还在后面等着我。 眼前围着墓室的一圈,少说也有四五十具的赤裸女尸被人挂在木制的架子上。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就那么浑身赤裸的被摆放在周遭。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锻炼的本事,在面对这么多具尸体的时候,竟然也能在震惊之后硬逼着自己接受。 我握紧了拳头,用指甲死死的抠着掌心。我不能害怕,我不能在这么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害怕。反复这么告诉自己之后,我硬着头皮向周遭的女尸看去,企图找到些什么。 围着这个墓室的一圈一共有四十三个赤裸的女尸,还有一个只是一具空荡荡的木架。 顺着木架往右看去,那面墙前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恰恰是什么都没有的这面墙,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鬼使神差的向着那里走去,近处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整块石壁。无论是石料还是墙面,都有打磨过的痕迹。我伸手在墙上摸了一圈,这才发现这墙上面有一圈,高宽均越一米的门。 只是这门死死的扣在墙上,没有任何工具的我根本就打不开。我手脚并用连踢再拉,被发现根本不能撼动那石门分毫 从手感上看,应该不会是工具的问题,这个石门一定有什么机关。刚才的那个莲台都设计的如此精妙,更不用说这个这么隐秘的石门了。围讽呆才。 我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看起来不太一样的东西。最后看来看去,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具空的木架后面。我把架子挪走,像刚才那样在上面摸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判断错误? 就在这时,我脚下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挪开脚之后,我扫开地上的土,突然在下面看见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铜板子,约莫常见的笔记本电脑大小。 上面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些凸起的铜疙瘩,布满了整块铜板。我看着这东西犯了难,这又是什么东西?指压板?那个卿酒酒躺累了自己翻下来到这走两圈? 可看大小又不像,我两只脚并上去就足够覆盖了,脚再小的人也不可能在上面走起来。 搓衣板?打字机?活体印刷术?我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到了,却还是一点有用的都没想起来。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我刚刚发现的石门,再低头看了看这不远处的铜疙瘩,难不成这两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在没有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我不敢轻举妄动。一般墓室口的机括都带有共毁装置,如果毛手毛脚的出发了机关,我很有可能就被引燃的炸弹给深埋在这里。 我把身后的木架往后推了推,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盯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小铜疙瘩看。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我,我是这个墓的设计者,我为什么会在那扇门旁边弄上这么一个东西? 古人视死为生,假如这是我的房门,我门口放着的理应就是……密码锁。也就是说,这些铜疙瘩上面很有可能隐藏着进入那扇门的密码,可这个密码又会是什么呢? 第110章 第四十四个人 一到这种时候,我就异常的怀念易烊。对于这种破译密码的工作,向来都是他的最爱。我和易烊去玩过一次密室逃脱,通关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这么形容吧,从进去之后我们用的最多的时间不是在找线索。而是开门…… 因为一直有一个智商超高的弟弟,所以我不带脑子出门已经成了习惯。所以这短短的几分钟,绝对是我这辈子以来脑子转的最快的几分钟。我把自从自己绑着绳子下到井里,一直到现在的所有经历都用倒带的方式瞬间重演了一遍。 从我看见那个长着翅膀的东西一直到我向它行礼,它四分五裂的粉碎,到我发现卿酒酒。到我走上莲台…… 想到这,我突然一个激灵! 和我之前见到的卿酒酒,莲台上的她眉心之间好像多了一处赤红色的奇怪符号,难道是那个东西?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在手上画过的纹路,凭空对着地上的铜疙瘩描了一圈,这才惊奇的发现那个符号的所有点,都恰巧落在了这些铜疙瘩上。 因为过于兴奋,我手心开始不停的冒汗,随便在裤子上抹了一把便跃跃欲试。 我找准了一开始的落手点。沿着之前画过的符号一路向下,把路过的所有铜疙瘩都囊括其中。一直画到最后,我手指离开那块铜板的时候,身边不远处的石门哗的一声就提了上去。 我攥起拳头在心里耶了一声,给自己来了个无声的庆祝,要是季陆在的话我偏要让他看看我的能耐不可。 我随便提了一把裤子,顺着那个一平米的小洞钻了进去。可谁知道脚刚一缩进来,后面拉起的那块小石门再次哗的一声落下。 我心里一慌,赶紧转身抠着地上的缝,拼命的往起抬,纹丝不动……突然之间我有点不敢回头,刚才那个屋子依然那么恐怖,我有点难以预料一会回头之后到底有怎样的场面在等着我。 我恨不得抱膝把脑袋插到鞋里。就这么面对着那扇石门紧紧的贴着。然后身后的东西却并不想让我这么老老实实的蹲在这,不知道哪个角落竟然慢慢传来了一阵咯咯的的声音。 声音极小,但是清晰可闻。 这么闭塞的一个空间里,没有风声除了我之外没有活物,别说这莫名的咯咯声,就算是哪个瓷片瓦罐现在掉在地上都是极其不合理的现象。 我还是没有抵抗的了自己的好奇心。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 一个足有三米多高的巨大佛像就立在墓室中间。他身子前探,手里拿着一根降魔杵,瞪着一双有我半个脑袋大小的眼睛,在半空中审视着我。身上的颜料已经挥发了多半,只剩下零星残破的几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惧怕各种佛像。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庙会,刚巧赶上我高考前夕,我妈便想带着我去上几柱香,求个顺利。殿里的佛像号称是亚洲最大的金身释迦牟尼,可没想到我在刚踏进大殿的那一刻开始,就莫名的心慌紧张,手脚出汗。于是香也没上我便匆匆逃离。 那时候我只以为是因为自己从来没去过类似的地方,加上大殿内的烟雾缭绕,熏得我有些头昏脑涨。但现在想想,可能真的只是因为那佛像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这佛像给我的感觉是压迫,而不是恐惧。他手中高高扬起的降魔杵好像下一秒就要脱手而出,把我狠狠的钉在墙上一般。 我像是一个罪人,低着头不去和他对视,顺着佛像的脚边匆匆的绕到了他身后。 这佛像身披着一条红色的斗篷,看样子很久以前应该华美异常,上面绣着金线还镶嵌着珍珠。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此刻斗篷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我继续往里走,只见金像的后背与墙壁的夹角处,竟然堆放着一些支离破碎的人骨。横七竖八,足有几十具。其实人骨倒没有多令人惊讶,真正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骨的肢体都是残破不堪。有些没了胳膊,有些没了腿,甚至还有的已经没了头。被人像是菜市场挑过的剩菜一样,堆放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皱着眉头靠近,把衣服袖子抻到手上,拨开了最上面的那个人。那个人叽里咕噜的从尸体堆上滚了下来,平躺在地上。 因为这具人骨的落地,墓室里面突然被激起一层灰尘。我站在一边打量着这几具人骨,心里盘算着这东西出现在这的意义。 杂乱无章的堆放,说明这东西不再有任何的作用。那既然是毫无用处的东西,有何必出现在这里?还是说,它的利用价值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利用光了? 这时,我低头之间注意到。在那具从人骨堆上滚下来的尸体腿骨上,好像有一条很明显被刀砍过的痕迹。我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赶紧蹲下捡起了那块骨头。 从腿骨的正中间开始,一直蔓延到骨节处。从近处来开并不像是砍伤,而是被人贴着骨骼刮开的痕迹。 我脑海之中突然联想到了一副骇人的场面,为了验证这个恐怖的猜想,我把堆放的人骨,一具一具搬下来铺陈在地上。 我的专业,要求我掌握基本的人体骨骼构造,所以对拼凑这些人骨的具体轮廓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但这项工程的耗时巨大,从我一开始动了这个复原的念头,到最后所有人骨被我拼凑而成,中间应该花费了几个小时。 好在这些人骨并不是完全的杂乱,一层一层的叠放都是有一定顺序。最后等我把这些全部摆放好在地上,沿着人头一路数过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完全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四十三具尸体,和外面那些赤裸女人的数量一模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女尸之所以要绑在木架上,就是因为她们的骨骼已经被刮下来堆放在这里。那些腿骨上的划痕,和这完全吻合的数量说明了这一切。 那些木架上面绑着的,只不过是她们的人皮。 就在我快要认定这一事实的时候,我无意中掀开之前一直紧紧盖着的佛像披风,却在里面又发现了一具人骨。加上我在地上码放好的这些,尸体的数量从四十三变成了四十四。 我脑子瞬间有点混乱,就好像便秘了许久吃了点泻药,刚准备一泻千里的时候,却发现马桶堵住了。 我咬着指甲来来回回的看着地上的人骨,四十四,四十四,四十四…… 忽然之间,我想到了外面那些支撑着人皮的木头架子!四十四个架子,这说明人皮本就有四十四张。那么为什么我进来之后所见的却只有四十三个呢? 难道有其中的一张人皮从这里逃了出去?这看似疯狂又不合理,但是面对这满室的人骨,我也顾不上什么疯狂不疯狂的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我到底怎么才能从这里离开。那个女尸拜托我的事恐怕凭我自己的能耐是做不到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沉,所以事情想到这里,我便知道自己对接下来的事应该是无能为力了。 我从佛像后面绕过去,本打算再次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管死的石门打开。围讽叼才。 却不料我刚刚绕过去,却发现本来横在我面前,把我和那几张人皮隔开的墙,竟然消失不见了。 第111章 六界的罪人 两个墓室连通在了一起,我站在这头,对那边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我欣喜若狂,本想着不管是因为什么,能离开这才是最重要的,便急匆匆的向原路走回。 可谁想到。刚刚走到那墙边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虽然在我眼中面前并没有阻碍,但是当我手抚上去的时候,面前的那堵墙却还在。我不信邪的敲了两下,连点反馈的声音都没有,我确确实实的被关在了里面。 好不容易燃起的信心再一次被击溃,我靠着后面的墙缓缓的坐在地上。大概不到几分钟。旁边屋子的顶端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声。 是那座莲台翻转的声音!有人来了! 我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两手扒在面前,伸着脖子朝另一个屋子里看去。 只见季陆从上面翻身而下,稳稳的半跪在地上。 “季陆!我在这!”我瞬间像得到了救赎一般,兴奋的拍着面前的墙,但季陆似乎根本听不见我这边的声音。 这时,季陆头顶翻下来的莲台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重新翻转上去。卿酒酒的嫁衣自上而下的垂坠,轻飘飘的扫过季陆的头顶。 我正觉得纳闷的时候,那个卿酒酒的身子突然离开了墓顶倒置的莲台。张开了四肢缓缓向下。 “季陆快躲开!” 季陆好像感应到了我着急,原地向前翻滚一周,正好避开了自上而下的卿酒酒。那女人落在季陆的面前,挺直了身子审视着他。 季陆缓缓站起,直视那个女人,半晌之后那女人开口“你终究还是来了。” “她在哪。”季陆对于她的出现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那女人没有回答季陆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你的魂魄现在全压在离火剑上,一旦遇水你法力尽失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呢?” “所以你这是何苦?” “苦不苦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为了引你入水,费尽心机。上次在海里因为有那三皇子在,我只好无功而返,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这么轻松的你就来了。”这卿酒酒所说的在海里,难道就是之前我和季陆在三亚酒店海边的时候? “早听闻鬼族长公主心思缜密,我又怎么能比得上分毫。”季陆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身份。鬼族长公主?难道卿酒酒是鬼族的人? 对面的女人莞尔一笑,两手伸向了头顶。没等我看明白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头顶。那头顶之上竟然裂开了一条缝,她的手顺着这条缝隙把自己裹在外面的这层皮,一点一点的撕了下去,里面露出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那张卿酒酒的人皮。在落地的瞬间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看不出来和之前有任何一点相像的地方。而我也终于解开了心中一直的谜团,就是那第四十四章人皮。原来就在她的身上。 一切想通了之后我才看见那女人的脸,恍如隔世的熟悉,我分明在哪见过她。 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活人禁地,而是更早更早以前。 那个被季陆叫做长公主的女人轻笑了一下“将军过奖了,我若不是因为有事相求,也不会出此下策。如果不是我手握你命门的情况下,我哪来的机会和你交易。” “我最恨别人要挟我。”季陆眯了眯眼睛对那女人道。 “看你情绪如此之大,想必我的筹码这次是押对了。” 看这女人嚣张的态度,估计如果不是在井底,季陆的锁魂肯定早就已经出手了。但是现在他的法力被压制,只能耐着性子和这女人做所谓的交易。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见季陆松口,那长公主的眼神一动问道“我就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我并不知道长公主所指的他到底是谁,只不过季陆听到了这个问题,却并没有有直接回答“他不想见你。” 悔恨,无助,失落,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长公主的眼中一闪而过“当年是我没有办法,才不得不丢下他们二人,可如今……”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奇,也不想过问。我答应了他不透露有关于他的事,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那女人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从刚才胜券在握瞬间变得低到尘埃“将军,我知道你恨我。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和娘娘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仇恨,我……” “该恨谁我心里清楚。”季陆冷冷道。 长公主央求道“将军,你我都是为情所困之人,我心里的苦你应该是知道的啊。” “你我不同,我从未负她,问心无愧。” “那她呢?”长公主厉声道“她现在忘却前尘,就算她犯下那种滔天罪行你不还是一样拼命护她。都是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得到原谅。” 季陆沉默了半晌,看着她道“因为你不是她。” 长公主怒视着季陆,一把掀翻旁边的木架,连带着木架上的人皮都一齐栽倒在地上“镇魂,你我都知道她早该死了!” “你住口。” “从那七个阴魂附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住口!”季陆低吼着,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他一手掐住那女人的脖子,用力的把她推到墙角,死死的抵在墙面上。 长公主似有些癫狂,半笑着对季陆道“戴立忍那几具鬼族的女尸是我借去的,我也不曾想过这事会牵连上你,你说冥冥之中这是不是缘分?” 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那个更早更早以前是什么时候。是在贵州的那个山庄,盘龙洞口。老校长引着一个女人进了盘龙洞,那人就是这个鬼族的长公主! “女尸是你派出去的?” “怎么,你以为是重楼?” 季陆的神色变得略微有些复杂,虽然他尽量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凭我对他的了解,这答案出乎他的预料。 短短几秒的沉默中,我知道季陆把自己之前猜测出的一条完整的脉络重新推翻整理了一遍。那长公主挣脱开季陆牵制自己的手,再次恢复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似乎是想起了我这个筹码。 “我既然壮着胆子来和你谈条件,就说明我已经准备好鱼死网破了。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我把你心尖上的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你面前。”围讽余技。 我能听出季陆曾经对这个长公主要找的人做出过承诺,而季陆这个人又是轻易不对任何人做出承诺的人。这长公主那我相要挟,无疑是把季陆逼到一个角落。 我多想他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听到我告诉他我现在没事,一切都好。让他冷静下来,再想一个万全之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逼着做出决断。 季陆没说话,那长公主再次开口“不然,你就准备好再失去她一次。” 这句话撼动了季陆,季陆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她道“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长公主轻蔑的一笑“六界的罪人,我知不知道又能怎样。” 季陆颤抖着右手,我知道要是换了之前这长公主的头身就已经分家了。我在里面急的手心冒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季陆的反而轻松的说。 “若是以前的镇魂大将军,我自然怕的退避三舍。可你现在法力受限,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又能奈我何?”长公主挥着衣袖转身看向季陆。 外面一阵轰隆声再次响起,莲台再次翻转,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上面一跃而下。 “再加上我呢?”陆佑劫两手插在口袋里,坏笑着问。 第112章 一念成魔 外面一阵轰隆声再次响起,莲台再次翻转,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上面一跃而下。 “再加上我呢?”陆佑劫两手插在口袋里,坏笑着问。 长公主的神色明显紧张了许多,脚下微微向后倒退了一步。陆佑劫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头发“以为只有你会易容是吧?” 我听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蒙,易容是什么意思。难道陆佑劫之前披的也是人皮面具? “同行的人原来不是狐妖,是你?”此刻的长公主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倒刺的仙人掌,用犀利的语气把自己保护起来。但我能看出,陆佑劫的突然出现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陆佑劫不改一贯的漫不经心“你是鬼族的长公主,现任鬼王的姐姐。出于六界稳定的考量我自然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如果你今天非要认准了胡来,那日后受人唾骂的可不是我佑劫。” 长公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没想到啊,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能惊动镇魂佑劫两神。亏的是我弟弟重楼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他也晓得了,怕是要天下大乱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竟然带着一点看好戏的意思。季陆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你再说一次?” “重楼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出现过的那些鬼族的人,都是我派出去的。目的是为了引你进厄煞疆域,可惜都失败了。我只能一路跟踪到这,再寻机会。”她把自己的目的和计划全盘托出,一时之间我还看不出她的目的是什么。 但估计也是看陆佑劫出现,觉得自己没有把握来硬的,便只能配合。 季陆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沉默的想了一会又问道“当年的戴立忍,为什么要找你借鬼族女尸?” “这个我并不知情,他当年拿着佛玉灵珠找到我,说作为交换的条件。不过区区几具尸体,佛玉灵珠可是能压我体内鬼气,让我在阳间肆意游走而不被猎鬼师发现的好东西。这么便宜我买卖,我怎么会不做。”长公主说完,神色突然落寞下来“若是当年我能得到这佛玉灵珠。我和他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那前些日子,你为什么会随戴立忍去贵州?”季陆接着问道。 长公主刚要作答,但转念又想起了什么,开口便再次和季陆谈条件“一直都是你来问我来答,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季陆天生不适合和别人谈判,也耐性极差“不说也可。那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和陆佑劫离开。 我在墙的这一头急的快要翘了辫子,连哭带喊就差用脑袋撞墙。可外面季陆和陆佑劫的脚下步步生风,直奔进来的位置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忍气吞声的长公主突然五指伸展,猩红的指甲瞬间都伸了出来。不知道哪里吹起的风卷的她衣袖猎猎作响,她一个闪身横在季陆和陆佑劫面前,伸进近乎嘶吼道“今天谁也不许离开这里!” 本来围在墙边的那些人皮突然开始慢慢蠕动,后背和四肢好像就要脱离木架的桎梏一般。陆佑劫侧身挡在季陆面前,有些烦躁的看着那长公主“不是大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他在哪那!” 季陆不紧不慢的反问道“那她在哪?” 长公主看准了季陆不会对她说实话,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是徒劳,最后终于忍不住绝望的狂笑道“她?她死了。就在入井的时候,我化作的残尸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对了,你的镇魂就缠在她的腰上,只要你再用力一些,没准她就获救了。” 这个女人近乎疯狂的话再不断的刺激着季陆,季陆的双眼逐渐变得猩红,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陆佑劫见情况不妙一把摁住了季陆的肩膀“将军,千万不要被她激怒。” 那长公主恍然大悟,狂笑着退后对着季陆道“我忘了,你一旦动怒是会入魔的。来啊,来啊,燃烧你的心火。她不是当年的她,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只趴在地上的蝼蚁,我轻轻一碾她就死了,就死在我的手里,你千百年的等待和寻找都是枉然!”围岁豆扛。 “呸!你妈的放屁!”我在这边急的想热锅上的蚂蚁,使不上劲只能对着她吐口水。 季陆眼睛猩红的像是浸了血一般,陆佑劫手忙脚乱的安抚并不起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墙角那些被固定的人皮都齐齐向他们俩靠拢,陆佑劫赶忙放开季陆开始和那些人皮纠缠。 季陆上前一把掐住那长公主的喉咙,声音像沉雷一样。 “别说谎,会死的。” 她并不恐惧“这世界上的可怜人除了我,以后又多了一个你。她在死之前还在央求我,求我放了她。绝望的喊着镇魂,镇魂救我……” 听至此,我本来揪在一起的心突然舒展,相比季陆也是如此,听出了这句话之中的漏洞。 果不其然,季陆在下一秒褪去了眼中的猩红,缓缓放开了掐着那长公主喉咙的手。她似乎有些不解,但却没表露出啦,仍然冷冷一笑问道“怎么?事到如今还是不相信?” “谎言何必当真。”季陆恢复了自己的冷静和睿智,傲娇的模样让我想给他生一个连的猴子。 “你凭什么说是谎言?”长公主有些露怯。 “现在的她,从来不叫我镇魂。” 这超乎她的预料,引季陆入魔失败,谎言被拆穿,自己一切一切的努力都不过是场闹剧。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我的方向。 季陆转身轻描淡写的对陆佑劫道“毁了那些木架。” 陆佑劫听闻,双手在胸前挽了一周。最后伸出两只手指对着墙角的木架,一阵水流自他的袖中射出,把那些捆好的木架瞬间击毁。本来还张牙舞爪向中间逼近的人皮,在木架被冲毁的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而我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那长公主看我的眼神上。绝望,无助和失落,我不知道她要找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决定和她终生不见,但我能读懂她此刻的悲伤有多悲伤。 她的崩溃,她的癫狂,都是源于爱。我和季陆之间的阻碍,看样子只会比她多不会比她少。我不想不问不看,但那些问题还在,长公主的恋人选择了逃离,同样立场的季陆却选择了再次张开手抱住我。 季陆这时也注意到了她,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我这边,瞬间会意了什么,紧接着慢慢抬脚向我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好像踏着我的心脏而来…… 自他出现那日开始,我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责备。满眼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和小心翼翼,我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对他好,不知道怎么才能比得上他对我的万分之一。 季陆走到这堵墙边,伸出手掌贴上了墙面。我和他之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又好像只是泥与土的距离。我看着那只手,鬼使神差的把手也贴了上,覆盖住他的掌纹,在我们手掌重合的瞬间,我热泪盈眶。 “佑劫,小谷在这里面。”他明明看不见我,却好像能感受到我的体温。他的身体明明还在另一头,但心却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季陆轻声说完,退后了几步,陆佑劫再次运足了力气,单掌向我面前一劈。那层厚厚的玻璃就被他拦腰斩断,轰隆一声向外倒去。 我身子站的笔直,贴着墙的手掌还维持在原地,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在等人和我highfive的傻逼…… 第113章 铜钥匙 那层在我眼中透明的玻璃,在倒地的一瞬间重新化作了一堵石墙。砸在地上发出轰隆的一声,溅起了灰尘无数。 季陆看见造型傻逼的我,踩着那倒塌的石墙走上来,十指紧扣住我的手,拉着垂到了身侧。 我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下次还逞不逞能了?”他轻声问我。 我摇了摇头。 “害怕了吧。”这句话无疑是一枚强力的催泪弹,在他刚问出口的瞬间,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埋在他的肩头大哭。 我恍然发现,这一路以来我的冷静,我的理智。都是在强压之后的麻木。我不是不怕,而是怕到了极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季陆出现之前,我把这种情绪伪装的很好。 就像是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就会受不了…… 所以季陆出现之后,我才彻底释放了我自己。 季陆一只手摸着我的头发,语气里慢慢都是心疼“吓死我了。你快吓死我了。” 陆佑劫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差不多得了啊,这么多……尸体看着呢。” 我尴尬的吸了吸鼻涕,和季陆从石壁的另一边走出。围岁妖扛。 长公主还在愣愣的看着我,但是眼中却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季陆看了她半晌,冷冷的开口“重媚,你算我害我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不能动她。今天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我放过你,如果再有下次,莫说是你,老鬼王来了我也照样取她首级。” 季陆说完带着我和陆佑劫就朝墓室另一头走去,长公主的突然轻声唤住我们“镇魂,你恨过吗?” 季陆抓着我的手又紧了许多,沉默了半晌道“不是因为恨她。我熬不过这么多年。” “那后来又为什么不恨了?” “因为有一天,她笑着对我说,季陆你耳朵红了……就那一瞬间,我什么都忘了。” 陆佑劫在一旁也听的动了情,别扭的拧了一把发红的鼻头。这或许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对于我来说。不能感同身受让我很煎熬。 长公主长叹了一口气,好像释怀了一件横亘在心头许久的心事“你有你的执着,关于他的下落。我不再追问了。说起来我是鬼族的长公主,可在情之一字的面前,我也不过是个心软的女人。” 她说着走到季陆面前,拿起他的手,放了一枚铜质的钥匙在上面“逍遥山庄地下室,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说完,从脚底开始慢慢化作一团黑烟,转瞬便消失在墓室里。连带着地上的人皮,和另一个墓室中的人骨。地下空空荡荡的一片,只剩我们三人。 季陆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没有过多的言语,转头对我和陆佑劫道“走吧。” 陆佑劫伸出两指,直指墓顶。莲台反转,我脚下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了一层薄薄的水,带着一股力量把我和季陆都拖了上去。 而后离开的路和我进来时相同,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出口竟然在那个碎成渣子的雕像下面。 陆佑劫没有耐心的踢开地上的碎片咒骂道“这玩意怎么碎成这个鬼样。”季陆踢了两脚看了我一眼“没准是某人掉下来的时候给砸碎的。” “不是我,我看见这东西之后还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刚低头它就炸了。” “它一活死人的图腾,哪能受得了你的大拜。”陆佑劫说着踢光了地上的碎片,地上突然露出来一块带着把手的铁板。 季陆蹲下把铁板一掀,底下像是温泉一样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 “我靠,这不会是开水吧。”我说着就往旁边凑。季陆使坏的往前拉了我一把,吓得我赶紧缩了回来。 他一脸奸计得逞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没搭对,对着他肩膀就捶了一下。季陆本来只用脚尖点地,这一下没蹲稳就被我整个人都推了进去。 我看着铁板下面咕嘟咕嘟的泡傻了眼,陆佑劫愣愣的看着我“傻啊,他不会水!” 我这才想起来不对劲,连忙问陆佑劫“这下完了,咋办啊?” “一会就跟在我后面走,跟紧了!”陆佑劫说完,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我看他脚刚没进去,二话没说也赶紧跟上。 水底的季陆这会已经开始咕嘟嘟咕嘟嘟的吐泡泡,陆佑劫像一条鱼一样,快速的游到了季陆身边,一把把他拖了起来。 我随后跟上,一路死盯着陆佑劫的鞋。 我也记不住自己一直顺着这条水路游了多久,一直到后来我快要窒息之际,总算在头顶看见了微微光亮。我憋足了最后一口气,两腿一蹬把头探出了水面。 深呼吸了几口,这才发现我们竟然飘荡在海面上。原来那井的另一头连同的竟然是逍遥岛周边的海域。此刻已经天黑,我刚才在水中看见的呃微微亮光全都来自天上皎洁的明月。 我转头发现陆佑劫已经抱着季陆游上了岸,动了动胳膊腿赶紧跟了过去。 陆佑劫把季陆平放在岸上,用力拍着季陆的脸。我听着这强劲的啪啪声,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好像陆佑劫之前这这么打过我一样…… 季陆湿漉漉的躺在岸上,任由陆佑劫怎么打都不动弹。陆佑劫突然攥起了拳头,抡圆了就要往季陆的胸口砸去。 我这才想起什么时候曾经经历过这一刻,在三亚海边的时候,陆佑劫这一拳下来差点没把我肋骨敲断。我赶紧拦住他的手,央求道“咱能不能换个方法,这么的太疼了。” “疼?你试过?” “啊。”我狂点头。 陆佑劫一脸为难的放下拳头,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只能委屈我了。” 他说完一手掐住了季陆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转头对着另一边猛吸了一口气,撅着嘴往季陆的嘴上凑去。 这一幕大大的刺激了我这一颗满满的腐女心,我恨不得趴在地上看着这两人嘴唇相贴的一刻。 就在陆佑劫的嘴距离季陆只剩半寸的时候,季陆突然吐出了一大口水,都正好喷在了陆佑劫的脸上。 “住口……”季陆虚弱的开腔,一巴掌推开陆佑劫的脸。 我的腐女心落空,懊恼的把脸砸在岸边的沙子上。陆佑劫趴在一边拼命呸着嘴里的海水,季陆也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坐起来吐干净了嘴里的水。 看见我像个鸵鸟一样的趴在沙子上,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你想当寡妇啊你。”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咋了,手抽抽。”我坐起来抱歉的解释道。 季陆扬起一只手递给我,我赶紧狗腿的去搀他起来,临走还不忘踢一脚陆佑劫,示意他跟上。 走着走着我才发现了不对,便问道“蒙桑梓呢?还在那井边吗?” 陆佑劫清了清嗓“你怎么知道这是墨?” 我忽然想起这是蒙桑梓在树林里问过我的话,他怎么知道? “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蒙桑梓,其实是你?” 陆佑劫十分嘚瑟的点了点头,我想想又觉得奇怪“你的人皮面具哪来的?” “这不是人皮面具,而是我和那个蒙桑梓换了脸。” “什么时候的事?”我震惊的问道。 “就今天早上。”陆佑劫说的随意,态度就好像是我大惊小怪了一样。我想不通这换脸到底怎么才能操作,但是一个神,一个妖,换点什么也不足为奇……至于他们俩又是怎么突然换回来的,我更不好奇了,反正好奇了我也听不懂。 第114章 鬼族长公主 …… 我们就这么回到了逍遥山庄,周子瑜蹲在火堆旁边送柴,柜子不知道低声在说着什么,周子瑜也配合的笑着。 一看我们进门,周子瑜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我手边面色苍白的季陆。立马扔下手里的柴,也顾不上正在说话的柜子。便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搞的?是不是受伤了?”她焦急的问。 “掉海里了。”我解释道。 陆佑劫跨到火堆另一边,蹲着打算烤干身上的衣服“是被小谷推下去的。” 周子瑜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点责怪。本来这事就赖我,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送我进屋歇一会。”季陆带着我转身走进后面休息的屋子,留下了殷勤跑过来的周子瑜。 季陆难得在我面前躺下来,苍白的脸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我抻过衣服袖子擦了擦他脑门上的水“要不烤会火吧。这么睡会感冒的。” “会怎么?”季陆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呃……会不舒服。” 季陆耍赖的把两手往我面前一送“那你帮我脱。” 我无奈的拉开他的外套拉链,手背刚好触到他的胸膛,突然感觉到那里有一块微微凸起的伤疤。我松开拉着拉链的手,纳闷的要往他胸口摸上去。 季陆却突然紧张的拉住我的手,僵持了一会,突然自己坐起来把衣服脱下递给我。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手里掂量着他沉甸甸的外套问道“怎么了这么紧张?” “没什么,怕你占我便宜。”季陆重新躺下。 “去你的!”我用衣服轻轻的砸了他一下。“我要占你便宜我脱什么衣服啊,直接脱……”口不择言。说完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季陆假装没听懂的问我“脱什么?脱袜子?” 我一阵尴尬,脑子飞速旋转着说点什么别的事,赶紧把现在这情况给改过去。想了一会我问道“说点正经事,那个长公主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对于她的身份,我听也听出了大半,但总归没有季陆说起来详细。 “是老鬼王的长女,现任鬼尊的姐姐。” “我听她的意思,她是在找一个人所以才会跟来。”季陆点点头“那她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我们一直都不知道?” 季陆看了一眼客房外面“周子瑜。” 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恍然大悟。我们刚刚上岸之时,季陆就曾经说过,周子瑜被猫眼灵石侵占过的身体天灵会变软,容易被其他的东西借用。看来这长公主就是借用周子瑜的身体。来到的这个逍遥岛。 在我们决定好要来逍遥岛之后,她借来了周子瑜的身体,先我们一步上了岸,安排好了这一系列的计划。 心思的缜密,也能间接的看出她的用情至深。 想到她在最后看向我时的那个绝望又哀伤的眼神,我不禁有些酸楚。“她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认识。”季陆说道。 “我?我怎么可能认识。” “你认识的,好好想想。”季陆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初中老师--这首古文你会背的,想想。好好想想。 这个时候如果还犟嘴说老师我不会,那就是自己找打了。所以我没急着否认,脑子转着弯想着会是谁。 我认识的人,和他们还有关系的…… “老校长?” 季陆翻着白眼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那个长公主长得虽然没有卿酒酒年轻漂亮,但也算是端庄大气,怎么会看上老校长。 我想了一会震惊的捂上了嘴,季陆期待的看着我“难道是陆佑劫!” “哪跟哪啊都是。”季陆哭笑不得。 “那我猜不到了。”我直接放弃。 “慎虚。” 我听到了一个完全状况外,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这个长公主的人皮易容术,慎虚当时还真就给我试过。而且这个慎虚隐居在一个小村落,还是少有的几个能和季陆说的来的人,前前后后都想一通,好像除了他真就没别人了。围岁妖圾。 “慎虚一个道士,和这鬼族的长公主能有什么渊源?” 季陆叹了一口气“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把季陆的湿衣服在手上叠了叠“那你歇一会,我去把你衣服烤干,还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这么快就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闭上你那嘴。”我临走还威胁了他一下,说完之后带上了客房的门。 刚出门,周子瑜就问我季陆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烧了。我说没有,只不过有些累,她这才放心的坐下。 我什么都没想,找了两根树枝架起来,把季陆的衣服搭上。陆佑劫瞟了一眼憋着嘴“哎呀。”我没理他他又叹了一口气“哎呀……” “怎么了?”我一边抖着季陆的衣服一边问。 “我这拼死拼活的救某人出来,一句谢谢都没有,心寒啊。” 我这才想起来,从水下出来之后一路匆匆忙忙的,我竟然忘了对陆佑劫道谢,实在是不应该。 可谁知道刚开口要说,陆佑劫啪的一下就用他那大手堵住了我的嘴“哎,别说,心里默默感动就行。” 他把手拿下去之后,我嘴边上一圈火辣辣的疼。 “大哥,你下次能轻点不。”我颤抖着嘴唇问。 何辣抱着柴回来,无意中看了我一眼“小谷姑娘,你这嘴红的内。”我给了陆佑劫一记眼刀,他抱歉的好像没看见一样拧了拧裤腿上的水。 “哈哈,真好。”周子瑜突然笑着说。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我一愣,不解的问道“啥啊?” “你们俩啊,感情真好。” 陆佑劫可能也被弄得一愣“这是……怎么看出来我们俩感情好的?”这话问的我赞成,我们俩就差每天揪着头发互相踹了。 难道在她眼里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才上脚踹的? “小情侣只见打打闹闹的多甜蜜啊,很正常。”她说完话还看了旁边的柜子一眼,好像在找个人引起共鸣。 柜子反映了一下连忙附和道“可不,现在小年轻打打闹闹的多正常,越打越甜蜜。” 何辣蹲下说道“你跟着犯糊涂,这小谷姑娘咋个和陆先生凑到一块去了,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小谷姑娘和……” 没等何辣说完,周子瑜突然站起来,施施然点了点头“我去趟洗手间。” 陆佑劫嘴里叼着一根草“这又不吃饭洗什么手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家是你,我要拉屎,我要撒尿,去方便一下当然要说的文雅一点。” “我还寻思呢,这好好的洗的是哪门子手。”陆佑劫安静了一会问我“将军……” “叫季陆。” “季陆将军……” “我打你啊!”我瞪着他威胁到。 “哎呀,我这不是不习惯吗。季陆,季陆行了吧。他怎么样?” 我往火堆里送着火“应该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着了。再加上被你海滩上的那一吻给吓着不少,估计且得恢复一段时间。” “哎奚小谷我警告你,你再提人工呼吸那事我neng死你。” “你脾气还不小。” “那可不,发起疯来我爹都害怕。” “发疯怕什么,你给他做人工呼吸啊。” 我嘴欠,陆佑劫扬手就比划着要揍我。我这么一躲,有前眼没后眼的就把手摁在了火堆里,手掌被烫的不轻。 没等我反应过来拿起来吹两下的时候,后院的井边突然传来了砰砰两声,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周子瑜的尖叫。 我和陆佑劫对视了一眼,二话没说就冲了出去。 第115章 陆佑劫的心上人 比我们俩看起来更着急的是柜子,我和陆佑劫刚跑出门口的时候,柜子已经跑到了周子瑜的身边。 周子瑜站在原地吓得发抖,柜子弯腰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周子瑜哆哆嗦嗦的指着后院的那口井,我这才发现原来昨天被季陆钉上的那两块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崩开了。 两块板子有韧性。弹开的一瞬间发出了之前我们听到的两声砰砰巨响。我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那水里的东西又冒出来,否则光是这周子瑜的情绪安抚就是个大工程。 不过奇怪的是这板子好端端的,没人动,怎么会突然弹开? 就在这时候,本来已经睡下的季陆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穿着单薄的白色半截袖从里屋走了出来。 “什么事?” “我刚才打算到后院打点水给大家烧开了洗洗脸,谁知道刚走到井边这木板就弹开了。”周子瑜余惊未定的对季陆道。 陆佑劫小声的靠在我耳边道“说好的上厕所呢。” 我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管呢,说打水就打水。” 季陆走到井边看了一眼,转头对周子瑜道“这井底有点不干净的东西,之前我贴的那张符被风吹跑了,这木板才会被里面的戾气冲撞开,不碍事的。”围序团划。 季陆说的详细,多半也是因为不想再对我和陆佑劫解释一番。周子瑜泪光闪烁,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们都转身回到了正厅,我问季陆用不用把井口重新封上。季陆只道那长公主已经走了,这井不过是个枯井,不用费心。 季陆没回客房,而是跟我们一起去前厅烤火。 火光闪烁,柜子还时不时的问周子瑜有没有伤到,周子瑜抬着手说手腕被撞得不轻。 “怪我事先没告诉你们要离那口井远一些。”季陆道。 “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就是看你们太累想打一点水进来,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我也连忙劝慰道“人没伤到就好,别想太多了。” 周子瑜点点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对季陆道“你刚才说的那井里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啊?” 季陆轻描淡写的回答“没什么,我们脚下的土地绵延万里。说不上哪里有点邪气很正常。”季陆说完,从火堆里抽出一条烧了一半的木柴,挥了挥灭了上面的火,只剩下半截黑色还冒着烟。 “今天天色已经渐晚了,咱们晚上不干活这是一开始来的时候定的规矩。所以明天早上起来,何辣和柜子你们两个带上吃饭的家伙式。跟我走一趟。” 何辣和柜子两个人估计一早就有准备,听季陆这么说都点了点头,想了半晌之后问道“位置定好了?” “就在逍遥山庄的地下室。” 这两个人对这个地方感觉有些惊讶“地下室?不是古墓?” 季陆摇摇头“不是。但同样不可以掉以轻心,这个地下室的机关绝对比古墓中还要复杂。”季陆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下去了之后一切听我的,江湖上那一套都暂时收起来,这可是会丢命的买卖。出去之后好处不会少,只是在这别给我惹麻烦。” 那两人踌躇了一下,估计是对季陆说的后果不好预期,但思量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季陆冷静部署的样子别有一番帅气,我也听不懂他们几个到底在说什么,只顾着在一边捧着大脸犯花痴。 只是我没注意到,同样沉迷于季陆言行之中的,不止我一个人…… 陆佑劫在旁边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好像什么地下室什么月龄都和他无关。他此行的最大任务就是在季陆不在得情况下紧紧的跟着我,寸步不离。 “明天我们都要去吗?”我问季陆。 “对,留在上面反而危险。”季陆回答的简单,我自己又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肯定不会再让我离开他半步,何辣和柜子是他找来破解地下室机关的。下面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所以一旦出了什么情况季陆未必能顾得上我,这样一来陆佑劫也势必要同行。 山庄里只剩蒙桑梓和周子瑜,万一那些干尸活死人再来攻击,他们两个肯定周旋不来。所以一起下去,虽然听起来比较危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你明天可机灵点,要不然我光顾看着你不用干别的了。”陆佑劫把话说在前面,事先警告我。 我不以为然“你是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勇猛,知道了吓死你。” “哎呦哎呦,不知道谁刚才还哭了一场。” 我伸脚就就准备去踢陆佑劫的腿,他赶紧抬起来灵巧的躲过,歪着脖子气我“没踢着没踢着。” 周子瑜见了,眼睛笑的弯弯的问道“你们两个应该在一起很久了吧,感觉说话特别有默契。” 这孩子脑子是怎么长得,我和陆佑劫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还跟她澄清过这个问题,怎么这么一会就又问了一遍。 “我们俩说话应该是特别有火气。”陆佑劫放下腿说。 “不会啊,打打闹闹的看着特别有爱。”周子瑜说完还特意看了季陆一眼,好像在寻求同意。 我没绕弯子直接道“我之前应该说过了吧,还是我没表达清楚?我和陆佑劫只是好朋友,我们俩没有在一起。” 陆佑劫顿了一下,也配合着说道“对啊,这怎么可能。”陆佑劫声音越说越小,说完低头摆弄着地上的柴火。 周子瑜尴尬了一下“啊,我开玩笑呢,别当真啊。” 她这么一说,倒是我态度强硬了。我只不过是不想让季陆因为之前那种无聊的问题再吃一次醋,到时候折磨的可是我。我偷偷摸摸的看向季陆的表情,表面上云淡风轻,谁知道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安静了一会他对众人道“不早了,都歇着吧。”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刚要跟着走,季陆一把拉过我的手腕“跟我出来。” 我心里暗叫不好,季陆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生气吧…… 从山洞出去,季陆拉着我一路直奔海滩。外面海风徐徐,吹得人痒痒的。天色也渐暗,一言不发的季陆让我感觉毛毛的。 “有什么事吗?” 季陆不明所以的回头看我“我?我能有什么事?” “那干嘛拎我出来?” “现在面子大啦,没什么事都不和你独处了?” 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里,我这才放心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以为你小心眼又吃醋了。” “你说和佑劫?” “对啊。” 季陆笑了一下抽出我挽着他的胳膊,单手环上了我的肩,带着我沿着海岸一直走。脚下涌过来的海浪时不时的拍着我的脚踝,凉凉的。 “佑劫有喜欢的人了。”季陆平静的说。 我这人向来喜欢听八卦,仰起头看着季陆“谁啊?” “不知道,他没说过。只是依着他那个风流的性子,千百年来身边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女人出现过,大抵心里住着一个人吧。” 季陆这么说我才恍然想起,初见陆佑劫的时候他曾经吊儿郎当的提过一嘴,说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人人,让我不用自作多情。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个玩笑,现在想想所有脱口而出的话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真心。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我好奇的问道。 季陆舔了舔下嘴唇“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一听情况不妙,便留了个后路道“你先说我再决定我生不生气。” 第116章 灵山派第六十七任猎鬼师 “就很久之前有一次老八拉我去喝花酒,那时候遇见的佑劫。” “喝花酒?”我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 “哎呀我说过的,就那次认识的卿酒酒。” 我一想,好像真有过这么回事“就那一次?” “保证就那一次。” 季陆态度诚恳,我又念在他之前曾经跟我交代过这件事,也就没怎么介意。况且我了解季陆的性子。就算让他来真格的他自己都未必能同意。 “然后呢?” “然后就算认识了,那段时间我正失意,每天浑浑噩噩,好在有他和老七老八整天在我身边烦来犯去。” 这倒是正符合陆佑劫的性格,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正行,但该细心地时候还算细心。人也仗义,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季陆一句话就千里迢迢的从东海赶来。 “那长公主和慎虚呢,一个人一个鬼,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季陆的眼中深沉了一下,这大概是个说起来比较复杂的故事。 “听过戏吗?” “二人转算吗?马前泼水,包公铡陈世美……” 季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被我这一句话大笑,斜眼看了我一下,又赶紧正色言归正传“戏里唱过的,小倩和宁采臣的故事。” “这个我知道。聊斋吗,人鬼恋。” “嗯,不过情况比人鬼恋更糟糕一点。也许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行当叫做猎鬼师,道士负责收妖,和尚负责超度亡魂,猎鬼师所针对的,就是鬼族。” 话刚至此,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奠定了一个悲剧收场的基调…… 那长公主名唤重媚,是老鬼王的第一个女儿。 自小性子骄纵,不服管教。之前在井下她曾提起的厄煞疆域,就是鬼族人的地盘。重媚长到千岁。正当人类十七八的年纪。对厄煞疆域外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但无奈老鬼王再三明令禁止她不得轻易出疆,所以便一直困顿其中。 那日趁鬼族族内大典,庆祝鬼王次子重楼接任鬼尊之位,重媚便趁这个机会偷偷溜了出去。 一路停停走走,便走到了云南的某个偏僻的山区。 路上不巧遇见了几个山林匪徒劫路。就在重媚被缠的烦躁,正准备动手之际,一个披着袈裟的小和尚优哉游哉的从山下走了上来。 “佛门重地。禁止调戏女施主。”小和尚一本正经的道。 几个匪徒不吃这一套,掂量着手里的铁管凶神恶煞的对那小和尚骂道“佛门个卵,这山上就一被烧剩了半截的破塔。” “呃……心中有佛,哪里都是庙。” “滚犊子,你下山找个女澡堂子自己念经去,没空搭理你。”这人说完上去就推了小和尚一把,和尚就势来了个美人侧卧,躺在了这几个人面前。 “秃驴你要干什么。” 小和尚蹬了蹬腿“没事,秃驴我得躺着跟你唠会了。” 后面一个看起来带着点书生气的人凑过来,对前面这个凶神恶煞道“大哥,这是要碰瓷吧。” “你给我躲开,这穷乡僻壤的碰他奶奶个腿。” 不料这大汉话音刚落,地上的小和尚突然开始在地上打滚哭嚎“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杀和尚啦!” 面前那人被他嚎的一蒙,反应过来以后在地上啐了一口,说着就要扬手朝地上的揍去“沙和尚?还他妈白龙马呢。”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四面八方突然涌来无数手拿着铁锹钉耙的村民,把这几个人团团围住。 重媚不惊不恼,端着手笑看这和尚还能闹出什么花来。 这几个人一看来这这么多人,四拳难敌众手,想都没想就扔下了手里的铁棍“老乡们误会了,误会了。我们哥几个外地来的,就打算问个路,没别的意思。” 几个老乡怒不可遏“那大师怎么倒这了!你们一看面相就不像好人!” 为首的那个百口莫辩“我们也不知道他咋就躺下了,给我还造一毛楞,这姑娘能作证!” 这时候那人响起了重媚,村民们纷纷看向她,重媚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我,我不敢说。” “没事,姑娘你放心说,有我们呢。” “这些人想要劫财,大师路过相救,争执之下他们就把大师推到在地,还拳脚相加。”重媚说的可怜,演技让地上躺着的和尚都自愧不如。 几个村民怒火中烧,挥舞着钉耙就要开揍,小和尚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拦在面前“哎哎哎,几位乡亲听我一句劝,用暴力来制止暴力,换的来还是暴利,冤冤相暴何时了啊。” “那大师说,用什么?” 小和尚故作为难的思考了许久“用钱吧。” 故事的结局就是,那几个劫匪一分钱没抢到,还倒找了小和尚几两银子,息事宁人后灰溜溜的下山了。 重媚无处可去,又觉得这小和尚是个挺有趣的人,便跟着他来到了镇上的集市。 重媚看着桌子上的烧鸡烧鹅,还有大快朵颐的小和尚,冷冷问道“你真是和尚?” “是啊,用我给你念段经吗?” “什么?”重媚一时之间没听懂。 “没什么,喝酒吗?”小和尚把酒碗推过来,含混不清的说着。 重媚狐疑的端起来小酌了一下,辛辣刺激的味道从嗓子眼灌下去,辣的她直流眼泪。小和尚看了哈哈的笑,重媚折了面子擦擦嘴转移话题“刚才那些村民是你的托儿?” “别把人想的都像我这么坏,那个村子的人世代信佛,对和尚都尊重的不得了。” 重媚轻笑了一下,这人还知道自己坏…… 小和尚胡吃海塞过后,打了个酒嗝,边剔牙边问“你一个姑娘家家,闲着没事往那深山野林里钻什么钻。” 重媚玩性大发,干脆演了起来“我是外地人,前些日子父母双亡,特来云南投奔娘舅,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娘舅一家早就换了住址。” 不知为何,那小和尚听了重媚父母双亡之后,身子一晃。随即放下酒杯抹抹嘴问道“会做饭么?” 重媚笑道“会啊。” 小和尚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跟我走。” 重媚和小和尚回了他所谓的道观,脱了袈裟换上百姓衣服的他,俨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笑起来还带着点痞气的年轻人。 小和尚名叫覃深,重媚也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只对他道自己叫做钟媚。 道观平时接一些看风水,给小孩看邪病的活。若是有些时日没有人登门,覃深便披上袈裟出门蒙钱。重媚机灵,俩人加在一起碰瓷简直屡试不爽。 而后的故事发展的顺理成章,两个年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也是常事。 那日七夕,重媚靠在覃深的怀里说道“我们俩之后的路,怕是难走。” 重媚的言下之意是一个凡人一个鬼族公主,两人之间需要跨越的,岂止是门户的差别。 可不料这话,也正是覃深翻来覆去想了几日之后要说的“媚儿,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 “你只管说。” “我……是灵山派第六十七任猎鬼师。” 重媚仿佛全身如遭电击,猛地一下从他怀中坐起。鬼族与猎鬼师千百年来水火不容,与猎鬼师接触,这本就是鬼族大忌,更何况自己还与其相爱。因为自己已经有了千年功力,所以寻常的猎鬼师不会轻易发现自己的身份。围序冬血。 但猎鬼师的功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加深,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重媚的身份会暴露…… 覃深只当重媚忌惮猎鬼师不老不死的身份,便道“你放心,就算你以后老到掉牙,我也绝对不找小老婆。” 重媚笑不出,愣愣的看着他…… 第117用我一生为你画眉 微甜 重媚心里带着忌惮,覃深心里带着隐瞒身份的愧疚,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了许久。直到那一日,老鬼王走进了道观的门…… 没等覃深询问来人的身份,重媚便抢在前头回答道“这是我那远房的娘舅。”覃深连忙打了招呼,给重媚和这个所谓的娘舅腾了地方。 老鬼王一眼便看出了覃深的身份。门一关便大怒,扬言要取了覃深的名。重媚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央求,最后老鬼王心软对重媚提了一个要求--偷出覃深手中的灵山派猎鬼师秘录。 重媚不懂那是何物,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鬼王。 谁想到秘录偷走之后,老鬼王给重媚下了药。一觉醒来之后。重媚已经被锁在了厄煞疆域,一直到老鬼王在千年前的一场麓战灰飞烟灭之后,重媚才重获自由。 于是便有了她在井下的那些话,千年的寻找,她知道覃深没死,却再也没有相再见。 听至此我也明白了,覃深就是如今贵州道观里的那个慎虚,只是还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重媚找不到慎虚。要来纠缠季陆? 季陆没等我问出口,便说道“我和覃深之间,说起来话就更长了。” 季陆这动情的口吻,很容易让我误会他和慎虚两个之间还有一腿…… “其实也好说,我受了伤,他救过我,就这么点事。” “那他,现在还是不肯原谅重媚?” 季陆眼中也是满满的无奈“猎鬼秘录是一整个门派的秘密,秘录失窃之后,灵山派所有对付鬼族的方法就不再起任何作用。于是本来的猎鬼六大派,灵山派被除了名,覃深也就成了门派中人人喊打的叛徒。” 一面是自己的族人,一面是自己的门派。这场风花雪月的主角,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爱,不是败给了时间和距离,而是败给了命运的捉弄。 我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向季陆的侧脸“如果你是慎虚呢,你会怎么做?” 季陆思考了许久“我之所以和覃深交好。是因为我和他曾经是一类人。铁一样的原则和底线,不像任何东西低头,包括感情。”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可是现在我在你身边。这已经表明了我的选择。” “我曾经对你做的事,比重媚还要过分吗?” 季陆避开我的眼睛,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我被风吹起的头发扫过他的脸,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样子。 额前的碎发扫过好看的鼻梁,他如深海一样的眼眸看向远处的海平线“不重要,都过去了。” 他千百次的告诉我,不要过问,那些都不重要,都过去了……但我知道,它永远不会过去。就像是结了痂的伤,它就在那里,不会消失,一碰就鲜血淋漓。就算很久很久之后它愈合了,疤痕还在。 可现在的季陆,用纱布挡住了那个伤口,然后若无其事的对我说,你看,我一点都不疼…… 傍晚的海风一吹我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何况季陆只穿了一件白色半袖。 “回去吧,外面开始凉了。” 季陆紧紧抓住要走的我,把我朝反方向拖去“不想回去,再陪我走走。” 我转身之际,清楚的看见山洞口一个身影,手中还拿着季陆的那件黑色外套。可还没等我看清那人的脸,就被季陆拖着离开了。 我从没在这个时间看过海,夕阳好像被海岸线给拖了下去,只剩下一丝丝的余晖还留在半空,天像渐变一样,越往上颜色越深。 潮涨潮落,我和季陆站在礁石上,他在后背环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等以后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俩找一个这样的小岛,建一座好多好多玻璃的房子。”季陆畅想着。 我不禁失笑“怎么听着这么像张无忌和赵敏说过的话。” “那又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只不过他说要建小草房,然后每天给赵敏画眉。” 季陆把脸凑到我旁边一看“你不用,你那眉毛比我都粗。” 我啧了一声,一下挣脱他,扬手就往他胸前打去。季陆一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把我往他胸前一带,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低头盖住我的唇。 我挣扎了一下,他把我圈的更紧。手脚,连同身躯都被牢固顶住。季陆的唇依旧柔软细腻,带着微凉的触感。我的思绪被抽离,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唇上。 我的呼吸之间慢慢失去了规律,温热的感觉不知是由我传递还是由他传来。礁石下翻腾的海水溢满到脚边,我想挪一挪位置都被季陆死死扣住,不准我移动半分。 也不知过了过久,季陆离开我的唇,刚重获自由,我便开始大口的换气。季陆含着笑盯着我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脑袋里顿时化作了一团浆糊。围序扑才。 他的声音直往我心尖里钻,略微带着沙哑的道“再来……” 不等我有所反应,季陆再一次低下头,唇才一触碰,就已经变了意味。从浅尝辄止,变作多了一丝侵略的意味。 他好像一个吸血鬼,尝到好处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周身散发出的危险信号在我脑中亮起了红灯,我手忙脚乱的推开他,低着头轻声喘气。 季陆看着我的样子,轻笑了一下把我再次拥进怀中。我感觉到额头好像有一个滚烫的东西扫过,抬头看一眼竟然是季陆红色快要滴血的耳朵。 这货看似淡定,但这会估计心里已经紧张的快要爆炸。 抬头看去,那九天之上,有一轮那么美的月亮。漫天的银河把月光拉的好长,所有的光辉穿透了几亿个光年,静静的照在我和季陆身上。 都说爱一个人,有人一念成佛,有人一念成魔。但无论是佛是魔,历经百折千难之后,庆幸的是你终于找到了我。 …… 第二天。 我们整理好了所有行装,俨然一副再也不会回来的样子。何辣早早的把他那些宝贝的锅碗瓢盆送到了船上,柜子看见季陆在轻点工具便问道“昨天晚饭以后去哪了,子瑜出去找过你们都没找见。” 说到这,我看见坐在一边的周子瑜眼神停滞了一下,恍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拿着季陆外套的身影,应该就是她。 季陆纳闷的回身看了一眼周子瑜“有事?” 周子瑜见季陆问话,思绪立马抽离回来“没有,没有……就是担心天冷,你又没穿外套,怕你生病了。” “哦,谢了。”季陆客气的说。周子瑜受宠若惊,一扫之前的低落的情绪“没关系的。” 陆佑劫提着裤子从厕所回来,看见赌场正厅乱作一团便问道“咱们到底要往哪去啊。” 季陆抽空回答“地下室就在这赌场下面,从那离开之后就可以直接坐船离开,不必再回来了。” 陆佑劫竟然略微有些遗憾“啊?这就走啦?我还没住够。” 我在旁边搭腔“要不,你再住几天,我们先走。” “你怎么那么坏呢你。”陆佑劫咬牙切齿的说我。 “我觉得小谷说的是个好办法。”季陆给我帮腔,说完又问周子瑜“你觉得呢?” 周子瑜似乎没想到季陆会问她,有些不甘愿的附和道“啊,对呀,好办法。” 柜子过来接过周子瑜手中的水桶“我来吧。” 周子瑜笑着道谢,态度疏离又礼貌。柜子倒不介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有事就说,交给我去做就好。” 周子瑜漫不经心的回答“哦,好。” 我们把一切都整理好了之后,就开始全山庄的范围内寻找重媚说的那个地下室…… 第118章 怨气八卦铃 当时重媚把钥匙交给季陆的时候什么都没讲,只说这是逍遥山庄地下室的钥匙。 按照重媚的说法,她和老校长的交易只到几具鬼族女尸,还有那颗珠子。至于那个地下室的钥匙,也有可能是她先一步去到那个井里发现的。 后来季陆印证了我的猜想,事情的关键就在我被困那个屋子的佛像中。如若不是因为我对那佛像天生的恐惧。我或许会发现在那降魔杵的顶端有一块缺失的凹陷,那里之前就放着地下室的铜钥匙。 只不过重媚先我们一步到达,拿到了那个钥匙。 我心里几乎可以确定重媚并不是坏人,就算她为了引季陆进井底而使出了一些手段,但却没有伤过我一丝一毫。或许我一路走的顺畅,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机灵。而是因为重媚网开一面。 从她的角度看,她不过是个为爱痴狂的女人。从我角度看,我们俩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有些相似,或许这些都是她没有对我下手的原因。 从赌场出来,我们一路向着逍遥山庄的更深处走去。走过了之前我和季陆偶遇干尸的楼梯,这次没有上去,而是从旁边绕行继续向前。 何辣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不懂行的人粗略看一眼像一块便携的化妆镜。罗盘上有三根指针。和我之前见过的多少有些不同。 何辣摊开右手,专心盯着指针的变化。 “你把辣过铃铛递给我。”何辣腾出一只手伸过去,不知道再对谁说。半天没人应他,他纳闷的一回头,只见柜子正跟在周子瑜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个王八盖子滴,滚过来内!”何辣冲柜子咒骂道。 柜子见他恼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生了铜锈的铃铛,绑在何辣的罗盘下面。我们上学的时候学过的探墓方法,都是利用一些精密的一起,金属探测,或者土质水质检验,像这种民间流传的东西我还真是从没见过。 一时间对那个小铃铛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大概是我们这一行的职业病。周子瑜见了那铃铛之后也十分好奇的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啊?” 柜子一听周子瑜问道,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这个叫怨气八卦铃,一旦有什么煞气怨气接近这铃铛就会响,比那什么寻龙尺精准多了。你们这些大学生上课老师肯定不会教这些,不知道也不奇怪。” 周子瑜似乎也对那东西挺感兴趣“还真的有这种好东西?” 柜子一笑“可不,你要是喜欢出去之后我把这铃铛送你。” 何辣一听柜子这么说。回头恶狠狠的咒骂道“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你敢送人咯,看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折。” “咱们平辈,你总老子老子的说谁呢!”柜子大概是觉得周子瑜在场。何辣一点情面不留让自己十分跌份。从海南来的一路上,柜子多一句话都没有。自从有了周子瑜,话就开始密了起来。明眼人谁都能看出,这柜子多半是对这周子瑜有那么点好感。 周子瑜身材娇小,说话声音软软糯糯,恰巧是男人喜欢的类型。柜子虽说是出来跑江湖的早,但听何辣说他年纪应该也不算很大,估计多说也就三十二三岁。 这周子瑜,虽然长得像个大一小学妹,但怎么说也是研究生三年级在读,和柜子之间也就差个几岁,年龄上也算还好。围乐有圾。 何辣见柜子不占理还这么理直气壮地,也来了火,罗盘一合就要转过去和柜子算细账。可还没等他开口,一直沉默着的蒙桑梓突然开口呵斥道“闭嘴。” 蒙桑梓身形高大,脸上又常常没有表情,给人感觉总是在发怒的边缘。所以他这一声说完,所有人都凝住了呼吸。 只见他趴在地上,轻嗅了一下,之后站起来看着面前道“前面不远处有东西。” 我观察了一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早就已经远离了赌场,沿着两边的土墙走向了逍遥山庄的最深处。前面眼看着不远就要撞了墙,我们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没有路了。”何辣把罗盘重新打开,想看看是不是自己一开始的位置定的就不对。就在这时,那个本来套在罗盘下方的铃铛,突然微微的晃动起来。里面的铜芯撞击着外面青铜的铃铛,发出微弱的撞击声。 何辣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堵墙,连带着看了一圈墙角“确实是这,应该就在这下面。” 季陆沿着面前的这堵墙,从前置后的走了一遍。最后一直走到最北面的时候,季陆的步子略微有些放慢,好像是脚底下发现了什么异物。 季陆轻抬脚尖,在上面踩了一下。我脚底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声,紧接着整个人失重,猛地一下就掉了下去。 连带着一起的还有我身边的周子瑜,她的尖叫声瞬间刺破了我的喉咙,让我在而后的一段时间里都处于半失聪的状态。 砰砰两声,我和周子瑜先后落地。好在我们俩落地的角度都还算幸运,万一真是尾椎先着地,没准我后半辈子就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随便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就过去扶了周子瑜一把,她惊魂未定的拍着裤子上的土。我见没什么,便放开了手,直勾勾的向面前的那扇大门看去。 季陆紧随其后的跳下来,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急切的向我赶来“没事吧?” 我头也没回,摇了摇头“哦,没事。”嘴里说着,脚下一直向面前的大门走去。 周子瑜突然脚一歪,整个人都靠在了季陆的身上,他不便下一秒立马躲开,便撑起一只胳膊问道“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扭了脚,现在脚踝火辣辣的疼。”周子瑜皱着眉头说。 季陆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这边扶着周子瑜到旁边的石头上坐。刚刚的那个机关上,陆佑劫和蒙桑梓何辣他们相继跳了下来,陆佑劫下来之后就直奔走在前面的我。 “干嘛呢,魔怔了?” 我指着面前的这扇大门若有所思的道“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你一天看什么都眼熟。” “我说真的,你看这些铜疙瘩。” 后面柜子见周子瑜一瘸一拐的坐到石头边上,连忙跑过去询问怎么了。周子瑜依旧那个礼貌的笑,摇头说没事,就是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脚。 陆佑劫回头瞄了一眼,转头问我“人家脚都扭了,你就没什么事?” “谁说没事,我还吓了一跳呢。”话刚出口,注意力被陆佑劫从大门上拉了回来“脚?谁的脚?” 陆佑劫回头用下巴给我指了一下被众人围着的周子瑜,我也有些纳闷的瞟了“刚才还没事呢。” 说完我和陆佑劫也走了回去“没事吧。”我低头问道。 周子瑜撑起柜子的手“没事,咱们走吧,别因为我耽误事。”刚一站起来,脚下好像不能承重,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季陆的身上。 “别逞能了,你这么下去没准脚伤越来越严重,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柜子一脸担忧的说。 “要不让她留在这等我们?”陆佑劫似乎有些不耐烦。 “不成,她一个小姑娘自己留在这太危险了。”我说完,陆佑劫眼神异样的横了我一下,似乎我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 “可我这样,怕是会拖了大家的后腿啊。” 我有些没听懂周子瑜的言下之意,但一圈人都没人搭茬,我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自己吃点亏 “那要不我背你吧……” 没等我说完,陆佑劫就用肩膀使劲撞了我一下。 “是不是彪?” 第119 季陆受伤了 感谢粉香姐的玉佩 “啊?”我被他撞得站不稳,向前倒去。 “这么多老爷们用你背什么背。” 我还真是百口莫辩,这么多老爷们他也没一个说话的啊。季陆不用说,打死我他也不会同意。蒙桑梓那一脸当爹的样,也不像是能背人的角儿。陆佑劫没个正经,背半路周子瑜丢了他都不一定能知道。 何辣柜子忙着定位。找机关,闲人就剩我一个,我不上谁上?季陆哭笑不得的看了我一眼“别着急,一会我受伤了你来。” 柜子把肩膀上背着的那点工具摘下来,把那个青灰色的帆布包递给陆佑劫“麻烦帮我拿着这个。” 陆佑劫掂量了一下,把肩带位置套在我脖子上。我低头看了一眼。里面有小铲子,麻绳,拉住,还有几个类似烟火棒的东西。 柜子转身蹲在周子瑜面前“来吧,我背你。” 这结果明显不是周子瑜期待的,她推辞了两下,但拗不过柜子的坚持,只好趴在上面。 被闹了这么一通,我的注意力再次被面前的门吸引。其实门的样式倒没什么奇特。只不过这上面的铜疙瘩,让我越看越眼熟。 季陆似乎看出了我的若有所思“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先试试能不能打开吧。” 季陆回头看了何辣一眼,何辣会意立马上前,把一个类似铜碗一样的东西倒扣在门上,靠近一只耳朵去听门里的声音。 手上慢慢的变换着位置,耳朵也随着那东西一点一点的移动。只见何辣的眉头越来越紧,刚想回头喊柜子,却想起柜子后背还背着个人,碎啐了一口,继续自己研究。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何辣从身边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根撬棍,顺着门缝递了进去。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小铁锤。往里钉了两下。门顶上骤然落下一阵灰尘,没等我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季陆一把把何辣从门边拉开。 何辣刚才插着撬棍的门缝中,忽然流出了一阵泛着酸味的液体。液体滴落在门板上,把那上面嵌着的铁棍都给腐蚀掉了一截。 “这是个什么玩意?”陆佑劫在一边也看的傻了眼。 “是硫酸吗?”我好奇的问道。 季陆轻嗅了两下,低声解释道“化尸水。比硫酸威力要大得多。” 何辣似乎碰见了棘手的难题,把那门板上卡着的铁棍拔出来在手里掂量着道“这门板里面有那化尸水,碰不得啊。” “强拆了这门呢?”陆佑劫吸了吸鼻子问道。 “谁也估计不出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的量。”季陆道。 “这门肯定是有机关内。机关一开,化尸水顺着门里头就都流走喽。”何辣把铁棍往旁边一丢说道。 我看了看,往后退了两步,整体的看了一下这扇满是铜疙瘩的门“要不,我试试?” 我话音一落,门边上的那几个人都纷纷向我看来。我被看的别扭赶紧解释道“我之前在那井下的时候,见过一个类似的东西,没准两个东西解开机关的方法都是一样的呢。”围乐纵技。 季陆想了一会“你来说,我来做。” “不行,我还不确定。” “就因为你还不确定,所以才要我来做。”季陆态度坚定,说什么也不会让我自己尝试。我舔了一下下嘴唇,自己在左手掌反反复复的联系了几遍那个符文。 这扇门上的铜疙瘩,和我之前在井下看见的那块铜板上的分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同为逍遥岛上的机关,估计多半互相之间都有关联。 而且在我看见这门的一刻,潜意识告诉我这两处肯定有点什么关联。 何辣和蒙桑梓从远处搬来了一块巨石,放在门前。季陆站上去,回头看了我一眼“别紧张,慢慢想。” 他站上去的那一刻,我手心瞬间冒了一层汗,比我自己站在那上面还要紧张。我沉了一口气“正头顶上的那一个。” 季陆伸出手把那里往下摁了一下,铜疙瘩下沉,门板里面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液体正被导流出去。我心里暗自惊喜了一下,沉着了一会继续道“它正下方左数第三个。” 季陆顺着我说的方向,继续向下。铜疙瘩落下去,里面再次传来哗啦一声,我知道我们又安全了一些。 季陆回头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就这样,按着我之前看见那个符文的形状一直往下,门板里面的化尸水已经被导出了大半。 但是随着季陆的手慢慢往下,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了起来。那东西我只见过一次,在之前那扇门前能顺利打开,多半靠的是瞬时记忆。但是现在隔了这么久,关于符文接下来的走向我也开始不确定。 没有万分的把握之前,我不敢轻易开口。 季陆回头看我,没催促也没说话。我闭上了眼睛,回忆了一下看见那个‘卿酒酒’的经过。 “左数……第六个。”季陆刚要动,马上又被我叫住“等等!好像是第七个。”我十分纠结的又想了一会“第七个吧。” 季陆按照我说的,往第七个摁了一下。里面咔哒一声,导流的声音响起。就在我准备松口气的时候,眼看着一注水流从门板里面冲出来。 “季陆!” 季陆听到了我的大喊,身子向后一仰瞬间躲避,但我却亲眼看见那注化尸水冲向了季陆的肩膀。 我和陆佑劫同时朝季陆冲过去,周子瑜也挣脱了柜子,两步向季陆跑过去。 季陆的肩膀位置被灼出了一个黑色的窟窿,布料被化尸水冲击过还微微的冒着白烟。那个黑黝黝的窟窿好像就在我的心上,看一眼就疼得呼吸困难。 “季陆,我,我,……”我想压着他的伤口,但又怕他疼,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怎么搞的?”周子瑜对我道。 季陆冷着眼看了周子瑜一下,周子瑜立马被季陆眼中的寒意震慑的说不出话。季陆随手在我衣服下摆扯了一条布递给我“帮我扎紧了。” 我接过来,看着他那已经开始流血的伤口,手抖的连简单的包扎都做不到。陆佑劫随手接过去“我来吧。” 我这不争气的眼泪一瞬间又有点忍不住,可能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受伤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在乎的人掉一根头发就会受不了。 我本以为能让我心疼到哭的只有易烊一个人,却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季陆。 此刻才切身体会了什么叫爱一个人,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 陆佑劫紧紧的系了一下,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血止住了就没事了。” 季陆拍了一下我的脑门“老天保佑受伤的不是你。”说着又朝那块石头走去,却被陆佑劫一把拉了下来。 “我来吧。”季陆拖着一支胳膊挣脱他“你老实呆着。”俩人争来争去,我站在一旁一直都没出声。 陆佑劫举着季陆的胳膊问我“你说,咱们俩谁来?” 我想了半晌“我要是把你俩都弄惨了怎么办?” 陆佑劫瞬间松手“你来吧。” 季陆一眼舍身取义的表情,重新踏上了那块石头“来吧。”我在后面听着,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怎么有点像说,死就死吧! 周子瑜剜了我一眼,我第一次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这么直白的恶意,惊得我后背一凉。没等我过多的思量周子瑜的情绪,季陆便对我道“第六个吗?” 我想了想,下定了决定“对,第六个。” 季陆没犹豫的伸手一摁,我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第120 巨头怪鸟 好在而后机关响起,里面的化尸水成功的被导了出去。我开心的快要原地跳了起来,颠脖子前面挂着的工具袋哗啦哗啦的响。过了那个记忆模糊的点就好多了,接下来的位置我印象都很深。三两下不到,季陆已经连到了最后一笔。 何辣凑过去敲了敲大门,惊讶的冲我点点头“里面已经空了!” 我心里已经嘚瑟的快要飘了起来。但表面上还装作淡定的样子“哎呀,小事小事。” 季陆用他那只还能动的手拍了我后脑勺一下“走吧,别美了。” 陆佑劫跟着走到周子瑜旁边“呦,脚不疼啦!” 想到刚才看见季陆受伤她跑的速度,也不想受伤的样子。被陆佑劫这么一问,周子瑜有点挂不住面子。柜子还看不出眼色的上前问道“没事了吗?” “还好。能坚持。”周子瑜尴尬着推辞。 何辣在我脖子上挂着的工具袋找了一翻,重新拿出了一根撬棍对着那门缝送了进去。我本以为要靠这么一根细细的铁棍把门撬开,却不料何辣只稍稍撬开了一条缝隙,便又送了一根铁丝进去。 我注意到铁棍另一端好像被拧成了一个圈,看样子伸进去是打算套住顶门石。不出我所料,何辣试探了两下,好像勾到了什么。紧接着他收回撬棍,拉着那条铁丝往旁边轻轻一用力,里面一个巨物就轰然倒地。 蒙桑梓上前和何辣齐齐把大门推开。地下室里堆放的东西一下闪瞎了我的狗眼。金银珠宝,玲琅满目…… 地上散乱的放着琐碎银两,还有依旧洁白闪着柔润色泽的珠宝首饰。何辣和柜子说穿了也是江湖散客,看见这景象不可能不动心。 季陆立马察觉到了二人眼中瞬间闪过的贪婪,低声提醒道“来之前我说过什么,别忘了。” 何辣恍然了一下,没底气的应道“记得了,记得了……”柜子没吭声,人虽然站在周子瑜旁边,但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东西。 我们一行人迈进大门,这才发现地下室的四周都摆着长宽皆一米的箱子,有的甚至要更宽一些。 我随手打开一个,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子。满箱都是明晃晃的金子。大小铸造的很整齐,我随便拿起来一个看了一眼,不是官府铸造,下面没有官方的印痕。 我这一拿一放之间,注意到在箱子底好像还有一些和金子不同的东西。小心拿开顶上的一层,下面的东西更加精美的让我咋舌。 银质的酒壶。上画一副猴子偷桃的景象。从酒壶的把手,到壶身的流畅程度,到银质的纯净。根本无可挑剔。我把玩了一会,又注意到了旁边放着的东西。白玉的花瓶,官窑的青瓷,玲琅满目,别说是何辣和柜子,就连我这手都不听话的直往里面伸。 随便拿一个回去,给易烊买真车,不玩那小儿科的破模型…… 周子瑜也在专心的看着其中的一个箱子,翻找了一会道“这到底是什么朝代的墓穴,怎么前后几千年跨度的东西都有?”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便道“没准这山庄的主人有收藏癖。” 周子瑜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鼻烟壶“收藏家?单是这一箱子的东西拿到外面去,都能买几座小岛了。” 我心里一惊,转身看着身后的这一箱子宝贝“啊?这么值钱啊?” 那我开买什么车啊,直接开个汽车制造厂得了。 季陆和陆佑劫加上蒙桑梓三个人,把所见的所有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不知道在找什么。围乐他才。 我想起季陆肩膀上的伤,便凑过去说道“我帮你找吧,你歇着。” 季陆这次倒没推辞,乖乖地蹲到一边,用那只方便的胳膊陪我一起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说来也怪,虽然咱们谁也没打算把这些东西带走,但是拿起来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碎了哪一个。 我这是职业病,看见古董恨不得跟看见二大爷一样的供着,可季陆这么小心,可有点大发善心了。 我端端正正的把一瓷瓶放在地上,问道“你这也是职业病?” 季陆被我问的没头没脑“嗯?” “因为开古董店啊,所以对这些东西都格外小心。” 季陆笑了一下,大概是佩服我的联想能力和脑洞“你一天,脑子不好使还总想那么多。” “那不然是因为什么?”我现在丝毫不介意他说我脑袋不好这件事,因为在我自己心里我已经聪明到爆了…… 季陆看了地上那东西一眼,语气缓缓道“这些东西从一开始塑性烧土,到后来的上色,工序相当繁琐。很多人都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努力过,一个不小心打碎了,岂不是很罪过。” 季陆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啪嚓一声。陆佑劫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的瓶嘴,指着地上的碎片对季陆道“不是我干的,它自己掉底了。” 本来温情脉脉的说教氛围被瞬间打破,我和季陆也没继续废话,老实干着手里的活。一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从箱子里搬出来,季陆伸进一支胳膊在箱底摸了一下。 我不解的问“你找什么呢?” “现在这个屋子是死路,肯定有机关能打开石墙或者是别的什么,要不然那把钥匙该用在哪。” 我回身看了一眼,所有的箱子都快被掏空了。周子瑜和何辣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们几个打算干什么,但也都照猫画虎的学了起来。 季陆和陆佑劫找了一圈,对视一眼摇摇头,好像箱底什么都没发现。这地下室里没有其他的的东西,除了这几个箱子之外,就是地上的一些散落的银两。 “有没有可能不在箱子里呢?”我挠着脖子转身问。 听完我这句话,季陆好像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对陆佑劫和蒙桑梓道“把箱子抬起来,看看有没有哪个是搬不动的。” 季陆一说,我们几个赶紧照搬,一共八个箱子,最后角落的周子瑜惊呼了一声“我这个是卡死的!” 季陆放下手中的箱子,两步朝周子瑜走过去,试验了一下,果然抬不起来。何辣和柜子凑过来,围着那个被发现的箱子开始小心试探。 我扫视了一下被堆放在地上的这些珠宝首饰,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些东西都是老校长的?” “五百年的时间,敛多少财都有可能。”季陆回答。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外面那扇被撬开的门突然开始缓缓合上。季陆随手在地上捡了一个玉如意快步朝门口跑去,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两扇门卡上。 何辣和柜子相继惊呼了一声,我这才发现二人手边的箱子突然开始原地旋转,而且有慢慢下沉的趋势。 季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不再理会门边走回来,看着地上那箱子察觉出了异样,轻声对陆佑劫道“一会什么都不要管,护好小谷。” “怎么了,说的怪吓人的。”陆佑劫本来还不以为意,直到整个地下室的八个箱子全都开始加速向地下沉去,他才意识到情况危急,伸手把我拦在身后。 何辣趴在那箱子下沉的位置看了一眼,紧接着像疯了一样快速向后退去“啊!啊!怪物!”他语无伦次的喊着。 就在这时,那地下猛地窜出一只长着长喙大头巨鸟。扑闪着足有它两个身子大的翅膀,跳到我们面前。 那巨鸟的身上好像得了传染病一般,羽毛稀稀落落的黏在身子上,露出表皮的粉嫩。 “后面还有!”柜子惊慌的指着后面对我们道。 第121章 血战 就在柜子指向的方向,又出现了几只和那只巨头怪鸟一模一样的东西。奇怪的是这些东西都像得了什么传染病一样,羽毛稀稀落落,露出了下面薄薄一层的皮肤。如果仔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出里面的血管在时不时随着脉搏跳动。 一共八只,每一只都足有半人高。看起来不像鸟。倒更像是腿稍短的鹤。 我得空赶紧拉过傻站在一边的周子瑜,让她躲到我旁边来。周子瑜大概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了,任由我把她拉来拉去。 盗墓贼的工作并没有小说电视里看起来那么神秘,说的高雅一点不过是没有考古批条的地下工作人员。平日里下的墓充其量遇见个暗器机关,再或者是走了气的墓能遇见两具起了尸的粽子。 像眼前这种奇珍怪兽同时出现的情况,显然在何辣和柜子的接受范围之外。俩人顿时没有刚进来时的信心满满。此刻都方寸大乱。 陆佑劫护着我和周子瑜,警惕的向墙角退去。蒙桑梓身后那条一直被藏着的狐狸尾巴,此刻也已经慢慢的放了出来,半腾空着。 周子瑜在看见蒙桑梓那条灰色尾巴的同时,失声尖叫,吓得我赶紧转身捂住了她的嘴。 柜子身前的巨鸟似乎被周子瑜的叫声吸引,尖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朝我们扑过来。其余七只没有动作,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像是在看着一顿丰盛的晚餐。 季陆单手拎起地上的何辣和柜子,把他们往蒙桑梓身边一丢。接着亮出了腕上的锁魂,向着那怪鸟细长的脖子上一缠,把其原地提起,向着墙面狠狠摔去。 落地的瞬间,那怪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似乎在对旁边的同伴求救。一瞬间,其余的七只扑闪了几下翅膀,一同向我们扑过来。 银光一闪,季陆把锁魂朝那鸟飞来的方向扫去。几只鸟瞬间腾空跃起,躲避了季陆的攻击,双脚抓住了地上的何辣,带着他向上飞起。 蒙桑梓见状。脚踏最近的一块石头向上一跃,双手抓住了何辣的双脚。谁料那怪鸟力气极大,连带着这两个人都一同带走。 转眼飞到了石壁边,把二人向前一送,自己转身飞走。蒙桑梓双脚蹬上墙面,单手接过何辣。落到地上之后一个原地滚身把人扔到了陆佑劫身边。 那边的季陆被四五只怪鸟团团围住,因为它们身形巨大,加上季陆一支胳膊又受了伤。所以一时之间身负难分。一旁的怪鸟看见何辣,仰起脖子又叫了一声,重新像这边冲过来。 陆佑劫快速的把手掌从身侧提起,在半空挽了一圈之后,手掌处好像凝聚了一股力量一般。直到那怪鸟靠近,陆佑劫向前送掌,一阵水流猛地自陆佑劫掌心冲出,正好集中了那鸟的眼睛。 怪鸟在地上原地滚了几圈,挣扎了两下重新抖抖翅膀站了起来。围央肝号。 蒙桑梓转身帮着季陆解决那些缠人的巨鸟,我大致数了一下便意识到了不对劲。陆佑劫面前此刻已经围过来了两只,季陆那里一共五只,怎么数来数去都少了一个? 就在这时,我后脑勺忽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背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这八只中体型最为巨大的那一只,此刻就站在我和周子瑜的身后。嘴里慢慢向下流着粘液,在地上已经凝成了一块令人作呕的水渍。 我眼看着它腾空而起,锋利的爪子猛地向我们伸过来。我想都没想一把摁住周子瑜的脑袋,带着她向前扑倒“趴下!” 就这一瞬间,那巨鸟的爪子已经勾到了我的头发。周子瑜已经被我摁倒在地,见我被那巨鸟抓住,吓得立马往后爬了两下。 那怪鸟四只锋利的爪子死死的抓住我的头发丝,我赶紧把手伸到脑后去解头绳,可还没等我碰到头发的时候,那鸟突然腾空而起,把我整个人都抓了上去。 脚下腾空的一瞬间,我以为我后半辈子就要靠戴假发过活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头顶的那点头发上,我不秃谁秃? 陆佑劫和那怪鸟打着打着转身发现我不见了,一抬头看见我已经被吊到了上面,便奋力一跃抓住了我的腿。 “啊!陆佑劫你给我松手!”我感觉自己的头皮已经被拉的快流血了,两脚疯狂的往下踢着陆佑劫。 “不行,我松手你死了怎么办?”陆佑劫两只手用力的拉着我的脚。 “你松手也许我能死的慢点!”我两只手拼命的向上抓去,企图拉住那怪鸟的脚,减轻一些头皮的疼痛。 陆佑劫根本不管我说什么,死命的往下拉我。我两腿一蹬,费力的把鞋踢掉,陆佑劫总算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没有了陆佑劫,那巨鸟也没了忌惮,直接抓着我就向那石壁撞去。季陆也在与那怪鸟的缠斗中看见了我,没等他有所动作我便冲他喊道“把匕首给我!” 季陆似乎知道我要干嘛,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寒铁匕首,向上抛来。好在我一次性就握住,反手就向自己头顶割去。 手起刀落,把我自己的发梢斩断。在撞到那石壁的前一秒钟,成功逃离魔爪。但是我忽略了一点,我现在的高度自由落体,并不比撞到石壁要好到哪里去。 噗通一声,我后背朝下,摔得七荤八素,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起来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摸一把自己的后脑勺,好在我之前头发不短,要不然这一刀下去估计离秃就不远了。 那怪鸟见我落在地上,于是飞到石壁边上之后快速转了个身,头向下俯冲过来。眼看着那长长的喙就要直戳我的胸口,陆佑劫冲过来拉过我的脚嗖的一下把我拖走。 那怪鸟的嘴直接戳到地上,被卡的死死的,挣扎着肥硕的身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啊!”周子瑜的尖叫声从墙角传来,我和陆佑劫站稳了之后向那边看去。只见那两只怪鸟已经把柜子和周子瑜给团团围住,柜子的大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怪鸟戳穿,向外流着血。 尽管受了不轻的伤,柜子依然挡在周子瑜的面前,尽量把她护在身后。皮开肉绽的一声响起,季陆手中的镇魂把其中的一直巨鸟迎面劈开。地上鲜血四溅,本就黏在鸟身的羽毛此刻更是湿哒哒的贴在地上,任由血污从中蜿蜒流淌而过。 蒙桑梓平地一跃,身子反转骑到一只鸟的后背,两手伸入口中,上下用力一扯,那鸟的嘴就这么被大喇喇的撕开,耷拉在下颚。 血腥的场面看的我这下巴一阵酸麻,手上不自觉的活动了一下。就在我和陆佑劫正打算去救出周子瑜和柜子的时候,那只之前攻击过我的怪鸟已经把喙从地上拔起,直奔陆佑劫的后背冲过来。 我反手往旁边推了陆佑劫一把,那鸟就从我们俩中间冲过,直飞向了墙角的柜子和周子瑜。 “让开!”我大喊道。 无奈左右都有怪鸟夹击,两人根本无法闪躲。柜子却突然在这时挺直了身子,尽量把周子瑜挡的更严。怪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过,一个俯冲把柜子顶起,瞬间穿透了他的喉咙。 鲜血瞬间溅了周子瑜满脸,她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柜子,双手在脸上一抚,在看见掌心鲜血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 那怪鸟把喙从柜子喉咙中拔出,快速退后,似在准备下一次进攻。 柜子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浑身不停的抽搐,双手颤抖着伸向一旁崩溃的周子瑜。 第122章 最萌身高差 周子瑜整个人都已经接近崩溃,在柜子触到她的一瞬间尖叫着逃开。三只怪鸟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子瑜,我这时候再想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周子瑜的尖叫声,吸引的那三只怪鸟羽毛横竖,都缩了脖子准备进攻。 陆佑劫运足了手中的气力,再次发掌。水流直接冲撞在了其中一只怪鸟的身上。迎面冲向周子瑜的那只,像之前刺穿柜子那样直接朝周子瑜冲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我面前闪过,季陆的锁魂缠住了周子瑜的脚腕,把她飞速的向另一头拖去。两只怪鸟扑了个空,转身把矛头对准了季陆和蒙桑梓。 我转头才看到本来四只怪鸟已经放倒了两个。剩下两只也没有之前那般战斗力十足。陆佑劫见状赶紧冲过去,帮季陆解围。 我眼前一片狼藉,柜子就躺在一片血污之中手脚抽搐。我跑过去,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他,却始终不敢伸手扶起来。 柜子的喉咙被戳穿,颈椎也已经断掉。如果刚才那个怪鸟再稍微偏一点,估计柜子的头现在已经和身体分家了。 “柜子……”他还没有断气,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我的话。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始终看向另一边,我顺着看过去。是躲在季陆身旁几近崩溃的周子瑜。 “放心,季陆应该会有办法保护好她。”我话音刚落,地上的柜子身子一松,睁着眼睛停止了颤抖。 我不忍去看,颤抖着伸出手盖上了他的眼睛。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死在我面前,一路走来虽然柜子话不多,但是这种感受确是无论死多少个活死人都比不上的。 如果当时被穿透的是我,现在流干了血躺在这的人也是我,季陆会怎么样?我攥紧了拳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么丧气的事。 随着那边一声哀嚎起,最后一只怪鸟也应声倒地。季陆三人背对而战,满身的血污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之前莫名降到地下的八个宝箱重新从里面升起,要不是这满地的尸体。我真以为刚才那只是噩梦一场。 季陆收起锁魂,直奔角落走去。一把拎出了隐藏极深的何辣,丢到地下室正中间。 何辣吓得浑身发抖,抱着自己怀里的布包惊恐的看着季陆。 季陆不顾肩膀上的伤,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里带着压抑过后的狂怒“我说过什么?” “我。我……”何辣嘴角被打的流血,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陆单手抢下何辣的布包,朝地上一扬。玛瑙首饰,还有一些精美小物件哗啦一声都被扬在地上。 “你是不是也应该去陪他。”季陆看着何辣冷冷道。 这时的何辣多半也察觉出了季陆不是什么凡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季先生饶命,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家儿子小时候发烧烧成了大脑炎,媳妇跑了,我也是想让娃过的好一些,季先生饶命,季先生饶命啊。”何辣不停的在地上磕头,我过去蹲下拉起何辣道“你别这样,他也是一时气话。” 季陆沉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心中的怒火。我看着这满地的宝贝,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按说我们之前在那箱子里挑挑拣拣那么久,这些怪鸟若是因为我们擅自动了墓里的东西而暴怒,那应该早就出问题了。难不成这些鸟还能读懂人的心思?察觉到了何辣打算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这些恶心的东西到底是身来头?”陆佑劫踢了踢身边横躺的肥硕身躯。 “罗刹鸟。”季陆说道。 “罗刹鸟?那怎么难看成这个鬼样?”陆佑劫惊呼。 我不解的问道“什么是罗刹鸟?” “冥司北阴大帝养的一种神兽,守护冥司地牢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听说这鸟通体火红,还能喷火,双翅一展美轮美奂,谁知道实物这么丑。”陆佑劫表情嫌弃。 “罗刹鸟离开冥司百年之后,灵力便不复存在,看样子她们已经在这许久了。”季陆环视四周的尸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既然罗刹鸟在冥司是守护鸟,那它出现在这就不是偶然,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附近。”我推测道。 季陆单膝跪地在地上那堆东西里面翻找,不一会找到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眼前反复端详了一番。之后冷静的吩咐道“找找,一共有多少个一样的珠子。”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问为什么,只顾按照季陆说的去做。 周子瑜始终站在季陆身边,时不时的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我们要找的珠子又是什么。经历过刚才的事,周子瑜似乎意识到在这,只有季陆能保护她,所以便开始寸步不离。 我看了一眼,心中发寒。柜子和季陆,换做谁来选肯定都会选择后者,只是墙角那具尸体的血还没凉,周子瑜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我心里始终觉得郁结难平,替柜子的死感觉不值,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周子瑜道“学姐,柜子在咽气之前还在看你。” 周子瑜听我这么说,刚才血腥的一幕好像重新被回忆起,一把抱住脑袋疯狂的摇头,十分抗拒我说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胡言乱语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陆佑劫没有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便把我拉开“行了,关你什么事。” 虽然我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我当时亲眼看着柜子咽气。他的眼神,他手脚的抽搐。周子瑜没必要因为柜子的死而自责,但她最起码要知道感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那是一条人命啊。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刚刚有一个人是为你死了的。”我情绪的确有些激动,柜子的死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我。 季陆不理会地上蹲着的周子瑜,径直朝我走来。陆佑劫放开拉住我的手,转身到另一边和蒙桑梓一起找季陆刚刚说的那个珠子。 季陆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顺带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疼吗?” “不疼。”我虽然心里有气,但对着季陆就是不好发。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季陆小声劝我。围央岛划。 “可能我也不是很稳定。”闭塞的空间,高度的紧张,没人能不敏感。地上的周子瑜站起来,慢慢的走向我,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 “我知道,只是我不敢面对。他就那么死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样?我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崩溃,我要怎么面对他,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周子瑜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她牵起我的手,双眼通红的对我道“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会怕会恐惧会尖叫,我也有我承受不了的东西。”说道最后,她的声带也开始微微颤抖。 我好像从她的眼睛中看见了不久前我的自己,那个远不如现在强大,却更像我的自己。 我也会拖后腿,想逃离,这或许正是每个人的本能。换位思考,也许我是最能懂她的人。 就算我不喜欢周子瑜这个人,就算我知道她对季陆的心思可能有那么一点不同。但此刻她严重的恐惧,却是真真切切的刻在眼底的。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算了,对不起。”我偃旗息鼓,本来的躁郁也冷却了下来。 周子瑜靠在我肩膀上,身子不停的抽动,把所有的情绪都尽情释放了出来。因为她身材娇小,此刻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最萌身高差的意思…… 第123章 降魔杵 季陆一脸懵逼的站在一边,不知道我上一秒还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干,这么一会两人就抱在一起哭是什么意思。 我一手拍了拍周子瑜的肩膀,一手示意季陆边呆着去,我这撩妹呢别耽误事…… 我这人向来心大,但是我不傻。周子瑜这一路走来都是什么心思我也看出来了。要问我吃醋吗?不,真的一点都不。 或许我会因为如沁对季陆的默默陪伴吃醋,也许我会对雪娆对季陆的了如指掌吃醋。但要想我把醋吃到周子瑜的头上,似乎有点难。 不是因为我对自己自信,而是太相信季陆。安全感这东西,季陆已经给了我太多。 我的参天大树就在我身后深深的扎了根。任风雨飘摇。 周子瑜似乎也被刚才这一番的事给吓得不轻,之后都老老实实的跟在我旁边。我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和保护欲,蹭的一下窜了上来。 在贵州支教的一个月,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灾难,更多的是改变。我知道为人师表的责任,也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咬牙坚持。 季陆之前说的红珠子被陆续找到,加在一起清点了一下,一共五颗。季陆看完想了一下“应该还有三颗。” “八个?”我问。 季陆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地上的怪鸟尸体。陆佑劫最先察觉到了季陆的心思“诶?不能把。” “剖开。”季陆说完自己提着匕首上前。翻过地上的怪鸟尸体,对着肚子就是一刀划过,内脏伴着血水哗啦一声淌了出来。 我干呕了一下,差点吐出来。这怪鸟看起来这么巨大,里面的内脏的体积更是惊人。淌到地上的那些,堆起来绝对要比怪鸟的身子还要大。 陆佑劫皱着眉头,看着地上拿着匕首对着那堆黏糊糊的内脏翻来翻去的季陆,试探的回头问何辣“没有刀了吧?” 何辣从布袋里抽出来一把递给陆佑劫“有内。” 陆佑劫手里掂量着那把刀,估计心里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个耳光“你这不按套路来啊。” 犹豫了一会,蹲在季陆旁边,把另一只怪鸟的尸体开膛破腹。蒙桑梓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尖锐的指甲,直接对着那东西的腹部就穿了过去。 地上霎时间鲜血流淌,场面过于残忍。看得我时不时别过头去。 旁边撕拉一声,皮开肉绽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东西骨碌碌的滚到了我的脚下,我低头一看 啊哦,好像是个人头…… 周子瑜闭着眼睛把我往后拉了一下,我怕自己没看清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五官已经被这罗刹鸟的胃液给腐蚀的差不多了。但是还能依稀看出是个人。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边,还粘上了嫩红色的面部组织,恶心的我赶紧抓过旁边的土在鞋上疯狂的蹭了蹭。 这人头的旁边还夹带着一颗季陆之前说的红珠子。我伸出去的手又拿回来,最后犹豫了半天还是捡起来,在裤腿上蹭了蹭递给季陆。 季陆看了一眼“你留着,这东西一会要吃的。” “纳尼?”晴天霹雳不过如此,我端着手里拿个从胃液和死人头里捡出来的珠子,陷入思考中。 万一真到了不吃不可的时候,我是死了还是吃了? 季陆玩味的看着我的表情,终于憋不住的笑了,把珠子从我手里拿走“逗你呢,傻吧啦几那样。” 我再次陷入了新一轮的冲击中“傻吧啦几这词儿谁教你的?” “你弟啊。”季陆专心翻找着说。 “他怎么说的?”我语气严肃起来。 “我姐能把袜子的后跟穿到前面去,并且一天都发现不了,傻吧啦几那样让人无语死了。”季陆学着易烊的语气说。 我一只手把骨节捏的嘎嘣嘎嘣的响,想着这次回去了之后非得把易烊绑起来吊打一顿不可。当着季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就在这时,蒙桑梓手里捧着一个同样的红珠子走过来,陆佑劫也用何辣的那把刀的刀尖挑着一个走了过来。 季陆把我们几个找到的所有珠子放在手心里数了数,一共八个,没有遗漏。 “现在把箱子里的东西原样放回,再把箱子扣上。” 我们一共六个人,收起东西来也快。几分钟不到,箱子就被重新整理好。季陆手里捧着那几个红色珠子上前,蹲下看了一眼箱子的搭扣。 顺着季陆的眼神我才注意到,搭扣上面原来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大小和季陆手中的珠子一模一样。 我们几个站在地下室的正中间,看着季陆把其中的一个珠子放进了圆孔。里面似乎有一个通道从那圆孔一直通到我脚下,一阵微颤的感觉从脚下传来。 季陆相继把其他七颗都投到不同的箱子中,顿时好像有一阵莫名的力量从四周涌进脚下,只听轰隆一声,脚下的土地开始塌陷。 “季陆!”我把手伸向季陆,他顺势搭上,跳到我身边。 四周呈一种规律的圆形塌陷,好像是一个整齐的切割。原来我们一直纠结石壁是绝路没有门的时候,却没料到入口竟然就在脚下。 我们像是踩着升降机一般,来到了下面一层的空间。和之前的狭窄不同,这里显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老校长像是掏空了逍遥山庄下的一整片地,来建造了这个豁大的地下空间。 我往前踏了一步,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瓮声瓮气的叫声。我站住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那声音和我们好像还隔了不止一堵墙。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活物啊?”陆佑劫皱着眉头问道。 一听还有活物,何辣吓得一下贴在陆佑劫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我再看向旁边极少说话的蒙桑梓,他的尾巴已经缩了回去,手上的指甲也不复存在。 估计这种变化就像是活死人在感受到危险之时,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一样,只是暂时性的。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之前乱七八糟的事太多让我给忽略了。我问旁边的周子瑜“你能看见东西吗?” 她不知道我这突然的一句是什么意思,愣愣的点头“能啊。”围央斤血。 “能?” “怎么了?” 我发现这里面和井下的空间一样,没有天窗也没有蜡烛和明火,但就是莫名的能看清东西。我本来以为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却没想到周子瑜也能看见。 我拉了拉陆佑劫的衣服问道“你能看见东西吗?” 陆佑劫以为我被吓神经了,伸出两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这是你,快说你能看见东西吗?” 没等陆佑劫回答,季陆就给我解释道“这地下室被涂了一层夜光粉,所以你看起来没有障碍。” “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有夜视眼了。”我小声嘟囔。 随着我们向地下室里越走越深,之前我隐约听见的嚎叫声就越来越大。周子瑜明显也听见了,略紧张的拉住我的袖子。 我往旁边看去,这才发现地下室里修了不少的石洞,每一个石洞里面都坐着一个神情严肃的佛像。有的盘坐,有的站立。手中的法器有斧子有降魔杵,我看不出那些都是什么,但心中却突然开始莫名的狂跳。 之前没注意的时候不以为然,现在看见了却怎么也不能假装视而不见。心里怕着墙上那东西,但眼睛总忍不住要向旁边看去。 没想到就在我这么一扭脸只见,石洞中那尊手拿降魔杵的佛像,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我面前,对着我的胸口高高扬起手中的降魔杵! 第124章 剧毒活死人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根足有我手臂粗细的降魔杵就穿透了我的胸口,鲜血四溅,似有一团火在我胸膛燃烧,就快要我把吞噬一般,我闭着眼睛嘶哑的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喊出。面前的那尊佛像突然四分五裂的炸开,碎片散落的满地都是。季陆听见我的声音,紧张的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怎么了?” 我听见季陆的声音,缓过了神,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哪有什么佛像,就连刚才鲜血四溅的伤口也不复存在。我心有余悸的把手抚上去。回忆着刚才真实的感觉。 “说话啊,怎么了?”季陆急切的问我。 我看向旁边的石洞,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指着那里对季陆道“我之前看见那边有一尊佛像,他手里拿着降魔杵……”我指向自己的胸前“狠狠的刺向了我的胸口。” 陆佑劫身子一晃,看了季陆一眼。季陆抓住我的手“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再次看向那一个个空空的石洞“可我感觉到疼了啊,火烧的一样。” “别胡说八道,没有的事。”陆佑劫语气急躁。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因为我刚才的那句话,季陆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你怎么了?”我问。 “没事,咱们原地歇一会吧。” 刚才被那怪鸟折腾的不轻,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确实都应该好好的歇一歇。 周子瑜和何辣原地坐下,蒙桑梓干脆大喇喇的翘着二郎腿躺下,姿势舒服的像是在自家炕头。 陆佑劫神神秘秘的拉了季陆走,两个人好像在说着什么。我能看出来季陆的表情不是很好,陆佑劫也是少有的严肃。 我心里还是觉得对那个石洞放心不下,几步远的距离,我鬼使神差的朝那边走去。石洞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米高,好像是半身镜一样。从我腰部起,高度一直到我头顶。 这么大点的石洞,我刚才是怎么看出有一尊佛像从里面走出来的……我摇摇头,感叹自己神经似乎太过紧张了。 石洞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从外面来看什么异样都没有。我把脑袋往里面凑了凑,可谁想到刚一伸进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石洞里面,突然就这么倒吊在我面前! 我差点被吓得失禁尿裤子,磕磕巴巴的指着石洞里的女人说不出话。陆佑劫最先看到我这边不对劲。拍了拍季陆的肩膀两个人快步跑了过来。 “我日,这是什么玩意。”陆佑劫大概在远处也没看出这山洞里的东西,这下走进了才看明白,也被吓了一跳。 季陆把我摁到他肩膀上,小声呢喃道“不怕不怕。” 我要多庆幸我生了一颗强心脏,要不然就这种密度的惊吓,早在井里的时候就心梗猝死了。 陆佑劫上前,往里看了一眼回头对我们俩道“倒吊在里面了,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季陆站起来打算过去看一眼,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四周的石洞都开始发生变化,一具具尸体以倒吊的姿势探出了石洞。周遭都是垂散的头发,都是扭曲的脸,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何辣和周子瑜抬头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多休息半分,加紧着来到季陆旁边。之前那阵嚎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少了那种瓮声瓮气,而是更加清晰的直冲耳膜。 我这才意识到,那些声音正是来源于这石洞中一具具被倒吊的尸体。之前没从石洞中探出的时候,隔着一堵墙,听起来不真切。 突然啪的一声,山洞女尸的头顶,也就是石洞下面,突然亮起了幽蓝色的光,把那女尸的脸从上到下映衬的更加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那女尸在石洞中突然开始慢慢摆动。季陆单手拦着我让我往后退,这时候那洞中的女尸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石洞外檐,似乎要向外爬出。 我转身再看向其他石洞中的女尸,都以一种要挣脱的姿态,慢慢爬离石洞。 “这,这,这是尸变了?”何辣惊恐的问道。 “不,这是活死人。”季陆眉头紧锁的看着面前涌出的尸体。 我听完松了一口气,活死人相比那罗刹鸟来说,对付起来要容易的多。我大致数了一下,十几二十个,季陆和陆佑劫应该可以应付。 但似乎,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就在那些女尸慢慢爬出了半个身子的时候,我们身旁正对着入口处的石壁忽然像是被什么启动了一般,缓缓上升。 我在看清石壁后景象的一刻,甚至有一种我们几个今天可能都要死在这里的感觉。 活死人,密密麻麻的活死人,此刻都想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耷拉着脑袋和四肢,嘴里含混不清的发出呜咽声,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身上的衣服包含了四级,甚至跨越了朝代。从破损程度上来看,他们已经被困在石壁后许久了。但此刻不知道受了什么的刺激,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缓缓从里面走来。 蒙桑梓从地上惊醒,两步过来和陆佑劫季陆一起把我们三个围在中间。我看向缓缓升起的石壁,那些密密麻麻的活死人身后,正立着一座足有八九米高的金身佛像。 佛像怒目圆瞪,手中高高举着降魔杵,和刚刚刺向我胸口的那一尊,竟像是同一个。围央豆圾。 “我靠,这么多咱们怎么打得过?”陆佑劫看着慢慢逼近的活死人说道。 “小心石洞爬出的那些,有剧毒,避免皮肤直接接触。”季陆说完,我们赶紧把衣袖往前拉了拉,能遮住一些是一些。 低头之间,我注意到自己一直戴在食指上的血佛心,颜色似乎由蓝色又慢慢变成了最开始的血红。我心中觉得异样,但是情况紧急也没来的及对季陆说。 他们三人的体力在和那罗刹鸟颤抖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大半,现在虽然状态不佳,但还要咬牙继续坚持着。但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活死人,我心里也开始担忧。 无论能力,但是体力这一关,也早晚有枯竭的时候。 陆佑劫率先发难,把矛头先对准了石洞中的女尸。只因季陆之前说这些活死人身上带有剧毒,万一放出来了后患无穷。 季陆手中的镇魂寒气不减,几下劈去,那些活死人的头身就分了家,滚到了一旁。这些东西虽然数量庞大,但是没有灵活性,对付起来不算太过难缠。 我全然忘了自己的鞋不见了这回事,陆佑劫往后撤脚的时候踩了我一下,我这才感觉到疼。 “鞋呢?”陆佑劫这期间还有工夫管鞋的问题。 “刚才在上面被我蹬下去了。”我快速回答道。 “啊?” “就我被那鸟抓起来的时候。”我这么一说陆佑劫才想起来,何辣哆哆嗦嗦的藏在里面“二位,这个时候就莫聊咯,啊!”他话刚说完,衣服领子就被靠近的一只活死人抓住,一下拖了出去。 蒙桑梓反应够快,尾巴直接缠住了何辣的脖子,和那活死人争抢了一翻最后还是把人带了回来。 何辣趴在地上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对蒙桑梓道谢,说完身子又往里挤了挤,生怕再一个不小心被拖了出去。 这时石壁之中的活死人已经完全在这个豁大的地下室中散开,把我们几个围得水泄不通。 季陆他们三个明显体力不支,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就在这时,我食指上的血佛心,突然冒出一阵猩红的光…… 第125章 邪骨归来 红光不是很明显,但大有顺着我的食指慢慢向上攀爬的迹象。我刚要对季陆说,但还没等开口,季陆就原地一跃,跳到了那剧毒活死人的肩膀。 自上而下,锁魂一收。一颗人头就又骨碌碌的滚了下来。 “各位姑娘大爷,你们到底来这是做么子呦。”何辣已经吓得快要大小便失禁,手上紧紧的拉着陆佑劫的裤腿。 之前我们下来的那块地方传来轰隆的一声,我转头看去,大有重新恢复的架势。“那边要合上了,快离开这!”陆佑劫手上抓住我就要朝那边跑去。 现在这地下空间之中。已经被无数活死人占满。我们几个留在这还能活多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些的东西的体力永远都不会枯竭,但我们终有一刻会耗尽所有力气。 季陆边与那些活死人缠斗,边对陆佑劫道“你带她们上去。” “那你呢?”我问。 撕拉一声响起,活死人身上的血溅了季陆一身。但我能看出,就算他,此刻的体力已经枯竭到了一个程度。 季陆仍然装作一脸轻松的对我道“我随后就到。”围丰刚巴。 陆佑劫狠了狠心拉过我,顺便踢了何辣一脚,转身就带我们三个朝入口离开。一路上的活死人劈天盖地的涌来。陆佑劫勉强杀开了一条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逐渐占下风的季陆,把手腕从陆佑劫死死拉着我的手中挣脱“我不走。” “你别跟这添乱了行吗?”陆佑劫伸过手要拉我,我看也没看的转身朝季陆跑去。 “别过来!”季陆将锁魂一挥,再次打退了面前蜂拥而至的活死人,但是下一瞬间就已经体力不支到单膝跪在地上,撑着膝盖喘气。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季陆显然没有之前几次看起来游刃有余。 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如果这次走了,以后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季陆在想办法把那些带着剧毒的活死人引到他的方向,来给我争取更多逃脱的时间。我心中清楚,那把钥匙,近在咫尺的秘密,更是季陆暂时无法离开的原因。 面前的活死人向我狰狞的伸出手。就在快要触到我的一瞬间季陆伸出锁魂把它一把勾了回去“陆佑劫,带她走!”、 陆佑劫不管不顾,两步走过来一把拉过我就朝入口处拖去。 “不行!我不能走!”我疯狂的挣脱着陆佑劫的桎梏,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这次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季陆了。 就在我们远离之时,蒙桑梓一个不小心之下被一个身形高大的活死人一把掐住了喉咙,紧接着不管不顾的向墙面摔去。 季陆身子一闪。在蒙桑梓快要撞过去之前一把拦住,两个人都收到了冲击,齐齐跌倒。我眼看着那些活死人向他们如潮水一般的涌去。渐渐遮住了地上季陆的身影。 我两手抓过陆佑劫捏着我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陆佑劫嘴里虽然大叫,但是始终不放手,冲一边傻了眼的周子瑜和何辣吼道“帮忙摁住她啊!” 何辣愣了一下和周子瑜赶紧凑过来,一人摁住我的手,一人抱住我的腰,三个人一起把我往那块慢慢升起的台子上丢去。 季陆和蒙桑梓被围攻,锁魂的银光再也没有亮起。我被那三个人摁在台子上,手脚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的瞪着眼睛看季陆慢慢没了声音。 “放开我,你们给我松手!”我话音刚落,那堆活死人之中我突然听见了季陆的闷哼声。紧接着就是蒙桑梓急切的喊了一句季先生,我心里的恐惧无以复加,手指上的那颗血佛心更加散发出耀目的红,身上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同时向右手涌来一般。 那种失控的感觉再次袭来,我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一只野兽,马上就要冲开我的皮囊。 人影攒动之中,我看见了季陆之前受过伤的肩膀再次流血,鲜红的血已经透过了我衣服上的那条布。他脸色是少见的苍白,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墙角。 蒙桑梓被活死人一把掀开,他们狰狞着手再次伸向了季陆。我眼看着季陆被其中一只活死人掐着脖子抵在墙上,肩膀上的血滴滴落下。 我从未见过季陆受伤,我眼中的季陆一直都强大如神佛,竟然有人敢伤他。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愤怒蒙蔽了我的双眼,那阵自胸膛而起的力量再也不能为我所控制。我翻掌向地面猛地一击,仰头发出震彻整个山洞的吼声。 本来慢慢升起的机关洞口,被我一掌拍落,重重的砸向地面。我身后的何辣周子瑜,都被我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知所措。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阵自血佛心散发出的红光慢慢的缠了上来,接触到我皮肤的瞬间化作了一条赤红色的锁链,像是无数骨节相搭而成。 对面手拿降魔杵的巨大佛像,相应的发出刺目的红光。我站在入口,佛像矗立在尽头,两处红光遥相对应着,映衬着地下一片猩红。 右臂一展,本来盘扣在我手腕上的红色锁链化作一条骨鞭,一头垂在地上,一头握在我的手中。那些活死人看我靠近,瞬间把矛头从季陆和蒙桑梓转向了我。一具具行尸走肉,慢无表情的再次向我靠近。 “糟了。”陆佑劫呆愣在原地说。 我无心去理会他的话,心中想起季陆苍白的脸色,肩膀上渗出的鲜血,只觉得怒火中烧。紧接着右手一扬,向面前直接扫去。五六具活死人的头颅被我齐齐砍断,尚温热的鲜血溅了我满脸。 我说不出来这是怎么了,控制着我的身体的早已不是我。我有感觉,有思维,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心中慢慢烧起的火,不用这种方式实在难以平复一般。 我像是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在这地下空间之中肆意屠杀。那些本来在我看来面容恐怖的东西,此刻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轻轻一碾就变成渣子的蝼蚁。我不知道疲惫,更不知道恐惧,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戮。 活死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满地的血水甚至要没过我的脚踝。我手握着那条红色的骨鞭,转头看向了那尊佛像。 此刻的我并不觉得恐惧,只觉得那东西十分碍眼。慈眉善目的面容之下,似乎藏着一颗令人作呕的普渡之心。我站在那东西脚下,伸手将腕上的骨鞭送上,直接缠住了佛像一只手臂。紧接着手腕一回向后收力,金身佛像半边胳膊就被我深深的扯了下来,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尚未被我绞死的活死人身上。 镀了金光的佛,那残破的身体下是血肉模糊的众生,看得我竟然冷笑起来。那只断臂下面是一个无尽的空洞,高大几米的佛像正中,也不过空空如也。 说什么普渡世人,说什么仁爱之心,都不过是一些装样子唬人的东西罢了。我像是被人吞了心智,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仍然觉得心中怒火难平。 再次扬起手,将骨鞭缠住了那佛像喉咙。我远不足他膝盖高矮,可这东西在我的手中俨然也变成了一个玩物。 我怒吼着将他向后一拉,耳边顿时响起了季陆制止我的声音“小谷,不要!”但也无济于事,佛像在下一瞬间应声倒地,在诺大的地下空间之中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塌地陷。 佛像身上的红光像是什么利器一样自他身上发出,将残活的几个活死人瞬间冲击,狠狠撞上了岩壁。 低沉的声音仿佛自地心深处传出-- 邪骨归来,修罗界开 第126章 佛像中的日记 感谢粉香姐的玉佩 我于一片红光之中缓缓转过身,远处的周子瑜和何辣一脸看着怪物一样的表情盯着我。陆佑劫脸色难看,似有大不妙的架势。 我踏着地上的血污,任由它将我的裤腿染得猩红。季陆脸色苍白,仰头看我,嘴唇也应为缺血而开始干裂。 我伸出另一只不染血污的手。鬼使神差的对季陆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四个字好像撞在了季陆的心中,他双眼一红转头向旁边看去。不出两秒,他顾不上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死死的圈在怀中。 我能感受到他的喉结在我耳边上下起伏,好像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他身上的微微颤抖。还有那双手好像要把我融进身体的力度,都丝毫不差的向我传递着他的情绪。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好像有人把我身体里一直燃烧的火焰浇熄了一般。我两腿一软,把重量全都压在季陆的身上。 季陆扶着我靠在石洞前坐下,双眼通红的看着我。 我抬起自己的右手,再看去的时候,那条红色的骨鞭已经不复存在。血佛心也重新恢复了晶莹剔透的蓝色,一切发生又消失,快的像是一个梦。 我看着面前血流成河的。尸体堆积如山的场面,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季陆扳过我,让我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刚刚发生什么了?” 我意识到季陆在问我发狂之前的事,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看见你受伤,觉得你有危险,很不安。血佛心突然开始变得猩红,我很愤怒,总感觉有一种力量好像要冲破我。” “是因为你觉得我有危险,所以血佛心才会发生变化?” 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感觉。” 季陆没再说话,陷入沉默的思考之中。我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回想到刚才的一幕便问季陆“那条红色的骨鞭,是什么?” 这时陆佑劫也从后面走过来,拧着眉头对季陆道“说吧,瞒不住了。” 季陆沉了一下,重新对上我询问的眼神“那是擒骨,和锁魂作用类似。下捆厉鬼上捆诸神。” “它,它是我的东西?” “嗯。”季陆低头应道,不一会又问我“你知道邪骨菩萨吗?” 季陆目光沉沉的盯着我。像是要把积压了许久的话,一同说给我听。 “邪骨菩萨是地府之神,地位尊贵,凌驾于地府十殿阎罗之上。在两千年前地府与鬼族的争斗之中,邪骨菩萨心头的七脉护心阴气被打散,身上只残留了一脉。而自己也被推入了轮回道中,脱离仙班,所以自此隐在茫茫人海之中。” 陆佑劫听完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过了头。 “邪骨就是我……” 季陆点点头,我用力的呼吸了一下,似乎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知道这一切的一刻,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或欣喜,或失落,我怕很久之前的那个自己,是个不堪的人。不堪到没有资格拥抱季陆,不堪到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但当我知道这一切之后,竟然觉得很平静。或许那个看似陌生的身份,在我心中从未陌生过。 没等我开口询问,季陆继续道“我奉命阎王之命来阳世寻你,带你找齐身上的护心阴气。没想到刚找到你,中间就横生了这么多的变节。先是活死人,后是北阴。” “可若是我身上的护心阴气不全,会怎么样?” “两年后灰飞烟灭,世上再无邪骨。” “那你和我前世……” “并无瓜葛。”季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避开了我的眼睛,转头看向了被我捣毁的那尊佛像“走吧,先别说了,出口应该就在前面。”季陆说完伸手要扶起我,但是力不从心,刚一弯腰胳膊上的伤就让他疼的嘶了一声。 陆佑劫结果我的胳膊,撑着我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季陆在说完那些事之后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脚下虚无的踏着地上的血水。 “你也知道,我是谁?”我问陆佑劫。围丰纵号。 “我,我之前不知道,看见你们两个同时出现之后才知道的。” “我以前不长成这个样子吗?”这点确实让我很纳闷,如果我就是前世的邪骨,季陆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怎么会等到知道七个女童的阴气在我身上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陆佑劫看着季陆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这两千年来,长得和邪骨相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看见一模一样的脸,为了不失望,只能劝自己暂时别抱希望。比绝望更痛苦的事,就是撕开天空给你看见一点眼光,然后又马上把他给合上。”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季陆被反复无尽的失望和希望苦苦煎熬着,怪不得在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眼神中的既悲伤又复杂的情绪会来的那么深刻。 我心中还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实在不允许我拉住季陆刨根问底。满地的活死人虽然不可能再有复活的迹象,但是尸骨成堆,加上这一切又都是出自我手,实在让我想快点逃离。 季陆走到了佛像后面,虽说这金身佛被我捣毁,但是佛底座像莲台一样的东西还在。季陆和蒙桑梓都元气大伤,只剩陆佑劫和何辣两个人还有点动手能力。 这是何辣的老本行,他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下莲座下方有机关的可能性多大,陆佑劫在一边帮忙。 周子瑜低着头站在我旁边,和我之间始终隔着半米远。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可能想让人不害怕还挺难的。 我蹭了蹭自己手上的脏东西,不好意思的对周子瑜笑笑“我是不是臭臭的啊。” 周子瑜惊恐的看着我,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看着她的反应,我心里觉得好笑,伸着手作势要往她身上抹去,周子瑜尖叫着躲的远远的。我感叹自己苦中作乐的好兴致,转身过来的时候余光一扫,正巧看到了地上倒着那佛像手中的降魔杵。 我之前对这东西畏惧,但是现在看着大半个都浸泡在血污里的它,恐惧没了大半。降魔杵是藏传佛教中的一种法器,其一段为金刚杵的样子,中间有三个佛教头像为柄。 我之前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见过关于降魔杵的介绍,佛教上讲这东西能消除一切罪障。我盯着地上的降魔杵看了一会,突然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朝那东西走过去,才发现原来是金身佛像被摔掉了一角,里面露出了白花花一片。原来这东西并不是纯金打造的,而是外面镀了一层薄金。 我蹲下身朝里面看去,白色的石膏泥里好像塞着一本笔记。我把胳膊送进去掏了一把,最后果真从里面掏出了一本藏蓝色封面的本子,翻开大致扫了一眼,似乎是一本日记。 那边的几个人还在一门心思的研究那个底座,周子瑜看我半天没出声伸着头凑了过来,稍微瞄了一眼便嘟囔道“怎么这么多古文字?” 我一直是个学渣,从小学渣到了大学。虽然我也之前前几页那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是古文字,但却读不出具体内容。 周子瑜好歹是研究生,肯定能比我认识的多。想到这,我两手把日记捧过去递给她“你能认出这上面的内容吗?” 周子瑜有点畏畏缩缩的看着我,我翻了个白眼“哎呀,我还能咬你?这么怕我干嘛。” 第127章 怂样 可能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脸上的血,像个屠宰场里午休出来打饭的小工…… 我说着把手上的日记本往周子瑜面前一送,她缩手接过去,端着仔细阅读起来。我蹲在地上抓耳挠腮的等着,周子瑜大概看了一遍,开始慢慢的给我翻译起上面的内容。 令我惊讶的是。日记开始记录的时间,竟然是从五百年前开始,并且内容,于我和季陆在酆都的荒村中见过的那本族宗相当雷同…… 日记中同样出现了楼户山,还有当年突然发生的那场变故,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当年那些活死人中的一个。 我转身大概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些尸体,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加上当时在活人禁地中的,单单是这些,还不算那和女童行夫妻之事之后外貌与常人无异的那些,就远远超过当日生死簿上的六百三十七。 那么多出来的这一帮,都是什么人呢? 周子瑜所翻译出的内容,大概就是一个女人经历了那场事故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老不死,此后辗转于各地,在任何地方都难易生活超过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便要重新改头换面。从头来过,直到她遇见了一个董姓男子…… 我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抓着周子瑜问道“姓什么?” 她被我吓得一愣,反复确认了一下日记上的姓氏“董……” 这竟然是月龄的日记…… “快,继续念。”我说完略带紧张的开始咬自己的指甲,脑子里飞速旋转。 “这个女人爱上了董姓男子,并与其生儿育女,在他身边停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年限。直到后来,他们的族长明令要求她,务必尽快离开,否则他们身份暴露,董家上下便性命不保。 她为难之下,在儿子大婚次日。留书离开。” 日记中所说的族长,多半就是戴立忍没错,事情听到次,和我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这女人在离开之时曾经给董姓男子留下一物,是一枚颜色赤红的宝石。据女子形容,这宝石是那族长的心头之物。被她盗来。如果她离开之后族长还来找董家上下的麻烦,亮出此物或许能保佑他们度过一劫。” 原来,这一切的源头还在戴立忍。月龄得到的血佛心。是戴立忍一直戴在身边的东西。月龄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戴立忍怪罪于董启山,所以便偷来这东西做筹码。 我咬着指甲思考着,周子瑜见我不出声便继续读到。 “她在离开董家之后,直接回了逍遥岛。这里提到,逍遥岛是他们全村人在发现自己有不死之身之后,所逃到的一个荒岛。本来岛上满目疮痍,后来族长带着一些人,从外面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不到百年,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鼎盛一时的赌博圣地。 逍遥岛上的人每到外面生活二十年之后便要如约回到这里,再换另一批人,依次反复,二十年一更迭。” 我心里越听越糊涂,如果这逍遥岛上的人才是当年村子里的那些人的话,那活人禁地里面的又是什么人? 现在据我所知的这些活死人,就一共分为几种。 第一,活人禁地的那些,也就是实实在在的行尸走肉,毫无头脑思维可言。 第二,岛上的这些,在村子发生变故之后和老校长一起逃到了逍遥岛,从日记中可以看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独立的思维能力,那又为什么会屈从于老校长的管理? 第三,那些本来是行尸走肉,但是靠和女童行夫妻之事才能维持得像人类一般的活死人,这些也可以和当时我在贵州村子里见过的那些人融合在一起。 我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猛然发现这竟然是个惊人庞大的团体!数量多到甚至不可以用千百来计算! 老校长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地下的那一个宫殿而已…… “她回到逍遥岛之后的事呢?”我问周子瑜。 周子瑜往后翻了两页,脸色突然有所变化,抬头看向我道“某一天,族长把他们所有人都关在了地下室里。佛像中亮起的光,一点一点的迷乱着所有的心智,她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她把这些事情记下来,是希望董家人在寻找她的时候,能够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弄清楚?我转头看向了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发现这件事越来越不清楚。当年村子里的这些人,都被老校长莫名其妙的关在了这个地下室,而后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我的手里,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佛像底座那边突然传来了咔哒一声,何辣似乎打开了某个机关。 我和周子瑜合上手中的日记,快步跑了过去。只见那底座被何辣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撬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上面有一个锁孔,季陆掏出重媚给他的那把铜钥匙,严丝合缝的插了进去。 我低头一看,里面的东西竟然如此眼熟。 血佛心? 又是一个赤红色的宝石,被镶嵌在戒指上。但是这颗血佛心和我手上的这颗不同,方方正正,看起来倒像是男生佩戴的。围丰状圾。 季陆在看见那东西的一瞬脸色大变,把盒子扣上狠狠的像墙边摔去。盒子啪的一声被摔得粉碎,里面的戒指骨碌骨碌的滚了出来。 “什么东西,我看都没看清。”陆佑劫说着走到墙边,捡起了那颗血佛心,看了一眼之后立马会意,把东西又重新扔在地上。 季陆少有的暴怒情绪,让我也有点不知所措。我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这东西是什么?” 季陆盛怒未减,平复了好一会之后轻声对我说“没什么。” 我转头用口型对陆佑劫道“怎么了?” 陆佑劫耸肩摇头,看样子是打算和季陆一个鼻孔出气。 季陆看了一眼墙角的东西,最后似妥协的走过去,把它拾起,紧紧的攥在手中。陆佑劫担忧的问道“你觉得你能办到?” 季陆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嗯。” 就在他捡起那颗方形的血佛心之后,整个地下室突然开始晃动。一开始只是纵向抖动,可演变到后来竟然变成了上下颤动。 何辣抱着蒙桑梓的腿“是不是要塌了?” 蒙桑梓不耐烦把他一脚踢开,何辣转了个身又抱住了陆佑劫。季陆倒是不慌张,扫了一圈这里道“最后的一个机关被触发了,小心。” 季陆话音刚落,地下室的震颤开始愈加剧烈。他伸出一只胳膊抱着我,何辣双手双脚都攀上了陆佑劫的腿,陆佑劫还要抽空扶着周子瑜,简直博爱…… 突然之间,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方开始向下倾斜,入口处的那些活死人尸体齐齐向这个方向滚过来,连带着地上的那些血水。 我们几个人像是坐上了一条飘摇的船,摇摇晃晃。我把脑袋埋在季陆的胸膛,季陆贴着我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慌乱之中还不忘娇羞回问“现在是什么样啊?” “怂样。” 我期待中的小鸟依人,小家碧玉,所有所有我词库中词,都被季陆这两个字给击碎…… 我伸出手,作势要去掐他的脖子,却没想到我们身处的这个地下室,突然翻转了过来。我们几个人大头朝下,被摔得七荤八素。 里面翻来覆去的感觉,突然让我有一种身处波涛汹涌的海面的感觉…… 第128章 人工呼吸 “季陆,我怎么感觉有点晕船呢?”我被这么甩来甩去,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又怕这会吐出来,地下室整个再一翻,没准吐出来的这点东西又都拍到我脸上…… “哪来的船。”季陆无奈的说。 “松手松手,哎呀大哥你能轻点吗?”陆佑劫两手死命的扣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何辣。大声求饶。 说完之后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整个人任由何辣挂着,站直了身子“有水声!” 地下室里的晃动不再像之前那么剧烈,频率也慢慢降了下来。我学着陆佑劫的样子侧耳听着石壁外的动静,可还没等听明白什么的时候,墙角突然传来了一声镜子碎裂的声音。 我向来好奇心重。伸着脖子就要凑过去。不料刚一迈步,墙角的石洞里突然就冲进了一股水流,以山洪暴发的速度涌了进来。季陆手疾眼快的拎过我的衣领,把我拉了回来。 但是水流的速度不减,快速的像地下室里涌入。血水慢慢被稀释,那些活死人的尸体相继的漂浮起来。我们尽力的躲在墙角,但始终躲避不开水流的冲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水深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 “怎么办,看这速度地下室不出十分钟就能被灌满。”我焦急的问道。 季陆低头看了一眼佛像座下放着盒子的那处机关。抬头喊何辣过来“看这下面还有没有其他机关。” 何辣听季陆这么说,哆哆嗦嗦的放开陆佑劫,淌着水走过来,蹲到坐像下面研究起来。 我注意到季陆的那条胳膊从我拉他起来之后就再没动过,如果不是疼的受不了,这点事他大可不必叫何辣来做。 我心疼的看着那处伤口“怎么办,万一沾了水会不会更严重?” 季陆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似乎不想让我担心,故意语气轻松的说“没事,出去之后养几日就好了。” 我仔细的看着那个伤口“这用不用截肢啊……” “你也是不盼我好。” “有!这下面真有暗门!”何辣惊喜的在下面发现了一个铁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摆弄了一会,便摩拳擦掌的拉开地上的铁环。 倒扣着的铁门被拉开,一阵更加汹涌的水流从里面喷薄而出。顶的旁边的何辣向后一倒。与此同时,四周之前所有倒挂着尸体的石洞都开始纷纷涌进水流。 两分钟不到,整个地下室就已经被灌满。没有感受窒息的时间,何辣拉开的那处铁门之下,突然卷起了一阵漩涡。 下方好像有一个吸盘,把我们所有人都吸进那个不大的洞口中。混乱之中。我也分辨不出谁是谁了,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撞来撞去,眼冒金星。 没想到从那个洞口出去。竟然掉入了一片水域。陆佑劫说的没错,刚刚那个地下室果真连着水底。水底浑浊,让我实在睁不开眼。只能随着水流飘飘荡荡,就在肺里的最后一丝氧气耗尽之后,我突然挺出了水面。 我两腿不停的蹬着,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向四周看去。白茫茫的水面,一望无际。可就在几百米之外,我忽然看见了我们来时乘坐的那艘小船。 没想到这逍遥岛上的所有出口,都连着这片海。 我胡思乱想之中,身边的海面上接二连三的探出人。何辣,周子瑜,蒙桑梓,我等了一会,却单单少了陆佑劫和季陆。 “喂,他们两个人呢!”我大声问道。 “没看见啊。”何辣边说边向岸边游去。 “陆佑劫!季陆!陆佑劫!”我焦急的喊道。 大概过了一会,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这呢这呢。”我转身,只见陆佑劫拖着季陆从另一边游过来。 “季陆怎么了?” 陆佑劫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朝岸边蹬水“这货一下水就要死不活的。” 我和他两个人一起把季陆拖过去,平放在岸上。周子瑜跑过来一脸着急的问道“季先生怎么了?” 我看陆佑劫在季陆脸上拍拍打打,还是那个熟悉的套路,对周子瑜道“他不会水。” 周子瑜赶紧蹲在季陆身边大声喊道“季先生,季先生!”喊完见季陆没反应,手指在季陆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两手交叠在上面有节奏的用力摁了几下。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陆佑劫“看见了吗,这叫心肺复苏。” “你也是不长心啊你。”陆佑劫斜了我一眼。 我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就见周子瑜托起了季陆的下巴,俯身就要贴过去。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拨开“哎哎哎,你要干嘛?” “人工呼吸啊,黄金抢救时间,你不会这个时候小心眼吧。” “我小心眼还分什么时候吗?要做人工呼吸也是我来啊。”我说完学着周子瑜的样子捏住季陆的下巴,低头慢慢凑了过去。 可就在相隔不远处的时候,我注意到季陆的嘴唇好像微微动了一下。我立刻反应过来季陆似乎在装晕,便转向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警告道。 “季先生,你最好现在自己就坐起来。” 季陆似乎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依旧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装晕。我坐直了身子对周子瑜道“我觉得我做不好,你来吧。” 说完刚要走,季陆突然猛咳嗽了几声从地上坐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佑劫见季陆没事便站起来朝停船的方向走去,周子瑜在我们俩身边呆着也觉得尴尬赶紧跟着走了。我蹲着审视还在装傻的季陆“有种躺着等人工呼吸啊。” “算了,你又做不好。” 我伸出了一根小手指“我鄙视你。”说完站起来朝陆佑劫离开的方向走去。季陆拍拍裤子站起来,追上我一把把我横抱在怀里,轻轻往上颠了一下“我喜欢你。” 我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别闹,放我下来。”围丰叼划。 “你没穿鞋,沙滩上有贝壳小心割到脚。” “你受伤了。”我心疼的看着他的肩膀提醒道。 “这点小伤抱你还不成问题。”季陆说完坏笑着看我“我还能做更激烈的。” 我拍了他一下“你一天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 “我说俯卧撑啊。” 我十分羞愧的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想把脑袋现在就插到沙子里。 他看我脸上飞红晕,学着我的口吻问我“你一天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 我把头一仰,干脆装死,无论他说什么都假装没听见。 …… 季陆就这么一直抱着我上了船,船上有些一开始带来的,更换的衣服。我们把在岛上时穿的衣服原地扔在岛上,不想带走有关这里的任何一点记忆。 何辣转来转去,把船上有关柜子的东西都收好装了起来,说柜子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把这些东西给老太太带回去,之后就说柜子去了外省工作。 本来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周子瑜听何辣这么说,突然顿了一下“你去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一声?” 何辣愣了一下,遂后点头“好内。” 船开了起来,我换好衣服之后找了一圈,发现季陆正站在甲板上吹风。我带了一件外套,从季陆身后给他披上。 “不进去歇一歇?” 季陆把我拉过去,张开手臂,把外套多半都盖在了我身上。 “船舱太暗,外面亮一些。”季陆抓着船头栏杆。 “一直都这么喜欢亮的地方吗?”我问。 “不是,你离开之后,才开始有这种感觉。”季陆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抓住了话尾巴,侧头问到“那你刚才说之前和我并无瓜葛,骗鬼呢?” 第129章 第一次争吵 季陆倒也没有谎言被识穿的窘迫,幽幽的把什么东西放回了口袋,我只看见了一角,发现竟然是从地下带出来的那颗方形的血佛心。 我把手伸向他的口袋,拿出了那颗血佛心仔细看了看。无论是色泽还是其他,这两块血佛心都俨然出自同一块宝石。 “这两个好像一对啊。” 听我说完。季陆脸色冷了一下,把戒指从我手中拿走,放到了另一边的口袋。 “不想让我看戒指,那咱们来说说那并无瓜葛的事?” “那四个字,我是说给蒙桑梓听的。”这个解释倒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蒙桑梓?为什么?” “蒙桑梓是雪娆的人,而雪娆对我们两个之前的事并不知情。”季陆语气沉沉,脸色也暗了下来。 这话虽然我没理解透彻,但心里却隐隐不爽“为什么不能让雪娆知道我们两个之前的事?” “别问了,也是为你好。”季陆显然在回避我的问题。 我从季陆的衣服下走开,和他站离了一段距离“可我想知道。我甚至可以理解你不想让雪娆知道我的身份,但我理解不了为什么她不能知道我们两个之前的事。” 季陆看着我,仍旧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是需要隐瞒另一个女人的?”我越想越害怕,心中开始为自己的不堪加码。我一面期待着季陆对我说出真相,一面又抗拒那个自己心里猜测的答案。 “你觉得呢?”季陆突然冷下脸,反问我道。 我想起了在地府老七老八初见我时的态度,想起了陆佑劫知道我身份时的震惊“我……是第三者吗?” 似乎我说了什么无稽之谈。季陆深呼吸了一下把衣服盖在我身上“别胡思乱想。”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季陆的衣角“有那么难吗,让我知道我是谁有那么难吗?从前的我就那么不堪吗?” “不堪的不是你,是我!”季陆浑身都在颤抖,似乎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暴发。 他从未和我大声讲过话,此刻突然暴发的情绪,让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季陆……”我轻声唤他。 季陆别过头去不再看我,一脚踢开了面前的铁桶,转身走向甲板后。我能察觉到从季陆看见那枚戒指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他一直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而我也能看出,他一直努力强忍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和他的过去变成了一个雷区,他不说,我也不能问。可那种不安的感觉,那种亏欠所有人的感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变成了一张网,将我死死缠住。余吗节圾。 到底要多么作恶多端,才至于沦为六界的罪人。到底要做了多少伤他的事,这个无条件宠我护我的人在提到过去的时候,才至于如此暴怒。 我想。我最大的孽障便是在前尘皆忘了之后,还要承受这些罪名…… 陆佑劫听到了我和季陆的争论声,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看见船头的我和船尾一言不发的季陆,多半猜出了此刻的情况。 他随手摸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佯装漫不经心的凑到我旁边大声的说道“哎呀,天气真好啊。”说完又赶紧低头凑到我耳边“因为什么吵架了?” 我沉默了半晌,看着脚尖问陆佑劫“我害过你吗?我是说以前。” “没有啊,怎么了?” 我点点头“真好。”说完我低头走进了船舱。陆佑劫大概又去劝季陆,两句话不到就被轰了回来。 我身子累,脑子累,心更累,靠在船舱里不到五分钟便沉沉的睡了过去。难得的没有做梦,大概是因为活的太不真切。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陆佑劫不耐烦的巴掌拍醒。 “哎哎,醒醒,别睡了。” 我慢腾腾的坐起来扭了一下脖子,半睁着眼睛问道“到了?” “早到了,你不起来人家何辣都没法回家。” 我往外面看了一眼“季陆呢?” 陆佑劫舔了一下嘴唇“他走了。” 我瞬间清醒,腾地一下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两步跑了出去。陆佑劫赶紧跟出来“别找了,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像是被人抛在了荒原,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他怎么能走呢,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满眼期待的看着陆佑劫。 “没有,只交代让我带你回家。” “回哪里?” “他半山腰的那个别墅。”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没有不要我。庆幸的同时,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这么依赖他。 虽然不知道季陆去了哪,但心里总归是有了点安全感。 “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陆佑劫转身回船上拿上了我的衣服“他受了伤,自然是回地府去养伤了,痊愈了就能回来,别太担心。” 我点点头,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周子瑜和何辣要先去一趟柜子的老家,和我们不同路。我和陆佑劫便告别了他们俩,离开了码头。我看来看去感觉怎么都少了一个人,想了半天才发现蒙桑梓不见了。都怪这人平时一声不吭,导致我这么半天才看出来。 “蒙桑梓哪去了?” 陆佑劫表示也不清楚“下了船以后就不见人影了,谁知道。” 我们俩凭着感觉上了大路,但是走了足足快两个小时连点汽车尾气都没闻到。还记得来的时候是雪娆送我们过来的,压根就没注意这附近有没有来往的车辆。这下倒好,眼看着都下午了,没准我和陆佑劫两个人今天晚上就得睡在大马路上。 脚下的路越走越上坡,陆佑劫也发现了不对劲,叉着腰嘟囔“我怎么感觉咱俩这是上山了呢?” “这还有多远啊,我怎么看这山路都没头呢?”我叉着腰说。 “要不我背你?”陆佑劫回头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提劲从他身边走过。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突突突的声音。我惊喜的回头,竟然看见了一辆拖拉机! 这无异于饥饿时的小饼干,沙漠里的趵突泉。我们俩一蹦两米高,挥手把拖拉机拦下,好说歹说让人家带着我们俩去镇上。坐上拖拉机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安逸。正当我打算享受不用走路的稳妥时,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形。 拖拉机的颠簸,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我明明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却仍然感觉食物就在我的喉咙里,下一秒就要溢出来。我双手死死的扒着拖拉机两边的把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甩出去。再看陆佑劫,早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满头栗色的头发被甩出了静电,根根立在头皮上。 就这么,我们痛并安逸着蹦到了镇上。 我本以为到了镇上就会有成对成双的出租车,但是我错了。所谓的镇上,不过是多了几家商铺罢了。眼看着天色不早,如果天黑之前坐不上车,没准我还得在这再过一夜。 陆佑劫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进了一家商铺,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接着叉着手站在路边,悠闲的吹着口哨。 我伸手遮挡住头顶快要落山的余晖,皱着眉问道“咱俩怎么办?这儿有公交车吗?”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缓缓开过来一辆银白色商务,我像打了鸡血一样赶紧竖起大拇指准备过去拦车。却没想到没等我凑到跟前,那辆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上的男人朝我走过来,就在我准备好完美笑容要说搭车的事的时候,他却绕过我走到陆佑劫面前。 第130章 进警局 感谢盛开的水欧尼的玉佩! “您要的车。”那男人恭敬的对陆佑劫说。 陆佑劫砸了一下嘴“我最讨厌这个颜色。”说完拍拍那男人的肩膀“辛苦了啊。”说着就关上了车门。我反映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这辆车看样子是陆佑劫刚才进屋打电话租来的。 他悠哉的坐在车里,但迟迟没有发动。我见状赶紧凑过去“帮帮忙,开下车门。” 陆佑劫故作纳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为什么啊?” “发什么神经,季陆不是让你送我回去吗?”我手上拉了两下车门,发现被他反锁了。 “可这车是我租来的。”陆佑劫一副大爷样。不知道肚子里画的是什么弯。 “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不想看你那张臭脸。” “你这要求过分了点吧,我就算现在去整容你也得先送我去机场不是?”我想了半天之后问道“要不我去旁边小卖部要个黑色塑料袋把脸套上?” “是不是彪?”余吗欢号。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的?”我现在恨不得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朝他车门上砸过去,但又怕砸完人家车主让我赔。 “你就不能笑一个,我可不想一路都看你这张臭脸。” 我压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生咧出了一个笑“行了不?” 陆佑劫咧了一下嘴“太难看了。” “你确定不给我开门是吧?”我下了最后通牒。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好。我绕到前面,两脚一蹦窜上了车,稳稳的坐在车玻璃前,清了清嗓放声大哭“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镇子小,可能几百年也没什么大事。听我这么喊,附近的居民全都出来看热闹,不到半分钟,陆佑劫的车子已经被团团围住。 陆佑劫在车里实在坐不住,只好出来把我从车玻璃前拎下来。我顺势拉住他的衣袖,神泪俱下的大哭。 “大哥,求求你了。不要把俺卖掉。俺屋头上有八十岁阿婆下有五岁弟妹要养啊。”演戏这事我向来很热衷,难得有这么宽敞的舞台,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陆佑劫被我弄得脸色很难看,把头低下在我耳边轻声道“演技不错啊。” “谢谢夸奖。” 陆佑劫愤怒的叹了口气,恶狠狠的说“上车!” 我一听这话,赶紧摸了摸眼泪,大摇大摆的朝车上走去。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围观的一位老婆婆突然冲出来,一把拉住丁川的衣服“不能让他走了,走了这姑娘就毁了。”旁边的围观群众纷纷响应,不让陆佑劫走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叉着双手靠在车门前,眼看着陆佑劫被那些人扯得晃来晃去。让你刚才耍我。现在你也感受一下。 陆佑劫看着我,着急的说道“你倒是说话啊。” 我赶紧调整好楚楚可怜的表情,对在场的众人说“大家就放了他吧,我相信他也是环境所迫,没有人想当人贩子的。”陆佑劫听我这么说,肺差点没气炸了。 旁边的人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陆佑劫百口莫辩。 “我们在开玩笑,我们是朋友。真的真的。” 我心里暗爽,大仇得报的感觉。我看差不多了,只好上前劝阻“大家听我说一句,那个我们确实是朋友,刚才开玩笑呢。” 本来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着我。我确定的点点头,保持微笑“真的,真的,谢谢大家了。” 扯着陆佑劫的人放下了拳头,指指点点的人收回了手指,目光在我和陆佑劫之间来回转换。 “这俩人耍我们呢吧。”人群中一个大汉高喊,所有的愤怒都被点燃,把矛头纷纷冲向了我。 “不管了,送警局!”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数十个人就纷纷向我冲来。陆佑劫被缠的恼了,提起身旁的手掌,我见情况不妙赶紧摁住他的手“你要干嘛?” “不用灵力咱俩脱不开身。”陆佑劫的头发被旁边的大妈拉着,面目狰狞的对我说。 “那我保证你明晚就见报,还会被科学院抓去当标本研究!”听我这么威胁,陆佑劫总算心有不甘的放下手,我们俩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抓住,就这么被扭送了警局。 警察面前,我们俩的默契达到了空前的一致,就像两个相亲相爱的姐妹花一样。 “我告诉你们,刚才整条街都堵住了。要是再闹大一点,你们俩这都够拘留的了知道吗?”警察敲着桌面说。 “知道知道。”我和陆佑劫两个人点头哈腰的答到。 之后在警局折腾了好一会,接受了好长时间的批评教育,我们俩才被放了出去。 上了车以后陆佑劫的心情似乎很好,开着车嚼着口香糖哼着曲儿一点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看我眉头紧锁便打趣问道“干嘛啊还愁眉苦脸的,本公子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我想了想刚才那件乌龙事,心中郁闷,把车窗摁下来把头伸出去,继续发自己的呆。 陆佑劫在主驾驶把车窗又摁了上去,把我下巴撞得当的一声。我捂着嘴气愤的吼道“干嘛?” 他故意打了个寒战“太冷了。” 我懒得和他纠缠,转过头去杵着下巴看窗外。 “话说,你真打算回将军那里?” “不然呢,我还能去哪?”我不能回家,季陆不在我身边,我无时无刻都身陷险境。鬼族,冥司,活死人,所有人都在对我虎视眈眈。到时候自己身陷险境不说,还连累了家人。 我没资格冲动也没资格耍小性子,虽然心中始终感觉有个东西横亘,但我还得理智。 “要不,你跟我回东海?”陆佑劫小心翼翼的问我。 “干嘛去,海底一日游?” “几日游都行。”陆佑劫略带期盼的看着我。 “算了吧,想回家。”话说出口我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在我心里,季陆的那个没有人气的房子,竟然成了家呢…… 一路无话,车子一直开到了机场。 “你到哪?”丁川在购票处前问我。 “沈阳。” “两张沈阳。” 我赶紧拉回他的胳膊“你去沈阳干嘛?” “我?我送你啊。”他一脸无辜的说。 “送到这就行了,我自己回去。” 说实话我想静一静,从船上下来陆佑劫就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让我不得安宁。我连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思路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一直被他拖着走。 “那我去沈阳旅游。” “你去沈阳旅哪门子的游?” “你管我,沈阳那么大还都是你家了?”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说不出别的,后面一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妈不耐烦的冲我们俩嚷嚷“不买一边吵去,后面人还有事呢。” “买,干嘛不买。”我和陆佑劫异口同声。 他把钱拍在窗口“两张!沈阳!” 拿着票离开之后我小声问他“哪来的钱?” “变得,快走,一会那钱就化成水了。”我们俩把衣服领子立起来,鬼鬼祟祟的检票登机。 …… 飞机落地,我和陆佑劫一前一后的走出机场。只要一刻没在季陆的那个房子里,我就一刻不安全。但是转念想了想,心里又有点其他的事放心不下,便转头服软对陆佑劫道“你送我回趟家呗,我想我弟了。” 陆佑劫一看我有求于他,立马又端起了大爷架式。 我一看这又是有条件的开场白,索性拦了一辆出租车,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坐了进去。 “哎哎哎。”陆佑劫加紧跑过来,一把拦住了快要关上的车门,挤着挤着坐了进来。 我给师傅报了地名,紧接着油门一踩,窗边飞过我熟悉的街道…… 第131章 良苦用心 车里面安静的很,但陆佑劫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氛围,翘着二郎腿问我“你们俩刚才为什么吵架?” “没吵架。” 陆佑劫显然不信,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是他生气了。” “他跟你生气?不太可能吧?除非你自己打自己了,否则不可能。” “我也挺奇怪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样。”想到季陆当时的样子。我就有点手足无措。 “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想了想前后我和季陆的对话,大致都跟陆佑劫说了一遍。陆佑劫听完摇摇头“你这真是句句都往枪口上撞,可这也不至于啊,就没说过别的了?” 我试着再往前回忆了一下“我说那个他手里的那个血佛心,和我这个看起来真像一对。” 陆佑劫听完恍然大悟“你啊你啊,非说这个干嘛。” 我一听好像找到了源头,便坐直了身子问道“这句话又哪不对了,那本来看着就像一对的啊,因为个破戒指,至于跟我发这么大火?”我刚才在船上没发出来的火。这会都被瞬间点燃了。 那会没觉得委屈,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实在是没力气和季陆争辩。 有个成语叫反客为主,套用在刚才的情况中,大概就可以解读为,本来我应该对季陆想要隐瞒雪娆我们俩身份的事生气,但是季陆先发火。顿时就让我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于是憋在胸口的委屈就一直积压着,现在被陆佑劫这么一说全都想起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就跟我俩有能耐。” 被陆佑劫这么一说,我顿时萎下身子“那你说吗,为啥?” 陆佑劫犹犹豫豫的,话在嘴边上转了半天“那你就别管了,总之就别在他面前提那戒指的事,更别提什么一对不一对的。” “那这事我不问了,权当我不对。季陆他为什么说不能让雪娆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凭什么要瞒着藏着的?” 我刚说完,那司机叹了一口气“傻姑娘还不懂吗。你说的那小伙子是脚踏两条船了。” “你看你看你看!”我指着司机大哥对陆佑劫说。 本来油嘴滑舌的陆佑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最后想了半天从头给我分析道“你知道雪娆是什么身份吗?” “不知道。”我话音刚落那司机师傅又把话接了过去“那人家要是个高官老板的女儿,姑娘你更斗不过咯。” 陆佑劫啧了一声,示意那司机安静。 “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 “狐狸精。”我说完那司机师傅笑了一下“姑娘,没准在人家眼里你也是狐狸精呢。” 陆佑劫伸手就是一拳,打在那师傅脖子后面的靠椅上“就你话多!” 那师傅梗了梗脖子,最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她对季陆什么心思你也看在眼里,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可是六界不变的真理。要说搁在以前就算她知道你和季陆什么关系,可能也不敢怎么样。但是现在凭雪娆的身份捏死你跟玩一样。” “就因为这点事,她至于?” “大姐,她可是妖啊。” 陆佑劫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季陆。他的确曾经提醒过我,让我不要和雪娆独处,让我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或许他也是在担心这个,现在这个脆弱的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一个雪娆。 “原来,他不说,是在保护我……”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在雪娆面前冷落你?”陆佑劫靠在后面的座椅上漫不经心的问我。 我突然被这个问题审视了一遭,为什么?我之前只是以为那是季陆醋意大发之后的原因。因为觉得我在他面前太过压抑,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我吃醋。 但陆佑劫这么一提醒,我也算恍然大悟。季陆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不是没来由的…… 我心中的郁结被解开了大半,但却对季陆的突然发火还是觉得不能释怀。或许是因为当时他发火之后转身就走的缘故吧,让我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人可吵。 我心里盘算着,等季陆伤好回来之后,肯定要把他花式吊打一翻。 我和陆佑劫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停在了我家小区门口。陆佑劫不知道怎么又变出来了一张钱给了那司机,还慈眉善目的说不用找了。 和陆佑劫的相处总是让我很舒服,仿佛一个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丝毫不觉得陌生。我想,我在他面前的放松,大抵是因为在船上的那个问题。 “我害过你吗?” “没有啊。” …… 我知道,我在陆佑劫的面前不是个罪人,我能好好的抬头做我自己,这或许就是放松的来源。 我和陆佑劫说着话,一路走楼梯回家。我到门口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满脑子想着一会推开门要怎么调戏一下奚易烊。陆佑劫说我像丑媳妇准备见公婆了一样。 我本来还傻笑着点头,但是想了想之后觉得不对劲,说谁丑呢? 我懒得搭理他,伸手去敲门。谁知道指节刚一触到门板的时候,房门就被我轻轻推开了。 我狐疑的伸头进去,喊了一声“易烊……”没人应我,估计那个傲娇鬼又躲在自己屋子里搞他那些我懒得看的东西。 刚一进玄关,我就注意到沙发边的地板上,好像有一撮很明显的土…… 我弟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别说是土了,他在家的时候能把地板擦到我可以放心的趴在地上舔的程度,当然我并没舔过…… 我顺着沙发边上的泥土向窗边看去,发现窗户大开着,从窗下到沙发,不知道被多少个人踩出了一溜脚印。我抬起脚的姿势就维持在原地,两秒之后我意识到不对劲,连脱鞋的功夫都没有,拔腿就冲向了奚易烊的房间。 房门推开,正撞进我眼中的便是床脚位置的那几滴血。有了上次的事,我先告诉自己要冷静,没准易烊和上次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地上依旧凌乱的脚印,还有易烊桌子上杯打翻的墨汁,都无时无刻的提醒我这次和上次不同。我看像易烊桌子上的笔记本,日记好像被写到一半。 “十月十一号,天晴,无风,下午打比赛,这次我姐不在……” 我抬头看了一眼书桌对面墙上的日期,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五号,距离这本日记戛然而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 我的心瞬间像被无数只手狠抓揉捏一般,自脚底而生的恐惧让我浑身颤抖。 陆佑劫赶紧两步跟了过来,看见屋子里的我还地上的血,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捧着日记本,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怎么办,易烊,易烊出事了。” 陆佑劫过来一把抄起我,扶在床上。我浑身抖个不停,来来回回反复看着日记上面的字。 会是谁,会是谁带走了易烊。我脑子里疯狂的搜索着,但是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余记何号。 我的手和脑子都是麻的,旁边陆佑劫说的话在我耳朵里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音节。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的命门,我的易烊。 我把脸埋在日记本里,想象了一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所有情况。我发现我无法承受,无论是易烊身上发生任何的情况我都无法承受。 他不是我,他只是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孩子。我看向地上的那几滴血,眼泪突然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陆佑劫蹲在我面前,拿过我手中的日记本“别慌,好好想想,会是什么?” 我边哭边摇头“我一直在想,我想不到,怎么办我想不到。”我从流泪慢慢演变成放声大哭。 第132章 林中小屋! “他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我边哭边对陆佑劫道。 陆佑劫两手摁住我的肩膀,让我直视他的眼睛“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会是谁带走了易烊。” 虽然我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但想到这事关易烊的安危,便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会是谁,会是谁…… 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我们从逍遥岛回来的时候出事?我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想,逍遥岛,我们去逍遥岛是为了找月龄,问出血佛心为什么会在她的手里。 血佛心,我们在去那个疗养院的时候被董成明带走,最后季陆从他手中夺下了血佛心! 想到这,我好像突然开了窍。难道是董成明?怕我和季陆拿了血佛心之后不管他们董家的事,所以带走了我弟用来威胁我? 他能查到季陆的身份,也能查到我们和这件事的关系,想找到我的家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抓过陆佑劫的衣服“是董成明,一定是董成明!” 陆佑劫第一次听这个名字,皱着眉头问我董成明是谁。可还没等我开口,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快步上楼的脚步声。 我家的楼层不高。但是基本同一层的邻居都坐电梯来回上下。我因为不喜欢电梯那种闭塞的空间,所以才每次上楼都走楼梯。但是这同时之间这么多人都同时上楼,情况似乎有些异常。 陆佑劫最先意识到了不对,一把拉起我就贴在了门边上。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可那群人匆匆跑过了我家门口,直奔楼上的楼梯而去。 陆佑劫拉着我走向门口,我这才注意到楼梯上的那些人个个都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和董成明手下的那帮人如出一辙。 队伍最末端的那人转身看到了我,对前面的人说道“她在这!” 五六个人齐齐转身,陆佑劫暗叫不好,拉着我的手就朝楼下狂奔而去。 “是他们吗?”陆佑劫边跑边问。 “应该是!” 我们俩蹬蹬几下跑到了楼门口。正好撞见楼下超市送水的大哥,靠在车尾拿着小本在跟超市老板对账。 陆佑劫趁其不备拉开副驾驶把我塞了进去,关上门自己钻进了驾驶,油门一踩车子就冲了出去。后面的大哥手里拎着记账本,一脸懵逼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轿车。 那几个黑衣人耳朵上都带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在对另一边的人说着什么。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们面前也急速驶过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个黑衣人低头钻进,轿车火速跟在我和陆佑劫身后。 “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陆佑劫看了一眼后视镜“找个环境清幽,闲人免进的地方去解决掉他们。” 车子一路向北。慢慢开上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我渐渐开始有些不安。按理说我们两个人,人数本来就不占上风,现在更是开到了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想求救都无门。 “你真的确定来这是要解决掉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更方便的解决掉我们俩?” 陆佑劫没理我,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我把头靠近窗边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仍然穷追不舍,一直保持着不到十米的距离紧紧盯在身后。 我们现在已经从家里开出来快一个小时了,我担忧的看了一眼油表显示,果真就快没油了。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来往连个车辆都没有,更别说加油站。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跟陆佑劫说的时候,陆佑劫突然方向盘一打,直接从马路上拐下去。从满是石头的小路,穿着林子开了下去。 这个坡不是很缓,我坐的胆战心惊。远远看去,面前好像有一个二层楼高的木屋,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身后的那辆车在坡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下来,陆佑劫胸有成竹的直奔前方,心里好像有了什么计划一样。 前面眼看着就要撞到了一棵极其粗壮的树,陆佑劫还是没打转向,我紧张的大叫“树树树!刹车啊!” 没想到陆佑劫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的朝着那棵树开过去。 “你神经病啊,刹车刹车,啊!”我害怕的大喊,就在马上就要撞上的时候,陆佑劫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拐到了一边,我像是减寿十年一样抱着安全带。紧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原来是一路跟着我们的那辆车撞在了那棵树上。 “下车。”陆佑劫解开安全带对我说。 我慌慌张张的推门走下去,跟着陆佑劫走进了树林里的这座木屋。我们从后门绕进去,陆佑劫推开门。屋子里面还保留着很久以前的家具样式,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看起来许久没人住过。 从外面的窗户能清楚的看到那帮人从车上走下来,在后备箱里拿出棒球棍,砍刀气势汹汹的踹门而入。陆佑劫把我拦在身后,面不改色的站在屋子中央。 外面一群人拥簇着一个身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那男人手里盘着一串成色颇好的核桃,面带笑意。 这不是董成明还能是谁! 在看清他模样的瞬间,我像疯了一样从陆佑劫身后冲出去“我弟弟呢!” 陆佑劫伸手把我拉住,董成明还是那一脸商人般的笑容,不增不减。完全不顾我歇斯底里的情绪,仿佛在看一个被他关在笼子里的宠物。 “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手里还在不停的盘动着那串核桃。 “我弟弟呢?”余记肝巴。 “我要的东西呢?” “我弟弟呢!”看着他冷漠的嘴脸,让我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然后拆卸入腹。 “你弟弟好吃好喝的在我那里供着,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保证他明天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 “我根本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那男人突然变了脸色“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着对面五六个人手上的砍刀闪闪发亮,心中却一丝畏惧都没有。 本来一直冷眼看着对面那人的陆佑劫幽幽开口“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董成明也是第一次见陆佑劫,倒也不惊不慌“呦,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陆佑劫佯装思考了一下“嗯,叫爸爸吧。” 董成明意识到陆佑劫来者不善,脸上终于卸下了那令人作呕的笑。“解我董家诅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大声说话的份?”陆佑劫少有的怒不可遏。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形象,连生气都很少。陆佑劫这句话吼出,那些打手手持器械,把唐老板护在身后。陆佑劫不紧不慢的走到敞开的门前,反手一扣,砰地一声把门推上。 “让你看看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冷冷说道。 突然,木屋里面阴气阵阵,刮起一阵大风。但是门窗分明紧闭,根本没有透风的地方,难不成是二楼的楼梯上带下来的风?这风不让人觉得寒,也不让人觉得暖,只是一阵一阵的感觉诡异。 风里还夹杂着凄厉的哀嚎声,像是从一个极窄的地方挤进来之后被压得变了声。董成明带着自己的几个人,围成一圈,警惕的打量着陆佑劫。我也有点摸不清头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突然,木屋中紧闭的窗户缝开始忽闪忽闪的不安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准备涌入一样。嘶嘶的声音伴随着风嚎,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密密麻麻蛇,正探着头向屋内涌入! 第133章 董成明的条件 几个打手明显没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慌了神。董成明脸上冷静的面具也被撕开,手中紧紧握着那串核桃。 “小爷今天有时间,就陪你玩玩咯。”陆佑劫玩世不恭的说。 董成明身边的这些打手训练有素,尽管心里慌乱但是依然围坐一团,把董成明护在中间。我走到陆佑劫的身前。极力强忍心中的怒火对他道“关于董家的那个诅咒,我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或许季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没跟我一起回来。”余围爪技。 我的苦口婆心在董成明的眼中显然变成了托词,他用一种商人惯用的口吻,在和我谈判“我不打算为难你,既然你说你现在还不知情,那我就给你时间。一周不够我给你两周,两周不够我给你三周。年底之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听到结果。” “董先生。现在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吧。”陆佑劫扫了一眼窗边,那些蛇的身子已经爬进来了大半,一点一点的朝我们聚拢,仿佛是铺天盖地的海浪。 董成明不惊不慌“我知道二位身份特殊,之前调查季先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交易的,到底是一帮什么人。奚小姐应该知道,到了现在。我也算是亡命之徒了。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奚小姐那帅气的弟弟,怕是要可惜了。” “董成明!你若敢碰我弟弟一根头发,我要你们董姓一族全都去陪葬!”我像是穷凶极恶的困兽。 “怕的就是董家全部覆灭了之后,没有我你还是找不到你弟弟。” 陆佑劫听得不耐烦,直接对我道“你跟他说那没用的干嘛,今天我要他走不出这个屋子。”陆佑劫说着扬起手,他手边方向的小蛇瞬间聚拢到他脚下。 一阵掌气自他衣袖中冲出,所有的蛇像是看懂了陆佑劫的指示,齐齐向董成明几人涌去。围在外圈的打手吓得跳脚,争相恐后的向旁边躲闪。 董成明也有些惊恐。提高了音量对我说道“今天我要是死在了这,就没有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到底该怎么选择你自己想!” “停手。”我拉住陆佑劫,他虽然不赞成我的做法,但还是按照我说的,将那些蛇收了回来。 “你这人耳根子这么软呢?” “不是我耳根子软,而是就像他说的,他死了我弟弟怎么办?” 易烊对于董成明来说是一个筹码,抛去季陆不看。那是我唯一一个命门。我知道他绑架我弟的做法,是狗急跳墙。如果还有选择,我们谁都知道他威胁季陆要比威胁我要起作用的多。 但如今季陆不知所踪,他能要挟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既然易烊是他的筹码,我就基本可以判断他在董成明那边的安全。我只要一日没有带回董家诅咒的破解方法,易烊就会一日安全。不管我能不能解决,我一定要想办法拖到季陆回来的那一天。 陆佑劫似乎看出了我另有计划,便收了手没再作声。 我想了一下对董成明道“我可以答应你,尽快帮你调查当年的事,但我有条件。” “但说无妨。”董成明对我的点头并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惊喜,多半都是意料之中。 “我要听听易烊的声音,确定他是安全的。” 董成明勾勾手,示意身后的人过来递上电话。随意拨通了一个号码。忙音响了两声,那边被人接通了。 “喂?”是我弟,懒洋洋的声音,一点没变。 “易烊,我是你姐,你现在在哪?”我发现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董成明并没有慌张,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弟暴露了他藏身的位置。 “你回家了?” 听着他不改的语气,我心里那块飘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嗯,回家了,你去哪了啊。” “我参加了一个野外求生的活动,现在在一片林子里。” “林子?”我说完看了一眼董成明,他无所谓的对我笑笑。 “嗯,我来的路上被活动组织者蒙上了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片林子里了。偏偏我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太扎眼了。” “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还有两个,他们……”易烊刚说到这,电话那边的信号好像就被干扰中断了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董成明伸手过来接走我的电话“怎么样,这下可以放心了吗?令弟现在只当自己在游戏中,你答应我的事一办到,游戏立马结束。” “两个星期,你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我夸下海口。 “好,就两个星期。董某是生意人,最讲信用。” 他说完,我示意陆佑劫开门放人。陆佑劫衣袖一挥,本来密密麻麻涌在屋子里的小蛇瞬间化成了一缕青烟。几个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忙不迭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那辆车已经被撞得稀烂,几个腿软的打手簇拥着佯装淡定的董成明,走上了半山坡。 我一把拉开旁边落慢灰尘的椅子,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一屁股坐了上去。陆佑劫坐在我旁边对我道“两个星期?你还真敢说。” “不说怎么办,易烊还在他们手里。” “你大可以不必着急,等季陆回来再从长计议。”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看向陆佑劫“你都说不上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怎么等?董成明捏住了我的七寸,这场交易从他亮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好在你弟不知情,要不然也跟着担惊受怕。” 我叹了一口气“易烊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情。” “刚才电话里……” “易烊从来都不穿红色衣服,他这么说,就代表他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不,反而更安全。”易烊只要对这件事有防范,我就能更放心一些。好在董成明和这帮人并非异族,凭易烊的脑子,蒙住他们绰绰有余。 我能做的,就是不让董成明看出破绽,一边尽力寻找那个所谓董家的诅咒,一边祈祷着季陆快些回来。 但我现在的脑子里完全是蒙的,一团浆糊,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我都没有时间去整理。 我像一只被人摁在水缸里的葫芦,不屈不挠,浑身湿透…… 月龄,活死人,老校长……或者,我应该再去一趟冥司。 但冥司不是街角菜市场,说去就去,说回就回。所以什么时候去,怎么去,去了先做什么,我都要从头计划好。 之前有季陆在我身边,我完全可以不用理会那么多。只要一味的相信他,躲在他身后就好。但是现在,更多的情况下我都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一是陆佑劫对之前的许多情况不尽了解,二是他这个人看似不羁的外表下,实则被人保护的很好。 之前许多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注意过,现在有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我才慢慢发现这点。 我本以为,是他被封印在瓶中的时间太长,导致他猜不出人心叵测。后来他一说我才知道,他的不谙世事,追根溯源都因为那个对他百般溺爱的老龙王。 直到老龙王后来去世,他被封印瓶中,辗转许久又被我放出,说是不染尘埃,也不足为过。 对于老龙王的死,陆佑劫三缄其口。我习惯了凡事不好奇,便也没有细问。 我和他驱车从林中小屋离开,一路上我都在满脑子盘算着去冥司的计划。心里想着到了家,简单收拾一下屋子,尽快和陆佑劫上路。 却不料,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楼下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134章 见面就打 此人穿着一件略不合身的风衣,虽然看起来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不算矮,但驮着个背,从远处看起来很不精神。 我和陆佑劫慢慢走近,看清那人脸的的时候,陆佑劫加快了脚步一拳就抡了上去。 那人猝不及防的被陆佑劫这一拳打倒。一时之间竟然挣扎不起来。 “你个杂毛,上次在酆都还想骗老子,这会还敢来?”陆佑劫骑在那人身上不放手,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向我们这边看来,我觉得有些难看便上前拉开了两个人。 “道长,你怎么在这?”我看着突然出现的慎虚,心中也开始打怵。有了上次的事,谁知道这次的还是不是那冥司的邪祟。 慎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懵逼的问陆佑劫“施主你找我算过命?” “没有!”陆佑劫没好气的回答。 “我给你家看过风水?” “也没有!” “艹!老子都没坑过你,你他妈下这么重手?”慎虚说着心中怒火难平。跳着脚就要还手。我赶紧拦在二人中间,顺带着往后推了一把陆佑劫。 “装孙子是吧?酆都山的事想不起来了?”陆佑劫也越说越气,眼看着我就要控制不住这俩人。 慎虚两手一摊的看着我“我觉得我很委屈。” 我狐疑的看着慎虚“你确定你没见过他?” “不是,这位爷是谁啊,我必须得见过吗?”慎虚十分无奈的问道。 陆佑劫还要说什么,被我一下拦住“这个好像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我敷衍了陆佑劫一句。连忙招呼慎虚上楼“误会误会,这事说来话长。” 走这一路上,我简单的把之前曾经有人冒充他的那事说了一遍,慎虚听完一脸看着智障的表情看着我。 “那这是你俩智商不行,活该让人骗。”慎虚翘着二郎腿,风衣十分潇洒的在沙发上一铺,边喝水边说道。 我把陆佑劫支开去扫地,生怕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打起来。这时候他说什么是什么,我也没心思反驳了,便问道“不知道道长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不找你。”慎虚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那你这是……” “我接了个活。金主大大的有钱,事成之后有这个数。”慎虚深深秘密的在我眼前比了个五,我也没看出到底是五千还是五万,后来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还要再多两个零…… “这么巧就在我们家附近?” 慎虚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看起来还真就是这么巧。” 我没打听慎虚接的这是个什么活,但是季陆之前说过,慎虚的身份也不简单。灵山派的猎鬼传人,大概所谓的活,大概也就是猎鬼之类的工作。 我没问,慎虚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找人找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活。” “找人?” “寻龙分金听过没有。”慎虚神神秘秘的问我。 “那不是找墓穴用的吗?”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知道的还不少。” “那私家侦探,懂吗?”慎虚大概是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随口胡诌打算蒙我。 “说好的猎鬼师,怎么就成了侦探呢?” 慎虚身子僵了一下,看了我半天。最后大概猜出来怎么回事,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镇魂这损贼,什么事都对女人说。” “女人怎么了?”这话说的我有些挑理,慎虚倒是不以为意“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要不是是在没精神和他辩驳,真想扳扳他这臭脾气。 但是话说完,我想了一下慎虚刚才说的意思,应该是某个金主出钱让他找人,然后他误打误撞的找到了我们家这小区。 我突然坐直了身子“你对找人这事,很在行吗?” 慎虚抖着退“从未失手过。” 我虽然信不过他。但是我能信得过他猎鬼师的身份。入冥司是相当冒险的做法,不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能冲动。 我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慎虚能找到易烊的位置,凭陆佑劫想救出他应该时间不难的事。 本来在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的事,瞬间就被慢慢捋顺。 我郑重其事的看向慎虚,他被我盯得不明所以,一边喝茶一边偷着看我“你要干嘛?” “道长,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慎虚把茶杯放下“我很贵的。” “季陆有钱。”我脱口而出。 慎虚眼睛瞬间被我点燃,不自觉得点了点头“那损贼确实有钱。” “道长只要帮我找到人,多少钱都行。” 慎虚配合的拍了一下桌子“成交!” 慎虚和季陆是故交,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还没那么简单。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把易烊消失的前前后后都大致说了一遍。 “这个好办。”慎虚看起来胸有成竹。陆佑劫走过来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牛逼吹炸了别崩着我。” 慎虚愤怒的指着陆佑劫对我道“你能不能让他把嘴闭上。” “你把嘴给我闭上。”我转头就对陆佑劫说。 慎虚似乎很满意我的做法,靠在沙发里面道“做生意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我是一个对自己要求相当严苛的猎鬼师。活分先来后到,等我把手头的这个解决完了,立马帮你找你弟。” 我心里着急,身子都跟着往前探了一下“可我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给我三天,三天之后你弟在哪保证打听的明明白白。” 我看了陆佑劫一眼,虽然心中放心不下,但估计也只能这样。我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慎虚和我讲完条件之后,搓了搓手,图谋不轨的笑着说“那这几天,就拜托你了。”余扑页亡。 “拜托我?拜托我什么?” “我一个助手都没有,这样解决起事情来效率很低啊。”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吧?” “不。”慎虚说完看向陆佑劫“是你俩。” “我不管!”陆佑劫想都没想就拒绝。 慎虚叹了一口气“那三天之期我可保证不了,万一耽误了,你弟弟……” “我们俩行,我们俩绝对行,任你差遣。”我狗腿的说道。 陆佑劫刚要出声反驳,被我一记眼神杀给挡了回去。慎虚奸计得逞,伸伸胳膊伸伸腿,站起来就朝里屋走去“那我这几天就不客气的先住你这了啊。” 走到半路,见我和陆佑劫都不懂,歪头喊道“奚……谷子?” “啊,奚小谷。” “就谷子吧,折腾一大天了,有点饿。”慎虚搓了搓肚子。我立马会意站起来“那我做点吃的。” “那损贼要是有你这么激灵就好了。”慎虚奉承完我,转身进了屋子。 我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也没剩下什么,几瓶酸奶和面包都过了期。我进屋拿上了钱,打算到楼下超市去买点东西上来。 陆佑劫本打算要跟我一起去,我道超市就在楼下,两分钟就能回来。 手带上门,我背靠着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明白陆佑劫的心思,他怕我独处的时候胡思乱想,所以不管去哪都一直在我身边闹来闹去。但是有的时候,那点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要给我一些的。 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和季陆之前的争吵,也不想去考虑我是谁,我和他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爱恨纠缠,前世夙愿,在我眼中都是那么陌生和遥不可及。真真切切陪在我身边十几年的,是易烊。 不是所谓的邪骨,也没有什么帝君庇佑。我此刻全部的情绪,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姐姐在面对弟弟失踪之后,所衍生出的无助。 第135章 清早惊魂 慎虚或许是我在这种情况下,抓住的一个希望。但愿三天之后,真的会有易烊的消息…… 我拎着在楼下超市买的东西,打算走楼梯的时候发现物业阿姨正在打扫。大拖布时不时的扫过来,把土尘都推到楼下一层。我抬头看了一眼,绕道去坐电梯。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门缝中间突然隔了一只手。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站着两个阴沉着脸的人。一男一女,面无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摁完了四楼,让开身子给那两人摁楼层。那两人没动,就在我默默站着。难道说也是四楼的?可我之前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电梯门合上,慢慢遮住了一脸茫然的我,还有我身后那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转眼到了四楼,我走出电梯门本打算回头打个招呼,没想到下一瞬间电梯门就缓缓关上,我看见的最后一瞬间便是那两人铁青的脸。 回到家之后。心头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贼吧萦绕不去。到底是什么呢?让我如鲠在喉,心有余悸…… 我回家之后随便煮了点什么,慎虚和陆佑劫吃完都在我家直接歇下。我被这一天的事闹得脑袋生疼,躺在自己屋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外面的月亮,还高高的挂在那。月光下的我们,悲或喜,苦或乐。它都看在眼里,却不做任何改变。 季陆啊,现在的你,也在和我看着同样的月亮吗? 我发着呆,困意袭来,却忘了,地府是没有月光的…… 第二天早上,楼下警笛轰鸣。我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发现下面围满了人和警车,明黄色的警戒线把我家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出门,只见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奔着楼上跑。我随便拉住了一个“楼上咋了。一大早这么闹腾。” 那大姨手上还拎着刚买回来的菜,心有余悸的对我说“听说七楼一对小夫妻被人砍死喽,哎呦血流了满地。要不是对门小孩看见门缝里渗出的血,恐怕不知道那尸还要停多少天呢。” “啥意思?不是昨天夜里出的事?” “哪个知道放了多久了,听说都生了蛆了,办案的警察一进去,好几个小伙子都吐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要上去凑热闹了,吃不下饭的啊。”余扑助才。 “哦。”我点点头。 虽然见惯了生死,但那些多半都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活死人。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眼前消失。还是让人不免唏嘘。 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来,慎虚和陆佑劫的房门还紧闭着,应该是还没起。我闲着没事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随意的调着台。心想等慎虚醒了之后,再好好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正调着台,一个十分熟悉的地名撞进耳朵,我火速把频道又换了回去。 新闻报道的位置正是我们家的小区,血腥的场面已经被打上了马赛克,屋主的姓名也用夏某和陈某代替。看到这,我心里一惊。小年轻,夫妻俩,要不要有这么多的巧合? 我带着满心疑问,继续看下去。案发时间大概在三天前。警方已经把这次的案件定性为仇杀,但是因为凶手比较狡猾,所以现场并没留下什么作案线索。新闻的最后,镜头从一张婚纱照上一扫而过,照片上那两张笑容灿烂的脸,竟然像极了那天我在电梯里看见的那两个人! 我手里端着的水杯一滑,洒了大片的水在我的腿上。我顾不上腿上的潮湿,直勾勾的盯着电视上滚动播放的字幕。 死亡时间在三天前,可是我明明就在昨天还和他们一起搭的电梯上楼。我昨天看见的那两个人,难道是冥司的邪祟,又或是鬼族的人? 我越想越害怕,疯了一样抓起鞋柜上的钥匙,顾不上喊陆佑劫和慎虚,趿拉着拖鞋跑下了楼。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会不会是大半夜的我没看清记错了样子,但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说服自己。 我突然想到,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好像有监控摄像头,看一眼监控就能确定那两个人跟新闻里报道的死者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二话没说,带上了房门,直奔楼下小区物业。 “不可能,咱们这有规定,监控录像不能随便给别人看。”门卫堵在门口,手里端着个大水杯,慢悠悠的吹着里面飘出来的热气对我道。 “我真有急事。” “你能有什么急事?”门卫上下瞄了我一眼。 我脑子当时飞速旋转“我刚才看见一个男的把一喝多了的女的拖进电梯了。”保安一听见这事,立马来了兴致。水杯往外面凳子上一座,转身进了门卫屋里。我看门没关,赶紧溜缝跟了进去。 门卫娴熟的打开电脑,我不禁问道“监控记录在这里都能查到吗?” “那是当然,咱们小区的安保做的可是滴水不漏。” 我眼看着他打开文件夹,把我说的那栋楼的电梯录像记录倒退了一遍,除了看见我疯子一样的冲下楼之外什么异常都没有。门卫把鼠标往桌子上一摔“哪呢?” “我好像记错了,应该是昨天晚上。” “你一大早的少拿我寻开心啊,监控可是住户的隐私,我有权利看,你可没权利。” 我故意小声嘟囔“不对啊,我明明看见了,那女的衣衫不整的。” 那门卫听我这么说,假装咳嗽了两下“昨天晚上大概什么时候。” “大概八点半,将近九点的样子。”每个人都对这种事情带着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门卫转身又把昨天晚上的监控调了出来播放一遍,“停!”我大声喊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依然能认出电梯的那个人是我。但是除了我之外,电梯了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而我,就对着这个空荡荡的电梯问话,最后踏出电梯的时候还对着里面笑了一下。 冰冷的感觉一下子从我的头顶灌到后脚跟,我像是拍饮料广告一样。感觉天空中有一股冰凉的雪碧从上面浇下来,浇的我透心凉心飞扬。 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食指上的那枚血佛心开始渗出寒意。我突然开始担心易烊,他的失踪,到底只是董成明搞的鬼,还是冥司鬼族的人也参与到了其中? 如果只是董成明一个,我有把握陆佑劫可以解决,但如果加上冥司…… 门卫看我的眼神也没了刚才的不耐烦,一脸警惕的盯着,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我蓬头垢面,身上还穿着暴力熊的睡衣,再加上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和刚才监控的内容,不把我当成神经病都很难。 我失神的从门卫走出来,一步一步游魂一样的往家里蹭。我努力的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天确实看见了那两个人,怎么一晚上过去电梯里就剩我自己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向我涌来,我总觉得易烊的失踪,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住在我家楼上的夫妻俩,偏偏又在易烊消失之后离奇死亡,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个阴谋? 监控录像一片空白,说明我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两个,根本不是人,这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但那是邪祟,还是只是普通阴魂不散的亡魂?凭我自己根本无法分辨。 季陆不在我身边,我有点慌乱。我不知道对于这种情况出现,我到底该作何反应。 我回到楼上,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敢坐电梯。爬着楼梯上去,用钥匙拧开门,没等脱鞋就看到慎虚和陆佑劫的房门已经打开了。 第136章 鬼引路! “道长?陆佑劫?你们俩起来了吗?快来我跟你们俩说个事。”我边脱鞋便往屋子里走,喊了两声却发现没人搭理我。 我扒着陆佑劫的房门往里一看,没有人。慎虚那屋也是一样,空空荡荡的。就在我纳闷这两人去了哪的时候,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 “老子一大早陪你出去打了三个小时的太极,你还想怎么的?” “我那是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取个卵的精华!你就是个神棍,骗子。”陆佑劫说着撞门进来,气哄哄的坐在沙发上。慎虚情绪一点都没受影响,一点不见外的进来自己倒了点水。 “怎么了?”我看着两个人之间浓重的火药味问道。 “咱们俩还是研究研究去冥司的事,别在这等他了,这就是个骗子!”陆佑劫余气未消,手指点着慎虚。 “到底怎么回事?”本来我还一肚子话要说,突然被他俩这么一闹还是觉得应该听听他们俩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天没亮,就来敲我房门,说什么都让我陪他下楼。说是这个时候自己身上的磁场最强,方便他定位找人。我还真就信了,下去了之后结果呢?看着他打了三个小时的太极拳,都不带换样的,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个动作。” 陆佑劫怨念不减,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着慎虚的罪行。 “你爱信不信,我那就是定位呢。”慎虚说道。 陆佑劫一扬手。倒头栽在沙发上。慎虚对我说道“一日清晨之中,尤其是鸡鸣三更之后,人体的磁场最为强大。这个时候,不管是感应人体磁场,还是捉鬼降妖,都是好时候……”慎虚嘟嘟囔囔的,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那你感受出来什么了吗?” “回来喝口水一会我还得走,你这周边都邪性的很,我得处处走到。” 我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陆佑劫“那一会我陪你去?” 慎虚摇摇头“不行,必须得是他。” 我以为已经睡着了的陆佑劫再次做起来“为什么?” “你五行属水,我属土。我们俩加在一起才是绝配,所能感受到的磁场才最强。” “绝配个屁,你属土我属水,你克我!” 慎虚求助似得看了我一眼,我为难了一下,走向了沙发。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求陆佑劫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忍一忍,陆佑劫最后被我磨的烦了。起身和慎虚两个走了出去。 慎虚走之前我还不忘提醒了一句“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放心。”慎虚肯定的说道。 我连早上的事都没机会说,这两个人又匆匆的离开了。按说慎虚是猎鬼师,如果楼上出现了什么不对劲,就算看不见,也多少能感应到一些。可看他什么都没说,我便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劝自己别疑神疑鬼,等慎虚他们回来再好好问问怎么回事。结果这两个人一走,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像之前一样说睡就睡。翻来覆去好几圈,脑子里想的都是早上的事。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看样子今晚上肯定有场大雨。我索性把被子拉过头顶,强迫自己睡觉。但是被子里的空气不流通,没呆多久我就开始呼吸困难。只能把被子拉下来。 在我脑袋露出来的一瞬间,突然间只见有两个人满脸是血的站在我床头,吓得我惊声尖叫。我一激灵从床上翻坐起来,把枕头横在胸前,向后退去。其中一个人的脸慢慢的往前探,一直伸到了我的鼻尖。 靠近了之后我才发现,竟然是昨天我在电梯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我在离开门卫那里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嘴楼上这两个夫妻俩的名字,一个夏槐,一个赵成…… 我勉强从喉咙了挤出一丝没蚊子声大的声音“你们,你们要干嘛?” “我要你帮我。”那夏槐嘴不动,从嗓子眼里咕噜着说。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心里纵然有诸多疑问,但还是佯装淡定的回答。 夏槐一下子把脸从我面前收回去,站在床边抬头向上看。我不敢去看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只能死死的盯着她的脚下。隔着满是血污的裤子,我看不见她的伤口在哪里,但是鲜血却顺着她的裤脚不停的滴在我床前的地板上。 这种场面就算见过无数次,可每一次见,都能给我带来新一轮的冲击,或许我永远都不能习惯。 我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这女人的面貌冲击,更多的事对我之前猜测的恐惧。万一,他们真的是冥司的人,万一真的是他们带走了易烊,我要怎么办? “你是要我上楼吗?”他们没说话,我尽量揣测着他们俩的意思。我问完之后,夏槐和那个叫赵成的男人齐齐转身,一路飘向门口。 我穿拖鞋的脚一直抖个不停,37的脚,39的拖鞋,我愣是瞄了好几次才瞄准。 我一路跟着这两个人,到了702门口的时候,他们俩一溜烟的就飘了进去,剩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就在我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702的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了。我站在门口闭好了眼睛,在胸前反反复复的画着十字架,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恨不得把我从小认识的所有神仙都叨咕一遍。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已经神奇的站在了屋里,身后的房门不着调被谁关上了。我下意识的回头去拉门,但发现怎么都拉不开,只好长叹声,认清现状。 奇怪的是从进屋之后,我就没再看见夏槐和赵成。百十来平米的房子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呼吸之间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回荡。 可能是腐尸流下来的味道太大,就算此刻开着窗户我也能闻到呛鼻的酸臭味。室内被整理的很干净,只是墙上的血污还没来得及彻底清洗。 卧室的门仿佛开着,心想着会不会是那个夏槐给我的指引,于是我干脆绕过客厅走了进去。卧室的装修很简单,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看样子也就只有床头柜。 我把左右四个柜子都拉开,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警察带走,剩下的不过是没用的化妆品空盒子之类。 屋子里可能刚死了人的原因,所以这大半夜的让我感觉阴风阵阵。突然!墙上传来了一声响动,我吓得一下子缩在床旁边。小心翼翼的伸头看过去。 原来是风吹动了墙上挂着的婚纱照,照片角磕在墙上发出的声音。我慢慢的从床边站起来,眼睛盯着墙上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余扑场技。 按理说婚纱照不会轻易的就被风吹起来,要不然这么大的东西挂在床头,风大一点没准就吹下来了。除非上面的钉子松了或者已经掉了一个才会发生这种情况。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索性踩着床上去,踮脚想要把画拿下来。 手刚摸到照片边框的时候,好像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风?哪来的风?我侧头一看,原来卧室的窗户也是开着的。这就奇怪了,大半夜的,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窗户是谁打开的? 客厅的窗户开着,卧室的窗户也开着,或许是因为屋里腐尸的味道太大了,才打开放放味。但是天地良心这人绝对不是我。难不成是夏槐和那个赵成?想到刚才我忽然就进入了门里,这点事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脑子飞速旋转着,试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两个人让我上楼,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37章 神秘的鸭舌帽 我把相框掀起来,没想到后面竟然飘飘然落下来一张纸。就在我弯腰捡起这张纸的一瞬间,只听窗外砰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炸裂碎了一地。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面有一个人朝我扑过来,我被猛地一下压在床上。 接着又是砰砰两声。我没听错的话,这是枪声?我身后的人抱着我的腰,一个转身就带着我骨碌到了床下。我感觉不妙,疯狂的挣扎起来。 “松手!你给我松手!”这人的胳膊像是铁打的一样,不论我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反倒是他腾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呜呜的叫着却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完了完了,这次恐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但是半分钟过去了,外面安静了下来,我身后的人也没对我做什么,反而慢慢松开我的嘴。我如蒙特赦的爬到一边。尽量离他远远地。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着地上的人,让我安心的是甭管他是干什么的,最起码他是个人。 “你是谁?”我哆哆嗦嗦的问。 他带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让我看不见脸。虽然看不见脸,他的身形却让给我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我捂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之后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大步向我走过来。我蹬着地上的腿“你要干嘛,我警告你你别过来。我这一身武艺伤着你了不好。”我双手挥舞,比比划划。 鸭舌帽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胳膊,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把我从地上捞起来,直接往门口拖去。我把手里搓成一团的纸扔进我睡衣口袋,就这么被他拖了出去。 “回去。”他站在我面前低声的对我说。余丽扔技。 我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啊?” “回家去。”他低着头,始终没让我看清长相。 “哦。”我提了一下裤子,慌忙的顺着安全通道跑了下去。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我这心跟放在音响夹缝震了几个小时一样,狂跳不已。“冷静,冷静。”我喘着粗气告诉自己。 我刚刚分明听到了枪响。这最起码说明不是冥司的人。虽然黑社会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但最起码要比那些邪祟强得多。 只不过,如果不是冥司的人,夏槐和赵成夫妻两个为什么要来找我呢?刚刚那个救了我的鸭舌帽又是谁? 都半夜了,慎虚和陆佑劫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我不敢再睡,干脆坐起来把从楼上拿下来的那张纸掏出来,平铺在茶几上。 没等我仔细阅读上面的字的时候,门铃叮咚一声响了。我拉开门。几个大盖帽的警察站在我门口“你好,请问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现在警察的办事速度可以啊,楼上枪响不到半个小时人就赶到了。 “不可以。”我意识到他们要问我什么,所以直接拒绝。 “谢谢您的配合。”为首的人说完鞋都没脱就走了进来。 “哎哎哎,换鞋换鞋。”我话还没说完,几个人就已经在我家白色的地板上踩出了华丽丽的两条鞋印子。我眼看着他们奔着客厅过去,吓得妈呀一下,猛地窜过去一屁股坐在茶几的那张纸上。 几个警察被我吓得屁股半抬不抬的愣在原地“怎么了?” 我赶紧摇头“没事,你们坐你们的,我就是累了。”这东西要是被警察发现了我恐怕麻烦更多,我总不能跟他们解释我看见楼上那俩死者的冤魂了,他们找我办点事,这说出去谁信啊。我要是这么说着几个警察非给我扭送精神病院不可。 “啊,我们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走访一下。”警察尽量说的轻松。 “怎么了?”我装糊涂。 “七楼的事听说了吗?”其中一个警察尽量把语气放的很轻松的对我说。 我点头“听说了,挺吓人的。” “你对七楼的那两个人有印象吗?” “我对门有几口人我都没印象,更何况七楼。”我这说的倒是实话。 “那你刚才听到什么响声了吗?” “没有,我睡觉比较死。” 之后警察又问了我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什么我白天去哪了,晚上有没有听到楼道里有奇怪的声音之类的,我都一一回答了一遍。 送走了警察之后,我一下趴在茶几上,脑仁疼的都快炸了。那俩小夫妻是怎么惹上持枪那帮人的?那个带着鸭舌帽的黑衣人又是谁?我心烦意乱的展开茶几上的那张纸,发现那是一张温泉会馆的宣传单,右上角还用透明胶粘着一张内存卡。 我把内存卡插进电脑里,发现这是一段温泉会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大概是七月份一整个月的视频都在这里,我看了前几段,发现都没什么异常就没耐性再看下去了。让我一个人找遍这一个月的视频,未免有点难为我了。 我联想了昨天晚上的情况不难猜出,那帮持枪的人不想让我拿走这张宣传单和内存卡。或许是因为那小两口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 这情况怎么看起来有些类似当初何贵找上我的时候?如果那两个人不是冥司的邪祟,那就极有可能是身有冤屈的亡魂,他们和何贵一样想借着我的手把这件事捅出去,所以我也遭到了暗算? 想来好像合情合理,但总觉得哪里有些隐隐不对。 就在我快把头发抓掉的时候,门口门铃再次响起。我以为那些警察漏掉了什么没问又回来了,便慢吞吞的去开门。打开门却发现一脸疲惫的陆佑劫和身后神采奕奕的慎虚。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俩去哪了,陆佑劫就有气无力的冲我摆摆手“明天说,我现在快累死了。” 我刚要张嘴问后面进来的慎虚,他立马把话说在前面“我也是,明天说。” 于是刚刚楼上的那一幕又被我憋了回去,心想着怎么也不差这一晚上,明天说就明天说。 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寂静的夜里四下无声,我从清醒到昏昏欲睡,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大概夜里一点多钟,我好像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些微微的响动。 坐起来看一眼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边脚上已经穿上了拖鞋。 我走到旁边的客房,小心听了一会,好像没什么异常。就在我打算倒点水继续回去睡觉的时候,客房里传出了什么碎裂的声音。“道长?”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我有点纳闷,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嗵的一声,我下一瞬间赶紧推门闯了进去。 窗户已经被推开,窗帘在微风拂动下不停的飘来飘去。外面月光洒进来,室内的气氛清冷阴森。慎虚双腿微微张开,颔首将一只拳头举到与头顶平齐的位置。仔细看去他手里好像拿着一截白色的小指粗细的东西,但是黑暗之中我根本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我看向他对面,赫然发现夏槐和赵成满身是血的站在窗框前,死死的盯着慎虚手里的东西。我捂住了嘴,看着面前诡异的场面。 慎虚拇指不停的敲击着手里那截白色的东西,发出摇色子一样的咯咯声。令我惊讶的是,一直和我没有任何交流的夏槐和赵成,竟然回复以同样的声音! 他是在和鬼沟通? 慎虚察觉到我在门口站了许久,快速传递了什么信息,然后夏槐和赵成的身影往窗外一翻就消失不见。我卡在门口,进退两难。 第138章 莫名其妙拜了师 慎虚朝我走来,我吓得端着水杯的手都在抖。 “你要喝水吗?”我哆哆嗦嗦的问。 “下次先敲门。”他说道。 “哦。”我赶紧点头。 客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站在门口喝了口水压了压惊,喝完之后反应过来不对劲。这是我家啊?我怎么好像被赶出来了一样?随后想了想刚才那诡异的场面,所有不满都吞下去了多半。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的景象。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出房门,看见慎虚早已经穿戴整齐,迎着我家朝阳的窗户开始打太极拳。 我嗖的一下蹿过去,趴在沙发扶手上问“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和那两个人,哦不是,和那两个鬼说什么了?” 慎虚慢悠悠的推着手,仿佛自己置身竹林一般悠闲自在“那俩人事先找过你了?” “啊,对。”我连忙点头“但是什么都没说,就让我上楼。然后有人开枪,我就跑出来了。”我大致说了一下经过,具体细节没表。 慎虚手上的动作没停“金主出钱让我找的那两个人,就是这两个。” “啊?”我不是很能理解慎虚的意思。 “这两个人拿了我那金主一个相当重要的东西,我收了钱,一个星期之内找到那东西的下落。” 我突然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莫不是因为夏槐和赵成拿了人家东西。所以被灭口? “你那金主,不会就是凶手吧?” 慎虚侧着身子压了压腿“我正想查这事,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 “总之你就是能帮上,夏槐赵成两个人你都能看见就好办。我去查那金主,你来查夏槐和赵成这一头。” “我?我不成。”我想都没想就立马摇头拒绝。 “甭谦虚,你能耐比我大着呢。” 看来这慎虚对我的身份也了如指掌,想到之前解决何贵的事,估计这次也不会难到哪里去。答应了慎虚,早点解决这件事,好抓紧去找易烊。 这么想着,我只好应承下来。想想又问道“夏槐和赵成昨晚和你说什么了?” 慎虚松好了筋骨,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冤魂之所以叫冤魂,就是因为有冤说不出来,要是张嘴都能说了,还要我干嘛。” 我想了想也是,之前何贵也是如此,有口难言,所以才叫冤屈。 “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该从哪查起啊。我又不像你又过这种经验。” 慎虚掐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想让我教你?” “……不说也行。”我看他没好事,轻易不松口。 “那你拜我为师吧,我就告诉你该从哪下手。”慎虚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拜师?这么突然?” “那还要我给你跳个热场舞?”慎虚表情真挚,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我犹犹豫豫的不开口,关键是没搞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见我不吭声便道“如果是你的弟弟,我可能找起来不会太用心,可要是我徒儿的弟弟,那关系可就不一样了。” 我二话没说,站起来直接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罐雪碧啪的一声拉开,噗通一声就跪在慎虚面前“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慎虚立马变得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的从我手里接过雪碧灌了一口。喝完打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嗝“乖,好徒弟,来,这是见面礼。” 慎虚说着,把一条拴着铜钱的红绳套在我的手腕上,然后把下端的绳子用力的一紧,我再去拉的时候,发现已经打不开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纳闷的问。 “都说是见面礼了,戴着别摘,反正你也摘不下来。”余丽记扛。 慎虚抠的恨不得把死猪都能刮下来二两油,会这么大方送我见面礼?不过这些我也懒得费心去想,不就是拜了个师父,反正也少不了肉。 “那现在能告诉我该从哪下手去查这件事了吗?” “你昨天在楼上有什么发现吗?” “一张宣传单,上面还贴着一个内存卡。” 慎虚腾地一下站起身,低头对我道“看一下卡里的内容,应该会有线索,我得带那小子出去一趟查查那金主的事,晚上回来,你自己先查着啊。” “哎哎哎。”我在后面大声喊着,慎虚却好像没听见一样扬长而去。我心想着这算是哪门子师父,我自己不知道该看看内存卡里的内容? 慎虚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哪都得带着陆佑劫,我只当是他说的那什么五行的原因没多理会。 陆佑劫睡眼惺忪的被慎虚从屋子里拖出来,一路骂骂咧咧的,但最后还是跟了出去。看慎虚的样子,压根不用我操心他那边的问题,我还是管好他交代我的这点事…… 我认命的把宣传单找出来拍在桌子上,圈出了下方的联系电话用手机拨出去。对面提示占线,我没纠结撂下电话把内存卡插进电脑,不厌其烦的播放着里面所有的文件。 我把视频调整到了我刚刚好能看清内容的速度,之后便寸步不离的盯着电脑看。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我忍着强烈的晕车感啪的一声摁下了暂停键。我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里,看见了夏槐和赵成的身影。 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我特意把画面放大了几倍,确认之后发现果真是他们俩!这让我无比的兴奋,仿佛抓到了头绪一样。但是两人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他们从那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之后直奔会馆的大门。 而真正让我觉得意外的画面发生了。。。 一辆黑色的商旅车缓缓驶进了地下室,上面下来了一个我十分熟悉的面孔--陈柯宁? 可能此人不光我熟悉,满城男女老少都应该熟悉。当红的炸子鸡,娱乐圈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光今年上映的电影就不下三个,关键的是现在才四月份。总之就是火得一塌糊涂,连我这个平时不怎么看电视的人,看一眼监控也能轻松的认出这人就是她。我还有小兴奋,毕竟我还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看见明星。 我看了一眼时间,夏槐和赵成遇害五天前。难不成她和这件事也有什么关系? 再之后的视频里,人来人往,似乎没了什么异常。就在我打算拔出内存卡的时候,视频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直奔陈柯宁的黑色商旅车。不知道是拿出了什么还是放进去点什么,总之撬开车门之后没几秒又重新把车门锁上。 五六分钟之后,赵成和夏槐两个人匆匆忙忙的从安全通道跑了下来,跳进车子里绝尘而去。紧跟着就有几个手持砍刀的人随后追出来,看了一眼二人的车牌号不慌不忙的开始打电话。 凭借我多年看港台枪战片的经验,夏槐和赵成两个人绝对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这伙人动刀动枪的也不难看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我电脑一关,把头狠狠的砸了上去。嘴里狂吼着臣妾办不到啊,臣妾办不到。明星,黑道,我亲娘啊这都是什么剧情。我又不是她粉丝,我能有什么办法……等等,粉丝? 一个小时之后的我,把此刻这个自以为灵光一现的我骂出了花。 比如现在,我抱着“宁宁我爱你”的灯牌站楼下一个多小时了,这位大美女愣是迟迟不现身。我又累又饿又渴,心里后悔死当初为什么要妥协慎虚,帮那什么夏槐赵成的忙。 今天是三天之期的第一天,无论慎虚说什么我都尽量照做。只要是三天期限一到,我管他什么夏槐还是赵成,慎虚都非得给我去找易烊不可…… 第139章 明星陈柯宁? 之前那段监控里面一共两个疑点,有人神神秘秘的在陈柯宁的车里放了什么东西,还有仓皇逃走的夏槐和赵成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 我不确定这两件事是不是有关联,只能来陈柯宁这碰碰运气,找找突破口。突然,我身旁的妹子大叔。开始齐齐尖叫,我被吓得一激灵。这才发现,原来是陈柯宁现身了。 本人看着比监控视频里还瘦,又白又高,穿着件高开叉的旗袍,外面还披了个红色的貂皮大衣。我虽然很不能理解这是什么穿搭方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长得确实很好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我身边的人早就一窝蜂的冲了上去,我完全不受控制的给冲到了前面。我抓住机会顶上去“柯宁小姐。我能问你点事吗,柯宁小姐。”我也是脑袋被驴踢了,想出这么个办法接近陈柯宁,两边尖叫声一起,我这点动静被盖得彻彻底底。 这时,我脚下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向陈柯宁车边的那个保安身上倒去。我一抬头。正好撞上了陈柯宁的胳膊“陈小姐,请问你前几天是不是去过碧云天温泉会馆?” 没想到我这句话到真引起了陈柯宁的注意,她在迈上车门的之前上下瞄了我一眼,表情似乎变得很难看。就在我以为自己找对了方向的时候,两边粉丝一拥而上,再次把我推开,陈柯宁也顺势坐上了车。 望着那辆黑色商旅绝尘而去,我气愤的把手里的灯牌丢在地上。我嘴里咒骂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灯牌。突然两个强有力的肩膀架起了我的胳膊,我两腿在半空中不停的向上踢“你们要干嘛?啊?” 我被这两个人拖着上了车,一把塞到了汽车后座。等我反应过来拉车门的时候,发现两边的车门全都被锁死了。车里的气氛很严肃,前面坐着两个一身黑的男人,表情肃穆的跟QQ宠物刚死了一样。 完了完了,这会糟了。这帮人要是那天晚上开枪的那伙人,估计我这趟走了就回不来了。都怪慎虚,走哪都要带着陆佑劫,就扔我一个人。 “你们要带我去哪啊?”我战战兢兢的问。 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我度日如年。可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像告诉我的意思。于是我那句鼓起勇气的疑问句,变成了屁,顺着窗户缝飘了出去。 我势单力薄的,没敢跟人家多废话,心里盘算着一会到底要怎么办。我就这么一回身,吓得猛嘶了一口凉气。 此时此刻,夏槐和赵成两个人就分别坐在我的左右。跟那天晚上一样,两人满脸是血,只能依稀分辨五官。他们俩就这么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坐着。我像是被人拉紧了脊梁骨,整个人靠着后排座椅紧绷,勃颈处微微发酸,手心里密密的开始出汗。 “二位,我可按你们说的做了。万一一会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不能不管我。”我小声嘟囔着。却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夏槐和赵成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嗖的一下不见了。我环视身旁,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靠,这鬼翻脸比人还快!真的是不打算管我意思? 我正想着,车子猛踩了一下刹车,我差点被悠到了副驾驶。那两个黑衣人拉开我旁边的车门,齐刷刷的把我拖了下去。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我自己走行不行?我这二十多岁一大姑娘,还穿着裙子,被你这么拖着实在是不好看。”我嘴里碎碎叨叨的念着,那两人根本没有管我的意思,我像只鸡崽儿一样,被一路拖到了沙发上。 两个黑衣人什么都没交代就退到了我身后,我看了一眼这四周的环境,不像是黑帮老大要做人的场面。欧式的建筑风格,软皮的沙发,茶几上还摆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我这是碰上杀手了还是碰上霸道总裁了?他要杀我还是要泡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陈柯宁。 我心下当即了然,合着是我刚才车边的那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我猜的果然没错,这陈柯宁一定跟夏槐和赵成的死有着什么不可明说的关系。 陈柯宁穿着很随意的家居服,亚麻的裙子下面露出细白且长的腿。她绕到我面前,翘着二郎腿缓缓坐在我对面,笑容可亲的问我“贵姓?” 相比陈柯宁的淡定,我就显得局促很多。有点忐忑,还有点兴奋。第一次看见明星,有点抑制不住的小欣喜。我就像个脑残一样,连黑白无常都见过,竟然会在面对一个当红影星的时候兴奋紧张…… 最最奇怪的,还不是我激动,而是我像个宅男一样,对着一个肤白貌美胸大屁股翘的女!明星激动…… “免贵姓贵,哦不,奚。” 陈柯宁轻笑了一笑“你不用紧张。” 我咧着嘴很难看的笑了一下,心想我哪天给你绑架了,然后让你不紧张,你看你能不能办到。 “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她问。 “哦”我反应了一下“你说温泉会馆的事?” 陈柯宁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又满脸笑意的点头“对。” 我脑袋转了一个弯,如果陈柯宁真和这件事有点关系,我直接说出夏槐和赵成的名字恐怕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有什么好借口。 “我其实,其实是你的粉丝,那天碰巧在碧云天看见了你,觉得很有缘分。然后今天脑子一热就跟你提了一嘴,没想到你还真注意到我了,太兴奋了。”我尽量表现的语无伦次。 陈柯宁放松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 “停车场,你坐着一辆黑色的车。” 陈柯宁好像这才放下了防备,我演戏演全套,干脆要求跟她合照。陈柯宁也点头同意了,最后我在查看手机里照片的时候,故意问了一句“就这点事,还特意把我带来,真是够隆重的。” 陈柯宁微笑着“你突然提到碧云天,我以为你有什么事要问,不好意思,打扰了。”余丽余划。 “怎么?那天有什么事吗?”我这一问,倒是问了陈柯宁个措手不及“哦?没什么。”她不自然的回答。 我点点头,其实找陈柯宁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我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她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看她小题大做的种种表现,肯定是择不清关系了。 陈柯宁让那俩黑衣人把我送走,被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膈应那俩人。 陈柯宁家住在一个别墅区,外面看起来很低调。我凭着记忆找到了车开进来的方向,正面出现了一扇大铁门,我从这里出去走没多久就上了主干道。 走这一路,我脑子就没闲下来过。陈柯宁找我来走这一遭,别的我确定不了,但是她和这件事肯定是择不开关系了。 上了主干道,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家里小区的名字就躺下闭目养神。但是脑子并没放松,转来转去的都是目前所有我已知的细节,但想来想去,却发现根本无法把这些信息串联到一起…… “呦,前面堵车了。”十分钟以后司机说道。我睁开眼睛,一瞬间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只见夏槐和赵成两个人低着头,脸色惨白的坐在我身体两侧。脸颊上伤痕累累,结着黑红色的血痂。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两个人了,但是他们俩每次出现还是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冲击。 我吓得整个人都缠上了旁边的安全带,恨不得缩在一起…… 第140章 墙上的小孔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我在很努力的调查了,你们又要干嘛?”我战战兢兢的问。我只感觉脸旁嗖的一声,余光就感觉到了夏槐的脸已经伸到了我旁边。她脸上黏糊糊的血仿佛已经滴到了我的颈窝,黏腻的感觉让我十分不舒服…… “姑娘,你咋了?”司机踩下刹车,回头问我。等我惊恐的转头看过去。夏槐和赵成两个人已经站在了车外,微风一吹,吹的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轻轻摆动。我往窗外一看,碧云天温泉会馆,瞬间明白他们俩带我来这的原因,扔下车钱便无奈的从车里钻出去。 夏槐和赵成脖子僵硬的慢慢转向门里,幽幽的飘了进去。我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转了两圈,最后一咬牙也快步跟上。说实话我从迈进去的一刻就开始后悔,真心的,不是因为害怕。我没带钱…… 这种装修的地方,估计我没个三头五百的我也出不来。但是很奇怪的站在柜台前假装翻钱包的时候,里面竟然凭空出现了几张通红的票子,看得我目瞪口呆。我往楼梯拐角看了一眼,夏槐和赵成还呆呆的站在那里。难不成这鬼还有大变人民币的能力? 我交了钱,换了衣服,穿着拖鞋上楼。没去温泉区。一路跟着夏槐和赵成上了楼。走到贵宾休息间,夏槐他们两个人突然停在某处。 “这里?”我问道。 两人没说话,直勾勾的站在门前。我鬼鬼祟祟的看了看两遍有没有人,狠下心推了下门,门竟然打开了。我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觉得拖鞋踩在地摊上的声音都异常刺耳。但进去之后我惊奇的发现,这个房间里似乎没有人。余余鸟扛。 我联想起之前从监控中看见的内容,他们两个人来了这个包间休息,陈柯宁进了另外一个。几分钟之后他们俩夺门而出,被另一个屋子的人追杀。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俩就在这个房间里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想着,我慎重起来。 这屋子装修的很有简欧风格。墙上挂了不少很抽象的画。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按理说这么高级会馆的休息室,隔音效果都应该是很好的,他们俩听到什么的可能性很小,那要不然,就是看见什么了? 从我走进这间房之后,夏槐和赵成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外面的门还是虚掩着的,偶尔有个人经过都能吓得我躲起来。 满屋子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当我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那副壁画的时候,眼神微微停留了一下。 就在那画框的右边,有三个十分清楚的指纹。我看了一下指纹的分布,两个稍小的在上,一个稍大的在左下方的位置。我伸出自己的手比量了一下,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 这姿势做起来,很像用这三个手指支撑身体的动作。壁画下面是个沙发凳,想靠近这面墙确实要找到一个支撑的点。一个人站在这,小心翼翼的贴在墙前……难道说,这人在偷窥? 我看着眼前的壁画,顺手掀开,果真在比划下面看见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 我好奇的把眼睛凑过去,发现旁边那间屋子的装修和我这边完全不同。色调很灰暗,沙发家具什么看起来也十分老旧。藏蓝色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挡着。透不进一点阳光。 我把眼睛贴上那个小洞,正四处向里面打量的同时,一个人眼突然从那个小洞的另一端对上了我的! “503有人!”那人紧接着大喊了一声。 我被吓得差点叫了出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快跑的时候,一个人破门从外面走进去,大步流星的直奔沙发。我连躲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抓了个现行,我抬头正好对上那人。,原来是喘着粗气的陆佑劫。 没等我开口,陆佑劫便一把拉起我的胳膊,把我往外面拖去。 “你不是和慎虚出去了吗,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说话间他已经把我拖到了门外,刚一出门正好看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从楼梯拐角上来,陆佑劫带着我一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咱们俩跑什么啊,那些人应该是这的保安,解释清楚就好了。”季陆没说话,反手把我推进了电梯。 电梯正缓缓下降,突然轰隆一声,剧烈晃动,最后停在了二楼,电梯似乎被人紧急制动了。 陆佑劫没回答我,眼睛一直盯着面前。半分钟之后电梯里再次晃动了一下,又重新开始下降。“一会开门之后,记得躲在我身后。”陆佑劫交代我。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站着五六个保安,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我打算出面解释“一场误会,大家……”我话还没说完,陆佑劫和那帮保安就已经开打了。 “我不是故意进那个屋子的,我走错了。”我还在挣扎着解释,但是看样子并没什么卵用。 两伙完全没有住手的意思,越打越厉害。大庭广众之下陆佑劫虽然不方便用灵力,但是光凭拳脚这几个保安也根本不是对手。 陆佑劫抡起一拳直接把一个肥头大耳的保安轮翻在地,几个回合下来,对面几个人都负了伤,有的在地上疼的哎呦哎呦的打滚,身后的人都开始畏畏缩缩。 陆佑劫带着我从地上打着滚的保安身上走过,大摇大摆的走出碧海云天的大门。 “你怎么自己来的?慎虚呢?” “别提那杂毛了,折腾老子一上午,然后自己回家歇着让我来找你。” “你们俩这几天都干嘛去了,早出晚归的?” 陆佑劫一脸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头一天早上神神叨叨的感应磁场,后来晚上的时候在你们家后面那公园的西南角,摆了一个八卦镜,不知道做了什么法嘟嘟囔囔的,连厕所都不让我去。今天早上我刚醒,又抓着我去了趟妇产医院,下午回来自己回家补觉去了,说你在这个酒店有麻烦,让我来救你。” 陆佑劫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一大套,我也听得糊涂了。不知道这一趟一趟的,慎虚搞的是什么鬼。 我们俩打了车直奔我们家小区,回家的时候慎虚果然躲进了自己的卧室。我走过去刚要敲门,就看见门口贴了一个符--扰人清梦者,找不着弟弟。 …… 我只好缩了手,坐等慎虚自然醒以后告诉我他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陆佑劫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补觉,我显得没事蹲在一边发呆。就在我也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慎虚趁着懒腰从屋子里出来了。 “道长……” 慎虚斜着眼看了我一下“你叫我什么?” “道……师父。” “这就对了,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我把从我出门去见陈柯宁,一直到在酒店发现那个小孔的事都跟慎虚讲了一遍,他听完两手交握着想了一下。 最后用拇指抿了抿嘴唇“有点怪……” 我看慎虚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便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慎虚一遍想着我说的话,一遍跟我说起了他和陆佑劫这几天做的事。大致经过和陆佑劫说的差不多,但是慎虚多加解释了一番那么做的目的,我听后对这件事的了解就顺畅的多。 慎虚清早所谓的感应,并不是一句玩笑。只是他感应的东西并不是磁场,而是怨气迎来的方向…… 第141章 神秘录像 这个所谓的怨气和冤魂不同。 冤魂指的是夏槐和赵成因为冤屈,滞留在阳世不去投胎的亡魂。怨气则指的是所有在这场谋杀之中,所有残留过线索的地点以及场景,都会有死者的怨气裹挟其中。 这种事情说来也奇怪,人在活着时候经历过的地方,在死后竟然会由这种形式表现。而慎虚要求和陆佑劫同行。也是为了二人五行土水相融能够将怨气而来的方向判断的更加准确。 在我看来,慎虚并不知道陆佑劫的身份,只是单纯的判断出陆佑劫五行之中的水,要异于常人。 那天早上,慎虚感应到夏槐和赵成二人的怨气分别来自于两个方向。一个是我今天去的那所酒店,还有一个就是后来慎虚和陆佑劫两个去的那家妇产医院。 慎虚讲到这,翘脚问我“就你现在所知道的所有线索,你对这件事是怎么判断的?” 他摆明了想为难我,我现在都知道什么线索?简直就和空白一样。但是既然他问我,我就沉了沉心思。分析道“那两个小两口,在出事之前曾经去过温泉会馆,我在他家也发现了一个被隐藏的很好的内存卡。但里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不过是一段很简单的停车场监控录像。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是因为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而因此丧命,那个东西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内存卡。 一是因为内存卡里没有什么指向性的线索,二是因为那致命的东西夏槐和赵成不会藏的这么草率。” 慎虚点点头。对我的猜测不置可否“继续说。” 我收到了鼓舞,更加放心大胆的说了起来“我去碧海云天的时候,偷溜进了夏槐和赵成曾经呆过的房间。很明显,他们两个在那里曾经偷窥或者偷偷听过旁边房间的人。但如果仅仅是偷窥,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也没有人会变态到把墙穿一个孔,专门留作偷窥用。所以我怀疑,夏槐和赵成对于这场偷窥已经计划许久,并且把那天看到的一切,偷偷录了下来。那段录像,才是他们俩被杀的原因。” 慎虚满意的笑了一下“谁说你变了。你一直都是这个德行。” “啊?”我没听懂慎虚的话。 “夏槐和赵成两个人的身份我查过了,是记者。” 我心里暗喜,这最起码在有预谋的偷窥和偷拍这件事上,给了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旁边屋子里当天住的人是陈柯宁,大明星。两个记者跟拍,无所不用其极,这很正常……只不过,他们俩到底目睹了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慎虚从里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茶几上。我把纸展开,看了一下上面的字,但发现都是一些专业术语和看不懂的图片,但病例的名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是陈柯宁。 “她生病了?” 慎虚伸手点了点病例上阳性两个字,我震惊的捂住了嘴“陈柯宁是男的?” 慎虚被我问的一蒙“什么男的?” “这不写着她是阳性吗?” 慎虚用力戳了戳纸页首的几个字“这是孕检啊孕检,阳性就是怀孕了!你是不是女的啊!” 我梗了梗脖子,我又没怀过孕,我哪知道这都是什么意思。 我看完了检查报告以后问慎虚“这意思是,夏槐和赵成无意中拍到了当红影星怀孕的消息,所以招来杀身之祸?” 这种说法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娱乐圈和黑白两道多少都有些交际,万一陈柯宁是哪个黑老大的女人,都是没准的事。 “那就要看现在不知所踪的那个录像。里面记载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慎虚“你的那个金主,让你找的不是人,就是那个录像对吗?” “小丫头片子,别什么都问。”慎虚把拿来的检查报告又塞回了衣服里。 “那现在很明显啊,杀人的就算不是你的那个金主,他肯定也脱不了关系,你还打算帮他?” 慎虚没回答我,转身站了起来。我跟在他屁股后头,拉住了他的衣服“虽然这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但是夏槐和赵成两个人是相信了我们俩的,不能让他们枉死啊。” “钱啊,那现在有钱赚不赚?”慎虚说完转身离开,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人活的就是别扭,拧巴,一边还想着这些亡魂的冤屈,一边还想着自己的酬劳。我站在原地劝说了自己许久,总算压下了心里想要和他理论的火。 随他怎么做,我只等我的三天期到就好。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还有一天,不管慎虚找不找得到录像,不管找到了录像之后他是打算交给警方还是那个金主,都跟我无关。 陆佑劫还在大喇喇的睡着,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每次周遭平静的时候都是我胡思乱想的时间。 不知道易烊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季陆现在怎么样了。 身上的伤好了吗,还生我的气吗。没有我叽叽喳喳的是不是不太习惯,会不会偶尔像我想起他一样的想起我? 雪娆有没有去地府找过他,如沁是不是每天忙里忙外的帮他疗伤…… 我是真的想他了…… 我用手指在茶几上把季陆两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外面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我没有好预感,回身看了一眼陆佑劫,见他还在睡着,便自己走到门边。 “谁啊?”我警惕的靠在门里问。 外面没有人回答我,我透过猫眼往外面看了一眼,楼道里空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随手拿起旁边的花瓶,攥在手里,这边轻轻的压开了门。 地上稳稳妥妥的放着一个包裹,我探出门往外面看了一眼,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楼梯一闪而过,转瞬消失在楼道里。 我把包裹捧起来,小心的在耳边听了一会,确定里面没有滴答滴答的声音才敢拿进屋子。疑神疑鬼习惯了,看每个人都像恐怖分子,看每个包裹里面装的都像炸弹。 我好久不在家,快递难道是易烊走之前买的?那这么多天才送到,可有些奇怪。我想了想,找来一把小刀,把那个快递划开。 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胶盘,应该是保护光碟用的东西。我把胶盘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崭新的碟片。 我把碟片放在DVD里,调整好了音量坐在地毯前看了起来。余余岁扛。 前十分多种都是看不清图像的白色雪花,哗啦哗啦的声音吵醒了睡着的陆佑劫。他大概也是睡饱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问我干吗呢。 “刚才来了个送快递的,给我送来了这盘光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这么半天了也没看见。” “黄色光碟。”陆佑劫说完一脸期待的坐在地上,和我眼巴巴的看着电视上白色的雪花。 估计是听到了我们俩说话的声音,慎虚也悄无声息的从屋里蹭了出来。估计是刚刚和我呛了一通,没抹开面和我说话,做到了沙发把手上。 我们三个都凝神摒气的看着屏幕中的内容,二十分钟之后,终于开始有恍惚的人影出现。 但是是相当高速的镜头,大多场景都是匆匆的一闪而过。但是不难看出,这个镜头是架在一个相当隐蔽的位置,很明显是偷拍,我开始有点期待接下来会看到的画面。 高速的镜头闪过,看得我有一种晕车的感觉。突然,画面猛然放慢到正常速度,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径直进了房间的浴室,一阵水流声开始哗哗响起…… 第142章 陈柯宁死了 感谢王牌女神的玉佩 陆佑劫开始摩拳擦掌,两个眼睛都快冒出绿色的光。傻子都能猜出来这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我感觉有些尴尬说着就像关上电视。 “别关!”慎虚突然说道。 平时一家人坐在一起看个接吻桥段都尴尬的受不了,更何况现在坐这和这两个大老爷们。我觉得尴尬,便站起来去打开了旁边的窗户。刚站起来,录像里面开门声响起。又走进来一个男人。余鸟长亡。 判断准确无误,接下来肯定是十九禁的场面。就在这时,之前去冲澡的那个女人从浴室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像八爪鱼一样攀上了那男人的身子,接着就是一顿口水互相交换的声音。 之所以没看见画面,是因为监控摄像头摆放的位置受限,只能看见那女人胸部以下的位置,陆佑劫急的恨不得把我家电视再抻长点。这女人时不时的发出嘤咛,声音魅惑还让我感觉有点熟悉。 我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偷拍,录像。这两个人不会就是陈柯宁和慎虚的那个金主吧! 我试图从晃动的镜头中看出那屋子里的摆设,和我之前在碧海云天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夏槐和赵成偷窥的那个屋子,落满了灰尘,家具和窗帘都一副很久没更换过的样子。 这个房间和我当时身处的房间一样,华丽的简欧风格,干净明亮。 两个人激情了一会,女人软软的倒在男人的身上说道“我怀孕了。”这个声音让我一下子确定。她就是陈柯宁! 我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之前尴尬的感觉全都被好奇心取代。我明显能感到那男人的身子僵了一下,之后相当不自然的问道“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前几天。” “啊。” 陈柯宁不满的抬起头问道“你不开心?” “没有,就是消息来的太突然了。”男人勉强的回答。 镜头慢慢调整了一下,一直向上移,这下男人和女人的脸都展露在我们面前。男人的脸我很陌生,但是从慎虚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很熟悉,我心里多半有了判断,这就是那个金主没错。 再次看向镜头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那男人的脖子上。竟然蔓延出了一条青筋。青筋盘旋而上,一直爬到了男人的耳后。他,他竟然是活死人! 慎虚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凑到我旁边。那陈柯宁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依然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怀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怀孕的事。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把孩子打掉呢。”陈柯宁语气软软的说,完全不像我那天在别墅里见到的她。 “这孩子打不掉的。”男人嘴角一勾,冷冷的说。 我之前了解的所有情况,都是活死人和女童行夫妻之事,或者靠活死人男童和人类女童繁衍。但是这成年女人和活死人在一起,所孕育的到底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只不过从那男人的表情变化来看,陈柯宁此刻正身处险境。 “什么意思啊?”陈柯宁仰头问道。 我眼看着那男人的手在陈柯宁的身后,慢慢抬起,最后眼神陡变,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陈柯宁满脸惊恐,被那男人原地提起,两脚在地上不停的扑腾着。男人满脸冷漠,手上慢慢的用力,似乎这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是极大的罪过。 陈柯宁的脸慢慢变成青黑色,连舌头都吐了出来,挂在嘴角。男人反手把陈柯宁朝床上一甩,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 “死了?”陆佑劫小声惊呼道。 不可能。陈柯宁如果死了我今天看见的那个女人是谁?这两个人分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难道也是易容术? 我继续看下去,才知道我刚才的想象力有多差劲…… 陈柯宁身子僵直的躺在床上,那男人拉紧了窗帘关进了门,对面房间里瞬间黑漆漆的一片。 我眼看着一阵红光在陈柯宁的腹部慢慢亮起,亮度从影影绰绰,一直到直射屋顶。这场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陆佑劫突然道“这是这是妖族的人?”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夫妻合葬墓,还有月姐的病房里,我都曾经见过这阵刺目的红光!难道说陈柯宁肚子里的也是妖族的胎?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就看着屏幕里那阵红光越来越亮。一直到最后,一个女人形状慢慢成型,漂浮在半空中。 那男人一点都不震惊,反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和这女人说起话来。两个人交谈的内容,也让我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曾经出现在月姐身上的鬼胎,会莫名的来到了陈柯宁身上。 女人盘旋在陈柯宁的尸体上,笑声带着得意“女人还真是好骗。” “我也没想过她这么快就能怀孕。”男人的笑让我觉得身子发寒。 “她大概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男人翘着腿“她或许错在,爱上了我。” 紧接着两个人同时发出得意的笑,声音十分刺耳难听。那妖胎身子一移,缠在那男人身边,红光映衬着男人的面容更加诡异“为了我们而死,下辈子会有福报的。”那妖胎说道。 “吃了我给你的阴何散,这下你想附在哪个受孕体身上都行,不必再等那个女人受孕才能转投在她的身上。”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个男人说的女人是我。 当日我为了暂时拖延时间,让这妖胎给我时间受孕,没想到他已经等不及开始自谋出路了。只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没了妖胎的月姐,现在怎么样了。 妖胎从男人身边离开“本来我们俩可以安安稳稳的投胎,若不是因为那对狗男女,何必走这么多弯路。这次我赚得人身,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那二人寻仇。” 我们……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当时夫妻合葬墓里的男主人?可在我的记忆力,他早就入了冥司了,怎么会变成活死人?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那团冒着红光的妖胎在半空中盘了几圈,发出了一声奸笑,转身附在了床上身体僵硬的陈柯宁身上。 半分钟过后,床上的陈柯宁缓缓坐起,对着正前方,诡异的笑了一下。监控后面的人控制不住的低声尖叫了一声,这下正好吸引了对面屋子两人的注意。 紧接着镜头一阵猛烈的晃动,几秒钟之后画面戛然而止,录像也放到了最后一段。慎虚手里紧紧的攥着遥控器,最后一下摔在了电视墙上“妈的,竟然敢耍老子!” 我被这一段诡异的录像彻底搞乱了方寸,本来好不容易捋出的头绪此刻全被打乱,一切一切都向着一个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本来打算跟娱乐新闻的记者夫妇,竟然无意中撞破了本不属于他这个世界的秘密,而后被活死人灭口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为什么那妖胎附身之后的陈柯宁,在面对我的时候能做到那么淡定?她不是咬牙切齿的说要找我报仇,那为什么在一个对她来说那么有力的环境下,她还是没有动手? 我猜,这鬼胎和那活死人,多半都是打算从月姐和棍儿哥那里下手找到我的消息,却不料这一切正好被我家楼上夏槐和赵成撞见。冥冥之中,不知道是我没躲开他们,还是他们没有躲开我…… 慎虚对自己并没有发现那金主活死人的身份耿耿于怀,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但是这个录像的出现,改变了现状,我们从一无所知到无所不知。 未必是件坏事…… 第143章 雪娆上神 我看向门口,那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还有之前在楼上救过我的黑色鸭舌帽,到底是谁? 我听过他的声音,很低沉,但不是我之前认识过的任何一个人。这人应该是在帮我们。只不过是为什么呢? 慎虚余气未消,捡起茶几上的茶杯还要往电视上砸去,被我赶紧拦住“别别别,师父别生气,砸个电视墙得了。” 慎虚把茶杯往地上一摔,玻璃渣子四下炸开,看得我心疼。 “妈的,老子从贵州来一趟,原来是被这孙子耍了,干!”慎虚并不是很介意这两个人妖胎和活死人的身份。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被耍了一圈这件事。 陆佑劫想了一会说道“未必,咱们这么想一下,或许在小谷出现之前,他们也没料到这件事会和她有关系。找你来,或许真的就是想找到这个录像而已。他们俩说话咱们也听见了,这俩人打算从今以后就把自己当个人。那这个录像,就不管怎么样都绝对留不得。” 我想了一下陈柯宁在看见我之后的表现。说道“我觉得陆佑劫说的有可能,我的出现完全不在这两个人的计划中,所以他们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策。如果从你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我们现在不会有时间坐在这好好说话。只是我没想通,我上午的时候和那个妖胎俯身之后的陈柯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处时间,那个时候应该是她对我下手的好时机,可是她什么都没做……” 陆佑劫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血佛心“她可能在忌惮它。” 我摸着手里的戒指,陆佑劫的说法或许有可能。我看向仍然愁眉不展的慎虚“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对吗?” “钱啊,这回估计钱赚不到了。”慎虚一脸绝望。 现在的情况说复杂也不复杂,只是要时刻小心着妖胎的报复。夏槐和赵成的死因。陈柯宁的身份,一切昭然若揭,不藏疑问。 “只是如果是人还好说,这一个妖胎一个活死人的,怎么办?”我问道。 慎虚回答“活死人倒是好办,缚鬼绳一捆,几千年的活死人也得乖乖就范。只是这妖胎,不好解决。” “有什么不同吗?” “她本就是千年的妖,当年的死因不明。所以更加不好判断是否容易收服。现在心有怨念化作的鬼胎,被两个人身养过,妖术更加难以估计。” “或许,有个人能帮上忙……”陆佑劫说完看了我一眼。 我想了一会,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 “雪娆?” 陆佑劫点点头,慎虚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侧头问我“雪娆是谁?” “一只狐狸。”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慎虚反应了一下,看向陆佑劫“雪娆上神?” 陆佑劫点点头,这回纳闷的换成我“上神?那是什么?” “总之季陆身边的女人身份都不简单,你知道这个就行了。”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语气不善的问道“季陆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 “我就是那意思,你还非得咬文嚼字的。” 本来季陆不在我就有些疑神疑鬼,陆佑劫这话瞬间把我心给塞得死死的。 “那雪娆又不是外卖,打个电话就送来了。就是想找。哪找去啊?” 陆佑劫胸有成竹“这个我有办法,东海和妖族也有往来,送个话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雪娆的事情敲定了,明天最后一天,解决了眼前的事咱们三好务必快启程去找我弟。” 慎虚兴致缺缺,也没了之前的劲头“什么时候走都行,没有钱,伐开心。” “你还知道什么叫伐开心?”我不可思议的问。 “道观里也是有WIFI的……”慎虚说完虚脱的走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绝望。像是攒了半天的钱买了一只烤鸭,刚送到嘴边,鸭子突然长出了羽毛,飞走了…… 我不知道陆佑劫用什么方法给雪娆送了信,总之不到傍晚就告诉我夜里雪娆准到。我心里不是没有防范的,雪娆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善,这次找她来,也是实在无法估计这妖胎的法力。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我突然又想起了点什么事,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月姐。几声忙音之后,电话终于被接起。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月姐……” “哎,小谷啊,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啊。”月姐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好在人没事。 “我就那样呗,上课下课。” “和季先生呢?” “嗯……也还好,你最近呢?”我没敢直接问孩子的问题,怕她难回答。月结或许也听出来了我想问什么,便回答道“我啊,小产了,现在在家养着呢。” 我极力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但又不知道怎么表现才不算太过“怎么搞的?没注意吗?” “和你棍儿哥去游了个泳,回来肚子就开始疼。洗澡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就倒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大夫说孩子已经没了。”月姐越说声音越低。 我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听着她说。或许这个结果,是最好的结果。妖胎主动从月姐身上离开,这除了小产之外给月姐造不成其他影响,我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余鸟引弟。 挂下电话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我和陆佑劫都没睡,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雪娆。 “她为什么会答应你来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她愿意帮忙是因为有季陆,现在季陆回了地府,她完全没有再伸手的理由。 “没准就是为了你来的。” “为了我?为了知道我的身份?还是为了知道我和季陆的关系?”我仍然对甲板上的事耿耿于怀。“你说她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你是谁,也没当回事。现在你就是普普通通一女生,人家雪娆可是上神,妖王。” “她是妖王?” “也就你敢管妖王叫狐狸精,她在妖族可是和我父皇同等地位的身份。” “她多大年纪了?”我不死心的问。 “那个无所谓,你也不看看你家季陆多大年纪了。” “你别把她俩放一起说!”我听着就不爽。 “好好好,不说不说。”陆佑劫妥协。 我想了想,还是自己嘴贱想问“她当真不知道我和季陆之前的事?” “对啊,那有什么奇怪的?” “可她不是认识季陆很久了吗,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知道吗,你和季陆之前的事?”陆佑劫反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 “那不就结了,你当事人都不知道,别人不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不一样,我转世投胎了,雪娆又没有。” “我就是打个比方。” “比方是我朋友,你为什么要打他?”大概是我相声小品看多了,张嘴就接了这么一句。 陆佑劫笑着对我道“你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开出来玩笑,我看好你。” 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说说,她为什么不知道这事。” “妖族和地府向来没什么瓜葛,也不像冥司鬼族,三界相辅相成,所以牵连的少也正常。季陆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雪娆什么都不知情也正常。况且就算之前雪娆知道季陆心上有一人,也未必知道就是你。当年季陆或许不是有心隐瞒,但如今你们二人相差悬殊,他不想让雪娆知道也有他的道理。” 相差悬殊,这四个字就像利剑一样插进了我的心脏。是我和季陆相差悬殊,还是我和雪娆相差悬殊? 季陆说更喜欢现在的我,可为什么我却希望变成之前那个有资格和他比肩的我。 第144章 我承认我喜欢他 凌晨的指针跳过了表盘,外面的敲门声应声而起。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雪娆来了。 陆佑劫抬着屁股去开门,我也跟了过去。雪娆穿着一件剪裁贴身的白色绸群,肩上随意的搭了一件披肩,慵懒的靠在一边。打开门没看见季陆倒也没觉得奇怪。径直走了进来。 “急匆匆的,找我什么事?”雪娆披肩一展,风情万种的坐在沙发上。奇怪的是陆佑劫向来看见美女就把持不住,面对雪娆的时候却没有什么表现,或许是认识太久的缘故。 陆佑劫趿拉着拖鞋坐到沙发上“问都不问什么事就来了,莫不是以为将军也在?” 雪娆笑了一下“因为季陆不在所以我才来的。”我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是雪娆并没有给我机会问,便继续说道“直接说吧,我猜能找上我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要不然你自己就办了。” “也还好吧。是你们妖族的,之前在一个夫妻合葬墓,被季陆收了一个到冥司,还有一个转投到了人身,吃了阴何散之后现在害了一条人命,附在了人身上。因为不知道那妖胎到底什么来路,想让你来看看怎么处置。” 雪娆两条玉腿交叠“好。明天我随你们去看看。”余帅助扛。 她答应的很快,陆佑劫也没多费口舌。大致事情说清楚了之后,转身回了屋,客厅只剩下我和雪娆两个人。我自诩是个心大线条粗的人,但是面对雪娆的时候,我总是不能轻易淡定。 她这么美,和季陆这么配…… “那个,你晚上睡我房间吧,我睡客厅。”我对坐着不动的雪娆道。 她看着我勾着眼角笑了一下“还不想睡,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这无异于是个不太妙的邀请,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季陆的话我还是要听的。既然他觉得现在不是在雪娆面前暴露我们俩身份的时候,那不管我多不解,多想说,都得暂时把话咽回去。 我有些害怕自己哪里被她抓住了把柄,所以态度有些犹豫。 “天不早了,明天还有事要做。” “看在我从青丘特意赶来的份上,就陪我说两句吧。”雪娆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妩媚减了一份,添的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美。我推脱不了。只好坐在她对面。 “青丘,是什么地方啊?” 雪娆见我不解,笑笑解释道“是一个和你们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妖族人世代栖息的地方。” 我点头,大概了解了是什么意思。就如季陆的地府,北阴的冥司,陆佑劫的东海,都是我一个和我现在所看见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季陆的关系。”雪娆的眼睛,仿佛洞察到了我的心底。一开始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一愣,最后一点不隐瞒的点点头“的确,很好奇。” “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将军带着自己的部队行军到一片山峦之中,驻营扎寨。军中士兵水土不服,整日上吐下泻。将军无法,只好上山寻药。路中偶遇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跌落在山涧。 将军把白狐拾回营地,悉心照料。几日后白狐痊愈,却留在军中迟迟不愿离去。将军部战局,白狐在身侧衔纸笔,就这样一只过了数月。直到大战在即,两军交锋。 将军浴血奋战,但不料兵力悬殊,部队人马折损大半。面对归降圣旨,还有身后满地的横尸遍野,将军选择了拔剑自刎…… 雪娆说到这便停住,余下的话都任由我自行猜测。 很显然,雪娆就是故事中的那只白狐,而季陆,就是当年于万人尸骨之中拔剑自刎的将军。 “将军英魂不灭,被阎王收做地府鬼将,因为战功赫赫,不出百年便成了统领地府几十万阴兵的镇魂将军。”雪娆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其感,把她和季陆的前尘过往统统都说给我听了一遍。 “镇魂喜欢你,喜欢到我只要看一眼他的眼神,心了就有了数。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雪娆说的动情,我也慢慢的打消了之前心中的顾虑。 “我……” “我承认,我喜欢他,从当年被他救起的那一刻便喜欢他。喜欢到为了站在他身边修炼千年,可是却凭空杀出了一个你。我又何尝不想把你毁掉,只是后来我想了想,爱这件事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正如我喜欢他,他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雪娆,我竟然觉得有些愧疚。她再次读懂了我眼中的情绪,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一轮那么皎洁的月亮,把光辉静静的照在了雪娆的身上。 “所以你大可对我卸下防线,正因为我在乎他,便更加不会伤害你。” 听到这,我总算明白雪娆和我说这些的原因。无论是之前在三亚还是在这,我对雪娆的防范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如今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而已。 “你能来我已经很感谢了,不管是因为谁。” 雪娆若有所思的再次看向窗外,没再说话。我看着她的影子,被窗外照进来的光拉的好长好长,一直铺陈在我的脚边。我挪开一点,让她完完整整的贴在地面。 “万家灯火,一片祥和……”她喃喃的说。 雪娆说完,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目光凌厉的看着我家门口。我预感有情况,紧张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顺着雪娆的眼神看过去。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雪娆冷静的对门口道。 但是外面迟迟没有声音,雪娆闭目,再次睁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了几条雪白的尾巴。我瞪大了眼睛粗略的数了一下,震惊的发现竟然是九尾。 没容我反应过来,其中的一条尾巴就已经从我家门板上穿出去,勾住了门口的人。 啪嚓一声木板被撞击到碎裂的声音传来,一男一女就被雪娆提了进来。两人在看见雪娆的瞬间,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参见妖王。” “你们是当年被青丘除名的那两只环蛇?”雪娆似乎认出了二人的身份。 而这附在陈柯宁身上的妖胎,早已没了之前嚣张的态度。见了雪娆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畏首畏尾,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 “回,回妖王,正是。” 雪娆收回自己的两条尾巴,绕着走到了这二人身后“你们当时从青丘离开之后曾附在人身,享百年终老。这我都装作避而不闻,但如今竟然敢心生贪念,枉害人命!我若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丘之国且不是要被六界耻笑!” “妖王饶命,妖王饶命啊。”两个人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但雪娆却并不理会。张开两手,向地上那二人的头顶就是一掌。 我眼看着一缕青烟从二人头顶缓缓冒出,紧接着两人眼睛一翻就倒在了地上。一切结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我还没看清过程一切就已经解决了。 随着两人砰砰的到底声,陆佑劫半梦半醒的从房间里走出。看见门上的大窟窿和地上的两个人,惊呼道“我靠,这……这就死了?” “这两个人应该是打算今天晚上来偷袭,但不料雪娆先一步来了,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我看着地上的两人对陆佑劫解释道。 “原来这俩人就这点道行,早知道我就自己来了。” 雪娆也没和陆佑劫计较,挥了挥衣袖把屋子里升起的白烟散了出去。 说话间,慎虚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拉开门走了出来。 第145章 他不在阳世 说话间,慎虚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拉开门走了出来。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问了一句“这么快就完事啦?” 语气轻松的就像问你吃了吗一样。 …… 一直到天亮的时间里,我们几个把陈柯宁和这男人的身体搬回了陈柯宁的公寓,打开了煤气阀门。制造成了二人意外身亡的假象。至于死因,这个雪娆的法力可以完美掩盖,不用我和陆佑劫操心。 我把黑衣人送来的光盘删减了之后的内容,和在夏槐赵成家里发现的内存卡一同匿名送到了警察局。 光盘被我动了手脚,一切只停留在了陈柯宁对那男人说自己怀孕的一刻。第二天天一亮,本市碧云天的监控录像被警方调出,夏槐和赵成的死因被风言风语传来传去。 二人本是娱报记者,本意想跟踪偷拍陈柯宁。得知陈柯宁经常会在碧海云天504休息,便提前装了监控。本来这是窥人隐私的违法行为,却不料撞上了二人难以预料的一幕。 光盘后面的内容被陆佑劫动了手脚。给那男人横加上了吸毒的罪名,这样一来被追杀,被灭口,就都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直折腾到了下午,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矩,那两个妖族的人误闯了这个世界,就算走了之后也总要有人来把这一切归到原位。 归到一个这个世界的规矩中。这样一切才不会被打乱。 都整理好了之后,我们几个坐在沙发上等新闻,确定不留漏洞之后,才能真正放下心。慎虚看完从沙发上起身对我道“走吧。” “又去哪?” “去看那两个人。” 墓前。 夏槐和赵成的墓并排而放,两人的照片还笑意盈盈。两个新婚的小夫妻俩,竟然因为这件事命丧黄泉,怪不得执念这么深,一定要有人知道这一切不可。 大中午的,公墓没什么人,风偶尔刮起地上落着的各种纸钱花瓣,我对纸钱这东西一直有恐惧。抬起脚小心的躲过去。 “忘记买花了。”我说。 “不是让你来吊唁的。” “那咱俩来干嘛?”我话音刚落,旁边的树林里窸窸窣窣的传来响声,霎时间狂风骤起,地上的纸钱被卷到了半空,绕着我的头顶。天突然阴了起来,一副马上就要下暴雨的样子。 远远地,只见树林里慢慢飘出两个人,长得和墓碑照片上一模一样。但是不同的是,夏槐和赵成二人已经不像前几次一样浑身是血。面目可怖。但是面容仍然说不上安详,刀疤交错,脸色惨白。 他们直直的飘向我,我甚至都忘了躲开。没想到,他们两人在马上就要靠近我的时候,竟然齐刷刷跪下在我和慎虚的面前。 “谢过邪骨菩萨。”二人颔首说道。 我对这个称呼还是不够熟悉,但还不至于完全陌生,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慎虚。 慎虚道“安心投胎。”地上二人抬起头,面对我。 “去。”他又说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嗯。” “你要我去投胎?” 慎虚好像很无语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枚铜钱,抓过我的手接着就是一下,我食指被划了一道口子,往外滴着血珠。 “你干嘛?”我惊呼。 “点在他们二人的眉心。” 我只感觉手指尖酥酥麻麻的疼,可疼痛过后还是按照慎虚说的。把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指头的分别点在了夏槐和赵成的眉心。 没想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二人自眉心处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后来直至遍布全身。我就这么亲眼看着二人在我眼前慢慢消失,惊讶的忘了自己的手指还在不停的流血。 “这是什么情况?” “甭管了,走。”慎虚说完走在我前面。 “又去哪?” “不找你弟弟了?”他头也不回的说。 我一听终于可以去找易烊了,赶紧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距离董成明给我的两周期限,已经过去了三天,但于我而言好像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等我和慎虚再回去的时候,雪娆已经离开了。慎虚从自己随行带来的包里找出了两根白色蜡烛,三枚铜钱,还有一张正方形的黄色纸。 慎虚把它们摆在易烊房间的正中间,将黄纸的四个角用蜡烛点燃,火焰慢慢顺着周边向中间慢慢聚拢。一直到某个时候,火苗的蔓延突然停止,把黄纸留下了一个特殊的形状。 慎虚把地上的灰吹了吹,把剩余形状的黄纸铺在地上。手中握着三枚铜钱,提起到一定高度,再垂直落下。铜墙当啷一声在地板上慢慢滚动,一直到几秒之后才稳定下来。 慎虚看了一眼铜钱的分布状况,脸色一变。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易烊现在在哪?” “他上次跟你说自己在哪?”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生怕落下什么细节“一个树林里,他说在野外求生。” 慎虚摇摇头“位置有改变,他现在不在阳世。” 我感觉有人拿着一记重锤在我心上猛砸了一下,足足有半分钟它都是静止不动的状态“不在阳世,是什么意思?” “不,阳世就是所谓的人界,除了人界之外还有其他五界,但是也不排除……” “咳咳。”慎虚还要接着说,被陆佑劫的咳嗽声打断。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慎虚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蹲下来扶我,却被我一把拉住了衣服“你跟我说清楚,我弟弟现在到底在哪。” 慎虚似乎也不能确定,犹犹豫豫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一把推开他说道“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给你什么三天期限,三天前他还好好的。” 陆佑劫蹲下摁住我的肩膀“你冷静点行吗。” “我不能冷静,我没办法冷静。我弟弟现在不在阳世,他在哪?他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一直勉强装作的冷静此刻全被击垮,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慌乱之中。 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只要祸不及家人,什么都可以承受。但是董成明,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可以确定吗,我弟当真不在阳世?” 慎虚看了一眼地上铜钱的分布,点了点头“可以确定。” 我转身走到了客厅,拨通了董成明的电话,可这边拿着电话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喂?小谷姑娘。”董成明还是一贯冷冰冰又不失礼貌的口吻。 “我弟弟现在在哪?” 他的停顿稍纵即逝,转而冷静的回答道“之前你不是通过话了,他很好。”余帅乒技。 “我说的是现在!他现在在哪!”我向电话的另一头怒吼。 董成明打算死扛到底“令弟好好的,请你相信我。” “你放屁!我弟现在根本就不在。”我一下戳穿他的话,董成明明显不知打该如何继续编排。 我捏紧了拳头“我劝你最好现在和我说实话,要不然你带着你就等着看你董家的那个诅咒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董成明见瞒不过我,只好从实招来。 只是他没骗我的是,他们当真不知道我弟弟去了哪。丛林之中,当晚下了一场暴雨。所有人紧急从山脚撤离到山顶。就在这雨夜途中,本来一直看守我弟弟的几个人,转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董成明怕影响我这边调查的进程,所以一直瞒着没说,自己派人在山上找了几天几夜。 但最后一无所获,我弟弟就像是在那个山头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第146章 战事一触即发 我身体边的拳头越攥越紧,从牙缝中勉强吐出一句话“董成明你给我听好了,我自己去找我弟弟。他好你活,他不好你死,我没在和你开玩笑。”我说完把电话挂断,紧紧的攥在手里。 陆佑劫从屋里出来。看着浑身颤抖的我,犹犹豫豫的想上前,但最终还是没有靠近。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窗户明明是关死的,但屋里的窗帘也跟着轻轻摆动。不大会,一个黑色的人影兀自的出现在窗边。 黑色的长袍子,一丝不苟的脸。陆佑劫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纳闷的喊了一声“老七?你怎么突然来了?” 老七表情严肃的看了一眼陆佑劫,又看了一眼我“出事了。” 我现在最听不得就是这三个字,每一次有人把三个字说出口。我就会被拖进新一轮的噩梦中。老七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但是看他的表情,估计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我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问道“怎么了?” “地府和鬼族,战事一触即发。” “什么?”我倒是没什么反应,慎虚和陆佑劫纷纷惊呼出声。我纳闷的看了一圈三个人“什么意思?” 陆佑劫似乎还在消化老七说的事,愣愣的给我解释道“上次鬼族和地府之前有战乱。还是在两千年前。两界战乱,必定导致生灵涂炭,六界不得安宁。” “之前动荡的余威还没有散去,厄煞疆域和地府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重创,现在不过两千年的时间,为什么战争会再一次被挑起?”慎虚问道。 老七没回答,只是对我道“你能跟我回一趟地府吗?或许只有你能劝他。” “他?季陆?”余帅台划。 老七点头“一言难尽,边走边说吧。” 我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我生死未卜的弟弟,一边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的季陆,站在这两个人中间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取舍才是万全之策。 陆佑劫看出了我的顾虑便对我道“易烊的事我们俩来办。你放心和老七去地府。” “可我……” 陆佑劫神情严肃,不容我反驳“一旦地府和鬼族的战争被挑起,后果难以预测,这趟你非去不可。” 我在心中艰难取舍了一番,最后拜托的看向了慎虚和陆佑劫“那我弟弟,就拜托你们俩了……师傅,刚才我着急了。” 慎虚摆摆手“孙悟空在听到紧箍咒前还尥蹶子呢,更何况你,为师大度。”我感激的看着二人。最后转身对老七道“那咱们走吧。” 老七点头,把手抬起覆在我的眼睛上。我只感觉一阵红光自他手掌处传来,头中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再一次失重的感觉,大头朝下,不过几秒之后又重新翻转过来。等我感觉脚下终于踩到点什么的时候,老七就在我耳边轻声道“到了。” 我睁开眼,还是之前季陆带我来时的鬼门关。老七不忘在我眉心点了一下,我还记得这个动作很久之前季陆也对我做过。 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能暂时隐住你的身子,不被地府的其他阴兵看见,免了不少的麻烦事。”我伸手在眉心摸了一把,凉凉的感觉。 老七衣袖一挥,鬼门关大开。他一手托着我饿胳膊肘,一只手伸在胸前,带着我旁若无人的飞了进去。地上的那些阴兵仍旧面无表情的走来走去。但是我能看出,这次的行走比之前我看到的,似乎要更加快速也更加有序了一些。 鬼门关之内忙忙碌碌,每个人都脚步不停,好一派备战的状态。看来老七说的大战在即,还真是迫在眉睫。 老七没在鬼门关内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带我去到了无常府。 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院子。我走进去之后老八赶紧跟在我们身后关上了大门,转过身来还不忘对我说好久不见。 我看着老八依旧阳光明媚的脸,一点都感觉不到好像风雨欲来的样子,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来,这边走。”老七带着我直奔我之前住过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统统没有变化过,一切都好像是我之前住过的样子。 “东西没动过,觉得你早晚有回来的那天。”老八跨坐在椅子上,自行倒了一杯茶,吸溜吸溜的嘬了起来。 老七翻开旁边的一个杯子,倒上茶推到我面前“来的时候注意了吗,地上那些阴兵的样子。” “比上次忙碌了不少,数量好像也多了。” 老八放下了茶杯“光是鬼门关内就增加了一万左右的阴兵,里里外外守备森严,看着就怪吓人的。” “你怕的是什么,你终日呆在这,那些阴兵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 “谁说吓人的是阴兵了,我怕的是那股子严肃劲,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我看向老七“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老七沉了一下,对我道“前几天将军回来过一趟,鬼医帮他疗好了伤他立马就离开了,据镇魂府山的人说他似乎去了厄煞疆域。地府的人谁都知道,将军和鬼尊势不两立,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从厄煞疆域回来之后,将军去见了阎王,再之后地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人心惶惶。” 老七所说的,季陆疗伤的时间点我清楚,就是他从南海回来之后的事。可是为什么去厄煞疆域见鬼尊,包括他和阎王两个研究了什么我完全不了解,也压根帮不上忙。 “从南海分别后,我一直都没见过他,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没人清楚,除了将军和阎王谁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回事。都一直在传大战在即,将军这个人铁了心不说的是谁问也没用。我和老七轮番轰炸,他就是半个字都不说。后来没招了,只能想办法把你找来。”老八两手一摊说道。 “可季陆的兵权不是已经被卸了吗,就算地府和鬼族有战争,出面的也不应该是季陆啊?”我纳闷道。 老八拍了一下桌子“说的就是这事啊,将军兵符交出去了多少年,关于带兵打仗的事从来都不过问,每天就想着怎么找你……”老八说到这突然顿住,不解的看了一眼老七“你踢我干嘛?” 老七无奈的挠了挠脑袋,没说话。老八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本来就是,他兵权卸了什么事都不用管,在人间游游逛逛的多好。地府带阴兵的事都交给了神荼和郁垒两个本是镇魂座下的副将,不知道这突然间的又是怎么了。” “你们好像很不想让他重新带兵。” 我这一句话,问的二人都沉默下来。最后还是老七先开口“嗯,他太累了。” 我想了一下,对那二人道“我觉得就凭季陆的性子,他不对你们说的事也不会对我说,真不是我谦虚,好多事他最不希望知道的那个人就是我。所以我来问的话反而不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从侧面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知道了来龙去脉,我再去劝说,可能会好一些。” 老七老八想了一下,不禁感叹道。女人一旦算计起自家男人,真是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只是,我们要怎么从侧面了解。”老七问道。 我把手端在桌子上,靠近他们两个小声说道“跟踪。” “跟踪?”两个人齐齐质疑。 “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这回轮到我纳闷。 “你知道镇魂府有多少阴兵把守吗,跟踪,没等靠近呢就被逮到阎殿去了。”老八撇撇嘴。 我摸了摸下巴,心想着这可不一定…… 第147章 一魂一骨一世怨 老七问我到底打算怎么做,我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半天之后问道“我眉心被你下了个那个咒,季陆府上的那些阴兵是不是就看不见我了?” 我这句话好像提醒了老七“这倒是,我们在地府没法隐形,但是你可以。只不过。我这形隐咒能骗过一般的阴兵,却骗不过地府之内有神位的人,比如将军。” 我多少放了点心“那还好,我小心点就是了。搞清楚了他到底要做什么,然后再对症下药。” 老七听过之后沉思了一会“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三声锣鼓鸣。老七和老八对视了一眼,之后对我道“我们俩一会得出去一趟,有个亡魂要收。”说完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卷羊皮,铺开一看是一张画的很明了的地图。 “这个是地府路线图,上面标注了红叉的地方是禁地。不要靠近。从无常府出去,一路往东,是十殿阎罗的的府邸。但十殿阎罗很久之前法力受损,现在都在洱海苍山养神疗伤,只有每月十五号的时候才会回来向阎王报告地府中的事宜,所以在十五号之前,你的行动只需要防着两个人。一个是将军,还有一个就是阎王。” 我听得有些糊涂“怎么阎罗和阎王不是同一个人?” 老八抖着退“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地府阎王座下有十殿阎罗,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府的十殿之上,因称此也称为十殿阎罗。” “原来民间所流传的阎王和阎罗王并不是一个人?” 老八大笑,好像我问了什么十分无脑的问题“阎罗王只是阎王座下的十大阎罗之一,只有阎王才是地府的最高统领。” 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想起季陆之前说过邪骨菩萨的地位要在十殿阎罗之上,心里难以估计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明白了,你们两个放心去,我会小心的。” 老七老八倒也放心。因为就算我暴露了行踪,不过是被季陆看见。到时候我撒泼打个滚,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危机不到安全,老七老八便简单的嘱咐了两句就去做事了。 二人走了之后,我坐着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地府的这张路线图。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地府的空间到底有多大。 因为我每次来都是属于无意识的状态,所以根本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在地下多深。但是从面积上来看,这里仿佛连通着整个地下空间。我们所生活的阳世人间,在深入地底几百米。竟然是这样一个完全陌生又诡谲的世界。 我用手指在地图上勾画了一条从无常府到镇魂府最近的距离,之后溜出了门奔着那里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路遇阴兵还总吓得我躲闪,但是后来发现他们确实看不见我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了。奇怪的是自从知道了自己之前的身份之后,我对脚下的路以及身边的环境,竟然没有任何的陌生。 地府里面整体呈现出了一种幽蓝色的基调,让人感觉略微的有些压抑。路两边长着的说不出到底是花还是树的东西,在幽蓝色的空间中微微的亮着荧光色的点。余节有弟。 我从无常府前面的那条路上去,正好遇见了一队阴兵手执铜矛,面无表情的从面前那座拱桥上走下。我及时避让至桥头,等他们完全通过之后才动身走过。 桥下流淌着一条静谧的河,如果不是因为水中的是不是泛起的亮光,我甚至都看不出它是流动着的。我好奇的趴在桥头往下看了一眼,震惊的发现水底竟然密密麻麻铺着大小不一的人头骨。 心悸之余。我向旁边桥头的碑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整齐的写着两行字-- 前生满脑污秽事,来世转投洗灵池。灵池水过无波澜,洗得怨气通阴司。 我大致理解了一下,或许是前生想过太多污秽之事,或者是一心算计别人的那种人,下了地府之后都要把头骨摆在这灵池之中,受过几番洗礼冲刷之后,才能入阴司投胎…… 桥头在我经过的时候两旁,突然窜起了半米高的蓝色鬼火。火焰的声音在半空中发出猎猎的响声,我回头看了一眼赶紧从桥上走过。 过了桥之后,我开始有些记不清方向,再拿出来看地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眼前的这条路怎么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用途径的地方,老七都没做详细的标示,只是简单的画了路线。但我又天生分不清东西南北,路痴晚期,所以对着这些简单的线条,实在是有些辨认无能。 我怕误闯了什么地方,转身就想走回去,重新沿着知道的路线走一遍。可不料我捧着地图刚一转身,那条本来亮着鬼火的桥突然从中间断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缩进了河岸两边。 像是被什么遥控了一样,本来还横跨河岸的桥转眼就消失了。我凑到河岸看了一眼,发现本来死水一般的水面,突然开始有了缓慢的流动。 而那些河底的头骨,也开始随着水流慢慢的流走。就在河岸的上游,另一拨头骨随着水流而下,整齐的铺陈在我面前的这段河中。 再给我多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从这水面上游过去。转头看后无退路,我只能继续向前。看着地图上的路线四通八达的,总归能有一条走通。 可我似乎高估了自己方向感,走下桥不到几分钟,我就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让老七和老八把我送到镇魂府的门口,免得自己绕这么大一圈。后来再想想,如果让老七老八送我来,没准会惊动路上的阴兵,到时候被季陆事先察觉就不好了。 我顺着眼前的这条路一直向里深入,手上的地图对于我来说已经完全没了用处,一切只能凭着我的感觉来。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孤楼。 造型完全不同于外面的任何一种建筑,这座孤楼建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上。老树被拦腰斩断,在距离地面大概四五米左右的位置上建起了那座楼。 我从下面看上去,孤楼不过三层而已,大概加起来也就是现在普通楼房的四层高度。顺着那颗断树的一边,有一条盘旋而上的楼梯,一直通到了孤楼侧门。 这里相较于之前的幽蓝色,更显得沉暗。孤楼和这棵枯树都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氛围中,看我的我极其压抑。 我觉得异样,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去多事。可就在我抬脚准备往前的时候,从孤楼的窗户中竟然幽幽的响起了一段唱词。 一悲一喜一枉然一草一木一红颜。一心一人一错落,一魂一骨一世怨…… 不知道为什么,这简简单单的四句话,却好像字字撞在了我的心中。我抬头,向窗内看去。里面一片漆黑,透不出一丝光亮。 可就在我狐疑着低头要离开的时候,里面好像有烛火被瞬间点亮。虽然不够照亮我面前的路,但是却能让我看清窗内星星点点的余晖。 我鬼使神差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楼梯。 窗内的歌声不灭,依旧哀婉而又沙哑的唱着“一悲一喜一枉然一草一木一红颜。一心一人一错落,一魂一骨一世怨……” 听得我心中悲切,那仿佛来自空谷的回音,让我的灵魂也随之颤动…… 第148章 我好想你 这条楼梯并不长,但是我走的却异常缓慢。一是听着这哀婉的声音步伐实在没法加快,二是楼梯陡峭,一不小心从这跌下去我也是不死就残的节奏。 我从树身上延展出的楼梯走上去,来到了这座孤楼的门前。 我推开门,一股子潮湿的阴暗的味道直接扑面而来。我扫了扫面前掉落的灰,探着身子往里走去。 屋子里面挂着青灰色的布,还有一些我依稀能看出之前的底色应该是大红,现在已经脏乱褶皱不堪。 我来回的穿梭在这些挂着的布中间,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来自屋子里的喘息声。我掀开周围的布,就看见在在那中间的地上,半躺着一个老妇。 她的四肢都已经全废,手肘和膝盖一下断成了两截,只靠一层干瘪的皮肤将手脚连着。 我看她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便壮着胆子又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近处我才发现,这老妇的眼睛,似乎也是瞎的。她胳膊微微抬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我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腰上,缠着一条足有我半个胳膊粗细的铁链。 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响彻整个孤楼的声音。 想必她之前一定是遭受了某种极其残酷的刑罚,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她突然动了动唇,轻哼出我之前在楼下听到的那段唱词-- 一悲一喜一枉然一草一木一红颜。一心一人一错落,一魂一骨一世怨…… “阿婆……”我小声叫她。 地上的老妇不为所动,只是半靠在墙上,身下铺了一条厚厚的毛毡。她干枯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绞在了一块,凝成了一个肉球。 我还想上前去叫她,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我心里清楚。多半是那些阴兵走到了这边。我从楼上探身向下看,他们路过这古楼的门前,齐齐向北面走去。 我想起之前老七曾经说过,镇魂府守卫森严,阴兵轮番守卫……这些阴兵莫不是正往镇魂府的方向? 我心下一喜,转身就要朝着进来的方向跑出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那老妇再次开口“我行于野,渺然有思,未得君心。恨意迟迟。我行城廓,翘首云飞,未携君袖,恨起依稀……”我听得不明所以,又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从窗口看去,阴兵转眼就要消失于尽头,便快步匆匆离开。 身后老妇沙哑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道“我来临皋,日落水激,未抚君带,谁与披衣。我行大道,形容如逝,未得君欢。无语伤悲……” 我蹬蹬跑下楼,总算跟上了阴兵的队伍。我虽然知道这些东西看不见我,但是他们满脸铁青,就像是窒息而死的人一般,没有血色,看得我有些瘆的慌。 我随着队伍一路向北,中途也路遇了不少奇景。火红的如珊瑚一般的树长在滚滚岩浆之中,散发着紫水晶一样通透颜色的高塔直直耸立,好像要穿透地府一般。 我看的失神,不知不觉中,身边的阴兵就放慢了脚步。我抬头一看,镇魂府三个大字就写在我头顶这座高高的牌楼上。余节女号。 牌楼两端漂浮着粮站绿色的灯塔,每个都有一米高,共分三层。忽明忽暗,交替变换着颜色。 那些阴兵足有百余人,在牌楼前停下一半人,替换掉了门口原来守卫的阴兵。紧接着,府门大开,其余的人排列有序的走了进去,我紧张的握拳,一溜身也赶紧跟着往里挤。 从牌楼进去,脚下踩上了一条和刚进鬼门关时一样的浮台。只不过这浮台是长长的一条,一直通向前方的楼梯。我绷着身子向旁边看去,脚边踢落的石头打着旋掉进万丈深渊,吓得我一身的冷汗。 顺着楼梯走上去,一座威严的八角楼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仰着脖子数了一下,足足有四五层楼的高度。怎么老七老八住的就是几进几出的平房院子,季陆就偏得住个这么高的地方,让人看着发寒。 不过,从我踏进镇魂府的一刻开始,心里就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个一直被我耿耿于怀的过去,现在就在我的脚下,我的面前。季陆鲜活的曾经仿佛我伸手可及,它不再是一片空白,一个盲点。 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感觉自己的这一趟来的值得。但心有芥蒂的,是我站在这里,竟然是以一种做贼的姿态。 那些阴兵在进到府中的瞬间,便有序的向四周散开,分别把守在这里的每个角落。并且不停地移动位置,互相交换。我四下瞄了一眼,大摇大摆的从前门走进去。 进去之后我发现我错了,这里并不是一个几层楼高的建筑。每一间屋子都只有一层,但是四间屋子都同时建在了一条中轴线上,而这条中轴线,好像分布在一个坡度很陡的山面。四间屋子层层递进,在外面看来就好像是个一体的高建筑。 我快步从前厅穿过,直接来到了府中深处。就在我伸手想要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另一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我赶紧蹲下身,半趴着闪到了房后。 如沁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纱裙,头发挽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垂在耳侧,看起来端庄又素雅。两手交叠在身前,身后几个随行的人都同样低着头,手上蹲着一个托盘,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如沁走在前面,伸手推开了门。我探着身子张望了一下,觉得这么直勾勾的跟上去不是办法,转身撅着绕到了房后。 好在这间屋子后面也有窗户,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舔了舔手指,戳了一下,却发现压根戳不开。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我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半蹲着身子在窗户缝下面看着屋里的情况。一探头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刚刚跟着入如沁身后进来的随从。 没看见如沁,也没看见季陆。 “养元丹还是要吃的,救命且不说,你身上的伤……”一个缓缓的女声从里面屋子传来,我虽然没听过如沁说话,但是配上那张清心寡欲的脸,估计应该差不多。 我把窗户重新关上,两手抱着腿从窗户下面慢慢爬了过去,如法炮制之前的步骤,把面前的窗户推开一条小缝。 对面有一张树藤编制而成的床,床上铺着一条淡黄色的绸布,一直垂到地上。季陆半裸着身子,肩膀上缠着一条黑色的布,在胸前绕了几圈。 那是他上次受伤的位置,我还清楚的记得。 我有些焦急的把手贴在墙上,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差点没出息的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哭季陆此刻憔悴的脸色,还是哭自己的没出息。 明明之前吵架生气,转头就走的是他,我本以为自己且得生气埋怨一段日子。却不料再次看见他的一瞬间,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好想他啊…… 想到恨不得现在就冲近屋子里,问他为什么不去找我,问他为什么放心扔我一个人。 季陆嘴唇泛白,两双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有气无力的抬眼看了一下如沁手中的药,低声道“拿走。” 如沁平静如湖水一般的脸上,终于泛起了微澜,峨眉轻蹙“将军,阎王不让你离开,自有他的道理,你我都知道,你现在……” “走……”季陆似乎没有力气再说更多,只重新重复了一次。 第149章 偷看季陆洗澡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却能看出这个时候和季陆说什么都没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张口的。 如沁似乎也很明白这一点,没再多说什么,端起季陆旁边的托盘站起了身。走到玄关位置的时候,突然站定说了一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她。伤养好了,才能早日离开这里。” 季陆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动了动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如沁端着托盘转回身,再次来到季陆床前。掀开上面那白瓷的小瓶,季陆两腿垂在地上,眼神疲惫的看着瓶里面的东西。 最后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拿起那药丸,仰头放在嘴里。如沁表情松了下来,站起来对季陆道“药池泡好了。” 季陆嗯了一下。如沁就转身站了起来,带着门口的那些人离开。 季陆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站起来开始单手解裤子上的绳子。眼看着就要露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我赶紧缩回墙角,把后脑勺贴在墙上。 大概过了一会,屋子里没了声音。等我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没了人。旁边的后门嘎吱一声。吓得我一个骨碌又爬到了另一头。 季陆身上裹着一件藏蓝色镶金边的丝绸袍子,朝后面的走去。我想了一下他刚才半裸的上身,出门之前还解了个裤子,现在袍子里面估计是空的…… 加上季陆现在病怏怏的小表情,看得人母性泛滥,恨不得一把扑倒。我明知道现在跟上去也听不出什么秘密,但还是管不住自己这两条腿。 从季陆的卧房离开,他直奔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走去。假山之后,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泉水池,里面还微微的冒着热气。虽然现在在室外,但外面还是混沌不开。 来到这我才知道我。为什么季陆把在人家的房子修成了满是玻璃的样式。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也许真的很想逃离这一切,过一种满是阳光的生活。 为什么季陆喜欢亮的地方,或许他从心底里,也不喜欢这个生活在黑暗中的自己…… 季陆突然两手攀在腰上,解开了身上的袍子。丝绸滑落,扫过他精壮的背部肌肉,还有宽肩窄腰。我害羞的遮住了眼睛,等张开五指缝向前看去的时候。季陆已经走进了药池中。 他背对着我,露出肩膀在水面外。季陆,季陆,季陆,我把他的名字在嗓子眼里喊了千遍百遍,但却没有一声喊出喉咙。现在或许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让他发现我,不是时候和他见面。 季陆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覆在了自己的左肩。愣愣的,失神了许久。印象里,季陆的左胸前有一块很明显的疤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在前,我在后,空气中除了水流被撩起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 季陆在药池中呆了两个时辰,之后又穿好了衣服回到了卧房。期间没有再见任何人,也没去其他地方。从药池出来之后,季陆的气色好像恢复了不少。 我也撑不住这么一整天的跟踪,一直到他睡下之后,又小心的溜出了镇魂府。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阴兵换岗,人影攒动中我看见老八好像就站在不远处。 我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镇魂府大门,两步朝老八跑了过去。老八一手撑起我的胳膊肘,脚尖轻点,带着我朝无常府飞走。 “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我看着脚下快速闪过的人影,和我之前绕了大半天才绕出去的地方回答道“没有,他今天谁也没见。” 一直到落了地,回了无常府,我满肚子的疑问才得空问出。 “季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不是说他已经养好了吗?” 老七也纳闷,皱着眉问我“他身上还有伤?” “而且很严重,绝对不光是肩膀上那点伤而已。” 老七和老八纳闷的对视了一眼,老八嘟囔道“不对啊,我们俩上次去的时候,神荼和郁垒两个人刚从镇魂府出来。说的是将军受了伤回来,被鬼医医好了,现在人在厄煞疆域。” “神荼和郁垒,是不是就是季陆之前的那两个副将?”我记得之前老七好像曾经提起过一次。 “对,将军兵权被卸了之后,这两个人就代为掌管兵权。” “他们之前和季陆的关系怎么样?” 老八苦恼的想了想“将军那个人你也知道,对谁都冷冰冰的。不管谁和他在一起都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但如果深交了之后也不难发现他对人的好。” 季陆现在身上的伤明显很严重,这也就说明当初那个叫神荼和郁垒的两个人说了谎。他们俩为什么要说谎呢……余节系血。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鬼医确实医好了季陆身上的伤,他也确实去了厄煞疆域,可之后却再次身负重伤,也就是我今天看到他。 我火速推翻了之前的计划,现在看来情况很明确,季陆被限制了行为。从如沁的话不难听出,季陆是因为身上的伤,才被阎王限制离开。但为什么季陆那么拒绝如沁送来的药?那颗药是谁给的? 我把这些一切一切都想了一遍之后,对老七和老八道“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季陆。”他们俩没说话,我继续说道“他现在摆明了和神荼郁垒那两人说的不同,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要亲自问过季陆才能知道。” 之前为了知道季陆和阎王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才选择跟踪他。现在看来之前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并不是那么回事。 老七道“阎王那边肯定时刻注意着镇魂府的情况,这么频繁的再去一次会不会被发现行踪?” 我们几个都开始安静的想着老七说的这个问题,老八安静了一会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指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说道“她好像没影子!” 老七看向我的脚边,抬头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跟着低头往下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还是之前在贵州的时候,我和季陆晚上去埋那女童,被她给带走了。 “这应该是有一次晚上的时候,我和季陆去埋一具女童的尸体。我站的方向不对,正好盖在了那女童的身上,之后她就把我影子带走了。”我如实的说了一遍,老七听完低声嘟囔了一句“没准是因祸得福啊,这下这影子能帮上忙了。” “什么意思?” 老七正色问我“想一想那孩子叫什么,住在哪里,埋她是在什么时候?” 这可难住了我,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让我重新想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但看老七的表情,我片刻也不敢耽误,仔仔细细的想了一圈之后。 老七听完之后火急火燎的带着老八离开,告诉我他想到了好办法,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我一个人等在无常府,闲来无事到那玉蝶花树下做了一会。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不少都跌落在我的肩头。我轻轻抚走,想起季陆那日对我说让我在这花树下等他。 思绪一下子被拉的很远,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我刚迎出去,老七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本来只是黑色的一小块,老七抻着展了两下,我震惊的指着那东西“这,这是我的影子?” 老七拿着像抖一件衣服一样,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形黑影就出现在面前。并且随着我的动作而动作,我像照镜子一样,只是看不见五官。 第150章 阎王有请 “这,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我还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的影子,上次它不见了之后我也没在意过。有没有它都没什么区别,时间一长我都给忘了。 “既然是被带到了地府的东西,当然好找。”老八得意的看着老七手中的影子。 老七拎起我那影子的一角,向半空中一抛。接着两掌交叠。一阵光自他手心传出。平铺在半空中的影子突然以一种肉眼能看清的速度在慢慢缩小,一直缩到我手掌尺寸。 老七提气收回手,换我把手伸出去,那被缩小版的影子就缓缓落在我手心。紧接着就像雪花一样融化,直到消失不见。 我震惊的挠了挠手心“哎?影子呢?不见了?” “融进你的身体中了,现在你可以肆意在这地府穿行,不用害怕被人发现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纳闷的问。 “这……哎呀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懂,你若是想让谁看见你,就把血涂在他掌心。”老八说。 “那我岂不是要流好多血?”我一想到手指就感觉疼。 “一共也没几个人,这东西维持到你离开地府就会失效。从而变成你正常的影子。” 我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了站着的老七和老八。试探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发现这二人的眼神并没跟着我的动作而移动。 “你们俩现在也看不见我?”我问道。 “自然。” 我心里觉得神奇,绕到了这两人的身后,看他们二人真的没有转过来,心里才可以相信。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害怕阎王发现我的行踪了。没想到罗珍走了走了。还办了一件好事。 我狠了狠心,咬破了手指,按照老七说的,涂在了他们二人的掌心。老七问我道“打算现在回镇魂府,还是要休息一下。” “现在回去吧。”我心急的道。 老七点点头,让老八留在这,他自己送我过去。这么短短的一会,这条路我已经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次了。但估计如果把我放在地上,我还是得迷路。 老七一路送我到镇魂府外面的一片林子中,放下我后对我道“这门口的阴兵不知道哪个是别人的眼线,我就送你到这。虽然你现在无形。但也要小心。” 我点点头,让老七放心。 老七说完看了一眼门口的那些阴兵,再次踮着脚离开。我翻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大摇大摆的向着镇魂府里面走去。 刚走到大厅后面的的院子中,就看见两个身穿盔甲的男人跪在地上,身后还跟了一帮面无表情的阴兵。但是这些阴兵看起来和外面的那些明显不同,盔甲精致许多,身材也更加魁梧高大。 看起来应该不是同一个等级的阴兵…… “帝君,阎王邀您前去阎殿。” 季陆身上罩了一件白色的衣袍。腰间紧紧的束着。因为脸色苍白,映衬的整个人弱不禁风,好像虚弱的快要倒了一般。 他一只手放在腰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及时状态不好,但是站在院落之中仍旧器宇轩昂,让我心悸。 “回去。”季陆冷冷的说。 “帝君不肯,臣等无法向阎王复命。”两个人的态度坚决,看样子季陆今天是非走这一趟不可。 “那就跪着吧。”季陆说完转身就要走,我看着他的样子,这才了解老八的那句,无论任何人和季陆说话,都会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阎王命我二人来说,如果请不动帝君,便只好让帝君想见的那个人来地府一叙了。” 我能看见季陆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攥起了拳头。三人对峙了半晌,季陆松开拳头“好理由。”说完穿过那两个人,朝门口走来。 如沁把手中拿好的黑色披风盖在季陆的身上,季陆沉着脸走在前面。地上跪着的那二人见说服了季陆,便赶紧起身跟在后面。 几个人走出了镇魂府,府前的牌楼脚下,飘着几团灰蒙蒙的烟雾。季陆和身后的那二人站上去,烟雾慢慢飘起,直接向东面飞去。我赶紧跑过去,看着那几个人远走,急的团团转。 这时候空出来的位置再次聚满了灰色的烟雾,跟在那两个人身后的阴兵,纷纷踏上。我见缝插针,也赶紧跟着才上了烟雾,一路跟着季陆他们远走。 如沁披在季陆身上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啦啦的飘在他的身后。那两个人跟在季陆身边,与其说是来请人,倒不如说是用一种相当客气的方式来胁迫。 我满脑子盘算着阎王找季陆到底要做什么,但却没有丝毫头绪。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我能理解的了的,或许曾经的我可以,但是现在我完全不是对手。 不知道这一行人走了多远,等我们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大片空地上。 脚下都是用细长的青砖铺成的路,正中间还用不同颜色铺成了一个太极的形状。四周都是挑梁的厢房,正对面是一个不长的台阶,我数了数不过十几阶而已。 从台阶上去,是一个类似祭台的东西。方方正正,大概有几百平米。祭台的边缘留出了固定位置,在正中间修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类似于庙宇一样的建筑。 房檐下面挂着一块长方形的匾额,阎王殿三个字竖着排列在上面。季陆仰头看着那三个字,半晌之后抬脚走了进去。 其余的阴兵自觉地退到门口,一直跟在季陆身后的那两个人就站在阎王殿的门口两边。我生怕这影子的功力到这时候削减,被人发现。于是走的也蹑手蹑脚,放不开步子。 但我平安从两人中间走过,这才知道老七拿回来的我的影子,到底有多厉害。 走进殿门,大殿里的摆设着实吓了我一跳。 两边满是怒目圆瞪的各种雕塑,每一个都手拿法器伸向我,看得我心慌,甚至有些上不来气。大殿的正中间,摆着一个案台,上面放着竹筒,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但我进去了之后才发现,大殿里面并没有人。我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两个黑色的身影都在旁边的屋子里。 及时不会被人发现,但我还是改不了跟踪的习惯。藏在柱子的后面,安静的听着季陆和那人的对话。余节亚号。 阎王始终背对着我站在书柜旁边,季陆束手站在窗前向外看去。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阎王先开口。 “我就知道,怎么能让你甘心的过来。” “少说废话,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没想到季陆对阎王的态度竟然是这样。鄙夷,不耐心……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阎王说完话,转了过来,我这才看清了他的侧脸。他的形象并不像书里说的那样,面色铁青不苟言笑,满腮的长胡子。 反而线条硬朗,这么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 “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够清楚了,不可能。” 阎王往前走了两步,转而低头玩赏桌上的花“别说的这么肯定,再想想,我肯定也是为了你好。” 季陆身子晃了一下“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当年就不会那么做。如果不是为了地府的众阴,你早就被我推进了诛仙池。”季陆语气虚弱,我却能听出丝丝的狠厉。 阎王并不以为意,只是轻笑了一下“你不恨她,竟然来怪我?我可是你亲哥哥,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季陆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不再有耐心同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就要离开。阎王放开手中的东西,对季陆的背影道。 “她弟弟在我手里。” 第151章 交出锁魂 季陆和阎王竟然是兄弟关系,这本身就够让我震惊的。而阎王接下来的话,更让我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季陆听了阎王的话,震惊的转过身“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带兵,把鬼尊的赤焰心石夺回来。” “季寻!两界争斗,势必要生灵涂炭。两千年前的事你都忘了吗?”季陆双眼猩红的看着一意孤行的阎王。 阎王眸色一冷,将手边的花瓶一把拂倒在地“忘的人是你!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季陆被阎王这么一吼,也冷静了下来“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季陆,我本以为你再见到她之后能做到铁石心肠,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你又何必呢,让我去带她寻回阴气。”季陆眼神凝固,包含着万千情绪。 “我想赌一把,赌你能站起来面对她,赌你能重新做回镇魂。” 季陆舔了舔自己干裂到发白的唇“你赌输了。我也输了。” “你不是输了,你是疯了。” “如果你不想看着我更疯,把易烊交出来,然后放我走。”季陆死死的盯着阎王的眼睛。 那个被他叫做季寻的人,眼神复杂“难道地府的事,你就不管了吗?” “你有神荼和郁垒,十殿阎罗的伤再有四十九日就能完全恢复。他们自会帮你。自我交出兵符的那日开始,这些就都和我无关了。” 阎王沉了沉气“你走可以,把锁魂交出来。”他似乎用了最后能留住季陆的办法,但却没想到,季陆在沉默片刻之后,干脆的点头应允。冲阎王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拿去。” 阎王没有想到,自己的激将法在季陆身上压根没起任何作用。紧接着脸色一变,反手扣住季陆的手腕,对着季陆的脉搏处狠压。 季陆额头瞬间暴起了青筋,两腿一软跪在地上。阎王手一扬,那条锁魂在空中被抛起一个弧度。之后被阎王握在手中。 季陆跪在地上疼的快要昏厥,阎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冷冷“这东西于我不过是破铜烂铁一堆,如果你答应我去攻打鬼族,锁魂我立马双手归还。加上你之前被我散去的灵力,还有你受损的法力,通通还给你。” 季陆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腕,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着阎王的眼睛“现在可以解除我身上的封印了吗。” 阎王顿了顿。看着季陆坚定的眼神,没有退路之下用食指点在了季陆的眉心“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敕救等众,急急归世,赦!” 我眼看着一道红光从季陆的耳后亮起,闪烁了几下之后消失不见。季陆活动了一下手掌,微微抬头对阎王道“易烊呢?” “在七重幻境。”他转身,冷冷道。 “幻境的驱灵口诀是什么?” 阎王转身走到季陆刚刚站立的位置“我并没有答应告诉你,你大可以自己去闯幻境。”我能看出。这阎王想等着听季陆的哀求。 他的拳头攥在身侧,不到一会便转身拂袖离开,并无央求之意。阎王微微侧头,看着季陆的背影“你迟早有回来求我的那一日。” 季陆置若罔闻,迈开步子向门口走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竟然觉得此刻的他,步伐沉重了许多。 阎王还在看着转身离开的季陆,眼神里的失望无奈,似乎慢慢被另外一种情绪渲染。我顾不上过多解读,赶紧跟在季陆的身后走了出去。 阎王殿外面不再有那满地腾起的烟雾,门口两个身形高大身穿铠甲的人在季陆离开之后,被阎殿中的阴兵唤了进去。擦肩而过之时,我特意留意了一下二人的长相。 季陆从阎王殿离开,直接步行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途中我几次打算在他面前现身,但想想都觉得不是时机,最后犹豫着收回了手。 原来季陆并没有对我不闻不问,而是被阎王封印了身体。在封印解除之前,他是回不了阳世的。只是我看着身旁虚弱的他,心里的好奇不禁翻涌而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这么严重的伤?又为何和阎王闹到这这种地步? 我正想着,我们两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镇魂府门前。一路上看着季陆,并没有发现已经走了这么远。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季陆突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赶紧下意识伸手去拉他,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空气一样,直直穿过了他的身子。 季陆撑着地的两只胳膊在不停的颤抖,好像是被人剥骨抽筋了一样。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他连擦一下都顾不上。锁魂被阎王抽走,这对于季陆的伤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按捺不住焦急的心,也顾不上现在的情况适不适合现身。直接对着自己的手指咬了一下,鲜红的血一下从伤口冒了出来。我对准季陆的手心,把血在那上面涂了一下。 我自头顶好像镀了一层光一样,连皮肤都随之发亮了一下,紧接着又归于了平静。季陆转头扫到我的一瞬间,眼中的疲惫瞬间变成了震惊。余亩叉圾。 可他却并没有和我说话,而是擦了一把头顶的汗,摇了摇脑袋。 “季陆,你能看见我吗……” 我这话刚一问出口,季陆的身上就像被电流击过一样,挺直了身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试探的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能真实接触到我的一瞬间,季陆微微失神了一下。紧接着身子一低,把头深埋进我的颈窝,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个走累了的孩子,此刻靠在我的身上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我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季陆也顺势把两只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你和阎王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了半天,如是说道。 季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没了法力,没了锁魂,除了长得帅点之外,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 “虽然你的这些话听起来让人不爽,但我还真是无法反驳啊。”我说完,季陆靠在我耳边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们俩的身旁是高大的牌楼,镇魂府三个字就写在头顶。两边的幽绿色的浮灯漂浮在半空中,发出火焰燃起时特有的猎猎声。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问,也什么都不想说,他在身旁就足够了…… “咳咳。”一记咳嗽声在耳边响起,我和季陆朝旁边看去,原来是一脸尴尬的老七和老八。 “一会你们俩再腻歪啊,咱们先说正事。”老八拍了拍身上白色的袍子走过来。季陆身子依然虚弱,但是看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老七上前沉沉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打仗了?” 季陆回头看了一眼镇魂府,转头对老七老八道“去你们那说吧,阎王肯定在我这安了眼线。” 于是老七带着季陆,老八带着我,四个人齐齐向无常府飞去。路上我时不时的偷瞄季陆两眼,他好像也感受到了一般,含笑的看着我。 老八瞥了我一下“你要是继续一脸浪笑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看了一眼脚下翻起的岩浆,吓得往里站了站。瞪了老八一眼道“你个万年单身狗,见不得别人秀恩爱的话自己赶紧找一个去啊。” 老八听我这么说,故意使坏把身子往旁边斜了一下,我一个没站稳就从烟云上掉了下去! 第152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啊!”我什么都没抓住,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可就在我掉落的一瞬间,老七老八,甚至连季陆都在笑! 我两脚一扑腾,发现自己手脚虽然没着地,但也没掉下去。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但是脚下没东西的感觉让我有些心慌,我仰着脖子朝老八吼道“快点拉我上去!” “万年单身狗收到了伤害,拉不动。” 我求助一样的回头看了一眼季陆,季陆把头别过去让我自取多福。我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本来还是嚣张的嘴脸,一看季陆不给我撑腰立马软了下来。 “八爷,我错了。” 本人从小被我妈锻炼出来的道歉功力,不管上一秒吵得多么不可开交,只要是看我妈扬手要揍我,妈对不起。妈我错了都是嘴边上的话。都说有气节的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可万一要赶上闹饥荒,别说五斗米,给我喝口水让我折一下都行。 老八瞟了我一眼,两手一提就把我从半空中提了上去。我站稳了之后恨恨的看了一眼老八,什么话都没说,免得他一会心气不顺再给我扔下去喽。 转眼就到了无常府。季陆在落地之后仍旧是有气无力的站着。老七驾着他往无常府里走去,我跟在后面,老八顺手关上了门。 我们几个人坐着,把季陆团团围住,满肚子的疑问像是开闸放水一样倾泻出来。 我看着季陆虚弱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最后还是老七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为什么突然回来,为什么后来神荼和郁垒又说你受伤了?你这伤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 季陆轻笑了一下“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老八伸脖子道“先说为什么突然回来。” 季陆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起了咱们俩那天的争吵“我在逍遥岛的时候受了伤。因为在受伤的同时强行使用法力,后来又掉进了海里,伤势就更重。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法在阳世继续停留,只能先回来疗伤。”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掉进海里?”老八语气紧张,好像这对于季陆来说是什么要命的事。 “海底是出口。”季陆没提我推他那一把的事。 “那为什么不念护心诀。”老八急的手在桌子上啪啪拍的作响。季陆没时间……他被我手欠给推下去了…… “总之就是没念……” 季陆刚要敷衍过去,我弱弱的举起了手“都怪我,是我推下去的。”老七老八都没了声,一脸纳闷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他能掉下去,我当时脑子一抽。”俩人没说什么。但我从表情估计季陆如果现在不在场的话,这两人非把我套进麻袋里毒打一顿不可。 “那出兵厄煞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全地府都在传你要重领兵符出兵。”老七接着问道。 这事我刚才在阎王殿也听出了个大概,差不多就是阎王有意要出兵,让季陆重新披甲上阵。但是季陆没同意,所以阎王怒极抽走了锁魂。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总之是谬传,你们俩听过作罢就好。”季陆没做过多的解释,或许是有自己的道理。 老七老八也不执著于答案,听季陆说并没有出兵的打算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你不能那么冲动。”老八喝了口水说道。 “我锁魂被他抽走了。”季陆轻飘飘的说。 老八把刚才喝进去的一口水又都重新吐回了茶杯里“啊?这有点狠了吧?” “我不出兵,阎王就给我下了不得离开地府的封印,我想走也走不了。锁魂交了,自己和地府没瓜葛,他也不用管我去哪。”季陆口气平静。并不以为意。 老七老八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老七道“灵力没了,法力受损,你现在把锁魂又交了,以后找齐阴气的事打算怎么办。” “这个我自有办法。”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送你们俩走。”老七道。 “小谷弟弟被阎王关在了七重幻境,我们俩要先去把人带出来。” 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阎王既然把人带来,肯定是做好了拿他当筹码的准备。用易烊的安慰威胁季陆,妥协他的要求。但是现在这么轻松的就把易烊的位置说出来,不免让我觉得这件事有诈。 “用不用我们俩和你一起?” 季陆摇摇头“闯幻境这种事,多一个人不过,少一个人不少,全靠运气,你们俩去了也没什么用。” 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季陆的表达方式有点太直接了,好在老七老八不介意。我顿时有点纳闷季陆在上面的那些生意,都是靠什么做起来的,难道是美色? “七重幻境是什么地方?”我见他们都不说话,见缝插针的问道。 老七叹了一口气“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样会有危险吗?”其实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估计的。既然阎王打算拿易烊当筹码,他肯定就不会伤害筹码本身,要不然这个交换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我在知道易烊不在阳世了之后的恐慌,此刻都安定了下来。余亩役弟。 “我在你这休息一下,老七去镇魂府帮我通知如沁一声,说我要走一段日子,把药浴用的仙草拿来一些。” 老七刚要应,老八突然摸摸头发说道“要不我去吧,七哥歇一会。” 老七懒得和他争,站起来对季陆道“那我们俩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 …… 老七老八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我和季陆两个人,我竟然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季陆身子疲累,坐起来走到床边侧身躺下,在床沿留了一条空位。 侧卧着拍拍床板对我道“来嘛来嘛。” 我突然想起来点什么事,坐在椅子上端着手看他“我还有点事想和你说。” 季陆不解我这突然严肃的语气是为何,一脸茫然的说“您请。” “之前在船上,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季陆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笑笑“我那……急火攻心,一时没控制住。” “你发泄完了爽了,拍拍屁股就走,剩我自己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想。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每天都在想这些事。”我把我上次被憋回来的话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心里这个畅快。 我和季陆两个,上天下海的事都干了,唯一差的就是吵架,现在得个机会就吵开了吧。 可没想到季陆并没有被我的怒火点燃,依旧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把脸扭过去“卖萌没用,有事说事。” 季陆看自己抛媚眼没用,干脆站起来蹭到我身边“我也吃醋啊,我也得有小情绪啊。” 我用食指推开他靠在我肩膀上的脑门“拉到拉到,你吃的是哪门子醋,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季陆像块骨皮膏药一样又重新粘回来“那你说你和别人是一对。” “大哥我说的是戒指啊。” “戒指也不行。”季陆干脆开始耍赖不讲理。 我不打算让他这次就这么混下去,有些事必须一次性就说清楚不可。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再因为这些没用的醋意而开始冷战,就算下次再吵架,理由也得是清清楚楚,堂堂正正的不可。 “我现在不问你为什么提戒指不行,我够意思吧?” 季陆看我严肃的表情,连忙点头。 “我叫什么名字?”我突然问他。 “小谷。” “带上姓一起说。” “奚小谷。” “我多大?” “二十二。”季陆老老实实的,我问一句说一句。 第153章 七重幻境 “对,我叫奚小谷,今年二十二岁,考古系大三学姐到现在四级都没过的那种。不管我之前是什么人,我之前做过什么,那都和现在的我无关。如果我曾经做过错事。或者害过谁,我依然心怀愧疚。但在感情上,那个已经被我忘记的我,被我忘记的身份,是我最大的敌人。她或许伤害过你,或许对不起你,但她不是我。说句赖皮的话,我现在不记得了……所以不管我之前做过些什么,你能不能原谅我。”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我继续说道“不原谅也没关系。咱们俩假装都不认识她,贵州的那一眼就是初见,往后的路你怎么选我随意。”我说着朝季陆张开了双臂,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好,我叫奚小谷,我挺喜欢你的,你能喜欢我一下吗?” 季陆眼里泛着亮亮的光。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在他彻底感动之前,向前一步把他抱在了怀里。季陆吸了一下鼻子,勉强忍住了情绪在我耳边呢喃道“你好,我叫季陆,我也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 我身子僵了一下,仰头看他“真的吗?” 季陆闭上了眼睛说“没有,只是感觉情绪到了,开始胡说八道。” …… 我的少女心被一万只草泥马疯狂践踏,最后走的那只还拉了一泡屎。但我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完,心里舒服了不少。我在把这些说出口之前。自己也做了不少的心里工作。 最后不知道那一瞬间突然想通,谁上辈子还没干过点坏事,老娘凭什么就得负罪感这么深的活着? 但是后来偶尔想起他们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都表明了我之前做过的事,不止是坏事这么简单。所以在想通的下一瞬间,我又想不通了…… 我好说歹说的,让季陆躺在床上睡了一会。为了不吵醒他,我骗他自己出去上趟厕所。其实在院子里的玉蝶树下坐了大半天。没来之前的一片混乱,现在终于慢慢的开始有序起来。 我和季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闯进那个七重幻境,带回易烊。虽然对这一趟我没什么预估,但是只要身边有季陆就没什么好怕的。 眼前比较着急的事虽然就这一个,但是出去了之后又是一团乱。其余的六脉护心阴气到底在哪,四十九天之后十殿阎罗养好了伤,地府和鬼族的战争是不是真要再一次被掀起? 这些事我越想越头疼,感觉像是一团毛线,缠来缠去最后都绕在了一起。我摇了摇头,索性把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想办法解决一件是一件。 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多久,低头一打瞌睡的功夫刚巧把自己惊醒。睁眼就看见季陆正坐在我旁边,翘着腿不知道在看向哪。 见我睁眼,拍拍屁股站起来。向后伸出一只手“走吧。” “干嘛?” “去七重幻境,救易烊。” 我赶紧把脑子里残留的这点困意驱赶,精神精神赶紧站起来和季陆走。老七老八不知道我们俩离开了,季陆也没惊动他们二人。走出无常府之后我问道“为什么你不让老七老八同行?” “阎王如果知道了他们俩陪我去七重幻境,那我离开之后怕是他们俩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听罢恍然大悟,原来季陆是不想给他们二人找麻烦。 我想了想,现在季陆没了锁魂,身上又带着伤,立马悠然而生出一股优越感。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季陆,嘚瑟的说道“老七把我影子种在了我手里,没有血你们都看不见我。” 季陆一脸看傻逼一样的表情,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整理了一下语言,重新说道“影子啊,就之前我被带走的影子。老七找回来了,说只有我血你们才能看见我的样子。”我这么说季陆恍然大悟,但之后又摇摇头“没用的,七重幻境大多是源自于你内心的想象。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不能阻止你想象中的人看见你或者伤害你。” “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其实最难控制自己的往往就是自己,比如我现在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想幻境里会有蛇,你千万不要想,你告诉我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愣愣的看着季陆,最后回答道“蛇。” “我现在不说话,你自己想办法说服你自己不去想蛇的问题。”季陆安静了一会再次问我“你觉得你能办到吗?” 我果断的摇了摇头,安静下来的一刻我脑子想的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蛇,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怎么暗示自己,那个满是蛇的场面总是时不时的往我脑袋里钻。 就像之前看恐怖片,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明明很害怕,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自己去想来吓唬自己。越怕越想,越想越怕,根本控制不住。 季陆接着道“这就是幻境的恐怖之处,他利用你控制不了的东西,来挖掘你内心处最深的恐惧。简而言之,就是让你自己吓自己。”我被季陆的预防针说的毛骨悚然,思考间我们俩已经来到了一座桥面前。 桥的下面隐约亮起紫色的光,本来在我们俩脚下只有一条的路到了对面已经延展成了七条,分别通向不同的洞口。每个洞口里都亮着不一样的光,看起来像个等待猎物靠近的陷阱。 我和季陆走上桥,这才发现这七个洞口写的竟然都是同样的字--暴食。 我转头看向季陆,纳闷的问道“暴食是什么意思?” 季陆看着洞口解释道“七重幻境的第一重,就是暴食。” “那这七重都分别是什么?” “暴食、贪婪、懒惰、骄傲、淫欲、愤怒、嫉妒。” 听过之后,我开始有种莫名的紧张。这七重幻境,竟然个个都是人性深处最黑暗并且人人都隐藏的欲望。 “那这七个洞口都是暴食,是什么意思?” 季陆打量了一眼“只有一个洞口是真正通往幻境的入口,要谨慎选择。” “这一点提示都没有,怎么选?” “你觉得哪个应该是真正的入口?”季陆不回答,反倒问我。 我随便指了一下最右面的洞口“那里吧。” 季陆反手拉着我的手背在身后“走。”余亩医才。 我赶紧往后拖了他一把“哎哎哎,还真走啊。” “为什么不走,这是你选的。” “就因为是我选的我才不敢走,我知道个屁啊,我就胡乱这么一指。” “咱们俩仔细探讨之后得出来的结果,是不是也只是猜测?” 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那倒是。” “既然怎么都是猜,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能不能出事,会不会失误,这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概率不会因为你考虑的时间比较长而变大。” “嗯。”我点点头,跟着季陆走进去。 里面和外面一样,冒着微微的紫色光。就在我整个人都走进了山洞之后,饥肠辘辘的感觉猛地一下就席卷而来。我本来一点空腹的感觉都没有,此刻竟然觉得像两天没吃饭了一样,胃都是扁的。 我纳闷的压了压肚子,它突然又发出了咕噜的一声,我饥饿的感觉更甚。季陆好像也听到了我肚子里的声音,刚要张嘴取笑我点什么,同饥肠辘辘的声音再次从我腹部传来,把他要说的话打断。 我还想解释点什么,却在刚抬起手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 这里是第一重暴食幻境,我刚一迈进来就开始突然感觉到饥饿,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154章 暴食幻境 感谢盗门九当家的玉佩 而事情也就按照我一开始预想的方向开始进行,随着我和季陆越来越向幻境里深入,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就越来越严重。 感觉自己胃里泛着的全是酸水,动弹两步胃就疼得不行。我看向季陆,他除了脸色苍白点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我好饿啊。” “只是心理作用,饥饿感来源于幻境对你的影响。”但是季陆的话对于我来说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七情六欲向来控制的很好。但我饿了就是饿了,哪管是什么的影响。 就在我饿得两腿发软走不动路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铁门。但却没让我和季陆费吹灰之力,那铁门在我们二人靠近的瞬间,竟然缓缓打开。 走进门里,里面挂着各种红色的布和灯笼,只是没有点燃。院子里看起来虽然热闹,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暖洋洋的颜色看得我空腹感更重,我揪紧了季陆的衣服说道“我好饿啊。” 季陆拉着我的手握紧了一下“这就是第一重环境的考验,如果战胜不了饥饿感。我们俩就会被永远的困在这环境之中。” 我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 我们俩似乎走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而起,回头也看不见了入口,莫名的就出现在这。 我四处看了一眼,我和季陆似乎来到了一个大宅子里。几进几出,像是四合院一般。眼前是酒席刚要开始的景象。可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是满地的桌子椅子,昭示着即将开始的盛宴。 我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季陆身边。季陆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可是脸色好了不少。我看着他问道“阎王冒着六界大乱的风险,都为什么非要那个赤焰心石不可?” 季陆拉着我,走到其中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耐心说道。 “两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不光是十殿阎罗,就连他也身负重伤。可为了自己的颜面,他只能对外界宣称自己身体无恙。时间越来越久,当年那场战争在他身上残留的余威开始慢慢显现出来。他察觉出了这件事,所以一定要拿到鬼族的赤焰心石来疗伤。”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季陆沉默了一会“或许有,只是他不说罢了。” 我有些好奇“他是你兄长,有什么事是要连你都瞒着的?” “他这个人,生性多疑,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信不过。加上决定了的事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所以他自己不说,我也就懒得问。” 我笑了一下“那这点和你倒是挺像的。” 季陆不解的挑了一下眉。 “决定了的事就没有改变的可能啊,你不也是。一条路跑到黑。只是,你们俩的关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得这么恶劣的?” “很久之前了,不提也罢。”季陆说完看着我“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暗自猜测,没准还是和我有关。 我们俩正说着话,突然一下宅子里所有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燃,我紧张的转过去看着身后的变化,突然发现门外面开始有人影攒动。 季陆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慌张。我这才想起我们俩是在幻境之中,就算有什么东西也不会对我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些人说说笑笑,相继的走进这个院子,本来空荡荡只有我们两个的宅子里,慢慢坐满了人。他们寒暄,斟酒好想当我和季陆不存在一样。 我不知道这突然的变故是为何。这些人来这的目的何在。而后大门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季陆下意识的堵上了我的耳朵。 没等鞭炮放完,宅子里面就出来了小二大半的人,手里拖着菜碟碗筷,绕着身子走到了桌子前。一盘表皮焦黄,看起来就外酥里嫩的烤鸡就被摆在了我的面前。余边池号。 我唾液瞬间分泌,伸出手的瞬间就被季陆拉了回来,带着我朝宅子里走去。我回头回脑的看着盘子里的烤鸡,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菜,馋的口水快要流了满地。 进了宅子之后,总算避开了外面那些觥筹交错的人,但我饥肠辘辘的感觉又更加一层。我从未感受过饥饿,之前每次说减肥,可一到晚上饿一点我就受不了开始叫外卖。 所以对于我的胃,我向来都是无能为力。 但是好在这会我脑子还算清楚,心里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考验的第一层,如果连这都坚持不了到后面的时候怎么办。我咬了咬牙问季陆“咱们还要在这呆多久?” “没有期限,直到完全战胜欲望的那一刻。”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都饿成这样了还能挺住不吃,难道还不算完全战胜了欲望?但是不久之后我认清了,那还真不算。和之后饿得头昏眼花相比,那会儿的感觉只不过是前奏而已。 我和季陆好不容易躲进了宅子里,一转身却发现眼前的场景竟然变成了一个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古代酒楼。 小二端着菜楼上楼下的吆喝,我左手边就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季陆在我动心思之前,赶紧带着我从酒楼正厅离开。 可不料,从前门出去之后,我们俩再次走回了之前所在的那个院子。满院子的宾朋,吃得满嘴油腻。我看着他们不停向嘴里送食物的动作,喉咙里不自觉得开始吞咽口水。 心底里好像有一个声音正在叫嚣着,快去吃,吃了就不饿了,吃一口没关系的。季陆看出了我眼神的变化,伸手蒙住了我的眼睛,不知道带着我要朝哪走去。 我们俩好像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了下来,季陆低沉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起“别想,别去感受。”而我也尽量照着他说的话去做。可是刚才撞进我眼里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飞快的闪过。 鸡鸭鱼肉,时蔬海鲜,每一样都刺激着我的神经。此刻的感觉已经不是饿能形容的了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大脑,拼命的向我传递着一个信息,去把桌子上的东西吃了。 我实在控制不住,一把拿下季陆的手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眼前的宾客不见了,没有大宅子,也没有酒席。我转身,发现季陆也不在我身边。发现季陆不在的那一刻,不安的感觉瞬间把我包围住。我慌张,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欲望。 就在这时,一片黑暗之中突然有两盏灯亮起。灯下似乎还摆着什么东西,我瞧了一眼,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刚一迈步,就发现自己两条腿已经饿得快要站不住一般,不停的发抖。 走近了之后才看出,原来灯下摆着一张长长的案台,好像是君王用膳时的桌子。桌子后面立着一个黑底镶金丝的屏风,屏风前还站着两个脸蛋通红的侍女。 再低头看过去,本来空无一物的桌子上,突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糕点。再往旁边看去,鸡鸭鱼肉,之前酒席上出现过的东西一样不少。 我看着那两个侍女,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东西。 吃了它吧,暴食幻境已经走出来了,现在吃可以的。 那个软绵绵,却又带着魅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再次响起。我抱住自己的脑袋,想拼命驱散这个声音。 可是翻涌叫嚣着的胃提醒我,这个声音来自于我自己,无论我怎么驱赶都驱不散它。 到最后,我实在控制不住,疯了一样冲过去,抓起桌子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第155章 虫卵 我跪在桌子前,把糕点塞了满嘴,突然咳嗽了一下把嘴里的渣子喷出去半米远。两个站在屏风前的侍女,轻挪开脚步。 我两手抓满了东西,跪在地上脑子突然开始恢复正常的思考。不行,我不能吃。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幻觉,包括我饥饿的的感觉,还有那个一直操控我把这些东西下咽的声音。 看了一眼手中的糕点,色泽是那么诱人,散发着香甜的香气。我闭上眼睛想起季陆之前对我说的话,索性狠下心把面前的盘子一把扫在地上,两手抠着自己的喉咙,逼迫自己把嘴里的东西呕出来。 哗的一声,连带着我的胃液,那点东西全都被我吐在了脚前。污秽落地的一瞬间。周遭的一片漆黑就好像阴霾的天空慢慢放晴。面前的两盏灯灭了,随之亮起的是身后的红灯笼。 我抹了一把嘴角,虚脱的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发现季陆竟然闭眼靠在桌子上,我走过去摇了摇他,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手伸到了季陆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震惊的发现季陆此刻竟然没有呼吸!我告诉自己不要慌。赶紧冷静的想了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是我的幻境,我刚才看见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么想着,我看像了旁边的季陆,突然开始思考,那现在呢?余边狂血。 只一瞬,我忽然想通。睡着的人不是季陆,而是我。 我被困在了自己的幻境中,所以才会不受控制的拼命把那些食物塞到嘴里。虽然我在半路控制住了自己,但却完全没有清醒过来。 想到这,我扬起手反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疼的我想骂娘。但我却发现这个方法有用,痛感和一瞬间慌神的感觉一齐袭来,这样好像真的可以叫醒我。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平时再怎么嫌弃她也都是自己的肉,真让我下死手我还有点犹豫。 但是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个梦,醒了就好了,疼能疼到哪去。我两手攥起了拳头,咬着牙朝旁边宅子院里的大树撞去。 呼的一下。我再惊醒的时候,睁开眼看见的就已经是季陆的脸。我松了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来“还好还好,差点回不来了。” “你刚才进入自己的幻境了?”季陆一脸焦急的问。 我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你都不知道,那桌子上的糕点我都吃了,结果好不容易控制住,又都给吐出来了。” 我本来等着季陆的夸奖,却不料他听完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朝我嗓子眼看。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一变就要把手指头伸向我的喉咙。 我赶紧往后一躲,咳嗽着问他“怎么了?” “没吐干净,赶紧的。” “啊?”我正问着,季陆两步上前摁着我,一只手伸向了我喉咙深处。也不知道碰到了哪。我一个恶心弓着腰继续吐了起来。肚子里没东西嗓子里也没东西,满地吐得全是胃液一样粘稠的液体。 我脸正对着地上的那摊,定睛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蠕动着不少白色的虫卵。各各都有大米粒大小,外面包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膜。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幻境里的那些东西,头皮一麻一手扯着季陆开始狂吐。这下吐得我被说胃液了,连胃都能直接呕出去。 再站起来的时候两眼发黑,眼眶发热。季陆扯过自己的衣袖帮我擦了一下嘴,然后抬着我的下巴又看了一眼“这下干净。” 他一说,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涌来。我一呕,季陆赶紧拍了拍我的后背给我顺气。我别开脸不去瞧地上的那些东西,咧着嘴问季陆“为什么中招的是我不是你啊?” “七重幻境利用的是人的七种欲望,每一种到了这里面都会被放到无限大,直至自己无法控制。我平日里不吃五谷杂粮,自然也就没有欲望。” “贪吃害死人啊。”出了刚才那件事之后,估计我以后再看见糕点之类的,可能连碰都不想再碰了。 我吐出那些东西之后,身子都跟着轻了不少。身边的宅子转瞬消失,好像海市蜃楼一样慢慢消散在半空中。我和季陆站在宅子中间,看着身边慢慢变化的场景。季陆紧了紧我的手“暴食幻境被破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怎么破的,但估计跟自己在幻境里最后忍住了没把那些东西吃掉有一定的关系。 我欣喜的看着周遭的变化“明儿出去我写本书《论吃货的自我修养》” “什么修养?”季陆哭笑不得的看我。 “关键时候管住嘴啊,这没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出息了。”季陆宠溺的看着我,最后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把你出息的。” 我和季陆正说着话,本来以为面前会出现条通往下一幻境的路。可谁知道头顶忽然呼呼啦啦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一块巨大的粉色纱帐从天而降,罩在了我和季陆的头顶。 季陆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就要向那粉色的纱帐划去。却不料他刚一伸手,纱帐的另一头就好像被人扯走,我和季陆又重新暴露在外。 眼前已经全然变了一副天地,刚才的张灯结彩瞬间消失不见。我和季陆两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之中,站的久了竟然有些目眩神迷。 “这是哪里?”我纳闷的问季陆。 “七重幻境的第二重应该是贪婪幻境。”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怎么都觉得好像不是…… 地上的大块石头都被罩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绸子,两边的石柱上系着粉色的帷幔。空气里漂浮着脂粉的香味,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季陆走着走着,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我看向他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他耳朵又开始红了起来。 “你怎么了?热吗?”我伸手去捏捏季陆的耳朵,发现不光红,还微微的有点烫。 我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呻吟,我下意识就要往旁边看去,季陆一巴掌蒙上了我的眼,急匆匆的带着我朝里面走去。 眼前白光一闪,定睛再一看的时候,我和季陆竟然走进了一条古风古色的楼。本来我还在想,这贪婪幻境之中竟然有这么雅致的地方。但是下一瞬间,一个女人风骚如骨的声音响起“客官里面请啊……”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一个女人罗衫半褪,身穿一个胸前绣着鸳鸯的抹胸的女人,摇着手中的扇子冲我们俩喊道。 我再回头看向季陆,他连身上的衣服都发生了变化。本来从镇魂府穿出来的袍子,换成了一身男式汉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下坠香囊。 头发被高高束起,俨然一个古代贵公子的形象。季陆肤白,鼻梁高挑,眉若远山。我这才发现,原来之前我所见他的远不及现在美貌的万分之一。 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我身上的装扮和之前,似乎也不大一样。低头看了一眼,我竟和季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换上了一身古代男子的衣服。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像季陆一样被束起在头顶,脸上闪现一丝惊喜的神色。 所谓声色犬马,难道这逛青楼的色,也算是贪婪幻境中的一部分? 我意识不到此刻的危险,只觉得新奇有趣。把垂在肩膀上的束发带往后一掀,对着那罗衫半褪的美女道“这里有客两位。” 第156章 美人在怀 季陆赶紧拉住我的手腕“干什么?” “哎呀躲不掉的,从这出去还会有别的地方等着我们俩。”反倒是我先做起了说客。季陆犹犹豫豫的,被我一把拉了过去“你好歹和老七老八陆佑劫逛过这种地方,我可是头一次来。” 我开始翻旧账,季陆招架不住只好妥协。 他默许的一瞬间,身边四五个满身香气的姑娘。把我们俩团团围住,簇拥着我们俩往楼上走。我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心满意足的跟着往楼上走。想不到之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画面,现在自己终于有感受一把的机会了。 我早些年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学着电视里那样,好朋友被抬上救护车,我焦急的坐在旁边问大夫我朋友怎么样了。当然这种感受,理应建立在我那朋友最后会没事的基础上。 但是大二那年我在食堂里中暑,救护车开进了学校。紧接着终于发生了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可万万没想到。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人是我…… 第一个梦想算是就此打住,我本以为拥着青楼女子荡笑着上楼这事,只有在我梦里才能出现。可没想到这比那担架可操作性强多了…… 季陆满脸酱色,被那女人挤得摇摇晃晃,最后咬牙切齿的看了我一眼“我告诉你,这可是幻境,把持不住你前一重就白破了。” “我当然能把持的住。反正我也什么都干不了。” 这也正是我放心的原因,这重幻境对于我来说简直送分题。只是不知道一直清心寡欲的季陆,这关能不能熬过去。我心里对他是信任的,但还是抱着一种检验的心里。 季陆也说了,七重幻境就意味着把人心中的情欲无限放大。就像是一个放大镜,哪怕你心中只有那么一小点,在这也会变成洪水猛兽一般。 哪个女人不想看看爱人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能不能经住诱惑。 我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做响,完全忽略季陆怒视我的眼神。身旁的姑娘冲我笑,本来我也跟着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但是一想之前那些糕点都是虫卵变成的。心里对这些看起来勾魂夺魄的美女开始忌惮起来。 我们几个拥着一起上楼,刚走上台阶就看见一个满身肥膘的男人正追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妹子,俩人一边调笑一边跑。 看着那人的满脸横肉,我比见了那虫卵还感觉恶心。这么水灵的姑娘和这肥猪在一块,那不是猪拱白菜,那是得了牛皮癣的猪去拱娃娃菜。我抻着脖子心里跟着暗暗使劲,嘴上不自觉得喊道“快跑快跑,加油!” 身边的几个姑娘娇笑了一声,再看季陆。他也一脸看着智障的表情。我有点不好意思,招呼着姑娘们进屋。 屋子里面的装修和外面的风格大不相同,外面有些类似茶楼的淡雅,屋子里却彻底装修的纸醉金迷。满眼满墙都是堕落的金色粉色,锦绣温柔乡大概也不过如此。 我刚一进屋子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想靠在哪睡上一觉。 从门口进去,面前立着一道屏风。几个姑娘带着我和季陆绕过屏风,走过去我才发现在屋子正中间的地上有一个浴池。 上面盈盈的飘着玫瑰花的花瓣,池中的水无风无澜的就开始波光粼粼,带着上面的花瓣开始抖动。我仔细一看,原来这浴池的下面有一处活水,向外不停地替换着新水。 我和季陆手边的姑娘,分别把我们俩带到了浴池的两旁,坐在地上的金黄软垫上。我尽量学着季陆和陆佑劫平时的坐姿。故作豪迈的坐在地上,左拥右抱。 俩妹子把身上外面的那层薄纱褪去,光滑的手臂不停的蹭过我的身子,摸得我直痒痒。我转头看季陆,他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上面,悠然的坐着,任由那两个女人像八爪鱼一样攀在身上。 “你……”我开口刚要控诉,季陆不紧不慢的看了我一眼“怎么,吃醋了?” “没有,这不都是幻境中必须经历的吗,能理解。”我故作大度的说。 季陆见我不为所动,更加进一步的动作,把手轻轻扫过左手边那女人的玉臂,那女人像是被喂了强力春药,眼神迷蒙的看着季陆。我气得两眼快蹿火,但最后憋着憋着只蹦了一句“我辛辛苦苦的破了暴食幻境,你小心别给我破了啊。” 季陆悠然的说道“我尽量把握尺度。” 我心里气的掀桌,谁让你把握尺度,我是想看你把这几个女的一把扔出去好吗。脖子拗断,肋骨踹折,头发薅掉,一个旋风扫堂腿过去把牙踢碎,踢稀碎。 季陆玩味的看着我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手上更加进一步动作,搭在了那女人的肩膀上。余边乐号。 我身旁的女人也加紧了手上的动作,伸手就去扯我腰上的腰带。我心里一惊,赶紧摁住。那女人见手上不得逞,整个人一翻跨坐到我身上。我被她这么一坐,肠子都被前后压在了一块,气若游丝的央求道“不行不行大姐,太沉了,快下来。” 那女人不听我说什么,两下就把我腰带扯了下来。我求助的看着季陆“你,你快点啊。” 季陆歪着头看我“快点干什么?” 我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坐起来把身上的人推下去。但是这么一伸手,我突然感觉身子一软,怎么都使不上劲。推到那女人身上的力气开始变得软绵绵。 我意识到幻境开始慢慢展现威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手,猜测着这会是什么状况。季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就像我之前看他一样。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这时,我身旁的另一个女人也做了起来,媚笑着开始扒我外面的那层袍子。衣服不是我自己穿的,我也不知道一共有几层,所以俩人刚这么一上手,我顿时就慌了。 “你别看了,救命啊!”我忙不迭的朝季陆求救。 季陆见我终于松口,一把拉开身上的两个人,撑着身子刚要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身上也开始不对劲。 我看着停在原地的他催促道“你干嘛呢,快点啊。” 季陆晃了晃脑袋,勉强的站直身子,步伐缓慢的向我走来。一手一个,提起我身上的两个女人朝外丢去。之后在门口缓了许久,重新走回自己之前的位置,把侧躺在原地的两个女人提起,同样的向外丢去。 季陆两手掩着门,迟迟没转过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一找才发现腰带不知道哪去了。 这男式的汉服里里外外好几层,没有腰带根本没法固定。从上到下变成了一个直筒,我像是一个面口袋一样。最外面罩着的那层纱还完全大敞开,耷拉在肩膀上。 我在地上里里外外的找了好几圈,都没看见那腰带在哪。这女的劲也是够大的,这么一顺手给我扔哪去了? “季陆你看见我那腰带了吗?我这样根本没法出去啊。” 我一边找还一边想着,不知道现在这到底算是什么幻境,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被我们俩破了。看来对于季陆的定力我还是可以相信的,这么两个绝色的美人在怀,竟然也能一点情面不讲的扔出去。 我抬头,发现季陆仍然两手掩着房门,迟迟不转过来。 我纳闷的走过去喊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陆缓缓转过身,低着头没看我。我发现他气息有些粗重,面色潮红,最奇怪的是两只耳朵此刻像是要滴血一般…… 第157章 大写的污 我赶紧上前去,把手掌贴在季陆的脑门,紧接着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热?你不会感冒了吧。” 季陆气息粗重,拿下我的手低声问我“什么找不到了?” 我这才想起来“哦,腰带。” 季陆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转身走到我刚才坐着的坐垫上。翻找了一下。我看着季陆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着这心猛地震了一下,之后就是一阵随之而来的心悸。 我舔了舔嘴唇,满屋子找了一下有没有水。好不容易在一旁的桌子上的托盘里看见了一个水壶,掀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季陆看见却一把抢下来“不能喝。” 季陆在拿走水壶的时候指尖扫过我的手掌,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触电似的收回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那个,找到腰带了吗?” 季陆喘了一口气“没有,应该是掉池子里了吧。”我看了一眼一米多深的浴池。还有里面冒着的热气池水“算了,不找了,走吧。”我有些别扭,也不知道这空气中突然弥漫的暧昧因子是从何而起。 我刚迈开步子,旁边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呻吟,还有一声声男人粗重的喘息。 “不要嘛……嗯……轻一些……”女人的声音似求饶似撒娇,每一声喊出来都像是猫爪轻轻拂过心尖一样。我浑身的燥热又上了一个等级。脚上加快了步子就要朝门外走去。 却不料身后的季陆两手一勾,就把我紧紧的圈在怀里。炙热的身体箍着我,手臂像是烙铁一样,温度穿透布料和皮肤传递到我的心里。 季陆沉重的喘气声在我耳边响起,声音沙哑又略带压抑的说“好热。” “那,那把衣服脱了吧。” 我本意是想让他松开我,脱下外面那层凉快凉快,可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说出去就变成了欲拒还迎。季陆动也没动,把我圈的更紧。 我被他喷出的温热呼吸搔得痒,缩了缩脖子。手上握住他的手臂,想挣脱他的怀抱。 “我是说。咱们俩出去,外面凉快。”其实我身上也热的紧,继续在这个屋子里呆下去,恐怕我就要炸了。旁边屋子的一声一声呻吟还在不停的响起,我实在听不下去朝旁边怒吼了一声别叫了! 但是呻吟声音不减,气得我就要去砸墙。谁知道刚一走开,季陆手上就拉起我衣服外面罩着的那层纱,一把就给它扯开丢在地上。 撕拉一下的布料声音响起,将我们俩之前的气氛衬得更加暧昧。季陆手上握着那条残布。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好像要喷出火来。 鼻子能闻到的那股香味越来越浓,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俩突然的体温升高口干舌燥是不是和这味道有关?香炉里面盛了催情一类的药物,要不然季陆不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难耐的忍者自己身上燥热的感觉对季陆道“咱们俩出去,快离开这。”我说着就去拉季陆的手,却没想到指尖在触到他的一瞬,季陆反手一勾把我彻底拉了过去。 两只手扣住我的脑袋,腰一弯,唇就贴了上来。 两唇相触的一瞬间,我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的礼花鞭炮齐鸣,炸的我无法思考,全身的注意力全在季陆闭上的眼睛,还有那轻搭在眼睑上的睫毛。 季陆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由轻触慢慢变得急躁。在我唇上放肆的反复碾压。我有些吃痛,两手撑着季陆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 可无奈身高和力量上的悬殊,我始终被他紧紧的扣在怀中。季陆慢慢下移,轻咬着我的下唇。许久之后,季陆放开我,两眼通红,声音也染上了情欲的色彩,嘶哑的唤了我一声。 “小谷。” 我身子微颤,那莫名的酸涩又涌向鼻头,不再反抗。季陆伸出手摩挲着我的的唇瓣,我只感觉唇上滚烫还带着点微微的酥麻,残留着他手指的记忆。 季陆眼睛看着我,左手慢慢沿着我的背往下移。后来又觉得太慢,揪住我的外衣,又是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句,“小谷……”似乎在等着我的回应。 虽然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容许我反抗,但是理智告诉我这样不对。我反手摁住季陆的手,把他从我身后的衣服上拿开。 季陆本来还任由我牵着他,但在感觉到我似在反抗的瞬间,立马变得急躁,两手攀上我的脖颈,去解上面的两排扣子。我开始剧烈的挣扎,拼命向后躲去,躲开季陆的唇。余妖页巴。 “季陆,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我们俩现在一定是被环境控制了。” 季陆根本不顾我说什么,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样扑向我“我不管,我想要你……” “季陆!”我用力推了一把,却不料这一下没把季陆怎么样,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震道,脚下一滑掉进了浴池中。 季陆赶紧伸过手想拉我,却被我一起拉了进来。两边的水噗通一声,玫瑰花瓣被我们俩掀起。我掉落的过程中手臂磕到了浴池的边缘,一瞬间仿佛被截肢一样的感觉袭来。 我抱着胳膊吃痛,季陆不管那个,两手托起我就把我朝浴池边缘抵去。我左闪右躲的想避开季陆,最后他不耐烦一把掐住我的下巴。 就这么盯着我卡了一会,不知道突然看见了什么,目光被吸引走。我顺着他的眼神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我的手腕被刚才那一下撞出了血。 此刻鲜血正顺着伤口慢慢的滴到浴池中,有些还染到了季陆的衣襟上。他眼中的炙热开始慢慢退去,转变为一脸心疼的看着我的伤口。 奇怪的是旁边屋子的呻吟声也随着慢慢消失,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味道也随着淡了下来。我像是跟谁打了一架一样,总算松了一口气。 季陆抓过我的手腕“怎么搞的?” 我也跟着看了一眼说道“可能是掉下来的时候,在那边上磕了一下。” 季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事,有些自责的看着我“对不起。” “你个禽兽。”我瞪着他说道。 …… 我们俩相继从浴池中走上去,季陆看着我敞开的领口,伸手上前。我警惕的往后闪了一下身子,季陆把我抓过来道“我帮你扣上。” 说着把我刚才被他扯开的两排扣子,又一个一个的重新扣好。 最后从自己衣服的下摆扯下了一条布,系在我的手腕上,勉强止住了血。他把我的袖子往下抻了抻,我问道“刚才咱们俩是不是又破了一个幻境?” 季陆看了一眼外面“应该是两个。” “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重幻境,贪婪和……和淫欲应该是融在一起的。” 我想了一下季陆这话的意思,猜测着说道“那这么说从我们进来开始,就已经走进了这两重幻境?” 季陆点头“赶走那四个青楼女子,应该算破了一重,我,我那个,什么……应该也算是破了一重。” 季陆说的含混不清,但我也能听明白。 他赶走那四个青楼女子,应该算是破了贪婪幻境,最后被我的血刺激,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应该算是破了淫欲幻境。 怪不得我们两个刚才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原来那是第三重幻境。我看着季陆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难以想象刚才那个洪水猛兽一样的人竟然是他。 本来我还有点尴尬,但是一想到我们两个刚才的表现,很明显这重幻境对于季陆的影响要比对我大得多。 我坏笑的看着季陆,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一个大写的污!” 第158章 蛮荒平定山精 季陆一把抓过我的手,把我上下嘴唇捏到了一起“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打落他捏着我的手,这么一动又刚巧扯到了手腕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季陆看着心疼,但是一时之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耐心劝慰道“马上这重幻境就会被破。再忍耐一下。” “幻境破了我身上的伤也能随着好?”余见坑圾。 季陆点头的瞬间,我们俩脚下的地板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我看着浴池前面横着的屏风,抓着季陆的衣襟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季陆也是第一次进这七重幻境,对眼前的情况并不了解。一手环着我的肩膀,一手遮在我的额前,快步带我打算从楼上下去。 可不料我们俩刚迈开一步,门口横着的那块屏风就向里一歪,整个的砸进了水里。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屋子里角落摆放的各种花瓶玉器开始纷纷掉落。柱子上的帷幔,地上摆放的桌椅,都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 没给我们俩反应的时间,我低头发现地板自门口处裂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痕,一直蔓延到我和季陆的脚下。季陆扶着我往旁边一站,自己脚下的地板突然开裂,身子一沉就掉了下去。 季陆第一时间松开了拉着我的手。但却被我反手拉住。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俩就齐齐掉入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虽然是从楼上的房间掉了下来。但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失重的感觉,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在我死死的攥着季陆的手,并没有感觉到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于一片黑暗之中看见了一丝光亮。再睁眼的时候,我和季陆已经身处一片荒凉大地。脚下的土地已经干涸开裂,似乎许久未曾经历过雨水。 脚轻轻落在上面,激起的尘土瞬间盖住了我的鞋边。我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还有地上从土中钻出的枯树枝。突然有一种被放逐的感觉。 “这什么情况?这也是我们俩心中的欲望?” 季陆在睁开眼睛之后眼神突然变得复杂,扫视了一周我们俩眼前的场景,接着后退了一步拉住了我的手。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道“我有预感,这个幻境不会很容易破掉。”季陆的语气和眼神人,让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没关系,可以的。”我笃定的看着季陆,试图给他信心,也给我自己鼓劲。我话音刚落。季陆的身上竟然开始慢慢的发生变化。 自他脚下而起,金属盔甲就像是慢慢攀爬而上一般,一直攀附到季陆的身上。眨眼之间,季陆已经全然换了一身不同的装束。 头发还是一样的束在头顶,但身前胸后已经有了两块由铁质甲叶用甲钉连缀而成盔甲加身。肩膀处两个兽首扣在上面,怒目圆瞪。 季陆由一个偏偏贵公子,变成了现在这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用了不到我一眨眼的时间。我看着季陆的样子,微微一晃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没说出口,但我心里清楚,我一定是见过的。 我不自觉的把手放到季陆铁一样的胸膛上,眼睛看向他的脸。每一次这种慌神的瞬间,都让我觉得我和之前的邪骨是密不可分的。 我极力的想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极力的想重新过好这段人生。但是脑海中时不时闪现的碎片,无一不在提醒我。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永远也无法摆脱。 我抬起手的同时,眼神也不经意的扫过了自己的衣袖。发现自己的身上也和季陆一样,从刚才的公子服装换上了这身银色的铠甲。 “喔,什么情况?Cosplay吗?” 季陆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想玩笑,冷冷的看着面前。身后传来一阵哒哒声,我回头,只见和阴兵一般模样的人骑着马而来,身后还带着几十人的队伍。 看见我和季陆的瞬间猛地跪在地上“山精鬼怪已经退兵,阎王派我等接将军娘娘回地府。” 季陆侧头小声对我道“这次应该又是几重幻境相互叠加,一定要处处小心。” 我想着要问点什么,刚一张嘴就又都忘了,只好重重的点点头“嗯,记住了。” 一队阴兵在我们俩面前分成两拨,地上赫然张开了一条裂缝。季陆从阴兵出现开始就放开了我的手,走在我前面。到了裂缝边上,转身看了我一眼就纵身一跃。 我连喊的时间都没有,季陆就已经消失在裂缝边。旁边的阴兵都在看着我,我从眼神中似乎解读出了一种看好戏的意思。多半是我自己心里窘迫才造成的暗示。 我估计在幻境中也摔不死我,便学着季陆的样子一跃而下。果真,没有瞬间失重的感觉,我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阴兵也跟在我身后纷纷而下,我们一行瞬间就来到了鬼门关前。 第一次来时跟着季陆,第二次来时跟着老七。这次再站到这扇门前,我心中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仿佛它只是寻常的城门,开门关门不过是花些力气的事。 鬼门关缓缓打开,和之前不同的是门里突然伸出了一条红色的绸子。我本以为那绸子是攻击我而来,还下意识的身子一躲。 但是它在接近我鼻尖的一瞬间,骤然停住,紧接着缓缓坠落在地上。季陆沉了一口气,走在我前面。我回头看那些阴兵都低着头,没有要有动作的样子,便紧跟在季陆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鬼门关里一直在走动的那些阴兵,此刻都纷纷站在门内两侧。随着我和季陆经过的地方,阴兵都一排一排的跪下,右手放在左胸前。 “娘娘万世永载,恩泽玄冥,将军共鸣千秋,永护灵渊。”鬼门关内万千阴兵,此刻都虔诚的跪在地上,冲着我和季陆山呼万岁。 我被环境感染,慢慢挺直了身子。奇怪的是季陆从阴兵出现开始,就和我表现出了一种疏离的态度。我能分辨我们二人现在应该陷入了下一重的幻境之中,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熟悉的,由此可辨这应该是许久之前,存在于季陆脑海中的场面。 我们俩顺着脚下的红绸一路向前,路上经过的所有阴兵队伍没有一人敢抬头直视我和季陆。但季陆好像早就熟悉了这种待遇,脸色淡然的向前走去。 前面转角处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台阶,上面的红绸和我们俩脚下的这块同属一条。季陆站定在台阶前,我随后跟上。 就在我站到季陆肩膀旁边的一刻,季陆突然转过身,半弓着腰对我道“请娘娘先行。” 我纳闷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季陆说完伸出了一只手,我意识到他可能是想让我搭着,便也把手伸了过去。季陆在我身旁微微靠后的位置,一路引我向上,小声在我身边耳语道“这个场景之前曾经发生过,现在我是镇魂,你是前世的邪骨。你我二人前去蛮荒平定山精霍乱,现如今凯旋而归。” 看来我之前猜的没错,这果然是季陆脑海中的幻境。 “那这算哪重幻境?” “同样的时间和位置,邪骨在封神一事上曾经和阎王大闹一场,搅得地府不宁。”季陆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作死吗,和阎王闹什么?” 季陆看了一眼面前的正殿“一会切记戒骄戒躁,不能旧事重演。” 我拍了拍胸脯让季陆放心,现在的我肯定比之前要懂事得多…… 第159章 邪骨菩萨 我让季陆把心放肚子里放妥妥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和阎王撒泼,除非我不想活了。 但是我忘了,这是季陆的幻境,哪里由得了我控制…… 脚下是一条长长的台阶,季陆拉着我的手。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回来。我还记得之前在活人禁地我曾问过季陆,他是不是曾经这样牵着我的手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台阶上。 原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我们二人凯旋归来的时候。 我现在对这个邪骨菩萨的身份有着诸多的不解,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为什么会和季陆一起平定战乱。我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季陆,在现在一切情况都还能控制的住的时候,好奇的问道“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邪骨不是菩萨吗?为什么会和将军一起平定战乱?” 我们眼前的台阶还长,长到好像要直通云霄,季陆沉了沉之后在我耳边对我道“地府之中,一共分这么几种等级。阴兵。鬼将,上神,阎罗,菩萨,阎王。邪骨在这场战争之前,在地府中的神位是上神,在这场战争之后。被阎王封为了菩萨。” “那这属于升职了啊,我有什么好闹的。” 季陆神情不妥,沉了一口气道“菩萨不是神,是佛。什么叫佛,绝情断爱才叫佛。”我这个问题好像揭起了季陆的伤疤。 “那,那你呢?” “镇魂将军也在神位之外,是个无人约束的位置。好比阎王掌管着地府内部的大小事宜,镇魂则负责平定外乱。”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两个人的位置关系,一个攘外一个安内,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上下的差别。我从来没想过,镇魂将军竟然是一个可以和阎王平起平坐的身份。 “那你对我这么恭敬?”我看了一眼季陆被我搭着的手。 季陆挺直了腰板看着前面的台阶“我心甘情愿。” 我们俩顺着台阶一路往上。我回头看去,发现那些被我们俩踩过的台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空旷的浮台,浮台中间有一个类似塔座形状的东西。四周翘起了荷花瓣,不知道把什么围在了中间。 这时,东南上方慢慢飘过来一团那种黑灰色的烟云,烟云上面走下来了一个身穿黑袍,身姿挺拔的男人。 我之前在阎王殿曾经见过他,那时的他也是一样的不苟言笑。 “邪骨镇魂上前受封。” 季陆往前站了一下,我听话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季陆转身看见旁边人不见了。低头一看连忙把我从地上拎起来。 “是不是彪。” 我心里委屈,电视剧上明明都是这么演的啊…… “镇魂骁勇善战,特赏寒冰匕首一把,缥缈阁一间。邪骨首次协助镇魂平定战乱,再立奇功,特封为邪骨菩萨,从此镇守地府。” 阎王的声音在我耳中开始慢慢模糊,满脑子只能听见飘来荡去的邪骨菩萨四个字。季陆的脸在我面前忽远忽近,转头再去看阎王也是如此。 我被晃得头晕,紧接着开始觉得头疼欲裂。季陆看出了我的不对,赶紧问我怎么了,我伸手把他一推“不要!” 阎王的话被我打算,我站直了身子,对阎王道“恳请阎王收回对邪骨的封赏。” “哦?为何?” “只是觉得现在比较自在。不想被封号束缚。”但我心里清楚,此刻的我拒绝阎王的话,完全是因为绝情断爱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对这四个字异常的抗拒。 以至于明明知道这只是个幻境,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在地府已经把邪骨菩萨的金身修好,只等加持,这身份你是推脱不掉了。”阎王的口气是不容分说的命令。 我上前一步,没等说话,就感觉季陆在我身后摁住了我肩膀。 “别让旧事上演,忍耐。” 按理说,只不过是点头应允这么简单的事情。在见到阎王之前,我也以为我能做的很好。但是万万没想到,从见到他开始,我的情绪就已经完全控制不住。 这是季陆的幻境,他对之前的事情有印象,所以我只能在他的幻境中做个演员,配合他把之前的那个场景重新上演一次。确切的说,现在操控我的这个人正是季陆,是季陆对之前那个我的所有记忆。 我看着阎王,眼神中有愤怒,有控诉,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情绪是从何而来,但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怕是这种感觉,连季陆都不清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突然对阎王恶狠狠的道。我自己很清楚,我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这嘴就是不听话,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放肆!你敢这么和我说话。”阎王也被我的态度激怒。 我把右手手腕一沉,之前那条曾经出现过的擒骨,再次被我握在手中,可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慢慢变得狠厉“收回封号,不然你自己承担后果。”我像是被人输入了编程的机器,脑海深处一直都有一个人再告诉我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我战胜不了他,只能听之任之。 阎王往后退了一步“邪骨,你现在功高盖主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将手中的擒骨一挥,扬起之后用另一只手握住,把它横在身前“我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阎王冲后面的阴兵挥了挥手,一群拿着长矛兵器的人开始一拥而上。就在我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季陆突然上前“退后!”他对着那些阴兵道。 而那些阴兵在听了季陆的话之后,竟然都乖乖的撤回了阎王身边。阎王的眼神中竟然抹上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色彩,愣愣的看着季陆“你要干什么?” 季陆拱着双手“回阎王,邪骨娘娘不愿加封,许是有自己的理由。” 阎王表情不善,提起右掌对着季陆挥去。季陆灵翘的一躲,躲开了阎王的攻击。但是掌风拂过季陆束起的头发,我眼看着那一抹黑色在我面前飘然而下。 “季寻,你现在未免太过嚣张了吧?”见季陆险些受伤,我本来就控制不住的怒火再次燃烧。顾不上什么礼节,挥舞着手中的擒骨就向阎王冲去。 阎王从浮台上轻轻一跃,漂浮在半空中。我跟着脚尖轻点,季陆赶紧拉住我的衣服“小谷,千万不能发怒。” 我重新落回浮台,心里反复想着季陆的话来安慰自己。好在我的神智还算清楚,不至于完全被季陆的幻境控制。 “难道这就是愤怒幻境?”我问季陆。 季陆不确定的道“也许是吧。” 我们俩正说话的时候,阎王突然发难。我背对着上面看不见,季陆身子一翻就把我扑倒,自己的后背被误伤。阎王可能也没想到受伤的会是季陆,表情明显有些慌张。 就从这一眼我就能看出,无论这人再怎么冷冰冰,在对待季陆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半点坏心。那这么看来,他针对的仅仅是我咯?余见池亡。 当年的我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他突然要封我菩萨之位的理由,还有其他连季陆都不知道的事。否则我不会说出之前的那些话,那些半威胁半提醒的话。 我看着季陆后背的伤口,瞬间怒火重燃,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眼前的浮台。刚这么想着,火舌突然就从浮台底部窜了上来。我震惊的看着,没想到邪骨还有这种能力? 季陆赶紧摁住我的肩膀“一定要控制,易烊,易烊,你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第160章 易烊 季陆反反复复的告诉我,似乎也在安抚我的情绪。而我心里的那个声音,竟然也真的被季陆感染,慢慢减弱。我从刚才愤怒的恨不得要大闹地府,一直到现在逐渐冷静下来。 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在季陆的幻境中,受影响最大的会是我。 等我回头看去的时候。身后的阴兵已经不在,连阎王也随之消失。我有些惊喜的问季陆“不会吧,咱俩这么容易的就破了这个幻境?” 季陆还没等从浮台上爬起的时候,侧着头轻嗅了两下“什么味道?”余见池划。 我按照季陆说的,也跟着闻了两下,最后只感觉到一阵烟熏火燎的味道。我顺着浮台边缘看下去,火舌竟然都慢慢的从下面窜了上来。 我赶紧把季陆从地上拉起来“快走,下面着火了。” 话刚说出口,我往前看了一眼。上来的台阶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么高的高度。不可能下的去。我顿时有点慌乱,开始手足无措。 季陆强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但是他后背刚才好像被伤的不轻,连动一动都皱紧了眉头。我伸出手掌在地上贴了一下,石制的浮台都已经开始变得温热。再这么下去我们俩非得变成石板烤肉不可,我得赶紧想办法怎么能从这里离开。 虽说幻境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在这里该有的感觉都会有。会痛会受伤。在这重幻境被破之前伤口还不会愈合。如果我们俩要是就生坐在这石板上等着烤,那种疼就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虽然我心里焦虑,但是脚下逐渐升温的石板竟然莫名的让我觉得舒服。左右找了一圈也没有出路,我索性坐在地上喘气。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累,这么乏力。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这上面好好的睡一觉。我看向旁边的季陆,此刻的他已经躺在了石板上,闭上了眼睛,表情享受。 我两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跟着一头栽倒在季陆的胳膊上。 “不行啊季陆。咱们俩是不是得做点什么。”我浑身无力,半睡半醒的对季陆道。 “贪婪,懒惰,骄傲这三重幻境应该糅杂在了一起。”季陆也同样有气无力的回答我。 “那我们俩现在得干点什么?” “不知道,我好累……” “我也好累……” 身后的温度慢慢上升,但偏偏这个时候我和季陆谁都动不了。幻境的影响,让我们脑子虽然能正常思考,但无论如何都支配不了身体。 我半闭着眼睛,恍惚之间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 “姐……姐……救我!”我腾地一下从石板上坐起。回头张望着我弟弟的身影。坐起来才发现,原来身下的石板已经被火烤的微红。我摇了摇季陆的肩膀,大声喊道“季陆,别睡!先别睡!起来想想办法!” 季陆没了法力和灵力,俨然变成了一个会被各种七情六欲操控的人。我因为心中惦记着易烊,所以还有一个能刺激我的点,但若想把季陆从幻境中叫醒,恐怕有些难。 我站起来,跑到石板边上看了一眼,除了旁边燃起的火焰之外,下面就是无底的万丈深渊。我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办法。 转身回去拉起季陆,一直把他往边缘拖。 季陆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红,身上烫的像是要被煮熟了一般。我蹲在石板边缘。拍了拍季陆的脸“季陆你醒醒,你不醒的话我可把你扔下去了啊。” 季陆听不见我的话,闭眼耷拉着脑袋。 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我抱起来实在是有些吃力。但是人在被逼急了的时候,所激发出的潜力是难以估计的。我把吃奶的劲都给使上,喊着号子把季陆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下面的万丈深渊,我舔了舔嘴唇,吐了一口气之后抱着季陆栽倒下去。耳边呼呼地风声响了能有几秒,我惊恐的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外面是什么情况。 却发现睁眼之后我们俩并没在半空中,而是落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我下意识的学着季陆的样子喊了一声“掌灯。” 可谁知道这两个字刚喊出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就亮起烛火。昏黄的烛火中,我注意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处铁栅栏。 季陆这个时候也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愣了一下。“这什么情况?” “多亏我激灵,要不然你刚才就熟了。” “我和谁熟?” “你自己。” “啊?” “哎呀,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事。”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铁栅栏,没空给季陆解释,直接奔着那走过去。 旁边的烛火好像会随着我的脚步而移动一样,慢慢的照亮了我眼前的栅栏。 “易烊!”在看清里面人的同时,我惊呼出声。 那不是个铁栅栏,而是一个铁制的牢笼。易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浑身脏兮兮的趴在地上。我两手扒着铁门,声音颤抖的喊他“易烊,姐姐来了……” 地上的人好像没听见一般,依旧软绵绵的躺着。 平时那么高的个子,怎么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走路还不稳的小孩。我心疼的胸口像是被人刮开了一个口子,呼呼啦啦的往里进风。易烊有洁癖,他是怎么忍受的这种环境? 看着他,我眼泪不自觉得就落了满脸“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我两手用力的拉着铁门,却发现它纹丝不动。 季陆顺着这铁笼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上了锁,或者是哪里有能进去的位置。 我无助的看着他“怎么办,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梦境要破了之后才能救出他?” “现在还有两个,但是幻境都是一重接着一重,剩下的两重到底会在哪……” 我现在完全无法像之前一样冷静的思考,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易烊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害怕。 季陆一把拉过我,两手摁着我的肩膀“咱们现在得离开这,去找剩下的两重幻境,这样才能救出他。” 我看了一眼牢笼之中的易烊,他好像翻了个身。胸前暴露在外,我明显的看见到了他前胸的两处伤痕,染得白色卫衣一片血污。皮肉翻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皮下组织。我能看出伤口已经形成了很久,此刻已经结成了血痂。 “易烊受伤了……”我看着里面痛苦蜷缩成一团的人说。 季陆看了一眼,拉过我的手“走。” 我眼睛盯着里面的易烊,一把甩开季陆,两手攀上铁牢,疯了一样的想把它拉开“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难道我一个人还不够吗,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吗!”我歇斯底里的喊着,好像要把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积压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季陆蹲下扶起我,被我一把推开“为什么你要来找我?让我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难道不好吗?” 季陆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重新朝我伸出手“易烊的情况应该还能坚持。” “还能坚持?你到底有没有看见他的样子,我宁愿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我!受伤的是我!以后出事死也死我一个!” 季陆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别说那个字。” “怎么了?我本来不就是该死的人吗,我是六界的罪人,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雪娆,我对不起冥司对不起地府!”我精神崩溃,已经接近疯癫“我怎么没有死在贵州,我为什么要活着拖累家人!” “你他妈的给我冷静一点!”季陆冲我怒吼道。 第161章 你我相爱,便是苦尽甘来 季陆的怒吼却并没有安抚我,我的沉默只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和他争吵的气力了。 “易烊,你跟姐说句话,让姐知道你还活着就好。”我转头向铁牢里面道。许久之后,易烊也丝毫不见要动的意思,就连胸膛也不见起伏。 可就在这时。我似乎看见易烊的指尖微微抬起。消瘦的小脸上,满是血污,他张了张干涸到有些开裂的唇,气若游丝的对我道“姐,我好疼啊。” 我感觉有人现在就站在我的心尖上,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割着我的肉。我攀上铁笼,用力的向里面伸出手“快过来,到姐这来。” 易烊挣扎着,向我这边挪了一点,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任由我怎么叫怎么喊都没了回应。我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盯着易烊垂落的指尖。一瞬间,心像堕入了无边荒原,那种无助,那种破碎的绝望,席卷而来。 “易,易烊……”我颤抖着身子。喊了他一声“易烊!”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拼命的拉扯着面前的铁牢。上面掀起的倒刺穿透我的手,尽管血肉模糊我也感觉不到疼。 季陆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双臂紧紧箍着我不让我有所动作。我绝望的对着里面的易烊的哭喊,声音从呜咽到歇斯底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季陆两手抱着我的腰,自责的情绪快要把我压垮,我抬起手一下一下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季陆赶紧从后面摁住我的手,压抑着声音对我道“你别这样。” 我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源泉,从季陆的怀中挣脱。居高临下痛哭着问道“那我应该怎么样?依然冷静?理智?分析下一步要怎么办?季陆,我也是个人啊。”余沟共划。 季陆看着我发疯,心痛的朝我走过来,却被我一把推开。 “阎王威胁你,凭什么拿易烊当筹码?”我的控诉,让季陆的心痛更加一级,他垂着头,无比自责的对我道“对不起。” 我看着他,半晌后道“或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太多,老天爷要让我这辈子还给你。” 我说完,慢慢的走向季陆。一只手攀上他的腰,从他身后抽出了那把匕首。另一只手牵起了他,把匕首放在他的手掌,最后抬手把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如你直接在这杀了我,我没有勇气离开这以后还能好好活下去。” 我想起了我的身后的易烊,那个在我身边喊了我十五年姐姐的家伙,那个洁癖傲娇却又很依赖我的家伙。 我第一次感觉季陆的手在颤抖“那我呢。”他眼角一润,沉沉的问道。“我不能成为你苟活下去的理由吗?” 我本来已经悲痛到麻木的眼神,因为季陆的话而慢慢回温。季陆看着我,眼睛里的泪也慢慢盈满,但终究没有落下来“你在说死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我。” 眼泪从我眼角滑落。我的心被季陆再次狠狠的揉了一下。我低头埋进季陆的怀抱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嚎啕大哭,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尽数倾斜。怀中抱着季陆,我才终于认清楚他在我生命中的位置。 爱一个人,不是愿意为了他死。而是在这个世界让你绝望透顶恶心至极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他你还愿意活着。 我愿意为了易烊去死,但我也愿意为了季陆活着。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轰隆一声。只见旁边的铁牢拔地而起,地上那个躺着的人身子也慢慢消散,最后化作了一缕青烟。 我两步冲过去,看着地上空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什么易烊的身影。我后知后觉的看向季陆,许久之后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下。我边哭边笑,估计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我张嘴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被哭哑,但还是笑着对季陆道“我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虚惊一场。” “我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苦尽甘来。” 易烊没事是虚惊一场,你我相爱,便是苦尽甘来…… 身边的晃动再次传来,我已然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我已经数不清从进来到现在我和季陆两个一共破了几重幻境了,只是好在走到现在没出什么差错。 虽然途中几次险些酿成大祸,但最后都坚持过来了,这也算是奇迹。 本来漆黑一片的地牢,此刻突然亮起了昏黄的灯。我和季陆转身,发现另一头竟然出现了一条无限延展的路。 我上前,拉过季陆的手,十指紧扣。 我们俩向着面前走去,不管前路到底还有什么在等着我,我都没那么害怕了。因为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再有刚才的那种绝望。 脚下的路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都会向前延展一段。再回头看去,我们俩踏过的地方此刻也都消失不见。此刻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我们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可就在我脚下的这一步踏出去的时候,本来应该延展到我脚下的路并没有出现,我一脚踩空,直接拉着季陆掉了下去。 坠落的一瞬间,我发现我出不了任何声音,就连身边的季陆也没了动静。我手在旁边抓了两下,也根本没有感觉到他。 我好像置身于一个失重的空间,后背不着地,也没有重力在下吸引着我。我喉咙里憋着季陆的名字,但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这种像被梦魇住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 我身上憋着劲,最后拼命的挣扎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 眼前的一片漆黑已经换了一幅场景,我摸了摸手边的软帐,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个相当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看样子这重幻境,又是一个特定的场景,只是不知道这次幻境的来源,到底是我的还是季陆的。 我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但是看着桌子上的水想起了季陆之前的话,又不敢随便喝。我正发呆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 看身形和季陆差不多,但是他摘下斗篷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 和季陆的温润如玉不同,这人的五官要更加冷峻,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眉峰高挑,眼神淡漠,看得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放在我床前的桌子上,然后语气冷冷的对我道“我答应你。” 虽然我对这人的样子不熟悉,但是这声音却好像曾经在哪听过。 “什?什么?” 他看也没看我,转身走了出去。我看他走远了之后,蹭到地上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瓶子。上面塞了一个红色的布塞,我拔开之后一闻,一股药材的味道迎面扑来。 这么一动手我才发现自己身上酸疼的很,看来这药是给我的。我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身影,狐疑的喝了一口。 那药刚到嘴里,一股辛辣的味道就直冲脑门,被我赶紧吐了出来。我吐着舌头吸凉风,心想这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是成套的白色衣裙,不像是外穿的衣服,更像是古代衣服的里衣。 我正低头看着,外面走进来一个梳着发髻的侍女。看见我站在地上之后拂了拂身子“娘娘您醒啦。” 我突然有一一种穿越剧女主角的错觉,瞪着眼问道“你是人吗?” 这姑娘明显被我的话问的一愣,如实的回答道“我是前些日子才调到邪骨府的阴女……” 第162章 鬼王提亲 邪骨府……难道我和季陆的这重幻境也是在地府之中?我正想着,那自称阴女的人又低声说道“娘娘要更衣吗?” “哦,好。”我愣愣的看着她把一套红色的衣裙拿过,披在我身上,然后围前围后的系着我身上的各种带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 “阳寿未尽之前,并无名字的……”她低着头道。 我这才想起古代的女子。就算身份尊贵的也很少有名字便问道“你知道你爸爸姓什么吗?” “嗯?” “你爹。”我换了个称呼。 “家父姓白。”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她感恩戴德的跪在地上“阴女谢过娘娘。”我向来喜欢给别人取名字,摩拳擦掌的想了想,念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我叫白露?”余沟讨弟。 “你叫霜霜。” 这阴女明显没有跟上我跳脱的思维,愣了一下过后磕头谢过我。我赶紧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往门外看了一眼问道“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啊?” 她两手重新系着我衣裙上的带子,往外纳闷的看了一眼“没有人啊。” 按理说应该不会啊,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不应该看不见。但既然她说没有,那我就权当没这么回事。 “那你知道镇魂将军现在在哪吗?”我私心问道。 从来到这幻境之后就没见过季陆。不免觉得有些心慌。霜霜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回答道“阎王派将军去镇守蛮荒。” 我心里纳闷,眼前的这些事如果是我们二人谁脑海中的幻境的话,那最起码应该是之前确实经历过的。那早在上一重环境之中,我和季陆就已经从蛮荒归来,那他现在又去镇守,这到底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 没等我问。霜霜便自己说了起来“之前娘娘您和将军凯旋归来之后,蛮荒确实平静了些日子,但不知怎么的,阎王偏偏要以还有后患当作幌子,说什么都要让将军去镇守五百年,以确保没有后顾之忧。”她给我穿好了衣服,扶着我到旁边的梳妆台坐下,对着镜子开始给我梳头“说是镇守,到底是什么理由谁知道呢……” 看来,这重幻境的考验,我和季陆两个是完全分开的。我心下有些不安。不知道没了季陆,我还有没有把握再一次破了它。 霜霜给我梳完了头,扶着我走到了屏风前的一个足有一人高的铜镜前。我看着镜子里的人,身穿拖地红色纱裙,两袖宽大的贴在身侧。发髻被挽了起来,眉梢上扬,朱唇一点,眉心上方画了一个小小的莲花形状,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场与威严。 只是我的眼神。似乎与这英气的外边格格不入,像是浮华的驱壳住错了灵魂。 我随着霜霜的步子,转身走出了房间。还是地府的天色,没有阳光也没有云朵,看向哪里都是一副灰蒙蒙的景象。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不是要去后花园走走吗,到了时间了。” 我看着自己身上叮叮当当的一大串“去趟自家花园用得着穿这么隆重吗?要不咱们俩就走远一点吧,出府逛逛。” “可使不得,娘娘您这被禁足着呢。” “啊?凭啥禁足我?”我一急,东北话都冒了出来。 “娘娘……您怎么了?”她似乎也觉察出了我的不对,我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这茬掩盖过去。忽然想起了自己酸疼的身子,估计是不久前受了伤,便摇摇胳膊道“我这不是受伤了吗,脑子也有点不清楚。” “娘娘上次因为封位的事和阎王大打出手,惹怒了阎王才被禁足。” “对了。说起封位的事,既然我打输了被禁足,那头衔最后怎么办了?” “还是加封成了邪骨菩萨。” “那你们还管我叫娘娘?” 她无奈的看着我“不是娘娘您不让我们叫别的的吗。” 看来我以前还是个专断蛮横的主,平时应该没少欺负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人。霜霜扶着我往后院去,走上了一条铺着鹅卵石的路。 我纳闷的问道“我都那么放肆了,阎王他为什么就给了我一个禁足?”在我心里,这罪应该直接就被处死才对。 “您为地府这么多年立下的功劳,地府众阴受您的恩惠可比受阎王的多。阎王若敢加重处罚你,怕是地府众阴也不能答应。” 这答案倒是出乎我的预料,我这六界的罪人怎么就成了众阴的守护神了“不答应?他们不应该恨我才对嘛?” 霜霜不解的看着我“恨?这怎么可能?地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邪骨娘娘菩萨心肠,性善惩恶。不然这地府第一佛位,阎王也不会留给您啊。” 听完之后我更糊涂了,明明在重媚的口中,我就是个难以饶恕的六界罪人,怎么到了她这就成了惩恶扬善的好人。难道这幻境篡改了事实,变成了我脑海中所希望的样子? 骄傲,贪婪两重幻境刚才不是都已经破了,难不成这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我无心观赏后面花园的景色,一心都想着幻境的问题。就在这时,后面匆匆走来了一个面无血色的阴兵,看见我之后双手抱拳跪在地上“启禀娘娘,鬼王带人来为鬼族太子求亲。” 我看了旁边的霜霜一眼,对着地上的那人道“求亲?那关我什么事?” “鬼族太子点名要娶的,正是娘娘您。” WTF? 我没有反应的时间,赶紧跟着这阴兵匆匆赶到了阎王殿。殿门前两旁站着两排神色肃穆,表情威严的人。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应该正好是十个,难不成这就是十殿阎王? 我刚点头哈腰的准备打个招呼,没想到这十人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前,齐齐高呼“娘娘万世永载,恩泽玄冥。”连带着身后身穿铠甲的阴兵鬼将也齐齐下跪,我看这阵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跟在我身后的阴兵好像习以为常,低头跟在我身后随我走进了阎王殿。迈进门的一瞬间,我攥紧了手心给自己鼓了鼓劲,别怕,别怕…… 大殿之内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我之前见过的阎王,还有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斗篷摘下,我这才看见那个稍微年轻一些的,正是刚刚从我房间离开的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没想到这人竟是鬼族的太子…… 稍年长一些的,应该就是鬼王,我没搞清楚状况便没开口,等着这两人要怎么说。 阎王道“邪骨刚刚获封佛位,转身就与鬼族结亲,怕是不妥吧。” 老鬼王冷冷一笑“佛位这东西,也只在天界和你们地府有约束,我们鬼族无所谓那个。邪骨离了地府,自然也就没了所谓的绝情断爱。” “这我倒是清楚,这是不知道为什么鬼王突然有了要结亲的想法?”阎王的态度并不抗拒,看来也有这个意思。 “我与邪骨情投意合许久,做出这个决定并不突然。”鬼族太子突然冷冷说了这么一句,阎王突然看向我,眼神复杂的问道“是这样吗?” 我看了一眼鬼族太子,刚要否认就想起之前他给我送药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 我答应你…… 那句话刚说完他就和鬼王来提亲,难道这是我的主意?在不知道我原来计划之前,我又不敢贸然拒绝,生怕坏了什么事。 便点头对阎王道“是。” 阎王满脸的疑问,似乎绝没想到我会答应。鬼王催促道“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鬼族和地府两界关系巩固,又顺了小辈的意思,何乐而不为。” 第163章 阎王赐婚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阎王笑了一下,似乎也顺了他的心思“那咱们俩研究一下婚期?” 鬼王一见阎王点头,也松了脸色,两人说着话往阎王殿内堂走去。大厅只剩下我和那鬼族太子,我斜着眼看了他一下,他不为所动。冷着脸站在一边。 这哪有一点想要娶我的意思…… 反正都是幻境,我也看出来了,在幻境中只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只要一切暂时平稳进行,就是最好的情况。 我什么都没问,他也什么都没说,俩人的婚事都快拍板定下来了,我我们俩之间竟然像是陌生人一样。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他连疑问都带着命令的口气。 “啊,谢谢你的药,我都喝了。”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说道。余沟鸟巴。 他瞥了我一眼道“那是外用药。”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冒凉风的舌头,估计应该是这样的…… “哈,无所谓啦,我好多了。”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最后还是沉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你心思缜密,但不管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日后嫁去鬼族你就是鬼后。和地府再无瓜葛。望你说到做到,我带你离开,你保我鬼族内外安定。” 我心里暗自猜测着他这句话的前因后果,这意思很明显,我之前曾经和他谈过条件。我保证他鬼族的安危,他来地府提亲带我离开这。 我为了不打乱原本的进度,点头笑着应道“当然了,我答应过你吗,肯定说到做到。” 他眼神淡漠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昨日摔坏了脑子。” “没有啊,我很好。”两边宽大的袖子让我极其不舒服,我捏着袖口往上翻了几圈露出一截胳膊。 鬼族太子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别过头去“放肆。” “啊?你说我?” 他并没有理会我。转身从我身边经过,走了出去。我看着那个挺拔且阴沉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现在这个幻境应该存在于两千年前,因为老鬼王还在,所以应该在那场战争之前。这鬼族太子还不是鬼尊的时候,竟然就是个这么难搞的角色。我从这离开之后日后避免不了要和他交手,看样子还真得长几个心眼才行。 我见大殿里面许久没有动静,这鬼族太子也走了,自己没有继续留在这的必要。便也转身离开了。 据霜霜说阴女是不能离开自己被分配的府邸的,所以也没跟我一起出来。这条路我曾来过,但仍旧是记不住路。 想回头找那些阴兵带路的时候,发现已经离了阎王殿许久了。索性放弃了,开始闲逛起来。 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那座拱桥前,桥底的水流下还铺着密密麻麻的头骨,我回忆了一下,这应该离无常府不远。 刚这么想着,迎面就看见了老七老八。 我上前笑着打招呼,老七老八却在看见我的时候单膝跪地,行了和十殿阎罗同样的礼。 “娘娘万世永载,恩泽玄冥。” “快起来快起来。”我连忙招呼二人。 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见季陆,我一直都有些心慌。此刻看见老七老八多少能安心了一些。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啊?” 老七为难的看了一眼老八,最后还是他站出来问我“我听阎王殿那边换下来的阴兵说,鬼王来给娘娘和鬼族太子说亲了?” 我愣了一下,点头道“对啊。” “娘娘,你应了?” “我……” 老八有些耐不住情绪,语气变得急躁起来“将军现在镇守蛮荒,说穿了就是流放,你当真能安心嫁给别人?” “我和他……” 老八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二人还能不知道吗?” “老八。”老七出言呵斥道,继而对我说“许是娘娘自有娘娘的打算,我们二人不好多言,只是苦了将军。” 我连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许邪骨做出这个决定确实有她自己的打算,可我现在压根不知道她在打算什么。听老八的意思,我此前和季陆两个的关系并不是地府之中人人皆知的,那么我在季陆被流放的时候选择嫁给鬼族太子,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种情况下我不敢有什么过格的举动,万一一个不小心激起了鬼王或者阎王的不满,到时候凭我一个人,恐怕很难控制幻境。 “你们放心吧,我自有打算。”我只能这么说道。 老七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恐怕本就艰难,权当好事多磨。” 我点点头,和老七老八告别之后继续朝前走去,走之前还不忘顺便问了一下回邪骨府的路。 回到府上,霜霜早早的就在府门前等我,看见被我挽上的衣袖,一脸大事不妙的冲过来帮我放下。看样子这地府里的人也和外面一样,保守的很。 我提着裙子走进去,心里觉得有些闷,一时还不想回屋。便打发了霜霜,自己在后花园闲转。走着走着,突然在两座假山之后发现了一个人工修建的池塘。 上面影影点点的漂浮着粉色的荷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从亭子前走下去,来到池塘边上。低头发现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荷叶下面还时不时的游过锦鲤。试探着把手伸下去,一阵冰凉的感觉自指尖传来,本来烦闷的心情竟然觉得舒爽许多。 我索性脱了鞋,坐在岸边,把脚伸进池塘里。 有一部分裙角拖了下去,在水中被浸湿。我不以为意,闭着眼睛享受清凉。本来乱成一团的脑子,此刻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也不知道季陆现在在哪,在经历着什么。 我正想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声音真的很轻,像踏着绵软的雪地而来。要不是因为环境太过安静,恐怕我都察觉不出。 我侧头看去,又是那个鬼族的太子。我看了看自己快要被搂到腰上的裙子,赶紧站起来。一时间鞋都顾不上穿,赤脚踩在鹅卵石上,隐隐有一种刺痛感。 “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不在大殿等着领旨,说回来就回来了。” “啊?不是可以走了吗?” 他递给我一卷黄色的绸布,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我一时之间也看不太懂,但我却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什么?”我举起问他。 “通阴婚书。” 我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估计这就和我们那的结婚证差不多。想到这,我心里突然猛震了一下,难道说我很久之前真的曾和鬼族太子成过亲? 怪不得季陆每次听到我提鬼尊都会勃然大怒,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这个时候的我,为什么会选择和他成亲? 我把通阴婚书收起来,折了折放到手中“哦,谢了啊。”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真是个怪人。”看完之后没跟我二话,转身离开。我心里暗自腹诽,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是怪人…… “成婚大殿在三日后,届时六界都会来人道贺,你最好正常一些。”他说完身影就消失在假山后。 三日……那看来这三日我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但是成婚的那天怕是要不安宁了…… 第一次有一个幻境能持续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我和季陆同时陷入到不同的幻境之中,我心中隐隐觉得,这次没那么容易就让我和季陆破解。 这三天,我每天都睡在邪骨府,唯一的乐趣就是和霜霜说话,看鱼。一切过的如常,只是在地府的时候从来不觉得饿。 三天的时间,说快也快,转眼就到了大婚当日…… 第164章 你也可以试着爱上我 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要出事…… 一大早,邪骨府就开始忙碌起来,阴兵阴女忙忙碌碌的布置府邸,气氛倒真像是古代的普通大户人家嫁女儿。 我早早的被霜霜叫醒,坐在镜子前等人给我梳妆。不知道许久之前的我坐在这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但现在的我紧张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七重幻境,我和季陆现在少说也破了有四五个了。但我现在完全记不清一共有哪几个,也完全记不清我们之前一共破了哪几个。 所以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基本就是一个难以预料的状态。 我看出今日的装扮和之前大有不同,本来束起一般半放下一半的发髻,此刻全被高高挽起。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所有的妆容都涂画完毕,霜霜冲外面勾手,几个阴女手里抬着一个木架子走了进来。 十字木架上撑着一件红色的嫁衣,里里外外好几层,比我之前穿的还要繁琐的多。霜霜一层一层的把嫁衣拿下,之后又细心的套在我身上。嫁衣后摆拖地,两条红纱从我肩上垂下。一直到裙摆两侧。 金丝双层的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缨络霞帔,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的留仙裙,尾裙长摆拖曳及地。 “娘娘,真是好看呢。”霜霜看着镜子里的我,不禁感叹道。 我脖子不自觉的往后仰,好像就快撑不住自己的脑袋。 “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沉。” 霜霜掩面笑了一下“娘娘身份尊贵,当然要隆重一些。” 我没在说话,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还是我的脸。身子还是我的身子,可怎么看起来就这么别扭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嫁给鬼族太子?” 霜霜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要说六界,能配得上娘娘你的人屈指可数。鬼族太子年轻有为,相貌英俊,和娘娘正相配呢。” “可是我爱他吗?” “爱?”霜霜的眼神中透露着漠然。 我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的这个我,爱谁呢?” 如果我爱的是季陆,不可能会在他被流放蛮荒的时候选择嫁给鬼族太子。难道说,我前世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我忽然就有点慌乱。这个可能性是我从来都没想过的。我一直以为我们相爱,却从没想过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就在我失神思考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锣响,我转身,看见府上的阴兵都齐聚门前,其中一人抬头对我道“娘娘,时辰到了。” 霜霜在我身后替我拉着裙角,我收回了心思转身走了出去。邪骨府门口站满了阴兵鬼将,一团黑云之上,正站着那面若冰霜的鬼族太子。 他换掉了那身斗篷,但依旧是一身黑色。袖口领口绣着红色的丝线,看起来略微有些点喜庆的色彩。 看见我身着盛装出门,他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到我还没来得及捕捉。霜霜带着我走到了鬼族太子身边,自己则跟在了我身后。 “你不是不能离府吗?”我侧过头小声问她。 “今日娘娘大婚,地府是有特赦的。”霜霜也靠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真好,一会肯定有酒席,还能出来吃点好的……”一说到吃,我有些忘乎所以,直到旁边的太子清清嗓子,我才正色站好。 脚下烟云缓缓升起,带着我们一行人直奔阎王殿的方向走去。 “一会咱们……”我转头看向旁边的鬼族太子,一扭脸才发现他竟然也在看我。 触及到我目光的瞬间,他立马直视面前,语气淡然的说道“说。” “我说一会咱们行完了礼之后,要去哪?” “行了礼之后你便是我鬼族的人,当然要回厄煞疆域。” 我心里暗自猜测,这重幻境的终点到底是在哪里?难不成还要我随他回了厄煞疆域之后? 我正思量着,烟云缓缓落地,我和鬼族太子都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阎王殿前的台阶上铺上了一条长长的红绸,颜色比我和季陆从蛮荒回来之时所见的更要显眼。十殿阎罗分别打坐在两旁,闭眼诵经。 鬼族太子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手背向上,在我面前抬起来。我想起这动作,之前季陆曾经对我做过,便轻车熟路的放上了自己的手,随着他的步伐缓缓的走了上去。 大婚当即,走上阎王殿的那一刻,我才想起来问他一个问题“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瞟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意思是在告诉我,就算你我二人成婚,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吗。” 我纳闷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你知道啦,我之前受伤摔坏了脑子,现在时好时坏的。”余肠亩血。 …… “重楼。”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个名字我之前曾经听过的,在重媚的口中。我似乎能预想到,不久之后老鬼王魂飞湮灭,他接管了厄煞疆域,成为一代鬼尊样子。 “你喜欢我吗?”我看着他直白的问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娶我呢,只是为了要我帮你守住厄煞疆域?”我弄不清楚自己,但我最起码可以问他。如果真的是因为利益,那这场联姻中,我们两个都是可怜虫。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这句话问得我无法解释,为什么?鬼才知道为什么。 他把胳膊拿开,一手环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用力的往他怀中拉了一把。手尖的力气大的好像要捏碎我的骨头,我刚想挣脱,他便又继续收了收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你教我的。所以也别再想什么喜欢不喜欢,从你来找我谈条件的那天开始你就没资格再喜欢谁了。” 他语气冰冷,还透着鄙夷。 他身上黑色的衣袍,还有阴冷的气场,都好像慢慢的过渡到我的身上。后背仿佛自脚跟而起无数枝蔓,慢慢的困住了我,讲我和他困在了一起。 重楼说完邪魅一笑“不过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试着爱上我。” 我意识到重楼的危险性,赶紧把他推开。他像一条剧毒的蛇,在角落里嘶嘶的朝我吐着信子,冲我说着来啊,你本该属于这个阴暗的世界…… 转眼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阎王殿前摆着一个祭台,上面立着一些我不知道是谁的牌位,前面摆放着香炉,看样子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上过香了。 老鬼王见我和重楼都站到祭台前,摊开手掌伸到我俩面前。本来那上面空无一物,却在我眨眼之间出现了一个紫色宝函。 重楼伸手拿过,打开宝函。之前一直戴在我手上的血佛心竟然就安静的躺在里面。一枚椭圆形状,一枚四方形状,即使在地府昏暗的空间里,依然闪烁着耀眼的赤红色光芒。 重楼取出戒指,把方形的递给我,我拿着有些为难,但是转头看见老鬼王和阎王齐齐注视着我的眼睛,只好硬着头皮套在了手指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肯定是错了…… 重楼执起我的手,粗暴的拿下戒指,把自己手中的椭圆形状血佛心套在了我的手上,然后伸手过来等我也帮他把那枚方形的戴上。 第165章 鬼门关的屠杀 我手里拿着那枚戒指,却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戴在重楼的手上。戒指离他的指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我手就这么维持在原地,动也不动。 重楼不急也不恼,始终用冷冷的表情看着我。半晌后,他说道“别忘了。是你求我的。”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鬼王和阎王,二人的眼神全都落在我的身上。恐怕我这个时候反悔,就是自寻死路。 别说这二人都在这,阎王殿前那十殿阎罗闭目诵经,阎王殿内的门中六界所有的掌事都在等着看我怎么做。 我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把戒指朝重楼的手推下去。戒指刚刚没过他的指尖,阎王殿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人间似有大事发生。”老鬼王看着骤变的天气道。 阎王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他回来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蜿蜒劈下的闪电集中了阎王殿。天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我被这突来雷声震得心里发抖,随着众人的目光向台阶下看去。 狂风携裹着一个人影,从红绸另一端慢慢走上来。电闪雷鸣加持在季陆的头顶,他仿佛是开山破岭而来,带着满身的戾气。 季陆的铠甲前已经有了划痕,斗篷也残破的披在一边。眼角眉梢早就没有了温润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比重楼更加冰冷的表情。而那冰冷之中又好像藏着一把利剑,相隔百米,直接穿入我的心脏。 我收回手,不自觉得想要朝季陆跑去,但重楼一把捏住我的手腕,把我禁锢在他的身边。 我转头警告重楼“放开我。” 重楼轻而易举的捏着我“现在过去,你会后悔的。” 我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威胁意味,现在鬼族的人满殿都是,只要我一个不小心他们的矛头便都会直指季陆。我咬牙看着他“你够狠啊。” 重楼仿佛听到了夸奖,嘴角一勾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我不知道之前的我到底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但现在很明显看来这个交易的最大牺牲品便是季陆。 “镇魂。我派你镇守莽荒五百年,现在五百年期限未到,你为何提前归来?” 季陆的锁魂垂在地上,另一端紧紧的握在手中。任由阎王问,他只字不理,只是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还有我食指上的血佛心。 就在这时,一鬼将头发凌乱,从不远处跑过来。脚上刚迈上台阶,看见上面的季陆之后又赶紧退了回去。 “禀阎王,将军他,他……” “何事快说。” “臣等奉阎王之命五百年内鬼门关不对将军敞开,将军一怒之下斩了数千阴兵,一路杀到了阎王殿。” 我震惊的看着季陆,看着他脸上的血污,突然双腿发软。谁能告诉我,现在我所见所闻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据我的经验,幻境一般开始的时候都会营造出一个真实的场景人,让我和季陆代入其中。 一旦相信这是真的了之后,情况突变,开始刺激内心深处的欲望和痛恨。只是现在在季陆的幻境之中。我实在难以分辨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没人敢阻拦季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已经杀红了眼的地狱罗刹,礼法规矩通通不顾。 季陆顺着台阶,慢慢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盯着我看了许久之后缓缓伸出手“跟我走。”他眼眶通红,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 我心疼的下一瞬间就要伸出手,但是刚一动了动指尖,又想到重楼刚威胁过我的话。 地府今时不同往日,鬼族的人都在不说,所有六界掌事的人都来齐了。如果今天我们二人若敢捅出什么篓子,阎王肯定不会轻饶。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行吗。” “你想嫁给他?”季陆语气无波无澜的问道。 “我……” 老鬼王看着季陆,好像在看着一个不速之客,不耐烦的对阎王道“怎么回事?你这堂堂的地府,还就管不住一个人了?” 阎王被鬼王说的下不来台,两步走到季陆身边拉过他,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季陆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你当真要嫁给他?” “镇魂!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阎王一掌推开他,季陆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沉默,刺痛了季陆。他眼中翻滚着的情绪瞬间凝成了冰,于下一瞬间破碎。季陆转过头去开始大笑,声音穿透了整个地府撞在了我的心上。 我本以为他会直接转身离开,却不料季陆突然将手中的锁魂一扬,直朝重楼甩开。 重楼把我推到一边,自己腾空一跃,躲开了锁魂的攻击。银光扫过了重楼身后的石像,石像被拦腰斩断,哄得一声倒在地上。余肠投巴。 大殿内的六界掌事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也纷纷赶了出来。重楼双掌一推,一阵黑烟自他手心传出只朝季陆而去。我两步跑上前,打算推开季陆。却不料刚一冲过去,就被阎王拉住了手腕。 “这一切都因你而起。”他似在警告,又似在提醒我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企图挣脱他的手。阎王对着下面喝了一声,三五名鬼将纷纷冲上来,固定住我的手脚。 “你要干什么?殿下的那个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阎王拂袖没做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我。 鬼尊和季陆打的不可开交,许是因为季陆从蛮荒一路赶来,刚在鬼门关又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所以明显占了下风。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季陆之前说过的七重幻境--暴食,淫欲,贪婪,懒惰,骄傲……之前看见易烊的那一重,应该是愤怒幻境。 那现在数来数去就只剩下一个--嫉妒幻境!那我就不必再怕惹怒阎王或者其他人,只要我安抚好了季陆的嫉妒,这重幻境就能破。 我挣扎着朝季陆喊道“季陆!你听我说!这不是我的本意,你先冷静下来。” 可现在的季陆压根听不进去我的话,猩红着眼一心想要杀了面前的重楼。可手中锁魂一出,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重楼利用这个空档再次发难,一掌击中了季陆的前胸。 季陆身子一晃,手里握着锁魂单膝跪在地上。我见季陆受伤,怒火中烧,自手心翻涌而起一股控制不住的力量。 这种感觉我很熟悉,上次在逍遥岛的时候就曾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双臂一震,身边的鬼将全都在下一瞬间弹开,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我刚要抬步朝季陆跑过去,就见单膝跪地的他身上一周突然亮起了一圈无名之火。阎王脸色一变,说不上那是震惊还是期待。 “他的心魔……”阎王看着他,喃喃的说道。 我不知道心魔是什么,只知道情况不妙,便赶紧冲过去一把抱住季陆,在他耳边道“季陆你听我说,现在这是最后一重幻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来源于你心里的嫉妒。控制住它,一定要控制住它。” 我能感觉到怀中的季陆在不停的发抖,似乎也在和内心深处快要抑制不住的自己缠斗。重楼挥手一把擒住我的肩膀,我转身翻掌打落他的手,站起一把掐住他的喉咙,直直向后面的祭台推去。 鬼王见势就要上前,连带着大殿前的六界掌事齐齐冲出。重楼伸出手,示意他们不必上前。 我欺身在重楼面前,咬牙警告道“滚开。” 第166章 季陆的心魔 重楼也不恼,一脸邪魅的看着我,举起了另一只手。血佛心就戴在他的手上,散发着赤目的红。 “你现在可是我厄煞疆域的鬼后,看看清楚该滚的人到底是谁。” “戒指不是我戴上的!” 重楼无所谓的拉开我的手“你手上的这一枚是我戴上的就够了。” 我赶紧伸手去扯那枚血佛心,却发现这东西像是和我的手长在了一起一般。任凭我怎么拉扯都拉扯不掉。 重楼冷笑了一声“没用的,通阴婚书你已经签了,你邪骨魂在一天,就一天是我重楼的女人。”他说着话,眼睛扫过地上的季陆,我这才意识到重楼好像在激怒他。 “你给我闭嘴!” “怎么了?前一天你不还口口声声的让我带你离开地府,说只要能离开这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怎么一扭脸就都忘了?”他咄咄逼人,另一旁的季陆俨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收回右手,血佛心红光一闪。擒骨再次从我的手背一圈一圈的缠了上来。我腾空跃起,向着地上的重楼扬起擒骨。 可未等我手中擒骨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热浪,直冲天际。我一个分神,手上的招式被重楼躲开,扑空在地。 我回头只见周身燃起无名火的季陆缓缓站起,整个地府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仿佛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如九幽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 霎时间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此刻,我只觉得天际乌云之中,无限的巨力如汹涌澎湃的怒涛般向季陆身边涌来。虽然周身除了那微微燃起的无名火之外看不出其他的变化,但我从他眼神的骤变,看出了他体内血气翻腾。 风声呼啸,雷电轰鸣。季陆凌空而立,步步朝阎王殿紧逼。十殿阎罗纷纷赶来,围立在阎王身侧,但是无一人敢上前去阻拦季陆。 “轰!” 一声炸雷,几乎就是从通天峰当头天空炸响,每个人都隐约感觉到脚下土地轻轻晃动了一下,彷佛上古雷神被人惊扰了沉眠,狂怒嘶吼! 一时间人人变色! 阎王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震惊,我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期待的神色。好像季陆的怒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我心里暗叫不好,如此任由季陆这么下去,怕是我们俩都要毁在这幻境之中。 眼看地府中那巨大漩涡旋转更急,雷电大作,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唱词伴着曲调,都好像刻在我的脑海中,被我脱口唱出。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 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 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 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季陆听及此,突然定住。我见许是这歌声起了作用,便继续悠悠唱到。 --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一声归雁。 金钗斗草,青丝勒马,风流云散。 罗绶分香,翠绡封泪,几多幽怨! 正消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断。 恨芳菲世界,游人赋予。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梦归晚山…… 我不知道这唱词我在何时听过,只是此情此景,我竟能脱口而出。它好像就刻在我的脑海中,任由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也从不会忘记。 我记不得这是哪一曲,但是季陆听过之后本来燃烧起的心魔竟然慢慢平复。天空中的狂风阴云也渐渐平息,地府中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慢慢的走向季陆,他也站在原地等我靠近。阎王眼中的希望瞬间破灭,咬牙对身后的十殿阎罗下令“把他们俩都给我抓起来!” 一时间,十殿阎罗腾空而起,带领着数千阴兵鬼将向我和季陆如潮水一般涌来。我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手中的血佛心狠狠拔下。本来盘在我的手上的擒骨也随着血佛心的离开而脱离。 我看也没看,随手将血佛心丢到身后。 天地变色,万千阴兵,此刻我的眼中只有季陆一人。我朝季陆伸出手,他也伸出来抓住了我。 “除了你,我从未想过嫁给别人。” 这句话说出,季陆眼中的所有狠厉都瞬间融化。我知道,季陆破了这最后一重的幻境。 我站在季陆身侧,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阴兵。就在十殿阎罗纷纷向我扬起手中法器的同时,我们脚下所踩着的阎王殿前,突然发出了轰隆一声。 强烈的震感自地心传来,一直蔓延到我脚下。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脚下的整片土地突然四分五裂,砰的一声四散在半空中。 身体腾空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季陆于一片破碎之中对我灿然一笑,我立马回握住他的手,心底涌起了力量。 之后失重的感觉再次传来,我们俩身子一仰就彻底坠落。 坠落之前,我最后看见的一幕竟然是重楼的脸。 他满脸淡漠的站在阎王殿前,似乎我来他不欢喜,我走他也无所谓。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我的几句央求就答应娶我回厄煞疆域。 如果再给我几秒钟的时间,或许我会看见重楼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但事实是我来不及思考,就瞬间坠落在无边黑暗之中。 我像是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整个人身心疲惫。我始终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生怕自己又跌落到另一个幻境之中,等着我的又是一个难以预知的考验。 “诶,睡着了?”季陆喊了喊我。 我慢慢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面前无风无浪便放心的向前看去。 “这是哪?”我四处打量着。余狂东才。 “我们刚进来的那个山洞啊,暴食幻境。”季陆语气轻松的说着。 我看向季陆,白白净净,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再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脑子和心有点累之外,完全就是刚进来时候的状态。 我磕巴了半天,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 “等会!”季陆刚要说就被我打断“你要是敢说我刚才睡着了,那些都是个梦的话,我立马撞死在这,不开玩笑。” 季陆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不会吧?真的是梦?”我折腾了这么半天,竟然是个梦?这算是怎么回事?我半信半疑的又问了季陆一遍“你别逗我啊,我现在受不了刺激。” 季陆表情真挚,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好像迎面躲开了一拳,背后又让人打了一闷棍。脑子发昏,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季陆伸手来拉我,被我一巴掌拍开。 “干嘛,别坐着啊,还有正事要办呢。” “你别跟我说话,我心里难受。”我眼神呆滞,坐在地上放空。心累,太他娘的累了。 季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半晌之后没憋住,一下笑出了声。 “笑屁啊。”我两腿摊在地上,冲季陆吼道。 季陆再也控制不住,连笑带咳嗽,攥着拳头放在嘴前。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下从地上窜起来,一脸期待的问道“你骗我?” 季陆光笑不说话,眼泪都快挤了出来。 我赶紧拉着他的衣领问道“是不是骗我,是不是啊?” 季陆点点头,我乐的直蹦高“你真的在骗我!啊哈哈哈哈哈太好啦你骗我!” 我笑季陆也跟着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我高兴了一阵,慢慢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季陆乐的和我乐的好像不是一个事。 我在乐这趟要人命的折腾不是梦,他在乐我徘徊在谷底的智商…… 第167章 神荼郁垒 我突然拉下脸,眯着眼看季陆“是不是找打?我在幻境里多牛逼你是不是没看见!”我学着之前释放擒骨的姿势朝季陆比划了两下“怕不怕,你就说你怕不怕!” 季陆打落我的胳膊,反手拉住我带我往前走。只是这洞穴里漆黑一片,没了幻境,只是极其普通的一片漆黑。 阎王说把易烊关在了这七重幻境之中。但为什么现在七重幻境都破了我还是没看到易烊的人在哪? 难不成我之前在铁牢中看见的那个,真的是易烊? 我赶紧拉住季陆的衣服,仰头问道“易烊呢?幻境不是破了吗,为什么还没看见他?” “在七重幻境破解的一瞬间,易烊就已经被放走了。” “放走?放到哪去了?” “抹掉关于地府的所有记忆,送他回该回的地方。” “抹掉他的记忆?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吗?”但是我又想了一下,阎王在带他来地府之前,易烊还在董成明的手里,难不成他又要把他送回去? “不行,就这么把他送回去了我还是找不到他。咱们俩得去找阎王问出易烊的下落。”我说完急匆匆的拉着季陆从山洞离开。 同样的一个洞口进,但我们俩却没从同样的一个洞口出。 之前七个并排的洞口,我们俩从最后的这一个走了出来。本来上面都写着同样暴食幻境的牌子,此刻也都换成了不同的七个名字。 按照我和季陆经历的顺序,重新排布。 看见淫欲幻境四个字的时候,我和季陆脸都一红,赶紧逃荒似的跑走。 路上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最后一重幻境之中的事。便问季陆“刚才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季陆想了想道“半真半假,因为是我的幻境,所以一切都在为了激怒我而演变。” “那,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其实,我想问的是我和鬼王成亲是不是真,我完全出于自愿是不是真,我在他被流放蛮荒的时候执意要离开地府是不是真。 季陆看着我“你除了我之外从未想过嫁给别人,我只要知道这句话是真就可以。” 事到如今,季陆还是不肯对我道出实情。虽然在幻境之中对之前的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但就像是季陆说的。幻境的许多发展都是为了刺激他心中的嫉妒而存在的。真假并不可信。 所以这些辨不出真假的东西,还不如索性就不知道,这样一来更加影响我的判断。 我和季陆两个不一会便走回了阎王殿,我看见那三个字的时候还挺惊讶,没想到一次性就走对了。但是转念一想,有季陆在走丢了才是怪事。 再次踏上阎王殿前的台阶,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到我手上的血佛心,想到另一个还被季陆戴在身上的血佛心,就觉得有些郁结。 反倒是季陆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道“一会让季寻把阴魂从戒指里引出去,这东西就能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季陆这话说的也不是很确定。 但也装作轻松的样子对他点了点头,看来我和重楼的过去,都随着那个幻境在季陆的心里被打破了,释然了。 “我现在再提到重楼,你还会生气吗?”我试探的问他。 “只要你不说他比我长得帅,我都能忍。” “开玩笑!”我大惊小怪的说“我得瞎成什么样能觉得他比你帅?可别开玩笑了,在我眼里你第一帅!NO.1!” “差不多得了。” “好嘞。”我狗腿的见好就收。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了大殿。阎王转身看见我们俩的瞬间微微有些诧异,但转瞬又恢复平静。 “进幻境还能出来的人不多,这么快就出来的,还是第一次。”阎王依旧专心的在侍弄那些花。大大小小的瓶子摆的满殿都是,颜色各异。给本来沉闷的空间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你在哪找到的易烊。”季陆没打算和他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找人这种事你也来问我,你真当我是闲人了。” “玩花弄草难道就不闲?” 阎王被季陆的这句话气的手一抖,掐断了一根叶茎,最后强忍着怒火没对季陆发作“去找你的好副将吧,人是他们俩带回来的。” 季陆连谢也没说,转身拉着我离开了阎王殿。离开的时候我还在小声问“副将是谁”余狂尤技。 “神荼和郁垒。” 这俩人我并不陌生,但却不是从他们口中了解的。 民间传说的神荼和郁垒是两位门神,神荼一般位于左边门扇上,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执金色战戢。而郁垒则位于右边门扇上,一袭黑色战袍,神情显得闲自适,两手并无神兵或利器,只是探出一掌,轻抚着坐立在他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 据说贴在门上,能保佑那家人出入平安。却没想到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人,原来还是真实存在的。 季陆说,在他还是镇魂将军的时候,神荼和郁垒曾是他座下的副将。后来季陆卸了兵权,二人就挑起了掌管阴兵的重任。 关于这两个人,季陆的介绍并不复杂。 神荼功利心极强,对权利有着很大的欲望,但都流于表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郁垒不同,为人比较内敛,凡事都藏在心里不与外人道。他们二人做了季陆进千年的副将,季陆都不敢说看透了郁垒。 所以相比神荼来说,郁垒更是难搞的角色。 我也能听出来,这两个人和季陆只见,除了之前的一纸兵权书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情分。但是我和季陆登上了二人府邸的时候,我却从两人的眼中分明看出了敬畏。 并不是害怕,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敬畏。这点让我很诧异,按说如此功于名利的两个人,在面对被削了兵权的上级时,更多应该流露的是不屑才对。 这次没等季陆开口,我便问道“之前阎王明你们带到七重幻境的那个男孩,你们两个是在哪找到他的?” 站在门外的这个手执金色战戢,身上的斑斓战衣还没来得及脱掉,看样子应该是神荼。他扶着门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紧接着转过来道“如果帝君想去的话,我们兄弟二人可以送一程。” 我仔细品味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称呼,还真是有趣。 这两个人管季陆叫的就是帝君,而老七老八陆佑劫叫的向来都是将军。正如所有人对阎王的称号都是同一个,只有季陆在喊他的时候叫的一直都是季寻。 这或许就是你在我嘴里是什么样的人,你在我心中就是什么样的身份。不管季陆表面上对阎王再怎么冷冰冰,在内心深处,他仍然是他的兄长。 我本以为季陆会推辞二人的好意,却没想到季陆点头同意了神荼的提议。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季陆说能找到易烊才是首要的事,至于有求于人这件事,偶尔求一求也是可以的。 只有我心里知道,有求于人这四个字对于季陆来说有多难。尤其还是对神荼和郁垒,这两个野心勃勃的昔日下属。 不过季陆没了法力也没了锁魂,和常人没什么不同,想要离开地府找到易烊可能也有些困难。 临走之前,季陆还绕路去了一趟无常府,告诉老七老八跟着我们俩,确定好位置了以后通知陆佑劫和慎虚一声。 于是神荼和郁垒分别带着我的季陆离开了地府,重回阳间,二人没做过多停留,转身便回了地府…… 第168章 异国他乡 我一直没想起来老七老八的存在,直到季陆冲着我身边的一片虚无点了点头之后我才想起来,老七老八一直跟在我们俩身边。 许是二人已经离开,我问道“为什么要麻烦郁垒和神荼两人,直接让老七老八送我们出来不就好了?” 季陆两手插口袋,仰头看天道“原因有二。一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老七老八最好和我保持距离,否则他们二人在地府的日子不会好过。二是季寻既然已经提出了他们二人,为了确认我的行踪,言下之意肯定也是想让他们俩送我过来。” 我想了半天,恍然大悟“怪不得神荼和郁垒明明和你没情分,却偏要送我们俩一程。” 季陆笑“这世上怎么会有平白无故的事。” 我们俩呗他们二人放在了一片树林中,神荼临走之前曾经给我和季陆指了一个方向,说易烊在被带去地府之前就曾经住在那个帐篷中。 我和季陆透过稀薄的树林看过去,帐篷上方露出的小孔还透着微弱的亮光。四周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虽说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脚下的路走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我顾不上那个,满脑子都是即将要看见易烊的欣喜和期待。余吉介弟。 我和季陆两个齐齐走过去,确定旁边没有人看守之后拉开了帐篷的拉链。里面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帐篷里铺的是一个藏蓝色的睡袋。 季陆把手伸到睡袋里,感受了一下,之后抬头对我道“没有余温,走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我回想了一下易烊之前在电话里曾经跟我说过的内容。这次被带来的不仅仅只有易烊一个人,同行的还有几个。可为什么这树林中我看见的,却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帐篷…… 这时候我再想问神荼和郁垒到底怎么回事,也已经来不及了。我愣愣的放下手中的睡袋一脚,回头问季陆“咱们俩是不是被阎王骗了?” 季陆沉默不语,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件事的经过。我本来以为掀开帐篷就能看见易烊,可此时的景象再次把我重重的打击了一番。 “易烊为什么会在这你知道吗?”季陆这么问,我这才想起他对之前董成明威胁我的事并不知情。之前在地府的时候乱事太多,我也没空细细和他道来。 “上次从海南回来了之后,易烊就不见了。后来董成明主动找上我,说易烊在他手里。给我两周的时间让我查出董家诅咒的破解方法。” 季陆边听边思考“后来呢?” “后来慎虚就来了,他说他接了一个找人的活,查来查去还牵扯出了之前的那个妖胎。陆佑劫把雪娆也给找来了,收了妖胎之后老七就出现了,带我去了地府。”我说完自己还想了想,确定没落下什么之后,肯定的点点头“嗯,就这些了。” 季陆听完心下了然“易烊从地府回来之后,所有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会被篡改。董成明也一样。” 季陆刚这么一说完,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不少。这意思就是说,在董成明的眼中,我是超出了两周的时间界限的。记忆被篡改,很有可能就是这两周的时间,对于董成明和易烊来说仍旧照常运行。而我的出现,就变成了违约。 我心里突然开始不安,我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董成明又联系不到我,他会不会对易烊做什么?我心里这么担忧着,也就这么问了季陆。 季陆听过之后摇摇头“董成明是个相当精明的生意人,生意人最会干什么?谈价钱。他手里如果没有了易烊这个筹码,他拿什么来跟我们谈?” 看我担忧,季陆安慰道“董成明手中只有易烊这么一个筹码。自然会好好珍惜。” “可为什么当初的血佛心,他那么轻而易举的就交给了你?” 季陆笑“恐怕当时的他也不知道血佛心的具体作用,只是心里觉得这个东西不平凡便贸贸然的亮出来。” 我想了想对他道“陆佑劫和我师父在我走之前曾经答应我会尽力找易烊的下落,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消息。” “你师父?”季陆一脸茫然。 我拍了拍脑门“啊,慎虚道长,当时我有求于他,他就让我拜了师。”我说着把衣袖挽上去,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线铜钱。季陆拎着我的手看了一眼失笑道“这个老狐狸。” 我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 我摆正了那铜钱的位置,问季陆“那咱们俩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我让老七老八去给他们俩报信了,咱们先离开这,在他们来这之前先稍微调查一下。” “查?怎么查?” 季陆笑了一下,从帐篷底下的一角里抽出了什么东西。我纳闷的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上面写了一行泰文,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多亏你有个聪明的弟弟。”季陆笑道。 “我弟藏得?” 季陆指了指我手上的名片,又指了指帐篷的那一角“如果是掉落的不会被帐篷压住,这说明放名片的人怕它被风吹走故意为之。而且荒郊野岭,随手扔垃圾肯定也扔个压缩饼干袋子,矿泉水瓶等等。不会是董成明那伙人故意给你留下的猜谜游戏的话,干这件事的人肯定就是你那古灵精怪的弟弟。” 我拿着那张名片,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知道易烊没事,知道他还能冷静的思考,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极大地满足了。 那张名片上只简单的留了一个名字,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名字用的是泰语,我完全看不懂。我翻来覆去,也没看见一星半点的英文。季陆拿起来,接着帐篷里射出的光仔细的看了一眼“应该是某个小饭店的订餐电话,上面的不是人名,应该是这家店的店名。” 我有些不信,刨根问底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陆指着相当微不可查的一个地方道“名片做工不细致,说明这个人或者这家店都不是很讲究。名片背面右上角有一个油点,如果是有人对着这张名片边看边吃饭的话,油点应该落在正面,而且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所以推断应该是传菜的地方和柜台离得很近,估计就是个规模不大的小餐馆。” 季陆说着话的时候,其实我脑子压根就没有在思考。只是觉得透过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易烊在我面前看看而谈。怪不得易烊说和季陆只见好像有一种特别的缘分,骨子里来说,沦为了常人的季陆,明明就是大一号的易烊。 季陆在我面前摆了摆手“干嘛,傻了啊。” “我想我弟了。” 季陆目光一柔,搓了搓我的脑袋“走,咱们去找这家店看看。” 我点点头,随着季陆往前走。迈开没两步,我们俩好像都意识到了那里有些不对,最后放慢了步伐的速度,转头对视。 “难道现在我们俩在……” “泰国!”我们俩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我甚至可以接受从地府出来之后直接就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或者是什么什么小岛上,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咱们俩这就算出国了! 这下等陆佑劫和慎虚赶到这,可得有点时间了,护照机票通通都是问题。 “完了,怎么办?”我颓丧着脸问季陆。 “什么怎么办,有我呢!” “你锁魂都交了,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季陆正色对我道“请注意你的措辞,长的帅的普通人,加上前缀好吗?” 第169章 保护研究站 我发现季陆一点都不为自己已经沦为凡人的这件事难过,眼角眉梢反倒是隐藏不住的轻松。我看他虽然正色,但是却并不放在心里的表情问道“锁魂交了,你后悔吗?” “当年交兵符的时候我都不后悔,现在有什么。” 从这句话里我能听出,季陆还是对兵符的事耿耿于怀。“兵符对你。很重要吗?” “不,只是我曾经带过的那些兵,打过的那些有血有肉的仗,对我来说很重要。”季陆不太常和我说他在地府的事,许是现在夜深实在安静,许是他终于放下了那些包袱,跳脱出那些桎梏来看自己,所以说的异常自在。 “当年战败之后我自刎入了地府,记起了前尘过往,也记起了季寻。他那时已经做了阎王。苦于地府没有心腹,便把我留下做了鬼将。那段时间地府不太平,六界也跟着不太平。我东征西战,百年之后就成了镇魂将军。 其实无所谓之前的将军还是后来的帝君,能看着地府慢慢壮大到无人来犯,就已经是我的心愿了。” 我看着怅然的季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如果不是因为我。季陆仍旧在做着他的将军,身穿铠甲大杀四方。不必沦落道现在灵力消失,法力受损,锁魂被缴的地步。 季陆看着我自责的眼神,补充道“但是那么活着我很累。” “那现在呢?” 季陆抓起了我的手,在手心紧紧的攥着“几千年来,我从未像现在这么轻松过……哪怕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我笑,但也带着一丝苦涩。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场噩梦不会因为季陆甘心做个凡人就结束。 我和季陆走过眼前的这片树林,却突然在面前看到了一片十分空旷的草地。草地边缘四周散落着有点傣族风情的营房,白墙绿顶。在这黑暗的环境中。营房上的玻璃好像是野兽黑黝黝的双眼,看的人浑身发寒。 我下意识的往季陆身边躲了躲,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森林呢?”好像所谓的森林只是这里的一处,杂糅的环境让我看的有些晕头转向。 季陆拉着我走到了其中一间房子前,近处我才看出这房子的构造如何。一个传统的东北农村起脊房,前面门前处左右都各衔接了一个亭子。同样的绿顶白墙,颜色搭配十分清冷。 我走上其中一个亭子,脚落下去才发现是木制的地板。两旁的小窗户都开着。门也没锁,我不好直接推门进去,便敲了两下喊道“有人吗?”随后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哪,便又换了个打招呼的方式问道“萨瓦迪卡?” 我喊完刚要伸着手再敲门的时候,本来黑洞洞的门玻璃里突然闪过来一个人影,吓得我头皮一紧。那人冷着脸拉开门,我反应过来以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萨瓦迪卡~” 那人虽然表情不善,但也跟着我的样子点了点头。 泰语我就会这么一句,再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萨瓦迪卡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说英语“canyouspeakEnglish……” “Whoareyou?” “呃……we……welostourway.Doyouhowto呃……跟外国人说话真他娘的费劲。”我呃了半天也没呃明白,气得我快要七窍流血。 谁知道里面那人听我说完了以后,用一口十分流利的普通话问我“东北人?” 我这才知道刚才泰语英语混着说的自己,在他眼里看来多么像一个无知的傻逼。 “沈阳的。”我赶紧自报家门。 那人看了一眼我和季陆,眼睛里有种警惕的意味。但最后还是放我们俩进了去。屋子里也漆黑一片,我把鞋脱到了一半扶着旁边的墙问道“怎么没点灯啊?” 那男人没理我转身回了屋子,不一会举了一根蜡烛过来给我和季陆照亮。烛光中我终于看见了这人的脸,第一眼看起来竟然有些像柯南里面的阿笠博士。 大鼻头,身形微微发福。地中海的发型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停电了。”他说道。 我和季陆脱了鞋进去,身后的那扇门便自己弹上了。屋子里好像还有人,听见我和季陆说话的声音之后走出来,往外看了一眼。 “这是……” 我连忙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奚小谷,我们俩闲逛到那片树林里,一不小心就走丢了。觉着外面这天色想走出去可能有点难,就想在这借宿一晚上,明天再走,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女人听我这么说,放心的走出来“方便方便,楼上还有的是空房间,我们三个根本用不着。”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有一个人在,只是我暂时还没看见人。 那女人给我喝季陆端来了水,阿笠博士把蜡烛放下了之后便上楼了,也并没有跟我和季陆说什么。但是那女人开口说道“陈教授平时就这样,搞科研的,难免寡言一些,你们两个别介意。” 我端起水喝了两口,哈哈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喝水的空挡我抬眼看了一下这女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身穿一件红色低领的紧身打底衫,勾勒的轮廓毕现,窈窕有致。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女人翘起腿说道“是泰国一个某公园的保护研究站,叫Khaonungram,就在泰国的西部森林中央。”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看来还真是到了泰国了,我顺着我和季陆刚刚走过来的方向指了一下“那里面就是西部森林里是吗?” 女人点点头“那片森林是远离泰国文明的自然蛮荒之地,也是一个遍地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的危险之所。也因为这样吧,这成了一处令野生动物学者趋之若骛的研究圣地。我和陈教授还有小高都是科研爱好者,请了三个月的假专门来这参加一个项目。” 我没问是什么项目,但估计是追踪观察什么珍稀动物。 “那你们两个呢,小年轻的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 我编胡话的本事可是张口就来,想都没想便对那女人道“咱们俩来这度蜜月的,觉得什么曼谷,清迈,芭提雅之类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去了个遍,人挤人的实在没什么意思,想找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本打算安静安静,谁知道还惹麻烦了。” 那女人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新婚的小夫妻啊,怪不得看着这么般配。”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季陆一直坐在我旁边没出声。我见没什么话题了,便继续问道“你怎么称呼啊?”余吉尽弟。 “叫我玫姐吧。” 我点点头“玫姐你们几号考察结束?” 她想了想“大概还有三天,不然你们等我们考察结束了,一起回曼谷?我们本来也打算这边结束了之后好好去玩玩的。” 我心里焦虑着易烊的下落,婉言谢绝了“不了,明天天亮一些我们俩就走了,曼谷那边还有朋友再等。” 玫姐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一下就听出了我和季陆可能还有事要做,也没再多留,起身道“那好,你们俩今天晚上先好好歇着,明天早上的时候正好外面来一趟车给我们送点东西,你们直接跟着走就行。” 我一听有顺风车搭,连忙点头道谢。梅姐说完了之后顺着楼梯就上了楼,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就只剩我和季陆两个人。 季陆还坐着不动,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他道“不去睡觉?” “在邀请我吗?” “那你就在这坐着吧。”我说完抬脚就要走,季陆连忙伸出长腿夹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第170章 极度恐慌 感谢宛若夏花的玉佩 我挣了两下发现根本挣不过他,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钟,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便央求道“去睡觉吧,明天之后忙起来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休息的时间了。你身上的伤又刚好,尽量多休息休息。嗯?” 我耐着性子劝说,但是对季陆好像并不起作用。他铁了心的要捉弄我,最后我只好来硬的“你到底去睡不睡!” “你能耐大了,现在敢吼我了?”季陆抻着脖子对我道。 我只好软下声来,耐心道“不吼不吼了,起来吧。”我伸手去拉他,他坐在沙发上原地不动“不行,我受伤了得亲亲才能好。”季陆说着就把嘴撅起来。 我的耐性被磨没,伸手就在他嘴上打了一下“你掉进幻境的时候把脑子摔坏了是吧,突然之间发什么疯。” 季陆睁开眼的时候不经意的往楼梯上瞟了一下。之后站起来环住我的肩膀往屋里走,挤眉弄眼的道“那咱们进屋慢慢说啊。” “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木马病毒了?”我一边被季陆拉着走,一边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神神叨叨的了? 我们俩在一楼的走廊拐角处找到了一间客房,屋子里一股潮湿的味道,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泰国的气候本就湿热,加上又是在森林旁边。湿气蒸发都是从地下往上开始反。所以那个陈教授和玫姐才会选择住在潮气较弱的二楼。 我摸了一把床上的被褥,也是湿漉漉的。“这么潮,会不会得湿疹啊。”我一边里里外外的摸着被嘟囔道。 季陆靠在门边,端着手看我“不如我们俩不要睡了,干点别的。” 我反手就把枕头朝他甩去,他反应灵敏一下子接住“好不好嘛?” “好你个死人脑袋,你是不是伤好了,不疼了?” 我一说完,季陆赶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哎呦哎呦的开始叫唤“谁说不疼的,都疼死了。” “就你什么事都偏要和阎……” 我话还没说完。季陆的动作突然迟疑了一下,之后两步走过来抱住我,直接压在床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来了一跳,赶紧挣扎着推了他两下“你干嘛,你起来别闹……” 季陆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用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立马会意往门外看去,再看向季陆的时候季陆缓缓的点了点头。余吉池才。 我意识到可能是这屋子里的人有问题,便安静的不出声。大概两分钟过后,季陆才慢慢的洞开了钳制着我的手。 我顾不上凌乱的头发坐起来。凑到季陆的耳边“怎么回事?” 季陆没出声,转身走到窗户边拉了两下,把有些老旧的推拉式窗户打开,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我看季陆这是打算要偷溜的意思,心当时就悠了起来。 季陆跳出去之后在外面伸出手拉着我,我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爬出窗户,最后落地也尽量静悄悄的。 我们俩身子紧贴这栋绿楼的墙角,一点一点的蹭到了房后。 “到底什么情况啊,神神秘秘的。”我们俩离开那屋子有一段距离了之后我才敢大声问道。 季陆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俩离开的屋子“刚一进去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好像是味道不对。后来我又发现那女人在楼梯上听我们俩说话,之后回了屋子她又跟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 “脚步声,那层楼梯一共十四阶,她脚步落了十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后来我们俩进来。门口就多了一个均匀的呼吸声。” 我听得头皮一麻,赶紧打了个寒战对季陆道“别说了,大晚上怪瘆人的。没准她就是不放心我们俩的身份呢?搞科研的,万一就是心思缜密也没准。” “就是因为判断不出,所以才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外面的月亮刚好挂在小木屋的烟筒上方,被分割成了两半。四周围着的同样木屋后面长着不少参天的树,有的高的直插进乌云中。我和季陆从那个木屋出来,直奔旁边样式相同的那座。 中间转过那片空白操场的时候,我还特意留心了一下,这里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地方。为什么要在这一圈木屋中间留出这么一块地方?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转身走到旁边的屋子,这处的房间略有不同。房门紧紧掩住,上面还上了一条铁链粗锁。季陆交了锁魂,好在寒冰匕首还在。他从身后拿出,手起刀落把铁链斩断。 我瞬间反应过来把手伸到下面,接住了铁锁,没让它砸在地上。 季陆像是夸自己训练有素的宠物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做得好。” 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还挺得意洋洋。 要是说旁边的那个屋子,是留给这些科研学者做研究的地方,那么这个同样的建筑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和季陆带着同样的疑问,走了进去。 里面还是一样的黑,没有开灯。我和季陆只能借着外面昏暗的月光,来分辨屋子里的摆设。让我惊讶的是,这里面的东西和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屋子一模一样!连沙发的位置,地毯的花色,包括墙上挂着的有民族风情的挂饰,都一模一样。 我终于发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季陆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 一楼转了一圈,没有过多的发现。我和季陆抬脚朝楼上走过去,台阶的数量和季陆估计的一样,十四阶,一阶不多一阶不少。 二楼的房间分布相当细长,房间都是两两的面对而建。我脚下踩在木制的地板上,莫名的有些心慌。木质地板的出事率太高,以至于我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点阴影。 我和季陆首先直奔着正对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白色的门,金色的把手。季陆走在我前面,伸手握住了门把,轻轻一旋就把门推了开。 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迎面扑来,我皱着鼻子,朝里面看去。发现浴缸里面竟然横躺着一具赤裸的男尸,胳膊耷拉在浴缸外,一直拖到地上。 其余的大部分身体还都跑在福尔马林里,维持着皮肤的颜色。而露出来的这一部分,已经变得发黑干瘪,不见皮肤的模样。 密闭的空间,一浴缸的福尔马林,这味道有多酸爽可想而知。我没敢往里面走,只能站在房门外面看着季陆。 季陆走进低头看了一眼,死者的容貌,还有某些特征。看了一会,季陆再转过身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妙。 “怎么了?” 季陆想了想没说话,转身拧开旁边屋子的房门。门一推开,屋子里福尔马林药液的味道更重,两个方向拧着劲的朝我鼻子冲来,闻得我恨不得直接翻白眼去见马克思。 我捏着鼻子问季陆“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有这么多死人?” 季陆皱着眉头,对我道“这不是死人,这是活死人……” “啊???”我震惊的放下了捏着鼻子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浴缸里的人。打量了一会之后,指着里面的人问季陆“泰国也有活死人?”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两个人都是很明显的东方人,并没有东南亚人的特征。” 我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景象。为什么在这么一个偏僻的森林里,会发现活死人的尸体?最重要的事,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泰国? 我这么想着,转身推开身后的那扇门,本以为又是一具活死人的尸体。可没想到同样的白色浴缸中,漂浮的是几十上百的男性生歹直器…… 第171章 时时刻刻的监视 我惊呼一声,季陆立马捂住了我的眼睛。可虽然这眼睛是遮住了,但是刚才那冲击的场面还在我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 但从浴缸的水面上来看,那些东西就有几十上百个。可那漂浮的一层下面到底是什么,我根本不得而知。 季陆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也真就老老实实的背对着浴缸一动不动。季陆不知道从浴室的旁边拿起了什么。之后就听见一阵水池搅动的声音。我一联想到季陆搅的是满池子的那玩意,就觉得有些隐隐作呕。 “有什么发现吗?” 季陆把手中的拖把一扔“下面还是这东西,少说也有上百个。” 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收集这东西的人到底是什么恶趣味。联想了一下刚才两个屋子的尸体,我更觉得无法理解。 季陆盯着浴缸里的东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了上一个房间。我跟在季陆的身后走进去,这次我们两个人不仅仅停留在门口,而是走到浴缸旁边,仔细的看了一眼里面的赤裸男尸。 我顺着季陆的眼神向下看去。只见这男尸的双腿中间,空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天……”我捂着嘴。 季陆的眉头拧的更深,反复的打量着这具赤裸的男尸。我朝这男尸的耳后看去,一条很不明显的青筋顺着脖子蔓延到耳后,活死人的典型特征。 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在这异国他乡。相当隐秘的森林木屋中,为什么也会出现活死人?难道说活死人的势力已经开始蔓延到世界各地了? “活死人是会传染的吗?”我的言下之意是,是不是会像电视里演的丧尸那样,只要被咬过的人就会被传染活死人病毒。 季陆沉声道“不会,活死人说白了只不过是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攻击性极低,也不存在传染病毒一说。我们俩早前在贵州见过的活死人,已经超出了我之前对他们的了解。” “也就是说,我们俩之前见到的那些活死人,通俗点来讲就是变异过的一拨?” 季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戴立忍的野心,不仅仅是让这些活死人成为和人类一样的存在。他想要的更多……”季陆的眼神真挚,听的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余医女技。 活死人力大无比,冰冷无情,简直就像是统治者的完美机器。 我想了一下这个立在深山之中的研究所,还有这满屋子漂浮的福尔马林味道,这似乎更像是一次实验或者说一次研究。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抓过季陆的衣袖“那个玫姐和陈教授,难道也是活死人?” 季陆转头看我“这个恐怕要我们俩试过了之后才知道。” …… 我和季陆计划了一翻,最后决定回去探探那三个人的身份。如果只是普通的科研人员。我和季陆还有必要提醒一下这里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如果真的是活死人,顺水推舟查查看他们在这到底要搞什么动静。 没准通过他们还能顺便了解到月龄的事,到时候和董成明交换条件就可能硬气不少。 我和季陆关好了几扇浴室的门,原路返回。好在翻窗这件事我做的得心应手,没惹什么麻烦轻手轻脚的跳了回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两个人躺的话必须要以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方式,直挺挺的收好手脚。季陆肩膀上有伤,我怕晚上睡觉不老实压到他,索性抱着被打算睡到地上。 季陆两步过来单手抢下我手里的被,转身把我摁在床上。自己抖了抖被,卷起一角垫在脑后当做枕头。 我蹲下去在他耳边说道“你睡床上,你现在身上有伤。” “你睡,女生不能着凉。”季陆端端正正的躺好,看样子是无论我怎么说都不会妥协了。我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再多话。 虽然身子躺下了,但脑子里却一点都不得放松。我做梦也没想到从地府出来会莫名其妙的来了泰国的某森林研究所。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异国他乡竟然还能碰见活死人。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不信也不行,他会在冥冥中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但又不说破。让你置身其中寻找,仿佛一个猫捉鼠的游戏一般。 季陆不再说话,慢慢的把眼睛闭上,看起来是真的累了。我也识趣的没在出声,躺好寻思自己的事。 看着头顶因为潮湿也晕开的一大块污渍,忽然觉得一股汹涌的尿意袭来。就在我打算翻身下地开灯的时候,季陆突然睁开眼睛,掀开毯子一个翻身上了床。我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季陆却一把摁住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 下一瞬间有个从未谋面的人跌跌撞撞的推门进来,看见我们俩躺在床上愣了一下,说了声不好意思走错了便退了出去进了旁边的房间,不一会上厕所的水流声就像起。 我被季陆圈的快要喘不过气,热的脸通红。那人退出去之后季陆才放心的松开我,我探头探脑的看了门外一眼。 “怎么了?” “旅行情侣分开睡难道不奇怪吗。”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外,外面那阵上厕所的声音渐渐平息,门口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 季陆坐起来对外面道“请进。” 又是之前的那个年轻人,裤子都没提好就伸头进来问“那个,冒昧的问一句,二位是?” 可能是楼下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楼上,玫姐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小高。” 年轻人提了一下裤子,玫姐接着道“他们俩是来借宿的,你冒冒失失的跑人家那去敲门干嘛。” 这个叫小高的一听,连忙道了歉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了门。季陆看着门外眯了眯眼睛,这拙劣的演技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二人是串通好的,玫姐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我们俩在不在。 不过好在我们俩前脚回来他后脚就来了,要不然再早一会我和季陆就穿帮了。 季陆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说着就要原样躺下来。我怕我睡着了不老实,乱动压了他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可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被他拉着躺在了他的胳膊上。 季陆虽然神情疲惫,可是就连睡着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上扬的。我想,他可能是真的喜欢现在的这个自己,万事小心,没那么叱咤风云但却真真切切活着的自己。 一夜无梦,认床这事在我身上从来没发生过。第二天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我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季陆,打了个哈欠“干嘛起这么早?” “大姐,你又不是来玩的。”季陆这一句话把我从美梦拖到了现实,我坐起来挠了一下乱发“我知道啊,可是总得等楼上的人起了的吧,要不然咱们俩……”季陆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早上不刷牙不让我说话? “隔墙有耳。”他小声说道。 我长着大嘴打了个哈欠,披好了衣服出去打算上个厕所。刚一起来,发现梅姐把早餐都已经做好摆上了桌,而且还有我和季陆的份。 我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道麻烦一晚上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哪还能连早饭都一起蹭了。 玫姐极好客,说什么异国他乡能遇见就是缘分,一顿早饭算得了什么。既然我和季陆一时半会还不打算走,听了玫姐的话我也就赶紧借坡下驴,不梗着了。 第172章 猎杀 早餐的桌子上,陈教授一言不发,小高好像有某种面部抽动症,鼻子到眼角时不时的不规则抽动一次。 玫姐见气氛太过安静,便主动和我们俩搭话“送物资的车应该下午一点的时候到,你们俩可能还得在这呆一上午。” 我送了一口饭。连忙吞咽下去道“也好,我们俩就当看看这附近的风景了。” “昨天转那么长时间还没看够啊?”玫姐喝口水笑道。 “昨天只顾着着急了,满脑子想着怎么能快点走出去,顾不上看看别的。” “哈哈,那不如就在这研究所的房前屋后看看吧,别往林子里走了。” 季陆抓住了话尾问道“不知这林子里面,为什么去不得?” “林子里就属于我们科研考察的范围了,所有东西都要保护起来。” 小高狼吞虎咽的吃完,放下碗筷鼻子抽动了一下“你们俩昨天是从林子里面来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季陆接过去说道“算是吧。” 两个人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化。除了那个陈教授之外的玫姐和小高都纷纷朝我们俩看过来。微微愣神了一下之后玫姐问道“那你们两个,在树林里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什么算是奇怪的东西?”我问。 “就是像人……” “上楼去把我昨天整理的资料拿出来,一会我要看。”陈教授打算了小高的话,放下碗筷转身上了楼。 小高鼻子一皱,两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转身走了出去,看方向应该是去了旁边的房子里。我抬眼看了一下走上楼梯的陈教授,总觉得这人背影阴沉的很。 吃过饭后。我主动要求要和玫姐一起洗碗,季陆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似有似无的听着我们俩这边的对话。 “你们都是哪的人啊?”我系上围裙道。 “工作在北京。”玫姐没有直接说自己来自哪个研究所,我估计可能是不方便透露,所以也就没多问。 大部分的这种考察,尤其是出国的考察应该都是相当隐秘的。但是我和季陆两人轻易进了营地,又轻易的在这住了一晚上,说明这三个人干的不是什么正当的国家机构科研。 但既然能留我和季陆在这住,应该又不可能是什么坏人……我这思前想后的纠结性子又犯了病,来来回回怎么都想不通。 回头看了一眼季陆,不知道他到底在看手里的报纸还是在听我们俩说话。碗洗完了。我擦擦手坐在他旁边抻着脖子朝报纸上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泰文,除了图片和日期之外我一概看不懂。 “你都认识?” “当然。” “我不信。” 季陆随手翻了一页,随口给我念到“泰国警方近日接到消息称,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可能会在泰国发动攻击,因此加强了旅游景点等人潮集中地区的安保工作。报道称,泰国全国警察副总长表示,他已经下令所有单位加强安全措施,提防恐袭或其他破坏性袭击。” 我一脸崇拜的看着季陆,被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行啊你。泰文也认识,这是要上天啊。” 季陆嘚瑟的冷哼了一下,把报纸放在茶几上,自己转身去上厕所。小高从外面撺掇回来后,上楼给陈教授送了资料,自己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见桌子上的报纸之后拿起来看了一眼“诶?暹罗又有同性恋游行了?” 我愣了一下“嗯?什么游行?” 小高把报纸递给我看了一眼“这上写的,你看这配图。” 图上是黑白照片,一群人拿着横幅被手执电棍的人拦在警戒线后。“这不是安保镇压恐怖分子吗?” 小高嘴里的水噗的一声吐出来“啥玩意恐怖分子啊。”余医低血。 我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厕所门,恨不得把季陆拎出来吊打几圈。 我们几个正说着话,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类似动物的吼叫。小高和玫姐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紧接着吼叫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的那一声还要近。 小高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蹬蹬蹬两下跑到楼上。玫姐也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吼吼的冲我喊道“一会呆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去。” 两个人都快步跑上了楼。只剩下一个不明真相的我还没从刚才恐怖袭击的事里反应过来。等季陆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玫姐手里拎着一杆猎枪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 本来罩在外面的墨绿色针织衫被玫姐脱下,只穿了一件里面的黑色吊带背心。她身材本就凹凸有致,配上手里的这杆枪,还颇有点古墓丽影的味道。 我不明情况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怎么了?外面那是什么东西?” 玫姐看了一眼没解释“别管了,你们俩就老实呆在屋子里,外面太危险。”说完,和小高两个人一齐冲了出去,直奔前面的那片树林。 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二话没说,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玫姐和小高的速度,不像是坐惯了办公室搞科学研究的人。我自认为这半年来和季陆锻炼的体能已经足够优秀,却没想到跑出去不到百米就被这两个人给甩在了身后。 突然,那声嚎叫再次从树林深处传来,跑在我前面的季陆突然站住,侧耳倾听吼叫传来的方向。 前面,左面,右面……树林之中,我突然感觉那些凄厉的吼声已经把我和季陆给团团围住。我往前走了两步,尽量离季陆近一些。 “这是什么声音啊?”听起来像是发狂的野兽,但音量又不足以被称之为野兽。 “刚刚尸化的活死人。”季陆死死的盯着茂密的树林。 “刚刚尸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我们俩离开屋子之前,三分钟或者更近的时间里,有人类尸化成了活死人。”季陆的表情让我感觉出这件事情不简单,便问道“不是说活死人不会传染给人类吗?” “但我不确定那些变了异的活死人,会不会传染。” 我们俩在原地站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在这时,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季陆暗叫不好,带着我快步的跑了过去。 玫姐手里端着那把老式的猎枪,枪头还在冒着白烟。地上的人脸朝下,但是脖子上的青筋却看得很明显。半个手指粗的血管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季陆走上前去,用脚踢开那人的脸。正眉心一个大窟窿,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血。季陆舔了舔嘴唇,有些躁郁的对玫姐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你们俩看见了,那我就直说。我们要研究的东西就是此刻躺在你面前的僵尸,这片树林就是我们的研究基地。” “那你们知不知道刚尸化的活死人之间用什么沟通?”季陆冷着脸问道。 玫姐上眼下眼打量了季陆一下,察觉到他语气不善“什么?” “血啊。” 季陆说完,我看了一眼脚下沾了鞋底的活死人的鲜血,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玫姐表情变得不善,问我和季陆“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游客啊。”我回答道。 “不可能,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玫姐现在手里有枪,不管怎么说我都忌惮几分,便连忙辩解道“真的,我们俩真是无意中走到这的。” 玫姐拉了一下枪栓,把枪头对准季陆“不说实话我就开枪了。” 季陆不怒反笑,对玫姐道“我劝你还是把子弹留着。” 季陆话音刚落,身边的树丛中突然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第173章 五发子弹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幅度的扫视一圈周边的情况。粗略估计此刻身边应该有七八个活死人,呈包围之势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 玫姐大概也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我数一二三,你把枪给我,然后带着小谷往东南跑。”季陆冷静的交待。 “我凭什么信你?” “一。二……” “你先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玫姐还在不停的问着。 “三!”可就在季陆数出口的一刻,玫姐还是快速一甩把枪扔给了季陆。季陆接过枪的瞬间在地上翻滚了一周,侧着身子朝东南方向开枪。 两声枪响过后,东南角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消失了。玫姐反应快,立马冲过来拉上我就往东南角跑去。 旁边的活死人见同伴被季陆爆了头,怒吼一声齐齐向季陆冲过去,还有一个身子一转奔向了我和玫姐。我这才看清暴露在阳光下的这东西,身子通透,皮肤好像是薄薄的一层罩在了血管骨骼之上。 双目猩红,像是快要滴血一般。两只手干枯修长。指甲足有一寸,狰狞着向我和玫姐冲过来。 他身子一扑,玫姐拉着我往旁边一闪,两人滚倒在地,躲过了一劫。 谁知道这人不死心,原地转了个身再次扑过。我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时候,对准他的脑袋死命的砸了下去。 这人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位置被我把脑袋砸开了花。可能是以为皮肤极薄,就像是刚刚孵化的蛇。所以禁不起这石头的猛烈撞击,一瞬间脑浆和血就喷了我一声,腥臭腥臭的味道瞬间把我包围。 他身子一软就要砸在我身上,还好玫姐时机抓的准,拎着我两条腿就把我抽了出去。我赶紧胡乱的摸了一把脸,但是手上身上的血污却怎么都蹭不掉。 季陆那边砰砰两声枪响,又两个活死人应声倒地。 “快走!”季陆上膛之余对我们俩道。 我点点头,赶紧和玫姐朝季陆之前说好的方向跑去。后面又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又出现了什么倒地的声音。 玫姐说了一声不好,然后任我怎么问都不说到底什么了。 我们俩一直跑了三四百米的样子。回头再看那些活死人已经早就没了踪影,便一人扶着一棵树开始猛喘气。 看来这刚尸化的活死人也没那么恐怖,季陆一枪一个也好解决。我气息喘匀了之后,突然想起了刚才慌乱之中玫姐说的那句话,便问道“为什么你刚才说不好了?” 玫姐直了直身子,犹豫了一下对我道“子弹不够了,那枪只能装五发。” 我脑子里瞬间回忆了一下,大概七八个活死人,季陆五发子弹怎么说都是不够的。我捶了一把树干。抬脚就要跑过去。玫姐却一把拦住我“危险。” “你还知道危险?你为什么早不说那枪只有五发子弹。” “他知道。” “他知道个屁!”我一急,也顾不上什么脏话不脏话的了。 “他让我带你走的时候给我使了眼色……” 我懒得听她继续说,心里着急的一会都站不住“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说着我就要往回走,刚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季陆扛着那把枪从不远处走过来。 我快步迎上,玫姐也赶快赶了过来。季陆把猎枪丢到了一边“下次就不能配把好一点的枪。” “剩下的活死人呢?”玫姐问道。余医余血。 “都在那边呢。” “我说没死的。” “都死了。”季陆有些不耐烦的回答。玫姐看了那边一眼,风平浪静,终于放下了心。不过这一放松,就想起来继续追问我和季陆“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放心,咱们这也算是共过患难了,我问就是完全出于好奇,一点别的意思没有。” “好奇心这东西满不满足没什么必要。”季陆道。 玫姐再次追问不成,干脆换了一种方法“我不是坏人,这你们自己心里应该能有估计。我们三个人在泰国,说是科研有点抬举自己了。其实就是那人家的钱替人家办事。有金主出钱。让我们研究树林里这些僵尸长生不死的原因。” 这招在武侠小说里叫七伤拳,伤人先伤己。她想知道我和季陆的底细,干脆把自己的牌亮的明明白白的,让我们俩看清她没有攻击性,从而放心的开始交待自己的底细。 可这招数她用错了人,偏偏是遇见了软硬不吃的季陆,还有一切都听季陆最高指示的我。 季陆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安静了一会对玫姐道“我要是你的话,我会更想知道我那个同事现在在哪。” 季陆这么一说好像给玫姐提了醒,她神情立马紧张了起来“刚才小高和我走了两个方向,他奔着水源那边去了。”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带点什么再回来?”我问道。 三个人一杆枪都突围的有点吃力,别说现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谁也不是武松,赤手空拳就能打死活死人的。 “我楼上房间里还有一把小型的手枪,要不咱们回去拿?”玫姐说完季陆低声道“有活死人堵在林子出口,现在还不能回去。” 玫姐似乎有些不信任的往林子尽头看了一眼,但转念又想起了季陆刚才的表现,也只能非信不可了。 我们几个调转方向,朝玫姐说的那个水源走去。玫姐见问季陆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转头把话茬对向了我。 “小谷,你们两个到底从哪来啊?” 听她刚才的话,这人虽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但终归是个人类。我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说我前两天去地府溜达了一圈,刚回来。 “我们俩,沈阳” “做什么的?” “大学生。” “你们俩是从哪知道的关于活死人的事?”玫姐绕了那么大一圈子,最后还是把落脚点放在了这上。 “其实,这真不是我不说,是这中间的事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我们俩绝对不是坏人。” 因为我能看出玫姐不是坏人,所以才放心的和她说这些。 玫姐叹了口气,对我解释道“是因为我们那个老板当初在找到我们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个要保密的事情,我们也签了保密协定了。突然凭空杀出了你们俩,不知道实情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但是这话说完我掰着手指头算算,陆佑劫,慎虚,最起码还得有两个人得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这句刚出口的话就瞬间变成了一句谎言。 “那关于这个僵尸,你们知道多少?” 关于这个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只好求助的看向季陆。季陆幽幽道“这东西原本没有这么复杂,只是一群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但是现在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变异,开始有传染性,攻击性,甚至能繁衍,这些变化的出现都疑点重重。” “繁衍?确定吗?” “活死人的成年男子,和人类女童是可以孕育出下一代的。” 好像有一个困惑了玫姐许久的疑问,被季陆这一句话给解释。她攥着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人类女童,原来是这样,并不是生殖器的关系……” 她一说这三个字,我就立马会想到浴缸里那些漂浮的东西,再次作呕。 季陆走着走着,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对你们的那个老板知道多少。” 玫姐本来还沉浸在女童的冲击里,听季陆问便回答道“接头的是陈教授,我只听说是北京人。”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声惊雷,北京人? 第174章 突然变异 董成明一直在查活死人的事,有把我弟弟绑到了这。紧接着出了树林就碰见了这么一伙人,不让我往他身上猜也难。我身子紧了紧,试探的问玫姐“那人是姓董吗?” “不姓董,好像姓丁吧还是什么的。” 我点点头,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什么事都往一块想,自己给自己挖坑。 “你们在这多长时间了?”季陆问道。 玫姐想了想道“快两个月了,但是一直都没见到所谓的僵尸活体。”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啊,去了。” 玫姐叹了口气,可能也是觉得这个时候没什么好跟我计较的,便接着我的话茬道“那屋里两层楼,一共十四个小房间,下面还有地下室是我们的实验室。楼上的僵尸和生殖器都是我们三个一开始来的时候就在的,老板说那是实验样本。” “那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听来听去就更加糊涂,说是科研人员也不像。但如果只是捕猎活死人,肯定又不会懂实验解剖的问题。 玫姐给了我一个很明确又简单的答案“赚钱的,有钱做什么都行。” 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季陆的表情一直很漫不经心,好像对我们俩说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玫姐他们三个人不会是第一批来到这森林里研究活死人的人。最起码要有之前的人把活死人抓来,只是那些人最后又去了哪呢…… 难道说像之前在疗养院的时候一样,活死人变异杀了之前的科研人员逃离了这里? 我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地方的情况异常相似。便对季陆道“你说,这会不会和北京四号荒坟的那个疗养院一样?” 季陆听我这么说欣慰的勾了勾嘴角“你总算想到了。” 我突然手心发凉,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既然季陆肯定了我的说法,就说明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我猜的这样。疗养院和这个泰国的研究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董成明在疗养院设了一个计引我和季陆上钩,之后逍遥岛,易烊失踪,到最后来到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可如果按照这么说的话,联系的玫姐的应该就是董成明,那个姓丁的算是怎么回事? 我们走着走着,之前玫姐说的水源就在一片树林之中初现了端倪。顺着水流走上去。河岸慢慢变宽。 我突然看见在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从衣服上来看就是走散的小高。他背对着我们,站在一棵大树前,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高!”我喊了他一声,只感觉他身上激灵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转过来。我确定他面前没有人,所以他这个背对着我们的姿势就变得很奇怪。 我拔腿就要趟过河,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季陆拎起我的衣领把我扯了回来“你要干嘛去。” “小高是不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人家尿尿呢。” “啊?”我回身又看了小高一眼,只见他两手麻溜的系上了裤腰带。我尴尬的愣在原地,恨不得把脸插鞋里头。余医帅才。 过了没多大会。小高身上背着枪从河对岸跨了过来。玫姐连忙问道“怎么样,受伤了吗?” 小高摇摇头,一阵挤眉弄眼“没有,我跑得快,撂倒了两个。” 玫姐见小高没事,也松了一口气“那咱们就回去吧,回去和陈教授商量商量那些活死人的尸体要怎么办,今天晚上可能就有的忙了。” “就两个,好处理。”小高把枪抗在肩头后说道。 玫姐看了一眼季陆“加上你那俩,一共十来个呢。” 小高有些震惊“都是你的干的?” 玫姐看了一眼季陆,小高的神色变得古怪,带着些警惕“这下好,我们捡豁皮了,省点力气。” “你是云南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南方言管捡便宜叫捡豁皮,于是猜测着问道。 小高笑笑“你也是?” “我不是,我东北人,只不过对云南这个地方比较有好感。” 小高听我这么说,立马换了平和的表情“确实,美的像画一样。”这个人啊,不管走了多远,只要听见有关于任何一点自己家乡的好话,都会觉得倍感亲切,瞬间对对方的好感度立马增加几个百分点。我也是如此…… 不过我说云南好的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对那个地方有好感。神秘的滇文化,古老的村寨,还有各种各样猎奇的传说,都让我衷心向往那个地方。 “我们老家有片林子叫隐云天,说是里面的树高的能把天上的云给遮了,抬头只见一片树叶般绿的天,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村民说林子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一般的时间都在下雨,但是林子外面却连个水滴都看不见。而且外人进了林子里,没有几个能走出去的,最后都尸骨无存。传说这隐云天里住着一条水龙,呼风唤雨,失踪的那些人就是被这水龙给吸走了,才会尸首都找不见的。” 我听得还挺起劲,直央求小高多讲一些。玫姐和季陆都没说话,不知道也在听故事还是在想自己的事。看我一脸期待,小高来了兴致“我们那个村子里还传说着一个大户人家的故事,要不要听听?” “嗯,嗯嗯。” “那是明武宗正德六年,当时云南还不叫云南。自忽必烈征服大理国之后,便在云南地区设立行省,开发重要铜矿银矿,这个大户就是靠开铜矿发的家。云南当时烟瘴满林,蛮荒之地,没有什么经济来源。铜矿这一行突然成了人人眼红的香饽饽,但是每个行业都是这样,既有龙头,何须凤尾,所以在这之后的人铜生意都做不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就容易让人眼红,这户人家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听说当时邻居推门之后发现这大户全家上下几十口都被倒吊在房梁上,风一吹满堂的尸体都飘飘荡荡,蛆虫爬的浑身都是……后来你猜怎么着?”小高一脸神秘的问我。 “不知道。”我已经被那壮观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愣愣的回答。 “后来啊,我就编不下去了。”小高哈哈大笑,引得玫姐和季陆也忍俊不禁。 我满头黑线,一点都不愉悦,亏得我刚才还一脸白痴当真事似得的问…… 这也就是我现在脾气好,搁以前他早住院了。 先前还没注意,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深入丛林。但好在小高和玫姐对这林子很熟悉,而且林中道路平坦不算难走。 季陆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我知道他现在表面平静波澜不惊,但其实心中已经把这件事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大圈。碍于玫姐小高在场,我不好问季陆的计划,只等着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从头说。 小高话匣子被打开,一直在我跟我讲他们老家的事。小高这人虽然话不少,但是不讨嫌,和陆佑劫的气死人不偿命比不了。 我注意到他时不时的挠挠脖颈,转头看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点泛红了。 “过敏了?” 他漫不经心的抓了两下“谁知道,林子里面湿热,没准是湿疹。” 我点点头,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道过两分钟之后再看去,之前的一小块红疹已经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后颈。 皮肤下面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学血管,跳动着盘在皮肤下面。 “小高,你这,你这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小高听了我的话随手挠了一下,竟把那块红疹处连皮带肉的给抓了下来…… 第175章 死而复生 第174章替换为完毕,昨天看重的现在可以去刷新一下,不会重复收费哦。 我赶紧一把拉住小高的手,喊季陆过来看。 季陆和玫姐都错过来,盯着小高的脖子打量了一会。季陆脸色严峻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小高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真的没有。” 季陆从上到下的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掀开他的裤脚。我们纷纷低头看去。只见小高的脚踝处有一道十分清晰的抓痕。而他自己在看见的时候也十分纳闷,嘟囔着“诶?不对啊,这是什么时候抓伤的?” 季陆放下他的裤脚之后站起来道“你确定那两个活死人都死了?” “千真万确,左眼被我打穿了个大窟窿。”小高斩钉截铁的道。 “或许是那些人弥留之际在他腿上留下的?”我猜测道。 就在我们四个研究伤势的时候,之前在屋子里听到的那声熟悉的吼叫再次传来。季陆赶紧把我拉到他的身后,小心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这林子里到底还有多少活死人?”玫姐向远处望去。 我依稀能分辨出活死人的声音,好像在我们来时的那个方向,而且有慢慢逼近的趋势。季陆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冷静的对我们道“往上游走。” 我们几个二话不说,纷纷朝上游跑去。树林里是相当平坦的一块地,以至于连河流的水都不是很湍急。季陆不想和那些活死人交手的理由很简单。在不确定那些活死人传染尸毒的方式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贸然行动。 毕竟我们俩现在都是肉体凡身,谁被碰一下情况都不妙。 我们一路走到上游的一处沟壑下,四个人跳进去贴着土堆坐了下来。这像是一个天然的战壕,外面过来的人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我们的行踪。 季陆得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小高的伤口,脚腕出的五条血印很明显是抓痕。玫姐在伤痕周围轻轻一摁,一股黑色像沥青一样的血水就流了出来。 小高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紧张的对季陆道“我这好像被感染了。” 季陆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把好像去了。” 玫姐和小高两个人瞬间面如菜色,季陆看了一眼二人的表情,问道“你们关于活死人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了。” “毫无进展,用之前的常规知识来检测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他们拥有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身体结构,毫无病变反应。这两个月来,我们三个的研究结果几乎是零。” “可这东西明明可以传染病毒,为什么检测不到?”我纳闷的问。 “他们针对的是那栋房子里的活死人。” 季陆这么一说我才想明白,玫姐曾说过他们来了这两个月都从来没见过活死人,所以可推测之前研究用的,也都是我和季陆在那间房子里见过的那些。 我猜测了一下此前的情况。这个树林里曾经有上百个活死人,后来有一些被抓进了那个研究所,还有一些依旧游荡在树林中。而这些游荡在树林中的活死人,因为某种原因开始变异,变异成了会将尸毒传染,具有强烈攻击性的一拨。 不会无缘无故凭空出现这样一拨活死人,他们几百个来到这,一定有着某种契机。“你说那个老板让你研究的课题是什么?”我问玫姐。 “老板说这东西长生不死,想让我们研究一下他长生不死的原因。” 长生不死。这很明显就是董成明急需知道的东西,可为什么玫姐说他们的老板不姓董呢…… 我正想着的时候,季陆突然把耳朵贴在了旁边的地上,然后把小高放在旁边的墙拿起来,架在面前。 我探出头去向外看了一眼,只见距离我们不到三百米的位置,几个晃晃悠悠的人影慢慢的走了过来。季陆拉上了枪栓,俨然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就在这时,我转头发现在我们左手边,同样出现了几具零零散散的人影。按照五发子弹来计算,之前被小高放了两枪,也就是说枪膛里现在的子弹数量完全不够季陆消灭面前的这些活死人。 就在我为我们几个担心的时候,玫姐看着另一面惊呼了一声“那边还有!” 活死人,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活死人把我们几个围在了这个沟壑之中。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人头。现在少说也就个十几人。 但随着前面这一行活死人的慢慢逼近,我这才看清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支规模还不小的活死人队伍…… 百十来个面无表情的,有的皮肤透明,在眼光下跳动着清晰可见的脉搏。有的则跟我之前在逍遥岛的地下室中看见的活死人一样,面无表情,脸色青灰。 小高现在身上有伤,废人一个。我和玫姐赤手空拳还是女流之辈,别说帮上忙,不给季陆拖后腿就已经是万幸。可光凭季陆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消灭这些活死人,确实是难上加难的事。 季陆轻叩扳机,老式猎枪的后坐力激起了一层灰土。子弹打出去直穿过中两个活死人的胸膛,那两人应声倒地。 而我也在这时看见,之前被季陆爆了头的那几个,竟然重新站立朝我们走了过来。小高看着队伍中一个被打爆了脑袋的,磕磕巴巴吧的指着道“这,这个之前明明已经被我打死了。” 我心里忽的一沉,原来这活死人变异还有一个变化,就是不死之身…… 季陆手中形单影只的猎枪不再管用,只能稍作拖延时间。刚才被打倒的那两个活死人,在地上蠕动了一会之后重新站起,歪了歪脖子向我们走来。 季陆已经开始在做下一步的部署,告诉玫姐带着小高还有我往上游水深的地方跑,找个能齐膝的位置躲进去,暂时隐蔽一下。 可我却下一瞬间拉住了季陆的衣服,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笃定“别逞能,我现在不能让你一个人。” 早之前季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时候,每每离开他我还感觉心慌,更别说现在他法力尽失身上还有伤的情况。 “你听话……” “你听话。” “我不听话。”季陆干脆的回答。我们俩像是绕口令一样的对话,说晕了玫姐“到底走不走。” 我帮她扶起小高,催促道“你带着他先走,我们俩随后就到。” 玫姐也有些犹犹豫豫,可能是觉得我们俩在这她也有些放心不下。我们四个推辞之间,活死人已经呈围攻之势把我们团团包围住。玫姐看了一眼索性不再动作“算了,别走了,今儿谁也走不了了。”余爪亚号。 没有人知道这些变了异的畜生现在到底有多恐怖,单单是不死之身这件事,就让我们活着离开的几率变小。而且一旦传染上了尸毒,很快就会同化成和这些东西一样的行尸走肉。 季陆斜眼看了一下小高“有烟吗?” 小高在身上摸了两下,最后在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给季陆递过去一根之后又顺便给点上了火。 季陆眯着眼睛吸了一口,虽然我不喜欢抽烟的人,但是他烟雾缭绕之中的侧脸,帅的让我强忍住了把他扑倒的冲动。 季陆掀开小高的裤腿,对着伤口吐出了口中的烟雾。 “完了,我媳妇还没娶呢。”小高不知道季陆在干什么,一条腿动弹不得还在想着娶媳妇的事。季陆淡定的瞄着面前的活死人,嘴角叼着烟,手指轻轻一勾又打翻了两个,漫不经心的道“我也没娶呢。”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说这个。”我嗔怪道。 “都这时候了还不让我说。”季陆说完抬起又是一枪,放倒了离我们最近的两个活死人之后,吐出了嘴里的烟蒂退了一下弹壳,把枪扔在了一边,站起来走了出去。 第176章 救兵出现 季陆走了没两步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我道“我不抽烟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小高的腿伤,本来留着黑血的伤口这会已经止住了血。看来季陆刚刚的那个动作,只是为了帮小高止血。许是知道我不喜欢闻烟味的性子,季陆还不忘特意解释了一下。 虽然他灵力法力都没了,但是特殊的体质还在…… 我一个愣神之间。竟然忘了季陆孤身一人上去是要干嘛。意识到他枪里没子弹之后,我瞬间反应过来他是要和这些行尸走肉肉搏。心里一慌,连滚带爬的也爬了上去。余爪厅号。 玫姐在后面紧着抓我也没抓到,我转身对她道“小高腿脚不方便,你留在这看着他。”说完我就跑了上去。 刚一上去之后直面这些血淋淋的行尸走肉,本来义无反顾的架势一下就萎了一半。我看着自己食指的血佛心,拍打了两下,苦苦央求道“大哥亮一下,麻烦你亮一下呗。” 季陆一把拉过我,把我藏在他身后“你还是求我比较有效。” 话音刚落。其中那个被小高削了半边脑袋的活死人嘶吼了一声就冲了过来。季陆抡起一拳,直接把那东西掀翻在地。我眼看着那东西砰的一声砸在我脚边,身后围过来的活死人看见喷射出去的鲜血,瞬间亢奋,齐齐扑过来。 我捡起地上尖锐的石头攥在手心,用力向前扔去。那东西身子一躲,就躲开了我的攻击。季陆反手把匕首抽出来。背对着我放在我手心。 “别怕。”他轻声对我道。 还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能让我感觉无比的安心。我感受了下手心寒冰匕首的温度,提起护在身前。 就在我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本来平静的森林中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脚下的荒草被吹得向一个方向偏倒,我也被卷起的灰尘和石子迷的眼睛睁不开。 所有的活死人也停下了动作,弓着腰转身看向身后。一片黄沙和卷起的荒草之中,一个雪白的身影缓缓落下。 落地的瞬间,水袖一卷,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那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在这一片血污之中勾魂夺魄的笑着。 “雪娆……”我有些惊喜的喊道。 我这人耳朵根子软。说实话上次在我家,雪娆夜里和我说过那些话之后我对她的戒备和敌视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反倒是自己,有那么点莫名的负罪感。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她,在面对季陆的季陆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情。我是否能看着季陆牵着另一个女人,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依旧随叫随到。 要么不够喜欢,要么用情至深,雪娆明显是后者。 雪娆的出现,倒没让季陆多惊喜。我朝着雪娆大喊了一声“这里这里!” 雪娆看见我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之后那些活死人反应过来,迅速的分成两拨,分别向我们两个方向攻击。 雪娆双手在胸前交叉,再次展开的时候一阵气流自袖中传来。身后的九条狐尾瞬间张开,摇曳在半空中。我回头看了沟壑里的玫姐和小高,两人震惊的表情让我对接下来的解释有点头疼。 雪娆脚尖轻点,慢慢升腾在半空中,眼神如钩的看着地下的行尸走肉。在他们接近的一瞬间,九条狐尾向下俯冲,纷纷缠住了其中几个活死人的脖子。直接提起,到一定高度之后再狠狠甩向一边。 转眼之间,本来还堵在东南角的活死人瞬间被解决了大半。季陆提起手中的枪,用枪托对着面前那活死人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季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活死人,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扯着那人的衣服领子看了一眼。 之后起身对我和雪娆道“心脏是命门。” 雪娆把半空中的其余活死人甩开之后,尾尖直冲那活死人的心脏。鲜血四溅,喷的老高,雪白的尾巴上瞬间沾满了血污。 我手里拿着季陆的匕首,狠了狠心硬着头皮把刀尖插在了被季陆放倒那活死人的心口处。 有了雪娆,眼前百十来个活死人根本不成问题。眨眼之间,树林中已经是一片屠杀之后的场景。鲜血慢慢的流进河流之中,染红了大片的水。 雪娆衣袖拂过尾巴,上面沾满的鲜血瞬间变得无影无踪,尾巴再次恢复了干净,被雪娆收了回去。她无视玫姐和小高的眼神,笑着朝我们俩走过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季陆开口便问道。 雪娆似乎习惯了季陆冷冰冰的语气,也不介意的笑着说“心有灵犀咯,你有难我就到。” 季陆看了我一眼,问雪娆“你在她身上动手脚了?” 我一愣,不知道季陆说的是什么意思。雪娆眼角的笑都变得苦涩“我以为我来救你,你就算不感动也会说声谢谢的。” 雪娆说完,伸出手指和中指在我耳边贴了一下,一阵凉凉的感觉自我耳后传来。雪娆收回手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红色的笑点。 “寻迹心诀,用的是我的血,我不过是想帮你保护好她。” 季陆没说话,转身去沟壑里扶起小高,带着玫姐转身朝住所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发现我还愣在后面,便喊道“十米之内。” “你走你的!别喊我!”我气他对雪娆的态度,回呛道。 季陆果真就没再喊我,带着小高和玫姐走了。我拉着雪娆就跟在季陆身后,赌气似得不离他太近。 我主动找话题和雪娆攀谈“那个寻迹心诀是什么啊?” 雪娆看着自己的手笑了一下“寻迹心诀是青丘的一种寻人方法,只要被下了口诀的在阳世遇到了危险,下决的人就会有感应。之前下了决之后你就匆匆离开了,我连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就没事先告诉你,但我也是好心。”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像是她之前说的,她也是想保证我的安全,管她是为了季陆还是为了我,总归是在保护我。 雪娆苦笑着摇摇头“怕季陆心疼,下寻迹心诀的时候我连那一滴引子,用的都是自己的血,没想到他还是不满意。” 看着雪娆落寞的眼神,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在所有人面前都风情万种的女人,只有在提到季陆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心碎的表情。 都说爱一个人就好像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于我而言,季陆的爱无疑给了我世界上最坚硬的盔甲。与雪娆而言,却让本来百毒不侵的她有了软肋。 谁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为什么在雪娆面前,我的被爱被投射的那么小心翼翼。季陆爱我这件事,让我觉得对她有一种深深的抱歉和愧疚。 “你们俩最近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来了这么远的地方?”雪娆见我不说话,主动问我。 我理了理思路,把前后因果都给她说了一遍。但关于地府的事,无论是七重幻境还是季陆受伤,我都没说。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在易烊的这件事上,地府的事都无关紧要。 雪娆听完之后也陷入了沉思,半晌沉吟道“没想到,区区活死人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无论是从季陆,雪娆,还是陆佑劫的口中,我都能听出活死人这个族群对于六界来说地位有多低级。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拨人,在这段路上给了我们最大的阻碍。 回去的路上走的快了许多,树林中的所有活死人好像都汇聚在了刚才那条河流的上游,往后的路上也没看见一个半个。 第177章 关于我爱你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我和雪娆还有季陆之前的事,虽然在季陆的眼中我们仨的关系很简单,但是在我脑子里则不然。 雪娆知道现在的季陆对我感情不一般,却不知道我和季陆前世的事。但其实前世的事对于我来说,也是个未解之谜。 我本以为自己和季陆是一对前世的恋人,可在幻境之中我看到的。却是我身穿嫁衣和鬼尊交换了血佛心。我本以为前世是我插足了雪娆和季陆的感情,可从雪娆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和季陆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季陆说不让我对雪娆提起我们俩个之间的事,我想是他多虑了。一是我根本不知道我们俩此前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而是雪娆就算知道了,凭她的性子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们走着走着便走回了那处绿顶白墙的房子,陈教授坐在二楼窗边,看见我们回来的身影也没急着下楼。 直到我们进了屋,换了鞋,玫姐开始喊陈教授下楼之后。他才端着水杯慢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看见小高脚踝上的伤,漠然的问道“怎么没小心点。” 雪娆找来纱布摁着小高的伤口“僵尸,我们在林子里遇见僵尸了。” 陈教授眼中有一团火焰被瞬间点燃,蹭蹭两下走下了楼梯,蹲在沙发旁仔细观察着小高的伤。水杯放在一边,仰头看着玫姐“说说具体情况。”语气急不可耐。 “我和小高听见外面有声音,带着枪跟出去之后在林子里走散了。后来……在水源地上游重遇。就发现他被抓伤了。”玫姐一个停顿,中间省略了很多关于我和季陆的事。 也正是因为她对陈教授说的这些话,也让我觉得我们救她没有错。这玫姐和小高看起来明显和陈教授就不是同一伙人,因为那金主把这三人找到了一起,没办法才临时凑在一块,要不然玫姐不应该对陈教授撒谎。 陈教授看了看小高呃伤势,瞬间有点兴奋,摩拳擦掌的对玫姐道“给他抬地下室去,我给他清理一下伤口缝个针,顺便研究一下他现在腿上的尸毒。” 因为季陆之前做过的处理,小高腿上的血已经暂时止住了。用一条腿蹦跶着也能走路。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缺血过多,整个人看起来面无血色,有些飘。 玫姐一人扛着他,季陆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直到那三个人走到楼梯拐角处的下面,推开一扇铁门走向地下室。余欢何弟。 “你怎么不帮忙送送。”既然季陆一开始把小高从树林里背了回来,那按理说也不会差这么一下。 “陈教授不会希望我们进他的实验室。”季陆说道。 他说完之后我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个到底,陈教授这人性格古怪。肯定不会希望季陆进去。 看我点头,季陆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报纸,打趣道“新闻好看吗?” “你自己还好意思提。”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你。”季陆说完放下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去?”客厅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雪娆明显是为了他来的,这种情况下他如果不在气氛会很怪。 “尿尿。”季陆说完转身进了厕所。 雪娆听季陆说完,轻声笑了一下“他变了不少。” “是吗,我感觉一直都是这个闷骚欠揍的样。” 雪娆伸出雪白的手指,摩挲着茶几上的杯沿“几千年都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遇见你还不到一年……” 我不想让雪娆再说下去,便连忙打岔“你之前在哪来着,说来就来了,这么快。” “在青丘,放下手头的事立马就过来了。”她说完看了一眼季陆“不过这次。我不会那么快走了。” “嗯?” “他锁魂不在了,你们这一路要遇到的事肯定还不少,我这么走了不放心。” 雪娆正说着,季陆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这个大可不必,过段日子佑劫和慎虚都会来。青丘事务繁忙,你还是早日回去的好。”季陆下了很明显的逐客令。 雪娆不管他说什么,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那我就在这等到他们俩来好了。” 季陆还要说什么,我赶紧过去拉过季陆的衣袖把他往房间里扯。也不管这么做名不明显了,反手关上门把季陆往屋子里推了一把。 季陆夸张的遮住了自己的前胸,一脸不正经“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想打你可不可以啊?” “哇,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 我一脸严肃,不开玩笑的对他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雪娆那么远从青丘赶过来,救了我们俩,你不感谢也就罢了,一直赶人家走算怎么回事?” 季陆收了脸上不正经的神色“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你就不怕我和雪娆两个日久生情,然后不要你了?” “你敢!” “所以你得杜绝一切我红杏出墙的可能啊,让她天天在我眼皮子地下晃悠算怎么回事。” 我用手指尖点了一下季陆的胸膛“那合着你不想让雪娆留下,是怕自己没定力,一不小心就叛变革命了?” “对呗,日久生情啊。”季陆干脆借坡下驴的回答道。 “对个六,你俩认识几千年了,日够久了吧。” “哎哎哎,你说话注意点。”季陆正色纠正我。 我这才合计过来刚才那句话的不妥之处,赶紧纠正“我那意思是,你俩任何的日子够久了吧,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季陆见插科打诨蒙不过我,只好沉了沉之后问我“你为什么信任雪娆?” 因为她爱你,所以她不会伤害我…… 这句话是我当时的心中所想,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觉得雪娆未必会希望自己的感情这么赤裸的,被暴露在季陆面前。 “她救过我好几次,之前你被阎王困在地府的时候,她也救过我。” “这不足以成为你相信她的理由。” “那什么才足以成为?” 季陆不知道怎么跟我说才好,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那你信不信我。” “当然啊。” “信我的话你就和雪娆保持距离,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燃烧成火焰,很难熄灭。” 季陆担心来担心去,始终都在担心同一个问题。我知道他害怕雪娆会因为嫉妒我而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但这很明显就是他多虑了。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雪娆根本就不屑于这么做。 我靠近季陆,小声劝说道“你有没有试着了解过她?” 季陆沉默,答案是昭然若揭的。 “其实一个女人,爱一个人的形式有千种百种。嫉妒和报复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退让和成全。如果今天站在雪娆立场上的人是我,我也会选择默默的站在一边保护着,略尽绵力。” “可她不是你。”季陆的态度强硬,我也只好妥协。 “好,我们不讨论那个,我们只讨论你对她的态度。对她,你可以是拒绝的,可以是礼貌的,但最起码不要是无情啊。” 少不更事的时候我也经历过暗恋,虽然那时候不懂爱情是什么,可在某一个瞬间真真实实的感动过自己。 后来我也渐渐懂得,追逐一个人,其实未必是希望在人生的尽头处能和他手挽着手共看夕阳。而是当我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面前的那个人的时候,希望他能停住脚步转身看看我。 在我跋山涉水,历尽坎坷之后,能拍拍我的肩膀温柔的对我说声--对不起,辛苦了。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回答“可我觉得,不爱就要绝情,不留任何希望。” 第178章 阿南拉达宫 我还想劝说季陆,可是张口的一瞬间那些游说的话就都咽了回去。爱与不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季陆如何对雪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我可以觉得不妥,也可以同情雪娆,但就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话之间我们两个进来也有好一阵了,把雪娆一个人放在外面也不妥。我干脆不再和季陆说话。转身出去找雪娆。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玫姐满身是血的从地下室跑出来。 “怎么了这是?”我抓住玫姐的胳膊问道。 玫姐慌张的问我季陆在哪,他听见声音之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玫姐二话没说,拉过季陆的胳膊就往地下室跑去。季陆下意识的躲开了玫姐的胳膊,拧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小高,小高死了。” 我和季陆都愣了一下,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从头到脚不过是那么点抓痕,而且还被季陆给止住了血,进地下室这么会功夫,就断气了? 季陆赶紧跟着玫姐往地下室走,我觉得不妥便对雪娆说了一声让她在这先坐一会。然后也跟着一起去了地下室。 看这房子装修的不算别致,但是这地下室却超乎我的想象。从推门进去开始,各种精密的仪器分别摆在两旁,正中间放着一张手术台,头顶开着一盏明晃晃的灯。 陈教授带着透明边框的大眼睛,身着白大褂,看起来和阿笠博士更像上几分。只不过眼神阴郁,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动画片的角色。 两边柜子里许多玻璃的杯子,盛放着各种颜色的液体,上面还贴着小标签。写着我看不懂的化学符号。 我们三个直奔小高躺着的那张手术台走过去,陈教授在看见我和季陆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不悦。语气有些苛责的对玫姐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带进来。” “现在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季先生你快看看,小高这是怎么回事?” 玫姐知道季陆和我的身份不普通,所以没对陈教授解释就把我们俩给带了进来。季陆俯身看去,我纳闷的问玫姐“你不是小高死了吗,那还能看出来什么?” 玫姐摇摇头,掀开小高腿上的白布“你看这。” 我低头注意到。之前他被抓伤的那一处现在已经开始溃疡发烂,而且创面迅速蔓延到小腿和膝盖位置。玫姐稍微把白布再往上掀了掀,我注意到小高的大腿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什么情况?”小高身上的尸毒好像停在了某一位置,就不再继续向上蔓延。 “我觉得他现在好像不是真的死了,他没有呼吸,但是有脉搏。” 季陆伸出手搭在小高的脉搏上,轻轻摁了摁之后语气平缓的说道“有少量的尸毒进入了他的体内,虽然不至于把他完全尸化,但是会让他呈现出假死的状态。” “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吗?”玫姐问道。 “不会。”季陆说完,玫姐明显松了一口气。 “假死和尸化成活死人的状态是交替进行的。”季陆又补充道。 陈教授越听季陆的话越觉得不对劲,口罩摘掉了之后沉声问道“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古董商人。”季陆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那为什么会对这林中的僵尸这么有研究?” 玫姐知道这问题我们两个不会回答,便赶忙出来打圆场“现在那些都无所谓,关键是怎么能把小高身上的尸毒解了。” “我在等病毒的分析比对结果。”陈教授道。 季陆冷笑了一声“恐怕结果出来了,这人也不在了。” 陈教授听出了季陆是在嘲讽,碍于不知道季陆的真正身份没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道“年轻人,不要以为自己对这东西略懂皮毛,就能跑到我这来指指点点。” 季陆不理会陈教授在说什么,沉了一会对他道“我知道你们三个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陈教授看了一眼玫姐,季陆摆手“不用看她,我自有我了解这些的办法,你也不用问我是谁,是谁都跟你没关系。你只要信我的,我让你们三个活着离开这,该拿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季陆把所有的话都事先说在了前面,让陈教授自行考虑后果,但明显这条路就是无法拒绝的。我突然觉得做生意这事,董成明还真未必是季陆的对手。 陈教授也是个老江湖,见季陆把话茬说在前头也没多问其他的“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的那个老板,是什么人?” 陈教授想了一会“北京人,姓丁,挺有背景的。但我只知道这些,平时联系他都很谨慎,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年纪呢?” “听说话语气大概四五十岁,中年男人。” “除了让你们研究活死人长生不死这件事,那个丁老板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生育,他想知道这些……活死人,靠什么繁衍下一代。”陈教授坐在手术床后面的一张椅子上,把手套,白大褂都脱下来挂在一边。表情疲惫,好像是实验遇到的瓶颈。 季陆站在原地想了一会问道“这附近有没有村庄?” 玫姐好像想起了什么“林子的对面好像有一个镇子。” 季陆抓起我的手看了一眼手表“你们送物资的车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之前说好是在中午。” “下午我们去那个村子看一眼。” 没有更多的解释,季陆临行之前让陈教授把地下室的门锁好,以防小高尸变冲出来。雪娆自然而然的和我们同行,而玫姐因为会说泰国话所以也和我们同坐一辆车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电话,按照之前在帐篷边捡到的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两声之后玫姐接起,和对面说了两句之后捂住话筒对我道“是个饭馆。” “在什么位置?” 玫姐再次询问,不一会对我道“曼谷的一条小吃街。” 我点点头,示意玫姐可以挂断电话了。季陆猜的没错,确实是饭馆。只是目前单单这一个线索,想要知道易烊的位置还是太难了。 我们跟着运送物资的车,一直来到了玫姐说的那个树林后面的小山村。玫姐下了车给我们指了一下大概位置“往北再走一点就是老挝边境,往南是柬埔寨,往西就是泰国的首都曼谷。这个位置虽然看起来偏,但实际上四通八达。” “那这个村子的人口会不会很杂?”我边走边问。 “泰国哪地人都杂,不过这还好,往北的地方更乱。” “北面怎么了?” “北面是缅甸,大家都传,说住在缅甸的人晾在外面的衣服,第二天早上起来去收的时候都能看见两个子弹打过的窟窿。走私的太多,毒品,文物,但越是这样越有异域风情,比较神秘。” 下了车子往村里走,有好像一条小路,玫姐就一边走一遍给我说起有关泰国的,她了解到的一些事。 雪娆一直都没说话,安静的跟在我旁边。季陆也不知道认不认路,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面。我和玫姐说话的同时,还时不时的试图引起雪娆的话题,但是她的态度始终是漫不经心。节杂匠血。 可能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季陆,她早就像上次在我家的时候转身离去了吧。 我们说着话,面前一座白色圆顶的建筑突然出现在面前。 我看了一眼纳闷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来的路上问了一下司机,他说这叫阿南拉达宫,也就是泰国当地传统的寺庙。” 第179章 佛骨殿 泰国是佛教寺庙相当集中的这么一个国家,所以就算是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能出现一座眼前这么宏伟的寺庙,也不奇怪。 “我估计这村子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就在这阿南拉达宫了。” 我们谁都不知道季陆到底想干什么,玫姐一脸不解的跟着我也一脸不解,反倒是雪娆。好像什么都猜出来了一般,了然的表情。 阿南拉达宫外面围着一圈绿油油的草坪,虽然没有禁止踩踏的标示,但是经过的游人和村民都小心绕开。 进出佛寺的人或带着满脸虔诚,或带着一脸释然。就像是玫姐说的,这里人口稀少,所以不至于像什么景点一样人满为患。 雪娆走到佛寺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对我道“我在外面等着。” “来都来了,在外面等着算是怎么回事啊。”我总觉得把她一个人放在我总觉得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有些于心不忍。 雪娆看了一眼佛寺的尖顶“这种地方我进不得。” 我忽然意识到她的妖族身份。便也没继续强求。离开时,玫姐总觉得有些忌惮,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雪娆,小声的对我道“你们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什么妖啊?” 我佯装严肃“这种事不能乱问。” 玫姐立马像犯了什么忌讳一样,呸呸呸了两声。 我们三个走进了宫门,里面的景象简直和外面大有区别。门口稀稀落落的没有什么人影,但是门里烟雾缭绕,就连墙角树根下都坐满了人。 从衣着上不难看出,这些应该都是附近的村民,只是不知道大家这么集中的,到底在祷告什么。 面前的寺庙顶,雕刻着十分繁琐的花纹。离得太远,我也看不出到底都是什么。我们刚一走进去,一个身穿僧袍的小师傅就手执三根竹简走了出来,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然后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转身走了回去。 “他说什么了?” “让我们先祈祷,两柱香的时间。”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竹简夹在手掌中间,刚要跪下去的时候就被季陆拉了起来。 “怎么了?” “忘了你上次跪佛是什么后果了。”季陆小声提醒。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逍遥岛井下的时候,膝盖刚一落地佛像就四分五裂的炸开。想到这。吓得我赶紧站直了身子,不敢轻易跪下。 季陆抽走我手中的竹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着我朝前殿后门走去。玫姐急吼吼的赶过来,拉着我道“不能随意乱走,会冲撞神灵的。” “跟着我走就行了。”玫姐见我们俩不听劝,没有办法也只能跟了过来。 刚走到后院就看见了刚才的那个僧人,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见我们过来之后双手合十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们三个也学着他的样子回了礼,玫姐说他问我们到这来有什么事。 “今天宫内这么多人,不知道大家都是所求何事。” 玫姐把季陆的话传达了之后,僧人道“最近些日子村子里总无缘无故的有人失踪,大家久寻未果,都来寺庙烧香祷告,希望得到神灵呃保佑。” 季陆听了之后又继续问道“失踪这件事。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僧人想了一会,说“大概两周前,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表示自己家里有人失踪,而且大部分失踪的都是成年男性。” 季陆听后心下了然,但是眉头的紧锁却更甚,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更深一层的事情。 半晌。季陆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打扰了。” 但是话说完,季陆却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带着我们继续向寺庙里面走去。后来玫姐给我解释道。我们刚才进去的地方叫玉佛殿、后面还有先王殿、佛骨殿、藏经阁、钟楼和金塔。 我还纳闷玫姐怎么这么博学,后来才知道在我们刚才进门的地方有一块刻金石板,上面把阿南拉达宫的简介和具体构造写的清清楚楚,我又白白崇拜了一把。 我凑到季陆的旁边“咱们还往里走要干嘛?” “我总觉得这个庙里有些奇怪。” 季陆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差,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再多问老老实实的跟着。玫姐倒是越走越心虚,回头回脑的,生怕被寺里的僧人看出来。 从玉佛殿进来,后面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走过了先王殿之后。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 “奇怪,这么大的佛寺,人都哪去了?”我回头回脑的看着。 “前殿祷告的人太多。估计都去那边了,后面住着的应该是高僧之类,平时不操持寺中事物的。”玫姐给我解释道。 走着走着。季陆突然停住了脚步“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我跟着闻了两下,并没有闻到季陆说的那到底是什么“没有啊,可能是到饭点了?” “我说是死人的味道。” 季陆刚一说完,我自脚心涌上一股寒意。不是没见过死人,而是这么庄严的肃穆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季陆说的那种味道。 因为反差太过强烈,所以这种恐惧才更让人发寒。 季陆站在两殿中央,四周看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了一个位置“那是哪里?” 玫姐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石板上画的地图“好像是佛骨殿。” “走。去看看。”季陆抬脚刚要走,玫姐连忙道“不成不成,这泰国的寺庙里是不能随便逛的。讲究可多了。万一冲撞了人家的什么规矩,到时候可怎么办。” 季陆想了想,对玫姐道“这样吧,你回玉佛殿里面等我们,我们俩去看一圈之后就去找你。” 玫姐为难的想了想“那好吧,你们俩快去快回。” 我能理解玫姐对这庙里一草一树的敬畏,毕竟她对泰国文化很熟悉,对这里的东西便更加觉得神秘不可侵犯。 玫姐走了之后,季陆的手嗖的一下就拉住了我“二人世界。” “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 “要不是怕你不好意思。我早就不正经了。”季陆此人,当真把闷骚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笑笑,也没挣开他,顺遂的和他去了佛骨殿。难得的两人时间,我终于得空问季陆一些关于之前一直没想通的事。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你那脑子。糊涂正常。” 我提起小腿,往后踢了他大腿一脚“说正经的呢。” 季陆清了清嗓,也配合着我的正经的回答道“很明显啊,树林里本来就有一拨活死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变异了之后,把周边村子里的村民咬伤或者抓伤。” “就是失踪的那些成年男性?” 季陆点点头。 “那我们俩刚才在树林里看见的,那些刚刚尸化的尸体,就是被咬的村民?” “对,而且原来那些活死人的变异,不是在那个树林里完成的。” “什么意思?”我又听不懂了。 “为什么是泰国,这些活死人为什么会在泰国边境的一个树林里,你想过吗?” “我当然想过,只不过没想通……”我越说越没底气。 “一看你地理学的就不好。” “这关我地理什么……”我话还没说完,脑子里突然闪过点什么。好像被我抓到了头绪,但仔细想想还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我震惊的看向季陆,季陆也回看我,好像在示意我把想到说出来。我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零零散散的碎片。我和季陆走过的所有,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一出戏里…… 第180章 九厄缚魂 地理再不好,我也知道中国地图长什么样。地理再不好,我也知道中国附近的这些东南亚国家都在哪…… 泰国和中国,西面隔着缅甸,东面隔着越南和老挝。而从越南和老挝横穿过去,正对着的就是海南岛以及周边的西沙群岛。 而我们离开的逍遥岛。就在西沙群岛中央…… “难道说,逍遥岛上的一部分活死人,漂洋过海,来到了泰国的这个树林里?” 季陆点头,但我仍然难以置信。这些活死人,要漂流过一片海水,然后穿越越南老挝,才能到达这里,这听起来似乎太不可思议。 “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他们不可能走这么远。” “但如果有人帮助呢?” 季陆再次给我抛出了一个假设,但是听起来合情合理“你是说,有人故意把那些活死人引渡到这里?” “就像你说的,那种规模的活死人活动,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但如果有人帮忙引渡,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难道是玫姐他们的那个幕后老板?” 季陆看了一眼佛骨殿的方向“我觉得快要见分晓了。” …… 我始终没闻出过季陆说的味道,就这么一直跟着他往前走。之前玫姐指的方向,就只有这么一处建筑,我和季陆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推门走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从前殿走过来之后,这里就一直处于没有人的状态,好像整个寺庙都已经空了一样。 进来之前我还在猜测佛骨殿里面到底有什么,推开门之后我多少有些失望。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处方桌,上面摆着香炉和没点燃的香。方桌后面是一块黄布,呈筒形围住了里面的东西。 我和季陆绕过方桌,走向两边照不到阳光的角落,这一走进,竟然发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东西。 靠在墙边,摆放着一溜的玻璃器皿,大小不一。里面都盛放着淡黄色的溶液。最令人感到恶心的是,溶液之中竟然泡着一具具赤裸的尸体。 不知道这些东西在里面已经浸泡了多久,但是从外观上来看。除了皮肤略有肿胀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里面的尸体身高,性别,年龄都大不相同。而且从头到尾看下去,竟然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有的是连体的婴儿,背靠着背,身子面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还有的尸体有明显的男性生殖器,却也同时具有女人的身体特征。有的手脚巨大,但是脑袋却像萎缩了一般,不足正常人体的一半大小。 有的头上长了角,还有的胳膊和背部有一块类似于鸭蹼的粘连,上面还清楚的分布着血管。 我和季陆从头到尾看下去,竟然像是在看一场畸形儿的展览。虽然都是死物。但是看得人心里时不时的跟着颤动。 季陆走到了另一边,我依然对面前这个背后长翅膀的畸形标本好奇,死死盯着没有离开。 不知道玻璃容器里面的淡黄色药水到底是什么,能保证尸体被保存的这么完好。锋利的手指甲,还有胳膊上分布的清晰可见的血管,喉结。甚至是眼睛微垂落下的睫毛。 突然!那东西猛地睁开眼!一双眼睛呈青灰色,像是瞳孔和眼白都搅在了一起。我吓得头皮一炸,猛地向后跌坐过去。 下一瞬间那容器砰的炸裂。淡黄色的溶液喷出,溅的我衣服上脸上都是。 “我的妈呀!季陆!”我一边疯狂的往后爬,一边搬救兵。 那东西翅膀张开,扑闪了两下就飞到半空中,张牙舞爪的向我冲来。季陆赶紧两步冲过来,一把拎过我就把我往后扔去。我脑袋咣当一声磕到了后面的桌子角,疼得我直锁脖。 “找个地方躲起来!”季陆冲我吼道。 我顾不上脑袋的这点疼,赶紧连滚带爬的找能藏身的地方。但是回头只看见这么一个被挂起来的黄色帷幔,我刚把脑袋钻进去。转念一想不行,不能留季陆一个人在外面,于是赶紧倒着又爬了出去。 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被季陆一脚踢了进来。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有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响起。我挣扎着想要爬出去,却感觉腰上和胳膊处有一股力量把我紧紧缠住。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枯藤。我顺着树藤往上看去,只见我背后靠的竟然是一座看不清脸的佛像。但是佛像上莫名的伸出了这棵树藤,树枝柔软,像是有生命一般。 我看不见外面的战况,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上下风。只听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两下滚到了我脚边。 我低头认出了那是季陆的衣服,一边努力挣脱身上的枯藤,一边问“没事吧季陆!” “没事。你老实在里面藏好。”说完,季陆一骨碌站起来,再次和那长着翅膀的怪物缠斗。 我要说的话被憋回来了一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东西,我倒是想动,我也得能动的了算啊。 但这个时候我不敢随意呼救,生怕季陆因为我一个分身吃了亏。我满脑子猜测着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时候曾经见过那东西。 外面的季陆突然闷哼了一声,不知道被重伤了哪。我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的时候,面前的黄色帷幔突然落下,眼前却看不见季陆。 只有满地的黄色的溶液和玻璃渣子,还有那个长着翅膀的怪物。他站在墙角。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流着粘液,歪着头看我。 “季陆!季陆!”我抻着脖子喊。 那东西似乎听不懂我说话,但看见我挣扎扑闪了两下翅膀就飞到我面前。嘴巴里的粘液顺着我前胸滴到了裤腿上看我的一阵恶心。 “那个,有话好好说,离我远点行不。”我央求道。 拿东西非但没离开,反而得寸进尺。伸出舌头就要往我脸上舔。 “哎呀我日……”我死死闭着眼睛,恨不得把脑袋都锁进后面的佛像里。这时候,季陆突然出现,手里拎着桌子上的香炉向着东西的脑袋狠狠抡去,把这东西从我面前扇走。这怪物在地上滚了两圈,直接撞到了后门的门槛。 季陆一只手撑着脑袋,随手把香炉丢掉,过来给我松绑。 我看着他太阳穴位置,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忙问道“你这怎么搞的?” 季陆不以为然的说“被那东西砸了一下,不碍事。”季陆说着,伸手在我腰上的树藤抓了一把,却发现那东西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不碍事,这力气再大点怕是要脑震荡的。” “脑震荡怕什么。”季陆从腰后拿出了寒冰匕首,想把我腰上的树藤割开。 “怕什么?你万一傻了怎么办?” 季陆立马很严肃的看了我一眼“那可不行,一家有一个傻子就够了。” “对啊……”我刚同意完,又意识到不对“说谁呢?” “说你弟。”季陆脑子转的快,立马把话茬转到了我弟头上。 我没空和他拌嘴,低头等着他给我松绑。但是季陆割了几下,锋利无比的寒冰匕首,却不能把这树藤割开一点半点的口子。 季陆把手伸到我腰后面摸了一把,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了?”我问。 “这树藤和佛像好像是长在一块的。”季陆说。 “什么意思?什么叫长在一块的?” 这时,一个我熟悉无比的声音从后面处响起,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温度…… “九厄缚魂,捆世间厉鬼用的东西,没想到我这也有吧……” 第181章 北阴的狗 我顺着声音转过头,发现来人竟然是老校长。他身上披了一件黄色的袈裟,另半边胳膊裸露着,腰上束了一条黄色的腰带,绳结打在身侧。俨然一副泰国寺庙中,传统僧人的打扮。 多日不见,老校长脸上仍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校长两条眉毛已经被剃光,只剩下两道青灰色的眉骨。 “好久不见。季老师,或者我应该叫你帝君大人?”老校长的神态,明显是已经知道了季陆的身份。或者说他知道的,远不仅仅是季陆的身份。 季陆把匕首扣在手心,起身直面老校长“还是什么都不叫的好。” 老校长倒不以为意,依旧是那一付冰冷的表情“从贵州到这,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别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有人撮合,终归是又见面了。”老校长说完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血佛心“看来帝君大人不是很需要我了,至于那个引阴魂的人到底是谁,你也无所谓了。” 之前我和季陆一直想方设法找到戴立忍。目的确实是为了知道那个能引出我身上阴魂的人是谁。季陆曾经说过,只有把那七个阴魂引到我身上的人,才能再次把他们引出去。 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从董成明手中得到了血佛心,七个阴魂便成功的引到了这上面。虽然在地府的时候没有机会把他再次引走,但是她们在里面也算是一直相安无事,我和季陆也暂且把老校长的事放在了脑后。 可没想到现如今,他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北阴。”季陆冷冷的回答道。“当初往小谷身上引阴魂的人,你身后最大的保护伞,都是北阴。” 老校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我便知道季陆说对了。 没等老校长反驳,季陆继续说道“从贵州离开之后你一直藏在冥司,直到逍遥山庄被毁,你便和董成明勾结,在这里布下了一个局。一步一步引我们过来。” 老校长的表情仍旧控制的很好,信步走到那个长着翅膀的怪物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帝君是不是我把高看了。我若想把你们二人斩草除根,何必设这么大一个局。” “你在等时机,等我法力受损,等我锁魂被收,等我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正好,现在是最完美的时机。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和我谈条件了。” 老校长像是被季陆放在显微镜下的青蛙,四肢张开,就差器官赤裸暴露在外。季陆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把他彻底剖开,暴尸荒野。 “你真让人恐惧。”老校长突然没头没尾了说了这么一句话。 至于季陆到底什么时候想到的这些,我根本不清楚。或许是在突然的沉默之间。或者是在每一次眼神一变之后…… 季陆挑眉看他“心里认定我就是杀你族人的凶手,表面上还能做到面对我的时候不动声色,论让人恐惧。不知道我们俩谁更胜一筹。” 老校长突然冷笑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聪明话,圈子也不绕了。你可以走,把她留下。”他说完突然看着我道。 季陆忍俊不禁,好想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转头问我“你有意见吗。” “多少有点……”我配合的回答。 季陆摊手无奈的对老校长道“怎么办,她不同意。” 老校长被季陆耍了一遭。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镇魂?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普通人而已!” 季陆并不以为意“谢谢夸奖。” 老校长身穿袈裟,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出家人的平和和淡然。满眼都赤裸裸的写着欲望二字,显得面目狰狞。 “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算我是活死人,现在捏死你也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不想和阎王作对,所以才打算放了你。可如果你不识好歹,那我也不必有所顾忌。” 老校长明显不知道我和季陆的关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如果他一直和北阴勾结,就算两人得知了我的身份,对我的了解也不过仅限于知道季陆是奉命来带我寻回身上的护心阴气。所以在他眼中我只是季陆的一个任务,能提出这种要求也不奇怪。 “我也奉劝你,枪打出头鸟,藏好自己的鸡冠子,别以为脖子伸的长了你就是凤凰。狗叫的太响了。是会招来刀子的。”季陆用一种最淡漠的表情,说着最狠毒的话。 我能看出对于老校长来说,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活死人的身份。不能存在于六界之中,被所有人视为最低端的种族。季陆的话句句淬着血,不留一点余地。 随着季陆的话说出口,老校长慢慢低下了头。大半张脸全都隐在了阴影中。看起来阴毒无比。半晌,他低着头沉声道“既然你自己不想活,那我就直接给你个痛快。” 老校长说完,扯断了手中的念珠,反手向四周散去。 砰砰砰几声,飞出去的念珠像是子弹一样击中了四周玻璃器皿。淡黄色的溶液瞬间流了满地。里面被盛放的畸形人都慢慢苏醒,复活,甚至迈开腿站在地上。 每一个人身上都流着粘液,直滴在地上,纷纷呈围攻之势,把我和季陆圈在中间。 “这些年。我一直在尝试活死人该如何繁衍,他们是最早的一批人类与活死人杂交之后的成果。虽然失败了,但我没有放弃。我发现九厄缚魂绞杀过的人类鲜血。会变成一种清澈的琥珀色。而这些孩子被那琥珀色的溶液浸泡之后,就会变成这样。”老校长的口吻已经接近癫狂,好像是一个疯魔的实验家。在病态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老校长说完话突然看向我,嘴角是让人发寒的笑意“而她的血,则会让我族人彻底变成不可战胜的种族。从此六界变为七界!活死人也就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你从何得知她的血可以帮你。”对面的老校长就像是一团已经燃烧起的火焰。但被季陆冷冷的语气把气焰又压下去了一半。 “我就是知道!”老校长吼完,把手中剩下的一颗念珠朝我甩来。季陆飞身去挡根本来不及,我被这狠狠的一下直接戳穿了肩膀。虽然只是擦着表皮过去,没有伤及筋骨,但是鲜血却在下一瞬间快速的涌了出来。 我身后的佛像突然开始迸裂,里面九厄缚魂得藤蔓慢慢伸出,分别缠上了我的手脚,最后甚至还裹上了我的脖子。我突然感觉整个人被慢慢拎起,直至双脚悬空。 老校长看着我,脸色再次恢复了冰冷,一切胜券在握一般的看着季陆“现在跪下来求我,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就这么亲眼看着她,一点点被九厄缚魂吸干血,变成干尸挂在上面。”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的藤蔓在慢慢收紧,就快憋的我呼吸不了。但是因为手脚被捆住,所以我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季陆看着我的样子变得震怒,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但现在绝对不是硬碰硬的时机,别说是这身后的九厄缚魂,单单是屋子里那些畸形的怪物,季陆一个人都应付不来。 季陆手上慢慢攥起了青筋,但是下一瞬又突然放开。 脸色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嘴角一勾对老校长道“从冥司出来,一直没来得及回活人禁地看一眼吧。” 老校长身子一震,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卿酒酒吗?” 第182章 危险的男人 老校长带着的面具被季陆撕碎,他再也不能维持着一脸冷漠,两步冲过来站在季陆面前“你把她怎么了。”六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她现在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可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把人双手奉上。” 老校长嘴角一动,咬牙说道“这是当时我对你说过的话。” “我都记着呢。”季陆一脸不慌不忙的表情。 “你要是敢碰她,我就要她死!”老校长恶狠狠的威胁季陆。 “嗯,你也是。” 两个人僵持着,我勉强伸了伸脖子。对季陆喊道“别聊了,我感觉我快喘不上气了。” “放人。”季陆冷冷的道。 老校长僵持着,暂时没动。或许是在权衡季陆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就在这时,雪娆从正门进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之后赶紧站在了季陆身侧。 雪娆看了一眼被绑在上面的我,面不改色的问季陆“怎么了?” 季陆没回答,站好等着老校长放人。好不容引我们到这,因为季陆的一句话就功亏一篑,老校长似乎有些不死心。沉默了一会突然试探道“我怎么知道卿酒酒的事你们有没有骗我?” “卿酒酒是谁?”雪娆的这一句话,立马让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老校长很明显就在试探,试探卿酒酒的事到底是不是季陆杜撰出来的。而雪娆一无所知的态度。很明显就给了老校长肯定的答案。 “妈的,你骗我!”老校长震怒,将袈裟一挥。那群畸形的怪物突然一拥而上,把季陆和雪娆团团围住。没出一会,下面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我被吊在上面干着急,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我现在没在上面,也帮不上什么忙,下去纯粹是添乱罢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季陆好不容易游说了老校长,本来可以避免争斗一翻。 那被浸泡过的怪物战斗力极强,雪娆这么高的法力,也不能一举歼灭。但那些怪物明显占了下风,可老校长却一点都不着急。站的远远地,看着屋子里的缠斗。 雪娆手指上伸出了一寸长的猩红色指甲。翻掌就向那东西的命门抓去。我也顾不上能不能喘过气,仔仔细细的盯着季陆的身侧有没有那东西近身。 季陆握着匕首,手起刀落把两个连体的怪物给彻底分开。那东西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像是离了水的鱼。抽动了两下最后没了呼吸。老校长看着被季陆和雪娆搅得满地狼藉,神情陡然变得狠厉。 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铃,对着东南的方向开始摇晃。铃铛的声音却并不清脆,发出了一种嘶嘶拉拉的动静,听的人牙根发麻。 “他怎么会有冥司的唤邪铜铃?”雪娆震惊的问道。 换鞋?这铜铃一摇就能换鞋了?我抻着脖子看了眼自己的脚,也没换啊…… 就在这时,本来摆放在那些玻璃器皿后面,有一排高大的佛像,大概有八九个的样子。铃响之后外面的漆皮突然开始裂开,里面露出了人皮肤一样的本色。 季陆手起刀落,割开了最后一个怪物的喉咙之后站起身。两边的佛像外面的东西已经完全脱落,里面露出了本尊的样貌。 有的人头骨之间穿着一条长长的铁钎。还有的人脑袋被割开了一半,剩下一半的头皮下面还露着脑浆。我忽然想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当时酆都大帝抓我进冥司的时候。我在大殿中曾见过的邪祟! 没给我反映说话的时间,墙角的八个邪祟手中突然弹出红线,从这一头一直连通到那一头。铺天盖地的呈网状,把雪娆和季陆两人罩在其中。 那东西在接触到雪娆的一瞬间,雪娆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季陆也被铺天盖地的红线给网的动弹不得。我在上面蹬着腿干着急,却怎么也帮不上忙。可我的好日子似乎也到了头。脖子上的藤蔓开始越来越紧,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贴在了一起,中间连一丝丝喘气的缝隙都不给我。 我能感觉自己的脸在慢慢涨红,随之而来的是头昏眼花。听说大脑缺氧容易让人变傻子,那按照我这个缺氧的频率,变傻是一定的了。 “抬头看着她,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我要你亲眼看着她的血流下来,看着我是怎么用她的血来养育我的族人!” “那卿酒酒一定也会死!而且你到死都看不见她,连尸体都看不见!”季陆怒不可遏,但却无法阻止疯狂的老校长。 九厄缚魂仍然在慢慢缩紧,我甚至怀疑这东西在慢慢的长进我的喉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狂风大作,本来还一片晴朗的天突然有一块黑云压了下来。 佛骨殿的窗户和门都被狂风吹开,呼啦啦的风刮了进来,吹得老校长有些站不稳。慢慢的。那股黑色乌云从外面的天空中蔓延到了佛骨殿内,风沙狂吹,让每个人都睁不开眼睛。 迷乱之际,我只感觉到身上这些东西的力气一松,紧接着就被这阵邪风给卷了出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身边的狂风停息了之后。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 我摸了摸脖子,竟然没有之前那种窒息过后喉咙嘶哑的感觉。手上脚上也没了伤,就连肩膀处之前被老校长打穿的地方,伤口也奇迹般的愈合了。只剩下带着血污的衣服,证明伤口曾经存在过。 我爬起来,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洞口就在不远处。一个人影逆着光,背对着我站在那里。身形高大,站的笔直,怎么看都是季陆。 我从原地爬起来,两步蹭到他身边,缠住他的胳膊道“怎么回事。你法力又恢复了?” 我明显感觉那人身子一震,察觉到不对,我伸头看去。发现侧脸不是季陆。吓了一跳立马松开了手弹到一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我抓皱的衣服,再抬眼的时候仍旧是一脸淡漠。我指着他的脸,震惊道“你。你是重楼?” 同样震惊的情绪也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便消失在漆黑又深沉的眼眸中“你想起来了?” 我摇头,解释道“没有。只是我之前见过你,呃……其实也不是真的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你。也不对,应该是季陆想象出来的你。” 我的胡言乱语他未必听懂了,末了他只冷冷的问了一句“身上还有哪里有伤吗。”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发现哪里都不疼不痒的“没有了,是你救的我吗?” 他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那季陆和雪娆呢,他们是不是还在那个庙里,他们怎么样,受伤了吗?”我还记得离开之前的场景,季陆和雪娆并没有胜算。 “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假惺惺,连妖王的安危都要顾及。”重楼语气不善。 “你说什么?” “在我面前没有必要装吧,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重楼说完看了一眼我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毕竟我是你的夫君。” 原来不论是幻境中还是幻境外,这个鬼尊重楼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危险。我知道自己一时之间还不能摘掉血佛心,便强忍住没有冲动。 我看了一眼山洞外,发现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哪,你送我回去。”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说回去就回去?” “那你还要干什么?”我仰头纳闷的问他。 重楼伸出大拇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把我抵在墙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和一个男人说话,是很危险的。” 第183章 打了个嗝儿 我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身上危险的气息,还有他眼中掠夺的神色。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臭流氓你放开我,那就是自寻死路,但凡长了个脑袋的,这时候都不能那么干。 我脑子快速的转了一圈,最后打了个嗝…… 重楼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推开了我的下巴。我心里暗爽加窃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虽然心里沸腾,但是我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好一脸无辜的捏了捏鼻子。对重楼道“我那个,早上没吃好,不好意思啊。” 其实我心里后悔的是。为什么玫姐早上做的不是韭菜盒子…… “那个,重楼大哥,咱们俩也算得上是旧交了,您能救我出来,肯定就能救他们俩出来的,对吧。”我好言好语的商量着。 “岂止是旧交,咱们俩可是结过婚的交情。” 我没听出来好赖话,还顺着话茬往下聊“对啊对啊,您就当做个好事。把他们俩也给带出来吧。”我不知道寺庙中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心里没底,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碗孟婆汤,一条轮回道,当真就能让一个人的性情有如此转变。”重楼看着我,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我听又听不懂。” 重楼和我沟通不了,只好放弃“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 “九厄缚魂的枝杈有一些长到了你的体内,要把他们彻底排出来之后你才能离开。” “排出来?不会吧!”我惊呼道。 “如果我是你,我会对这东西长到我的体内的事感觉惊讶。”重楼的言下之意是我的重点放错了,只是换了谁,他都得对排出来这件事感觉不可思议。 这又不是西瓜子金针菇,说排出来就排出来了。枝杈啊,就是树枝的意思啊。这要怎么操作? “这个……要怎么排啊?用多吃东西多喝水吗?” 重楼看着我,半晌道“我用灵力帮你把那东西催化,最后它会变成一缕白色的烟从你体内排出。” “不是拉出来啊。我天,太好了。” 我刚高兴一会,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季陆他们呢?” 重楼表情不悦,但还是回答道“我已经派了鬼族的人前去,估计这会他们已经走了。” 我感激的看着重楼,也带着点纳闷的问到“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 “因为闲的无聊。”重楼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不知道要干什么。我站在洞口边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忆起他刚才说话的声音,竟然隐约的觉得有些熟悉。 但随即一想。熟悉也是应该的,之前在幻境里刚刚见过。 知道季陆和雪娆没了事,我也稍微放了点心。总算能安心的好好疗伤。只是从表面上来看,我这身上一点痛痒毛病都没有,怎么那九厄缚魂的枝杈说长进去就长进去了? 重楼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青草。没等我问,就面无表情的递给我“拿去吃了。” “我不饿。”我连忙摆手。 重楼横了我一眼“药引,解毒。” 一听是这作用。我便乖乖接过来,放在嘴里嚼了嚼。青草还是青草味,苦苦的,让我不忍心多动舌头和牙。 在重楼的注视下,我老老实实一点疑问都没有的把那一把草都吃了下去。 “不怕我给你吃毒草?”重楼突然问问我。 “想我死何必把我救出来再给我吃毒草,直接把我扔在那等着看老校长弄死我不就好了。” “有些恨,不自己动手心气难平。” 我打了个冷战,草叶子还卡在嘴边,有些畏畏缩缩的看着他“不至于吧……” 他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懒得和我再多说什么。 那些草吃下去不到几分钟,我身上就开始显现出黑色的斑点。好像是身体中的某种毒素被逼了出来,显现在皮肤上。我拉起衣服看了看胳膊腿,最后不解的问“这都是什么?” “九厄缚魂深埋在你体内的枝桠,现在开始显现了。” 这样一来我基本可以肯定重楼没在骗我,之前听之任之不过是迫于他的淫威。现在一看他还真没有骗我。 估计是药劲还不到,重楼就这么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山洞里气氛尴尬的能拧出水来。 最后还是我试探的主动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们俩现在在哪啊?” “我是怎么过来的?” …… 重楼好像压根没听见我的话一样,一言不发,我完全不理解他救我的意义在哪。最后我犹豫了半天之后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这句话让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讨厌你?你凭什么。” 我看他终于有了要和我交流的意思。继续说道“嗯,怎么跟你说呢,我知道邪骨和你曾经有过婚约,但是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她,但其实我对她很陌生。如果她有什么让你记恨的地方……” “没有。”重楼干脆的说道,让我的后半句话也都彻底咽回了喉咙。 “哦……那就好。”说完之后。我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这次换重楼主动问我“关于之前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点点。” “什么意思?” “季陆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怕我接受不了吧,接受不了自己曾经的样子,没脸面对那段过往。”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重楼的语气很严肃。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罪人。” 重楼冷笑。点点头“对啊,罪人,你真是罪孽深重。” 这个重楼也是个怪人。对我的态度冰冷,却还会在我为难的时候出手相救。对我的过往知道的一清二楚,却也和季陆一样不愿对我透露。但是对我的前尘过往这件事。他和其他人的态度好像都不太一样,这又难免让我开始猜测…… 重楼始终不太愿意和我交流,对话也大多维持在十个字左右。一直到外面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挽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皮肤,黑色已经完全显现了出来。 重楼看了一眼,起身用食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圆。随着他指尖扫过,那圆上竟然亮起了一簇蓝色的火焰。火舌越窜越高,最后形成了一堵火墙。 “进去。”重楼对我道。 “啊?这着火呢,我怎么进去?”我虽然站起来了,但是脚下始终不肯靠近半分。重楼转头发现我不在他身后,挥一挥衣袖我就感觉身后有一股推力把我推了过去。 蓝色的火焰烤着我的脸,有种又凉又热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眼睛闭上。”他低声交代道。 我听他的话乖乖照做,把眼睛死死的闭住。只感觉他的手在我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我脸上一凉就被推进了火焰之中。 进去之后我睁开眼睛,外面一圈的火墙开始烧的猎猎作响,重楼在火墙外面小声重复着某句话,因为火墙的阻隔我听不真切。 突然,他话音一停,面前的那堵火墙像是被什么击散了一样,变成无数的火星升腾在半空,盘旋在我头顶。 没等我反应过来,随着重楼的一声落!火星又纷纷落下,整整齐齐的覆盖在我身上所有浮起黑色淤痕的上面。 我感觉到一阵灼烧,但是几秒之后,那一个个黑色的淤痕就像是被点燃一样,冒出了阵阵白烟。我估计着,这应该就是重楼说的被排出去了…… 一切结束之后,我惊奇的发现衣服上没有被灼出洞,只是身上的那些淤痕不见了…… 第184章 罪孽深重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我看着自己重新变得光洁的皮肤,有些惊喜的对他道“还真没了,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不能。” “为什么?,不是说把那些枝桠排出来之后就能走了吗?” 重楼坐在一边的巨石上“你就这么急着离开?” “当然,季陆找不到我不得急疯了。” 重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着眼看我。似乎有什么堵在喉咙。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那就让他急疯好了,我向来喜欢看他那个样子。”重楼的表情玩味,满不在乎。 我突然感觉他让我留在这只是一个借口,就算九厄缚魂的枝桠排了出去他也不打算放我走。但是这漆黑的山洞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敢来硬的。 只能试探的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重楼挑眉看我“如果我不想让你走呢?” 我察觉到危险,脚下开始慢慢往后蹭。重楼看出我有闪躲的意思,身形一移,嗖的一下来到我身后,堵在洞口处。我看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他均匀的喘气声就已经在我头顶响起。 我转身撞在了他的胸膛,吓得我赶紧往洞里闪去。 “那就等明天吧,你方便的时候再送我就可以,要不我可以自己走啊……前提是你告诉我这是哪……”他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说话的声音也来越小。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场震慑。 他靠近一步,我就向后闪躲一步。他气极,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向他。我撞在他的胸膛,被迫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倒要看看,他发疯的样子。”重楼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闻久了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我尝试着挣脱了一下手腕,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他已经不屑于伪装欺骗,我也干脆撕破脸“你把我带来到底要干什么?” “把什么去掉。”他说完,身子一欺就把我抵在墙上。 我不知道我哪句话惹怒了他,让他瞬间变得如同猛兽一般,毫无理智。他一只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指甲刮着我下颚的皮肤。眼神好像在看自己的猎物,但又燃烧着熊熊的恶意。 “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我回呛道。 他嘴角颤抖。抬起我的下巴紧接着两手用力,再次把我撞向墙壁。我后脑勺传来嗡的一声,头骨好像马上就要开裂一般。 “你是!两千年前你就是我的女人!”重楼猩红着眼怒吼道。声音震得我耳膜发颤。 我忽然意识到,重楼此刻的恨意似乎来自于我对季陆的感情。我平复了一下,冷静的对他道“你搞错了,我不是邪骨,就算当年她和你成过亲,那也是当年的事,和我无关。” 他突然冷笑“还真是撇的干干净净。”他说完,把身子更紧的贴上我,鼻尖顶着我的鼻尖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从来就没投过胎呢。” 我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后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你想象中的一笔勾销,你的满身杀戮。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会跟着你。” 那层我给自己筑起的防线,被重楼一个字一个字的击垮。就算是已经转世投胎。六界罪人的这四个字已经快要把我压垮。重楼的话,无疑是给我沉重的一击。 我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不知为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极力控制着,不让眼中的泪在他面前落下来。 “那我说的直白一点,邪骨不死不灭,你所认为的前世。不过是被你遗忘的今生。” 我一把推开重楼的身子,疯狂的挣扎“不!不可能!那不是我!” 重楼再次用力把我禁锢住“你当年大闹地府,打伤了十殿阎罗。放走了十八层地狱的万千厉鬼,为祸六界。”我拼命的想堵住耳朵,但却被重楼一把拉开。 “镇魂带兵去镇压地狱。十万阴兵被你屠的干干净净。” “你闭嘴!你闭嘴!”我歇斯底里的喊着,恨不能掐死他。 重楼掐住了我的下巴“你不配站在他身边,你只配和我一起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带着满身的罪孽。”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任由它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心如死灰。突然之间。我所经受的所有苦难,都变成了理所应当。我身上被套上了一重沉重的枷锁,压的我快要喘不过来气。 “事已至此。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重楼问我。 我想起了之前莫名闪过的幻觉,那个和我一样的女人,狰狞的对我说我不配。我不配合他在一起,更不配抱着他。原来那个人并不是前世的邪骨,而是我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 我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可一片漆黑之中。我突然看见了季陆的脸。哭的笑的,心疼的,宠溺的。季陆的百般阻挠。千般隐瞒,都有了解释。我终于知道他所谓的保护,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结果是我万万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的。因为我想活着,可又抹不掉前世的罪孽。正如我发了狂的想要和季陆在一起,但路遇的所有人都百般阻挠劝我四大皆空。 可我明明爱他,早已深入骨髓…… 我本来已经如死水一般的眼神,突然开始转动,不屈不挠和重楼对视“我想和他在一起。” 因为余生的路太长。因为他和我的一个梦好像。 重楼震怒,本来掐着我的下巴的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脸涨的通红。 “你再说一次。”他咬着牙说。 “我想。和他在一起。” 重楼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舔了舔嘴角,腥甜的味道流到了嘴里。重楼两手用力,齐齐掐住我的脖子。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被他放开的手垂在身侧,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好啊。”我无力的回答。 重楼把牙咬的咯吱作响,但始终没有用力。他闷哼一声,一圈打向了旁边的石壁,碎石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我得以从他的手中逃脱,背靠着墙无力的滑下跌坐在地。重楼垂着头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右手搭在膝盖上,还往外流着血。 我从衣服上扯下一条递给他,重楼用余光看了一眼,并没有伸出手“何必装的这么仁慈。” 我把布条搭在他手上“只是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应该是恨我才对。” “最起码知道了这些,我不用再像一个傻逼一样的埋怨老天爷对我不公平。做错事就要认,没什么好恨的。” 重楼似乎万万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可我除了这么想我还能怎样?因为我做错过事,我是罪人,所以我就要去死? 我还有弟弟,还有家人,还有季陆……身后那么多人都是我的依靠,我凭什么倒下? 或许像重楼说的,凭我满身的杀戮和罪孽,我只配和他一起生活在黑暗之中,可我偏偏不要。身上的枷锁,我会想办法一点一点的摘掉,我的罪孽,我自己来慢慢偿还。 我想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无论是在面对自己还是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我都可以挺直了腰板,好好的站在季陆身边。 我不会因为这些过去而远离季陆,也不会自我放弃任由堕落。因为爱是两个强者之间的风花雪月,不是两个弱者之间的苦大仇深。 既然邪骨就是我,所以我不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的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我搅的六界不得安宁…… 第185章 君不知 加长 既然邪骨就是我,所以我不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的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我搅的六界不得安宁…… 我向来擅长自我安慰,本来就快要把我击垮的事,被我想了一通之后突然明朗。或许是我对自己罪孽深重这件事早就有了一个预期,甚至我想象出的自己比重楼口中的我还要残忍暴戾,这多少让我有了点心里缓冲。 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斗志昂扬,心中充满奋斗目标之后。拍拍屁股站起来打算朝洞口走去。重楼突然伸出了一条腿把我拦住,我自上而下的看着他“怎么个意思?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让我走?” 他刚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就权当是他发泄当年的怒火了。况且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俩成亲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季陆走了那事到底是不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我确实毁婚,导致他堂堂鬼尊在六界面前抬不起头,那我确实该打。别说是他了,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自己都能抽自己两巴掌。可如果不是那样呢,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明早太阳升起之后,我让你走。” “为什么?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我警惕的问道。 重楼看我疑神疑鬼,不再相信他,只好解释道“你现在不能见月光,明天之后就没事了。” 我心下了然,多半是因为那九厄缚魂的缘故。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确定季陆他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重楼不耐烦的怒视了我一眼,我赶紧噤了声不再废话。一会激怒了他。我这身子骨可招架不住了。 想到他刚才的样子,我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重楼很明显不喜欢我,没有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会下那么重的手。但为什么明明不爱,当年却要同意邪骨嫁到鬼族? 如果两人之间有交易,那交易又会是什么呢? 我被重楼堵回来之后,远远的躲开他坐在山洞的里头。我见他拿起我打在他手上的那块布,最后还是憋不住的说道“你介意和我说说之前的事吗?” 他不出声,山洞里回荡着我那句话的尾音。我不屈不挠的,接着问道“因为你看哈,就像你说的。我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这样就算我以前对不起你,我也记不住了。就你一人恨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乐乐呵呵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对你来说是不是挺不公平的。” “孟婆汤这东西,只有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惩罚。对于你,不过是一味良药罢了。” 我不太理解重楼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空理解。见他说话,便赶紧顺着自己的问题往下说“对啊,是不是挺不公平的。你看你又说我喝了孟婆汤,又说我走了轮回道。然后我还是我,根本没有投胎,这是个什么意思?而且你说邪骨不生不灭,可如果我寻不回护心阴气,两年之后就魂飞魄散了。” 重楼捡起我给他的布条,随意擦拭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血“你就当我发疯胡说八道。” 我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你再说一次?” 重楼看我表情真挚,迟疑了一下对我说道“你身上残留了一脉护心阴气你知道吗?” 我点头。 “就是这脉护心阴气,保你不堕轮回。虽然你喝了孟婆汤,虽然你也走了轮回道,但你终究还是你。” “我听不懂,这有区别吗?” “每个人都有前世的功过,罪孽。而且这些东西会永远跟着他,入冥司,下地狱,只不过在一次轮回之后,这东西就会重新改写。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前尘往事都是可以作废不提的,他们的每一段人生都是重新开始。而你不同,你的罪孽会一直跟着你,无论几次轮回,于你而言都不算重新投胎做人。你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带着这些罪孽继续生活。” 我听得一头雾水,最后也不想过多了解,只问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重楼可能是因为刚才对我下手太重心有亏欠,所以有问必答。 “他们会换脸换人生换生辰,可你永远都是你。” 只是我不知道重楼现在说的这些,季陆他知不知道。他到底以为我是重新转世投胎过后的邪骨,还是以为我就是当年那个血债满身的人。 “这些事都有谁知道?” “只有我。” 我有些吃惊“你?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虽然我这么问他,但是心里却没有一点怀疑。 重楼把手里沾满了血的布条卷起来放在口袋,从地上站起身转身走到洞口“我也像他一样……” “什么?”距离太远我听不真切,但转过身的重楼确确实实是把这句话说完了的。 我也像他一样,疯了似的找了你许久…… 外面仍旧是一片黑暗,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虽然重楼口口声声说季陆并没有危险,但我始终放心不下。有些事自己没有亲眼看见,任由谁说都不会相信。 重楼一直站在洞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我少了许多尴尬,也不勉强撑着,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躺了下来。养足体力,明天去找季陆。 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事在等着我,不知道易烊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重楼和季陆一样。什么事都不轻易对我说,我只能自己胡思乱想的猜测。 我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不知道季陆那边会急成什么样。我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感觉身下有点凉。朦朦胧胧之中感觉一个人把我抱起,放到了一块巨石上。 地下的凉气透不上来。我终于能躺的舒服一点。 “季陆……再等我一会。”我迷蒙中手指动了动,小声呢喃道。一双刚要抚上我嘴角的手,突然就定在原地,半晌之后攥紧了拳头收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是鸟叫声把我从梦中吵醒的。我睁开眼睛一看,身旁竟然是一扇大大的窗户,外面还驾着铁栏杆。我伸手在身下摸了一把,床垫?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之前的那个研究所。身下是一直潮湿晒不干的床垫,底下还有季陆之前打地铺放在地上的被褥。 我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睡着之前是在那个漆黑的山洞里,怎么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我正坐着发呆,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尖叫声和吵闹声嘈杂着。 我推开门,只见玫姐和陈教授都在拦着愤怒的季陆。雪娆端着手站在门口也是一脸愠怒。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放我出去。”季陆毫不客气的指着雪娆的鼻尖。 “我放你去哪?放你去厄煞疆域还是冥司?你让我眼看着你去送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季陆两下挣开玫姐和陈教授,直接就奔着门口冲过去。雪娆刚要出手阻拦,我便纳闷的问道“你们……干嘛呢?” 我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纷纷向我这看来。季陆看了我一眼。本来已经快要迈出去的腿立马收回来,两步冲向我。 站在我面前看了一会,然后伸手捏捏我的脸。欣喜的神色不过两秒,下一瞬立马变脸拍了一下我的脑门“你怎么进来的你。”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昨天晚上我睡了一觉,醒了就在这了。” 季陆的冷漠脸并没有维持多久,听我说完立马软下来拉过我“跟我过来,我帮你把你身体里九厄缚魂的枝杈排出来。” 我被季陆拖着走,犹犹豫豫的道“那个,重楼已经帮我排出来了。” 季陆身子一顿。转头看着我“真是他把你带走了?”看来季陆一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是重楼。 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在那庙里的时候突然就刮了一阵邪风,等我睁眼的时候就在一个山洞里了。我们之前不是在幻境里见过他吗,所以就有印象。”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季陆表情不善的问道。 我故作思考“没有,基本没和我说话。就把我体内九厄缚魂的枝杈逼出来之后,就让我在山洞里呆了一晚上,然后今天早上梦醒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他当真什么都没说?” 我果断的摇头“没有。” 如果重楼说的那件事季陆知道,但是他一直没说,就说明季陆并不像让我知道。反之如果季陆不知道这件事,那我说了,也不过是让他和我一起徒增心理负担。也许日后的某一天我会告诉他,但不会是在这个四面受敌,他有没有法力和灵力的情况下。 玫姐看我回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对我道“小谷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三个人都拉不住他一个,疯了似的就要去找你,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岭的要去哪找。” 陈教授见楼下没了事,季陆也稳定了下来,二话没说转身走进了地下室。大概是去看小高的情况。 季陆从我回来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我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雪娆,满脸的不自在,便推了推季陆“给我讲讲你们那边都什么情况吧。” 我拉着季陆和玫姐坐在沙发上,然后唤雪娆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她得体的笑笑,说“不用了,你回来就好,我先回屋了。” 我刚要叫她,看她略带落寞的背影,还是没有喊出口。或许只要是我和季陆坐在一起的画面,对于她来说都是落在眼中的沙子,硌的生疼。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季陆,雪娆堂堂妖王何必在这里受这种罪。 玫姐没有坐下,而是转身到厨房去倒了两杯茶“我也不知道里面情况都是什么样的,就是那个美女后来喊我一起走我才跟回来。这样。你们俩聊,我去看看小高。” 我接过茶杯,冲玫姐点点头“诶,好,你去忙。” 说完玫姐也转身走了。客厅只剩我和余怒刚消的季陆。我看着地上被他摔碎的瓶瓶罐罐,脸色变得严肃“你疯了啊。” 季陆像是被训斥的孩子,为自己辩解道“有的都是不小心碰倒的,他们关着我。” 被限制了心动,这对于季陆来说可能也是酷刑中的一种,何时受过这种限制…… 我顿时没了责怪,有些自责的看着他“交了锁魂,你后悔吗?” “从来没后悔过。” “哦,那就好。”我立马毫无心理负担的说。 季陆一愣“套路不对啊,你不应该先是心疼,最后控制不住眼泪自责的哭起来吗?” 我斜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套路,我就是套路。” “成成成,你智商低你说了算。” “去!说正事,你们是怎么从寺庙出来的?我急得我被重楼带走的时候你和雪娆被困住了。” 提到重楼季陆表情仍旧不爽,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就像是鬼尊说的,我走之后,鬼族的人立马就赶到了…… 但是与此同时,来的人还不仅仅是鬼族的鬼奴…… 第186章 我来保护你 但随之而来的,还不光是鬼族的鬼奴,还有北阴大帝座下的一众冥司邪祟…… 听季陆的口吻,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这鬼族或许就像是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虽然算不上是名门正派。但好在没有为祸苍生。 算是这六界之中的一个异类,不受六界礼法规矩制约,算是一个邪族般的存在。而冥司隶属地府,北阴大帝又封有神位,所以这两伙人应该算得上是一正一邪。 冥司的人来的浩浩荡荡,那种情况下无论哪一方开始动手都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所以最后。双方偃旗息鼓。冥司的人带走了老校长,连同着之前捆着我的那棵九厄缚魂,连根拔起带了回去。 “就这么就走了?”我有点震惊的问道。 “不然呢。”季陆两只胳膊撑在床上问道。 我坐在他旁边“老校长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们?”我是觉得他既然设了这么久的一个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手。 “他的目的是你,你不在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走?” “那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邪骨,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又都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如果老校长知道我是邪骨,那昨天来抓我的人就不会是他而会是北阴。但如果他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得死死的抓着我不放? 季陆看着我,开始把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慢慢道来。 “引阴魂的那个人是北阴,我是在看见九厄缚魂的那一刻确定的。之前在酆都看见贵州那些活死人的时候,我只能确定戴立忍和北阴有什么勾当。北阴那个人心胸狭隘,也有些畏首畏尾,所以一开始有关阴魂的事,我没往他身上去想。但是这个九厄缚魂长出的藤蔓可以捆绑世间厉鬼,这东西天上人间仅此一棵,是当年北阴接任的时候,阎王亲自派人种在冥司的阴阳交界,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没有北阴点头,老校长怎么会有这东西,所以这二人之间,未必是我们眼中所见的这么简单的关系。” “你怀疑他们俩之间有个更大的秘密,以至于北阴连九厄缚魂都借出去?” “这是一点,加上这六界之内能引阴魂的人也屈指可数,可偏偏北阴就是其中一个。一来二去。这么多线索堆在一起,就基本可以肯定了。” 我点点头,不过现在来说。我和季陆还无暇顾及北阴和老校长的阴谋的到底是什么,眼前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找到易烊。 本以为在这逗留一段日子能找出董家的诅咒,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进了老校长设计好的一个坑。仔细想想,这个坑又是不可避免的,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一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都是老校长的预谋,可该来还是得来。 有些东西他就摆在那,挑逗着你的好奇心,让你不顾后果的想要一探究竟。 “那咱们俩这两天在这,岂不是很浪费时间”我心里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但还是问了一下季陆的看法。想寻求个心理安慰。 “未必。” “怎么说?”我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期盼着季陆发现点什么我看不出的问题。 “现在这边的事也很明了,树林里的活死人是从逍遥岛那边被人引渡过来的。而那个人就是老校长。引渡过来的活死人被他用九厄缚魂绞杀出的人血浸泡,就有了不死之身和传染尸毒的异能。这也正是玫姐和陈教授的老板,想知道的东西。” 我听了之后有些糊涂“可是。这对于我们两个而言,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啊。” “那我这么说,玫姐和陈教授的那个老板,还有董成明,他们两个想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不谋而合?” 一个想要知道董家人活不过五十岁的诅咒。一个想要知道长生不老的原因…… “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 “所以,如果日后和董成明交手,知道活死人不死之身如何炼成这件事,也算是一个筹码。” 我想了想,觉得季陆的话也有道理。说穿了。董成明不过是想长命百岁。而中了诅咒死亡的董家人我在疗养院的时候也见过,和活死人无异。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人血浸泡的方法对于董成明来说也是起作用的。 “但是你说,为什么月龄手里会有这枚血佛心。又为什么她在离开董家之后,董家人就被下了诅咒?” 季陆抬眼,看着面前的窗户。眼神中有些清亮又有些迷茫“这个可能还要继续走下去才知道。” 我们两个的前路好像隔着一层上满了雾气的玻璃,一路擦拭之后终于变得清楚。清楚的看着面前的阻碍,清楚的看着那些困难像山一样的横在路中间。 不知道季陆沉默之间都在想些什么。我见他半晌没动静歪头伸到他面前去看他。季陆突然脑袋一歪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浅浅。 “我开始患得患失了,怎么办?”他喃喃的说。“其实刚才我骗了你,交出锁魂,我不是一点都不后悔的。就在你被重楼带走的一瞬间,我后悔了,我怕我以后都没办法保护你,我怕我会就这么失去你。” 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挺直了身子。伸出一只手去环住他的肩膀,豪情万丈的拍了两下“不怕,我保护你!” 季陆就像个小媳妇一样。老老实实的靠在我肩膀上。 “嗯,谁让你是男子汉呢。” 我的成就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得意洋洋的问“说我的肩膀可靠?” “不,说你胸小。” 我一巴掌推开季陆的脸“一天胸小胸小的,说没完了还。奶牛胸大,你和它玩去吧。” 季陆嬉皮笑脸的再次靠过来,我把肩膀往旁边一躲他扑了个空。他乐此不疲的继续往上靠,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本想躲的远远的,却不料这一下撞在了季陆的下巴上,隔着嘴唇我都听见了咯噔一声。 季陆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我赶紧坐下扳过他的脸“怎么了?咬着舌头了?” 季陆不说话,我赶紧捏着他的下巴。把脸凑过去“把嘴张开给我看一眼。” 季陆依然撅着嘴看我,好像对我撞他这一下耿耿于怀。 “给我看看出没出血,万一溃疡了一时半会都好不了。”我急得不行,季陆却一直都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我。突然之间沉着的眼眸火化闪过,季陆低头封上了我喋喋不休的唇。 血腥的味道一下在我口中蔓延,我推着季陆的肩膀想要让他起来,但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季陆的唇蹭过我的嘴角,我突然疼的嘶了一声。季陆停住动作,撑着身子看我“怎么了?” 我摸了一下那里,之前被重楼扇了一巴掌之后流了点血,外面看不出来,可能是里面磕破了。 我眼神迷蒙的看着季陆“疼……” 季陆不知道我受了伤,以为我在撒娇,嘴角一勾对着我的耳根就吻了下去。痒的我往旁边直躲,季陆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固定在他面前。 虽然季陆的动作极轻,但因为之前在山洞的时候后脑勺被重楼狠狠的磕了一下,导致现在轻轻一碰就有一阵撕扯的感觉。 “疼疼疼,快放手。”我赶紧拍落季陆抓着我的手。 季陆抬起头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受伤了?” 我避开季陆询问的眼神,手脚并用把他从我身上推开“没有,你抓的我难受。”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往出走,免的再呆一会被季陆看出来我受了伤。 第187章 不被偏爱的都无恃有恐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隔壁房间的门口留了一条缝,在我走过去的时候轻轻的合上。 我刚想推门出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问季陆“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站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 我不自然的把受伤的半面脸转过来。随手摆弄玄关处的花瓶“距离产生美,离远点万一你觉得我美了呢。” “就算你站窗户外面,我看你也就那样。” 我手指一用力,把花茎掐断怒视着他,咬牙切齿的问“我哪样?” “那么清新脱俗,那么乖巧懂事。”季陆话锋一转。说的我无法反驳。这人自从交了锁魂之后,便更没有个正形。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季陆两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当然是去找易烊。” “说的容易,去哪找。”一想到易烊,我的心就像被人放在了铁板上生煎一样,滋滋作响,语气也跟着低落。 “先去曼谷的那条小吃街,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 我和季陆压根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轻手轻脚的说来就来说走就可以走。玫姐和陈教授听说我和季陆要离开,都出来送。季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地下室方向“你们两个抽空再回一次阿南拉达宫,去古佛殿地下正中央找找,如果有凝结的类似血块一样的东西,拿回来在水里化开,每天给他擦拭伤口,不出一个月他身上的尸毒应该就能退。” 玫姐连忙点头,对季陆的话深信不疑。陈教授是典型的科学狂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无精打采,摘掉眼镜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我以为科学可以解释一切的东西。” “如果你相信,其实它可以。”季陆说道。 陈教授眼中的火焰被点亮,抬头看向季陆。季陆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低着头带我离开。雪娆跟在我们俩身后,一同来到了这片屋子的东南方向的主干路上等着下一趟运送物资的车。 在小高的尸毒完全解开之前,陈教授和玫姐还不能离开这里。临走之前,我看见了陈教授眼中世界的坍塌,一个终身信奉科学的人。突然被击碎的信仰。 其实就像是季陆说的,那东西只要是你的信仰,便可以为你解释一切的未知。鬼神之事。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句话,你可以不信,但不要去亵渎。 任何东西都是,已知的未知的,都要抱有尊重的态度。世间的很多事,谁能说的准呢? 我们三个站在主干路边,气氛有些尴尬。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尴尬,季陆并不以为然。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雪娆在这呆了两天,但还是穿着得体,笑容风情。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像是跟着偷渡的游轮到非洲做工的一样。 “去曼谷的一条小吃街。那里有我弟弟的线索。” “你手里有你弟弟的东西吗?”雪娆问我。 我摇头“没有,他是突然之间被人带走的,我还没来得及。” “曾经接触过的东西呢?”我不知道雪娆打算干什么。想来想去掏出了之前的那张名片“有可能这东西他之前接触过。” 雪娆拿过去看了两眼,曲起小拇指吹了一个很响的口哨。旁边的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响,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两只灰毛的兔子。雪娆招招手。两只兔子分别蹦跶到我们面前。 雪娆蹲下身,把名片送到那两只兔子面前闻了两下。之后站起来把名片递给我,冲地上的兔子挥挥手。两只兔子撒了欢一样的往前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是什么意思?” “这山中的生灵,都是青丘的国人,而且有寻迹嗅影的能力。如果这名片你弟弟曾经接触过。它们凭着味道就能找到人。”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跑走的两个小东西“就这么简单?”早知道当时在我家的时候就应该把话和雪娆说清楚,那哪还至于费这么大力气。 “嗯。”雪娆笑着点头。 本来一直不做声的季陆开口“送我们到这就可以了,青丘不能无主太久。”季陆下了很直白的逐客令。 雪娆尴尬的笑了一下“没关系,我走之前把青丘里的事都交给了蒙桑梓,他会代我处理好的。你们两个孤立无援的,在这我不放心。” “往前走就是曼谷市里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还是送你们……” “雪娆。”季陆突然正色转身道“你能来救我们,我在这鞠躬感谢。日后青丘有事只要你开口,这个恩情我一定会还。现在风平浪静,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你的时间。” 雪娆摇头“不耽误,青丘你也知道,几千年没有大乱。能有什么啊。” “我更不想耽误你。”季陆索性把话挑明,我吓了一跳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拉了拉季陆的袖子。季陆被我扯得直晃。但仍然不停的说着“六界之内,你值得更好的人,但他绝对不是我。” 雪娆脸上得体的笑慢慢消失,剩下一丝苦涩挂在嘴角“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急着拒绝我。” “我以为你看的很明白。” 雪娆抬头,风情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像是快要流下的晶莹的树脂,在眼角凝成了一滴好看的琥珀。 “我明白,特明白。我能劝自己不痴心妄想和你在一起,也能劝自己接受你的心上人。但我劝不了自己对你的安危视而不见。你现在有难,我帮帮你怎么了?”雪娆的语气已经是近乎哀求,甚至让我觉得季陆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不是不能帮我。只是我不想欠你更多。” 雪娆一把抓住季陆的手“不是欠我的,就当,就当我在报恩?” 我站在旁边有些尴尬,低着头转身往旁边走了两步。季陆把手从雪娆手中抽出,一把拉住我把我往回拖“不必了,我想重新活着。谁对谁有恩,谁与谁有冤,之前的事就让他一笔勾销吧。” 说完季陆就带着我转身要走,雪娆的朝着季陆的后背喊了一声“你的一句话,我记了几千年,现在你说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了吗!” “不然呢。”季陆头也没回的冷冷回答。 看着雪娆的表情,我知道这一次。季陆是把她的心的给伤了个透顶。只是不知道雪娆心中对季陆的爱,有没有强大到能粘补这些伤痕。我不敢回头看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耀武扬威的小人。 我被季陆拉在手边,咬牙切齿的说“你是个刽子手。” “为什么。” “你杀了她。” 季陆叹了口气,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总比凌迟她要好。” “你们男人不爱一个人,都是这么狠的吗?” “别人不知道,我是。” 我们俩刚走过去,路上突然开来了一台晃晃悠悠的公交车。我和季陆从前门上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窗户上看,雪娆还在原地,眼角含泪的想着刚才季陆的话。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你何必呢,做到这种份上。” “如果能让她彻底放下我,我可以做的更绝。” 看着季陆的态度,我忽然觉得在一段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人,好像真的是有罪的。不管她再怎么隐忍,再怎么退让,都不会被谅解。 季陆看了我一眼,好像洞察了我的想法,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我道“别用那个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可是为了你好。” “我?凭什么是为了我好?我还不至于胡乱吃醋到雪娆头上。” 第188章 曼谷街道 季陆叹了口气,好像对着我这一脸智障的表情,实在是没有想说太多。最后想了半天之后问我“之前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这种事情说了也无妨,于是我点头道“说过,你们俩前世的事,还有她修炼的缘由。” 季陆看向窗外“我只记得我当年救过一直狐狸。说句残忍的话,我连那狐狸皮毛的颜色都记不真切了。” 季陆的眼睛里有些抱歉,还有些淡漠。当年的那些事,与雪娆而言是一生中难以磨灭的快乐时光。但与季陆而言,只不过是短暂一生中一个留不下太深脚印的经历。 至始至终,都只是雪娆一个人的波澜壮阔。 但我无法去苛责季陆,我了解他。虽然表面上冰冷,但实则内心火热。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人之常情都是出手相救。只不过后来牵扯出的这些情丝。都是季陆难以预料的。 随着汽车的颠簸,季陆声音低沉的说道“这几千年来,我见识过她的执念有多深。她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察觉到我对你感情不同。那短短的一瞬,她眼神中露出的杀气,让我都感觉身子发寒。我没办法让她留在我们俩身边。我没办法让她和你共处一室。我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劝说不了自己,把你除之而后快。” 季陆的担心虽然并无道理,倒是雪娆曾经跟我说过。她帮我,完全是因为不想让季陆难过。这前后左右理由怎么都不是我,反倒更能让我接受。 “更因为她在乎你,所以才不会伤害我。” 季陆突然笑了一下,好像是在嘲讽我的话“你也是女人,你自己拍着良心问问,你会这么做吗?” 有的事情,确实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别看我现在说起来这么明白,真等到以后有一天季陆领着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还得拼了命的去保护他们,还真是光想想就搓火。 不知道为什么,想象季陆领着一个女人的画面的时候,我突然脑补出了周子瑜的脸。我瞬间一个激灵。晃了晃脑袋把她驱散。 “可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祝你们幸福是假,但祝你幸福是真。” 季陆嘶了一声。扭头看我“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怪啊,哪有你这么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男人感恩接受另一个女人的?”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太幸运,所以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因为我而受伤,我不想让自己的幸福太有负罪感。 “雪娆对你的前后态度有差距,你想想应该能感觉出来。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她态度转变,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那句话,女人的嫉妒一旦烧起来,后果难以预料。” 季陆的话我一般听进去一般没听见去,看我不吭声季陆掐了一把我的腰“你听见没啊。” 我被掐的诶呦一声坐直了,连忙回答道“听见了听见了。”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玫姐他们运送物资用的是客车,座椅能看出来很久都没有坐人了。上面都是铁锈和灰尘。我和季陆现在是只要能有车坐,并且不能迷路,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晃晃悠悠的。车子好像慢慢开进了市里,道路开始变得拥挤。本来两旁的树和荒地,现在变成了高楼和居民区。 虽然不是什么摩天大楼和大厦。但总归和森林不同,不是什么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国华侨,在泰国住了二十几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泰语和磕磕巴巴的普通话。 我和季陆和他沟通了之后,司机师傅很果断的答应送我们俩去目的地,那个小吃街里的饭馆。 之前打完电话之后。我让玫姐把小吃街的地址给我抄下来,这次正好不用费力回想了。我把口袋里揣的皱皱巴巴的小纸条拿出来,从后座递给司机师傅。 师傅瞄了一眼。猛踩了脚刹车“你们俩确定要去这条街?” 看司机这表情,绝对是有什么奇怪,我便问道“这条街,有什么不妥吗?” 司机反反复复的确认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我和季陆“你们俩个人,年轻正好。去那里要做什么。”司机说的很慢,语序也有些混乱,但还是勉强能听懂。 “我们两个去找人。” 司机听我这么说。一脸了然的表情“啊~找人。” 我被他这么一闹弄得心里毛毛的,赶紧问道“师傅,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那到底是个什么地啊?” 司机笑笑,好像是为自己刚才不淡定的表情“其实没有什么,就很热闹。” “很热闹?” “那街上是小吃街,其实,门口进去都是不一样的东西。剪头发的店,还有跳舞的。还有唱歌的,到了晚上那里就是地下场所。” 听着是挺混乱的,但还不至于让司机师傅一开始吓成那样。 “没有了吗?就这点事不至于吧。”我问。 “而且听说这那条街上,几乎能看见的所有女人,都是变性人。”司机师傅虽然来这二十多年了,但说出这一切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是真的泰国人妖吗?” “不然还有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竟然还有些隐隐的小期待。从来没见过的人妖的我,这可要大饱眼福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为什么我弟会和那些人一起去那种地方?难道只是吃了个饭就离开了? 下了车之后,我习惯性的翻口袋找钱。后来司机师傅摆摆手,算是和我们再见。 挥手的下一瞬间,我后悔了。我和季陆谁都不说泰语,不管那师傅的中文好不好,但最起码泰语能说的明白。不至于让我们一头雾水,听别人说话跟听鸟叫一样。 但是没办法,既然人走了,我和季陆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一开始进去的时候。从前面看,还真就是个面馆,但好像不是我们打电话的那家,招牌上的字和名片上都不一样。 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现在立马转身出去有些惹人怀疑。如果掳走易烊的那些人现在就躲在不远处,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那易烊可就危险了。 我和季陆硬着头皮进去,刚落座就有一个皮肤略黑的服务生过来,双手合十的问我和季陆想要点点什么。下车之前那个司机师傅交给我和季陆一些套话,有些固定句子是想要去地下场所的敲门砖。 我想了半天,最后学着那师傅的口气说了一句泰语。没想到那小姑娘果真把菜单拿回去,点了点头又说了句什么。 我回头回脑的看季陆“什么情况?她说什么?” 就在这时,那女孩再次转过身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或许是想让我们跟她走。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餐巾纸,和季陆跟着那小姑娘往后厨方向走去。 从厨房直接穿过,是一条很窄的路。像是通过一条隧道一样,暗不见天日。她带着我们一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只见对面门前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异常凶狠。 小姑娘耳语了两句什么,两个壮汉看向我和季陆,突然恭敬的把门打开,点头示意我们俩进去。 我纳闷的挠了挠头,又不好在原地梗着,和季陆一起走了进去。 前脚刚进去,后脚大门就被那两个壮汉给关上。 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此起彼伏,我透过晃眼的霓虹灯向面前的舞台上看去,一个个几近赤裸的女体在台上扭来扭曲,像是水蛇一样攀爬上钢管。 第189章 两个女人 我俩眼珠子都快掉在台上,流着口水看着上面一个个美女扭动的水蛇腰。里面声音嘈杂,季陆似乎不太习惯,皱着眉头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卡座。我跟着坐到他身边,发现这位置视野正开阔。 对面舞台上的表演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头顶的霓虹灯快速旋转。转的我头昏眼花。服务生见我们坐下之后立马端着本子走过来,问了一句什么。我感受了一下,他大概是在问我们想来点什么。 我随便在本子上点了两下,他一脸了然的样子,合上本子之后离开了。 我拉过季陆,凑近他耳边大声问道“说好的小饭馆呢!” “看样子外面的面馆只是个掩护,挂羊头卖狗肉,里面这才是真容。”季陆少有的提高了音量。 “那你见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太黑了,看不出来。” 我看了一眼舞池中扭动的男男女女,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如果这里面真的埋伏着董成明的人,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区分呢…… 我正想着,旁边两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款款走了过来。衣服上的亮片紧凑,在霓虹灯下滚动着耀眼的色彩。我把腿从沙发前收过,以为这两人就打算借个道,可没想到她们俩竟然直奔我和季陆的身边坐了下来。 “萨瓦迪卡……”她双手合十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纳闷的看了一眼季陆,季陆也是一脸懵逼。我回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刚刚那个服务生拿来的不是什么酒水菜单,而是这些女人的价位表。 可如果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身份暴露的就有些过于明显,太过引人注目。旁边那一身银色抹胸小短裙的女人,斜着身子往季陆那边黏了过去。季陆皱着眉头刚要推开,我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季陆只好老老实实的把手放下。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女人,眼窝深邃,唇峰微翘,好像是刀刻出来的手工娃娃。细胳膊细腿,但是身材极好。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也难怪之前季陆总调侃我是个男子汉…… 大波妹见我盯着她的胸看。果断的抓起我的手放在那上面,嘴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这人疑心重,总感觉她在嘲笑我一样。怎么着。看我没胸自己有优越感了?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看她表情,总感觉像是在说“哎呦你个小瘪三,没见过姐姐这么大的波吧。” 虽然我对她的波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但是这姿势还是怪尴尬的。我赶紧把手挣脱,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泰国的夜总会简直是业界良心,这两个妹子不说是绝色但也算得上是人间极品。想想刚才我那随手一指,不知道挑了两个多贵的价位…… 旁边的季陆像是一尊雕像,轻靠在沙发上,两手搭在膝盖前。任由那女人怎么往前凑,眼皮也始终连抬都懒得抬一下。 大波妹见我把手抽走,想了一会再次抓上我。这次没往胸前放,而是直接拉着我抚上了她的两腿中间。 我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套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微微感觉她裙子下面好像有一处凸起。我僵在原地,想起了来的路上那司机说过的一句话。 --听说那条街上,几乎能看见的所有女人。都是变性人……都是变性人……变性人…… 可是这变性人怎么还有丁丁!说好的切了呢! 我吓得腾地一下收回手,就差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波妹看我也犯难,上面不满意下面也不满意。表情惆怅。 就在这时,旁边本来爵士风格的音乐突然转变,节奏鼓点开始加快。DJ半张脸卡着耳机,手里拿着一个样式别致的麦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能看出来,台下的客人都很嗨。仿佛即将上演一出精彩大戏。 舞池中间,自动围成一圈。但是因为面前的人山人海,我很难看出那中间到底是什么。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地下只剩DJ的声音。 听语气,好像是在介绍什么一样。几句话话音一落,舞池中央的人就开始热烈欢呼。这场景,怎么看都和当初在四川的那个gay吧里有点像,但看在场的人男女分布的程度。又好像不是那样。 不知道DJ说了什么,下面的人纷纷举手,最后选定了中间的一个人。隔得太远。我看不清那两人的样子。只听DJ高呼一声,音乐声再次响起。节奏更快,声音更大。整个场面也越来越疯狂。 现在估计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季陆把身上的女人往下推了一把,拉起我就朝人群中间走去。 刚走到前面。就看见舞池中央塌陷进去一个大坑。再过几秒,升降机缓缓升起,一张大床从里面被托出。上面玉体横陈着数十个肤白貌美,身穿兔女郎衣服的美女。美女的胳膊上,腿上,脖子上和胸前,都缠着一条黑色的缎带。缎带上绑着一个手指粗细的量杯,里面盛放着花花绿绿的液体。 升降台一直升到了一人高,几个兔女郎的长腿就明晃晃的荡在我们面前。旁边的人都在欢呼。好像期待着好戏开场。 “这是什么玩法啊?”我纳闷的问季陆。 “她们身上绑着小量杯,一会应该有人上台把里面的酒喝掉。”季陆淡定的说。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但又反应过来不对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季陆大手拧过我的脑袋“猜的。” 人声鼎沸,舞池里的气氛越来越燥热。头顶照下来一束粉色的光,把这几个美女衬得更加秀色可餐。就在这时,升降台后面的人开始狂欢,好像是游戏已经开始了一样。 我踮着脚朝对面看,只看见一个人猫腰对着一个美女身上的量杯,一个仰头就把里面的酒给喝了个干净。量杯放的位置在两腿中间。旁边的人开始起哄欢呼。 虽然地域不同,但是看热闹这事还真是不分国内国外。 转眼间,那个人已经从升降台的对面移了过来。没了中间的阻挡,我这才看见那个已经玩嗨了的人是谁。 本来俊朗阳光的脸,此刻已经染上了红晕,好像是被舞池的气氛给迷乱了心智。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露出好看的锁骨。虽然发型凌乱,但隐约之间还有种颓废的帅气。 “陆佑劫这孙子怎么在这?”我惊呼出声。 我说话之间,陆佑劫仰头对准上面兔女郎大腿中间的量杯,薄唇轻启将一头含在嘴里。床上那女人已经沦陷在陆佑劫好看的皮囊里,眼中喷射出的火热让她完全忽略了舞池中的上百客人。 陆佑劫仰头,喉结咕噜一声上下滚动,汗水和迷离的眼神随着音乐一同挥发。旁边的人齐齐喝彩,陆佑劫游离在其中,好像在上演一出春宫大戏。我有些看不下去,两步窜到人群中央,一把拉过陆佑劫“你在这疯什么呢?” 陆佑劫被我扯得身子一晃,转头看向我的时候迷离的眼神中透着点惊喜。愣了半晌之后打了个嗝,转头对旁边的人说“我好像真有点喝多了。” “你说什么呢,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陆佑劫脚跟不稳,一只手指着我在我面前戳来戳去“你是……你是我兄弟的女人,对!兄弟的女人。” 季陆见陆佑劫已经喝醉,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别在这闹了,跟我走。”季陆冷声道。 第190章 为何被追? 陆佑劫看了一眼季陆,又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你丫给我把手放开。” “你喝蒙啦你,不认识他是谁了?”我问。 听到我说话,陆佑劫抿着嘴噗呲一声笑了一下,语气贱贱的对我道“我就认识你。” 季陆把手贴上陆佑劫的下巴,不太用力的拍了一把“还认识谁!” “呸!”陆佑劫眼神迷离对着季陆呸了一下。吓得我涌起了一身的冷汗。季陆的火快窜到了天灵盖,但是对着一个醉鬼又不好发作。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头顶粉红色的灯光照在我们头顶,本来应该剑拔弩张的场景,竟然还显得有点暧昧。 这时,外面叮叮当当的跑动声音响起,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慎虚。他披着一件像麻袋一样的破衣服,身上用麻绳穿了几枚铜钱瓦片,搞得像是收废品的。 我亲耳听到我旁边的一个黄毛小哥,用十分流利的伦敦腔问女伴这是不是化装舞会。但是对于给别人造成这么大误会这事,慎虚并不觉得羞耻。而是大摇大摆的穿着自己那件破麻袋,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 “快走,外面有人找过来了。”慎虚一个猛子从人群中间扎进来,看见我和季陆的瞬间也愣了一下。 我看了看破衣烂衫的慎虚。又看了看掉进女人堆里的陆佑劫,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起来的泰国,最后混的却这么天差地别。 慎虚看了我们俩一会,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冲进来拎起陆佑劫,转头对我和季陆道“快跑!” “啊?”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夜场外面的门已经被人给撞了开。慎虚把陆佑劫的胳膊架在身上,连忙招呼我和季陆跟上。 我连外面进来了几个人都没看清,就被季陆拖着往里面跑去。嘈杂的音乐声并没有停止,我们每跑一步都好像踩在了鼓点上。本该是逃亡的气氛荡然无存,舞池里那些没心没肺的人看不出状况,在慎虚拖走陆佑劫之后竟然再次狂欢起来。 好在人群拥挤,那些追进来的人被拦住,人海中已经看不见我们几个的身影。我们四个从旁边的旋转楼梯跑上去,发现这个夜场好像只有被堵上的那一个门。 走廊尽头有一间屋子。看起来还不算太起眼。慎虚没头没脑的扛着陆佑劫跑了进去,我和季陆也只好跟上。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这间夜场的衣帽间。刚才那两个‘女人’穿的金光闪闪的衣服。估计就是从这里拿出去的。而且不光是女人的低胸超短裙,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舞台演出服,大象鼻子的裤子等等。 季陆快速回身把门关上,随手拎过两排衣架堵在门口。我气喘吁吁的转过身问慎虚“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俩又惹什么祸了?” 慎虚把陆佑劫扔在一边,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麻绳还有那一串叮叮当当作响的东西摘下去坐着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弟弟,你走了之后我罗盘定了一下你弟的位置,没想到还真有点微弱的感应。然后咱俩就找到这来了,可谁知道刚一到,那么点微弱的感应都不见了。就开始大海捞针的乱找呗,后来无意中打听到,之前有一伙外国的人带着几个孩子来过一饭馆。” “就是这?” “可不。这事说来也怪,只有人看见那些人带着几个孩子进去过,却没人看见他们出来。咱俩一想。那肯定就是这家店的问题,索性就打听打听这家店有没有什么古怪。后来发现这里面还有个夜场,咱俩就决定一个人现在这夜场里混脸熟打探消息。一个人去外面打听一下关于这夜场的消息。” 结果显而易见,留在夜场混脸熟的是陆佑劫“师父你还真是不近美色。” 慎虚惆怅的看了一眼天花板“没有,石头剪子布来着。我输了。” 如此简单纯粹的理由,让我无法反驳…… “那打听出来什么了吗?” “打听个屁,我说话他们都听不懂。” “那合着刚才的那些人就因为听不懂你说话来气了?” 慎虚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卖了那帮孙子点东西,他们非说是假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我听他这么说,差点气乐“在国外你也得变着法挣点钱?你那算打起来吗。你那就是挨打了。” 慎虚有点挂不住面子,解释道“最起码我卖的东西都是良心古玩,他们不识货还怪我。你说是不是野蛮人?” 我捡起地上的那条麻绳,看了一眼上面刻着的字,拿起一枚送到慎虚面前,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念给慎虚“喜,迎,奥。运。”我抬眼看他“这玩意还没游戏币值钱呢吧。” 慎虚一把把铜钱从我手里抢走“怎么说也九年的历史呢。” “九年那叫历史?那叫义务教育吧。” 我句句抬杠,慎虚反应过来正色呵斥我“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我知道他理亏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倚老卖老拿备份压我。季陆把耳朵贴在门上。对我们嘘了一声。 我意识到可能是刚才追着慎虚的那帮人找来了,赶紧屏住呼吸,往旁边的衣服架子后面躲了躲。 外面的音乐声依然嘈杂。但是二楼听起来声音没有多大。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听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虽然是慎虚坑了人家,充其量不过是打起来。但我就是莫名的紧张,好像小时候捉迷藏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咔哒一声,旁边的房门被咯吱一声拉开,吓得我冒了一身的冷汗。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楼上旁边屋子门口的这人回了一声,随手关上了打开的门。 紧接着就是脚步逐渐远离的声音,我一直绷着的身子总算能放松喘口气。可是谁知道,本来一直老老实实躺着的陆佑劫。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突然蹭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来。 “我要撒尿!”他说完两手快速的去解裤腰带。 我赶紧扑过去一把捂住陆佑劫的嘴,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本来已经准备下楼的脚步声突然停住,在原地犹豫了半晌之后就传来了一阵口哨声,好像是在召集同伴。 陆佑劫还意识不到自己惹了祸,死命的往下揪裤子嘴里嚷着要撒尿。我现在恨不得找个尿壶扣他脑袋上,以平我心中上涌的怒火。 不一会,外面的脚步声就开始混乱起来,好像有一群人齐齐奔着这个房间走过来。季陆挪开了面前顶着的衣服架子。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截被锯断的衣架钢管握在手中。 外面的人估计不出屋子里的情况,也暂时不敢有所动作,只能一里一外的这么僵持着。 我本想看看这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但最后没找到其他出口,却把目光锁定在了衣架上一排排,亮眼的衣服和颜色各异的假发上。 要是一会穿着这东西先一步跑出去,然后快速混在人群中之后再变装。听起来有可行性,但是坐起来不知道效果如何。 首先我们能不能跑出去是个问题,其次是我这么变装的提议季陆压根就不会同意。我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我喊一二三,你们带着陆佑劫往门口跑。”季陆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见我表情为难便说道。 “可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咱们能不能跑出去。” 慎虚这时候站起来正义凌然的道“就是骗了点泰铢,至于用这么大阵仗抓我吗?” 第191章 不速之客 季陆摇摇头“估计不是泰铢那么简单的事,你真确定这就是你卖东西的那一家?” 慎虚被季陆这么一问,当即有点犯了糊涂“应该,应该是吧,反正我看见有人追我我就跑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纳闷的问道“你不会说泰语怎么卖的东西?” “那边有条唐人街。”慎虚指着道。 我摇摇头“你坑人还真是专挑自己人坑……” 我话音刚落,门口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开门!” 是中文!奇怪的是我竟然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意识到来者不善之后立马紧张起来。季陆用肩膀顶着门“按我刚才说的做。” 我点点头,赶紧帮慎虚把陆佑劫从地上拖起来,架在中间。陆佑劫呸呸呸的不停吐口水,两只手还不老实,一个劲的想要解裤腰带。我也纳闷,那些兔女郎身上的酒加起来没多少,怎么就把陆佑劫喝成了这样?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和慎虚盯着季陆的动作,时刻准备着。季陆用手指数着一二三,三比出的一瞬间,季陆把门哗的一下拉开,门口的人好像正打算撞门,这一下没预料到就冲了进来,纷纷跌倒在地。 我和慎虚见状赶紧绕过去,拖着陆佑劫往外跑。 “我要撒尿啊!别抓我让我撒尿啊!”陆佑劫还不老实。一窜一窜的往起跳。慎虚实在受不了,抽空抬手对着他脖颈就是一下,直接把他给砸晕了过去。 他终于能老实一会,软趴趴的挂在我们俩胳膊上。我从地上跌倒那人身边迈过去,却不料被他一把拉住了腿。季陆两步过来,飞起一脚踢掉了抓住我的人,把我往门口推去。 我大致看了一眼,冲进来的人大概有三四个,这会都翻身要追过来。季陆幽幽的转过身,把几个人堵在了屋子里。看我和慎虚都出去了之后,回手把门一关,将自己和那三四个人关在了一起。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季陆,但是这一转身就看见楼梯下面还堵着几个人,人数大概是屋子里的两倍还要多。这些人看见我们三个从那屋子里出来,二话没说就脸色凶狠的追了上来。 我和慎虚转身着急的拍着更衣室的门“季陆!季陆快开门!” 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季陆还不忘告诉我们“你们先出去,不用管我!” 我急得快要上房,但季陆就是铁了心的不想开门。我来不及解释更多。那十多个人就从楼下一拥而上。 我和慎虚对视了一眼,一起决定把手里的陆佑劫先扔地上。慎虚收拳护在胸前,动作看起来干净利落,有些像个练家子。 转念一想,慎虚堂堂灵山派第六十七代猎鬼传人,不会点功夫那还得了? 慎虚的样子刚摆出来,对面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的男人,直接伸手抓住了慎虚的手指头,把他往前拖去。 而慎虚,也就那么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拖走,看得我目瞪口呆。 四五个人一拥而上把慎虚围住,剩下的几个人开始盯着我。季陆在里面。慎虚又这么快就认了怂,我孤立无援除了躲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我慢慢往后退,突然脚下不知道踩上了一个什么软中带着硬的东西。我生怕一低头。走神之间被偷袭,所以只能脚下用力感受一下。 谁知道地上被慎虚打晕的陆佑劫,突然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我靠。你都给我踩出血了!” 我赶紧两把捞陆佑劫起来,好像找到了靠山。季陆吹着手,看见我的时候还有点奇怪“诶?你怎么在这?” “现在不是找记忆的时候。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听我这么说,陆佑劫往面前看了一眼,那几个面无表情的壮汉确实也吓了他一跳。抬眼看见被几个壮汉围在中间的慎虚,陆佑劫纳闷的问道“你干嘛呢,认识?” 听语气,陆佑劫关于昏倒之前的事。大部分都不记得了。 “认识个屁,他们要抓我们回去!” 向来臭脾气的陆佑劫,听了慎虚这么说之后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一点脾气没有。 “怎么回事?不是你性格啊?”我用肩膀捅了捅陆佑劫的胳膊问。 “我喝酒了。” “所以呢?” “我一喝酒法力就会消失。”陆佑劫小声的贴在我耳边说。 说实话我有点蒙,好像是刚娶的媳妇,回家关了灯以后突然发现那是个男的……“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 “最快明天早上。” “你去死!”我咬牙切齿,尽量不让对面的人听见我的声音。但那些人看我和陆佑劫两个嘀嘀咕咕的有些心烦,厉声催促道“磨叽什么呢,快走!” 慎虚已经被控制住了。我和陆佑劫没有其他的选择。 “走吧。”陆佑劫认命的说。 我们俩刚决定要跟着出去的一瞬间,对面的几个人立马识趣的让开一条路。我和陆佑劫本来还匀速着走过去,但刚走没两步。陆佑劫突然推了我一把,转头对慎虚吼道“快跑!” 我们三个虚晃了一枪,最后还是玩命的拔腿飞奔。几个人被我们晃得一愣。直到我们三个已经跑上了楼梯才反应过来。 楼下的人终于明白了我们在闹什么,音乐也停了,舞也不跳了。直杵看着我们几个一个个的从他们面前飞奔而去。 陆佑劫醒了可以自己顾自己,我们三个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如果身后这人被慎虚骗过的人还好说,抓回去不过是赔点钱道个歉就完了。但要是像季陆说的那样呢,谁会因为点泰铢这么兴师动众的非要找到你不可? 万一这是董成明,或者又是老校长叫来的人,那样的话来人用意不明,很难搞清楚。预料不到后果,自然不能轻易被抓。 就在这时候,二楼的试衣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我们所有人都停住动作朝楼上看去。只见季陆赤手空拳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是被放倒的三四个人,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可见刚才我们看不见的时候,战况有多激烈。 那十来个人也顿时紧张,有些畏畏缩缩的看着季陆,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我突然觉得这些人好像有些眼熟,西装合体,身体健硕,之前分明就是在哪见过类似的人。只不过现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诶?不对,我不认识你们啊。”慎虚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见过这些人。 “你认不认识我们不重要。”黑衣人冰冷的说,好像是被输入了什么固定程序。 “那你们为什么追我?我还以为你们是买铜钱的人呢!”慎虚不满的说。 黑衣人向我走了一步,陆佑劫立马把我拦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黑衣人指着我“想要这位小姐。” 我自己警惕的问道“为什么?” “我们帮人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 季陆从楼顶的木制楼梯上走下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痒。季陆走下来,站在那黑衣人面前“回去说一声,人带不走了,如果有事,让他亲自来。” “先生,你不要为难我们。”黑衣人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表情却并不客气。 季陆快速出手,身子一转就锁住了这人的喉咙,死死的卡在胳膊下面“这就算为难你了?我还可能更为难你一点。” 季陆说完,手上慢慢用力,好像要把那人绞杀一般。我眼看着那黑衣人的脸好像缺血了一般,额头的青筋都已经爆了出来,张开了嘴猛咳嗽着,但却说不出任何话。 第192章 四人行 感谢牛兔子大人的皇冠 我估计这些人不会是董成明派来的,因为董成明手里有筹码,那就是易烊。这种时候只要董成明把易烊往前一推,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往里跳。 季陆虽然没了法力,但是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一见为首的黑衣人被季陆钳制住,后面的几个立马摆出了一副攻击的状态。 陆佑劫见状立马挡在季陆身后。对其余的黑衣人道“别乱动啊,一会人头落地都是保不齐的事。” 季陆的手臂像是铁打的一样,那黑衣人少说也有一米七八的样子,但在季陆的怀里,就像是一只等待被褪毛的小鸡仔。 “滚回去传话,我不想再多说一次。”季陆冷冷的命令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这黑衣人多半也在窒息的边缘,顾不得什么命令不命令的,连忙同意。 季陆下一刻胳膊一松,把人放走。而对面的这伙人也并没有出尔反尔,和我眼神交汇了一下拖着试衣间里被季陆放倒的人,转身离开。 我们在楼上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招上了夜场的保安。我们沟通不了,被连人轰了出来。 我们四个的组合很奇怪,我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导致现在黑眼圈快垂到了胸上,头发乱糟糟的没时间打理,衣服也是好久之前穿的那一身。陆佑劫一脸红晕,眼神还有些迷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慎虚的打扮就是像是个偷渡过来的神棍,疯疯癫癫。季陆虽然和我同吃同住,但依然精气神十足。本来病怏怏没有血色的脸在最近这段时间也慢慢调整了过来,除了没了锁魂之外,一切如故。 我们四个并排站在曼谷的街头,身后熙熙攘攘的人挤进小饭馆,有人奔着前屋的美食,有人奔着里面的美色,总之各有所求。 我看了一眼季陆说道“看来这家饭馆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里面藏着个地下场所罢了。” 季陆回身看了一眼“咱们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 “你还是觉得奇怪?” “嗯。”季陆点点头。 反正我们的线索也就只到这个饭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一片空白。既然季陆觉得这里有奇怪。那就只能顺着这家酒馆的线索继续找下去。 慎虚一听季陆这么说,来了精神“那这地我熟啊,旁边那就是条唐人街。吃,住,沟通,都方便。” 我挑眉问他“你确定我们不会被你坑过的人追杀?” 慎虚斜了我一眼,好像在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只好老实的把嘴闭上。 陆佑劫和慎虚之前已经在这住了一段时间,虽说是听不懂旁人说话,但最起码地理环境是熟悉的。 决定要先在这住下之后,慎虚带着我和季陆回到了他之前和陆佑劫两人落脚的地方。 泰国所谓的唐人街和我之前了解到的不太一样。没有什么古朴的中国传统建筑,也没有浓郁的中国风。刚一进街里,一股浓厚的跳蚤市场风格迎面扑来。 路上随处可见支起的竹竿,上面杂七杂八的挂着花花绿绿的布。街道本就不宽,加上旁边还有一条水路,就更显得拥堵。 水面上横着几条香蕉船,两头尖尖中间宽的那种,上面摆着草帽,香蕉,蔬菜,各种各样的东西。我看着纳闷便问道“这条河是跑运输的吗?” 慎虚看了一眼,俨然一副当地人的口吻“水上市场,曼谷这种地方多了去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水上市场,不过看规模也不大,倒也正常。河边的街道上横放着几把躺椅,有人申请自在的躺在上面。旁边坐着三四十岁的女人,嘴里叼着根棉线,在那人脸上刮来刮去。 “这又是干什么呢?” “没文化,这叫绞脸,能把脸上多余的汗毛都给绞了去。” 走这么一圈,还真是长见识了。陆佑劫脚下还有些发虚,跟不上慎虚的步子,慢慢腾腾的就蹭到了我身边。打了个嗝问我“哎。你们俩是怎么来的这?” 我一时半会捋不出头绪,只好搪塞“太长了,说不明白,总而言之就是知道了易烊之前在这,就过来了。” 陆佑劫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季陆“和鬼族那事呢?” “嗯?和鬼族什么事?” “就之前老七找你去地府的时候,说将军要带兵去打厄煞疆域。”陆佑劫给我提醒。 “啊。没有的事。” 他倒也不在意,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我反问道“怎么着,没打起来你很失望?” “一点点吧。”陆佑劫这么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承认。 “啊?” 他双手插口袋,额前的碎发还时不时的扫过眼睛,被他甩头拨走“要是真能打起来也好,让将军泄泄火。要不然总这么憋着也不是回事。” 陆佑劫很明显对我们之前的事了如指掌,这话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季陆对重楼满腔的怒火正在积压着。可如果按照幻境里的走向,心有怒火的人应该是重楼才对。 我刚想问陆佑劫点什么,前面慎虚招呼了我们一声“到了到了,就是这家。” 慎虚把大门推开,跨过地上高高的门槛。我看了一眼门上斑驳的画,画的应该是两个威严的门神。但因为风吹雨淋,所以颜色有些脱落。 刚一推门进去,里面就传来一阵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我定睛一看。这不大的院子里竟然摆了三四张麻将桌。上到七八十岁老头老太太,下到刚放学书包还没摘的小孩,都聚精会神的洗牌码牌。自摸放炮。 “哎呦,道长回来啦。”坐在门边上的老大爷和慎虚打招呼。 慎虚熟稔的摆手点点头,撅着看了一眼大爷的牌。随便挑出去一张甩在桌子上。对面一个身穿橘黄色雪纺半截袖的大胸女拍手惊呼道“哎呀,我糊了!” 大爷气的拎起手边的拐杖,追着要打慎虚。慎虚两步窜上楼梯,嬉皮笑脸的让大爷稍安勿躁。 我走到季陆身边问道“慎虚他祖上是泰国人吗?” “他哪来的祖上,他几百年都没死过了。”季陆说完,幽幽的跟着慎虚上了二楼。 慎虚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样子,有可能是市井间的经历太多,所以总容易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季陆和陆佑劫都活了几千年,但眼神依然纯粹。 陆佑劫是因为被老龙王保护的太好,而季陆,或许是他眼神复杂的时候从来不让我看见。就算上一秒硝烟满地横尸遍野,下一秒看向我的时候依旧能让我感觉到万事太平,他向来都把我保护的很好。 我们四个人一起走上了二楼,慎虚才想起来知会这的主人一声。于是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冲楼下的一张麻将桌喊道“金牙,我带几个朋友在你这借住几天啊!” 楼下只传来一声粗犷的回答“以后这种卵事不用和我说。”我看着一个一个人的头顶,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哪个人是慎虚喊得金牙。 二楼的栏杆前,有一条长长的过道,上面还支着棚子。慎虚转身推开了房门,屋子朝阳采光相当不错“你们俩睡一屋没问题吧?” “这么多间屋子呢,干嘛非得睡一屋啊。”我问道。 季陆单手环上我脖子,大手堵住我的嘴“一屋挺好,就这么住吧。” 我往下扯了季陆两把,还是扯不开,最后只好认命。反正也没什么危险的,季陆向来尊重我。 陆佑劫吸了吸鼻子“我那个,有点热,我去楼下洗个澡啊。” 第193章 可以洗澡了 一听有澡可以洗,我也有点跃跃欲试。但是听说那就是个几块塑料布围成的洗澡间,中间放了一个大木桶,自己跳水自己倒之后,我就没了想洗的性质。 倒不是因为环境艰苦,而是你这边在里面洗着澡。还能听见外面打麻将二饼八万的声音,想想也是够心惊胆战的。 泰国的天气热的我发闷,我尽量劝说自己忽略身上的黏腻。 慎虚给我们俩送进了房间之后,火急火燎的下楼去看人打麻将了。我探出窗外看了一眼,慎虚把外面罩着的那件抹布片脱下来搭在椅子上,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背心。下面是万年不变的花短裤,俨然融入了唐人街里有些杂乱的环境中。 季陆掐着腰看了一圈屋里的环境,表情还算满意。我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本想凉快凉快,可谁知道喝下去都是温热的感觉。 “你觉得咱们凭自己,能查到易烊在哪吗?” 季陆也坐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我觉得很快了。”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刚才我们在那个夜场里闹了那么一出,为什么夜场的保安一直都没出现?一直等到我们和那帮黑衣人达成了一致,一直等到他们走。保安才出面。” “你觉得保安有问题?” 季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有问题的不是保安,是这个夜场背后的老板。没准咱们俩从一开始进去之后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范围内。” 这么回想一下,我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凉的。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还真是让人心生恐惧。 …… 转眼到了傍晚,外面打麻将的人影也慢慢散去,只剩下几张石桌还有散落的椅子。慎虚不知道这会去了哪,外面的抹布片也不见了,连带着那些穿着铜钱瓦片的麻绳,多半是又出去蒙人骗钱去了。 中间陆佑劫上来给我们送了点吃的,说是在外面买的香蕉薄饼。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 我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所以有关于易烊和董成明的事我也没有再问,让季陆也能放松好好休息休息。但是季陆一会也没闲着,吃了饭就看不见人影。不知道去了哪。 天色越来越晚,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外面的灯影慢慢熄灭了之后。季陆手里提着一盏油灯上楼来。神神秘秘的喊我下去。 我心里纳闷,跟着走出去。外面房前屋后的蛐蛐声一声比一声大,微风偶尔吹过树梢,树叶的沙沙声也十分好听。季陆拉着我的手走在我旁边,任由我怎么问都不说要带我去哪。 最后他拉着我在房后站定,之前本来用塑料布围着的洗澡间棚子用木板被钉了起来,密不透风。我惊喜的看着季陆,只见他额头上的汗珠还没擦掉,少见的灰头土脸的看着我傻乐。 “可以洗澡了。”季陆笑着对我道。 我看着季陆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被刮出了好几道口子。季陆注意到我在看他,把手背在身后藏起来。我伸手过去拉过他,心疼的看着上面的血道。 “你做不来这些事的。”我鼻子一酸,心疼的说。 季陆抬手搓了搓我的脑袋“为了你,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来的。” 季陆一直站在外面给我举着油灯,光从木板缝隙透进来,感觉暖暖的。木桶也是崭新崭新的,里面接好了水,还打出了细腻洁白的泡沫。浴巾挂在旁边的木板上,一切都准备妥当。 我坐进浴缸里,水里蒸腾起的热气扑在我脸上。想起季陆的一脸宠溺,还有手上那醒目的血印,突然就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百转千难,如果最后只是为了遇见你,那我欣然接受。 季陆背靠在棚子外面,手里摆弄着油灯时不时的和我搭话,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叫我的名字。 “小谷。” “嗯?” “没事。” “小谷……” “有事就说啊。” “没事。” 我知道他只是想喊我的名字,所以也不厌其烦的答应着。明月高悬。我们俩背对着,中间隔着一块木板,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 我该多庆幸季陆找到了我,我该多庆幸一路的坎坷磨难没能把我们俩拆散,我该多庆幸我是我。 泡了一会之后,筋骨都舒展了许多,我伸手去拿旁边的浴巾,却抓了个空。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本来就挂在我左手边的浴巾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我坐在木桶里看了一圈,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后。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棚子的那个方向紧挨着的是一堵墙,就算是季陆的恶作剧的话,棚子的那边他也过不去。 我面前坐起来朝那个方向够了够,走出去裹好了浴巾。 季陆还在原地站着等我,见我出去上前搂过我的肩膀“快。夸我。” 我擦了擦头发,漫不经心的回答“好,真厉害。” “一点都不走心。”季陆抱怨道。 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凉风。伴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警惕的回头朝木棚那边看了一眼,但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我纳闷的转过身,感觉好像是自己泡澡泡的太久花了眼,便摇摇头回答“没什么。” 虽说我和季陆住在一个房间,但是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一把躺椅。我这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里保守的很。我看着那张床对季陆道“床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不小啊。我觉得尺寸正好。”季陆说完大喇喇的躺了上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快过来!” “我去那边躺椅上睡吧,这太挤了。”我说完转身刚要走,季陆一声把我叫住。 “之前是因为我身上有伤,那现在我伤好了,和我一起睡怕什么。” 我有些为难“泰国的天太热了。挤在一起不凉快。” 季陆见我不说实话,说着就要奔我过来。我赶紧往后一躲,伸手拦住他“我,我就是……” “你到底在躲什么?”季陆问我。 我犹犹豫豫的说了实话“我就是觉得咱俩毕竟,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不太好。” 季陆有些哭笑不得“咱们不是早就住在一起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怕和我睡一块晚上我兽性大发了?” 我看着他,眼神里透着肯定。 “我是那种人吗?”季陆一脸无辜的问我。 我继续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无比的肯定。 “给你三个数,赶紧给我过来睡觉。”季陆见来软的不成,只好来硬的。 我还梗在原地,说什么都不想动。季陆无奈站起来,两步冲到我面前把我从原地横抱起来,直接放在床上。 没等我坐起来,整个人靠在我身侧,用一只胳膊拦住了我把我禁锢在他身边。我想动,却被他圈的更紧“老实睡觉。” 我知道季陆并不想对我做什么,但是泰国的天气实在是没办法让我们俩继续以这个姿势睡一整晚。季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我是天生不耐热的体质,不出一个小时就感觉呼吸困难。 季陆身上清清凉凉,但却不能给我消暑,睡到半夜之后我小心的拿开季陆的胳膊,抱着枕头跑去了躺椅上。旁边就是开着的小窗,身下是冰冰凉的藤椅,不出几分钟,我就酣睡了过去。 可能是位置在通风口,这一晚上我并未感觉到闷热,反而身旁时不时的传来微风,好像有人站在我头顶吹气一样,带着丝丝凉意。 第194章 梦魇后的脚印 伴着凉风,我一直睡到了半夜,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还是夜里,外面月亮的余晖照进屋子里,还有种蒙蒙的亮。 我想翻个身转过去继续睡。可这么一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开始我只以为是自己血液不循环,哪里压麻了。可是缓了半天之后发现还是不行,我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但却怎么都控制不了它。 我想开口喊季陆过来,张嘴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有些着急了。想到刚才无故移动位置的浴巾,心里突然有点慌乱。就在这时,耳朵边那阵丝丝凉凉的风再次吹起,吹得我从耳根开始一直到脖子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身体绷得笔直,直挺挺的躺在躺椅上,头发垂在脑后。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后脑处好像蹲着一个人,正在把玩着我的发梢。而身边那阵丝丝凉凉的风,正是它均匀喷在我脸上的呼吸。 我感觉自己的发根都快炸了起来。浑身的神经随着它摆弄我头发的频率时不时的颤抖。 我终于体会到了植物人的痛苦,还不如深度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种各项感官都在,但就是说什么都懂不了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找把刀直戳心脏,自行了断。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在我脑后蹲了多长时间,奇怪的是这种时候我竟然能再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面朝着窗户,阳光洒在我的脸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动了动手指头,看看它还能不能受我控制。结果动了动之后发现,一切正常。我松了一口气,想必昨天晚上的经历就是传说中的被梦魇住了。 我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转头却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季陆躺在我身侧,高挺的鼻子就横在我眼前,睫毛微垂,在下眼睑投射出一层好看的阴影。宽度还不足一米的躺椅。季陆的身子紧紧的贴着我,一脸平静的睡着。 我刚动了动,他就把手环上了我的腰。带进自己的怀中。看着他沉睡的样子,我怕吵醒他便不敢再乱动。 季陆穿着一件白色的半截袖,朝阳下的整个人都是干净美好的样子。我甚至开始幻想我遇见他的场景,如果不是在那个闭塞阴暗的小村庄,而是在高中的校园里,我们两个现在会是怎么样。 季陆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时常会忘了他的身份。什么镇魂将军,征战四方。于我而言他倒不如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们平凡的遇见。平凡的相爱。 虽然现在他法力受损,能过两天安生的日子。但这种状态,却无时无刻不给我一种沙漏被倒置的感觉,流沙飞逝的声音好像就在我耳边,不停歇的响起。 我想着,手就不自觉得抚上了季陆的脸。季先生,能遇见你真好,真好…… 我的手荡过季陆的鼻梁,他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我把手往回一缩。他立马抓住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旁。 “你没睡啊。” “睡了,被你吵醒了。”季陆重新闭上眼睛说。 “胡说,我什么时候吵你了。” “你吵了啊,你说季陆啊我好喜欢你啊,我最喜欢你啦。”季陆贱贱的语气,让我想把他一脚踢到地上去。 “走开走开,热死了。”我抱怨着用脚去踢他,季陆却突然用双腿夹住我的脚。顺带着摁住了我不安分的手,欺身贴过来。 我扭动着身子,挣扎道“一大早上的又发什么疯。” “谁让你昨天晚上偷偷跑了的,我得惩罚你。”季陆说着翻身骑在我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两腿得空,在他身后一阵乱踢,季陆忙着摁我的手顾不上身后。就这么正纠缠着的时候,慎虚突然推门冲了进来。 “重大发现啊,那个……”慎虚穿着大花裤衩窜进来之后,就看见我们两个在躺椅上打成一团,咽了下口水十分抱歉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啊。 季陆看着他冷冷道“知道不好意思还不出去。” 慎虚没敢二话,麻溜的带上门走了出去。两秒不到再次推门进来“不是我说你,放着床不用,偏找那么大点个地方折腾。” 季陆随手抓起我脑袋后面的枕头,朝慎虚丢去“你给我滚蛋!” 慎虚赶紧带上门走开。我满脸通红的推开季陆“你看,都怪你。”季陆被我从躺椅上推下去,还是嬉皮笑脸的粘着我“都怪他都怪他。” “你给我走开!”我推开他就朝门口走去。打算打水洗脸。 走到藤椅朝着门口位置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里有两处淤泥,好像是被人踩过留下的脚印。但是看大小尺寸不像是成年人,更像个几岁的孩子,还打着赤脚。 我用手比了比,还没有我手掌大。难不成是之前哪个孩子上来的时候留下的?楼下突然传来陆佑劫喊我们下去吃饭的声音。我狐疑的看了一眼,纳着闷走了下去。 …… 早上吃饭的时候,整体气氛都很尴尬。季陆怒视着慎虚坏了他的好事,我被人误会了一遭又不好解释,慎虚憋着笑还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扒着饭。只剩一个一脸懵逼的陆佑劫,不知道我们三个在这害羞个什么劲。 “你早上想要说什么。”季陆问道。 慎虚这才想起来正事。把饭碗放下来对季陆道“我查到那个夜场老板的消息了。” “怎么查到的,语言不是不通?”我问。 “但是唐人街这一片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想要打听点消息不算什么难事。之前我不知道,昨天和金牙一说,他说他有门路能打听到。结果今天早上消息就送过来了。” “怎么说?”陆佑劫也好奇。 “那个夜场在这边大家都叫TiffanyCabaretShow,很有名的人妖表演的夜场。但是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没真正进去过。听说老板是个中国人,不常在这边露面。而且也不靠着这个夜场盈利,所以一般都招一些老顾客,新人一般不让进。” 看来之前送我们过来的那个司机,也算是夜场老人了…… 我们没人插话,慎虚接着道“而且听说那个老板家大业大,国内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完全没必要来泰国创业。所以我怀疑这个夜场只是这老板摆出来的幌子,其实他另有用途。” 这和之前季陆的猜测倒有些不谋而合,我说道“但现在的关键是查出这个幕后的老板是谁,看看董成明和他有没有关系。”话说出口,我突然联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问季陆“你说这夜场的老板,不会就是董成明吧?” “很难说。”季陆回答完我,转头问慎虚“这些事都是谁打听的?” “金牙的一个堂弟,当警察的。” 我有些纳闷“警察还管这些?” 慎虚搓了搓手指“只要有钱,什么都管了。” 看来这警察也是没事做,闲着无聊赚点外快。季陆盯着慎虚催促道“你快点吃,吃完带我再去找一趟那个警察,我还有点事要问。” 慎虚随便吃了两口“那就现在走吧,一会他该去警局上班了。” 我也跟着放下了碗筷,仰头问道“那我呢。” “你等我回来,外面太热了,别中暑了。”季陆说完,和慎虚两个人去找那个金牙的堂弟了。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陆佑劫,小心着点,有什么事保护好我。陆佑劫随口应道,并没当回事,可能想着在这能有什么事。当然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第195章 小鬼难缠 早餐用过的碗筷我们自己收拾,我突然想起了陆佑劫的法力便问道“你现在酒醒了吗?” “晕晕乎乎的使不上劲。” 我把碗放在旁边的露天水槽里,边洗边问“你说你不能喝酒跑那去喝什么喝,昨天看那架势要是我和季陆不在你都要上天了。” “昨天?昨天的事我都忘了。” “那要不我给你提个醒?” “提醒我也想不起来。”陆佑劫坐在椅子上开始装傻。 “想不起来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我顿了一会问道“觉得昨天哪个妞最好看啊?” “第一排侧卧着的那个。”陆佑劫丝毫没有停顿,回味无穷的说道。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中了我的套,一脸憎恶的指着我“你啊你,你学坏了。”说完不太想和我继续沟通,转身上楼睡自己的回笼觉去了。 我洗完了碗,又挨个码好,擦擦手正准备回楼上的时候。门口急急忙忙的进来一个大妈。看见我之后,两手抓着我的肩膀“他来了,姑娘他来了。” 大妈的两只手十分有力,应该是长年劳作的原因,上面长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怎么了大妈,有话慢慢说。” “你叔叔呢?”她突然我问我。 “我叔叔?谁啊?”看来这大妈是认错了人。 “你不是茜茜吗?” 我愣愣的摇头,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满头自来卷的男人,他张嘴说话之后我才发现,这人往后数的第三颗牙是金黄色的。想必她应该就是这的屋主。慎虚口中的金牙了。 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道“大妈你要找的是他吗?” 大妈回头看了一眼金牙,像见了救世主一样,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黄大师救命啊,他,他又回来了!” 金牙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俩便把大妈扶起来“来,有话里屋说去,姑娘你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随便啊,别见外。”他临走还不忘招呼我,我也连忙点头道谢道。 这大妈的这一跪,让我察觉到这金牙的营生的本事,多半和慎虚是一样的。靠给人看看家宅,算算命什么的赚钱。只是在国外,这买卖肯定不太好做。上门的估计也都是像这大妈一样,唐人街的邻里邻居。 我见没我的事了。擦擦手就像上楼,可是刚一迈开步,昨天晚上的那阵邪风再次吹起。风从后院我洗澡的那个木棚刮过来。擦着我的耳垂直接吹到了楼上。 现在我回想起来昨天晚上,被梦魇住的感觉还让我心有余悸。恐怖的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扯我,而是那种我想动却动不了的感觉。 我侧着身子看了一眼后院方向,两旁的树叶都被吹得朝我这边探来。为了避免今天晚上再次出现同样的状况,我鬼使神差的朝着后面走过去。 还是季陆昨天给我搭好的棚子,白天看起来更觉得细致。木板搭的整齐,连钉子的大小和顶进去的位置都毫无出入,一看搭建这棚子的人强迫症就不轻。 我没空欣赏,一心想着那阵突如其来的邪风。说着也奇怪。这风自从我靠近之后就越发的大,我披散的头发被吹得在空中飘动。我围着这木棚走了一圈,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发现。就在我纳着闷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在木棚的外侧看见了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发现那木板上面有一对清晰的手印。看大小,和我之前在屋子里看见的脚印应该同属一人。我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这上面好像就是搭着浴巾的地方。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都说小鬼难缠,这东西莫名其妙的找上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蹭了一下墙上的手印,发现上面的淤泥颜色好像有些奇怪。不是黄泥土,更不是黑泥土,颜色有些发灰,还带着丝丝的绿。 很明显,土被稀释过才会有这种淡淡的颜色。而且这小鬼来的路上肯定抓过什么鲜绿色的植物,所以才沾的一手草浆。 我四下看了一眼,发现金牙家的院子好像有个花园。想了一会,我抬脚朝花园那边走去。 手上粘着的土被我拍落,走进了之后发现这根本说不上是什么花园。几个掉了碴的花盆。里面种着不知道是葱还是什么的东西。地上可能本意打算种菜,勾出了几条垄。但是上面光秃秃的一片,一点绿色的植物都看不见。 花园里面地方倒是不小,但是能看的东西没有什么,基本就是一览无余的状态。我往前看,注意到前面有一处月牙形的拱门,门里好像有一处水坑。 金牙的这个院子完全是中式的建筑,虽然看起来很破,但却是按照中式的园林风格来修建的。但我估计当初的建筑工人找的肯定是泰国本地人,所以整个院子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走过月牙形的拱门,发现这里面左侧位置修了一个砚台形的蓄水池,大概只有一米乘一米宽,里面积满了水。 我弯腰看向水底,发现果真有两个我在屋子里看见的那种脚印。 惊喜之余,我又有点担心。万一这东西真的是什么难缠的玩意。我自己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想了想,我还是应该回去叫上陆佑劫,或者要等到季陆和慎虚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就在我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了怯怯的一声。 “姐姐……姐姐……”一个哀婉的声音喊着我,而且我能依稀能分辨出这应该是个小男孩。 我站在原地为难,里面的男孩继续焦急的喊道“姐姐你救我,我被人绑起来了。” 好像吃准了我心软这一点,这男孩的两嗓子就让我彻底不忍离开。我索性硬着头皮上前,摘下房门前虚放着的锁头。把锁链哗啦一声摘掉扔在地上。 锁链拿掉之后,我突然发现两扇门中间好像还贴着一个门神。和大门上的风吹雨淋不同,这门神保存的还算完好,色泽依旧鲜艳,只是中间被随着开门的缝隙给分成了两半。 我推门进去,只感觉屋子里面好大灰。那些东西都在推门的一瞬间都纷纷掉落在我头顶。我单手捂住口鼻,单手在面前扇了两下咳嗽了两声,探着头喊道“有人吗?” 声音在这空旷的屋子里荡了一会,最后连尾音都消失不见。 “没人我可走了啊。”我说完就作势要关上门,就在这时那阵哀怨的男声再次传来“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每一声都好像从地心深处传来,嗡嗡的在我耳边回荡。 “你在哪啊?”我问道。 “我被人锁住了。我好冷。”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 我从声音上外面没办法判断这人到底在什么位置,因为声音传的太虚,听起来像是飘散在空中,又像是被深埋在地心深处。我见问不出结果,只能自行寻找。 从房门进去,里面好像被人搬空了一样,桌子板凳统统不见,只剩下四面光秃秃的墙。我开始怀疑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地下室或者地下通道,便把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给检查了个到。 凡事能藏机关的地方一个不留,但找了大半天也完全不见什么结果,最后我有些丧气的坐在一边,打量着这屋子的角落。 最后,突然发现我旁边的这跟漆木柱子上,好像有点什么。我站起来看了一眼,正是我之前在木棚外面看见的手心! 手印倒着印在柱子上,姿势诡异。我顺着手印向上看去,一个皮肤像蜡纸一样罩在身上的小孩,正倒挂在房梁上盯着我看…… 第196章 金牙养的小鬼 我吓得激灵一下倒退了两步,躲在桌子后面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孩。他的四肢好像已经退化一般,长长的骨节被蜡纸一样的皮肤包裹着。指甲尖细,这么看起来好像是飞禽类的爪子。 他的四肢好像有吸盘一样,牢牢的黏在柱子上。就这么姿势诡异的倒挂着,两只大眼睛凸出眼眶,死死的盯着我。头发稀稀落落的趴在头皮上,有的已经长到了额头。 我忽然想起了魔戒中的咕噜姆,这男孩无论是从样子还是身材来看。都和那东西十分相似。 他看见我之后,快速的爬下柱子。我本以为他要攻击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伸出一只手好像在叫我过去。可我仍旧远远的躲在一边观察着他。 “刚刚说话的,是你吗?”我站在门边问道。 他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发出了我刚才在门外听见的声音“姐姐救我……” 不过看这东西不像是有语言能力的样子。被他重复的这几句话,好像都是因为惯性才发出的。好像是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自己都理解不了内涵的句子。 我忽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谁设下的陷阱,用这东西来引我上钩,便警惕的看了一眼屋子四周。 地上的‘咕噜姆’伸着手噌的一下朝我窜过来,但脚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让他逃离不开那个固定的范围。我一见这东西脚上被人拴住,多少松了口气。 我瞄了一眼那东西的手脚,看大小应该就是在我房间留下脚印的那个小孩。 我正盯着他看着,却没想到下一瞬,这东西把脚上的锁链轻而易举的拆开,紧接着手脚并用的朝我跑过来。原来这东西还是自己把自己绑上的,果真是为了引我上钩。 我随手拎起旁边的椅子横在身前“你别过来!” 他好像听懂了听懂了我的话,蹲在原地歪头看着我。见我态度强硬,他急的抓耳挠腮,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突然之间,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声音,他叫了一声飞快的跑回去,把铁链绑在腿上。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人正朝后院花园这边走来。随便在人家的院子里乱闯毕竟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我看了一眼那东西之后赶紧转身离开。 看来这金牙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屋子里竟然养着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听说泰国有人家供奉古曼童,但那东西都是金身被注入了亡童的灵魂。怎么会像这东西这么活生生的。 难不成是什么其他供奉的小鬼之类? 我从另一条小路,顺着假山后面回了二楼。刚走回去,就看见陆佑劫急吼吼的从二楼出来,看见我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焦灼的问道“我里里外外找你半天,你去哪躲着了。” 我没料到陆佑劫在找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指了一下后院“我去后院了。” “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 “我一共没走十分钟。” 陆佑劫满头大汗,气息还有点不稳。估计是怕季陆回来兴师问罪,所以我不见了这么一会就急成这样。 但是现在见我回来。陆佑劫也松了口气,但还是警告我道“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别乱走,丢了没地找你去。”说完就转身下楼,我小声嘟囔道“那我要是无聊了怎么办。” 陆佑劫走了两步停下来,站在楼梯上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我“想出去逛一圈吗?” 我狂点头,陆佑劫两手端起“叫声哥哥来听。” “那我不去了。”我索性转身回屋,陆佑劫被我拂了面子也没再端着,两步走上来拎过我的帽子,把我往院子外面拖去。 我和陆佑劫并排走在街头,两边的人声熙熙攘攘,脚下树叶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安逸的很。只不过这唐人街里的环境,并不让我有一种走在曼谷街头的感觉。 我把刚才看见那咕噜姆的事和陆佑劫讲了一遍,陆佑劫也表情奇怪,估计也是从没见过那东西。 “你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我问道。 陆佑劫摇摇头“没有。” “奇怪,那怎么我来的第一晚这东西就跑出来了。”我想了一会后问道“你知道那金牙是干什么的吗?” 陆佑劫有些为难的想了想“怎么说呢,警察?还是私家侦探的。不清楚。但是街里街坊谁家丢了东西走丢了孩子的,都来找他算算。死了人的,进了监狱的,也都找他做法驱驱邪。” 我一听,这还真挺对慎虚的路子,怪不得这俩人能交到一块去。不说是坑蒙拐骗吧,挣得也都是没边的钱。 陆佑劫摸着下巴猜测道“这金牙不会养的是小鬼吧。” “小鬼也有这种养法?” 陆佑劫无所谓的耸耸肩“有些人为了心中所求,什么奇奇怪怪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你意思是说养小鬼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那倒也不尽然,但是人在离世之后魂魄都会都被直接带进冥司,徘徊在人间的都是冤魂厉鬼,这种东西养起来,结果肯定有好有坏。六界之内,大家都是平等的种族,谁也不要妄想去控制谁。” 陆佑劫突然深刻了起来,但是我对那小屋中的东西还是没有个具体了解。也只能等着慎虚回来之后打听打听,他和金牙接触的多,没准知道点什么。 我们俩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到了那个饭馆前。从门口看见过去,里面还是人来人往拥挤的场面,谁又能想到这里面会是一个那么迷乱的地下夜场。我和陆佑劫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最后不想再往远走。便早早的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麻将局已经支起来了,院子里又是熙熙攘攘的样子。我见季陆没回来,便和陆佑劫搬着凳子在旁边围观了一会。陆佑劫好像之前没玩过麻将,老王头本来都上了听,陆佑劫指着牌面大声的问我“这中间是不是还缺个六万?” 我亲眼看着老王头拿起了速效救心丹,在舌头下面含了三粒。后来光观战陆佑劫觉得还不过瘾。偏要拉着我一起上局搓两把。最后我输得把表都压了出去,两个老头心满意足的散了场。 “你这手也不行啊。”陆佑劫蹲在旁边的石凳上说我。 “摊上你这样的上家,也不能怪我手不行。”几圈下来,我一共没摸过几次牌,能叉的基本都让陆佑劫叉走了。 我们俩正蹲在石凳上发呆的时候,季陆和慎虚终于回来了。 俩人坐在我面前的石桌上。我麻溜的转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季陆,慎虚咽了口唾沫看着我“师父没有?”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忘了点事,转身又倒了一杯。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问道“怎么样,又那夜场老板的消息了吗?” 季陆和慎虚对视了一眼,把茶杯放下对我道“是他。” 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眉目。其实关于那个夜场老板的身份,我心里一直都有猜测,只不过因为未免太过巧合,我便一直都没说出口。难得的是季陆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更难得是这人还真是他。 董成明。 看来那张名片,我弟给我留下的意义,不光是他们曾经到过那里吃饭。而是他无意之中了解到了这背后的关系,所以放下了这么深的一个线索。 事到如今,看来我们应该想办法联系董成明一次了。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兜兜转转的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些话都摊开了放在台面上好好说一说。 第197章 暴风前夜 季陆下一瞬间就否定了我的想法“董成明的电话打不通,现在没人能联系到他。”我看向慎虚,慎虚也摇摇头“我寻位寻不到,不知道为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雪娆的那两只兔子,抓过季陆的手问“雪娆呢?离开的时候不是放了两只兔子去找易烊的位置吗?” “你觉得我会不如两只兔子?”慎虚问我。 我一下子泄气,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如果董成明现在有要求还好说。大不了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了,只要易烊的安全。可他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带着我弟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季陆沉了一会对我道“今天晚上我再想想办法,如果还是不行我回地府求季寻帮忙。”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季陆来说有多难,但想到易烊。我突然就没了拒绝季陆这个提议的理由。季陆看出了我的为难,笑着对我道“季寻是我哥哥,兄弟俩没有隔夜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俩缓和一下。” 陆佑劫冷笑一声“呵,兄弟俩。” 季陆好像在椅子下面踢了陆佑劫一下,他在椅子上原地一窜。其实不用陆佑劫说我也知道,季陆和阎王之间的关系不会好。中间发生过什么估计都是几千年的恩怨,我一时半会也难以了解。 “如果还能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让你回去求他的。”我对季陆道。 季陆伸出手指点了我一下“傻不傻。” …… 季陆和慎虚只回来和我说了一下这件事,让我心里有个数之后便再次离开了,说是要去那夜场中再探探情况。 陆佑劫一听要去那夜场,蹦着高说也要一起去,三人都齐齐站起身,只剩下一个坐着的我。陆佑劫不落忍的看看我,最后垂头丧气的坐下来“我在这看着她,你们去吧。” “那要不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我提议道。 “不行。”季陆否定道。 我哦了一声坐下来,目送着他们俩离开。眼看着人走了之后我托腮说道“饭都没吃就走了。” “那咱俩吃呗。”陆佑劫去不成夜场心情低落,看样子是打算靠填饱肚子来安慰自己。 我做饭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别人的家的厨房我随随便便进去是不是不太好。陆佑劫说没事,随手就把我推了进去,自己则蹲在院里的凉棚乘凉喝茶水。 我在厨房里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和那些古代的厨房也没什么区别。大锅,下面还是得生火烧柴火的灶门。我掀开旁边盖着的筐,发现里面放着一筐土豆。 我拿起来掂量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应该炒不熟土豆,便翻箱倒柜的找有没有鸡蛋。可鸡蛋找到了之后,却发现并没有其他的配菜。 我正转圈找着的时候。灶台另一边突然递过来一个西红柿。我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竟然是后院的那个咕噜姆。虽然之前见过,但是他的突然出现还是吓了我一跳,我没控制住声音叫了一声,手里的鸡蛋掉到地上。 他也尖叫了一声窜上了灶台,龇牙咧嘴的朝我冲过来。陆佑劫听见屋子里的声音,两步从外面跑进来。看见那东西蹲在我面前,伸手拦住那东西的脖子,用力的往地上一拖。摔在一边。 那东西的背贴在地上,甩出去好几米远。陆佑劫两步挡在我面前,我从他肩膀位置看向地上的那个咕噜姆。两只巨大的眼睛好像就快要从眼眶脱出,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那东西原地尖叫了一声就朝陆佑劫扑过来,陆佑劫虽说法力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对付这东西还不是什么难事。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陆佑劫直接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摁着他像对面墙上退去。 背后厨房的玻璃哗啦一声碎裂在地,陆佑劫手上一松直接把那东西扔了出去。我们绕出厨房之后我一看,那东西的嘴角已经开始流血,还伴着丝丝点点的粘液一同流下来。 他坐在地上。就那么看着我,陆佑劫以为他在预谋下一次攻击,轮拳就冲了过去。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别,这玩意要真是金牙养的小鬼,不能给打坏了。” 陆佑劫听我这么说放下了拳头,可谁知道那东西就在下一瞬手脚抓地。飞快的朝我冲了过来。陆佑劫抬起一脚直接把他踢翻,那东西彻底窝在地上手脚抽搐,没了动作。 “这东西为什么一直在攻击你?”陆佑劫也有些气喘吁吁。看着地上那东西问道。 “不知道。”我摇头。 下一秒,一阵不合时宜的鼓掌声在门外响起,我和陆佑劫侧头看去,来人竟然是董成明! “好缘分,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 “董成明?”我说道。 “呦,难得奚小姐还能记得我。我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早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季陆说,关于易烊失踪的那段记忆已经在他们的脑中被篡改了,所以在董成明的眼里我违背了当时的两周之约。而且一直杳无音讯。所以这话中,不难听出兴师问罪的意味。 “关于我答应你的事我很抱歉我失言了,但我确实一直在想办法打听。” “如果你一直在帮我查董家的事,我为什么会在泰国遇见你?” 董成明眼中不是不信任,而是对我的失言已经盖棺定论。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便继续说道“我说过,只要你老实帮我查出董家的事,我保证你弟弟安安全全,但你偏偏不听话。一面假装应承我。一面私自调查他的位置,还找到泰国来。你应该想清楚后果的……”董成明一脸惋惜的对我道。 我攥起了拳头,咬着牙根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董成明从门口台阶上走下来“我?我没有把他怎么啊,是你把他怎么了才对。” 陆佑劫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有屁快放,别绕弯子。”我拉住陆佑劫,不想让他在这时候和董成明冲突。 “我没法和你解释,之前的事就算是我错。你告诉我易烊现在在哪,月龄的事我一定会继续帮你调查。” 董成明冷笑了一声。好像我说了一个什么笑话。 “现在知道错了,恐怕来不及了。”董成明摇摇头。 我强忍着的怒火已经按耐不住,两步上前却被董成明身后的人拦住“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陆佑劫伸手握住我肩膀上黑衣人的手腕。反关节一扭就给推掉。我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气的浑身颤抖“我没有耐心继续和你老鼠捉迷藏了,告诉我易烊在哪!在哪!” 董成明后退一步,一手推着鼻子吸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看向角落奄奄一息的咕噜姆,然后面带讽刺的又看了我一眼。 “自己的弟弟都看不出来,还问我要?” 我感觉有人对着我的脑袋放了一枪,一瞬间一片空白。我愣愣的转身看向角落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咕噜姆,从他稀疏的头发,看到干瘪的皮肤,塌陷的腹部,飞禽一样的手指,快要脱出眼眶的眼球…… “你难道就没听见他喊你姐姐吗?他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董成明说完看着我的表情,感觉十分有趣,轻笑了一声。 “我操你妈啊!”陆佑劫震怒,一把掐住了董成明的脖子。 我愣愣的转过来,眼睛好像已经失去了焦距,把手搭上了陆佑劫的胳膊。陆佑劫纳闷的看了我一眼,我把他的手扯开,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董成明“我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他真的是易烊吗?” 董成明整理了一下被陆佑劫抓起的衣领,面带笑容回答“怎么?不信?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从他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第198章 狂怒 我无法思考,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窟中。四周冰冷的水快要把我淹没,我张着嘴却感受不到空气。 我失神的转过身,看着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的易烊。想起他明明喊过姐姐,明明说过姐姐救我,想起他在厨房里给我拿我最常做的西红柿。想起他一次一次奋不顾身的扑向我。 没想一次都好像有一把刀狠狠插在我的心脏,生生剜出鲜血淋漓的一块。我跪在他面前,托起那瘦小的身子,如枯纸一样的皮肤刮着我的胳膊。我像被人灌了一大口硫酸,所有的声音都憋在喉咙里发出不出来。 他感觉到我的靠近,眼睛动了动。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我在抱着他,他身子动了动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手指向厨房里。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个西红柿就掉在灶台边,沾满了灰尘。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眼前迷蒙的泪已经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易烊,易烊你能听见姐说话吗?” 他动了动嘴,除了毫无意义的咕噜咕噜声之外,再也发不出其他。我心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疼的我喘不过气。 “姐,救我。”他顿了半天,吃力的说道。 我再也控制不住,把脸贴上他的额头,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易烊啊,我的易烊。”我恨不得自己之前在贵州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重媚说的没错,我他妈就是个罪人,我早就应该去死。 陆佑劫站在我身边,任由我抱着易烊的身体嘶吼,说不上话。 董成明淡漠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怎么?这回相信了?” 我本来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董成明的这一声彻底把我唤醒。恨意长出了枝桠,自地心而起把我紧紧缠绕。我放下手中的易烊,缓缓的站起身,背对着董成明低头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问你自己。有个出尔反尔的姐姐,活该有这种报复。” 墙角的位置放着一根半人高,族有我小臂粗细的木棍。我随手拿起攥在手心,转身朝着董成明走过去。董成明倒是一点都不畏惧我,脸上依然是那种淡漠的表情。 “他只是个孩子,十五岁而已。”我嘶哑着声音对他道。 “对啊,十五岁就已经比我高出半头了。我挑断他手筋脚筋的时候他就缩在地上打滚,真像个孩子。” 董成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无数把利刃,穿透我本就单薄的身体。 我闭上了眼睛,想着易烊的样子,右手攥紧了手里的木棍直接抬手向董成明抡去。他没预料到我会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贸然动手。这一下被我打得闪了身子,再转过头的时候嘴角已经流了血。 身后的那些黑衣人见我动手,说着就准备一拥而上。陆佑劫快速闪身过去,两手握住两人的手肘,反关节用力向后一推,直接放倒。 董成明见那些人被陆佑劫钳制住,看着我已经近乎癫狂的眼神,突然有些慌乱。我没给他再次站起来的机会,再次扬手向他头骨直接挥去。董成明连忙伸出手拦住,但是木棍的撞击不留余力的击中他的手骨,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他嗷的一声捂着胳膊跪在地上。 虽然我们男女有别。但是任谁也拦不住一个已经不要命的人。董成明本以为身后的黑衣人足够保护好自己,但是一个陆佑劫就已经足够把这些逐个放倒。 我看着地上呻吟的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之前是如何折磨易烊的场面。我从小宝贝到大的弟弟,他连流点血我都心疼的想杀人,竟然有人敢如此伤他。 我抬手,直接重击董成明的头骨。木棍的而另一端传来嗡的一声。连我的手心都感觉到一阵酸麻。 董成明头顶突然流下一道血注,他眼前一黑就向后跌倒在地。但并没有窒息,只是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看向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我一脚踩上他的前胸,半蹲着身子靠过去“我现在恨不得一口一口咬下你身上的肉,然后再吸干你身上的血。” 董成明看着我嗜血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不死心的看着门外,好像有救命就快要到了一般。 就在这时,陆佑劫已经放倒了门前的几个黑衣人。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还苟延残喘的董成明。我一脚踩着他的前胸,两手高高扬起准备再次重击。但刚抬起来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手对陆佑劫“去给我找把刀来。” 陆佑劫看了一眼地上的董成明。转身到厨房里给我找了一把泛着寒光的水果刀。我用手指腹在刀刃上刮了一下“你对我弟弟做过的事,你也来感受一下吧。” 我眸色一冷,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摁在地上。抬手一刀对准董成明的手筋就划了下去,鲜血顿时溅的老高,一多半都喷在了我的下颚。 董成明脸色巨变,痛苦的嘶吼了一声,开始放声喊道“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是我一个人!” 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用脚踩住他的另一只手,手起刀落鲜血再次喷了我一脸。血腥的味道并没能让我冷静。反而让我更加狂怒。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现在恨不能把董成明拆卸入腹,可即便那样都难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啊!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让我这么说的!” “哪个男人?”我并无心听他说话,只是冷冷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当真不知道啊。”他额头已经疼出了汗,开始疯狂的呐喊着。他现在越疼,表现的越低三下四,我心里就越恨。 我仿佛看见当时的易烊怎样苦苦的哀求他。可后来还是被他弄成了那副样子。我反手把水果刀插在了他的手掌,他再次痛苦的嚎叫了一声。我不以为然的旋转着刀把,把他手掌搅的血肉模糊。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心狠到这种程度。但事实证明我他妈也不是圣人。我做好人,我善良,我赎罪,但老天是怎么对我的。 他让我家破人亡,让我永世不得安宁! 心不狠我没法保护自己,更没法保护我爱的人。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董成明心急的转头看去,好像在期待着有人来救了自己。但在看见来人是季陆和慎虚的一瞬间,浑身都没了力气,彻底瘫了下去。 我本以为我已经不会掉泪了,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但在看见季陆的一瞬间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我忽然意识到,我心真的不够狠。无论我怎么折磨董成明我都下不去手杀了他,理智告诉我这是条人命,但我无法原谅。他活着我无法原谅他,他死了我无法原谅懦弱的自己。 我把刀尖悬在距离董成明喉咙两厘米的位置,他疯狂的摇头躲避着我。我用力的把手压下去,划破了董成明颈上的皮肤,但最后还是垂下手。 “季陆,我真想杀了他。”我有些无力的说道。 季陆两步走到这边拉起董成明身上的我,一把夺去我手中的刀,直接穿透了董成明的喉咙。 “你疯了你!”慎虚喊道。 地上的董成明浑身抽搐着,不出几秒就彻底没了呼吸。季陆带着满身的血从地上站起来,把刀扔在地上对我道“这种事,我来。” 慎虚气急,两步从台阶上冲下来,一把拉过季陆“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人!杀人性命是会被永世剥夺神位的,你打算永生永世都不入地府了?” “无论成佛成魔,我都和你一起。”季陆看着我道。 第199章 为你敢与天下为敌 我无力的看着季陆,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一般。下一瞬转身回去,抱起了地上的易烊,整个人失神的坐在地上,轻轻的晃着身子。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看见他,他早产。生下来的时候还不足六斤,在我怀里像只小猫。我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但我心里清楚这是我的弟弟,从今以后我就是个大人了,我得保护他。 可之后的十几年里,一直都是易烊保护我更多。小时候我带他出去玩,被谁家冲出来的狗吓到,他都会挥着小拳头帮我把狗赶跑。长大了一点之后,作业完不成。每次都拉易烊一起陪我熬通宵补作业。高中的题目,还上小学的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出。 后来懵懂的年纪,我也偷偷暗恋过一个长得帅又阳光的学长,知道那人有女朋友之后还昏天暗地的哭了几天。易烊不分青红皂白的带人揍了那学长一顿,我质问他的时候他长腿跨在茶几上,边喝酸奶边说我姐只能因为吃不到肉哭。其他的一概不行。 可是易烊啊,不管别人伤我多少次,我的心痛都远远不及看着你这样了无生气的躺在这里。我控制不住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他的额头。 陆佑劫看我这样,眼睛通红的蹲下低声对我道“我不知道他是易烊,我……” “别说了,不怪你。”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董成明计划好的,况且就连我都没能认出易烊来,陆佑劫也是为了保护我,我有什么理由怪他。 我这么说似乎让陆佑劫更加过意不去,他自责道“看你这样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我没说话,因为我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去找月龄,也没有力气去找齐自己身上残余的六脉护心阴气。之前幻境中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再次把我席卷。我站在漩涡中间,看不见来路,也找不到去向。 如果说我是一只提线木偶。那么现在我身上那根牵引着我的线断了。 我看着怀中的易烊,突然觉得杀了他的不是董成明更不是陆佑劫,而是我自己。我像个魔鬼一样千年之前杀了季陆手下的十万阴兵,现如今又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我才最应该是历尽苦痛,永堕轮回的那个人。 轮回……想到这两个字,我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看了一眼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易烊,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 如果我能在鬼门关拦住易烊,再撕掉他的那页生死簿,是不是就可以改写他的命运? 我抹了一把眼泪抬头问季陆“董成明到底对易烊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季陆看了易烊一眼,有些于心不忍的说“挑断了手筋脚筋之后……把他放进酒瓮里,和剧毒的蛇虫鼠蚁关在一起,毒性互相攻击,最后养成活人蛊。” 季陆怕我再次受到刺激,一字一句说的都极其小心。 我虽然心如刀割,但还是强迫自己听完之后问道“也就是说易烊在刚刚的那一刻,魂魄才真正离体?” “对,而且活人蛊不会影响后世。他会和常人一样投胎转世。” 阴霾的心好像被人支开了一个口子,照进来亮光。我轻轻的放下易烊,站在季陆面前“我要去地府,要回易烊的魂魄。” 慎虚连忙劝说道“说什么胡话呢徒弟,这转世投胎之事不比其他,若人人没了亲人都去地府要人,岂不是天下大乱?” “失去至亲的感觉,不是人人都能懂。” 慎虚舔了一下嘴唇,强压着情绪说道“不会有人比我还懂你现在的心情,可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啊。咱们不如等金牙回来,把他抓起来好好问问为什么你那弟弟会在这?再好好查一查董成明是不是还有同伙,不然他不可能上这来作死。” “我不想考虑哪些,我没时间了!”我口不择言的对慎虚吼道。 慎虚倒也不急,似乎在照顾我的情绪“那你再想想,将军现在就是肉体凡身,刚刚还伤了人性命。地府阴兵数十万,你们两个去了还打算活着回来吗?” 凡事一说道季陆,我就万分谨慎。我已经失去了易烊,我不能再失去他了。阎王和他关系不善,如果再因为其他的事激怒了阎王,到时候把季陆搭在地府就更得不偿失。 可我现在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易烊转世投胎,从此我再也看不见他? 季陆打断了慎虚的话“我去找阎王放人,不会起冲突。” “若是阎王不放呢?”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给我力量一般“那我便断奈何桥,毁生死簿。” “靠!”慎虚一脚踢开旁边的石凳“疯了,都他妈疯了。” 陆佑劫从地上站起来“我陪你俩一起去。” “你老实留在这。东海那么多生灵,你不能不管不顾。我们个人之间的矛盾,不能牵扯到龙宫。”季陆劝说道。 “可是……” “陆佑劫,你在这等我们回来。”我说,眼中没有一丝责备的神色,但他却满脸自责的表情。 至于季陆,我知道从他交了锁魂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镇魂也不是阴间的帝君了。 “为了我和整个地府为敌,值得吗?” “只要是为了你。我从来不想值不值得。”季陆的眼神像是最坚强的壁垒,给我铸造起围墙。 一生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侧真好,当你的世界分崩离析。尽数坍塌之后,回身看看这个人便又有了重建的勇气。 我们说话之间,大门被一个人嘎吱一声的推开。看见院子里的场景之后,那人掉头就要跑。慎虚两步冲出去,一脚把那人踢翻在地。然后抓着头顶自来卷的头发给拎进了院子。 “你丫的金牙,老子这么相信你结果你摆我一道是吧。” 那人哆哆嗦嗦的看着满身都是血的董成明,还有满地胳膊腿错位没死但是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饶命啊几位,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慎虚飞起一脚对着他的脸上踢过去,直接把他的大门牙踢掉了一颗。金牙趴在地上,连忙求饶“道长饶命啊道长,我是真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那人钱财帮人办事,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就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慎虚抓着他的头发,把金牙的脑袋往后一扯,指着易烊问道“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在这?” 金牙指着地上的董成明,哆哆嗦嗦的回答“这,这是那天这个人送来的。说是寄养在我这一段时间,临走之前还给了我好多钱,说是日后如果有人想要寄住在我这,让我都不要拒绝,开门迎客便是。” “还有呢?” “之后你和那位小哥就来这了,我听了他的话给你们找了住所。再然后这位姑娘和这位小哥也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要是早知道能惹这么大麻烦,给我所少钱我也不能点头不是。” 其实想一想也能猜出这金牙并不清楚董成明的身份,只是在董成明的计划中不小心被列入了其中一环。如果他真的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不可能会给我们线索让我们去查夜场幕后老板的事。 “别为难他了,看样子他也不清楚。”季陆已经杀了一个人,我不想无辜再多添一条人命,便对慎虚道。 慎虚一把甩开金牙,他如蒙特赦的连滚带爬跑进了院子。季陆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转头对陆佑劫道。 “送我和小谷去地府。” 第200章 一天二地恨都化为乌有 陆佑劫眼睛微垂,顿了半晌之后运了运气,一团蓝色的光就自他掌心亮起,看样子他的法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陆佑劫手腕提起,落掌的时候双手向外轻拉开,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水幕,在阳光下波动着水纹。季陆拉着我就要朝那水纹前走,却被陆佑劫拉住。 我回头,只见陆佑劫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白色小指大小的海螺递给我“如果真到生死一线的时候。吹响它。” 我刚想推辞,陆佑劫就把它塞到我的手中“拿着。” 我如果不收下它,陆佑劫也不可能放心。我看着那东西抬头对陆佑劫道“我虽然笨。但也知道谁是真心对我好,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庆幸。至于易烊,我怨天怨地也不会怨你。你也不要再自责,帮我找个地方安置好他,等我回来。” 说完我收起了那个白色的海螺。头也没回的和季陆走进了那道水幕之中,不忍回头去看陆佑劫的表情。刚才余光扫到他,一个如此玩世不恭的人。竟然会露出那么自责的表情,这反倒让我更觉心里酸楚。 如果易烊不能活过来,陆佑劫怕是要一辈子承受这个心里负担。到时候这个我唯一不亏欠的人,也被我亏了一遭。 进入水幕之后,我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垂直下落,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之外,只能感受到季陆的大手紧紧的抓着我。 悬空的感觉转瞬即逝,落地之后我再睁开眼睛,鬼门关三个大字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来了,但这次的感觉却和之前几次都大不相同。 我看着面前鬼门关三个字,对身旁的季陆说道“虽然这一路多灾多难,但有你陪着我真好,就算这次……” 季陆抓了抓我的手,笑着说“别急着道别,你会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季陆说完,把小指曲起放到唇边,吹了极响的一个口哨。不一会鬼门关缓缓打开。里面伸出了一条路,一点一点接上我面前的浮台。季陆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鬼门关内阴兵众多,看见我和季陆进去之后都齐齐停住,向我们这边看来。我手心里渗了一层汗,似乎能预料到我们俩的后果会是什么。 但我们无法选择,我和季陆现在同为凡人,加上又不能拉老七老八下水,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硬闯鬼门关。 这时候里面方向一个背插红色三角旗的阴兵匆忙跑来。双手抱拳低头对我们面前一个身穿铠甲的阴兵道“阎王殿传令说鬼门关已开,责令门后众阴加强防范,如见镇魂将军硬闯鬼门关,不计后果将其带到殿内听侯阎王判罚。” 那人说完之后抬头,正好撞见我和季陆站在门前,当即也愣了一下。 听令的那位身穿铠甲的阴兵冷静道“鬼将听令,你去回话说鬼门关并无任何人来闯,一切如常。” 那背插红色三角旗的阴兵再次抱拳,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那自称鬼将的人看着季陆。高声向身后众阴道“鬼门关内是否无人来闯?” 身后数百阴兵齐齐应道“是!”声音震撼,穿透我的心灵。 季陆深深的看了那鬼将一样,什么都没说便拉着我径直从门前离开。我回身看了一眼门内的那些阴兵,又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队伍交替着在门内巡逻。 季陆虽然不常对我流露出对他手下这帮阴兵的感情,但从各个方面我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说战友之间的感情是最牢不可摧的。毕竟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而季陆于这些阴兵又何尝不是,征战沙场,面对蛮荒空寂的时候,身侧只有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一路追随。 每每想到此时,我便更能明白季陆当初对我的恨有多浓。所谓的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也不过如此。 可如果我和季陆当初相爱,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嫁给鬼尊,屠杀阴兵。做尽让他恨极的事。 我们这一路遇见的所有阴兵都对我们俩视而不见,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我们俩来到了阴阳案堂。 “先去找生死簿,易烊的魂魄现在在哪上面会有详细的记载。如果已经到了奈何桥,我们俩就去地狱拦住。”季陆说完就往前走,被我一把拦住。 “你想好了吗?” 季陆一脸不明的看着我“想好什么了?” “想好。这么做之后的所有后果。” 季陆退回来一把拦住我的肩膀,半推着我往阴阳案堂里面走去“走吧,这次我陪你一起闯个大祸。” 我总觉得季陆再次找到我之后。便成了那种爱到极致的人。所有的后果都可以不管不顾,所有的人都可以抛到脑后。 “季陆,你现在很不理智。”我挣开季陆之后说。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两手握着我的肩膀“我从未像现在这么理智过。” 见我眼神毫不动摇,季陆低了低头说“曾经我也有过很多顾虑,很多东西放不下,身上担子重的让我不能痛痛快快的做选择。可后来我发现我很累,累的喘不过气。那些被我放下的东西不是不重要,而是没有你重要。与其说我处处迁就你,倒不如说我是顺了自己的心。就算是我不理智,也让我不理智一回吧,我也想按照我最希望的方式活一次。” 季陆太过了解我。他知道自己无限度的对我好会让我感觉到负担。所以这些话一说出,我身上的担子顿时变轻。也正像是他说的,他太需要任性妄为一次了。 我无奈的叹口气,抓过了他的手朝阴阳案堂里走去“走,带你去闯次大祸。” 阴阳案堂的二楼依旧书柜林立,上面放着如书海纸天的生死簿。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摆放的顺序,总之季陆不出几分钟就找到了易烊所在的那一页。 我看不懂上面的记述方式,只见季陆简单的扫了一眼,最后语气惊喜的对我道“还没投胎。也没到奈何桥。” “那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从季陆的表情和语气也能听出这不是个坏消息。 “易烊的魂魄还在地府,我们俩完全有可能带他回去!”季陆少有的高昂语气。 我心中惊喜,终于看见了希望。还在地府的意思,大概就是我和季陆不用毁了奈何桥也不用撕了生死簿,就可以把易烊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若真是与地府为敌,我一人还好,万万不能拉上季陆。 “但是能看出他现在在哪吗?” 季陆想了想之后把生死簿合上,拉着我往阴阳案堂后面走去。站定之后季陆拿出了那个骨哨,轻轻吹响。转眼面前就升起了一阵白烟,白烟之中现出了人形,我一看,原来是如沁。 如沁在看见季陆的瞬间,拂了拂身。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声音是难以控制的情绪“将军为何在这个时间回来。” 季陆听出了这话中的不对“地府怎么了?” 如沁犹豫了一下,季陆道“但说无妨。” “阎王责令只要有人见将军入地府,便第一时间带去见他。” 季陆似乎有些不明“既然他这么想见我,为什么直接派人去阳世把我带走?” 我也在思考考季陆的问题,既然阎王费尽心思想带季陆去阎王殿,那为什么不直接派神荼和郁垒到阳世带人?季陆现在肉体凡身,阎王按说应该没什么忌惮。 难道说带回来不是关键?那关键是什么呢? 为什么但凡有人在地府见到季陆,都必须第一时间带去阎王殿…… 第201章 你等我回来 难道关键是阎王不想让季陆在地府露面? 季陆想了一会,抬头对如沁道“你帮我一个忙。” “将军有话吩咐便是。” “你帮我找一缕魂魄的位置,大概两个时辰前刚入的地府,这会还没到奈何桥。” 如沁点点头,季陆脱口而出易烊的生辰八字。如沁从白色衣袖之中拿出一个铜铃,中间穿着红线在食指上绕了两圈,手掌向下对着铃铛小声念着易烊的生辰八字。 不到一会,铃铛开始微微震颤,发出相当有节奏的响声。如沁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好像接收到了什么消息。半分钟过后,铃声停止,如沁收回手把铃铛放回衣袖。 再次看向我和季陆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妙。 我焦急的问道“什么情况,知道他在哪吗?” 如沁摇摇头“追魄铃感受不到他。” “怎么会这样?”季陆厉声问道。 如沁也是一脸无解“他的魂魄好像被隐住了,所以难以确定位置。” 我想了一下问道“这意思就是他现在也有可能已经到了奈何桥?” 如沁点点头。认可了我的猜测。 我好不容易看见的希望落空,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我从来都不被眷顾,以前也好。现在也是。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季陆对如沁说道。 “你们不跟我一起回府吗?” “不了,我还有事。” 如沁表情一变“你们不会是想去奈何桥拦人吧?现在满地府都在找你。你就这么闯去地狱,岂不是自己送上门?说句不知规矩的话,阎王找你不会有好事的,到时候……”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季陆再次说道。 “将军……”如沁还在试图劝说。 我看了如沁一眼,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对季陆来说的严重性。既然现在地府是这种情况,我更加不愿让季陆和我一起冒险。他本就腹背受敌,我怎么想都不能让他和我一起走这一趟。 “咱们要不要叫上老七老八,去镇魂府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我突然提议道。 季陆摇头“不行,不能拖他们俩下水。” 我给如沁使了个眼色,让她明白我的意思,之后又对季陆道“只不过商量一下,不用他们俩和我们一同下去。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多个人多点办法。” 季陆看我不确定的表情,只好松了松口“好吧。我们先回去,找老七老八研究个万全的办法,让你放心。” 我表情轻松的点点头“嗯。” 说完之后我看了如沁一眼。但她似乎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我什么都没解释的对她道“走吧,去镇魂府。” 如沁挥袖招来半空中的一片烟云,我和季陆站稳之后,烟云腾空转眼间飞了起来。我手里拉着季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那个眼神不对,被他察觉出我的心思。 我一路低着头,季陆时不时的回头和我说话我也都是偶尔作答。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无声的对他说着话。我不想你为了我不管不顾。更不想你和我一起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如果我能救出易烊最好,可如果我救不了他,那也是我自己的命数,我不能再拖累上季陆。 转眼烟云到了镇魂府上空,我和季陆落地之后如沁没停,而是继续向前去找老七和老八。 在府上内堂坐了一会之后,老七老八急匆匆的从外面赶进来。看见我和季陆之后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老八气都没喘匀便问道“祖宗啊,你们俩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没等季陆开口。自己便道“我弟弟易烊,出事了。” “啊?”老八惊呼之后看了一眼老七“你见过吗?” 老七回想了一下摇头对我道“会不会搞错了,我和老七谁都没收他进地府。” 季陆沉声道“易烊的魂魄被隐了,你们俩不知道也正常。” “被隐?” “易烊生前被做了活人蛊,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导致魂魄受损之后被隐。” 老七老八点点头。想了一会之后意识到不对“那你们俩现在入地府的意思……不会是想要人吧?” 季陆和我都没说话,老八耐不住脾气拍桌子站起来“疯了吧,这可是逆天改命的事,你说你们俩现在,一个转世投胎,一个法力尽失。这根本行不通,就算阎王网开一面,被六界的人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们俩。” “六界?这关其他几届什么事?”我问道。 老八坐下来。点着桌子对我道“姐姐,你自己好好想想。每天阳世都死那么多人,谁不想来地府把亲人揪回去重活一次?如果阎王把人给你们放回去,或者你们把人带走阎王却坐视不管的话,那肯定是会被其他几界刁难。到时候他出于对地府制度的保护,也肯定得出面责难。这都是必然的事。” 季陆反驳道“但是易烊属于横死,阳寿未尽带他回去并不算大逆不道。” 老八分析完之后,我看向季陆“这些你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季陆没回答我的话。反而打断老八“不是叫你来说这个,而是小谷现在不放心,想叫你们俩一起研究研究。” “没什么好研究的。这事不行。”老八态度强硬。 老七听了半天都没发表看法,这时候沉声说道“这件事老八担心的有道理,确实应该从长计议。” 季陆见和他们二人说不通,索性站起来直接拉过我“没什么可从长计议的,我就是多此一举。” 我站在原地不动,季陆回头叫我“走吧,你相信我。”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季陆没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他眼神略带慌张的看着我“小谷。你这是干嘛?” “现在情况没有我们来之前想的那么简单,阎王在地府布下天罗地网的找你,一定有他的阴谋,我不能再让你和我一起去冒险。” “那易烊怎么办?”季陆质问我。 “我自己去,我是他姐姐,我去救他。” “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只是我心疼你,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能明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条死路,还视而不见的带你去闯。” “听话,别闹了,跟我走。”季陆伸着手向我走来,我却向后退了一步。 “你也信我一次,我自己可以。”我说完之后给旁边的老七老八使眼色“困住他。” 老七老八瞬间明白我的意思,从地上跃起,纷纷来到季陆的两侧。一人摁住季陆的一只胳膊,季陆开始拼命挣扎。老七慌忙对如沁道“快去拿捆仙绳。” 如沁应了一声,进了里屋。 季陆还在控制情绪好言劝说“小谷你听我说,你自己一个人不行,你让我陪着你,就算出事也我们两个一起。” “我不要,我不要你和我一起,我要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鬼门关前季陆说过的话,这次换我给他讲了一遍。 季陆终于控制不住开始愤怒的狂吼“奚小谷!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那种睁开眼睛看不见你,只能在喝醉的时候才能听见你声音的日子!那死了还让我难受!” 我心中悲恸,忍住眼泪强装轻松的对季陆道“你好好等我回来。” 如沁这时已经拿好了捆仙绳,老七老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捆住了几近疯狂的季陆。直到捆仙绳尽数缠在季陆身上之后,他逐渐没了力气。绳子绑好,季陆终于闭上眼睛进入被封印的状态。 我不和你说再见,更不说永别的话。我会好好的回来,好好站在你面前,你等着我。 第202章 孟婆的刁难 我深深的看了季陆一眼,好像要把他刻在脑海中一般。如沁把季陆带到了内堂,老七老八来到我面前“走吧,我们俩陪你去。” 我想了一会,暂时点头答应。如沁留在镇魂府看守季陆,免的捆仙绳出了什么问题。老七老八唤来烟云,把我一路送到阴阳案堂方向。 “还要回去看生死簿吗?”我见是这个方向便问老七老八。 “不,我们去奈何桥。” 老七在前面掌着烟云的行进方向,老八大致跟我解释了一下从地府到地狱这中间各层的关系。好让我对接下来的情况稍作了解,有些准备。 从阴阳案堂过去,后面就是之前老七送我回阳世的寻世道。而在那一条路的反方向上。就是忘川的入口。那条奈何桥就架在忘川之上,沟通着地府和轮回道。 如果此人寿终正寝,生前并无作恶,便直接走上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转世轮回。若此人生前罪孽深重,便会被阴兵送入第一层地狱,开始接受惩罚。 从第一层拔舌地狱一直到第十八层刀锯地狱。其间的恐怖与阴暗,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十八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行等级轻重而排列。若随最短时间的光就居地狱之寿命而言,其一日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经一万岁,也就是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才命终出狱。逐次往后推,每一地狱各各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了十八地狱时,简直苦得无法形容,并也无法计算出狱的日期了。”老八说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杀人呢,是何等罪孽?”我试探的问了老八一句。 “人的话,应该在地七层。刀山地狱。地狱不同于阳间,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牛,马。猫,狗以及人,来者统称为生灵。犯以上二罪之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也许“常驻”刀山之上。” 老八见我面如土色,便不再继续连忙问道“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我嘴里说着。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管董成明有什么过错,于地府而言那也是一条人命。季陆现在沦为凡身,免不了要随着转世轮回。若真有那一天入地府接受判罚的时候,这刀山地狱一关,可怎么过才好…… 我正想着,烟云已经慢慢飘落在地。老七收回手,笔直的站在地上回身对我们道“前面就是忘川。” 老八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我,催促道“走吧。” 我终于缓过了神,答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刚朝着奈何桥走了一步。我手指上的血佛心突然开始亮起微弱的红光。血佛心一开始有了反应,我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东西上次有反应的时候还是在逍遥岛,生死一线之际。这次它再次亮起。是不是也意味着这次我要经历的也并不简单? 临近奈何桥,四周的天开始暗下来,呈现出一种阴沉的幽蓝色。一座长长的拱桥,桥下流动着如同波光粼粼的忘川水。看起来离桥面那么近又那么远。 奈何桥的两侧被点燃了灯火,一簇高高的火焰下分别亮着四簇拳头大小的火苗。两步一处,将本来幽暗的奈何桥镀上了沉沉的光。 奈何桥上看不见尽头。大概在桥中间的位置,我看见了一个身披黑色袍子的人。 “那是孟婆,掌管忘川几千年,每天看着不计其数的人走过这条奈何桥。”老八看了老七一眼,对我道。 “只是黑白无常不能来忘川,这是放人往生的地方。我们俩是负责带人来地府的勾魂使者。一旦孟婆发现我们,便会立刻把我们送离这里。” 老七低着头,转身离开“我们从另一边绕过去,别和孟婆照面。” 季陆说的不能牵连老七老八的话我还记得,让他们俩送我过来不过是因为我一个人想找奈何桥的位置着实有些困难。听老七这么说,我才找到了让他们安全离开这里的办法。 老七老八走在前面。本以为我能跟过去,可我却在下一瞬走上了奈何桥,直奔孟婆而去。 “回来!疯了啊你!”老八转头。看见我已经走了上去连忙在桥下喊道。我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送我到这就可以了,帮我照顾好季陆,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我说完,老七老八意识到我要独自一人去找易烊,二话没说立马就追了上来。我故意提高了音量冲老七老八说道“别担心,我自己会有办法的!” 孟婆听见我们这边的声音。转身黑色斗篷一摘,两脚轻点便朝着我们而来,径直落在我面前。拦住了老七和老八。 没想到孟婆不是传说中老态龙钟的老妇,而是一个眉峰高挑,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女人。 看见老七老八站在对面。冷声道“忘川不是你们两个该来的地方。” 下一瞬间,没给老七老八说话的机会孟婆便衣袖一挥,那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就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她同老七老八说完话,想起了身后的我。看见我模样的瞬间愣了一下,表情震惊。 见我满脸不解,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抬头问道“来忘川何事?” 我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好奇我是谁,只好奇我来忘川要干什么。看来她对我的身份不是了如指掌,就是不屑一顾。 她态度冷漠,我略带紧张的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小男孩前来转世投胎?” 她冷笑一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一腔孤勇的来到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深深的无力,还有生而为人的悲哀。 就在这时,桥下传来了一阵呜咽的号角声。桥头的一片的雾气慢慢散开,两排面无表情的阴兵带着数百身加手铐脚镣的人齐齐走了上来。 我开始极力在中间寻找易烊的身影,但最后发现人影重重,想找到他实在是太过吃力。 孟婆见桥下有人上来,转头看了我一眼,抬头对面前的阴兵道“来两个人,把她带去阎王殿,查查她是怎么进的鬼门关。” 就在这时,我在队伍的中间部分,看见了满身血污带着手铐脚镣的易烊! “易烊!易烊!”我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却被两边的阴兵拦住。 我转头对孟婆道“那个,那个孩子是我弟弟!” 孟婆看了人群一眼,冲着易烊勾了一下手指,易烊就嗖的一声飞了过来,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我两只胳膊被阴兵拉着,挣扎着却没办法冲过去抱住易烊,只能大声的呼喊他。 “易烊别怕!姐在这呢!” 易烊可能是恍惚之间听见了我的声音,慢慢从地上抬起头。我这才注意到他本来白皙漂亮的小脸已经被伤的不成样子,手上戴着足有我半个小臂粗细的锁链,脚上也被绑上了镣铐,身子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姐……”易烊动了动唇,嘶哑的喊了我一声。 我的心像被人捏在手里揉了一下,鼻子酸的说不出话“嗯,姐来了,别怕啊。” 孟婆看了看我,又打量了一下瘫软在地上的一样,蹲下身子捏住他的下巴站起来,转头问我“这是你弟弟?” 我想都没想,快速点头。 “可不可以让我带走他?”我一脸哀求的看着孟婆。 第203章 我杀了!你奈我何? 她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跪下求我啊,没准我会让你带走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中透着丝丝的寒意。好像是怨恨,又带着些不甘。 但这个时候对于我来说,就算让我现在跳下忘川来换易烊,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别说是让我下跪。 我挣脱开两边的阴兵,眼睛直直的看着孟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求你让我带走他。” 易烊被她捏着下巴。无力的抬头看我“姐,你别这样……” 孟婆突然开始狂笑,声音好像要穿透地府一样。最后她笑够了。眼睛里带着泪的看着我“让我好好看看,这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邪骨吗?你当年把我打伤,放走地狱万千厉鬼。阎王怪罪下来,让我千年修行一朝葬送,不然我早就有了神位,哪还用生生世世的守着这座桥!” 看着孟婆一字一字控诉我的罪行。我突然就觉得人这一生还真不能作恶太多,否则就算到了奈何桥也会遇见仇家。 “对不起。”我能说的话也只有这三个字,无力又苍白。 她笑了一下,伸手向忘川一探,再次收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银色雕花的碗。碗中盛放着幽蓝色的忘川水,看起来像是银河倾洒在其中。 她一手捏着易烊的下巴,一手把碗放到他的唇边“这晚孟婆汤,只要我喂他喝下去,他就再也不记得你了……或者说说,我应该让阴兵带他去地狱十八层走一圈?” “不要!不要!”我往前爬了两步,抓着她的裙角哀求道“我求求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阳寿未尽死于非命,你不能这么对他。” 孟婆冷哼一声,鄙夷抬起脚,把我狠踢到一边。我手肘蹭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我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手肘慢慢流下的血。依然在求她“你对我做什么都好,只要你能放了他。” 她一脸胜利者的姿态,把手中的孟婆汤对着我的脸一扬。水滴慢慢从我脸上滴落,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孟婆直接抽出我身边阴兵腰上的佩剑,一下刺穿了我左肩的肩胛骨。 皮开肉绽的痛,让我的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上已经分不清是她泼在我脸上的水,还是因为极致疼痛留下的汗。我垂着头跪在地上,咬紧了牙关说道“可以了吗,现在能放了他吗?” 孟婆突然松开手,易烊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她语气无辜的看着我“哎呀。怎么办,我好像掐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我肩膀上还插着那把剑,微垂的头慢慢抬起看着她,半天没有任何动作。她脸上在笑,但仍是咬紧了牙关对我道“你就是你的报应。” 我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飘来撞去的都是她的那句话,我的报应,我的报应,我的报应…… 身体内那阵难以控制的力量再次涌出。我看了一眼颤抖的右手,还有上面已经开始发出那阵赤红色光芒的血佛心。我冷冷的笑,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接近癫狂。 我反手握住那把剑的剑尾,用力把它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去。并没有鲜血喷薄而出,只是肩膀位置露出了一个不小的血窟窿。 我感觉不到疼,低着头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直视她。 “报应?凭什么这是我的报应。因为我杀了地府的阴兵?因为我放走了厉鬼为祸六界?”我说着,步步向她紧闭。 “我告诉你。那些我想杀便杀,想放便放,你能奈我何?” 她见我突然的变化,也微微有些慌乱,但还是不改脸上冷笑的表情“邪骨,你还真是戾气不减。当年的十八层地狱之苦怕是还不够让你长记性。” “我连重新为人都不怕,怕什么地狱之苦。”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现在的这个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我控制。或者说,我正看着那个被我遗忘的自己,咄咄逼人。戾气十足。 我说完,手上的血佛心刹那间闪出猩红的光。擒骨从血佛心中一路攀爬到我的腕上,孟婆看了一眼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慌忙对奈何桥上站着的阴兵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禀告阎王邪骨回来了!” 我没理身后那些跑走的阴兵,直接将腕上的擒骨一挥缠住孟婆的脖子,原地提起送到了奈何桥边。 她低头只见滚滚流逝的忘川水,黑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怎么能让他还阳?”我冷言问道。 她双脚悬空,朝我吼道“邪骨你恬不知耻,害了我还有脸问我还阳的方法。杀了那么多阴兵现在还有胆回地府!” “没错!我杀了!又怎样!”我瞪着猩红的眼睛,把擒骨又缠紧了几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在此刻通通不想认。满腔的怒火已经把我燃烧。我千遍百遍的对不起没人原谅,所有的遭遇都归结到报应二字! 就在我打算松开擒骨,把她扔进忘川的时候。擒骨突然遭到重击。面前火光一闪它就松开了孟婆的脖子,重新攀回我的腕上。 我抬头,只见半空中成片成片的烟云压了下来。烟云之上站着数百阴兵,中间另有十殿阎罗束手而立。 我被阴兵呈包围之势团团围住,头顶分别是十殿阎罗立在两旁。每个人都神情严峻,怒目圆瞪的看着奈何桥上的我。 “邪骨,你偷入鬼门关,强闯奈何桥,现如今又打伤孟婆,可知该当何罪。”我转头,只见阎王站在十殿阎罗的正中间,沉声对我道。 “闯如何?伤如何?千年前我能让六界不得安宁,现在也是一样。”我话音一落,十殿阎罗的脸上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每每提及千年前的那场战乱,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此,谈虎色变。我心中无波无澜,只是看着地上的易烊。这次我一定不会妥协,就算搅得这里天翻地覆,姐也一定带你活着离开。 “邪骨!你真是劣性难改!”阎王愠怒的对我道。 我甩开腕上的擒骨横在身前,想好了即将造成的一切后果。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在奈何桥的另一头有人轻声呼唤我的名字。 “小谷!” 我转头,只见季陆缓缓从奈何桥的另一头走上来。我看着他胳膊上的淤青,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挣脱开的捆仙绳。 “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季陆的语气一点都不像身后站着十殿阎罗,语气有些责怪,还有点宠溺。 “你来干什么?”我虽然心中动容,但是说出口的话还是几近冰冷。我怪他,怪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我好不容易决定了玉碎,但在他出现之后又统统变成了不舍得。 我想不计后果的大闹一次,但我怕之后再没了安生的日子,季陆千辛万苦和我再续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和你一起。”季陆看着我道。 “镇魂!”阎王怒斥季陆,但季陆置若罔闻。 “镇魂你不要逼我动手。”当着十殿阎罗,还有众多阴兵的面,阎王的话被当做空气,换作是谁都会震怒。 更何况谁都知道季陆是阎王的亲弟弟,当众让兄长难看,怎么都说不过去。 阎王怒斥之后,见自己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冷声对身旁的十殿阎罗道“秦广王,楚江王,转轮王,布阵!” 老七老八对视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阎王三思啊!” 阎王看了一眼奈何桥上的我和季陆,语气不改“布阵!” 第204章 诛仙阵 十殿阎罗中被阎王点到名字的三人从烟云上跃起,各手执一法器。口中念决,将法器落在地上,将我和季陆团团围住。 三种法器之间相连一条红色发光的线,转瞬变成了发光的红色血幕,将我和季陆围在这个三角中间。 阵法摆好,阎王却不急着下令,在半空中审视着我们俩,半晌之后开口“你们二人可曾想好了后果。” “我一直都只有一个回答。”季陆冷冷对阎王道。 阎王审视了我们一会。向身侧之人下令“动手。” 那三人落在地上,分别站在自己的法器后面。右拳在左肩轻点之后伸到身前,摊开手掌翻转一周将掌心对着自己。三人一起口中念到“诛仙恶阵四门排。黄雾狂风雷火在。遇劫黄冠遭劫运,堕厅羽士尽沈外。剑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劳吐黑霾。纵有通天无上法,时逢圣主自多怀。” 我能察觉到身边的血幕开始快速转动,而且自外照进一道金色的光。季陆靠在我身侧,抓住我的手。 “阎王三思啊。这诛仙阵一用,将军和娘娘的千年道行可就全完了。”听老八这么说,我心中也奇怪。我和季陆不早就已经身为凡身,哪还有什么千年修为。 而之后老七的话,就让我瞬间明白了老八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二人没转世,维持肉身就只剩之前的修行,现在要是用诛仙阵散了他们的修为,就等于打的他们魂飞魄散啊。” 阎王不管老七老八说什么,背着手站在烟云之上“邪骨擅闯地府,大闹忘川,镇魂顶撞阎王。加上他们二人之前所犯之错,用诛仙阵已然算是我开恩。” 季陆看了一周三位阎君,似乎发现了什么破绽,看着其中的一人低声对我道“我数一二三,你用擒骨攻击秦广王的左手。他接招的瞬间转为攻击后面的楚江王。” 我看了一眼前后的两人,点点头。 季陆和我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低声说道“一。二,三!” 我按照之前季陆说好的,腾空跃起扬起擒骨对准前面的秦广王的右手。他右手本来立在身前念决。突然被我攻击这一下便连忙腾出手来挡。就在这时,我把擒骨向后甩去。 楚江王一时不备,右手被擒骨缠住。我用力向前一拖,楚江王的口诀一断,本来围在我和季陆身后的那块血幕突然落下。 季陆见势拉过我,朝着那块缺口跑去。可谁知道下一瞬间阎王从烟云上落下,堵在了我和季陆的面前。 我把季陆挡在身后,再次扬起擒骨和阎王过招。刚一交手,我便明显能感觉到阎王身上不一样的气场。这东西我也说不出是修为还是内里,但我知道现在的我还有现在的季陆两人加在一起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两招下来,我依然落在下风。我虽招招向着他的命门,但却始终不能伤他半分。 最后他反手一推,一掌打在我刚刚受过伤的肩膀上。本来并没有流血的伤口二次撕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阎王看着地上的我眼睛一眯,再次提起一掌。 但下一瞬间季陆快步挡在我的身前,迎面对着阎王的掌心,直视着他。阎王犹豫了一下。紧紧攥起了拳“你当真要和我闹成这样?” “是你不肯放过我们。” 阎王恨恨的看了一眼,高声对身后众阴道“之前我念在手足情分,他抗命拒绝出兵鬼族我只是散尽他的法力。可今日他不知悔改。助邪骨大闹忘川,我情分已尽,将他除去神位不知众人可有异议!” 十殿阎罗都噤了声。没人多言。老七老八站起来刚要说话,却被季陆一个眼神看过去,震得不敢再多言。 “没人有异议,那我就当是众阴的意思。今日忘川之上,奈何桥头,特此除去镇魂神位。将镇魂邪骨二人缚于诛仙台五百年。警示地府众阴。” 阎王说完看了季陆一眼,靠近他低声说了一句“你自作自受。” 我被重伤,胸腔一股铁锈的味道涌起,身上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四周的阴兵上前,刚要带走我和季陆的时候,天边突然吹起一阵邪风。携卷着黑云而来。 黑云慢慢散尽,现出其中的人影。重楼身穿一袭黑袍,束手站在我面前。阴冷的气场自周身散出。表情阴笃的看着阎王。 阎王看见重楼到来的一瞬间,表情也微有变化,但还是若无其事的问道“鬼尊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重楼回头看了我一眼,再次看向阎王的眼神中愤怒的几欲喷火“我堂堂鬼族一族之后,在地府被如此重伤。难道阎王是觉得地府百年相安无事,太过无聊?” 阎王似乎没料到鬼尊会因为我的事迁怒地府,便解释道“邪骨与鬼尊的婚约,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早在成婚次日就已经毁了。” “她一日是我鬼族之后,便永生永世都是。今日我要带她走。阎王没意见吧。”重楼带来的鬼奴扶起地上的我,重楼回身看到了我衣服上的血迹,攥紧了拳头。贴上阎王的耳朵,小声威胁道“我告诉你,若不是我现在急着带她回去疗伤,今天我非搅得地府天翻地覆不可。” 阎王似乎也察觉出了鬼尊这句话并不是玩笑。但还是没轻易松口“你鬼族之后,今日擅闯地府,打伤了孟婆。” 重楼眉峰一挑“哦?那又如何?” 这时一个阴兵跑来,在阎王身边小声禀告。但因为距离过近,话中内容我听得一清二楚。 “阴兵来报,鬼族数万鬼奴齐聚地府入口。似准备大举入侵。”阎王脸色瞬变,终于意识到重楼并没说笑。阎王倒未必忌惮鬼奴,只是一时之间地府没有准备。鬼门关一旦被攻破,吃亏的肯定是阎王。 左右权衡之后,阎王只得话锋一转“那就请鬼尊将鬼后带回到厄煞疆域之后,替地府稍作惩戒。” 谁都能听出阎王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但是重楼却并不领情“我如何对我的鬼后,还不劳阎王指手画脚。” 说着便令我身边的鬼奴带我回去,我被拖走了一步之后,奋力挣脱二人的桎梏。但是肩膀上的伤再次撕裂,让我行动困难。 我面前走到季陆身边,抓住他的手“你在哪我在哪,否则我哪也不去。” 我知道重楼不可能带季陆走,未必是因为前世的过节,而是我早被地府除了神位,阎王就算想罚我理由也过于牵强。但是季陆不同,他既是阎王的弟弟,又是地府的帝君。 重楼保得了我保不了他,这些我都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能留季陆一个人在这。 季陆推开我的手,冷静的对我道“和他走。” 我摇头,眼睛死死的看着他“不,我不走,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季陆表情似乎有些愠怒,但我却能清楚的看见他发红的眼眶“为什么现在这么不听话。” 可能是因为我受了伤,手上的血佛心突然开始忽明忽暗,擒骨再次消失不见。我看着面前的季陆一时之间分出了两层影子,在我面前晃动。 重楼一把拉过我的手腕,在我身后冷声催促“跟我走,再晚一点谁都救不了你。” 我奋力的甩开他,两只手再次攀上季陆“我办不到,我办不到。” 季陆神情动容,看着我一字一字的道“我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等你回来。” 他说完一点一点的掰开我的手指,把我推向重楼。别过头道“带她走。” 第205章 兽皮灯笼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1 我的身体已经不容我剧烈反抗,但还是僵持在原地不动。重楼对着我的肩膀就是一掌,我眼前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累,那种穿透四肢百骸的疲惫感把我紧紧包围。我做了好多的梦,梦中有易烊,有季陆。但于我而言这好像是个梦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阵迷蒙的泪。 我睁开眼,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床边。我挣扎着坐起身“季……” 他听到我声音之后转过来。我才看出那人竟然是重楼。看清他脸的一刻,晕倒之前的各种事都在我眼前上演了一遍。我惊了一下,赶紧坐起掀开被子朝门口跑去。 重楼两步迈过来拎起我的胳膊“我废了这么大力气给你疗伤。你又急着去哪送死?” 我抓住重楼的衣服,慌张的问道“季陆呢,易烊呢?” 重楼冷冷的甩开我抓着他的手,随手取过旁边木架上挂着的绿色长衫扔给我“跟我来。” 我心中惊喜,猜测着会不会是重楼真的救出了季陆和易烊,感觉身子都站的稳了许多。快步随他出去。 走出门口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白茫茫的地方。地上的积雪足有几寸厚,天空中还纷纷的落着鹅毛一样的雪花。我看见雪景的一瞬间。喃喃自语道“下雪了。” 重楼看也没看我,冷声道“厄煞疆域常年积雪,没什么奇怪。” 我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雪不雪的,满脑子都想着尽早看见季陆和易烊。重楼带着我来到了刚才我休息的寝宫的后花园,信步走到假山之后。 重楼转动了一下假山上的一块小石头,我和他脚下踩着的这块地方突然塌陷,我们俩就这么从地上移动到地下。 大概入了地下几十米,脚下的土地停住。我和重楼面前是泛着寒气的,冰窟一样的地方。 我紧了紧他之前扔给我的长衫,顺着往前走去。就在冰窖距离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具透明的冰棺。我的手一下僵在原地,顾不上身后长衫脱落,快步冲到冰棺面前。 易烊脸上的伤已经奇迹般的愈合,但是却面无血色,铁青着脸躺在里面。我趴在冰棺上面。顾不上刺骨的凉,想贴的近点,再近一点。 重楼从后面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长衫扔在我肩头“我把他给你带出来了,但是他魂魄受损,可能要养一阵子。” 我惊喜的抬头看着重楼“你是说,他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重楼看我盯着他,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应了一声“嗯。” 我兴奋之余甚至都忘了问他是怎么带出的易烊,重新趴在冰棺上看着他的脸。高兴不过几秒,猛然间我又想到了季陆。 “那季陆呢,他在哪?” 听我提到季陆。重楼的表情每次都是不耐烦,但是相比之前他的狂怒来说,这一次最起码压住了怒火。 “你当我是菩萨普度众生啊,救你出来已经算我多管闲事了。” 我一听季陆还在地府,本来稍微松下的一口气再次提了起来。我还记得晕倒之前阎王曾经说过,要把我们二人绑在诛仙柱上五百年。 想到这我抬头问重楼“你知道诛仙柱是什么吗?” 他想了一下道“禁足地府之神的地方。” 虽然我对季陆在那里会经历些什么这件事没有估计,但心里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便求重楼“你能再送我回一次地府吗?” 他脸上顿时泛起愠色,身子靠在冰棺上对我道“我花了这么大代价救你出来。结果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回去?” “我不能让季陆一个人在那,不能让他再独自承受五百年的孤独。” 重楼一把扯过我,肩膀上的伤口被牵动疼得我嘶了一声。他见我吃痛也赶紧松开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现在这样回去了能干什么?救人?别开玩笑了,刚才要不是我在,阎王在奈何桥上就已经把你弄死了。” 我虽然知道他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但是就是心里躁郁“那我能怎么办!我坐着什么都不管,等到易烊魂魄养好了之后带他回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人确确实实的来过我的生命中,要我怎么视而不见。 重楼看了我半晌最后道“你要是早这么有情义,为什么不能先对我心怀感谢。” 我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愣了许久之后刚要开口却被他堵了回来。 “算了,没什么好谢的。要不是他告诉我我也未必知道。”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 他一提到季陆我就全神贯注,哪怕他表情不妙我也一定要问个明白。 “他去奈何桥找你之前,让府中侍女来厄煞疆域找过我。” 怪不得对于重楼的出现,季陆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原来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重楼见我开始思考,便接着说“他在诛仙柱上。和禁足无疑。阎王是他的手足,不会真的忍心让他魂飞魄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伤,振作起来。然后才有去地府救他的资格。” 重楼的前几句明显不是真心话,但都确实占理。不管他是想暂时安抚握让我养伤,还是分析的属实,情况都是这么个情况。 我现在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就算再到了地府看见季陆还是束手无策。一要养好伤,二要找到和阎王谈判的筹码,逼他放了季陆。 我左思右想,都没想到什么头绪,就在这时重楼又说了一件转移我注意力的事。 “易烊的魂魄光靠着冰棺来养还不够。还需要四盏兽皮灯笼。到时候灯笼挂在寒冰室,靠灯芯的温度来融化这具冰棺。冰棺融化之日,就是他魂魄养好之时。” 这件事无疑让我在养伤期间,少了许多胡思乱想的机会。我看了一眼易烊,又想了想现在身在地府的季陆,突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重量。 都等着我。等我找到那个兽皮灯笼,等我养好伤想出和阎王交换的筹码…… “兽皮灯笼要去哪里找?” 重楼见我重燃信心,端起手嘴角一勾“我给你两天时间,这两天你按时吃药,按时休息。两天之后如果情况好转,我带你去找。” 我慎重的点了点头“好。” “寒冰室不宜久留。先出去。”重楼说完转身离开,我留恋的看了一眼易烊跟在他身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重楼身子顿了一下“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好像也并不打算给我解释清楚。我们俩来到之前下来的地方。再次顺着那里回到了后花园。 外面依旧白茫茫一片,但因为我身上披着他扔给我的袍子,倒也没觉得多冷。 从寒冰室离开之后的两天,我像重楼说的每天都按时吃药,早早休息。本来已经无法活动的右臂,现在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重楼从不来看我,也没过问过我的情况。白天闲来无事,我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看厄煞疆域里簌簌飘下的白雪。说来也奇怪,眼前的雪一直都在下,但却始终都维持在我第一次看见它的厚度。 我想着季陆在地府的样子,是不是难以行动,被囚禁了一样缚在诛仙柱上。是不是也像我想他一样的,也在想着我……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三天我刚睁开眼睛,平时给我送药的侍女就端来了一身整洁的衣裙。 黑色的布料镶着红色的边,看着精致又英气。我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套古代的男式套装,上身短衣,下身绑腿裤。 而两天不见的重楼,这时也从外面走进来…… 第206章 赤炎金猊兽 重楼同往常一样穿着那件黑袍子,浑身散发出肃杀的气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侍女手中的衣服,背着手站在门口。我单手接过,犹犹豫豫的看着他。最后他不耐烦的问了句“还不快换上。”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我说完之后重楼似乎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外。又过了一会。侍女上前去把门打开。重楼转头看见头发高高束起,身穿那件男式短衣后的我,竟然愣愣的站在原地。 侍女低着头从他旁边走过,他也不为所动,只是眼神迷离的看着我。我扶正了绑在额头上的那条发带,将上面方形的翠玉对准眉心,整理了一下衣服对他道“这衣服好像还挺合身。” “本就是你的。”他失神的说道。 “啊?” 我这一问喊回了他的神,他缓过来之后表情冷了下来,转身催促我“收拾好了就走。” 我心里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但因为记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跟了出去。 殿外一片白雪茫茫。大雪之中站着两匹白色的骏马。 我看了一眼之后纳闷的问重楼“骑马?我不会。” “你会的很。”重楼不理我,一把拎起我的衣领朝马背上一扔。我只感觉整个人都腾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到了马背上。我紧紧的抓着马的鬃毛。吓得趴在他脖子上闭紧了眼睛。 但是身下的这匹白马乖得很,自从我上来之后连大动作都没有。我逐渐的放下心,慢慢从马背上坐起来。 睁开眼之后重楼已经身在我旁边的那匹马背上,手里抓着缰绳对我道“你看这厄煞疆域,白茫茫一片。一会马跑起来你什么都看不到,心里想着你在一路向前就好。”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要是传授我骑马知识的话,我压根没能理解着话里的意思。就在我想问问的时候,重楼突然扬手拍了一把我身下的马。 白马前蹄一收,紧接着脚下哒哒声响起,两边飘落的雪花就贴着我脸颊呼啸而过。 “停停停!我的妈呀救命啊!”我在马背上被颠来颠去,感觉下一瞬间就要大头朝下掉下去一样。 就在这时候重楼策马来到我身边,伴着呼啸的风声高声对我道“闭上眼睛,感觉你在一路向前!” 我像他说的,稳下心神挺直了身子。感觉雪花纷纷落在我脸上。感觉身下的颠簸越来越平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恐惧的感觉,只感觉身边白茫茫的世界如此平和。 不是我在向它跑去。而是它在急速向我奔来。 “还怕吗?”重楼在我身边大声问我。 我抓紧了手中的缰绳,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重楼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抻过缰绳喊了一声“驾!” 他身下的那匹马快速向前奔跑,雪上只留下一排深深的马蹄印。我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雪中,心下着急,学着他的样子也赶紧朝他消失的地方奔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好不容易追上了之后,我看着面前的一片白雪茫茫转头问道。 “去蛮荒!” 我们两个骑马一直来到了厄煞疆域的边界,这边的积雪比宫殿那边还要深了许多。我被雪花迷了眼睛,根本看不清面前都是什么。只见重楼在骑着马狂奔了一段路之后。突然腾空跃起。我定睛一看,面前竟然出现了一道足足有几十米宽的裂谷。 重楼反手抓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跃到半空。脚下两匹白马齐齐的停在了裂谷前,重楼一只手捞起我的腰,带着我直接飞了过去。 落地之后我回头再看,裂谷的那一端好像被隐在了云雾中一样。重楼吹响口哨。对面就传来了马蹄哒哒的声音,应该是两匹白马自行离开了。 我低头看见他放在我腰上的手,下一瞬间像触电一样的弹开。他看了一眼自己挽着的手臂,脸色有些不悦的收回手。 我顾不上他的情绪,转身看了一眼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天空中是一种近乎橘红的颜色,就连本应洁白的云彩都是红色水墨滴在水中的样子。脚下的沙子不知是被天空映衬,还是本就如此,也呈现出一种铁锈的颜色。 整个空间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混沌未开,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混成一团的天地。 “这就是蛮荒?” 重楼嗯了一声,看了眼脚下的沙子。脚尖挑起一些,下一瞬间就被吹来的风给散到一边。 我看了看眼前的一片荒凉。心里感叹道蛮荒竟然和厄煞疆域仅仅只有一个裂谷的距离。 重楼走在我前面,我没空留心眼前的景色连忙跟上“兽皮灯笼在蛮荒?” “在蛮荒的万兽山上有一张赤炎金猊兽的兽皮,取回它制成兽皮灯笼。” “赤炎金猊兽?那是什么东西?” “赤炎金猊兽是千年前蛮荒的十大凶兽之一。肆虐火族南荒,使得火族千里焦土,十年大旱。战历六四八年。火族赤帝等三十六位族内高手与之激战九日九夜,终于将它制服,封印入火族神器赤铜火玉盘的赤铜盘里。镇在赤炎山中。”重楼说到此处看了我一眼“后来因为纵容山精作乱,火族被灭,赤铜盘被毁。赤炎金猊兽的兽骨被带回地府做了万年今古灯。兽皮则被放在万兽山。” 他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虽然中间很多事情我都没太理解,但我最起码听出了这东西和地府好像还有点关系。 “火族是被地府给灭族的?” 重楼看了眼我一无所知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并没回答我。我一头雾水的想了一会,难道是我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我快步跟上,脚下不知道绊上了什么,扑通一下向前跌去。脚下被扣住,我整张脸都插在了沙子里。重楼伸手把我脑袋从沙子里拔出来,指着我脚上的东西无奈的问我“这么大东西在这没看见?” 我咳嗽了一下,吐出了嘴里的沙子。拧着身子顺着他的手看下去,一个张着嘴的动物头骨。正好卡主了我的脚。两排尖细的牙齿虽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风化,但是看起来好像仍然能把我脚踝咬穿一般。 我赶紧抱着自己的腿往外拔了拔,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顿时有些慌张“怎么办?好像拔不出来了!” 重楼低头看了一眼,扳过我的脚踝,抬头问我“疼吗?” 我摇头“不疼。” 他拧起眉头“那糟了。你脚可能断在这里面了。现在因为剧烈的疼痛所以你感觉不到,可能过一会就知道疼了。” 我瞬间激动“知道疼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这腿到底怎么样了?” 本来胳膊就行动不便,现在又废了一条腿。那我跟残废有什么区别。 重楼摇摇头,那表情和大夫出来告诉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一样。我身子一下瘫下来,堆坐在地上“那完了。这回可怎么办,这以后不就成瘸子了吗?” 腿瘸了怎么救季陆,腿瘸了怎么去万兽山找兽皮,腿瘸了以后老校长来抓我我可怎么跑…… 看我吓得不说话,重楼喊了我一声“想什么呢?” “我会掉一只脚吗?”我想了一会问重楼。 重楼嘴角抽动了一下,神情古怪的咳嗽了一声“咳,应该会吧。” “那我以后买一双鞋就只能穿一只了……” 重楼没憋住,握拳挡在嘴前咳嗽了一声,他伸手摁住了兽头的下颚骨,轻轻的扳了一下,那兽头就咔哒一声放开了我的腿。 第207章 夺命流沙 我本来还有点惊喜,但是刚高兴不过两秒,看着重楼的表情我才反应过来“你骗我呢吧。” 我说着把脚从沙子里抽出来,酸麻的感觉激灵一声传遍我的整条腿。我随手抓了把沙子扔到他脚边“我这不就是坐麻了吗!” 重楼拍拍手站起来“别撒泼了,快走。”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站起来又拍了拍裤子,有些迟疑的看着被沙子埋了半截的兽骨。看起来好像是牛,但这东西多的鼻骨上面好像还长着一条长长的角。 “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长得这么怪。” 重楼无所谓的撇了一眼“珊瑚独角兽。应该是在当年的那场战争中受了伤,最后死在了这。”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四处看着脚边的环境,发现这沙子中的兽骨还不光刚才绊倒我的那一个。大大小小的骨架一半被埋在沙子中,还有一半暴露在空气。 看样子当年的那场战争应该是来势汹汹,近乎一种屠杀。 “或许这些东西到了阳世,看街上走来走去的人也是这么问自己同伴的。” 我回味了一下重楼说的画面。突然觉得莫名的喜感,忍不住弯了一下嘴角。重楼看了我一眼,语气怅然的说道“两千年了,还是第一次看你笑。” “我以前,不喜欢笑的吗?”重楼突然这么说,我也好奇了起来。因为在他们的口中。我似乎一直都是一个浑身戾气,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满不在乎的人。 “应该也是喜欢的吧,只不过我从没见过。” 重楼的语气让我心中有些异样,说不出是什么,但就是有些奇怪。我连忙换个话题,问他之前的事。 “对了,阎王怎么会让你带易烊出来?” 重楼收起了眼中的低落,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我自有办法,这你不必管。” 他不说我也知道,陆佑劫堂堂东海三皇子都拿这件事没办法,重楼一个外族鬼尊,怎么会轻轻松松的就把易烊带出来。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容易,但却没能猜到有多不容易。 “谢谢。”我突然说。 重楼冷哼了一声,好像并不接受,也无所谓我是否道谢。我看了看他。有些抱歉的说“其实,我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重楼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我和他的身高差“你确定是一截?” “我说的不是身高……我觉得我对不起你……” “别,永远都别说对不起。” 我心中一动。感激的看着重楼。当年不论为何,是我毁婚在前,于重楼而言这会是多大的打击。虽然我知道他也不喜欢我,和我成亲不过是因为某种利益关系。但是只要他一帮我,我就更觉得抱歉。 可沉默了一会之后,重楼幽幽的接着说道“我要你永生永世都欠着我。” 我听过之后身上一寒,看重楼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他目光紧锁,眼神淡漠,说出的每个字都极尽冰冷。我突然就感觉。哪怕重楼现在帮着我,对我施以援手,但心底里对我仍有恨意。 这也让我认清了,重楼不会是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我搞不清楚他的用意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对我的恨到底有多深,所以我自动把他划到了危险的区域。 蛮荒蛮荒。眼前的景象倒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厄煞疆域我还能看见雪花飘落,地府还有来来回回巡视的阴兵。但是这蛮荒之中,别说是喘气的东西,就连除了我和重楼走路之外的声音,我都一概听不见。 我随口问道“蛮荒一直都这么荒凉吗?” “本来这里也有种族统治,但在那场战争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除了这句之外。我找不到更适合的诗句来形容我眼前看到的景象。 走着走着,我慢慢感觉越来越燥热,好像是走近了火焰山一样。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大汗淋漓。 我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珠,,拄着膝盖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越来越热?” “前面是八爪火螭盘踞的赤焰山。温度高一些也正常。” 八爪火螭这东西我听着十分耳熟,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在易烊买回来的一本上古神兽大全的书上。 这八爪火螭在三百年前,曾经肆虐南海,祸害无数。火族大神烈法舒以紫电蛇矛大斗凶兽,终将其击杀、封印。但紫电蛇矛却也因此钝折。烈法舒取八爪火螭的脊骨,与蛇矛重新炼制,最后得到了上古神器。 这种故事说不上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但是从重楼的话中来看,关于这东西的存在是可以肯定的。 重楼看我大汗淋漓,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晶蓝色的珠子。没等我看清大小的时候。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把珠子放在我的舌头下面。 我挣扎着刚要张嘴,他语气命令道“含着,一会就凉了。” 我觉得他就算想害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所以老老实实的把那珠子含在舌头下面,心里抱怨着这人就算做好事也让人感觉不到善意。 过了没多大一会,一阵清凉的感觉果真自脚底传来。我含着那东西。感觉体积不小,只好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重楼“这似森么东西啊,好娘。” “你管什么东西。含着就是了。” 我悻悻的闭上了嘴,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他不主动跟我说话我也绝对不会没话找话。 转眼间来到了一处山丘。脚下是逐渐冒着热气的沙子,向远处看去,空气因为被加热,开始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波浪。我心里有疑问,但是张开嘴之后看见重楼冷冰冰的表情,不想吃闭门羹又把嘴闭上。 “有话就说。” “辣个八爪火螭在辣?枕么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我虽然说不明白。但是重楼听起来好像并无障碍。 他轻轻跺了跺脚“每年的这个时候八爪火螭都进入休眠,你要是想看看它我帮你叫出来。” “不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拒绝着,快步走下了赤焰山。 离开那里之后,我竟然感觉身上越来越冷,走了没几百步,都已经被冻得打哆嗦。 “不跟你要你是真不打算还了。”重楼在我身后幽幽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颗珠子还在我嘴里,怪不得我觉得冷。没等我伸手,重楼就已经把手伸过来接着“吐出来。” 我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吐在自己手心,连忙用衣服擦了擦之后才还给他。重楼重新收回口袋里,转身走在我前面。我一边说着谢谢啊一边赶紧跟上去。 可不知道这一抬脚踩在了哪,整个人突然往下陷了一下。我以为又被兽骨绊住,不以为意的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脚下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片细软的沙子。 我见没什么情况,便打算把脚拔出来。但是这么一用力,突然感觉另一只脚也陷了进去。沙子大概陷到了我脚踝位置,我还没有当回事,奋力的往外跳了一下。 但最后我发现越用力,我下沉的速度好像就越快。眨眼不到的时间,沙子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 我抬头一看,重楼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我连忙焦急的喊道“我好像被困住了!” 他并没理会我,只是背对着我远远的说道“腿又麻了?” 我说话之间沙子已经没过了我的腰,我像是被这些铁锈一样的沙子吞进去了一样,快速下沉。 “真的!我陷进去了!” 听我这么说,重楼才算转头看了我一眼。这时候我已经只剩半个身子在外面了,重楼惊了一下,下一秒立刻从远处跑过来。 第208章 雷电蝠龙 我两手拼命的扒着两边的沙子,不让自己沉下去。但最后发现这些挣扎都是无济于事,我动的越厉害,身子的下沉速度就越快。 重楼伸出一只手擎着我,另一只手插进沙子里不知道在找什么。最后他神情一变,不知道找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慢慢的把手从流沙里面拿出来,手中握着一只长满了奇怪触角的肉虫子。虫子通体白色,大概有八九条触角的样子,每一条都在空中卷曲着,像是章鱼的身体。 重楼把这东西扔在沙子上,不一会它就开始不安的扭动,最后身体内的水分蒸发。干成一坨。 重楼两手并用把我身上的沙子挖开,两手用力把我提了上来。虽说之前沙子只埋到了腰部,但也一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回被拉上来,好像重获新生了一般。 我垂了垂腿,看着沙子上的那一坨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这么恶心?” 重楼瞟了一眼“靠吸血为生的小虫,这地下恐怕还有很多。你记着踩我踩过的脚印走。” 我点点头,算是应道。他一手擎着我从地上站起来,我腿正发麻的时候,抬头突然就感觉一大块阴云压了过来。 我抬头朝重楼身后看过去,却发现那东西压根不是什么阴云,而是一只长着翅膀的巨鸟! 这巨鸟足有十几米长,通体黑色,翅膀上没有羽毛。像是一张干瘪的皮罩在了骨头上。脸上尖尖的喙像是鹰钩一般,直冲重楼的后背而来。 我惊呼了一声“爬下!”下一瞬间拉着重楼向旁边躲去,脚下的沙子松软,这一下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 重楼看了一眼那鸟的背影,说道“是雷电蝠龙。” “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雷电蝠龙从我们俩身上俯冲过去,见扑了空之后快速转过头,盘旋在半空中看着地上的我们俩。 重楼把我拉起来藏在身后,右手在身侧一转,汇聚了一团黑气。在那雷电蝠龙再次扑过来的同时,右掌向前一推,直击那雷电蝠龙的眼睛。 雷电蝠龙被击退了一步,意识到了重楼的危险性,便开始快速扇动翅膀。 脚下的沙子被它慢慢扬起,迷蒙之中只听天空中咔嚓一下的闪电声,紧接着是一阵天雷滚滚的声音。 我抬头,只见那雷电蝠龙的眼睛中正亮着明晃晃的光,下一瞬间亮光射出直照地面,咔嚓声再次传来。 原来这东西的眼睛能喷射闪电,怪不得取名叫做雷电蝠龙。 闪电从它眼中直射我脚下的沙地,重楼背对着我带着我腾空而起向后跃了一步。躲开攻击。我看着地上被凿出的窟窿,漆黑一片还冒着黑烟,让人心有余悸…… 虽说蛮荒经历过战争,但是这其中的神兽倒是不受波及。依旧攻击力十足。但我能看出来这雷电蝠龙也有些忌惮重楼,迟迟不敢正面攻击。 那东西不顾重楼的阻拦,依旧执着的扑闪着翅膀朝我们俩飞过来。重楼仍旧在提掌运气,我见这中间距离太短实在来不及,便在那雷电蝠龙冲过来的一瞬间扑倒重楼。 重楼压根没有时间护住我,那雷电蝠龙就已经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提走。我双脚瞬间离地被提在半空中,这东西飞过的速度极快,瞬间就从地面把我抓到了离地几十米的半空。 飞到一个高点之后两脚一松,我又自由落体的掉了下去。 我心脏感觉都在这一瞬间忽悠一下荡了出来,本以为这次又会插在沙子里,却不料这雷电蝠龙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再次飞过来,用后背接住了我。 我突然感觉这东西并不打算一口气弄死我。而是就这么抛起接住再抛起的戏弄我。 可出乎我预料的是,这雷电蝠龙并没有再一次把我抛下,而是托着我一路飞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俯低了身子落在上面。 我僵硬的坐在它的背上,见它没有进一步动作之后,才放心的从上面爬下去。见我站在地上的一瞬间,雷电蝠龙再次飞起,落在山丘前重新俯下了身子。 把头低在地上。好像是在对我行礼和示好…… 重楼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面前难以理解的场面似乎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见它不打算伤害我,说着就要从山丘上跑下来。 可奇怪的是随着我身子向左,雷电蝠龙也向左看去,我转头跑向右边,它又再次看向另一个方向。 我见跑不脱,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从山坡上走下来,站在它面前。这个身子足有十几米长,脑袋也有我好几个大的庞然大物,就这么乖巧的伏在我面前,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摸它的头。它竟然放松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我动作,温顺的好像是我养在蛮荒的一只宠物。 我看了重楼一眼,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但我还是一头雾水。 “当年你和镇魂平定山精之时,或许已经收服了蛮荒的神兽。”重楼走过来,猜测道。 我恍然大悟,对。之前在幻境的时候,确实有过一重背景是我和季陆从蛮荒归来。原来重楼之前一直说的蛮荒之战,说的就是我。怪不得我在问他关于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有些无奈。 我听他这么说,便试探的问了面前的雷电蝠龙一句“你知道万兽山在哪里吗?” 没想到它真的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发出了声音。 “我听不懂啊……” 它突然扑闪了两下翅膀,一副准备飞起的样子。我心下了然,赶紧招呼重落坐上这东西的背。果真在我们两个都坐好之后。雷电蝠龙就原地飞起,朝着远处的另一个方向飞去。 耳边的风声变大,我也大声对重楼道“可如果是我平定了蛮荒,我难道不应该是它的仇人吗。它为什么会帮我?” 重楼的声音中气十足,不用大声我也能清楚听见“按说平定蛮荒,是应该杀到片甲不留的,但这东西还活着。应该是你当年放了它。” 我心里高兴,觉得这人啊还是应该多做好事。我当年无意中坑了孟婆,结果在奈何桥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后来又帮了这雷电蝠龙,现在它来报恩,又给我和重楼省了这么多的事。 种善因得善果,一报还一报啊…… 可为什么我在面对地府众阴的时候能狠下心屠杀,却在蛮荒之地放过了这几只神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此刻我也陷入了迷茫。 心狠手辣?亦或是心慈手软? 我正想着。雷电蝠龙的飞行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我往下一看,我们果真来到了一座对于蛮荒来说十分高耸的山丘旁。 它扑闪着翅膀落在地上,稳定之后我和重楼走了下去。它仰着头冲我叫了两声,之后又转身飞上了半空。铁锈一样的云中。穿梭者一个黑色的身影,时不时的还能看见两道闪电在空中亮起,紧接着是轰隆一阵的打雷声。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山丘,问重楼“这是万兽山?” 重楼打量了一下。嗯了一声。 “可我怎么看这蛮荒的山每一座都长成一个样?” “蛮荒的山,都是长在地下的。”重楼说完没等我理解,就向着山丘走去。站在山口前,重楼立起一掌念到“风雷阵阵,数有伏法,天雨水竭,蛮荒山开,破!” 随着重楼的最后一声。面前的山丘果真裂成了两半,山体之中露出了一条长长的楼梯,仿佛一直通向地心深处…… 重楼收回手,幽幽对我道“走吧,进山。” 第209章 从外上锁的窗户 我注意到分开的山体两侧,亮起了一排并不十分明亮的灯笼。灯笼颜色昏黄,和蛮荒外面的一片锈色相衬,看着倒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脚下的台阶很陡,我尽量靠着山体两侧扶着往下走。山丘上的沙土随着裂谷落下来,时不时的钻进我的衣服领子里面。 重楼看了一眼扶着墙边,像爬山虎一样的我,无奈的过来一把拉过我的胳膊肘,拖着往下走。几次我都险些跌倒。但因为他始终暗自用力支撑着我才勉强站住。 随着脚步慢慢向下,我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台阶越来越窄,最后竟然有慢慢合拢之势。一直到我们走完了这条长长的台阶。身后的裂谷便彻底的合在了一起。眼前所能看见的所有光亮,全靠身边几盏昏暗的灯笼。 “你知道兽皮放在哪吗?”看着这下面幽长的甬道,几乎就能想象到里面的九曲回肠。如果重楼知道路还好说。要是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俩要在这里绕多久。 “不知道。”重楼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咱们俩怎么找?”我提高了音量,重楼冷眼看我,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换了语气“我的意思是,可能会有点困难。” 他并没打算和我多说什么。转身走在我前面。我心中郁结,但也不好发作,只能连忙跟上。 一路上,我看着山体内两边的石壁,发现上面仿佛还有壁画脱落的痕迹。我顺手拂开其中一处,发现壁画只是被厚厚的灰尘给遮了住。灰尘之下的壁画脉络清晰可见,场景清楚栩栩如生。 “等一下……”我对墙上的壁画内容好奇,叫停了重楼仔细端详。 这蛮荒现在只剩十大上古神兽,其中一只还被抽骨剥皮扔在了这。那这壁画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火族还没被灭族之前留下的。 抱着也许能找到关于兽皮位置的想法,我从壁画开始的位置一点点的抹掉上面的灰,从头开始查看。 虽然壁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画工精美,细节雕刻的一丝不苟,我十分轻易的就认出了上面所画的内容。 几只造型各异的飞禽走兽跃然墙上,其中一个和刚才的雷电蝠龙如出一辙。鹰一样的喙。锋利的爪子,张开之后遮天蔽日的翅膀。我猜测这上面画的应该就是蛮荒的十大神兽,而这两边通身火红。足有几米高的种族,应该就是重楼口中,被地府灭族的火族。 但看到最后我有些失望,墙上所描绘的不过是相当普通的蛮荒景象,关于这万兽山中的兽皮,只字未提。 重楼就一直靠在墙上等着我把壁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见我表情落寞挑眉问道“怎么,看出什么了么?” “没有,这上面画的都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场景。” 他想了一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之前说那兽皮怎么来的?” 他突然问这个也问得我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说道“火族因为纵容山精作怪被灭,赤铜盘被毁。赤炎金猊兽的兽骨被带回地府做了万年今古灯,兽皮则被放在万兽山。”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既然是火族先被灭,而后赤炎金猊兽才被剥皮放在万兽山,那这里面的壁画怎么可能会有关于兽皮的信息。” 我反复回想了一下重楼说的话。好像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我拍了拍袖子,感觉自己做了无用功,嘴里嘟嘟囔囔道“不早说。” “你想看就让你看,为什么要说。” “那我想杀人你让不让我杀。”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喜欢抬杠的嘴,脱口而出。 “想杀谁告诉我一声。” 我看着重楼突然正色的眼神,忽然有些局促。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重楼又顿了顿,转身向前走去道“功德无量的事,我来就好。” “杀人怎么可能功德无量?”我说着跟在他后面。 “人生苦短,诸多限制,还是做鬼快活。”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啊,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各自的角色。恰恰是因为人生苦短。诸多限制,所以在相聚的时候才要更加珍惜,快乐的时候才会觉得更加快乐。”大概是我做老师的职业病。把重楼当做了中二时期即将走上人生偏路少年,急切说教道。 “哦。”他冷漠的回了我一个字,让我觉得自己说的那些都是废话。 走着走着,我发现这地下根本不需要什么地图和指引,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么一条路。就算九曲回肠,但始终没有出现第二个岔路口。 我和重楼从这一处狭窄的甬道出去之后。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块大概有几百平方米空地,虽然旁边碎石嶙峋,石壁凹凸不平。但是空间极为宽敞。 最最令人震惊的,还不是这一片突然出现的空地,而是空地之中拔地而起的二层竹楼。竹子早就已经没了绿色。而是有些泛黄的立在空地之中。 但说是竹楼,其实建造这栋楼的大部分材料却并不是竹子。几根较为粗壮的竹子撑起了这栋二层小楼的大体构架,而中间撑着的却是土黄色的墙,让我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 竹楼的二楼房檐下面还挂着一排和万兽山入口一样的灯笼,在我看向它的一瞬间忽的亮起。光亮不至于刺眼,但也足够照亮。 我看了一圈。竹楼的前后并不像有出路的样子,那很有可能兽皮就在这屋子当中。我想着就朝竹楼跑去,却被重楼一把扯了回来。 “怎么了?”我纳闷的问。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竹楼。 随着石头的滚动,竹楼的楼梯上突然擦出了一阵赤红色的光,最后石头好像被点燃了一般。烧成了一个火球。 我震惊的捂住嘴“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重楼没跟我解释,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伸手向前一扬。斗篷陡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幕布,自我们俩脚下开始铺上了竹楼的台阶。 “走吧。”重楼回头喊我。 这时候脚落在竹楼的台阶上,便没有出现和那石头一样的情况。我路过那团燃烧着的火焰的时候侧头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东西身上的火好像是从内里燃起来的一般,感觉诡异。 重楼走在我前面,推开二楼的门。想象中的各种恐怖场面通通没有发生。竹楼的二楼里空空荡荡的,别说是床铺,就连桌椅也没看见一把。 几乎就算是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再往里走就能知道整个房子的大体情况。但是为了避免有什么机关暗道,我和重楼还是走了进去,开始各处搜查。 我注意到这竹楼里的墙体和外面看起来也是同样的颜色,材质也完全一样。说是黄泥又不像,说是砖瓦的话,还没有那种特殊的冰凉手感。 重楼找的漫不经心,只有我一个人极卖力气。但不管多卖力气,找了一大圈以后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兽皮不在这个竹楼里?那这甬道尽头突然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转头见后面有两扇窗户,便想走过去推开看看竹楼后的窗外都有什么。但是两手试着向外轻推了一下之后,我才发现这窗户竟然是被锁死的。 可我从未见过哪里的窗户是从外面上锁的,好奇之下,我凑近窗户缝隙看了一眼。一看才知道,不是封死的,而是这扇窗户本身就是假的。 扇叶和墙壁之间豪无缝隙,就像一个装饰一样嵌在上面,根本推不开。 第210章 我想毁了你 我有些纳闷的收回了手,过程中不经意间碰到了旁边的墙壁,感觉手感确实和其他墙体不同。 说不出来的柔软,甚至还带有弹性。 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好像突然猜到了点什么。如果这竹楼里面没什么古怪的东西,是不是意味着真正古怪的,其实是这个竹楼呢? 我刚刚想到这,脚下突然就传来了砰的一声,好像是哪里炸开了一样。我站在屋子里四处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门口那里一根竖起的竹子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痕。 没等我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又是砰的一声,我四处寻找下一根开裂的竹子。最后在东南角又发现了一根! 我猜的没错,这竹楼果真有古怪。 既然兽皮就在这山洞之中,既然这山洞之中出现了这座竹楼,但竹楼里又没有兽皮,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兽皮就罩在这竹楼外面!那层摸起来有弹性土黄色的墙,就是罩在外面的赤炎金猊兽的兽皮! “重楼!快出去!这里可能要塌了!”我连忙回头喊了他一声。就在我再次转身打算跑向门口的时候。四周围起来的竹子通通拦腰断开,本来被竹子撑起的一周土黄色的墙壁急速向里收缩。 几乎就是一瞬间,我和重楼被那张兽皮紧紧的裹在了一起,无论我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本来撑起这张兽皮的竹子都已经段成两截,从兽皮之中穿了出去。奇怪的是兽皮上面并没有留下窟窿,反而密不透风的把我和重楼缠在了中间。 我们俩像是两只蛹,被紧紧的裹在了茧中。 因为身高的差距,我的额头就只能顶在重楼的胸前。本来空间狭窄我就有些呼吸不畅,这种压迫感更加让我觉得缺氧。天生对密闭空间的恐惧,不是我心理暗示自己不要怕就能克服的。 重楼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体紧绷。我喘了一口气之后,伸脚试探了一下,感觉我们两个人现在被这张兽皮裹到了半空中。 “这竹楼好像就是用那张赤炎金猊兽的兽皮制成的。”我动了动脖子,仰起头勉强说道。 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重楼的脸,本来面若冰霜的人,此刻脸颊竟然染上了一丝绯红。多半是因为这兽皮中狭窄,空气不流通。 他见我抬头。别扭的转开,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那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啊?” “你很着急?” “当然。”重楼于我而言。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靠的这么近说话的程度,所以我这个姿势维持的十分别扭,恨不能赶紧从这里面离开。 但是他好像并不以为意,不急着想办法,更没有一点慌张。 “如果我们俩今天会死在蛮荒,你最后一句话会说给谁。”重楼胸膛微颤,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问起。 “当然说给你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感觉他身子一紧,强忍住某种情绪问我“为什么。” “因为这只有你一个人。” 他沉了一口气,略带无奈“如果谁都可以听见呢。” “还是说给你。” “……什么。”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你本不用陪我来这的。”重楼突然问起这种话,让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乐观。有些感激和抱歉的话,现在不说万一就来不及了。 我天生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可是不知不觉中竟然麻烦了这么多人。 那种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我开始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但是重楼的那个角度似乎只能看见我的头顶,所以并未察觉。 我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身在云端梦里。重楼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了许久,没人和我说话,我的意志力逐渐薄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冷汗。 最后实在有些支撑不住,额头靠在了重楼的胸膛前。隔着一层皮肤。我能清晰的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原来鬼也是有心的,只是我从来不在意。 恍惚间我想起了季陆,想起了他身上清冷的味道。他习惯抱着我的时候搓搓我的头发,然后满脸宠溺的看着我笑。哪怕他对全世界冷若冰霜,对我也依旧温暖的像是五月的太阳。 我仿佛能听见季陆在我头顶,喃喃的责备我又不听话。几天不见而已。为什么我已经想他想到快要出现幻觉。 季陆,你不在的时候我过的很累,看天的时候天上都是你。看云的时候云里都是你。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这些我无力说出口的话,不知道哪句被我呢喃出了声。头顶已经卸下了心防的人,重新筑起围墙。本就冷漠的表情在浮上一丝暖色之后,再次沉入冰海。 三生纠葛几多苦楚,我不经意的一句话,又让谁的心永堕了轮回。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厄煞疆域的寝宫床上。不过不是我之前住过的那间。这里的色调明显要沉重许多,也宽敞一些。不过从外面连绵不断下起的鹅毛大雪来看,我应该是回到了厄煞疆域没错。 只不过我上次从幻境中挣脱了之后。总担心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还记得昏倒之前我在蛮荒的那张兽皮中,重楼和我一起被困住了。不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正纳闷的时候,重楼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走了进来。虽然都是黑色。但却和我之前见他穿过的每一身都不太一样。袖子上和前胸都绣着银色的巨兽,斗篷的肩部团着一周灰色的狐皮,看起来气场十足。 “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咱们俩是怎么从蛮荒离开的了?”我说着想要下床,到对面椅子上去坐。 可这么一动我才发现,自己的右脚上竟然已经被套上了一条,足有我手腕粗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连着船尾。被钉在了地上。 我连忙爬过去拽了两下,发现铁链纹丝不动“这是什么意思?在给我疗伤怕我乱动吗?” 重楼束手站在窗前,眼中极尽淡漠与冰冷。看我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 “我反悔了。”他冷冷的说。 “啊?” 重楼没回答,自顾的说道“兽皮灯笼已经制成,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它在你弟弟的冰棺前点亮。” “什么条件?” “我要你嫁给我。” 我愣了足足几分钟都没能说出话来,脑子里飞快的想着重楼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态度会突然转变的这么剧烈。 可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只好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重楼朝外面招招手,侍卫手里提着一盏土黄色的八角灯笼走了进来。重楼右手掌心向上,里面突然窜起了一簇火苗。紧接着把手放在兽皮灯笼旁,抬眼看着我“鬼火一点,这灯笼可就灰飞烟灭了,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我有些纳闷的走下床,再抬腿的时候脚上的锁链已经不容我向前。我站在原地,一脸不解的看着他“重楼,你喜欢我吗?” 似乎没料到我会问的这么直白,他顿了一下冷笑道“呵,我只是觉得如果娶了你,这件事情肯定会变得很有趣。” 我完全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这突然间他的转变是为何。 “那你恨我吗?” “你凭什么让我恨你?” “但你这么做分明就是想毁了我!”我对眼前情况的不明瞬间转变为了暴怒,却没想到重楼的怒火似乎比我更多。 他收回掌中的火焰,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床上“对!我想毁了你,毁得你无人问津,全世界只有我还要你!” 第211章 嫉妒还是恨? 他手中的力量毫无收敛,好像要把我置之死地一样。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脸也随之涨红。 “你放开我。”我两手试图扳开他,但却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声音嘶哑的对他道。 重楼的身子慢慢逼近我,最后靠在我耳边狠厉的说“那你嫁,还是不嫁?” 我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他把手掐的更紧了一些“嫁,还是不嫁?” 现在服软,也许日后我还有机会脱身,但如果现在死在他的手里,可就什么后路都没了。 “我答应你。”我说出口的一瞬间。重楼松开手从我身上站了起来。我捂着脖子猛吸了一口气,趴在床上咳嗽起来。 重楼侧头对身边人到“灯笼拿到地下室,在冰棺前面点燃。” 身旁那侍卫应了一声之后,掌着灯笼倒退着走了出去。 重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暴怒而变得凌乱的衣服“大婚定在三日后,成婚当天你弟弟的魂魄会彻底养好,这几天我要向六界广发请帖。”他说完靠近我,一字一字说的仔细“包括地府。” 他说完之后表情依旧冷漠,撇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剩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喉咙被他掐的生疼,脚腕上还被那手腕粗细的铁索磨得通红。 我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蛮荒回来之后重楼就变成了这样?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又或者是做错了什么? 重楼说的那句他反悔了,指的应该是之前如沁找到他的时候,说好的条件。至于那个是什么,我现在也没时间去猜测,更应该好好想想的是到底怎么才能带着易烊从这里脱身。 可我现在不是自由身,又有什么办法能带走易烊呢。 我坐在床上心如死灰,难道两千年前的事还会再次上演?一想到季陆,我就万万不敢让这件事发生。我抬头,发现床上挂着藏蓝色的窗幔,窗幔中间被金色雕花的铜钩子给勾住。 我站到床上,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那钩子摘下来握在手心。三日之后,易烊的魂魄养好,如果重楼不肯放了我我就只能以死相逼。 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凭我的造化。但是想起他刚才狠厉的眼神,我就知道和他赌,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我早就应该猜到,重楼这种人,不可能与任何人为伍。当初答应季陆去地府救我,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而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否则不会一次一次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一头砸在床上,手里的钩子被我紧紧的攥在手心。 重楼离开之后,果然就再也没来过。厄煞疆域计算时间的方法和阳世不同,一天的时间要长很多,所以让我更加感觉度日如年。 可就在当天晚上。一个不速之客到访了重楼的寝宫。 这人穿着一身红裙,一脸不问世事的表情,端庄,眼神中又带着点狡黠的走了进来。 重媚。鬼族的长公主,也是重楼的姐姐。这人我在逍遥岛的时候,曾经见过的。 她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锁链,脸上都是了然的表情。 “想不到他还是决定这么做了。”她看着我脸上的笑意不减。 我分不清来人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但心里觉得她是重楼的姐姐,所以就多少有了一些抵触。 “你来干什么?” 听我语气不善,她也没在意,还是笑意盈盈的说“来看看你,顺便道个歉。” “你跟我道歉?为什么?” 她动了动眼“没什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 我感觉她在故意卖关子,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倒是她。见我不说话便开始继续道“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这厄煞疆域,好久没人和我说说话了。” “你弟弟不陪你说?” 重媚笑了一下“他?他自幼沉默寡言,后来坐上了鬼尊的位置,便更是很少开口讲话,哪里会和我谈心。” 我想起之前在蛮荒时的重楼,还会故意骗我脚受伤,看起来应该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姐姐这么冷漠? 重媚背对着我,脸上的光忽明忽暗“你还记得我。” “嗯,之前在逍遥岛,你给过我们地下室的钥匙。” “只记得这些?”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在逍遥岛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便摇了摇头。 “真羡慕你,明明我们两个这么像,你却能什么都不记得。可我的那些过往。就永远都像噩梦一样缠着我。” 她一说,我才想起来季陆好像之前跟我讲过她和慎虚之间的事。一段误解和背叛的故事,其中的无奈和酸楚,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听出来的。 但是想到这。我突然心生一计,似乎找到了一个能逃离这里的好办法。我沉了一会,把话直接和重媚挑明“你说的那个人,是慎虚吗……又或者是覃深?” 听到这个名字,重媚瞬间转过头看着我,手里紧紧的抓着半开的窗框“你认识他?” 我点头。 但重媚戒备心很强,并没有立刻相信我。 我把慎虚之前绑在我手腕上的红线串铜钱,从袖子里拿出来给重媚看了一眼。她两腿不稳,向后跌了一下,背靠着窗户。 她失神的看着我手腕上的铜钱,慢慢从窗边走了过来。 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可毕竟是慎虚给我的,证明身份的时候多少能派上用场,现在看重媚的表情,当初我的这个师父认得还算明智。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重媚看着铜钱喃喃的问我。 “我拜他为师了,这是他给我的拜师礼。” 重媚的表情有些酸楚,看着我手上的铜钱道“灵山派,这么久了,他的执念还这么深。” 我没心思细究她话中的意思,继续我下一步的打算“我知道覃深现在在哪。” 她一把攥住我的手,满眼期待的问我“在哪?” “你带我离开厄煞疆域,我带你去找慎虚。” 师父啊。对不起,事到如今徒儿只能把你卖了,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重媚重新警惕,站起来对我道“三日后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你想走?” “是重楼逼我的,我不答应他不会放过我。” “他不是不放过你,他只是不放过他自己。” “你什么意思?他根本不喜欢我不是吗?”我实在不懂这姐弟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算到了现在,你还是觉得他对你没有感情?” “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杀了我。你告诉我这叫对我有感情?” “重楼他从小身处的环境就是这样,鬼族数以百万千万的鬼奴都需要他来保护。他在鬼王身上学到的就是杀伐决断,冰冷嗜血,想要的就得到,得不到的就毁灭。他这么活了几千年,突然遇见了你这么一个变数,你要他怎么做?他分不清什么是占有什么是爱,什么是嫉妒什么是恨啊。” 重媚的话给我的冲击无异于一个霹雳。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想过他仇恨我的所有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他会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怪不得从蛮荒回来之后他会突然暴怒,变得判若两人。有可能是我在昏迷之时,喃喃提起的季陆。燃起了他心中本就难以压抑的怒火。 见我愣在原地,重媚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现在冥司和活死人都在找你,留在厄煞疆域,他会保护你的。” 我推开了重媚的手“不需要,我也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那个人为了我,做尽了所有他做得到的做不到的事。” 对于重楼的感情,可能我会觉得震惊,会觉得抱歉。但却不会被感动。 因为被季陆爱过,所以很难觉得其他人有多么爱我。 第212章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他强大,我愿意躲在他身后让他保护我。我强大,我愿意站在他身前保护他。都说感情这东西没有先来后到,可我偏偏觉得就是先来后到这么简单的道理。 季陆以一种那么强势的姿态走进我的生活,这让我在往后短短的几十年里,怎么能忘记? 重媚见我不为所动,口气转变为有些无奈的央求“你以为重楼只是一时冲动?他也是忍无可忍才会这么做。你说你留在厄煞疆域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再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忽然听出。重媚来找我,似乎不仅仅是想找人聊聊天,而是来做说客。我看着她问道“你留在厄煞疆域的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开心过?” 重媚被我这么一问突然沉默,有些怅然的道“我开不开心有什么所谓,他和孩子过的好就足够了。” “你说什么?你和慎虚有孩子?”从我在贵州见慎虚的第一面开始,他一直就是孤身一人,从未在他身边见过什么小孩。 重媚也有些纳闷“是个女孩,你没见过?” 我仔细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重媚听我这么说,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子。有些紧张的说道“怎么会呢,你怎么可能没见过琉璃。” 她突然开始焦虑,好像再也冷静不下来。最后她想了一会对我道“你带我去见他。” “条件是你放我走,还有我弟弟。” 重媚表情纠结。顾虑重重,但最后还是因为太过担心慎虚和琉璃情况,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 我突然看见了希望。冷静的从头到尾的想了一下这件事,到底怎么计划才更可行。 因为易烊现在的魂魄还未养好,所以暂时我还不能离开。于是我和重媚把离开厄煞疆域的时间就定在了大婚当日,那天一早,只要重楼前脚放出易烊,她后脚就会送我们离开。 当然条件是我带她去见慎虚。 简单的商量了几句之后,重媚就先行离开去部署当天的事宜。我被囚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在寝宫等她的消息。 本以为就会这么风平浪静的一直等到大婚当日,可谁知道第二天晚上,重楼却突然出现在了寝宫。 宫门一开,北风呼呼,夹杂着外面的雪花纷纷飘了进来。我抬头,只见他孤身一人推门而入,之后还不忘转身带上门。 他进来之后就坐在了门口的椅子,紧接着把头靠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本来躺在床上,突然被他惊得坐起来。脚上的锁链让我动弹不得,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他还是一动不动。我心里纳闷,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重楼?重楼?”我试探着轻声的唤了他几句,他听到之后动了动身子。抬头看向我。 我这才注意到他本来冷峻的脸上,竟然染上了红晕,淡漠的眼神中带着些迷离的神色。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用胳膊支着下巴。远远的望着我。 我被他看的紧张,下意识的往床里挪了挪。 可谁知道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没离开也没睡下,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能闻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酒味,便知道他应该喝了不少。 我不敢睡下,生怕他突然发怒过来一把掐死我,只能抱着被靠在床里的墙上。 屋子里异常安静,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幽幽的开口。语气平缓,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当年你来找我,开口就是要我娶你。说自己可以答应我的任何条件。我当时还想,怎么会有这么下贱的女人。后来你说你只是想和我交易,想借助鬼族的势力去毁灭地府,打击阎王。权力欲望四个字就这么明晃晃的写在脸上,论不择手段,我真是自愧不如。”重楼醉醺醺的,语气也不想此前那么冰冷。 “你和我谈条件,说一旦阎王被灭。地府就整个交给鬼族管辖。我故作思考,最后还是答应了。可大婚当日,你后悔了。 那个男人出现在你面前之后,你脸上的欲望。冰冷,统统消失了。再后来,你大闹地府,被除去神位打入十八层地狱。重媚问过我,为什么不救你。我说我们俩曾经有过夫妇之约,如果我出手相救,岂不是表明我对你动了真情。她说你问心无愧,想那么多做什么。” 重楼说到这。撑着桌子站起身,慢慢朝我走过来“我说,可我若是问心有愧呢。” “你喝醉了。” 重楼双手撑着床,把脸靠在我面前。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酒气,和逐渐发烫的体温。他伸出手掐住我的下巴,这次的动作轻柔,好像生怕弄疼我一样。 “你想要整个地府我都可以打下来送到你面前,可是邪骨。我最怕的就是你四大皆空。”重楼的语气无奈又酸楚,像一个不被宠爱的孩子。 他的眼神越来越沉醉,我盯着他冷静的说道“可是你确定,你现在看见的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我吗?” 重楼或许对当年那个心狠手辣的邪骨心有留恋,或许那样一个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欲望的女人,在他心中深深的留下了一笔。可是那个人,早已经被我留在了奈何桥的另一端,连一丝记忆都没能带来。 “重楼,你不是放不下我,你只是放不下我当年的转身离去,和我现在的心有所属。” 一个自幼呼风唤雨的人。忽然在我身上尝到了所谓的挫败感。这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他会亢奋,从而刺激他追逐的兴趣。一旦这个东西也被其他的鲨鱼盯上,这场较量就一定要一死一伤对于他来说才足够过瘾。 我见他现在态度平和。也许这个时候央求还有可能会放过我“重楼,放了我吧,就当是放过你自己。” 听我这么说,他的眼神变得清亮。带着些许愤怒一把推开我“说到底你还是想走,你还是不甘心嫁给我!” 我也不甘示弱,看着重楼怒吼道“因为你在我身上没有赢过,现在你想赢回来!你根本就不爱我不是吗!” 重楼攥着拳头,气急之下转过身走到桌子旁,一掌掀开,上面的茶壶和水杯碎落在地。 重楼开始转向暴怒,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让他的怒火更上一层“为什么!为什么在你眼中他镇魂的爱是爱,我的爱就是自私,就是争强好胜,就是想赢!你为什么从来就不愿意相信,这几千年的春夏秋冬里,因为某个瞬间我就喜欢上你了!莫名其妙的,跟他妈疯了一样!” 与其说重楼在怒吼,倒不如说是控诉。我从未听过这么直白的表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顿了许久,仍是道“既然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那应该也能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 人间为药炉,我们说穿了也不过都是在其中苦苦煎熬。 爱的理由有千种百种。可是不爱就是不爱。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季陆在面对雪娆的时候,会那么绝情和果断。不是我不珍惜你的深情,看不见你的好。而是我知道爱一个人多难,所以我不想让你带着不甘和期望一直活在梦里。 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恶人来说明。那与其让你自到伤心处,倒不如换我叫醒你。 我解开这条缠着你的绳子,以后天高地阔,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放了我吧。”我看着重楼,语气平静的央求。 第213章 恰似故人归 加长 重楼此时已经彻底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刚才那个语调轻缓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他一脚踢开脚边倒下的椅子,快步向我冲过来,一下把我摁倒在床上,整个人欺身压上来。 “不可能。”说完就要压住我的唇,我见情况不妙开始拼命挣扎。 他看我不安分,轻松的抓过我的手摁在头顶,离开我一段距离打量着我“后天就是大婚,我早晚要履行丈夫的权利。” 我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他“重楼。别让我恨你。” 他突然开始狂笑,最后笑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恨我总好过对我视而不见。” 我趁着他说话的功夫,一下推开他,自己赶紧缩到了墙角。顺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之前准备好的铜钩,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要是敢碰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坚决,愣了一下之后悠悠道“你不敢。” 我立刻把铜钩的一端插进皮肤中,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到了颈窝处。不是不知道疼,而是这个时候疼痛与否已经无所谓了。 重楼眼神一动“你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 我忽然想起我只需要再忍两天,两天之后重媚便会来放我出去。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和重楼闹得太难看,便转了个弯道“两天之后我们俩成婚,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但今天不可以。” “你先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先答应我。” 重楼两手搓了一把自己发红的脸,无可奈何的放下手“好,我不动你。” “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两天以后再说。” 这场闹剧,以我的以死相逼,和重楼的忍气妥协告终。我无力的放下手,任由鲜血流淌。我能用自己的生命相威胁,也不过是仗着他喜欢我,否则我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经过今天晚上这么一闹,我便更加期待两天后的逃离。 像是重楼酒后的一个插曲,之后的两天风平浪静,他也没有再来过。只不过我开始紧张我和重魅的计划。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恐怕重楼要在这厄煞疆域关上我一辈子。 大婚那天,透过窗户我隐隐看到外面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熟悉的场面,一如我当时在幻境里经历的一样。有侍女从早上开始就来给我梳妆打扮,也有人推进来一个红色木架,上面挂着一件红色拖尾的嫁衣。。 我看那嫁衣的样式,竟然有些眼熟。 十字木架上撑着一件红色的嫁衣,里里外外好几层。侍女一层一层的把嫁衣拿下,之后又细心的套在我身上。嫁衣后摆拖地,两条红纱从我肩上垂下,一直到裙摆两侧。 金丝双层的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缨络霞帔,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的留仙裙,尾裙长摆拖曳及地。 这样式分明就和当年我们二人第一次成婚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人虽然是我,但眼神却疲惫像是另一个人。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 嫁衣穿好之后,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的呜呜声。我转头,只见重媚现在门口。我正纳闷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朝我伸出手,牵着我走了出去。 侍女跟在身后,她小声对我耳语道“我去冰棺那里看了一眼,完全融化大概还要三四个时辰左右。” 我顿时有些慌乱“三四个时辰?那仪式岂不是都举行完了?” 重媚回身看了一眼。确定身后侍女没听见后小声对我道“不会的,鬼族仪式繁琐,怎么也要一个厄煞之日。” 我焦虑的看了一眼后院地下室的方向,紧紧攥住了嫁衣袖子。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但是我忘了。我从来都不被老天眷顾。 宫殿门口是几百的鬼族鬼奴,空地正中间一匹棕色的马和一匹白马并排站在一起。重媚转身跨在棕色马背上,一路跟在我身后。 那阵刚刚平息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我随着数百鬼奴不知道这一去又要通向何方。 白马是之前重楼带我去蛮荒时骑得那一匹,我坐在它背上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并没有出嫁的感觉,而是觉得即将要上战场一般。 而且眼前的这场战争,一定硝烟满地,横尸遍野。 我被众人拥簇着来到了一处祭台,祭台足有几百平米大,四周的台座下面雕刻着各种形状的奇珍异兽。 重媚扶我下马,脚上是一条和周围白雪格格不入的红绸,从这里一直通往祭台中央。而重楼身穿一套黑色的袍子,束手站在红绸的另一头。 我站在原地有些犹豫,重媚搭上我的手轻声道“走吧。” 我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便小声问她“你确定三个时辰以后易炀的魂魄就能完全养好?” “嗯,走吧。” 我被她带着往前走,重楼转身看见我的一瞬间微微失神。这件嫁衣,这张脸,或许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朝他走来的人。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他才是对前世过往留有最多眷恋的人。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在靠近的瞬间重楼伸出了手,从重媚身边接过了我。 我转身看着祭台下,无数的鬼奴站在身旁,成万里拥护之势。 重楼低了低身子。靠在我身边道“看见了吗,只有我能保护你。” 我冷冷的别过头,想的都是这三个时辰里,易炀的魂魄一定不要再出什么问题。 重楼牵起我的右手,看着上面的血佛心“逍遥岛的那颗血佛心是我放在那里的。” 听他提起逍遥岛。我这才猛的想起那枚方形的血佛心,便震惊的问道“你?难道那些活死人和你……” 他看着我震惊的样子,笑了一下“活死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知道你们在那,所以提前放下了血佛心。” “你跟踪我们?” “确切的说,我在跟踪你。” 我突然感觉脚底发寒,攥着拳头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不过是想让他看见那枚血佛心,让他认清只有我能保护你。”重楼说完掀起衣袖,那枚本应该在季陆手中的血佛心却出现在他的手上。 “从他差人送来这个的一刻开始,就意味着他把你还给我了。”重楼满脸得意的笑。完全不顾我此刻震惊的样子。好像这样慢慢的折磨我,煎熬我,是他最大的乐趣。 “他保护不了你,只有我可以。”重楼靠近我说道。 我不知道季陆在决定把血佛心给他的时候,是否心如刀割。但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季陆绝对不会推开我。 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这意思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打算带我回地府去救他,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言。” 他也不屑于隐瞒,干脆承认道“没错,只有你会相信这种话。”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被骗的难过。我眼前突然涌上了一层水雾“我只是错信了你。” 重楼眼神一软,伸手抚去我脸上的泪“那你就一辈子错下去吧。” 这个时候我不能发作,我心里千百次的告诉自己我要忍,忍到易炀魂魄养好的时候。 可重楼这时候突然靠近我,邪魅的在我耳边到“不要再妄想逃离这里,没有三个时辰,这一刻过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身子猛的一震,难以置信的回头看重媚,却发现她早已经不在原地,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用看了,不是她说的。这么大的鬼族,还是在我的寝宫,你当真以为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重楼说完,趁着我愣神之际,用我手上血佛心的棱角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我的手心。 就在他再次拉过我的手对准自己的血佛心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拼命的拉回自己的手。 重楼的力气不知道大出我几倍,一把就把我扯到了面前,恶狠狠的警告我“想让你弟弟活着,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他说完看向祭台下面,我顺着他的方向看下去,只见易炀身上的冰棺已经融化,但仍然没有清醒。 “你对他做什么了!说好的冰棺融化他就会醒呢!” “放心,今晚过后我自然会让他活蹦乱跳的。” 看见易炀。我再也无力挣扎,任由重楼拿起我的手。 就在他准备在自己的血佛心上划破的时候,厄煞疆域的雪突然停了。 这于厄煞疆域而言,或许是从未见过的场面。紧接着,祭台外面突然吹起一阵狂风,掀起了地上几寸后的积雪,白茫茫一片瞬间席卷了半空。 重楼收回手,一脸戒备的看着祭台下的变化。 雪花慢慢飘落,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只见一人低头站在一片白雪之中。 季陆来了…… 我以为他是我的一个梦。我以为我睡在前一晚还没醒。可是所有鬼奴的样子,还有重楼看向他的表情,都在确确实实的告诉我这不是梦。 那个永远都不会推开我,那个强大如神的男人,回来了。 “我要带她走。”没有多余赘言。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足够让我热泪盈眶。 我不担心季陆孤身一人打算如何带我离开,就算今天我们二人都会死在厄煞,那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得偿所愿的事。 突然。我注意到了季陆腕间银光一闪,锁魂竟然也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阎王会突然放季陆出来,为什么连锁魂也还了回来? 重楼在看见季陆的瞬间,警惕的把我挡在身后,冷冷的对季陆道“你私自离开地府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季陆神情毫无变化,一步一步慢慢向祭台方向走来。我迎着他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就被重楼拉了回来,单手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 “怎么,看见情人就忍不了了?弟弟也不要了。这场仪式也可以不管不顾?” “是你逼我的。”我怒视他。 “可你答应了!” 季陆站在祭台下,面无表情的指着我“我要带她走,现在。” 重楼一手举着我的手腕,一边对季陆道“镇魂,当初你把血佛心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了。不能我前脚把人从地府救出来,后脚你就把人带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季陆的样子有些奇怪。从出现到现在,始终没有睁眼看过我一次。看向重楼的时候也是,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丝毫波澜。 要不是那张脸和锁魂,但从眼神上来看,我真的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季陆…… 第214章 重塑邪骨 但重楼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或许季陆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始终都是现在这种冷冰的表情。 但是于我而言,自从季陆看见我肩膀上的七阴之后,这样的他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对于季陆的出现,重楼并不畏惧。想必也是。厄煞疆域幅员辽阔,数百万鬼奴,这是他的地盘,季陆孤身一人有什么好畏惧的。 我突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幻境之中的场面。身侧站着同样的人,面前站着同样的人。只不过上次是梦,这次是真。 “她终归是地府的邪骨菩萨,我奉阎王之命带她去阳世寻齐护心阴气。等到邪骨重塑之后,再嫁入鬼族也不迟。” 重楼似乎也听出了季陆话中的端倪,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重塑邪骨?” “她现在肉体凡身,如果没有护心阴气加持。两年后便会灰飞烟灭。阎王的意思是既然她是地府的人,鬼尊又能不计较她之前所犯下的罪孽,两族能结成姻缘也是喜事一件。所以不妨再稍等几日,等到邪骨身上的护心阴气寻齐,阎王恢复其神位之后,再举行大婚仪式。”季陆站在祭台下,幽幽说道。 “让她重归地府神位,季陆,到底是你吃错了药还是阎王吃错了药?” 我看着季陆陌生的表情,也陷入了思考。就像重楼说的,这到底是季陆自己的意思还是阎王的意思?我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季陆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我权当这次也是一样。 “鬼族需要鬼后,地府也同样需要邪骨娘娘,希望鬼尊能考虑周全。”季陆冷言冷语,好像和重楼完全陌生一样。 按说不知道我在厄煞疆域发生了什么,看见我和重楼成亲他的第一反应应该和幻境中一样。不至于暴怒,但也绝对不像现在这样毫无波澜。 “一旦你把人带走。岂有再给我送回来的道理。” “鬼族的鬼后,不送回厄煞疆域还能送去哪。”季陆抬头和重楼对视着,两人僵持了片刻。厄煞疆域的上空就飘来一片阴沉的云。抬头看去,只见云中站着阎王和十殿中的三殿阎罗,身边并无阴兵陪同。 重楼见阎王现身,表情变得更加莫测。直到阎王落地之后,重楼才开口“今天好大的阵仗,阎王是知道我娶亲,特意来祝贺的?” 阎王脸上一派虚情假意的笑,完全不同于那天在奈何桥上发怒的样子。听闻重楼问道,束手慢慢走上祭台“怎么说这邪骨也是我地府的人。当年她犯的错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是时候一笔勾销了。” “既然已经一笔勾销,那阎王此番前来的原因?” “两千年前,你父王打算和地府联姻的想法并没有得以完成,现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咱们倒不如遂了老鬼王的意思。” “你想让邪骨重归地府?”重楼眯着眼问道。 “正有此意。”阎王说完。转身唤季陆过来。季陆两步走到祭台上,站在阎王身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人说话。但却始终都没看我一眼。 可是自从他走进我的视线范围内,我的眼中除了他的样子之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来回打量着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憔悴了。在诛仙柱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我心里的声音他却一句都没听见,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重楼和阎王的话。 “这段时间我让镇魂带着邪骨回阳世寻回七脉护心阴气,我们两个用这段时间再商讨一下如何壮大两族的事宜。” 我能听出。阎王这是向重楼跑出了橄榄枝。这句壮大两族的事宜,其中包含的可能是刀光剑影,可能是血流成河,但在一切开始的最初,却被阎王用这么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概括。 重楼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和阎王又让人捉摸不透。这两个人好比狮子和狐狸的组合,很大程度上可以一拍即合。 重楼听阎王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我。有些不确定的对阎王道“可你如何保证我的鬼后,会在护心阴气寻齐之后再次回到厄煞疆域?” 阎王似乎早已预料到重楼会这么问,下一刻手掌一摊,一条金色的丝线就在他的手中闪闪发亮。 重楼看了一眼立马会意,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自愧不如。” 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能趁着二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瞄季陆,企图让他给我一些眼神的肯定。但是自始至终,季陆都从来没看我一眼。 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无波无澜,一潭死水。 在我不经意之间,阎王和重楼不知道又达成了什么约定,最后他竟然答应放了我。把大婚日期推迟到,季陆带我去寻齐护心阴气之后。 我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更不知道为什么阎王会放出季陆。只是现在完全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和季陆离开这里才最重要。 “我弟弟,我要带走。”我站在重楼面前。毫不退步的说。 重楼看了一眼季陆,身后环住我的腰,把身子贴向我。鼻尖对鼻尖的对我道“这是求人的语气?” 我拼命推开他,但却因为力量的悬殊不能挣脱分毫。我回头看季陆,希望他能救我离开。但没想到他竟然随着阎王走下了祭台,对我的挣扎完全视而不见。 我只能软下语气,半央求的对重楼道“我弟弟是无辜的,能不能让我带走他。” 重楼笑了一下“没问题。可如果你敢对我不忠,我随时会再抓他回鬼族,哪怕我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会很忙。”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没有一次真正的嫁给你,谈何不忠。 虽然我心里想着,但表面上还是默许应允了下来。重楼心满意足的放开我。对祭台下的鬼奴道“把人安全送走,今晚天黑之前。” 台下鬼奴点头应道,下一瞬间嗖的一声消失不见,连同着易烊一起。但我还是放心不下,狐疑的对重楼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把人藏起来了,还是给我安全送回了家。” “你永远都不相信我。”只不过这次重楼没有发怒,而是衣袖一挥,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一人高的镜子。 镜子里的同一时间,易烊被放在了我家的床上,两边的鬼奴瞬间消失在窗口。我转头看了一眼,本来在祭台下面有一鬼奴执着的那把兽皮灯笼,慢慢的熄灭,而镜子中的易烊竟然也奇迹般的坐了起来。 我一下子贴在镜子面前,把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尽收眼底。易烊好像只是坐了个梦,醒来之后并没觉得哪里奇怪,而是十分自然的起身去厨房拿了点吃的。 看来对于他来说,关于地府和鬼族的所有记忆,再一次被抹掉。我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易烊能够平平安安,我这所有的经历就都是值得的。 重楼袖子一卷,那镜子再次消失。我看过之后,对重楼说了声谢谢。他似乎有些震惊,但我并不理会继续说道“我知道把易烊从地府带出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早就已经没命了。” 我这人一码归一码,不管重楼怎么对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易烊现在活蹦乱跳是真,其他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对我到底是好是坏没办法评论,但是他在决定救出易烊的那一开始,我就应该感谢他。 重楼看着我低眉顺眼的样子,喃喃的说了一声“怎么办,突然有点不舍得让你走了。” 第215章 彩云之南 阎王和季陆都听见了这句话,纷纷向我们这边看来。重楼好像没看见一样,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看了看季陆,他避开我的目光向另一边看去。 重楼看我局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乎心情愉悦。只是我有些不懂。为什么季陆来把我带走重楼会是这种反应。阎王刚才给他看的那条会发光的丝线,又是什么东西? 见我们说完了话,阎王不知道对季陆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转身来到我身边“那就请娘娘移步,随我回阳世一趟。” 我当他是在重楼和阎王面前做戏,也强装淡定的随他走下祭台。身上鲜红的嫁衣在我离开的一刻慢慢消失,只剩下我当初来到这里时穿着的那套衣服。 重楼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人间两年的时间,等我鬼族壮大之日,你再回来做我的鬼后。” 我并没有回头看重楼。而是一心低着头跟在季陆的身后,慢慢走过面前的百万鬼奴,一直到身后的人影消失不见。 阎王没和我们一起离开。而是留下不知道和重楼商讨着什么。两个人是有计谋的,这我可以肯定。至于那个计谋是什么,我无暇顾及也懒得去想。 我只要知道我弟弟现在平平安安的在家,我日夜思念的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就好。 一路上季陆在前我在后,我们都沉默着没人开口。我心里窃喜,见已经远离了身后的那些人,便伸手想去牵季陆的手。谁知道他突然停住,转身看向我。 我站稳,等着他对我说出那句久别重逢的话。 但是季陆看了我一会,冷冷的开口“前面就是人鬼交界,你只要闭好眼睛,其他的事交给我。” 季陆说完拉着我的袖子,把我扯到了面前的裂谷旁。我注意到他生疏的手,纳闷的问道“季陆……你怎么了?” 他似乎对我这个突然的称呼有些不习惯,适应了一下对我道“如果决定不称呼神号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我叫小谷啊,奚小谷。”我迫切的抓住季陆的衣服。他看了一眼。神情鄙夷的推开我的手“那奚小姐麻烦你闭上眼睛,我送你出厄煞疆域。” 季陆说着往前推了我一把,我来不及问更多只好先闭上眼睛。只感觉一阵气流迎面而来。我脚下一时腾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得我并没觉得惊奇,满脑子想的都是疏离的季陆。 等到重新睁开眼的时候,脚下已经站上了一块踏实的土地。没有白雪皑皑,没有鬼奴阴兵,我也知道自己这算是回来了。 我也分不清阳世现在应该是几月份的天,但是外面一片骄阳,连点要下雪的意思都没有。难不成自己这一去,已经过了一年了? 不管如何,我贪婪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看着身旁盛开的红花绿草,突然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季陆从我身后来到我的身旁,语调冷静的对我解释了一下来这的原因。 我这才了解到,我们俩现在竟然人在云南的一个小村落里。季陆说目前唯一所知的一脉阴气的线索,就在这个村落,此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那个。 我抬头看着季陆冷静的叙述。语气里不带丝毫波澜。转头看看四下无人便问道“现在没人了,别装了。” 季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着自己的事“阴气散落。势必在地下某处。往后涉及到开棺下墓,你切记万事听我的。” “别说那没用,你先跟我说说阎王到底为什么会放了你。” “放了我?”季陆好像完全没有印象一般。 “我当时离开的时候。阎王不是说要把你缚在诛仙柱上吗,后来怎么了?” 季陆像是在听天方夜谭,理解不了干脆不再理我。 就在我准备跟上去继续追问的时候。身后突然闪过两个人影,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老七和老八。 季陆也察觉到了有人出现。转身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俩来干什么?” 老八给老七使了个眼色,老七赶紧上前拦住季陆拉到一边去说话。老八把我往后面的小树林方向拉了几步,一边瞄着季陆一边小声问我“怎么样。什么情况?” “啊?什么什么情况?”老七突然这么问把我问的一蒙。 “你在鬼族啊,厄煞疆域来请帖,说你要和鬼尊成亲。将军和阎王后来去拦住了?” 我看了看那季陆又看了看自己,摊手对老八道“显而易见。” 老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倒有事想问你。” “嗯?说。” “季陆他到底怎么了,感觉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问及此,老八突然沉默了一下,最后耐不住我的再三追问之下还是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被鬼尊带走的第二天。阎王去诛仙柱找过将军,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把人给放了。我和老七去镇魂府看他,才发现他被阎王抽出了情丝。” “情丝?那是什么?” 老八有些为难“那东西掌管人的七情六欲,一旦被抽走,就意味着绝情断爱。” 这于我而言,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我愣愣的理解着老八说的话,又想起了满脸淡漠的季陆,终于找到了答案。 不是做戏,不是假装,而是对于现在的季陆而言,我和雪娆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之前我也只是同情雪娆,但做不到感同身受。现在我完完全全懂了,眼前的这个人曾和我爱的轰轰烈烈,可转眼就形同陌路,这种心理落差。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那他,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老八挠挠头“这事说来也奇怪,他记得我们所有人,却唯独不记得你了,关于你那点零零散散那的过去和片段,也都是阎王为了让他带你来阳世寻齐阴气才说给他听的。不过关于你俩的私事,想也知道肯定是只字未提。” 记得所有人,却唯独不记得我…… 看我没说话。老八继续说道“我们俩就是怕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特意来跟你说一声。” 我仍旧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季陆,了无生气的样子让老八很是担心“诶,说说话啊,你这样我们俩怎么放心回去。” 我被他喊回了神,对他道“没事,你们俩回去吧,有他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我知道老八想说什么,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季陆了。他爱我时能无条件的包容我和保护我,现在于他而言我只是个普通人,大多数的情况还是要我自己保护好自己。 我见识过他对不爱的人有多狠,所以也能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境遇。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记得我了我就让他重新认识一遍。他不爱我了,我就让他重新爱上一遍。好在兜兜转转一大圈,他没事,我也在,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对老八轻松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但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没准还能顺便保护他。” 老八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我,但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稍微松了松神色“不过好在地府和鬼族最近有其他事要做,你们俩只要专心在寻齐阴气这件事情上就好,也算能过一段安生日子,除了他不记得你这件事……” “这都是小事,放心吧。”我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便嘱咐道“对了,这段时间里没什么事你和老七就不要来了,免得以后拖累了你们。” 第216章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老八听完低了低头“不瞒你说,我们俩明天开始就要被禁足了。不过也好,就当是放假了。” 我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之前奈何桥上,老七老八给我们俩求情的事。没等我说谢谢,老八便开口和我道别“行了,我们俩先走了,你们自己小心。” 我点了点头。看着老八喊回老七,俩人在树林前化作一缕黑烟转瞬消失。 头顶阳光正足,季陆见老七老八没头没尾的来,又没头没尾的走,有些纳闷,但是仍旧什么都没说。 我本以为他会站在原地等我追上去,却没想到刚一转头就发现他已经走了老远。 两年,我有足足两年的时间。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给自己暗示道。你不用记起我是谁,像我转世之后重新爱上你一样,我有两年的时间可以让你爱上我。 想到这,我脚下生风一样快步追上去。一下拦在季陆的面前,伸出手对他道“咳咳,季陆先生你好,我叫奚小谷今年二十二。大学……因为逃学很长时间都没有上过了。对,没错,我的确是那个什么邪骨转世。不过你也知道,转世吗,肯定之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啊。” 我在说话期间,季陆一直都没能停下脚步。我就这么倒退着一直往后走,直到脚下绊倒一处凸起,整个人向后仰去,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季陆瞥了我一眼,从我身上跨过去。我一点没感觉受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站起来,看着季陆扬长而去的样子,心里暗自想着真帅…… 相比之前在鬼族的时候,整天担心着季陆的安慰,担心着易烊的安慰,现在这种情况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再幸福不过了。 前面不远处就能看见人家,我吹着口哨窜到季陆身边。跳起来撞了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季先生今年多大年纪啦?” 季陆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这种感觉说起来还是挺奇妙的,明明我看他就还是之前的他,可对于他来说我已经是个陌生人了。说不失落不可能,但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总在担心。季陆对邪骨的执念太深。无论我是否投胎转世,当年的那个我毕竟和现在的我有一定的差距。我小心翼翼,不敢询问,季陆爱的到底是邪骨。还是现在这个智商常常不在线,虽然不惹祸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小谷。 如果你能忘记所有,重新爱上我,那我才能觉得他在看向我的时候没在找任何一个人的影子,而是真真切切的眼中只有我。 他不理我,我也没觉得多尴尬,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没多大会,我们就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村落。估计可能会住些日子,所以进村之后的第一件事,我们俩就找了一户人家借住。 这村子里住户不多,加起来不过几十个,而且多半留在村子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成年男女都去外地打工赚钱了。 好在乡民好客,我们俩借住的过程并没有吃瘪。推开二楼的窗户,我探着身子抻了个懒腰,注意到旁边的那户人家进来了四个年轻人。 三男一女,明显不是当地人的打扮。看起来都二十多岁,模样个个可圈可点,尤其是那个一身黑穿着连帽衫的男人。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是酷劲十足。 季陆洁癖发作,抱着被子楼上楼下的晒。这人也奇怪。不管忘了什么这本性都不会改。我闲着没事,搬来一张椅子趴在窗户旁边看着楼下晒被子的季陆,和借住在旁边屋子的四个年轻人。 “曹可瑞你别乱跑,把行李送上楼然后自己找点东西吃。”一个长得斯斯文文的男生道。 另一个比他高出一些。看起来嬉皮笑脸的男人过来踢了一下那男生的屁股“你大爷的孙乙,娶了媳妇忘了哥们,老子两天没吃饭了你管过我?” 那男生不好意思的笑笑“可瑞这不怀孕了吗,贪吃贪睡的。” “滚吧。她不怀孕的时候也是贪吃贪睡的。” 自己媳妇被说,那个叫孙乙的斯文男顿时火冒三丈“去你大爷的马思哲,一会被她听见不挠死你。” 叫马思哲的男生低头看了看手指“我爸是家里老大,我没大爷。” 那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一言不发的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走到那两人面前的时候,这两人自动缩了缩身子让开一条路。等他走过去之后,又重新合上。 把头凑在一起小声道“上次你给赫奢介绍的那女朋友怎么样了?” 叫马思哲的男人掐腰吐了口口水“别提了。张口就问人家妹子体脂率多少,有没有高原反应,看见尸体开不开心,你说这叫正常人能问出来的问题?” 孙子摇了摇头“注孤生啊注孤生。” “孙乙。上楼一下。”楼上传来一阵低沉的喊声,那个叫孙乙的连忙诶了一下,颠颠的跑上去。 马思哲呸了一口“看你丫那孙子样。” “马思哲,你也来一下。”低沉的男声继续喊道。 “得类。马上来。”刚骂完别人孙子,自己也立马扮上了。 我看着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自觉得跟着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楼下的季陆,把被子挂在晾衣绳上,好像看见仇人一样的拼命抽打。 我离开椅子走下楼,端着手站在被子前“你就不怕这被子晚上来找你索命?” 季陆完全不管我说什么,一顿捶打,把上面的灰都给敲了出来。 我们俩借住的这家只有一个老婆婆带着孙女。小女孩八九岁,在离这好几公里的地方上学,每天早出晚归的。 我和季陆说打算在这借住一段日子,婆婆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说家里的二楼没人住,自己因为腿脚不好所以好久没上去收拾收拾,让我和季陆自己清扫清扫。 本来我还想,脏能脏到哪去,可上去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匮乏了。 我随便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溅起来的灰都足够把我埋住了。屋子虽然不小,但是只有墙边摆了一个小床。估计我和季陆俩人躺在上面动也不动。大小刚刚好,只要是有一个人敢翻身,准保掉下去。 我是将就将就着还能睡,但是季陆就完全忍受不了,这就开始抱着被子楼上楼下的打扫。 他走到哪我跟到哪,能坐着的地方我就坐下托腮看着他,不能做的地方我就抱着根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理我,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让开。 他端着水盆上楼的时候,我在后面一路小跑跟上了楼梯。倒着走在他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水盆里洒出来点水,正好溅到我脚下。 我突然身子一滑就向后倒去,可谁知道这倒下之间竟然还踢到了季陆,因为惯性力气还不小,直接把他踢倒正面对着我栽过来。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无数偶像剧中意外接吻的姿势,在下面摩拳擦掌的已经准备好了。 可谁知道季陆两手撑着楼梯扶手,竟然停在了半空中。我见半天没有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正好对上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朝我砸过来。 只听咣当一声。季陆手里端着的那个铜盆就整个倒扣在我的脸上。一盆脏水一滴不落的泼了下来,铜盆和楼梯接触发出巨响,震得我脑袋嗡嗡生疼。 我躺在地上,有些方。不对啊。说好的意外接吻呢,说好的浪漫呢,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啊…… 第217章 被秀了一脸 季陆把铜盆从我脑袋上摘下去,脸悬在我正上方。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把嘴里的脏水吐了出去“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直起身拿着盆离开,我赶紧从楼梯上爬起来跟上。但这么一动才发现,刚才倒下的时候腰撞上了后面的楼梯,这会疼的直不起来。 “啊……”我捂着腰横坐在楼梯上,他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消失在二楼。我本就没有他能回来管我的想法,自己扶着腰慢慢腾腾的站起来。 两手用力的抓着楼梯扶手,但是腰上却一点都使不上力,刚动一动就疼得冷汗直流。 路上突然一阵沉稳的步伐声响起。没等我来得及回头看的时候,季陆已经把我横抱起来,直接送上了楼。 我惊讶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随即用两手挂住他的脖子。从鬼族离开之后,我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他好像瘦了许多,下巴的棱角更加锋利。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奇怪的是我靠在季陆的胸口,却听不见他的心跳。一瞬间失落和怅然涌上心头,原来不爱了就是这种感觉。就算我离他如此之近,他的心脏也不会因为我跳动。 本来的惊喜逐渐冷却,直到季陆把我放在床上,我两手还在勾着他的脖子。他抬了一下头,我仍然没有松手。 他无可奈何的开口“抱够了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噘着嘴摇摇头“并没有。” 他抽出手捅了一下我的腰,我像杀猪一样嗷了一声,疼的在床上打滚“靠,你还真捅啊。” “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季陆站起来冷冷的对我道。 “放心放心,我这点小伤明天肯定就好了。”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后背朝上的趴着,避免腰部用力。 我态度极其配合,让季陆的冷言冷语都没处说。 外面的天色渐晚,关于这脉阴气的事,我和季陆现在所知的消息也仅限于这个村子,具体的内容可能还要一家一家的去问,从各种回答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下午我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季陆没在屋子里不知道去了哪,我这想撩汉子还没处施展。心里着急。 不一会,楼下好像传来了小女孩的笑声。我撅着身子,慢腾腾的从床上挪下来靠在窗边。只见季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眼角带笑的看着阿婆家的孙女。 “阿珂,别玩了,去给季先生做饭。”阿婆在门口喊了一声,叫阿珂的小姑娘和季陆笑笑,转身蹦蹦哒哒的跑回了屋子。 季陆转头看向一边,眼神空洞,眼角眉梢早就没了刚才的笑意盈盈。我趴在窗台上,拄着下巴看着他。 我很少看见这样的季陆,这个在大多数人眼中的他。 我突然能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季陆还没找到我的时候。那个情丝仍在,却依旧孤独的他。我很想问问,到底是现在的他比较幸福。还是那个时候的他比较幸福。 或许,是那个时候的他吧。 纵然相思入骨,纵然万劫不复,但心中总有一人可想。不像现在这样,眼神空空,连看云的时候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哥们,你家有蒜吗。”之前那个叫马思哲的男人一脚跨在墙头问季陆。 季陆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家就你一个人吗?”那人可能看季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有些可怜的问道。 季陆懒得说话。仍旧轻摇了一下头。 斯文男出来,看见马思哲在和季陆说话,凑过来问了一句“怎么样,有吗?” 马思哲摇了摇头“没有。”说完靠在斯文男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哑的。”两人相继露出心疼的表情。 季陆觉得莫名其妙,淡然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进屋子。 “还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哑巴。” 我趴在楼上笑出了声,楼下两人注意到了我,那个拿着碗的马思哲问道“妹子。有蒜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俩是来这……度假的。” “这么巧?我们也是来这度假的。” 我笑了一下,但总觉得这几个人不会是度假这么简单。之前他们提着的行李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据我猜测应该是的金属钢管之类的碰撞声。 不会有人度假带着那种东西,更不会有人度假选在在这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这四个人,如果不是匿名的科考队,就是民间传说的土夫子,也就是盗墓贼。 但是看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难相处的人,江湖人都讲义气,总比董成明和老校长那种道貌岸然的生意人要好得多。 “妹子是东北人?”斯文男问我。 听他这么问,我有点兴奋“是啊,你也是?” 斯文男笑笑“是啊,辽宁沈阳人。” “不会吧,要不要这么巧。” “要不要晚上来我们这边吃饭,我老婆包了饺子。”斯文男邀请我。我想到饺子有些流口水,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斯文男给阿珂和婆婆送来了些饺子,顺便叫我和季陆一起过去。季陆并没兴趣。转身上了楼,我怎么叫都不理我。 我只好不好意思的对斯文男道“别介意啊,他就那样。我自己去吧。” 进门之后,发现白天看见的那几个人都在。女孩看起来青春靓丽,二十几岁的样子。只不过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好像要做妈妈了。白天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也没动,坐在餐桌旁等着我落座。 斯文男挨个给我介绍了一圈。嬉皮笑脸的那个叫马思哲,黑色连帽衫的帅哥叫赫奢,女孩叫曹可瑞,他叫孙乙。 我两手撑着受伤的腰笑着打招呼“我叫奚小谷,大家叫我小谷,谷子都可以。”我说着就被马思哲拉着坐下。顺手递过来一双筷子。 “欢迎欢迎,这么老远的地方遇见老乡不容易。” 我拿着筷子,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度了。女孩看我接过筷子,开心的招呼大家“吃吧吃吧,我这么老远的带面带肉又带蔬菜的,不吃就是不给面子啊。” 几个男人听话的拿起筷子,对着盘子里的饺子迟迟下不去手。 我有些纳闷,看着这饺子卖相还不错,便伸筷子先夹了一个放在嘴里。马思哲和孙乙转头看着我,一脸敬仰烈士的表情。 咬破饺子皮的瞬间,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饺子好像是味精馅的一样,咸的过分。但是曹可瑞表情期待,我又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只好随便嚼嚼咽了下去。 旁边的三个人看我都吃了,也不好意思再等,都夹起来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没有更多的咀嚼动作,快速的咽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曹可瑞问我。 “好吃,就是你们这有水吗?”我刚说完,马思哲立马取来一瓶矿泉水。孙乙有些抱歉的对我说“对不住了,喊你来吃饭之前我没尝。” 曹可瑞听出来不是好话,踢了孙乙凳子一下“怎么?难吃?” 马思哲插话“吃?这东西能叫吃的吗?” 孙乙见自家媳妇被说,锤了马思哲一拳“能吃吃,不能吃吐出来,可瑞包了一下午呢。” 马思哲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扔,转头对赫奢抱怨“你看看,现在就惯媳妇惯成这样了,我连话都不能说了。” 赫奢端起旁边的被子喝了一口水,幽幽的道“那你就少说。” 曹可瑞一脸小媳妇得意洋洋的表情,幸福溢于言表。 我心里有些酸楚,是不是之前在别人的眼中,我和季陆也是这种状态…… 第218章 蛇柏再现 加长 晚上吃完了饭,三个男人说要出门逛一逛,我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但表面也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我留下来和曹可瑞一起收拾桌子,她单手撑着腰,我也单手撑着腰。两句话下来,我发现曹可瑞虽然年长我几岁,却是个极其活泼性格又大大咧咧的女生,说话很直又不会转弯抹角,和我蛮合得来。 碗筷拿到一边之后曹可瑞牵着我到院子里去乘凉,我回身说“碗不用洗吗?” “孙乙回来会看着办的。” 我有些羡慕的问道“你们俩结婚多久了啊?” 曹可瑞掰着手指头想了想“马上两年了。”她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你呢?” “啊?我们没结婚。”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否认道。 曹可瑞叹了口气,看着我支起来的肚子“尽快啊,总不能大着肚子再结婚吧。” 我赶紧拿回手,无奈的笑笑“我这腰是今天上楼的时候摔得,没怀孕。” 曹可瑞朝我和季陆的房子使了个眼色“那你们俩……” 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季陆之间的关系,最后有点纠结的形容“算我暗恋他吧。” “那他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他都快烦死我了。” 曹可瑞拍了我一把,眼神鼓励的对我道“你得主动啊。” 我一听,来了精神“你有经验?” 曹可瑞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知道孙乙那个古董是怎么被我扑倒的吗?” “快说来听听。” 曹可瑞跟我回忆了一下他们两个之前的事,我不禁感叹这真是个剽悍的女人。两人之前是同单位。和我也算是本行,考古科研所。总结曹可瑞的扑倒之路大概就是围追堵截,各种直白。最后孙乙这个内敛又别扭的性子,总算被曹可瑞成功拿下。 “其实倒追最重要的……”曹可瑞说完看着我“就是你也确定他喜欢你。” “啊?” 曹可瑞笑了笑对我解释道“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其实不然。他对你也有好感。那你们俩之间就只隔层纱。他如果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俩之间隔得就是珠穆朗峰和乞力马扎罗山脉外加一个大高加索山。最后会成为什么样的关系,你现在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要。” “可如果我们俩现在刚刚认识呢?”对于季陆来说,我现在可就是个陌生人,谈什么位置。 “那就什么都不想,做好自己。别刻意迎合,也别费力讨好。” 曹可瑞的话,好像点醒了我。确实如此,我希望的也正是这个结果。季陆能看见最真实的我,从而也爱上最真实的我。 大概聊了一会,天色晚了下来。我估计曹可瑞也是时候休息了,便把她送上了楼,自己也回去睡觉。 刚上二楼的时候,我注意到季陆还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转头看见我上来了才起身去铺床,然后仰躺在上面。 我走到旁边推了他两下“哎,你睡这我睡哪?” 季陆翻了个身“随你。” “你自己说的啊。”我说完一手扶着腰,一边慢慢的爬上了床,直挺挺的躺在季陆旁边。 季陆身子一紧,转过头斜眼看着我“你干嘛?” “你自己说的啊,随便我。” “寡廉鲜耻。”季陆语气像个老学究。 “听不懂。”我说完把脑袋往他后背一靠,任由他说什么都不再理。季陆身子僵硬,但最后拗不过我只好往前挪了挪继续睡下。 我把头埋着痴痴的笑“听说季先生最讨厌别人靠他太近。” “再废话就下去睡。”季陆背对着我躺着说。 “哦。”我窃喜,闭上嘴,老老实实睡自己的觉。 有季陆在身边的日子总是安心,就算是一个背影,都能让我在黑夜里感觉到暖暖的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我翻了两个身之后就难忍困意,最后昏昏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阳光透过面前的窗户照在我的脸上。我翻了个身抻了抻拦腰,转头看见季陆已经被我挤得锁在了墙角。 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已经快要完全贴在墙上,像个壁虎。 我得寸进尺的把腿跨在他腿上,胳膊也扔上了他脖子,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季陆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的说“拿下去。” “我腰疼。”我搬出了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 “腰疼好好躺着。”季陆闭着眼睛说。 “我就不。”我说着又往上蹭了蹭,抱得更紧一些。 季陆无可奈何,拎着我的衣服把我从身上扯下来扔在地上。我嗷的一下,声音再次冲破天际“季陆!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弄死你!” 季陆坐起来穿上鞋,若无其事的冷静对我道“今天我去一趟白头山。你行动不便别去给我添乱。” 我一听他要走,赶紧撑着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我没事,我腰一点都不疼,我得跟你一起去。” “随你。”他说完转身离开。 我踮着脚,盘算着一会得计划点什么戏码。 白头山就在我和季陆借住的那个村子后面,因为山顶一周像是雪顶一样,白了一圈,所以被村里人叫做白头山。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和季陆所在的那个村子叫做瓦云寨。虽然风景优美,但无奈地理位置偏僻,所以旅游业根本发展不起来。落后程度,和我之前在贵州支教的那个村子有的一拼。 山路崎岖,没有一处是好落脚的地方。我扶着腰看着茂密的树林草丛,还有看不见的路问季陆“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啊。” 可能是事关护心阴气。我也有知情的权利,所以季陆并没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发,而是大致跟我说了一下来这的理由。 原来是昨天下午季陆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这白头山上常有野人出没,这野人力大无比又身材高大。身上长着拖地的毛发。指甲奇长,双眼能亮起猩红色的光,只要有人对视一眼便会患上失心疯。 村里的传说,多半带有编造夸张的部分,但是这野人出没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我有些不解,我们要找护心阴气,这和野人出没有什么关系。 “阴气威力巨大,凡间之物被沾染,身体自然会发生变化。白头山上有个野人洞,到底怎么回事要进洞看看再说。” 我点点头,本来就是没什么希望的事,有点线索自然就要来看看。可现在,我的心情却是十分纠结的。一面希望找到护心阴气,一面又不太希望。 如果找不到护心阴气,两年之后我就会灰飞烟灭。可如果找到了。季陆势必要把我送回鬼族,到时候阎王将其情丝归还,记起这一切的季陆,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他是否能接受亲手把我从鬼族带出来,又亲手送回去这件事。 想来想去,心乱如麻,低头走着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季陆的肩膀。他站在这边往前看了一眼,我刚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季陆突然转身摁着我的脑袋把我藏到了草丛了。 我知道前面可能有什么情况发生,便老老实实的没有说话。 过了没多久,面前影影绰绰的走过来三个人。我一看,竟然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孙乙马思哲和赫奢他们。 几个人手里拿着寻龙尺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罗盘,在山头转来转去的找着什么。我心下了然,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这几个人绝不是来度假的。 从使用的工具上来看。这三人是土夫子,而且是相当有经验的土夫子。且分工明确,其间无需赘言便默契十足。 马思哲一边看着自己手里快速转动的寻龙尺,暗骂道“我这宝贝怎么跟吃了药一样,转疯了。” 孙乙回头瞟了一眼,挪喻道“是不是看见母的了?” “你给我滚啊。” 两人在后面吵吵闹闹,赫奢一直警惕的审视着四周的环境,最后沉声道“应该就在这附近没错,你们俩家伙式都带好了吗?” 马思哲拍了拍随身背着的包“放心吧,都在呢。”说完又看了一眼孙乙,有些鄙夷的道“咱们这一去且几天呢,你家曹可瑞自己一个人在家行?” “别提了,今天早上哭着喊着要来,我好说歹说才答应在家等着我。” “没见过盗墓还带着媳妇的。” 孙乙反驳“我乐意,你管得着?” “得得得,不管行了吧。” 赫奢突然伸手,叫停了两个人叽叽喳喳的斗嘴。说实话盗墓盗的气氛如此轻松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往东。”赫奢说完带着两个人离开。 季陆拨开面前的草丛,看了一眼周边,然后开步跟上。 这几个人看样子在找某个墓的入口,也不知道和我们在找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不过如果这白头山上真有古墓入口的话,难不成会和护心阴气有什么关系? 我们跟踪的距离不算近,只能是勉勉强强听到对话声的程度。我小声的问季陆“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啊?” “护心阴气的余力会波及地面上的生灵,但阴气原体则不会见阳,如果白头山下有古墓,阴气一定就在古墓中的某一处。” “那这么说,我们俩要跟着下去?” “如果真的有古墓的话。” 我点点头,没想到这三个人还变相的帮了个忙。我和季陆跟着他们三人一路往东面走去,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处树林。 季陆突然在树林边缘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我看着前面的是那个人越走越远。问道“怎么了?” “林子有些怪。” 既然季陆觉得怪,那这林子里肯定就有什么蹊跷。信季陆得永生,这事我深信不疑。 “那怎么办,还跟吗?” 季陆权衡了一下对我道“走。” 在林子里大概走了百十来米,我也没看出哪里奇怪。反倒是季陆,身上一直绷着跟弦不放松。 奇怪的是树上没看见枯黄的树叶,反倒是地上每踩一步都咯吱咯吱的响,好像是积雪,又好像是落叶堆成堆。 “别看头顶。”季陆目视前方对我说。 这人都有天生贱皮子。越不让你看的东西你就越想抬头去看。可是现在林子里不光有我们俩,还有前面三个人,为了不害人害己,我只能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两手紧张的抠着手心。 可是没等我说话。前面林子里突然传来了啊的一声大叫。季陆暗道不好,我们俩便快步的冲了过去。 跑到跟前一看,面前的那棵树的树枝,此刻竟然像活了一般,开始在半空中扭动。孙乙的一只脚被缠上,吊在了离地十几米高的半空中。 马思哲听见我和季陆赶来的声音警惕的举起枪,我立马伸手举过头顶示意“是我。” “靠!怎么每次都是我!”孙乙在上面被摔得七荤八素,破口大骂道,看样子之前也是吃过不少亏。 我注意到卷着孙乙的那支树柏,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说道“枯木蛇柏!” 第219章 过河 季陆似乎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但是这个紧急的关头并没有时间仔细问。赫奢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原地轻轻一跃,脚尖踮着树干,轻巧的跳上了树枝。 那枯木蛇柏开始在孙乙的身上蔓延,从脚踝一直缠到了腰部。赫奢并不惊慌。站在树干上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刀,对着树干就割了下去。季陆在看见那弯刀的时候眯了眯眼睛,小声道“寒渊刃。” “啊?” 季陆没理我,专心的看着树干上的赫奢。马思哲倒是一脸优哉游哉的表情,见我们不是敌人之后收起了枪,嘚瑟的逛到我旁边“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帅的泰山吧?” 他说完我看了一眼上面的赫奢,倒觉得莫名的喜感。 “你就不担心孙乙?” 马思哲无所谓的摆摆手“有赫奢呢,有什么好怕的。” 可马思哲话音刚落,赫奢就被一条枯木蛇柏抽中了肩膀,一个没站稳就从树干上跌落下来。 “我靠,族宗,你怎么也失手了?”马思哲连忙跑过去扶起赫奢。 赫奢捂着胸口站起来“这树有点邪门。” 季陆过去对赫奢道“做个交易吗?” 俩人一愣。对视了一下,最后马思哲警惕的问道“什么交易?” 季陆指了指上面的孙乙“我把人救下来,你们带我下墓。” “为什么?”赫奢冷声问道。 “这你不用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所求之物不同,所以你大可放心。” “怎么能相信你?” “我没记错的话,清雨轩的幕后老板,董赫奢,对吗?” 看样子季陆说对了,赫奢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你是?” “怀古印堂。”季陆说道。 “季陆?”赫奢立马叫出了季陆的名字,季陆表情无变化的点了点头。我和马思哲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人即将上演的是一场什么样的认亲大戏。 我急得之前季陆说过,他在各地都有一些倒腾古玩的铺子,看来名字应该就叫怀古印堂。 “唠什么玩意呢,先想办法把我救下来啊!”头顶孙乙气急败坏的喊道。 赫奢看了一眼,沉稳对季陆道“成交。” 或许是季陆的名字对于赫奢来说,是某种保障,总之不知道两个人互相凝视的眼神中交换了什么信息。总之赫奢爽快的答应了。 季陆伸手朝半空中释放锁魂,另一端缠住树枝之后,季陆手腕一收整个人都跃到了树上。 霎时间。满树的枯木蛇柏都开始扭动,好像感受到了季陆身上的危险气息。马思哲看着季陆,靠在我身边小声问道“这人什么来路?” “呃……地下工作者。” 他一脸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同行。” 与此同时,头顶的季陆锁魂一挥,直接缠上了孙乙腰上的枯木蛇柏。季陆站在树枝上,把孙乙朝自己拉过来,绑着孙乙的那条树枝在空中快速飘过,吓得半空中的人大喊“这什么意思,要把树枝撅折吗?” 孙乙的东北腔不重。但是某些用词和语调都能让我感觉到乡音,莫名的熟悉。马思哲则是东北话中带着点京片儿,至于赫奢。他基本不说话,我也很难判断他到底是哪的人。 那边孙乙的话音刚落,他腰上的枯木蛇柏就被锁魂折断,整个人说着就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坠了下来。 赫奢看了一眼,想都没想就冲过去。 “不能接!”我喊道。 这么高的位置连接瓶水都危险,更别说孙乙个一米七八的大个子。赫奢这么一伸手,非得脱臼骨折不可。 但是赫奢并没有理会我说什么,瞬间移动到枯木蛇柏下。就在孙乙落下的一瞬间,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赫奢对着孙乙。狠狠的向旁边踢了一脚…… 我吓得赶紧跑过去,连忙扶起地上的孙乙“我的妈,这是要干啥?” 赫奢没说话。马思哲和我解释道“缓冲一下。” “原来是这样……” 我扶着孙乙坐起来,孙乙捂着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都不如摔死了。你这一脚要是把我腰踢坏了我弄死你。” 这时候季陆从枯木蛇柏上跳下来到我身后,一把捞起我的胳膊提着我往前走“离开这片林子。” 我转头一看,茂密的树林中树叶都开始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奇怪的是我根本没感觉到任何风丝。仔细辨认一下,原来那树冠之上盘着的东西竟然都不是树叶,而是一条又一条青白相间的蛇。 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长了满树,好像下一瞬间就要掉下来一般。 看起来什么都不惧的马思哲,看见那蛇的时候干呕了一声,赶紧拎起地上的孙乙和我们一起走。但是眼前的树林看不见尽头,头顶上的这些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齐齐冲下来。 “这东西怎么和我们之前见的那些树藤不大一样?”孙乙捂着腰跟着走,回头回脑的问道。 赫奢看了季陆一眼,季陆沉声说道“这叫枯木蛇柏,传说中的地狱之树。”赫奢的眼神猜忌,或许也是对季陆的真实身份。但能看出那人是个聪明人。或者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总之是什么都没问。 那些蛇柏和我们之前在酆都看见的不大一样,之前的那些完全和枯树融为了一体。而这次的这些。无论是蛇身还是树干,都呈现出了一种新芽般的嫩绿色。 事后我想了一下,大概是这些枯木蛇柏并没有长成。所以季陆的锁魂一出,便镇压到没了动静。 不过这一路我走的脖子上的皮肤都是紧绷着的,总感觉隐隐能听见那些蛇柏舞动时发出的嘶嘶声。 我们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河流。至于为什么不是小溪而是河流,完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一条河面宽度,比我之前见到的每一处都要宽出许多。 不过看样子河水应该不算很深。岸边不过刚到脚踝的样子,而且河底都是石头,所以估计想这么走到河岸中间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看赫奢的意思,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在河岸对面,但是站在这面。季陆和马思哲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妙。季陆不能下水我知道,只是这马思哲又是什么理由。 孙乙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不会吧,这么深的水你也怕?” “怕你大爷。” 孙乙立马对着河水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河神大爷好。” 马思哲冷眼看他“为了损我不惜牺牲自己是吧。” “七伤拳,伤人先伤己。”孙乙说完卷起裤腿跨了进去,马思哲嘟囔了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 赫奢回身对季陆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对面才是白头山,要过这条河才行。” 季陆站在原地不动,赫奢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明白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只见他们俩僵持了一会季陆先开口道“还是不放心?” 赫奢眼中无波澜“生意人,警惕惯了。” 季陆看了赫奢一眼,也没多言,转身迈进了河中,我麻溜的也跟着往里走,赫奢则走在队伍的最后当作收尾。 脚下都是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石头,但是因为河水场面的常年的冲刷和洗涤,石头已经被磨平了棱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了绿苔的缘故,所以导致有些滑。 我身子一歪,抓上了季陆的衣服。让我惊喜的是他并没急着推开我,而是放慢了步子走在我面前,做我的支撑。 我正享受在季陆不经意露出的友好之际,突然感觉脚下的水开始慢慢混浊了起来。 我正纳闷的朝上游看去的时候,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孙乙突然大喊了一声“快跑!山洪要来了!” 第220章 陨石坑 孙乙的声音虽然隔得远,但是因为喊得急促,突然让我觉得有些心慌。再次看向上游的时候,本来已经开始浑浊的河水,夹杂着泥沙一起席卷而来。 季陆第一反应就是回头来拉我,被他拉住的一瞬间我站在原地一愣。只是他冰冷的眼神把我拉回到现实。 保护我只是他的本能,他的职责所在,和任何情愫无关。 但是我们刚跑没两步,水流就已经开始迅速湍急,甚至让站在水中的我们有些微微站不稳。眼前的河岸另一头最起码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正准备加速的时候,上游一波更加湍急的水流涌了下来。 要不是人在江南,我甚至以为自己站在了黄河河道。昏黄的河水被掀起了一米高的浪,以山雨欲来之势朝我们涌来。 这个时候体重占了很大的先机,我不敌那几个大男人,加上腰之前又受过伤,一个没站稳就被洪流冲倒。就在身子还没贴到水底鹅卵石的时候。面前的水一气灌下来,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我。 季陆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手上一个没抓稳。我就被来势汹汹的水流给带了出去。这时候就算是会游泳也根本施展不开,再怎么有力也挡不住这水流的力量。 我看不清还站在中间的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路被黄泥沙席卷着冲走。一直到下游的某一处,我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有被浪拍打的感觉,而是开始原地转起圈。 我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但是下一瞬间身后像是有一股吸力一样,把我往后拖去。但是在转圈的过程中我才发现,我身后这条河流的下流竟然是一处悬崖。 上游留下来的所有黄色泥水都从这悬崖上奔腾而下,砸在山谷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只感觉身子忽的腾空,被冲下来的下一瞬间死死的抓住了崖下的一处伸出来的树枝。 头顶的水还在不停的奔腾而下,虽然没有完全砸在我脑袋上,但是肩膀处还是收了不小的力。我用出了毕生的力气在两只胳膊上,只求着再坚持一会,万一再坚持一会季陆就来了。 我这么想着,两腿往上蹬了一下。用上半身都抱住身前的这跟从崖壁中伸出的树枝。可就在还没抱热乎的时候,头顶突然又撞过来一个庞然大物,两脚蹬着我直接把我从树枝上踢了下去。 我连尖叫声都憋在喉咙里没发出来。就随着身边轰隆的一声砸进了悬崖下面的水潭中。 好在下面的水潭没有湍急的水流,我迅速下沉之后又再次浮起,露出脑袋的一瞬间好像重获新生了一样。我奋力往岸边游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别让老娘知道刚才踢我的人是谁,要不我非弄死你不可。 我想着揉了揉脑袋,突然听见身后好像有一人窜出水面,紧接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救命。我回头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马思哲。看来刚才踢我一脚的那人就是他,终于找到了元凶。我懒得理他,自顾的游到了岸边,坐着看他。 只见他在水潭中浮上浮下。支离破碎的喊着救命。我以为他在演戏也懒得动,就坐在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看着他。 水潭里的水一共不足两米,想要淹死人恐怕也难。但是看马思哲窜起来的高度越来越低,好像不是在演戏的样子。 “喂!你真不会游泳啊。”我侧着坐在岸边问了一句。 这时候水里的马思哲已经开始冒泡泡了,我被吓得不轻,赶紧脱下脚上的鞋二话没说再次跳进了水中。 到了马思哲身边之后,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让我没法行动。我在水里谁不出话。估就算能说出来,这个时候的他也没心思听。 我在水里找准了马思哲的要害,一脚蹬了过去。虽说因为水的阻力能用上的劲不多,但是这奋力一踢也让马思哲痛的松开了手。 我赶紧游到马思哲身后,两手环上他的脖子。打算拖着他往岸边游。可这么一动我才发现,马思哲的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 我感觉到不对,松开他赶紧钻到水中。但是潭水中被灌入了泥沙。我根本看不清都有什么,急的我团团转。 后来我干脆闭上眼睛,顺着马思哲的腿摸了下去。一直在他脚边摸到了一撮海藻一样滑溜溜的东西。我拼命一扯,总算把那东西扯断,连忙浮出水面拖着马思哲离开。 一直游到了岸边,马思哲这边可能灌了不少的水,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马思哲平放在地上,看着他隆起的腹部,感觉里面能养一缸鱼了。 我手足无措的拍了拍他,大声喊道“马思哲!马思哲!你醒醒。” 马思哲上岸之后彻底连动都不动一下。我估计这不是心肺复苏就能解决的问题,马思哲这点水不是呛进肺里,而是都喝下去了。 我伸出手摁了一下他的肚子。一注水流像喷泉一样从里面窜出来。我再试着摁了一下,又是更加强劲的一注。说句不厚道的话,我玩的有点上瘾。 一直到最后。马思哲的肚子眼看着憋了下去,脸色也慢慢从铁青转变为了微有血色。我在他肋骨上数了三寸的位置,把他呛进肺里的最后一点水压了出来,马思哲突然翻身,坐起猛咳。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手脚仍旧吓得冰凉。 我见他没事。连多余的话都没问就站起来朝悬崖上面张望。从下面看起来,这上面最起码有三层楼的高度,这没摔死我就算我万幸了。只是水流冲散之后。季陆他们几个人都去了哪,为什么我还没看见他们下来? “他们呢,你下来的时候见没见着?” 马思哲捂着胸口。往外吐了吐嘴里的沙子“呸!我也没看清,刚才乌洋一下,我就被冲下来了,那会他们几个都没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山洪好像慢慢停住了,难不成季陆他们已经上岸了? 马思哲站起来漫不经心的说“甭担心,有赫奢在不会有什么事,况且我看你那男朋友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失落,转身喃喃的道“他不是我男朋友,虽然我很想他是。” 马思哲自觉戳到了我的痛点,快速的转移了话题“刚才谢谢你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看了一眼,那里已经被我勒的通红,好像是自杀未遂被我救下来了一样。我没敢提醒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关系,不过你真不会水啊?” “啊,算命的说我五行缺水。”马思哲插科打诨道。 我看了一眼四周,咱们俩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封闭的山谷中。悬崖上方湍急的水流减缓,四周的山峰呈围堵之势,把我们俩团团围在中间。 马思哲似乎也发现了奇怪之处“这怎么像个天井。” “我感觉像个陨石坑。” “还是你有文化。”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夸你,有文化。”马思哲束起大拇指,但我总觉得不像什么好话。 “你才有文化,你全家都有文化。” 马思哲笑了一下,一脸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不像平时的油嘴滑舌“你看,发脾气的女生最好看。” “这是什么爱好……” “气氛太压抑我受不了。”他拨了拨额前潮湿的头发。 三言两语,我很容易就对马思哲卸下心防。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油嘴滑舌插科打诨,但是很难让人警惕。 第221章 血 我在山谷里转来转去的找着出路,马思哲优哉游哉的坐在水潭边上洗洗手,洗洗脚,就差把身上的那套衣服脱下来在水里洗个遍,看着我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漫不经心的问我“你就不能坐下来歇一会。我看你都迷糊。” “你就一点不着急?” 马思哲十分无辜“这又没有出路,我着急能怎么办。” 说的虽然占理,但是坐以待毙的等着不是我的性格。我试图无理辩三分“那也不能在这等死啊。” “哎呀,车到山前必有路,清明时节雨纷纷。” “借问酒家何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呗。”我嫌弃的看着马思哲。 他把衣服抖一抖,惊喜的看着我“你也知道这首诗啊,要么说你有文化。” “得了,你少骂我了。”我眉头不展,心里盘算着和马思哲这种智商比我还不在线的人困在一起,是不是还有活着出去的可能性。 但是转了两圈之后我发现,马思哲的选择或许是最正确的方法。这么没头绪的转来转去除了无故消耗体力之外。什么有用的都做不了。 我们俩身处的这个地方,四周的崖壁像被什么小碎石砸出了坑,十分不规律的分布。四周完全密封。想要上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攀岩。但是马思哲灌了一肚子的水,我腰伤未愈,刚才又因为一路拼命拖着马思哲更是疼的很。 不过如果像他说的那样,季陆赫奢孙乙他们都没什么事,一会自然会想办法来这找我们。毕竟从那条河流下来,除了这个山谷也不可能找到别的地方。 我腰疼的受不了,最后找到了一块相对干爽的地方躺下。头顶晒着阳光,我突然开始想刚才突如其来的那阵山洪,越来越觉得奇怪。我们在这住了一天,之前也没见有高强度的降水。加上这个地理位置和月份,更不可能有积雪融水,那这么湍急的山洪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诶,这白头山附近有水库吗?”我仰头问坐着的马思哲。 马思哲从口袋里掏出了防风火机,擦了两下打火石之后点燃,随便拢了点荒草点燃“不知道。估计不能有。” “为什么?” “这方圆百里就瓦云寨一个村子,上下加起来不到一百口人,哪个财大气粗的政府会因为这百十来个人修个水库。” 我想想也是。那是为什么呢…… “起来烤烤火。”马思哲用脚踢了踢我的鞋。我试着翻了个身,但是后背突然疼的动不了,只好放弃挣扎,也没解释只说道“算了,你自己烤吧。” 马思哲也没再让我,看起来完全不是什么暖男的性格。脚边的火影影绰绰,暖意袭来,我也开始犯困。 可能还是戒备心警惕心不够,没过几分钟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期间身后的剧痛蚕食着我的身体。之前肩胛骨被穿透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我隐隐觉得自己这腰可能要废。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蹲在我头顶轻声喊我。我睁开眼。突然发现季陆的脸倒着悬在我头顶。 我机灵一下坐起来,发现身边已经天黑了“你来啦。”好像我早就知道他能找到我一样,开口问道。 他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久违的笑容,久违的温柔,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赤脚行走在雪夜中的旅人,终于看见了亮起烛火的木屋。一瞬间感动,疲惫,瞬间涌上心头,热泪盈眶。 “你……记起我了吗。”我问道。 “傻。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我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我想你了,季陆我想你了。”他伸手抚上我的背。轻轻的拍着。 我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可能是因为旁边火堆刚刚燃尽的缘故,我闻不到他身上一直以来的清冷味道。季陆的手一直轻轻的顺着我的背。小声安慰“我也想你了。” “你不在的日子,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是不是很厉害。”我靠在他胸口。喃喃的说。 “嗯,厉害,小谷最厉害。”他顺应我说道。 “别走了。再也别走了。”我单手攥着他的衣服袖子。 他没说话,我从他怀中抬头看向他的脸。那张淡漠的脸仍旧没有变换任何表情,始终冷冷清清。我心里一凉,为什么,为什么季陆在记起我之后还是这个表情?这不是我熟悉的季陆,不是…… 我坐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奇怪,为什么我的腰不疼了? 我低头看去,我的上肢和下肢自腰部开始断成了两截。中间一片血肉模糊。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再看向季陆。他像魔鬼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我尖叫着推开他。自己毫无支撑的躺在地上。他站起身,前胸沾满了鲜血,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你不是季陆。你不是季陆……”我想后退的,但却不能移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伸出手,一下穿透我的前胸,在我断气前的一刻恶狠狠的对我道“把你欠我都还给我。” 像是被人推下了万丈深渊,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阳光明媚。仍旧是我睡前的那个下午,只不过树影的位置稍微移动了一些。由此可见我刚才也确实是做了个梦。 我转头,看见马思哲坐在我旁边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马思哲一脸焦虑的盯着我看,我极不舒服的问了一句“你看什么呢?” “你和那哑巴到底什么关系?”他八卦的问。 “你才哑巴呢。他叫季陆。”我忙着正名。 “行行行,季陆,你和那季陆到底什么关系。” “你管得着吗。”我估计是我刚才做梦说了什么梦话。让马思哲听的一头雾水。 他摸着下巴故作沉思道“我觉得不简单。” “那你有没有觉得明天哪只股票会涨啊。”我一边说着,一边强撑着坐起来。马思哲见我吃力,大发善心的扶了我一把。 我勉强从地上坐起来靠在树上,马思哲还在皱着眉头寻思我的梦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哪句没说哪句,懒得给他答疑解惑。 可是转头之间,我突然注意到马思哲的手上流了满手的血。我赶紧抓起他的手举起来,让血倒流回去。 “你这怎么搞的,这样了自己都不知道?” 马思哲看了一眼也吓得不轻“我靠!我大动脉爆了吧。” “没听说过谁手上有大动脉的。”这个时候我也懒得和马思哲计较他的大动脉在哪,赶紧伸手去扯衣服来给他包扎。 可这刚移动,就发现自己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上了血。看位置应该是从后背渗过来的,肯定是马思哲刚才扶我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但这个时候马思哲突然盯着我,连忙把我从树干上翻过来看了一眼我的后背。我被他拉扯,疼的嘶了一声“你轻点,我腰啊。” 马思哲震惊的看着我,我推开他扳着我肩膀的手“松手,你这么摁着我我怎么扯衣服给你包扎。” 马思哲气急摁住我“还他妈扯什么扯,这血不是我手上的,是你背上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慌,纳闷的把手背过去摸了一把,果真鲜血已经透过身后的那层衣料渗了出来。 可按说这么大的流血量我肯定会疼昏过去才对,但是此时除了腰疼之外我竟然没有其他的感觉。马思哲可能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加上现在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吓得瞬间冷汗直流。 第222章 毒瘴之地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2 我们俩正手忙脚乱的时候,旁边突然一个人影走过来。随着人影慢慢越来越近,我才看清来人是季陆。 这次是真的吧,这次不是做梦了吧…… 马思哲摊着两只血手,看见季陆的瞬间什么都没问,连忙喊他过来。季陆本来看见马思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在看见被鲜血染红了后背的我之后,表情瞬间一冷,厉声问道“怎么搞的?” 马思哲焦急的催促“先别管怎么搞的了。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季陆话也没说,直接走过来横抱着我朝山谷中的一处石坑走去。这个石坑造型奇特,从外面看像是一个山洞。但是洞内空间极小,不足几平米。可山洞前横着不少荒草,所以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季陆站在山洞口对马思哲道“去帮我拾些荒草来。” 马思哲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像不像孙子了,连为什么都没问赶紧跑出去拾。季陆把我放在一边,脱下外套铺在地上之后把我背朝上放上去。 “对不起啊。”我趴着小声的说。他没说话,我继续说道“我也不先给你找麻烦。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闭嘴。”他冷冷的说。 我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身后的季陆突然从腰间掏出那把匕首,拎起我的衣服就划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两手并用扯开了大半。 我后背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浸染之后的湿意伴着凉意,一起袭来。我有些紧张,但是这个时候还不能贸然站起来,之后别扭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外面脚步声响起,大概是马思哲拾柴回来了。季陆拿着匕首走到洞口截住他,接过树枝之后让他在洞口等,然后转身回来把树枝架起在一边。 季陆拇指食指轻轻一擦,一簇火焰就自他指尖燃起,之后被他从指尖过度到柴火中。我身后在烤火之后竟然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痒,我有些忍不住的对季陆道“我后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痒?” “被毒虫咬了,现在身后都是血泡,我要挑开放血。”季陆言简意赅的说道。 我回忆了一下,被毒虫咬。那大概就是刚才我睡着的那会,怪不得我做了一个那么恐怖的梦,原来背后又小虫在咬我。我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后背肯定是一片血泡,要不然也不会马思哲碰一下就压破了许多,沾了满手的血。 季陆把匕首在火中烫红,然后用刀背贴在我身后的某处。一阵钻心的疼从我后背传来,好像我被生生的剜下去一块肉一样。 我咬着牙闷哼了一声,额头疼出了汗也不敢喊出声。 “疼就喊出来,你又不是男人何必这么忍。”季陆把匕首再次拿到火堆边去烤。我的空喘了口气,说道“我怕你受影响,不忍下手了。” 季陆顿了一下“过虑了。”说完再次把匕首贴上我的后背。但是这次的动作明显放慢了许多,我有了心理准备也没觉得有多难忍。 季陆手起刀落几次,最后应该是解决掉了所有血泡。但是我的衣服也算彻底报废了。后面被剪了一个大口子,前面还染上了血。 季陆收回刀,看见我趴在地上半天不起来,顺手脱掉了自己上身穿在里面的白色短袖。我侧头看了一眼,精壮的上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从锁骨到腰间都完美的恰到好处。 我略带羞涩的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你干嘛?” 季陆下一瞬间把衣服扔在我头上“衣服给你。” “哦……” 他说完装过身去,我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套上季陆的衣服。虽然很大,但是上面留有季陆特殊的清香味道,让我幸福异常。 季陆抽走我身下铺着的黑色外套,直接套在身上。我因为身后的伤刚刚处理完,所以站不起身子,只能半撅着慢慢走。 马思哲一直在外面等着,看见我们俩出来之后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圈,我还是一个极其别扭看不懂来路的姿势,难免暧昧的问道“你们俩,在里面干啥了?” 季陆懒得回答,只交代说这山谷里烟瘴之地。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毒虫颇多,让我们俩处处留心。 “你是被虫子咬的?”马思哲在后面问我。 “估计是刚才睡觉的时候。” 马思哲一脸窃喜“吼吼吼,还好我没睡。” 看他幸灾乐祸那样,让我恨不得把他扔回水潭里,让他再扑腾一遍。 一切解决之后。我们三个终于得空坐下来。马思哲看半天都只有季陆一个人现身便问道“孙乙和赫奢呢,我掉下来的时候他俩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应该也被水流冲到了这里,你们俩难道没看见?” 我想了一下,在我清醒的时候确实没看见过,但是睡着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我问一直清醒的马思哲“你也没看见?” “绝对没有,上面被说俩大活人了。苍蝇都没掉下来过。”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季陆说人掉下来了,马思哲却说没有?是这俩人有人在撒谎,还是孙乙和赫奢真的被山洪冲到一半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季陆绝对不会说谎,对我来说就算季陆说谎那也是对的,不容置疑的。那现在我就只剩两个猜测可以筛选。一是马思哲在说谎,二是那俩人真的在山洪的半路消失不见。 可我分析了一下,马思哲并没有说谎的理由。现在是我们想跟着赫奢他们进山,赫奢他们对我和季陆并没有什么所求。如果他不想带我们一起下去的话,怎么说也会把马思哲一起带走,不会留他一个人在我们这边。所以目前为止怎么想都想不通。 季陆看着悬崖上方,马思哲看着他纳闷的问道“那你是怎么从山洪里逃出来的?我看你身上都是干的。” 我估计季陆用的自然是自己的锁魂,但是和马思哲一时半会也不好解释。我便抢先说道“他那条绳子你忘啦,随便捆住一棵岸边的树就好了。” 马思哲似乎也想到了刚才在树林里的季陆,虽然心有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满脸都是你厉害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 “话说,你们都是做什么的?”我问马思哲。 马思哲倒也十分敞亮,一点都没打算隐瞒“其实我们几个真是来度假的。只不过到了云南之后就想着回瓦云寨看看,谁知道听说了白头山下面有古墓的事,一时技痒就来了。” “回来看看,你们之前来过这?” 马思哲笑了一下“岂止是来过这,当年小爷可在这翻过云覆过海。”我知道马思哲说了两句又开始没边没沿,又接着问道“那你们真是盗墓贼?” 马思哲啧了一声“别说的那么难听,还盗墓贼?我们这也是个技术工种好不好,怎么就贼了?” “你错了,贼是最需要技术的,盗才不需要。” “那不一回事吗,我盗,贼都占全了。”没想到这时候马思哲反应的还算快。 “那你们听没听说这古墓墓主人的身份?”季陆问道。 “村里人都说这墓里埋得不是人。”马思哲神神秘秘的说。 我问“不是人?那是什么,衣冠冢?” 马思哲一脸嫌弃“衣冠冢盗起来多没意思,我的意思是村民说这里面的墓主人不是人,而是一种长生不死的怪物。” 我看了季陆一眼,心里听见长生不死这四个字的时候咯噔一声。 “胡说,长生不死怎么还被埋在墓里了。”我道。 马思哲看我不信,清了清嗓讲起了他们几人之前了解到的关于白头山野人洞,包括这个地下墓穴的事…… 第223章 头发 关于野人洞,这个名字是瓦云寨村民一点一点传开来的。最早的时候,是村子里的一个小女孩上山去捡树枝,回家之后和家里人说看见了一个长毛的怪物。 起初没人在意,直到村里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消失,大家才开始注意到这件事。再然后,白头山野人的出没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时常有人能在上山的时候看见所谓野人的身影。 但因为村子地理位置偏僻,村里又大多是老幼妇孺。所以消息并没有传的很开。奇怪的是在两个星期前,山上的野人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一样,没人再看见过他们的身影。更没有人在白头山看见他们活动的蛛丝马迹。 “这些乱七八糟的你都是哪听来的?” “都跟你说了小爷之前在这翻过云覆过海,这回信了吧。” “那古墓呢,和这野人传说有什么关系吗?”我问。 季陆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插嘴。所以我也就配合的把能问的问题都问了,供他参考。 “古墓的事得问赫奢,他那天上山回去之后就说白头山下有东西。问我和孙乙想不想来看看。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仨手痒就来了。” 挖坟盗墓的事,被马思哲说的十分轻松。好像是闲暇时间的消遣一样。我听过之后还是觉得想不通,只好看向季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季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先找到他们两个再说。” “说的轻巧,这么深一坑,怎么出去?”马思哲说话的时候可能忘了,这么深的一个坑,季陆不是也说下来就下来了。 季陆站起来“前面有路。” 我吃力的扶着腰站起来,季陆微微后退了一步架起胳膊。马思哲在我身边缠住我,我也忽略季陆任由马思哲搀着。季陆转头看了一眼我搭在马思哲胳膊上的手,我心里暗想着,只要你现在开口我立马扑倒你背上。 可是季陆并没有多言,放下胳膊之后转过头去。我把胳膊从马思哲手中抽出来“没关系,我可以走。” 除了姿势难看点,季陆帮我处理了后背的血泡之后疼痛感减弱了不少,自己走还不成问题。 季陆所说的路原来在山体中,外面长满了绿色的藤蔓。把窄窄的一条一线天给彻底挡住。之前我看了那么一大圈也没看见,不知道该说是我粗心还是这位置太隐蔽。 一线天的旁边就是之前奔腾而下的断崖,水流虽然不湍急。但是也源源不断的从上游留下来,在山体前形成一道水幕。 马思哲好像看见了什么,指着瀑布中的某处道“你们俩看那是不是有个山洞?” 我们俩朝着马思哲说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果真有个不小的洞口。从悬崖上面看,水流从上至下,路过洞口前之后掉进水潭里。我想了一下,心里有一个猜测。 如果孙乙和赫奢被冲到悬崖边缘,路过洞口,那有没有可能掉进了这洞口中呢? 我把我的猜想说了出来。马思哲想了想摇摇头“不对,这水流是垂直而下的,而且距离这山洞有一段距离。半空中的两个人没办法也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怎么可能拐个弯掉进山洞里。” 马思哲说的貌似也有道理,我正想着的时候,季陆突然幽幽的开口“或许,是被人拉进去的。” …… 我们三个逆着水流,踩着两边的石头攀爬上了那个山洞。我后背好不容易减弱的疼痛,因为伤口进了水再次疼得我直不起身子。 我站在洞口位置快速深呼吸了几口。说服自己忘却背后的感觉。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面看起来不过是个天然的洞口,但是里面的墙壁上布满了利器穿凿过的痕迹。让人明显感觉就是个人工洞穴。 我随着季陆马思哲抬脚往里走,刚有所动作就感觉腿上一震。我奇怪的把手伸进口袋,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之前陆佑劫给我的哨子。 就算在地府生死一线的时候,就算被鬼王囚禁的时候我都没动过心思吹响它。我知道陆佑劫的承诺一定可以兑现,只要我吹响他便一定会带人来救我。 但我始终不想把他也卷进来,这一度几多纠缠几多磨难。成了败了都是我和季陆的命数,没必要拖累上别人。而且那种情况下,陆佑劫出现也未必就能助我脱险,后来季陆出现,我便更没动过吹响它的心思。 而这么长时间以来,它发出这种小频率的震动还是第一次。 季陆见我没跟上转头看了一眼,我感觉手里的哨子慢慢平静下来,有些纳闷的再次放进口袋,快步跟上季陆。 马思哲走着走着,脚上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红色的打火机。我看他表情有些微微不妙,便猜测道“他们的?” “孙乙的。”马思哲印证了我的猜想。 “看来他们还真进来了。” 马思哲把打火机握在手心,表情不妙的说“我感觉要出事。” “不会的,就一个打火机,别乱想。” “你不知道,孙乙是仔细人,东西掉了不会不知道。而且前面洞穴没有亮,打火机是非常必要的工具。不是非常紧急的情况。他们没有理由不捡起来。” 我虽然觉得马思哲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就算是仔细的人,被刚才那洪水冲这么一下。再加上突然跌到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匆忙之间落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洞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涌了进来。我纳闷的探头看了一眼,震惊的发现那黑乎乎的一团竟然是奇长无比的头发。 我吓得往后跌坐,指着面前的东西对马思哲和季陆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季陆转身看了一眼,看清的瞬间拎起地上的我对马思哲道“跑!” 马思哲拿着打火机快速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料那些头发瞬间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缠上了他的脚踝,随之向后一拉把他拖倒在地,朝洞口外面拖去。 “马思哲!”我转头向前一扑拉住马思哲的胳膊,却不料整个人也连同着被往洞口外面拖去。 季陆见势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转身跃到马思哲身上,手起刀落割开了他脚踝上的头发。我们俩这才算停止了动作,马思哲肚皮好像快被磨起了火,一脸痛苦的揉着。 我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洞口外面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好像是另一波洪水再次倾泻而下,狠狠的砸在了水潭中。可不料下一瞬,洞口突然被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挡住,我这才看出原来那黑乎乎的都是刚才伸过来的头发。 马思哲背对着洞口什么都没看见,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赶紧扯过他往洞里跑去。 那头发呈铺天盖地之势,把我们网在了洞里。四通八达的发梢像是触角一样,快速探进洞口。季陆轻易没有放出锁魂,只是扬起手中的匕首将发丝砍断。 马思哲边跑边看了一眼手中的打火机“火,这东西没准怕火!” “就算有火,咱们烧什么!”我见马思哲放慢了脚步问道。 “烧衣服啊。” “啊,然后我们三个在这山洞里裸奔?你快别出损招了,跑啊。”我扯了他一把,带着他再次向山洞伸出奔去。 季陆转头看我和马思哲跑开了一段距离,翻掌在手心燃起一簇火焰,指尖朝发丝一指,火焰成功引渡到那些头发上。 但是火苗在上面燃了没几秒钟,突然熄灭了…… 第224章 要季陆亲亲才能好 季陆似乎也不知道为何,就在我们跑开的瞬间,季陆就被那铺天盖地的头发缠在中间,结成了厚厚的一层茧。 “季陆!”我转身往回跑的时候却被马思哲拉住“找死啊。” 我连跟他废话的时间都没有,一把推开也记不得自己后背有伤,快步朝季陆跑过去。可脚下刚迈开一步。那层层包围着的头发突然响起爆裂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短发瞬间碎了满地。 季陆拨了一下头发,确定那些看起来恶心的东西没有留在自己身上,抬脚刚要走的时候看见了我“回来干什么。” “担心你。” “现在呢。” 我吞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季陆开步从我旁边走开“还是担心好你自己吧。” 我看着满地的碎发,转身看着若无其事离开的季陆。是不是那个脆弱的季陆,怕受伤的季陆除了我之外真的没人再见过。他身上被自己镀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看起来刀枪不入,但其实身下是否遍体鳞伤也并没人知道。 我突然就开始想。这几千年里,季陆是不是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是不是比我现在还要辛苦百倍。 我快步跟上。探着头问他“没受伤吗?” 对于我的嘘寒问暖季陆颇有些奇怪,看了我一眼并没作答。我打定主意想烦他,锲而不舍的问道“受没受伤吗,嗯?” 季陆跳过我的肩膀看了一眼我的后背“好像你伤的比较重。” 刚才以为紧张我暂时忘却了背后的剧痛,季陆突然一提我才想起来,突然疼的龇牙咧嘴。不知道这又被咬又被烫,又被水泡又拉扯的,我现在后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和季陆走到前面的一个缺口,发现马思哲背对着我们蹲在墙角。我推了他一下说道“不够意思了啊,我们俩拼死拼活的救你,你跑这来藏着了。” 马思哲朝我勾勾手“这好像有个东西。” 我连忙蹲下身,顺着马思哲说的地方看过去。发现那块石头下面挡着的地方,墙上留下了一个异于常人的手印。 看大小比我的手要大出许多,甚至比季陆马思哲的都要大。这人要不是身高两米以上,要不然就根本不是常人。 我想着,把手贴了上去,突然感觉这手印下面的石头好像是松动的。我左右晃动了一下,转头惊喜的季陆道“这里好像……” 脚下突然轰隆一声。我们踩着的那块地塌陷下去,我连话都没说完就掉了下去。季陆虽然眼疾手快的拉了我一把,但是并不起什么作用。只是我们俩的位置在下落的瞬间调换了一下。季陆垫在我身下,嗵的一声砸在地上。 身边开始发出巨响,还没等我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季陆就带着我朝旁边一闪,躲开了随之掉落的一块巨石。但是头顶的洞口开始剧烈晃动,好像在地震一般。季陆一只手摁着我的头顶,一边带着我往旁边躲去。 就在这时,我们俩头顶再次落下一块足有篮球大小的巨石。季陆想都没想,大力的一把推开我。我一时没防备,撞上了身后的石壁嗵的一声弹回来倒在地上。 说不清姿势是怎么拿捏的,我落地的瞬间下巴磕在了地上。上下牙一咬舌头垫在中间。瞬间感觉皮肉都快被我咬开了一般。 腥甜的味道在我口中蔓延,我朝地上吐了一口嘴里的血,疼的快要流出眼泪。 头顶的晃动还在继续,季陆见我趴在地上吐血两步跑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固定在墙边。嘴里说着别乱动,接着把大掌抚上了我的肋骨处。仔细摸了几下确定没骨折之后,语气略带焦急的对我道“喘口气。”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听话的喘了口气,哈了一声。 “我说深呼吸!”他有些急。 我连忙深呼吸了一下,可这一提气。舌头上的伤口再次开始发出剧痛。看季陆严肃的表情我又不敢吭声,硬憋着快要流下的泪。 “哪疼?” “舌头。” 季陆听我这么说纳闷了一下,随即捏着我的下巴往起抬了一下。看见我舌头上的伤口之后,一直紧绷的表情才微微放松了下来。紧接着推开我的脸,松了口气坐在一边。 我突然反应过来季陆似乎是怕我被撞出内伤,所以才这么紧张。一瞬间我就忘了嘴里的疼。靠过去可怜的对季陆道“我受伤了。” “死不了。” “不行,要季陆亲亲才能好。”我探过身子,捧着脸对季陆道。 “神经病……”季陆说完站起身,去查看我们刚才突然掉下来的洞口。 我坐在原地吐着血,心里为成功调戏季陆暗自窃喜,完全没时间想自己现在身处怎样的环境。 马思哲捂着头从旁边走过来。我看见他从额头留下的血,震惊的问道“伤到头了?” 伤到头可不是小事,更何况是那么大的石头砸下来。就算现在看不出什么毛病。没准一会突然就会出问题。 之前我们班一个教授在讲台讲课,半路黑板上的钟掉了下来,砸到了额头。一开始的时候那教授只是流了点血,没当回事,擦了擦血继续上课。可谁知道眼看着要下课的时候,教授突然倒地不起,救护车二十分钟以后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中间缘故我也不知为何,大概就是脑袋里的哪里被伤到了。但是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随意满屋子的人都没当回事,包括那教授。 “说来话长。”马思哲坐在我旁边。 “石头掉下来。砰!有什么好长的?” “掉下来的时候崴了脚,上面又好死不死的掉下来一块石头,我往旁边一躲忘了脚的事,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石壁上。”马思哲一边说一边比划,看起来脑袋上的伤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么说的话还是挺长的……” 我们两个残兵败将,一个腰一个腿。一个脑袋一个嘴,没一处好地方。不知道季陆这是带我们俩找人来了,还是疗伤来了。 季陆仰头看着我们落下的那处,发现已经被碎石堵死,不留缝隙。但我完全想不出这些碎石都是怎么出现的,好像毫无征兆。 “这老大的时候都是哪来的?”马思哲揉着脚踝纳闷的看向头顶。发出了和我一样的疑问。 “刚才外面的山洞顶有石坑,应该是从那上面落下来的。”季陆说道。 我见洞口被封死,只好转而在地下寻找出处。可四周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马思哲一边揉着腿一边说“也不知道那俩人到底去哪了。” 我拉开马思哲的手“别揉了,肌肉拉伤越揉越肿。” “那怎么能消肿啊,你们俩,谁也不像是能背我走的料啊。” “我没让你背我就不错了。” 马思哲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女流之辈,还是指望不上。” 我一下来了脾气“啥叫女流之辈,我怎么这么不爱听这词呢,性别歧视?是不是女流之辈刚才从那堆头发里救了你?” “你看你看,还急了,我也没说什么。” “你还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瘦小,娇滴滴的,肯定背不动我。” “那倒是,小女生吗。”我瞬间就接受了马思哲的解释。 季陆走过来横了我们俩一眼,幽幽的对马思哲道“说谎的人死后要下拔舌地狱的。” 马思哲被季陆幽幽的语气吓得身子一紧,连忙摆手对我道“别当真啊,我开玩笑的。” 我去你西瓜大爷的…… 第225章 腐尸抬头 往前走了两步,我才发现这地下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往里面走,出现了一条不宽的甬道。只容一人通过的宽度,季陆说要马思哲走在前面,让我在中间,自己在后面断后。 有过几次的经验我差不多也能摸出个门路。这种情况下前面的位置虽然不比中间安全,但是绝对要比后面安全的多。马思哲欣然同意,除了腿脚不太方便之外,基本没什么问题。 我始终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火柴燃烧过后的味道,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马思哲走着走着,感觉到有些不对,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在墙壁上擦了一下。 一簇蓝色的火焰瞬间在石头上燃起,势态竟然和我和重楼在蛮荒取兽皮的时候见过的有些像。马思哲随手把石头扔在一边。地上瞬间燃起了一个蓝色的火团。 “墙里被掺了磷粉,燃点低,轻轻摩擦就会燃烧。”马思哲少有的认真语气。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们好像误打误撞的真就找到了那个白头山上的墓穴。 无论是墓道里突然坠落的碎石,还是这两边墙上的磷粉,都说明墓主人极其不希望有人能找到这里,并活着闯进来。 想必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刚才所经历的这些不过是这场大戏的定场诗罢了。 狭窄的甬道走着走着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本来只是漆黑的一片,但是随着我们三人走进去,两秒不到的时间里空间中的各个角落都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蓝色亮光,颜色妖艳。 我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地下空间的周围还有不少已经枯死的树,树干上也布满了成片的宝蓝色,好像是街上拉的彩灯一般。 马思哲进去之后就愣在原地,好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般。不一会,他喃喃自语到“我见过这东西。” “见过?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说起来有好几年了。”马思哲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树上的蓝色亮光,失神的说道。好像眼前的景色将他拖回到了某段回忆中,而且看表情,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这到底是什么?” “萤魅。”季陆道。 “一种靠依附尸体和吸食腐肉而生的一种飞虫。一般都聚集在尸骨成堆的地方。有人说在墓地曾经见过的鬼火。有时候就是成堆的萤魅组成的。”马思哲说道。 我顿时心生敬佩“行啊,知道的不少。” “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赫奢?”季陆问道,马思哲点头。好像再次开始担心那两人的安全。马思哲这人不着调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这偶尔的失落和安静,却更容易让人猜测他到底曾经经历过些什么。想必,也是个同样有过一段故事的人。 我开始思考马思哲话中的意思“萤魅喜欢聚集在尸骨成堆的地方,那就意味着前面会有积尸地咯?” 我语气说的轻松,马思哲颇有些奇怪的看着我“积尸地……咯?你就不害怕?” 我突然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一个正常女生听到积尸地的反应,便立马换了一副表情问道“积湿地难道不是水很多的地方吗?” “少装。”我的演技太过浮夸,导致马思哲一眼看穿。不过到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马思哲激灵的像只猴,关于我和季陆的身份想必他早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只不过懒得问罢了。 季陆突然把耳朵靠在墙上。不一会便对我们俩道“前面有水声。” 我们俩听后,也跟着装模做样的贴在墙上。但是人刚靠过去,季陆已经转身离开。马思哲看着连招呼都不打一下的季陆,纳闷的问我“他一直都是这种性格?” “呃……好像是。” “可能是童年有过阴影。”马思哲一脸心疼的说。 “估计阴影不小。” 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知道季陆听见了多少。往前走了不过百十来步,我突然感觉脚底开始慢慢湿润。水面慢慢从脚底漫到了脚面。越往里面走水位越高,一直到没过腰部。 慢慢的,墓道开始被水浸过。两边连一点露出水面的地方都没有。我开始担心一会里面会不会更深,马思哲不会水,季陆遇水法力就会消失,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一个人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走了没多大会,我发现墓道中的水并不是径直的。而是从面前而来。缓缓流过我们身边,带着些微水纹。好在水面没有慢慢加深,我们三个慢慢前进还算能勉强前进。 就在这时,前面上游处好像慢慢的飘过来一个庞然大物。季陆警惕的提起了锁魂,在那东西靠近之后我才震惊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具已经被泡到发白的男性尸体。 身上没有一处完美的皮肤。全是大大小小的红色印记。我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随葬的随从,更像是山下的村民。难不成村子里失踪的人口都在这墓里? 季陆把那人翻过来看了一眼,我望了一下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这人五官已经被泡的腐烂,两只眼球早已经掉了一只,剩下的一只被其他神经勉强的挂在眼眶上,随着季陆的翻动也耷拉了出来。 一想到我们身在的水是被这东西浸泡过的,我就跟咽了一口痰一样的恶心。季陆看着那人身上的伤口,沉声道“他也到过那处山谷。” 我皱着鼻子不愿靠前,看他太清“你怎么知道。” “这些红印,此前应该都是你身上的那种血泡。被水泡过之后才会变成这样。” “所以都是一样的毒虫?” “嗯。” 季陆大致看过之后,松手任由这人飘了过去。。马思哲的表情更难看了许多,不用问我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那两个兄弟。我时不时的找着话题,试图缓解他的焦虑。 这么一问才知道马思哲和季陆也算是同行,据他说他叔叔家也开了一家古董店,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关门大吉了。现在和孙乙两个人赖着赫奢,在他家做米虫。 从马思哲的只言片语中,我也能听出这三人的感情很好。男人间的友谊一般都是如此。没有矫情来矫情去的废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都能看出情分。 我光顾着说完,等再次看向面前的时候,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见从上游飘飘然然而下无数具,刚才那种被泡的五官已经变了形的男尸。 前面好像是一场战况激烈的战场,这无数牺牲的士兵就顺着护城河伴着血流漂了下来。 季陆下意识的移动到我前面。尽量把那些东西在我前面就截住。就在那些尸体慢慢靠近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腰间的水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一开始我只当是在水中时间太长,习惯了水温。但是直到我把手伸下去试探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这片水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慢慢的加温,直到有些温热。我顿时有点慌张,生怕温度还会继续上升下去,抓紧了季陆的衣服说道“这水好像有些奇怪。” 季陆眼睛盯着面前“奇怪的不光是水。” 马思哲抬眼看了一下,突然指着面前的尸体说道“动了!他们动了!” 我透过季陆的肩膀向面前看去,只见本来服帖面朝下,倒在水中的尸体。此刻竟然像有东西牵引着脖子一样,慢慢从水面上抬起头,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面朝着我们。 第226章 我好像被你宠坏了 尸体的大半身子已经微微抬起离开水面,以一个俯冲的姿势面对我们。我们三个僵持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动作。 下一瞬间,那东西猛地一下朝我们冲过来,季陆下意识第一时间推开我,我噗通一声坐在齐腰深的水中。只见那些尸体飞一样的来到我们面前。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 马思哲环视了一周,拱拳作揖客气道“各位好汉,我们三个今儿是误闯此地,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大家多多担待。” 近处我注意到那些腐尸,从皮肤的腐烂程度来看。时间年限各有不同。有的皮肤已经被腐蚀了大半,有的还像刚刚去世没多久一样。看来刚才出现的那些萤魅,所预示的积尸地就是这。 我注意到这些腐尸面无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能操控自己身体的东西。季陆目视前方,慢慢放下了腕上的锁魂,但却并不急着行动。 那些腐尸抬着上肢,脚下划过水面。说时迟那时快,几十具尸体已经来到了季陆面前。季陆把锁魂在水上快速扫过,激起了一排水花。每一滴被溅起来的水滴都像是强力的子弹,穿透那些尸体的身子。 可面前的东西不为所动,好像被穿透的不是他们一样,扫出去的水滴都像被皮肤吸收了一般。 我大半的身子被季陆摁在水里,只留了一个脑袋在水面上,小心的看着这一切。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脚踝上有一阵滑溜溜的触感。我低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阵漂浮着的黑色。我伸手抓了一把,发现捞上来的都是一团一团的头发。 就在这一瞬间,我双脚瞬间被黑色的头发缠紧,向前一拖就把我往水底拉去。我反手拉着季陆的脚踝,不让那头发把我拖走。与此同时那些尸体也同时朝我们进发,季陆单手把我从水底拎出来,一手应付着数十只腐尸。 “把她接过去。”季陆有些应付不过来,对马思哲道。 马思哲一瘸一拐的在水中朝我走过,从季陆的手中接过我。但是脚腕上的头发并没有放松。依旧死死的缠着我的脚踝。 我自己动手,从季陆的腰上拿下那把匕首,自己对准脚踝处就割了下去。这一下虽说割断了那些恼人的头发。可也割到了小腿,一股猩红的血瞬间在水中蔓延。 可奇怪的事也发生了,周围本来呈围攻之势的腐尸此刻竟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气息一样,僵持着不敢上前。 我的血在水中快速晕染,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我们所见之处的水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我心里一慌,心想着不会这一下割到了大动脉吧。转念又一想,脚踝上好像也没有大动脉,那这么多的血都是从何而来的呢…… 随着我血液的蔓延。腐尸竟然节节后退,好像在躲避一般。与此同时,我们身下的水温也慢慢上涨。一直到让我们三个人开始发热。 腐尸的躲避速度不及血液蔓延的速度,转眼就被浸泡其中。奇怪的是这血水就好像高强度的硫酸一般,所及腐尸的肉身都被融化其中。几秒钟的时间就被融成了一副骷髅。 季陆走到马思哲身边拉过我,打水里把我横抱起来,看向我脚踝上的伤口。伤口不算很严重,他这才放松了一下脸色。但是这河道中的水流温度情况,已经不容我们放松。 在阴冷的地下中,我甚至能看到水面上隐约冒气的热气。季陆不再放我下去,而是就这么抱着我转头叫上马思哲向前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马思哲还能忍受,但是随着水温越来越高,马思哲开始被烫的跳脚。 “我的妈。咱们现在是不是在什么火山上呢?水温突然变高,就意味着火山要喷发了。”马思哲左右换着腿,嘟嘟囔囔。 “要是火山爆发那咱们都不用走了,两腿一蹬在这等死就好。”我说完季陆看了我一眼,或许他仍旧不喜欢听这个死字,我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这种丧气话。 走着走着,温度越来越高,马思哲掀开衣服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发现上面出现了一圈粉红。 “不行了,我好像快熟了。” 我在季陆怀里呆的不安,挣扎了一下道“你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走。” “老实呆着。”季陆冷声道。 我看马思哲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和大腿,但却始终没提到小腿和脚,心里就感觉好像有什么办法。 我挂在季陆的身上正想着,就看见我们三人的身后,一层冒着白气的水滚滚而来。我赶紧拍了拍季陆的肩膀“水,水来了!” 听我说完他们二人向后看了一眼。紧接着加快了加下的速度。但无奈我们行进在水中,速度无论如何也加快不起来。我情急之下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连忙对二人道“水面下,水面下的温度好像没这么高!”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思考了,面前是看不见尽头的河道,身后时滚滚而来的热水。我们已经没有怀疑的时间。 “憋住气。”季陆说完,弯腰把我松下了水中,接着整个人盖在我身上。我刚想让他也躺平在河床上,季陆就伸出手捂住我的嘴把我护在身下。 那一瞬间的奋不顾身,让我有一种季陆回来了的感觉。我舍不得就此闭上眼睛等着热流过去,原来对我而言历经苦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没有这么一个疼我护我的人。 季先生,我好像被你宠坏了。 热流袭来,虽然水下的温度要比上面低一些,但是还是能明显感觉到灼热。我在水温彻底沸腾之前,突然翻身压在了季陆身上。他水性不好,在水中的活动并不自如。 我手里握着季陆的匕首。狠狠的插在地上,尽量把整个人固定在季陆上方。 我不想永远都被你保护,在有可能的时候我也想让你知道。我是可以保护你的。 我终于理解了季陆之前一次次的奋不顾身,原来那种保护欲,那种宁愿自己死一百次也不想见他受伤一次的感觉,都是潜意识中慢慢形成的。 背后的热流流过,刺激着我的伤口更加疼痛难忍,但我手里始终紧紧的握着匕首,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分毫。 季陆见我眉头微蹙,开始在我身下不安分的挣扎,企图把我推开。好在水底有浮力,他的力气不好施展。我一面要忍受着背后的剧痛,一面还要死死的摁着季陆不让他从我身下逃走。实在手忙脚乱,只能想个办法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我心一横,低头对准季陆的唇吻了下去。 熟悉的触感,虽然中间隔着温热的水,但还是让我的心猛地一颤。季陆被我强吻,四肢突然僵化,愣愣的看着我。季陆不会水,在水下能忍住的时间也不长,趁这个机会,我顺便渡了几口气给他。 而季陆也不再挣扎,整个人好像定住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我突如其来的动作。 一开始我的清心寡欲,在与季陆的唇交汇几秒种后,开始慢慢瓦解,直至沉沦。一直到最后,背后那阵灼热的水流好像已经消失不见,天与地之间只剩一个他。 我用动作诉说着我的想念,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我有多想他。或许是因为水下的缺氧,我有些晕晕乎乎,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我把右手抚上了季陆的侧脸,一边又一边的勾勒着他下颚线好看的弧度。 到底是晕了还是醉了,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中,我也分不真切。 第227章 壁画中的灾难 到底是晕了还是醉了,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中,我也分不真切。 我只知道,此刻在我身下的这个人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就算情丝不在,就算他已经不知道我是谁,祸来的第一时间。他仍然会毫不犹豫的替我挡,这就够了。 短短的几秒,对于我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直到我手上绵软握不住匕首,随着水流慢慢浮起了身子,这一吻才算作罢。 离开季陆之后,我惊奇的发觉那阵热流好像已经过去了。我赶紧伸手拉起季陆,把他拖出水面。 离开水面的一瞬间,季陆赶紧躲开我的手,神情有些复杂。一脸刚被恶霸欺凌后的少女模样。别扭又带着点愠怒。 我想到刚才的场面,流氓一样的擦了下嘴唇,漫不经心的说“水下氧气不够。你水性又不好,我是怕你窒息才这么做的。” 季陆别扭的转过身“救人的道理我自然清楚,无需多言。” 我还要说点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了噗的一声,马思哲一下从始终窜出来,浑身的皮肤被烫的通红。 “大爷的,真是褪了毛了。”马思哲对着自己的胳膊呼哧呼哧的吹气。这时候我才感觉奇怪,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后背灼热的感觉也慢慢减弱了许多。 季陆好像也看出了什么,把我转过去拎开衣领往里看了一眼。 “怎么了?”我问。 “后背的伤,愈合了……”季陆说。 我听完赶紧背着手摸了一把,发现好像真没什么疼的感觉了。奇怪,难道这热流还有愈合伤口的能力? 我低头看了一眼被我割破的腿,却发现上面的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迹象。难道说这东西只对毒虫咬过的血泡起作用?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后背不痛了我行动也轻松了许多。水面上已经看不见之前腐尸的痕迹,但是一想到那些东西已经化成了血水混在这河道中,我就觉得恶心。便赶紧催促着马思哲和季陆快点走,没准那阵热流有周期。过一会又灌了下来。 我们顺着河道继续向前,不一会甬道变宽,我们三个顺着河道边缘走上了岸。回身再看河道里的水似乎已经慢慢退去了。好像潮涨潮落一般。 我上岸之后拧了拧身上的水,后背不痛感觉浑身轻松,抬脚就跟上季陆。脚下的路开始慢慢干爽,我知道我们已经远离了之前的那片水道。 季陆走着走着突然站住,示意我们俩去听墙壁的另一头。 我把耳朵靠近,隐约在旁边也听到了一阵说话声。马思哲十分激动“孙乙!是孙乙!”他说完在墙上看了一圈,最后一点突破口都没有找到。 看起来是一墙之隔,但不知道中间隔了多远。马思哲拍着墙壁大神的朝另一边大喊,但是声音根本穿不过去。 “看来他们听不见。”我说。 “那我们怎么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马思哲的问题我也解答不出。只能求助的看着季陆。 季陆走上前,把手伸向墙面,顺着某条脉络向下摸去。突然。在墙上的某一处拱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凸起。凸起仿佛有生命一样,顺着季陆摸过的地方慢慢滚动。 季陆眸色一冷,反手拔出了匕首狠狠的插在墙里。 一注鲜血就顺着季陆插进去的刀口喷了出来。他大手一横就挡在我面前,没让它溅到我。 “这……这墙有生命?”马思哲看着喷到衣服上的鲜血震惊的问。 季陆脸色似乎不太妙,收起匕首看了一眼墙面“从前面绕过去,要快。” 我和马思哲急匆匆的跟在身后,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季陆的语气焦急,不容分说。就像我说的,看起来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真要想找到恐怕得绕一大圈才可以。 好在甬道没什么岔路口,大概十分钟左右。我们三个在狭窄崎岖的甬道一侧,看见了一处被炸开了一半的门。 马思哲和我们俩对视了一眼,二话没说就钻了进去。 我和季陆随后进去之后,墓室里的景象让人震惊的移不开眼睛。 目瞪口呆,或许用这样的词都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棺材,我所见之处足有百十来具棺材。不光是地上摆着密密麻麻的棺材。就连两周的石壁上,都架着木板,木板上擎着大大小小不一的棺材。 “千棺阵。”马思哲喃喃的说。 “那是什么?” “一种障眼法,这里就是墓主人的主墓室,真正的棺材藏在这千具棺材之中。可如果我们开错了哪个,这上千具粽子一起起尸。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那还好,我们完全没有开棺材的必要。” “要开。”季陆看着千棺阵说道。 马思哲急了拉过他的胳膊“你说什么?” “棺材一定要开。” “千棺阵不随葬这你应该知道,完全没有开棺的价值。里面没宝贝的。” 季陆不为所动,笃定的眼神让马思哲有些慌。我会意,猜测这棺材里会不会有我们想要的阴气。但是碍于马思哲在这不好直接问。只好转了个弯“你是不是有东西要找?” 季陆看了我一眼点头,但我觉得仍有疑问“那东西怎么可能在棺材里。” 季陆并没有过多解释,只说“我感受到它的存在了。” 马思哲被我们俩说的一头雾水。坚持不能开棺“想开棺可以,必须赫奢在场。” “这是自然。”马思哲似乎也没想到季陆能够一口答应,还愣了一下。其实我懂。对于这古墓中的事不比阴间地府,处处机关暗器。就像是马思哲说的,这几千具棺材里的东西一齐起尸。就算季陆是玉皇大帝恐怕也解决不了。所以这个时候,找到对开棺有经验的赫奢,就成了当务之急。 我看了一眼四周问道“这就是我们刚才在外面听见说话声的地方?” “从距离上估计应该是。”季陆说。 这屋子里虽说不小,但是眼见之处全都摆满了这些大小不一的棺材,也算是一下尽收眼底。这么看去千棺阵之中空空如也,并没看见孙乙和赫奢的身影。 我们从入口处,向里走了两步。地上的有些棺材因为时间久远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木头渣子掉了满地,里面流出了炭黑色的液体。我小心躲避着。发现在千棺阵的深处竟然还有一个凹角。 转了个身看过去,凹角处画了一幅巨大的壁画,上足天下足地的那种。想要看清壁画上面的内容。要持续着仰头才能看的见。 我依稀能分辨出壁画上描绘的是一场天灾,从细节上不难看出,地上的人东倒西歪,河水泛滥变得浑浊。地上裂出宽宽的断谷,也有路边的行人不小心坠落其中。 很明显是地震的场面…… 但我并看不出这壁画到底想表达什么,只是单纯的记录一个场面,一场事故?那为什么要把它如此用心的放在这千棺阵之中? 突然,我心中想到了这两处的相同之处,连忙试着数起了壁画上的小人。无奈数量颇多,而且好多都因为壁画剥落而难以辨认。但是从大致上还是能看出,壁画上那场天灾的死亡人数,大概在将近千人左右。 这样一来,就和千棺阵有了关系。一千名死者,一千具棺材,当年死在那场天灾中人都被放在了这里,可做这件事的到底是谁呢?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看着看着,季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身警惕的看向千棺阵之中…… 第228章 千棺阵 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奇怪。心里还一个劲的想着这千棺阵,那壁画上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 就在这时,马思哲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看着怎么有点像西汉时期的服饰……” 西汉,我瞬间联想了一下这个朝代,第一个映入脑海的是一个数字。两千年前…… 西汉距离今天正好是在两千年前,当年我被打散七脉护心阴气的时候。难道这场地震,和我当年的阴气被打散有关? 看季陆严肃的表情,我就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肯定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据我现在的猜测,有可能是当年我的护心阴气被打散,正好遗落在此,造成了那次地震,也造成了那次地震中的千人震亡。 而我的那脉护心阴气,也就在同时被打到了某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季陆才执意一定要开棺不可。目的可能就是为了看看,那脉护心阴气到底遗落在了谁的身上。 就在我们专心面前壁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不规律的脚步声。马思哲警惕的回头。却正好撞见另一边走来的赫奢和孙乙。 “我靠!你们两个孙子走哪去了!”马思哲一边骂一边一瘸一拐的走到赫奢和孙乙旁边。 孙乙看见马思哲也十分激动“别提了,我们俩被那一阵水冲下来之后,就被一个浑身长满毛的东西拖到了洞里。后来误打误撞的就走到这了,我们俩还打算捡两块棺材板生火呢,谁成想碰见你们了。” 我看这两人身上衣服一点没湿,便好奇的问道“你们俩没走那条水道吗?” 孙乙似乎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反问我“嗯?什么水道?” 既然他们不知道我也懒得多费口舌再解释一遍,只好继续问道“那你们怎么过来的?” 孙乙回忆了一下,赫奢始终站在旁边没出声,时不时的看看头顶的壁画。孙乙理顺了之后说道“咱们俩被那长毛的东西拖进来之后,那东西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跑。我们俩就一路追,然后就不小心追到了这,压根没什么水道。” 我看了季陆一眼,心想着这就纳闷了,怎么能够呢。我们来的时候压根也没看见什么其他的岔路口,怎么可能就和他们俩走到两条路去了。 但是现在纠结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实际作用,看看怎么开棺最安全才是真。季陆毫不掩饰的直接对赫奢说了自己的想法,言简意赅。帮我开棺。 赫奢并没有觉得奇怪或者是诧异,反倒一脸淡定的开始和季陆谈条件“我为什么要帮你开棺?” 季陆胜券在握,完全没有求人的表情“你需要我带你们离开这。” 赫奢没急着反驳。倒是顺着季陆的话继续说下去“我能问问棺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非要不可的吗。” “一个人。”季陆直言不讳。 赫奢沉了一会便答应道“好,我帮你。” 孙乙和马思哲两个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三言两语间这两个闷葫芦达成了什么协定。 孙乙似乎注意到了马思哲一瘸一拐的脚,便问道“你这腿怎么了?残了?” “滚他妈蛋,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残了。” “那怎么可能,你这时候残了还不是得我背你出去。” 马思哲想了想“那你这个理由还真是说的我无法反驳。” 孙乙和马思哲混了两句,转过来看着季陆问我“原来他不是哑巴啊。” 马思哲垂了孙乙一眼,似在提醒他当着我的面最好不要说季陆的坏话。但孙乙并不解其意。连番的追问我“他是不是也没有女朋友?”说完咧着嘴对马思哲啧啧道“这性格和赫奢一样一样的,怎么可能有女朋友,你说要不他俩在一起得了。啊哈哈哈哈哈……” 马思哲狠狠的捅了孙乙一下,孙乙吃痛的捂着肚子“你干啥!” 马思哲赔笑着对我道“他这人就这样,嘴欠你别介意。” 或许是这一路走来。马思哲都看出了我对季陆的心思不一般,所以才这么顾及我的想法。只是这么简单的心思,众人皆知,为什么季陆这个榆木疙瘩就是感觉不到呢。 我们三个说着话只见,季陆和赫奢已经走到了千棺阵的北面。我刚想往前凑活凑活,就被马思哲一把拉了回来。 “干嘛去啊你,直勾勾的。” 我指着赫奢“去看开棺啊。” “你就在这老实呆着吧,万一里面走气了粽子起尸,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跑。”马思哲表情狰狞。好像打算吓唬我。 我配合着表演了一下,之后表情又恢复平静。既然马思哲不让我去,我又怕自己拖了季陆的后腿,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壁画后看着面前的情况。 季陆和赫奢两个人不知道在小声交谈着什么,马思哲和孙乙挡在我面前也在嘁嘁喳喳的小声说。 马思哲“赫奢那个木头和他还挺聊得来。” 孙乙“可能因为是同一种人。” 马思哲“嗯,都是单身狗。” 孙乙斜了马思哲一脸“你不是?” 这三个字好像戳到了马思哲的痛处。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了孙乙的腿上。“你有媳妇有啥好嘚瑟的。” 连我都能听出来,这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道理一样。 此时,季陆腕间银光一闪,锁魂直接缠上了棺材。下一瞬间季陆手腕一抬,把棺材盖直接掀开,扔到一边的空地上。 棺材里面都是什么我在这个角度也看不清。但是从他们俩表情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出人预料的东西,俩人都挺平静。 但我转念一想。季陆什么时候都是这种平静的表情,赫奢就更不用说了,认识这几天。我听他喘气的时间都有数。 马思哲和孙乙怕我被误伤了,始终拦着我不让过去。可是这开了一个棺,两人见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信号也没什么动静。便放心的让我靠近。 走到棺材旁边,一阵难闻的酸腐味道传来,我捏着鼻子感觉有些奇怪。这千棺阵指不定多少年的了。如果按照刚才壁画上的消息,就基本能猜测出这千棺阵中的尸体都已经被放置了两千年了。 按说两千年中这种完全暴露在外的状态,地下又十分干燥没有水分。棺材里的东西早就已经风干了,哪里还有可能会问道酸腐的气息。这种味道一般只有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才会发出。 我想到刚才在千棺阵之中踩到的黑水,才想起来这棺材里的东西确实有些蹊跷。马思哲在闻到味道之后说道“要是干尸还好,要是湿尸的话,恐怕要糟……” 围着一圈的几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我问道“为什么?” “干尸关节脆,而且通常不携带尸毒,所以要省心一些。”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对马思哲说的事已经了解了。 看着棺材中飘荡的液体,估计这东西是干尸的可能性基本就没有了。棺材里飘着大概占了三分之二的棺液。黑漆漆的,把下面的尸体都给挡住。让我们连男女老幼都无法辨认。 季陆握着匕首在棺材下面插了一个眼,棺液慢慢的就顺着那个洞流了出去。一直到几秒之后,棺材里稍微干净了一下,被放在里面的尸体才慢慢显现出来。 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烂掉了半边脸的恐怖样子,可是一具面容十分平静的女尸。毛发整齐,五官鲜活,就连身上脸上的皮肤都带有弹性,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马思哲探着身子往前看了一眼,说道“这女尸的嘴里好像有东西。” 第229章 女尸头下的机关 马思哲探着身子往前看了一眼,说道“这女尸的嘴里好像有东西。” 我听过之后也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可能是专业使然,看见类似状态的尸体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又或许是此前一段时间里,什么惊奇恐怖的场面都被我看了个遍,单纯的一具女尸并不觉得有什么。 我挽了挽袖子。把手伸到棺材里挑着那女尸的下巴看了一眼。马思哲愣愣的看着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转头对孙乙道“这姑娘可比曹可瑞剽悍多了。”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免得他们对我和季陆的身份更加怀疑。 “我大学读的考古专业,这种东西平时上课都是照着学的。” 马思哲听我这么说眼前一亮“考古系啊,那我是你学长啊。我们学校考古系怎么就没你这么漂亮的小学妹呢。” 季陆把我往后拉了一下,自己上前接过女尸的下巴。两手捏开下颚骨,我果真在那女尸的嘴里看见了一颗翠绿色的珠子。 马思哲好奇的伸手想去拿,半路就被赫奢拉住了胳膊。 “别乱动。” 这时我们再朝那女尸的头下看去,一条丝线正顺着她的嘴角一直牵扯出,连接在脑后。我站在二人身旁靠后的位置。看着季陆和赫奢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沉默时候的状态倒是真有那么点相似。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让人安心的气场。 不同于重楼的咄咄逼人和生人勿进。季陆和赫奢给人的感觉,虽然同样是不苟言笑,但是潜意识里都在提醒你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就像是当初我还对季陆毫不了解的时候,就能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那条丝线极细,头发丝的程度,颜色透明。如果不是因为刚才某一瞬间的反光,我还真注意不到那里有什么奇怪。赫奢想了想转头对孙乙和马思哲道“你们俩找找这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马思哲和孙乙并没有问为什么,就像我对季陆的话深信不疑一样,这两个人没有多言就朝山洞边缘走去,开始寻找赫奢说的暗道。 “那我也去帮忙吧。”我提议。 “你老实呆在这。”季陆喊住我,我只好收起了要离开的脚步。赫奢和季陆对视了一眼,季陆会意的两手抱住女尸的头,把人从棺材中微微抬起。 赫奢趁着这个空档立马伸手下去,在棺材底摸了一圈,最后拿出手的时候季陆也放下了手中的女尸。 “有吗?”季陆问。 “嗯。” “有什么?”我好奇的问。 “炸药。”季陆说完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棺材中竟然会有人放置炸药。古人视死为生,对尸体都是极其尊重的。但是这放炸药的行为明显是把这具尸体当成了一个武器。 就像是之前说的,这几千具棺材之中。只有一具里面放的是真正的墓主人,其他都只是防盗用的障眼法。如果我们刚才一不小心,没准就已经把这里引爆了。 马思哲和孙乙两个人走到了一边,找着赫奢说的暗道。我感觉头上一痒,伸手去抓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一条什么东西。心里一个不祥的预感闪过,吓得我不敢动作。 我把身子微微侧开,斜眼看了一眼头顶,发现就在我耳朵旁边横着一条微微发亮的丝线。我咽了一下口水,尽量控制自己的上半身“大家小心。头顶有东西。” 但是已经走远的马思哲和孙乙并没有听见我这句话,不知道谁这一下牵扯到了什么,我眼看着棺材中的女尸嘴角边的丝线断开。 马思哲那边还嘟囔了一句“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蜘蛛网。”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闭着眼睛平躺在棺材里的女尸腾的一下坐起来。季陆见势一把拉过我,赫奢对着马思哲和孙乙大喊了一声“炸弹被引爆了!快走!” 那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我们几个拼了命的跑也赶紧跟了过来。就在我们眼看着要跑到入口处的时候。一扇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铁门哐当一声落了下来,连带着墙上的碎石。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我转头一看,发现之前被打开的那具棺材已经被炸开。但是炸弹的威力并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大,大概是周围三米的棺材被烤的漆黑,有些棺材板已经燃了起来。 幸亏这里的棺材都很潮湿。里面大多都有棺液。要不然这一下子,我们还得跑回去救火。要不然几个人闷在这里,火势会不会蔓延还是小事。但是氧气消耗这一说就够我们呛。 “我的天,我以为多大的炸弹。”就在马思哲松了一口气说完之后,本来只稍微燃起小火苗的地方。突然窜起来一条火墙。不可思议的是,这道火墙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顺着棺材之间的小径蔓延,一时间只见一条贴地而行的火龙在漆黑一片的山洞里游走,所到之处,小径两边的棺材无不发出爆裂的声音。 火势瞬间凶猛,由刚才的慢慢燃烧一直蔓延到墙上。本来被悬在崖壁上的棺材。此刻也被火舌团团围住。 远处的火龙丝毫不见懈怠,不知道何时已经分成两路,火焰窜起一人多高。短时间将这个洞照的通明。我趁这个机会大概一看,发现终于可以看清楚这里的格局。 只见整个千棺阵中脉路通达,几百平米的地方。摆放着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的棺材。看规模更类似于一个群葬。一个庞大的家族或者群体组织,因为某种原因齐齐丧命,被旁人安葬到这里。 我焦急的四处张望,看到就在不远处还有一块没有摆放棺材的空地。如果能逃到那里,也能暂时躲避一下火势。可是这么眨眼的功夫,我们和那空地中间却已经隔起了一道火墙。 此时火龙头已经在向我们冲过来,灼热的感觉时不时的烤着我的脸,我焦急的问季陆“怎么办?现在好像出不去了!” 但是季陆的表情并不慌张,只是仰头看着墙上的悬棺。赫奢本来还在考量着从这里到对面那处空地的距离,见季陆看着面前的墙之后也顺着看过去。 伸出的火焰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张牙舞爪的朝悬棺上攀爬。火舌时不时的舔过棺材的地步,看的触目惊心。孙乙看着面前突然而起的变化道“这不是防盗系统。这是自毁装置。一点有人进入这里触碰机关,整个千棺阵都会被毁。” 孙乙说完我才开始正视面前的景象,到底是多么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才值得墓主人用这么惨烈的一种方式,毁掉我们的同时也毁掉自己? 季陆看了一会,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往后退了两步。 马思哲依旧不解,站在季陆旁边问道“不想着怎么能快点跑,在这看什么呢?” “这堵火墙,好像有目的。” “啊?”马思哲不解。 赫奢上前一步,不顾身边蔓延到脚下的火焰幽幽的对马思哲道“你看墙上火墙爬行过的痕迹,像什么?” 马思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伸出手顺着纹路比划道“鸟?还是蛇?”墙上好像有凹槽一样,火舌就顺着凹槽一点一点绕过悬棺攀爬而上,一直点燃了我们头顶几十米的高处。我仰着头,看着被照亮的空间,对赫奢所说的火舌爬行过的痕迹正体是什么,还是一头雾水。 但是两秒过后,墙上的图腾初具雏形,我才猛然看出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东西…… 第230章 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加长 活死人的图腾…… 那个像鸟又像野兽的东西,巨大的翅膀,锋利的爪子攀附在墙上。火舌的颜色赤红夺目,显得那图腾的更加张牙舞爪。 我当即便知道我和季陆来对了地方,看来这千里之外的云南也没能逃离活死人的魔掌,连我身上被打散的护心阴气都跟他们有关。 不知道现在的季陆关于活死人的事还记得多少,但是看他的眼神好像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东西。说来也挺不可思议,所有与我有关的事都能记得,那些经历过的事,走过的地方他都应该是有印象的。但唯独不记得我。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是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我看不清面容,还是之前两个人一起走过的路彻底都变成了他自己。看着季陆平淡如水的眼神,关于那些疑问我都不得而知。 他始终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悬棺,最后眼神停在了火舌窜起的某处。 季陆眼神一变“在那。” 他说完,抬腿越过地上的火墙,直接朝着面前的悬棺一跃而去。马思哲想伸手拉他却拉了个空“喂!不要命了!” 赫奢见季陆冲过去之后,转头告诉马思哲和孙乙“你们仨小心。”说完也赶紧跟上了季陆的脚步。 这次换成孙乙朝着那方向喊道“你又跟着作什么妖!” 但是这俩人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消失在火墙中。孙乙透过影影绰绰的火光,皱着眉头问我“这人到底什么来路,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和赫奢很合得来的样子。” 马思哲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合得来……这么多年没见过谁和赫奢合得来。” 我想了想“我好像也没见过季陆和谁合得来……” 因为火舌都是顺着地上的凹槽慢慢攀爬而上的,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所处的位置还算安全,一时半会烧不到脚下。 于是借用这个看着季陆和赫奢的时间,交换了不少这两个人之前的事。之后一致觉得,他们俩确实应该拜个把子。 再抬头,季陆和赫奢两个人已经翻身来到了悬棺之上。我联系着图腾的图案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正是那只巨兽的眼睛位置。季陆和赫奢两个人一个站在棺首一个站在棺尾,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都没说,分别都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季陆手中泛着寒光,赫奢手里的弯刀也银光熠熠。沿着棺材的缝隙,两个人把匕首放进去慢慢向下划开,一直到中间位置,两把匕首的利刃交汇。 大概用了不到两分钟,棺材就被撬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我们站在远处看不清,面前的火墙又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所以只能站在原地不能过去。 随着两人齐齐用力,棺材被掀开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砰的一声砸在火堆里,瞬间火星四溅被燃起的烈火吞没。 季陆盯着棺材底看了一会,最后弯腰伸进手,从里面拿出了一卷黄色的帛书。赫奢带着背包,拉开拉链季陆把帛书放了进去。之后两人竟然没在棺材前做更多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怎么回事?怎么这就要下来了?”马思哲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我们脚下所站着的位置就开始剧烈的晃动。 一开始是左右摇晃,反复几次之后就开始变为上下摇晃。 “怎么回事,是不是自毁装置被彻底启动了?”孙乙扶着一边的墙壁道。 横波和纵波,我低声说“我怎么感觉像是地震?” 刚说完,面前本来平静的地上,轰隆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而且裂缝的一头迅速的向我脚下蔓延,我躲闪不及,马思哲急中生智拎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到了旁边的一具棺材上。 但是棺材下还燃着火,把潮湿的棺材慢慢烘干之后木制就变得松脆。我这九十多斤的体重一压下去,木板应声断裂,我一个没站稳就跌进了棺材。 脚上踩的满是棺材中的黑色灰烬,不知道是被烤干之后的棺液,还是碳化的尸体,总之沾的我满鞋满裤子都是。 之前因为晃动产生的那条缝隙停止延伸,但是震感并没有停止。本来已经打算下来的季陆和赫奢,看见我们脚下的情况便开始另谋出路。 “这里好像要塌了!怎么办!”孙乙习惯性的抬头问赫奢。 赫奢想了想就要下来,却被季陆拦住。两个人小声耳语了什么,赫奢转身再次去研究那具棺材。 “还干什么呢,再晚点我就要被烤化了!”马思哲不满的怒吼。 赫奢用力。将木板上擎着的悬棺掀翻在地,下面好像出现了什么,便连忙转头对季陆说话。 季陆点点头,将匕首放回。再次扬起腕上的锁魂,勾住孙乙的腰就收了上去。孙乙一时之间没有准备。被吓得就快喊出来。季陆收锁魂的时候力气有些大,一个不小心就把孙乙撞在了石壁上。 下一个是马思哲,有了之前孙乙的经验,马思哲明显要淡定的多。 人上去之后赫奢连忙把人带到之前放棺材的地方,孙乙竟然迈开步子走了下去,看来那里似乎有一个能离开的通道。 季陆运足了力,把锁魂再次伸向了我。有了之前两次带人上去的经验,季陆这次的力气运用的恰到好处。只不过时间不等人,墓室中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我脚下的这片土地马上就要开裂的时候,季陆手一收就把我拎了上去。 与此同时,我脚下的地瞬间陷了进去。不是我想象中无穷无尽的黑洞,塌陷的地底深埋着的竟然是滚滚的岩浆。之前在棺材上窜起的火舌和这些岩浆一比,都显得温顺许多。 岩浆的猩红混杂着黑色,像是被烧透的煤炭。看得我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好在锁魂还在我的腰上,但是整个人悬空的感觉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季陆站在其中一具棺材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我。就在我还有几米的距离就能上去的时候,季陆脚下的棺材突然被里面的东西顶了一下。 他没有防备一个倾身就向前栽了一下,但是好在季陆反应足够敏捷。下一瞬间立马放低了身子趴在了悬棺的边缘。 我随着他的动作,整个人向下一沉,一只鞋嗖的一声掉了下去,转眼就被滚滚的岩浆吞没。我尽量劝说自己不去看不去看,但还是忍不住的恐惧。额头上也分不清是热的还是紧张的,总之一层细密的汗。 就在季陆准备发力拉我上去的时候,他身后的那具棺材盖子棺材竟然开始发出微微的响动。棺材盖被里面的东西顶的几乎就要冲开。 那棺材被顶起了一角!我在下面隐隐的看见了那里面藏着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个烧焦了的人,身上布满了沥青一样乌黑粘稠的液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这场面我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个浑身像被烧焦了一样的人,分明就和之前我们在逍遥岛的时候,逍遥山庄的二楼见过的那具一模一样。 “季陆!小心身后!”我冲季陆喊道。 但是季陆无暇顾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运足了气打算收起锁魂的时候,那具被烧焦了的尸体已经彻底爬了出来,一脚踩在了季陆的后背。 季陆想要起身反击的时候,那东西根本就没给我们时间,直接低身抱着季陆的腰直接把他带我两个人一起扔了下去。 赫奢快速从另一边冲过来,但是仍旧没能拉住我们。 身子一阵失重,只感觉身后的热浪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我融化一样,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吞噬的那一刻到来。 但是后背与石壁的撞击告诉我,季陆并没有给我这个感受的机会。 他一只手扶着凸起的一块岩石,一只手里死死的拉着锁魂。这个姿势让他和难以发力控制住锁魂,所以我们俩所有的重量暂时都压在了他的那一条胳膊上。 “季陆,放手吧。”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俩都难以坚持。 季陆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珠,冷声对我道“少说废话。” 我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要记得,我叫奚小谷,今年二十二岁,在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上一个人。或许你觉得很唐突,但我就想现在表个白,谁知道一会我还在不在了。我爱你,超级,尤其,很,非常。” 季陆静静的听我说完,对上了我的眼睛。就那一瞬间,熟悉的眼神在他眼中闪过。我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失神,继而说道“季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不说话,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我,好像入魔了一样。 我惊喜万分。全然不顾脚下的熔岩“季陆,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小谷,还记得吗?” 那种破碎后的重组,那种迷失了许久终于燃起的光亮,都在季陆的眼中一一闪过。我惊喜万分,再也没有了想一个人掉下岩浆的冲动。 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那日在七重幻境,唤醒季陆的那首唱词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 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 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 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季陆听及此,突然定住。我见许是这歌声起了作用,便继续悠悠唱到。 --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一声归雁。 金钗斗草,青丝勒马。风流云散。 罗绶分香,翠绡封泪,几多幽怨! 正消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断。 恨芳菲世界,游人赋予。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梦归晚山…… 我唱的嘤咛不成调,但是季陆却听得十分认真。他倒没有开口说什么,反倒是我的身体最先发生了变化。 就在这脚下翻滚的岩浆中,就在这九死一生千钧一发的时刻。没有借助血佛心,而是我自己的手腕之间攀爬出了一条红色的骨鞭。 擒骨顺着我的指节,一直攀爬到了季陆的手上。再顺着指尖蔓延到他的手臂,将我们两个紧紧的绑在一起,好像浑然天成一般。 季陆的手被我缠绕住,脸悬在我正上方。看着我喃喃的喊了一声“小谷……” 我想答应,却又不敢答应。 生怕这两个字是我一个易碎的梦,我稍一开口,就把他叫醒了。 季陆看我不说话,又喃喃的喊了一声“小谷……” 我颤抖着声音,抑制住狂喜,声音嘶哑的问道“怎么?是不是感觉好久不见?” 季陆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不是,我只是感觉好想你。” 自君走后,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第231章 火线出逃 我以为我还有很多苦头要吃,我甚至准备好了这两年都一直面对那个陌生的你。可我没想到,在这一瞬间,季陆竟然奇迹般的想起了我。 或许我误解了,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深陷苦海,好在我身边还有个季陆。兜兜转转一大圈。那个熟悉的他又回来了。 我手腕上攀爬出擒骨的奇景被赫奢看在眼里,那双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 季陆猛地收力,可能是因为擒骨的作用,我感觉自己的身上也顿时充满了力量。身子变得轻盈,借由季陆的手在半空中一跃。就跳到了棺材旁边站稳。 季陆拉着我的手和我对视了一眼,这一瞬间我终于知道一眼万年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学着季陆之前的样子,抓紧了他的手笑道“季先生。为了确保你之后不会突然不记得我,看来以后我洗澡都要把你带在身边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季陆久违的语气。 就在这时,我们脚下这处悬棺的木板好像已经被烧的裂开,咔嚓一声往下沉了一下。季陆赶紧稳住了我的身子,一手环着我的腰带我从原地向上一跃,跳到了上面的那处棺材前。 赫奢站在棺材底的出口处,伸手从季陆手中接过我,把我送进出口。我抬腿刚往里迈一步,转头却发现季陆并没有跟过来。 “我有东西要拿,你先走。”季陆对我道。 我赶紧收回另一条腿“你去拿,我在这等你。” 季陆看了赫奢一眼,好像想让他强行带我离开。但是赫奢识趣的别过头,表示自己不管。 就在这时,墓室里的晃动加剧,让我站在悬棺上都无法平衡,摇摇欲坠。两边的火势越来越猛,大有从沟壑之间烧出来的趋势。我铁了心催促季陆“要么我在这等你,要么你跟我走。”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阴气还没到手,近在咫尺季陆不可能放弃。不说什么邪骨重塑,单是我这两年的生命倒计时。就足够让季陆不甘心离开。但这次我不会再听他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季陆扔我一个人。 季陆无奈,只好应了我“我跟你走。”说着就朝我这边走来,搭上我的肩膀和我一起走到悬棺下的出口处。 我这才发现这下面竟然衔接着台阶,一直通进漆黑一片的地下。季陆一直跟在我身后,直到我整个人都快走进去的时候,他对着我就推了一把,之后快速闪身到上面对赫奢道“交给你了!” 我在台阶上一个没站稳就被推到了下面,赫奢快速进来之后挪上了头顶被掀开的那块板子。外面传来砰砰两声,好像是季陆怕火势蔓延到下面。用什么把出口堵了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冲到台阶上,用力的敲着头顶的木板“季陆你大爷!你给我下来!” 上面传来木板被烧断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缝隙中慢慢飘进来的黑烟中也能辨认。现在上面的火势肯定已经蔓延到难以遏制的程度了。我心急如焚,但不知道季陆用什么挡住了入口,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我转头怒视赫奢。他轻飘飘的走下台阶“不管我的事。” 马思哲和孙乙看着快要发狂的我,一脸茫然。我转头不管不顾的继续砸着头顶的木板。但是由下至上的姿势太难发力,几下之后只敲落了我一身的黑灰。 我看向胳膊上的黑灰。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云南这边不是黑土地,泥土的颜色仔细辨认的话都有些发灰,但我胳膊上落下的这些,颜色却黑的纯正。 我伸出手抿了一下,又抬头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很浓的一股硫磺味…… 硫磺。黑灰……我知道了!这是木炭! 意识到这是什么了之后,我快速跑下台阶,捡起了一块石头之后又跑到了台阶上,对着头顶的那处砸了两下。外面一层厚厚的黑土被我砸落,里面露出了一层牛皮纸一样颜色的东西。 下面的三个人看了一眼,马思哲骂了一声卧槽。 孙乙也捡起了一块石头。对着旁边的墙壁砸了两下,同样颜色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硫磺和木炭,都是制作黑火药的基本原材料。墙里的东西印证了我的猜想。不光是千棺阵中的女尸身下,这下面的墓墙之中全都被放置了炸药。 所谓的自毁装置不仅仅是毁了千棺阵那么简单,连带着这整个地下洞穴。通通都会被毁。 难以想象一会上面的火蔓延到地下之后这里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赫奢过来一把扯过我,快速把我往外面带走。 季陆,季陆还在里面…… 我挣脱了赫奢,转身就朝上面跑去。 “把她带走。”赫奢对马思哲孙乙道。 那俩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墙壁里的情况也知道墓室快要坍塌了。我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挣脱过马思哲和孙乙两个人,擒骨在季陆把我拉上了悬棺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想用也用不上。 “季陆!季陆!”我被那两个人拖着往甬道外面走去,离开那墓室的一瞬间。我仿佛已经看见了火舌从缝隙中伸进来。 两秒之后,第一声爆破声音响起,我的心跟着一震。 但因为已经被这两个人快速的拖进了甬道,所以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难以估计。我没想到这里竟然离出口这么近,从墓道拐出去之后前面就能看见外面隐隐照进来的月光。 爆破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每一下都好像炸开了我的心。我不敢想象季陆此刻正在经历这什么,上一瞬间的失而复得再次化作了这一刻的心碎。 我们四个一路飞奔之后,终于来到了洞口。里面一团黑烟伴着热浪一起涌来,直冲击我们的后背。 外面已经是黑夜,我跌坐在地上,听着山洞里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爆破声音,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马思哲有些抱歉的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回答,也没说话,就这么愣愣的坐在洞口前,看着黑烟从里面涌出。 如果是这个结果。那我宁愿季陆从来没有想起我。让我看见希望之后彻底把我推至谷底,用事实告诉我,我不配所有的柳暗花明。 既然如此。人间地狱,季陆去哪我就去哪。 赫奢走到我身边,好像也要说一些劝解的话,但最终只是沉默的站着没有开口。我从地上站起来,趁赫奢不注意,反手抽出他的匕首抵在脖子上。赫奢个人一惊,连忙要上前夺下。 可就在我闭上眼睛打算用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我转头,发现本来高高凸起的山坡在我们面前瞬间下沉被夷为平地。 一片硝烟和火星之中,我隐隐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山中走出来。我两手一松,刀尖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季陆一手拿着一个六角盒子,一手缠着锁魂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出来。 看见他的一瞬间狂喜交织着愤怒,我快步走到他身边扬手对着他胸前就是一拳。季陆知道我的愤怒从何而来,不躲也不闪开,宠溺的看着我发泄。 我还觉得不够解气,抬手又是一下“你怎么总这样!为什么骗我,我刚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的愤怒说出口就变成了无力的控诉,季陆抓住我不安分的手把我带到胸前,两手在背后紧紧环住我。 “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我气得差点哭出声,哽咽道。 季陆腾出一只手顺着我的头发,低声安慰道“傻,你还活着,我怎么忍心死呢。” 第232章 护心石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我两手攀上季陆的后背,安心的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 马思哲在后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才想起来现在好像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从季陆身边离开转头看向那三人的时候,马思哲倒还好,只是孙乙的表情有点诧异。 “你们……你们俩……” 马思哲横了孙乙一眼“让你丫嘴欠,我早就告诉你别乱说话了。” 我连忙接话“没事。我不会和他说的。”我知道孙乙在对之前说季陆像哑巴一样的话后悔,但怎么能不借这个机会好好捉弄他一下。 “什么?”季陆问我。 “哦,就是他之前说你肯定找不到女朋友,好像不会讲话一样。”我如实回答,孙乙的脸瞬间变成土色。 我转身故作想起了什么对赫奢说“对了,还有。他说你们俩干脆应该在一起,脾气都那么古怪。” 赫奢和季陆都同时看向孙乙,孙乙连忙转移话题“赶紧下山吧。我媳妇自己在家该害怕了。”说完赶紧转身开溜,赫奢两步跟上走到孙乙旁边对着他就踢了一脚,马思哲见状也凑过去补了一下。三个人并排走在我和季陆前面,我转身看了一眼已经坍塌的白头山顶,手里紧紧的握着季陆的手。 季陆边走边笑着看我“怎么,怕我丢了?” “怕你老年痴呆,又不记得我了。” 季陆看向面前“连情丝被抽我都能记起你,恐怕这辈子往后想忘都难了。” 我心里有千千疑问,关于为什么情丝会被抽,关于季陆对去鬼族之前的事还有多少印象。但是这一瞬间我什么都不想问,只想好好感受有他在身旁的时光。 季陆对我们借住的那户人家还留有印象,由此可见情丝被抽走的这段时间的事,他是记得的。 从白头山回来,我终于得空能好好的休息一下。脚上的伤,后背的伤,舌头上的伤,本来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已经感觉不到疼的地方,一放松下来之后都瞬间袭来,疼得我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 我躺在床上,看着季陆里里外外的端水,拧毛巾。心里某一处被莫名填满。季陆抽空看了一眼痴痴笑的我,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都伤成这样了就这么开心?” 经他提醒我才想起来装可怜,哎呦一声翻了个身“怎么办。我好像不能动了,晚饭得你喂我。” 季陆拿着湿毛巾走过来,坐在床边牵起我的手,耐心的帮我擦拭“好啊,喂你。” 我看着他温柔的样子,一瞬间失了神,半晌之后我喃喃的问道“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记起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想起来,就想着一定不能放手。” 季陆的回答倒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他低眉继续仔细的擦着我的手“那些被斩断的情丝,好像在那一瞬间都回来了。” 不是因为记起了我是谁而重新拥有七情六欲,而是再次对我动心之后。本来已经枯死的心再次发芽开花。 而我也终于可以确定,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身份,有缘人只要遇见。就一定会再次相爱。 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得寸进尺的问季陆“所以对我的那一点点动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季陆甩开手里的毛巾。两手撑在我枕头边低头吻了我一下“从你对我这么做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在水下那个不顾一切的我,突然脸红的抬不起头“听不懂,记不得了。”我嘴硬道。 季陆挑了挑眉“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好了。”说着俯身下来,一手撑在我耳边,一手抚上我的脸,学着我之前的样子反复勾绘着我的嘴角。 情到浓处。我突然感觉鼻子一痒,连忙推开季陆腾地一下坐起来盯着桌子上的蜡烛火看。季陆差点跌倒,站在一边看着直勾勾的我。 半晌之后试探的喊了一声“小谷……怎么了……” 我没空理他,眼睛死死的看着蜡烛的光。就在季陆以为我鬼上身的时候,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瞬间有一种七窍都通了的感觉,心满意足的揉了揉鼻子。 季陆被我强力的喷嚏吓了一跳。站在地上看我。我尴尬的吸了吸鼻子“我平时打喷嚏没有这么大声的。” 季陆斜眼看着我,一个大写的不信。 我赶紧转移话题,把视线对准他从千棺阵里带出来的六角盒子“你拼了命。就是为了拿那个盒子?” 季陆起身把盒子拿过来,在我面前打开。一阵很剔透的蓝色从缝隙中照出,我定睛一看原来里面放着一块不规则的蓝色晶石。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都能发出这么美丽的颜色。由此可见本色会多么夺目。 “护心阴气在阳世存在的形式就是这种晶蓝色的宝石,也可以叫做你的护心石。” 我拨弄着盒子里的蓝色宝石“你是说六脉护心阴气的其中一脉就在这小石头里?” 季陆点头“随着你身上汇集的阴气越来越多,擒骨也会被你控制的更加得心应手。七脉集齐之后,法力大概就能恢复当年了。” 一听到能恢复到当年,我的心情也说不上是惊是喜,可能更多的是忧虑。我正想着,季陆突然说“把衣服脱了吧……” 我腾的一下坐起,有些警惕的问“你要干嘛?” 我的反应似乎让季陆很满意,他故意不把话说明白。脸色暧昧的绕了个圈子“你说呢?”说话之间还在我耳边吹气。 “流氓……”我抓着被子说道。 季陆一脸无辜的离开我,拿起旁边的六角盒子“引个阴气我就流氓了?”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那引阴气脱什么衣服啊。” “阴气要从胎记的位置引进去,不脱衣服我怎么找胎记。”季陆一脸良家少年的表情。 “不用找,我后背就有一块,你说要我怎么做。”我装作无畏的语气,其实心里尴尬的要死。 “你把那个,咳,那个解开,胎记露出来就可以。”季陆表情也不是很自在,说起话来第一次打起了结巴。 我纠结了一下,季陆很自觉的转了过去,我慢慢腾腾的把内衣扣子解开,把衣服反穿在前面。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把床上的被子堆起来压在身下。 “我。我好了。” 因为尴尬,我把脸深深的埋在被子里,不敢抬头看他。身边的床塌陷了一块。我能感受到他坐了下来。紧接着,裸露的后腰和上面的肩膀位置被盖住,中间只留了胎记的部分。 季陆把手掌覆在了我的胎记上,冰凉的触感刺激的我后背发紧,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慢慢的,那里开始变热,由温热转化成滚烫最后变成针尖刺痛的感觉。 我用指甲抠着手心,企图分散后背的痛感。直到最后,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胎记位置刺了进去。我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 那阵力量好像从我后背钻入,顺着我的血管和四肢百骸瞬间充盈了全身。我感觉有一股气流在身体内横冲直撞,过了许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季陆拉过我腰上的东西盖住我的后背,轻声说了句好了。我拉过肩膀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季陆的黑色外套。我把衣服穿好,勉强坐起身,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虚弱的对季陆说“阴气?引进去了?” 季陆点点头,把手中的宝石摊开在我面前。我低头一看,本来剔透晶蓝色的宝石此刻已经变得跟石头一样黯淡无光。我后背灼热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却不像刚才那么疼痛难忍。 第233章 少了个宝宝 额头上的汗变得冰凉,我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之后打算从床上站起来。季陆见状从我在曹可瑞那拿回来的的纸抽中里抽出两张纸,伸手在我额头上擦了两下。 “两股护心阴气在你体内可能要融合一下,不过很快就会没有感觉了。”季陆一脸心疼的给我擦汗。 我虚弱的点点头“怪不得这么疼。” 就在这时,一个人撞门而入,吓了我一跳,纸巾掉在地上。季陆转身,我也向门口看去,原来是一脸灿烂的马思哲。 马思哲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季陆,最后目光锁定在地上的两张揉成团的卫生纸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退出去“那什么,我等会再来啊。”说完又慌慌张张的关上了门。 我低头看了一下凌乱的床单。地上的卫生纸,回想了一下我和季陆刚才尴尬的能拧出水的表情……他妈的,一世清白一朝丧! “你给我回来!”我冲着门口喊道。 马思哲果真没走远,听我叫他又立马探头进来。我无力的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说完了之后觉得也没什么说服力,只好放弃解释转而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来找我们。” “去对面吃饭吧,一起。”马思哲想起了来找我们的理由。 我警惕的问了一句“谁做饭?” “孙乙。”马思哲一脸你懂得的表情,我欣然同意,只要不是曹可瑞,我不会错过每一个蹭饭的机会。 季陆向来是不吃饭的,但我央求的眼神看过去,他也只好点头答应。我拉着季陆进去之后,曹可瑞端着盘子看了我们俩一眼,然后便开始挤眉弄眼,眉飞色舞。 我让季陆自己坐好,便去一边帮曹可瑞的忙。 “搞定了?”曹可瑞瞟了一眼季陆小声问我。 我难以抑制窃喜的表情,嘚瑟的点头“算是,搞定了。” 曹可瑞从围裙里伸出一只手,暗戳戳的和我击了个掌,随后两个人发出了一阵诱拐良家少男成功的奸笑。 上桌吃饭的时候曹可瑞问我“听说之前新闻报道那事没?” 孙乙一个大男人,没想到厨艺还不错,我一边吃一边回答“什么事?” “就是某个山区女人不许上桌吃饭的事。” 我时间长没碰手机没看网络上的东西,好像和社会脱节了一样。但单单听曹可瑞说个大概就觉得有些气愤“女人不许上桌吃饭?旧社会的新闻吧。” “哪啊,就最近。看完我就想,这要是换了我是那家的儿媳妇。我把桌子都给他掀了。” 我跟着义愤填膺“不让我干别的还行,还敢不让我上桌吃饭,那就谁都别吃了!”我气得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季陆幽幽的拿起来塞到我手里,顺便往我碗里夹了一块鸡蛋“还有人敢不让你吃东西。” 我和曹可瑞就着她刚才说的话题,谈论了一下男女平等和性别歧视的问题。四个大男人完全插不上话,只能老老实实的呃吃饭。曹可瑞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在白头山上都看见什么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孙乙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曹可瑞反应过来不对劲,筷子顿在原地“你们三不会是下墓了吧?” 马思哲和赫奢闷头吃饭。一言不发好像没听见一样。孙乙讪笑着看了曹可瑞一眼“嘿嘿。” 曹可瑞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一把拧过孙乙的耳朵“孙古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下墓的事你不许再干!” “哎呦哎呦姑奶奶放手。要掉了。”孙乙被曹可瑞小小的个子扯得站起来,但却不敢反抗。“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孙乙着急向我们几个求助。 赫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而且是他主动说要去的。” 这句话四两拨千斤,曹可瑞一下抓到了把柄“好啊你。怎么答应我的都忘了是吧,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再下墓怎么办!” 孙乙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曹可瑞又吼了一声“大点声!” “孩子以后不姓孙……” 马思哲和赫奢两个人都紧张起来。好像对于曹可瑞的发飙已经见识过不少次,并且每次都威力不小。曹可瑞一手叉着腰“我告诉你如果再有下次,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姓……”她说着往后看了一圈。马思哲和赫奢都低下头不想摊事,曹可瑞指着季陆“以后孩子就姓季了!” 我怎么听怎么怪,赶紧拉过曹可瑞的手,推向了坐在季陆旁边的赫奢“还是姓赫吧,特别一点。” 赫奢放下水杯并没看我们,慢条斯理的说“我姓董……” 这顿饭最后以曹可瑞的暴怒和孙乙耳朵的红肿告终。但好在并没有耽误我们吃东西,总算吃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曹可瑞他们借住的这户人家比我和季陆住的屋子要好很多,孙乙自然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我和曹可瑞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 难得的是季陆竟然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赫奢他们聊聊天。我大致听了一下内容好像多半和古董铺的生意有关。关于在千棺阵那里赫奢看见的种种超自然的一切,他没问过,看样子也并不好奇。 曹可瑞安静的躺在藤椅上的样子。让我完全忘了她十分钟之前还在扯着孙乙的耳朵发飙。我侧头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孙乙他们下墓啊。” 曹可瑞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有了些波澜“因为太恐怖了,有些事情我经历了一次之后,连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后怕。之前孙乙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能理解。但是现在那些事早就已经翻了页,我们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不想因为他一时手痒或者好奇再重蹈覆辙。” 不知道为什么,听曹可瑞这么说,我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安生日子……我和季陆的安生日子,又在哪里呢…… 曹可瑞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慢慢睡过去。我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拥挤又热闹。从曹可瑞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们几个之前也经历了一段让人不想回忆起的过往,但好在现在重归于平静。 我和季陆也会这样的吧,苦尽甘来。虚惊一场…… 他们几个人在屋子里聊了一会,最后孙乙送季陆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在我身旁熟睡的曹可瑞,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走到她身边。连话都没敢说。笑着对我们点点头,俯身抱起她走回了屋子。 季陆两只手插着口袋,站在门框前,小声道“还不走?” 我想着季陆是不会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了,略微失落的磨磨蹭蹭从躺椅上爬下来,朝旁边我们俩住的屋子走去。 走过了一段时间,想要回头问季陆怎么还不跟上的时候,他的步伐突然加快。一手拦着我的腰,一手勾着我的腿,一把把我从地上横抱起来。 “想要就直说。”季陆故意不看我,语气欠揍。 我也没急着否认,两手勾住季陆的脖子“要收费的吗?” 季陆看了我一眼,故作思考到“看这位女老板长得这么标志,给你打个折好了。” “小伙子有前途。”我顺着接季陆的话。 季陆抱着我往上颠了两下“跟人家比,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一时不解“少什么?” 季陆坏笑着看了一眼我的肚子,靠在我耳边小声说“少了个宝宝。” 我有些愠怒“我这么大个宝宝在这,看不见?” 季陆闻言愣了一下,好像对我的不按套路出牌有点难接招…… 第234章 奥古王朝 为牛兔子大人的打赏加更 3 季陆眉毛抖了一下“难道不应该是娇羞着扑到我怀里吗?” “都是套路……”我说着从季陆的怀里跳下来。 季陆拉着我没往回走,而是绕过了院墙之后转身走了出去。我看方向不对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天快亮了,带你去看日出。” 瓦云寨地形独特,四周都围着和白头山差不多高的小山丘。顺着村子后面的那条土道,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爬上了一座不高的山包顶。 我们俩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看着低处的房顶和身边蜿蜒而去的青山绿草,虽说天还是灰蒙蒙的,但并不影响好心情。 山顶的风还是有些大的,刮得我耳边的碎发呼呼啦啦的往眼前飘。季陆并排坐在我身边。我晃动着身子有一下每一下的撞着他的肩膀。 “之前在地府的事,还能记得吗?”我漫不经心的提起。 季陆沉了一下“我被缚在诛仙柱上,后来季寻来了。他对我做了什么,情丝是怎么被抽出去的,通通不记得了。” “但你记得之后的事?” “嗯。之后他把锁魂还给我,让我去厄煞疆域把你带走。”季陆平静的说着,但是眉头已经不自觉的拧到了一起。好像那段缺失的记忆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萦绕心头贼吧不散的疑团。 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就是阎王是不是在抽走季陆情丝的同时,也抽走了一些其他的记忆,又或是别的什么? 但是现在情况难讲,因为季陆之前很多事情对我都没有明说,所以我不好判断除了情丝之外季陆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只是隐隐的觉得,阎王的这盘棋下的很大。 第二脉护心阴气已经找到,其余五脉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也势必要被陆续找出来。只是到时候我真的要回地府吗,还是说要被嫁去鬼族。 “护心阴气寻齐之后,我们要怎么办,重塑邪骨?”我问季陆。 “我不会让你再回地府。”季陆看着远方,眼神笃定的说。 “季陆,当年到底怎么了。”我犹豫了许久,终于问出了这句在我心里萦绕许久的话。虽然之前在重楼和老七老八口中也听说了不少,但是有关于季陆的部分始终是一片空白。 季陆没说话,似乎还想蒙混过去,我便立马接话道“重楼跟我说了个大概。所以你现在放心讲。” 季陆似乎早就预料到我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也没好奇。而是沉了沉声音“我认识你,很久了……” 季陆用他特有的低沉语调。把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娓娓道来。伴着山顶微微吹过的凉风,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我的心上。 人们说,奈何桥上三生石旁,记载着你和爱人的前世今生,林林种种。过桥之前看一眼三生石,然后仰头喝尽孟婆汤,前尘皆忘。 在入地府成为鬼将之前,季陆也不过是一缕辗转于地府阳世,等待投胎的魂魄。可恰巧。这三世轮回的每一次都让他恰巧在奈何桥头看见了邪骨。 后来,他最后一世做了将军。一声戎马,为国为民。功德无量。下了地府之后阎王问他对来世有什么期望,季陆只道愿意留在地府,从此不再堕入轮回。 阎王应了。而后的事顺理成章。季陆和邪骨相爱,两人一个是地府的镇魂将军,一个是邪骨娘娘。按说佳偶天成,确实是值得艳羡的一对。 可不料蛮荒平定山精回来之后,阎王执意要加封邪骨菩萨之位。菩萨势必要绝情断爱。在地府伴青灯,一人终老。 邪骨大怒,当即大闹地府之后被囚禁。而镇魂也被阎王派往蛮荒守山五百年。 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鬼族太子与邪骨娘娘的婚事忽然就传遍了六界。因为鬼族不受礼法约束,所以所谓的绝情断爱在厄煞疆域也统统不成立。 但不料大婚当日,本应镇守蛮荒的镇魂突然出现,而后便掀起了两千年前那场,六界人至今提起都会为之色变的战争。 邪骨暴怒之下与地府闹翻,放走了十八层地狱中关押的厉鬼。打伤了随镇魂前去的数万阴兵,一时之间地府损失惨重。 “后来我受了伤,昏睡了几百年,再醒过来之后就得知你身上的护心阴气被打散,遗落阳世。”季陆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好像在讲述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为什么,我会突然暴怒?” 季陆摇摇头“我那天,本来是想带你走的。” 季陆所说的事,和我之前了解的大致相同。只不过我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但年我们确实是相爱的,对于这件事,我不用再产生任何的怀疑。 “我之前一直都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到底怎么了你会突然变成那样。可是现在无所谓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在我眼前,其他都不重要。”季陆释然的说。 只是对于我来说,这很重要。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之间做出那种事? 有些事情不搞清楚,我和季陆就要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就永远不能过安生日子。 我把头靠在季陆肩膀上“会有答案的。” 季陆摸了摸我的头,把自己的脸也靠了过来。我看向脚下的不远处。本来应该凸起的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看方向好像是我们刚刚逃离的白头山。 我盯着那里看了一会,突然觉得地上的形状有些眼熟,站起来朝下面看去。白头山的雪顶塌陷落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形状奇特的图案。季陆也跟着站起来,我随手跟着画了一下。发现眼前的东西异常熟悉。 那个我们在千棺阵的火墙上看见的东西,活死人的图腾。 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眉目。 季陆看了半晌之后开口问我“记得我和赫奢开的那个悬棺吗。” “记得。” “里面是空的。”季陆话里有话。我没插嘴他继续说道“那里应该是主棺的摆放位置,可其他所有的棺材中都有尸体,唯独那里没有。” “你怀疑……” “他逃了出去。” 我震惊的看着季陆,好像千丝万缕的线索慢慢串联,拼凑出了一副不太明显,但是初见轮廓的图案。 “我们从棺材里带出来的帛书,上面书写的是一种早已经消失的文字,记载的也是一个早已经消失的王朝--奥古王朝。” “啊?那是什么地方?” “两千年前曾经存在过的一个王朝,但是政权不过存在短短几年。而且所谓的奥古王朝人口稀少,随着时代变迁,便很容易被彻底从历史上抹去。” 我越听越糊涂“可是这个王朝跟我们要知道的事有什么关系?” “奥古王朝的图腾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麒麟,也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活死人图腾。”季陆说完,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那片白色轮廓。 我的脑容量顿时有些不够用,消失的王朝,规模逐渐扩大的活死人,这两者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诡异的图腾。 转念又想到了什么,我才惊觉并不是,两者互相之间的关联并不是只有一个图腾而已。 空棺材里消失的墓主人,凌驾于所有活死人之上的老校长,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我为我这个想法感觉颤栗,好像一张早就在几千年前就布下的天罗地网,现在就罩在我们头顶。不光是阎王,就连老校长也都在小心翼翼的布局。 只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背道而驰还是不谋而合…… 第235章 一路向北 而季陆的猜想,也和我完全吻合。 这两者之间的关联,除了老校长之外我确实再也想不到其他。 所以按照现在现有的线索来看,当年的护心阴气其中一脉被打入了这个奥古王朝的地下墓穴,恰巧落在了那个空棺主人的身上。 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变故,空棺的主人死而复生,逃到了之前的那个村子,化名戴立忍,做了一家大户的守陵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身体发生异常的应该只有戴立忍一个才对,全村上下六百三十七口,通通变成了活死人是因为什么? 而后的董家。又为什么遭遇了诅咒,当年本应该戴在我手上的血佛心,怎么又随着月龄被带到了董家? 问题看看渐渐清晰。其实不过是由整体问题分化成了细枝末节。 我和季陆并排坐在山顶,看着天渐渐的回亮。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季陆心里应该早有计划,听我这么问沉了一会便说到“你先跟我回我北京的铺子。我查查董家的底。” “董家的事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那个研究所。” “泰国的那个幕后老板还记得吗?”季陆给我提醒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号子“雇玫姐和小高他们的那个人?” “如果也在北京,如果也恰好在研究活死人,他和董成明之间不可能毫无关系。或许顺着董家的诅咒往上查,没准能找到另一脉阴气的下落。” 我点点头,好像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我忽然间叹了一口气,季陆扭头问我怎么了。 “哎,就是心疼我这四级啊,到底什么时候能考上。” 季陆失笑“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我把大半个人都挂在季陆身上,嘟囔道“这太阳怎么还没升起来?” 天空已经蒙蒙亮了,但我却连点太阳的影子都没看见。 “早就升起来了,你没看见而已。”季陆悠悠的说。 “啊?” 季陆指着我们脚下,我这才注意到面前洒落了一片阴影。我扭头一看,太阳已经在我身后越出了一个头那么高。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后背暖洋洋的,原来它一直都在。 这种心情很难以形容,就像知道了你暗恋许久的人也喜欢你一样。本以为错过了的日出其实一直就在我身后,季陆勾着嘴角继续看向远方。山顶吹起的风扫过他额前的碎发。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或许,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不管是在我看得见的又或是看不见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守护着我。就像是今天清晨,洒落在我背后的阳光。不耀眼夺目,却温暖异常。 季陆,因为有你,让我无数次隐忍了向天竖起中指狠狠骂娘的冲动。也因为有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对我太糟。 我靠在季陆肩膀上睡了一会,也算养足了体力之后和季陆一起再次回到了村子。 进院之后发现旁边的赫奢孙乙他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往车上搬东西,我好奇的走到墙边问“这就要走了吗?” 孙乙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我道“清雨轩那边出了点状况,我们得回去看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孙乙口中的清雨轩应该就是赫奢的铺子。便道“好,那你们一路小心啊。” 这时候恰好赶上曹可瑞从屋子里出来,见我和季陆回来了便说“我还找你呢。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我看了季陆一眼,约摸着云南这面的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咱俩也没什么事了,随时走。” “我们回北京。”赫奢走过悠悠的说。 “顺路吗?”曹可瑞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顺路!” 我和季陆也没什么行李。上楼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下来和曹可瑞他们上了车。好在马思哲开的是个商务,要不然我们几个还真坐不下。 我坐上车了好奇的问道“你们几个从北京来还一路开着车?怎么不坐飞机?” 孙乙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赫奢“某人最讨厌坐飞机。” 我会意,这说的绝对是赫奢。 “而且这趟本来就当做年前的放松。自驾游来着,一路走走停停。” 其实我和季陆搭的这趟顺风车也不是很划算,从时间上来讲开车要比坐飞机晚到的多。但是直到我们开到了天黑。要找人家借住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搭车的必要。 我和季陆身上没有证件也没有钱……根本坐不成飞机…… 我也不知道我们开了这一大天之后开到了哪,这赫奢有个和季陆一样的习惯,那就是不赶夜路。所以我们几个在天刚见黑之后就把车开到一处乡下的土路。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一户人家。 孙乙下车以后敲门说要借住,里面的人连听都没听就要把门关上。孙乙在下一瞬把钱递了过去,卡在门缝里。对面人接了之后数了数,媚笑着把门拉开。 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头发油光可鉴,被绾成了一个发髻在脑后,两腮还带着两抹高原红。身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裙,胸前的两点还若隐若现,面对门口几个大男人竟然丝毫不以为意。 “来来来,你们全是找对了,这村里就数我们家地方最大。” 我们几个刚走进院子,一阵明显的水泥就铺面而来,好像刚刚修葺过一翻一样。 这是个小复式的二楼,外面是水泥的墙好像还没来得及粘瓷砖。女人拿着手电筒带我们走上去,随手推开了一边的灯。 “二楼四个空房,你们随意住,有两个是没有被褥只有床板的,可以从旁边屋子里挪一挪。” 我有点好奇的问道“这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镇上的小学念书。住校不常回来,楼上这两个屋子就是他们俩的。另外两个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正好赶上修房子之前的旧床没舍得扔,就让我给搬到这来了。我家男人在外地打工,一年也不回来两趟,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在下面。” 孙乙又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麻烦你帮忙烧点水,一会我下楼去拿。” 女人一把接过,眼睛里快要笑出了花“好说,好说。”说完扭腰摆臀的离开了。 马思哲斜了孙乙一眼“大老爷们。还非得洗洗脸再睡。” 孙乙不以为意“我不洗可以,我媳妇得洗。”说完搂着曹可瑞往旁边的一间屋子走去。 我们几个人串换了一下被褥,这下每个房间都有的盖。越向北开这温度越低,怎么也不比之前在云南的时候了。 我和季陆住在同一间,曹可瑞和孙乙住在同一间,马思哲强烈要求想和赫奢睡在一起。被赫奢果断拒绝。 我和季陆的这间屋子应该是之前那小女孩的房间,花花草草花了满墙,床头上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芭比娃娃和各种各样的小衣服。 我看着那东西对季陆说“我小时候娃娃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缝的,没想到现在都有卖的了。” “你那么笨手笨脚的还会缝衣服?” “你才笨手笨脚的,我灵活的很。” “蠢事没少干吧?”季陆一脸逃不出他火眼金睛的表情。 我想了想回忆道“你别说,还真有。我小时候在外面和小朋友跑着玩,把鞋给跑开胶了。怕我妈骂我就去买了一管502胶水,就那么穿着鞋粘的……” “然后呢?”季陆喝了一口水,饶有兴致的问我。 “然后我就把脚,袜子,鞋垫,还有鞋都粘在一起了。” 然后……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 季陆一直在狂笑…… 根本扶不起来的那种…… 第236章 竟然是她? 季陆一直在笑,但我完全get不到笑点。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哎,这是个挺悲伤的故事好吧,帮帮忙配合一下。” 季陆一秒正经脸,坐在床上哦了一声。 孙乙敲门给我们送来了热水,我和季陆洗漱完了之后都放松的躺在大床上。从云南出来到现在。少说也有个十一二个小时。听楼下那女人的口音,咱们这会应该到了湖南。 如果这么算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差不多就能到北京了。 好不容得出空闲时间,我便想起来问季陆关于奥古王朝的事。季陆翻身把那封帛书拿出来,铺在床上。我刚把头凑过去,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两下之后灭了。 灯管的两头被烧的发紫,应该是许久不用,烧坏了里面的什么丝。 “那就先不看了,睡觉吧。”季陆说着就要把帛书收起来。我摁住他的手“我去楼下问问有没有蜡烛,你等我啊。” 明天天一亮赫奢和孙乙他们都在,有些话季陆就又不方便讲了,倒不如今天开了个头索性一股脑的都讲出来。 我穿鞋下楼,可就在走到一楼客厅的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虽然不能字字都听的真切。但很明显是两个人在调情。 这女人刚才说自家男人在外面打工不能经常回来,看来这屋子里的男人另有其人了。虽然这事我看不过去,但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属于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我这时候要是冲屋里去指着两人开始说教,估计被当成精神病抓走。 我蜡烛也没心思要了,转身就想走回楼上。 那女人的房间正对着楼梯方向,一走一过里面的情况都看的一清二楚。但我这不经意的一眼,就只见到那女人自己浑身赤条条的坐在床边上,两腿交叉冲着面前媚笑。 “死鬼,这么猴急干什么。”那女人好像被人推倒在床上,身子一仰就躺了下去。可我看来看去那屋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怎么也没看见有什么男人的身影。 但我又确确实实的听见了男人说话的声音,难不成是我幻觉了…… 紧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呻吟从里面传来,我满脑子都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那女人不经意的看了外面一眼,我也不确定隔了这么远她有没有看见我。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我赶紧攥紧了衣服跑上了楼。 转身关门的瞬间,还有些心有余悸,满脑子想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春色场面。 “喂……”季陆靠在我身边轻轻喊了我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 “啊?怎么了?” “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了?” 我一时之间还难以确定刚刚那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其他,况且也不是什么好启齿的事,没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还是摇了摇头。季陆也没再多问,只说明天早上可能还要起早让我早些睡。 我躺在床上之后,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迷迷糊糊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第二天早上季陆刚动一动我就被惊醒了。 “奇怪了,之前打雷都叫不醒,今天是怎么了。”季陆说。 我坐起来揉了揉一团乱的头发,感觉昨天晚上的事好像做了个梦一样。 我们几个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之后正好撞见那女人叼着根烟靠在门框上和路过的小贩聊天。她看着我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看样子昨天她并没看见我。 她气色比昨天要红润许多,脸颊飞上了红晕,靠在门上大声的和我们道别。季陆就在路过她身旁的时候不经意的瞟了她一眼,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想必是季陆也看出了不对劲,我连忙问道“怎么了?” “别多管闲事。” 季陆说着,头也不回的带我走到了车上。扣好安全带之后,我仍旧在想那女人的事。看季陆的反应,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马思哲坐上车之后就开始嚷嚷“我的妈这一晚上给我睡的,腰酸背痛。” 孙乙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我不是给你拿被褥了吗?” “压根就没卵用,睡一晚上都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身上趴着一样。赫奢,你说那人家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我怎么感觉那么邪门呢。” 赫奢转动方向盘把车从路口转出去,说了和季陆一类似的话“不关你的事。” 车子刚一转出道口,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迎面冲了过来,直接撞到了车子的前盖上。赫奢踩了一脚刹车,那女人因为惯性撞过来之后又弹到了地上。 马思哲把安全带拔了,气愤的下车“姐们你要是这么碰瓷的话你能把自己饿死。”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下去想看看什么情况,赫奢走之前告诉孙乙待在车里看好曹可瑞,估计也是避免起什么冲突。 那女人衣衫褴褛,头发乱的像稻草一样。手背被地上的石子划开了一条,血都流了出来。看见我们几个下车,快速的爬过来一把抱住赫奢的裤腿“救命啊,救命,要杀人了。” 我见状赶紧蹲下扶起那人,可就在看清那人五官的时候。我手都僵在了原地。 “周……周子瑜?”我十分不确定的喊道。 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和我印象中的周子瑜相差太大,之前的她个子不高,皮肤白白净净。看起来就是个斯斯文文的学生妹。 但是眼前这女人,脸上的皮肤因为风吹已经开裂,头发上粘着稻草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听见我喊她。身子僵住,缓缓地抬头从头发缝隙中间看向我。这个眼神让我百分之百确定,这一定就是她。 我震惊的把她脸前的头发拨开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本来匍匐在地上,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变成了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把抓过我的手,对着我的手背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能感觉到皮肉被她的牙齿穿透。鲜血也瞬间流了出来。 季陆见状立马冲过来拉过我,我捂着那只受伤的手,注意力仍然在面目全非的周子瑜身上。 周子瑜像发疯了一下,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就朝我扑过来,不管不顾的过来扯我的头发,企图扇我耳光。 季陆一把握住周子瑜的手“你再动她一下试试看。” 周子瑜许是被季陆眼神中的杀气震慑,一时没有动作。赫奢和马思哲见我们和这人认识,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状况,站在原地不好插嘴。不一会。从胡同里面冲出来数十个手拿农具的人,瞬间把我们团团围住。 周子瑜眼中的阴毒消失,再次惶恐。抱着季陆的袖子求我们带她走。为首的那群人的其中一个,上前一把扯过周子瑜的头发“贱货,好吃好喝的喂着你,三番两次的跑。”说着一记耳光就要落下来,却被我拦住。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人手里拎着周子瑜“老子是她男人!” “不是!我被卖了!”周子瑜说完哀求的看着我和季陆“你们俩救我,没人能救我了。” 我没想到买卖人口的事自己还能再次遇见,当即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买卖人口的事,这是违法的懂不懂?” “我们花钱买媳妇,一万块的红钞票都是真金白银,哪里违法?”对面那人牙上沾满了因为常年抽烟留下的烟渍,一脸横肉蛮不讲理的道。 马思哲小声对我道“这很明显就是法盲,你跟他说那么多没用,想带人走咱们直接动手就行了。” 第237章 毒蛊 虽然人数上我们不占优势,但是赫奢和马思哲的身手肯定都不简单,更不用说季陆了,所以一开始我想的也是大不了就动手直接把人带走。但季陆却并不同意我们这么做。 我以为季陆在对周子瑜刚才的行为耿耿于怀,但是转念一想季陆并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那几个男人见我们没动作,便直接拎起地上的周子瑜拖了回去。我想上前去,却被季陆一把拦住。 “怎么了?”我眼看着周子瑜被带走不解的问季陆。 “没用的。人带走了也活不长。”季陆说。 “什么意思?” “她被人下了毒蛊,如果没有下蛊人来帮她续命的话她活不了多久。”我听季陆这么说之后心里一凉,这帮人拐卖人口还不够,还要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把人留下来。 “要不报警吧。”我提议道。 马思哲似乎对着套路十分熟悉“没用的,这里官民相护,况且就算警察来了。几个村民把道一堵死活就不让警车过你怎么办?” “还没有王法了?” “你以为呢?” 我抓住了季陆的衣服“咱们不能扔她在这不管。”和周子瑜算不上有交情,但最起码共过患难。况且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而且周子瑜看向我时那阵恶毒的眼神,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心中始终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一般。 季陆深知我的脾气秉性,想了一会转身对赫奢他们道“我和小谷可能要暂时留在这一段时间,以后回北京再联系。” “要不要我们也留下?”赫奢端着手问。 季陆看了一眼周子瑜被拖走的方向“不用了。” 赫奢是个极会看形势的人,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中间的事不简单,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带着还有疑问的马思哲上了车。 曹可瑞见我和季陆没跟上去把头探出来问我“怎么啦?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啦,我还有点事。” “去北京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曹可瑞笑容灿烂。车子缓缓开动之后依然对我摆手,直到孙乙摁着她的脑袋把人塞回去。 之前围在道口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转身朝着周子瑜被带走的方向找去。 地上拖拽的痕迹很明显。我和季陆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跟到了一户民居前。里面传来咒骂声,女人的哭泣声,交织混杂在一起。 我说着就要冲进去,却被季陆一把拦住“沉住气。” 我明白季陆的意思,如果我们现在冲进去无异于打草惊蛇。到时候放蛊的人引不出来不说,我们两个也容易深陷囫囵。但是周子瑜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我也只能拼命的堵住耳朵不去听。 可能是屋子里的人打累了,最后恶狠狠的警告了一句什么转身从屋子里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把房门落了锁。 我眼看着两个男人扛着锄头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脑袋比常人大了一圈,走路有些晃。另一个看起来少说也有六七十。嘴里叼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老夫人出门之后从口袋里掏出头巾,直接绑到了头上,两个男人拎起放在窗户边上的锄头卷起裤腿,看样子是打算下地干活。 我和季陆在墙后藏着,看那三人走远了之后才起身走进院子。 旁边嗷的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这才看见原来地上趴着一个土狗,看起来目露凶光。正在冲我疯狂的叫。 好在那三口人都走了,要不然这一下非漏了陷不可。 狗窝旁边。紧挨着正房有一个小屋子。好像是用单层砖垒成的,看起来单薄的很。窗户上被罩上了防盗栏。门上也被加了好几把锁。 季陆跟在我身边,我两手攀上栏杆朝里面看了一眼。 潮湿阴暗的小屋里。了无生气。除了在墙角放着的一张床之外,就只有对面挂着一幅镜子。我探头看了半天。却并没在屋子里发现什么。 突然!一个人头从窗户下方猛地伸出来,我正对上了周子瑜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她不管不顾的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想要把我往屋子里拖去。 季陆立马反应过来,单手捏着她的肘关节。反方向一用力就把她的手从我脖子上扯下去。 我生怕那三个人没走远听到声音再次赶回来,捂着自己脖子小声对周子瑜说道“我们两个是来救你的。” “呸!”她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恨意“要不是以为你我会变成这样?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 看来我并没有曲解周子瑜的眼神,那喷薄而出的恨意和不甘,确确实实都是冲着我。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她会这么恨我。 “为什么是因为我?” 周子瑜两手握住面前的铁栏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想要和何辣一起去柜子的老家?如果你当初愿意多问我一句要不要和你们一起走,如果你当初能挽留我一下,这一切本可以不用发生的!”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忆起了当时从逍遥岛上回来之后的事。 “当时,你不是和何辣一起走的吗?他人呢?” 听我提到何辣,周子瑜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你还要装傻到底吗,就是那个何辣,就是他把我卖到了这个鬼地方!” 周子瑜的话让我震惊了一下,印象中的何辣很老实,根本不像会拐卖女人的人。我心中的负罪感也顿时而起,何辣本来是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人,周子瑜或许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才错信了何辣。 我看着她,本来白皙的脸已经污浊不堪,身上也布满了血印。从逍遥岛回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周子瑜就一直被关在这个地下室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这个时候来计较和推脱责任根本毫无意义。哪怕我心里知道错不在我,但还是想对她这么说。 一直安静的季陆突然开口对我道“何辣是我带去的人,你道什么歉。” 周子瑜眼睛一红,有气无力的说“我不想听道歉,我要离开这里。” “你被关进来之后,有没有人对你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周子瑜犹豫了一下,季陆又随之补充道“我指的是有没有人喂你吃过或者喝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周子瑜想了想“扎针,我每次逃跑被抓回来之后都有一个瞎子来给我扎针。” 瞎子…… 季陆沉了一会,可能是怕周子瑜心生畏惧所以没提蛊毒的事,只道让她这今明两天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两天以后我们找机会带她离开。 周子瑜眼神怀疑,似乎并不能轻易相信我和季陆。 “为什么不是现在?” “我对山路不熟悉,你逃跑过几次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根本逃不脱这里。” 周子瑜勉强被季陆的理由说服,我怕她仍旧心有疑问接着道“如果我们两个不想救你出来就不必留在这了,你现在能相信的只有我们。” 和季陆离开之后我也问了和周子瑜一样的问题,为什么是两天以后救她出来而不是现在。 季陆想了一会道“两天是我骗她的,准确时间应该是三天以后。” “为什么骗她?”我站定之后问道“两天之后我们不接应她,你要她自己跑出来之后怎么办?” 季陆看着我“让她被抓回去。” 第238章 傻子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4 我一时之间没有跟上季陆的思维“为什么?” “我怀疑毒蛊是被注射进她体内的。” “扎针?” “嗯。” 季陆这么说我稍微有了点眉目,对他这么做的理由也瞬间理解。周子瑜口中奇怪的事,就是每次逃跑之后都会有个村子里的瞎子来给她扎针。既然我和季陆想找出那个放蛊的人,就必须再计划一次周子瑜的出逃,而且要保证她会被再次带回去。 这样才有可能顺藤摸瓜,彻底解了她身上的蛊毒。 “那你怎么没直接说?” “她本就不信我们。如果把这个计划说去之后就更不会信了。” “那为什么不是明天,一定要三天之后?” “一是她现在身上的伤正严重,想给她两天时间养足气力。二是三天之后是村子里赶集的日子,到时候人多车多,我们也好脱身。” 对于季陆说的第一点我不惊讶,因为多少能猜出来一些。但是这第二点有点神奇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三天之后有集市的?” 季陆漫不经心的说“今天早上门口的那女人和小贩说的。” 我想了想,仍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为什么周子瑜这次逃跑之后没人来给她扎针呢? 我和季陆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因为没别的地方可去,而且孙乙之前给那女人的钱足够我们两个再住两天的了。 看见我们俩回去,那女人颇感意外,但还是笑脸相迎,估计是把我们俩当成了孙乙那样的财主。 这两天的时间我和季陆确实把周边位置都给摸了个清楚,季陆现在虽然锁魂回来了。但是法力仍旧不在,有些事情还是要计划周全。 转眼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外面去赶集的大巴已经开过来了。我见这家人好像都走了,偷溜进院子。 周子瑜所在的这间小房,门上被上了好几道锁。季陆让我来之前带上了那把寒冰匕首,我拎起锁链对着就砍了下去。 咣当一声,外面被上的链条被我砍断,我拧开房门进去之后瞬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 周子瑜就堆在墙角,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膀,地上的屎尿横流,我看着更是于心不忍,顺手把寒冰匕首放在门口的桌子上,连忙过去拉起她“从出去,往后山的大路上跑,季陆在那等你。” 她坐着一动不动。冷冷的问我“那你呢?” 我和季陆本来的打算是在周子瑜走后,散布出她逃跑的消息,之后让这家人上山去找。季陆在后山等着周子瑜被抓。再一路跟回来时刻注意着到底是什么人给周子瑜注射的毒蛊。 “你就别管了,一会他们回来了你该跑不脱了。” 我这才注意到周子瑜的手上好像带着一个手铐,手铐的另一头绑着墙里的暖气管子。 她冷笑了一声“他们根本就没走。” “啊?”我愣神之际,周子瑜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把手从手铐中抽出,接着抓过我的手把我扣住。我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这手铐只是虚搭在她手上的,可这个时候想跑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往后挣扎了两下。手铐和水泥管子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周子瑜,你放开我。” 她狞笑着靠近我“十二次,每次被抓回来之后都是一顿毒打。”她说着掀开自己的上衣,裤腿,伤痕一片“但是这次不用了,我跟他们谈好了条件,只要我能给他们送来一个女人,他们就不会再关着我。他们要的只是女人,至于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能生孩子就行。” 周子瑜说话的语气已经近乎病态,好像是一个被囚禁了许久的人,开始慢慢分不清自己和野兽之间的区别。 “我可以救你出去,你要相信我。” 周子瑜对着我的脸就是一耳光“当初就是因为信了何辣!所以我现在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恨,恨你们所有人。恨你为什么身边总有人保护,恨老天不公平,恨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周子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些歇斯底里。 她把这么长时间满腔积郁的愤怒都通通的发泄出来,近乎疯狂的朝我怒吼。不是因为恨的人太多。而是因为仔细追究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无人可恨,所以便更加狂躁。 或许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怨不得我,可有些情绪总要找到一个出口发泄,于是她便把自己的不幸通通归结到了我的身上。 周子瑜吼完瞬间平静,冷眼看着地上的我,态度转变的和之前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就这样吧,我之前经历过的,你也来经历一遍。”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我无法挣脱手铐,只能开口道“你身上有蛊毒,他们之前给你扎的针里面都藏着蛊毒。不把蛊解了就算你离开这里也是一死。” 她顿住,似乎把我的话也听进去了一些,我连忙继续道“你身体里的变化。你自己也一定能感觉得到对吧。我和季陆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我完全没必要在这骗你玩。” 但周子瑜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正常,好像已经不能和我沟通了一般。外面影影绰绰的走进来了人影。我顿时手忙脚乱的想要把手从手铐中抽出来。 可就在下一瞬,那两个男人手里拿着锄头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四十多岁的那个男人不光看起来呆头呆脑,说话也十分不利索。说两个字口水就流的满衣襟都是。 “爹,好看……”那傻子指着我说。 周子瑜见那两人进来,连忙跪在地上快步爬了过去一把抱住年长男人的裤腿“人我已经给你扣上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周子瑜疯狂的对着地面磕头。直到额前被磕出了丝丝血迹。 我看着面前这个她完全不能相信,这就是之前那个说话声音软软的周子瑜。这地狱一般的两个月,对她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谁知不管周子瑜怎么求情,那男人都不为所动,反倒是抬起一脚踢开她。转头对身后的傻子和老妇道“给我拿绳子去!” 周子瑜意识到自己被骗。情绪瞬间狂躁,随便抓起傻子的胳膊就咬了下去。傻子疼的直哭,他爹一把抓过周子瑜的头发,把人狠狠的朝墙上撞去。 我就听砰的一声,周子瑜被撞的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三个人一起。把周子瑜捆在了我旁边的暖气管子上。 我一只手被铐着,顺着桌子腿往里面躲了躲。那傻子爹看我老实并没对我动手,只是临走前恶狠狠的警告我“老老实实呆在这给我儿生个娃,你们俩谁先有了娃谁就能做大。” 我真他妈想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但是理智告诉我想活着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的好。季陆过一会没看见周子瑜,肯定就能猜到我这边出了状况,我怎么着也要忍到季陆来找我。 那傻子看我不发脾气,哼哧哼哧的凑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凑近那张肥的流油的脸闻了一下,紧接着转身对身后的俩人笑。 “香……真香……” 傻子爹拍了拍傻子“憨儿,吃饭去,这俩媳妇今晚上都是你的。” 傻子站起来,摇头晃脑的,一边说着媳妇媳妇,一边跟他爹出去了。周子瑜离我不远,我随便动动腿就能踢到她,我试探着叫了两声,但她始终都没有应我。 我看她额头上的那个血窟窿,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第239章 憨儿 可棘手的是季陆埋伏的后山公路离这里还有一点距离,来回怎么也要一个小时。本来计划是给我通风报信多留出一点时间,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这傻子吃饭够慢。 可没想到,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门口的铁门就被人拉开。 老头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地上被我砍断的门锁,手里端着饭碗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紧接着把饭摔在我面前。 “吃!” 我一只手被锁,另一只手却可以随意活动,我没理会地上的饭,只看了周子瑜一眼“她昏倒了,能不能先叫大夫过来帮她看看。” “她自找的。”不知道老头是在说她逃跑还是别的。 “那万一出人命了呢?”我以为就算他不把拐卖妇女当做大罪,这杀人偿命的道理他总会懂。 可没想到他脸上仍旧没有反应,而是把手里的筷子放到碗上“不听话就得打,没气了就拖到山上一埋,哪个知道。” 他用一种极其无谓的表情和近乎冰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让我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不过,只要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家憨儿生个娃,我就不打你,也不给你扎药。”我看他自己提起这件事,便顺藤摸瓜的问下去“扎……扎什么药?” 没想到这老头不松口,只道“让你想跑都跑不了的药。” 他说完站起来,转身走到门口叫了一声憨儿,只见那傻子拖动着肥的流油的身子走了过来。我一看情况不好,连忙挣过去推了推周子瑜。可她现在已经完全昏厥过去,任由我怎么叫都一点反应没有。 那傻子和老头说完话之后乐乐呵呵的进了屋,反手还不忘把门锁上。我虽然吓得两腿发软,但还是强装镇定。 这傻子的体重少说也有二百六七十斤,来硬的一巴掌就能把我拍晕。我脑子转了个弯,趁着他摩拳擦掌过来的时候伸出脚顶住了他的小腿,把他和我隔出一段距离。 他有些着急,嘴里含混不清的喊着坦克,后来我才知道在湖南话里老婆叫做堂客。 我看这人痴痴傻傻的,但似乎能听懂人话,便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暂做缓兵之计。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歪着头想了想“憨,憨儿。” 我想他也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平时爹妈怎么叫自己就怎么说了。这种人的心里年龄一般都停留在幼年时期,所以哄起来的办法基本也和哄小朋友差不多。 我拿出之前支教时的那一套,连忙道“憨儿。姐姐和你做个游戏好不好?” 他一听说要做游戏两眼放光,口水流的老长说好啊好啊。 对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自称姐姐,我也是被逼到绝路了。我指着墙角的周子瑜“那你看见那个姐姐了吗?你把她放开我们三个一起玩啊。” 那傻子站着厌恶的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呢?” “我老汉讲一放了她她就要跑了。”这傻子倒是对自己老爹的话言听计从,我见这招不行便换了个方法“那憨儿去帮我把桌子上的匕首拿过来好吗?” 似乎这件事他老汉没交代过,所以他老老实实的帮我拿过来了。 我赶紧把扣着手铐的手抻开“憨儿拿着这把匕首,帮姐姐把它砍断。就算你赢了好不好?” “好啊。”他似乎觉得这是个简单的额任务,连忙答应。 我心里暗喜,没想到会进行的这么顺利。我往远处挪开了一步,把手铐和桌子腿抻开一段距离。只见那傻子把匕首高高举起,就在我满怀期望的等着他落下手的时候,他犹豫着转过来看了我一眼,痴痴的说“我要是砍断了你是不是也要跑了。” 那一瞬间我在他眼中看见了怀疑,就在下一瞬那老头推门进来。看见傻子手里的匕首和做好准备的我,立马明白了我打的是什么主意。蹲下身抓起我的头发,朝凳子腿狠狠的磕了一下。 我感觉铁锈的味道顺着鼻腔流进嘴里,眼前一片漆黑。 “老子给你安逸的日子你不过,自寻死路。” 好脾气和隐忍全都被他磨光,我朝地上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抬头怒视他“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他点着我的脑门把我往后一推“还敢瞪老子,我让你这辈子吃喝拉撒都像狗一样在这屋里你信吗。” “好啊。那就试试,看看到最后像狗的是我还是你。”我眼神阴郁,那老头似乎看出我和周子瑜的不同。也微有些忌惮。 “性子烈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老实。” 他说完从地上站起来,对憨儿说“去请半仙过来。”憨儿对老汉的话言听计从,听他这么说之后耸肩端着脖子走了出去。 老汉口中的半仙,看样子应该就是给周子瑜下蛊毒的那个人。现在轮到我不听话,他打算用对付周子瑜同样的办法来对付我了。 老汉出门之前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警告让我老实一些。门被带上之后,旁边的周子瑜突然动了两下。我连忙凑过去喊了她两声,她意识逐渐恢复,靠在地上看了我一眼。 一瞬间的诧异,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转为平淡。想了一会之后她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还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很不受控制。” 语气淡然的和刚才歇斯底里的她好像不是一个人,但我却并没有接受她的解释。总不能我好心想救你出去,你使阴招把我扣在这。然后自己一句解释就能获得原谅。 “但是那些想法你确实是有过的。”我没好气的说。 也许是蛊毒侵蚀大脑,刺激她做出一些平时可能不会做出来的事。但是那些支配行为的想法,一定要事先存在于你的脑海才行。就像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口误,所有的有口无心,都是深思熟路过的潜意识,只是在一个相对没有约束力的时候。爆发出来了而已。 周子瑜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对于我的恨意,她从未掩饰过。 可下一秒又变身了一个受惊的小女生,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还有我被铐起来的手腕,有些茫然的问我“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发疯我们现在有可能已经上了大路了。” “可我……” “算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让她打住“我之前和季陆说过你暂时还不能走的意思是,这家人在你身上下了毒蛊。在蛊没解开之前就算你离开这里也会毒发身亡,活不了多久。” 周子瑜有些不相信,我连忙提醒道“为什么你每次逃跑之后他们都要给你打针?你没想过吗?” 周子瑜回忆了一下“每次打针之后我都会很困,然后时间长不大就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况,情绪失控,判若两人。我只当那是镇定安神的药物,没想别的什么。” 我坐正了身子说服道“你到底想不想离开这里?”我看周子瑜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便连忙问道。 可能是这个时候不相信我也没别的人好信了,周子瑜即使犹豫也还是点了点头。 “那一会就按我说的做,千万不能有差池。跑出去了就平平安安长命百岁,跑不出去你就等着被拉到山上喂蛇吧。” 我说的严重。周子瑜也害怕起来“那我要怎么做?” 就在我刚要说话的时候,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我怎么看怎么像季陆。 季陆走到跟前,砰的一声就踢开了我和周子瑜俩呆着的这间房门。 第240章 召唤骑士 季陆进屋闻到这股难闻的味道瞬间皱起了鼻子,转头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是降到了冰点。 我随手抹了一把,这才想起刚才脑袋好像被撞了一下。季陆的表情不妙,两步冲过来就要捡起旁边的匕首砍断手铐。 “下次就算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再让你多管闲事。”季陆说着就要砍断手铐,我连忙拉住他“别。先别急,我有个办法。” 季陆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但我并未察觉“这家人去找那个什么半仙了,我估计就是之前给周子瑜打针的那个瞎子。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会他们来了之后你先看他下蛊的顺序……” “别说了。” “到时候知道了蛊毒的种类和下蛊的顺序,没准就有解蛊的办法了,然后……” “闭嘴!”季陆突然吼我,我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看他。 他有些愠怒的看着我头上的伤。转而问道“不疼是吧。” “还好。”我见他情绪不对,连忙回答。 “你不疼我疼。”他说着扬起手里的匕首砍断我的手铐,一把拉着我站起来。 “不想让我再杀人的话,就别受伤。”季陆看着我的眼睛强势的说道。我知道我的莽撞让他愤怒,一直无底线迁就我的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 我想到接下来的事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毒蛊的事……” “有我呢。”季陆说完捡起地上被砍断的手铐转身对周子瑜说“如果你想离开这,就按照我说的做。” 周子瑜点了点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季陆看了一眼我之前坐着的地方,转头对我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可我不放心。” “祖宗,我更不放心你。”我一想也是,自己在这帮不上什么忙不说,没准一不小心就成了季陆的把柄,只好交代了两句没用的麻溜回了之前借住的那家。 好在那家关着周子瑜的地方离住家不近,恰好现在又是饭点,忙忙碌碌的听不见什么动静,我才得以成功脱身。 按说季陆一个人对付那些刁民我是不害怕的,只是不知道关于这个蛊毒,到底有没有把握掌握解毒的办法。 我按着印象走了回去,那女人穿了一件随意的开衫正坐在门口嗑瓜子,表情扭曲的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话家常。话题也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家男人去年赚了多少,孩子期末考了多少。 我心里惦记着季陆那边的事,又一心想把自己藏起来。也没有心思细听便匆匆的上了楼。 我本以为一直到晚上季陆那边才会有消息,可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季陆就带着周子瑜回来了。两人还没等走到二楼,我便蹬蹬蹬的跑出去接。 我从季陆的手里接过虚弱的周子瑜,惊讶的问“这么快就解决了?”说完我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家就这么轻易的让你把人带回来了?” 我额头上的伤在季陆眼睛里始终是个问题,他伸手帮我擦了一把流下来的血“收拾收拾,下午就走。早点回北京给她把身上的蛊解了。然后你也给我老实的消停两天。”季陆的最后一句话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我本来就已经累到极致,巴不得早点回去,便连忙答应,但是难题又来了。 “咱们怎么回去啊。” 季陆转身去楼下打水“叫佑劫过来。” 我这才想起之前陆佑劫留给我的白色骨哨,现在风平浪静,不用担心拖他下水,便放心的推开窗户,对着半空中吹响。 哨子的声音特别,有些像海螺,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我吹过之后关上窗户,转身看周子瑜失神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我看着她的满身伤痕,心里不落忍。对于她刚才以怨报德的事也暂抛在脑后,坐在她旁边小声安慰道“别想了,你现在安全了。” 她对于我的触碰十分抵触。身子缩到了一边。 我见她对我警惕,只好转身出去,让她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季陆把毛巾在水里沾湿又拧干。见我走过去朝我伸伸手。我被他拉到面前,季陆小心的拿着毛巾的一角,擦着我的额头上的伤口周围流出的血。 纤维刮过伤口。有些嘶嘶拉拉的疼。我缩了一下脖子,季陆把我再次拉回去“现在知道疼了?” 他嘴里虽然说着苛责的话,但是眼神却心疼的不得了。轻轻的呼出风减轻痛感。 “人到底是怎么救出来的,我们现在在这安全吗?” 季陆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但也拦不住我操心的性子。只好如实对我说了。 原来我走之后季陆也随着离开了屋子,走之前不忘交代周子瑜--如果问起我去了哪,就让周子瑜回答变成蛇爬走了。 好在周子瑜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对于季陆的话都是相信的。那一家人带着所谓的半仙进屋的时候,只有周子瑜一个人。便按照季陆的话问之前被拷在一边的我去了哪,周子瑜乖乖回答说变成蛇爬走了。 季陆只见那半仙的表情一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黄粉在地上洒了一圈,很显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仙带着圆圆的茶色眼睛。转身对那一家人说周子瑜说谎。 傻子爹见周子瑜驯不服,打也懒得打,直接对那半仙说再给这蹄子加一重蛊。半仙沉吟了一会道,天蚕蛊从头而入已经足够控制住她,没必要再多加一重。 傻子爹不满意,对那半仙道“这蹄子时清楚时糊涂。天天抓她伤脑筋,不如再加一重,直接让她清醒不过来。” 半仙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只道多加一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的东西…… 傻子爹连忙应道,好说,好说。 季陆在窗外,只见这半仙手拿一根两寸长的钢钉,在周子瑜的天灵盖上找到了一处三角区,拇指分别于其他四指相触,最后定在小指的下方,手心带着钢钉。反手就要把它穿进周子瑜的脑袋。 季陆了然,一眼便看出了这人的下蛊方式,便在这时现身出手救了周子瑜。 “这就完了?”我正听得入迷。季陆却戛然而止。 “不然呢,等着我给你描述一下场面?”季陆专心在我额头上的伤。“我们俩之前就是考虑的太多,那个所谓的半仙也就是学了点下蛊的皮毛,自己胡乱添加了一点唬人的东西,作恶多端,落下这个后果也算他活该。” “你把他们怎么了?”我心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祈祷着季陆千万别冲动。 “一会你就知道了。” “没伤人性命吧?” “没有。”季陆这么说我便安心了不少。 我上楼之后给周子瑜送去了热水,让她先梳洗一下。不大会,楼下匆匆赶来了一个我熟悉却许久不见的身影。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东张西望的两个人,心里有种莫名的充实。身边知己两三,人生幸事。 陆佑劫于我,一直都是一个安心的存在。他当初把骨哨给我的时候曾说过,只要我有需要,他就会立马出现,然而他也做到了。 “咳咳,是在找美女吗?” 陆佑劫循声回头,看见我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立马配合的手插兜说道“对啊。” 我刚有点得意,他立马又接了一句“请问这位大哥看见了吗?” 我石化在原地,牙关紧咬着问“你管谁叫大哥呢?” 陆佑劫困惑了一下“要不……老弟?” 一本正经的表情,气得我差点把窗台的盆栽一下甩下去…… 第241章 黄皮子 这户房子的女主人看见来了一个单身的帅哥,立马黏上去问“帅哥是找人啊还是借住啊?” 陆佑劫指了指我,女人会意的扭着胯闪开了一条路,陆佑劫走过的时候还不经意间用露出半截的胳膊蹭了一下他的手肘。 然后陆佑劫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解风情的直勾勾的走了上来。我不经意间扫过楼下那女人的表情,捕捉到了一丝狡黠的媚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不像常人。 陆佑劫上来之后看见了坐在我身后的周子瑜,一脸惊讶的问我“诶?她怎么也在?” 那些事每当着周子瑜的面提一次都是伤害,我便敷衍的道说来话长。季陆上楼的时候把陆佑劫撞了个正着,边走边说“来的还挺快。” 陆佑劫大腿往床上一跨“让土地送我来的。” 周子瑜愣了一下,我连忙解释道“徒弟,他徒弟送他来的。”其实我说不说,周子瑜心里都应该有数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佑劫向来如此。从不问为什么。只要我和季陆有事,绝对第一时间赶到。 “回北京。” “马上就走吗?” 季陆探着身子往楼下看了一眼,稍稍提高了音量道“不,明天再走。” 我记得之前季陆明明说过下午立马动身回北京,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间变了想法。不过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可能是考虑到周子瑜的身上有伤,所以才稍作休息。 晚上分房的时候,一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的周子瑜突然抱着被褥来找我,说要和我一起睡。可能因为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让她开始恐惧黑天。我自然欣然同意,只不过季陆有些不开心,但也没耽误陆佑劫把他拖倒同一个房间。 周子瑜本来就身材娇小,躺在床上的时候更是小小的一团。 我准备闭灯的时候她突然喊住我“别关灯!” “好,不关。”我说着绕到另一头,躺好在床上。 她一直闭着眼睛,我也分不清她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屋子里安静了好长时间,她突然开口“我的一辈子都毁了。” 听她这么说,我侧过身安慰“别这么说,一辈子还长的很。这最多算个噩梦,过去了就过去了。” 她闭着的眼角流过一滴泪,砸进枕头里“过不去。这段像畜生一样的生活永远都会留在我的生命里。好像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见那三张狰狞的脸。” “不会再有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你现在安全了。” 她说着说着睁开眼睛。看着我幽幽的说道“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不是吗?” 我被她这个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说是死水一滩,却好像有东西在里面翻滚搅动。我刚想说什么,我们俩头顶的灯突然砰的一声灭了。周子瑜陷入黑暗中,突然开始不安。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两手抱着头缩到一角。 我伸手去拉她,想告诉她不要怕,却被她疯狂的推开。 我没有办法,只好起身下楼去看看是停电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刚站起来还没等走出屋子,周子瑜却拉住了我衣服的一角,哆哆嗦嗦的央求我不要走。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我怎么做,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叫声。如果不是因为如此静谧的夜,我绝对分辨不出声音来自哪。但现在听起来十分清晰,就在我和周子瑜房间的窗户正下面。 我听着不像小猫小狗的叫声,更不像是狐狸…… 我往窗户边走了两步,掀开粉色的窗帘,朝夜幕中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院子,什么都没有。就在我刚要放下的时候,一个黄色的东西突然尖叫了一声趴在我面前。两只放光的眼睛透过玻璃盯着我看。 我叫了一声,心脏被吓得狂跳,脚下不稳的喊着季陆和陆佑劫。但是喊了半天。也完全没人有过来的意思。就在我打算出去叫人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一阵邪风刮上,任凭我怎么拉都拉不开。 周子瑜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加上陷入黑暗和惊恐之中,更加不受控制,尖叫着跑到地上。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的看着我。 本来拉紧的窗帘被那阵邪风刮开,漆黑的天空一下子暴露在我们面前。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狂风大作,远处电闪雷鸣。我拼命的敲着门。大声喊着季陆。 地上的周子瑜这时候突然紧张起来,看着头顶尖叫,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床底。我顺着她的眼神抬头。只见一个足有半人大的黄皮子(黄鼠狼)正从棚顶俯冲下来。 我一把拉过趴在地上的周子瑜,带着她靠在墙角。 那黄皮子四肢落在床上,脑袋尖尖只占身体的五分之一,脸上有一圈棕色的毛。和普通的黄皮子不同的,是它嘴角两边长长的獠牙,看起来异常狰狞。 它半趴在床上。扭动着身子看向我们俩,好像在看闯进自己领域的掠夺者。我两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听懂人话,总之碎碎念到“我没有恶意的,也不会伤害你。” 但那东西好像根本不管我说什么,前脚一抬对着我就扑了过来。这时候我身边的门板突然飞起来。对着那黄皮子的身子就撞了过去,它一下被弹出老远。 季陆手里拿着锁魂踩着门板走进来,陆佑劫跟在他身后。 那黄鼠狼在地上转了个身,再次做好攻击的姿势。陆佑劫双手一提,快速在胸前翻了一掌,之后一阵蓝色的水幕就自掌心传出,成包围之势将那黄皮子困在中间。 “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半仙的真身吧。哦,还有这里所谓的女主人。”季陆冷冷的对着地上那东西说。 那东西原地挣扎了一下,瞬间变换模样,一会是一个浑身赤裸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会又变成了借我们屋子住的那个风情女人。 身后的周子瑜也忘记了尖叫。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我震惊的看着地上那东西“什么意思?半仙和那女的都是它变得?” “本来我还不确定,但是今天白天那个半仙被我打死之后,再回到这她身上就突然多了一股妖气。这也说明白天的半仙是假死。我只是损耗了它的修为,让它不能重新掩盖自己的妖性。所以它在重新化作其他皮囊的时候,露出了破绽。” 地上的黄皮子声音忽男忽女的来回转变“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妖王。” 陆佑劫一听这话乐了,指着季陆问“那大仙你知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这可是你们妖王的……” “滚蛋。”季陆知道陆佑劫要说什么,便出声呵住他转而对地上的东西道“你和那傻子爹的交换条件,是不是一蛊换一魄?” 地上的东西冷笑了一声不做回答,季陆也没恼,冷静的说道“把精魄吐出来。” 地上那黄皮子好像没听见一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季陆的耐心被消磨干净,抬手伸出锁魂,只见一道银光自我面前闪过,地上忽然变成半仙的人就被季陆勾过来,反手扣在喉咙处。 “是你自己吐出来,还是我帮你吐出来?”季陆冷冷的威胁。 陆佑劫咳嗽了一声好心提醒道“我劝你还是自己吐出来,否则我怕他打到你屎尿都崩出来。”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干呕了一下。陆佑劫永远都有破坏画面,以及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第242章 回京 季陆用一只手肘钳制着那黄皮子的喉咙,那东西的眼睛中射出一阵黄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闭上之后还觉得一阵一阵的眩晕。 季陆别过头去,那东西瞬间化成了原型从季陆的手臂中逃脱,转身跃向窗边。季陆手一勾。将锁魂挽了一个圈直接套上那东西的脖子。吱吱的叫声响起,那黄皮子就一路被季陆拖了回来。 季陆将左手在后腰处划了一道,寒冰匕首就将本来光洁的指尖划开了一道血口。季陆将鲜血从指尖逼出一些,伸手点在那黄皮子的额头。 只见一阵黑烟从那东西的天灵盖出窜出,它浑身抽搐了两下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我眼看着六七个蓝色的指甲大小的透明珠子,从那黄鼠狼的头顶飘出。一直飘向窗边。 陆佑劫上前推开窗子,翻掌将那几颗珠子送了出去。两秒之后季陆收回锁魂缠在腕上,从地上站起身。我见风平浪静,便问季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鼠狼修炼成了精,几百年的道行修炼成人身,藏在这村子里靠吸男人的精魄增长功力。那半仙是它所化。这家的女主人也是他所化。” 我想了想之前看见的那诡异场景,心下了然。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墙皮开始慢慢剥落。季陆看了一眼便道“快离开这里,房子要化成原型了。” 说话间脚下的地便开始剧烈的晃动,我们几个快速的从楼上跑了下去。到了门口之后再回头看,本来充满水泥味的新房,竟然慢慢变形。外面刚刚粉饰过的墙体开始剥落,露出黑红色的砖,房檐长出荒草,一派荒凉的景象,好像大火烧过一般。 我们几个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瞬间的变化。正巧赶上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路过,怀里还用布条兜着一个小孩。看见我们几个看着面前的房子,放慢了脚步。最后都已经走了过去还是好心回身问道“找人?” 陆佑劫最先回过神“哦,不找人,就是好奇这房子……一直都没人住吗?” 女人健谈,和我们说道“这家人好久之前就搬走了。听说是之前在外面买了个媳妇,谁知道是个大肚婆,买回来不到几个月就生了崽。生崽的那天家里只有大肚婆一个人。男人下地回来一看傻了眼,满地都是血水,肚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豁开了一个口子,孩子也不见了。” 季陆看着那屋子,暗暗的说了一句“怪不得,妖气隐藏的这么好。原来是吸了胎儿的精气。” 那女人没听懂季陆说什么,但也觉得有些奇怪。我和陆佑劫连忙打圆场,那女人抱着孩子时不时地回头看着季陆,狐疑的走了。 解决了那妖精,我们也没了继续留在那的理由。陆佑劫不知道哪来的钱,总之拖他的福,之后回北京的一路上还算顺利。 周子瑜顺理成章的随我们一起回到了北京,季陆说她身上的蛊毒可能要一段日子才能彻底引出。这段时间里毒虫在脑子里作祟,她可能会时不时的出现神经错乱,还有情绪暴躁的情况。 毕竟这种东西又不是医院可以治疗的,所以又不能把人送到医院,只能一同带回到北京季陆的铺子里。 回到北京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这一大圈已经走了多久。转眼间北方已经一片白雪皑皑,一个半月之后都快到新年了。 出了机场之后,门口停了一辆银色的商务,里面出来了一个戴着白手套的男人,看见季陆之后第一时间便下车拉开车门。 我看了季陆一眼“呦,高富帅先生上线了?” “确切的说。是高富特别帅先生。”季陆拉过我一手挡着我的头顶,把我塞进了车里。 周子瑜和陆佑劫坐在我和季陆的前面,我这才想起来陆佑劫身边好像少了一个人便问道“我师父哪去了?” 陆佑劫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我说的是慎虚。便回答道“他先我们一步到店里了。” “对于蹭吃蹭喝这件事,他还真是敏锐。”季陆无所谓说的。 “鼻子灵的很。”陆佑劫说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周子瑜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忙解释道“去季陆的家。先把你身上的蛊毒解了之后你再做其他的打算。” 我说完之后,周子瑜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季陆,小声说道“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 “不必了,应该做的。”季陆破天荒的回到。 周子瑜脸上的表情松了松,转过身去靠在座椅上,不出一会就睡着了。我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惊喜或是刺激,危险或是磨难。从贵州到现在,大半年过去我好像坐上了一辆飞驰的列车。 还没来得及欣赏路上风景的时候,就已经被携裹着向前,轰隆离去。沿途风景光怪陆离也好,诡谲多变也好。我始终都没仔细看过,只想着怎么能活着,能好好活着。 好在就算沿途妖魔鬼怪颇多,但这个和我同行的人始终如此令人安心。 季陆一直拉着我,靠在座椅上轻轻合上了眼。我以为他睡着了,便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却没想到他反手一抓反倒和我十指紧扣,倒头靠在我肩膀上。也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醒着,又或是醒着正在装睡。被他这么一牵。我反倒是不敢动了。 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到停车,季陆也没有丝毫想从我肩膀上起来的意思。他好不容易才睡着,我不惹叫醒,便让陆佑劫带周子瑜先下车,自己在车上陪他再坐一会。 师傅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我就坐在车座上等他醒过来。我一只手把玩着他鬓角的头发,不大会他闭着眼睛幽幽的说“你这么弄我怎么睡啊。” 我收回手,侧过脸去看他“醒了?” “不想醒。”季陆说着把脑袋又往我颈窝里钻了钻。 我推开他的脑袋“醒了就下车吧。”说着我就转身拉开了车门,却被季陆长臂伸过一把把门带上。 季陆身子一欺,把我圈在车门和他的怀抱中间。我回头回脑的看了一眼车门,不安的吞咽口水“干嘛?” 季陆看着我,从眼睛到鼻子。从鼻尖到嘴角,最后隐忍了许久低头在我唇上浅啄了一下,伸手把我抱住。 “总觉得,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语气失落的道。 “以后一定会有大把的时间。”我抚着他的背小声安慰道。 匆匆忙忙,我们两个从未像其他情侣那样约会过,旅行过,度假过。每一次的相见或分离,都仿佛生离死别,不知道眨眼之后还会不会再见。 但也更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用力的相爱,洒脱的告白。我从不吝啬自己的想念和依赖,心里几分喜欢,就对季陆表现出多在乎。 不然换做我以往那个别扭的性子,有些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季陆声音悬在我头顶,喃喃的问“你这是打算一辈子粘着我吗?” 我两手一搭,扣住他的腰“还有下辈子。” 我抱着季陆,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我们俩说话之间,地下停车场里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车,从我们面前开过。季陆看了一眼,眼神顺着车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好像认出了车主一般。 “怎么了?” 季陆摇头“只是感觉在哪见过。” 生活就好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实则内里暗潮涌动。有的掀起巨浪,有的让你船毁人亡…… 第243章 引毒蛊 季陆的铺子装修的古香古色,据店里一个叫单山的伙计说,这店里上到吊灯下到门槛,都是有年代可考究的。 说起单山,第一次听季陆叫他的时候我以为这人绰号叫扇子,陆佑劫还调笑说这名冬天喊起来还挺冷的。后来才知道这人姓单名山。季陆觉得喊着绕口就直接唤作单子了。 季陆的这家店很简单,仿古代客栈的结构布局。但在一楼的柜台处架起了戏台,平日里戏台都是蒙着的,每月十五的时候才会拉开幕。 戏台一周围着不少桌椅板凳,看样子都是给远道来的顾客听戏用的。我有些不解问季陆“你这不是古董店吗,好好的唱什么戏?” 季陆笑笑给我解释道“看起来是留作唱戏用。特定的时候这就是个拍卖台。有好东西了消息往外一散,说是怀古印堂有好戏要唱,懂得行家自己就来添价了。” “呦,想不到你还挺有经济头脑。” “要不怎么养活你?”他说完我笑,这一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对情侣。 转头之间,我猛然看见周子瑜正站在楼梯拐角的位置。阴沉着脸看着我和季陆。可能是光线太暗,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一眼看过去竟然觉得有些恐怖。 季陆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周子瑜在季陆还没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季陆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楼梯纳闷的问我“看什么呢?” 我收回神摇摇头“没什么,周子瑜身上的蛊毒你打算怎么办?” “中蛊容易解蛊难,据她自己所说自己已经被下了好几重,彻底解开可能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我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其实脑袋里的蛊毒对于周子瑜来说,或许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往往是那些看不见伤口的东西,那一刀一刀刻在自己心里的印记。 就像她说的,那个噩梦,会跟随她一辈子。 晚上的时候,仍旧不见慎虚的身影。我纳闷的问陆佑劫慎虚哪去了,陆佑劫满不在意的说“可能又出去坑蒙拐骗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季陆这有吃有喝的慎虚还是闲不下来。这人当真是把贪财小气演绎到淋漓尽致的人。 季陆听我这么说,苦涩的笑了笑“谁不想一世清高,能摧眉折腰到这种程度,也是有理由的吧。” 我不明白季陆说的苦衷是什么。但也能隐隐的感觉到慎虚这个人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吊儿郎当,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 不过慎虚也是回调时间,一到了晚饭的点不用人找自动就回来了。看见我和季陆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十分大方的招呼“来了啊。”让我有点蒙圈这到底是季陆的店还是慎虚的店。 季陆照例不吃,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低头看着这两天的账本。周子瑜从楼上下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边的季陆,看了一会问道“你不吃饭吗?” “嗯。”季陆回答。 我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旁边,招呼周子瑜过来坐。她现在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得多,虽然眼神还时不时的有些涣散,但气色已经恢复了。 季陆从账本中抬起头“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吗?” 周子瑜意识到季陆在问自己。回答道“头有点疼,太阳穴那里总有一种被冰了一下的感觉。” 季陆没对周子瑜说蛊毒的具体情况,只道“今天晚上子时,准备好一盆清水在床头,头朝北,不要睡。” 周子瑜不知道为什么,仍是点点头。 慎虚吃着饭,听季陆这么说瞄了周子瑜一眼“这谁啊?” “我同学。”我替周子瑜回答道。 “不像,她看着比你大多了。”慎虚直言不讳。 周子瑜似乎没料到慎虚说话这么直接,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把话接过“别乱说,就比我大两届。学姐。” “你学姐中蛊了?”慎虚问道。 “嗯。”我点头。 慎虚好像抓到了做生意的好机会,碗筷放下一脸认真地说“姑娘,中蛊不是小事。这东西对人的影响,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毒发身亡。他刚才是不是让你把清水放头顶,这意思就是你蛊毒是从头顶而入。你找我。三千不还价。我保你两周见效,一个月轻轻松松摆脱蛊毒。不是我吓唬你,你现在脑子里。已经全是蛊虫了。” 我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叫停“别说了师父,吓唬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你看看。怎么是我吓唬人呢,你不信问季陆,你看他怎么说?” 周子瑜也有些恐惧,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季陆一眼,季陆把脸从账本中抬起来,我连忙在这边冲他摇头。季陆叹了口气说“没有那么严重,交给我就好。” 我只顾着松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周子瑜眼神中瞬间变化的情绪。 所谓火种,生生不息。你以为它已经被枯草掩埋至地下,但是来年秋风扫过之后,星星之火就会再呈燎原之势。 只是任你不甘,任你嫉妒。任你咆哮,有些事他没有道理就永远都没有道理…… 晚上周子瑜没有和我住同一个房间,我按照季陆说的在她床头放了一盆清水,季陆就坐在床头掐算着时间。我忙来忙去出来之后带上门,忽然想起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做了老妈子? 但转念又一想周子瑜现在的状态,那一丁点的不甘心也没了。我也不是善男信女大爱无边,只是该死的同情心作祟。 季陆和周子瑜两个人在房间里,我也睡不着觉。一心记挂着楼上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凌晨的钟声一过,季陆从周子瑜的房间里出来,手上竟然还沾着血。我看见血的瞬间吓了一跳,立马清醒过来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出了什么差头吧?” “第一重蛊解开了,下一次要让她修养一周之后再说。”季陆说完踢了踢一楼的一间房门,单子睡眼惺忪的过来开门,脏话骂到嘴边看见来人是季陆也只好咽回去。 “去把楼上收拾收拾。” 单子二话没说,扣上衣服晃晃荡荡的就上了楼。季陆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我“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等你啊。”我脱口而出。 季陆眉飞色舞“等我?” 我慌忙摆摆手,让季陆赶紧去洗一洗。见没出什么差头,我也多少放了点心。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去睡觉了。季陆可能是怕吵到我,晚上并没有偷偷溜进来。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我转身之际却分明看见了一个人躺在我枕头边上。 我惊了一下,看清楚是他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一大早突然出现,想吓死我啊。” 季陆懒洋洋的抻了一下腰“这是在责怪我昨天晚上没来吗?” “呵呵哒。”我说着掀开被起身,洗漱过后走到楼梯的时候正好撞见陆佑劫也从房间里出来。我刚想打招呼,他就看见了紧随我身后出来的季陆,脸色尴尬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还是不笑,转身又回了屋子。 “怎么了?”季陆问我。 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我随着季陆下楼,季陆侧着身子对我道“周子瑜的蛊毒要等到一个礼拜之后再引一次。” 我点点头“那她这个礼拜的状态会稳定一些吗?” “肯定会比之前好得多,毕竟脑袋里少了一条虫。” 我恶心的咧嘴“还真的有虫啊?” “不然呢?” 我激灵了一下“咦~那周子瑜不用担心,别的事又没有眉目,最近这段日子我就没什么事喽?” 季陆退后两步搂过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外走去“谁说没有,好大的事等着你。” 第244章 惊人的巧合 我连看看周子瑜现在状态怎么样的时间都没有,匆忙之间就被季陆带了出去。结果他口中的大事就是带我去买了衣服和鞋子,做了头发和指甲,从商场出来之后感觉自己从难民变成了暴发户。 “季老板每天陪女朋友逛街购物,连生意都不顾了?”我坐在副驾驶嚣张的问。 “把女朋友哄开心了,女朋友才能甘心陪我做正事。”季陆说着发动了车。 “什么正事?” 季陆没回答。笑着一脚踩下了油门带着我疾驰而去。 车子开了许久,中间季陆还停车加过一次油。我就在第无数次问我们要去哪的时候,突然发现道两旁的街道越看越眼熟,总感觉之前好像来过一样。 季陆看了我一眼,顺口提到“四号荒坟。” 我恍然大悟,董成明的那个疗养院!我瞬间有点亢奋和隐隐的期待,从座椅上抻直了身子问道“可是董成明一死,那个疗养院就相当于没有主家了,还有什么价值?” 季陆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上次咱们离开的太过匆忙。而且在那个时间点董成明派人来带我们出去,很大程度也表明了那个疗养院里确实有东西。” 我仔细理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疗养院里有什么他不想让我们发现的东西?” “有可能。再或者,那东西到底在哪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季陆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本来被暂时放到一边的这条线被再次捡起来。随着董成明的死,这件事看似被划上了一个句号,但实则关于董家的诅咒,关于血佛心的事始终都没有任何头绪。 我正想着,季陆已经把车开到了山下,我转身随着他下车。 再次来到山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之前忽略了的问题。这里既然号称四号荒坟,但是我们上次却连一个坟都没看见,更别说什么乱葬岗。 疗养院还是依旧那么阴森,一般隐藏在树荫中,相比我上次来,现在看来显得更加阴沉。走近之后发现,本来挂在大门上的锁已经不在了,换了一把崭新的锁链,门上还贴了封条。 我伸手把封条摘下来。发现上面没有盖章,说明不是政府查封的。季陆把锁链砍断之后,推门带我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和之前到底有多少不同。上次我们进来的时候地上落满了灰尘,被我们踩出了一道道明显的鞋印,但是现在再看,那些鞋印早就被人清理过了。 左转的房间里,那些整齐摆放的书柜还在,但是上面的文献书籍还有实验报告都已经不在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回头对季陆说“好像被人搬空了。” 季陆看了一周对我道“上楼。” 之前那满屋子的活死人起尸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我忐忑的推开那间实验室的门却发现里面的床铺扔在,但是活死人的尸体却统统不见了。屋子里很明显被人整理过,尸体搬空,床铺铺好,甚至连地都被拖了一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是董成明临死之前曾经派人打扫过这里,还是另有人知道这件事? 接下来,我和季陆把这疗养院的几层都走了一圈,最后发现不光是活死人,就连楼上的那些医生护士的尸体也统统不见。整间疗养院就像被人彻底清扫了一边,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按说应该不会是董成明。如果他想掩盖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肯定早就动手了。他之所以留着的原因,就是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什么解开诅咒的方法。一旦这里被整理,所有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了。 难道除了董成明之外。插手这件事的还另有其人? 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泰国那个科研所的老板?” 季陆的表情明显是和我想到了一起,转而说道“这里一定有暗道,而且是董成明和那个老板都没发现的。” “可董成明守着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们要怎么找?” 季陆看了一圈这疗养院的格局,忽然问我“你觉不觉得这栋楼的走向很奇怪。” 我对东西南北不分,但是季陆这么说我也尽量感受了一下。 我和季陆的面前正对着的是之前停放活死人尸体的实验室,后面是过道靠着的窗户。按说这种办公楼都应该坐北朝南,保证两头都能照到阳光。不过单侧是走廊的另当别论。一阴一阳也常见。 可这座疗养院的坐向奇怪,从角度上看,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无论是哪一侧都照不到阳光。 “这里采不到光?” 我的回答让季陆很满意,他勾着嘴角称赞我“行啊最近,智商见长。” 我一被夸就容易飘飘然,咧着嘴得意。美了一会才想起了正事“可是采不到光怎么了,没准这些活死人在做研究的时候就要尽量避免阳光呢?” “这种走向的楼,除了这我还在一个地方见过。”季陆说。 我知道这又会是一个我熟悉的地方,为了避免一会被震惊到,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能想象的到的地方,但最后季陆说出口的答案还是在我的预料之外。 我们学校的那所办公楼。 地下通往活人禁地,后来被季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炸掉的那座。 这两个我完全联想不到一起的地方,竟然存在着这种巧合。季陆继而说道“记得那栋楼是怎么通向地下的吗?” “三楼……” 说完之后,我和季陆往下走了一层。来到了三楼最靠边的一间屋子,和当初系主任办公室的位置一模一样。 我心里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合,手上推开了门,发现这屋子里是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里面的乱七八糟的放着没被用过的容器,溶液,针管,胶带各种各样的医疗用品。 不过因为照不进阳光,屋子里潮湿,大部分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我和季陆从中间穿过。来到了印象中挂着壁画的地方。不出所料,这次墙上挂着的是一幅千字文,只不过和我们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顺序被打乱了。而且好多内容都十分陌生。 季陆看着壁画问我“你猜这次的字谜会是什么?” 我想了一会,轻吐一个名字“董,启。山。” 季陆随着我说,轻轻的摁了下去。千字文上的灰被季陆拂开,留下了十分清晰的三处白点。两秒之后。好像一个已经生了锈的机括慢慢转动。轰隆一声,堆放着的杂货就有一块塌陷了下去。 我暗自惊讶到这竟然真的和那栋楼的建筑一模一样,这可真是信了他的邪。 照例出现了一条冗长的甬道,里面一片漆黑。 季陆轻声道“掌灯。”两边就亮起了昏黄的亮光,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低头跟着走了进去。 刚往里走了没两步,我就意识到这和之前活人禁地的入口不同。很明显潮湿阴冷的气味,好像几百年都没通过风的古墓一样。我走着走着有点心慌,转头问季陆“咱们俩不会走着走着,走到活人禁地去吧?” “估计戴立忍还没这么大手段。” 季陆说话之间,我脚就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再往下伸脚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平地了。 我放眼望去,这里竟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下室。地上有刚才从上面坠落的药品箱子,还有一些散落的针剂。 眼前不远处好像有一块土被翻了起来,旁边还放着一把铁锹,我看着纳闷,脚下自动朝那里走去。 第245章 致命冲击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5 地上的土虽然是被翻起来了,但能看出不是最近翻新的。外面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层土完全没有潮湿的感觉,而是和表层突然一样干燥。 踩着土堆探头往里看,我这才发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忙拉着季陆的手退回来。 远处看起来不算大的坑,近处看直径竟然有五米左右。最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竟然密密麻麻码放着无数具骷髅。一半被埋在土里,一半暴露在空气外,姿势各异。 我难以估计这下面到底码放了多少尸体,但单就表面上的一层来说,少说也有几十。因为里面厚度未定,所以数量也很有可能令我们咋舌。 “我的天,这么多人……”我站在尸坑边难以置信道。 季陆眉头紧锁,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从贵州到活人禁地,从逍遥岛到泰国。这么多死人,这么多活死人,为什么生死簿上都没有记录在案?” “从人尸化到活死人。地府都会有记录的吗?” “活死人就相当于阳寿已尽,生死簿上记生死,无论投胎与否。”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些活死人的数量。早已经远远超过了地府记录在案的六百三十七。这个庞大的队伍,以一个我们难以预料的规模存在着。 “只是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呢?”楼上起尸的是董家人,还有一些在实验过程中出了问题,打伤了护士医生逃了出去。那么这些呢?这些早已经变成了白骨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季陆沉了沉,表情复杂“我们之前的猜测,有可能是错的。” “错的?具体是指什么?” “所有。”季陆的两个字让我霎时间有点慌乱,毕竟我们已经沿着那条线搜寻了许久,这个时候告诉我它是错的需要统统推翻,脑子肯定乱成一团麻。 “答案一定就在这里,一定能找到。”季陆环视四周,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最后季陆把眼神锁定在了北面的那面墙,没等我反应过来便上前伸手抚上了墙壁。 沿着石头凸起的棱角摸了一圈,最后似乎找到了什么破绽,手指对着一处用力。然后闷哼一声将面前的一块石壁给推得翻转了过去。 我这也才注意到,原来在墙上正对着我们前胸的位置,有一处暗格。季陆将这一块墙体翻转。轻而易举的就把另一面的东西给转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暗格里放着的是一个类似于坐佛像的东西。佛像和我们之前见的观世音和弥勒佛有些不同,非但不慈眉善目,反倒有些邪恶。 通身火红,双乳袒露,但脸上却有明显的胡茬。 季陆两手拧着那佛像。反方向转了一圈。这时候只听身后的石壁传来轰隆一声,我再转头的时候就发现它已经如同卷闸门一般,缓缓的升了起来。 如果此时我看见的是几百口棺材,我可能不会觉得奇怪。如果我身后堆放的是如山的尸骨,可能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我身后偏偏就是一个明显被装修过的书房,或者说是一个地方宽敞的办公室,这他妈就很诡异了! 但季陆的眼神明显就是找到了,我心里也清楚,这最为诡异的东西出现,或许也能说明我们俩已经接近真相了。 我和季陆走进去之后,身后的石门再一次落下,那我们关在里面。我转身跑回去。打算把门推开,但季陆却异常淡定“这里面一看就有人常来常往,有进就有出。不用慌。” 可虽然季陆这么说,但是被关起来的感觉还是让我不安。我只能想办法劝说自己转移一下视线,转而看向旁边书架上的书。 季陆手指扫过办公桌子上的一角,拿起一块红色的东西一看,把东西伸过来递给我“董启山的桌子。” 我看了他一眼连忙接过来,看见那印章最下面写着四个字--董启山印。我心里纳闷,疑云更多一层。这人放着好好的办公室不用,怎么跑到这么一个偏门的地方来办公? 季陆还在翻找董启山办公桌上的东西,我漫无目的的随意看来看去。最后在正对着门口的墙上看见了一个挂着的壁柜。柜门紧掩,我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把柜子拉开。 里面露出了一张黑白的女人相框,有A4纸那么大。正对着我。我看向镜框最下方,用钢笔写着一竖排小子‘爱妻月龄,摄于1945年’ 再抬头看向那张脸的时候,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人是月龄。我虽没见过月龄,但是照片中的那人如丝的眼神,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那分明就是不带风尘气的卿酒酒! 我的第一反应是关上柜门,冷静了两秒之后再打开。祈祷刚才那只是一个错觉,但等我喘了两口气之后再打开的时候,卿酒酒还是卿酒酒,但照片下面月龄的两个字醒目刺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龄到底是和卿酒酒长了同一张脸,还是他们俩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如果卿酒酒就是月龄,为什么我从未听她提起过有关于董家的任何事? 一瞬间震惊,迷茫,两段记忆的重合与碰撞,让我大脑暂时停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季陆看我一直对着柜子发呆,喊了两声也不见我动,便过来叫我。刚刚走进便看见了墙上挂着的画像。也愣在了原地,嘴里喃喃的念了一声画框下的名字。 月龄? “我有点乱……”我转头对季陆道。 季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但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大惊失色。就算我被震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事。季陆也只是皱着眉头思考一下,并不以为意。 季陆随手用两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这边来,有个东西给你看。” 我带着大脑对这幅画的震惊。愣愣的跟着季陆走到桌子边。季陆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泛黄的日记本,我低头看了一眼柜子,锁是被撬开的。估计就是季陆干的。 看样子这本日记多少有点价值,以至于董启山要把它锁起来。 翻开第一页,第一行醒目的字就撞进了我的眼睛: 月龄离开第一天。 月龄从未和我发过火,更从未和我生过气。我完全想不到此刻她会去哪里,此时我才恍然发现,月龄在这个城市里除了我和儿子确实是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的。 月龄,回来吧,这个家很需要你…… 月龄离开第二天。 我和儿子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没有人见过她。我有些慌了,难道她信里说的是真的?我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老天保佑她能回来,回来亲自对我说明白为什么就好。 月玲离开第三天。 她消失了,人间蒸发一般,我开始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月龄离开的第四天。 能不能有人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换她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她能回来。 我连续看了好几页,都是诸如此类的心情日记。没有时间标注,董启山也不会把行程记载的很细致,但是寥寥数语就能看出他在月龄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不同时期的不同心境变化。 很明显,一开始董启山对月龄信中的理由是不相信的。但后来尝试了各种方法,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董启山不得不信了。 但随着我慢慢翻过去,我开始发现董启山的心里好像慢慢发生了变化。从一个急切希望妻子回家的丈夫,开始变得有些偏执,甚至有些激进。 字里行间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理智在一点点的瓦解和崩溃…… 第246章 万事有我 对月龄的思念,以及对她信中内容的不解,这些都在一点一点的摧毁董启山。 这其实很好理解,对于一个生在上个世纪的人来说,让他承认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于艰难。就好比让你接受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观,顺带接受一切之前不接收的东西。 他第一直觉肯定是要知道为什么。但这种好奇和不解长时间的压抑就很容易让人走进一条偏路。 这心情,我最能理解不过。 就好比最初的我,当这一切的诡异和光怪陆离都慢慢铺陈在我眼前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季陆,我不敢说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但董启山除了月龄那封信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董启山的生活。也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推翻了一开始我和季陆关于这件研究所的猜测。 董启山在日记中称呼这个人为‘先知’。 而这位先知预言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现在开始。董启山的家人寿命都不会超过四十岁。一开始董启山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几位堂兄弟都在四十岁生日当天诡异离世。 有的淹死在不足一米深的河沟中,有的被没通电的电源座电死,死因诡异,千奇百怪。加上之前月龄的那封信,这位先知所说的一切让董启山不得不信。 据这位先知的说法。当年嫁到董家的月龄本是山中精怪,靠混入人间吸取人的寿命来维持人形。一旦这家所有人不惑之后的寿命被吸光之后就会离开。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所谓不惑之后的寿命就是四十岁之后的寿命。董启山一听,当即觉得毛骨悚然,联想到自己身边发生的情况,更对这位先知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位先知只是让董启山去把刚刚下葬不久的董家人,从祖坟中掘出来。之后建造一间研究所,将这些已死之人放到其中。表面进行科学研究,实则通过他们身体中的种种变化来研究解除诅咒的办法。 董启山丝毫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按照这位先知说的事去做。但是更预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些已经死去的活死人,在每月的十五夜晚都会发狂,打伤科研和看守人员之后离开研究所,但在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前就会返回。随之而来的科研所楼下,聚集了更多的尸体。 没人知道尸体是从何而来,更没人知道这些突然发狂的董家人月圆之夜离开了之后到底去了哪。 但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董启山对这件事的好奇也就越来越狂热。就像是一个陷入自己世界的科学家,非但没有及时停手,反而愈演愈烈。 研究所内所有的人都陷入恐慌之中,纷纷向董启山提出要暂停这个项目。但是已经入魔的董启山怎么能听得进去,那位先知这时又出招,说现在科研用的尸体数量还远远不够。不如将这研究所内的所有人都变成试验品。 董启山已经被那位先知洗脑,自然同意。 日记的内容停在了这,那些楼上的科研人员,原来并不是死于发狂的董家人,而是发了狂的董启山。 从最开始翻到最后一页,董启山的心理状态变化跃然纸上。从一个失去妻子的可怜男人,到一个走火入魔的病人,从字里行间都能感受的到。虽然通篇日记都是董启山的自言自语,但无论是用词还是语气。都和一开始大不相同。 我甚至怀疑董启山被那位先知控制,才变得像后来这么疯狂。 我合上日记之后看向季陆“看来,我们真的猜错了。” 但是,留下来的那些到底是董家人还是被董家人带回来的尸体?关于这件事,董启山的日记中并没有过多的详述。 季陆若有所思的问我“你觉得,那位先知是谁?” 我本来对先知的身份没有过多猜测,但是他这么一问我还是朝那个方向想了想。但是想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有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最后只能不确定的问道“泰国的那个老板?” 季陆回头看了一眼柜子里的画像,再转过头看我。我立马会意。震惊的说道“你说老校长?” 季陆的表情,明显就是我猜对了。 季陆觉得,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董家,也不在急于找到老校长,而在卿酒酒身上。为什么月龄和卿酒酒长着同样的一张脸,这两个人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知道这个之后,当初找到董启山的到底是不是老校长就很容易推断了。 “或许,月龄和卿酒酒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老校长指示董启山做这些,就是因为月龄?不会吧。” 季陆笑了一下“别忘了。戴立忍连星灵鬼草都舍得给卿酒酒用。” “你说她泡澡用的那药草?那东西就那么珍贵?” 季陆想了一下,看要怎么和我形容“老校长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吧。” “对啊。” “星灵鬼草就可以办到。只要他把星灵鬼草自己服下,就可以重新获得人身。但是他没有,他给了卿酒酒。” 季陆这么一说,我差不多可以理解了。怪不得季陆之前说引老校长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带走卿酒酒。 季陆环视了一下四周“估计董启山解决了那些研究人员之后,自己也被月圆之夜的董家人攻击。老校长把董家人的尸体连同董启山都一齐埋在了这。” “你怎么知道?” “猜的。”季陆说完,走到柜子旁摘下了月龄的照片,转身带我出去。我回头回脑的看着脚边的土坑“这东西就留在这?” “不然你打算背出去?”季陆头也没回拉着我就走。 一直到坐上车回去,我还在想疗养院的事。如果这么说。那打扫疗养院的人没准就是老校长了。那如果他在董成明死了之后还出过冥司,那为什么没来找我和季陆的麻烦?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去凑近季陆问“你说卿酒酒那边不会出问题吧?”我和季陆的手里除了卿酒酒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制约老校长的筹码了。 “暂时还没。” “就是保不齐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咯?” 季陆看我,笑了一下“就是不信我咯?” 我看季陆信心满满,也放下了点心。但心情却始终没能愉悦的起来,满怀心事。我担心的不是老校长再次找来,而是突然想到了两年之后。阴气集齐,我和季陆要怎么办。 “心情不好?”季陆看出了端倪。 我勉强的摇摇头“没有啊。”语气低沉,说完连自己都不是很信服。 季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想了半天之后原地调转方向盘,反方向开去。 我看着迎面开来的车。紧张的指着面前问“喂喂喂,你不怕警察抓你扣你驾照?” 季陆无畏的耸耸肩“我没驾照啊。”他说完脚下踩紧了油门,车子嗡的一声彪了出去。 我看着道旁的树飞快倒退成了一条线,紧张的抓紧了安全带“你什么东西落在研究所了吗?” “没有。”季陆表情未变,我却吓得脸色发白。 “你看,我们对面的这些车。好像都一辆一辆的朝我们开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和我们同归于尽。但是你不躲不避,就这么迎着上去,它也会自动躲开。虽然这么做很危险,而且一不小心命丧黄泉,但是我们身后没有路,只能选择迎难直上。” 季陆说完转头看了我一眼“万事有我。” 第247章 别问是劫还是缘 加长 我本来已经沉醉在季陆的眼神中,但是耳边一声紧急刹车的声音叫回了我的魂。 我连忙喊道“行行行,听你的都听你的,咱先停一停。” 季陆不理会,脚下又稍稍的开始用力,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不知道奔向哪里。 我巴不得现在出来两个警察把我们俩拦住,就算进警局蹲牢房一晚上我也不想这么担惊受怕。虽然心里明知道季陆不会让我出事,但我这人天生不爱刺激。 可是说来奇怪,这么紧张之下。刚才那点刚刚涌起来的低落情绪竟然都被抛在了脑后。季陆一直这么飞驰到了两旁高楼林立,速度才开始慢慢减下来。 最后季陆把车停在商场前,下来给我拉开车门。 我狐疑的搭着他的手走下车,关门转身后好奇的问“干嘛?” 季陆牵着我的手,柔柔的笑着。英俊的脸引得商场里面出来的女生纷纷回头。 “请问这位心情不是很好的美女,愿意忙里偷闲的和我约会一天吗?”季陆十分绅士的问。 我一看他存心想逗我开心,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仰头朝前面走去。刚走没两步,趁着季陆愣神之际,蹦蹦哒哒的跳回去一把拉过他的手带着他走进商场“好啊。” 我们都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没法预料也没法阻挡。在一天爱一天,这是季陆教会我的事。 逛了街,看了电影,下午还去了水族馆。所有情侣之间约会的时候会做的事,我和季陆都试了一圈。就连平时觉得无聊至极的摩天轮,坐起来一圈一圈也都是幸福的感觉。 夜幕降临。摩天轮升至最高点的时候,感觉伸手就能摘下星星。我趴在玻璃上往下看,季陆在我身后轻轻的环住我。 这一瞬间,感觉天空在我头上,人间在我脚下,我的世界在我背后。我把手搭在季陆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心没来由的漏了一拍。 “季陆……”我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嗯?”慵懒的回答,我甚至能想象到他靠在我肩膀上眼睛轻闭,像只服帖的猫一样。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嗯。” 摩天轮里挂着一圈彩灯,照着季陆的脸明明暗暗,外面的夜色美的让人沉沦。我心里一阵宁静,但是季陆的却并没有安分,大手在我腰间越收越紧,指腹在上面画着圈圈。 我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有些痒。 季陆声音沙哑“别乱动。” 我的心跳也随着季陆粗重的喘息声加重,但这次我没有退缩,而是果断的拿开季陆的手踮脚迎上他的唇。 季陆的手在离我身体半寸远的位置顿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扣住我的腰热烈的回应我。我被季陆欺身压在那扇玻璃前,脚下是万丈深渊,但只要眼前的这个人抱着我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心跳越来越快,我知道季陆这个吻的意义和之前每一次都有所不同,可即使这样,这一次我也不想再推开他。两年,我眼前抓得住的只有两年的时间。 往后的人生风雨未平,我不敢妄言未来。 我记不得我和季陆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他反手关上门后眼中通红,额头顶在我眉间,仍旧在问我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我把手勾住他的脖子,脸虽然已经热的快要爆炸,仍旧稳了稳气息说“我只知道我爱你,很爱很爱。” 季陆再也耐不住,一把拉过我,紧接着俯下头吻住。横在我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把我揉进自己的身体,从此成为他的一部分。 “叫我的名字。”季陆把唇抵在我的耳边,语气霸道的命令。 “季陆……”我艰难的发声。 “你知道吗,我最爱听你叫我的名字。”他滚烫的身躯覆在我的身上,火热的唇舌霸道地占有着一切。引我在那个从未领略过的世界里辗转起伏,直至激情退却……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喘息之间我也问过季陆,我终究是你的劫难还是你的缘。季陆声音迷离又魅惑,你是我的命。 从第一次看见季陆,他的眼底就好像藏着一个千疮百孔的战场。那里硝烟满地,横尸遍野。充满着血腥与杀戮。我小心翼翼的走近,想要在里面栽培出一朵玫瑰花来。却不料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之后,转身不经意间看见了季陆早就为我准备好的花海。 如果同样的问题换做季陆问我,他到底是我的劫难还是我的缘,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劫难。 我们都讲,活了这一生,死了之后过桥的时候都要喝一碗孟婆汤,前尘皆忘再度轮回,可我偏偏又遇见了他。 相思成灾受尽委屈的时候我也会想,何必要让我醒来。 可他的一句爱,又足以让我把所有都抛在脑后。哪怕万劫不复,哪怕苦不堪言。 早上的阳光大喇喇的从窗户外面照进来,季陆一手撑着胳膊一手搭在我腰上打量着我。我挣开惺忪的眼迎上他炙热目光的一刻,立马羞得不行,把头默默的藏在被子里。 季陆隔了厚厚的一层。声音闷闷的在我耳边说“还遮?都被人看光光了。” 我脸更是热的不行,季陆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我的额头我的眼。轻轻的从上面一直吻到鼻尖,最后拉开点距离轻声问我“我有那个荣幸把你娶回家吗。” 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没做好准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季陆看着我的表情笑了一下“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考虑,不过你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是我的了。” “一点都不正式。”我小声的说。 “啊?”季陆好像没听清我蚊子一样的动静。 “没什么……” 季陆最近几天心情愉悦,感觉每一个细胞都是雀跃的。我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昨天怎么好像喝醉了一样,稀里糊涂的就被…… 越想越觉得尴尬,每次和季陆独处的时候感觉空气都尴尬的能自动唱起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最近都相当没胆的躲着他。 我在楼下一个人对着一幅山水画发呆的时候,陆佑劫拍了一下左肩膀然后把头探到我的右边“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我推开他的脸“别烦我,我在思考。” “核桃大点的脑仁。你能思考明白什么。”陆佑劫端着手靠在一边,语气不屑。 我扬手要揍他,楼上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单子蹬蹬蹬从楼上的房间里跑出来,迎面看见我和陆佑劫在楼下便连忙招呼道“快来吧,你们带来的那个朋友发疯了。” 我心里暗想不好,单子话音还没落的瞬间就跑了过去。陆佑劫喊我两声看没用,也无奈的跟了上来。 刚推开门,一个花瓶就奔着我脑袋飞了过来。陆佑劫一个拳头拦在我面前迎过去,花瓶哗啦一声碎了满地,陆佑劫的手也开始慢慢滴血。 我抓过来看了一眼,连忙冲单子喊“快拿绷带和止血药过来!” 说完看着屋子里的周子瑜,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本来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脸再次苍白。整个人站在屋子中间和我对视,虽然脚下站得稳但是身子却抖得像筛子一样。 我试图靠近。却被她大声的喊住“别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但我可告诉你,这屋子里的瓶瓶罐罐贵的很,你打伤我不要紧。你要是把这些东西摔坏了我可跟你玩命。” 陆佑劫手里还滴着血,听我这么说抻着脖子道“我靠,不会吧,你就这点出息?” 我心里想你懂什么啊,这里面随便哪个瓶瓶罐罐不都是季陆的东西。季陆是谁,那可是我男人,随便摔我家东西那还得了? 所以说,身体和心,没有人能分得开。如果身体上接受了这个人,心里对他的归属感和依附感就会又多加一层。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要把我绑起来,打我,给我打针……”周子瑜目光涣散,对着门口大声说道。但我完全没办法接近她。只要我多走一步她就摆出一副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单子这时候已经拿着医药箱跑了上来,拉过陆佑劫准备给他包扎的时候,陆佑劫却一把把手抽了出来。 “干脆直接给她定住算了。”说着提起手掌,一阵蓝光在掌心汇聚。 “等等。”季陆突然从外面赶回来,路过我们摁下了陆佑劫的手“先别。”说着就走到了周子瑜面前。 奇怪的是周子瑜看见他之后竟然不吵不闹,指着我和陆佑劫对季陆说“坏人,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想把我抓走。” 而季陆也没有反驳,语气尽量放低道“对,他们是坏人,但我不会伤害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周子瑜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点点头“是你救了我。”说完投向季陆的怀里,把头埋在了季陆的肩膀,满脸都是洋溢的幸福。 季陆手张开,指尖对着周子瑜的太阳穴,小声的重复着某句话,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周子瑜终于身子一软,倒在了季陆身上。 而我之所以会用这个词来计量时间。而是因为季陆真的在周子瑜的房间里插了四柱香。东南西北各个角落都有,且命令楼下的伙计按时更换。 季陆两手驾着周子瑜的胳膊,把人送到了床上。 我上前问道“她怎么回事?” 季陆转身看了一眼“毒虫在脑子里发作,可能触碰到了神经。接下来的几天还有可能会出现失语,失聪,失明的症状,这都和毒虫现在所在的位置有关。” “那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她才能彻底恢复正常?” “每一条的排出都要一周时间,急不得。”季陆说完看到了陆佑劫手上的伤口,连忙对他道“你在流血,赶紧出去让单子给你包扎好。” 陆佑劫这时候才想起来手疼,呼哧呼哧的吹了两下,连忙跟单子出去到楼下去包扎了。 我探头看着床上的周子瑜,季陆突然身子一闪挡住我的视线。我正纳闷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抬头却正好看见他的眼神。瞬间那种不以为然的尴尬感再次袭来,我手脚无措到墙边拿了笤帚开始扫地上被周子瑜打碎的花瓶。 季陆两步走过来拿下我手里的笤帚,给我推到墙角“这几天干嘛躲着我。” 我没胆看他的眼神,只好敷衍道“哎呀,你最近不是忙吗,早出晚归的。” “我晚上可不忙。”季陆弓着腰看我。 第248章 苏屠 季陆把脸越贴越近,我推了他一把,借故道“别闹,有人看着呢。” 他也没在意,只道“我走了可就没人闹你了。” 我听他这么说立刻紧张的问“走?你要去哪?” 季陆故弄玄虚了一会,最后还是耐不住我的询问,笑道“有点事要做,几天就回来。你在怀古印堂老实做你的老板娘,想出门叫上陆佑劫一起。但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我会吃醋。” 下午的时候,季陆就离开了。什么行李都没带。看起来还真的走的不会太远。我没问,但估计也跟疗养院那头的事有点关系。 做生意的事我一窍不通,更何况季陆向来不常在怀古印堂。生意都一直管理的井井有条,我就更没有插手的必要。 但是店里上上下下都对我极其尊重,进进出出都喊一声老板娘。我觉得不好意思,听着也别扭,推辞着让他们叫我小谷就好。 店里的人不多,除去保洁保安之外。一共不到十个,一水的男人。除了单子之外我对一个男孩的印象最深。 他大概和易烊差不多的年纪,十五六的样子。但是人长得白净又高高瘦瘦的,就是不太爱说话。身上随意搭着一件大褂,看起来和店里的风格倒是极其统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本就不大的脸,鼻子嘴巴长得都十分精致。 好像在怀古印堂隐居的人一样,白天的时候基本没在店里见过几次,偶尔走楼梯打了照面他也像没看见我一样,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偷偷问过单子,这男孩到底是什么来路。单子看了一眼我说的是谁,连忙捂着嘴道这人可不简单。 据说这男孩是季陆从西藏带回来的。 随行的人回来说,当时季陆听闻在西藏一个名为潭拓寺的庙里,有人曾见过一支凤头白玉簪,而那簪子正是当年杨贵妃上吊之时所佩戴的物件,而后遗落民间。辗转几手,不知所踪。 因为东西极其珍贵,所以季陆便随着店里的其他人一同前往。不过据说季陆前去另有目的。但那个另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没人知道。 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那白玉簪最后落入了一个清朝商人的手中,已经变成了墓中的随葬品,一起被深埋在地下。 可打听之后发现巧合的事来了,那清朝商人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死去之后命人将自己的坟墓。修葺在了潭拓寺北的一口枯井下。于是季陆一行人便来到了井口,探测,下铲,之后在井口出打开了一个一米宽的盗洞。 不料盗洞一开,正对着上面的竟然是一双猩红的眼睛。 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男孩屈腿坐在墓中,身边血流成河,躺着满地的尸体。不知道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那些尸体上的皮肤已经被抓的满是血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整洁的地方。 男孩一脸淡漠。更像是惊恐之后的崩溃,面无表明的坐在数十具尸体之中。 季陆带回了这个孩子,取名苏屠。 而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却天赋异禀。毫不夸张的说,千年的古墓,光凭气味就能判断出具体朝代和年份。古董古玩珍品赝品过手一看便能知一二。 但季陆却不让他过多参与下墓之类相较危险的事,只有店里遇见什么难以判断真伪古玩才叫他来看看。 “这小子除了老板之外,很少和其他人讲话。性子古怪的很。” 单子给我讲完这些事,我更多的不是惊讶于苏屠的天赋异禀,而是他小小年纪所经历的那些事。为什么不爱讲话?闭塞的古墓。阴暗潮湿的空间里,数十具躺在身侧的尸体,没人知道十岁的他当时到底有多绝望。 而季陆与他而言,是一种救赎。他把他带离了那里,给了他一个新的生活。只是骨子里的淡漠,还有从小就看透生死的超脱,是无论在日后给予他多少都弥补不回来的。 我和单子正说着话,苏屠突然推开门从楼上下来。单子立马正色咳嗽了两声,躲开坐在柜台前写写画画,能看出来他对苏屠甚至有一种恐惧。 我靠在柜台上转过身,苏屠突然走到我面前。身高看起来和易烊差不多,比我高了一个头。 “账本。”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本子,我不解但还是伸手接过。翻开两页之后发现这是怀古印堂近半年的交易记录,乱七八糟的数字和固定用语,我看又看不懂。抬头问“这个不用……” 话刚说出去,面前已经看不见苏屠的人影了。转头发现这人已经幽幽的拐到了后院,不知道又去做什么。 单子把头探出来,啧啧两声“怪吧。” 我没接话,抱着账本上了楼。路过周子瑜房间的时候好像听见了点什么声音,类似于抓地板的动静。声音不大我又不敢确定,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推门看看,但又怕影响她休息,感觉好像没了动静之后便走到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躺在床上,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这发生过的那些事,脸红的完全没法好好睡着,便翻起身把早上换下来的床单洗了洗。又兴致大发的开始整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扫着扫着就开始傻笑,像个傻媳妇一样。 都收拾好了之后,我坐下给易烊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的第一遍被他挂断了。我想了一下易烊确实从来都不接外地的号码。便先发了个短信之后,又打了一个,没想到结果还是被挂断。 我有点慌。心想着不会是又出事了吧,连忙一阵连环夺命CALL。第十三通电话打出去之后,易烊不冷不淡的声音才传过来。 “喂。” “你怎么才接电话,想吓死我啊。”我不管不顾的张口就责怪的说。 “你哪位?” “我是你姐啊,短信没看见?” “哦。”他冷冷的应。 据我对易烊的了解,他这是闹脾气了,而且脾气不小。易烊性子冷,最常用的也是这种冷暴力。之前在家的时候一个不顺心就不跟我说话了,而且完全能做到把我当空气。 我脸皮厚又忍不住,每次都是我主动求和,死皮赖脸的搭话。可能是这次我太长时间没有死皮赖脸,所以易大帅哥很不开心。 “怎么啦,不高兴?” “有吗?” 嗯,不高兴,很不高兴…… 从小被我总结出来的哄易烊十大绝招,这个时候都通通启动,但是挨个试了一遍之后发现都没用。我两个月不联系,真的让他大为光火。 我心里想着你个小兔崽子,你老姐我为了救你差点小命都没了,你就这么对我是吧。 但是转念一想,他对于那段时间的事通通没了印象,所以该惯着还得惯着。 “爸妈回来了吗?”我换了个能搭上话的问题说道。 “嗯。” “没问我去哪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学校那边几个月没去,估计家里的电话都得被打爆了。 “问了。”依旧简短的回答。 “你怎么说?” “我说和男朋友跑了。” “他们怎么说?”我心悬到了嗓子眼。 “妈说太好了,总算能嫁出去了。” ……“爸呢?” “爸有点生气。”我心里一暖,好在当爹的都是舍不得女儿的。“说辛苦了人家小伙子了。” 易烊最后这一刀补的直戳我心窝子,但又让人无法反驳。和季陆在一起,连我也时常觉得是我自己赚到了。 我强忍着心痛继续问道“没说别的?” “让你过年把人领回家来看看。”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49章 沈家古宅 我沉默着想了半天,这见家长的场面怎么想怎么尴尬。季陆和别人向来话少,到时候我爸我妈肯定打听个年纪啊,属相啊,这可怎么说…… 见我半天不说话,易烊有点没耐心“没事我挂了” “等会!和我多说两句话不行啊!”我有点急,说出的话没好气。 我很少和易烊急,偶尔大小声一次,搞得他也没敢挂断电话。 “你要是女生的话。就你这又作又别扭的性子,我告诉你没人敢要你。” “你又馋又笨不是照样有人要。” “我,我长得看好啊!” “你再这么说我可真挂电话了。”我弟有点受不了。 “好好好。我难看我最难看行了吧。”我干脆的承认。 我弟顿了一会,幽幽的说道“其实也没有最难看……” 我心里一动,知道易烊这是消气了。连忙顺杆往上爬“想我没?” “没有。”预料之中的答案。 我嗓子一阵干涩,半晌之后压低了声音“姐都想你了。” 我弟也顿了一下,听出我情绪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声音有点哽咽,离家这么久,谁不想回去看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保不齐回去了之后还会给家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易烊上次的事出一次就够了。要是再牵连上爸妈,我非崩溃了不可。 “没有啊。”我清了清嗓说。 “姐夫对你不好吗?” “好,他对我好得不得了。” “有人欺负你了和我说,我打死他。” 易烊一本正经的语气把我逗笑,但笑过之后鼻子就更酸。恨不得易烊的脸现在就出现在面前,但还是强忍着思念。我怕自己再多说两句控制不住情绪,压着声音连忙说“姐这边还有事要忙,抽空再给你打电话啊。”说完没等我弟说什么,就连忙挂断。 之后把手机放在床头,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手机随即叮咚一声响起,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条彩信。打开之后是易烊咧着嘴角的自拍,能看出来他在勉强着卖萌。我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愉悦的看了一眼下面的文字。 --这才叫长得好看,不过爸妈都说我和你长得像。 易烊天生敏感的性子,就算我再怎么否认他肯定都能出我声音的不对劲。我不可能不爱他。他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我的开心喜欢,悲伤和难过他都了如指掌。 看见照片的一瞬间。忽然就觉得之前在地府就算是为了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眼泪还没擦掉,陆佑劫突然推门进来。我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下,放下手机抱怨的说“进女生房间连门都不敲?” 陆佑劫没回答我的话,歪着头问我“哭了?” 这种场景也没法否认“嗯,不行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我随手抓起枕头砸过去“滚蛋!” 陆佑劫挤眉弄眼“要不要哥哥带你出去玩一圈。开心开心?” 我听这语气,感觉他好像打算带我去什么不良场所一样,连忙拒绝“不了,怕你玩到嗨不管不顾,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跟季陆说。” “玩什么嗨啊,又不带你去逛青楼。” “那去哪?” 陆佑劫往前坐了坐“慎虚接了个大活,帮一人家的祖宅驱鬼,说怕自己搞不利索想让我去帮忙。” “那你就去呗,来引诱我干嘛?” 陆佑劫表情为难“我这不是肩负重任吗。将军走的时候让我寸步不离你。” “那你还怎么去。” “可是他没说不让我带你出去啊,你反正心情不好,就当出去散散心。” 我上下打量了陆佑劫一圈,有点质疑的问“你怎么这么好心,我师父让你去帮忙你就去了。” 陆佑劫急正色“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耐不住陆佑劫的磨,加上自己确实没什么事好做就跟着去了。到了之后看见那家的女儿之后。当即就知道为什么陆佑劫蹦高要跟着来了。 肤如凝脂,瞳色如墨,大概就是形容这类的美女了。 这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披肩长发还梳着齐刘海,不同于雪娆和卿酒酒那类勾魂夺魄的美,这姑娘的长相好像一阵清泉。盈盈的绕过心扉。 但我的注意力只被姑娘吸引了一下,之后就转而观察到这间祖宅。说是祖宅,在我看来更像是古宅,后来问了屋主之后才了解到,这间房子少说也有百十来年的历史了。 屋主叫沈嗣源,那个青纯靓丽的妹子叫沈曼瓷,相当大家闺秀的一个名字。 话说沈家祖上是个书香门第,世代出举人,早年间的时候还出过状元。状元郎衣锦还乡之后在这远离闹市的地方修了间大宅子,几进几出看起来气派非常。 说来也奇怪,这宅子修好之后,沈家的富贵之路好像也就此中断,逐渐没落。沈嗣源的爷爷一辈曾经以为是这里风水不好,曾找大师来看过,但后来证实地方是个风水宝地。具体原因还是不明。 我看了一眼这宅子,窗户门都已经破破烂烂,看起来很久都没人住过的样子,便纳闷的问道“你们打算把这房子卖掉吗?” 屋主沈嗣源年约四五十岁,听我这么问答道“总放着也不是个办法,女儿要出国留学,家里什么事都等着用钱。北京的房价各位也知道,这么大一间宅子卖出去之后不是个小价钱。但是只要是每次有人来看房子,肯定都会出点什么事。还有过路的说这房子晚上的时候发光,可明明已经几十年没人住过了,哪来的光啊。” 我听完点点头,确实。这么大一间老宅,卖出去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放着这东西在手里闷着甩不出去,确实也够糟心的了。 慎虚转身故弄玄虚的对沈嗣源道“今天我们在这留一晚上。帮你看看晚上那光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那东西有诡异,我在帮你摆个阵改改风水。” 我心里暗想,他哪会摆什么风水。不过是猎鬼师的本事能洞穿阴阳罢了。但现在的人不懂这一套,所以慎虚装成个道士也是个办法。 不过我一听要在这住一晚上,立马拒绝“那我得回去了。” 慎虚连忙拦住我“哎哎哎,这会的事你可是我的主菜,你回去了我们这折腾什么呢?” 我纳闷的看了一眼陆佑劫“什么意思?” 慎虚背着手“既然你是我灵山派的传人,这猎鬼的本事不可能一点都不会,说出去我灵山派让人耻笑。” “说出去?现在还有人知道灵山派?” 慎虚横了我一眼,我只好噤声,暗自腹诽。 “总之这次你好好看着,师父的本事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一想到晚上即将会发生的各种情况,我头皮直麻,当即拒绝“不要,这徒弟是你忽悠我当你。” 慎虚表情突然落寞了一下,顿了半晌有些酸楚的说“因为我当年错信了人,导致灵山派沦落到要靠我坑蒙拐骗才能维持下去的程度。你看不上也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当师父的无能。” 慎虚少有的认真,说的我心里不好受“别这么说,你做的挺好的。” “但是一个派别,到我这里就要绝后了,以后师父下去了要怎么面对灵山派的各位长老啊。”慎虚说完摇摇头,一脸沮丧。 “别这么说,我学就是了。” “可是当初是我骗你你才上当的……” “没有没有,骗也好忽悠也好,我不也是自己答应的吗。” “这么说你答应和我学了?” “嗯嗯嗯。”我连忙点头。 慎虚挑起自己腰间的一条破布甩了一圈,吹了一声高昂的口哨“来来来,沈大老板,我和我徒弟同时出马,劳务费你得出两份啊。” 我…… 第250章 沈家古宅2 我两步跟上去,小声在慎虚耳边说“合着拉我下水就为了两份劳务费?” 慎虚一脸委屈“师父是真想教你点东西啊。” 这一脸真挚,再流两滴泪没准我就信了…… 我路过陆佑劫的时候横了他一眼“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的,就为了把我骗来?” 陆佑劫伸出三根手指“向天保证我是为了妹子来的。” 沈曼瓷听陆佑劫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慎虚和沈嗣源谈好价之后就要带着姑娘走,陆佑劫连忙道“沈先生,这你有所不知了。咱们这位道长驱鬼看宅有一个讲究,就是这宅子里必须要有正主在,而且要是干干净净童子身的正主。这样一来能镇宅。而来能助道长一臂之力,不知道沈老板屋头有没有这样的一位至亲呢?” 沈嗣源当即为难了一下,看着慎虚。慎虚本打算拆穿陆佑劫的把戏。但陆佑劫瞪了一眼,转眼看了一下我给慎虚使眼色。这意思很明显,如果慎虚不帮忙把这沈曼瓷留下来,陆佑劫转身就会带我走。 慎虚没有办法,直接回答道“是啊是啊。” 沈嗣源十分为难,陆佑劫花言巧语一翻说辞再三保证。总算是把这姑娘留了下来。我趁着几个人去送沈嗣源的时候,对陆佑劫道“你就不能积点德,这捉鬼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就不怕牵连人家姑娘?” 陆佑劫一脸自信“安啦,慎虚也在我也在,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她千年女鬼,也得乖乖的认服。” 我摇了摇头,懒得看他嘚瑟的嘴脸。 慎虚让沈嗣源走的时候把大门反锁,只听咣当一声我们几个人就被彻底关在了里面。 外面天还大亮,但是宅子已经开始透出一阵一阵的阴森。可能是心理作用加上暗示,我打了个寒颤搓搓肩膀“咱们有必要这么早就呆在这吗?” 慎虚在自己一直斜挎着的布包里翻找了半天,拿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盒子。我探头过去看一眼,他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啪的一声翻开。 只见铁盒里像是表盘一样装着指针,但是表盘上乱七八糟的写着什么甲乙丙丁什么东南西北的东西。铁环一圈套着一圈,最中间是一个几近透明的晶状体,里面扣着不长的指针。 “指南针?” “这叫罗盘。”慎虚说完把布袋往身后一甩“走,跟为师进宅子里探探虚实。” 我犹豫了一下,转头看陆佑劫。只见他站的老远。凑在沈曼瓷身边把人家姑娘逗得咯咯直笑。 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关键时候就是指望不上。 “快走啊。”慎虚一条腿迈进门槛,转头喊我。 我没有办法。头皮一硬就跟着走了进去。门一推开,我才知道破败两个字怎么写。屋子里的高堂座椅都没动过,就连墙上的挂画虽然掉了一个角但还是挂在墙上,歪歪扭扭的落了一层灰。 慎虚进屋之后就拿着罗盘四处寻觅,我好奇的凑到字画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画已经褪了色,但还能看出之前的内容。一片山水之中种着一片桃林。落英缤纷,彩蝶飞舞,景色优美。 桃林中间架着一间木屋,单扇窗户,低矮的门,映衬在桃林之中显得更加有意境。 “谷子。”慎虚再墙在墙角喊我。 “诶。”我嘴里应着脚下走过去,眼睛却还在留恋着墙上的画。 慎虚指着手中的罗盘开始对我碎碎念“这罗盘的使用原理其实很简单,人的气场受宇宙的气场控制,人与宇宙和谐就是吉。人与宇宙不和谐就是凶。这罗盘就好像一个宇宙,比如天上的星宿、地上以五行为代表的万事万物、天干地支等,全部表现在这罗盘上。” 慎虚说的话晦涩难懂。听得我有些跑神。他顿了一下问我“听没听我说话。” 我回过神连忙应道“听了听了,记着呢。” 他伸了伸袖子,继续说道“猎鬼师的罗盘和寻常道士神棍用的不同,它通过磁针的转动,寻找最适合特定人或特定事的方位或时间。风水学中虽然没有提到“磁场”的概念,但是罗盘上各圈层之间所讲究的方向、方位、间隔的配合,却暗含了“磁场”的规律。利用这个磁场规律,不关你是猎鬼还是寻人,都能助你事半功倍。” 慎虚说的这些我倒是听懂了一多半,看着拳头大小摊在他手心的罗盘道“这猎鬼是还是科学的职业?” 慎虚把罗盘一扣,一本正经的教导道“它只是个规律的职业,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你了解了掌握了控制了,它就能为你所用了。” “好好好,徒儿谨遵教诲。”说完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用这罗盘看出什么来了吗?” 慎虚尴尬的清了清嗓“屋子里没什么奇怪的,出去看看。” 我打了个哈欠,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再想下去是不可能的了,不管什么说什么干什么,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 出去之后发现,本来站在院子里说话的陆佑劫和沈曼瓷不见了。慎虚寻觅了一圈,暗骂到“这兔崽子把人给我带哪去了。” 我看着阴阴森森的院子问道“这沈家老宅真的闹鬼吗?” “到底是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难说。” 我们俩正说着话,厢房方向就有两个人走了出来。我一看,原来就是不在院子里的陆佑劫和沈曼瓷。 慎虚开口就道“跑哪去了又,你要是把这姑娘带出点什么事你看我怎么弄你。” 陆佑劫一愣“呦呵,慎虚你对我这态度?” 或许也是因为这俩人太熟了,慎虚暂时忘了陆佑劫皇子的身份。意识到之后又软下态度来“我的意思是这宅子不太平,完事小心点。” 陆佑劫也就是那么一说,对慎虚刚才的态度也没往心里去,挥挥手指着身后的厢房道“你们俩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怪怪的。” 我听完也纳闷,什么叫怪怪的? 慎虚把罗盘往口袋里一扔,抬脚对我道“走。去看看。” 北京的这种老宅子都十分有特点,尤其是四合院中的布局讲究。 一般的规格都是,院子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 坐北朝南,北边的就是正房,南边是南厢房。东边的房子叫东厢房,西边的叫西厢房。 陆佑劫说奇怪的这间屋子,正是沈家老宅的西厢房。 我们俩进去之后,陆佑劫带着沈曼瓷也跟了进来。满屋的灰吊子,生怕喘气大声点就把它吹下来。不过真正奇怪的倒不是这头顶的破落,毕竟这整个院子都是这种状态,如果这棚顶要是崭新的像刚被粉饰过那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眼前琳琅满目的铁笼子,大大小小的摞了满屋都是,除了眼前这点下脚的地方之外,往里根本走不进去人。 慎虚看了一眼之后问身后的沈曼瓷“这些笼子都是一直在这的吗?” 姑娘说话声音不大,听起来倒更像是南方姑娘“打我记事儿之后,和我爸一起回来看宅子的时候就在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笼子都是干什么的?” 沈曼瓷摇摇头“我没打听过,不过估计我爸也不能知道,他对这个宅子本来不怎么关心。只是我最近要留学,急等着用钱,他才开始琢磨着把宅子卖了。” 慎虚听完之后,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在其中一个笼子面前停住脚,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 最后在笼子锁门的位置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抽出了一条白色的毛。 第251章 捉鬼 慎虚在笼子的门锁位置,抽出了一条白色的绒毛。我靠过去一看,转身问沈曼瓷“这院子里养狗?” 她摇头道“这宅子里什么物件都养不活,有狗也是从门缝后院溜进来的野狗。” 慎虚把那白色的毛吹落,起身数了一下屋子里笼子的数量。我估计了一下,笼子长宽都有一米左右。这屋子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慎虚什么都没说,拍拍手转身带着我们离开。 刚一出门,从后院就传来一声狗吠。 “哎,这不是有狗吗?”我指着道。 慎虚带着我们穿过前厅来到后院,我一看回廊的柱子上果然拴着两条狗。只不过这狗通身的毛发黝黑,除了眼白之外竟然没有其他颜色,和刚才屋子里的白毛截然不同。 “不是说没养狗吗?”我顺着那狗身旁往下一看,只见三只公鸡被绑在一旁。两只脚朝天拴着,那鸡一脸生无可恋的仰躺着。连声都懒得出。 慎虚迎上去对我解释道“这鸡和狗是我让沈老板送来的,晚上有大用。” 我想到民间有种说法,黑狗血和公鸡血那都是辟邪的东西,驱魔挡煞必备。我忽然有一种晚上不会太好过的预感,狐疑的问慎虚“这宅子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交个实底呗。” “暂时还没看出来。晚上再说吧。”慎虚满脸的无所谓。 我这心却一直慌慌的,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日头刚见落山,慎虚和陆佑劫两个人去后院把那两只狗和公鸡给宰了。陆佑劫抬脚刚要走,而后还不忘让我也跟着一起去。我果断摇头,表示那么血腥的场面自己承受不了。 “逍遥岛下面也不知道是谁……” “哎哎哎!”我知道陆佑劫要说什么,连忙出言制止。 “那沈姑娘和我一起去吧。”陆佑劫还是不肯走。 “你就赶紧走吧,少恶心人家妹子了。”我催促着。 陆佑劫切了一下,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要小心,语气神神秘秘。我心里暗想他也是怕极了季陆,前后院这么远一点的距离都不能放心的去。 转眼到了晚上,慎虚把黑狗血用大茶壶装起来,在树边画了个圈,让沈家小姐站进去,最后把一只大公鸡往我怀里一塞。 我闻着公鸡身上难闻的味道问“你给我这东西干嘛?” “辟邪,老实抱着。可千万不能松手了。” 我半信半疑,但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慎虚说完我还是把胳膊紧了紧。表情慎重的像是抱着几万块钱一样。长廊在身后,我这个位置正好能坐在上面。 慎虚身上捆着绳子,和陆佑劫两个人站在院子正中间。 夜里静谧的很,沈家的这老宅子又在极其偏僻的地方,所以只要我们四个不说话院子里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我也随着慎虚和陆佑劫两个人逐渐严肃的表情紧张起来,心脏砰砰的跳。 就在这时候。我怀中的公鸡突然打了个鸣,声音震得我一激灵。刚要骂它的时候,那边的陆佑劫突然喊了慎虚一声“哎哎哎,快看井里。” 我们几个人都顺着陆佑劫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直径不到一米的井口竟然冒出了一阵幽幽的绿光。慎虚身上缠着绳子,脚下试探的朝经口走去。 我抱着公鸡不敢靠近,坐在长廊边的椅子上老实坐着。 就在这时,我额头前啪的一声落下了点什么。我怀疑是长廊瓦顶上积了雪,这几天天暖化成了水。如今正在慢慢的渗漏。 便随手向上摸了一把头顶,正打算换个地方的时候,却触手之处一片凉湿。触感不对…… 我怔了一下,随即竟然从头上摘下一缕水淋淋的长发。 头发上的水滴落得越发急了,我猛然站起。仰头向上望去。就见廊顶悬着一张惨白污秽的面孔,不但脸上血口纵横的没了好皮,两只眼睛也被戳成血洞,下巴嘴唇则是干枯焦黑,嘴唇皮已经没有了,两排牙齿齐齐露出,齿缝之间满是血涎。 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蜿蜒向下游来,正搭在我的肩上。我对视着看得清楚,发现上方的鬼脸子居然裂开了嘴。挤着满脸的伤口对自己狞笑! 这一下差点把我吓疯,我抱着公鸡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未等叫出声,长发已经向下缠上我的颈项。我在半窒息的惊恐中哼出声音,长发如同触角,四处蔓延着覆上我的脸,见洞便钻。 沈家小姐远远的看在眼里,吓得立刻要嚎。好在此时一个身影快速从井边闪过来,我慌乱之中看了一眼发现是陆佑劫。 陆佑劫掸起双手,一上一下的抓住长发,轮换着慢慢往下拽。而那女尸顺势而下,对着陆佑劫张开血口。 “呼”的一声喷出黑气。然而未等黑气出口,陆佑劫便闪电般的骤然出手,手里把白布一抖,一团黄色的东西就塞进了那女鬼口中。 “爷爷请你吃黄金!” 女鬼面容不动。脸上两个血窟窿里忽的翻出两只白眼珠,随即将一双冰冷的湿手合上陆佑劫的脖子,显然是要活活掐死他。 陆佑劫见她头发缠住了我,双手钳住了自己,再无其他利器可以动作,便是放心大胆的抡起巴掌。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陆佑劫连着扇了女鬼三十多个大嘴巴。而女尸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掐着掐着双眼转红,察觉出了异常--陆佑劫居然始终没有呼吸。 而陆佑劫也正视着她,看她不但眼珠变色,而且脑袋就像盛满脓血的皮囊一样,从大小伤口之中一股子一股子的往外喷起了血。 猛然向前直凑到了陆佑劫眼前。一条白色蛆虫蠕过了她血肉模糊的眼底。陆佑劫翘起嘴角笑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臭娘们儿,你以为你恶心。我就怕你了?本皇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你的三魂七魄还没凑齐呢!” 说到这里,慎虚从井边把自己身上的麻绳摘下,远远的扔给陆佑劫。陆佑劫单手接过,满不在乎的道“来吧,让我带你晒晒明天的太阳!” 陆佑劫嘴上说的凶猛,手上却不加紧动作。而女鬼再恶,也是由鬼化的,见了日光便要魂飞魄散。眼看陆佑劫不是善茬,女鬼骤然松开双手,水蛇一样缩回廊顶,显然是要撤退。 陆佑劫许是怕她会去袭击沈家小姐,单脚踩上扶栏跳跃出去,随即几大步跑到沈家小姐跟前。沈家小姐这会已经吓得双目圆睁,浑身乱颤。发现女鬼沿着长廊廊顶移过来了,慎虚见陆佑劫一个人制服起来吃力,立马拎起茶壶,二话不说浇了沈家小姐一头一脸狗血。 而我被糊了满脸水淋淋的长发,随着那女尸逃亡的动作被一路拖行。 “徒弟,把公鸡给我!”慎虚冲我道。 我被勒的几乎就要断气,头昏脑涨之际把手里的公鸡一把丢了出去。慎虚单手记过,一刀抹了公鸡脖子,然后对着女鬼的长发用力砍下。 只听“嗤啦”一声,就像火炭遇水了一般,浓厚长发迎刃而断。慎虚随手把公鸡向前一扔,公鸡挨了一刀,要死未死,拍着翅膀乱飞乱舞,正是撞上前方女鬼。而女煞影子一晃,瞬间消失,似乎是投井了,但又没有听到水声。 随即只见一阵黑烟从女鬼的头顶飘出,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消散在夜空之中,与夜色混为了一体。 我揪了揪脑袋上水草一样的头发,心里气的快要骂娘。想着季陆什么时候回来我非告这俩人一状不可。 第252章 井底红棺 加长 陆佑劫连忙过来拉起我,我气极一把推开,指着自己一身狼狈“说好的没事呢,你看我现在。” “我也没说……保证一点不能出问题对吧。”陆佑劫犹犹豫豫的强词夺理。 我感觉被这两人摆了一道,拂袖就要走。慎虚连忙把我拉回来,神情诡异的对我道“现在这时候可走不得,那女鬼还在院子里。” 我想到她刚开恐怖的样子,头皮一紧“啊?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慎虚看着一脸无知的我“要不师父怎么让你学着点这猎鬼的方法呢,魂飞魄散这词不是这么乱用的。”慎虚见缝插针,借机教育我。 “那她刚才转来转去化成了一缕烟,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她的煞神。刚才看见的鬼身只是她的身形,背那黑狗血一泼身形受损,现在煞神一定就飘荡在这宅子的某一角落。”慎虚看向四周的眼神让我身子发凉。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让人浑身不爽。 我们说这着话的同时,身后一直站在狗血画成圈里的沈家小姐突然跪地大叫了一声。我转身看去,只见她跪在地上身子簌簌发抖。站在她旁边的陆佑劫非但脸色未变,反倒看了一眼慎虚。 两人目光交汇,好像早有预料。 “这沈家小姐怎么了?”我说着就要上前,却被慎虚一把拉了回来。他看着地上跪着的那沈曼瓷道“这女鬼我之前看过了,和沈家祖上的那位状元爷有着不小的牵连。为情生为情死。想必是被情郎背叛,心有不甘投入井中。怨气不散,为祸沈家后世,以报当年被情郎抛弃之仇。要想引她出来,务必要用沈家后人。而这位沈曼瓷小姐,八字数阴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我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想慎虚和陆佑劫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竟然舍得让这么干干净净一妹子来引女鬼。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女鬼的煞神上了沈曼瓷的身了?” 慎虚瞄了一眼走过去,边走边道“看起来是这样。” 说完捡起地上的绳子,将一头扔给陆佑劫,两人围着朝那沈家小姐走过去,好像要把人捆起来一样。我摇摇头,陆佑劫这堂堂东海三皇子,怎么就沦落到和慎虚一起坑蒙拐骗的地步了。 就在我分神之际,地上的沈曼瓷突然抬头。一双眼睛猩红的瞪着面前的两人,头顶流下的狗血浸湿了刘海,满脸血污看起来十分诡异,身上也慢慢平静下来,直勾勾的看着陆佑劫和慎虚。我看着那恶毒的眼神,简直和刚才悬空看我的女鬼一模一样。 “快!”慎虚见沈曼瓷抬头,连忙对陆佑劫道。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地上的沈曼瓷就冲了过去。但就在快要接近的一瞬间,地上的沈曼瓷猛地站起,身旁一阵气流冲出,将地上黑狗血画成的圈冲开了一个豁口。 慎虚暗叫不好“徒弟!快躲开!” 我被他喊得一蒙,心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开,但还是按照慎虚说的往树后躲去。谁料地上的那沈曼瓷腾空而起,直接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心想这算是怎么回事,是那俩人要抓你,你朝我厉害个什么劲。陆佑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沈曼瓷的头发,猛地向后拖去。 我看着那如花的美女,心想着陆佑劫什么时候这么狠的下心了。慎虚赶过来,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一手钳制着沈家小姐的胳膊,一手把血点在她的眉心。 只见地上的人仰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随即像是被人抽走了魂一样,脖子一软脸就贴在了地上。之前见过的那阵黑烟再次窜起,慎虚连忙收手想要去抓,但不料那黑烟快速的朝着井口飞去,瞬间消失不见。 慎虚看天色将亮。怒极原地一踢“这杂碎,一会让老子逮到绝不能放过她。” 陆佑劫把地上的人扶起来,沈曼瓷已经失去了意识软软的靠在了他身上。慎虚顾不上别的,回头对陆佑劫道“这姑娘只是晕过去了,一时半会没事。你在这看着她。我和谷子下去瞧一眼。” “啊?下去?下哪去?” “下井啊,还能下哪?”慎虚说着就拖我过去,我赶紧拼命的往后挣“不行不行不行,井里那么黑,又都是水,我下去必死无疑啊。” 陆佑劫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晶蓝色的珠子,递到我面前“拿去,压在舌头下面就不怕水了。” 我斜着眼看着那东西“还真是让我无法拒绝啊……” “这东西叫海之灵,是三皇子的命根子,弄丢了东海都回不去了。好生收着吧。”慎虚说道。 “别瞎说话,我命根子还在呢。”陆佑劫说的话内涵,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好好好,在在在,你要是再不跟我走那东西这会都逃到海南岛了。”慎虚反手拎着我的衣领,我连忙把海之灵往嘴里一扔。 再转身过去的时候,慎虚趁我一个不备就把我扔进了井里,自己随后也跳了下来。落水的一瞬间我还在感叹自己拜师不慎,哪有师父正事不干天天琢磨自己徒弟玩的。 扑腾了两下之后我发现,有了这海之灵在水中竟然真的可以畅通无阻。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几个,如果陆佑劫身上有多余的,倒是可以给季陆弄一个。 入水之后,慎虚一脚蹬上井壁,借力翻身改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慎虚在水中的动作利落,毫无滞涩。我虽然活动自如。但是在漆黑的井中一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走才好。 我只好抱住膝盖继续下沉,沉静片刻之后,就觉的水寒入骨,四面黑沉。简直和井外不是一个世界。耳孔中鼓出最后一个气泡,再睁开眼睛时,感觉像一尾深潭中的鱼,天然的不需要光,一样能够看清。皮肤有了麻麻痒痒的触感。我仿佛看见了无数长发如同细小的水草,无根无源的在四面八方飘飘摇摇。 这么荡着荡着,脚下忽然落了实地,我在水中起起伏伏的勉强站住,不动声色的环顾周围。 这口井是个大肚子壶,上面看着普通,井下却是四面扩张,最后竟是宽宽敞敞,足像一间小屋。仰头再向上望,因为井底太黑。外面又是夜晚,所以感觉像乌云盖顶,也不见光。 慎虚在离我不近的地方冲着我比比划划。我一时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最后没办法,只能快速游过来拧着我的身子把我转过去。我一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团一团的头发朝我涌来。 我连忙伸手一把握住,不再犹豫,开始混拽乱扯,而水中长发忽然像成了精似的乱舞起来,慎虚一边带着我顺着头发寻找女鬼,一边抡起带下来的绳子充当鞭子,四面八方的乱抽。 一时间水中大乱,他竟是当真打的长发散开,不能缠拢。正是激烈之时,我忽然身后阴气一鼓,来势汹汹。慎虚更早惊觉,一跃而起回手甩出一鞭,耳边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绳子正狠抽上了突袭而来的女鬼! 慎虚手一指面前翻翻滚滚的无边毛发。口中厉声喝道:“你再厉害,也无非水鬼一类。刚刚我手下留情,是要让你反思悔改!没想到你不知好歹,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言一出。毛发阵中传出幽幽的回应:“口气不小,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慎虚收回双手,缓缓抻直绳子:“我?怕你没那个胆量听!” 随即他纵身向前直冲而去,就要强行缚住女鬼。外面此时正是天光即将大亮的时候,女鬼一旦离了水井便是魂飞魄散,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便一口咬上慎虚的喉咙,她虽然看出对方不是平常人物,但还以为他是法力高强的真正法师,用了法术闭住呼吸才能在水中行走。 煞的身体乃是大量怨气聚合而成,一呼一吸都带着毒,何况用牙鲜血淋漓的往肉里咬,就算只是破皮,也足以要人性命。慎虚忍痛不躲,自顾自的要用绳子把煞和自己捆在一起。 煞本来不怕束缚,然而此刻一挨绳子,她再次哀号一声,松了血口就往后退,想必是因为沾了黑狗血,所以让这女尸恐惧。 女鬼躲进角落,身体完全躲在水草一般丰隆的长发之后:“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慎虚看她有了畏缩之意。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心中越发愤恨,忽然起了恶意,想刺激刺激对方,于是微微低头笑了一下,口中柔声唤道:“我?我是被你害死的沈家情郎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话音落下,他拎着绳子再次冲向女鬼。而女鬼听了方才他的一番话,竟像是受到莫大威胁一般,骤然发疯一般开始迎击。 井底再大。也无非是大过上方而已,容不下两个人你死我活的互斗。也不知这女尸是道行高深,还是被慎虚的一番话刺激了心神。这次出手招招致命,每一下都是奔着慎虚的心口掏去。 我见情况不妙,脚下踩着水挡在慎虚身前,那女鬼再次出手攻击的时候一手抓在了我的肩膀处。 “徒弟!”慎虚突然喊了我一声。 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疼,只是肩膀被抓伤的地方慢慢的流出了血。那女鬼突然像被灼伤了一般,尖叫着收回了手。而我却在看见血的瞬间周身涌起一阵莫名的力量。 我一把握住女鬼打算收回的手,朝着自己拉了一把。那女鬼的脸朝我靠近的瞬间,我一手伸出两指勾着她的眼眶,她眼球被我戳穿,大声尖叫。 “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人?这东西难不成在骂我? “你丫才不是人呢!”我说着手上又用力了许多。那女鬼尖叫之间发丝快速舞动,不一会就搅得井下不得安宁。水波涌动之间,我只感觉周遭的水流好像都在朝一个方向快速涌去。 不一会,眼前天旋地转。我被一片漆黑挡住了视线,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抽水马桶。头昏脑涨之后,等头发散去我惊奇的发现,自己和慎虚竟然站在一处洞穴之中。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淌这水,很明显我们俩确实是从水中过来的。 我转头再看自己手中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脱了…… 我空着手,纳闷的看着眼前的洞穴,耳边都是哗哗的水声,明显这是井中一处水洞。 我往前看去,只见这水洞正中间停放着一具棺材,棺材上用足有我小臂粗细的锁链紧紧缠绕住。 第253章 水中恶斗 我往前看去,只见这水洞正中间停放着一具棺材,棺材上用足有我小臂粗细的锁链紧紧缠绕住。 顺着棺材往前看,那面凹凸不平的墙上竟然画着一副巨大的太极。阴阳两级首尾相连,而面前的这具棺材正好放在了阴阳相交的位置。 我见身旁无水,便把陆佑劫给我的珠子吐了出去随手放进口袋。 慎虚一边思索。一边上下审视着壁上的八卦。可是看来看去,墙上的那东西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太极八卦而已,中间围着阴阳鱼,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我看慎虚瞧得专注,便问道。 “这红棺加了这么多重锁,这里面的东西绝对是大煞。刚才咱们看见的,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 我吃了一惊,想到刚才那铺天盖地的头发竟然还是小喽啰,那这棺材里的正主到底该有多凶? 慎虚的目光顺着棺材看向了墙上的八卦“这东西应该就是用来震慑这红棺的。” 只是我看这八卦并无特别。不过既然它能挡住鬼煞,说明必是画它的人法力高强。 我想着又向前凑近了些许,仔仔细细的将八卦细节又看了一遍,末了一惊--八卦图和阴阳鱼全是反的,而黑白二鱼的鱼眼,则被统一涂成了血红! 我指着这八卦上的不同之处转身招呼慎虚“师傅快来看,这鱼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听我这么说慎虚立马赶过来,伸手在太极上拂了一下,最后拧着眉头道“怪不得我一直感觉石壁表面萦绕着一层纯阳之气,没想到纯阳之气虽然不假,可却是以毒攻毒,以至阳的法力布了个至阴的邪阵。” 我没听懂慎虚在碎碎念什么,便问道“什么以毒攻毒?” 慎虚指着墙上的鱼眼对我道“你看这里,猩红的鱼眼本是用剧毒无比的海蛇血染成的。将八卦的磁场由阳转阴,从正气转为了阴邪之气。布阵的人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来镇住这红棺,想也知道里面不会是简单人物。” 我听着这办法有些诡异,猜测的说道“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办法。” 慎虚点点头“此乃邪术,是要耗费布阵之人的心血的。”说完又仰头看着墙壁“无论石壁后面镇着个什么,布阵之人都有些小题大作了。” 我看着鱼眼猩红的颜色,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堵上鱼眼裂缝轻轻蹭了一下。 然而还未等我收回手指。忽然就听一声天崩地裂之响。排山倒海的气流爆破石壁鼓荡而出,井水混着大小石块,在气流的搅拌下一边旋转沸腾。一边滔滔的涌入石壁这边的干燥空室之中。 我和慎虚眼看着脚下被盈满了水,但却无法躲避。紧接着一注水流像巨龙一样猛地冲出来,直冲在我的胸口。鱼贯而入的水瞬间淹没了本就不大棺室,我晕头转向的被水流石块直冲向前,身不由己,猛的直撞到了棺材头上。 慌乱之间也没看见慎虚去了哪。把头抬出水面只见汹涌的水花。八卦上的破洞极大,不出几十秒就已经把棺室灌了个满。我连忙从裤子口袋掏出陆佑劫之前给我的海之灵,但没想到刚把珠子拿到手一个暗潮涌过来就把我从原地撞开。 我借着水流忍着疼痛扶住棺材的一角,心想着总算有所依附,哪知棺材并未钉死,我就见棺盖在铁链的松松束缚下缓缓向后滑去。而一阵气泡直冲上来,带得锁链下面压着的两张黄符漂漂浮浮落在了打开的棺材中,正巧盖在了棺内之人的面孔上。 我一眼望去,就见棺材里的人穿着镶着玉珠宝石的旧式女装,两只手向上举起,蜷曲成爪,居然并非腐烂,骨肉俱全,正是个抓挠棺盖的姿势。 我憋不住气,咕嘟的一声吐了一串泡泡。这时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双手,我差点嘴一松呛进水。 慎虚从我身后游过来,手里正托着我的那颗海之灵。我在窒息之前连忙把珠子放进嘴里,而后感觉头脑一片清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慎虚见我没事,便朝着棺材里的人游过去,出一只手想要揭开黄符去看对方面孔。 不料此时身后一块大石顺流而至,正中他的脊背。他疼得双手一松,当即随着水流翻滚而上。张牙舞爪的在室内转了一圈。慌乱中只抓住了一张泡软的黄符。 慎虚想要游回棺材上方再去查看,可是棺室里的水翻腾得厉害,并不容他自由行动。 慎虚“咣”的一头撞上墙壁。他连忙像条大鱼似的在水中打了个挺,随即哭丧着脸抬手捂住了额角。还未等他熬过疼痛,又一阵水流直冲过来。把他向前卷回了井下。 我见状赶紧向上游去,一手拉住了慎虚的脚,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一把把他拖回了棺材旁。 “撞死爷爷了。”慎虚哭丧着脸揉着脑袋上的大包。 我在水中朝八卦另一头的缺口看去。只见黑色的一团东西忽的飘走,相比是刚才的那个女鬼不想让我们二人在这里久留,所以撞毁了墙来逼我们离开。 “要不咱们俩先走吧。”我对慎虚道。 慎虚可能也是见情况不妙。手里抓着符纸稍作思考之后说“走!” 可不料我们俩刚刚浮水而上,脚下就被一个东西牵制,再次用力的拖向水中。我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棺材里穿着红色花袄的女人此刻已经坐了起来,两只手分别拉着我的慎虚,不让我们离开半步。 “起尸了!”我大叫。 慎虚看着女尸空洞的眼神,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黄色符纸“不好,看样子我解了她的封印,得赶紧把符纸给她贴回去。” 慎虚说着转过身。低头对着那女尸就游了过去。手里撑着符纸打算贴到那女尸脸上的时候,本来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二人的女尸突然缓过神来一把掐住了慎虚的衣领。 慎虚手里抓着那符纸对着那女尸的脑门就贴,可无奈井下水流太急。怎么都对不上。女尸身体直挺挺的从棺材中坐起来,掐着慎虚的脖子越拎越高。 慎虚向来胸有成竹,就算如此我也并没担心,安心的站着等看慎虚的动作。 慎虚之前身上背着的布包被放在了井外,手中空空荡荡的,唯一能用的上手的只有带下来的绳子。那绳子上面沾了黑狗血,按说这女尸应该怕极了才对。 可慎虚手里比划着那东西送到女尸面前,那穿着花布袄的人也并没有畏惧的神色。我也就是在这时,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黝黑的瞳孔几乎快占了眼球的一多半,看起来无神又空洞。皮肤雪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也正是因为这亮眼的白色,更显得眼珠和嘴唇颜色艳丽。 “一不做二不休,师父你干脆收了她算了!”我脚下不稳,对着慎虚道。 慎虚的声音飘忽又带着点焦急“师父办不到啊!” 两人缠斗了一番,慎虚明显占了下风。我也渐渐看出不妙,开始想办法。慎虚手一松,符纸从半空中顺着水流飘落下来,我连忙凑过去捡起攥在手心。 没做思考,脚下便踩着棺材的边缘来到了二人身边。那女尸一手掐着慎虚,眼神冷冷的怒视我,我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捞起手边漂浮着的绳子就朝她脖子上套去。 虽然这女尸不害怕上面的黑狗血,但是我手上的力量总是躲避不开的。所以被我这么玩命的拉扯间,她也无暇顾及慎虚,两手撑着绳子,放开了面前的人。 第254章 次笫轮流转,八卦是良因 慎虚身子一软就从棺材边缘滑下去,我站在女尸身后极力躲避着她的攻击。十指修长,上面鲜红的蔻丹看得我触目惊心,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棺中的女尸竟然是一身民国时期新娘子的打扮。 她力气极大,否则慎虚刚才也不至于落了下风。单凭我手上的这点力量,她随意挣脱了一下就调转了身子。 慎虚这时也连忙过来帮忙。之前一脸自信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刚被掐到窒息之后的狰狞。 那女尸身后顶着我,把后背朝前一拱,直接把我整个人都甩到了面前。慎虚接过我手里的绳子,围着这女尸来来回回的绕了几圈,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也觉得脚下越来越紧。 慎虚把绳子饶没了之后满意的站上棺材,一脸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的表情。我原地挣脱了一下,却发现下半身被桎梏住了。心里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斜着眼往下看去。 慎虚竟然把我和那女尸的腿。乱七八糟的都缠在了一起。 “喂!你是抓鬼还是抓我啊!”我气急也顾不上什么尊师重道,开嗓朝慎虚吼道。慎虚叉着腰听我这么一说,连忙朝自己的杰作看去。发现端倪的一瞬间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快速游过来打算帮我解开。 但面前的女尸这时候从棺材边缘原地一跃,像条鱼一样离开了原地。我膝盖往下都是动弹不得的,所以只能认命的随着她带我游离。 女尸的移动速度极快,慎虚根本追不过来。她在快速涌进的暗流之中,张嘴吐出了一串气泡,但随后见我并无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所变化。 我见她张嘴,突然心下一动。一手握住她的下巴,用力撬开嘴,然后瞬间把手里一直攥着的符纸塞进去。 那女尸像被灼伤了一般,疯狂的摇着头想要吐出来。我两手齐上,拼命的捂住她的嘴,心里想着你麻溜给我咽下去。 慎虚姗姗来迟,见我和那女尸在水里不停的乱动,搅得身边的水都出了漩涡,愣愣的问我“这是干嘛呢?” “快来帮我摁住她啊还问!” 慎虚也忘了我是他徒弟这事,听我这么说便连忙游过来从女尸伸手环过手,又勒在了她的脖子上。 恰巧女尸嘴里塞着东西。被慎虚这么一勒呛了一下。我只感觉一阵气流从我手掌下面顶出,那团符纸被女尸又吐了出来。她被我们俩这么戏弄了一圈大为光火,嘶吼着将身子一震。脚下的那条绳子被冲断,我们二人都被齐齐冲开。 “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跌落在水底对慎虚道。 他面露羞色刚想道歉,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厉声对我道“黄毛丫头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师父!“ 我认命的闭了嘴,不知道有这样自大又能坏事还一肚子坏水的师父,到底是不幸还是不幸。 那女尸原地折返了身子。再次朝我们俩冲过来。但是我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缠斗,身子已经乏累到极限。 绝望之际感叹道“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了反倒在这阴沟里翻船。” 我这么一说好像给慎虚提了醒,他激灵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呢。” “忘了什么?”我被他说的纳闷问道。 慎虚脸上突然有了喜色,好像是水浒里那王婆看见了潘金莲,即将要与她同西门大官人说合一般。慎虚拉起我的手。话里有话的道“我怎么忘了我这宝贝徒弟不一般呢。” 我的质疑声还没等发出来,慎虚突然对着我的手指就咬了一口,皮开肉绽的感觉虽然只在指尖传来,但十指连心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一把收回手,看着血液在井水中蔓延“你咬我干什么?” “徒弟,你身上的护心阴气是不是已经齐了两脉了?”慎虚突然问我。 我张嘴刚要说没有,但是转念一想我身上本就有一脉,加上在云南那寻来的一脉,可不刚巧两脉。 “是两脉啊,怎么了?”我说着就要把指尖送进嘴里,慎虚一把抓过“那就齐活了!” 慎虚捏着我的手,把指尖的血快速的向外推了推。我反方向用力的往后挣,但怎么都没能挣得过慎虚。眼看着女尸就冲到了我们二人的面前,慎虚也从我手中取出了足够多的血。 随之放开我,两腿一盘竟然在水底直接开始打坐。 我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看着慎虚没头没尾的动作。 只见他两手交叠放在身前,手心对手心,嘴里默念着咒语。女尸许是看出了慎虚即将要有所动作。所以一时没敢贸然靠近。 然后,令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逐渐混杂在水中的血,此刻竟然再次重新聚拢。在慎虚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血丝。宛如一条柔顺的丝带,缠绕在慎虚的肩头。慎虚闭着眼睛坐在血丝之中,身旁的血丝也随着慎虚口中的咒语缓缓起伏。 女尸见慎虚只是席地而坐。便没了耐心,张牙舞爪的尖叫了一声就要冲过来。 慎虚此时两手朝上一张,放置于头顶。本来萦绕的血丝又如水幕散开。挡在我们二人身前。女尸收到了阻拦,触碰到血幕的瞬间弹开,卷入了暗流中。 慎虚闭着眼睛对我道“谷子。跟着为师念。闭目冥心坐,握固净思神。扣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撼天柱,赤龙搅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似奔。闭气搓手热,背摸后精门。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 “能一句一句的来吗……” 我说完明显能感觉到慎虚的身子一阵。好像是极力忍住了对我智商的愤怒,好脾气的按照我要求的,一字一句重新说了一次。 我学着慎虚的样子。盘腿在水中坐起,两手在胸前交叠,随着口中的咒语慢慢放置在膝盖两侧。 “闭目冥心坐,握固净思神。扣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撼天柱,赤龙搅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似奔。闭气搓手热,背摸后精门。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随着口诀慢慢念出,我竟然有一种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的感觉,自脚心上涌一阵真气,直冲掌心。 “现在睁眼。”慎虚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我听话的睁开眼睛,只见之前盘旋在他身边的血幕,此刻已经来到了我的头顶。仿佛红色的屏障,将嘶吼抓狂的女尸隔绝在外。 “你天生身携护心阴气,所以注定了你身体不同凡人。你的血,你的气,你的呼吸,你身上的所有只要稍加利用都会成为你的武器。现在护心阴气集齐了两脉,你的功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以前,但猎鬼心诀可以激发出现有的潜力。”慎虚说完稍顿了一下“一直等到你七阴集齐之日,就是邪骨重现修罗之时。” 我在他说话之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喜忧参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师父……”我刚开口唤他,慎虚立马正色“不要分神,继续跟着我念心诀。” 我噤声点头,只听慎虚继续道“以候神水至,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毕,神水九次吞。吞下汨汨响,百脉自调匀。河车搬运毕,想发火烧身。旧名八段锦,子后午前行。次笫轮流转,八卦是良因……” “次笫轮流转,八卦是良因。”我将最后两句说出口的瞬间,头顶的血幕突然在水中四溅,血滴犹如子弹一样射了出去! 第255章 万箭穿心也百毒不侵 女尸再次转身回来的时候,猛地被我四散出去的血滴重伤。水下顿时传来了两声皮肉穿破的声音,女尸双手双脚呈大字型打开,脸上的表情一滞,缓缓的沉入了水中。 “将心诀倒着默念一遍,然后收力。”慎虚在我身边道。 这确实是有点难为我了。核桃大小的脑仁,能正着说出来慎虚教的就不错了,哪能倒着背。 我看了慎虚一眼,慎虚无视我求助的目光,别过头道“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回想。” 我抓破了头皮。把刚才慎虚说过的所有话都想了一遍。最后抽丝剥茧一样,抓住了一丝头绪。 好像这心诀本就存在我脑海中,或者说烙印在我血液里一样。我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倒背的一字不落。 等我口诀念完,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只见刚才喷溅出去的血滴又重新回流到我的指尖,顺着我的经络溜回了心脏。 只听面前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之前捆着锁链的红馆原地炸开,棺材板在水中四分五裂,随着暗流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落在水底。 “成了。”慎虚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 就在这时,棺室的水已经灌了个满,我有陆佑劫海之灵不觉得什么,但是慎虚好像已经到了上限。八卦墙上被撞出的那个洞,成了最好的逃生出口。 我拖着慎虚仰头向上游去,不敢再在水中停留。 可外面涌进来的水流东一股西一股,力道惊人全无方向,这时候上游难免会撞出一身的皮肉伤。 这里的邪门是不言而喻的,其中的玄机却是一时难以窥透。至于这女尸身份如何,又为什么要藏匿井中,只能等到出去之后再做判断。 不知道拖着慎虚一直向上游了多久,最后只感觉头顶洒下一阵光亮,我心里知道这是游到了井口了。 慎虚一个大男人,胳膊长腿长,按说要让我拖行听起来是极其难以想象的事。但好在水中有浮力。我累得半死总算把人带了上来。脑袋一钻,把大半个身子就浮在了水面上。 “陆佑劫!救命啊!”井口外面已经是一片大亮,我声音已经气若游丝。要死不死的冲着外面喊道。 身子随着水飘飘荡荡,累倒不是很累,只是周身作痛。 陆佑劫听见我的喊声,连忙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之后从手边甩下来一条绳子。一头打了绳结拴在我腰上,一头拉在手里。 我本来两手拎着慎虚。但是在水中的时候感觉自己能用上力。可是这人一旦被脱离水面,重力就占了大半。我本来就胳膊酸腿疼,这么一来更是抓不住。 勉强把人往起拖了两三米之后,两手一松把慎虚又重新扔回了井里。 “哎呦卧槽!”慎虚脑袋狠狠的撞在了井底,落水之前咒骂了一句。 我也顾不上他,整个人像是被陆佑劫掉起来的鱼。扒着井沿上岸之后趴在一边吐水。 陆佑劫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转头去救慎虚。 外面的阳光正好,但是北京这个时候的天气却并不给我缓冲的机会,湿漉漉的头发在暴露空气两分钟之后冻成了冰柱。我抬手撅断,把冰碴扔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啪的一声。 身上的衣服也瞬间被冻成了铠甲,摁一下就传来一阵薄冰被踩碎的声音。我把陆佑劫的珠子吐出来攥在手里,等着一会还给他。 那头的慎虚哎呦哎呦的被拉了上来,见我趴在一边戳着自己的衣服不出声,浑身带水挤眉弄眼的爬过来“怎么样徒弟,第一次猎鬼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作为我灵山派传人的骄傲” 我被折腾的没人样,眼神涣散的看着慎虚“求师父把我逐出师门。” 慎虚板着脸收了收下巴。然后又破功笑了一下“又闹。” 说完不顾自己身上的冰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沈家小姐。开步走过去,把手指放在沈家小姐的眉心,嘴里嘟嘟囔囔了一阵,地上的人竟然咳嗽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慎虚蹲在地上“姑娘,走了。” 沈曼瓷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自己身上腥臭的味道。伸手摸了一把嫌弃的眉头微蹙“大师这是……解决了?” 慎虚得意道“完美解决,让你爸爸明天把钱送到怀古印堂,之后这宅子保证顺风顺水卖得出去。” “那大师看出这宅子到底是什么问题了吗?” 慎虚站起来转身道“明儿一早和你爸带着钱来听。” 我被冻得直哆嗦,随后又打了个喷嚏,心想着慎虚真是三句不离钱。 陆佑劫走过来伸手就要去脱我的外套,我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陆佑劫的手就僵在原地。 “干嘛?” 他愣了一下,不耐烦的拉过我的领子,两下就把我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用得着这么警惕我吗。我要是想把你怎么样早就把你怎么样了。” 他脱下我的外套之后,又顺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转手罩在我的肩头。被他穿过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余温,暖暖的。 陆佑劫哈了一口白气,单手拎起我的肩膀把我拖起来“别在这呆坐着了,赶紧回去。” 我心想这会怕我冷要让我回去了。当时骗我过来的时候想什么来着。于是慎虚送沈曼瓷回家,陆佑劫带着我回怀古印堂,四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回去。 …… 然后,我成功的感冒了。 大冷天在井里耍一通,然后又出去被冻成了个冰棍。这么折腾一圈,不感冒都是怪事。就算我再怎么不同,说到底现在也只是肉体凡身,受得了邪祟鬼魅,受不了流感病毒。 晚上我早早进了被窝,没精神头问慎虚白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心想着明天沈家来人送钱的时候,再下去跟着一起听。 因为浑身酸痛,加上鼻塞,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勉强算睡了过去。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半夜,我高烧依旧没有要退的意思,身子愈发的热,烧的我口干舌燥。朦胧之间只感觉旁边的床塌下去了一块,刚一转身。就陷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怎么这么热?”竟然是季陆的声音。 他下巴抵在我的额头,说完之后又伸手去摸了一把。他身上向来冰冰凉凉,无论冬夏。我本就热的难受,朦胧之间也无暇去想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只觉得抱着他就感觉舒服了一些。 我顺势两手抱住他,把脑袋往他胸口缩了缩。 “嗯……热……”我迷迷糊糊的说。 季陆也没再问怎么了,见我不想说话就安静的圈着我,半晌之后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 “睡吧。” 燥热骤减,我从半梦半醒到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季陆的怀里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小别之后,我本有不少的话想说,但无奈身子乏力,本该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心里的暗语。 季先生,在没有你的时候我表现的很好。不惊不喜,无忧无惧。在没有你的时候我坚强的像个汉子,敢拦在别人身前阻挡风雨,敢为了别人奋不顾身。 可为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却连微微的难受都隐藏不了,急于把自己一点点的小脆弱尽数展现。 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跌倒之后看见身后有人,便不管不顾的转身跑回去露出伤口,你看啊,我好疼。 也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意义。 我不必在你面前假装坚强,也不用叉着腰倔强的说自己很勇敢。因为身边有你,我有了铠甲也有了软肋,万箭穿心也百毒不侵。 第256章 感冒 第二天。 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钟,眼看着都快十点了。 记得夜里季陆回来过,可是现在却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我昨晚上烧糊涂,出现了幻觉? 我勉强撑着床坐起来,脑袋一阵昏沉,像是宿醉一样。 外面传来了人影走动说话的声音。我仔细听了一下,感觉应该是陆佑劫和慎虚。便连忙穿上了鞋,跟着走了出去。 刚拉开门,一个高大的人影就挡在了门口,伸手把我轻轻的推了回来。 “发烧了就老实躺着,还想往哪跑。”季陆长腿迈进来,转身带上门。 “你回来啦。”我一说话才发现自己鼻音有多重。 季陆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是冒着热气的粥。他低头放在床头,站在我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贴上我的额头“还这么热,怎么搞的,我就一天没回来。” 我不敢说是怎么回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季陆看我不说话,随手拿起带进来的粥,舀起一勺凑到我嘴边“吃点东西。” 我想到外面刚才慎虚和陆佑劫下了楼,应该是沈家来人送钱了。折腾了一大天,不让我听听是怎么回事那还行。 我赶紧张嘴吞了一勺“我先下楼一趟啊。”说完抬腿就要跑。 季陆像拎鸡崽一样把我拎了回来“粥喝了再走。”说完低头吹着热粥。 我看这一大碗,凉了都吃完得猴年马月,到时候人家楼下把事都说完了,我连个毛都没听见。 我穿着拖鞋踮着脚,等季陆低头吹风的时候蹭的一下窜了出去。 “哎?你给我回来!”季陆端着碗在我身后追。 我跑到门口往楼下一看,果然是沈家来了人。往楼下跑的时候正好撞见从外面回来的苏屠,那孩子愣神的看了披头散发的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端着饭碗追出来的季陆,心里大概以为老板找了个疯婆娘。 我顾不上那个,直奔着陆佑劫和慎虚在楼下坐着的那桌跑过去,那仨人面前横了屏风,在我彻底绕过去之后才发现我。 我不请自来的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慎虚忙对沈嗣源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我那徒弟,这次帮贵府捉鬼。我这徒弟可功不可没。”沈嗣源看了我一眼,脸上神色惊喜万分的道“哟,没想到啊。大师的徒弟年纪轻轻真有这等本事。” 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在哪,但是听人家这么夸也飘飘然道“小事,小事。” 季陆绷着脸跟过来,我见他来立马噤声,不敢再提昨天的事。慎虚和陆佑劫也默契的很,看见季陆之后端坐着。我们仨交换着眼神,达成了打死不能跟季陆说的默契。 陆佑劫和慎虚怕挨骂,我也怕。这不是先告状能解决的事,要是季陆知道我耳根子软,被这俩人一忽悠就答应去了,非得念叨死我不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老老实实不让他知道的好。 季陆坐在我旁边,把手里的碗递过来“吃了。” 我不敢得寸进尺,把勺子接过来“那你先去忙吧,我们几个说会话。”我鬼鬼祟祟的不敢看他,季陆猜到了我有事瞒着他,反倒不走了,坐在那等我。 “你吃吧,我再坐一会。” 慎虚哈哈笑了两声站起来“那咱们去别的地方说吧。” “坐下。”季陆道。 “诶,好嘞。”慎虚没二话。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沈嗣源不知道什么情况,东瞅瞅西看看了半天,探着身子问慎虚“大师现在能知道我那宅子到底闹的是什么吗?” 慎虚一听,这倒没什么不能让季陆听的,只要在话里直接把我省略就万事大吉。 清了清嗓说道“那井中有一带煞女尸,而且阴气极重。之前你家祖上曾经请人来镇压过。但无奈她在水中拉拢了一只水鬼,两人结伴害人。” 我想了一下我们之前在水中见到的那只,长发女鬼应该就是被拉拢的那只水鬼。 沈嗣源一听女鬼面露惊恐的神色“那这女鬼又是什么身份呢。为何偏偏缠上我沈家的祖宅?” “此女因情而死,所以身上的怨气才会如此之重。想必是你家祖上的某一位先人,负了这位女子。结婚当日女子去世。冤魂化作邪祟在你府中不散。估计你家先人也对这个问题早有了解,否则不能在井下布下那么邪性的阵法。” 沈嗣源显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想来想去直问道“总之就是我府上以后不会再被邪祟困扰了对吗?” 慎虚点头“自然。”说完把手伸出去,两只手指搓了搓“这个劳务费吗……” 沈嗣源不是不长眼色的人,听慎虚这么说立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价格不少。 慎虚看了一眼,恨不得下一秒就打开看看里面放的到底有多少。但因为身边这么一大圈的人都在看着,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只好忍住。 “一点小意思,沈某在这谢过大师了。”说完看了一眼我“哦,还有大师的徒弟。”我心里一惊。转过身背对着季陆挤眉弄眼的对沈嗣源示意,告诉他不要再说了。 他看着我面容扭曲,纳闷的问道“姑娘还是不舒服吗?来的路上我听大师说了,多亏在井下有你,那邪祟才能被捉住。只是辛苦姑娘了,这么冷的天。” 我感觉身后猛的投射过来一道严厉的目光,看得我恨不得现在下跪认错。 沈老板好像还想说什么,陆佑劫连忙站起来拦住“沈老板沈老板,既然没什么了咱们今天就说到这吧,您也早点回去张罗张罗房子的事。” 慎虚也连忙站起来搭腔“对对对,我送你出去。” 两个人说着站起身,忙不迭的送一脸茫然的沈老板出门。屏风后面只剩我和一脸严肃的季陆。 我讪讪的朝着季陆笑了一下,季陆不吃我这一套“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见情况不妙,连忙转移话题“这粥好像凉了。” “一会我去给你热,下井是怎么回事。” 我扭了扭脖子“哎呀,好像没睡够。我上楼再睡一会啊。” 说着我撒腿接着跑,来去如风。 快步跑到楼上转身刚要关门的时候,季陆的手突然横在中间,我一个不小心,没轻没重的夹了一下。 之后感觉到他,连忙敞开门,拉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心疼的看着,嘴里责怪道“你倒是看着点啊。” “祖宗,你夹的我你让我看着点?”季陆不理会手上的伤,任由我抓着手。 我怕他又想起来楼下的事,少有的拉着他的手抱怨道“你看你走了这么久,我都想你了。” 季陆眉毛一挑“这才走了一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表情真挚的可以拿奖。 季陆嘴角一勾,反手把门关上。被我拉着的手往前一提,靠在我耳边小声的道“我也想你了,想的不得了。” 我装傻充愣,呵呵的笑着。眼看着把刚才那事盖过去了,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有点小得意,为自己占领高地的智商。 却没想到自己只是送羊入虎口。 再抬头,发现季陆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察觉到危险连忙抽回手。 季陆不给我反抗的机会,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顶在墙上。 “你像毒一样,尝过之后永生难忘。”季陆咬着我的耳垂,声音魅惑的说。 我别别扭扭的把他推开一些距离,季陆的眼神正对着我。漆黑的眼眸沉沦,我在期中看不见其他,只能看见自己愈发清晰的影子。 我尽力克制着,气氛暧昧。 许久之后,我再也克制不住,咻一声吸回了快要流出来的鼻涕…… 第257章 幕后老板 气氛一秒破功,季陆无奈的笑了一下拧了一把我的鼻子“流鼻血,流鼻涕,你招数还真是多。” 我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那我又控制不了。” 季陆贴了贴我的额头,发现还是一样的热“回床上躺着去。” 我听完老老实实的躺下,季陆刚要问我什么就被我打断“别问啦。没什么事。” 季陆见我不想说,把被子拉上来“那你睡。”说完就要出去。 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那你呢?” 季陆拍了拍我的手“我出去有点事。” 然而我也真就放心的呃松手让他去了,可不了季陆一推开门就朝着外面吼了一声“陆佑劫,你给我过来。” 我心里准知道陆佑劫没跑了,季陆肯定要兴师问罪。但好在怒火烧不到我这,便装死把被子盖过头顶,老老实实的听季陆的话睡了一会。 这一觉睡得浅,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单子打算上来叫我吃午饭,见我出去招手道“正好。刚要叫你呢,吃饭了。” 我也才知道,怀古印堂每天的饭都是所有伙计坐在一起吃的。无论账房还是伙计。熟客都知道怀古印堂每天中午十一点到一点是不开门的,因为是午饭时间。 单子带我来了后院,这也是我第一次过来。 本来还好奇后院会不会都是客房和储物间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西面的厢房竟然是店里人吃饭的地方。 推门进去,厢房里摆着三张原木桌子,靠门这边的人我都不常见,越往里走越眼熟。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上坐着陆佑劫慎虚还有苏屠季陆,旁边摆着一张空椅子。 单子示意我过去坐,自己留在了旁边的那张桌子前。 陆佑劫和慎虚两个人垂头丧气,看起来刚才被季陆收拾的惨。我低着头坐下,小声说了一句“事先声明,不是我告的密啊。” “他猴精猴精的,还用得着谁说。”陆佑劫说着拿起了筷子,愤愤的往嘴里送着吃的。 我奇怪的是季陆向来不用吃东西,今天怎么破天荒来了。 旁边的苏屠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季陆看起来是有话想说,才找了一个大家都在的时候。 “我昨天去把卿酒酒接过来了。”季陆突然说道,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好日子快要到头的感觉。 估计季陆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陆佑劫慎虚两个人都打好了招呼。慎虚听完之后抬着筷子问“你有什么打算?” “戴立忍在泰国的时候被打伤,肯定是回了冥司疗养。看伤势。有个把月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卡在那个时间点,我把寒冰床搬到了怀古印堂,打算把人暂时放在这。” 陆佑劫点点头“这倒是保险,不过下一步呢,卿酒酒带过来之后下一步怎么做?” 慎虚接话道“那就只能带着戴立忍自己找上门了。” 季陆说“在这期间,咱们得着手调查另一条线。” “泰国的那个幕后老板?”我猜测道。 季陆点头“人在北京。我交代下去的堂口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季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摞纸,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证明和什么财产所有书。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名头各种各样,什么产业都有。 “洗浴,酒店。茶楼,还有那块泰国的地皮,都同属一个名字。” 我交叉着看了几张,突然发现了一个名字很熟悉的地方。 唐韵茶坊。 见我在那张纸前停住,季陆探身看了一眼,问我“熟悉吗?” 我点头“好像之前在哪见过。” 季陆示意我看一眼这茶坊的位置,我往下看去,只见一排小字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北京市朝阳区苍林南路226号。 丁川家的那个茶楼! 我拿着那张纸,一时间有些微微愣神“这。这怎么会这么巧?” 当初玫姐说那个幕后老板姓丁的时候我根本没在意过,谁能想到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么说的话,我倒着回想了一下。当初丁川见到我名曰要去支教,结果他到了之后全村的活死人一夜之间被屠,便立马找借口和我们一起回来。 后来在我学校,在我和季陆来京的火车上。又一次一次的遇见……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这种感觉让我血脉喷张,好像是自己所有学过的公式都套用在了一道题目之中,一步一步都如此完美的契合。 丁川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件事为什么又会无端的扯进他们。幕后的丁老板,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还记得贵州那个学校一开始的慈善计划吗?那个幕后的老板,也是这个姓丁的人。” 季陆的一句话。把我拉到了半年之前刚来北京的时候。可当时我和季陆得知的结果,是原来的北京市朝阳区苍林南路226号是个发廊,后来关门大吉了之后,才开的唐韵茶坊,现在看来,这个说法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试探的问道“你们觉得,丁川一家会是活死人吗?” 慎虚看了季陆一眼“这么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陆的表情莫测,好像其中另有缘由“说不准。可能还要再调查一番。”季陆转弯转头对着慎虚和陆佑劫“戴立忍的野心很大,他现在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让活死人都能像普通人一样的活着。所以如果那个姓丁的真的是活死人,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慎虚一直都没怎么和活死人正面交过手。所有已知的消息也都是从季陆这里听来的。但是他见向来都不太正经的陆佑劫十分严肃的点点头,也猜到了八九。 “戴立忍这个杂碎,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慎虚满脸嫌恶的说道。 季陆又想起了什么事,索性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和陆佑劫和慎虚交底。 “我和小谷之前在云南的时候,找到了一脉护心阴气,在千棺阵里,但是主棺的墓主人却不见了。” 陆佑劫脑子转得快,当即问道“你怀疑那人是戴立忍?” 季陆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下陆佑劫和慎虚两个人都没心继续吃饭了,筷子放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而我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倒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随着气氛跟着心焦。 “那这事就不简单了。本来以为那老东西只是想改变一些活死人跻身六界,但是现在看来阴气和他还有点关系。” “这也是我一直向以他为突破口的原因。” 季陆说完沉了一下继续道“阎王虽然把锁魂还给我了,但是法力依旧没有恢复……” “别说那个了,就说让我们俩怎么做。”陆佑劫听出了季陆想要解释一下和他们说这些事的原因,直接打断道。 “仨。”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屠幽幽道。 “戴立忍现在躲在冥司,我们现在只能从那个幕后的丁老板下手。只要能查出他和这件事的关系,或者说他和戴立忍之间的关系,就算有突破。 慎虚捡起桌子上的几张纸,翻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五家,这五个逐个调查一圈就可以了吧。” “这个姓丁的老板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活死人的事,泰国是一处,我相信在国内他也会设立相应的研究地点。相同的,这个地方也会极其隐秘。暂时我只查到了这些,一个一个排除吧。”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各个地点,近的在北京郊区,河北省内,远的连山西都有,看来这趟查下来又是个不小的工程。 第258章 人去楼空 “我们分开行动吗?”陆佑劫喝了口水问道。 “不,一起。” 慎虚觉得有点纳闷“地方这么多,我们分开走不会更快一点吗?” “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分开走不安全。”说到底,季陆还是担心慎虚和陆佑劫。季陆说完看着我“小谷留在怀古印堂。” 我怎么也没想到季陆这次会选择留下我,当即回绝“不行,我,我自己留在这太危险了。” “季寻和重楼以为我被抽了情丝。一时半会不会来插手这边的事,你暂时安全。” 我抓耳挠腮又想了一会,企图找个更好的借口。季陆没等我说话便接着道“我让苏屠留下,他足够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要!”我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季陆这次好像是铁了心不想带我走了。 “你听话,这次跟找阴气没有关系,你完全不用跟着一起去冒险,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不出一周就会回来。”季陆耐心的劝到。 我不管季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恨不得原地打滚撒泼。最后见季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拍桌子站起来“季陆,你,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季陆知道我在恐吓他。但还是配合的站起来拉着我坐下“别闹,都看着呢。你听我说,我们三个去轻手利脚的,我不用顾忌太多。但是有你在不同,我会分心。” 我立马束起三根手指“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之前在井底的时候,全靠我才能制住那个女鬼。师父教过我猎鬼心诀的。” 季陆听完之后一记眼刀飞过去,慎虚立马转头吹口哨。 “谁让你教她猎鬼术的?”季陆拧着眉头问。 “哎哎哎,你们俩闹别扭别带上我啊。” 我知道季陆的顾虑,我也并非不懂事的人。但是自从上次地府之后,和季陆的每一次分别都让我心有余悸。昨天我知道他没有走远,所以心里有底不觉得心慌。 但是听刚才季陆的语气,这次危险掺半,一旦出现之前在泰国类似的情况,就算季陆陆佑劫慎虚都在,也抵不过一个寡不敌众。到时候不会再有第二个重楼搭救,叫人怎么能不担心。 “我保证不会让你分心还不行吗。”我殷切的看着季陆,等着他点头。 “让她一起去吧,老规矩,我带着她。”陆佑劫突然开口。 “欧耶!”我雀跃着,抬胳膊撞了一下旁边的陆佑劫“还是你够意思啊。” 季陆见陆佑劫答应,也没办法再反驳,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去就去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早动身。” 我蹦蹦哒哒的回到了房间,找来找去好像也没什么可带的。随便拿了一个背包。里面装了两件换洗衣服。季陆在门外交代单子去准备一些这次出门要用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车辆和路线之类。 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周子瑜的房间进去看了一眼,刚巧她在睡着。季陆找了我一圈没有找到,最后看见这屋的门虚掩着便走了进来。 我这才想起来问“咱们都走了。她怎么办啊?” “估计下次引蛊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回来了。”季陆说完,我转头看了看周子瑜紧闭的眼睛“她就这么一直睡着?” “也会有清醒的时候,不过还是睡着好一些。” “为什么?” 季陆伸手把我拉过“意识不清醒,醒来会做出什么谁也没办法预料。” 我想到那边她在小黑屋里把我锁住时的癫狂,好像有些理解了什么都能做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忙忙碌碌的收拾,转眼太阳都下山了,我却感觉这一天什么都没干一样。晚上睡觉要关门的时候,季陆突然跟了进来。我转身把他拦在门外“你干嘛?” “进去睡觉啊。”季陆一脸坦然。 “你,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去。” “这就是我的房间啊,这不正要回去呢。” “那你去客房睡。”我依旧拦着门,说什么也不让季陆进来。 “昨天还抱我抱得紧呢,怎么今天退了烧就不认识人了?” “你再说!”我恼羞成怒,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季陆连忙伸进来一只脚拦着“哎哎哎,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让我进去总行了吧。”季陆卡在门外面央求道。旁边好像有人路过,他立马站直了身子咳嗽两声,恢复了一脸正经。 “老板。” “嗯,差不多可以下班了。”季陆背着手道。 “您这干嘛呢?”只听外面的伙计好奇的问道。 “我,钥匙落屋里了。” “哦,那我去给您拿一副去。”伙计心眼实,季陆怎么说就怎么信了。 “不用了,你就赶紧下班吧。” 那伙计看季陆吞吞吐吐的,有些反常,但也不好问什么,一脸茫然的下了楼。我在门里看的想笑“那你就在外面好好找钥匙吧。” 刚要关门的瞬间,季陆立马变了一张脸“我打地铺。打地铺行了吧。” 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便主动说道。见我表情放松了一些,连忙推门进来“就在床边,我不上去。”季陆指着地上。转头自己拿被铺在上面。 我拗不过他,只好关上门,转身躺在床上。 那天晚上的事,我并没有后悔,只是有些后怕。如果,万一,有了孩子,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到底要怎么迎接这个生命。 而且我骨子里是个迂腐到极致的人,始终觉得没结婚就跨过那层关系,有些说不过去。总之各种顾虑各种担心都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让我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想了一会之后我偷偷转身看着背对着我躺着的季陆。有些心疼还有点不忍。 “要不,你上来睡吧。” 好像就在等着这句话,季陆下一秒抱着被子一下窜了上来。大手大脚的圈住我就抱了过来,我用胳膊顶着他“哎。说好啊,不许碰我。” “好好好,不碰。”季陆心满意足的抱着我,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苦笑,说好的不碰呢。 现在的感冒药比安眠药都灵,我晚饭之后吃了两片,这会已经困得像有个黑洞正把我吸进去一样,几分钟不到,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晚上朦朦胧胧之间,只感觉有人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不以为意,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舒服了很多,但是鼻塞的感觉让我觉得脑袋有点缺氧。我随手把胳膊放到旁边,却没有感觉到季陆,转头一看。旁边已经空空一片了。 他向来少眠,起得早,我也没觉得什么。 梳头洗脸,准备今天和大家一起出发。虽说吉凶未卜。但还是有点小激动。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陌生的幻境虽然会让我恐惧,但只要身边的人熟悉我就会莫名心安。 这次虽然是个未知的旅途,不过好在慎虚在。陆佑劫在,季陆也在,想想也觉得安全感满满。 梳洗过后,我带上昨天收拾好的背包。关上门下楼准备和大家汇合。但是站在二楼往下看,一楼只有平时在店里的几个伙计走来走去,并没有看见季陆他们的人影。 陆佑劫住在二层靠近走廊里的那个房间,我推门进去看一眼。发现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随行衣物都不见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跑到了慎虚的屋子。同样,什么都没有。一派人去楼空的景象。 我抓紧了背包带子跑下楼,正好撞见了上楼来的单子,便连忙抓住人问道“你老板呢?陆佑劫呢,还有那个慎虚呢?” 第259章 床下有人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6 单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好像看见了谁,眼神跳过我往我身后看去。我以为是季陆和陆佑劫他们,惊喜的转过身,却看见了一脸淡漠的苏屠。 他随意的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看起来和季陆倒真有那么点像。 “甭找了,人走了。”他说。 我抓着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问道“去哪了。” “不知道。”苏屠说完转身。幽幽的上了楼。 我回身看了一眼单子,他急忙撇清关系“我可真不知道啊。” 我气急,抓紧了背包蹬蹬蹬的跑上楼,一下拦在苏屠的面前“你一定知道他们去哪了对不对?” 按照我对季陆的了解,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和苏屠说就走了。他这个人考虑事情周到,一旦我这边出了点什么事,他不可能让我找不到他。 他没说话,云淡风轻的看了我一眼,绕过我又往上走。我锲而不舍,被他落下两步就赶紧追上去,换了个角度拦着。恨不得把双手双脚都把在楼梯扶手上,哪也不让他走。 苏屠也没有不耐烦。看我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两手撑着旁边的楼梯扶手,脚下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一楼。几米的高度,他像身上绑了威亚一样。连点声音都不带的就跳了下去。 我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脚上狠狠的踢了一下栏杆,这一下好像撞到了麻劲,疼得我抱着脚在楼梯上滚来滚去。 行。不告诉我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开口,我看着苏屠挺拔的背影恶狠狠的想着。 我气哄哄的把背包往床上一甩,两下脱掉了外面穿着的外套。一屁股坐在床上,端着手想着到底能想个什么办法来对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苏屠。 季陆看样子是连夜走的,我就算现在追过去也只是紧随其后,根本遇不到一起去。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否则这一个礼拜对于我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我想了一会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单子,知道苏屠刚才去哪了吗?” 单子闲来无事,掸着屏风上的浮灰“应该是去外店收账了吧,要不然他基本不出门的。” “外店在哪?” 单子听我这么问,随手往外一指“从这出去打个车,说怀古印堂分店,起步价就到了。” “哦,谢啦。”我说完出去随便拦了一个车,跳到车上告诉司机去怀古印堂分店,没想到刚开不到五分钟,正好在路边撞见了要往那个方向去的苏屠。 “师傅停车!”我连忙叫停了司机。钻出了车。 苏屠看了我一眼,转身看了一眼店里的方向,调转方向“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他也没问我想干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等我说。估计是季陆交代的。只要是离开怀古印堂,苏屠就得寸步不离。 这苏屠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还是年纪都和易烊一模一样,对待这种自闭少年,我的经验可都是实战得来的,不管用不可能。我脑子快速的转了一圈“我想去游乐场。” 易烊最讨厌的地方,KTV,游乐场,内衣店。 我打算在苏屠身上。逐个击破。只要让他觉得我是个灾难,巴不得早点把我送到季陆那去我就成功了。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满脸都是随便你要怎么样的表情。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拦了车把苏屠带去了游乐场。 没想到旋转木马摩天轮,海盗船和跳楼机都做了一圈之后,他还是那张淡然的表情。 我见第一招不管用,挠挠头掉头打算去第二场。 “方向不对。”他站在我身后幽幽的说道。 “啊?” “出口,这边。”他微微动了动头。指着反方向。 “我靠,你别告诉我你在跳楼机上还顺便观察了一下地形?”他不说话,但事实分明就是如此。 我半信半疑,试探的问了一句“我想上厕所。” “摩天轮后面,东南方向二十米。” 我勒个去…… 四个小时以后,我认输了……不管我用尽什么办法,苏屠丝毫都丝毫不被我影响。我也渐渐的意识到,他和易烊不同。 易烊就算性格自闭,但从小都在一个有爱的环境下长大。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懂得接受也懂得拒绝。但是苏屠不会,只要是季陆交代的,他就去做。从不想自己的想法到底如何。 一天的接触下来,苏屠始终没有给过我任何一个表情,我竟然忘了自己的初衷,开始对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心疼起来。这么一个冰冷如玄铁的人。到底要多少爱才能感化? 我筋疲力尽的耷拉着脑袋走回怀古印堂,单子看我们俩一起回来十分好奇“呦呵,你们俩还走一块去了。” 我懒得说话,摆了摆手就上了楼。 进屋之后把整个人朝床上一丢,陷进被里。身上虽然累的很,但是最累的还是心。从早上发现季陆他们离开到现在,我脑子里没有一刻停止下来。 想的都是他们现在到了哪,到底是什么情况。脑子里那个不停问来问去的声音好像快要把我逼疯。恨不得现在推开窗户大喊一声季陆王八蛋。 突然之间,我好像听到了一阵什么奇怪的声音。连忙把脑袋从被子里抬起来,四处辨别了一下,最后发现那是一种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撕拉撕拉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我慢慢感受了一下,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床下传来的。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身下地,看着床单当啷在地上,心惊胆战的抓起一角。趴着朝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脸背着我,两只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抓在地上,指甲狠狠的划过。我嗷的一声,松开床单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听见我的叫声,苏屠站在楼下抬头向上看来。 “屋子里,我屋子里有鬼。”我指着楼上道。 苏屠扣上手里的账本,放下之后随着我上楼。我卡在门口不敢进去,指着床下哆哆嗦嗦的对苏屠道“就在床下面。” 苏屠两步走进去,蹲下身一把掀开床单,看了许久之后转头问我“鬼呢?” 我听他这么说,凑过去蹲下身朝里看,发现床下果然空空一片。苏屠被我这一大天的折腾可能也多少带了点怒气,放下手中的床单语气不善的道“差不多可以歇歇了。” 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信任“我真看见了,就在这下面。” “所以呢?” 他不相信的眼神,看得我百口莫辩。可我明明就看见了。但现在这人又确实不见了,就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苏屠懒得理我,转身走了出去。我想叫他,又不知道该解释点什么。我纳闷的蹲在地上。掀开床单又看了一眼,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我沮丧的坐在床上,想着刚才诡异的场面,越想越不对。 那条白色的裙子。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什么,起身快步朝走廊尽头的那个屋子走去。周子瑜,那件裙子分明是周子瑜的。而且床下的那个女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其他。都和周子瑜十分相似。 只是她一直背着我,我没看见正脸,但是身上的裙子我现在回想起来,绝对是一模一样。 我心里咚咚的跳。一把推开周子瑜的房门,却只见她穿的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眼睛微闭,和我昨天来看她时一模一样。好像从来没有动过。 但是她的身上,分明就穿着那件我印象中的白色裙子,和床下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第260章 你我还打不过了? 看着周子瑜的裙子,心里开始确定刚才不是我的幻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脚下不自觉的走过去,靠近床边的时候我停住脚步,在离周子瑜两步远的地方停住,小心观察。 周子瑜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拦在腰间。印象中昨天好像就是这个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我见床上的人不动,便一步一步的靠近坐在床边。 周子瑜的脸白净平和,看不出波澜。好像她一直在这么安静的睡着,从没醒来过。我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想着多半是因为我昨天来看过她。所以对这件裙子留下了点印象。于是在看见床下的白裙,就先入为主的把它脑补成了这个样子。 稍微想通了一些之后,我摇摇头从床上站起来打算离开。但是余光无意中的一瞥。看见周子瑜从被子中滑落出来的手,便弯腰像帮她塞回里面。 玲珑小巧的手,因为之前被囚禁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变得粗糙不已。但我无意中注意到,她的指甲处似乎堆积着一些棕色的碎屑。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东西的颜色和材质竟然和我房间内的木质地板一模一样。 我抓着周子瑜的手,瞬间感觉如芒在背,一时间冷汗齐流,站也不对坐也不对。 回想了一下她刚才躺在我床下的样子,又回想了一下季陆走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时不时的发疯,做出一些毫无意识的事…… 我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情况危险,再多留一会都让我不安,便连忙把她的手放下,起身离开。 可就在我走到门边的时候,身后一阵风吹来,猛地关上了我面前的门。一双没有血色的手拦在我身前,横在我要离开的方向。 我感觉到了身后的阴风阵阵,后退了一步转过身看着后面的人。 周子瑜披散着头发,身穿白色的衣服站在我面前。一双眼睛恢复了之前的空洞,脸色阴沉。 “你。你醒啦。” “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都醒不过来。”她突然阴冷的说。 “啊?”我一时之间没听懂周子瑜乱七八糟的都在说什么。 “没了我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季先生在一起!”她越说越癫狂,瞪着眼睛,里面的红血丝丝丝分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让你抢走他!不能!”周子瑜突发癫狂。收回门上的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看她不受控的样子,估计多半是蛊毒入脑,进入了季陆说的癫狂状态。但尽管他此刻看起来凶狠,但也不过是个保持着本身力量的普通人。没有尸化,更不同鬼魅。 这周子瑜的个子本就比我矮,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上更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所以她把手掐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惊慌。 也可能是这种经历太多了,比她厉害的角色我也见过不少,所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把你救出来的你忘了?”我还在企图唤醒她,但从她眼神中燃烧的愤怒解读,多半是没可能了。 周子瑜两手掐着我,脸上快要暴起青筋。我不再给她机会。一手放在她手腕下,一手握成拳头对着她的肘关节狠狠的打了下去。她的胳膊突然被我打得一软,我借机捏住她手腕位置反着向上推,直接把她从我身上推开。 这种反关节的方法是季陆教我的,只要力气不是很悬殊的关系都能勉强控制住。好在周子瑜无论从身高还是力气,都在我下风。但季陆曾经和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周子瑜咬到。一旦被咬,虫蛊的毒性便会随着流到血液中。 我反客为主把周子瑜摁在墙上,两手用力握住她,摁在她胸前“你好好看看,我是奚小谷。” 她呼吸突然开始局促,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开始大叫“啊!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尖叫声让我耳膜震颤,我皱着眉头往旁边躲了一下,不耐烦的怒斥道“你小点声!我把谁还给你啊。” “季陆!你把我的季陆还给我!” 我愣了一下“大姐你帮帮忙好吧,那是我的人。” 我这一句话激怒了她,她被我摁着的两只手开始疯狂的挣扎,我一个不小心就被她挣脱,她好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指甲就抓在了我的脸上。只感觉一阵温流从脸颊划过,我单手摸了一把发现竟然被周子瑜划出了血。 我气的恨不得抓她的头发撞墙,但念在她现在被毒蛊控制的份上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跟个神经病也说不明白话。我放弃了和她交流,直接两手拎过她把她朝床上拖去。她拼命往后挣,我拖了两步之后恨恨的看向她。指着她的鼻尖“我告诉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周子瑜被我的眼神震慑,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不再往后挣,反而朝我身上扑过来。 我没预料到她会来这么一下,一个没防备就被撞倒,周子瑜随即跨坐在我身上。两手被我抓着,她腰一拱直接把脑袋撞在了我脸上。 我感觉嘴里咯噔一声,好像皮开肉绽的声音。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嘴里。感觉有些像舔了一口铁锈。 我本来就筋疲力尽,早上被季陆丢下的气还没发出去,下午又被苏屠憋了个半死,这会周子瑜又来招惹我,让我心里的怒火一时半会控制不住了。 我一把拎过她的领子,手朝旁边一甩就把她摁在了地上。膝盖顶住她,两手捞着她的屈膝摁在她身前。手指用力的摁了一下她的头“你我还收拾不了了?” 我们两个打斗的声音好像传到了外面,单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老板娘?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我回答,楼下就传来了苏屠幽幽的声音。 “楼上怎么了?” “不知道。叮叮咣咣的。”单子说道。 紧接着就是一阵蹬蹬蹬蹬的上楼声,我察觉到好像是苏屠上来了,心里顿生一计。 在苏屠上来之前。我连忙松开周子瑜。她像脱缰的野兽,翻身站起来朝我扑过,直接把我堵在墙角。我连忙随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蹭在周子瑜的嘴角。 就在她张开嘴打算朝我撕扯过来的下一瞬间,苏屠撞门而入,一脚踢开了我面前的周子瑜。周子瑜后脑勺撞在了床沿。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他长臂捞起我,看了一眼我脸上的伤“她抓破的?” 我点头。 苏屠回身看了一眼周子瑜,看见她嘴角上的血的瞬间,声音略带紧张的问我“你被咬了?” 我心里一喜,终于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了。 我仰着脖子“刚才一个不小心被咬了一口,但是好像没留下伤口。” 苏屠紧张的蹲下来,一把扳过我的脸,看着我说的伤口处。 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不能被咬吗?” 我想季陆也一定交代过,一旦被咬毒蛊就会开始传染毒性。而这天蚕蛊的解蛊方法,除了季陆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苏屠也一定解不了。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我去找季陆。 苏屠反复思量了一会,站起来转身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告诉我“赶紧去收拾东西。” “干嘛?” “带你去找老板。”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周子瑜,顿时没了气,手忙脚乱的把人拖上了床。拍拍手蹦跶着离开,回到屋子里把刚才脱下的外套和背包戴好,一边扣扣子一边站在大厅一楼等苏屠。 第261章 出发去找季陆 他换下了那身白色的卫衣,一副运动打扮。但是看起来毫无阳光大男生的气质,黑白灰三色为主的运动套装,被他穿出了冰冷的气场。 那本经常不离手的账本被他带了下来,交给楼下的单子“分店的账本,下午来人拿。” 没等单子接过账本。苏屠就幽幽的对我说了一声走吧。 我忙不迭的跟上,出门的时候还在不停的问“咱们要去哪找啊,你知道季陆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苏屠带着我往怀古印堂后面走去,随后报了一个地名“山西。” 我脑子里瞬间在地图上检索了一下山西和北京距离,最后发现两地之间相隔不远,好像就在河北省交界处。 苏屠带着我随即走到了地下停车场,手里一摁里面就传来了两下亮光。 “咱们开车去?” “不然走?” “你有驾照?” “你开。” 我连忙疯狂的摆手“我不行不行,我开车的次数用脚趾头都数的过来,我不敢。” “那你就等着蛊毒发作吧。” 我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个苏屠解释。其实我并不是很着急这件事。但是没有中蛊毒的话我不敢轻易说,要不然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不带我去了怎么办。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把背包往副驾驶一放。苏屠拉开后门坐进了车里。他选择了最安全的主驾驶后面的位置,估计也是对我的车技不放心。 “事先说好,如果半路刮了撞了。你可别怪我啊。”我透过反光镜去看他,犹犹豫豫的说。 苏屠不以为意,脑袋往后一仰,靠在座背上“随意。” 我发动间隙看着他眼睛微闭的样子,竟然感觉有些神似季陆。在一起久了的两个人,无论是说话办事方式,还是一些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小动作,可能都会出现一些避免不了的相似之处。 苏屠从十岁开始跟着季陆,转眼已经五年的时间。虽说这两人平时肯定不会交流感情,甚至话都可能没说几句,但是季陆给苏屠的影响,肯定不会小。 我大半年没摸过车,上次开还是家里聚餐我爸喝多了的时候,一公里不到的距离,我恨不得开了一晚上。凭我的车技想追上半夜离开的季陆。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一个人开车无聊,随手打开了车上的广播。里面正好在放那首十点半的地铁,慵懒带着点沧桑感的男声。听的人心里沉静。 --十点半的地铁 终于每个人都有了座位 温柔的风 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吹 身边的姑娘 胖胖的她 重重的靠着我睡 我没有推我不忍心推 她看起来好累 广播里的声音渐渐模糊,后面的歌词我也无力分辨。外面的阳光正好,我心里想着不远处的季陆,感觉暖暖的。 脑子里时不时的闪过各种片段,好的坏的,真实的虚幻的。一幕幕都在我眼前飘过。过了好一阵,苏屠难以置信的声音在我后脑勺响起“喂!你睡着了?” 我激灵一下,再睁眼只感觉面前是久违的景色。 “我没睡啊。” “你闭眼睛了!”苏屠的声音少有的起伏。 “我眼睛酸了,缓一缓。”我还在强词夺理道。 “可是你打呼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可是看两遍的景色都有点陌生,估计可能是晃神了。苏屠还在不依不饶。我把方向盘一松“那你来开好了。” “你小心点!”苏屠指着面前跟我急。 我把手放回去,连忙劝慰道“哎呀安啦,你坐回去吧,我不睡了好吧。” 我见躲不过逼问,直接承认。苏屠还是觉得不放心,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一会到前面小路我来开。” “不行。你还未成年,不能开车。”我直接回绝。 苏屠见我不放方向盘,直接从后座跨过来,坐在副驾驶,俩眼瞪着我不放松。我被冰冷的两道目光看的发寒,困意全无。 我绷着劲一直开了两个小时。前面进到了一户村落。苏屠把窗户摁下来,探出头看了一眼,转身过来对我道“下车休息一会。” 我腰酸背痛。正有此意,所以他一说我就连忙答应,停下车放下椅子躺了一会。 苏屠懒得和我在车里呆着。推开车门下车去透气。 我抻了个拦腰,抬眼只见远处一群村民手里拿着铁锹锄头气势汹汹的从小路走了上来。我本以为有什么热闹能凑,连忙坐起来。却不料这一帮来势汹汹的人,竟然都是奔着我和苏屠的这辆车来的。 “把车给我掀了!”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一群村民围过来就要抬车。 “住手。”苏屠靠在门边,冷冷的制止道“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还有脸问干什么?” 苏屠回身看了一眼车上的我,似乎在询问我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我认识你们?” 人群中的一个人冲到前面道“你们撞了人了还想推卸责任?告诉你们,今天来了这就没跑!” 撞了人?就我开车这速度还能撞了人?估计就算道上爬着两只蚂蚁老远看见我都能躲过去,更何况是大活人。 我连忙把头探出去“老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看见什么人啊?” “操。还他妈是个女司机,怪不得能把人撞了!”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一手拍着车门外面“女司机咋了!啊?女司机咋了?女司机用你家汽油啦。女司机吃你家咸盐啦!” “还敢呲牙,老哥几个把车给她掀了!” 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本来围在我车旁边的几个村民,锄头铁锹齐上,把车轱辘撬的一歪,整个车身都朝一个方向倾斜。 “你们再不停手我不客气了。”苏屠一直默不作声。见他们动手幽幽的警告道。 几个大男人对苏屠一个小屁孩说的话不以为意,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感觉我是米缸里的老鼠,今天非得把我倒出来不可。 我手上紧紧的拉着车门上方的把手,两腿撑着车前身,极力控制着平衡。苏屠见这帮人冥顽不化,一脚踢上了旁边人的胸口,快速出手夺下了手中的锄头扔在一边,把人踢开。 其余人见苏屠动手,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暂时放过了我。我身子稳下来,只见外面的苏屠已经和外面的那群人打了起来。约莫八九个人把苏屠围住,我急忙拔下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 刚走到人群面前,只见苏屠转身又是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人的下巴上,双手同时抓住了旁边两人的胳膊,用力的朝中间一撞。两人相撞之后弹开,倒在两边的地上。哎呦哎呦的捂着胳膊打滚,看样子不是骨折就是脱了臼。 苏屠连跟发丝都没乱,冷冷的站在人群中间。旁边的人都不敢再上前,我怕苏屠闹出什么大事来,连忙挤进人群想阻拦一下。 可没想到刚凑过去,只见苏屠身后一个人捡起路边的石头朝苏屠的脑袋上砸去。我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就冲过去两手护住苏屠的脑袋,带着人往旁边一躲,可万万没想到这块石头直接就对着我肩膀砸了过来。 苏屠见我受了伤,反腿就是一脚踢中了身后那人的要害,男人两手捂着裆部,痛苦的蜷着身子跪在地上。 我右半边胳膊已经没了知觉,松开苏屠的脑袋看了一眼他耳旁“砸到了没?” 苏屠突然脸色一软,随后恢复了一脸冰冷,拿下来我贴在他耳边的手。 表情十分抗拒和别扭。 第262章 我撞了人? 大概是他向来不习惯与人亲近,所以我表示出关心的动作都让他极其别扭。我也识趣的拿回了手,转而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回头对那些气急的人道“各位大哥,咱们能不能好好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们也实在是很懵逼啊。” 之前站在人群中间,但是此刻却站的老远的人指着我们俩道“我刚才明明看见你们开车撞了人。然后把车停在这里,不承认也就罢了,还敢动手打人?好,你等着,我这就报警!”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报什么警啊。” 不想让他报警并不是因为我心虚,而是就算我们两个没撞人警察来了之后也要调查取证录口供问半天,到时候怕是我们俩天黑之前都离不开这个村子。 “你说我们撞了人,证据呢?” “我就是证据!我亲眼看见的!” “大哥,就算你上法庭警察也是要看个物证的好不。口说无凭大家怎么信?” 地上被苏屠放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站起来,似乎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质疑的眼光都投降了面前的这个人。 他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人群里谁突然说道“现在这车上都是有录像的,到底怎么回事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不说我还忘了,这车上是装了行车记录仪的。 我听完之后连忙钻进车子里。把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摘下来,当着大家伙的面把录像倒退了一下。 从我和苏屠开车出来,一直到停在这,一直到他们从村子里冲出来,所有的过程我都给回放了一遍,但最后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更别提我撞到了什么人。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而且这上面时间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总不能还说我撞了人吧?” 为首的那个男人也有些纳闷,挠着脑袋嘀咕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过道,往那边大地里去的时候被你们这辆车给撞到了,怎么会没有呢?” 我看了一眼他说的大地方向,又看了一眼我们这辆车的车轱辘下面“你们自己看,根本什么都没有。” 和他一起来的村民见状也炸了锅。矛头纷纷对准打头的那个男人“村长啊,你说你老了老了怎么这么不靠谱呢,我们几个跟着丢人不说。还耽误了人家俩的事。” 被叫村长的那个人面露羞色,脸被大家三言两语臊得通红“真是对不住了,可我这……我这刚刚明明就看见了。” 苏屠似乎听出了什么不对,站在一边冷眼问道“你家里最近死了人?” 村长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家老母亲上个礼拜过了世,只是……小兄弟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屠没回答。走上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横在那老村长的面前,闭着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 不一会之后睁开眼睛“坟的风水不好,回去换个地方埋。” 周遭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对苏屠说的话十分好奇。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孩,说出这种话确实也够让人犯合计的了。 我连忙开言道“听他的吧,回去换个风水。” 估计这的人对这种事情向来也都是相信的。听我也这么说脸上不解的神色也淡了一点。只是那村长想了半晌之后,面露难色的道“只是不知道,这换个风水,怎么换才叫做好?既然二位能看出什么,不知道方不方便到我母亲的坟上看一眼,指点一二?” 村长眼神殷切的看着我。而我这个人向来心软,禁不住哀求,只能看向旁边的苏屠“要不,你去帮忙看看?” 苏屠别开脸“不去。” 村长表情一阵失落,忙对苏屠道“小兄弟,是我刚才无理冲撞了。不满你说。自从我那老母亲下葬之后我们家就没太平过。我那小孙女总说有个人跟着我走来走去,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人在给她梳辫子。家里养了十多年的老黄狗也莫名其妙的死了,今天这大白天就看见红衣女人过马路……我这要是弄不明白。怕是过不起安生日子了。” 我听得动了恻隐之心,帮着村长央求苏屠“去看看吧,嗯?去吧去吧。” “中毒的是你。受伤的也是你。”苏屠提醒道。 我为了装作自己没事的样子,连忙把肩膀上的另一只手拿下来“我没事,肩膀都是小伤根本不疼,至于那个毒蛊吗,目测也要一周之后才能毒发呢。” 苏屠横了我一眼“异想天开。” 我见说不动他,只好正色道“那咱们早点去帮忙看完不就能早点走了吗,不必再在这浪费时间。” “你命令我?”苏屠表情不爽。 我见状立马服软“没有没有,建议一下。” 苏屠沉了一会,冷冷对旁边的村长道“前面带路。” 我冲村长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苏屠在前面先走。我转身把车窗关上,车门锁上,套上外套之后又把苏屠的外套拿好抬脚跟上。 通向村子里的是条羊肠小路。我们往前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看见了住家。据村长刚才说的,他是在要去镇上的时候撞见了红衣女子撞车的一幕,便连忙回村去叫人来帮忙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看我和苏屠没走。大摇大摆的在路上停着便连忙围了过来。 身后跟着的几个村民对苏屠都有些忌惮,远远的跟在几米后的地方。我快走两步跟上去把衣服盖在苏屠的身上,他身子僵了一下之后接过,连声谢谢都没说就把衣服穿上。 我不以为然,如果他说谢了我才会感到奇怪。 村长带着我们走着走着,转身对身后的而几个村民道“爷几个先都回家吧。今天连累各位了。一会晚上如果这位小兄弟瞧出什么,挪坟的时候就还得麻烦大家来帮忙了。” 身后的声音稀稀落落的响起“有事说话。” 那几个人离开之后,村长带着我们走进了一家大院。大门高能有两米多,而且十分宽敞。 不光是院子里,还是大门口,都十分宽敞。 一般这种大门的人家,家里不是养了客车就是养了大群的牛羊。但是在村长家里我并没有闻到太重的牲口味,那想必就是大货车了。而后院子里蜿蜒而出的清晰车辙,也印证了我这一猜想。 我看村长一直带着我们俩往后远走,便纳闷的问道“人埋在了后院?” 村长回头解释道“我们家后院是座不高的山包,因为山上没什么作物,离的又近,就顺埋在这了,谁知道后来犯了那么多说道。” 我和苏屠随着村长的脚步走到了后院,只见距离房子不到五米距离的位置,确实立着一座不高但也不矮的山包。奇怪的是上面除了点荒草和枯树之外,竟然看不见树林,不知道是没人种植还是土质的问题,竟然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我而后一想,现在是冬天可能荒凉也正常,不过这上面连枯树都是十根手指能数的过来的,想必春暖花开的时候也茂密不到哪里去。 村长站在山脚下指了一下半山腰“就那里,那个坟包就是我老母亲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见了一处凸起。坟包前面还摆着果盘,香炉,还有附近被吹散的纸钱香灰。 苏屠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通到半山腰陡峭的小道“上去看看。” 我和村长也没敢耽搁,连忙跟着苏屠走了上去。可能是之前下过雨的缘故,这山上竟然还有点潮湿,走起路来黄泥粘脚,一步一滑。 第263章 梁子 但是走了两步之后我想起来不对,现在这大冬天的哪来的雨水? 周遭的空气温度极低,哈出来的都是一口口白气。但奇怪的是脚下的山头一点积雪都没有,反而土质粘稠。 我抬脚特意用力踩了踩,感觉脚下的土像是记忆海绵一样,随着我落脚抬脚,又恢复了之前平整的状态。 村长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土有什么不同,一心带着我们往前走。苏屠无意中瞟了一眼,似乎也没做多关心。 山上的坟修的很简单。墓碑都是新的,上面刀刻的字清晰可见。只不过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出生到逝世的年份。还有立碑人和死者的关系。 “这就是家里老母亲的坟了,我看这山头风水不错也没多想别的。”村长指着眼前的那块地对我和苏屠道。 我们三个现在站在的这地方,算是村里地势较高的位置了。眼前也能看见不少高高低低的山包,但和脚下这座的高度看起来差不太多。 苏屠懒得抬眼去看,低头绕着坟头走了两圈。最后盯住了墓碑后面的一个位置,缓缓蹲下身。 我刚才受伤的胳膊其实仍旧在疼,但是在苏屠面前不敢表现出太多,假装不经意的搭上肩膀之后靠过去“怎么了,看出什么了吗?” 苏屠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了地上的石子。我注意到那堆石子下面好像有个一指粗细的洞。 我把手伸过去往里探了一下,苏屠立马把我拨开。 “这是啥啊?”我收回手问道。 “有人害你。”苏屠悠悠的对村长道。 “这,这话怎么说?”村长神色忐忑的问。 “风水没问题,是这地下的墓走了气。你老母亲在下面不得安生,肯定要想办法提醒提醒你。” 苏屠说的云淡风轻,那老村长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那,那到底是什么人和我有这么大的恨?” 苏屠拍了拍手“那要问你自己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村长不死心,两步拦在苏屠的面前“小兄弟,小兄弟留步。这说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能不能再多指点两句。?” “坟后穿两孔,引渡已亡人。有人在你母亲下葬之时看准位置在坟后插了两孔,导致地下走了气,死者不能入土为安。”苏屠把眼前的情况又稍加解释了一番。 “那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苏屠双手插口袋,表情淡然,和村长焦虑的神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找到那人。在七朝回灵那天用他的血掺草木灰把这孔堵住。” 村长沉思了一会“这山头人来人往的,想要找到这人,怕不是简单的事啊。” 苏屠今天说的话好像已经到了一个上限。所以并没有接。 话说完我想到了什么“七朝回灵?”我还记得之前这村长说他老母亲是一周之前下的葬,七朝回灵的时间岂不是很紧迫? 我这么一提醒,村长才注意到苏屠说的这个时限,当即慌了心神“今晚就是回灵的日子了,这怎么可能来得及?” 苏屠不理会他说什么,转身悠悠的对我道“现在能走了吗。” 村长知道我容易说话。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又向来心软,只好犹犹豫豫的对苏屠道“要不,帮着找找?” 苏屠早就被我磨没了耐性“你自己找吧。”说完转身就往山下走。 我知道现在不是动恻隐之心的时候,季陆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实在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转身之间看见村长央求的神色和不安的眼神。我又开始没由来的同情心泛滥。走了没两步,刚绕到屋前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看见了地上那两道车辙,应该是很久以前地上还松软的时候留下的,后来降温给冻住了。 我转头问了一句“村长你家有货车吗?” 村长本来以为我们俩要走,听我这么问还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啊。有,不过租出去了。” “租出去多久了?” “半个多月吧。” 我想了一会又问道“租给谁了呢?” “前屋的梁子,他说要帮别人从山西那头拉煤回来。一趟能赚不少钱。后来听说我家老母亲去世回来了一趟,帮着忙活了两天又走了。” “也是开货车回来的?” “听他说把货车停在了村子口,家里忙忙叨叨的我也没空去看。” 一开始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但是问着问着就好像问出了点什么。具体到底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心里有点异样。或许是出于直觉,或许只是我疑神疑鬼的习惯了…… 苏屠也听出了端倪。并没有催我快走。只是村长仍旧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我问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只不过没到确定无疑的时候不敢妄下判断。我收住脚往回走。接着问道“那这么说,下葬的当天那个叫良子的也在?” “对,梁子懂一点风水,所以各方面都一直帮我照看着来着,一直到烧了纸人之后他才走。” 我想了一会,果断对村长道“现在给那个叫梁子的打电话。” 村长蒙了一下“打电话?我说什么?” “让他还车。” 看之前村长带人去道上截我们的架势。这人绝对是个民心所向的人。而且三言两语中也能听出来,这是个憨厚老实没什么心计的人。所以我想不出会有邻里邻居的为了报复,用动人家母亲坟的下三滥招数。 所以这个借出去的大货车。就成了我怀疑的一个点。 村长说梁子半个月之前借出的车,一周之前回来的时候却并没看见车的影子。加上这人懂一点风水之类的东西,种种迹象,都让我心生怀疑。 现在只需要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就能探出这个从中作梗的人,到底是不是这个梁子。 村长一开始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后来没办法也只好把电话拨了过去,摁开了免提。 “喂?村长啊。”对面很吵闹,不知道在干什么。 “额……那个梁子啊,忙啥呢?”村长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要车的事。 “我这在外面和那李老板聊煤的事呢。”但那头梁子话音刚落,五条二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明显是在赌桌上。 村长打了退堂鼓,上眼下眼看着我,我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说。他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道“那个梁子啊,我家儿子过两天就回来了,他那头也拦了一个活,你看我那车……” 对面很明显顿了一会,随即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村长啊,这哪行,我这边都已经跑上了。现在入冬正是各地要煤的时候,到时候跑下来这几趟,挣的钱咱俩分,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咋说变卦就变卦了。” 不用看见梁子这人,光听声音都觉得一股奸诈小人的味道。 村长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听着他的托词,心里多半有了约摸。 便冲村长点点头,示意把电话给挂断。 “姑娘,这突然之间,怎么就让我管他要车呢。”村长一边把电话收起一边问我。 “这车他还不来。”我断言道。 村长还真是没辜负我的猜测,心眼实到了极点,对方这么支支吾吾的也没听出端倪。 “这咋可能,说好了一个月以后还的。” 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屠突然开口道“按照这墓的走气程度,不出一个月你就家破人亡了。” 村长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然而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料,只是如果事实真是我猜测的那样,这人性的冰冷,还真是够让我周身发寒。 第264章 二手货车 据村长说,那辆车是他儿子早些年的时候买的。入手的时候是崭新的欧曼,开了三四年,就算倒手卖了也能卖个十五六万。保不齐这个叫梁子的,打的就是货车的主意。 在坟上动点手脚,这头害了村长一家,那头开着车去卖,两不耽误。 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打了个激灵之后对村长道“梁子家住哪?” 村长往前面小路方向一指“就那边的房子。” “去看看。” 村长虽然不解我到底要干什么。但也按照我说的把我和苏屠带了过去。从我开始猜测货车这条线开始,苏屠虽然不动声色,但表情明显就是对这件事开始产生兴趣。 就算再怎么漠然。毕竟是个孩子。如果易烊的兴趣点在一些天体运动,那么苏屠的兴趣点就在这些诡异又未知的事上。 这是他的天性…… 相比村长家的宽敞,梁子家显得十分寒酸。从小路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个没有院子的小户。房子后面的墙上裂了一道长长的裂痕,红砖的颜色在外面都看的一清二楚。 房顶不知道是漏了还是怎么,被罩了一块大大的透明塑料布。塑料布由好几小块组成,用黄色的胶带粘在了一起。 “梁子家是老房子了,一直没修过。”村长可能也觉得有点看不过去。给我们俩解释道。 “这梁子多大年纪了?”我一边走一边问道。 “三十多岁了,游手好闲的一直不肯找工作。前年娶了个媳妇,去年也抱上了儿子,为了养家糊口也开始琢磨挣钱的营生了。所以听他说想要去拉煤挣钱,我才把我儿子那辆车借他的。我不差他那点分红和租车钱,就是想让他把日子过得好一点罢了。”村长语气里慢慢的恨铁不成钢。 我想他刚才电话里打牌的声音,还真是白瞎了村长的这份心思。 脑海里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给还原了个大概,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结婚之后发现没办法养家糊口,出去闯荡了一圈发现也没闯出个所以然,只好动起了歪心思。瞄来瞄去,把心思放在了憨厚老实的村长身上。 我抱着这个想法,和村长走进了梁子的家。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屋子里像被一场大火烧过一样,到处都是黑色的灰吊。村长把房门推开。只见土炕上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盖着红色的毯子上面还压了一层棉被,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连忙坐起来眼神涣散。一只耳朵靠近我们的方向。村长连忙大声说道“我是村长,来看看你们家梁子回没回来。” 床上的那个女人眼珠未动,只是笑了笑招呼村长坐。 我也才明白,这女人眼睛看不见。 “不知道跟村长一起来的这两位是谁啊?”这女人坐起来摸索着把被角掖了掖,不让炕上那孩子受风。 失明的人耳朵都灵得很,我相信不光是人数。走路之间这女人甚至能感觉出我们到底是男是女。 “我们俩是大队上新来的会计,跟村长一起来看看你们家,顺便来送补贴。” 我也是半蒙半说,一般这种家庭,村上都会补助一些。而且现在正值年底,这个借口估计是个相当不错的理由。 “年前的补助我家梁子不是拿回来了吗?” 村长愣了一下。好像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张嘴就要说什么,立马被我拦住了。 “你家梁子拿回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一些没补齐的,今天来想知道知道上次他领了多少,看看还要补全多少。”我随口乱编。 那女人听过之后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地下柜子上的一个铁皮盒子“贫困证和残疾证都在那个盒子里。还有梁子上回拿回来的补助都放在那里了。” “这个,我们动不好吧。”村长说道。 “村长我还信不过啊,我行动不方便。你们就自己看一下吧。”女人性子倒是温温柔柔,只是可惜了这双眼睛。 我听过之后走到柜子旁边,上面的铁皮盒子之前应该是装茶叶的。深的很。上面的盖子生了锈,我抱着盒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掀开。 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成摞的放在里面,看得我一时愣在原地。 “怎么了?”村长小声问我。 我抱着铁皮盒子,转身把里面的东西对准苏屠和村长看了一眼。 “这么多钱?”老校长一时说出了声。 “几百块吧,每年都是这样。”梁子的老婆说道。 人赃并获。看来村长的那辆货车,这会多半已经躺在某二手车交易市场了。 出去之后,我这才把自己的猜测和村长说了一些。但并没有说的很直白,大部分的缘由还是要他自己去想,我说的太多感觉像嚼人舌根一样。 村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话说出口之后自己沉默了许久,可能也是觉得我说的不无道理,最后转化为了愤怒。 掏出手机便给梁子拨了一个电话。那头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没等梁子开口村长就急吼吼的说“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一趟。” 可能是平时向来好言好语的村长突然换了语气,那头的人也听出了不对。忙问道“怎么了村长,我现在在外地呢。” “立刻马上,给我回来。你家里出事了。”村长说道。 那边的人一听家里出事,二话没说就挂断了电话。村长气哄哄的把手机捏在手里“我看着这兔崽子长大的,没想到他大了大了反倒来算计我一遭。” 我能感受到他怒不可遏的情绪。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苏屠从梁子的家里出来之后一直闷不吭声,我看他一直在看那间房子,便纳闷的问道“怎么了。看什么呢?” 苏屠没回答我,别过头冷冷的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村长把我和苏屠请到自家家里,端茶送水。照顾的好生周到。村长家离梁子不算远,加上地势高,所以那边只要有人进院都尽在掌握之中。 我心里还想着,如果这梁子要是真在外地,今天凌晨之前赶不回来的话,村长这一家到底要怎么办?而且那样一来,我和苏屠就更追不上季陆他们了。 我表面装的淡定,但其实心里也焦虑的很。 大概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前面的小道上真的来了人。但却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我端着茶杯站起来,靠近窗户一看。 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季陆慎虚和陆佑劫! 我把茶杯往窗台上一放,指着窗户外面对苏屠道“哎哎哎,苏屠你快看!你老板诶!” 苏屠听见我提到季陆,少有的波澜,立马站起来顺着我指的方向朝外面看去。发现来人真的是季陆的时候,眼神少有的变化。 村长听我这么喊,靠过来问“姑娘和这三人熟识?” 我兴奋的恨不得原地跳高“简直不要太熟好吧!”说完一手拎着苏屠,快步窜了出去。 苏屠被我扯走了两步,别扭的挣开我,掸了掸肩膀上被我拉出的褶。我回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都啥时候了你还有空管那个?” 我一心想着外面的季陆,恨不得直接就飞到他面前。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先我们一天出发的三个人,怎么转来转去还转到我们后面来了?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思想那么多,只想着快点见到季陆。 但是走着走着我想起来不对劲,我不该是这个心情啊,这三头明明昨天答应我要带我一起来的,半夜偷摸跑了算是怎么回事? 第265章 不是借口的借口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假装生气一下,便噘着嘴不满的放缓了脚步。但前面的季陆他们步履匆匆,嗖的一下就从我面前闪过去。 “哎哎哎!”我刚绷了没多大一会,眼看着他们从我面前过去便又麻溜的跑了过去。 季陆最先听见了我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呼哧带喘的我,表情有点意外,但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他不问我还不生气,他这么一说我又来了精神头“你不带我来还不让我自己来啊。” 苏屠在我身后跟上,季陆随手拨了一下我跑乱的头发问苏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被那个带蛊毒的咬了。”苏屠说。 季陆脸色变了一下“咬哪了?” 没等我回答。苏屠就在我前面说到“脖子,是我没看住她。”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说出没看住我这句话,我还是挺羞耻的…… 季陆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说“就算我在也未必能看住她。” 看架势,这时候我万万不能说自己被咬是装的了。否则季陆一定直接让苏屠再把我带回去不可。 季陆一只手搓了搓我的脖子“晚上安顿下来我再帮你解毒。” 我点点头,但还是感觉不对劲。两手拎着季陆的手把他拿开“别跟我套近乎啊,你昨天把我扔下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我不是看你太累了吗。”季陆狡辩道。 “借口,都是借口。你下次要是再敢骗我,你就。你就……”我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威胁季陆。 “我就再也不上你床。” “成交!”我爽快的答应,之后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尴尬的凝固住了。季陆憋不住笑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去看陆佑劫和慎虚的脸,只好伸手偷偷的掐了一把季陆的腰。 季陆快我一步握住了我的手“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了吧,先说说你们俩在这干嘛呢?” 季陆问完,我把我和苏屠从被碰瓷一直到发现梁子家那几万块钱的事,都和季陆说了一遍。本来感觉已经快要真相大白耳朵事,季陆一来之后就更没有疑问了。 万事有他,这是我一直信奉不变的真理。 季陆听完之后转头看向梁子他们家,脸上露出了和苏屠离开那里之后一模一样的表情。没等我们有所动作,前面小路上急匆匆的赶来一个人。 身材精瘦,个子不算高,头发剃的很短,已经露出了青色的头发茬。我抬眼看去,发现这人奔向的方向,正是梁子的房子。 但他并不认识我们。只是觉得眼生看了我们一眼,之后便擦肩而过继续向前走。我可以断定这人就是梁子,这时候从屋里出来的村长也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们几个既然在这汇合。村长的事肯定就不能坐视不理,便跟着怒气冲冲的村长一起来到了梁子的家。但是他们几个人纷纷表示要在外面等我,就连之前一直跟我处处进进的苏屠,找到队伍了之后也不打算跟着我了。 只是我把这件事了解了一半,眼看着就要一切明了的时候不让我知道,这简直残酷。所以就算季陆他们几个执意在外面等我。我也得进去看看再说。 推门进去的时候,梁子正坐在炕沿上看着炕上的孩子,转身看见我们下意识站在地上,身子不自觉的往铁皮盒子的方向靠。 “村长,你怎么来了?” 村长怒不可遏“我怎么来了?还是托你的福,让我活到了现在。” 梁子看样子不是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听村长这么说立马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你,你这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对啊。怎么回事啊村长,突然间这说的是哪的话?”炕上的女人说道。 村长指着梁子,声音颤抖的问道“我问你,货车呢?” 梁子当即冷汗就流了下来“车在城里,我没开回来。” “这么远的路你不把车开回来,自己一路小跑?”村长现在是铁了心不信他的话,所以任由他怎么说也没用。 “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村长被气的浑身发抖。 “你真的误会了村长,车确确实实让我留在城里了。”这梁子张口闭口都是谎话,刚才村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自己在外地,这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估计也就是市里道村里的距离。 村长见他嘴硬,两步走到柜子旁,一把打开上面的铁皮盒子,反手把里面的东西扣在地上“那你说,你跟我说清楚,这里面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梁子看见里面的钱被发现之后,顿时沉默不知道该作何辩解。 “要不是这姑娘提醒我,我怕是被你搞到家破人亡的那一天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嘴一松,就把我给供了出去。 我突然对自己跟进来这件事感到后悔,但也没办法只能承受着梁子恶寒的目光。 “村长,不能随随便便哪来个女人说话你都信,我说话你就不信啊。” 我本来不打算和他对质什么的,但是他这话说的难听,我也有点听不进去“什么叫随随便便的哪个女人,那点破事你自己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梁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毒,看着我恶狠狠的问道“我做什么了?” 我见他冥顽不灵,任由我们怎么说也毫无悔过之心,便戳穿道“村长家的火车呢?被你卖了多少?那车三年车龄,卖不到十几万你就亏本了。” 见我一字一句把话说得明白,梁子再也装不上来“你是什么人?这又关你什么事?”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卖了人家的车,还在人家母亲的坟上动手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头来就只为了十万块钱。你不觉得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梁子……这姑娘说得是真的吗?”炕上的女人显然对梁子的做法一无所知,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刺破真相的同时也刺破了这家人的心。 “人?不是我不想做人。而是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的钱我才能做人。车是我卖的,你家坟上的气孔也是我打的。”他干脆承认道。 村长更是被气得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平静了好长时间道“梁子啊,叔平时对你不错,你说你何苦这么恨我呢。” 那梁子本来满脸冷漠的表情,突然被村长这么一句话给问住了,愣了愣神“谁说我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我心里感激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没办法啊村长。 “你开了我儿的车去卖。想害我全家就为了没人能发现这辆车不见的事,你好歹的心啊。”村长指着他鼻尖骂道。 梁子看着老校长颤抖的样子,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步爬过来抱着村长的腿“村长,你行行好吧,放过我吧求你了。” 村长闭上了眼睛“你说,你到底要钱干嘛?” 梁子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大男人,听见村长这么说突然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我家米粒,刚入冬的时候被查出了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夫说没钱动手术,这孩子就活不过五岁了。我之前在地下钱庄借了十万块钱给孩子瞧病,可谁成想两个月的时间利息就涨到了几万块。他们说如果我还不上就来我家做掉我老婆孩子,我害怕啊村长,我实在没有办法。” 梁子说的声泪俱下,村长有些微微动容,但脸色依旧如死灰一般。沉了半晌之后声音沙哑的说“梁子啊,就算你再怎么缺钱,你不能拿我的命去抵,你这么做,真让村长寒心啊。” 第266章 生死与爱 我相信梁子此刻的泪水是真诚的,也相信他是确确实实的抱歉。诚如我们每一次的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都是恨不得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他真实的存在,我相信就算给梁子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对村长,他内疚,却没有悔过。 “今儿晚上七朝回灵,你跟我去把坟上的洞堵了。”村长不想再和他废话,直接说道。 “那车……”梁子抱着村长的裤腿问。 “卖哪了给我赎回来,我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 梁子脸色为难“米粒安排的下个礼拜的手术,钱还差了不少,我……我拿什么去赎啊。” “你啥意思?” 梁子的境遇遭人可怜。但他做出来的事又着实可恨。他家孩子生病确实可怜,但人家好好的一辆车总不能说给就给。况且如果放在以前,按照村长的性子或许能宽容宽容时间,但这梁子的做法。实在太让人寒心。 “我……我……”梁子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说不出话,炕上的孩子被吵醒吭吭唧唧的哭,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让我透不过气。 我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不为梁子。只为他那还不会说话的孩子。 房门被人推开,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慎虚。 “差多少?”他问。 地上的梁子意识到他在问自己,抬头道“村长那车我卖了十万,东拼西凑借了三万,算上住院还有日后的药物,怎么也要十六七万。”我环顾四周,于这个家庭而言,恐怕这就是天价,是不用旁门左道没办法筹到的费用。 “我借你二十万,给你十年的时间来还。”慎虚站在屋子中间,开口道。 不光是梁子,就连村长也愣了一下。不过即使他们再吃惊,也比不过我此刻的心情。我开玩笑的时候经常说慎虚是貔恘,光吃不拉,想让他花点钱出去比让他放血还难。嗜钱如命,可能说的就是慎虚。 梁子第一反应就是看村长,村长知道我和慎虚认识第一反应就是看我。 “师父……”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就算慎虚在这件事上慷慨,三万两万的可能,这二十万…… 慎虚没理我,继续对梁子道“你是个男人,有话站起来说。” 梁子木然的站起身,不解的看着面前的慎虚。而后意识到慎虚说的是真的,一时间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慎虚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到一边衣柜上“密码六个零,日后还钱到贵州锁钥镇的清风道观。”说完没在屋里停留,转身离开。我见慎虚要走,也赶紧跟上。 刚走到门口屋里的梁子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叫住慎虚。 “大哥,你等等,我给你打个欠条。” 慎虚一只脚迈出去一只脚留在屋子里,手扶着门框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婴儿“不用了。十年之后你带着她去就好。” 我注意到慎虚手上抓着门框的动作在慢慢收紧,手背上透出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青筋。只撇了那女婴一眼,慎虚便逃开一般的离开了屋子。 我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连忙追了出去。 慎虚没往房后走,而是径直走到了梁子家门前坡下的小溪旁。我站在坡上,看着慎虚越发落寞的背影。不敢过去,更不敢出声。 约莫几分钟之后,我见慎虚仍然没有回头的意思。便慢慢靠了过去。 “师父……”我绕过去之后看见慎虚的瞬间愣了一下,他眼角还未来得及擦去的泪痕就这么撞在了我的眼里。 一直以来的他在我面前,或者说在我们面前都是一副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他真的开心,亦或是真的难过。 慎虚看着面前,并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情绪,任由那滴含在眼角的泪坠下来。 没等我开口,慎虚自顾自的喃喃道“那男人有一句话说的对,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才配做人。否则灾来难来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你多不舍,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似乎是心里压抑的事情太多,慎虚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而我也尽量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起那些被尘封了许久的事。 “我有一个女儿,叫琉璃。如果还活着的话,没准我会逼她继承灵山派。”慎虚看着我手腕上他之前帮我戴上的铜钱“这串铜钱,没准现在就会戴在她手上。” 如果还活着的话…… “她……”这句话问出去实在太残忍,以至于我犹犹豫豫难以开口。 “去世了,在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发烧,高烧不退后来烧成了心肌炎。那段时间我因为她母亲离开我的事整日消沉,借酒浇愁。酒醒之后发现孩子已经烧的浑身抽搐。我没办法只能送医院,大夫说没钱就不治病。我又去想办法筹钱,后来我筹到了钱,琉璃却没等我。”慎虚说着说着,眼前已经被一片水雾模糊。 “她小小的,躺在病床上,只有我小臂那么长。我这辈子猎了那么多鬼,送走无数的冤魂,但我却对她的离开无能为力。有时候我遗憾,她还没有喊过我爸爸,过奈何桥回头望的时候也记不起我。后来想想也好,这么无能的一个爹,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我喉咙干涩,嘶哑的难以发声。 慎虚说完沉默了一会,忽的一下痛哭出声“可是我也想听啊,我想听她叫我爸爸,想给她梳辫子,想送她出嫁……”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对着面前的荒山放声大哭,对过往的一切控诉,委屈的像个孩子。猎鬼人不老,我不知道慎虚一个人压抑了这些,孤孤单单的活了多少年。 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流泪。 所以慎虚需要钱。他清楚的知道这东西的分量。或许这只是他逃避自己良心谴责的一个寄托。他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所以耽搁了琉璃的病,所以把责任都推在了钱的身上。 但生死就是这么无奈,我们叱咤风云。我们翻云覆海,但唯一不能抗拒的是命运的安排。命数已尽,你哭你闹又有什么办法。 之前曾经看过一句很触动我的话,现在工作很忙,忙着升职,忙着加薪,回家看父母的机会太少。但是百年之后,你手里拿着几百万问问阎王爷,说我想听听爸妈的声音,你看他能不能让你给爸妈打个电话。 我们终其一生,唯独不能抗拒的就是生死与爱。 所以慎虚才会这么容易就会被梁子的事触动,那个襁褓之中的孩子是不是也让他想到了琉璃。那个还没学会叫爸爸的孩子。 所以慎虚才会那么恨重媚,他并非不能原谅,只不过每次只要一想到她都能想到那个被抛下的孩子。 与其说他恨重媚,不如说他恨自己。对孩子对爱人。自己都问心有愧。这么多年这么多的枷锁,他一定过得很累。 许久之后,我对那天落日黄昏之中抱着膝盖痛哭失声的慎虚都记忆犹新。而且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样的慎虚。不知道他的伤口是在时间中慢慢愈合还是慢慢溃烂。总之他再也没提起过,关于琉璃的任何事。 除了那一次。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我转头一看是开步走来的季陆。季陆一脸了然,刚才他们都在窗外,慎虚到底怎么了他也一定清楚。 季陆站在慎虚旁边,看着他刚才看过的地方,云淡风轻的开口“别低头,它不会因为你朝它低头就善待你。” 季陆的它,指的是命运还是其他。我不得而知…… 第267章 丁安国 加长 我给季陆和慎虚留了说话的时间,示意了季陆一下自己转身来到坡上。正好碰见陆佑劫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我怕他去破坏气氛连忙拉住,反着往后拖。 陆佑劫瞄着坡下,难以置信的问我“听说慎虚给了那男的二十万?” 我情绪没调整好,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陆佑劫表示难以置信“不会吧,慎虚?那就是个堵死的存钱罐,说拿二十万就拿二十万?” 我们俩说话之间,季陆和慎虚也从坡地走了上来。想也知道季陆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所以上来的这么快我也不觉得吃惊。 陆佑劫见慎虚眼睛红红的,靠过去轻声问道“哭了?” 我们没人回答他,陆佑劫指着慎虚问“是不是心疼那二十万了!是不是!”说完拍着胸脯道“你等着。我给你要回来。” 我连忙拉住炸毛的陆佑劫“你可别添乱了。” 陆佑劫见不是他理解的那么回事,便熄了火。虽然表情纠结,但却什么都没问。 苏屠把解那凶坟的办法都已经告诉了村长,梁子又拿到了钱。自然乐得帮忙。解决了这横生的一件事,我们几个也终于能放心的离开村子。 我坐在车上问慎虚,为什么觉得梁子一定能还他这钱。慎虚只道这钱拿出去就没想过收回来。 “那你为什么还告诉他要去哪还?不是白费唇舌。” “给他一个机会,这十年不要荒废时日。一心敛财也好,嗜钱如命也好,总比他浑浑噩噩下去要好。” 慎虚说完靠在车后座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刚才耗尽了他太多的力气,所以他显得十分疲惫。 我们五个人挤在了我和苏屠出来时开的那辆车上,我坐在后面陆佑劫和慎虚中间,两手扒着副驾驶的座椅问季陆“你们怎么会来这个村子?” “这是我的车,我当然认识。” 合着是季陆他们路过的时候,看见道上停着这辆车,车上又没人所以才进村来找的“可是你们不是昨天夜里出发的吗,怎么还走我们后面去了?” 季陆干咳了一声,陆佑劫抢白道“车翻了。” “啊?翻了?” 季陆犹豫了一会道“我睡着了,一不小心就把车开旁边草垛子上了。” “该,让你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疲劳驾驶了吧。这么大岁数个人了,开车还能睡着也真是能耐。” 苏屠适事宜的咳嗽了一声,好像在提醒我刚才睡着的事。我怕他说出去,我被季陆笑话,便连忙打岔“那咱们现在去哪?” 季陆发动了车“往前开吧,天黑之前找地方落脚。” 刚要走,村长急匆匆的从村子里跑出来,一下拦在我们车前。我越过陆佑劫把脑袋探出去“怎么了村长,不会是又看见我们撞人了吧?” 村长憨厚的笑着走过来,弯腰遮着额头“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几位有落脚的地方吗?” “我们想着往前面开开,到下一个村子再说呢。” “还到什么下个村子啊,再往前走就上高速了,天黑之前肯定下不来。要不今晚上就在我家住吧。也给我个道谢的机会。” 我倒不愁没地方住这件事,所以一切都听季陆的安排。可能是现在太色还不算晚,季陆打算往前面再赶一段路。村长见季陆犹豫,接着道“这眼看着也晚饭时间了。我让屋里的做口饭,你们留着一起吃一顿。” 我一听有饭吃,立马没有拒绝的理由,转头央求季陆“要不咱们留一晚上吧,有饭吃。你看前面,也不像有吃饭地的样儿。” 苏屠开口提醒道“她身上有蛊毒。” 季陆熄火停车“走吧,下车。” 我奸计得逞,但却没多开心。苏屠不提蛊毒的事我还忘了。我还有这档子事撒着慌呢。陆佑劫开着车门回头催促我“走啊,磨蹭什么呢。” “哎呀,别催我。”我没好气,一步一步的往下蹭。 “更年期吧你。”陆佑劫随手甩了一下车门,我脚踝没收回来就被夹了一下。 “哎?你故意的是不?” “故意的你打我啊。”陆佑劫一脸你能把我咋的表情。 我一腿盘在座位上,一腿卡在门缝里,声嘶力竭的朝外喊道“季陆!陆佑劫打我!” “你讲理不,我什么时候打你了?”陆佑劫还站在门口跟我讲。季陆从驾驶那边绕过来直接拎开了他,一边把车门打开一边埋怨道“你欺负她干嘛?” 陆佑劫百口莫辩“我不是故意的。” 季陆伸手把我拉出去,我一手撑着季陆,一腿在地上拖着着。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哎呦哎呦,好疼啊,感觉皮开肉绽了一样,疼死了。”我满脸痛苦的道。 季陆靠在我耳边小声道“有点过了,骨折了也没你这么喊的,差不多得了。” 原来他早就看出了我是装的,我转身偷瞄陆佑劫在后面,便收敛了一些。 一瘸一拐的走着累。我走了没两步就坚持不住了,松开季陆蹦蹦哒哒的颠起来,忽略陆佑劫黑成碳的脸。 到了村长家,村长把我们领进房间。两间屋子,窗明几净。 “诸位不嫌弃今晚上就在这睡,只是家里就这么两个空房间了,辛苦各位挤一挤。” 我放下背包“没事没事,不挤的。” 我们几个也没什么行李好放,村长给我们准备了饭菜之后就开始忙了起来。可能是今天七朝回灵,许多事要张罗。 我在二楼的窗户也看见梁子来了,村长对他的态度没有缓和,依旧是一脸冰冷。他也低垂个脑袋,自己知道羞愧。 晚上安排房间的时候,陆佑劫和慎虚自然睡在了一起,苏屠执意要出去到车里睡,季陆要帮我解毒,所以又有借口和我住在一起。 然而我又开始不安,想着到底要怎么和季陆解释自己没中毒这件事。虽然对他来说这不是坏消息,但对我来说确是。要是他给我知道了之后明天就让苏屠带我回去了可怎么办?好不容易跟到了这,不能前功尽弃。 季陆推门进来之后,我坐着的姿势都端正了许多。 “村长家那个坟后面的孔堵上了哈?”我开始没话找话。 “嗯,堵上了。多亏你和苏屠发现的早,不然这点气跑光了,这村长一家可真就保不住了。” 说实话我现在想起来梁子的所作所为仍然觉得一阵恶寒。他可怜,但他的可恨不会因为可怜而抵消。我动容心软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和梁子本身没有关系,只希望慎虚的解囊能让他感恩。以后开始做个正直的人。 “村长的事解决了,我来解决解决你。”季陆说着朝我靠过来。 “我不着急,你渴吗?” 季陆表情玩味“是有点渴。” 我连忙狗腿的站起来,跑到楼下倒了一杯水之后又颠颠的跑上来,递到季陆面前。季陆靠在床前,我在床上端坐好看他喝完,两手接过放到一边。 “你……”我没等季陆说完话,两手一圈主动抱了上去,脸埋在胸口用力蹭了蹭“我都想你啦。” 季陆单手拎着我的领子,把我拽开“别以为你卖萌我就不说你撒谎的事了。” 我听着话茬不对,季陆的眼神明显就是早就看穿了一切,我没法狡辩只好犹豫的说道“你都知道了啊……” “你能骗得过苏屠可骗不了我。” 我松开抱着季陆的手。有种被拆穿的羞愧“我也不想撒谎让你们担心……” “抱着。”他命令道。 “嗯?” 季陆拿着我的手重新环上了自己的腰,两手摁着我的额头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突然感觉心里一暖,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尽管和季陆做过更亲密的事,但每次他吻我额头的感觉都会让我心悸不已。 “你们今天本来打算去哪啊?”难得的空闲。我靠在季陆身上问道。 季陆捏着我的手,声音轻柔的说“早上抽签决定的,山西的一个煤矿,也是丁安国名下的。” “丁安国?丁川的父亲?” “嗯,煤矿前两年出了一次透水事故,很久没有继续开采,但是一直都有人打更,丁安国也会时不时的带人过去看看。” 停工的煤矿,如果不是因为转卖的事宜,丁安国的这个做法确实有些奇怪,怪不得季陆会起疑心。 “那要不我们今晚就赶过去?反正饭也吃完了。”我仰头问道。 季陆摁下我的脑袋“算了,老实的睡一觉吧。明天再走。” 我被季陆忽悠出了后遗症,狐疑的问道“你不会是打算趁我睡着了再偷偷溜走吧?” 季陆笑了一下“你很怕?” “嗯,很不安。”我正色的说,季陆表情也愧疚了一下“那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丢下你偷偷跑了。” “说话算话,再骗我的话……” “你就不让我上你的床。” 我手在下面就掐了季陆的腰一把“你还说!” 季陆不甘示弱,两手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摁在床上,两手就搔了过来“还学会掐人了,跟谁学的。” 我怕痒,被季陆这么一闹更是躲来躲去痒的受不了,便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求求我。”季陆两手威胁着我道。 “好汉饶命!” “有和男朋友求饶喊好汉饶命的吗……” “那怎么求饶?”我看着他问道。 季陆没说话,跪在我身上低下头,把脸靠过来。我眼看着他越来越近,连忙伸手推开借故翻了个身“啊呀好困,想睡觉了。” 季陆被我推得四脚朝天仰在了一旁,半晌拉过脚下的被子盖在我身上。我背对着他装睡,生怕他兽性大发不放过我。 季陆老老实实的贴在我身后,伸出一只胳膊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紧紧的靠着我睡。 北方的冬天暖气都足的很,季陆的身子好像也比之前暖了许多,我对于他的怀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两分钟不到,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身后的季陆已经不见了。本来我还觉得没什么奇怪,但是想到之前的事,我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二话没说穿上鞋就撒丫子朝外面狂奔。 站在门口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季陆他们根本就不在院子里。我怒火攻心,随手摘下脱鞋就甩了出去“季陆!你王八蛋!再让我抓到你我非阉了你不可!” 我朝着空荡荡的院子破口大骂了一会,光着脚转身,正好撞见季陆和陆佑劫他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愣愣的看着我。 季陆对上我气红的眼,下意识的并拢了腿…… 第268章 煤矿 我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那个泼妇的样子,恨不得找个缸把自己装进去。 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自然的穿上鞋开步走过去,坐在陆佑劫旁边一甩头“大家在聊什么啊?” 陆佑劫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学着季陆的样子靠紧了腿“在聊煤矿的事。” “就是丁安国名下的那个煤矿吧?”我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慎虚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好像昨天抱头痛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戴着面具,佯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或许他是真的不在意了,没了琉璃,这世界上是不是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在意的了。 村长不在,客厅里只有我们几个坐着。我看来看去好像少了一个人,便问道“苏屠呢?” 话刚问出口,外面就推门进来了一个人。我转头,发现正是额前头发沾湿的苏屠,好像刚洗完脸样子。十五六岁的皮肤好的像是婴儿一样,加上刚洗过,更显得白白净净。 苏屠手里拿着什么。走过来扔到我旁边的沙发上,看样子应该是给我的。我捡起来看了一眼,是云南白药的喷雾。 季陆不解的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你受伤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胳膊,昨天村长带人去截我们的时候确实不小心伤到了肩膀,但是现在好像没什么关系了。我怕季陆担心,连忙掩饰道“没有,我昨天就是无意中提了一嘴,说肩膀疼,这孩子心细可能就记住了。” “昨天她帮我担了一下,打在肩膀了。”苏屠似乎从来都不会对季陆说谎,但凡是季陆问的问题,他都会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 我受伤加上撒谎,季陆看我的眼神不善。我连忙夸张的活动了一下肩膀“但是我现在不疼了,你看。” 季陆伸手摁住我的肩膀“行了行了,别嘚瑟。” 我暗自惊讶,现在行了,季陆被我带的东北话十级。连嘚瑟都会说。 季陆说完给苏屠让了个位置,我们几个人挤在不大的沙发上,围着茶几上的一张纸坐着。 纸上被人随意的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有的地方画了圆圈和红线标注,有的地方是几个简单的奇怪符号,别的我看不懂,但是看懂了一个闪电形状的东西。 “这是当年在丁安国那个煤矿的工人画的地图。”季陆解释道。 慎虚和陆佑劫好像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慎虚把图纸掉过来看了一眼,指着上面的奇怪符号说“我怎么看着这东西不像煤矿” 我对煤矿的结构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东西大部分都分为地上开采和地下开采。地上的开采就是那种露天煤场,地下就是矿井。这地图上画的内容,很明显就在地下,可不知道为什么慎虚说这不像煤矿。 “怎么个不像法?“我问。 慎虚盯着摇摇头“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怪怪的。这构图对于煤矿来说,是不是太有规划了?”慎虚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听慎虚说完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那张图,好像确实规划的都十分规整。虽然看不出各个单间都是做什么用途。但确实都被分的明明白白。 “这上面不同的符号应该代表不同的意思。”季陆道。 我看了一眼上面“闪电符号的意味着供电间?或者有电危险?那三条弧线有长有短是什么意思?井下有WIFI?” 四个人一脸黑线,最后还是慎虚给我解释道“带波浪的,小心透水的标志。” “哦……”这一大早上的。我尴尬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煤矿,都要过去看看。丁安国名下的好几处产业我都调查过,这里最可疑。运气好的话其余四个地方我们都不用折腾了。一站到底。” 季陆说完我们几个人点了点头,陆佑劫问“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 慎虚收起茶几上的图纸,放在背包里“那走吧,去看看。” 我们几个收拾好之后,正好赶上村长手里拿着一摞麻袋从外面进来。看见我们都穿戴整齐之后忙把麻袋放到窗台上“几位都起啦。” 我笑着迎上去道“我们今天就走了,不打扰你了。” “这说的是哪的话,要不是因为几位我们全家老小可就保不住命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要说谢那也是我写你们啊。”村长两手在身前交握着,一脸感激。 “举手之劳,总不能眼看着不管。”我虽然心里高兴的很,但嘴上还是谦虚的说着。虽然季陆总说我多管闲事。或者喜欢干一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但是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管的这并不是闲事。 因为自己的一时多管闲事,有可能就救了一家人。何乐不为。 村长和我们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大概内容就是他说谢谢我说不用谢。临走之前慎虚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和村长说了句话“该原谅的时候就别揪着不放了,不是为他开脱,是为你。” 我们都听懂了慎虚话里的意思,就连村长也听懂了。 对于梁子的恨,并不能让村长过的更幸福一些。就算无法原谅,但总可以适时的放下。他的一时糊涂,不应该成为老村长纠缠自己的理由。就像慎虚说的。放下恨意,开脱的不是梁子,而是村长自己。 而我,却从他的这句忠告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这话他未必是全然说给村长听的,或许是说给他自己。对于重媚。他始终没有放下,所以自己一直背着枷锁活了这么长时间,他累了。他不想让别人再这么累了。 慎虚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坐上车的时候外面正是艳阳天,最近天气暖,冬天又没怎么下雪,所以路上基本看不见白色。只有树叶落尽之后,无风无浪的肃杀。这种景象难免让人有一种苍凉之感。但好在天气不错,总算能把人的心情拉回一些。 四个小时的车程,中间我们在休息站停了两次。然后马不停蹄的奔赴季陆找到的那个早已经停止开采的地下煤矿。打听了一大番,发现那煤矿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停止作业了,并不是之前打听到的近几年之内。 不过好在那煤矿早前规模不小。所以只要一提起就有人记得。 煤矿就在一处荒地下方,我们找去的时候那里完全不像之前有人工作过的迹象,只剩一片荒凉。虽说现在是冬天,但我完全能看到秋底的时候,这片荒地上荒草丛生的样子。 慎虚叉着腰站在我们前面,看着眼前的荒凉问道“就在这?” “应该就是了。”季陆道。 “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这入口在哪里?” 按理说就算停工的煤矿在地面上也能看出痕迹,绝对不像这里隐藏的这么隐蔽。难道说这丁安国在煤矿出事之后还把它回填了?那还真是闲的蛋疼。 我们几个站在路边往里看的时候,身后正好来了一个扫大街的大爷。 慎虚抓住大爷忙问道“老哥哥,你知道这之前那个煤矿出了什么事吗?” 大爷看起来也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反应却并不是很快,加上耳朵有些背,给人一种行动迟缓的感觉。大爷没听清,大声的喊道“你说什么?” 慎虚一看这还是个力气活,连忙把我推了过去“徒弟你说。” 我没法推辞,只能清了清嗓,朝那大爷吼道“他说这里哪个煤矿啊!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停工了吗?” 第269章 废弃厂房 加长 “去哪打工啊?”大爷也是一脸茫然的问我。 “不是打工!是停工!” “哪停工啊?” “煤矿啊煤矿!” 我扯着脖子喊了半天,大爷终于听清我说的是什么了,抬眼看了一眼我们面前的这片荒地“你们说这的煤矿因为什么停工?” 他说对的瞬间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点头“对!就是这个煤矿!” “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要敬老,我上去我就是一锤子! 大爷这一个不知道差点把我气得背过气去,多亏我心理素质好,不好的话都容易被气得抽过去。 “得了大爷您扫吧。”我说完,大爷还一头雾水的离开了。嘴里碎碎叨叨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毛病…… 我们几个在路边等了一会,路过了一个当地车牌照的出租车。都说想知道一个城市的现状和各种详细资料,只要坐上当地出租车半个小时,保证从前朝一直了解到现在。 的哥,向来是一个城市的形象文明大使。 师父把车停在我们旁边,半个身子探出来“怎么着几位,要去哪?” 我连忙凑上去问道“我们不坐车,我们想打听点事。” 他一听我说不坐车,立马把脸拉下来,摇上车窗“没空。” 季陆从我身后伸出一只胳膊把车窗拦住“打表,计时。” 那司机一看遇见有钱的主了,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把空车字样的牌子摁下去,随手不知道又摁了什么一下“几位有事?” “就是想打听一下这片荒地上之前是不是有个煤矿?” “是有,不过好几年前了。几位要买煤的话我有好地方,保证价格低廉质量上乘。”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不买煤。就是想打听了一下这煤矿为什么不开了?” “出事了呗,而且现在煤炭生意又不好做,挣钱的就那么几个,效益不好就赶紧关门呗。听说这矿的老板是外地人,和山西当地的几个老板都不怎么熟,你说这不闹呢吗,他能开起来才怪。” 我一听,这司机知道的还不少,连老板不是本地人都知道“您知道的还真详细。” 司机一脸得意的表情“那您问我就问对了,我开出租车十年,咱不说北方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单说山西这地,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几圈。” 我听他越说越没谱,便打算赶紧把话题扯回来,毕竟季陆的钱在那打着表呢,他不心疼我心疼。 “那你知道这出了什么事吗?” 问题细化,那司机也抓了一把头发“听说是透水事故,挖着挖着挖到泉眼还是井水的了,淹了几个人,地下塌方就停工了。那还怎么干,都说透过水的矿还能透第二次,这阎王爷勾人都是有瘾的。”听着这司机神神秘秘的跟我们几个说阎王爷,我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回头问季陆“是吗?” “嗯,他好这个。”我听出季陆在打趣。笑了一下转身继续问道“出事了之后呢?听没听说这老板后来去了哪?” “出事就赔钱被,多简单点道理。老板有钱,肯定解决的挺好,要不然怎么没有家属去告呢。反正自从那之后这就没人再来过。我今天这是接了个偏活,不然你们还不知道这些话得问谁去呢。” 透水事故,和我们之前了解到的也没什么出入,只是这次的事故到底是不是简单的透水就没人知道了。 “还知道别的吗?”季陆问道。 那司机想了一下,想尽量说的详细一点。 因为这边记着费呢,换谁也是能多说就多说。季陆也没催,就让他这么安静的想了半天,最后他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抬头道“不过当年有人说挖矿的时候挖出来过带血的矿石,咱们都说是别家煤矿传出来的消息,那矿石哪能带血啊。” “开矿的时候是从那个方向开始的?”季陆又问道。 司机对这点倒是印象深刻,指着荒地尽头的一处说“那边有个活动彩板房,我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最开始放炮说要开矿的时候,就在那边下的第一撬。 季陆问完自己想问的,伸手指着车里的计价器“好了,停车吧。” 司机有点意犹未尽。慢慢吞吞的关了计价器。季陆也说话算话,把该付的车费付了,然后招呼我们转身离开。从道边走上这片荒地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脚下踩着的东西都是空地的感觉。每踩一脚都是空空的声音。听的人心里没底。 我顺着刚才那司机说的方向往前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个不大的小黑点。我近视不严重,验光的话也就一百左右的程度。所以既然连我都看不清,说明这东西离我们还真有不短一段距离。 陆佑劫边走边问季陆“刚才这钱花的是不是有点冤枉了。他说的那点屁话咱们早就知道了。” 我想想确实也是,透水事故,一般煤矿出事,大部分都是透水事故。至于事故的原因,事后的解决,这司机也是一知半解,不是从别处听来就是靠自己分析。 季陆解释道“但是矿石中渗血,这就是值得知道的一点。” “那代表什么?”我问。 “血尸墓听过吗?”季陆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不过听起来挺吓人的……” “血尸是在风水宝地上尸变的尸体,而血尸墓则是这尸体所在的墓穴。传说这种墓穴对子孙后代很有帮助,却又十分凶险。盗墓者一铲子下去,土中带血,极其罕见。”慎虚给我解释道。 “那这么说,丁安国的这个煤矿下面有座凶坟?” 季陆往前看了一眼“如果矿石中的血是真的存在,恐怕就不止是凶坟这么简单的事了。” 我读不出季陆此刻眼中的情绪,但潜意识告诉我这个墓会十分凶险。不同于我们之前到过的千棺阵逍遥岛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地方。 苏屠向来不说话,对我们这趟到底要去哪到底要做什么。虽然一无所知但却从不过问。不像我一路这个那个为什么问个不停,好奇心害死猫。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终于走到了那个活动彩板房前。 远处看起来不过是个恍恍惚惚的小点,近处看起来这竟然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厂房一样的地方。 看高度足有五六米。两层楼的高度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供里面采光。活动彩板房不牢固,但是这七八年的时间还立在这不倒,说明肯定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它平时主要需要抵御的,除了风也就只有雨了。 活动彩板房是白色的墙身,红色的屋顶。但是时间久远,外面那层油漆已经开始慢慢剥落了,露出了里面铁锈一样的颜色。而且不仅仅是一小处,而是斑驳了满墙都是。我站在活动彩板房面前,突然有种不敢进去的感觉。 陆佑劫好像看出了我的恐惧,调笑着问我“看什么呢?” “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像鬼屋一样……”临时搭建的屋子,荒凉阴森的氛围,怎么看都像公园里面准备的鬼屋。虽然真正的鬼我也见过不少。但是内心底我对这东西还是恐惧的。本能的排斥,和它有关的一切。 大门紧闭着,季陆和苏屠上前摘锁,陆佑劫等在我旁边看着那房子“地府都下了,怕什么鬼屋?” “哎呀,跟你说不懂。”我为自己的胆小找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借口。 那边的季陆和苏屠三下两下的,就把上面层层缠绕的锁链摘了下来。解决之后转头叫我们,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然而在季陆推开门的一瞬间。我见到了令我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个高度大约有两层楼的厂房,里面并没有我之前猜测的挖矿工具,而是一大片的空地被挖出了战壕一样的沟壑。深深浅浅大概几十个,布满了几百平米的厂房地下。最最诡异的是。在深坑中间,都整齐的摆放着造型各异的陶佣。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甚至连兵马兵器都有……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来到了陕西,来到了秦始皇陵。 “我的天……”我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我从来没亲自见识过兵马俑到底是什么样,之前只在教科书和考古纪录片中看过两眼。但是现在眼前的场景,绝对可以和视频中的兵马俑相提并论,甚至从精细程度上来讲,这里的陶佣更要略胜一筹。 几百人都整齐的排放。像是一个俨然有序的队伍。 而里面的人面容精致,神态各异,仿佛就等着有人朝他们吹上一口气,他们就都会纷纷复苏醒过来走出这里一般。 不光是我。就连慎虚他们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陆佑劫摇了摇头感叹道“你们这帮人类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刚想说他这话说的有毛病,搞得自己跟不是人的一样。但是转念一想他也确实不在人界之内,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我们几个像是外地来的观光客,绕着这地上的陶佣竟然开始观赏起来。或许季陆他们的目的是找一找煤矿入口到底在哪,但我纯粹是私心在看这些东西。职业病一犯,竟然试图从陶佣身上所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饰品来判断出年代年份。 屋子里大得很,我们几个走着走着就走上了几条不一样的路。但是苏屠一直经意或者不经意之间的跟在我旁边,好像凡是季陆交代过一次的事,他的会牢牢的记在心里。就像现在,不管是在怀古印堂还是在这,他都能做到季陆交代的寸步不离。 我也在苏屠被我落下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来之后再一起走。走着走着,我和苏屠好像就走到了一处专门放置马车的位置。并驾齐驱着三匹马,身后还拉着一辆战车。马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好像就在我面前腾空跃起一般,足见当初烧制这些陶佣的人功力有多深厚,技艺有多高超。 我蹲在深坑的边缘,伸手只能摸到马的鬃毛。但是这一伸手却给我吓了一跳,这马竟然是有温度的! 按说陶佣,而且被放置在了这么长时间,摸起来的手感应该是冰冰凉的才对,怎么可能还有温度!为了不惊动季陆,也为了再证实一下,我战战兢兢的把手又伸进去了一次。 等到手掌贴上马的脑袋的时候,那温度再次从马的身上传到我的掌心。我忽然感觉自己手下的这是一匹活马,再也不敢在这继续蹲下去了,连忙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弹开一样的站起来。 苏屠本来背对着我看着身后的深坑,看见我站起来冷冷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能指着脚下的那匹马如实道“这马背好像有温度。” 苏屠拧着眉头,伸出两只手指在马背上探了一下,轻触之后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不变。 “怎么样?是不是有温度?” 苏屠没有回答我,只是点了点头。 第270章 矿井之下 我从他的表情上根本判断不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本不想打扰也只能好奇问道“啥情况?” 苏屠没理我,站起来朝旁边的另一个坑走过去。 “你个小屁孩。”我扬手朝他比划了一下。 苏屠蹲下身又伸手摸了一把另一个坑中的人俑,他不跟我说话我就只好自己凑过去,伸手之后却发现这里温度正常,和那匹马温度大不相同。 “奇怪,怎么是两个温度?”我说完仰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工厂上面并没有什么天窗之类的东西,这也说明不会有阳光照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几米相隔的同材质的东西。会有这么大的温度差? 我正纳闷的时候,季陆他们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看见我和苏屠愈发奇怪的表情陆佑劫问道“干嘛这副表情?” 苏屠随手指了一下脚边的马车。言简意赅的说明“有温度。” 季陆听苏屠这么说,伸出两指在马背上试探了一下,我才忽然发现为什么刚才看苏屠的时候会觉得眼熟了。原来他连这种小动作和微表情都像极了季陆。 季陆只是试探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两手撑着坑边的就跳了下去。苏屠没在上面多做停留,在季陆身后也跟了下去。 陆佑劫走到我旁边。用下巴指了指苏屠“这简直就是小一号的季陆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要不是对季陆了解,我真容易觉得这是季陆的私生子。” 慎虚在旁边叉着腰摇摇头“真想不到他如果有一天有了儿子会是什么样。” 陆佑劫也跟着附和。只有我开始认真的思考慎虚说的假设。 如果季陆真的有了宝宝,会宠上天的吧。 这时候,下面突然响起的机括转动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随着轰隆响起的声音转过头,只见季陆手上拧着马背上的一处凸起,反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但是我们只听见了机括转动的声音,却没看见深坑之下发生什么变化。 突然陆佑劫指着远处对我们道“我靠!看那边!” 我们几个没耽搁,连忙朝着陆佑劫说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本来整齐排列着的陶佣,突然开始慢慢转动。由正面朝向门口,一直转动成为两排陶佣面对面而站,手中握着兵器身姿凌然。 我和陆佑劫还有慎虚站在深坑之上,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一晃,然后竟然开始慢慢下沉。不过下沉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我们仍然可以暂时稳定的站在上面。不光是我们脚下的这处,连带着远方本来遮挡陶佣大半个身子的土地都慢慢的沉了下去。之前隐在深坑之中的陶佣慢慢现身,我们身边瞬间人影林立。像是一个排兵布阵整齐有序的部队。 而在此时我才看清这些陶佣的身高和规模,每一个都足有两米多,几百平米的工厂中就出现了几百个同等大小的陶佣。 我本以为这些陶佣在上升到和我们同一地平线的时候就会停止。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匀速的继续慢慢向上,或者说是我们在以同样的速度慢慢向下。 季陆在他们彻底升起之前绕过面前的马佣来到我身边,我们几个没跳脱,就这么一直等着深入地下。好像是坐上升降机一样,一直到两边看不见阳光。 然而并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面前出现的景象更是让人应接不暇。 估计是地下几米的深度。我们面前竟然出现了一道铁网。铁网不是很密,足够让手指伸过的程度,基本可以判断出是做防护用的。可见我们现在下来的位置,在几年前应该当真就是下升降机的地方。只不过后来这里的老板出于对什么的考量,改装成了这样。 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的还找到了下矿的入口,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眼前的难题是。外面就是挖好的隧道,但是我们到底怎么能从这道防护网里面出去。 “这里有门吗?”我上下找了一圈。 听我这么问,慎虚也跟着找。最后扁着嘴摇摇头“这铁网估计被换过了,是死的。” 我看着铁网上面都生了锈,估计用季陆那把寒冰匕首可以划开。便转身打算去要。但是刚一扭头,身后就砰的一声,陆佑劫直接抬起一脚把铁门踹开了。 “费劲。”说完背着手从这头走了出去。 我本来要匕首的手还僵在原地。季陆做了请的手势我就也跟着走了出去。我们这次事先准备充分,每个人都带了手电筒之类的工具。 出去之后我才发现,这隧道下面和我之前去过的每一处都不太一样。之前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古墓之类,而这次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充满了现代的气息。 比如电线,比如图标,各种交错纵横的缠绕在地下。 但奇怪的是两边的墙壁上好像都粘着黑灰。一个黄色的三角形标示不知道为什么也卷起了边。再往前走走,地上的木枕清晰可见,压痕都清晰的告诉我们之前这里的而用途。我站在其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早些年工人们推着煤车在这里来来回回。忙碌的样子。 慎虚一直对这里都有一种警惕的感觉,从之前看见图纸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都觉得这里很奇怪。季陆和苏屠走在前面。陆佑劫和慎虚一直在我左右。 慎虚走着走着蹲下身,伸手抠了一把地上的木枕,轻而易举的就抠下来了一大块。 他把木头搓了搓然后拍拍手,我蹲下身问道“这木头怎么糟成这样了?” “被水泡过了,碰一碰就软,没准再过一段时间就长木耳了。” “我的天。真的啊。” 慎虚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灵山派交到你这种智商的徒弟手上,我死了之后都闭不上眼睛。” 我听出来他在损我,兴致缺缺的翻了个白眼“切。你不是死不了吗。” 慎虚没应我,只是拍拍手站了起来“这种事,生死有命。谁能说的准。” 慎虚的一句话突然说的我心里没底,忙站起来跟过去“啥意思,别吓我。” 慎虚被我认真的表情逗笑“你怕我死?” “当然,你是我师父。”我回答的不假思索,理直气壮。 慎虚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没白认个徒弟。” 他说完继续朝前走,把我落在后面。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铜钱,摸了两下抬头看向慎虚背着手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点不理解这个徒弟的意义对于慎虚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灵山派现在只有一个空壳子,猎鬼师这个名头也在慢慢没落,导致慎虚现在要考打着道士的幌子才能养活自己。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着什么,亦或是放不下什么。 而后来,我也在许多事中理解了慎虚的执念。一如季陆千年辗转也一定要找到我,一如当初在贵州山村那些阴魂拉住我让我不要走一样,我们都有一些明可以放下却怎么都放不下的东西。 季陆说服不了自己,我说服不了自己的心,慎虚呢,也一定有他说服不了的东西。 所以我们几个人能一直不问结果的走到今天,或许就是因为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 “老子撒尿都回来了,你还跟这杵着干嘛呢。”陆佑劫两手拎着裤子,走到我旁边撞了我一下。 哦,我忘了,还有这么个异类,我始终都看不懂陆佑劫到底在坚持些什么,或许基于对季陆的崇拜?还是龙宫生活的无聊?看着陆佑劫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有些懒得去猜。 第271章 朝天要饭的饿死鬼 加长 “怕你走丢,等你呗。” “呦呵,难得啊,良心发现啊。”陆佑劫插科打诨道。 “少贫。”和陆佑劫说话我向来都是无比的放松,说不出为什么。 陆佑劫一脸优哉游哉,表情悠闲的像是春游一样。虽然这种状态也好,但我还是板不住想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反倒是他不解“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问题啊,万一那个丁安国一家也都是活死人,逍遥岛的那一幕再次出现了怎么办。而且这个丁老板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万一他有什么更大的预谋呢,你就不担心?”为了给陆佑劫营造点紧张的气氛,我故意把情况往糟糕了说道。 他依旧满脸的无所谓。把手插在口袋里“我担心个屁,我只要担心好你就行了。” 陆佑劫说完之后顿了一下,略微尴尬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我抢在前面说道“想不到你还真听季陆的。” 陆佑劫松了一口气。随后觉得纳闷问道“关他什么事?” “不是他让你对我寸步不离的吗。” 陆佑劫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对,是他,什么都是他。” “你别扭个什么鬼。”我听着他不自然的语气有些不舒服。 “我饿了行不行?”他抢白道。 “说急就急,这都哪跟哪的事……” 我和陆佑劫两个说着话。全然注意不到身边环境的变化。我们早已经从刚才那处狭窄的隧道中走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但是脚下的两边仍旧是交错纵横的电线,有些隐藏在墙壁中,有的已经暴露在外。 我伸手就要去碰,陆佑劫啪的一声拍落我的手“什么你都要看看。给你包炸药你也摸?” 我看着我被他拍红的手背“神经病啊你,不会好好说,打我干啥?” “打死你。”陆佑劫像个耍赖的泼猴。 我张嘴就要喊季陆,陆佑劫突然捂住我的嘴。我以为他只是不想让我告状。便剧烈挣扎起来。他靠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别动,我这才注意到走在我们前面的季陆他们此刻也停住了脚步。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电光火石的啪啪声,似乎还保持着某种频率。我仔细辨别了一会,发现这啪啪声中好像还夹杂着瓮声瓮气的动静,听的人头皮发痒。 季陆脸色陡然一变,朝陆佑劫喊道“是血蝇,快跑!” 我还没听懂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这边已经被陆佑劫拉着快步朝前跑去。我们连忙跟上,陆佑劫呼哧带喘的问“血蝇是什么东西?” 慎虚忙解释道“靠吸食腐尸骨血而生的蝇子,眼睛血红,身上带有剧毒。米粒大小的血蝇足够让一个老爷们倒地吐沫子不起了!” 我在这时抽空回头,只见我们刚才来的方向,顺着隧道里涌进了一群呜呜泱泱的东西。因为体积过小,所以只能听见翅膀扇动时发出的嗡嗡声,还有一片黑压压之中闪现的红色的光亮,估计这就是季陆说的那什么血蝇了。 眼看着那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陆佑劫双手在胸前一提,含了满掌的蓝色光晕,随后蓝色光晕变成水流,随着陆佑劫站定出掌齐齐涌了出去。 水流顶端与血蝇队伍交汇的刹那。明显能感觉到那些东西翅膀扇动的声音消失了两秒。就在我们以为那东西已经被水淹没的时候,血蝇再次凭空涌起,将翅膀上的水珠扇掉,更快速的朝我们飞过来。 “草。这东西不怕水!将军用火啊!”陆佑劫连忙对季陆道。 “这里都是枕木,用火就烧塌了。” “前面有个洞!”慎虚指着面前不远处道。 我们加紧动作,陆佑劫快步跑在我前面第一个钻了进去,随后朝我伸手“没危险,快进来。” 季陆挡在我身后,确定我进去了之后又送进了苏屠和慎虚,自己则跟在最后,快速的滑进了洞口。陆佑劫和慎虚连忙脱下了外套。把那个直径不到一米的洞口快速堵住。就在下一秒,血蝇的大军袭来,嗡嗡声就在我们半米不到的位置响起。有些晕头转向的血蝇用力的撞在了陆佑劫和慎虚撑起的衣服上,这俩人都被撞得快要支撑不住,可见外面血蝇数量的庞大。 大概两分钟之后,外面血蝇席卷而去的声音也慢慢消失。陆佑劫回头看了一眼季陆,季陆点点头二人才把手放下。洞口外面的地上躺着几十只血蝇的尸体,可能是刚才撞击墙壁的时候用力过猛。反倒把自己撞死了。 我这也才得空仔细看看这东西长成什么样子,这一看倒也没什么惊奇。大小和普通苍蝇差不多,只是两只眼睛是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和通身的黑色很不搭。 “这是变种的苍蝇吗?” 季陆从地上给我捡了一块细长的煤渣“你碰碰看。” 我接过。按季陆说的杵了杵地上的血蝇,惊讶的发现那东西竟然十分坚硬,好像一块石子一样。 “这东西要是钻到肉里,拔都拔不出来。”慎虚说完。我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想想这东西在血管里乱撞的感觉就觉得浑身发麻。 “那现在看样子不能继续往前走了,不知道这血蝇什么时候还会冒出来。”我说完,抬头看见苏屠并没有在意我们这边说什么。站起身打量着我们藏身的这处山洞的另一头。 “这边好像有路。”苏屠用手电筒指着另一边道。 陆佑劫和慎虚拿回外套穿在身上,跟着我和季陆走到苏屠身旁。我这时才发现我们现在所藏身的这处小山洞里面竟然有一条一直连同里面深处的狭长甬道。顺着苏屠手电筒的光看进去,那条甬道狭长到只能顺利通过一人,而且还是在肩膀两边都紧贴着墙壁的情况下。 这让本身就有密闭空间恐惧的我犯了难,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季陆看穿了我的犹豫,低头问道“如果觉得勉强的话,你和陆佑劫还有苏屠在这等我。” 我立马摇头“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生怕季陆让我在这等他。 季陆沉了一下想了想。最后两手转过我握着我的肩膀“把眼睛闭上。” 我听话的照做。 季陆停了一会,好像是在告诉谁先进去走在我前面,而后两手轻轻用力推着我前行。 我也记不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这种不开阔空间的了,每次坐电梯的时候都会莫名的心慌冒虚汗。好像总在恐惧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坠毁一样。然后每次一来到这种特别狭窄的地方,我都担心它两边的石壁会突然的靠拢,然后慢慢的把我挤成肉饼。 季陆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两手在有节奏的捏着我的肩膀。好像在转移我的注意力。而我也慢慢忘了自己是走在这种地方,约莫百十来步之后,季陆拍了拍我“好了。” 我试探的睁开了一只眼,发现面前的路确实开阔了起来,恢复了刚进来时候的宽度。转身再看,之前走过的地方就好像一线天一般,狭窄闭塞,让人窒息。 没想到丁安国的这个煤矿开的还真不小。从我们进来的地方一直到这里占地面积已经有一段了,然而前面的路还是漫漫看不见终点。慎虚拿出那张图纸,看了一会纳闷道“我怎么感觉这图有点奇怪呢,你看这的路。它都是拧着来的,方向不对。” “你拿倒了师父。”我轻言提醒道。 慎虚愣了一下,把图纸掉过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就说不对吗。” 我们顺着进来的那个方位看。发现铁丝网那里正好是煤矿的入口。然后顺着里面往前走,来回送煤的枕木轨道那里,到电线缠绕的那里每一处都有标记。虽然很粗略,但都可以勉强看出来。 只是从我们跑进山洞之后,图纸上就再没有任何标注了。换句话说,这张图纸从现在开始对于我们来说没用,之后的路怎么走,会遇见什么。都是未知。 “怪不得那洞口那么小,原来是被人偷偷挖开的。”我看着季陆说。 季陆眉头紧锁,反倒是慎虚先说道“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有人挖通那里。然后走到这?” “在这想也没用,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往前看看再说。”陆佑劫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都那么简单,但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最直白的一种。 慎虚收起了地上的图纸,我们完全按照直觉往前走。 约莫十分钟之后,绕过一条又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之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单人宽的门洞。我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好像真走对了地方。 手电筒照过去,门洞那头空空的一片,感觉像是悬空的一样。但是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门洞后面是一条蜿蜒而下的楼梯。 楼梯是木制的,上面铺了一层铁网。季陆停手让我们先不要动,自己则走上去试探了一下。嘎吱的一声传来,听我的我这心忽悠的一下,但随着季陆慢慢往下走,楼梯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大概走下了第一阶,季陆回头对我们道“靠墙体的一侧,尽量踩在木头上。” 我们几个迅速排成排,靠着山体按照季陆说的往下走。陆佑劫走在我前面,一直别扭的侧着身子。我本来还问他这么走岂不是很累,直到后来我脚滑了一下之后他第一时间撑住我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姿势是最方便照顾我的。 我心里顿时有些感动,在这些小事上,陆佑劫向来都顾得很周全。 “谢谢啊。” “别杵着了,麻溜走,这么高掉下去咱俩都废。”陆佑劫向来不会让我感动超过三秒,我冷着脸松开他的手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又马上不争气的抓了上去。 “我的妈,这么高?” 脚下的铁网没阻拦,让我把脚下楼梯的高度看的清清楚楚。不夸张的说绝对有四层楼的高度,而且下面黑漆漆的一片,更让人的恐惧加倍。我把手电筒别在腰上,随着我的动作亮光一晃一晃的,让人不安。 陆佑劫看我颓了,故意晃了一下胳膊。我差点吓得叫出来,抬头对上他一脸坏笑的时候往下推了他一把“你有意思没意思。” “看你那怂样。”他乐不可支。 我躲开他的戏弄,绕开走到他朝季陆走过去。走了没两步却发现季陆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站住,一动不动的看着脚下的那一层台阶。 我刚要问怎么了,顺着季陆手里手电筒的光看去,吓得把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在季陆的脚边,趴着一具干尸。干瘪的只剩皮包骨头,全身只有骨架死死的贴在楼梯上。脑袋抬起和我们对视,两只手拼命的向上伸,好像一个朝天要饭的饿死鬼…… 第272章 诡异的凶杀 干尸已经完全贴合于地面,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仰着头,伸着手。 季陆拉着我往他身后躲了躲,尽管我对地上的东西并没有多恐惧,但也下意识的藏到了季陆后面。地上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姿势却十分诡异。 两只手拼命的向前伸着,好像身后有东西在用力的拉扯一样。但是我和季陆朝他背后看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这出挣扎大戏。拼命挣脱的只有他自己。 季陆朝楼梯的边缘移动了脚步,我顺着手电筒的亮光朝下看。楼梯的高度让我一阵一阵的晕眩,不敢仔细去看下面到底都是什么。但是季陆始终没动。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我也只好说服自己睁开眼睛。 高高的楼梯盘旋着,脚下是一层又一层的铁网。而在这些铁网之上。稀稀落落零零散散的趴着和我们面前这具干尸一模一样的尸体。远处看不清具体动作,但却能看出数量。我在上面大致数了一下,十几具的样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有情况?”陆佑劫从楼梯另一头蹭过来,在我们旁边站着往下看了一眼。 “我天,这都什么玩意?”陆佑劫拿着手电筒,随意把手搭在了楼梯上的扶手上。没想到楼梯扶手年久失修,被他这么一压就从高处摔了下去,连带着他手上的手电筒。 一束强光穿过了盘旋而下的楼梯,直直的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停下。光线的大半折射在地上,照出了一小圈光晕。 季陆没回答,锁着眉回头示意了我们一下往下走,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陆佑劫看好我。 一路上路过无数造型各异的干尸,他们的状态好像被人定个在了某个瞬间,到呼吸停止,到风干成尸。 慎虚时不时的停下脚步检查这些干尸的状态,最后的表情都是啧啧称奇“完全看不出死因,怪事了。” 但是慎虚刚说完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面朝隧道墙壁的一具尸体,背后插着一根足有我拇指粗细的钢筋。从背部入。把这人斜着钉进了墙体。 就在这人的身后,紧躺着一个朝他伸着手的男性干尸。 季陆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这二人身上的衣物,款式不算很老旧,但也绝不入时。本色应该是藏蓝色的那种工装,但因为落了太多的灰颜色有些暗沉。季陆抻着领子看了看,最后拍拍手上的灰道“这两人应该都是这煤矿的工人。” “怎么看出来的?”我问。 季陆把手往里伸了伸,最后抻出来了一条毛巾,上面粘着一道道的黑色灰迹“这是煤。” 我还原了一下煤矿工人工作的场景,气温如果过高的话。确实需要一条毛巾在脖子上方便随时擦汗。“可这人是怎么死的呢?” 按说当年透水事件就算有死人,也应该是溺水身亡,不可能背部穿钢筋。 季陆指了指后面的那个人“他。” 我心里纳闷。有点搞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还原一下当年的情况,七年前煤矿透水,地下所有人慌张之下向外奔逃。这个时候按理说应该是所有人都一心逃跑的情况,这人得多大仇多大怨能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候还把这跟钢筋插了进去? 我把我的疑问和他们说了,慎虚想过之后道“这帮人未必跟透水事故有关。” “难不成这里还出过别的事?” “那个说不准,但是你看这些人的状态。完全不像是溺水身亡的。就算是这里几年过去水已经下沉回地底,但是尸体的状态不会改变。这些是干尸,没有一具有被腐烂过的迹象。” 慎虚说的倒是,这几具尸体明显就是被风干之后的状态,根本不像曾经被水淹过。 “手电筒不见了。”一旁一直沉默的苏屠说。 我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不是在呢吗?” 苏屠看着陆佑劫幽幽的说“他的。” 我们看了一眼陆佑劫空空荡荡的手,随即想起来了刚才跌落楼梯之下的手电筒。我第一个站起来凑到楼梯边去看,发现那本来照在地上的光真的不见了。 “会不会是手电筒摔坏了?”我们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很小,几米之外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太清。但是苏屠的表情十分肯定,虽然没有驳斥我的话。但是表情中就透露着爷说的事都是绝对不可怀疑的。 季陆靠过来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但因为可见范围太小,还是无法辨认。季陆干脆直接问苏屠“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苏屠连手电筒都没用,直接就朝下面看去,半晌之后摇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情况诡异这个时候也非得下去不可。我们直接贴着石壁边缘慢慢向下,走了大概两三米之后我似乎听到了身后有什么移动的声音,再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走啊,看什么呢?”陆佑劫问我。 我纳闷的挠挠头“没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每次我有这种异样感觉的时候,都一定会出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只是预感,我不好大惊小怪的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可就在我们走过这段台阶的时候。身后那阵声音放大了几倍之后又响了一次。我连忙回过头,看着趴在楼梯上的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说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是盯着看了一会之后。我终于看出了异常。那个背后插着钢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后面!或者说,那个凶手向前移动了位置! 我连忙转过身想要喊季陆的时候,却感觉眼前亮起一阵红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连忙用手挡住。红光之中还夹杂着不成调的撞钟声音,震得我脑袋嗡嗡的响好像晕车一样,恶心又想吐。 红光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我放下手只感觉自己都置身一片红幕之中。周遭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好在季陆他们仍旧走在我前面,我心里多少有了点底。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光?”我遮着头顶问道。 面前的人好像没听见我的声音一样。但我权当现在情况不容分神,倒也没完心里去。只是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下绊到了什么,差点身子前倾栽倒到面前。 我低头,只看见了一双握着自己脚踝的手,干枯有力。 我第一瞬间往下踢了一脚,但是这东西拉着我的力气过大,根本不是我凭一己之力能挣脱的。 “季陆!”我无奈之下只好喊道。 但是面前的人对我的呼救置若罔闻,好像根本没有这么回事一样。不光是季陆。就连慎虚陆佑劫还有苏屠都好像没听见我的声音。我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他们几个的问题,而是这红光的缘故。 这种时候既然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挣脱。 我极力说服自己克服对干尸的恐惧,转过身膝盖跪在那东西的后背。从他的身后顶住肩胛骨,一只脚在前一只脚跨在他背上,两手握住他的手腕快速向上抬。这一下突然被我抬得嘎嘣一声,那干尸的胳膊就被我摘掉拿在手里了。 我懵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残肢,下一秒恐惧的扔掉。没空思考,连忙追上前面的季陆。 “刚才那有个……”我手上抓住季陆的袖子,话刚说到这的时候季陆被我拉的转过了身,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诡异。 “怎么了啊?”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红光映衬的缘故,此刻季陆竟然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我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陆佑劫,发现他也在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我。 第273章 清心咒 加长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他们在玩味的打量我,又或是毫无感情的凝视。都说看一个人是否熟悉不是看身材胎记,也不是看样貌表情。毕竟一个人的性格会变,样貌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改变,但是眼神却不管经过多长时间之后都难以变化的。 直觉告诉我,季陆他们不对劲。 我第一时间松开了手,想要后退的时候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胸膛。转身一看,是从另一个方向围过来的慎虚。 “去哪?”慎虚面无表情的开口问我。 “到下面去看看。”我如实的回答。 就在这时候,他们四个人把我团团围住,站在我东南西北的四个角,让我无法躲藏。 没人再和我废话。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诡异。这个时候我下意识的抓住了季陆的衣服,企图说点什么唤醒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与此同时,我亲眼看着面前季陆的嘴角慢慢上扬,一直咧到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然后顺着那里一直向后蔓延。裂开到了耳根。薄薄一层皮肤下面露出了血肉。牙床和下颚骨就那么大喇喇的出现在我面前,顺着骨缝往下滴着血。 我捂住嘴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转过身再看陆佑劫,仍然是同样的情况。一时之间。身旁的这四个人都变成了一副骇人的模样。 我恐惧的浑身都在颤抖,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路走来身边跟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恐怖的事情不是你身处险境,而是你明明身处险境却还觉得自己身边一直无风无浪。 之前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对情侣与登山队队友攀登雪山,不料中途天气突变,但队员们执意要上山,于是男友留下女友看守营地。上山三天后登山队员依旧没有任何音讯。七天后,大家都回来了,唯独她男友没有回来。队员们说,在攻峰的第一天遇到雪崩,她的男友就不幸遇难!他们赶在头七前回来,心想死去男友可能会还魂回来找她。半夜,男友浑身是血的出现了,一把抓住她就跑,并告诉她第一天登山就发生了山难!其余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这个故事对于我来说始终印象深刻,因为那一瞬间的恐惧,是远远比面对满室活死人还要恐惧多的。真正令人胆寒的不是危机四伏,而是不知道该信任谁。 就像此刻的我,瞬间对身边的一切失去信心,我不知道这一路跟着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从那一瞬间开始季陆他们就已经不是季陆了。我看着面前这四张狰狞的脸,感觉好像马上就要陷入崩溃。也可能是受周遭环境的影响,我的恐惧慢慢演化成了暴躁。 我撞开身后的慎虚和苏屠慢慢向后退,眼睛死死盯着慢慢变化的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我语气威胁,但是这四个人好像并不害怕我。 慢慢的,他们的样子已经完全变化成同一副模样。外面那层可以让我分辨身份的皮已经彻底剥落,只露出血淋淋的身子。骨架一般,上面还挂着丝丝的肌肉。 我背着手握住了地上那具干尸背上的钢筋,对面的一具血尸二话不说咧开大嘴朝我扑来。我手里攥着钢筋奋力朝前面一挥,直接打在了那东西的下颚上。虽然他比我高出不少。但软的怕硬的,硬的也怕不要命的。我想着在这地方我本就没什么胜算,根本没什么好忌惮的,所以这一下打出去就要了那东西半条命。 他直接被我摔在了一边,身后的血尸见状互相之间咯咯两声,齐齐朝我扑过来。我见他们黑压压的一起朝我扑过来,这次恐怕是难躲。心一横瞄准了楼梯扶手方向,眼睛一闭就冲了过去。 就算是摔死也比被这东西咬死要好得多。 但没想到在我前脚刚迈出去的时候。后脚就被一个什么东西拉住。我扭脸一看,原来是一条树藤一样的东西缠住了我的手腕。但我完全看不出这树藤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根本没有来由。 我这时大半个身子已经吊在了外面。全身都只靠那一条细细的树藤缠绕。我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得救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手腕处一阵湿滑。再次抬头看去,那条树藤就变成了一条青黄相间的蛇,歪歪扭扭的缠在了我的胳膊上。 三角的脑袋,嘴里吐着丝丝的信子朝我舔过来。我像疯了一样往回抻着我的手,试图把手上的花蛇甩掉,但却怎么都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两手死死的扣着那条蛇的蛇身,最后令人惊讶的是蛇身上的鳞片竟然被我抠出了缺口。凉凉的血顺着我的指尖慢慢流到了我的手心,然后蔓延到我胳膊上。 我仰着头,只感觉上面落下了一滴,我闪躲不及竟然直直的掉在我的眼睛中。可我并没觉得感情疼痛难忍,反而感觉眼前的世界慢慢的清晰了起来。身边的红光慢慢消散,我头晕的感觉也减弱了许多。 这时候再朝上看去,哪还有什么花蛇,拉着我的分明是满脸焦急的季陆。 仍旧是那张好看的脸,没有任何恐怖的变化。似乎看出了我的眼神中的巨变,加上我也老实了许多不再随便乱动。季陆连忙两手收力把我拉了上去,好在我现在配合,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季陆提了上去。 我看了一眼被自己撞开了护栏,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满手心的血污都提醒我刚才的事并不仅仅是幻觉而已。 季陆两手附上我的脸,捧着我急切的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顺着他的胳膊朝上看,发现他手腕处被抠出了两道十分明显的血道。此刻正顺着里面缓缓的流着血。我想起了刚才几乎快被我抓断的蛇,手里捧着季陆的手腕问道“我是不是又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了?” 季陆无所谓的收回手,执着的问我“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我努力的回想,却怎么都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找不到那个突然出现幻觉的时间点。只记得走着走着被一个东西拉住了脚腕,然后季陆他们怎么都听不见我的喊声。等我解决了脚下那东西跑过去的时候,季陆他们的样子就已经突然开始变化了。 我没办法判断,是因为我不知道到底从被人拉住脚踝一刻开始才是我的幻觉,还是从季陆他们变化开始才是。 “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感觉一阵红光照下来,然后你们四个就变了样子,想要伤害我。我开始不停的出现幻觉。” 陆佑劫捂着下巴走过来“你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下手还那么重?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我看陆佑劫下巴有一块不小的淤青,中间还夹着两条血道便问道“你下巴咋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咋了?你自己好好回想回想吧。” 他这么说很明显这就是我的动的手了,但我却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打过他。 难道是…… 我连忙瞥向了之前那具干尸身上的钢筋,发现已经不在原位,而是不知道被谁拔下扔在了一边。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幻觉之中的某些情节并不是完全不真实的,而是我眼中的世界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变化。 刚才朝我冲过来的其实是陆佑劫他们的,但是在我眼中他们却变成了怪物,让我避之唯恐不及。 而我也确实为了躲避他们而跳下了楼梯。但是缠住我的不是树藤而有可能是锁魂。后来季陆把我从锁魂提到手中之后,冰凉的触感就让我在幻觉中把那当成了蛇,从而误伤了季陆。 “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怎么走的好好的谷子就会出现幻觉?难道是这里面的空气太长时间不流通的毛病?” 苏屠安静了一会道“是光。一定是那道只有她看见我们却没看见的红光捣的鬼。” 苏屠话音一落,本来已经清亮的楼梯上再次亮起红光。我害怕之前的事再一次发生,在还没出现什么不对劲的时候连忙拉住季陆的手“我又看见那红光了!一会如果我要是再发疯你就直接敲晕我!” 季陆仰着头,半晌之后开口“这次我们都看见了。” 我抱着季陆的手撑开一段距离。慎虚陆佑劫和苏屠他们仨也在仰头看着这不知道从何处亮起的红光。我余光一瞥,好像又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地上那两个一前一后躺着的干尸,在红光的照耀下好像重新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竟然开始慢慢伸展关节,做出了想要爬起来的姿势。 我震惊的指着地上的两个人,磕磕巴巴吧的对季陆他们说道“干,干尸复活了!” 然而就在我说完之后,季陆他们也并没有急着向后看去。我还纳闷他们怎么不当回事的时候,转身一看我们身后台阶上趴着的几具干尸竟然都开始慢慢活动。而且有的已经半站起来,把头朝向我们。 我们被这楼梯上下十几具干尸团团围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季陆慎虚陆佑劫再加上苏屠,四个人快速的在我身边形成了一个圈。不过和幻觉之中的情况不同,他们背靠里把我紧紧护住。因为身高差,我一时被死死的遮住了视线,关于外面的情况只能从四个人肩膀的缝隙中查看。 那些干尸移动缓慢。但一步一步的却迈的沉重,连带着我们脚下的楼梯铁网都被震得一颤一颤。我担心的看着脚下,生怕那一下就被他们踩踏掉了下去。这三层楼的高度,摔不死人也能摔个骨折。 就我们五个这身手。估计骨折的那个肯定是我,到时候拖后腿不说,疼也能疼死我。 季陆直接将手腕中的锁魂甩出,勾上了面前干尸的脑袋。但是这一下子却扑了个空,什么都没勾到就收了回来。季陆把锁魂握在手里,轻声对身边几人道“是幻觉,念清心咒。” 季陆说完,身旁的几个人都齐齐闭上了眼睛,将咒语呢喃念出“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我身在其中,虽然不懂,但心里也莫名变得平静。 第274章 千足蜈蚣树 能看出面前的几个人在尽力隐忍,口中念着清心咒的同时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好在我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全然被清心咒吸引,对面前忽然亮起的红光并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 只感觉我们几人周身亮起一圈晶蓝色的光晕,把直立走来的干尸都拦在了外面。随着季陆的一声“破!”蓝色光晕四散而出,冲击在干尸的脸上。而那本来已经干瘪枯黄的皮肤,就好像接触到了硫酸一般,慢慢腐蚀直至溶尽。 室内的红光慢慢消失,一切回归到了平静。这时候低头再看去,哪还有什么直立的干尸,地上的景象和我们之前看到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零零散散的趴在地上,位置丝毫没有移动过。 慎虚最先无力的放下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他奶奶个腿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陆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到底是喜是忧,我联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经历,似乎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季陆之前会下出那样的判断。 一定跟这红光有关。 红光让这里的人产生了幻觉。神经错乱之下开始互相残杀。只是这忽然之间出现的红光,到底是从何而来,当年的矿井之下又到底发生过什么。 季陆走到楼梯扶手处往下看了一眼。转身招呼我们继续向下。楼梯上耽搁的时间过多,接下来的路我们走的则要快速不少。 转眼之间到了楼梯底,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只见盘旋而上的楼梯一圈一圈的绕在头顶,看的让人透不过气。季陆他们走下去之后,四散开来寻找异常之处。把陆佑劫和我留在原地不让我乱动,我看着四周已经和刚才进来的时候大不相同。 没有枕木没有电线,就好像一个被人掏空的山洞,尚未来得及修整。 陆佑劫的目光随着那几个人转来转去,但身子始终不离开我半步。我在原地有节奏的点着脚,不一会脚边骨碌碌的滚过来一个东西,我弯腰一看,竟然是之前陆佑劫掉在下面的手电筒。 我随手捡起递给陆佑劫“这是不是你的那个?” 陆佑劫撇了一眼接过去“诶?不是不见了吗?哪找见的?” “不知道,自己滚过来的。亏得我刚才还大惊小怪的,合着是它自己滚走了。”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点也没觉察出不对。但陆佑劫接过手电筒之后表情却变得不是很好“傻吧你,自己滚走肯定是往下坡滚,你见过自己顺坡滚走还能滚回来的?” 陆佑劫这么说。我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知道自己脑袋刚才是堵住了还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竟然没转过来这么个弯。 就在这时候。整个空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十分剧烈的抖动,轰隆一声头顶就开始落下煤渣。陆佑劫下意识的摁住我的脑袋把我拖到一边,藏在楼梯下方躲过簌簌落下的尘土。 季陆快速从另一头赶过来,一边和我们解释现在的情况,一边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像在安抚我的情绪。 “这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这。这停工了七八年的煤矿,还能有什么东西被惊动?” 季陆的表情并不轻松“难说。”说完之后季陆看了陆佑劫一眼,陆佑劫没等他开口便直接会意道“放心吧。一会就算是死我也死她身边。” “少胡说八道。”季陆说完转身出去,迎上了苏屠和慎虚。就在这时,一块巨石从季陆头顶坠落,我抬腿就要冲出去的瞬间苏屠的反应却快我一步,直接冲过来把季陆推走,自己翻身滚到了一边。 巨石的边缘和苏屠的肩膀擦肩而过,稍稍迟疑一秒估计那半边身子现在肯定就已经血肉模糊。可是楼梯之下的震动丝毫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随之更加剧烈。 我明显能感觉到这个洞穴的顶端好像有某个东西在不停的撞击,力气巨大,好像要把这里掀翻一般。 慎虚好像看准了某一处,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直接朝着面前的挡板砸去,咣的一声那边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这边有出口!”慎虚转头对我们说。 陆佑劫连忙护着我的脑袋带着我从楼梯下面离开。朝着那出口奔去。就在我离开楼梯的瞬间,那木质结构的台阶轰然倒塌,连带着上面铁网一起倾斜砸倒在地。 季陆照例留在我们身后。等到苏屠也彻底离开之后自己才闪身进来。 而我在走进的瞬间,两脚停住愣在了原地。我不知道用语言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场景,震惊。讶异,目瞪口呆,好像都力道不足。 “卧槽……”最后还是陆佑劫简洁明了的概括了一下。 我们面前所见的。是一棵巨树。树的树干估计起来绝对要三四个人环抱才能彻底抱住。我不知道在这地下十几米,这么粗的树到底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这棵巨树上面一片树叶都没有。代替树枝的竟然是数十条足有我腰那么粗的千足蜈蚣。 每一条的长度都足有两三米的样子,在半空中卷曲蜷缩,慢慢的蠕动着身子。我看着那粉红色的腹部下面长满的细爪,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所有千足蜈蚣的尾部,都长着一个圆形的吸盘,把自己和树干牢牢的吸在了一起。仿佛一个共生的系统,吸取着同样的养分。 可面前的这些扭动中的蜈蚣又和我平日里见到的所有不同,外壳几近透明,里面的内脏组织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昆虫大小的蜈蚣我没仔细观察过,也没做过更多的了解。但是眼前树上的这些怪物,竟然都长着和人类一样的器官。器官的颜色也是几近透明,只不过颜色要稍微深一些,在薄薄一层的外壳下面清晰可见。 “你们看那东西的肚子里面。是不是有人……”慎虚指着面前的一条蜈蚣,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看向慎虚指着的方向,在其中一条体型稍大的蜈蚣腹中。确实看见了一副人形的骨骼! 我向来对爬虫类,尤其是脚特别多的东西反感,所以在看到这东西肚子里的人骨的时候,瞬间有点反胃。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底是怎么被生吞活吃到肚子里的。 “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变异成了这个鬼样。”陆佑劫又不解转化成了愤怒。对眼前情况的不明,确实很容易让人演变成狂躁的状态。 但季陆的表情却并不焦虑,悠悠的说“好像误打误撞。来对了地方。” 没等我来得及问什么意思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巨响,我缩着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其中的一只蜈蚣正在猛烈的攻击墙角位置。我估计了一下,应该就是我们刚才离开的地方,原来那阵震感是来自这些东西。 这里的空间也不是十分宽敞,加上那些蜈蚣的身子又很长,我们几个只能尽量站在靠近墙壁的位置。慎虚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你们绝不觉得,越往里面走,透水的痕迹好像就越轻了。” “从那个洞进来我就有这种感觉。”陆佑劫插嘴道。 确实也是,之前楼梯那里都是铁网状,一旦被水泡过了之后势必会生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里没有一点生锈的迹象,而且就连下面的木制台阶,也没有被浸泡腐烂的痕迹。这也正好和我们之前的那个疑问重合,为什么台阶上的是干尸而不是腐烂的湿尸。 第275章 如果我说疼的话 但是光凭这些疑问,想要知道这煤矿下面都发生过什么实在有些难,我们也只好想办法从面前的这棵令人作呕的树入手。陆佑劫好像也对这种多脚的东西反感,看了一眼之后嫌弃的问季陆“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吗?” 季陆摇摇头,沉了半晌之后说道“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护心阴气入体,会让被侵入的宿主突然发生变异,毕竟护心阴气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承受的住的。” 我立马明白了季陆所说的来对了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其中的一脉护心阴气,在这东西的身上?” “只是猜测,不过几率很大。”季陆打量着面前的千足蜈蚣说道。 我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和面前千足蜈蚣树同高的墙壁上分布着一个又一个的山洞,大小刚刚能容一人通过的样子。不过面前蠕动的蜈蚣。让我无暇顾及那山洞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面前。 季陆让陆佑劫带着我退后,自己带着慎虚和苏屠前去查看情况。既然季陆说凡事遇护心阴气都势必会发生变化,那面前这满树的蜈蚣就极有可能是当年护心阴气被打散到阳世的时候。不小心撞进了那蜈蚣体内。百年之后蜈蚣随着这棵树一起被深埋地下,然后慢慢的发展到了现在我们眼前所见的这种样子。 没想到我们一心想要找到丁安国的阴谋,却无意中找到了有关护心阴气的下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我胡思乱想之际。季陆和慎虚苏屠已经来到了千足蜈蚣树下。三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先后跃上了树枝,而那些在空中挥舞的千足蜈蚣十分有默契的齐齐避开了苏屠和季陆,一起朝慎虚攻击而去。 “那些东西怎么感觉好像都在集中攻击我师父?” “将军身上有地府众阴的阴邪之气,苏屠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自然驱邪驱煞。数来数去就只有慎虚老哥一个好欺负了,不打他打谁。” 要是说到好欺负,那我估计是因为我没上去,我要是上去了的话好欺负的就剩我一个了。 慎虚单手把自己挂在了其中一条蜈蚣的身子上,两腿想要朝前够移动的时候,脚下的那只蜈蚣突然转了个身,把上面慎虚甩的一个仰头,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好在季陆反应快,直接送出锁魂缠住了慎虚的腰,把人直接又提了上来。慎虚这下再不敢单手耍帅,连忙两手紧紧的抱着那千足蜈蚣的身子,两腿踩住向上爬去。 那东西虽然体型巨大,但是移动起来却不是十分灵巧。季陆苏屠慎虚三人身手都不寻常,所以在树上的移动也不是十分吃力。只不过唯一的茫然的是不知道那护心阴气在不在,或者就算是在的话现在到底在哪。 那么粗的一棵树,数十条扭来扭去的千足蜈蚣,这不是凭季陆的直觉能办到的事。 我和陆佑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三人,全然感受不到身边有什么变化。突然!我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小腿,猛地一下就向上拖去。 在被彻底拖走之前,我连忙抓住了陆佑劫的裤子,他一时之间没有防备也连带着被我一起拖走,可见这东西的力气有多巨大。 好在陆佑劫的反应够快,在我们俩快被拖到上面的时候两腿抵住了面前的墙壁。改用两手拉着我。我慌忙之间抬眼去看,只见脚踝上缠着一条湿滑的尾巴,怎么看都好像是条花蛇。我怕又出现之前那种类似的情况,闭着眼睛问陆佑劫“陆佑劫!你快告诉我现在这是不是我的幻觉!” “啥玩意啊!”陆佑劫的东北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我拐的溜溜的。 “脚上的!脚上的这个!”我抻着脖子喊。 陆佑劫可能拱起身子看了一眼。之后对我道“不是,我也看见了!”陆佑劫喊完手上收力,拼了命的把我往回扯,但是脚上那东西的力量实在是太大,我们两个用尽了吃奶的劲也是毫无办法。我胳膊被扯得快要从肩膀上分了家,只能忍受不了的对陆佑劫喊道“不行了不行了,胳膊要断。” 陆佑劫听我这么说,也不忍再继续用力。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没送。只是连人和我一起都被脚腕上的那条蛇提到了半空中的山洞里。我始终都看不出这蛇头到底藏在了哪里,被扔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条蛇的蛇头和普通的小蛇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身子十分细长,展开了足有三四米的样子,足够让它从洞口伸出去把我们俩卷起再上来了。 这蛇的头之前一直都卡在山洞里。把我们俩提上去了之后甩到里面,自己则盘在了门口。竖起了身子,离地足有一米多高,嘴里吐着信子,嘶嘶的审视着我们俩。 我只感觉手掌脸蛋所及的位置都是一片湿滑,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蛇窝里。手下都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蛋里带出的粘液和其他分泌物都流的满地都是,蹭的我满手都是腥臭的味道。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又赶紧用袖子蹭了蹭的脸,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放心的站起来。陆佑劫一直挡在我前面,不让那条细长的花蛇攻击我。而花蛇也十分配合。始终没有做出想要攻击我的样子,就那么静静的守在洞口,架势是不准备让我们俩离开。 “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我纳闷的陆佑劫。 “管它呢,直接弄死了出去再说。”陆佑劫面露凶光。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鳞片刮地的声音,我预感到不好,连忙拍上陆佑劫的肩膀。我们俩迟疑了一阵,齐齐的转过身,只见山洞深出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地方,突然亮起了荧光色的光。 慎虚带着我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当即又想起了后面那条几米长的花蛇,赶紧站定了脚步。 面前的这只庞然大物从山洞里走出来现身之后,我和陆佑劫都惊得目瞪口呆。头顶天脚踩地也不过如此了。一只无论是块头还是体重都和外面那棵千足蜈蚣树成正比的巨型森蚺,慢慢的从洞里爬出来。 虽然森蚺紧贴地面,但是身后摆动着的,像海浪一样的身子却并不低平。快幅度的蠕动,带着一种不容我质疑的速度。然而就在那东西接近我不到两米远位置的时候,突然停住。 身后突然一阵鞭声扫过,我和陆佑劫的喉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快速向后拖去。因为这次蛇尾来势快速凶猛,陆佑劫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只能乖乖的任由着它带我们走。 然而那东西把我们俩提起贴在墙面之后,就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我们俩像是菜市场准备出售的五花肉,被人挂在这等着风干。再或者被人买走。 “这东西到底是要干什么玩意?” 然而巨型森蚺的下一步动作,就让我们俩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它到底打算干什么。 森蚺在靠近我们的同时,把尾巴位置凑到了我们俩面前,然后带着鳞片的位置开始拼命的往嘴里钻。我看看这地上的蛇蛋。忽然联想到这东西可能是打算把卵产到我和陆佑劫的嘴里,我就再也管不上什么神不神的,拼命的要挣脱。 无奈身后的那条尾巴实在是太过有力,我一个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但最后因为我反抗的十分剧烈。所以搞得那条巨型森蚺也没了耐心。直接从那花蛇尾巴中提起我,直接甩到了山洞的一边去。 但是地上无数个被我撞碎了的鸡蛋,又被我这么凭空飞来一次之后二次中伤。本来已经破壳而出的小蛇,被我这么一压彻底成了没用的东西,血肉模糊,乱七八糟的流了满地都是。 我张着两手从地上站起来,转身正好迎上了那森蚺和花蛇的眼睛,怨毒又仇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扔我过来的。” 那森蚺快速的从洞口方向爬过,直奔我而来。陆佑劫连忙手抠着花蛇的尾巴,那东西吃痛直接缩了回去。陆佑劫快速挡在我身前,两手终于得空凝聚了一股气,对着面前的森蚺就把掌心推了出去。气流自陆佑劫的掌心冲出,把洞口处的森蚺和花蛇直接冲开,但却没能推到洞口外。 陆佑劫见没法从原路返回,只好带着我往山洞里躲去。 那森蚺见我们俩落荒而逃,反倒穷追不舍的跟了进来。眼看着前面出现了一条不摘的缝隙,从外面可以看出里面的空间不小,只是由好几块巨石挡住了的洞口。 陆佑劫二话没说直接压着我的脑袋把我推了进去。我好不容易钻进去之后连忙转身去拉陆佑劫。然而那条森蚺竟然留在了缝隙外面,透过缝隙用狭长的瞳孔打量着我们俩。 大概过了一会之后,它竟然开始猛烈的撞击缝隙外面,把我和陆佑劫所在的这个小山洞里撞得摇摇欲坠。与此同时,我们头顶那些本就虚堆放着的碎石纷纷落下,噼里啪啦的挡住了洞口,其中一块最大的竟然对着我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陆佑劫连想都没想,直接一把推开我。自己却因为闪躲不及被压住了一条腿。 我脑袋撞在了前面的一块石头上,可能被磕出了一条口子,但我没在意,连忙爬回去看陆佑劫。 那块石头正好稳稳的落在了陆佑劫的脚踝上,把他死死的压在下面动都动不得。我极力警告自己千万不要慌,嘴里还强装淡定的告诉陆佑劫“没事没事,你别急啊,我帮你抬下来。” 但是我手刚一碰上那石头的一头,稍稍一用力陆佑劫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大概是动了这头就肯定要那陆佑劫脚踝上的某一点当做杠杆,所以才会造成更剧烈的疼痛。 看着他被死死砸在地上的腿,我急得满脑袋流汗,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这么大块的石头你不会躲啊。”石头挪不开,我不知道此刻陆佑劫的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么大的一块石头,说是血肉模糊都不为过。如果陆佑劫真的为了我从此以后断了一条腿,恐怕我到下辈子都会寝食难安,过不安生。 “疼吗?”我嗔怪了半天,问了一句废话。 陆佑劫许是怕我担心,强装淡定的笑了一下“如果我说疼的话,你会不会心疼我一点?” 第276章 墙上的线索 陆佑劫话说得暧昧,我手也在原地愣了一下。陆佑劫少有的没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盯着我看。我似乎从来都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竟然还会露出这么落寞的表情。 “少废话,我得知道你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吧。”我说着就把手伸向了陆佑劫脚上压着的石头,他却一把拉住我让我不得不和他对视。 “问你呢,你会不会心疼?” 陆佑劫的态度让我慌张,他就那么看着我,好像在等待一个永远都等不来的答案。他眼神中没有憧憬,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落寞。话问出口的一刻他好像就已经预知了结果。但他终究还是问了。像是鱼一定会游向海一样,像是飞蛾注定要扑火一样,陆佑劫并不期待我的答案,只是有些话再难隐忍。 “会啊。你是我朋友,最好的朋友。”我干脆的回答。 “除了朋友呢,我还是什么?”他执着的问。 “是什么?”我一时之间脑子混乱,毫无意义的重复他说过的字节。 陆佑劫慢慢靠近我的耳边“是你男神啊。”他说完又开始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好像对自己刚才那场演技卓越的表演十分满意。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一直没敢大声出气这会也能松了一口。我照着陆佑劫的胳膊内侧狠狠掐了一把“什么时候了,还神神叨叨的。” 陆佑劫笑着耸耸肩“看你表情跟去灵堂祭拜一样,缓解一下咯。” “大哥。你这腿还在下面压着呢,能不能有点正行。”忘了陆佑劫刚才反常的表现,我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他被压着的腿上。这石头和地面之间压的一点缝隙都没有,估计这腿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是陆佑劫听我这么说。伸了伸胳膊拉着自己的裤腿把脚从石头下面拉了出来。我惊奇的看着他脚下,弯腰对准地面才发现,原来这块巨石和地面中间竟然有一处凹下去的地方,石头两边在地上被撑起,而陆佑劫的脚刚刚就正好藏在了这里面。 “有点麻了。”陆佑劫一边活动着脚踝一边说。 “我现在恨不得一铲子铲死你。”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 “怎么着非得我腿出点什么事你才开心?”陆佑劫梗着脖子跟我说,我想了一下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现在最好的情况不过就是他没事,既然结果如此我何必纠结他刚才是不是在骗我。季陆说过,这世界上最好的一个词,无非就是虚惊一场。 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劝说好,但是转身看到被堵死的洞口的瞬间,我心情又再次跌落至谷底。 陆佑劫拍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来,四周查看了一圈“这洞是干嘛用的,怎么这个煤矿越走就越邪门呢。” 面前被堵着一层又一层的巨石,我们俩想出去又不太可能。不过我们俩在这里倒是安全,只不过我现在满脑子担心的都是外面的季陆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了。陆佑劫说起这洞奇怪,我就放下洞口那里转头打量着我们身处的地方。 不足十平米的小空间,连棚顶都在陆佑劫伸手可触的位置,显得狭窄闭塞。 “可能是挖开之后想做什么结果后来没做吧。”我又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陆佑劫好像发现了什么,踢了踢脚上的石子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我听他这么说,好奇的蹲下看了一眼。发现陆佑劫手里拿着的是一张被撕开到只留下一角的纸。这里直接连通着面前的那棵千足蜈蚣树,这就意味着在我们之前还曾经有人发现过那棵树,可是这个可怕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外面人的耳中。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在我们之前来到这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根本就没离开过这里…… 陆佑劫扒开地上的碎石,但是纸片下面却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发现的东西。陆佑劫蹲在地上翻来翻去的找着,我起身去查看墙壁上是不是留下过什么线索。 但这样的一个无心之举,却真让我在墙上看见了点异样的东西。 在正对着洞口的墙上,好像某处刻着点深深浅浅的刻痕。可能是墙上灰尘太多,刻痕都被掩盖的差不多了,只有少数刻得相对深的还能勉强看出。我把衣服袖子抻出来,对着墙上轻轻的掸了一下。然后又吹走了上面的浮灰,两排竖着排列的字就纷纷浮现。 “陆佑劫你快来看!”我头都没时间转,连忙朝着身后的人摆手,叫他过来。 陆佑劫和地上的石头激战的正欢。听我这么喊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手走了过来“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过来之后没用我说话,自己抬头直接看见了墙上的字“我天……”我们俩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上面的灰从头到尾都掸了一圈,墙上的字开始慢慢的浮现。 我和陆佑劫退后了两步,开始认真仔细阅读墙上的内容…… 原来,这是一个曾经被困在这里的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信息。能看出来这人在写下这些的时候,并没抱着什么会有人看见的想法,只不过希望万一万一,自己的尸体有一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不会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因为用刻字的方式来记录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所以墙上内容中所用的语言都十分简单精准。言简意赅。我用我自己的理解方式和表达方式,将这个故事稍作整理了一下,内容如下。 这个人是丁家煤矿的工人,姓曾名越。负责井下炸药的安放和引爆。煤矿这东西就是如此,手工开采,一旦遇到什么坚硬的岩石地段靠人工开采不了的时候,就会动用炸药。 那天的情况也是如此。这个叫曾越的工人在井下放置好炸药之后,带着其他工人从井下退出,准备引爆。就在他准备拉下电闸的同时,有工人过来说发现少了一个人。 曾越大致的数了一圈之后发现,队伍里还确实少了一个,便连忙下去找。找了一大圈之后发现井下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九曲回肠的隧道之外再无其他。曾越想着这人有可能是去外面上厕所了,或者擅自离开等等其他的原因。便没再多想转头回到地面。 炸药引燃了之后,只听煤矿里面发出了十分沉闷的一声,根本不像平时会发出的震天响声。大家都觉得不对劲,商量之后决定一齐下去看看。 十七个人。这个数字在墙上被记录的很详细。 这十七个人下去之后,发现之前被曾越埋下炸药的地方并没有被引燃,反倒是另一处不知道被什么掏出了个窟窿。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决定,下这窟窿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他们从那个窟窿下来了之后。看见了一条木制的楼梯,但是上面铺着十分细密的铁网格。我一看,这地方怎么会这么熟悉。想了半天之后发现,这就是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楼梯上铺满了干尸的地方。 原来那里的那个小洞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巧的是,这几个人前脚刚进去,后脚队伍后面就有人喊“不好了,外面透水了。” 要知道。煤矿透水的速度一般都是相当快速的。从初见透水端倪一直到煤矿被淹,中间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样子。 这几个人这时候再回头也来不及了,不管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都只能被拥着一起进去。 从小洞钻进来,几个人顺着我们来时的那条路一直走,结果果不其然看见了那棵千足蜈蚣树。几个人的反应肯定是不如我们冷静,第一时间就慌了手脚,在千足蜈蚣面前就开始胡乱逃窜。结果这样一来。死伤大半,队伍里本来十七个男人,这一会转眼之间就只剩下十个了。其他的人被蜈蚣吞的吞,咬死的咬死,基本不剩活口。 而这曾越,就是幸存者中的一个。 他慌忙逃窜之下找到了这个山洞,并躲了进来。可后来慢慢的他发现,这个山洞是有魔力的。凡是只要想离开这里,想要逃出去的人都像是会收到惩罚的诅咒一样,开始毫无人性的互相残杀。曾越眼看着那些人因为焦虑而变得更加不正常,自己却无能为力。但是他们离不开这个地下空间,所以也就更没逃跑的办法。 曾越是个死脑筋的人,既然明知道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干脆不离开。 但是此时对于外面的人来说里面发生了透水事故,他们又在下面滞留了许久,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认为下面没有活口。按照常理来说,救援估计也要等到水位下去了之后才能开始,所以曾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水位退下,等救援的人来救自己。 而墙上这些记录留下的时间,就在曾越等待的时间空挡里。 墙上记录的内容戛然而止,没有更多的后续,关于这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到底有没有等来救援队伍,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 第277章 第十七个人 我和陆佑劫看着那面墙,面面相觑“如果这里面要是还有一个活口的话,他现在在哪?”我转过头去问陆佑劫。 陆佑劫看着地上的那堆乱石“会不会在这下面?” 我摇摇头,这地上的石头少说也落了几层,光凭我们两个不可能把它都搬开。就在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季陆的呼唤声。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快速的跑到了洞口被堵住的地方“季陆!我在这季陆!”不知道我的声音顺着这缝隙飘出去多少,但我坚信季陆能听见。 “这边。”季陆对旁边人耳语了一下,然后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 “小谷。”季陆在外面轻声唤我。 “我们在这!”季陆在通过喊我确定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我也在里面连忙配合喊道。 季陆找准了位置,在我们面前停住“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被困在里面了?” 我把刚才那花蛇和森蚺的事和季陆都说了一遍,季陆听过之后沉了一会,转头对慎虚和苏屠道“带炸药了吗?” 没人回应,但是外面处却传来了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你们俩向后退,尽量找处能避身的地方藏着。” 季陆说完之后,陆佑劫带着我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室内却没什么能藏身的地方,陆佑劫看了一圈之后问道“范围多大?” “十米。” “那不行,这里面太小了。”我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最后的结论应该就是不能用炸药。 “躲开!”苏屠的声音少有的起伏,外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传来了慎虚他们慌张的声音。我和陆佑劫连忙冲过去,外面虽然被巨石挡住,但是缝隙还有,所以想看见外面的情况并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那只已经爬走的巨型森蚺此刻竟然再次出现在外面,苏屠一个转身把季陆推开,那森蚺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山洞口的石头上。 因为森蚺的体型巨大,所以这一下的冲击力不小,洞口的石头忽忽悠悠的落下不少碎石。季陆心生一计,转头对身后的二人道“想办法把它往洞口引。” 苏屠听罢过后,原地一跃转身跳到了那森蚺的头上,脚尖一点转身挡在了我们面前。本来缝隙透进来的就是影影绰绰的光,被苏屠这么一挡就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苏屠转身过来的下一秒,洞口处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苏屠闪身离开。我们面前就从一片漆黑变成了泛着光的鳞片。慢慢的,打着卷从我们面前蠕动而过。 但是此时面前的巨石已经开始慢慢松动,季陆陆佑劫和慎虚三人已经呈围攻之势把森蚺团团围住。季陆转头问“看洞口的石头能不能推开。” 陆佑劫连忙伸手使了一下。虽然不至于一碰就倒,但想推开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以!” 季陆听过之后放心对慎虚苏屠道“动手。” 慎虚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绳子,将一头扔给苏屠,苏屠在手折了一圈,把一端递到了季陆手里。几个人快速的在森蚺旁边围成了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慢慢收缩。一直到自动围在了一起慢慢腾空。 本来只是麻绳质地的绳子竟然慢慢变成了金光,在森蚺头顶好像形成了一个定身的符咒。本来还在慢慢蠕动的东西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动作。 “收。”季陆悠悠的一声令下。三角麻绳快速落地,对着森蚺的七寸就套了上去,慢慢收紧,直至把蛇捆成了两截。头部和尾部因为绳子的捆绑慢慢胀大,最后只听啪的一声,森蚺的眼球竟然爆开。白色的浆液喷的满地都是。 我看着地上粘稠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扒在旁边的岩石上差点吐了出来。 季陆他们解决了地上的森蚺之后把注意力转向了我,因为我和陆佑劫在里面不好发力,所以只能让季陆他们在外面一起用力把洞口通开。 最后只听轰隆的一声,灰尘四起。等到灰尘落尽之后我才看见清面的季陆他们,身上竟然都多多少少的带了点伤。我踩着石头过去,一把扳过季陆的脸“怎么搞的?你们几个怎么都受伤了?” 季陆的下巴上被划了一道十分清晰的血痕,现在已经干涸了凝在脸上。 季陆拉下我的手低头看了我一眼“你受伤了吗?” “我问你话呢。别打岔。” 季陆的表情并没有多轻松,我意识到可能是外面的千足蜈蚣还没解决“外面出什么事了?” 季陆没说话,我又转过头去看慎虚。慎虚脸色纠结的把我拉出去朝洞外走去。站在上面的洞口上看了一眼我才发现,下面的千足蜈蚣和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 之前不过只是几十个特别粗的蜈蚣,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衍生成了百十来个手臂粗细的。每个的尾巴都长在树干上,慢慢的向四周的山洞里蠕动。有的已经像爬山虎一样,紧紧的贴在了两边的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几个刚上去没多久,就感觉不对劲。这东西好像勾到了人气之后就慢慢的变本加厉,拦都拦不住。”慎虚心有余悸。 “人?你们几个谁是人?”我这话虽然问的怪怪的,但其实也贴切。 慎虚努了努嘴指了一下苏屠,我才焕然大悟,虽然这小子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确实是血肉之躯。 这么看来阴气的事肯定也没了着落,我想了一会问道“那要不我们先走吧,出去好好研究再说。” “出不去了。” 季陆指了一下我才发现。我们刚才进来的那道石门好像长死了一样,一点缝隙都没有。 “怎么回事?门呢?” 慎虚指了一下下面的千足蜈蚣“那东西还在不停的长,等一会长到我们脚下的时候。就糟了。” 那东西体型巨大,实在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但是季陆的表情并没有多焦虑,只是看了半晌之后转头看了看山洞里。 陆佑劫看季陆朝里面看去。突然想起了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两行字,便原原本本的和季陆说了一遍。季陆听完沉默了一会,好像联想到了什么。 可能是之前自己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作为旁观者听陆佑劫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好像有什么两条不相交的线的接在了一起,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 “我有个想法。”我听陆佑劫说完突然说道。 季陆他们纷纷看向我。眼神让我莫名的压力“我还是不说了……” “说!”慎虚说道。 “我想的也不是全面,只不过就咱们现在所知的线索来分析。之前我们觉得那个洞是被人从外面挖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挖开。可是后来山洞里墙上的记载内容,很明显是这个洞是突然出现的。引爆炸药,发现队里丢了一个人,找也没找到。最后这十七个人一起下去之后发现地下没崩塌,只是被炸出了这么一个洞。几个人下来之后发现了这里,后来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开始疯狂的自相残杀。这种幻觉估计就和我们刚下来的时候感受到的那阵红光一样,可以迷乱人的心智。所以当时的那十六个人肯定也遭遇了同样的事,以上是我们知道的所有。” “然后呢?”季陆耐着性子听我说。 “展开一点假设,有没有可能丁安国知道了煤矿透水,也知道这些人下去找人,但是贼吧看不见人上来,而后知道了煤矿发生了透水事故,所以就放弃了寻找,任由这些人在下面自生自灭,等到水位下降之后再派人去救。 很有可能的是,第一次他带着人下去之后看见的都是工人的尸体,确定这些人都已经事故身亡了之后,又亲眼见证了他们再次站起来的情景,所以在此后一直对当时见过的情况耿耿于怀,调查至今。” 我说完之后季陆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可是既然丁安国走到了这里,不可能不再深入去看看。所以那棵蜈蚣树的存在他也一定知道,那这样一来他耿耿于怀的就不仅仅是死而复活这件事了。” 陆佑劫听过之后插嘴道“可这件事本身和活死人并没有关系,他为什么查来查去会查到活死人的头上?” 季陆眯了眯眼睛“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东西,把这些事串联起来的东西。” “或许是个人。”苏屠坐在一边幽幽道。 我们纷纷转头朝他看去,苏屠掸了掸裤子上的灰“第十七个人。” 我恍然大悟,他指的是曾越! “你是说,丁安国救了曾越之后,知道了一些关于这地下巨变的事,从而开始了对活死人的调查?” 苏屠没说话,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山洞里的字写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原来是曾越半路被人带走了。只是曾越在没有记录在墙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呢,能让他活到最后,能和丁安国达成共识? 第278章 爱而不得 “和阴气有关。”季陆断言道。 “因为千足蜈蚣?” 季陆点点头。 他之前说过,蜈蚣是因为之前有阴气入体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地下曾经有阴气出现是一定的,只不过我们现在找不到阴气的位置。 所以这么一来,阴气就很有可能被丁安国从这下面带了出去。 季陆突然勾起嘴角看着我道“去找丁安国。” “哎哎哎,下面这东西马上都要爬到脚面了。想找丁安国咱们也得先想想要怎么出去吧。”慎虚焦急道。 季陆很明显一点都不担心,转头看先慎虚“放心,有人能救我们。” “谁?”我们几个都面带疑问。 “出来吧,跟的够久了。”季陆突然不知道对谁道。 我们几个正纳闷的时候,洞口处突然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慎虚看了一眼之后表情瞬间僵住。我转头看去,本来带着点诧异,但是转念想到什么又噤了声,打量着慎虚的表情。 慎虚的眼神瞬间涌起波澜,好像满腔汹涌的情绪难以自持,但是不知道最后凭借着什么力量,把那些翻涌叫嚣的声音生生的压了下去。 重媚从洞口走进来。头微垂,但眼睛直直的看着慎虚。 “你有办法吗?”季陆问道。 重媚的眼神被季陆叫回来,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连忙道“可以。我带了鬼族的人过来。” 慎虚冷笑了一声,好像对于鬼族那两个字有着深深地嘲讽。重媚抬眼想说些什么,慎虚并没给她机会,而是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重媚那张冷艳的脸上瞬间恢复了初见慎虚时的落寞,但是季陆好像并没有心思去照顾她的情绪,直接问道“哪里?” 重媚看了看我们身后的洞里“往里一直走,那边马上就要被挖通了。” 季陆早有预料,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了重媚一直在为我们铺路,但是现在这不是纠结那个的情况,只好一心只顾着跟季陆离开。 可刚走了一步之后我又停住,转头去叫慎虚“师父,走了!” 慎虚抬脚要跟过来的时候,重媚跟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覃深……” “死了。”慎虚头也没回,直接从她身边而过。 我看着重媚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洞口那边的蜈蚣触角马上就要伸了进来。我抬手伸向重媚“快走,那蜈蚣马上就要过来了。” 我虽然不知道重媚从哪来,但是她确实想和我们一起离开的。所以听我这么说。便跟着我朝洞里走去。 慎虚一直走在前面,季陆自觉的绕到了我身后,一行人朝着重媚说的方向走过去。有了之前在厄煞疆域的事,我和重媚也算是有过交情,虽然不是什么好回忆,毕竟她半路背叛我跑了。 不过季陆现在在我身旁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我也懒得和她计较当时的事。重楼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别说是我没准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计,所以当时的事到底怪不怪她还是两说。不过重媚倒是像和我有心电感应一样。我刚想到这她就对我道“之前在厄煞疆域……我不是有心的……”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回她什么好,说没关系?好像显得我太官方,但于我而言确实已经没关系了。 见我没说话,重媚觉得我还是耿耿于怀,接着道“重楼那个人你了解,他想做的事一定万无一失。他想要的人也一定志在必得。我们俩从在寝宫说起这件事的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 看来我猜测还真没错,不是因为重媚,而是重楼早就有所防范。 “我要是说没关系你信吗?”我看着身旁的重媚道。 重媚愣了一下,似乎在想我这是真没关系了还是在置气。我看她表情少有的局促,突然有点想笑“我说真的,其实我从厄煞疆域离开之后就已经忘了这事了,那会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什么事?” 重媚突然问我,我把答案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说出来有些丢人。反倒是走在我们身后的季陆突然幽幽开口“追我。” 我反手打了他一下,瞪着眼睛让他闭嘴。季陆把想说的都说了个爽之后心情愉悦的闭上了嘴,我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 重媚笑了一下。但是笑过之后嘴角又挂上了一丝苦涩。许是想到了季陆对我,和慎虚对她之间的差距。我相信慎虚和季陆是同一种人,既然季陆能够做出现在的这种选择。我相信慎虚也一定可以。只不过我们之间唯一的差距,就是那个孩子。 琉璃的死,始终是慎虚心上的一根刺。那根刺没人能拔得出来,但是重媚却可以无限制把它往下压。重媚离慎虚越近,那根刺就被压的越深。其实在慎虚和我说那件事之后,我曾经问过季陆,如果当年我们也有一个孩子,因为我的转身离去而失去性命,他还会不会和现在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本以为季陆也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狠狠的点头狠狠的抱住我,确定的告诉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他都会原谅我。但是季陆没有,他沉思了许久之后告诉我。这种话不要乱说。 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季陆的答案肯定和慎虚是一样的。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越爱我。随之衍生出的恨就会越多。慎虚也一样,表面上看起来他没原谅重媚,其实他转来转去不原谅的只有他自己。 命运的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反复之间就是一个新的轮回,一段崭新的宿命。只是谁又不肯放下。谁又不肯忘记,守着当初的承诺和回忆,一路佯装轻松。披荆斩棘…… 我们一路都没有再说话,我想着慎虚和重媚之间的关系,重媚想着慎虚对自己的恨,季陆想着当初我是怎么追的他,苏屠想着距离出口还有多远,陆佑劫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去填饱肚子。慎虚仰着头,好像不对任何事服软,但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这了。”重媚带着我们停在山洞中的某一处,指着面前的墙道。 我纳闷的伸手摸了一把,却并没在墙上摸出什么异常“这?这也没门啊?” “我跟你们进来之前,命人将这里打通,估计时间不到半柱香就能通上了。”重媚冷静的道。 她身上一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之前我也幻想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这么不着调的慎虚收服,但是看到重媚之后,我忽然就觉得好像什么样的男人被她收服我都不会太意外。 重媚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年纪,只能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眉眼中偶尔的表情会让人察觉到十七八岁少女的娇媚,也能感觉出成熟女人的风情。和卿酒酒的注定颠倒众生不同,重媚的美是多变的,也是不可抗拒的。 尤其是偶然之间流露出对一切漠不关心,也什么都释然的表情,更让我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我问过重媚,她脸上那种释然的表情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重媚反问我,你试过爱而不得吗。 爱一个人,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爱不到的时候,就对所有都释然了。 我心疼她,但是看着她和慎虚两个人又无能为力。当一段感情中,两个人之间横亘着的加上生死的时候,外人的三言两语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们相顾无言,只能站在石壁边上,等着鬼族的人把这里从外面打通。慎虚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单纯的不想给任何人和他说话的理由,一听现在出不去之后便坐在地上,两手搭着靠在一边。 第279章 礼物 加长 细修 重媚找了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就那么靠在墙上盯着他看。 我端着手,转来转去转到了季陆旁边,我们俩肩膀靠着肩膀我小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重媚在跟着我们的?” “从山西那个村子出来之后吧,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刚才在那蜈蚣树上,我和苏屠多少都受了伤,就慎虚一个人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锁魂一用,重媚就很容易知道我的位置。追着过来看看有没有慎虚的下落也很正常。之前因为各种巧合都避开了,这次刚好躲不了了。”季陆的语气轻松,一点都没有自己给慎虚找麻烦了的感觉。 “他们俩一会不会打起来吧?”看慎虚每次和重媚说话都剑拔弩张的态度来看,我是真的担心。 “你就能操心那没用的。”季陆说我。 “那我还得操心什么有用的?” 季陆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提醒我什么“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 “过年咋了,你还让我给你包个红包?” “包什么红包,你爸妈不是说让你过年带我回家的吗。”季陆挤眉弄眼的提醒我。 我伸手推开他的脸送到一边“看你表现什么样再说。” 这时候陆佑劫好像在地上发现了什么,牵起了一头顺着拉起来。我说话之余朝他看去,在看清他手上东西的时候也有点纳闷。红红绿绿的,好像是几条埋在下面的电线。 我走过去蹲在地上,确定地上并排三条不同颜色的电线被埋在地上。按说这通电路的电线都在侧面的墙上盘着,怎么就这是在地下。真不怕谁走过一脚踩断了? 我手里拿着这电线,瞬间想到了什么脑子一蒙,连忙仰头问道“陆佑劫,你回想一下,那个曾越当初埋得炸药是不是没炸?” 陆佑劫也被我一惊一乍的语气瞎蒙了,想了一会道“炸了,刚要引爆的时候发现有人不在,找了一圈之后发现人也不在下面,回来就引爆了。” 我的紧张丝毫没有缓解“可是他们在引爆之后只看见了一个小洞,但是一般情况下炸矿的威力不说多大,但也不会是仅仅炸出了一个小洞就完了的。” 陆佑劫终于听懂了我在说什么,问道“你觉得这下面就是之前埋好的炸药?” 我愣愣的点点头,慎虚听见了我们这边说话也醒了过来,不再装睡。凑到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之后,认证了我的猜测“是炸药没错。” 陆佑劫有点没当回事“这炸药估计也让水泡过了,炸不了了吧。” 慎虚挑起了一块电线“你看这电线的外皮,哪像被水泡过的样。” 我看了之后也纳闷,想过之后觉得有可能是透水压根就没透到这边,所以电线也没被淹过。我看了一会转头问季陆“一般这种煤矿的炸药开关都在哪?” “一般都不在地下,这炸药既然之前被引爆过,加上紧随其后的透水事故,煤矿被弃,开关肯定也被扔在了上面。”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意思就是说,也有可能被埋在土里咯?” 季陆点点头“很有可能。” “那通开这里的时候岂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爆?”我惊声道。 我话音刚落,感觉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呃地方传来了闷声闷气起的声音,我还在仔细听到底是什么动静的时候,旁边的墙壁突然被一阵巨浪撞开,震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被炸开的石子贴着我的耳朵就飞了出去。我只感觉耳朵嗡的一声,身子就被那阵巨浪撞开。 季陆快步从旁边跑来,连忙抱起我。我看着他的嘴在我面前一开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只剩嘶嘶拉拉的嗡嗡声。好像电视台没信号了的声音。 我估计着可能是被这一声巨响震得耳鸣,所以想身后掏掏耳朵缓解一下。但是手刚一伸过去,就摸到了一阵粘稠的东西。我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我震惊的看着指尖的血丝,难以置信的把手伸过去又摸了一把,最后确定那些血确实都是顺着我耳朵流出来的。 “我听不见了,我耳朵怎么了?”我手上带着血,急迫的抓住了季陆的衣服袖子。 季陆抓着我的手。表情焦急,好像在安抚我的情绪。但是他开开合合的嘴在我眼里就好像是被人摁下了静音键,被拖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我情绪瞬间激动,不顾季陆抱着我的胳膊一下从原地坐起来“我说我听不见了。我现在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说着话,我感觉到喉咙里竟然也一阵腥甜,好像这阵血顺着我的七窍在里面肆意逆流。 季陆看我的眼神瞬间变化,一个健步冲过来拖住了我的下巴,带着我的头往上仰。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一阵鲜红的血正从里面缓缓的流出来。 我这才意识到不是失聪那么简单的事,我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就在这时候。爆炸声再次从季陆的身后响起。季陆把身子横在我面前,抱着我直接倒在地上。身边的碎石像是子弹一样贴着我身边飞出去,季陆两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脑袋不松手。 随着第二声爆炸响起,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的那阵轰鸣声瞬间变得尖细,像是声呐一样震得我恶心想吐。 眼前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外面的灰尘随着亮光一起透了进来。我在昏迷的瞬间看见慎虚陆佑劫和苏屠他们从四面爬起来围住我,看着季陆急的失态的表情,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身不由己的瘫倒在地。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嗓子里痒痒的不行,便一个咳嗽把自己给震醒。坐起来之后嗓子眼和脑袋里,那阵撕裂的痛感还在,导致我连转头都不敢用力转。好像怕脑袋甩掉一样。 我看着周围一片惨白,怎么看都像是在医院,心想着自己不会这下就挂了被送进了太平间吧,这么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季陆端着个小盆从外面进来,胳膊上搭了一条白色毛巾。看我坐起来之后连忙把水盆丢在一边,两步来到我病床上。 “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季陆紧张的边探额头边捏肩,急的好像不知道要怎么问我才好。 我痴痴的看着他,目光舍不得移动半分。 “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季陆问我。 我突然玩心大起,想骗骗季陆,于是装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季陆低了一下脑袋,表情颓丧。 我在他看不见表情的时候偷笑,但是在他下一秒抬头的时候就憋回了笑容,一脸呆滞的看着他,宛如一个智障。 季陆牵起我的手,想了半天之后落下了一吻,表情自责。 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玩过了,心疼着刚要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季陆突然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我把另一手抚上去,都被季陆抓在了手心“我最怕你疼。”他说。 我看他的样子,不忍心再装下去“季陆……” “我说没说过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在你眼睛里。我说没说过你好可爱。可爱到连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会嫉妒。我说没说过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有和你过一辈子的冲动。我说没说过情丝被抽我已经绝情断爱了,可看见你之后,那些被抽走的枝枝杈杈都好像重新长出来了一样。哎,不说了,这些话你好像永远都听不到了。” “我能啊!”我掀开被子转身坐在蹲着的季陆面前,季陆狡黠的眼神让我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中了圈套。我尴尬的舔了舔嘴唇之后重新转回去“我那个,会读唇语。” 季陆蹲着两手摁住我的腿“编。接着编。” 我挠了挠脑袋,发现头上已经被缠上了绷带,坐久了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头晕“我想躺着了,我头晕着呢。” 季陆两手顺着我的腿游走上来,扣住我的腰把我摁倒在病床上“还想不想听?”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便老实的点头。甜言蜜语哪个女人不爱听,不管再怎么肉麻再怎么千篇一律,听的时候智商都可以统统不要了。 “那你求求我。” 我刚要开口,季陆道“你要是刚说好汉饶命我就当场活吃了你。”说完还轻轻的咬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把头往后躲了一下,避开季陆的唇齿“不说算了。” 季陆看我梗着头傲娇,低头就要吻过来。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我连忙像做贼了一样把季陆推开。我也不知道自己受着伤呢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这一下差点把季陆直接从这屋推出去。 门口进来的大夫倒是对着场面不以为然,一手插着口袋,一手调整了一下我旁边点滴的流速“小夫妻的可以理解,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节制一点,毕竟怀着孕呢。” 我被大夫说的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大夫你误会了,我们俩……” 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现重点不是这个。季陆从大夫说完话之后就猛地转过身看着他,愣了半晌之后问道“你说她怎么了?” 大夫不以为意的口吻“怎么了?虽说现在才两个星期,但该注意的事还得注意。” 大夫说完转头给我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啊。” 大夫刚迈开步子想往外走,季陆反手甩上身后的门,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大夫被季陆突然的表情弄得一愣,有些胆战心惊的回答“她,她怀孕了啊,有什么不妥吗?” 季陆听过愣在原地,大夫见他半天没动,连忙拉开病房的门逃一样的出去。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地上的季陆,他没动,我也没动。 “季陆……”我尝试着喊了他一声。 季陆从门口过来,到床边拿起他刚才端进来的盆,把毛巾放在里面拧了拧。脸上虽然依旧是云淡风轻,但两手却一直在发抖。 他不说话,我心里有些慌,握住季陆的手低头问道“你……” 季陆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爱她比爱你更多。你看,我现在都没有激动到跳起来,我很平静。” 我被季陆一丝不苟的语气逗笑,刚想和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打断我“你先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季陆把毛巾放在我手里,挺直了腰板淡定的拉开门走出去。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季陆出去之后又哭又笑,又唱又跳,疯了足足几个小时。 第280章 世恶道险,承蒙一路相伴 季先生此刻坐在我的左手边,削着苹果。以平均每五秒一次的频率对着苹果傻笑,而且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下午。我手里拿着他被我剥好的橘子,送进自己嘴里一瓣“季先生,你打算傻笑到什么时候。” 季陆压根就没听见我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把身子凑过去,把橘子塞进季陆的嘴里“傻乐什么呢。” 季陆回头,给了我一个萌贱萌贱的表情,腼腆的笑了一下又重新低头。我看这娇羞的小样。就差一记粉拳打在我胸口说我讨厌了。 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地主土财调戏小丫鬟一样,嘴里囫囵着橘子斜着眼看季陆。 我看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正常,实在不适合交流。便掀开被子下床。 季陆连忙放下水果刀和苹果站起来把我摁倒“好好躺着别乱动。” “你干嘛?”我挣扎着坐起来,又被季陆再次放倒。反反复复几次我实在没办法,之后无奈道“我要上厕所啊。” 季陆听言。连忙到一边拿起我的外套罩在我身上,两手搀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去上个厕所。又不能把她尿出来。” 季陆收了下巴,冷着脸看我,好像指责我说错了话。 “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啊。” 说什么绝对不会爱她比爱我更多,她还这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地位就已经比我高了,那以后生出来了还了的,我岂不是要被欺负到太平洋了。我这么想着,朝着自己肚皮的拍了一把。 “你敢打她?” 季陆炸了毛,我见情况不妙赶紧跑,他在我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印象中的晕倒前一刻,其实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之前的爆炸除了我之外就慎虚收了点皮外伤,几个人当中我的情况最重,晕倒这事倒是和怀孕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季陆不太放心才让大夫做的全身检查,刚好查到了我已经怀孕两周这件事。 季陆对于这个消息始终没正面和我聊过,但我能从他种种反常的动作里看出来,他欣喜若狂。而我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上来个所以然。一是没什么实感。对于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生命这件事,而是我一直以来的焦虑成真,所以有些措手不及。 我在那天之后一直抗拒季陆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我和季陆现在的状态,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办法承担一个生命的降临。我们两个颠沛流离也好,生死一线也好,都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忍心拖累她一起。 许是看出我情绪上的波动,季陆也从傻笑状态中调整过来。挤着挤着躺在我那张单人的病床上,伸出胳膊钻到了我脖子下。我身上早就已经没了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季陆坚持让我留院观察几天。所以我也只好老老实实穿着病号服翘着腿望天。 “他们呢?” “苏屠回北京了,慎虚重媚陆佑劫还在煤矿那边,有些事没处理干净。” 我把头侧过去看着季陆的侧脸“你就这么把慎虚和重媚两人弄一块去了?” “怎么叫弄一块去了?” 我转过身子,枕着他的胳膊说“他们俩那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和平共处啊。” “不是还有陆佑劫呢吗。” “那个搅屎棍,他能干点啥。” “最起码能让那两人打不起来。”我看着季陆的眼神还是不解。他或许应该是最懂慎虚的一个人,那为什么明知道慎虚连看见重媚都会逃避,为什么又要做这种安排? 季陆看我不好打发。只好又道“他又不肯给自己机会,我总得想办法给他。” 我一听来了兴致“你想撮合他们俩?” 季陆看着棚顶“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什么才能让他真正的活过来。其实覃深和我很像,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总想,恨着吧,就这么恨到魂飞魄散的那天。我也算和你一起走了一辈子。但是两个人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春风十里不如你。覃深不能永远都这么活着,总得有人拉他一把,而且这个人非重媚不可。” 我看着季陆眉目静邃的侧脸,有些不忍插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 季陆说完,抬手把我搂在怀里,对着我额头吻了一下“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幸运。” 我老老实实的缩在他怀里“可为什么我觉得,幸运的那个人是我。” 多谢老天保佑,我遇见了这样的一个人。让我不再随波逐流,让我不再心猿意马,不再计较得失。哪怕身边暗无天日。只要想到他还站在我身后就会莫名的充满力量。 这世恶道险,承蒙一路相伴。 本来好不容易的二人世界,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要问季陆。但是可能是他的怀抱太安逸,我躺了没几分钟之后就昏昏欲睡。 临了还不忘问季陆,慎虚他们到底留下来在善后什么,但是没等听清季陆的回答,眼皮就已经合在了一起。 第二天办理出院的时候,大夫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季陆听的认真,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在后面不耐烦的等着。 等到季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我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小声问道“你说我肚子里这货,到底是人还是神啊?” 季陆故作沉思了一会,低头告诉我“是宝。” “那我呢?” “你是傻子。”季陆说完快步离开,我被他突转的话峰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捡块砖头就朝他拍过去。 我把安全带扣上之后,季陆发动车子驶离了医院,我们俩又踏上了回京之路。只不过和来时不同,这次回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闹也闹够了,在车上的时候我和季陆好好的梳理了一下这次山西之行所得到的所有线索。 季陆觉得,丁安国很有可能一开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只不过在那次煤矿透水事故中。发现这这件事的端倪。而端倪的显露就和那个幸存的曾越有关。 蜈蚣树的出现,意味着那里确实曾经被打入过一脉护心阴气。而且煤矿下的山洞里出现了所有死于事故中的人再次复活的景象,加上莫名出现的红光和幻觉,这些都足够让丁安国燃起对这件事的好奇心。 只不过我们现在所知的唯一空白就是,为什么护心阴气的事会牵扯出活死人,这二者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觉得单单是好奇心还不够。我们这么想,丁安国是个商人,他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可无论是在泰国设立研究所也好,搁置这个煤矿贼吧不施工也好,都是人力财力投放相当大的举动。如果这么做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而仅仅是因为满足自己好奇心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利益的点一定在那个幸存者身上。”季陆手指敲着方向盘道。 “对,曾越,找到这个人是关键。”毕竟他曾在矿井下呆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是当年那件事的唯一目击者,所以能找到他绝对是最直接的办法。 “那我们到底是要先找丁安国还是曾越?”我问。 “你觉得呢?”季陆把问题又抛给了我。 “我觉得应该先找曾越,现在咱们手头的线索还不够,直接找丁安国的话恐怕打草惊蛇。他要是只对活死人感兴趣还好,就怕他真的对护心阴气有什么想法。”我分析道。 季陆看了我一眼,勾着嘴角道“没想到我宝妈一点都不傻啊。” 第281章 照片 加长 季陆给我新取的称呼让我的心莫名一软,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两个从此以后除了爱之外,有了更深的羁绊。 “还是季先生教的好。” 季陆十分受用的笑,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睡前的那个问题“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慎虚他们到底留下在处理什么事?” “煤矿被炸塌了,任由它那么摆在那很快就会被丁安国发现,到时候又是打草惊蛇。加上之前我们在仓库里看见的那些兵马俑。也要查一下到底什么来头。” 我点点头,但是仍旧心有疑问“那曾越怎么办,我现在对这个人身份的线索几乎就是零。” “这个倒是好办,只要知道当年煤矿工人的名单,再从名单上去找曾越这个名字,家庭住址应该会很容易查到。北京那边我已经派人开始查了,估计最迟明天就能有消息。” 我们这转眼间走出来也快一个礼拜了,周子瑜身上的毒蛊又要再引,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回一次北京。 车子开到了半路,外面竟然稀稀疏疏的开始下了雪。虽然这不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但却是我今年亲眼见证的第一场雪。我把车窗摁下来之后把胳膊伸出去“下雪了……”我看着手心落下就融化的雪花说道。 季陆瞟了一眼“我不喜欢下雪。” 我听季陆这么说,连忙配合的收回手,把车窗摁上“我其实也不喜欢雪,太刺眼睛了。” “你喜欢我就够了。”季陆堂而皇之的说道。 我看着他那个傲娇的样子,故作深沉的应道“哦,遵命。” 回去的路上我醒醒睡睡,季陆走高速很快就回到了怀古印堂。走的时候带去的行李都放在那辆车上,什么也没带回来。 单子看见只有我和季陆两个人回来还懵了一下,连忙从柜台里面绕出来问道“苏小哥和其他几位呢。” 季陆一边上楼梯一边说道“留在那边帮我解决一点事,过两天就回。这两天你好好帮我盯着那个姓曾的事,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单子点点头“老板放心。” 季陆走到了楼梯一半之后突然回头问单子“咱们店里有照相机吗?” 可能是季陆之前从来都不要这东西,这次突然想起来了让单子觉得有些奇怪。 “照相机,你要那东西干嘛你从来都不用。” “甭管了,一会拿来送到我那去。” 季陆的话单子也不好反驳,只好应着转身去找相机了。 我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歇着,过了没多大会季陆也跟了进来,手里拿着单子好不容易找到的照相机,靠到我这边“我给你拍两张照片吧。” 我心里纳闷这是怎么突然之间就来了的兴致,但也配合他坐在床边任拍。季陆拍了几张之后坐在我旁边,靠着我说“来个合影。” 三,二,一还没喊完,季陆突然身子一低靠在我的肚子上摁下了快门。我推了他脑袋一下,嗔怪他不老实。 我把照相机接过,本打算看看之前的那几张照片拍的怎么样,接过看一眼之后发现都一样,每一张拍的都是我的肚子…… 偶尔有的几张不小心的带到了我的脸,还都被季陆不是很高超的照相技术给拍糊了。我看着季陆心满意足的捧着相机,一张张看着照片的满意脸。都恨不得把相机抢过来吃了。 晚上季陆让我早点休息,他要准备准备去帮周子瑜引毒蛊,估计这次之后再引一次,她身上的毒就能差不多都清了。 可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赖着季陆有些习惯了。偶尔让我自己睡一次还有些难以入眠。我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转身,最后实在睡不着坐起来拿过床头的相机翻看白天季陆给我拍的照片。 确切的说是给我肚子拍的照片…… 我还依稀能看见自己傻乎乎比的两根手指,坐的直挺挺的,最后翻到了季陆靠在我旁边找的那张,笑的像个傻瓜一样。 但是目光定格在最后一张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感觉之前的那张照片里好像有什么不对,但被我一晃而过的翻了过去。 我赶紧往前找了两张。但始终都没看见什么异常,难道又是我疑神疑鬼了?我不信邪,把那十几张照片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最后终于发现了那张让我感觉不对劲的照片。 照片上能清楚的看见。我身下的这张床两脚中间伸出了一缕黑色的东西。放大再放大之后发现,应该是一缕女人的头发! 我像被人钉在了床上一样,浑身发抖。进来之后我除了上了个厕所之外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那这么说的话床下面的那个人会不会还在这! 我不敢轻举妄动,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幽幽的放回了照相机。嘴里嘟囔着哎呀水喝多了,现在好像上厕所呀,这边默默的穿上了鞋。 感觉身后并没什么东西出现之后,连忙趿拉着鞋跑了出去。 如果现在的情况和上次一样。那我床下的这个很有可能就是周子瑜。她毒虫入脑,经常会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所以再次出现在我床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我连忙跑到周子瑜的房间推门进去,发现屋子里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之外谁都没有。就连季陆都不在。 我纳闷的卡在门口的时候,季陆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这么晚还不睡觉,跑这来干嘛。” 我觉得这情况还是有必要跟他说一下,没准会关乎改变周子瑜的引毒蛊的方式。 “刚才我闲得无聊翻你相机的时候。看见我那屋的床下有条女人的头发。之前我不是也和你说过吗,周子瑜发病的时候去过我的屋子,当时也是躲在了床底,所以这次会不会也是她?”我在极力的把情况往好的方面说。 可是季陆并没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放下对周子瑜的警惕,反而倒进屋的时候更加谨慎小心。 和之前一样的东西,季陆把该摆的都摆好,放在了周子瑜的头顶。我本以为自己要避开出去,没想到转身刚要走的时候季陆却回身把我叫住了。 “毒蛊怎么能引出去。你好好看着,我现在不教你以后慎虚肯定也会逼着你学,到时候你学不学?” 我一想慎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样子。就感觉还是要季陆来教我要好得多。 季陆看我不走,便立马开始碎碎念着开始说“蛊,是远古的时候所传神秘巫术,并非只在湘西苗族女子之中所有流传。虽然后世人都说这东西传女不传男,其他民族都没有有。其实其他民族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就是相对比较少的。 早为苗族先民一开始用于情誓,两只为对,亦称情蛊。如遇背叛,一方自尽,蛊从其体内飞出,引动另一情蛊破体飞出,使其巨痛七日之后方气绝而亡。后来有汉族男子进入苗疆。见苗女多情,便居住下来,待二三月后,借口离开。许久不回,苗女自尽,汉人蛊飞人亡,导致谈蛊色变。” 季陆把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十分详细的说了一遍,我听得头大,有好多地方他的话都说的让人十分费解。只不过我不去一字一句的做了解,最后一句话也是听懂了“这么说一开始的蛊都是姑娘们种给小伙子的,可是估计管用的不会太多。” “怎么这么说?”季陆调整了一下屋子里扯起来的铜钱说道。 “这世界上谁都希望伴侣对自己忠贞不二,但是真正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毕竟还是少数。种下百十来个情蛊,最后能成一个就不错了。” “干嘛这么不乐观,不是还有我呢吗。”季陆放好了最后一根丝线道。 “好,那我现在就开始恭维你。”我嬉皮笑脸的对季陆道。 就在这时,床上的周子瑜突然动了一下,我注意到了但是季陆却没看见。我把季陆转过去看了一眼,但是床上的周子瑜却再次恢复了平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刚才那只是我的幻觉一样。 但我现在不是那种轻易就怀疑自己的人了,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我最近都会想想是不是对方先出了问题。 所以此时此刻,我并没着急,手里把从那个屋子里拿来的相机偷偷打开拿在手里。我嘴上喊着季陆转过来“你说奇怪不,我刚刚明明还看见了。” 床上的周子瑜这个时候突然朝我招了招手,好像是在挑衅一样。我瞬间拿出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季陆不明白我突然的动作。回头回脑的看了我几眼。 周子瑜又老老实实的躺着,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只好拿出自己刚才拍的相片,没说话就这么招呼季陆凑过来看一眼。 照片中周子瑜的手很明显的在朝我勾着,季陆看过之后抬头看我。而我透过季陆的肩膀又看见了他身后令人惊讶的一幕。 一直在假装平躺的周子瑜。似乎是看自己实在瞒不下去了,挂不住脸只好破罐子破摔,坐了起来。 看见我和季陆都站在屋子里的瞬间,十分惊讶的喊了一声“回来了啊,这几天我找人一直都找不见,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想了半天,还是应道“我们是刚到的,季陆就来给你引毒蛊了。” 周子瑜看向季陆的眼神依旧没有变,用我的话来说还是那种小粉丝看偶像的眼神一样,冒着笃定又粉红的光。 季陆向来不解风情,忽略掉周子瑜的眼神直接从她身边走到床头,整理了一下上面的清水,最后摆正位置。 “你先躺下,我看看蛊虫现在的位置。” 周子瑜眼神贪恋的看着他“你这几天去哪了啊。” “山西。”季陆只想让她快点躺下,所以只能敷衍道。 “山西?太巧了,我老家就在山西,怎么没让我带你一起去?”周子瑜的口气十分熟捻,还带着点嗔怪。 季陆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在奇怪这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我忽然想起之前忽悠苏屠带着我去找季陆的时候,好像周子瑜也跟我说过一些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季陆是她的,我只是插在他们两个中间的第三者,要是没有我他们两个就会多好多好。 我当时只是觉得周子瑜脑子一时毒虫入体,但没想到她的这个状态能一直持续到我们从山西回来。 我深谙这个规律,这个时候如果和她讲道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对牛弹琴一样,所以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茬接着往下说,让她先配合着把毒虫再引出来一次才行。 第282章 带我回家 季陆想要说什么,却被我拦住。 “周子瑜脑子现在不清楚,多争论也无用。”我小声的对季陆说。 周子瑜见我在季陆耳边窃窃私语,眼神怨毒的看了我一眼。我并没往心里去,想着她看就随她看了,她疯她最大。 “我不在这呆了。日后慎虚要真是逼我学什么引毒蛊我到时候再耍赖就好了。”我拉着季陆说完,看了周子瑜一眼,转头离开了屋子。 关门之前还听见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追着问季陆些什么。 我关门出去之后正好碰见了楼上楼下来来回回的单子,他看见我打了个招呼“老板还在里面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门“嗯,毒还没有完全解。估计还得两次。” “这姑娘的脑子时清楚时糊涂的,你们不在那些日子,我可是被折腾惨了。” 我听他满腹的牢骚,加上自己又没什么事情好做,便饶有兴致的跟着下了楼,坐在柜台边上听他说。 原来周子瑜现在的这个状态并不仅仅是在看见我和季陆的时候。而是无论我们在或者不在,怀古印堂老板娘的身份都在她心里扎了根。 据单子所说,这一个礼拜。周子瑜也偶尔醒来过,但是每次醒来都要楼上楼下的来回看两圈,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要看怀古印堂加上分店的账本。只要单子不给,这一天都不用消停。 “她还闹你?” “别说我了,咱们这店里上上下下一大圈都被她闹过了。躺门口哭,说店里的伙计造反,连老板娘都不认。”单子满脸愁容的说着,我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却有点莫名的想笑。 “估计她不敢闹苏屠。”我笑着说。 “我当时还想,要是苏小哥也在的话估计直接就把她做了。” 我想了一下苏屠那张冷淡到极致的脸,好像确实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也是确实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话说苏屠呢?”我张望着没看见人便问道。 “没回来啊,昨天老板不是说留在那头有点事没做吗?” “嗯?是吗?我怎么记得他和我说苏屠先回来了?” 单子无所谓的擦着手里的算盘“不知道,不过苏屠轮不到我们操心,把他扔哪都能安然无恙。” 虽然单子这么说,但我心里的担忧却没有减轻丝毫。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表面上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人就真的刀枪不入呢。我见过凡事都玩世不恭的慎虚。也会对着荒山哭的像个孩子,也见过一直柔柔弱弱的周子瑜,在看着柜子死在自己面前肝脑涂地的时候嫌弃的逃离。 我们都太相信人戴在脸上的那张面具了。却从没想过好好了解一下那张面具下面的脸。都说有些面具戴的久了就拿不下来了,这句话说得可能不是戴着面具的人,而是看着这些面具的人。 我和单子在下面又说了一会,回到房间得空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弟放了寒假,我爸我妈也一直在催我抽空把季陆带回家去看看,我随便答应着。逃难似得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藤椅上,摇摇晃晃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免觉得神奇。这肚皮一点反应都没有。里面怎么就多了一个宝宝呢。 现在我和季陆安稳日子都是暂时的,阴气寻齐,两年期限一到。等待我的明天还不知道到底是阴还是晴。面前重重险阻,她这个时候来找我,到底是恩赐还是考验…… 可能是知道这个消息时间还短,自己没来得及好好接受的原因。我对肚子里的这个小球所有的感情都来源于季陆,因为我爱他,所以连带着爱她。所以只要一想到她身上流着我和季陆两个人的骨血。嘴角就会莫名的上翘。 外面的天慢慢的拉上了藏蓝色的幕布,北京的天向来看不到像云南那么多的星星,只是外面万家灯火零零散散看起来也别有一番热闹的气氛。我起身靠在玻璃上哈出了一口气,手上不自觉的写了一个季字。 “我名字就这么好看?”季陆低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没等我转过身的时候就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腰。 “第二条引出来了?”我侧着脸问。 “嗯,估计她接下来的几天状态会好很多。” “那就好。”我说完继续看着窗外。 “这两天我查一下曾越的事,有眉目了之后我派人去盯着,咱们俩好把手头的事放一放。” “为什么放一放?” “不是说好带我回家的吗?”季陆有些不满,贴着我的脸问。 “你还真打算跟我回去?”我本来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是因为太忙实在没那个时间,二是因为觉得季陆可能不太适合和长辈打交道,除了我之外就没见他和别人说话超过三句。那种家长里短问来问去的场合,我怕季陆不喜欢。 季陆把我扳过来,有些紧张的说“当然是真的。” 我看着他的样子,故意笑着逗他“可是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去啊,你是我的什么人?” 其实我说的也不全是在逗他,我和季陆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真的从来没有哪一刻是认认真真的确认过关系,一直到现在我连球都有了,他也没明确的说过什么。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上了贼船,对于我这么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来说,也算是奇事一桩了。 “我是你孩子他爸啊。” 我看着他的样子,又不忍继续逗他,只好连忙承认道“好好好,暂时算你合格。” “算我合格?这中间还有什么差头吗?” “没有,一点没有。”我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单子隐隐约约的说“你怎么出来了?”之类的话。 我没往心里去,转头看见季陆仍旧是那一脸不满的表情“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偷你家大米啦。” “那你到底带不带我回去。” 我沉默了一会,故作傲娇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今年的雪似乎异常的多,只不过多的是次数。每次都是洋洋洒洒的飘了两片薄雪之后就停。第二天太阳出来了之后一晒,一切都了无踪影。但它仍旧不知疲倦的下着,不知道这样的天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和季陆说着话的时间,外面又开始飘雪花,季陆卡在我肩膀上朝着外面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雪?” 我想起了他在车上的时候说过,平日里最讨厌下雪天,便推着他去洗漱,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季陆这个人对情绪之类的流露向来不明显,之前也从没听说过他喜欢什么东西讨厌什么东西。这么明确的表明不喜欢的情绪,还是第一次。 我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的就想起了厄煞疆域那好像永远都不会停的雪,季陆的抵触,会不会和那有关? 看似他好像什么都不介意,但其实还是抵触的吧。关于我和重楼,关于我当年莫名背叛他的理由。 这么想着,我就更好奇自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舍得伤季陆这么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尽管我性情大变,尽管我当年一身反骨杀人不眨眼,但我对季陆的感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每次被擒骨控制的时候,我都能明确的感受到,胸中燃烧着的那股邪骨对季陆的执念。 我发着呆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我转回思绪抬头一看,竟然是刚刚引出第二条毒虫的周子瑜。 我连忙站起来“你身子还虚着呢,怎么不好好躺着,起来干嘛?” 第282章 三人出行 加长 感谢粉香姐的玉佩 周子瑜身子看起来就很虚弱,并没有刚才在旁边屋子时候精神。能看出来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状态,一举一动也判若两人。并不是说周子瑜这个人多好或者多不好,只是她并不是那种什么情绪都容易外露的人。 周子瑜披着件外套,在我让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这段日子都不在,我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找不到。季先生没回来我又不敢擅自离开,万一出了点什么事……” “估计再等一个礼拜,你这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想去哪都行。” 我这么说完,周子瑜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失落,但转瞬又变成了之前的一脸虚弱“你们这几天去哪了啊,我问店里的人都不告诉我。” “去山西了。” “山西?” “啊……买点煤。”我开始胡说八道。 周子瑜蒙了一下的,但也没继续往下问,随后想了想问我“你明天有空吗,没事的话带我出去转转吧。” 我想了一下,估计季陆接下来的两天应该回去打听曾越的消息,应该也不用我插手。只不过我和周子瑜还算不上是很熟,两个人出去的话气氛可能有点怪怪的。 见我没说话,周子瑜又连忙央求道“在这两个礼拜了,再待下去人都要发闷了。” “好啊。那我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可逛的地方,明天一起去看看。” 周子瑜听我答应下来笑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她说完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的原因,竟然感觉周子瑜走之前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我的肚子,而在我目光和她对上的一刻,她又立马触电似得避开。 她前脚关门离开,季陆后脚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一边擦着一边问我“谁来了?” “周子瑜,说明天想出去逛逛。” 季陆擦头发的动作慢了慢。看着门口的方向想了一会问“你答应了?” “啊,怎么了?” 季陆又恢复了动作“没什么,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我转身去铺床“你不用去查曾越了?” “交给别人了,我这两天专心等着你带我回家就好。”季陆说着叉着腿往床上一座,对襟的蓝色浴袍露出一大片胸肌,我无意中看了一眼之后连忙避开目光。 季陆并没有动身的意思,我偷偷摸摸的往那边瞄了一眼。季陆抓到我的眼神,整个人一横躺在我面前“想看就看吗,偷偷摸摸的干嘛?” 我推了他一下,季陆却顺势一把拉住我的手,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手下就是他紧实的胸膛,那阵灼热刺激的我想要抽回手,这一下却摸到了上面的那块伤疤。我忘了挣扎,顺着伤疤的纹理摸去“你这里是怎么受的伤?” 好像刀疤一样,拳头那么长在胸口。之前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好像还是在逍遥岛,但是季陆敷衍了过去,好像不愿意提起一样。 这次也是一样,我刚把手抚上去,季陆就好像怕痒一样的拿下我的手“超时,不给摸了。再摸收费。”他说着坐起来,去浴室挂毛巾。 然而在我的印象中,季陆向来是不怕痒的。 第二天一早,我和季陆起床的时候周子瑜早就已经穿戴好了在楼下等。单子打着哈欠下楼看见她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着恐惧。 但周子瑜不以为意,依旧是笑着打招呼,对于她之前大闹怀古印堂的事,早就被抛在了脑后。单子一边回头看着我们,一边战战兢兢的走下去。 见周子瑜始终没什么动作之后侧着头问“你好了?” “她现在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我边走边说道。 单子见她不再发疯,便笑着走了下去开店门“我说的呢,没追着我要账本。” 后院住着的伙计都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有的打扫房间。有的查看清点橱窗里的古董古玩。季陆这个店向来自由,大家上班下班全靠自觉,没有什么规定好的具体时间,但是大家好像从来都不会偷懒耍滑。 后来单子说我才知道。怀古印堂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的受过季陆的恩惠。拿单子举例,当初季陆第一次见他还是在提篮桥旁边。当时单子入室抢劫判刑之后刚被放出来,混在人群里打算请自己一顿接风宴的时候。遇见的季陆。 单子前脚把钞票从那人口袋里拿出来,季陆后脚又往那人包里扔了同样数量的钱。单子向来看的都是要么漠不关心的旁观者,要么就是嚷嚷着报警的热心人,像这种拿自己钱去给小偷补窟窿的,还是从来没见过。 单子越想越想不通,而后一路跟着季陆来到了怀古印堂。当时店里还就只有季陆一个人,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单子见人马上就要拐进去了连忙追问“这钱……” “算我请客。”季陆头也没回的说。 “那时候我还哪要脸啊,但是他那一句话说的我无地自容。没有说教。也没有指责,就那么一句他请客,把我当成了个人。” 单子后来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最后这么说道。 周子瑜等在楼下看见季陆跟着我一起出去之后。满脸的喜悦神色“季先生这是要去哪啊?” 季陆没说话,只好我说道“不是说今天要出去逛一逛的吗,我们俩都不是本地人去哪里都不方便,季陆好歹对这一片熟悉。” 周子瑜有些不好意思“那耽误季先生正事了,多不好意思。” “没事,他向来没什么正事。” 季陆一听不高兴了,顺手在下面掐了我一把“说谁没正事呢。” 我疼的嘶了一声连忙躲开“别闹,这么多人呢。” 季陆老老实实的收回手,看的周子瑜一阵尴尬的低了低头“那,那一起走最好了,能少走一些弯路。” 所以最后还是从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但是季陆的存在意义不大。除了能开车之外,基本不怎么插嘴。一路上倒是周子瑜的话比较多,好像是一直在调节气氛,不让车子里的气氛安静下来。 但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最幸福的状态就是你不说话我不说话,但是我们彼此都不会觉得很尴尬。只是周子瑜和我们好像完全没有这个默契,一路上的气氛都要靠她不停的调节才行。 季陆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居庸关长城,因为离怀古印堂不远,景色又美。到了景点之后。周子瑜似乎真的很久都没出来了,竟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月份的天。可能是地上一点雪都没有,所以我说快要过年了的时候,周子瑜的嘴张的可以放下一枚鸡蛋。 “这么快吗?”她问我。 “当然,你从湖南那边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年底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我……我再说吧,要看看季陆什么时候忙完手头的事了。”我说完,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一言不发的他。 “过年的时候回去。”季陆肯定的说。 不用猜就知道,这些肯定都是季陆一早就计划好了的,一步一步就等着我入套。连回家的时间都定了,我竟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他要跟我一起回去的事。 周子瑜失落的点点头“我可能还要等一周的时间。” “那是自然,毒要是不清走的话,没准以后还能出点什么大事。”我安慰道。 “那一周之后我是不是就能和你们俩一起走了?”周子瑜抓着我衣服问。 “没准吧。如果季陆那边的事进行的顺利的话,估计一会就能走了。不过话说,你回去了之后打算怎么办,还回去上学吗?” 周子瑜苦涩的摇摇头“之前学校出了那种事。加上那主任还是我的导师,这书读着心里也别扭。” “那就不去了,和家里商量商量退学吧。” 周子瑜点点头,抬眼看见城墙上后面的旗。拿着相机给我说是想去那边拍照。我让季陆在原地等我,自己则和她走了上去。 长城的楼梯真的是要人命,一节一节都特别高,好像都是垂直在坡上的一样。我走了没两步腿就开始发酸,但是大病初愈的周子瑜状态似乎还很好。 我脖子上挂着相机一点一点往上爬,也没敢逞强,想歇的时候就赶紧停下来歇一歇。周子瑜两步就走到了上面其中一处带着小城楼的位置,原地站在那让我给她拍照。 我拍了一张递过去给她看了一眼,她看了一眼噘着嘴抱怨我拍的太近。我看了一眼感觉位置还可以,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往后退了两步。 “会不会还是有点近啊?”周子瑜一手遮着阳光问我。 “哦,那我再往后一点。”我说着老老实实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却不料这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差点从长城那陡立的台阶上滚下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捞住我的腰,我心有余悸的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及时赶来的季陆。 “小心点。”季陆语气带着责怪道。 我挠了挠头,也纳闷怎么这一下就没小心踩空了呢。但是再看向周子瑜那笑容灿烂的嘴脸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了些异样,但愿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拍照拍够了之后,我们三个在周边逛了一大圈,但我却始终都没搞懂周子瑜今天一定要出来逛一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能是碍于季陆在,她一直缩手缩脚的,不敢说话不敢动。但季陆平常也不是什么没眼力见的人,这回是怎么了呢,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我稀里糊涂的又回了怀古印堂,进门之后单子就神神秘秘的问我今天情况如何,周子瑜有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发疯。我看他真的是被她弄神经了,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看见单子之后我才想起来苏屠,上楼之后便问季陆“一直想问你,这会才想起来,苏屠哪去了?” “他在外店,那边出了点问题。” “出问题?出了什么问题?” “账面上的事,不劳老板娘操心。”季陆拉着我坐下“今天走了这么长时间,下次干脆不要出门好了。” “嗯,你直接找个笼子把我关起来,每天到饭点的时候给我投食。” “笼子关上了你也不忘了吃。” “这不是废话,不吃还饿死了。” 季陆蹲在我面前,一手轻轻用力揉搓着我小腿的穴位“曾越那边正打探着,我们俩这周应该都没什么事,要不就趁早回家吧。” 季陆还把这件事惦记上了,每天都要问我几次。 我见他当真,想了想之后也慎重的答应“行啊,你安排好了咱们就出发。” 第283章 熏香 季陆表面不动声色,但表情却是按耐不住的期待。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季陆把我的腿送上了床,抻过床尾的被子盖在我身上,自己坐在旁边看着半靠着的我。 “那你好好歇着,我出去吩咐一下店里这几天的事。” 我乖巧的点点头。目送他出去。 季陆前脚出去,后脚周子瑜就跟了进来。我看她走到门口,连忙坐起来迎她过来坐。她也逛了一天,但是一点不见疲惫,依旧笑意盈盈。我心想着难道是自己怀孕了体力跟不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啊?”周子瑜扑闪着眼睛问我。 这么短短的几天她的状态调整的很不错,之前从湖南刚把人救出来的时候还整日游走在崩溃的边缘,现在竟然能谈笑风生。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还是挺欣慰的,感觉自己救了条人命一样。 “尽快吧。在你下一次引毒蛊之前就回来。” 周子瑜犹豫了一下,之后语气带着央求道“那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想回去看看。”周子瑜是第二次和我提起想要一起回去的意思。我不好直接拒绝但是又想问季陆的意思。 她现在身上的毒并没有完全解,这个时候带她出去可能潜在危险因素挺大的,所以不敢擅自决定。 “这可能……” 周子瑜的眼神让我不忍心说破,我总不能说不能带你回去,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到时候伤人伤己。但是为了以后少一些麻烦事,我还是硬着头皮说出口“这可能不太行,你也知道,你现在状态不是很稳定。” 周子瑜也没有继续央求我,只是略带失落的哦了一声,微微的垂下了头“我大半年没见过我弟弟了,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 “你也有弟弟啊?” 周子瑜点点头“嗯,上初中了,比我小不少。” “我也有弟弟,叫奚易烊。”每次提起我弟,我的都是明显的眼神发亮。虽然我总嘲笑他是怪人,是榆木脑袋,但我弟永远都是我的骄傲。但是我高兴劲过后。留意到周子瑜脸上依旧阴霾的表情,忽然就心上一软。 我自己倒是兴高采烈的回家看弟弟去了,周子瑜大过年的却还得在这像坐牢一样被人看着。 “真巧……”周子瑜兴致缺缺。无精打采的附和着。 我又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她最近这两天的状态都不错,加上季陆之前也说周子瑜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什么事,便答应道“好,那就这样吧,咱们一起回去。我和季陆送你回家看一眼之后你再跟我们一起走。” 周子瑜见我答应,惊喜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真的?你们真的愿意带我回去?” 我点点头“我也有弟弟,所以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况且大过年的,是应该和家里人见一面。” 周子瑜扑过来抱了我一眼,肩膀微微发抖。好像是在啜泣一般。 “小谷,我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 我这人不禁夸,她这么说我却有点不好意思“没关系的。” 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瓮声瓮气的问我“我昨天无意中听到,你怀孕了是吗?” 我本来还愣了一下,但是想到我和季陆说话也不太注意场合,有可能是昨天出去的时候无意中说顺了嘴。 “啊,没几天。” 周子瑜离开我的身上,只是眼眶通红。并没有泪流下来“你和季先生是不是还没结婚啊?” 我向来介意未婚先孕的事,她这么说让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还没……” 周子瑜脸上露出了一种尴尬又无奈的笑,忙着往回圆“没关系,季先生这么潇洒又多金,早点怀个孩子也好。” 我说不上来到底在排斥什么。但是周子瑜的这番话让我心里莫名郁结不平“我认识他的时候一直觉得他一无所有来着。” 我试图辩解,但是周子瑜的表情好像并不以为然“又说笑了,季先生哪是一无所有啊。简直坐拥半个古玩界。我在店里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你这步走的是妙招。” 我看着周子瑜市侩的眼神。刚才涌起的心疼和同情又都消散了一些“你对他印象还不错哈。”我半开玩笑的问道。 没想到周子瑜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树大好乘凉,季先生的这棵大树,谁不想躲一躲,你可要小心了。” 看我表情尴尬,周子瑜突然笑了一下“逗你呢,你还真当回事啦,你俩连宝宝都有了,我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来不及了。” 我跟着笑,心里想的却是就算我肚子里没宝宝,季陆也断然不会是你的。 周子瑜又和我聊了一些别的,之前的事现在的事。但是只字不提有关湖南山村里的那段日子,我也不去触碰。 那段肮脏又难以启齿的回忆,被周子瑜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在脑海中抹去。我想,这并不是坏事。 我乐于看见每一个人都能忘掉所有,开开心心的活着。看见季陆和慎虚之后,这种希望就更加强烈。 晚上的时候,季陆回来了,顺带告诉我我们可能要再留两天,分店那边又出了点事,他可能要忙两天。我本来就不急,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日子,便让季陆慢慢的处理店里的事。 虽说这怀古印堂是季陆的身外之物,但是毕竟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事该处理还是要处理。这两天我闲来无事,倒是真过上了老板娘一样的生活。 每天白天起来之后出去转一圈,回来之后就煞有其事的坐在柜台里看单子收账。而单子向来和我熟稔,所以我坐在那他也没觉得多尴尬。 周子瑜的状态好像越来越好,白天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出去逛逛,但是季陆交代过不能让她自己离开超过一个小时,而周子瑜也听话的每次都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回来。 那天她回来之后手里拎了一堆东西,单子去上厕所了,我趴在柜台上问她买的都是什么。周子瑜兴高采烈的打开口袋“给店里买了点熏香,总觉得这屋子古色古香的,要是配上点檀香就好了。” 我接过来闻了闻,只觉得像木头腐朽了的味道,并没觉得多好闻。但是既然周子瑜有心,我总归得表现的积极一点。 “那要不我来帮你放吧,这东西应该插在哪啊?”我说着就从柜台后面绕了出去。 周子瑜在口袋里翻找了一圈,找出来了几个白色的陶瓷小兔子“这个是香插,把香点燃插在这里面,放在角落就行。” “哦。”我转身回去柜台里面找打火机的时候,单子从厕所出来了。看见被我们放在桌子上的香捡起来闻了一下“哟,这香不错啊。” 周子瑜不好意思的把头发往耳后拨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买的时候说想要好一点的,老板就给拿这个了。” 单子随手点燃一根,烟雾缭绕慢慢升至半空。香的燃烧速度并不快,我盯着看了半天感觉它还在同一位置。 “这东西还有什么讲究吗?” “那当然,点烧一柱香,燃烧速度越慢的越好,烧过的香灰颜色越白越好,烧起的烟雾闻闻它的香味,是自然香或是香料香,自然的闻多不腻,香料香闻多恶心。” 我好像问到了单子正感兴趣的领域,所以他开始喋喋不休的科普了起来。 单子说完之后,周子瑜拿出来了两根“要不我拿到楼上去一些,在咱们来屋子里都点上吧,这味道还挺素雅的。” 第284章 可我就是恨你 加长 我向来不喜欢烟雾缭绕的感觉,在别人口中成色再怎么好的香对于我来说都是一阵烟熏火燎的味道。 我皱着眉头摇摇头“我还是不要了吧,不太习惯这种味道。” 周子瑜听过之后犹豫的收回手,我为了缓解气氛,连忙拿起桌子上的几根,分别放在了店里的各个角落。 楼下的香都燃起来了之后,我为了躲避这阵味道,没在楼下多呆,两步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夜色刚见晚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季陆的声音。他向来不是爱大声说话的人,这次的声音我在楼上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纳闷的开门出去,只见季陆站在楼下高声询问店里的香到底是谁拿回来的。单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季陆为什么会因为一捆香就大动肝火。 看见我从房间里出来,单子抬头看了一眼我。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能看出来分明就是这香引得季陆不高兴,这时候要是说出周子瑜的话。岂不是送她往枪口上撞。 我朝单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别说。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子瑜从楼上关门出来,单子还没等会意我意思的时候就指着周子瑜道“周小姐拿回来的,让我插我就插上了。可是,可是我感觉这香没毛病啊。” “没毛病?老板娘怀着孕呢!”季陆气极,但又不能对个女人发火,所以只好朝单子吼道。 谁知道单子一听我正怀着孕也大吃一惊,脸上是极度后怕的惊恐“啊?我。我不知道啊。快点,那边的,快点把香撤了。” 季陆余怒未平,似乎觉得不提醒一下周子瑜不行。转身走上来站在周子瑜面前,声音压低了道“你在这的目的是养病,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养病,别给我找麻烦。” 我知道周子瑜对季陆有好感,都是女生,这点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所以昨天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是实打实的心里一震。她以为她随便敷衍两句我就能相信她在开玩笑了,我又不傻…… 所以一个自己倾心的人,突然用这种冰冷到刺骨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换了谁表情都会难以控制,周子瑜也不例外。 “我,我只是想……” “什么都别想,怀古印堂上上下下,无论是店还是人,都和你没关系。”季陆冷冷道。 周子瑜表情委屈,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连忙喊了季陆两声让他过来。季陆也就直接无视了周子瑜,朝我房间走了过来。 临关门之前我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周子瑜。除了那梨花带雨委屈的表情之外,还有衣袖里握紧的拳头。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我关上门纳闷的问。 季陆脱下手里的外套扔在一边“外面那香是麝香。” “那是啥香?” “也是熏香的一种。只不过孕妇不能长时间闻。” “啊?那要是闻了呢?” “会流产。” “我靠。”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脏话。听完之后有些蒙,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跑去推开窗户透透气,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室内的空气,紧紧的贴在窗边。 季陆的表情仍旧不悦。我这人向来擅长自我安慰,想到刚才在楼下单子问周子瑜时候她的回答,好像也不能是故意的。 “别生气了,她可能也是无心的。”我帮忙辩解道。 “你又知道?” “就刚才单子回来的时候问那是什么香,她自己说的不知道。况且这东西不是也需要长时间闻才会流产的吗,我应该没什么事。” 季陆拧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拉我过去。 我站在床边他坐在床上,把脑袋靠在我的肚子“你长点心眼。保护好她。” “那要是出了问题呢?”我故意问。 “你敢?”季陆拉开我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哈!你看看你,现在孩子还那么大点你就吼我,要是生出来那还得了?你还不得让我出去睡狗窝?” 季陆见我炸毛,连忙拉过我往回哄。我不吃他那一套。把手抽出来离他远远地。 “别闹,家里哪有狗啊。” “这意思是有的话就让我去咯?”我开始强词夺理。 季陆刚要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店里的一个伙计探头进来“老板。晚饭好了。” 季陆转头看我“吃饭了。” 我的火气消减了一大半“那先吃饭去,别的回来再说。” 季陆如蒙特赦,连忙站起来对门口的人说道“我吩咐你们熬得中药熬好了吗?” “还在火上呢,估计得等会。三两分钟吧。” “那我先出去找人说点事,你把药喝了之后就赶紧下来吃饭。”季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连忙站起来溜了出去。 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纠缠他,只不过偏巧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让我来抱怨抱怨,季陆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我在屋里等着,不一会刚才进门的那个伙计又端了一碗中药进来。 “这是啥?”我问。 “老板让我们去抓的安胎药。” 我接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头上,本想等着凉一点了之后再和,却发现这碗边缘已经不是很热了。 “晾凉了才拿来的啊?”我略带感动的问。 可能是意识到我在说这药的温度。他连忙回道“哦,没有。刚才药熬好了之后周姑娘找我有些事,离开了一会,可能那时候就放凉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让他先出去了。 周姑娘,说的不是周子瑜还能是谁。 我想了一会,坐在床边把碗端起来,送到了嘴边…… 等我下去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单子放下碗筷看我走过来还问我怎么这时候才来。我笑着说季陆让我喝了药再来,所以耽误了一会。 周子瑜看不出是刚来还是已经吃完了,坐着侧头问我“喝的是什么药啊?” “保胎的药。”我如实回答。 周子瑜点点头。多余的话没问,伸手要去倒水喝的时候,我突然拦住了她。抬头朝门外面喊了一声,之前给我送药的那个小哥就拿了一个茶壶过来,放在我们这桌上。 我拿起来端着胳膊给周子瑜倒了满杯“喝这个吧。” 周子瑜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推辞,纳闷的拿起来啄了一口。一口下肚之后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啊,怎么味道这么怪?” 我反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怪吗?这明明是你给我添的那味药啊。” 周子瑜煞白,看着我喉咙动了动说道“什么我给你填的那味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米索前列醇加米非司酮,不百度还不知道,这两样可都是强力终止妊娠的药,换句话说就是药流的药。”我幽幽的把这些话说出口,旁边坐着的单子听的傻了眼,但周子瑜仍旧是一脸淡定。 见我死咬着不放。干脆站起来转身离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猛地一下站起来,把自己面前摆好的盘子餐碟撞翻,一把拉住周子瑜的胳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害我?” “你怀孕怀出妄想症来了?谁要害你了?” 我被她死鸭子嘴硬的态度。气的冒烟,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小票“这两张,就是你扔在熏香袋子里的小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你今天离开的这么长时间都买了些什么。你买麝香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你现在过分了吧,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农夫与蛇里面的农夫,废了那么大力气救了条蛇之后却被反咬了一口。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或许那本就是冷血动物,不适合温暖的环境…… “你偷进我的房间!” “这怀古印堂上上下下,什么东西是你的?”我再也没耐心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哪怕她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我也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周子瑜见躲避不了。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对啊,那药是我买的,可我是打算给自己吃的。” “胡说八道!” 周子瑜沉了一下,我开始转念想了一下她说的话。给自己吃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对,我也怀孕了。”她一脸无所谓的承认了。 我霎时间手脚冰凉,之前满腔的怒火突然被一阵干冰扑灭,扑的一点火星都没有。周子瑜怀孕了,从时间上推断。孩子一定是那个傻子的…… “你……”我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周子瑜突然开始笑“是不是想问我孩子是谁的,没错,就是那个傻子。我以为我逃离了那个地方。可没想到他在我骨血里留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东西!”周子瑜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歇斯底里。 我站在原地,心乱如麻。怀古印堂里的伙计好多都没吃完饭,我朝单子摆了摆手“带大家出去吃吧。” 单子愣了一下,连忙哦了一声朝大家招手“走走走,出来吃。” “我本来没想害你的,麝香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对我。冰冷,毫不留情。”周子瑜表情怅然,好像回忆到了季陆,就戳到了她的痛点。 “大家不都是肚子里多了一块肉,为什么你就被宠上了天,我就要永远活在腐烂发臭的淤泥里!我不甘心!” 我心里虽然动容,但是看到周子瑜说着不甘心的嘴脸,又让我心里一阵恶寒。 “我把你从湖南救出来,给你解毒,结果就因为你的一个不甘心,就要害我流产。周子瑜,你他妈吃什么长大的!” 周子瑜听我这么说,突然抬头满眼怨毒的看着我“你不说我还不想提,湖南的事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和不辣回老家?会受那么多的罪?” 周子瑜这反客为主的功力还真是一绝,无论什么事最后的而落脚点都能落到好像是我的错。 “对,对你之前的经历我很同情,但是你总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我不负责任的说一句,当初和不辣走的人是你自己,跟我一点卵的关系都没有!我没必要对你抱有负罪感。” 对于周子瑜,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逍遥岛的时候不算,光是从湖南一路到现在毒解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她来反咬一口,这感觉还真的是难以形容。 “可我就是恨你啊,怎么办?”周子瑜说的堂堂正正,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你凭什么?” “什么都不凭,但我就是恨你。”周子瑜恶狠狠的说。 第285章 那你就滚吧 看着周子瑜几近狰狞的嘴脸,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听过的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没来由的爱,却有没来由的恨。 我似乎多少能懂周子瑜所说的恨,到底是何种缘故。多半是因为她想要的我都有,这就是我最大的罪过。 从最开始季陆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周子瑜心里对我的敌视就已经开始萌芽了。 我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你一直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幸福。” “你在炫耀?炫耀你的善良?”周子瑜侧头不屑的问我。 “随你怎么想。”我懒得和她纠缠,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但我始终觉得被拐卖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已经把周子瑜压的有些变态。 “最看不惯你那一副菩萨心肠的恶心样子。你早就知道我喜欢季陆,却还要把我带在身边,在我面前表演你们的爱情。”周子瑜说的咬牙切齿。我却被狠狠的震惊。 原来我所有的迁就关心和宽恕,在周子瑜的眼中都是赤裸裸的炫耀。真是既然我从一开始在她眼中就是根刺,往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过是在给她伤口加重。 我索性不再解释,变脸笑着道“对啊,我知道你喜欢季陆,一开始就知道,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心里除了我好像容不下其他人了。” 周子瑜捏紧了拳头,双肩不停的发抖。 我清楚的知道。湖南山村的那段记忆对于周子瑜来说比季陆永远不可能爱她杀伤力还要大,但我永远都不会提起。 我也懒得和她再废话,撇过头转身离开“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毒解了之后就给我滚。” “怎么,现在圣母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何必要等我毒解了,直接现在把我赶走不就好了。”周子瑜横在我面前不依不饶。 “好啊,那现在滚吧。” 周子瑜吃准了我心软不会现在不管她,可我虽然心软,也分在什么事上。之前她怎么疯怎么作都好,现在不行。 周子瑜突然拉住了我,立马变了一副脸“小谷,你当真不打算管我了?”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唱哪一出。 “你知道的,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对。没错,我也喜欢季陆,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他那么优秀。像个天神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根本抗拒不了。我不恨你,我只是嫉妒而已。” 我放松目光看着她,周子瑜以为我再次被她说动。我冷眼看了她一会,其实心里早就对她的各种花式表演感到麻木。她只字不提想要害我流产这件事,避重就轻的态度让我觉得她只是在用爱是无罪的这件事来绑架我。 “那你就继续嫉妒吧。”我冷冷道。 说完甩开她的手。径直离开厢房的餐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仍旧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再留一个礼拜,等她毒解了之后再让她消失。 “奚小谷!”周子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不耐烦的转过身,却当头迎来一记啤酒瓶。绿色的玻璃在我额头前碎开,玻璃碴子四溅。飞的哪哪都是。 我看着周子瑜手握着啤酒残肢,咬牙切齿的咒骂“既然我不能活,你也去死吧!” 她的身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额头上滴下的血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两腿一软就瘫在地上,靠在桌角看着她慢慢靠近。 “我的孩子我不会留,这样吧。让你肚子里的这个也一起去陪葬。”周子瑜顺手端下了桌子上的那壶茶,慢慢凑到我面前。 我强撑着握住她的手腕“你敢的话,我一定弄死你。” 她把胳膊往后一抬“弄死我?怎么弄?”说着抬手给了我一耳光“这样?” “周子瑜。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周子瑜听罢之后只顾笑,满脸我不能拿她怎么样的表情。我手里握紧了地上的啤酒瓶碎片,猛的向她脸上划去。 周子瑜及时闪开。但我这一下还是割到了她的脖子。一抹鲜血渗出来,周子瑜摸了一把之后表情更加狰狞。 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生硬的别开了我的嘴,把茶壶的口对准了我。我头晕的看不清人,但是由于身高的缘故,周子瑜的力气始终占下风。 眼看着那药就要对着我倒下来,我手脚并用把她一下子掀开,自己胡乱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扶着桌子。 我顺手在旁边抄了一把椅子,扬手就要朝她身上砸去。但是手在离她还有半米远的时候,颤抖了许久还是把椅子朝对面墙上摔过去。撞击的瞬间,椅子和上面发出了咔嚓一声,木条碎裂在地。 周子瑜缩了一下肩膀。看着满头是血的我吓得瑟缩在墙角。 “我不杀你,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看着她妈妈杀人罢了。”我擦了一把头上的血,把手心朝向她“你对我恨也好怨也好。偏要说你沦落到今天都是因为我也好,今天这一下咱们算是扯平了。往后你周子瑜是毒发身亡还是身体健康,都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我说完,扶着墙边走到了门口,不忘转头补上一句“不过我觉得你毒发身亡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我不知道身后的周子瑜此刻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我从脊梁骨开始。都冒着一阵丝丝的寒意。我这么长时间都浪费在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身上,反过头来竟然成了我的错,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我并没把头上的伤当回事。但可能是外面的雪太过刺眼的缘故,我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上。但是意识是清醒的,身子却怎么都动不了。 我看着手边明晃晃的雪,动了动手指。正厅过来的单子看见我,吓得手里的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连忙朝我跑过来把我抱起来晃道“老板娘!老板娘!” 我动了动嘴。怎么都没有说话的力气。单子吓得要哭,估计是怕季陆骂。 “你要说什么老板娘?” 我舔了舔嘴唇,喃喃道“别晃了,晕。” 后面的事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醒来之后自己已经躺在了楼上。我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右半边胳膊已经麻的动弹不得了。我侧头一看,季陆两只手全都抱在我的胳膊上,缠的紧紧的。 我不敢再动,老实的等着他睡醒。 季陆向来浅眠,我呼吸之间的变化已经足够让他察觉。他见我醒过来,坐起身低着头问道“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怕晕不敢摇头,只好开口说道“不疼了,就是有点晕。” “打死你得了。”季陆拧着眉头说。 “我这刚好,你就要打死我,讲不讲理?”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陆叹了口气,对于当时的事并没有多问,只是心疼的亲了我一下,然后在我身边重新躺了下来。 他不敢动我,反倒是我主动窝在他怀里。 “怎么没让人去找我?”季陆在我耳边柔柔的问。 怕你冲动之下杀了人,惹得满手鲜血,一身罪孽。 我这么想着,却没说。 “不劳你大驾,我厉害着呢。” 季陆低头看了看我的脑袋“就厉害成了这样?” 我故意岔开话题“不说了不说了。”但是刚说完不说了,却又想起来了周子瑜,虽然知道季陆并不想听我提到她,但还是试探的问。 “周子瑜呢?” “送走了。” “送走了?送哪去了?” “睡觉。”果然,季陆不想让我打听。但是按照我对季陆的了解,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个送走了,到底是送回了老家还是送到了地府,我就很难猜测了。 第286章 那是我贱,和你无关 季陆几次三番的想让我快点睡,我也就没再多问老老实实的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趁季陆洗澡的功夫披着衣服溜下了楼。单子还在老地方整理些什么,我连忙凑过去问“单子,知道昨天那个姓周的姑娘后来哪去了吗?” 单子看着我脑袋上的伤,还是一脸忧色“你没事了?怎么就下床了。” “没事,先说那姑娘呢?”我心里觉得她死不足惜,但是真一想到季陆有可能把她做掉这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安。不为别的,只为季陆不能再因为我背上条人命了。之前董成明的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再加上个周子瑜,实在让人担心。 “老板找人把她送走了。”单子语气平静的说道。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事。 “你知道送哪去了吗?” “肯定是送回家呗,她都敢把你弄成这样,老板怎么可能还留她在这养伤。不过话说你们俩后来都说了什么了,怎么就打起来了?” 我没回答单子的话,自己低头想着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把人送回家,不是季陆性格,心里始终觉得有点不安,但是既然单子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疑问的了。 转头想要上楼的时候,刚走了没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立马转头问单子“送回家了。是东北吗?” “不是啊,送回湖南了。”单子回答道。 我就知道,季陆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送回湖南对于周子瑜来说,可能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其实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但是转念一想她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也就没什么好仁慈的了。 无论日后她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可是季陆给我换药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你真的把周子瑜送回湖南了?” 季陆眼神顿了一下,也没问是谁告诉我的,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在他面前“那家人不是都不在了吗?” “关你什么事,你就好好想想现在脑袋这样怎么回家见爹妈得了。” “我倒不是想多管闲事,我就是好奇。”说完我懊恼的摸了一把被季陆包的老大的脑袋“不过话说我这要怎么办啊,我妈看见肯定得吓哭过去。” “我能不能求你别跟着我了!你走吧,算我求你了!”我和季陆正说着话。楼下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知道是慎虚的声音。 几天不见,我和季陆都结束了正在说的话题。两步下了床朝外面走去。迎面对上陆佑劫,他看见我之后立马问道“你这脑袋怎么了,包的像头蒜一样。” 明明是句关心的好话,怎么到他嘴里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没等我回答,那边的慎虚一把甩上了店门气冲冲的朝里走,门口站着后背挺的直直的重媚。不屈不挠,不恼不忧。 季陆伸手拉过慎虚“怎么了刚回来就吵吵嚷嚷的?” 慎虚怒极一把甩开“是不是你告诉她的,是不是你让她跟着我的?” 季陆没辩解。但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多嘴的人。及时把他们俩同时都留在山西那头,肯定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绝对不存在故意设计找机会。 我想以慎虚对季陆的了解。他也肯定知道季陆不是那种人,但是现在这情况他已经有点怒极却又不知道该怪谁了。 “你疯了把你。”陆佑劫拉开慎虚。 “你别说话!”慎虚的情绪极度的不平静。 陆佑劫也来了公子脾气“我他妈也受够了,这一道吵吵嚷嚷吵吵嚷嚷。你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么磨叽呢,什么事就一直这么躲,躲有用?啊?有用?”陆佑劫吼了两嗓子把慎虚的火压下去了一些。他说完了之后自己转身上了楼,懒得理楼下这摊子烂事。 估计也是这个状态持续了一路,到了店里陆佑劫才板不住爆发。 重媚换下了那身红裙。穿着寻常人的衣裤。比例完美,身材姣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完全看不出年纪。有二十岁女生的娇俏也有三十岁女人的韵味。 她并没受慎虚的情绪影响,在门口站了一会之后走进来把随身的背包放在桌子上“店里还有空房间吗?” 慎虚两步上前抓起桌子上的背包扔在外面“没有!你走!” “哎!师父!”我跟着那背包飞出去的弧度看了一眼,之后再转头看向慎虚的时候他已经怒气冲冲的进了后院。我在屋子里和慎虚之间权衡了一下,给季陆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出去追慎虚。 临走之前还听见重媚浅浅的声音,苦涩的笑着说“几百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 慎虚离开正厅之后的步伐就慢了许多,我两步追上去却正看见他颤抖的肩膀。他见我追来,情绪渐渐平息的看着面前“谷子,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留在身边了。” “为什么……” “我好像恨不起来了。”慎虚一字一句的说“只要看到她,我想起的全都不是她当初背叛我的样子,而是她第一次从山坡下走上来的样子,她第一次跟我回道观的样子。她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样子。怎么办,我感觉我好像从来都没恨过她。” 我把手搭上了慎虚的肩膀“不是好像,是你真的没有恨过。” 慎虚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那是什么呢。是什么撑着我活了这么多年呢。” “你只是恨你自己,不能原谅的也是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依然爱她,只不过被自己一直灌输的恨给掩盖了。” 季陆曾经说过,不是因为恨我,他撑不过这么多年。归根结底慎虚和季陆还是同一种人。当初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这么多年的苟延残喘,不过是想给自己的等待找一个理由罢了。 慎虚把我的话听到了心里,沉思了许久之后喃喃的说“对啊。我爱她,一直很爱她,可是为什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 “覃深……”身后有人轻声喊道,语气里带着震惊和喜悦。我和慎虚一同转头看过去,只见重媚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泣不成声。 重媚往前迈了一步。慎虚冷着眼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中间隔着半个院子,却好像依旧隔着千山万水。 重媚说不出话,只是伸着手一声一声喊着慎虚“别再逃了好吗,我累了。” “你累?那你想过我吗,我他妈的是不是更累!”慎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因为重媚的一句话再次点燃。“当年你偷走猎鬼师秘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哪怕想到那么一点点我们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重媚,我们本可以很幸福的,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 重媚眼泪止不住的流,我看着慎虚的样子也不免心疼,只是这二人中间横亘的无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明白的。虽然我知晓这里面的缘由,但是一个外人,始终也说不上话。 “我也不想的,是我父亲逼我,他说我要是不拿出猎鬼师秘录他就要你的命,我……” “他是要我的命,你是诛我的心。” “可是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现在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啊。” 慎虚冷回脸,稳了稳情绪道“没可能的,有些事情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重媚不会懂。那个回不去的东西就是琉璃,那个夭折的孩子,她会是两个人心中永远的刺。 “可是你说你还爱我。” 慎虚转过身,微不可查的抹掉了眼角的泪“那是我贱,跟你无关。” 第287章 季陆女婿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季陆始终都没从正厅走出来,留我一个人在这二人中间。 慎虚似乎并不像在这院子里多留,转身就要到后院的客房去睡。 “站住!”只不过开口的不是重媚,而是我。 我叫住慎虚之后两步走到他面前,正视着他道“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很了解。但是这不是你逃避的借口。也不足以成为借口。我别的不说,就问问你还想不想回到之前的生活?一个人,到哪里都是一个人。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喝醉的时候抓住一丝影子。”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季陆之前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便照搬说给了慎虚。 我说完之后余光注意到了正厅的门槛上好像站着一个人,看轮廓正是季陆。 慎虚身子一晃,似乎是想到了之前无数个不免的夜晚,自己深陷的那张网。只不过他僵持了许久,仍旧没有表态。最后还是重媚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开口“就让我留在这吧。厄煞疆域我回不去了。我来这之前,已经在鬼王面前发过誓,和鬼族划清关系。” 我看了慎虚一眼,他却并不领情,径直走进了客房。 我无奈的朝重媚走去“是不是有点冲动了?”毕竟在不知道慎虚是什么态度的情况下,还是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重媚苦笑着摇摇头“这可能是我做过最冷静的一个决定了。” “好吧,你想住多久都可以,这点事我想我还是能决定的。” 重媚道了声谢,抬头看着慎虚走进的房间“他屋子旁边还有没有空房间?” 我轻声叹了口气“我去给你问问。” 我话音刚落,慎虚猛地拉开窗户“没有!一个空房间都没有!你要住也离我远点!”说完又砰的一声把窗户关的死死的,剩我和重媚两个人一脸懵逼。 重媚的脸上更多的是宠溺,淡淡的笑着对我道“他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这语气,俨然一个陷入爱河的小姑娘,我带着她走回前厅,无意问道“既然他一直都这么难搞,脾气又刁钻刻薄,你到底念念不忘他什么啊?” “那时候小姑娘吗,都喜欢帅气的,我也不例外。况且他对我又好。” “帅?胡子拉碴的。” 重媚笑笑,没和我多解释。 这下陆佑劫慎虚和重媚三个人算是归位了,只是苏屠一直都没现身。不知道去了哪。季陆这几天忙得很,店里的事加上曾越的事。估计是后者的位置很难查,所以贼吧没有消息。不过这只能说丁安国的警惕性很高。就连季陆想查都耗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三个回来了,加上我头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我和季陆打算留在店里过年,等我额头安然无恙了之后再回家。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躲在屋子里给家里打电话拜年。那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我听不清对面的几口子都在说什么,基本对话只能靠喊。 “喂!妈,你们干什么呢?” “在老家和你爸带你弟出来放鞭炮啊!哎我的妈,这外面这天冷的啊,冻你姥家那老母鸡都是踮着脚走路的。”我听见我妈风风火火的声音,突然有点想笑又想哭,喉咙一阵酸涩。 听我半天不说话,我妈可能是找了一处安静点的地方问道“咋了姑娘,不开心了?” “没有啊,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季陆或许怕我一个人情绪控制不住,从外面推门进来坐在我床边。我想让他也听听我妈说话的声音,就把电话摁成了免提。 “咋了,那姓季的小兔崽子对你不好?”我妈的语气好像是我要是点头,她就会冲过来把怀古印堂夷为平地了一样。 小兔崽李四个字刚一出来,我连忙手忙脚乱的关上免提,捂着话筒靠在嘴边连忙掩饰道“咳咳咳咳。妈你看你又骂我。” 我不敢看季陆现在的表情到底怎么样,不过姓季那小子这几个字就差点名道姓了,傻子才听不出来,估计又是我弟告的密,这个小兔崽子。 “你是我姑娘我骂你干啥。”我见我妈语气缓和了,季陆还在旁边坐着抻着脖子听,又放心的把电话拿下来摁开了免提。 “我是说把你拐跑的那个小王八犊子。”我妈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了季陆一眼,眼神无声的传递着你爱咋地咋地吧,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没想到季陆脸上却没有一点愠色,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看着十分紧张。 “他在哪呢,让他接电话。”我妈说。 我看了季陆一眼,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更加加倍。我把电话往季陆旁边推了推,他端正的就差站起来力争敬个礼了。 “伯……伯母好。”季陆声音收敛了那层冰霜,尽量亲和的说。 “就是你把我们家小谷带走的?”我妈语气不善,似乎要指责。季陆求助的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把头撇过去,让他自己看着办。 “啊,是我。” 我妈沉了半晌,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小伙子啊,辛苦你了。” 我本来还得意洋洋的表情僵在脸上,缓缓的看了一眼电话。我妈的声音连续不断的从里面飘出来,一声一声冲击着我脆弱的心。 “我家小谷我养了二十多年我知道,又傻又馋心眼还实在,老也长不大。之前我和她爸还愁。这姑娘以后是不是嫁不出去,没想到小伙子你倒霉,赶上了。”季陆听的忍俊不禁。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我坐在原地恨不得冲到沈阳去,一把捂住我妈那张声讨我不停歇的嘴。 “没事的伯母,我习惯就好了。”季陆借坡下驴。顺着个杆就往下爬。 “伯父伯母都是开明的人,婚姻的事只要你们认准了我们没意见,只是差不多的时候总得回来让我们看一眼。家长才能放心。” “我过完年以后一定会去。”我连忙朝着电话里答道。 “啊,你回不回来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小季。” 我好不容易凑过去的身子。再次被一记无形的佛山无影脚踢了回来,悻悻的坐在一边,索性不再搭话。听着季陆和我妈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好开心,我坐在一边实在闲的没事做,只好低头咬自己的手指甲。 本以为季陆那个性子离了我之外跟别人压根没话,没想到一碰见我家里人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有问必答,亲切的像是淘宝客服。我有种被争宠的感觉不停的朝着他翻白眼。 俩人说了一会,我妈突然说“哎呀,小谷她爸来了,你们俩说两句。” 我爸向来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对着我们家里的人时候话能稍微多一些,但是和生人就不行。季陆喊了声伯父好,对面沉默了半晌,夹杂着闷声闷气的鞭炮声问道“我闺女最近吃的好不好。” 我爸这一句话,直接把我眼泪问了出来。电话里面和外面,都是长长的一段沉默。我尽量控制住颤抖的声线回答道“爸,我吃得好过得也好,你别担心。” “是吗……可为啥爸总觉得你过得不好呢。” 我怕我再坐一会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站起来转身冲进了浴室。伸手打开花洒,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我过的好吗,不算吧。我和季陆都知道,表面看似平静的生活下面到底埋着怎样的一颗定时炸弹。我们都围坐在一起看着它,坐等两年的倒计时。 第288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为牛兔子的皇冠打赏加更 7 我不知道要怎么阻止,甚至不知道两年之后自己是不是还能回家陪他们过年。我想回家,想当着他们的面哭一场,想象以前一样扑在我爸怀里撒娇,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满脸嫌弃,然后不经意间和我妈炫耀姑娘总粘着我。真烦。 我多想说我现在过得不好,我多想说我现在偶尔还是会很害怕,只是我不能…… 我靠在浴缸旁边,抱着两条腿从放声大哭一直到低声啜泣。外面季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安慰了我爸妈,挂了电话之后走到卫生间门口。 “小谷,开开门。” 听着外面鞭炮齐鸣,我就越发的难受。到底是以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这一年之内的淤塞,我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释放。刚才我爸问的那句话,就成了冲开我心防的最后一股洪流。 我不说话,也没去给季陆开门,就这么坐在里面流着泪听着他焦急的声音。 只不过这么一层薄薄的门又怎么能拦得住季陆,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都撞开门冲了进来。季陆长腿迈过,直接关上了我身后源源不断的水流,蹲下身来抱我“走,别在这坐着,一会该着凉了。” 我听话的把手搂住他的脖子,被他抱起来,靠在他胸口喃喃的说“我们要怎么办呢,两年,只有两年的时间。” 季陆抱着我往上颠了一下,语气沉稳,始终带着令人心安的语调“都会过去的。” 老规矩,他说,我信。 只要季陆告诉我放心,我就会老老实实的把心放在肚子里,相信他说的一切都会过去。我手里抱着他,刚刚好像被掏空了一样的心突然充实了起来。关于我爸的那个问题,好像又有了新的答案。 我过得算好吗。算吧。身边有一个无条件疼我宠我的季陆,一个别别扭扭但还听我话的师父,还有一个只要我有难就对我寸步不离的陆佑劫。一路被人保护着心疼着。哪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过的不好。 过年的时候怀古印堂异常的热闹,可能是店里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明来路的缘故,所以过年的时候基本都留在了店里。慎虚和重媚本着一句话不说的原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朝夕相处的缘故,竟然没有之前那么尴尬的氛围了。 我也是在无意中一次和重媚聊天中听出的,她对于琉璃的离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我点头承认的一刻,她还是没控制住的放声大哭,那种悲怆,不做母亲的时候我还完全不能理解。但是现在,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就什么都懂了。 陆佑劫是个闲不住的人,见我和季陆最近相安无事,便打算启程回东海。我和季陆送他走的那天,陆佑劫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有事吹哨,那玩意又不是死的,让它出个响又不跟你要钱。” 我笑着点头,他这才放心的和我们挥挥手离开。 送陆佑劫离开之后我和季陆回到店里。下午的时候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坐在屏风后面,店里有专门的人拿着手册给帮忙讲解。陈列室像是博物馆一样,偶尔会有几个穿着朴素的人背着手来来回回的逛,单子不说我还不知道,随便哪个走出去,在当地地界都是能叫得上名头的富商巨贾。 年后雪融的这段日子。我过得异常放松。以至于后来的很多时候我都怀念这段时间的生活,好像在一直阴霾的天空中撕开了一个口子,让我能站在下面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苏日安有时候想想,只剩下两年了,时间不多,做什么都来不及。但是转念又一想,还好还有两年,我们还有几百天的安生日子。 但是我忘了,所有的期限面前都有个不确定因素。这不是银行的死期存款,我说两年之后来取就可以一天不差的拿走。我们看似变幻莫测的生活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上台表演的时候这双手就在背后牵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这出戏他看累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换下一场。 所以就在我准备好了戏词和走位之后,突然被通知改了曲目…… 那天季陆从外面回来跟我说了一个消息,大概意思是曾越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不过暂时还没什么发现,所以派人在跟着。但是在我们彻底开始入手调查曾越和丁安国的关系之前,季陆说要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本来还在好奇季陆到底要带我去哪。三亚?西双版纳?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一圈,直到到了之后才知道,季陆竟然把我带回了地府。 我站在鬼门关前,熟悉的像是回到了自家小区的健身广场一样,略带担心的问季陆“咱们俩就这么回来行吗?” 季陆在阎王那可是情丝斩断,这时候和我两个人同时出现,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我们两个都要遭殃? “有我们就没事了……”门里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大门缓缓敞开,老七和老八束手站在门里。满面笑容的看着我们俩。 我惊喜的朝两人打了个招呼,伸出手嗨了一声,但是意识到跟黑白无常两个这种方式好像不太对。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老七老八脚尖轻点从门里飞出,老八落在我身前拍了一下我的手掌“好久不见啊。” 老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我愣了一下,这难道是在说我? 老八撅着嘴“怎么了又。她现在又不是邪骨娘娘了,打个招呼怎么了?” “那也身份高你一等,不行礼也就罢了。拍拍打打成何体统。” 老八翻了个白眼,对老七的说教表示十分无奈。但是虽然看起来不屑,老七说完了之后老八还是老老实实的收回了手。恭恭敬敬的站在我面前。 “别这样,你们俩又不是不认识我,搞得我都不自在了。”我不好意思的说。 “你看吗,我就说,别搞得小谷不自在。” 老七横了他一眼“小谷也是你叫的?没规矩,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知道?” 老七态度奇怪,弄得我莫不清楚头脑。但是老八却好像听懂了一样,不耐烦的应了两声。我纳闷的转头看季陆,他也没和我解释过多,只是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对老七老八道“麻烦你们了,还得给我跑一次。” 老七恭恭敬敬的道“将军这是哪的话,你有事就说,我们兄弟二人能帮绝不含糊。” 季陆看了看鬼门关内,对老七老八道“进去再说吧,有些事可能要计划一下。” 老七老八听过季陆的话之后从腰带中拿出了两个晶蓝色的珠子,伸手放进了我和季陆的耳朵里。奇怪的是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我竟然一点异物感都没有的就被放了进去。我也没问这是什么,估计和之前几次一样,是能让我们二人在地府随意行走不被旁人看见的东西。 老八屈指朝鬼门关内吹了一声口哨,两朵黑色的烟云的就飘了出来。季陆扶着我站上去,自己靠在我身后,带着我驾着烟云直接飞离了鬼门关。 不一会,我们一行四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无常府。老八把大门一推,里面让我熟悉至极的景象就扑面而来。还是那棵树,还是那张长椅,还是一圈围着的厢房,一点都没变过。 老七挥一挥衣袖,烟云散开之后消失在半空中。我跟着三人走了进去,时不时回头回脑的问季陆咱们俩来这要干嘛。 但季陆只是笑笑,并没回答我,反而转头和老七老八说话岔开我的话题…… 第289章 阎王的阴谋 我悻悻的撇撇嘴,季陆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我熟门熟路的走在前面,尽量留意着老七老八和他在后面嘀嘀咕咕些什么,不过却听不到一整句完整的句子。 进了厢房,季陆倒不急着说正事,而是话家常的一样问起地府最近的情况。季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提起有关这里的事。许是怕我有距离感,又或是许多沉重的话题不想让我听,所以我经常有这里的事和我们无关的错觉。 老七老八听季陆问起,脸色暗了一下,我心里知道答案不会太好。 “怎么了,这个表情?”季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眼睛盯着老七老八看。 “说来话长啊。”平时有话就说的老八竟然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看来我们离开的这短短几日,还真发生了不少事。 “那就长话短说。”我也被搞得有些心焦。 老八故弄玄虚的沉了一会,倒是直接被老七抢先了。 “娘娘和鬼尊成亲的那天,阎王不是带着你们去了吗,那会的事你还记得吗?”老七问季陆。 季陆摇摇头“诛仙柱上我情丝被抽走,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很模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七表情犯了难,可能本以为季陆回来某些事就有了答案,却没想到他也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那就先跳过那段不说,单说阎王带着人去找重楼开始。当时阎王和鬼尊谈妥了一个条件,你应该记得吧?”老七问我。 我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两个人的话说得十分隐晦,我虽然听不出二人到底要联手做些什么,却能听出他们之间确实是有预谋的。 老七想了又想,最后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外,往前推了推茶杯低声对我们道“我觉得,阎王和鬼尊想让地府和鬼族统领六界。” 老七猜测一出,我和季陆都愣了一下。因为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概念,所以震惊的点只在六界这个泛泛的范围内。但是季陆的震惊明显比我更甚,但我能看出,季陆的态度中带着明显的不认同。 “六界相安无事,季寻没理由要这么做。”季陆说道。 老七态度也难定义,似乎对他刚才的话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自从你们二人走后。阎王和鬼尊的联系就日益频繁。放在之前你知道的,地府和鬼族向来没什么联系。” “单凭这点,也很难下判断吧。”我也纳闷道。 老八把话接过来“这种感觉你们两个不在地府肯定感受不到。从上次将军受了伤一个人回来到现在,地府始终有一种大战在即的感觉。之前我们一直觉得是要带兵攻打鬼族,可是现在看阎王的态度。矛头直指的好像不是鬼族。” 老七说完我更加纳闷,因为就连我也清楚的记着上次季陆被软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答应阎王出战,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这怎么转眼之间,两个人就达成了联盟呢? “你们说,阎王会不会假意和重楼联盟,到时候杀鬼族个措手不及?”我猜测道。 季陆想想之后摇摇头“重楼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阎王就算硬碰硬都不会和他耍心机,我了解季寻,他不是那种冒险的人。如果他打算像你说的那么做,那一定会从很久之前就计划,也就不会在几个月之前还逼着我去攻打鬼族了。” 季陆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只不过这么一说之后,我就更加想不通阎王到底想干什么了。 我发现现在随着时间的慢慢推进,所有的事情慢慢明了。却也越来越不明。一个一个谜团从水底浮了起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等着我们一个一个将其戳破。 只不过我们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束手无策。 “将军,要不你这次回来之后就留一阵子,把这些事搞搞清楚。要不然这地府众阴终日人心惶惶,都过不安生。” 季陆虽然平常完全看不出自己是地府中人,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置身其中的为其担心。相处这么久,他的所有情绪在眉头微蹙之间我都能看出个大概。 他想弄清楚这件事。我能明显的感觉到。 但是出乎我预料的,季陆竟然直接拒绝了。 “别再说了,我既然当初交了兵符,这些事我就不会再管。”季陆的决绝我也能感受到,这么长时间在外面,不管是死是活。除了陆佑劫和老七老八之外,季陆很少麻烦地府中人。 按说以他现在的神位,关键时刻想要阎王出兵保护还是完全可以的。但他偏偏从来都没说过。一个人,一条锁魂,也把我保护的很好。既然他铁了心不打算再和地府有什么交集,想要说服他重新插手这些事,又岂止是难上加难。 老八还想开口劝些什么,却被老七拉住了衣袖“将军能够放下这些也好。这是个是非之地,离开了就别回头。” 老八似乎觉得老七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得不认同的点点头。 我不好插嘴,实际上关于季陆的任何决定我都是赞同的。他想留在地府我就陪他披荆斩棘,他想离开这里。我就陪他过惬意的生活。 怎么都是活着,有他在身边就是好日子。 老七把话题拉回来,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道“不想这个了。还是说说你们俩这次回来的事,将军有什么想法吗?” 季陆听老七换话题,表情也放松了一些“想法倒是有,只不过可能还要再计划,毕竟不是小事。” “其实你给我们俩消息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你当真想好了?” “不用想了,就按我说的做吧。”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极其隐晦,我纳闷的这看一眼那看一眼。怎么都听不出来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啥呢?” 看着我一脸好奇,老七老八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甚至带着一丝苦笑“没什么,别乱想。” 这话都说出来了,这我还能不乱想? 不过看样子这三个人是打算瞒着我,所以不管我怎么问今天想知道答案都是没戏。我索性不问,等老七老八走了之后自己想办法和季陆撒个娇,要不然就拿肚子里的小球相要挟,我就不信他不说。 继续听了一会三个人云里雾里的话,老七老八总算说有事先走了。只不过我从三个人沉重的表情中,隐隐有种情况不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老七老八前脚刚走,季陆看了我一眼,在我问他话之前先问我“累吗,要不要歇一会?” 我摇头“不累,就是有点事想问。” 季陆避开我的话题,竟然有些想逃避的离开“我到院子里坐一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走到了外面的藤椅上。 我见情况不妙,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季陆把胳膊搭在藤椅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玉蝶花簌簌落下。花瓣有些掉落在了他的肩头,映衬着他的脸更加柔和。认识季陆这么久,我还是时常会为他不经意的瞬间心动不已。 我脚步放缓,瞬间忘了自己追出来到底要干什么,鬼使神差的坐在他身边,就这么安静的靠在他肩头,什么都不想说。 季陆收了收胳膊,把我往怀里带了带“就这么一会都分不开?” “嗯,想你了,有时候连看着你的时候都在想你,怎么办啊季陆,我对你已经这么着迷了。” 季陆并没有惊喜,也没有之前开心,反而语气微沉的喃喃自语道“那以后如果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第290章 尘埃落定 加长 我还以为他是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在暗自窃喜,但嘴上不留痕迹。我依旧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那我就去找你啊,带着娃。” 季陆听我提到孩子,身子微微一震,愣了半晌没有说话。我慢慢的感觉到了他状态不对,从他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季陆在和我对视的瞬间,一下摁住我的脑袋,把我再次埋在他的胸口。不知道是在害怕我的眼神,还是在逃避我的审问。我突然有些心慌,心里隐隐的感觉出了事。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吗?”我试探的问道。 季陆没回答,只是不停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略带歉意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但是季陆什么都不说的呃态度,让我如坠冰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为什么此刻紧紧抱着我的季陆,竟然让我觉得他离我这么远?他在我身边,眼神却深不可测的像是一潭深渊。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有一种这个怀抱好像就快不属于我了的感觉。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些时候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所期待的好事。一件都没能出现过,但我战战兢兢害怕的那些未来,却一点一点的如期而至,不带丝毫偏颇。 那天之后的季陆,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让我觉得飘忽。总觉得他心里想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这种感觉让我躺在他身边却感觉中间隔了千里万里。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加上季陆最近对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态度,让我近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但是无常府里除了老七老八和季陆之外,我向来不和外人接触,所以心里那股无名火就一直怎么都发不出去。 我搞不清楚季陆带我回来到底要干什么。这一段时间又很少能看见他人影,所以心里有情绪排遣不出去,这些负面的东西就一点一点的挤压着我,让我感觉心中郁结。 地府里没有昼夜,我只要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等季陆回来。但是今天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不一会就听见门嘎吱一声的开了,我连忙坐起来问季陆“你去哪了啊,怎么才回来?” “哦,有点事要做。”季陆敷衍着,并不想对我说清楚缘由。 “地府里还有什么是要留给你做的,整天忙来忙去看不见人影。”我抱怨道。 季陆没说话,进进出出的倒水洗手。 往常只要我休息了,季陆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会轻手轻脚的和衣躺在我身边,怕吵醒我连动都不敢动。可是最近都是如此,哪怕我睡下了他仍旧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我倒没觉得生气,只是有些纳闷,难道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都会慢慢的变成了这样,就连季陆也不例外? 可是明明在回地府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呢,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坐在床上问季陆。 “暂时不行。” 我幻想着离开了这,季陆会不会就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所以心里巴不得想早点走。况且我又不知道他留在这到底有什么好做,心里犯着糊涂。 “到底为什么不行?你兵权交也交了,不是说这里的事都和你无关了吗?”我有些不耐烦。 “我交兵权是为了谁?”季陆放下茶杯看着我说。 他从来不会和我提以前的事,但是今天突然这么一句,竟然让我再无话可说。为了我,我知道是为了我。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话到嘴边就夹杂了想吵架的火气“所以我要道歉吗?” 季陆看了我半天。终究是软了软声音“没人要你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可能是对季陆这些日子漠不关心的控诉,又或是想被捧在手心里哄哄,有些话开始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个罪人?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 季陆不想和我吵,起身就想走。看他站起来我立马心慌。掀开被子跑到地上拦在他面前“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我还有事。”季陆说着就要绕过我。 我的理智在他转身的一刻瞬间回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挽回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是不是因为地府的事搞得你焦头烂额?你可以和我说啊,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的。但你别。别不理我啊。”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胡思乱想了许多,自从见到老七老八之后季陆的态度就有点模糊。我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季陆对老七老八所说的地府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耿耿于怀。 不管怎么说,他曾是统领地府众阴的镇魂将军。兵符虽交,但肩头责任仍在。所以季陆对自己的不作为懊恼,懊恼的同时也开始心烦意乱。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他的情绪我都能通通理解。 我以为我们会像之前一样,就算拌嘴吵架,只要我先低头季陆就一定会摸摸我的头说我傻,但是这次没有。季陆推开我的手,头也没回的说了声我真的有事,就抬腿再次离开。 剩我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光着脚站在地上,看着季陆渐渐远走的背影。老七老八都等在无常府的门口,见季陆走过去之后都凑过来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开始无限懊恼自己刚才到底都在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心情不好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想办法排解一下,为什么要给季陆压力,明明他压力已经够大了…… 都说爱一个人,就是低到尘埃里。而我现在的姿态,又岂止是低到了尘埃里。 季陆走后,我再也没心思睡觉,一个人杵着下巴坐在桌边等他回来。 但是外面玉蝶花落了又开,我也记不得自己等了他多久,他都始终没回来。就在我焦虑的快要抓狂的时候,老七和老八双双出现在我房门口。 俩人站在外面推推嚷嚷,老七让老八先进。老八推老七先走。 我纳闷的迎出去问道“你们俩怎么回来了?季陆呢?” 老八挠着脑袋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老七开口“将军他可能不回来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嘴上机械的问道“他去哪了?” 这次轮到老七没了声音,我看向老八。他咬咬牙道“他要成亲了!” 我的好像是个瓦罐,老八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砰的一声把它敲开了缝隙。随着一阵风吹过,瓦片哗啦啦的碎落满地。 “别闹。”我眼神发愣,语气尽量轻松的说。 老七老八没说话。但是表情很明显的告诉我,这不是玩笑。季陆这段日子的反常都是有理由的,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和谁?”我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沉默时间,认清了这件事。 老八舔舔嘴唇“青丘妖王,白雪娆。” “雪娆!”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最后还是老八给了我答案,原来当时周子瑜对着我头顶的那一下,已经造成了致命伤。 是季陆求雪娆,才要来了青丘国的桎心散。保住了我的性命。但是雪娆答应救我的条件,就是季陆将她明媒正娶。 我实在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最后竟然失语笑了出来,笑声难以自持,好像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发出。 这他妈算是怎么回事?我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竟然因为这个理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这要我怎么接受?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坐以待毙看着季陆娶另一个女人进门。 “他们在哪?”我收敛了所有表情,转头问老七老八。 “在奈何桥。”老八道。 我二话没说,绕过两人直接快步走了出去。从无常府到奈何桥虽然不近。但是走过几次,具体位置我还是能记得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什么路线远近的划分了,满腔怒火快要把自己吞噬殆尽。季陆这个傻子,缺心眼,闷葫芦。有什么事难道就不会和我说的吗?干嘛装作那么一副对我不冷不热的样子,这么对我你心里会好过一点? 我一路咒骂着,来到了奈何桥边。 奇怪的是桥前竟然没有阴兵守卫,之前在桥上的孟婆此时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我忽然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莫不是季陆他们二人的成亲地点不在这,而在背的地方?老七老八怕我闹场子,所以胡乱的说了这么一个地方。 就在我察觉出不对想要赶紧离开的时候,奈何桥两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声闷气的号角声,呈包围之势把我堵在了中间。 紧接着就是齐刷刷落地的脚步声。这步伐让我觉得异常的熟悉。 是阴兵! 听着这排山倒海的脚步声,粗略估计阴兵的数量怎么也数以千计。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感觉因为自己的莽撞好像又闯了祸。 半分钟不到,那些阴兵已经从地府阴沉的色调中慢慢的走了出来。奈何桥的另一头和这一头的树林里,都穿插着满脸面无表情的阴兵。果真就按照我之前的猜测来了。这阴兵的数量,少说也数以千计。 虽然两边都呈围堵之势,但是奈何桥上却始终都没站一人。我见情况不妙,便慢慢的后退一直到站在了奈何桥中央。 奈河桥下忘川水,波光粼粼的闪着银光。上次被困有季陆来救我,这次却只有我孤身一人,他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和另一个女人行着夫妻之礼。 每每想到这,我竟然觉得比当初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要不安。 “罪臣邪骨,既然你早被地府除名,今日又为何来此?”季陆清冷的声音在阴兵之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的朝我刺来。 我看着他身上的那件大红色的新郎服,心像被人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不管他是什么原因答应的娶雪娆,我都无法释然。 “罪臣镇魂,你似乎也早被地府削去神位,为何今日又来此?”我强忍着声带的颤抖,一字一句强装淡定的对季陆道。 季陆从众阴兵之中开步走上奈何桥,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我?我为娶妻而来。” 我心里酸涩的问道“这是已经尘埃落定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无法挽回。季陆来这的目的,是不是只是想让我赶紧离开,还是行礼前突然反悔,不顾一切的丢下一切跑来找我。 但是我都猜错了,因为季陆的下一句话竟然是-- “还没,刚要求婚。” 我心里咯噔一声,季陆在下一瞬间单膝下跪,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到死为止,都有信心让你幸福,所以我有那个荣幸把你娶回家吗?” 第291章 我愿意 季陆的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贼吧不能从刚才的震怒里回过神。 季陆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带着的点忐忑和不安,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自信的他。印象里的季陆永远胸有成竹,所有没在别人面前露出过的样子都在我面前展露了个遍。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是在这。我想算了吧。这辈子错过的东西不少,不在乎奈何桥头的一个你。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我觉得我不想错过了。在遇见你之前,我厌恶极了地府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是遇见你之后,我甘心带上锁魂生生世世不再入轮回。季寻怒极的时候拍着桌子问我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爱是我所恨皆抛,上天入地只为一个你,爱是我甘心独自一人忍受千年寂寞,不问你的归期。” 我虽然心里还在气愤季陆老土没新意又惹人生气的求婚方式,但是当他略带紧张和忐忑的说出这么老长一段话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气了。 季陆似乎准备了好长时间,根本没给我说话的空隙,继续说道“不是喜欢你,也不想做你的男朋友。我爱你,很爱你。跟以前无关,跟以后无关,就只是你,站在我面前的你。” 我吸了吸鼻子,忍者哭腔道“季先生的甜言蜜语好像有练过哦?” “其实我还会很多,你喜欢的话我用后半辈子慢慢说给你听。”季陆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枚泛着银光的戒指“这是锁魂的最后一段,我渡上了离火剑的剑魂。往后你生我生,你死我灭。” 季陆说过的每句话,我都清楚的记得。这离火剑,就是当年季陆放在慎虚的道观中的一把。离火剑中依附着季陆的灵魄,所以季陆的安危都会通过离火剑表现出来。 而如今他把这把剑的剑魂连同他的灵魄一同交给了我,他端着手单膝跪在我面前,我和他中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脚下的忘川水还在缓缓的流淌,不知道携裹之间带着多少人的爱恨情仇一同向前。三生三世遇见又错过,那些我们不曾相爱的日子。已然是蹉跎了。 “戴上它,嫁给我。”季陆再一次诚恳这祈求。 我沉了一会,开口对季陆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又馋又笨,经常帮不上忙,偶尔同情心泛滥还会惹麻烦。脾气时好时不好。有时候还有点缺心眼,所以注定麻烦一大堆。”我同样对视着季陆,嘴角勾起“往后的日子里还请多多关照。” 说完我朝季陆伸出无名指,自己将那枚泛着银光的戒指戴在手上。季陆的眼中亮起光,惊喜的看着我。 奈何桥畔的众阴兵下跪的同时,季陆从地上缓缓站起。 身边的数千阴兵众声高呼“娘娘万世永载,恩泽玄冥。将军功名千秋,永护灵渊。” 我侧头看向桥下,转过来问季陆“这些阴兵……” “都是当年跟着我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我千年之前那场屠杀之中,幸存下来的…… 我闻言连忙别过头去,羞于抬头。虽然我总不承认当年的邪骨就是我,但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都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我和她就是一体的。我时常能感受到她曾感受过的所有,对她犯下的一切罪孽也都羞愧于心。 季陆拉过我的手,正面对着桥下的数千阴兵。 “娘娘脾气秉性如何。当年在蛮荒之时诸位也有目共睹。至于后来的种种,我坚信有其他的缘由。给我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负我这么多年的寻找。也不负各位这么多年的隐忍,更不负娘娘这么多年背负的骂名。到时候如果结果真的不如人所愿,我们夫妻二人自来地府领罪。” 季陆的这番话。看似给桥下的众阴了一个承诺,但世界上更是解了我的一个心结。这话说出去之后,无论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用再背负那么沉重的罪孽步步前行。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这正是我期待的结果。 到时候好也好,坏也罢,我都能堂堂正正的接受。 为首阴兵拱手低头道“两年之后,等真相大白之日,吾等恭候将军娘娘重归地府。“ 还是信任的,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季陆。我侧过头去看着季陆的侧脸,想着这或许才是季陆让这些阴兵见证我们俩结为夫妇的原因。他想让我知道还是有人愿意选择相信我的,更想让我知道他要和我在一起的决心。 我们两个从今天起就绑在了一起,往后生死富贵,都坐在一条船上。 季陆抓紧了我的手,我低头看向手腕处,擒骨竟然慢慢的攀爬到了季陆的手腕上,和锁魂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最后季陆腕上的锁魂,由一节一节的玄铁变为了玄铁和骨鞭穿插。擒骨和锁魂水乳交融在了一起,最后变为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东西。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又再次缩回了我和季陆的腕上。这次没有隐藏在我的皮肤里,而是和锁魂一样,缠绕在我腕间。 季陆看了一眼低声对我道“你看。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我想,这世界上可能本没有那么多的命中注定。爱的多了,爱的深了。自然一切都成了命数。 “我会对你好的。”季陆喃喃的说。 我看着季陆,竖起了三根手指“我也发誓,我会用尽所有的力气爱你。倾尽忠诚。” 季陆随手抓过我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傻不傻。” 我没有转移我的目光,仍旧定定的看着季陆“季先生。我现在好想抱你一下啊。” 季陆干脆的转过身子,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弯腰吻了下来,而我也嘴角的带笑的环住他的腰。沉醉在他的温度里。 以前我总说人生之微末,于是季陆就以一种轰轰烈烈的姿态驾临我的生活。后来我说我无枝可依,季陆就义无反顾的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许诺。 这一生遇见你,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幸的是还好遇见过,不幸的是担心只是遇见过。 回到了无常府,我始终都没看见老七和老八。可能是怕我回来之后抓住这三人骗我的小辫子不放。所以始终没敢献身。 而我从季陆一轮甜言蜜语的轰炸中清醒过来之后,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应该生个气。但是季陆求了婚之后就一直处在一种,想要踮着脚走路的状态,和当初知道我怀孕之后的表现一模一样。 季陆大喇喇的躺在床上,翘着腿催我去倒水。 “小谷,去给我倒点水。我不要喝凉的,也不想喝热的。沏壶茶,不要茶叶。” “你要吃茶壶啊?”我坐在桌子上看着他嘚瑟的表情。 季陆听我话不是好话,撇着头看了我一眼。我杵着下巴看着他不动地方,季陆意识到我在生气他之前对我不冷不热的事,连忙翻身下地过来扶我到床上去躺“你来躺着你来躺着,我去给你倒茶。” “不想喝。” “那想喝什么?”季陆把我送到床上问我。 “吃香蕉。” “好咧。”季陆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不忘在后面补上一句“香蕉皮剥成三十六均等分,一条不匀称我都不吃的啊。” 季陆面带难色,卡在门口。 “怎么?刚答应求婚这点要求就办不到了?” “谁说办不到,等我啊。”季陆说完连忙出去找香蕉了。 我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身影,心里暗爽。 敢骗我,还编的那么吓人,差点把娃都给我吓掉了,这回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尝尝被整的滋味。 第292章 见父母 加长 不大会,季陆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回来,手里举着被剥的像流苏一样的香蕉皮“三十六均等份,一点不差。” “香蕉呢?”我横着眼问。 “不是说好了要香蕉皮吗?” “我要香蕉皮干嘛?给你娃吃?” “不吃不吃,换香蕉去。”季陆说完再次转身离开。来来回回几趟之后,看着季陆呼吸都有些急促,我心软不再折腾他。季陆以为我这就算完了,蒙混过关了。嬉皮笑脸的想爬上床睡觉。两手刚搭上我就被我推开“地上睡去。” 季陆急了“为什么?” 我低着头看他,不说话让他自己想为什么。季陆见蒙混不了只好跟我道歉“好好好,是我不好,我这不想给你个惊喜吗。” “那里有惊喜,都是惊吓好吗。” “老八说这叫欲扬先抑,先惹你生气,然后再给你惊喜,说是事半功倍,特别管用。”我就说,这么馊的注意绝对不是季陆一个人能想出来的,果真是老八在中间插了一脚。 “他还教你什么了?” “他说媳妇不能惯着,大不了惹急了往怀里一拉直接强吻,保证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我上去照着季陆的腿就是一脚,差点把他踢地上去“老八怎么比陆佑劫还没正行。” “对,都是他没正行。”季陆见我生气,立马叛变革命,两句话就把老八拉出来卖了,就是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老七的事。不过现在回想一下这俩人来我房间告诉我季陆要娶雪娆时候的表情,那种瑟缩里又带着点可怜的样子,放到外面绝对是影帝级的表演。 “亏你们想得出来,要娶亲了,还娶的是雪娆?怎么不直接说要娶如沁呢,那还来的可信一点。”我对这个计划嗤之以鼻,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吓得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去抢亲了。 “如沁我可不敢说,有人不乐意。” 我听季陆的话里有话,连忙好奇的问道“啥意思啊?谁啊?” 季陆看了看门外,确定老七老八都不在之后小声对我道“老八。” 我惊讶的吸了一口凉气,嘴巴O字形的看着季陆。愣了半晌之后问道“真的假的?怎么看老七老八都是那种不近女色的人呢?” “你别看老八平时油嘴滑舌没正调,对如沁还真算是一往情深了。他没说过,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我就没看出来。” “你还说什么了。”季陆摇摇头道。 “啥意思啊?”总感觉季陆在质疑我的智商。 “夸你单纯。” ……反应快的让我无法反驳。 我正在屋里盘问着季陆,窗外突然闪过两个人影。季陆像是抓到了壮丁一样,连忙把两人从外面喊了进来。 老七老八见跑不脱,灰溜溜的走了进来。正面对着我低着头,但是暗自侧脸用口型问季陆,我看了一眼,大概问的是怎么样了。 季陆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老七老八也跟着放松的笑了一下,满脸都是奸计得逞之后的表情。随后意识到我还坐在床边上,连忙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的问季陆“怎么了?什么事啊喊我们俩进来?” “你们俩最应该问的不是季陆和白雪娆的事怎么样了吗?”我问。 老八连忙道“对。对对对啊,你和白雪娆不是今天成亲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陆头疼的用手扶着额头,一边捏一边对老八道“别装了,都露馅了。” 老八愣了两秒之后。毅然决然的拉着老七把手指向了季陆“小谷,都怪他。是他在来之前跟我说的,让我好好计划一下,他想给你个印象深刻的求婚!” 我点点头。脸上的笑不是好笑。确实是够印象深刻的,深刻到我差点就抱头痛哭了。 老八说完之后想起了什么,挤眉弄眼的问我“不过这话说婚都求了,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说到结婚,我向来是个传统到有些迂腐的人。总觉得婚姻大事如果没有父母的操持,都是不被祝福的。就当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季陆直接说“这个等我们回去小谷家之后再说,怎么也要等小谷现在的父母同意。” 季陆向来是个不喜欢受约束的人,可是为了我也在慢慢的接受这些,这让我不免感动。就好像我们看西游记,有时候时常会为大圣动容。 桀骜不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却甘心为一人戴上金箍。就像此刻为了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季陆。 而他也说到做到了,我们在告别了老七老八之后,没回北京,而是直接打道回了我家。 我问季陆为什么要折腾这么大一圈到地府求婚,季陆笑着说那是他的愿望。想在初遇的地方亲眼看着我点头,给自己这么久的执念一个完美的答复。 后来我也笑着问过季陆,对于他来说,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季陆十分认真地思考着我的问题,最后肯定的说“就好比我喜欢亮的地方,你就是光一样。” 就好比碧水本无心,却因风皱面。就好比青山原不老,却为雪白头。本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四大皆空,却在遇见了彼此之后开始眷恋红尘。 季陆在来到我家门前的时候,两手在胸前不停的交错来交错去,我低声告诉他不要紧张,但好像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跟之前在地府的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相比。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我把手放在门铃上,还没等我摁下去的时候季陆就连忙拉回了我的手“等一等,再等一等。” “又怎么了?”这已经是季陆第三次打断我了。 “你说我用不用去买点什么来?” “你又不是来走后门,我爸我妈不会挑那个的。” 季陆仍是在犹豫,心慌意乱的问我“我就是想……” 我捧着他的脸,踮脚在上面落下一吻,季陆从慌张转变为了淡定。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道“季先生这个样子很可爱哦。” 季陆见被我调戏,伸手就要来推我的脑门。恰巧这个时候屋里应该是听见了我们俩的说话声,在季陆落下手的瞬间房门被拉开。 我弟那张本来冷冰冰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他不承认,但是他那一瞬间的惊喜是骗不了我的。 我转头看见易烊,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我连鞋都来不及脱,直接蹦着跳到易烊身上,像是八爪鱼一样的黏了上去。压着他的脑袋抱在怀里一顿蹂躏,看着他俊俏不苟言笑的小脸因为我的揉搓变得通红。棕褐色的头发也凌乱不堪。 我弟无奈之下,只好单手拎着我的衣领把我从身上扯下来,嫌弃的朝厨房喊了一句“妈,我姐回来了。” 我听见两声放下筷子的动静。紧接着就是我妈一阵轻巧的小跑。 “快看是谁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我妈一脸喜色的迎出来,我准备好了拥抱等着她扑过来。却不料我妈在我面前一个急转身抱住了季陆,半晌之后连笑带拍的把人带到了沙发上做。 我的胳膊还尴尬的停留在原地,半天没好意思放下来。 最后还是我弟给面子,拍了一下我的手心“行了,赶紧进来得了。” 我脱鞋的时候,听见沉缓的脚步声传来,我抬头一看是我爸。估计当时听见易烊说我回来了。我把绝对是和我妈一起放下筷子的人。但是按照国际惯例,我爸就算再怎么激动也不会像我妈一样,第一时间从厨房冲出来。一般情况下都是两分钟之后,我掐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头顶的这阵脚步声就传来了。 “回来了。”我爸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爸每次不动声色的问候都很容易让我鼻子一酸。可能是现在经历的情况和人都太复杂,真真假假每天都要提防各种谎言,所以越是简单的话越能让我有所触动。 “啊,过年的时候有点事就没回来。”我把鞋收起来之后在鞋柜里找拖鞋,但是半天都没看见有多余拖鞋的影子。 还没等我问拖鞋在哪的时候,我把走过来弯腰打开旁边的鞋柜,第三层孤孤单单的放着一双粉色拖鞋。 “你妈非说这鞋穿不上了要扔,我没让。你看这不就穿上了吗。”我爸嘟嘟囔囔的说。 “爸,我是不是走了太长时间了。” 我爸关柜门的手顿了一下“你还知道。” 我撒娇的凑过去抱住我的胳膊,用力的把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问着那股好闻的干净的肥皂香气“我都想你了。” 我爸向来不是那种喜欢说肉麻话的人,我弟平时也从不撒娇,所以这家里的撒娇重担基本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估计我爸不想我是不可能的。 “嗯,是吗。”我爸说完继续会餐厅吃饭了。我笑着看着我爸傲娇着想又不说想的样子,有些想哭又想笑。 我和季陆去客厅陪我妈坐,到地方的时候只见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经开始聊上了。 我弟吃完了饭故意端着水壶给客厅的几盆花浇水,我妈看见了说了一声“早上不是刚浇过吗。怎么现在又来浇?” 我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回答。 “是不是就为了多看我两眼?那干脆过来坐别害羞嘛。”我高声喊着易烊。 我这一句好像说中了易烊的心事,他收起水壶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老老实实的不好意思再出来。 我给我妈使了个眼色,撅着屁股就要站起来去找易烊。我妈连忙摁住我不让我走,我纳闷的坐下来看着我妈“怎么了?你俩聊呗。” 我妈照着我脑袋就拍了一下“客人来了你不在这陪着你进屋干嘛?” “我去看我弟啊。” “你弟那么大人了,你不看他也不能从床上掉下来。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不坐着陪妈说说话,抬屁股就要跑。” 我百口莫辩“我没有,这不是看你们俩说话呢吗。” 我妈连忙把我拉回来,和我之间隔着一个季陆,看看他又看看我脸上藏不住的笑意盈盈“别说啊,你俩还真有夫妻相,老奚,你快来看看,咱们家小谷和这小伙子长得像不像。” “我闺女除了我和谁都不像。” 季陆本来还笑呵呵的,被我爸这句略带严肃的话突然冻住了表情,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眼神,大概意思是问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我爸对他没留下好印象。 其实我想说,就算季陆高高帅帅,对我又好,在我爸眼里都始终不能及他对我的百分之一。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小伙子,都是为了抢走他闺女而存在的。 第293章 未接来电 见我爸态度冷淡,我妈连忙打圆场“小伙子别介意,我们家你叔叔就这样,女儿宝贝的很。”我把似乎不太喜欢被我妈戳穿,静静的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回了屋子。 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欢,总之我之前一直担心的季陆和我父母之间的隔阂通通没发生,总之相处融洽。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我洗漱完毕偷偷摸摸的跑去了易烊的房间。他开着床头的小灯。半躺着在床上看书。见我进去之后瞥了我一眼,动也没动的继续专注自己的书。 “作业写完啦?” “嗯。”我弟漫不经心的答应道。 我坐在他床边无意中看到书桌上放着高中课本,拿起来纳闷的问“看这个干嘛。你还早着呢。” 我弟翻着书幽幽道“我打算今年参加高考。” “啊?这么快?”我刚说完,但是转念又一想他想高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去年的时候就和家里提过,我妈嫌他年纪太小,早早出去念书不会照顾自己,所以一直在拖着。但是易烊向来主意正,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只要是自己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反悔。 “那要不你考姐那所大学吧,离家又近。” 我弟十分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就噤了声。当初他初一的时候做我高三的题目就已经比我正确率高了,我都能考上的学校他当然不屑一顾。 好不容易见一次,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再和易烊谈论学习的事,况且他学习从来都不用任何人操心。 我看着他那张笑脸,叹了口气顺带抻着拦腰把他一把抱在怀里,伸手搓着他的头“能看见你活蹦乱跳的真好。” 我弟不耐烦的想推开我,我却没有放松,不认输的用力抱着他。他不知道我在突发感慨的矫情什么,但我自己心里知道。劫后余生,虚惊一场,说的不过是我此刻抱着易烊的心情。 从那个没有人形的咕噜姆,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到最后我追去地府,看见奈何桥上伤痕累累的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现在还能看见他完好无损的坐在这,实在太让人感恩。 我抱够了也蹂躏够了。两手一松拍拍易烊的脑袋“你早点睡,姐也去睡了。” 易烊听我这么说,从书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书。 我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季陆洗漱好了裹着浴巾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我有没有睡衣。我出去转了一圈。易烊有洁癖,我爸的睡衣还被我妈给洗了,我想了半天回衣柜里掏出了我的白色睡裙。 季陆十分坚决的摇摇头,一脸宁愿死也不穿的表情。 我突然玩心大起,一定要季陆穿上不可。但是在这件事上,季陆的态度确实出奇的坚定。俩眼一闭,说不穿就不穿。 “你要是穿上,之前你骗我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谁再提谁是小狗。”我举着裙子说。 季陆有点动摇。但是看了一眼裙子上的蕾丝“能不能换个惩罚啊?”季陆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那算了,不穿就不穿,你今天去小区楼下凉亭里睡吧。”我说着收回了裙子,挂到衣柜里。 季陆走到我旁边,下巴垫在我肩膀上低声问“穿你的睡衣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想穿那一件。”季陆说着,手从我腰间上移,准确的找到了我的第一颗扣子。 季陆耍起流氓来我可真不是对手,情急之下我赶紧拉开他的手“别闹。” 季陆像一块橡皮糖。被我甩开又黏上来。高高的身子挡在我面前,遮住了屋顶的光“没闹,想要你了。” 我被季陆一句话说的脸通红。季陆含笑看着我,低着身子柔柔的问“当妈的人了,听到这种话脸还红成这样?” “我乐意。”我羞得抬不起头。两手推着他想躲,季陆却并不打算放过我,低头咬住了我的耳朵。我手脚一阵酥麻。像是触了电一样。 “你走以后,很多女人在我身边出现过。”季陆吻过我的耳边低声呢喃着说“但是在我眼中,天下的女人好像就只分三种,你,像你,不像你。”季陆把脸抬起。鼻尖碰鼻尖的看着我“后来我发现我只是喜欢你而已,鼻子像你不行,眼睛像你也不行。骗不了自己。所以我只能等,十年也好,百年也好。” 我耐心的听着季陆说话,最后他皱着眉话锋一转“你看我这么喜欢你,所以我那点小错误就原谅一下不行吗?” 我被他最后一句拉回,才明白他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其实心里那一丢丢的气愤早就没有了。整他也不过是因为好玩,并不是真的余气未消。 “你知不知道你求婚的方法真的很老土。”我嗔怪的说。 季陆老老实实的点头“知道,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你是唯一一次。”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下次无论怎么开玩笑怎么戏弄我都好,永远别说你要娶别的女人这种话。” 这次季陆并没急着回答,反倒静静的看着我等我往下说。 “那你当时是什么心情?”季陆见我不说话先问我道。 “我想杀人了!”我不经思索的说。说完之后我和季陆都愣了一下,要知道这种话换做平时我连想都不会想。就算当时董成明对易烊做出那样的事我在最后一刻仍旧是心软,下不去手把他怎么样,为什么在面对季陆的时候,杀人这两个字就这么不假思索的蹦了出来呢…… 季陆点了一下我脑门“胡说。” 我赶紧抱住季陆的腰,心里涌起一阵不安。这句头口而出的话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或许是太过敏感的缘故,总之我在那一瞬间联想了很多……有关于自己,有关于真相。 或许我骨子里真的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呢,我的善良和心软都是自己演给自己的假象呢,季陆不停抚摸着我的后背的手安抚着我的情绪,让我转移注意力不去瞎想。 在家呆了几天,我爸也开始对季陆慢慢改观。因为不管是书法还是钓鱼,就连象棋围棋这种我爸平时感兴趣的东西,季陆全都无一不精。搞的没几天以后我爸直想拜季陆为师,连我这个亲生女儿叫什么都快忘了。 我倒也乐的做个中间人,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如果我和季陆真的还有一辈子的话,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木高于林,风必摧之,我过得太安逸了,就总会有点麻烦找上门来。那天的一通电话,把我彻底从这么长时间的安逸生活中拉了出来,再次踏上了那条漂泊的旅途。 季陆从怀古印堂离开的时候带了一部手机,我们回家的这么长时间来手机一直都没想过,我本来还以为是店里没什么消息,后来才知道是季陆怕耽误我们的时间,故意关的机。 在家呆的也差不多了,季陆才把手机开机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可这刚一开机,接二连三的未接电话提醒跳出了屏幕。 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可能出了点什么事。季陆握着手机没动,反倒问我“要是还想在家待几天的话,就过几天再回。”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快点回吧,没准真有事呢。”我看着那几十个未接来电,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季陆直接回拨,电话里面传来了单子的声音。 “我的天啊,老板你可算接电话了。” 第294章 图书馆 加长 季陆沉声问道“怎么么了?” “那个那个,啊对!曾越!他不见了!”单子急吼吼的说。 季陆眉头皱了皱眉“不是已经派人去跟着了吗。” “这个怎么说呢,派去跟踪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凭空消失了。”单子的说话声音大,旁边坐着的我也听的一清二楚。我虽然没插嘴,但是心里对这凭空消失四个字一阵纳闷。 既然是季陆派去跟踪的人,那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既然这样的人给出的答复是凭空消失,那这个曾越的消失方式肯定有着什么诡异之处。 “他最后出现的时间在哪?”季陆问。 “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个曾越就在你和老板娘现在呆的地方。” 我听完心里一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在一个学校里做图书管理员,住的是学校的宿舍。之前跟踪的那些人说这曾越的生活特别有规律,除了和图书馆里的学生之外基本不和什么外面的人接触。所以也就没跟到什么可疑的人,谁成想这刚一放松警惕人就不见了。” “几天了?”季陆言简意赅的问。单子看样子也跟了季陆许久,一听他这么一问立马会意他问的是曾越消失的日子,立马回答道“三天前。那边来信说人消失了的。” “地址发给我。”季陆说完之后又交代了单子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纳闷的喃喃自语“凭空消失?这么个大活人就会凭空消失?你说会不会是丁安国知道我们查到了曾越头上,所以先一步下手把人带走了?” “也有可能。”季陆道。 与此同时,他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单子的短信发了过来。我低头一看。是一串地址,上面那所学校的位置标记的清清楚楚,我看了一眼之后却震惊的说不出话。 曾越工作的学校竟然是我的大学…… “要不要这么巧……”我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倒不是为曾越的凭空消失呃,而是为自己稀里糊涂过去的这么多年。系主任也好,这个隐藏在图书馆的曾越也好,都让人想起来就一阵一阵的后怕。 曾越的消息一出现,我和季陆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因为一旦开始着手调查这些事,我和季陆就免不了这样那样的危险。再留在家里只是会给家里人找麻烦,所以就算同在一个城市,我和季陆也只能回到他在山上的那所小别墅。 离家之前,我很用力的给我爸我妈和易烊一个拥抱。几个人忙着招呼季陆下次有空再来,根本没时间理我。没人知道我这个时候的心情,复杂的难以描述。 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渐渐的懂得,有些人真的是见一眼少一眼,有些事真的是经历过就再也回不去。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每一个人再见,然后的每一次相逢就又都变成了惊喜。 就像此刻,现在,我看着我爸我妈,嗓子里酸涩的说不出话。我不确定明年贴对联的时候我还能好好的站在这,所以现在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 不过除了季陆之外,没人知道我突然之间的沉默到底是为何。我妈以为是她自己冷落了我让我不开心,还特意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边“妈这不是得招待客人吗,你是自家孩子,咱们对待外人不能失了礼数。” 我听话的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不开心。” “那咋不说话了。” 我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抱了我妈一下“没什么。就是不想走。” “傻孩子,早晚要嫁人的,你们那边有事就先去做事,弄完了再回来。” “嗯。再回来,等我啊。” 我爸在我转身离开之前喊住了我,转身快步回冰箱里给我拿了两盒我平时总喝的酸奶,一股脑塞到我怀里“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多吃点。” 我舔了舔嘴唇,掩盖自己想哭的情绪,抿着嘴嗯了一声。 我爸喊了季陆一声,好像把酝酿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小季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得对她好。” 季陆回头看看,转头对我爸说“放心,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对她更好。” 季陆一句话,甚至把我爸我妈都包含其中。而我相信,父母对我的深沉,季陆对我的爱同样刻骨。 我和季陆走出小区居民楼后门的时候,我怀里抱着两瓶酸奶忍不住委屈的眼眶通红。季陆低头看着我的样子。连忙哎呦哎呦的把我脑袋摁在肩头。 “怎么了这是,最近眼泪这么多。”季陆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我忍住了泪水说。 “会的,一定会的。”季陆语气坚定,好像在对我承诺着什么。 我和季陆没回别墅,而是直接来到了我们学校。学校现在正是放寒假的时候,酷暑枯草,一片萧条。 宿舍门都上着锁,食堂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和季陆从大门口进来一直到图书馆。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围着时代广场的一周有图书馆有自习楼,还有一个学校校部。不过虽然这放着假学校没学生,不过图书馆和自习楼并没有锁。 季陆拉着我抬腿就要往图书馆里走,我走了没两步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校园卡保安肯定不会让进,便连忙拉住季陆。 “怎么了?”他侧头问我。 “咱俩怎么进去啊,我没带卡。” “我带钱了。”季陆说。 “啊?”还没等我问明白,季陆就直接拉着我走了进去。 旁边确实坐着个保安,见我们俩进去之后连头也没抬,季陆拉着我走到他面前直接放下几张百元大钞。保安一边写着字好像在做什么等级,一边抬头看了季陆和我一眼。 我连忙说明来意“我们俩想进图书馆看看,但是没有校园卡,能不能麻烦你通融通融?” 保安表情纳闷。应该是没见过着大过年来图书馆约会的,放下笔纳闷的问我“这放着假呢,你们俩来图书馆约什么会?” 没等季陆说话,我直接开始胡说八道“其实我们俩当年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不过现在毕业了。我们俩下半年就要结婚了,想结婚之前来看看之前走过的地方,找找当年的感觉。” 别说是保安了,就连季陆都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就差真的以为咱们俩真是大学同学,现在来追忆青春的了。 只不过最后起决定作用的还不是我的这一番走心的谎话,而是季陆拍在桌子上的百元大钞。保安嘴里一边说着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没事找事,一边走到刷卡器旁边的一扇门里打开锁头。拉着门让我们俩进去。 我连忙道谢之后,拉着季陆就要往里走。走了没走两步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卡在门边上问身后的保安“对了大哥,还想打听你点事,你认识在这图书管理工作的,一个叫曾越的人吗?” 这保安想了想之后摇摇头“不知道,我来这没多久,之前的人都叫不出名字。不过见过的话应该能有印象。” 可是现在棘手的是,我和季陆根本就没有那个叫曾越的男人的照片,根本就没东西可给这个人看。 最后我见也问不出什么,只好道了谢之后和季陆往里走。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附近大学城里,设备,藏书量和环境都相当不错的一个。不少外校的人都回来我们学校图书馆,男生为了泡喜欢看书有内涵又安静的女孩,使尽浑身解数。女生为了借着这个古色古香的背景和装修方式。多拍几张照片。 我和季陆从正门进去,面前连接着书架和我们脚下的是一条弯弯的拱桥。桥下流着水,估计应该是人工供电使其流淌的水。 走过去就是阅读区,一楼都是一些人物传记还有辅导资料,我从来都不会在这一层过多停留,这次也是一样,直奔二楼。 我们学校图书馆和外面的一大不同之处,就是二楼楼梯拐角的位置放着一张服务台,负责借书和还书的编码修正。这里的人不固定,有的时候是个女人,有的时候是个男人。 但是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我都能确定我没见过。 第一是从小学毕业到现在。我进图书馆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更别说从这里借书出去看。第二我这人脸盲,或者说我看人基本只看脖子以下的位置,根本记不住脸。 这样一来,指望我能认曾越长成什么样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另寻办法。 柜台前面没坐人,只剩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桌子,还有一盆仙人球。季陆绕过柜台去看了一圈,最后起身之后对我道“不管这人是不是曾越,都能看出来他过完年之后不打算继续做这份工作了。” “这都能看出来?” “私人物品都搬得差不多了,唯一一个就是这个用的有些旧的水杯。”季陆指着桌上一个蓝色的杯子道。 “从桌子能看出来这人爱干净,而且快到了洁癖的程度。这个水杯盖子没拧,就这么敞口放着,不像一个带着点洁癖的人做的。” 季陆说完我脑补了一下这件事的合理性,估计也确实就是像他说的那样。这种情况之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在离开之前整理了所有自己的物品,只剩下这个有些旧的,敞着口的杯子没拿,说明这个杯子他并不打算要了。 通常情况下,这种不常用的东西都会被随手扔掉,但是这个杯子却没被扔掉。我想到这又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捋顺才能不牵强的解释。 季陆看出了我的心思,自己把话接过去道“这说明这个杯子不是属于他的,而是要留给下一位来这工作的人的。只不过杯子不能随便留下来给别人用,所以这杯子有可能另有用途。” “水杯不喝水,还能干啥?” 季陆看了一眼仙人掌“浇花。” 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别的不说,单说这桌子上就有一颗仙人掌,这的人想必也肯定喜欢各种植物,所以这杯子的用途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我和季陆围着柜台分析了一会,最后确定没落下什么,转身上了三楼。密密麻麻的都是书,给我的感觉竟然有些像阴阳案堂的生死簿,一本本的堆落在柜子上。 “这一个人都没有,咱们俩查什么啊?”我本打算着能看见几个学生和保安,问问他们对曾越有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却不料这图书馆里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才方便。”季陆盯着某一处说。 第295章 一片黑暗 我们俩绕着楼上的书柜走了几圈,除了一些平常的书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季陆看了看突然问我“有存放报纸的地方吗?” 我想了想“应该有吧,一般的图书馆都有。” “应该?看样子你是不知道在哪咯。”季陆了然的道。看样子他也并没对我抱有多大的希望,手中寻找的动作一直都没停过。 我跟在季陆身后嘟嘟囔囔“我平时又不来,况且谁来图书馆看报纸啊,这种东西都是有时效性的。过了日期就没人看啦,没准都被放在什么仓库了……” 我说完,季陆抬手看了我一眼“图书馆有仓库?” “有啊,之前我室友在图书馆做过志愿者,她说图书馆的那个仓库阴阴凉凉的,大门总锁着。” 季陆似乎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眼睛一亮问道“仓库在哪?” 我机灵不过两分钟,再次摇摇头“不知道……” 季陆也没恼,带着我往楼下走。 后来我也分析了一下。像仓库这种东西,要么在顶楼,要么在底楼。夹在中间层的很少。我们现在在二楼,考虑一下距离的远近,肯定第一个要去的就是楼下。 我被季陆拉着。一路想了一些有用没用的。一楼那个保安看见我们下去,抬眼看了一下,继而又低下头,懒得管我们在干什么。我和季陆在楼下转了一大圈,发现一楼后面有个安全出口,好像是后门。刚要往那边走的时候,一直不吭声的保安突然叫住了我们“二位!那边是图书馆仓库,上了锁了!” 我和季陆收住脚步对视一眼,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高昂的朝那保安喊了一声谢谢,他一脸不解,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谢他。保安提醒了我们一句之后就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报纸,我和季陆不打算来硬的,就在一楼各处悠悠逛逛了一会,佯装对那个所谓的仓库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而我也在这忙里偷闲的一个多小时里。尽量把我们两个想象成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情侣。课后手拉着手在图书馆里约会,一人捧着一本书对坐着,头顶是图书馆开的天窗。身边是高高的盆栽,楼下的小桥里流淌着潺潺的水。 午后的阳光暖的让人不想说话,本来打算等着保安有了睡意。我们两个方便偷偷溜进后门。但是面前捧着的书刚翻了两页,我困意袭来就开始不停的打瞌睡。 最后实在战胜不了,我脑袋一低就快砸在桌子上。季陆迅速的从对面伸过手,垫在我脑门下面。我被这么一撞,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朝着季陆笑笑。 季陆扣上书捏了捏我的脸“你啊,就不是学习的料。”对于这点,我毫无疑问,所以也就没出声反驳。 季陆探着身子往楼下看了一眼,随即抬头跟我使了个眼色。我顺着朝下望去,发现门口那保安已经回到了自己打更的屋子,仰躺着睡大觉去了。 我们两个轻手轻脚的放回书本。迅速朝后门走去。上面写着安全出口的那个灯牌已经不知道坏了多久,歪歪斜斜的挂在一边。 我和季陆推开面前那扇白色的门,嘎吱一声传来,脚下是一条长长的楼梯,一直通往图书馆地下室。 我和季陆转身关上门,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大概走了不到地下两层。脚步声落在地上就显得越来越空旷。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快要走到底了。 果不其然的是,大概几十米之后。我和季陆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悠悠的光,看清了面前这道已经有些斑驳了的门。 门外竖着一排铁栅栏,也是同样的锈迹斑斑。栅栏缝隙中,门上的锁还清晰可见。然而有季陆的那把玄铁匕首,这些铜墙铁壁就都不是问题。 手起刀落,栅栏门和里面的锁链就一同落在了地上。推开门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的到。这里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任何人来过了。轴承之间发出十分艰涩难听的咯吱声,研磨着朱红色的铁锈落了满地。 季陆推开门之后拍了拍手,掸落手上的灰尘。进门之后下意识的拉住了我。不让我远离他超过两米。 我对黑暗幽闭的地下空间有着莫名的恐惧,季陆随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交到我的手中。 我把手里的电话紧一紧,对着季陆点了点头。 随后我和季陆朝里面走去,发现这地下室中挂着不少像染布坊一样的木架,上面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挂的都是各种年份的报纸。我随手挑开一看,都是附近地区发行的各种晨报晚报。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一般的图书馆里都会有这种东西。 我看了几排之后有些不解的问季陆“咱俩为啥非要找报纸啊,这报纸上又不能有关于那个曾越的消息。” “如果你是曾越的话,你会对什么事比较感兴趣。”季陆突然反问我。 “我?”我想当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我是曾越的话……大难不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而且经历过那么诡异的事件之后“我肯定对当年煤矿的事特别感兴趣。” “那如果对这件事感兴趣,势必要对山西的那处煤矿本身地质或者过去有所了解。” “所以说……这个曾越想通过当地的报纸来了解那的消息?”虽然这么猜测着,但是我始终觉得哪里有说不过去的地方。想要了解消息电视网络哪都可以,干嘛偏偏用报纸。虽说是几年前,可也不至于要靠看报纸来获取新闻。 “这只是一点,基于他接收不到其他信息来源的条件下。还有一种可能,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曾越从山西回来之后,会选择在这所学校工作?” 季陆明显是已经有了答案,想要让我自己说说看法。 照说山西离这不算近也不算远,特意跑来这里工作,多多少少有些刻意了。要说是被人计划好的,那这个计划的人到底是谁呢? 事情想到这,我突然一激灵,连忙看向季陆。虽然那个人并不足以让我惊讶,只不过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我开始觉得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设计好让你来演的剧本。 “我觉得他始终被人监视,唯一能获得信息的渠道就是图书馆的这些报纸。”季陆直接猜测到。 至于监视他的那个人是谁,我们心照不宣。 猜到这一点之后,我们的此行变得有目的起来。位置锁定,时间锁定,当年被禁足的曾越在这里做过的事,我和季陆都在一步一步重新上演。 可是我们惊奇的发现,煤矿出事当年的所有报纸,竟然都不翼而飞了。那一年的事就好像被抹去了一样,是一片空白,也成了一个缺口。 “被人拿走了。”季陆喃喃的说。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带走曾越的那帮人,怕线索暴露,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带走了相关的报纸。 我手中的手机滴滴的响了两声,我低头一看电量提示已经不足百分之九。即将要面临黑暗的恐惧朝我压来,我把手机转过去给季陆看了一下“没电了咋办?” 季陆看出了我的恐惧“那先出去吧,下次再来。” “不要,来都来了……”我一边害怕,一边还觉得就这么出去可惜了。 其实这下面也不至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是能见度不太高罢了。我们两个接着找了找,确定屋子里不再有关于那个时候的报纸之后,手机的光也在最后闪了两下之后彻底熄灭。 第296章 突变 彻底陷入黑暗中之后,我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拉住季陆的衣服袖子。之前开着手电的时候觉得地下还没有那么黑,现在突然之间从光明到黑暗的转变让我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 “先走吧,下次再来。”季陆再次提议,这次我只好乖乖同意跟着一起走。但是没等我们俩走几步,头顶突然传来了两声敲门的声音。我和季陆同时停住脚步,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听这材质既不像木板又不像土墙,倒更像是玻璃。 只是这地下室里,又怎么可能会有玻璃? 我和季陆都站在原地仔细辨别着,最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季陆道“镜子!我记得最后一排书架的后面好像有一面镜子。” 我话音刚落。屋子角落方向就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玻璃的碎渣有些溅到了我脚边,我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能明显感觉到这股力量有多大。 季陆没给我反应的时间,连忙抓着我的手腕朝后退。 “我靠,什么情况?”我搞不清楚状况,边跑边问。 “先别问了,从楼梯上去。”季陆说完,往前推了我一把,紧接着我手上的那阵抓力就消失不见。我蒙着黑,回身找了一圈“季陆!” “快走!”我看不见季陆,但是明显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阵慌乱,相必后面也是出了什么事。 这种时候我是万万不能丢季陆一个人在这,但是又怕留在这帮不上忙反而给季陆添麻烦。就在我犹豫之间,进来方向的位置传来轰隆一声的铁门落下动静,我知道。这时候就算我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打斗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响起,我凭借耳朵大概能分辨出,来人应该是个男人。面对季陆的时候竟然出了闷哼之外再无其他声音,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季陆往后退了一部发现我还在原地“听话,快走!” “门锁了。”我连忙道。 “那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季陆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慌张。似乎对眼前的情况也难以把控。 我老老实实的听着季陆的话趴在地上,两步爬向了挂着报纸的木架下面。这个时候我肉眼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漆黑的环境,从失明一样变成了慢慢能看清面前东西的轮廓。 我趴在木架下面,除了季陆的两只脚意外似乎还看见了一个四肢着地的人…… 之所以确定这个是人,完全是因为那紧贴地面的膝盖和手掌。我心里奇怪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碍于外面情况紧急又不敢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陆的锁魂一出,不知道勾到了那人的哪里,外面轰隆一声伴随着一大排的木架通通倒地,我低头无意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擒骨,暗骂自己没用。 这俩东西现在长得都一样,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废铁了呢! 我暗暗自责之际,突然感觉脖颈出好像透着微微的凉风。经历过几次这种情况,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后面有东西。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我僵着脖子直接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 可没想到刚把头爬离木架的一刻,身后那东西突然拉住我。我脚被摁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不得不回头看看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只是这刚一转身,差点没把自己吓尿。 一张惨白到有些发青的脸就那么悬在我后背看着我,身子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攀在书架上,上嘴唇里伸出两只白色的尖牙。黑暗中看起来就好像一直淬了毒的毒蛇,贪婪的朝自己的猎物嘶嘶的吐着信子。 我以为我不动他就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事实证明这根本就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没等我有所反应,那东西直接张开大嘴,嚎叫一声就朝我脖子咬过来。 我这一瞬间吓得把吃奶的力气都爆发了出来,两腿一蹬踢在那东西的下巴上,连滚带爬的爬了出来。但是外面的季陆不知道和那东西去了哪,我除了黑黑的一片和林立的书架之外,什么都找不到。 身后那僵尸一样的东西快速从书架上闪身,直接朝我爬了过来。动作迅速的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要不是那层惨白的皮肤。我真会觉得他的身体里都是被系统操控的电路。 我顺手拎起了旁边的椅子,把椅子背握在手里,和那东西在不到三米的地方对视。这个时候虽然情况紧急,但是我根本不敢喊季陆,一是害怕惊动了这东西。而是害怕季陆那边交手正酣,我这么一喊让他分了心,到时候吃亏。 我只能强装冷静的让自己镇定,然后用一种你过来我就拍死你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东西。就在这时候那东西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青灰色的光,然后我眼看着那本来还浑圆的瞳孔变得狭长。像一只猫一样。 我手上把椅子背又紧了紧,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既不像是活死人,又不像是地府的鬼魅,倒更像是小时候僵尸片里面见过的那些僵尸。 只是这时候又没大蒜又没桃木的,我还能怎么办…… 我本以为这东西就打算和我一直这么对视下去的时候,他攀在木架上的两只手突然伸出了老长的指甲,勾了一下然后快速向我扑来。 距离太近,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时间,只能两眼一闭双手挥向他。只听哗啦一声,我手里的木头凳子粉碎。只剩一根椅背上的横木握在我手中。 面前的那东西被我这一下直击面部,甩到了墙上。紧接着又是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稀里哗啦的落了满地。 久违的光照进漆黑的地下室,我这才发现,原来这虽然是地下室,但是最上面位置大概十多厘米宽度的地方,留着一条不宽的玻璃,看着地上的残渣,应该是全黑的玻璃,本意并不是透光用。 我一下子就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脚边的位置可能是因为季陆刚才的激战,所以已经没有一处整齐的地方,大部分的木架都歪歪斜斜的栽倒在一边,看起来凌乱不堪。 但是没给我过多寻找季陆的时间,落在墙角的那东西两手抓地再次朝我冲过来。 我靠,你就不能等一会…… 因为刚才那一下之后,我感觉这东西也不过就是个纸老虎,就连我随手一打都能轻易掀翻。我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点底,两手攥紧木板,在那东西冲过来之前再次狠狠的甩了过去。 看着龇嘴獠牙十分可怖的东西,被我这么一打直接原地转了两转之后栽倒在地,两腿抽搐着没法再站起来。 我鄙视的看着它,心里朝笑着说了一声菜鸟。 我为了预防这东西是诈死蒙我,我上前用脚踢了两下那东西的脚。确定这东西真的没了反应之后,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不是我谦虚,我碰见这么多玩意,你是最垃圾的一个。” 我把手里的木板扔下拍了拍手,放心的去找季陆。 我这边刚从这头进去,那边就传来咔嚓一声。绝对是锁魂扫过木架的声音。果真,不到两秒,我旁边的木架就被拦腰斩断直接倒向我。 我妈呀一声转身想跑,但是这就是一瞬间的事又怎么能给我逃跑的时间。我情急之下学鸵鸟,两手抱着脑袋直接蹲下来。 但老天保佑。那木架的一头卡在我右手边的墙上,直接给我这边拦了一个三角形出来。我稳了稳心神,赶紧手忙脚乱的爬出来。 这刚一出来,就正好撞上季陆和那东西缠斗的身影。 季陆低头见我爬出来,连忙用另一只手把我往里塞。我抬头之间发现季陆面前的那东西和我刚才解决掉的那个竟然一模一样,虽然长相有着差别,但是无论从脸色还是从行动方式来看,都绝对是同一种的东西。 这是这在我手里两下就乖乖就擒的东西,怎么到了季陆这这么大半天都没成手?难不成这东西也分等级的,我那个是个菜鸟。季陆这个是个大BOSS? 我胡思乱想之际,季陆只顾着低头推我,一时没注意就被那东西推上了胸口,直接被推到了墙边。我见季陆吃亏,火噌的一下窜上了老高。骂骂咧咧的爬出去。顺手摘下一摞报纸朝他面前丢去。 趁着他视线不清之际,直接拆下了拦着报纸的木棍,朝着那东西的脑袋上劈去。可能是木棍太细,还不足我小臂的二分之一,所以这东西并没感受到多少的冲击力,只是被我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手中的木棍只用了一次就脱了手,咕噜噜的掉在一边,我也懒得从地上捡起。想了想刚才季陆被他推得那一下,所有的力气都朝着自己的右手汇聚过来,我攥紧了拳头朝着那东西的脸就是一下。 冰凉的触感从我手上传来。这人不光是脸色惨白,就连身上的温度都像是刚从冰柜里爬出来的一样。这到底是僵尸还是什么玩意的,我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下的力气太大,那东西的鼻子被我打得咯噔一声,歪到了一边。我看着他脸上的变化,看着自己的拳头惊讶出声。 “我靠,这咋回事?”我纳闷的回头看季陆,季陆也是一脸的茫然。我刚要惊喜的显摆一下,季陆的脸色一边就朝我冲过来。我连忙回头,只见那东西挂这个歪鼻子还是不依不挠。我有了底气,说话也硬起了起来。 “歪着个鼻子就躺着歇会得了,还嘚瑟!”我说着上去就踢了那东西的膝盖一脚,趁着他躬身向前倒来的时候,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身子一转来到他身后。 季陆看着我行云流水的动作,愣着僵在原地,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最重要的是本来软绵绵毫无力气的两只手,不知道怎么就感觉充满了力气。不过这怎么说都不能算是坏事,毕竟这个时候还要全靠它了。 我也懒得想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在那僵尸一样的东西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脚他的膝盖后,他身子一堆就朝地上跪去。 我两手钳制着他的脖子,虽然这东西早就没了呼吸。但是被我这么摁着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我见季陆半天不动,出声提醒道“找绳子去啊,看我干吗?” 通常这个被指使的都是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我还有指使季陆的时候。季陆始终都没从我的突变中反应过来,始终一脸不解的拧着眉头。 第297章 镜像 季陆的表情很奇怪,说不出来是失落,但绝不是开心。但我还挺开心的……毕竟自己能帮上忙了,不用再拖后腿了。天知道我有多想有一天能自己能帮上点忙,这次不光是绑上了忙,而且似乎还解决了一个季陆都棘手的问题。 在季陆找绳子的期间,我始终死死的夹着自己手臂中的这个人。他嘴里哼哧出声,在这阴冷的地下室里喷出一道道白色的雾,我不耐心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哼哧什么玩意你哼哧。老实呆着!” 东北有一个词,专门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叫嘚瑟。说的文雅一点。叫小人得志。 这么长时间,只要是有什么危险情况,肯定最危险的人都是我,有什么不速之客,第一个奔着的也都肯定是我。就连开棺下墓也是,只要是有我去的地方,都必定起尸走气。换句话说我就是个招灾体质,不管是以为什么,每次受伤的人肯定都是我。 这种日子我是受够了。这次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不让我嘚瑟嘚瑟那还得了? 季陆不一会找来了一卷玻璃绳子,就是我们小时候学校发书用来捆书的白色长绳。季陆手脚利落,两下就把那东西手脚给绑了个严实,最后我觉得不保险,又把人往书架旁边拖了拖,连人和木板都绑在了一起。 最后大功告成,我拍了拍手站起来,一脸这个世界都容不下我的表情朝季陆挤眉弄眼。季陆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了一句“别嘚瑟。” 我就立马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任人差遣。这季陆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东北岂止是六级,这简直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没准再过一段时间都能带着大金链子去烧烤摊上当大哥了。 我想了一下自己坐在他腿上扒蒜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季陆本来还在打量着地上的那东西,听见我噗呲的笑声。纳闷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来把手贴上我的额头“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我把他手拿开“去!看不得我好啊。” “看不得。”季陆赌气一样的说。 我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季陆的回答竟然是这样。但是还等我来得及问季陆什么意思的时候,地上那东西突然嘶吼了一声震透我的耳膜。 “你别叫啦!再叫,再叫我弄死你!”我少有的恶狠狠。 而那东西就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真的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咬着牙哼哧哼哧的看着我。 我惊喜的捂住了嘴,用胳膊肘捅捅季陆“哎哎哎,他真能听懂我说话啊。” “他能听懂你说话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季陆的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对我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十分不屑,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我不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悻悻的切了一声,但仍旧是自顾自的开心,完全不想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季陆单膝下沉蹲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东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掰着看了两眼,最后声音沉沉的问道“曾越?” 那东西眼神中有身份微妙的变化,我能看出他对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反应。 季陆见那东西不会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口袋里翻了一圈,然后是裤子口袋,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看见那人的黑灰色外套里面,好像穿着的是我们学校专属的职工服装。藏蓝色的衣裤,虽然被破烂的外套挡住。但是现在这种可见光的情况下仔细辨认,还是能勉强看出款式。 如果真的是我们学校的职工服装的话,那内里应该绣着我们学校的校徽和职工编号,没记错的话职工编号下面就应该是职工的姓名。 我上前抻开那人的衣服领子,顺着胸口处扯了扯。果然在下面看见了0206四个数字,再往下蓝底黄色的曾越两个字清清楚楚的绣在上面。 季陆一脸说不上来的表情,似乎在赞赏我重新占领高地的脑子,又好像在难以置信我突变的智商。 “别太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我突然想起了这句八百年前的网络用语。莫名的觉得十分适合自己现在的状况。 “哦。”季陆十分不配合又十分冷淡的答应了一声,搞得我根本没办法继续往下接。 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对于我和季陆之前不少猜测也都慢慢推翻。之前我和季陆都怀疑是丁安国怕我们找到这里,所以先下手为强带走了曾越。但是事实证明,曾越从来没离开过这,只是在这地下室里,变成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季陆派的人不过是前些日子来报曾越失踪,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和季陆绑住了曾越,见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只好先把他放在这转身朝刚才墙角的那处镜子走去。 其实进来的时候我对这里就多看了两眼,地下室里放镜子,本来就黑漆漆的一片,而且压根没人进来,不知道放镜子有什么用。虽然当时我心里纳闷,但是一心只顾着找那什么山西的报纸,所以也没空理。现在想想,确实一开始早就应该察觉出不对劲的。 我和季陆重新绕过去,我却惊讶的发现地上那一片片碎片,根本就不是什么镜子,玻璃的另一头根本没有水银图层,这地上碎成渣子的,竟然都是透明的玻璃! 我捡起来看了一眼,喃喃自语“这不是镜子啊……” 季陆刚才和我是走向不同的方向的,所以对我说的镜子他一直都没什么印象。见我纳闷的蹲下,他也跟着看了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镜子?” 他这么问了,我也顺着记忆回想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确定,当时过来的时候就扫了一眼。看见我自己的影子了,我就以为是镜子。” “你自己的影子?”季陆反复道,随后又问了我一句“你确定那是你自己的影子?” “我动她也动,那不是我自己的影子还能是谁……”我说到这,也察觉到了哪里有什么不对。 对啊,我动她也动。那也未必就是我的影子。如果这层是玻璃的话,那就说明我刚才在黑暗中看见的根本就不是我自己,而是埋伏好的已经异常的曾越! 这种感觉还真的是让我身上一紧,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死死的盯着你,你看见他了却不以为意。这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比我当时回头看见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的恐惧更要大得多。 好在那人已经被我捆住,老老实实的坐在前面,我总算能安心一些。 镜子里面是一个空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刚才地下室被东西撞出的窟窿,所有照下来的光也只够照亮报纸储藏的地方,想要照清镜子里还是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刚走进去没几步,我把手往旁边一摸,竟然找到了一盏类似于台灯的东西。我抓过来,移动的过程中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季陆把东西从我手中接过,鼓弄了两下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刚才拿着的是一盏昏黄的矿灯。 这种东西我向来只在抗战电影中见过,上面挂着一道把手,两边螺丝从把手里面穿进去,把灯身同外面连在一起。矿灯呈军绿色,像极了之前抗战时期帐篷中吊着的样式。 季陆把矿灯放到了我手里,临了还不忘提醒我“机灵点,这次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别傻乎乎的站着。” 我接过灯,小声不甘心的嘟囔“我跑?我刚才要是跑了的话现在就没你事了。” 第298章 见死不救 加长 季陆听见我在嘟囔什么,回头嘶了一声看着我,我立马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这个怂包的性格到底要怎么改,怎么每次季陆一瞪眼我就不敢说话了…… 只是我在纳闷这件事的时候却忘了,季陆也会因为我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只是当时我想不通,其实相爱的两个人就是在不停地迁就和认输当中,越走越远。 我懊恼的跟在季陆的身后,为自己的窝囊愤愤不平。怎么之前弱的时候不敢说话的是我,现在好不容易出息点了,不敢说话的还是我。我在后面坐了好久的心里建树,张嘴就要抗议,却被季陆一把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让我安静一会,却不料对面竟然闪过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在一张老旧到屁一蹦都会散架的桌子面前翻找着什么。我看那人的行动方式和身形,明明就是第一个被我放到的那个僵尸一样的东西。 我见是他心里的紧张就少了大半,拍拍季陆的肩膀大义凌然道“小伙子别害怕,看我的。”我说完,直接站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季陆怎么拉都没拉住,只能连忙跟着我跑了出去。 我边走边攥紧了拳头,打算到这东西身后的时候直接挥拳上去,一下把他掀翻在地。心里想着意淫着,眼前就失了神,没等我靠近那东西的时候他就突然转身,我见等不得了连忙挥着拳头上去。他可能吃够了亏,这下知道快速躲避。 他就这么灵巧的一闪身,我这一拳头挥空就直接砸在了对面的桌子上。虽说是已经腐朽落灰到不行的桌子,但毕竟也比我这肉硬。 我这一下子把自己打的麻了筋,手骨像要裂开了一样,从指尖一直疼到了胳膊肘。我吃了亏,嗷的一声收回手抱着拳头差点哭出来。 季陆快步冲过来,第一时间攥住了我的拳头,声音有些急躁“是不是让你别嘚瑟!”我本来就疼。被季陆这么一说就更委屈。 那东西趁着我们俩说话的功夫,身子一弯就冲了过来。我连忙抱着季陆往旁边栽倒,躲开了那东西的攻击。矿灯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我看了一眼伸手想要去够的时候那东西却先快速移动到我旁边,一下扫开地上的灯。 季陆快速从我身上站起来,单手拎着锁魂,快速绕到那东西的背后一圈一圈的缠住他的脖子。这东西被季陆扯了这么一下,终于完完整整的将正面对着我。 可能是刚才的环境太过昏沉,我始终都没看清这东西的正脸五官到底长成什么样,这样看来倒还真有点熟悉,却又不是很熟悉。 全因他脸色惨白,而且眉毛位置只剩下空空的一片,只剩眉骨,一根眉毛都没有。和天龙八部里面第一大恶人倒还真有点相似。我也是对自己佩服之极,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能想到天龙八部去。 我看着那张脸,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对季陆道“这好像就是楼下的那个保安啊!” 季陆的脸就贴在那人身后,这一丑一美,对比的季陆五官更加秀气完美。 “你当真才看出来啊?”季陆说完,胳膊肘用力,直接把怀里的人呈折叠状摁下,踢到让其跪在地上。基本动作和我刚才制服外面的曾越看起来差不多。 我还挠头纳闷,难不成这套姿势还有个出处不成? 然后季陆抬头对我说了一句我就在五分钟前说过的话。 “还看这干嘛,拿绳子去啊。” 我撇了撇嘴,原来就是这种心情…… 我把外面的那截剩下的绳子拿进来。季陆用同样的方式把人捆了起来。随后直接在他身上翻找起来,几下就在他里怀里找到了一封牛皮纸装着的信。 季陆拿起来掸了掸“伪装的够好啊。” 我不明其意,看了看地上的那个保安,觉得他似乎在说他。 保安咧着青紫的嘴笑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贪心了,拿了信就应该出去的。” 我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装的。因为无论从他的外貌还有行动方式,都活活的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僵尸。那这么说的话,外面的曾越也是大活人咯? 但是季陆和他接下来的对话,也侧面告诉了我曾越和这个保安并不一样。 季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那封牛皮纸的信封打开。捡起地上的矿灯一同递到我面前。我十分有默契的接过,细细的阅读了一下上面的字,季陆仍旧专心的盘问着地上的人。 “你和丁安国什么关系?” 季陆没问曾越也没问别的,而是直接问这保安和丁安国是什么关系,想必已经确定了指示他来拿东西的人就是丁安国。 这保安冷笑了一下,好像季陆问了一个什么滑稽的问题。 我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应该是一套缜密的出逃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实施位置,应该就是在这座图书馆里。如果我们之前的推测合理的话,那这封信的出现就意味着有人想帮曾越逃跑! 曾越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了这。只能靠报纸来获得和当年那件事故有关的消息。但是他并不像留在这,他要离开,于是外面的某人打算向他施以援手,可是这个计划还没等到实施的那一天,就被丁安国识破了,所以曾越变成了现在这样,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 以上是我的推测,不过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那这么说的话,这个施以援手的人,也就是最近才出现的。我想不通的是,明明是曾越给了丁安国一大堆有关于当年那场事故的消息,可为什么最后两个人的关系演变成了这样? “或许,你也姓丁?再或许……你是丁安国族谱上的直系亲属?”随着季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轻声问出,地上那个人的表情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不用季陆戳穿我也能看出来,季陆说对了。 许是不想在我们面前露怯,所以这人依旧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一言不发。而季陆也就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的猜测,从他时而平静时而震惊的微表情里自行判断对错。 我看着他跪在地上,像是一只被季陆玩弄于鼓掌的老鼠。不禁心生可怜。更可怜的是这只老鼠竟然还抱着能够侥幸逃脱的想法,我不夸张的说,从我认识季陆到现在,还没有季陆想知道而问不出的事。 季陆蹲下身看了他脖子后面的皮肤一眼“身体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吧,从煤矿透水事件之后?” 季陆玩味的看了一眼他惊恐的表情,勾勾嘴角站起来绕到他身后继续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也是当年下井中的其中一个,但是爆破之前你离开了,透水之后你又随着丁安国下去了。”季陆慢慢悠悠,语气带着点阴凉“下去之后,你亲眼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你害怕了,闪躲着离开,但却被无意中伤,而后你身上就开始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比如能够贴着墙面爬行,比如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丁安国从里面带出来了一个人,就是曾越,他能在那样的一群人中活到被你们发现,所以你们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也会知道该怎么让你回到正常状态。但是事实证明他不知道,所以你们只能把他困在图书馆里,一方面限制他的行动,一方面还要确保他的安全,以便于你们继续研究自己身上的秘密。“ 季陆一口气,把这件事说了个完整。我站在一旁都听的目瞪口呆,更何况地上跪着的那个保安。季陆说完了之后轻轻的转过身,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说的对吗?” 地上那人眼神慢慢涣散,从刚才的不可一世到现在的震惊失语,季陆只用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而我仍旧不知道这些事他都是从哪听来的,一路上我们了解的东西都差不多字啊一个层面上,但是奇怪的是,每次季陆都能想到猜到比我多好多的东西。 他前面所说的那些猜想,都是我在煤矿下面的时候曾经提起过的,但是有关于后面的那些,都是季陆根据猜测一点点推理出来的,这种能力不禁让我觉得神奇。 季陆松了松语气,转头对地上的人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别让我废话,你自己把怎么回事说清楚,没有纰漏的话我就放了你,有出入的话你后果自负。” 季陆随手从后腰抽出那把寒冰匕首,横在那保安的脖子上。这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胆小之辈,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气节可言。被季陆这么一吓,里面不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就差把自己家有多少存款一五一十的数一数了。 而我在确定了信上的内容之后,也抬头开始注意到这保安说的话。我和季陆的猜测没错,一开始的所有情节都和我们当时在煤矿下面猜测的一模一样。 爆破,透水,事故,一切都没有意料之外的地方。 就像是季陆说的,真正的意外是从丁安国带着这些工人下去救人的时候才开始发生的。 从这保安的口气中我能感受到,这丁安国平时也是个比较能算计的人。而起买卖做的这么大,靠的也不是整天数数手指头卖卖萌,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也从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丁安国的性格。 于是就因为以上的种种,丁安国这人对钱的重视就一定到了一定程度。我听着听着歪歪脖子,怎么感觉好像在说慎虚一样。 而我们之前没猜到的一点,就是这些工人在井下都是有保险的。 但是工人的家属和工人本身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这些意外伤害的保险受益人。都是丁安国的名字……其中到底要怎么暗箱操作我也不是很懂,在我的印象里一般的受益人都要是亲属,而且需要投保人签字才可以。 不过转念一想,工地上的人大多朴实没文化,所以忽略掉了这一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所以,虽说地下透水这件事并不是丁安国的本意,但是后来的无能为力就多多少少的带上了一点刻意的色彩。并不是救不出来人,而是在那种情况下,丁安国救人的态度根本没有那么明确,更多的是抱着一种坐等结果的感觉。 我听到这。突然为当年煤矿下面的那些人感到恐惧。那十几个人一个个挣扎在水里和自相残杀的恐惧中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外面,明明有救人的机会却因为那点保险金而选择了坐视不管,而且身边的一群人,都是他的帮凶…… 第299章 一切如常 “丁安国这个人就是这样了,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不过他对我们这帮亲戚倒是照顾,所有沾的上丁字边的,他都能用就用。不过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不用惹上这么一摊子烂事。”这人到头来反咬一口,丁安国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个保安的心态也有点令人理解无能。 “所以丁安国也变的和你们一样?那些奇怪的变化他身上也在慢慢发生?”我问。 “确切的说,是但年下煤矿的那些人,都变成了这样。丁安国他再有钱也不比我们多什么,大家要倒霉都一齐倒霉。当时就是觉得那个曾越没死所以要带出来送去医院,结果大夫查完了之后说这人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是啥精神病还是啥妄想症的我就记不得了。那人没家人的。丁安国就自己出钱把人送去了精神病院。后来发现我们一行人身上都出了那种问题,又想到了曾越,所以就把人接了回来。但是人不正常了,经常说一下我们都听不懂的话,丁安国没有办法就只能把他留下。要说为什么把人送来这工作我也不清楚,只说让我们轮着两年两年的在这看着他。要是我说他就是以为昧了人家的保险钱。所以老天爷报复,可我们这又是糟的什么罪,跟着他倒霉。” 这保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用我和季陆怎么逼问,自己就通通的说了个明白。但是听他说完之后我自己捋顺了一下,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知道是他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疯卖傻不和我说实话。 不过他倒是说来说去也提到了一个问题,保险金。就是因为这么简单又不可说明的理由,让丁安国起了邪念,放任当初那十七个人在矿井之下苦苦挣扎。 从这保安三言两语之中,我能听出他对于丁安国这个人也并不是完全忠心,只不过迫于两个人身上同样的变化,所以暂时结成了同盟。掌握了他这一心里,我心里就多了点谱。这种人往往都是最容易攻破的,所以没准但从他的身上,我们两个就能套出比曾越还要多的消息。 我们都说情之一字是最难琢磨也是最不好计量的,但偏偏就是这么虚无的东西就比金钱。利益都要坚固。换句话说,这个保安对丁安国没情分,所以想要让他出卖丁安国的消息只要给他一个更令他心动的条件就可以。 因为我和季陆不确定他说的一定是实话。所以这个拉拢和收买的过程还是必不可少。季陆不擅长做这种事,但是我可以。见这保安讲了一会之后停了下来,好像没有什么更多有用的信息之后。我无意中和季陆提起了他身上那个奇怪的变化。 “贴着墙面爬行,喜欢在阴凉的地方生活,这些行为应该都有出处吧?”我明知故问道。 季陆竟然做出了这种猜测,不可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所以听我这么问估计也是猜到了我的意思,便顺着我的话头继续回答道“还记得我们在煤矿下面看见的那棵千足蜈蚣的树吗?”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些人身上的变化。果然和那棵树有关。阴气入了蜈蚣体,发生变化的绝对不止那棵树和那条蜈蚣那么简单。连同那一整个地下空间,那个煤矿都在慢慢的发生巨变。 “记得,难不成和那东西有关?” 季陆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个保安,好像再说给我听,但实际上听众更是他“他们身体上所产生的那些变化,都是蜈蚣的生活习性。所以我觉得,肯定是阴气进入蜈蚣身体的时候发生了某种反应,把同样的灾难也带给了他们。” 我虽然没听懂季陆的话。但是仍然壮做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果然地上的那人就按照我的预料,忍不住直接问季陆“什么意思?什么阴气进入蜈蚣体?” “这件事情和你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就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当年从地下进入了地面,不小心进入了蜈蚣的身体。于是就有了你们再次回去看见的那棵千足蜈蚣树,但是那东西对蜈蚣的影响还远远不及于此,余威甚至波及到了你们陆陆续续下去的人身上。”我说道。 地上的那人对我的话理解的也十分无能。低头想了想之后抬头问“那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些?” 我低头抿嘴,所有的问题都按照我设想的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和他谈条件,最后就能成功在丁安国身边安插眼线。从而了解更多我们现在只是猜测的东西。 我清了清嗓直接对他道“我说的让你明白一些,这件事就是一个诅咒,关于丁家的诅咒。”我编瞎话的能力向来是世界水平的。季陆都时常被我蒙的一愣一愣的,更何况这个人。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丁安国这么多买卖却偏偏要在那打一个煤矿?一个早几年前就坐拥千万家常的大老板,会因为那么点保险金就利欲熏心?你们真的就从来都没怀疑过,这件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我一句一句的逼问,让那保安开始犯了怀疑。 但是实际上,我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鬼才知道为什么丁安国要去那开煤矿,鬼才知道他为什么就贪财贪成了那样。 “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连自己一起绕进去?”他问题倒不少,这几个为什么一问让我彻底圆不回去了,只好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季陆。 季陆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怪我把故事变得这么离奇然后丢下烂摊子不管了。我专注的低头抠手指头,让他自己想办法给我圆。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季陆突然问道。 许是想到了我和季陆刚才的身手,这保安咽了口唾沫问“你们是什么人?” 季陆突然之前把腕上的锁魂一挥。直接缠上了对面那人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呢,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季陆说完话,我周身的报纸竟然瞬间漂浮了起来,一直飘到了和那保安同等高度的位置上。而且随着气流的漂浮慢慢移动。保安被眼前超自然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战战兢兢的缩着脖子“大仙饶命啊大仙。” 看样子这人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除了利用自己身上突变的各种诡异能力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一窍不通。季陆随意的两个小把戏就能吓住,早知道我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去编瞎话了。 “帮我做件事,我帮你恢复正常身。” “好好好,只要是二位说的我一定照办。”他已经吓得快要失去理智,不管季陆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只顾着点头。 季陆把锁魂一撤,那保安哐当一声就掉在地上。因为手脚被捆着。所以只能拱动着身子跪在地上,不敢再抬头看我们。 “把这里收拾之后,就当我们俩没来过。丁安国如果问起,就说一切正常。”季陆言简意赅的交代,完全不提有什么交换条件。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说完之后感觉季陆安静了一会,有些试探的问“没了?” 季陆横了他一眼,语气冷冷“你希望还有?” “没有没有。” 季陆说完转身看了一眼外面的曾越“这次把他捆好,别让他再失控冲出来。”季陆说完之后绕开屋子,直接带着我离开。 第300章 小闹别扭 我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手脚被困住的那个保安,也没明白季陆怎么这就要走了?明明我们俩还什么都没交代啊,趁着这么好的一个安插眼线的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 我正想着,季陆突然把手朝我们身后一挥。锁魂的一头正好落在了那保安两手中间的绳子上,不偏不倚的。绳子直接断成了两截。吓得那保安一激灵,也吓得我一激灵。 我本以为季陆答应之后又反悔,没想到原来是想放了他。 那人劫后余生之后跌坐在地上,看着我和季陆远走愣神,我被季陆拉走了之后,纳闷的小声问“咱们俩就这么走了?” “不然你还想吃个午饭?”季陆拉着我的手不放松。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你就不想利用他接近丁安国,毕竟这也算是个眼线啊。”我不免觉得季陆就这么浪费了这个保安的作用有点浪费。 季陆没回头,一路朝前走对我道“那人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你觉得真的用得上?” “你是怕他办不明白?” 季陆摇摇头“你要记住,背叛过的人。并不是因为他对原来的状况不满,而是他骨子里就是摇摆不定的人。今天他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对我们说出这些话,来日也能被丁安国三言两语就套走我们俩的消息。老天保佑他能瞒住我们俩今天来这的事,这就是万幸。” 我这才明白季陆选择放弃这颗棋子的原因,但是有时候又总觉得季陆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抱着怀疑的心态。好像他真的很难相信一个人,或许是经历过背叛,所以想让他再对某人重拾信心真的很难。 “可是我们还是可以了解一下其他的啊,比如丁安国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计划,泰国的那个研究所和活死人的事。”我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丁安国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活死人的事,我想这个人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曾越和其他人不一样,自己要负责看好他。” 我想了一下季陆说的话,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如果我是丁安国,出了这种事也一定会隐瞒消息,除了亲近的人之外不会泄露实情。我这么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犹豫着问季陆“你觉得,丁川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话说出口我心里是不想接受的。毕竟丁川也算是我半个朋友,不算很熟但是也能说上两句话。实在不想看着一个身边人再次卷进这件事,而且从一开始就对这些了如指掌。全程以一种隐瞒的姿态接近我。 季陆看了看我没说话,但是眼神就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只不过是不忍说破而已。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丁川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和这件事有关,毕竟和他接触不多,大多数我们在场的情况下都从来没遇见过他,没准他还不知道我们和这件事有关。 可能是看出我抱有这种侥幸的想法,季陆说道“就算以前不知道的话,我们从泰国回来之后他也肯定知道了。” “你是说玫姐和陈教授会告密?” 季陆笑了一下。搓搓我的脑袋“那个木屋里是有监控的,傻。” 不知道为什么,季陆每次说我傻的时候表情都很愉悦。我对此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跟着季陆一同离开了图书馆的地下室。我本以为我们两个要把曾越带走的,却不料季陆另有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把他暂时留在那。 出去的时候下午的阳光正好,和季陆一走到时代广场的时候我突然间惬意的把刚才惊险的一幕给忘了。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咱们俩是在这呆两天还是直接回北京去?” “我倒是没什么急事,看你了。”季陆挑眉看着我。 “没什么急事?丁安国那边不管了?” “你怎么知道丁安国在北京?”季陆这么说我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人在东北?” “也不是没可能啊。”季陆倒不急,语气依旧平静。可我突然之间就觉得空气都没那么安静了。好像四周暖洋洋的阳光之下都涌动着一股暗流。 就像季陆说的,如果泰国的木屋里有监控的话,那丁安国肯定就知道我和季陆跟这件事有关,没准现在就躲在那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审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季陆看出我的担忧,把手环上我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呢。” “谁说我担心啦。你没看我刚才厉害着呢吗。”我顺势说。 提到我刚才的表现,季陆又是一脸不开心,敷衍着回答“行行行。你最厉害。” “哎呦季先生,你很不耐烦哦?”我捅着他的腰说。 季陆在下面抓住我的手,求饶的说“我哪敢啊你那么厉害。”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歪着头不放过他的追问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刚才就想问了,我能帮上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见我正色,季陆也不敢再敷衍,忙用力圈着我“好了不说了。” “要说,你说你到底在不开心什么。”我挣脱季陆站在他对面问。 “好累了,先回家再说好不好?”季陆央求道。我也不好过于逼问,季陆这么说着我就老老实实的被他推着走出了校门。 好久不回季陆在半山腰的这所别墅,再见已经觉得有点陌生了。之前在这一共也没住多久。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加上房子又大,我找个厕所都要找上好久。 季陆似乎是怕我追问刚才的问题。从回家之后就开始想办法躲着我。一会说去地下室看看,一会说去给我找吃的。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我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吃也吃不下去。 无缘无故的我们两个中间就陷入了沉默,我仔细一想完全就是因为白天那个我追问季陆也不想说的问题。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换做之前可能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但可能是怀孕的原因,最近的脾气经常有些让自己控制不住,轻而易举的就来了火气。 这次也算不上是生气。就是有些纳闷,为什么季陆会对这种事觉得不开心。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想想。然后就陷入了莫名的心烦中。 季陆还想劝我多吃两口,我干脆把筷子一放就去外面的藤椅上坐着看月亮。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开始慢慢吹起北风。初春的天气虽然算不上严寒,但也绝对不够温暖。我穿的不厚,被这么一吹就冻起了鸡皮疙瘩。可即便如此还是僵着不愿意回屋子,非要置气不可。 刚要打喷嚏的时候。身上突然被一阵温暖笼罩。我侧头一看,是季陆身上披了一条毯子坐在我旁边,张开手臂把我圈了进去,稍微用力把我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虽然还在心烦中,但是拒绝不了他怀中的温暖,便老老实实的靠在他身上没动。 “大着肚子呢,跑出来赏月?”季陆不客气的问道。 “不然我坐在屋子里生闷气?”我也不客气的说。 季陆看我不讲理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有些那我没办法的说“好好好,我认输了,我不该惹你生气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我的气就消了大半,一直绷着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其实就是这样,女人在生气的时候并不是想听你给我讲什么大道理,说什么礼义廉耻四书五经交通法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我错了,有时候就能化解一大部分问题。 有时候女人要的结果不是对错,而是想知道你对她的宠溺程度。 第301章 山人自有妙计 微甜 其实有时候女人要的结果不是对错,而是想知道你对她的宠溺程度。经常有男人在吵架的时候喜欢说我之前对你多好多好,但其实男人口中的我对她好,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主管感受。 她想吃驴肉火烧,你给她买了世界上最贵的牛排,她没有欣喜若狂。这时候你觉得她不懂你的好。她辜负了你的真心,可她只是想吃驴肉火烧,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这一段关系中,两个人的问题都很明显,男人主观,女人太作。女人分手的理由是她不懂我要什么。男人分手的理由是她根本不珍惜我的真心。吵架也是如此,感情不能用对错衡量,相比给予,男人更应该给的是宠溺。 你懂了,给对了,才是爱情。 所以季陆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让我的心当时软了大半。但是嘴上不认输,仍然犟着说“你很委屈咯?” “不委屈,绝对不委屈,奚小姐说什么是什么。” “管谁叫小姐呢?” …… 季陆看我态度缓和了一些,得寸进尺的凑过来,身子贴的我更紧。我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口不对心“烦你。” “哦。”季陆抱着我慢慢的晃来晃去。 “别想浑水摸鱼啊,我不问你了你自己说。”我仍旧不想放过他。 “我真没不开心,真的……就是有点失落而已。”季陆喃喃的说。 “为什么?”我十分不能理解,这对我来说明明就是一件好事,对他也同样。 季陆用下巴点着我的脑门,声音沉沉的从我头顶传来“我捧在手心里这么久的一个宝贝,突然有一天好像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说开心也有,觉得你终于能自己保护你自己了,但其实更多的是失落,害怕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保护不了你的时候,就要失去你了。” 我该死,竟然从来都没想过季陆会有这种感觉。一心只想着自己开心。季陆语气沮丧的说完,我连忙环抱着他的腰仰头对他道“乱说,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季陆苦涩的笑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保护不了你。还有什么在你身边的必要呢?” 我心里一惊,从季陆的身上离开正视着他“所以你当初选择把我交给重楼是吗?” 季陆看了我一眼,也不意外我会知道这件事。什么都没说就像伸手拉我过去。我甩开他的手,语气认真的说“你只想着让我安全,那你想没想过我是不是愿意一个人过安生日子。季陆,我宁愿和你一起被困在诛仙柱上,也不愿意被重楼带走。” 我觉得是应该好好和季陆谈一谈这件事,季陆现在的这个想法让我不安。如果日后再出现什么危机情况。如果我没能事先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季陆肯定还会像之前一样,想都不想的就把我推开,但是他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我简直生不如死。 “我只是想……”季陆说。 “现在情况烂成了这样,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活着?为了我自己?那我实话告诉你我可能死了更要轻松的多。”我说完拉起季陆的手,放在两手中间,眼神闪烁着看向季陆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想到死为止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撑不到今天的。我自私一点放下所有的说。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也许很多人都能让活着,但是只有你能让我好好的活着。” 季陆眼神动情,在我最后一音落下之后直接扣住了我的后脑,把我压在躺椅上覆上自己火热的唇。辗转反复之后,季陆悬在我头顶,我看着他的眼睛央求道“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丢下我。即使有一天你真的保护不了我了,让我保护你好吗?” 季陆笑了一下,低头咬了一下我的鼻尖“好。那就多多关照了。” 季陆的吻如数落在我的额头,眼角,鼻尖。最后落在唇上后便流连忘返。他身上盖着的毛毯滑落在地,外面凉风一吹我抓住了他的衣服。 “冷……”我眼神迷离的说。 季陆嘴角一勾起身把我横抱过来,直接朝卧室走去。我整夜都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既不敢抬头看季陆又不敢大声喘息。 季陆总笑我已经是孩子妈了还动不动就脸红,我刚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季陆就直接堵住了我的嘴,灵巧的舌顺着缝隙滑进来。 只要是被季陆抱着的时候,即使身旁黑暗,可我却总觉得眼前有盏明灯。灯影下面是西装革履的他笑着对我说,拉住我的手。风浪再大也不用怕。 然后我就再没怕过,红尘翻涌,沧桑巨变。都没再怕过。 …… 季陆侧躺在我身边,单手抚着我鬓角的发,半晌之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肚子。抬头之后又低下身吻了第二次。 一手沉醉的在我小腹划过,一边柔声细语的说“第一次是爸爸,第二次是妈妈。因为妈妈现在亲不到你,所以只能由爸爸代劳了。” 灯光影影绰绰,我突然就觉得一辈子活到这就已经值了。我闭着眼抱着季陆,不停的把头往他怀里钻“季先生我爱你。超级超级。” 季陆反手环着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也爱你,超级超级。” 他学着我的说话方式。让我忍俊不禁。外面开始刮起风了,估计明天又要降温。管他的呢,美男在怀,谁有空管那个…… 第二天一早,我睡醒的时候季陆照例不在。因为我从家里离开没带睡衣来,所以我也体验了一把穿着男朋友睡衣的感受。只不过我人高马大的。完全没有电视剧里小萝莉的娇俏可人,反倒是衬衫的边缘齐臀,走走路就感觉露出来一截。 我抓着衣服下摆慢慢腾腾的走出屋子,见季陆竟然在厨房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把我衣服拿哪去了?我怎么找了一大圈都没找见?”我卡在门口问道。 季陆那勺子尝了一口,故意不看我“衣服我洗了啊,你先穿我的吧。”他心虚不看我,但我估计这回他也肯定憋着乐呢。我存心不想让他得逞,不死心的去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自己的牛仔裤和卫衣都湿漉漉的挂在外面。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早不洗衣服晚不洗衣服偏偏在我起床之后洗。我抓着衬衫回到客厅“不好用洗衣机甩干一下吗?” 季陆看着我装傻“啊?我家没有洗衣机。” “那你平时都怎么洗衣服?” “我不洗衣服啊。”季陆正义凌然的说。 “咿……脏死你。” “我都直接换新的。”季陆一脸地主老财的资本主义表情。我合理怀疑季陆就是把我衣服扔外面野湖里浸湿又捞出来了,他要是会洗衣服我都能上树。 后来仔细想想上树这个比喻不太对,随即改成了他要是会洗衣服我肚子里的娃就是双胞胎! 季陆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不停的催促我“小谷快来,我给你煮了粥!”他举着勺子对我道。 我脑子转了一圈,就不信还斗不过他“你等我一会啊,我进屋一趟。” 季陆是估计我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但还是有点担心的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我翻开季陆的衣柜,倒是清一水的白衣黑裤,衣服除了半截袖之外就是衬衫,根本没有长一点的。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衣服没有我就穿裤子呗,长就长…… 五分钟之后季陆见我穿着他的裤子,把长出来的地方挽了四五圈缠在小腿上的时候,估计快气的把手里的搪瓷勺子捏碎。 第302章 苏醒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8 “你一定要这么不屈不挠吗?”季陆一脸酱色的问我。 我施施然的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过奖,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奸计得逞。”我说完十分愉悦的喝了一口粥,没想到季陆熬粥的手艺还算不错,软糯程度正合适。 “我想看还要用奸计,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季陆一句话差点让我把嘴里粥喷出去,一边抻着旁边的纸巾一边骂他人面兽心。季陆只顾呵呵的笑。根本不打算和我计较。 他始终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我吃东西,我被盯的不自然,拿过旁边的碗给他也盛满“我自己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 季陆见我这么说,也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和我一起吃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什么便一边吃一边问道“那咱们俩接下来要去哪啊,留在这?” “先上学吧。”季陆头也不抬的说。 “啊?又上学?” “你自己想一下,你们的那个学校。活人禁地在地下,系主任就是活死人其中之一。这次丁家又派曾越和那个保安混进学校,说明什么?” “说明我那个学校有诡异?” 季陆点头“再或者是学校里的什么人有诡异。” 我还是没懂季陆的话。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什么人啊,我至今想不出活死人和丁家的那次事故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咱们就抛开活死人的事不看,但看丁家的这条线。为什么曾越要在图书馆工作呢?因为在这里除了学生之外很难接触到其他的人。可这样一来丁安国给他传递消息的途径就变小了,一般人都很难接触曾越而不被人发现。就比如我们,我之前派出去的人。一直都觉得曾越没什么奇怪,平时接触的人除了你们学校的学生之外也不再有其他人。直到我派出去的人暴露了行踪,丁安国才让那个保安把他藏起来。”他说完放下勺子,两手交握继续道“那个保安说曾越得了精神病,但其实那或许并不是什么精神类的疾病。或许也跟当时的那个千足蜈蚣树有关,或者说和阴气有关。时清楚时正常,这样才能在图书馆工作这么久。而且,曾越和丁安国之间绝对有什么那个保安不知道事。” 季陆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我却始终有一点没想通。 “那这么说平时和那个曾越接触的人就是那个保安咯,他们两个都在那里工作,接触起来也方便。” “你忘了一件事,丁安国他不信任那个保安,所以传达什么消息的事绝对不会交给他。” 他这么一说就让我犯了难,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丁安国靠什么给曾越传口信? 季陆见我不解。继续提醒道“这个人的身份一定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是丁安国的亲随,第二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这样才能既保证让丁安国信任。又能隐瞒过我派去的眼线。” 季陆把话说到这,这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之前我一直避开不愿意去猜疑他就是了。 丁川。只有他附和季陆说的那两个条件。即是丁安国的亲儿子,又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所以只要是他出现在图书馆并和曾越攀谈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那在大家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我不知道,关于丁安国身上的那个诡异的变化,到底是不是世代遗传的…… 一想到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类似的情况,也放下了手中的碗问季陆“你觉不觉得,丁家现在的情况和当年的董家很像?” 一个是活不过四十岁,一个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攀爬墙壁行走,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活的像是昆虫。 季陆点头“也就因为这个,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俩的变化都和阴气有关,除了这个找不到其他解释。”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就有趣了…… 就像是一路抽丝剥茧。我和季陆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不同的茧,一路拨开下去,发现它尾端的脉络竟然都是连在一起的。并且结成了一个完整的新茧。 而让我觉得有趣的事,不管这件事中间横生多少枝杈,就在我以为快要乱成一团麻的时候。又会重新聚在一起,回归到最初的问题。 “那我们现在到底要从谁入手?” 季陆把自己面前的碗推过来到桌子中间,筷子分别摆在两边。手指点着中间的碗说“现在就好比它是戴立忍。两边的这是董家和丁家,我们想吃这顿饭,就要先把筷子抓起来再说。” “董成明现在死了,好多线索都不好查,所以目前就只能从丁家下手咯?” 季陆一脸胸有成竹的笑,用筷子末端点了我脑门一下“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老老实实的吃饭。好好休息。” …… 当天我和季陆并没去学校,而是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不是任性,而是因为我仅有的一套衣服还在外面挂着呢。看样子一时半会干不了。季陆也找到借口偷了个懒,这一天什么都没想就和我窝在家里。 我本以为北京那边电话会不断,印象中生意人总是那样。但很奇怪的是。自从回来之后除了季陆回拨的那一个电话之外,那手机就再没响过。我本来还感叹季陆请了一帮懂事的好伙计,后来才知道季陆又把手机关机了。 “你当真不开机看看店里有没有什么事?”我把外面晒了一天的衣服收进来。换好了之后问季陆。 “忘了……”季陆说完慢悠悠的把手机开机,屏幕刚一亮,手机就差点被各种未接来电消息提醒给震得死了机。季陆不紧不慢的回拨过去。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单子半死不活的声音“老板,要不然你下次出门别带手机算了,我也不用惦记着给你打电话了。” “这是在抱怨?”季陆语气霸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心累。”单子可怜兮兮的说。 “快说吧,到底什么事?”季陆直奔主题。 听季陆这么一问,被单子遗忘许久的事突然又重回脑海。语气一下子从低落到高昂“啊,对了,老板你带回来的那个大美吕醒了!” “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大美吕啊!就那个睡着了的!”单子焦急的提醒,好像在奇怪这么个大美女季陆怎么可能会没印象。 季陆看了我一眼,我用口型对他说道“卿酒酒。” 季陆恍然大悟,好像终于想起来了这么一号人。但随即又纳闷起来“卿酒酒不是被寒冰床封印住了吗,怎么会醒过来?” “这……我哪知道,反正你不是让我常去地下室看看她什么情况吗,那天我带着灯下去之后发现寒冰床上没有人。后来一转身就看见她站在我身后了。哎呀我去老板我跟你说,我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的。本来我觉得老板娘长得就够可以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单子沉醉之间开始胡说八道,我倒是没觉得什么,一是因为卿酒酒确实长得天人之姿,二是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说本来觉得我长得够可以这件事上,竟然还有点小窃喜。后来我跟季陆说完我这想法之后他还笑我没出息,当然这是后话,当时的季陆却把脸拉的老长。 语气十分严肃的对单子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们老板娘最好看呢?” 因为季陆的语气实在太过严肃认真,弄得单子那头安静了一会,最后我只听见一声口水吞咽的声音,单子立马话锋一转“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第303章 千万要冷静 为牛兔子大人的皇冠打赏加更 9 迫于季陆的淫威之下,单子还是屈服了,老老实实的闭嘴没了声。季陆在这面沉了半天,单子战战兢兢的问“那我挂电话了?” “你不是找我有事。”季陆无奈的提醒。 估计单子也是被季陆这么一吓,给吓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季陆这么一提醒又再次想起来连忙说道“哦对,那大美女醒了!” “这事你说过了。换一件。” “她和那个慎虚他们一起去找你了。”单子说。 季陆听完之后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开车走的,估计今天应该能到了。” 季陆应道,又简单交代了单子几句,大概是说关于自己这段时间的行踪不要对外人提起,最后说先把怀古印堂关门一段时间,大概两个礼拜之后再开,具体时间听他通知。 那头的单子一下犯了难“老板,咱们分店总店加在一起几十个伙计呢。关门半个月大家伙咋办啊,口粮都没有了。” 这情况我了解,怀古印堂里的伙计大多吃住都在店里。关门就意味着没收入,确实没什么地方好去。 “带薪休假,你找个地方带他们逛去。路费我出。” “老板再见。”单子恭恭敬敬的说完之后没废二话,直接挂了电话。我想象了一下,估计他下一秒的动作就像猴一样的窜出去,蹦跶到楼上传播喜讯。 季陆挂断电话之后,立马收起了一脸老板的高冷,十分不满的朝我哼了一声“他们都来了。” “我都听见了,来就来呗,如果丁安国真在这边的话早晚也要叫他们过来。” 季陆说着走到我旁边抱住我的腰“我的二人世界就这么没了。” 我笑,原来是这个原因。 季陆抱着我,低头咬了我耳朵一下声音魅惑的说“要不咱俩抓紧时间……” 我皱着眉头用胳膊肘打了他一下“你一天都想什么呢,抓紧时间干啥?” “洗碗呐,你光吃饭你不洗碗啊。” 季陆说完看着我窘迫的表情坏笑,好像这一早上就为了整我这么一次也足够了。我恨不得把脱鞋摘下来追着他打,同样的一个烂梗季陆不知道整了我多少次,最气人的是我竟然每次都会上当! 我和季陆都收拾好了之后。提着水桶大蒜擦擦地,享受一下安逸的小日子。就在这时候门铃声突然响了,我放下木桶走到房门前开门。只见慎虚和重媚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火红的背影,估计就是同行一起来的卿酒酒。 我许久不见她,和师父他们打完招呼了之后就连忙叫卿酒酒进来坐。卿酒酒的状态很好。根本不像是在寒冰床上躺了几个月的人。我拉她进来之后身上身下的看了她一圈,卿酒酒被我看的不自在,直接径直走进了屋子里,轻车熟路的。 我赶紧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看着卿酒酒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醒了?” 还记得当初季陆把她放在寒冰床上。还是因为老校长给她服用了蚀心血鸩,超过三个月不服用的话就会毒发身亡。所以季陆才会选择用寒冰床暂时冰冻住她,不让她的毒性发作,可这突然之间怎么就说好就好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之后就这样了。“卿酒酒两腿交叉,翘在一起,连慎虚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季陆抬头问重媚和慎虚两个人“怎么没在怀古印堂等我们回去?” 慎虚说道“本就没什么事做,加上这位姑娘醒了我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你又找不到只好来这了。”慎虚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好像和之前不是同一个人。难不成是重媚在场,慎虚不好意思太过粗犷,所以说话变得文质彬彬的? 我凑到重媚旁边。小声问道“你们俩怎么样了?” 她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还那样呗,挺好的。”因为这个停顿。让我心里咯噔一声,重媚的回答也暧昧模糊,让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孩子呢?留在北京了?”我突然问道。 这下反倒是重媚愣了一下“啊?孩子?什么孩子?”我本来是打算诈一下。套套重媚的话,没想到她这个反应还是情理之中,让我把刚涌起来的怀疑又重新压了下去。 季陆话少,既然人来都来了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反倒是我始终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便借口想上厕所,暗暗的拿起季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朝房间走去。 刚一进屋我就转身把门反锁。快速拨通了店里的电话。 嘟嘟两声,我手心紧张的快要出汗。等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单子的声音总算传来了“怎么了老板?” “我是小谷。我想问你一下慎虚他们走的时候带没带电话?” “带了吧,他特意留了一个电话说方便找不到你们好和你们联系的。” “号码多少?” “啊?怎么了?”单子还在追问,我实在没空解释。只好急躁的说“别问那么多了,快告诉我号码!” 单子见我着急,也不敢再耽搁。连忙报了一串数字,我没等他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单子刚才说的号码。 “喂?师父?”我开口喊道。 “小谷啊。我是重媚,你师父在开车,有事吗?”重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的心当即就凉了半截。手心的汗更是抑制不住,一层一层的往外直冒。 “你们,你们现在到哪了?”我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该怎么问。 对面的重媚安静了一会,估计是在小声的问慎虚现在是什么位置,不一会对准话筒回复我“我们马上就要下高速了,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 我已经被刚才的那帮人弄得敏感了,一时之间连这个重媚都不敢相信,便警惕的问道“你们怎么到的这么慢啊,我听单子说昨天夜里你们就已经出发了。” 重媚笑了一下“别提了,我刚出门,在休息站上个厕所的功夫还把脚扭伤了。这又送医院又包扎的就耽误了。” 我心慌意乱,其实连重媚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连忙说道“你们快来,这边好像有点不对劲。” 听出我声音紧张,重媚正色的问道“怎么了小谷,你慢慢说。” 我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下思路“情况可能有点复杂,家里现在也来了三个人,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现在季陆应该不知道,我是躲在卧室打的电话。因为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重媚在那头和慎虚说了一下情况,紧接着慎虚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徒弟你先别慌,第一你要相信我们才是真的,第二在我们到之前千万不能露馅,一定要绷住了记住没?” 慎虚的两点说完,我心里多少有了点底,肯定的对电话那头点头。 “说话啊。”慎虚以为我吓傻了,在电话里催促道。 “我点头了。” “你傻啊,你点头我怎么看见。” “那我……” 我刚想狡辩,就被慎虚打断“好了,现在先从卧室出去,在屋子里呆的时间长了容易惹人怀疑。记住,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我听完之后,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离开卧室。 外面季陆还坐在沙发上和那个冒牌的慎虚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知道了一切之后再看这满屋子的人,竟然都觉得面目狰狞的很,再也没办法安心的说话。 但我脑子里始终记得慎虚交代我的,冷静冷静,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第304章 邪祟 季陆和慎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具体话题说的是什么我也听不太下去,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能给季陆提个醒。重媚看见我便招呼我过去坐,我差点没出息的冷汗直接掉了下来。 但是转念又想到慎虚交代我的不能露出马脚,便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坐。好在这么长时间我的心里素质和承受能力都好了许多,要不然换做以前肯定要紧张的两腿发抖。 季陆说话的空隙抬头看了我一眼,直接伸手拉我过去坐。我如蒙特赦一般连忙站起来,靠着季陆坐下,和慎虚重媚面对面。那个冒牌的卿酒酒坐在另一头独立的沙发上。看似对我们的话题漠不关心,但实则眼神一直都在跟着我们每一个人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原因,我忽然觉得她的眼神不论怎么看都和卿酒酒大不相同。卿酒酒身上那种与世无争倾国倾城的眼神,都是被时间淬炼之后留下的东西,不是傲慢,更不是鬼鬼祟祟。 “话说你们俩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有什么发现吗?”那个冒牌的慎虚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始切入主题。 我怕季陆不明情况。哪一下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连忙抢先道“我们俩就是回来见个父母,能有什么发现。” 我本来还担心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冒牌慎虚看出马脚,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是真正的慎虚重媚,也未必知道我们俩回来这一趟到底要干什么。在大家的眼里我和季陆确确实实是打算回来探亲才对。 慎虚被我这么一说变得有些局促,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其他情况吗?” 我总觉得他好像在期待些什么,估计设计着往那个方向引了一下,以此判断他到底想要打探些什么“不过你别说,我们倒是查到了一些关于那个曾越的消息。” 我明显能感觉到慎虚的眼睛一亮“哦?说来听听。” 季陆在身后拉过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我微微看了季陆一眼,心里莫名的摸到了点底。原来季陆早就察觉到不对,只不过一直不动声色罢了。 季陆在我手心画了个叉,虽然没有更多的消息,但我知道季陆一定发现了什么。这个叉的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我闭嘴。 我也没有傻逼呵呵的问季陆在我手上画的是什么玩意,既然季陆觉得不想让我再说下去,那我就老老实实的不说了。慎虚见我突然噤声,可能也看出了什么不对,不安的问“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季陆抢在我前面把话接下去“吃饭了吗?” “没事,还不饿。”重媚说。 季陆起身,直接走向厨房“还是吃点吧。不饿也吃点。” 我不知道季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他起身之后走向厨房,把我们俩吃剩的粥重新热了热。慎虚转头把话头对准了我。我没心思好好回答,不停的瞄着他身后的钟。 这一个小时完全过的就是煎熬,一分一秒都想在我心里跳。 季陆大概热了几分钟。端着那锅热粥过来,没等把锅子放下的时候就对我道“小谷,去给我那碗筷过来。” 我被季陆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是只要他说我就只好照做。转身走向厨房,只见本来应该放着锅的地方竟然驾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我心里一抖,就猜到季陆好像在计划着什么。连忙把刀握在手里,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我转身看向季陆,只见季陆端着那锅热粥走到慎虚身后,慎虚见我半天没回去便转头回看。说时迟那时快,季陆手里的那一锅热粥立马尽数的倒在慎虚的脸上。 米粥粘稠,这一下烫的沙发上的那人嗷的一声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从那声尖叫里听到了一声类似女人的凄厉声音。旁边的两个人意识到不对,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季陆站在沙发身后一脸淡漠,看着沙发上的那人嚎叫打滚。冒牌的卿酒酒和重媚都看出了不对。对视一眼仍是不死心的厉声问季陆“你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了还要装?也是够敬业的。”季陆满不在乎的说。 两个人听季陆这么说,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被打破,再也装不下去,一齐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我在远处只见那两个人的头皮下面露出了一层白色密密麻麻的东西,随着他们朝季陆移动,距离拉近我才看出。那竟然是一只只趴在上面的白色线虫。 就好像是寄生虫入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从头皮中钻出来一样。我在远处看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根根汗毛都从皮肤上竖起。倒着扎进血管。 季陆把手中的陶瓷锅朝着手下那人的脑袋直接砸了下去,啪嚓一声陶瓷碎裂,碎片四溅,满地都是。 沙发上的那人被烫的动弹不得,直接向前一栽倒在地上。这样一来,这个屋子里的敌人就只剩下了两个。季陆快速把腕上的锁魂甩出,横在面前。 这两个人估计是知道季陆的身份,并没打算和他过多纠缠,直接绕过季陆的身前直接奔着我而来。我对着突来的攻击倒是不意外,只是对他们脑袋上恶心的东西和恐怖的样子感到十分畏惧。 我把季陆给我准备好的刀紧紧的攥在手里,之前在图书馆的那种奇怪感觉再次朝我涌来,双手好像瞬间充满了力量,整个身体不受控,总感觉有一层什么气流好像要冲破皮肤迸发出来一样。 季陆反手一勾,勾住了其中一人的脚踝。把人倒着拉走。对面的沙发被撞的一晃,季陆力气极大,连人带沙发一起拉了回去。但是另一个人没有锁魂的牵制。毫无阻碍的朝我冲过来。 有了身体里那股力量的加持,我对这东西的畏惧并没有那么重了,只是看着他觉得一阵一阵的恶心。双手在胸前紧了紧。对着那东西的前胸两眼一闭就刺了进去。 只不过这东西躲避的及时,身子稍稍一歪就躲开,两脚蹬在旁边的洗漱台子上就翻身折了过来。我下意识的趴在地上。这东西急转了个身朝着我背后抓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撞开,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从门口射了进来,砰砰两声就把我身上的这个恶心的东西击落道一旁。 我歪头一看,慎虚穿着那身叮叮当当的衣服朝我跑过来,连忙扶起地上的我问道“受伤没有?”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卿酒酒和脚踝受伤的重媚,知道应该是正主来了。 连忙摇头道“没有。” 就在这时,那个被慎虚击落的东西。四肢着地,在地上一个转身之后就再次朝我们冲了过来。我连忙推开身上的慎虚,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握着刀就迎了上去。 慎虚在后面想拉我一把根本没拉住,我就这么直接的冲到了那人面前,刀锋没入他的身子,自己整个人顶到那东西面前。 近处我才看清,他头上的那些并不是什么白色的寄生虫,而是被开了壳的脑袋,白花花的东西都是大脑的内部结构。本来让我浑身发麻起鸡皮疙瘩的东西,就这么清楚的暴露在我面前。 白色的脑浆旁边还带着丝丝的血丝,看的我一个恶心差点吐出来。 就在我以为这东西被我彻底制服的时候,他突然眼珠一转,从嘴里吐出一口血,两只长着长长指甲的手直接拔出了前胸刀。 第305章 发狂! 加长 我的力气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两只手虽然摁在刀柄上,但是力气却不敌他,整个人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他身上推开。 慎虚见状立马冲过来,一把拉开我之后,迎上了那东西的攻击。 我眼看着面前一道气流,慎虚就朝后退了一大步。重媚过来拉起我,带着我往后躲。我慌忙之中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重媚抬头看了一眼“估计是冥司的邪祟。” “冥司?”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他们。 “鬼族的人看见我在这不敢放肆,地府的阴魂又无形,能随意变换身上模样的东西,除了冥司的邪祟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了。” 重媚只是看着那些东西,却没有插手去管慎虚。我本以为她和慎虚在闹什么别扭,但是转念一想,重媚既然和鬼族已经断绝了关系,呢肯定身上的法术法力都被收回了。现在普通弱女子一个,靠什么去插手。 不过慎虚却并没吃亏,很显然,在慎虚反应过来这是冥司邪祟之后就想到了对法对策,不再那么措手不及。 这时候,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边激战正酣的季陆身上,片刻也不能移动。我和重媚的位置十分有意思,虽然两个人都藏在一块,但是眼睛看向的却是不同的地方。 我没看见卿酒酒的影子,估计是屋里激战正酣。她留在了外面。这也好,万一冥司的人情急之下再把她带走了,我们更是手里一张王牌都没有了。 我这么想着,也没时间再看季陆,咬咬牙直接跑出去确认一下卿酒酒的安全。她还是那一脸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看见我急急忙忙的冲出去漫不经心的问“屋子里那都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看见这种东西还能这么淡定的问问题的,估计也就只有卿酒酒一个人了。 “冥司的人,说你也不会知道。” “哦。”卿酒酒说完十分冷淡的往旁边站了一下。 “你赶紧跟我来,我带你去地下室。”我解释都不想解释,直接拉着她就想走。 卿酒酒轻而易举的甩开我的手“为什么?” 我见我今天不说明白个一二三,重媚是不打算和我走了,只好快速解释道“戴立忍和冥司的人有勾结,如果今天这些人是他派来的,第一个想带走的肯定就是你,这么说你肯走了吗?” 卿酒酒听到老校长的名字,略带惊色的表情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随后表情变得有些恐惧。 可就在她这一吃惊只见,屋子里的东西好像注意到了门口这边的动静。在转头看见卿酒酒之后,放弃了和面前季陆的纠缠,直接奔着我们这边冲过来。 季陆快速朝我挥手“带她走!” 我回身骂了卿酒酒一声,连忙按照季陆说的带着她跑了出去。 要不是因为她是女生我真恨不得当场给她一脚,我转身看后面那东西已经跟着冲出了房门,气的直说“让你跟我跑你就跟我跑得了,哪来这么多问题,解释完了咱俩也完了!” 卿酒酒虽然平时性情寡淡,但是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被我这么一呼一喝之间,也吓得不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我拉着跑。 跑出了别墅外面,都是一片旷野。半山头空空荡荡的,连个草叶都很难看见。因为季节的缘故,那几棵孤零零的树都一片叶子没有,直矗矗的立在那,我想藏个身都办不到。 我拉着卿酒酒刚一冲出去就蒙了圈,手足无措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要往哪去。但是转身地府的那两个邪祟就在身后,只能咬牙闭眼往前跑,跑到哪算哪了。 但是卿酒酒还穿着之前被季陆放在寒冰室的红裙,行动起来十分不便。奔跑之间不知道哪一下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我连忙回头扶她。但是就在这时候,身后那东西已经追了到了面前。 我见情况紧急,也没有扶她起来的功夫,直立着身子挡在她面前。拜托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擒骨。 大哥,情况紧急帮帮忙。出来一会,就一会! 我掐着自己的手腕,哆哆嗦嗦的喊道。这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之前是镶嵌在我手腕中,好像隐藏在骨血里一样,只有在季陆受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来。 但是自从我和季陆在地府奈何桥头结下夫妇之约那一刻开始,这东西就和季陆的锁魂缠绕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样的东西。我始终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可以控制它的能力,只不过不到情急之下还不能掌握罢了。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算的上是情况紧迫了吧。我急得额头出汗,苦苦央求。 眼前那个张牙舞爪的东西下一秒就已经贴到了我面前,我还死死的拦在卿酒酒的身前不后退半步。那东西张嘴闭嘴之前的酸腐味道,甚至已经清楚的飘到我的鼻子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右手手腕处又亮起了一阵红光,我低头看了一眼,心中暗喜,有门! 季陆和慎虚估计是合力解决了屋子里的那东西,此时都一齐冲出门口。我把右手手掌紧握,内里汇聚了一股力气。手掌再次张开之后。一阵气流自擒骨传出,红光随之一齐迸发,照的对面那东西睁不开眼睛。 我就趁这个时候振臂,把擒骨从手腕上卸下握在手里,狠狠的朝面前挥去。那东西本想躲避。但是这一下根本躲避不及,直接就被擒骨缠上了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擒骨接触到他皮肉的瞬间,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带灼热的温度一般,将锁链中的邪祟烫的凄厉大叫。 我余光看见门口的慎虚和季陆都停在原地,两个人不说话,直直的看着我身上迸发出的这阵红色光芒。我感觉时间差不多,直接把擒骨从他脖子上扯下,这一下用力过度,那邪祟的脖子竟然直接从中间断开。脑袋叽里咕噜的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 当时的我没觉得恐惧,只是觉得胸中有一股燥热难退,好像身上的力气和气脉没有完全发下出去一样,一直不停的在我手掌凝聚。地上的卿酒酒看着我低着头不停的喘粗气。大概是觉得有些异常便伸手拉住了我的裤脚。 就在她接触到我裤脚的一刹那,立马被烫的缩回了手,朝我惊呼道“我的天,你怎么会这么烫?” 季陆和慎虚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快步朝我们这边跑过来。我霎时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烧起来了一般,燥热难耐。 季陆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立马伸出手拦住他“别过来,谁都别过来!” 我手虽然伸在胸前,但是还在不停的颤抖,根本难以控制。季陆见我状况不对,连为什么都没问就冲过来一把抱紧我。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到底有多烫,就连平时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的季陆此刻都被我身上的温度灼的额头渗出汗滴。 “念心诀小谷,快!”季陆在我耳边催促道,但我这种时候哪里还记得什么清心诀是什么东西,两手用力拼命的推开季陆,自己退到几米开外的位置“你别过来季陆,我现在很不对,我不知道一会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升温,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我控制了擒骨,还是被擒骨反控制了,总之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就恨不得现在立马破坏掉什么,或者把身旁的一切都毁灭掉才能满足自己心里升腾的这种欲望。 慎虚这时候从远处走来,单掌立在胸前,嘴里喃喃着什么。随着慎虚靠的越来越近,我似乎听清了他口中念起的就是季陆说的清心诀! 季陆把身子朝后退了一步。双手立于头顶,锁魂就从他腕上脱离,在半空中围成了一圈,然后缓缓的落在我脚边。我只感觉眼前围了一道墓墙,半透明的波动着。让我看不清外面人的样子。 慎虚徘徊在我身边,嘴里不停的念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我开始狂躁不安,两手捂着脑袋吼道“别念了!别念了!” 但是慎虚睁眼看了我一下,随后重新闭上眼,根本不顾我的求饶,继续说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重归我腕上的擒骨再次冲出,被我死死的捏在手里。我不甘心的一跃而起将手中的擒骨甩出,狠狠的披在面前幕布上“住嘴!我让你住嘴啊!” 季陆于心不忍,见我快要发狂一把拉住慎虚“别念了,小谷好像受不住。” 慎虚不顾季陆的阻挠,仍旧在喋喋不休“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我就好像被唐僧念起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头疼欲裂,恨不得现在吧脑子撬开,好透透气。我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听着慎虚口中诅咒一样的话。奄奄一息。 季陆朝着慎虚就是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一边“我让你别念了!小谷很难受!” 慎虚被季陆打的一个踉跄,指着我说道“如果不让她赶紧清醒过来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两千年前的事你很想再经历一次?” 季陆好像比我更加躁郁,根本听不进去慎虚的话“她不会的!” 季陆说完就朝我运气,想要卸下我身边的锁魂,却被慎虚一把拉开“季陆!你不长记性啊你!”但是慎虚睁眼看了我一下,随后重新闭上眼,根本不顾我的求饶,继续说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重归我腕上的擒骨再次冲出,被我死死的捏在手里。我不甘心的一跃而起将手中的擒骨甩出,狠狠的披在面前幕布上“住嘴!我让你住嘴啊!” 季陆于心不忍,见我快要发狂一把拉住慎虚“别念了,小谷好像受不住。” 慎虚不顾季陆的阻挠,仍旧在喋喋不休“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季陆朝着慎虚就是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一边“我让你别念了!小谷很难受!” 慎虚被季陆打的一个踉跄,指着我说道“如果不让她赶紧清醒过来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两千年前的事你很想再经历一次?” 第306章 擒骨反噬 季陆抓着我的手,看着我晚上的擒骨“你现在阴气不全,千万不要想着控制擒骨,这样只会把你自己反噬。” 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我身体里那阵翻涌的力气都来源于我身体里汇聚的那两脉阴气,怪不得我会时不时的爆发出令自己都惊讶的力量。但是此刻我也没心思去想自己那阵力气到底是哪来的。浑身软绵绵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季陆把手横进我脖子下面,起身把我抱起朝屋子里走进去。 推开门,我抬头只见慎虚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重媚在旁边小声的说着什么。卿酒酒见季陆抱着我进去,开口想要说什么就被季陆打断“有事等小谷好了之后再说。” 说完对身边的几个人看也没看,直接抱着我进了卧室。 他把我放下,单手摸着我额头“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我拉住他的衣袖,让他老实坐好。 “我刚才。真的只是被擒骨反噬?” 季陆听我这么问沉了沉,确定的点点头“嗯,别胡思乱想,我说的话还不行啊?” “不是不信,是刚才那阵失控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和之前几次完全不同,总感觉好像要把什么毁掉一样。”我想到刚才那种失控的感觉,就觉得心有余悸。 “擒骨现在对你来说还太强大,根本驾驭不了,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相信我能解决,别跟着担心。”季陆耐心劝慰道。 但我还是不放他走,两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服。 “又怎么了?”季陆坐下问。 “慎虚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 “不应该朝他发脾气的。” “我在自责。” “你应该去道歉。” 季陆不说话,看样子并没打算接受我的建议。我倒是知道季陆的脾气,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半个对不起。慎虚和季陆之间的兄弟情或许不在乎那一句两句的道歉,但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做错了就要认。 季陆不说话,我端着手直视他“不然你觉得慎虚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干嘛?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他对我的感情肯定不及对你,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肯定是要从你的角度考虑,这无可厚非,我都不生气你在气什么。” “我没生气。你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水。”季陆死鸭子嘴硬。关于他这一点我倒是早就摸透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用。想让季陆先去化解尴尬肯定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季陆给我端水进来之后我借口说自己有点累,想睡觉了。季陆给我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我趁他到院子里的功夫。披上衣服偷偷的溜了出去。 客厅里只有重媚和卿酒酒还在,慎虚不知道去了哪。我钻出去小声问我师父呢?重媚指了指人工湖旁边的藤椅“那边呢。” 好在人工湖前面有一排假山,季陆在现在的位置上看不见我。我穿好拖鞋紧了紧衣服蹭到慎虚旁边,他看了我一眼略带歉意的问道“好点了?” “刚才就是有点累,别的倒没什么。”我轻松的说。 慎虚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结冰的湖面“多灾多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话说穿了。慎虚还在和我们两个操心。季陆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可能刚才看我的样子,心疼带着无处可发的火一起朝慎虚发了出来。 “师父。季陆他这个人……” “不用说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清楚。在你的事上他永远都理智不起来,我早都习惯了。”慎虚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能看出来心情仍旧不好。 我想了一会对他道“其实季陆现在也挺后悔的。” “呵呵,他这种人要是知道什么叫后悔就好了。倔的像驴一样。”虽然这么说,但我从慎虚的口气里却听不到一点责备。 “真的,不骗你。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季陆和我说起,都后悔的不得了,想和你道个歉吧又觉得矫情,就梗着不好意思说。” 慎虚表情不自察的松了一下,绷着表情犹犹豫豫的问我“真的?” 我一听有门,连忙添油加醋的说“可不,自责的不行,差点哭了。” “有点过了啊。”季陆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我心虚没敢仰头看,但也能猜出他现在的表情。 却不料季陆直接绕过藤椅坐在我旁边。和慎虚中间隔着一个我。 慎虚直挺挺的坐着看着面前不说话,季陆坐下之后也没了动静,剩我一个人在中间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咳。”最后两个人竟然十分默契的同时咳嗽了一声,但可能因为这一声交叠在一起,所以谁也没打开话茬,气氛再次陷入了贼吧的沉默之中。 “我去进屋喝口水啊。”我说着逃难似得站起来,季陆和慎虚两个人一人一只手直接拉着我坐回去。 最后还是我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直接说破“两个大老爷们,别别扭扭的干嘛,有话就说啊。”我说完捅了捅季陆“你说!” 不知道两个平日里呼风唤雨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别扭的像是小学生,我夹在中间都跟着着急。 季陆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我刚才有点急了……” “别说了,大老爷们磨磨唧唧这点事。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就行。”慎虚在季陆开口说那三个字之前抢在前头说。或许慎虚比我更懂那三个字让季陆说出来有多难,毕竟某些时候我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 道歉这件事季陆在我这做的轻车熟路,但是换了别人意义就大不相同。慎虚深知这一点,所以也就没必要非从季陆口中听到不可。 “知道,谢谢。”季陆低着头说。 “再跟我说谢谢我可真走了。”慎虚语气不悦。 季陆轻笑了一下“不说了……”两个人说完都笑了一下,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刚才被别扭扭的样子有些可笑。但是很多情况下就是这样,身在其中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做法有多幼稚,但是跳出来再看就会觉得忍俊不禁。 见两个人有说有笑,我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光荣的使命一样。看现在这气氛已经完全不需要我,我趁着两人不注意溜走回屋,深藏功与名。 进去之后发现重媚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两个人,一脸忧色。见我进去之后问道“怎么样,说什么了?” “没事,他们两个有什么矛盾还不就是两句话的事。” 重媚脸色放松了一些“你是没看见刚才。覃深气的快喷火,一直在骂季陆倔驴,那架势好像下一秒擦火就要打起来一样。” 我笑了一下,想着倔驴这两个字就觉得好笑。要是季陆知道慎虚刚才还在这么喊自己,肯定也气的冒烟,哪还有什么心思和他道歉。 卿酒酒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几个这一处一处闹来闹去。刚才的事好像并没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只是一时的恐惧过后就重归平静。 我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重媚跟过来好奇的问我“你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 “你不知道?”我反问。 重媚苦涩的摇摇头“我走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被囚禁在厄煞疆域,直到鬼王魂飞魄散之后才有了自由身。那个时候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打探到镇魂和覃深两个有交情,但是这两个人都谨慎的很,我跟踪了好长时间都没跟出结果来。” 第30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加长 我想想也是,要是重媚一早就知道慎虚的位置,怎么可能不来见。况且慎虚存心躲她,季陆和他一伙当然半个字都不会透露。 “季陆之前跟我说是喝酒的时候认识的,估计也差不多,他应该不会骗我。” 重媚表情疑惑“只是镇魂这个人戒备心很强,怎么会因为喝个酒两个人就成了挚友呢?” 其实关于重媚好奇的这一点,我倒是很能理解。因为慎虚和季陆本质上就是一样的人。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境遇还是其他,这种契合会让两个人彼此卸下心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慎虚又倔,脾气又不好。你是鬼族长公主,按说六界之内的人都任君挑选,可为什么就偏偏对他念念不忘?” 我这个问题问的重媚一愣,想想之后道“就是缘分吧,莫名其妙的东西。” “所以啊,兄弟情也没那么不好理解,有缘分就行咯。” 我说完重媚也点点头,笑着说也对,世间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季陆和慎虚两个人在外面不知道又说起了什么,但是看着表情和语气好像在控诉什么。不过好在不像要吵起来的样子,我们也就没多留心。 我转头问卿酒酒“突发状况太多,一直没来得及问,之前季陆不是说你身体里有什么毒所以才要用寒冰床压制的吗,现在没事了?” 卿酒酒听我和她说话,这才抬眼看了我一下“来就是想说这个,我感觉好像有人给我喂了解药一样。” “啊?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其实之前躺在寒冰床上我一直都是没知觉的,那天就感觉有人好像来喂我吃了什么东西,从那之后旁边人说什么做什么我就都能感觉得到。”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并没插话,安安静静的听着卿酒酒往下说。 “然后那人过段时间就回来喂我吃点东西,到底是药还是毒的我也分不清,总之一段时间之后我手脚就可以动了,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卿酒酒正说着,季陆和慎虚两个人聊够了从外面进来。季陆一眼就看到我表情不对,拧着眉毛好像在纠结什么的样子。便直接走过来坐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问道“怎么了这个表情?” 我整理了一下,把刚才卿酒酒和我说的是跟季陆又讲了一遍。季陆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从我背后绕过来坐在卿酒酒对面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他第一次喂你吃药是在哪?这间别墅还是北京的店里?” 卿酒酒想了一下说道“记不得了,对于我来说在那之前都是一片黑暗,哪里还记得是别墅还是店里。” “那之后呢,有了意识之后有没有觉察出什么异常?” “没有,一直都安静的很,除了偶尔会有点响动之外就没其他了。” 季陆沉了沉,表情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我连忙问季陆“怎么了,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第一次被人喂药,是在店里。” “你怎么知道?” “傻啊,这姑娘刚才说第一次被喂药之后就已经有意识了。而后的每一次都会让身体机能恢复一些。这就说明如果她是在别墅里被人喂得药,肯定对我们把她从这里移动到北京的事有感觉。但是她刚才说什么异常都没有,所以很显然啊,就是在这。”慎虚说道。 我听了这么复杂的一个脑回路。嘟囔道“说的好像很简单一样,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 “那是你笨,好不容易认个徒弟还是这种智商,我感觉灵山派要毁啊。”慎虚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 季陆在问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便自顾的问起卿酒酒别的话题。 “那你有没有注意过来喂你药的人是什么长相?” “我睁不开眼睛的,哪里会有印象。” 我想想也是,也怪自己着急了什么不着边际的都问。卿酒酒都说了除了手脚能动之外别的地方都是慢慢苏醒过来的。 但是既然之前季陆说过,那毒药是老校长下的,那会不会有可能这次的解药也是老校长给的呢?想到这我后背一凉,要是老校长整日都穿行于怀古印堂。但我们所有人都不自知的话,这简直太恐怖了。 我极力的想说服自己,老校长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但是掐头去尾想一想,我们去山西总共算起来也不过一个星期。而卿酒酒说那人喂解药都是有间隔的,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 她到怀古印堂怎么说也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不管怎么间隔,肯定也都会正巧撞上我们也在的时候,所以还是没办法解释。 我越想越后怕,拉着季陆的衣袖说“会不会是老校长偷偷的来过怀古印堂,我们都不知道啊?” 慎虚摇摇头“我觉得不会,那段时间怀古印堂不光有季陆。还有我和陆佑劫,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不可能都对老校长的出现一点察觉都没有,这行不通。”慎虚说的肯定。 “那怎么解释呢,除了老校长还能有谁有解药?” 季陆听我这么说突然插话道“也未必就是解药。” 我们几个人,包括卿酒酒都是一脸惊色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卿酒酒最先问道“什么意思?不是解药难道还能是毒药?” 季陆朝卿酒酒抬了抬下巴“你手腕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听季陆这么问,卿酒酒连忙把袖子卷上去看了一眼,我好奇也跟着伸脖子过去看,最后果然在血管的位置上看见了一拍青紫色的斑点。每个都差不多黄豆大小,分布规律有序的排列在上面。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卿酒酒也有点恐惧,看着自己的手腕问季陆。 季陆没记着回答,接着说“小谷你去看一眼她的耳后,是不是也有什么。” 我听完之后站起来走到卿酒酒的身边,她配合的侧过身子把耳后露在我面前。我撩开她的长发看了一眼,最后在耳朵和颈部连接的位置。看见了和她手腕上出现的淤青一模一样的斑点。 颜色青紫,黄豆大小,整齐有序的排列在上面。 “是尸毒。”季陆淡淡的说,吓得卿酒酒花容失色。 “你说什么?” “你手腕上和耳后的这些斑点,都是尸毒作祟,留下的尸斑。从中度之日起,到尸毒毒发身亡,中间间隔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季陆说的冷静,好像和他无关一样。 卿酒酒愣愣的坐着,好像完全不敢相信季陆说的事,半晌之后仍旧不死心的问“不可能啊,那为什么我慢慢的恢复意识占了起来?要是中毒的话我不应该状况越来越糟才对吗?” 季陆摇摇头“你是因为中毒我才把你放到寒冰床上的,所以对于你来说,最好的状态就是躺在床上一直睡着醒不过来,醒来之后行为动作都会加速你体内的毒素发作,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卿酒酒吓得僵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那我要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 我纳闷的问道“有人想害她?” 季陆看向卿酒酒裸露的手臂“或者是有人想害我们。” 这次轮到慎虚也没听懂季陆的话,侧头问道“什么意思?” “卿酒酒是我们的最后一张王牌,如果她也死了,我们对待戴立忍的时候真的就毫无筹码。到时候如果有条件要谈。肯定会被人吃的死死的,掌握不到主动权。下毒的人深知这一点,所以急于把这张牌毁掉,不给我们留一点余地。”季陆说道。 说道栽赃陷害,这种情况我们一路走来好像经历过不少。之前在贵州那个山村也是,全村几百口的活死人,好像都营造出了一种死在我和季陆手上的假象,最后老校长理所应当的把矛头和恨意指向了我们。现在在这也是,明明我们是最不希望卿酒酒出事的那个,可偏偏又在我们手中出了事。 这样一来,老校长对我们的恨意又会多加一层,从不共戴天一直演变成你死我亡的地步。 我摇摇头震惊到“到底是谁,和我们有这么重的深仇大恨。” 季陆看了看卿酒酒“而且这次的陷害比上次情节还要严重的多。” “这话怎么说?”慎虚问。 “戴立忍看卿酒酒看的很重,恐怕和上次村子里那几百条性命相比,卿酒酒一人更容易激起戴立忍的愤怒。” 卿酒酒听季陆这么说,立马嫌恶的皱起眉头“别这么说。我会恶心。” 面对一个人这么沉重的爱,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感动,而是恶心。这可见老校长之前对于卿酒酒来说,到底留下了多么不堪又难以回首的一笔。 “事实摆在这。你不用担心身上的毒,我们自然会替你解掉。但还是那句话,这一段时间你会很危险,所以务必要跟着我们一起行动。” 季陆的语气中再次透出了那种不得不听命的态度,本来一直不在状态的卿酒酒,听季陆这么说之后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但是随后好像还有什么不放心,忙问道“那如果是戴立忍来找我呢?” 季陆有些不解卿酒酒话里的意思,问了一句“什么?” “我是说如果他来找我,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想让我们怎么办?”季陆反问。 “能不能别交出我,别把我当做筹码,可以用我来威胁他这无所谓,你们也有你们的恩怨。但是能不能别把我交给他。”卿酒酒少有的恳求语气,听得我心里一软,甚至都有些不落忍。 季陆看着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真的?”卿酒酒的眼神被季陆点亮。 “我说到做到。”每每这个时候的季陆,荷尔蒙爆发到我想直接把他扑倒,简直迷人的不要不要。 我始终觉得,男人是不是有钱是不是帅气,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他善良勇敢,且说到做到。 我摸了摸肚子,小声的对着里面还不构成体积的宝宝说道“看见你爸了吗,帅死了。” 重媚听见我小声嘟囔,侧过头问我“你说什么?” 我连忙收手抬头,笑道“没什么。” 季陆耳朵向来灵光,嘴角坏坏的笑就透露出他一定听见了什么。转头对重媚说“别理她,犯花痴和我表白呢。” 我随手抓起旁边的抱枕朝他丢去“去去去,自恋。” “呦呵?那要不要我把原话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季陆得了便宜还卖乖上了。 第308章 内鬼 我和季陆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全然忘了身边的几个人。最后还是慎虚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才把我和季陆喊回了神。 卿酒酒看了我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了一阵低落的神情。随即抬头问我“你们那个同学呢?”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指的是谁“你说那个高高瘦瘦的?陆佑劫?” “是那个打耳洞的。”卿酒酒提醒道。 我恍然大悟,她说的应该是丁川。心里咯噔一声但是表面上没敢怎么表现出来,侧面问道“应该是在学校吧,怎么会突然问起他啊。” 卿酒酒垂了垂眼神,似有若无的说“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这人还好。之前你们俩走的那段时间对我照顾的也周到,没看见人就多问了一嘴。” 卿酒酒说的云淡风轻,但我凭着女人的直觉也听出了不对劲。丁川之前对卿酒酒大献殷勤我倒是知道,但是卿酒酒向来都是这么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很少对什么人什么事上心。这次这么刻意的提到丁川,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 我看了季陆一眼,随即想要提醒卿酒酒点什么。但却被季陆拦住。 “明天去学校看看,我怀疑那学校除了图书馆还有点别的什么。”季陆说完转头看我“上次你出现幻觉的那个楼顶,这次也上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后半句话也咽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我和季陆在房间里并排躺着,他不知道趁着这个时候看着什么东西,我望了一眼之后发现是各种各样的图纸地图,乱七八糟看不明白。 我抱着季陆的胳膊靠过去,季陆抽空撇了我一眼摸了摸我脑袋问“干嘛,这么粘人?” 我侧着头靠在季陆的身上,眼睛看着外面的夜色“你说,卿酒酒不会喜欢上丁川了吧?” “怎么可能,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几天。” “几天很短吗?一见钟情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你很懂的样子哦。”季陆挑着眉,好像在吃醋一样。我心里暗骂易烊,当年我对那个学长也是一见倾心,可那会年纪小倾的都是脸,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的。 看季陆对一见钟情这个词耿耿于怀,想必是前两天他和易烊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我被易烊卖了。只不过和季陆相处的时间久了,这种情况处理起来还算是手到擒来。 我讨好的往季陆身上蹭了蹭“当然。就像我第一次在那个学校里看见你一样。” “拉倒吧,当初我刚去那几天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季陆看着手里的图纸说。 这话倒是真的,那会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学生离奇死亡的事。哪有空管他叫什么。我撑着胳膊半靠着问他“不过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陆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听见你问班里的孩子那个高老师去哪了。” 其实这个细节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季陆还记得。那会学校里除了我之外就是后院的那头毛驴最高。老校长看样子都好像比我矮一点。季陆来了之后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这最高的,高老师这名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我倒是没纠结季陆说我记性不好这件事,反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上。 “原来那个时候季老师就这么留意我了啊?” 季陆低头看了一眼我嘚瑟的样子,不禁失笑。我不依不饶,非让他继续说下去不可“说嘛说嘛,是不是?” “是是是。看你第一眼就被迷住了行吧,快睡觉。”季陆把被子往上给我拉了拉。 我老老实实的钻进去,只露出半个脑袋“如果是真的我会超开心。”虽然季陆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就算一开始他对我有留意,肯定也是因为我长着这张脸。 虽然前也是我。后也是我,但我却总感觉横着点什么,自己在吃自己的醋。而且季陆很明显是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才开始对我留心,哪来的什么一见钟情。 听着我略带失落的语气,季陆放下手里的图纸“那你确实可以小开心一下。” 我愣了一下,盯着季陆的眼睛“你说什么?” 季陆笑了一下,伸手拨了一下我额前的碎发“一见钟情钟的不还是脸,因为你的这张脸,所以让我在经过你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以至于你带着孩子做游戏的时候我想多看你两眼。你认真讲课的时候我想多看你两眼,就连你鬼鬼祟祟跟踪我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躲起来多看你两眼,如果这就算一见钟情的话,那我确实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已经被迷住了。” 我看着季陆的眼睛里快要蒙上水雾,最后颤抖着声音说“你知道我最介意这个。” 我介意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那个从前的我,哪怕这个问题我已经放置好久不再提起,但仍然是我心里的一个梗。我极力的不去提起,极力的劝说自己没关系,但却始终都不想活在那个呼风唤雨的邪骨影子下。我介意,介意季陆的情之所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陆应着。 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脸深深的埋了进去“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介意这么久。” “早知道你早晚是我的老婆,那我肯定在认识你的第一天就和你表白。”季陆的声音闷闷的在我头顶响起,声线慵懒的让我带了一丝困意。 第二天。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季陆正坐在床边打电话,听语气好像是打给熟人的。只不过他声音极低的在交代什么,我朦胧之间听的也不是很真切。见我醒过来,季陆对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声万事小心就挂断了电话。 “谁啊?”我抻着懒腰问。 “苏屠。”季陆放下电话回答。 好久没听到的名字。从山西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见苏屠的人。季陆和单子说苏屠留在了山西,和我说先回来了,但其实人既不在山西又不在店里。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 “我还一直想问呢,他现在到底在哪啊。” “一直在店里。”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刚从店里来,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人?”苏屠深居简出倒也是平常,但是免不了每天都要去外店收账,所以不管怎么的好巧不巧也能看见几次,季陆这理由有点难以说服我。 “在暗处,我吩咐他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其实这句谁问出来的一刻,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丁川。 因为我觉得既然丁安国的家在北京。季陆不可能放着丁安国和丁川不查而去查曾越,所以与此同时肯定也早把那边监视起来了。 我虽然是这么猜测,但是季陆却摇摇头,随后说出了一个我怎么都没想到的名字。 “是单子。” 我愣了一下,半晌没说出来话,最后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会是单子?你。你怀疑他?” 季陆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只不过他嫌疑最大。” “这话怎么说?” 单子算是怀古印堂里我比较聊得来的人了,平时季陆不在的时候也都是我和他两个人顾店。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我根本没发现他哪里有什么不对。季陆这判断到底是从何而来? “很多事情,如果怀古印堂里没有内鬼的话根本说不通。要说之前我都只是猜测而已,这次卿酒酒的出现就给我敲了一记警钟。” 季陆突然提到卿酒酒,我自己顺着思路想了一下,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异常巧合的事…… 第309章 帮我一个忙 加长 首先我们确定了卿酒酒第一次被迫喂下尸毒的时间,是到了怀古印堂之后。那如果想做到不留把柄,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话,店里的内部人员来做肯定是最适合不过。而且之前单子也提起过,季陆曾经交代他时不时的去地下室看看卿酒酒,所以这也就更给他准备了动手的时间。 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季陆早就在怀疑单子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去看卿酒酒。这不是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我把我的疑问和季陆说了之后,季陆才对我解释了自己的用意“尸毒其实是很好解的,老七老八都有办法。这么做我一是想试探一下单子,二是想判断一下他身后的那个指使人到底是谁。” “这……要怎么判断?”我不解的问。 “首先可以判断单子还不是很清楚我们的身份,最起码不是事无巨细什么都知道。尸毒这种东西,如果他知道我是谁,不会选择动手动的这么明显。但是老校长和北阴有交情,关于之前的事,关于你关于我,这些情况北阴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么贸贸然的下了一种这么明显的毒,不是明智之举。” 那季陆的言下之意,这人既不是老校长派来的。又不是北阴派来的,董成明又死了,那无疑就是丁安国了。 “你觉得是丁安国?”我问。 季陆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了句或许吧。我能看出怀疑单子这件事,他心里也不是很能看的开。对于一个自己一直看做身边人的人来说,这种忽然的背叛确实是很难接受的。 就像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陆佑劫其实一直都在算计我。那种背后一凉的震惊,可能会让我入坠深渊。 我凑到季陆旁边,两只脚当啷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别想那么多了,万一只是猜测呢?”其实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不信,既然季陆能开口和我说这件事,就说明他自己心里肯定有了一定,否则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贸然猜测。 “嗯,不想了,你洗漱之后下楼吃饭吧,咱们一会还要回学校。”季陆故作轻松的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房间。我洗漱的功夫才突然想起来关于昨天冥司那几个邪祟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光顾着扯一些有的没的了。 洗漱好之后下楼,发现慎虚重媚卿酒酒他们三个都换了一身衣服。尤其是卿酒酒,脱掉了那身红裙之后,非但妩媚不减,反而更添一丝娇俏。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同样一件衣服,我穿起来和卿酒酒穿起来就有这么大的不同。 这或许是女人的天性,看见比自己美的东西就忍不住琢磨,不过我更多的是羡慕。 “咱们今天都要去学校吗?” “对啊,感受一下你们大学生的生活。”慎虚没抬头。对我说。 我犹豫着坐下“只是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怎么混进教室啊?” “上课啊,有什么不好混的。”慎虚接话。 “说你是谁?我大爷?到时候进屋点名,老师问我怎么带着长辈来上课我怎么跟人家解释?” 重媚幽幽的在旁边接了一句“就说你大爷瘫痪。家里没人照顾。” 慎虚翻着白眼瞪了我们一眼,懒得和我们继续纠缠。季陆最后落座,坐下之后慎虚倒是没忍住在我前面问了昨天那三个冥司邪祟的事。 “你想没想过冥司的人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 季陆在我旁边干坐着,也不吃饭。好像这个饭桌不过是把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谈事情的地方。 “我怕是没有两年的好日子过了。” “什么意思,什么两年?”重媚不解的问。 季陆沉了一下没做声,我只好道“我和季陆之所以能从地府全身而退,就是因为阎王和重楼谈了一个条件,两个人有秘密活动,差遣季陆出来带我寻齐身上的护心阴气,这两年的时间内他们完成他们的计划,到时候等我们再回去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再谈……”我犹犹豫豫的说到这,看了季陆一眼,重媚一脸等待的看着我,季陆帮我把话接过去“再谈她和重楼的婚事。” 慎虚听我们这么说之后。坐在重媚的对面语气十分别扭的问“重楼是你弟弟,他和阎王之间有什么交易你会不知道?” 慎虚这明明好奇,却又不得不装作嘲讽的口气,听得让人想发笑。细追究起来。明明都是几百岁的人了,有的额时候说话办事还是像不成熟一样,也难为重媚这么端庄个人想着念着他这么多年。 重媚自然也听出了慎虚酸溜溜的口气,但也不恼,仍旧耐心的回答道“他是鬼尊,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姐姐,但其实鬼族上上下下的呃大小事宜都是不需要我过问的。之前是,现在也是,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重媚表面上是在回答慎虚的问题,但好像不经意间也在解答他心里的疑问,话外之音很明显就是当年鬼王有令,让她盗取猎鬼师手册的事。也都是身不由己。不知道这其中的话慎虚听明白多少,但是两人之间一瞬间的沉默,我相信重媚的心声已经传达到了。 “他们两个之间的事瞒着重媚也正常,阎王当时带着我赶到重楼和小谷的大婚现场,用意绝对不会是成全我们,否则也不会抽走我的情丝。至于为什么要派我来带小谷寻回护心阴气,我觉得阎王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把我们都支开。地府一个能威胁他的人都不留,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开始自己的计划。” 我记得老七老八曾经和季陆说过自己的猜想,阎王想要拉拢鬼族,两界练手一起合并六界。但是当时的季陆的态度是完全不相信的,甚至说是斩钉截铁的排斥。但是听了今天季陆的分析,我心里知道他当时多多少少也是有一点怀疑的,只是没说罢了。 季寻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哥哥,这种合并六界的大阴谋论,无论如何季陆一时都难以接受。 “只是阎王在地府除了你之外应该就没什么亲近的人了,这次再把你支出来,他不更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指望谁?难道去指望十殿阎罗?那十个人个个都是明哲保身的角色,对于地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能躲就躲。远的不说就说之前邪骨大闹地府的那一次,明明不至于养伤千年,可人家就是躲,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慎虚似乎一提到之前的事就会很气愤,关于但年的那些他有着很明确的判断,我也由此可见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听季陆讲述得来的。季陆说什么事情向来不会带自己的主观看法,所以说慎虚会对这些事情反应这么大。当年的事她肯定多多少少也参与了一些。 季陆听慎虚说完之后自己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是那句话让他没了声音,总之餐桌上安静了好几秒种,只剩下我碗筷碰撞的声音。 我想。或许是季陆自己想不通,为什么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弟弟季寻不用,反而要去拉拢一个那么危险的重楼。这件事不光是季陆想不通,就连我一时半会也摆正不明白。 季寻对季陆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说是不关心吧,当时在奈何桥上又几次劝说季陆离开我,要说是有亲情在呢,又不会那么轻易的说抽走情丝就抽走情丝。 仅仅是我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季寻对季陆根本就没有感情,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季陆沉了一会之后重新开口“地府的事我们先不做商讨,但是这丁安国,一定要在一个星期之内搞清楚他所有的目的。不能被他绊住了脚。” 慎虚有些奇怪的问季陆“你怎么就这么纠结这么姓丁的呢,就算是他和活死人有什么关系,那也不管我们的事啊。” 重媚也觉得奇怪,跟着问道“你向来不多管闲事,这一次……” “我怀疑丁安国手里掌握着一脉阴气。”季陆道出实情。 餐桌上的人除了卿酒酒之外都一齐看向季陆,我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季陆这个推测是从而来的,只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说那脉阴气打到了千足蜈蚣的树上了吗?” “那只是一个过程,阴气最后一定都要有一个落实点。就像当初我们拿到的那块石头一样,一定都是有这么样的一个实体的。曾越变成了现在那个样子我们都见到了,他身上不可能有阴气,如果说是丁安国把他带出来的。而且一步步安排到那个图书馆,我怀疑那脉护心阴气就在他手上。 季陆的猜测倒也是合情合理,只不过单单是调查丁安国这件事就有点无从下手。太明显了又容易打草惊蛇,尽管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把曾越隐藏这个行为,就说明丁安国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调查他,所以现在情况变得有点棘手。 卿酒酒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给我投毒的人,是谁,现在有眉目了吗?” 我看了季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对卿酒酒说实话。 这次反倒是季陆先问道“你觉得丁川怎么样?” 卿酒酒似乎没意识到季陆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还好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还好的意思是?”季陆刨根问底。 “对我还算殷勤,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应该是我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之后对我最好的人了。”卿酒酒的这个回答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本以为她会觉得我或者季陆算是对她还不错的人,却没想到他选择了丁川。 不过我虽然一开始对卿酒酒的回答感觉很纳闷,但是仔细想想之后觉得也没那么难理解。毕竟她刚刚从那个环境离开,几百年没尝过被呵护的滋味。尽管老校长也在呵护他,但是那确实一种近乎于变态的保护欲和占有欲,这种感情并不能让卿酒酒感受到一丝温暖,反而留下的都是恶心和憎恶。 丁川多金有潇洒,重要的是对卿酒酒足够上心,单单是最后一点就足够温暖她的了。我不知道我和季陆离开去看月姐的那段时间,丁川对卿酒酒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但从卿酒酒现在对他的评价来看,应该不会太差。 季陆对这个答案完全是意料之中,手里把玩着面前的水杯,随后抬头问卿酒酒“那如果我想让你帮一个忙,你能做到吗?” 卿酒酒第一时间看了我一眼,但我也完全不知道季陆到底想说什么。卿酒酒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忙?” 第310章 没人要的大肚婆 “你确定你对丁川只是感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愫?”季陆没回答卿酒酒的问题,反倒问了这么直白一句。 “没有,只是感激而已。”卿酒酒十分肯定的说。 “那我想让你接近他。”季陆说。 我纳闷的看了季陆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接近他?什么意思?”卿酒酒问。 季陆想了想,最终没对卿酒酒把整件事都说出来。只是寥寥数语说了个大概。“我们一直在调查的事现在牵扯出了个新人物,叫丁安国,是丁川的父亲。所以我们现在怀疑丁川和这件事也有关,不过这件事倒是和戴立忍的关系不大,所以这次是想找你帮忙,你完全可以拒绝。” 季陆说的坦然。卿酒酒也没犹豫“想让我怎么做尽管说,就当我还你救我出来的恩情。”卿酒酒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却讲恩情的很,答应的这么痛快倒也是出乎我的预料。 “好,那具体的你暂时不用清楚,正常接近丁川就行。之后要怎么做我之后再说,只要你警惕他一点就行。” 卿酒酒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略带失望。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自己感觉能托付的人,结果还要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不过我对季陆和卿酒酒提出的这个请求感觉纳闷,按说丁川和丁安国二人就算有什么计划,对我们威胁性都不大,怎么折腾他们俩都只不过是肉体凡身而已,不知道季陆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 “那就暂时先这样,下午我们去小谷学校。慎虚和重媚留在这,有什么发现我再及时通知你们俩。” “啊?我们留在这?”慎虚不满道。 “嗯,学校那边还不一定怎么回事,人太多了目标太大也乱。”季陆没意识到慎虚这句话的重点,不在留在这,而在我们。 “我们两个?”慎虚又别扭的问了一遍。 季陆丝毫不动摇,根本懒得去管慎虚到底话里是什么意思。见我吃完了之后直接就带着我和卿酒酒离开,留慎虚和重媚两个人在家。 驱车前往学校的一路上,季陆也一直没提起刚才的事,我忍不住问道“当真是怕人多目标大?” 季陆笑了一下“就你知道的多。” 季陆很明显是想给慎虚和重媚制造独处的机会。我看出来了也没拆穿,毕竟是好事一桩。“你没觉得他们两个人关系缓和很多了吗。” “这倒是,不过还是别别扭扭的。” “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店里有其他人在,慎虚肯定会故意躲着不和重媚交流,但这屋子里就两个人。总不能打了照面连看都不看一眼吧。” “没想到你还有做红娘的潜质。” 我和季陆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前面说着,身后的卿酒酒插不上话就一直沉默。我意识到了之后转头问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卿酒酒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摇头说没有。 我看她并不像和我交流的样子,自觉没趣也就不再说了。 我看着季陆的侧脸,肚子里有话又不好问。明知道卿酒酒对丁川多少有点好感。让她来接近丁川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但是季陆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我虽然心里纳闷但也不好当着卿酒酒的面问。 再次走上这条熟悉的小路,我忽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两旁树的倒影还是一样。但是我行进在其中,心境却大不相同。越来越近了,我以为的两年之约。好像马上就要到头了。 到了学校之后考虑到我妈已经给我办理了休学,进课堂我们也没大摇大摆的进去。不过倒是卿酒酒和季陆两个人的长相,引得许许多多的同学侧目。丁川和我同班级。但是按照之前的了解他很少来上课,所以能不能看见这还是个未知数。 本来一百多人的大课,进屋之后发现下面只稀稀落落的坐了二三十个人。我随便为了旁边的一个同学,这段日子有没有见丁川,连问了几个人不是摇头就是对丁川这个名字极其陌生。 我想来想去,拨通了梦琴的电话。 久违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没等我出声梦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中心内容大概就是我死哪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老老实实的听完,最后到了自己说理由的时候却犹犹豫豫的说不出。季陆多半是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轻声咳嗽了一下提醒我。 我没理他,对着电话里解释说自己办理了休学,打算各地旅行一圈散散心。 梦琴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摇头否认说没有。 寒暄了半天,我才终于想起来问正事。梦琴向来是我们班的万事通,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知道都从哪来的消息。总之就是什么都不落。听我问起丁川,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啊,你说的就是那个富二代吧。” “对对对,你对他也有印象?” “当然,他虽然不怎么来上课,但是他爸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董。” “你说什么?他爸是我们学校的校董?”我看着季陆,故意重复了一遍梦琴的话,震惊的问道。 “对啊,听说他爸爸蛮有钱的。” “有钱这个我倒是知道。只不过没想过是我们学校的投资人。”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有人经常见他爸出入校董事会,连咱们院系的主人都对他爸恭恭敬敬的,咱们学校是私立办学你也知道,全靠校董事会出资。有钱的才是大爷,官不官的根本不重要。要是这么看的话,你说不是校董事会的还能是什么身份。” 梦琴猜的倒是合理,只不过之前季陆他们也调查过丁安国的底细,可为什么就没查到这所学校的有关事宜呢…… “那你听没听说丁川这段日子上没上学?” 梦琴嘿嘿的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问我“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啊?” 我怕季陆听见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朋友,是朋友托我打听的。” “其实说实话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上学了,上次在时代广场看见过他一次。身边那姑娘特好看,美的不要不要的。我就多看了两眼。但是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了,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托人帮你打听打听?” “行啊,可是你托谁啊?”我怕梦琴不知道其中原委。打听消息的时候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到时候阴沟里翻船,这个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男朋友是丁川的室友,虽然不常见吧,但是一个月总能见到几次。” 我想了想,看看要怎么能侧面不着痕迹的告诉梦琴这事不是我想问的,可后来想了想觉得绕圈子反而不自然,不如就揽到自己身上。 索性装作娇羞着犹犹豫豫的说“那你别说是我想问的啊,怪难为情的。” 梦琴满是我都懂的语气,告诉我她办事我放心。 我又扯了两句有的没的,就挂断了电话。 季陆坐在我旁边瞥了我一眼“怎么说着说着还说害羞了,聊什么了都。” “你不都听见了吗,还问我,酸不酸。” 季陆傲娇的哼了一声“最后两句没听见,鬼鬼祟祟的。” “她说她男朋友是丁川室友,我让她帮我打听一下丁川的消息,然后别说是我想打听的。”我和季陆解释了一遍,这大醋坛子才放下了撅着的嘴。 “我都大肚婆了,送人都没人要,不知道你一天都在金贵些什么。”我边收手机,边嘟囔。 “胡说八道。”季陆一本正经的呵斥我。 第311章 丧尸围城 “好好好,我胡说八道行了吧。”我认输之后和季陆说起正事“那咱们现在就只能等着丁川的消息了,其实想也知道他不能来上课。”说起当时在班级里看到丁川的时候,当时一瞬间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都是套。估计那是我目前为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丁安国。 印象里丁安国还是个挺普通的人。怎么转来转去就和这件事扯上了这么大的关系,让人想不通。 我说完话收拾收拾东西就想叫卿酒酒站起来,季陆却突然在下面拉住我的衣服“来了。” 我半蹲着,还在纳闷他说的是谁来了。下一秒一个人就推门而入,我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丁川。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片刻都不耽误。 他进来之后好像没看见我们一样。径直坐在了最前面的座位上。可自从知道了丁川和这件事有关之后,我看他的所有动作都带着刻意的眼镜。 “怎么办?要不要搭讪?”我鬼鬼祟祟的问季陆,也没意识到措辞对不对。 “你要干啥?” 东北话真的是强大到了一种地步,季陆来这不到半个月,已经张嘴闭嘴都是方言了。记得当初在我家那会,我一喊他。他的回答都是咋滴咋滴的。这要是再住一段时间估计了不得,东北口音肯定比我还纯正。 说话之间已经打了下课铃,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来到了丁川的身边。他看见我们仍旧是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天,你丫竟然来上课了,真的是太……”话刚说到这,丁川就看见了我身后的卿酒酒,出口的后半句话都咽在了嗓子眼。 “你也回来啦。”丁川换了一副语气。 卿酒酒点点头,把不小心落下来的头发掖到耳后。丁川本来连珠炮似得话突然顿住,犹犹豫豫的问不出个完整句子。都说喜欢和恨是不能靠耳朵去听的,要靠眼睛去看。可我却觉得,不是要靠眼睛去看,而是要靠看眼睛。 从丁川看卿酒酒的眼神,最起码我可以确认一点,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看见美女犯花痴,而是打心眼里实打实的喜欢。想来丁川是个富二代,看见的美女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虽说不如卿酒酒有韵味,但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单单对卿酒酒如此留意。肯定也是有其中的原因。 我把身子让开,让卿酒酒和丁川两个人说话,可丁川这时候却磕磕巴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反倒转头问我“问你呢。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知故问,没编瞎话也没说实话“有点事要做,办休学了。” “那这次回来是……” “回学校看看呗。毕竟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丁川是演技太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竟然没从他表情里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季陆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招呼着我们出去说话。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大堆大堆的学生齐齐一边跑去。丁川随手拉住了一个问道“怎么了,跑什么?” 那学生呼哧带喘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吃,吃人啦!” 我们几个顺着她惊恐看着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朝我们走过来。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少说也有五六十人的样子,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成了一缕一缕。嘴上脸上和手上都凝结着干涸的血迹,从颜色可以判断都是刚染上不久的。 这好像电视中丧尸围城的场面,看的我和季陆措手不及。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敢有所动作。 那丧尸部队一点一点朝我们移动,步伐缓慢。所经之地地上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血脚印。我看着他们被鲜血染红的牙齿,还有手上抓着的带血器官,我也分不清什么心肝脾肺肾,但是白花花的肠子却认得出的,光是看着就总感觉一阵阵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少有的孕期反应这个时候涌上来,我反身扶着教学楼门口的柱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季陆冲过来拍着我的后背。我抹了一把嘴直起身,没等我说话季陆就扳正我的肩膀道“马上给慎虚打电话,告诉他这边出事了,让他带上镇宅的东西来把学校周围围起来。” 季陆说完就转身朝那帮丧尸一样的东西冲过去,丁川扶着卿酒酒退回到教学楼里,我抖着手给慎虚拨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了好几声就是没人接。那边的季陆和丧尸已经交上了手。虽说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不是季陆的对手,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季陆早晚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就在这时。慎虚那边优哉游哉的接起了电话,一个喂字抻得老长,好像在不满今天早上季陆故意把他和重媚留在家一样。我也没时间应付他的喂,急忙朝电话里道“师父你快来,学校这边出事了。季陆让你带上镇宅的东西把学校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啊?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我吼完就挂断了电话,两步冲到了楼前。季陆这时候已经被丧尸的队伍围在了中间,我在外面只能偶尔看见他闪过的锁魂。但是远处看去,丧尸的队伍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像源源不断的注入一般。 我想过去给季陆帮忙,却被季陆吼住“别管我!快去锁上大门,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我心里像是被人揪了起来,一边担心季陆却又不得不按他说的去做。我攥紧了拳头咬咬牙,转身告诉丁川和卿酒酒在这等我不要乱走,自己则快速的朝门口方向跑过去。 一路上我也记不得超过了多少神色匆匆,尖叫着离开的人,最后差点跑吐了血才赶在所有人之前来到了正门。眼看着百十来号人马上就要跑过来,我快速闪身进保安室。找到了控制铁闸门的东西,直接拉了下来。大门紧紧的锁住,所有人都被这道门关在了里面。 我从保安室出来,立马被上百个人围住“你这是干什么!快开门!”“对啊,开门。” 我死死的挡在保安室前,不让任何人靠近控制大门的开关。虽然我不知道季陆让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有他的理由。 “大家现在还不能出去,麻烦在这里等一等,里面的情况肯定会解决的。但是要麻烦大家配合在这等一会。” 但是我这个时候的话无疑就是放屁一样,有几个人会听……我话音刚落,几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冲到我面前骂我精神病“学校里都闯进了那么恐怖的东西,竟然还关门不放我们离开,你是不是和那些东西都是一伙的!” “我当然不是,我是……”那男人没心思听我说话,一巴掌拉过我朝人群里甩去。 我从台阶上跌下,一下子没站稳就趴在地上。我下意识拿手挡住肚子,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了一下。我在地上咬咬牙站起来,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动我别的我就忍了,竟然还敢碰老子肚子! “我看今天谁敢碰那扇门!”我指着要冲进保安室的两个男人道。 两个男人应声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表情也没那么和善,开始慢慢狠厉起来。而就在此时,我注意到他们衣服领子上面,耳后的位置,竟然慢慢爬上了一条青灰色的血管。 那条血管好像长出了枝桠一般,慢慢由一条分成了无数小枝,扩散在那两人的耳后。 第312章 第一次杀人 那条血管好像长出了枝桠一般,慢慢由一条分成了无数小枝,扩散在那两人的耳后。 见到这熟悉的一幕,我突然意识到学校里这突然涌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活死人,和泰国树林里的那帮一样,都是刚刚中了尸毒的活死人。没想到竟然有两只混入了这里。现在情况棘手了…… 一旦放他们出去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到时候活死人肆虐,整座城里的人就危险了,只是如果现在困着它们,遭殃的肯定就是我身后的这帮同学。我站在下面看着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心乱如麻,一心只想着慎虚快点来。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打开大门,我着急的又喊了一声,但却没了之前的气焰“我是想说,你们就不想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吗?”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开始胡说八道来转移注意力。 “爱啥啥,逃命要紧!”我身后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还在急吼吼的嚷着,要不是碍于面前的这两个人,我真想回头给他一脚,让丫滚一边吵吵去,不知死活的东西。 “对!爱啥啥!”身后一帮不知死活的跟着附和,气得我恨不得一个核弹把这儿炸平出气。 保安室那两个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活死人隐藏在人群中,还是刚才被那帮丧尸咬了尸毒还没发作。要是后者还好办,要是前者我就要小心了。 我往保安室走了两步,那两人冲我一瞪眼就吓得我原地退了回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提醒各位一下,这情况发生的突然,大家就没想过有没有什么蹊跷的?我们确实没什么必要追究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但是咱们是不是得考虑一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传播性?万一这是一种病毒呢?咱们出去了之后万一把这病毒传了出去呢?” 我胡说八道完,人群里突然安静了一会。我深感欣慰,念着还真是大学生啊,都有素质和使命感。什么一提及到威胁社会都开始慎重考虑了。 但是安静了两秒之后,人群里突然像炸了一样。从刚才的迫切想离开变成了躁郁。根本不等那俩男人把大门打开,一个个疯了撞着大门想要涌出。 我忘了,不管是什么人。是衣冠楚楚还是破衣烂衫,在面对死亡和危险的时候我们都一样,是不安又自私的猴子。只有面对生死的时候。我们身上人性的本色才会完整的暴露无遗。就像此刻我的眼前,一双双狰狞着伸出的手,完全没了昔日了风采的模样。 “要是病毒的话我会不会死啊,去医院!都赶紧去医院!”人群中哭喊声和急切的吼声交织在一起,一瞬间学校门口沦为了阿修罗地狱。两个男人在保安室里转了一圈之后出来,一个人下来一把把我从人群中拎上台阶“去把大门打开!” 大门的开关其实是电脑上的一个程序。看来我刚才出来之前,把大门的开关在电脑上隐藏还是个好办法,最起码这些人不管怎么乱肯定是出不去了。关于病毒传染的说法只是我的猜测。至于季陆让我把这些人留下的理由到底是不是如此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像装死一样横在台阶上“我只知道怎么关,不知道怎么开。” 大门打不开,霎时间所有人把矛头都对准了我“她绝对和那些东西是一伙的!先把她抓起来再说!”地下的人群开始躁动。几百双眼睛齐齐看向我。 眼看着情况就要恶化,要是这时候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是我。我能被这些人大卸八块到连颗牙都找不到,这时候肯定是不能再梗着了“大家冷静一下。我开门就是了。” 我嘴上平静的说着,但其实心里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这种情况下,我心不狠的结局就只有一死。放他们出去全城的人都会遭殃。不放他们出去我会遭殃。 我假装服了软,低头走进保安室。身后那两个活死人跟着我,但是都留在了门口没进来。可能是为了监视外面的那些人,确保没人逃跑。虽然人站在门口,但还不放心的时不时回头看着我低头在电脑桌上胡乱找来找去。 “诶?你们看是不是这个?”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指着桌子上朝门口那两个男生道。 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走了过来,我手里攥紧了桌子上找到的那把剪刀。那男生凑到我旁边,我点着桌面让他低下头。就在他低头凑过来的瞬间,我伸胳膊压住他的脖子,一下把人摁住,反手把剪刀插进他的喉咙。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给他留一点喘息的时间。好在他个子不高,我又不像平常女生那么柔柔弱弱,所以这出其不备的一下立马让他没了还手的余地。 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喷出,一下溅的我脸上前胸都是一片猩红。我强忍着那阵腥臭味道,两手死死的箍着他,等着他从身子一紧,一直到手脚抽搐,到最后身子一软朝桌子上靠去。 屋子里轰隆一声,但因为外面实在太过吵杂。所以另一个男生根本没听见。我看见满桌子满地的血心脏狂跳,人看见血的第一反应都是亢奋,而我此刻的体温升高不知为何。地上的人在断气的瞬间。耳后那快速蔓延而上的青色印记戛然而止,一切都停在他失去呼吸的一刻。 我亲眼见证两秒之内,他四肢急速干瘪,最后变成了人皮灯笼一样的东西罩在上面,干巴巴的一层。我心存的万分之一的不安瞬间打消,这确实是个活死人。没有错杀,我本来狂跳不安的心多少能冷静下来一些。 可能是见半天大门没开,屋子里也没什么消息。外面的那个男生突然推门而入,看见我胸前的鲜血和地上干瘪的活死人尸体。神情突变,从凶神恶煞变成了满面阴毒。指甲瞬间伸的老长,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我冲了过来。我手里抱着身前的椅子,朝他一挥,他灵巧躲过之后我反手把椅子扔到了窗外。 玻璃哗啦一声碎了满地都是,保安室的窗户不高。我踩着窗前的暖气片从被我打碎的玻璃窟窿里跳了出去。人群还在熙熙攘攘的吵闹着,但是铁一般牢笼一样的大门却怎么都不移动分毫。我快速闪进人群中,大家看见我跳出来但是大门仍旧没有开。瞬间暴怒。 “她在耍我们!把她抓起来!” 我百口莫辩,声音渐渐被周围几百个人掩盖住,最后只能大声喊道“抓我干嘛!拜托你们抬头看看屋子里那东西!” 我说着,大门口的人停住了动作,都纷纷朝保安室的另一个男人看去。他形容枯槁的样子,瞬间突变的脸,我相信换了谁看见都知道谁是敌,谁是友。 我见众人都不再针对我,便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道“这人肯定和刚才那些东西是一伙的,现在最应该抓起来的是他才对!” 我本以为我终于得了民心,虽然心里在担心着这几百人会不会都不是那一个活死人的对手,但是最起码大家总算能团结起来,安安静静的听我说话了。 但是安静不过几秒,本来面朝保安室的那些人都缓缓转身看向我。上一秒还是普通的脸普通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都变得狰狞诡异,看着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拆开活吃了一样。 “你们看我干嘛,没搞错吧……”我感觉到不对,下意识的往后蹭去。但是刚退了没两步,就撞到了身后那人的肩膀。 第313章 并肩而战 为牛兔子大人皇冠打赏加更 10 我知道这时候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我在其中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在面前那女孩的脖子上,也看到了同样的黑色印记! 我震惊的看着她的脖子,惊讶的难以出声。混入其中的活死人难道还不止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这时候我已经没精力去计较他们到底信不信我这件事了,活死人到底有多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的恐惧已经席卷了我。就在这时候我转头向身后望去,发现不光是面前的这个女生,身后那人的脖子上也有同样的印记,他身边的人也有。门口的那人身上也有…… 我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这里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有专属于活死人的印记…… 原来一直都没有什么救与被救这一说,这里除了我,每一个人都是危险分子,都是捕猎者。我站在其中,孤立无援,感觉即将要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开门,不然就杀了你。”这人很明显没找到被我隐藏在电脑上的图标,这时候出来威胁我。但其实我动的手脚很简单,只要稍微在文件夹里找一找肯定就能看见,不知道这东西是对这一窍不通还是怎么,一定要让我去开不可。 季陆说过,最不怕的就是自己手里有筹码拿。只要有筹码,就有谈条件的权利,虽然这个时候我不保证我谈条件会不会直接被周围的这群东西做掉,或者当场活吃了。 我不经意的提手看了一眼表,心里计算着慎虚要来的时间。从季陆别墅到这里,开车怎么也要一个小时,现在看时间估计还有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在慎虚来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撑过这十分钟! “开门也不是不行,但我总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吧,不然……”我刚说到这,台阶上的那个男人快速闪身到我面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摁倒铁闸门上。动作快到我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下来的,就已经被人死死的摁住。 “看来是想死。”我拳头在身侧慢慢攥紧,恨不得也一下戳爆他的喉咙。 但是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不能冲动。弄死这一个活死人是小意思,但是这身后还有几百个,任凭我有七脚八手也打不过。我两手扶着他的手。勉强的咳嗽了一声说“你掐死我门还是打不开,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他听我这么说,用力提着我的身子往铁闸门上撞了一下,然后两手松开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我膝盖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我忍着痛爬起来,一边起来一边心里暗想。我得亲手弄死你不可,我一定得亲手弄死你不可。 “快说。”他不耐烦的催促我。 我心想我说个西瓜,我就是随便那么一提。我哪知道我要说什么。见我半天闭嘴不吭声,那人耐心被耗尽,也不打算让我去找到那个隐藏的文件夹了。直接从门口拎过之前保安坐过的椅子,扬手就朝我脑袋上砸过来。 但就在那椅子离我还有十厘米不到的位置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我睁眼。只见那椅子被什么东西勾走,摔到了旁边的墙上。 季陆满身是血的站在活死人大军后面,看起来神情已经略带疲惫。我趁这群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发愣之际。快速跑到季陆的身边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负伤的痕迹,索性没有,我也松了一口气。 季陆看清我的瞬间脸色大变。看着我脸上的血震怒问道“你受伤了?” 我快速摇头“没有,是刚才杀那活死人的时候溅到的。”季陆松了一口气,伸出一只还未粘上血污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做得好。” 但我却没有放松的意思,毕竟面前这些不是什么小数目,一会真动起手来,我和季陆肯定要吃亏。我又不敢随意使用擒骨,现在我身上护心阴气不全,到时候要是再被她反噬了。一不小心之下做出了什么伤害季陆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那些人许是不知道季陆的身份,台阶上那男人勾一勾手,本来还呆愣在门口的活死人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样,快速尖叫着朝我和季陆冲过来。季陆把我拦在身后,将锁魂一挥,一下困住了两人,然后一齐朝一边甩去。我慌乱之中只能听见锁魂在空中猎猎作响的声音,对于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难以判断。 这时候,一只漏网之鱼快速窜到了季陆的身后。对着我的胳膊就咬了一口。我不敢大叫,怕分了季陆的神。反手找到季陆别在腰间的匕首的位置,直接抽出来朝面前那东西的眼眶上戳去。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下手变得这么黑。专挑要害的地方捅。可能是人都会随着周围的环境变化而慢慢变化,我也从一个看见死人尸体都吓得要尿裤子的女生,渐渐变成了一个能保护自己和宝宝的母亲。这是我生存的本能,而并非我本质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东西被我戳穿眼球,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原来活死人也是知道疼的…… 季陆的动作慢了下来,从他呼吸之间我能判断出,季陆开始体力不支。他向来呼吸都是没有声音的,除非极其疲惫的情况下。但此刻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从胸膛传来的声音。 我拉了拉季陆的衣襟“别撑了,咱们也快跑吧!” “不行,我怕着大门顶不住多久了。” 季陆说完我朝大门口看了一眼,确实,大门正中间人群集中的位置,已经被这些活死人撞出了一个坑。不知道再以这种力度撞下去。还需要多长时间这些东西就能冲到街上。 “不能放他们出去,一个都不能。”季陆眼神坚毅的看着门口,语气中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现在。此刻,我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完全是为了我们自己。全程几百万人口,活死人冲出去之后,尸毒势必会以一种极其迅速的趋势蔓延,到时候岂止是人界的灾难。 “小谷,你现在回去找卿酒酒他们,他们现在在教学楼的地下室。”季陆又开始在给我找退路,那些人一点点的朝我们逼近,季陆没有直接出手,好像是在蓄养精力。 我贴在季陆的身侧靠后的位置,一字一句的对他道“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 季陆沉默,并不作回答,但显然他记得。 “不要企图推开我,任何时候。”我说完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身前,从季陆身后走出来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而立。看着面前张牙舞爪,成百上千的行尸走肉,我内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兜兜转转这么久,我竟然又重新有了和他并肩作战的机会。原来我还是我,我始终是我,在你身旁从未变过。眼前的景象,脚下的路,瞬间斗转星移。好多事情像是碎片一样,一点一点的在我眼前飘过。 我看见了漫天的红沙,看见了天空中盘旋嘶鸣的上古神兽,我看见了身旁的季陆和今天一样,手执锁魂一脸坚毅。我零星记起了那些前尘过往,记起了他和我并肩作战时一心为了地府众阴太平的模样。 我突然感觉千年之前的那个我这么近,触手可及。身体里有某些记忆在慢慢苏醒,画面也渐渐的从模糊变得清晰。 但是下一瞬,红沙退去,狂风骤然停止,外面人的呼喊就这么把我的思绪从千年之前拉回,重新放在眼前。 第314章 求生无路 为盛开欧尼的玉佩打赏加更 我抬头向前望去,原来是慎虚来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过了十分钟,如果理由是堵车我就原谅他,如果理由是他出门之前还上了个厕所,那我就弄死他。慎虚远远的看了一眼学校大门里面的情况。看口型是骂了一句娘,然后快速的在自己的小帆布包里掏着什么。 我如蒙特赦,因为救兵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面前的活死人听见慎虚的声音都向后看去,我直起身子,说不上是放松,但也没之前那么紧张。可季陆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让我始终觉得大敌当前。 “慎虚来了。”我看着门外说道。 季陆神情未变,轻轻的说“慎虚来了只能是把大门封死,所有人都出不去。” 我听完心里一震“所有人?” “嗯,所有人。” 我尽量表现的自己并没有那么紧张,反倒劝慰起季陆来“没关系,只要这些活死人出不去就好。” 对面的慎虚快速从包里掏出几张红纸,用红纸的边缘在自己的手腕上擦了一下,手腕被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之后我眼看着那张红纸顺着末端的血迹,慢慢的燃烧,火焰翻腾而上,竟然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幽蓝色。红蓝相映照,更是让人觉得诡异。 慎虚单手用中指和食指夹着这张红符,抽出一只手从背包里拿出和红符同等数量的铜钱。最后在红符燃烧到只剩手指宽窄的时候,将剩余部分卷成筒,塞到铜钱中间的方孔里,然后两手向前一松,把铜钱贴在大门墙上的四个角。 最后一枚铜钱落上之前,慎虚两脚一点,轻轻的跃到大门里面,直接闪身而过地上的那些活死人,来到我和季陆身旁。 “你们俩什么情况,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捅这么大篓子!”慎虚还没站稳就急吼吼的说道。 “更大的篓子可能还在后面。”季陆沉声说完收回锁魂。 慎虚的啊还没说出来,我和他就被季陆拉着往教学楼方向走去。身后的那帮活死人并没有着急朝我们追过来,而是试图就撞击被慎虚封上的大门。但是大门好像通了电一样。每撞一下都会发出嘶嘶拉拉的电击声音。我被季陆拉着走过教学楼拐角位置,临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有几个活死人被慎虚镇宅符的威力震得直接倒地不起。 但是后面的人还在前赴后继的往上扑。不知疲惫。 或者那男人质疑要让我去找到那个电脑上被隐藏的,控制大门的开关,理由就是因为自己找不到?记得季陆之前说过活死人向来无脑。这么想也不奇怪。 慎虚跟在季陆身后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一会到底发生什么了?” 季陆走到教学楼前抬头看了一眼,之后表情不妙的重新低头带着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我顺着季陆看的方向望了一眼,发现那屋子里正襟危坐着许多学生。远远的我看不清具体情况和他们现在的状态如何,但是看季陆的样子,应该不是很妙。 我们学校私立办学。虽然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大学,但是因为是个人承包,所以占地面积有限。学校内设施完善。就是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只不过是相较于那些规模特别大的学校来说不算大,但是和一般的比较的话应该还算可以。 现在的大学城建设都在郊区,市内的很少。听说我们学校道现在为止。建学不过二三十年,所以自然而然的选址就在了这片十分偏僻的地方。近数几公里之内都没什么商务区,而且学校在半山腰。地形也不是十分平坦,来回来去的都不方便。 就像我们今天在学校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没有校内人员报案。我估计外面的警察得个几天才能发现。不过学校上上下下成了这种情况,谁能去报案呢…… 绕着绕着,我们就走到了最开始被活死人围攻的地方。地上的残肢段骸都在说明这之前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一场激战。季陆身上的血和地上的断手断脚,都让我为孤身一人的他心疼不已。季陆看着地上的东西,看向我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歉意,最后在走过那一堆腥臭之后对我道“刚才害怕吗?” 原来他和我想的竟然是同一件事,我在心疼他孤身一人,他在自责让我落入险境。 我摇头“不害怕,因为我一开始压根就不知道那是活死人。” 其实这话是真,不知者无畏,我是在季陆来之前的几分钟之内才知道真相的。就算怕也没怕了多大一会。季陆笑了一下,我也开心自己的话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没人会比他更希望我安全,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季陆能毫不犹豫的让我去挡住大门,于我而言却是一件值得窃喜的事。他是向来不会给别人找麻烦的人,这次毫不犹豫的选择麻烦我,既让我感觉自己终于有用了一次,二让我感觉季陆终于不再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人保护的累赘。 虽然他从来没这么说过,但是很多时候我给自己心里暗示就是,既然帮不上忙。哪怕不惹祸也是累赘。毕竟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就是如此险恶,逆流行舟,不进则退。 慎虚看着脚两旁血腥的场面。跳过之后问季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搞清楚没有?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多活死人?” “难说。”季陆说。 “难说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活死人?” 季陆脚步加快,或许是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场所,但是慎虚喋喋不休,着急快点把情况搞清不可。 “未必是突然之间出现的,有可能一直都在。”季陆话说完,这次轮到我目瞪口呆,身后发凉了。 “一直都在?这么说之前两年里一起和我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的。竟然都是活死人?”我想到梦琴,想到导员老太太,想到每天和我一起上课的同学,就不禁从骨缝里透出一丝寒意。 季陆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不落忍的对我点点头。 我表情呆愣住,不知道要怎么消化这件事。 季陆见我脚步慢了下来。伸手拉过我,带着我快速向前走“他们现在的状态很诡异,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们会以正常人的状态持续了两年之久。这按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全校上下上万人,一夜之间被咬成为活死人这有点不太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可能还要再调查,但是这个谜题不会太难解。”季陆笃定的说。 “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猜测了?”慎虚了解季陆,听季陆这么说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季陆点点头“还要证实一件事,一旦证实了之后就可以印证我的猜想。” 这个时候实际上没有必要问季陆到底是怎么猜的,只要安安静静的等他把一切串联好之后,再如数说出来就好。我倒是相信他,只是不管到底情况有多诡异,我都始终不能接受身边人变成这样的事实。 慎虚走着走着,突然身子一震“你刚才说全校上下上万人?” 我估计了一下,所有的院系和专业加起来,上万人都是最少数字。慎虚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说道“恐怕不止。” “那这么说着学校里,除了我们刚才看见的那几百个,最起码还有上万活死人?” 慎虚不说我还没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危急,一心只想着之前的情况却忘了往以后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眼前最重要的不是我的同学都是活死人,而是上万活死人围住了这个学校,我们三个到底要怎么脱身…… 第315章 地下室 我正想着,季陆拍拍我的肩膀指着旁边的侧门对我道“从这进去往地下室走,丁川和卿酒酒在里面。” 我上前看了一眼,却发现大门根本拉不动。季陆这时候已经退开去查看四周的情况,我只好回身喊慎虚。 “打不开。”我摇着头说。 慎虚让我躲开,走上前单手拉了一把铁门上的锁链。链条很粗,而且并没有上锈的意思,看起来应该是新上的锁。慎虚摆弄了一下“这锁头看样子不好断啊。”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开锁这个绝活,但是手里并没什么得心应手的工具。慎虚看我犹犹豫豫的好像有话要说。便直接问道“有什么就说。” “要是有什么细铁丝之类的东西,我没准也可以试一试。”犹犹豫豫没说出口的原因的就是因为看眼前也没什么能用的东西,说了也是白说。 慎虚听完之后立刻开始想办法。环视一周之后发现教学楼旁边不远处的地方就是自行车棚。快速低头钻进去之后在里面找了一圈,最后拿了一条细长的铁丝出来。 “哪来的?”我一边接过一边问。 “甭管了,你麻溜开锁。”慎虚不耐烦的催促我。 身边仍然危险,我接过铁丝之后瞬间有点紧张,蹲着对锁眼对了半天才对准。好在这锁没什么特别,里面的回路也不是很复杂,我稍微勾了两下之后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慎虚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行啊,看不出还有这手艺。” 但我始终不觉得会开门撬锁是什么好事,尴尬的笑笑催促他快点进来。 “季陆快来!”我朝着季陆吼道。 身边一直都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季陆听见我叫他才放心的跑了进来。侧门关上之后,季陆把之前锁在外面的锁加在了里面,最后用力拉了两把才放心带着我们朝地下室走。 楼道里听不见声音,但刚才路过的时候我明明看见楼上的教室坐满了人,这要是一不小心惊动了楼上的东西,我们几个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量的轻手轻脚,最后还是季陆带着我们找到了我学校的地下室。 “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我一边跟着走一边纳闷,就连我都不知道学校教学楼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季陆又是怎么知道的。 “丁川找的。”季陆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在教学楼最北面靠墙体的那一侧楼梯拐角下,有一处玻璃的推拉门。门拉开之后能看见里面是打更人晚上睡觉的地方,堆放着不少杂物和自行车。我看了一圈并没发现有什么能去往地下室的入口,最后还是跟着季陆才找到一个老旧的镶框的镜子。 季陆把镜子摘下来,里面有一个把手,手伸进去轻轻下压。耳边突然轰隆的一声,那张单人的铁窗就翻了下去。我和慎虚震惊的看着那个入口,不敢相信这竟然有一个这么精密的机关。 “我的妈。这老丁头之前是反恐部队出身吧。” 我也感觉十分不可思议,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说明丁安国的心思也算是极其缜密了。这次要不是唯恐卿酒酒遇见危险。相比丁川也不会吧这里暴露在我和季陆的面前。 季陆示意我们两个先下去,自己照例给我们断后。里面的空间很低,根本站不起身子抬不起头。但是好在这段距离不是很长。弯着腰走了三五分钟前面就看见一阵光亮。本来我还猜测会不会是什么手电筒和油灯的光,但是迈进去之后才发现我的想象力真的是太匮乏了。 眼前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同等规格的电脑,足足占满了一面墙那么高。我看着电脑中同时播放的画面,震惊到说不出话。 平静的画面上我能清楚的辨认出位置,学校的食堂,宿舍走廊,教学楼,图书馆,所有所有的地方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原来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竟然都安置了这么多的闭路电视。 看着这一排排电脑下面的沙发椅,我开始脑补丁安国坐在这上面。一眼掌控学校里所有角落的样子。我们这么多人,竟然一直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件事的发展真的越来越让我胆寒。 “出来吧,是我们。”季陆对电脑后面说道,丁川和卿酒酒两个人确认了身份之后才从后面走出来。卿酒酒许久未见那东西,这次再见脸上更多的不是恐惧,而是担忧。 “是活死人吗?”她似乎早有预料的问道。 季陆没回答,我只好点点头“是,而且很多。” 卿酒酒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我们跑不了了。” 到底丁川的表现和出乎我的预料,这明明就是他父亲一手计划起来的,但是他却显得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慌张的多。见我们迟迟没有开口,他不得不试探的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你应该比我们清楚的多。”季陆冷冷的回答。 丁川知道我和季陆已经拆穿了他和丁安国的身份。也没有故作听不懂的样子,直截了当的承认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之前我的情况我也有意对你们隐瞒了。但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害人,更不想害你们的。” “外面这么多人已经这样了,这是你不想害人,要是你想害是不是人类都毁灭了?”我想到全校上下数以万计的活死人,就不禁觉得心痛和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丁川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更加让我瞠目结舌。 “我没有害他们。他们之间互相传染的。”丁川说道。 “你说什么?”季陆少有的问道。 丁川咬了咬牙,估计是现在这种场面不对我和季陆说实话自己肯定是出不了这个屋子了,只好沉了沉之后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中间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学校里混进了不少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外面丧尸一样的那些。后来就把好好的学生都给传染变成了那样。我问过我爸为什么早不制止,但是我爸说这里的人本来就不对劲。说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好像中了什么奇怪的病毒。他不让我说出去,说自己想研究出来解毒的办法。我发誓,这些事我都是几个月前才知道的。”丁川看样子不像在骗人,一字一句说的诚恳。 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和丁川面对面的机会,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们肯定都要打听个够本。这就像是看侦探推理小说一样,甭管是真线索还是假线索,肯定是线索越多越好。因为无论真假,编造者在编出谎言之后,势必都会留下把柄。 我和季陆就像是时刻等着丁川话里的空子一样,暂且装作信任他的样子。 “大概几个月?”我问。 丁川回忆了一下。最后好像找到了什么重合点一样,之后恍然大悟“啊对,就是我在贵州那个支教小学遇见你的时候!”这点倒是没什么漏洞,我又继续追问道“是在那之前知道的还是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我爸说让我去贵州帮他拿个东西,但是我到了那之后根本没找见,然后就借口不习惯那边的生活回来了。” 我想了一下丁川说的那个时间点,应该就是在我和季陆前往虎牙家,然后发现活死人都离奇死亡的时候。那要是按照他这么说的话,当时的他当真没看见那些尸体,只是单纯的东西没找见之后就走了。但是我越想越不对,这件事根本就不合理。 第316章 关人取血 加长 如果丁安国早就知道活死人的事,那肯定也知道贵州那个村子里的情况,这个时候别人都不找,单单找自己的亲生儿子去以身犯险,会不会有点太说不通?但是转念往另一个方向想一想,丁安国身边没有信任的人,除了丁川之外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无论是和曾越接头还是去贵州取东西,都交给丁川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我向来擅长给自己找理由,但是没想到也这么擅长给别人找理由。不过好在现在丁川话里逻辑没什么漏洞,我就得过且过关于这些没有细追究,继续往下问道。 “你爸让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本以为这个问题丁川会考虑许久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但是他却下一瞬回答道“一块石头。他要我去那所学校跟校长拿。” 我心里咯噔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的看向季陆。傻子都能听出来,那块石头说的很明显就是护心阴气,季陆说过。护心阴气在阳世存留的形式都是依附在一块宝石上。丁安国让丁川去跟老校长拿石头,说明这两个人一定有交集。 这样一来这两条线就能放在一起去解了,贵州那个学校的投资赞助人是丁安国,因为老校长的办公室桌子里留着当时签署的资助合同。而活人禁地的入口,就在这所学校的地下深处,绵延数里。这么大的工程,要想人不知,没有丁安国这棵保护伞是根本办不到的。 而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丁安国从煤矿出来之后会和活死人扯上关系。虽然这其中的为什么我们依然不清楚,但是事情总算开始合理明朗了起来。 我们站着说话说得有些累,而且这话题又不是卿酒酒和慎虚能插进来的。不过有关戴立忍的事卿酒酒只要一听就会皱眉,非但不感兴趣。而且只要一听到我提老校长三个字都会莫名不悦。 地下室的椅子只有一把,能看出来丁安国之前应该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独处,没有第二个人陪在身边。卿酒酒起身离开我们远一些的地方,靠在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丁川虽然嘴上和我说着话,但是眼神却始终时不时的瞟向卿酒酒,连我看着都觉得是不是有些太明显。 慎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桌子上的纸币和键盘往旁边挪了挪就要趴下,却被季陆直接拉着站了起来。 “你干嘛?”慎虚纳闷的问。 季陆把人推起来扔到一边,拉着我摁在了椅子上。慎虚气的有话说不出,指着季陆的鼻尖说见色忘友。季陆不以为意,让我坐下之后继续问丁川“丁安国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要那块石头有什么用?” 丁川两手撑着身后的桌子,脚上轻轻一点,就坐在了桌子上“没说,倒是我回来之后自己问的。他脸红脖子粗的和我吵,问我问他这个干什么。我当时也觉得纳闷,我就随口一问也没说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大反应。我估计要不是因为那天,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和我说实话。” “哪天?”我问。 丁川回忆着说道,应该是自己从贵州回来之后的第二天。 因为前一天丁安国和自己吵了一架,而且发火发的莫名其妙。所以第二天两个人冷战,谁也没打算搭理谁。不过从早些年开始,丁安国落了一个毛病,就是肺不好。每年都要去外地一个什么赤脚医生开的小诊所看病,而且这一走就是好几天。 丁川妈妈去世的早,丁川天性又好玩,懒得管他爸到底是去哪看病。还是去约会情人什么的。 然后丁安国前脚离开,后脚丁川就自己满世界的浪去了。不知道这行程怎么计划计划着,就计划到了离北京不算太远的山西。据丁川说,去山西是因为有个同学老家在山西。正好闲着没什么事,就去看看。 俩人逛来逛去,逛来逛去,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了,那同学突然想起来丁川好像对一些鬼啊神啊的刺激的事感兴趣,就神神秘秘的说之前他老家旁边是开煤矿的地方,后来煤矿透水事故把人都淹死了。有过路的说那煤矿旧址晚上总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声声的救我都从地缝里往外钻。 七年前煤矿出事的时候丁川才十几岁而已,丁安国不可能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后来等他长大了以后这些事就淡了,自然更没什么说起的必要。以至于丁川对这同学口中说起的事故,根本就是陌生的。所以一听这事这么诡异,丁川立马蹦着高的答应要一起去看看。 后来的事基本和我们当时在山西经历的差不多,丁川看见了那个工厂,工厂里全都摆放着无数逼真的雕像。那同学从进去之后就开始闹着要出来,丁川闹不过他就只好让他先走。自己再在里面探探虚实。 丁川毕竟是我同学,学考古的人对这种东西第一直觉都是感兴趣,至于什么考察年代和历史背景,这都是一条龙的职业病。就在丁川觉得这事有意思,打算更进一步了解的时候,听见仓库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的声音。自己连忙吓得躲在马肚子下面,怕暴露了行踪。 没想到男人的说话声音响起,竟然是去赤脚医生那治病的老爹。 丁川一开始听见声之后还没敢认,最后等人走近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扒着一条缝朝外面看去。发现外面的人还不光是自己的老爹,还有一个远方的叔叔和表哥,大概十来个人。丁川有一半以上都是叫得上来名字的。 换谁当时心里都得画问号,丁川也一样。怎么说去治病的老爹就突然出现在这?这明明就是一个透水煤矿的事故现场,怎么上面就盖了这么个东西? 丁川想了一大圈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爬出来问他爸为什么在这。而是老老实实不声不响的躲在下面偷听。 外面人的交谈声比较吵杂,不仔细辨别的话根本听不出区别。最后还是有人往这边靠了靠,声音在丁川的耳朵中才开始清楚起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关于当年的那些事。丁川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偷听到的。先是透水事故,后是十六个人的离奇死亡又复活,最后是带回曾越,当年的几个幸存者开始致力于研究身上诡异变化的诅咒。这一切的一切,丁川都是用这种偷听的方式知道的。 丁川说到这的时候,语言有些混乱。好像这大半年过去了,他也始终都没接受这个现实。我完全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无意中打开房门,突然发现自己出门口就是热带雨林了一样。门里门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告诉你为什么,就直接以一种十分强势的态度插进来,不给人留一点喘息的时间。 但是丁川和我当时不一样,我身边好在还有季陆,而他则完全是孤立无援。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爸竟然隐瞒了我这么多事,太恐怖了。我每天看着他,和他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丁川的情绪依然没能冷静。 只不过丁川说了这么多,却始终都没提丁川和戴立忍之间的事,对曾越的部分也很少提起。我见他始终说不到,只好着急的提醒道“那曾越呢?你爸和没和你说是怎么回事?” “你说那个十七号?”丁川问我。 “对,我们学校图书馆工作的那个。”我回答过后,丁川的表情多少有点惊讶,应该是没想到我们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其实当时关于这个人我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一点,但是我爸说的隐晦,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大概意思就是这人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这个东西,所以只能把他暂时放在自己眼前,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这一点倒是和我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丁川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和我爸对峙了。他见瞒不过我,就直接跟我说实话了。那个曾越是当年透水事故中的最后一个幸存者。我爸当时带着矿上其他的人下去救他们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了这一个活口。他们把人带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点奇怪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我爸没说,也不让我问。总之就是他们坚信这个曾越有办法,他既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也肯定有办法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 从丁川的讲述中。我能听出丁安国在自己儿子面前,多多少少还是美化了自己的。什么救人,只不过是为了钱罢了,要是真想救人。这十六个人也不会留在那了。 季陆听完丁川的话又开始陷入思考,但我却觉得这段话并没什么可值得思考的价值。大部分的东西我们之前都已经知道了,丁川说的基本没什么差距。 “但是我觉得那个曾越就诡异的很,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我劝我爸他还不信,执意要我帮他从曾越那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季陆在想着什么不出声,于是便问道。 “血。”丁川拧着眉头,一脸嫌恶的说。 “啊?” 见我惊讶,丁川忙解释“别多想,就几滴而已。我每次都带着装水的容器去,接半瓶水之后接两滴曾越的血,和水混合在一起。” 我咧着嘴觉得不可思议,这跟活熊取胆有什么区别。养着曾越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他身上采血?丁安国的这做法会不会太残忍?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说什么残忍不残忍的,但是这血到底有没有什么卵用都难说…… “你爸到底要干嘛,弄得像是巫婆要做法一样。”慎虚在一旁都有些听不下去,嫌恶的问道。 “我爸说这样能让他身上的变化速度放慢一些,说是曾越的血有这种压制体内变化的功能。”丁川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楼下的那保安,包括丁安国,他们一旦开始突变都不是一瞬间就能解除危机的事。所以大多数的情况下都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估计和这曾越的血多多少少的有点原因。原来把人留在身边的原因就是这个,就是为了取血! 只是我猜来猜去都猜不到,这是这么诡异的办法,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出的呢…… 我这么想,也这么问道。丁川想了想对我道“我爸说是有高人告诉他的。” 丁川这个神神秘秘的代称让我更加好奇,高人?指的是谁? 第317章 寻找水源 丁川神神秘秘的说丁安国身后有高人指点,但我追问之后他又说不清那个高人是谁。我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感觉这人很有可能是戴立忍。 我把这个猜测和季陆说了以后。他倒是对我这个猜测摇摇头。 “如果是戴立忍的话丁安国不会和丁川说的这么隐晦。”季陆说。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倒是慎虚在一旁解释道“丁川知道戴立忍的存在,丁安国如果提起何必用高人两个字代替。” 我仔细想了一下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身边有嫌疑的转来转去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人。除了戴立忍之外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高人指的还能是谁。 说了一大通之后,我忽然感觉有点奇怪,态度有点怀疑的问丁川“那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丁川一听我提到外面的情况,神色惊恐的回答“我发誓我真不知道,我他妈刚才回头看见那玩意的时候差点吓吐了。” 丁川的表情真挚,眼神中的惊恐都是真的惊恐,完全不像在说谎的样子。但是学校变成了现在这样丁安国肯定知情,他为什么会选择隐瞒丁川? 我们都沉默了一阵,各自想着个子的疑问,季陆把话头问向我和丁川两个人“你们之前在这个学校里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季陆突然开始问我问题,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我冷静想了一下之后好像还真想到了点什么不同“听说我们学校之前种的树,到了夏天会开始莫名的往下掉那种长满短毛的虫子,特恶心。但是学校没人管,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那虫子就都不见了,因为这虫子好像都影响了报考率。可是申报等级院校校内又不能没有植被,所以就一直没什么办法。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虫子就不见了。” 这件事虽然听起来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但是仔细想想确实挺奇怪的。本来到了季节还满地都是毛毛虫。突然一夜之间就都干干净净的消失了。这件事我是在报考这学校之前听之前的学长说的,当时他当个无心的一件事一说。我却记住了。 一是对爬虫类的虫子恐惧,要是这学校还是当初的样子那我肯定根本都不会报考。而是因为确实奇怪。至今也没人能说出来是怎么回事。 季陆想了想“你听说的?” “对,之前我几届的一个学长和我说的。” “学长?,哪个学长?”没想到季陆听完之后注意力竟然放在了这。我几句话搪塞过去说有机会介绍他们两个认识,季陆这才作罢。可能是我脸上还留着那活死人身上的血,季陆看了一眼伸起袖子帮我擦了一把。但是袖子刚贴到我脸上,季陆突然顿住。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不出声。 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哎,哎,怎么了?” 季陆缓过神问我“你学长说的那大概是几年前的事?” “他大二的时候……大概五六年了吧。” 季陆转过头去问丁川“曾越被你爸接过来多长时间了?” 丁川听完之后一边想一边喃喃自语“七年前出的事,之后人又送到过精神病院一段时间,好像也是五六年前才来的。” 季陆听完之后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血污,转头问道旁边的丁川“你们学校的供水系统在哪?” “不知道。”丁川摇头。 我们学校学生喝的除了矿泉水之外,一般都是每栋寝室楼下面的一个净水器里面的水。净水器后面连着管子。不知道通向哪里。丁川不常在学校住肯定不知道,但是对于我这种在学校住了两年的人。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是饮用水还是日用水?”我问季陆。 “饮用水。” “我不知道供水系统在哪,但是我们平时喝的都是寝室楼下净水器里的水。” “感觉水有什么奇怪吗?” 我摇头“除了特别凉之外。没什么奇怪。” 季陆舔舔嘴唇,对我道“带我过去。” “现在?”我震惊的问。 季陆点头。好像下一秒拉着就要带我走的架势。我忙说道“外面那些活死人怎么办?那么多。” “躲着点,有我呢。”既然季陆执意,我也就没说什么,任由他拉着我走。 季陆前脚刚要走。想起来什么之后问丁川“这学校还有哪里没监控?” 丁川点了点脚“这里。” “那你们就在这带着,等我们回来。”季陆说完对慎虚道“手机开机,那边有情况我通知你,你立马带着他们俩过去。” 慎虚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确定还在之后点了点头,嘱咐我们两个一路小心。 季陆点了点头之后就带着我从地下室离开。几步走到了楼道。 但是刚一闪身出去,我就在正厅的楼梯拐角处看见了一排黑影。吓得我立马躲了回来。季陆走在我后面什么都没看见就被我拉住衣服,他探头向外望了一眼之后把身子收回来。和我一起并排站在墙角。 大概两三分钟以后,确定打听的活死人群都离开了之后,我们两个才放心的从里面走出来。 季陆步伐加快,我在后面跟着的脚步也快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季陆把匕首从身后抽出来。拉过我的手交到我的手里,声音沉稳的对我道“现在只能靠我们了。” 季陆这一句话,好像无数责任瞬间压在我肩头。之前一直为了自己而战的感觉瞬间消失,一种叫使命感的东西飘飘而至。我握了握手里的匕首,抬头坚定的对季陆道“一个都不放出去。” 季陆点头“嗯,一个都不能放出去。” 我们两个快速朝教学楼的后门跑去,前脚刚离开就见一群活死人的队伍从楼梯上下来,四肢僵直的像是木偶一样,面无表情。原来这些东西的苏醒都是有时限的,就像刚才在大门口的那些人一样,一开始只是那两个男学生显出了活死人的原型,到最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演变成了另一波活死人大军。 我这时候想起觉得他们不像是刻意隐瞒,而是在正常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是活死人这个事实。只有在尸毒发作的瞬间,才会暴露本质。 而现在,此刻,整座学校的所有学生都在慢慢复苏身上的活死人本性。一旦到了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的时候,虽然他们出不去,这所学校里也一定会变成人间炼狱,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季陆从后门出去之后,猫着腰躲进了车棚里。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和季陆尽量不引起那些活死人大军的注意。季陆问我“你宿舍在哪?” 我抬头看了一眼现在的具体位置,朝季陆勾勾手示意他跟我走。 我们学校一共四个生活区,东西南北,我住在北区,是学校里最老的一个生活区。虽然设备老旧,但是好在供暖充足,只不过就是离教学楼这边比较远。要经过一个食堂不说,还要穿过一片桦树林,平时步行上课的话怎么也要二十分钟,就算我和季陆现在快速移动也要十几分钟。 这一路上我不确定能平安无事,什么都遇不见。 但是这种情况除了往前走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我只能明知面前有危险还只能硬着头皮走。尽管出了车棚我还一直弯着腰,季陆贴着我身边看着我诡异的姿势纳闷的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造型?怎么看这这么猥琐呢?” 第318章 食堂惊魂 加长 我送了他一个白眼“你既然要偷偷摸摸,就拿出一个偷偷摸摸的姿态来!”我说着拉了季陆的袖子一把,拉弯他的腰,让他跟我身子平齐一起弯着腰走。 季陆失笑站起身,两手扳正我“你就老老实实站直了快点跑就行。” 我们俩虽然一直在说话,但是脚下的动作一直都没停过。但却不敢太快速的跑,生怕动作大了吸引了不知道哪里活死人的注意。我听着季陆的站起身,动作果然快速了许多。就在马上就要走过食堂门口孔子像的时候。我眼看着树林那边站着排走来一溜人。 我们后面是一大片操场,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我情急之下拉着季陆闪身躲进了食堂,顺手关上了面前的门。然后转身往里走,打算躲过了面前那堆活死人通过之后再离开。 可是不料透明门帘放下来之后,转身就看见了更令我震惊的一幕。 北区一楼食堂的桌子上,稀稀落落的坐着不少学生。三两个人相对而坐,大家不说话也不动,身子挺得直直的。气氛异常诡异。 我意识到这些东西会不会也开始要尸化了,赶紧拉着季陆往二楼跑。季陆往回拉了我一把“上哪去?” 我没空和他解释“快上来,一楼这些人好像也要开始尸化了。” 没给季陆解释的时间,我两手用力直接把人拖了上去。也不知道我最近哪来的天生神力。就连季陆都被我一拉一跑。 但是刚上到二楼之后我就傻了眼,和一楼的场景一模一样,桌子面前都三三两两的坐着僵直的人。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些人没有面对面而坐,而是纷纷看向了我和门口的季陆。 季陆的下意识就是把我拉到身后藏起来,我意识到情况不妙,又想赶紧拉着季陆趁楼下那些活死人没站起来之前离开这里。但是季陆站在我面前没动,我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下挺直了身子,后颈都因为这微微的力量觉察到一阵麻酥酥的感觉。 “季陆啊,我那个,我那个身后好像有东西。”我没敢动,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季陆身边对他道。 “我喊一二三我们换位置,你转过来之后就蹲下听到没?” 我快速的点点头,但是意识到他听不到之后又嗯了一声。但不料季陆一还没喊出口的时候,我身后那东西不再满足于朝我后颈吹风,而是两只手搭上我的肩膀,直接把我朝后面楼梯拖去。 我胳膊之前被那活死人咬了一口,这么被牵扯了一下之后伤口裂开,再次开始剧痛。他这么反方向的用力,我根本无力招架,只能任由着被拖走。季陆反手甩出锁魂缠住我的脚,我才算没被那东西拖到楼下。季陆不再理会面前的东西,转身过来之后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一手扣住我身后那东西的手肘。 稍稍用力就把他的手掰开,我忽悠一下差点掉在地上,季陆连忙用双手撑住我的腰,把我从地上捞了起来。锁魂嗖的一声从我脚踝上收走。我站直了身子转过去,才看到我身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都是楼下的那些活死人,这么短短的几分钟竟然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爬上了楼。 站在这朝楼下看去,楼梯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楼上楼下都占满了活死人。我和季陆没有退路也没有去路。我看了一圈之后带着歉意的看着季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季陆随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傻。” 季陆说完之后,反腿向后一脚,直接把要偷袭的活死人一脚踢开。随后拎起手边的灭火器。扬手朝二楼的玻璃上扔去。哗啦一声玻璃碎了满地,季陆过去踩着窗台跳上去,用脚把两边的碎玻璃都踩干净之后把手伸向了我。 我连忙搭着他的手,在那些活死人拉住我之前借力跳上了窗台。但是两层楼的高度让我晕眩。食堂的高度不必寝室楼和居民楼,我估计了一下大概高度怎么也有平常小区的三层楼高,估计这么跳下去非死即残。 季陆下一面把锁魂打开直接缠上了我的腰,单手环过我之后就把我放了下去。 我只感觉身边天旋地转之后就落了地,再抬眼看的时候腰上的锁魂已经不见了,而季陆还留在食堂二楼,大概是被那些活死人困住了。我在下面仰着头朝上看,手心急的满满都是汗。 一边担心着楼上的情况,一边还要小心身边是不是又有活死人出没。就这么看了两分钟左右,不知道楼上都发生了什么,只见上面玻璃的那个窟窿又扩大了不少,一个人影轻轻一跃落在地上。 季陆站起身跑过来。一把拉过我就朝树林里跑去。我回头看那些活死人,正争先恐后的从那个不大的窟窿里跳出来,有的摔断了腿躺在地上,有的则跛着脚朝我们追过来。 季陆头也没回,一心带着我往宿舍楼奔去。 “记得你宿舍在哪吧?”季陆一边跑一边问我。 虽说我和梦琴早就已经出去住了的,但是学校的宿舍还是会给我们保留的。之前不多不少的也住了一段时间,记性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记不住。 “放心跟我走吧!” 跑进树林的时候,周边情况好像安全了一些。那些食堂里的活死人没有追过来。大概都涌向了大门口那边,估计那头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慎虚的镇宅符也不知道能用多长时间。 在树林里的石板路上,我和季陆才渐渐放松了一些,也能放缓脚步喘口气。我看向两边的树干,笔直没有缺陷,连一般树上都会有的结节凸起都没有,只是稀稀疏疏的分布着不少长方形的小条,好像虫子趴在上面一样。 我想起了那个学长之前说过的虫子的事,瞬间想起了之前这里满地的虫子,恶心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放缓了脚步之后再次快速的离开。 然而穿过树林之后我就看见了我们粉顶灰墙的宿舍楼,我指着那边对季陆说那就是。 季陆加紧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让我跟上。 但是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我又犯了难,大门是关着的,平时都要刷门卡才能进。我早就退寝八百年了,哪里还有门卡这种东西。就在我苦恼的时候转头看见旁边草丛里一具横躺的尸体。肚子已经被人剖开了扔在地上,肝脏内脏淌了一地,被扯出去老远。 我想想这人应该是刚回寝室,或者刚从寝室出去之后,路上就遇到了活死人。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什么恶心不恶心的,让季陆等我一会,之后快速的跑到了那尸体的旁边。尸体被阳光照射之后腐烂的臭味简直难以形容,好像是卖鱼的摊位搬到了公共厕所里。门口又来了两家炸臭豆腐的一样。我强忍着趴在一边狂吐的冲动,把那尸体的衣服拉开,在带血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却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不在这? 我正纳闷的时候季陆走到草丛旁边,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粉色的手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挑出来了一张白色的卡。 “这个?” 还亏得我下这么大决心在这找,原来那东西就在那里。我赶紧收回手,把血在衣服上擦了擦起身接过季陆手中的门卡。转身开了门。 刚一进门,左边是两处自动售卖机,一处卖矿泉水饮料,一处卖各种零食泡面。 往右边看。是一面半身但是极宽的镜子,镜子右边立着一座自动饮水机。我拍了拍饮水机的箱子“就是这东西。我们每一个寝室都有水卡和水桶,只要是没水了就来这打满就好。” 季陆上下打量着“这东西你们用了多久了?” “从我来的时候就有了,估计也好长时间了。” 季陆听我说完。顺着饮水机后面的那条管道一直往外找,最后发现通出去之后的管道就已经深埋地下了。季陆似乎想找到这管道最后通向的位置,但无奈这东西在地下实在不好察觉。 季陆朝我伸手,没等他说话我就知道把自己的匕首递上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 季陆拱起手掌,拿着匕首在自己的手心横着一刀划过。鲜血顺着他的掌纹慢慢蜿蜒而下,滴滴落在地上,渗进砖缝。季陆两眼微闭,嘴里不知道小声在嘟囔些什么东西。 我正想问的时候,只见地上砖缝中冒气一阵青烟,一个身材小小的老头捋着胡子钻出来,看见季陆的同时拱拱手算是作揖。 “不知道将军召唤土地出来何事?” 原来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土地公公…… 季陆看了一眼身后的饮水机对土地公公道“我想知道这地下的管道最后都通向了哪里。” 土地笑言“这好办。小事一桩。”他说完之后手中的拐杖一扬,地上一条红色的线就像激光一样从饮水机后照了出去。土地指着地上的东西,恭恭敬敬的对季陆道“将军你看,这东西就是这管道地下的脉络了。” 季陆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要拉着我离开。我走之前回身看了一眼那萌萌哒土地,不忘说声谢谢。土地在看清我脸的时候惊呼了一声,然后砰的一声钻进地下,一点青烟都不留。 我气愤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现在已经丑到了这种让人惊呼的程度? 然而出去之后,看见地上的那些东西我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事,惊讶的合不拢嘴。土地公公那么简单的一下,就让眼前短则几百米的范围内都像被标注出了重点的课本一样,地下管道清晰可见。 精确到连了几条线路,几条支脉,都十分清楚的展现在眼前。 我一边随着季陆走,一边觉得不可思议的惊呼“我天,土地公公这么厉害吗?他是我男神!” 季陆傲娇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不服不忿的说“那是我法力没恢复,不然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他?” 看季陆那个傲娇的样子,我想笑又不敢笑,生怕惹他生气了他一怒之前非停下来不走,和我摆明白到底是他厉害还是土地厉害这件事。 话说认识季陆到现在,他的法力始终都属于被废的阶段。之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是除了锁魂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这种程度已经足够护我周全了,我想不到季陆法力完全恢复的那一天,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是惊喜还是惊讶? 第320章 重返图书馆 我和季陆顺着地上的脉络一直往前走,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好像这条路上基本都没什么人经过。 之前呜呜泱泱的都是活死人我觉得不安,现在一个活死人没有我也觉得不安。道两旁的树好像都快抽出绿芽,看这天气好像春天也快来了。 我一路上看着两旁的树叶。转眼感觉身边的环境好像越来越熟悉。 这条路我越走越熟悉,最后惊奇的发现我们竟然来到了图书馆。看着时代广场对面图书馆三个烫金的字,我心里一紧。 “看来找对了。”季陆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我搞不清楚状况,季陆想找供水系统,怎么就从我宿舍找到了图书馆? 季陆的脚步不停,我跟在后面颠颠的跑,边跑边问“怎么回事?这意思是我们学校的供水系统在图书馆咯?” 季陆微微撇过头回了我一句“那就是这样子咯。” 我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别学我。” 季陆学着我的口气回到“别学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正行!”我们俩推推搡搡的走进了图书馆,好像是准备来复习功课的大学情侣。可明明现在就是丧尸围堵的情况。 可能是类似的事件经历的太多,我也见惯了。再者季陆向来如此。越是危险的情况越是不着调,好像在刻意的减轻我的紧张。 图书馆的一楼没有人,季陆进去之后直奔保卫室的那个小亭子。一脚踢开门以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知道他在找丁家的那个保安。 季陆还没退出去的时候我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只是并没发现什么。有了食堂里的经历以后,我对这二楼可能发生的情况十分恐惧。 图书馆一楼都是一些人物传记和假山摆设,没几处能看书的地方,所以就算有活死人被憋在里面肯定也没在一楼。 二楼的情况不同,二楼算是类似自习室的格子间,平时就算是午休时间都会有很多同学上自习。更不用说现在。 就在这时,楼梯口快速闪过一个身影。看灰色的工装应该就是那个丁家的保安。 我连忙把匕首摁在自己的腰间,往后退了一步。季陆反倒是快速的追了上去。回头提醒我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回来。 我觉得不妥,这种情况下万万不能离开季陆。谁知道哪次分别就出点什么事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没等季陆转身离开就连忙跟了上去,季陆回头看了我一眼正对上我坚定的眼神,最后也只好妥协。 我心跳如鼓的来到二楼,却并没看见预料中的场面。二楼空空荡荡的,除了桌椅书柜之外什么都没有。可季陆却并没放心,而是拉着我背靠着墙。警惕的一点点前进。 “记住,不要让后背暴露。”季陆小声对我道。我听过之后点点头。配合的把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 我和季陆在二楼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保安的影子,不知道这人在楼梯上一个闪身又跑去了哪。确定二楼没什么情况,连个活死人都没有了之后。季陆带着我再次返回了一层,这次直奔着上次去过的图书馆的地下室走去。 地上的红色脉络一直到延伸到图书馆门口就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管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这图书馆有什么问题。我和季陆的猜测不谋而合,第一时间都想到了那个地下室。 我们两个一边朝那走去。季陆一边让我猜那曾越还在不在。 “我觉得在吧。” “我觉得不在。”季陆傲娇的说。 “不信”我摇摇头说。 “那就打赌,我赢了以后你叫我老公。”我被这个从来没叫出口的呃过的称呼肉麻了一声的鸡皮疙瘩。随后说道“那我要是赢了我就叫你老婆。” 季陆十分胸有成竹的拿起我的手,自己攥成了拳头碰了我一下“说准了。” 我们俩原路走,走到楼梯下面那个铁闸门的时候,发现上面的锁还是我们俩之前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人把它重新挂上,季陆脸色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分明交代过那个保安,就当我们没来过,一切如常。但是现在很明显。并没有如常,季陆交代过的话他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听,而季陆很明显也预料到了这一点。 我心里顿时没了胜算,低着头跟着季陆推开铁闸门。地上一片狼藉。都是上次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满地散落的报纸还在原地,没有一点变化。 我们两个顺着地上的碎玻璃往里面靠墙的位置走去。这次里面没有人影,我和季陆才有时间好好的看看内部构造到底是什么。 之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保安在这桌子上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东西,后来被我和季陆发现才匆匆和我们交手。当时季陆没理会,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于是便一边在屋子里翻找一边问季陆“你还记得上次不,那保安在这找东西。你说他能在找什么?” “不知道。”季陆说完之后顿了一会接着说“不管他找什么,都一定没找到。” “这么肯定?” 季陆点点头“分析一下,为什么那个时候他要冒着被我们俩抓到的风险来这里找东西?在那种他不知道我们会放过他的情况下,他最应该做的选择是逃跑才对。” 季陆分析完之后我跟着点点头,但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季陆到底想说什么。 “那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回来拿呢?第一这东西很重要,第二这东西绝对不能被我们看见。” 但是我想了一圈,要说那东西单单涉及的是那保安一个人的利益不太可能,那肯定就是有关丁安国和当年一起下去的几个人,而且这东西的正主应该是曾越。 “会不会是曾越的东西?” 季陆点点头,印证了我的猜测,继续往下说道“当时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在乱翻,说明他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在哪。但是他直奔的地方是桌子……”季陆说着用手画了一下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东西。 “目标很明显,应该是书本之类的东西,或者信件!”我顺着季陆的思路说。 季陆用指节敲了一下桌子,笃定的说“是日记。” 我只是猜出了这东西的大致方向,季陆到底是凭什么猜测的这么准确?“你怎么知道是日记,就不可能是信件?” “你回想一下我们在山西的时候,你看到的那面墙。” 那面墙……季陆说的应该是我被碎石埋住的那面墙。但我只记得那面墙上被曾越刻了密密麻麻的字,记述了一下自己被埋的经过。 想到这,我恍然大悟。 “因为曾越有记录的习惯!” “没错,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想要把经过记录下来的人,会在安安稳稳但不见阳光的时候放弃记录?我想不会。他是被囚禁的,或者说被监视的。接触不到外面的人,也没有人能和他交流,很多事情如果不像之前一样记录下来的话,很有可能就石沉大海永远都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曾越的精神病很有可能就是装的了…… 知道自己从煤矿被救出来之后很有可能会受到丁安国的牵制,所以干脆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但是没料到丁安国还是知道了消息,再者是就算知道他精神上多少有些异常也没介意,还是把人放在了身边。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曾越这么想逃离丁安国呢? 就在我把这疑问说出口之后,季陆的两个字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放血。 第321章 目的 加长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曾越这么想逃离丁安国呢? 就在我把这疑问说出口之后,季陆的两个字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放血! 我恍然大悟,丁安国把他当做了一个取血机器,曾越想逃离,但是凭自己的力量又反抗不了。 但很奇怪的是,我始终觉得曾越好像有什么把柄一直握在丁安国的手里,自己始终被牵制一样。 还没等我们俩针对日记的问题再多说什么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哗啦的一声,就好像一注汹涌的水流从头顶奔腾而过一样。那种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听起来十分清晰。 我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头顶是不是就是那什么供水系统了?就在我想要问季陆的时候,左手边的墙壁又传来了哗啦一声,我们两个顿时像是来到了水族馆,只觉得周身四处都是水流,包围了我们一样。 季陆闻着声音慢慢寻找,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墙角一处漆着绿色油漆的门前。我随着他走过去,发现门上没把手但是有一个锁孔。就算是想要用匕首把锁头链子之类的东西割开也不太可能。 季陆往后退开一步,朝我示意了一下让我上。 之前慎虚在车棚里给我捡的那条铁丝被我留在了兜里,本来想着没准一会还会有什么用,没想到刚一转身就用上了。 我掏出铁丝趴在门上朝钥匙孔里面看去,小心翼翼的下铁丝,左右试探了一圈。却发现这门上的锁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里面九曲回肠复杂的很。根本不像普普通通的铁锁头,大部分都是一个套路。 我尝试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觉得弄不开,只好看向季陆摇摇头“打不开。怎么办。” “找钥匙呗。”季陆把我从地上拎起来,转身开始翻找屋子里面的壁柜,一间间打开看。我在这中间还不忘问他,怎么知道那保安没找到曾越的日记。 季陆的回答很简单,因为那次我们离开之后那保安就离开了,桌子上柜子上的东西都没再动过。 我问他怎么知道的,季陆说靠记性。记着桌子上所有纸张的摆放位置,记得地上我们之前留下的脚印都分布在哪。我知道季陆有过目不忘这一点,但是没想到过目不忘到这种程度。 然而他说这次只是恰好,随着法力不在,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时灵时不灵。我听完之后随口嘟囔了一句“就好像都教授快回外星之前一样。” “谁?”季陆从打开的柜子中侧过头问我,我摆摆手说“我表哥。” “抽空带我见见。”季陆十分正经严肃的说。 “那有可能得出国。”我话音一落,随手打开面前的箱子就看见了一个麻布缝的锦囊形的东西挂在柜子里。我伸手一摸,发现里面装的好像是一条长长硬硬的金属类的东西。 我惊喜的摘下来拿到面前一看,果真是一把钥匙。 钥匙崭新,上面没留一点铁锈和污迹,看起来应该是经常使用的样子。我招呼季陆一声,这边拿着钥匙快步跑到铁门前面把钥匙插了进去。 严丝合缝。 我随手一旋,大门就被我打开。我咔哒一声打开门,朝我身子的方向拉过来。只见里面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管道。交错纵横,要不是冰冷的金属传来丝丝凉意,上面还结着水珠,我真会误认为这是一个蛇窝。而且条条都是巨蟒。 最前面的一条水管上面,接了一个类似饭店里面乘酒的桶,上面有一个可以接水的水龙头。然而就算现在天气已经春暖花开了,但是这地下室里面还是阴凉的很。 水龙头里面结冰倒是不至于。但也是冻手冻脚。 我始终都没看明白这水龙头的意义是什么,难道这就是曾越的天然饮水机?他什么时候再下面呆渴了,自己拿个水杯直接过来接点喝?这怎么想好像都不太可能。 然而就在季陆走进去之后,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在我右手边有一个很好的木头支架。上面放着消毒水,酒精棉和针管之类的东西。 最令我触目惊心的就是那个针管。针头都已经不是很尖锐了,还略带弯弯曲曲的。不知道这东西到底给多少个人用过,或者说曾越自己一个人一直循环往复的使用。 针管里面还残存着不少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人体有害的。比如黑色凝结的血液…… “这,这要怎么弄啊?”很明显,这里之前应该就是曾越放血的地方。季陆看了一眼木头架子上的针管,指着水龙头对我道“把血从身体里抽出来,然后再注入水管里面。” 季陆说完环视四周继续道“这里应该就是你们的饮用水系统总站。” “我天……还真在这啊。”以前我一直以为学校的这些自来水,放在楼下的小站子,都会有专门的人员来换水,完全没想到供水系统竟然就在我们学校院里。而且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图书馆,这也是个怪事。 我接着道“那这么说的话,曾越在这的原因就是因为把自己的血抽出去之后再扎出去?” “很明显,这些东西都表明了这个意思。所以现在我们能确定的事有。这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是活死人,好几年前就是。丁安国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样子连原委都很有可能知道。后来他无意中发现曾越的血可以让这些活死人暂时安安静静的,像人类一样生活,但是最大的弊端就是需要曾越源源不断的采血。” “可是丁安国和那些活死人都是什么关系呢?他完全没理由要管啊。” “这些事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一定有合作伙伴。”季陆话音一落,我们俩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鼓掌声。 季陆快速拉过面前的我,把我藏到身后。 镜子入口处走进来一个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小,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身上始终透露着一种成熟男人的感觉,还没等说话那种气质就已经开始扑面而来了。 我恍惚之间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后来联系了一下以前联系了一下现在,最后震惊的认出这人竟然是丁安国!丁川的爸爸! 一开始他带着丁川来上学的时候我和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并没说过话。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想到日后还有机会再相见,而且是以这种身份。 “季先生猜的所有,都完美正确。”丁安国连带笑意的靠近。 我发现所有的商人都是这一个毛病。就是很脸谱化也很商业化。他隔着那层薄薄的镜片,让人看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董成明是如此,这丁安国也是如此。 两个人的说话语气和动作都如出一辙,只不过这颜值高低一眼就能分出高下。我看着丁安国的样子好像就想到了丁川老了之后。爷俩肯定长得一模一样。 季陆带着我平移,离开地上的那处绿漆铁门,朝另一边靠过去。 季陆看着他不说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想问和想说的。倒是那丁安国见我们两个没人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在我这地盘里闹得这么天翻地覆的?” “你搞错了吧,天翻地覆是我们俩搞得?要不是你早就知道这些人是活死人还不趁早想办法,根本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尸毒发作。所有活死人一齐涌出的情景。”我说的激动,根本没注意其他。 “我知道,我是知道又怎么样,我能有什么办法?”丁安国说的语气略带无奈,我也不想在这上再跟他废什么口舌了,一心只想趁早搞清楚他的来意。 “有事说事。”季陆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倒真是没想到丁安国竟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那看来他是实打实的纳闷。 “大学生。就在这所学校读书。”我回答。 丁安国冷笑,明显不信任我的话,所以我赶紧接在前面解释道“不信可以查学籍信息,我当真是这学校的学生。” “不可能。”丁安国突然打断道“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变成了那样,为什么你们两个没事?” 我歪着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季陆“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我我们是谁。”丁安国见我和季陆两个人正在严肃的讨论,自己插不上话心里着急,连忙打断道“知不知道你们是谁一点用都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至今还好好的。” 看样子他还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为了更多的消息不为了顾全大局,单单是因为他好奇罢了。 看样子我们之前的猜测好像大部分都算正确,丁安国对这件事知情。但是并不了解。从他同伙那里听不到他想知道的东西,所以就只能来找我们,也算是情理之中。 我看着他,心里暗暗的猜测,就目前为止的所有条件来看,戴立忍是他背后那只手,这俩人一定在某种程度上有过交涉和协议。 然而我只是这么想的,季陆却直接把话问了出来。 “戴立忍你还有印象吗?” “有印象,合作伙伴。”丁安国说话的时候眼珠转动了一下,号线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不安。 季陆冷笑“合作伙伴?” “对啊,合作伙伴。他在贵州有个小学是我投资的,我们算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这丁川的拙劣演技也是够让人着急的。虽然句句都是实话而且这投资小学的事还没等我和季陆问呢,自己就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不知道是真的不想隐瞒什么,还是智商不是太够用,以至于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况且我们现在还是这样一种非盟友的状态。 季陆点点头,把身子靠在墙上端着手问道“你今天来这找我们的原因是什么?除了问我们的身份之外。”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季陆,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季陆把他所有的把戏尽收眼底,微微抬眼问道“你在拖延时间?” 丁安国愣了一下,但是不是很明显,下一秒就恢复正常“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什么拖延时间?” 季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几分钟呢?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丁安国摇摇头,表示季陆有点不可理喻。其实就连我也没听懂季陆在说什么,几分钟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有人让你来拖住我的对吧,其实从我们一开始走进学校一直到现在,你都是知道的对吧……嗯,再或许,这些活死人同时开始尸变,都是为了拖住我的对吧?” 第322章 突如其来的震颤 季陆的猜测很明显全中,丁安国的神色从刚才的胸有成竹变得有些不安。一旦故弄玄虚起不了什么作用,丁安国就应该想点别的办法来拖延时间了。 “早就听说季先生冷静决断,今天一看果真如此。” 我心中了然,看来这丁安国选择的拖延方法就是扯犊子,说没用的。 “你听说的应该是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吧。”季陆冷着脸说“不过既然是听说,我倒是好奇听何人说。” 丁安国愣了一下,被季陆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 季陆继续逼问道“戴立忍?” 丁安国很明显的瞳孔放大,似乎没预料到季陆能直接把这层捅破。季陆也没心思照顾他的情绪。略带不耐烦的说“没什么好意外的,很容易猜。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直说,我耐心有限。” 丁安国的眼神时不时的往后瞟。好像正在等什么人过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嗖的一声,好像一只穿云箭划破天空。丁安国听见声音之后脸色微喜了一下。趁我和季陆还在注意外面那声音的时候,掉头转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我和季陆被他这一来一去弄得直懵,季陆吸了两下鼻子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把拉上我的手“快跑!” 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地下室头顶的碎石就开始纷纷的落了下来。有的鸡蛋大小,有的拳头大小。虽然高度不是很高。但这都是实打实的石头擦着身子过的时候还是觉得钝痛。 谁知道就在这时,我们面前那本来是玻璃碎裂造成的窟窿上方突然有铁闸门落了下来。 但好在季陆的反应够快,我们和闸门也不过几米远的位置。这时候闸门已经启动,落下了十几厘米宽的样子。季陆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我道“你先出去等我,我回去拿东西。” 说完之后没给我反应的机会,自己转身就要跑。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跟上“不行,要找什么我陪你。” “你听话!”季陆有点着急的对我吼。 “不听!要么和我一起走,要么带着我留在这!”我坚定的站在原地,眼神一点都不退缩的看着他。 季陆想了一下,最后只好妥协拉着我朝外面跑。身后的碎石还在不停的落下,我们俩在闸门还没落下来之前成功的走了出去,时间还算富裕。 季陆左手拉着我,我正打算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不动了。我一手挡着头顶的灰,一手拉着他“快走啊。愣着干什么。” 我刚说完,季陆快速的松开我的手退后,两手在胸前交叉召唤出锁魂。银色的光晕慢慢的围成一圈,季陆快速闪身进门里,锁魂就直接落在地上。在我和他面前形成了一道光墙。 我知道季陆想干什么,突然之间莫名的心慌。想要接近拍打一下铁门,那圈自锁魂上面发出的光就一齐射出。直接打在我的身上。 我倒是没有痛感,只是觉得无法接近。 季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跑回了屋子,碎石灰尘落下让我实在难以辨认他的位置,看清他的模样。我只知道他正在快速的翻找什么,目的性十分明显。 “季陆你大爷!我早就知道你丫这揍性,我就不该信你!”我在外面气的跳脚。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一巴掌呼死他。 季陆不为所动,只顾低着头找自己的东西。 眼前的铁闸门越落越快,现在这会已经到了我胸前的位置。按照现在的这个速度,估计不出两分钟就能严丝合缝的扣在地上。我的态度慢慢的从咒骂变成了求饶。 “季陆,快出来,这门马上就要关了!再不出来来不及了!” 但是里面没有回应。隔着厚厚的灰尘和地下室疯狂的颤抖,我根本连季陆的影子都看不见。心里慌张到了极点,差点急的哭出来。 铁闸门在我腰间的位置突然卡了一下,我心里一喜,想着会不会是这东西突然坏了。但是下一瞬间门上传来咣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下沉一样。 本来卡主的铁闸门突然之间加快了下落的速度,转眼之间就落到了我的膝盖位置。 但里面的季陆还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这别说是从远处跑出来。可能就算季陆现在在门口想要钻出来还可能费点力气。 外面突然传来了爆破的声音,整栋楼包括头顶都跟着剧烈的震颤了一下。我心里暗叫不妙,冲上去正打算对着这铁闸门想点办法的时候,下面突然一个骨碌闪过一个人影。 我低头一看正是在这最后关头冲出来的季陆。 他离开的同时,铁闸门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层的灰。 季陆从地上站起来,对我扬起了手里一个厚厚的本子,勾着嘴角道“曾越的日记。” 本来大难不死。我刚要松口气抱住他,但是刚上前一步就想起了他刚才的可恶行径,随后又退了回去。 季陆看出我表情不对,自然而然也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便跟在我身边打混道“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两边晃动不停,我边快速往外走便随口回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季陆直到我这次生气生大了,但是迫于情况紧急也不好和我解释,只能拉着我往前跑。我反手甩开他。自己先行离去。 但我没预料到楼梯的晃动会越来越强,就在我们俩还没走到楼口的时候,头顶一块巨大的石块就落了下来。正正好好的砸在我面前。估计当时要是多走一步可能就被砸扁了,看着地上被震碎的瓷砖,我心里一紧。 可本以为绕过这里。前面就可以逃离。却不料刚从侧面楼梯拐过去之后,我和季陆正好撞见了从外面门口一起涌进来的活死人。 队伍十分壮大,呜呜泱泱的足有二三百人。为首的那个人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们之前在食堂见过的那一拨人。 只是活死人没有感情只有一副行尸走肉般的驱壳,所以把我们堵在里面和我们同归于尽对于他们来说完全算不上是牺牲。 “怎么办?上楼吧?”本来上一秒我还在和季陆冷战,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根本冷不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不能上去,楼快塌了。” “那怎么办?”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杀出去。”季陆看着面前的活死人,把我的两只手摁在他的腰上。侧过头低声对我道“这次跟紧我。” 我老老实实的躲在他身后,之前还叫嚣着的怒火就这么一下子熄灭了。他永远都会挡在我身前,无论我和他做过怎样的约定和保证,季陆在情急之下永远都会做出这种下意识的选择。 我突然就不知道自己的气应该从哪来了。气什么呢?气他太爱我? 只是我自己下一次要小心了,季陆这丫的总使阴招子。 我想着,手上用力。拿指甲盖使劲的掐了一把季陆腰上的肉,季陆嘶了一声告诉我别闹。 这头已经准备好锁魂,我单手拿好了季陆的匕首。 就在我们打算交锋的时候,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叮叮当当的身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慎虚。身后没有卿酒酒和丁川,就只有他一个人。 我这怎么还没打电话他就来了?难不成是心电感应? 这个时候慎虚冲进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多一个帮手可能是好事,但就凭我们三个想要干掉几百号的活死人,可能是有点不太可能。 但事实证明,我绝对太小看慎虚猎鬼师这个身份了…… 第323章 噩梦里的人 加长 这个时候慎虚冲进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多一个帮手可能是好事,但就凭我们三个想要干掉几百号的活死人,可能是有点不太可能。 但事实证明,我绝对太小看慎虚猎鬼师这个身份了…… 慎虚从那个我一直不是十分看好的帆布包里掏出了几张红纸,拿在手里朝着涌进图书馆一楼的这些活死人道“哎!看我这里!” 活死人寻声回头,只见慎虚的手里的那张红纸慢慢的燃烧起来。 季陆脸上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我的手,低头问道“这有侧门吗?” 我脑子里快速的闪现了一下图书馆的构造,最后确实想起在一楼花坛的旁边好像有一个小门。连忙点点头对季陆道“有,跟我来。” 慎虚卡在门口,时不时的摇晃手里的红纸。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活死人好像对这红纸极感兴趣似得,死死的盯着不放。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季陆已经溜走了。 “我们俩走了慎虚怎么办?”我不安的回头望去。 “他要把这栋楼镇住,让这些活死人出不去。”季陆解释道。 我想想慎虚刚才的动作,还真挺像之前镇住校园门口的时候。便多少放下了点心,专心的找我印象中的侧门。 最后果不其然。在花坛的后面有一个紧急通道,出去之后应该就是图书馆的后门。 从我和季陆此刻所在的位置一直到那边,中间隔了大概一百多米的位置。但是此刻头顶应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了一样。季陆把手搭上我的肩膀。做出了一个围护的姿势,确保我的安全。 在我把手搭上后门把手的瞬间,天塌地陷。整座图书馆就好像被炸弹轰过一样,轰隆的一声倾塌。季陆带着我向前一跃,成功的跳出了大门。 我被季陆摁在地上,他的大手始终护着我的脑袋,直到身后的灰尘渐渐平息,才掸掸我脑袋上的灰扶着我站起来。 我被灰尘呛进了嗓子。咳嗽了两声。季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图书馆正门赶,估计是去接应慎虚。我没空在地上再坐,便连忙跟着他一起离开。 季陆步子急走在我前面,但在刚转过图书馆侧面山墙的时候他突然放慢了脚步。我纳闷的走过去靠在他身边问“怎么了,看什么呢?” 话说着我也走上前,随后和季陆一样步子放慢,最后站在原地。 丁安国站在图书馆的一片废墟之前,单手环着慎虚的脖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刀,直接顶在了慎虚的太阳穴上。 真正令我心里为之一颤的,并不是丁安国,而是站在他身后,只露了半张脸的戴立忍。 那张阴沉的脸上,狠毒的目光一如往常。离了这么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眉心一紧的感觉告诉我,他在看我。 我见过了这么多,但心里仍旧对这张脸充满了恐惧。 这就像是你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那种恐惧的感觉就已经在那个时候深深的埋进了心里。哪怕你日后长得人高马大,哪怕随便的小狗已经威胁不到你,但是心里对他的恐惧仍旧在。 其实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条件反射。 我看见戴立忍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跑,而且还是落荒而逃。 看着戴立忍身后站的那些面无表情的活死人,再看看狐假虎威的丁安国,我心里盘算着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季陆面无惧色的朝他们几人迎去。我来不及细想就跟在他身后。 季陆在拐角之前把那本曾越的日记塞给我,我反手把本子别在了腰上。从这边走过去要经过两个花坛才能走到大门口,季陆没有走太近,而是停在了第二个花坛的边缘。和他们保持在十米左右的位置。 “怎么样,今天的这场见面还算盛大吗?”戴立忍幽幽的说道。 我看了一眼季陆,心想他说的似乎没错,戴立忍这次玩这么大。可能都只不过是为了季陆。至于原因到底是想把我们拖住好方便解决,还是打算谈什么条件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用这么卖力气吧,白白浪费这么多人。”季陆语气不屑的说。 “多吗?千八百个还算多?” 季陆看了一眼丁安国“你觉得呢?这么多人,满学校的大学生。你觉得千八百字这个数字,到底多不多?” 我听出季陆在故意说话给丁安国听,而且从丁安国骤变的脸色来看,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 有羞耻之心的人,无论多坏都有回头的机会。但是要是那种抛弃所有。死不要脸的人,真的是没办法沟通。一个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其实两句话就能看出来。 这个丁安国四五十岁空长年纪,要说心狠手里恐怕远远不及戴立忍。我趁着季陆和丁安国他们说话的时候偷偷给慎虚使眼色,让他赶紧趁这个机会想办法跑。 但是慎虚表情纠结,好像跑不跑的根本不是我想的那回事。戴立忍的眼神始终留意着我,多半是看见我和慎虚两个搞小动作,他直接走上前两步,挡在慎虚的前面。 “先别管那千百个了。这学校里上万的学生都是我的子民。”戴立忍挑着眉说道。 季陆冷笑“区区活死人还敢自称子民。” 戴立忍向来不喜欢别人在提起活死人时一副不屑的表情,他这么长时间做的这些好的坏的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想让活死人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而已。 所以季陆的这句话很直接的戳到了戴立忍的心窝,他一直伪装好的冷漠态度被撕开口子,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对我和季陆说“别得意,你们两个现在什么状态我再清楚不过。两个被地府革除神位的人,我想捏死你们比捏死蚂蚁还简单。”戴立忍说完捏紧了拳头。 “哦?那你不妨试试。”季陆不紧不慢的说,戴立忍恶狠狠的警告就像在挠痒痒一样,到了季陆这里轻飘飘的就被打了回去。 他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指着季陆吼道“你别逼我!” 季陆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们俩怎么都是这个毛病,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绕。” 戴立忍许是真有事情等着问,季陆这么一说,他缓和了一下表情放下手,直接问道“卿酒酒在哪?”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出乎我预料。不过转念一想,戴立忍和我们俩之前唯一的牵绊就是卿酒酒,除了这张王牌之外我们俩再也没什么把柄了。 “护心阴气在哪?”季陆没回答,反问道。 “什么护心阴气?”戴立忍问。 季陆定定的看着他。并没有多加解释,眼神好像在审视一样,等着他自己说出真相。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戴立忍先避开目光。 “那算了,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现在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戴立忍大声道,但却完全没有震慑到季陆。最后见我们两个都不为所动,他点着头笑了两声道“好,那我今天就让你们两个离不开这个学校,至于卿酒酒在哪我日后再找。” “好大的口气。”我看着戴立忍说。 戴立忍没想到连之前唯唯诺诺的我都是这个态度,恨得把拳头攥的咯咯直响。 最后不知道他是想通了什么,还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下一瞬间话锋一转道“我承认,护心阴气在我这。” 季陆一听见护心阴气的下落。眼神都随之亮了一下。 “为什么会在你这?”季陆问。 但我能看出来对于护心阴气为什么会在戴立忍那他根本就不好奇,而是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现在无非就是想看看戴立忍到底在没在说谎就对了。 戴立忍可能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说假话的后果可能要比自己什么都不说更严重。所以想了想准备了一下之后说道。 “当年的事你们一定也都知道了。” “什么事?”季陆不放过任何一个测试他的机会。 “贵州那个村子的事,我当年是那户祖坟的守灵人,后来因为一场地震被震到了裂缝中。” 我本以为之后事情的发展回事,他从裂缝中离开之后发现自己有了一种长生不老的能力。于是各处开始寻找活死人,或者说把人变成活死人,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毕竟这是我们之前的猜想,在我们眼中这整件事基本就是这个走向的。 但是戴立忍清了清嗓,边慢慢走近我们便说道“裂缝里的字都是我混淆视听留下的,但其实我真正的身份并不是守灵人。”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可能要有什么新情况。 “我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我到底死在了什么时候。但是某一天。我发现自己在棺材里醒了过来……” 戴立忍说的断断续续,但是我也听出了个大概。 具体意思应该就是,他的确是那个守灵人,但却并不是因为那场地震才拥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 而最令我吃惊的,是戴立忍真的是千棺阵的墓主人。还记得当时我和季陆发现千棺阵的时候,墓主人的位置棺材里已经空空如也,可其他的棺材内都有尸体,只是那唯独的一具中没有。 当时季陆曾经猜测过。这个墓主人会是戴立忍,但是谁都没有证据确认。这样经过戴立忍的证实之后,我们几乎就可以确定当初的猜想了。 这样一来,这整件事的顺序就变成了这样。 戴立忍其实死在了很久很久以前。比贵州那个村子出事还要久之前。当时护心阴气从地府被打上来,正好落在了千棺阵中戴立忍的身上,所以他带着我的护心阴气醒了过来。 只是想到这,我又有了一个疑问。当时我和季陆明明就已经从千棺阵中拿出了一块护心阴气石,为什么戴立忍的身上还会有呢? 我想来想去,或许是和千足蜈蚣那棵树一样,阴气只是落在了地下,但是影响的那一片地下的许多东西都出现了异常。 这次也是一样,护心阴气只是打进了千棺阵中,但却连累的戴立忍发生了变化…… 但是这么想好像又有说不通的点,为什么千棺阵中其他的人都没事,单单是戴立忍出现变化? 我想来想去感觉脑袋好像要爆炸,索性不再动脑,一心听着季陆和他的对话。 季陆听过之后问道“这么说,你从千棺阵离开之后,就一直隐姓埋名的活着。那为什么后来会选择去陈家做守灵人?” 第324章 活死人复生 据戴立忍所说,他是那个千棺阵的墓主人,那也就是死在了两千年前的西汉。我本以为他只是活了五百年不死,却没想到是两千年。 戴立忍和丁安国身后站着几乎占到半个校园数量的活死人,看样子一言不和就要动起手来。我和季陆身后空荡荡一片,孤立无援。 戴立忍从棺材里醒过来之后一直隐姓埋名的活着。适应着每一个朝代更迭变化,一直到五百年前…… “我也不清楚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夜之间这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突然出现。再出现之后他们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行尸走肉一样。我这么多年都在想办法带着这些人过的更好,过的像人一样。当年我也的的确确的到过那条裂缝之中。只不过不是被地震震下去的罢了。”戴立忍所说倒是没有值得人怀疑的地方,不过我们两个想要知道的事情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好像始终在绕圈子一样。 戴立忍好像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之后,停住对季陆道“我说也说了,卿酒酒呢。” 如果说季陆的执念是我,那老校长的执念一定就是卿酒酒。只不过一个是两情相悦一个是一厢情愿罢了。 “我并没答应过会告诉你。”季陆满脸跟自己无关的表情。 老校长听季陆这么说瞬间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们“你耍我。” 季陆轻笑“可我什么都没答应过。” 其实这话也没毛病,仔细往前想一想,季陆确实没说过只要老校长告诉他护心阴气的事,自己就会说出卿酒酒的下落。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换做谁都会觉得季陆的言下之意如此,就连我也是一样。 在老校长震怒之前,季陆端着手看着他道“你身上的护心阴气出问题了。要是听我一句劝的话尽早让我把它引出来。” 戴立忍绕过丁川慢慢走过来,眼神诡吊的对季陆道“引出来?我会让你再耍一次?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势在必得。就看你想保住卿酒酒还是想保住奚小谷。” 老校长提到我,季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其实他所说的也不是空话。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我,就连季陆自己都未必有办法脱身。我本以为现在的对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没想到老校长接下来的话更加让我吃惊。 “你以为活死人还是当初被六界不齿的种族吗?我们不死不灭,没有人能彻底毁掉我们。”老校长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旁边图书馆的一片废墟,地上的石板和碎石竟然开始慢慢的抖动起来。 一双双沾着血,狰狞向上的手伸了出来。 我和季陆站在花坛旁边。亲眼看着刚才被一片废墟压住的活死人此刻都像复活了一样,慢慢从里面爬出来。季陆的眼神明显也慌张了一下。但是脸上却没露怯。 废墟之中爬出的活死人慢慢加入了老校长的队伍,本来已经呈现围攻之势的活死人现在更是铺天盖地。慎虚看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骂了一声“完犊子了。” 我不知多措的看着季陆,随后怕他因为我的情绪受到什么影响,又连忙撇过眼神。季陆没理会戴立忍,直接对丁安国说“如果你想活,想像人一样的活,把刀放下。” 丁安国这人本来就是墙头草,在这种事上一眼的就能看出这是个没主意的人。听季陆这么一说,略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戴立忍一眼,随后又被他用威胁的目光瞪了回去。 季陆笑了一声,一句话戳破戴立忍“何必呢,处处压制。除了他之外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你没有同类的不是吗?” 季陆话说出口的瞬间我就懂了这句没有同类的意思是什么,当年那些诡异失踪又诡异出现的活死人和戴立忍本质上不同。他无论怎样不死不灭,他终究是人。只不过是身上携带了护心阴气,所以不死不灭而已。 不过我单从之前的千足蜈蚣上来看。护心阴气入体应该不单单是会让人不死不灭,一定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只不过戴立忍现在没有说。 而季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已经说明了丁安国身上有护心阴气! 戴立忍似乎很怕季陆继续说下去。音量提高的威胁道“你再敢说半个字我就让你们都死在这!一个都不能走!” 季陆一脸淡淡的笑意“急什么呢?怕他知道真相?怕他代替你领导你的活死人?怕他威胁你本就不存在的族人?” 季陆字字都好像踩着戴立忍心尖上而过,最后直说的他面容扭曲。牙床咬的咯咯作响。丁安国听到这多半也觉察出了什么,转头问戴立忍“他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到底想不想活着!想就给我好好看着他!”戴立忍怒极,直接呵斥道。 “卧槽,你他妈唾沫都喷我脸上了。”慎虚抹了把脸说。 丁安国单手一勒慎虚的脖子“你闭嘴!”说完之后转头问戴立忍“我不是不想活着,我就是想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慎虚嘴不闲着“哥们你让人耍了!” “你闭嘴!”戴立忍说完之后单手掐着慎虚的脖子,把人往活死人的人群中推去。慎虚脚下刚被推开。季陆立马喊到“住手!” 戴立忍果真就条件反射的乖乖停手,转头看着季陆“你还真是什么事都要管一管。我劝你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救你的相好。” “我觉得现在你的当务之急也是考虑一下怎么救你的相好。”季陆原封不动的把话送回。 戴立忍听出端倪,转头问季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看你怎么理解。”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戴立忍最后的那根弦被季陆触碰,顾不上手里的慎虚直接松开了手。 季陆不说话,没回答也没否认,就这么看着戴立忍。这样的态度更加令人抓狂,戴立忍咬牙切齿的道“你要是敢伤害她一根毫毛,我就让这里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除了你,没有任何人给过她伤害。”季陆轻飘飘,不以为意的说。 戴立忍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大概也是知道季陆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顽劣的态度不改“我再给你五分钟,你考虑好要不要说,他是死是活,就看你一句话了。” 我紧张的看向季陆,戴立忍的态度并不像是开玩笑。今天搞了这么大动静,无非就是想逼问我们卿酒酒的下落,如果季陆不说,结局肯定就是一死。 我一边希望慎虚没事,一边又不希望季陆交出卿酒酒。因为我们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交给戴立忍,一旦把她暴露出来,无疑又是把她推进那个无底的深渊。 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一切都只能听从季陆的选择。 “把人放了。”一记轻柔的女声在我们身后响起,我转头一看来人竟然正是卿酒酒。 “酒酒……” “丁川?” 戴立忍和丁安国两个人的声音相继响起,我和季陆的心里也是画满了问号。我回头瞟了一眼戴立忍,眼神痴迷的死死盯着卿酒酒,好像整个人都背的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卿酒酒避开他嫌恶的眼神,径直走向我。 我迎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摁在原地“你来干什么?” 卿酒酒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云淡风轻让我觉得身上好像被开了一个口子,随着她走过呼呼的刮着风。 第325章 八卦驱灵阵 加长 “我让你把人放了。”卿酒酒站在我身前,和戴立忍对立着。 戴立忍犹豫了一下,对卿酒酒柔声说“只要你过来,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一定放了他。” 卿酒酒在原地站了许久,眼神不知道穿过戴立忍看向哪里,最后喃喃的问“你真的不能放过我吗。” “放过?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我,我把唯一的星灵鬼草都给了你,我保你不死不灭。” “不人不鬼。”卿酒酒打断老校长接下来的告白。“戴立忍,你真让我感觉恶心。” 戴立忍被卿酒酒的这一句咒骂镇住了魂,语塞的看了她许久之后调整好语气,谄媚又低三下四的说“好,只要你跟我回去,想骂什么都行。” “回去之后还让我做一个玩物,整天把我不人不鬼的困在那里。五百年。你关了我足足五百年啊,难道还不够吗?”卿酒酒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并不是在祈求戴立忍的原谅,而是想到自己奴隶一样的那五年,心中悲切无处喧嚣而已。 我清楚的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的模样。像一个好看的玩偶,不哭也不笑。甚至连情绪和表情都很少有,我想不到会是多么压抑残忍的环境会让她变成那样,但是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我对卿酒酒的了解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会害怕会恐惧。会为了一个对自己殷勤的人担心,她本可以好好过的,奈何戴立忍不放过。 戴立忍在面对卿酒酒的时候再也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尽头,所有的狠厉和怒气也压了下去不敢随意发泄。 “我做这么多不都是因为我爱你。” “你心狠手辣,利欲熏心。因为一己私欲把这里搞成了这样,别跟我说你的爱,我觉得羞耻!” 按说被爱往往都是幸福的,无论穷富,无论美丑。但一旦这个人心中污秽。连带着那份爱都会让人觉得恶心。卿酒酒的恶心并不是因为戴立忍千年不死,更不是因为他的年纪样貌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因素,单单是他的手段和所作所为,就足够让人远离到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戴立忍见自己无论如何都劝说不能,便换了一种游说方式“羞耻也好,恶心也好,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跟我走。否则这学校里面的人一个都别想出去。酒酒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戴立忍话中满满的威胁,就连一直不在状态的慎虚都听了出来。 还没等卿酒酒表态,季陆便说道“万把活死人就想一个都不放过,那你还真是小瞧我了。” 卿酒酒眼神略带感激的看了季陆一眼,但是季陆却并不为所动。 丁川走过来,站在我们面前对丁安国道“爸,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儿子可能是丁安国唯一的软肋,在丁川走出去的一瞬间,丁安国突然有点羞愧的低下头,好像不想让儿子看见这样的自己。 丁川看着他不打算放过,颤抖着声音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学校怎么了,你怎么了?” 丁安国吸了一下鼻子“儿子,爸对不起你。” 丁川往前走了一步,戴立忍身后的活死人感受到危险也随着走出队伍。我连忙单手拦住丁川,看着他摇了摇头。 “爸,你过来。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扛。”丁川说完朝丁安国伸出手。 丁安国撇过头不看,这样一来慎虚脑袋上的刀尖就晃了一下,戴立忍又一心看着卿酒酒。我趁这个机会赶紧给慎虚使了个眼色,慎虚会意伸手在丁安国的胸前就推了一把,一下把人推开之后自己快速的跑了过来。 活死人瞬间进入了对峙状态。看着慎虚就要一拥而上却被戴立忍拦了下来。 活死人是不认卿酒酒的,一旦开打到时候难免会误伤了她,想必这样的结局戴立忍比谁都不想看到。 “我他妈让你看住他,废物!”戴立忍不敢动手,只好对丁安国吼道。 可能是现在儿子在面前。丁安国没有老老实实的听着,而是开口反驳道“凭什么?我连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要帮你看住他?” “我让你做你就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戴立忍对一直老老实实的丁安国突然不接收摆弄这件事很愤怒,想也没想就直接吼道。 “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季陆突然说道。 戴立忍警惕的看着季陆。丁安国也把目光从戴立忍身上转到了季陆身上。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当时在矿井下面带回来的那个人,曾越,他捡到了一块石头对吗。” 丁安国点点头“对,你怎么知道?” “然后你把这块石头拿了回来有一次无意中碰伤见血,之后石头就变了颜色对吗?” 丁安国微微愣住,好现在诧异为什么季陆的话句句全中。其实我在旁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也是一脸懵逼。 季陆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除非是自己已经猜透确定了的事,才会为了引导我往正确的方向去想而多说两句。所以关于季陆到底是怎么猜出这些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倒是秤呢经想过护心阴气有可能在曾越的身上,但到了丁安国这我还真是不敢确定。不过现在看丁安国的表情,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我知道此刻戴立忍的慌张是为什么,丁安国和他一样都是身怀护心阴气,所以理应同时都有统领这些活死人的能力。只不过丁安国暂时还没发现而已。 一旦让丁安国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戴立忍这活人禁地之主的位置可就要动摇了。所以现在季陆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戴立忍来说都是威胁。 “活死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暗中调查这么多。”戴立忍咬着牙对季陆道。 “你如果不心虚,管我调查多少。” “既然你一定要这个态度,那我就只能破釜沉舟。我数三声,你不交出卿酒酒,就做好死在这的准备。” “哈,好大的口气。”慎虚刚刚虎口脱险,站过来就忘了刚才的事,不管自己能不能行,嘴上是一定不会输的。 戴立忍束起两根手指,刚要对身后活死人下令的时候就被丁安国拉住了胳膊“我儿子还在那。” 戴立忍甩开他恶狠狠的道“反正不是我儿子。” 丁安国见戴立忍态度巨变,意识到不能继续为伍就要朝丁川走过来。戴立忍对身后的活死人吩咐“抓住他。” 三四个人一拥而上,把丁安国拉住。 丁川立马就要上前,我连忙一把拉住他“别冲动,现在不是时候。” “季陆,你当真不放?” 季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确定的回答“嗯。” 戴立忍咬咬牙,对着身后的活死人勾勾手,扔出了一声“别伤了酒酒,其他人不留活口。” 那些活死人抬头看我们的时候眼中冒出了一阵绿光,看得我目眩神迷。季陆让丁川带着卿酒酒躲到我们身后,侧头对慎虚道“布阵。” “你说吧,要什么阵型?” “八卦驱灵阵。” 慎虚听完之后直接从自己外衣左肩膀上面拿下来那处小木牌,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本来我以为那一排叮叮当当的木牌是慎虚衣服上的装饰物,现在看来他身上的每一样东西还都不能小看。 慎虚扬手把那东西朝半空一扔,一块木牌瞬间变成透明的八块。分别盘旋在我们头顶,盘旋了几圈之后定住,一闪一闪的亮光提醒我他就留在了我们头顶。 慎虚曲起三只手指,将食指和拇指对在一起。食指尖顶在额头,拇指尖顶在下颚,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随着慎虚最后一声出,头顶那八处本来半透明的的东西突然变成了金光闪闪的屏障,像是一束佛光一样洒在半空。 本来马上就要接近的活死人见到这金光的瞬间停住脚步,迟迟不敢靠前。随着慎虚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半空中的那阵金光就越来越夺目。最后让我都觉得好像是有人把太阳拉了过来一样。刺眼的光里还夹杂着烤人的炙热温度。 季陆这次没有推开我,而是直接把我拉到了身边。我不再是一个只能躲在他身后的累赘,而是可以和他并肩御敌,这让我想起来就觉得窃喜。 我手里拿紧了那把匕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自如的控制擒骨就好了。到时候季陆的负担可能会更轻一些。 刚一想到这,我手腕处就传来一阵灼热,烫的我瞬间精神了一下,纳闷的看着自己的手。 难道说连动擒骨的想法都不要有?只要我一打擒骨的注意,它就会感受到?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别的且不说,就说人根本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潜意识。就像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件事,你不让我去想是不可能的。 这跟我们看完了鬼片之后走夜路一样,明明知道电影里的鬼恐怖,明明知道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害怕,但还是经常拎出来一遍一遍的想。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自己虐自己。 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明明知道擒骨不受我控制,明明知道连动她的心思都不要有,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不经意之间总在留意手腕上的异常。感受着那阵灼热。 我在右手颤抖之前赶紧把手背过去,不想让季陆看出端倪。 但是这么一动好像又扯到了胳膊上的伤,疼得我龇牙咧嘴。 季陆转头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说腿麻了。 慎虚双手举在头顶绕了一圈,最后两掌一起推出。我亲眼看着一股气流自他掌心推出。正好就击在了对面活死人的胸膛,把人整个推出去几米远。 我抬头看了一眼被慎虚扔上去的东西,好像正在随着慎虚的动作一个一个的减少。每次一阵气流冲击了之后,头顶的东西就会少一个。转眼之间已经剩不到三个,这个八卦驱灵阵好像马上就要破了…… 戴立忍看着我们垂死挣扎好像也不着急,确实,谁让活死人前赴后继,无穷无尽。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慎虚的阵法已经快挺不住了,更别提眼前还有这么多,更别说眼前的这么多还只是学校里人数的一小部分…… 第326章 她来了 季陆和慎虚二人的表情倒是也看不出异常,但我相信现在无论是他们还是丁川卿酒酒,肯定都能看出我们情况不乐观。 慎虚转换动作之间开始给我们安排下一步“徒弟你看着点,一会驱灵八卦阵一破,你们三个就往大门方向跑,我在里面留了一张符。把符纸一撕就能出去。” “那里面的东西岂不是都放走了!” “管不了那么多,放出去的日后再说。”可能是情况紧迫,慎虚的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季陆也在一旁催促我“听话,照着慎虚说的做。”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破釜沉舟之计,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季陆不会这么选择。戴立忍在活死人后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落入他全套中的困兽。 那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一个被压迫许久终于爆发的小人得志。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操控这些活死人。如果单单是因为护心阴气的话,丁川和我都可以操控,戴立忍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不同。 “我顶不住了,快跑!”慎虚在喊完这一声之后,头顶的那阵金光发出了最后一道夺目的光圈。把我们眼前迫近的活死人打成碎片之后彻底熄灭。 虽然本来也是晴空大亮,但因为刚才过于耀眼所以现在天空倒显得阴沉的多,一如戴立忍的脸色。 说实话,我见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或妖或神或鬼,但我唯独看不透戴立忍。 他好像总包着点什么,自己的欲望和所求都隐藏的很好,但唯独对着卿酒酒的时候,眼神中是压抑不住的赤裸爱意。这样的人你说他是内心冷漠还是炙热?我也搞不清楚,也许是这两千年的不死不灭让他急需一个火种来温暖自己。 我迟迟现在季陆和慎虚旁边没有动,任由他们俩怎么催促。 “我不能走。”他们两个为了我安全可以破釜沉舟,但我不能。这些活死人一旦离开校园,就很有可能是全城的灾难。 戴立忍选择在这个时候围堵我们,一定是一早就计划好的。活死人身上的尸毒有了传染性,戴立忍一定会借这个机会继续扩大自己所谓的族群。 哪怕这群行尸走肉根本称不上是民族。 季陆没有再劝说我,可能是对我离开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也心有顾虑。 活死人压境,我回头只见又是一拨活死人从另一个方向呜呜泱泱的涌过来。我绝望的两眼一闭往季陆身边靠了靠,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现在无关我们交不交卿酒酒。戴立忍都绝对不会放我们走。我想了一下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再睁眼的时候突然在旁边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见了一个灰色的东西,移动迅速。 学校里养猫养狗。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养兔子的…… 那灰色的兔子在我面前跑着跑着突然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身上的短毛瞬间消失变成了灰色的纱衣,瞬间化为人形。眼前的戴立忍也被这景象吸引。连带着那些活死人都不再有所动作,一齐愣愣的朝旁边看去。 我们脚下所处的这片土地,好像都被各种各样的动物包围。我低头只感觉脚心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拱来拱去。好像马上就要破土而出。稍稍挪开脚,发现是一条正准备钻出来的小蛇。 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像那只兔子一样慢慢变成人形。好像只用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和活死人中间就稀稀落落的夹杂了许多这些人,我粗略的数了一下少说也有几百人。 那些人来了之后全都背靠着我们慢慢聚拢,一言不发的站好。 这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好像有千军万马的部队涌向这里。脚下的土地随之震颤,震得本来已经快靠近的活死人不敢有所动作。老校长本来的一脸胜券在握也变得略带不安。 季陆听到这声音之后眉头微蹙,慎虚把手往身后一背对季陆道“好像是她来了。” 我一回头。只见雪娆身骑一匹头长犄角的白马,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人慢慢包围住我们。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了我们消息。但是现在但从人数上来看。如果硬是要动手,老校长未必胜券在握。 我们面前围上了人墙,蝇虫难入。 雪娆翻身下马,开步落落走到我们旁边看着我粲然一笑“我好像来晚了。” 我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消息?” “总觉得有点不安,派人出来一找就发现果真出问题了。”雪娆说完之后跳过我看了一眼季陆,随后又对我道“还好吗?” 这句话不是在问我。傻子都能听出来。 我尴尬的低了低头,回了一句还好。季陆在我旁边拉住我,看了雪娆一眼道“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不值得。”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发现雪娆那匹白马旁边站着的好像是蒙桑梓,这么一看的话好像青丘的人大部分都被雪娆带到了这。为了季陆破釜沉舟。这事的的确确是雪娆能做出来的。 “值不值得我自己判断。”雪娆说完只后绕过面前的人墙,对面前的戴立忍喊话道“这几个人我保了。” 戴立忍可能并不了解雪娆的身份,满脸不屑的笑“就凭你?还有这么几只畜生变成的妖?” 话音刚落。我面前的两个人就已经快速出手。张开利爪直接抓住了戴立忍面前那两个活死人的喉咙,撕拉一声皮开肉绽,温热的鲜血四溅,地地落在戴立忍的脸上和身上。 活死人被激怒,仰头嘶叫了一声一同扑过来,雪娆身后的妖察觉到怒气。身上发出了一阵莹绿色的光,快速闪身接招上前。 雪娆站在众妖之中,双手拢在一起。随后推掌向上。 “青丘幻境!” 话音一落,只见同样的一阵绿光笼罩在我们头顶,最后像烟花一般纷纷落下,在我们脚下点燃起枯草。 可不料枯草在被点燃之后瞬间蔓延,本来带带着雪片的枯黄竟然瞬间变成了嫩绿。脚下景象竟然变成了一片生机盎然,身边的废墟高楼慢慢虚化直至消失,替换成了高山流水,仿佛置身一片仙境。 戴立忍彻底慌张,惊恐的看着脚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是哪?” “我青丘之国还是第一次进活死人,有趣。” 不光是戴立忍震惊,连带着我也惊得合不拢嘴。 之前还阴森的学校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如梦似境的场景。不光是我们真的来到了青丘,还是这只是雪娆的障眼法,对于从没见过这一切的人来说,实在很难不惊讶。 丁川在我旁边颤抖着嘴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实在没办法和他解释,最后只好道“不是坏人,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老校长的惊讶只维持了几秒,最后侧着头对雪娆道“你就是青丘妖王?” 雪娆懒得回话,戴立忍叫停了活死人之后继续道“早就听说过妖王的故事,从一界小妖混到现在。你的手段不用人说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咱们就谁也别装着是为了天下苍生。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都可以答应你。” 戴立忍见这种情况,活死人绝对不会是雪娆的对手,便开始拉拢。 雪娆掩面轻笑“答应我?你觉得你可以答应我什么?你觉得在我青丘数以万计的国土之内,我会要你答应我什么?” 第327章 来生再见 加长 戴立忍被雪娆一句话说的断了句,自己的条件在对方眼中这么不值得一提,恐怕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无论是北阴还是丁安国,这一路戴立忍想要拉拢的人好像还没有没拉到的。不过想到这我也纳闷,如果说丁安国能轻信他是因为自己没办法解释身上出现的一系列情况。 就像是我们对生活感到困惑的时候,总爱给自己找个依托。比如看星座,比如看运势,总要想办法去相信点什么。 丁安国也是如此,正当困惑的时候遇见了戴立忍,于是一拍即合。于是死心塌地。 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北阴到底是为了什么,堂堂的酆都大帝,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会选择和这么一个偏门邪派搅到一起。我单单从表面分析,北阴选择和戴立忍站到一边绝对是没有任何好处。或许是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关系我没看透? 丁安国被戴立忍身后的活死人摁的死死的,丁川抓着我的衣服问我能不能把丁安国救出来。虽然身后有雪娆的加持,我们现在又身处青丘,但是眼前的状况到底如何实在不是我能判断出的。 “那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就先收拾了你们青丘!”戴立忍眼神中透露出一阵狠厉,稍稍向后一步对着身后的活死人道“你们听着,今天打败了这群妖,青丘之国就是你们的下一个容身之所!” 霎时间,所有活死人的眼睛都齐齐的看向了我们。本来死水无澜的眼神中突然闪现过一丝贪婪的神色。好像戴立忍的这句话是一剂强心针,给了他们拼命的理由。 这几百人的乱斗一触即发,一旦交手无论是活死人还是青丘肯定非死即伤,折损大半。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本来和这件事无关的雪娆带着族人卷进来。季陆刚要开口,混乱之中,卿酒酒突然叫了一声停。 那边的戴立忍听见了之后,立马喊住手下即将发狂的活死人。 “等等。”雪娆也叫停了青丘族人。 卿酒酒从丁川身边走过来,路过我和季陆,站在了雪娆前面,直视戴立忍。 “要是我跟你走,你肯收手吗?”卿酒酒的嘴唇被咬的发白,好像舍弃了全部。 季陆沉沉的说“不可能,别添乱。”说完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把卿酒酒拉回来。 卿酒酒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季陆一眼,眼神第一次朦胧,好像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到这就可以了,你们能做的都做了。” “别傻了,就算你现在跟他走他也不可能放过我们。”我小声劝说卿酒酒。 “说到做到,只要酒酒你肯跟我回去,我绝对立马带着活死人离开青丘。”戴立忍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对话,立马肯定的回答道。 卿酒酒跳过我们看了一眼后面的丁川,丁川会意她要做什么之后快步跑过来拉着她的衣服央求“不要,不要。” 卿酒酒把自己的衣袖从丁川的手中拉出,站离了一段距离。丁川的手空在原地,掌心空空什么什么都抓不到。 卿酒酒的狠了狠心,抬头对丁川道“上次你问我的年纪,我没回答,现在能说了。” 卿酒酒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我叫秦澜,卿酒酒只是酒楼里妈妈给取的名字。今年二十一岁,会弹琴会唱曲,手臂上有一颗朱砂痣。都记好了啊。” 卿酒酒说完之后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幻化做了冰冷,眼神直直的看着戴立忍“如果你出尔反尔,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戴立忍喜上心头,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朝卿酒酒伸出手“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快过来,我带你走。”贪婪的嘴脸映入眼中,卿酒酒蹙着眉头嫌恶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带着我的尸体走吧,我再也不会反抗了。” 卿酒酒说完猛地睁开眼。伸手就朝我身边冲过来。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放在口袋中的匕首已经被她抢走。 季陆看见的瞬间冲过来想要夺下,但卿酒酒却毫不迟疑的把它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我仿佛听见了空气中清晰的撕裂声,自卿酒酒的前胸传来。戴立忍猛地一下愣在原地,瞪着眼睛连动都不敢动。 卿酒酒的身子在我面前迟疑了一下。最后缓慢的向后仰去。好像一朵陨落的花,风里雨里这么久,最后却枯萎于一只昆虫无力的攀爬。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那双不惊不喜的眼神中承载了太多的过去,她不愿意提起。好像每一次面对都是在抠自己的伤疤。而我也就配合着什么都不问,所以让她心里郁结的那些事越来越深。 以至于卿酒酒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我能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一些,当时她会不会就能想开一点,最起码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丁川大叫着冲过来。一把接住她的腰,扶着她坐在地上。卿酒酒手上还扶着那把匕首的刀把,呼吸变得急促。我连忙跪在地上看着她的伤口,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 卿酒酒断断续续的喊着我,我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呢。” “别胡思乱想,我是自己累了。反正身上中了尸毒,也撑不住多久了。”她每说一个字胸前那个窟窿里的血就流的多一些,声音中夹杂着急促的呼吸。我着急的喊她不要再说了,她却坚持要让我听完。 “之前说不想,不想让你们把我交出去,其实都是自私的话。从那个鬼地方离开后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赚到了,够了,足够了。”我突然就涌出泪来,收也收不住。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感同身受的怜悯,像最深处的同情。 可能五百年前的妓女身份,就已经够让这么一个清冷的人羞耻。偏偏后来又遇到了戴立忍,被带走之后五百年困在安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成了他发泄欲望的器皿。一个心灵上和地下那些东西并无差异的行尸走肉。 等着盼着,好不容易等到了我和季陆带她离开,遇见了一个对自己如痴如醉的丁川,自己却不得不因为身上被老校长下的毒而睡去。 到了如今,自己再没有了退路之后。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逃离。 卿酒酒见我哭,自己反而笑了一下“小谷,别哭,谁都救不了我,只有我自己能。” 后来。我才想通卿酒酒这句话的意思,或许死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没人不想从头开始,好好过日子。但有时候有些事就像是单曲循环一样,你以为过去了之后。CD换张面又重放了一次。 没法暂停没法退碟,能做的也就只有闭上眼睛。 丁川可能对卿酒酒的这些遭遇一早就已经清楚,只不过关于活死人的事卿酒酒故意避开没谈。所以听着卿酒酒说的这些话,平时一直嬉皮笑脸的富二代公子哥,就默默的抱着她流眼泪。 “还有机会的。你怎么这么傻。”丁川低着头说。 卿酒酒转过头去,看着丁川的脸,小声道“我刚才说的事你都记住啦,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来找你。” 丁川把卿酒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睛猛点头。卿酒酒笑了一下,手微微的垂了下去。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也慢慢放松到下垂,就这么在丁川的怀里停住的呼吸。 这是我感觉头顶洒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竟然是戴立忍。季陆一手推着他,一边冷冷的道“滚开。” 戴立忍的眼神始终看着地上躺着的卿酒酒,对季陆的阻挠不为所动。但是季陆不肯轻易放手,我们对他突然贸贸然的离开活死人大军过来这件事,明显都觉得措手不及。 戴立忍蹲下身,企图从丁川手里抢走卿酒酒。 丁川死死的抱着,戴立忍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话也不说身后就去拉卿酒酒的肩膀。 “酒酒。我带你走,我想办法给你还阳,我能找到第一棵星灵鬼草我就能找到第二棵,我带你走,带你走……”戴立忍疯魔了一样的说。 季陆没耐心看他的心痛欲裂,单手直接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戴立忍完全不顾自己是不是身处险境,两只眼睛始终死死的看着地上的卿酒酒。好像随着她那把匕首落下,刺穿的是自己的心。 我忽然想起那阵破碎声,是不是除了卿酒酒之外,破碎的还有一个戴立忍。全部的精神寄托,全部的依靠,冰冷内心深处唯一温暖的地方,碎了。 戴立忍被抽走了魂,不再咄咄逼人。对面的活死人没了戴立忍的领导迟迟站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这个时候突然主客调换。他成了我们随手都能捏死的蚂蚁。 丁安国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活死人的控制,朝我们跑过来。地上的丁川死死的抱着卿酒酒急速冰凉的身体,谁碰都不肯放下手。 戴立忍愣着神看了一会,无力的朝季陆央求“我求求你,让我带她走。” 季陆丝毫不为所动。也坚定的回答“我答应过,不会把她交给你。所以无论她是活是死,我都会履行诺言。” “搭上这里所有人的命也在所不辞?搭上你相好的命也在所不辞?”戴立忍还不忘威胁。 “可是他们现在都没事,反倒是要担心一下你自己。”季陆说完把戴立忍反手摔在旁边的地上“站起来。” 季陆似乎不想在这上面占戴立忍的便宜,就算是赢。也想堂堂正正的赢。戴立忍铁了心要带走卿酒酒,无论是活是死。见季陆态度坚决,反手给了身后的活死人一个信号。 那些活死人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突然之间苏醒一般,再次重整队伍朝我们冲了过来。 雪娆刚要动手就被季陆叫停“把这幻境破了。撤掉青丘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雪娆纳闷的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 季陆说完,踩着面前的一块石头跃了出去,锁魂一起一落,三四个活死人被一同卷起扔到一边,头身分离。 慎虚看了雪娆一眼哎了一声,转身加入混战。 我急忙蹲下身让丁川带着丁安国和卿酒酒的尸体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丁川拔下了卿酒酒胸前的匕首,回身告诉我要小心,转身和丁安国一起离开,躲到了后面的一块巨石下。 我转身站起,看着雪娆站在原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成了我的炫耀,我只能犹豫之后闭上了嘴,捡起地上沾着血迹的匕首冲进了活死人堆里。 第328章 活捉 交上手之后才发现这些活死人的战斗力并不高,只要我刀法快准狠,几刀毙命一个根本不成问题。但是这时候老问题又出现了,我们体力撑不住。 虽说现在的活死人数量没有上万,大部分的人都被雪娆困在了幻境外面。但是如果没有雪娆的帮忙,单凭我们三个想要解决掉这么多活死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而雪娆明显也知道季陆的脾气,他不让她插手,她也就真的没有再动。只是跟在季陆后面,一边抵抗着面前的活死人一边试图劝说。 最后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之后,她终于提起了我。 “就算你不考虑你自己,你还得考虑,考虑小谷姑娘吧。”季陆没有回答,慎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说了一声“别刚着了,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小谷怀着身孕呢。” 我也不知道慎虚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好像我从来都没提起过。 雪娆听到这消息之后愣住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让我一时之间解读不出任何信息。就好比是纠缠在一团的乱麻,明明丝线很多,但我却拎不到一条清晰的。 季陆横了慎虚一眼。慎虚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但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就在这时,一个活死人趁着雪娆和季陆不防备,快速的绕到了二人旁边,伸着干枯的手就要掐过去。我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慎虚就翻过一掌将这活死人用一阵气流推开。 这一个不防备,我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围满了活死人。季陆没回答雪娆,抬脚就要朝我冲过来。慎虚把两手扣在一起,对着慎虚的脖子就打了下去。 季陆一心看着我,根本没注意到慎虚,身子一晃就被这重击打昏在地,我朝慎虚大喊“你干嘛?” “先斩后奏,摆平了眼前的事再说。” 虽然现在除了打晕季陆之外没人能说得动他,但是慎虚下这么重的手还是让我一阵心疼。看着软趴趴躺在地上的季陆,甚至都忘了自己身旁的活死人。 雪娆见季陆倒下。对旁边的人道“把镇魂将军带走。” 两只小妖上前,拖起季陆就朝丁安国和丁川的位置走去。雪娆脚尖轻点从一群活死人的围攻中一跃而出,来到我面前。 雪娆身上慢慢亮起一圈光晕。我低头之见几条白色的尾巴从雪娆的裙摆下面伸出,慢慢的张扬在半空中。 好像是一把巨大的伞,遮天蔽日的挡在我面前。我数了数。那正好是九条尾巴。都说千年的修行才能修来其中一条,不知道雪娆为了走近季陆到底用了多久。 久到自己都忘了成仙受苦的那些日子,久到自己忽然一天就从一只无名小妖做成了万妖之王。 雪娆站在我面前。尾巴向前猛地一伸,直接戳穿了两个活死人的呃胸膛。两人成串的躺在地上,前胸被掏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流了雪娆满身,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 我们身边跑来了一只黑豹,紧紧的贴着雪娆而站。 “一个活口不留。”雪娆冷静的吩咐道。 旁边的黑豹低了低头,身子一蜷变成了一个个头极高的壮汉。我一看那脸上的刀疤,发现竟然是之前逍遥岛见过的蒙桑梓。蒙桑梓随后加入了混战中,片刻之间活死人就倒下了大半。 但是不管再怎么铁壁防御,因为活死人的数量太大,难免也有漏网之鱼。就在一个活死人快要绕过蒙桑梓冲向我和雪娆的时候,一条粉色的东西从我旁边快速闪过,还带着点湿湿黏黏的感觉。 我转头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蟾蜍。 只见它猛张巨口,舌头如利箭般弹射而出。立时贯穿重重大树,激起一连串“笃笃”声。 遭殃的大树震颤抖动,树叶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可能预想中的血腥味并未从舌头传来。巨蟾收回那条如钢枪一般的粉红舌头,透过层层被贯穿的空洞看去,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这巨大的蟾蜍。论体积都差不多有半个我这么大,身上疙疙瘩瘩的东西离得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伴着外面那层墨绿色,还有带着点湿润的皮肤。看起来令人恶心不已。不过好在这东西不是冲我们,要是被它舔一下我还不如去死。 我想到这的时候,那巨大的蟾蜍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一样。 我赶忙噤了声,毕竟还要仰仗着它带我们脱离险境。 那蟾蜍转过头去,朝面前的活死人快速的伸出舌头,这一下就像是卷苍蝇似得,直接把活死人卷在了舌头上。随之舌头上分泌出一阵黑墨色的口水粘液一样的东西,在把嘴里的活死人一点一点溶解。 我看着感觉骨头都软,别过头去看向一边。 蒙桑梓动作迅速,加上这妖族中的所有人都在一同战斗,本来数量上活死人就不占优势。这样一来更是占据了下风。 这几乎就是一场屠杀,活死人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样,被妖族的人快速砍杀直至一小半。戴立忍可能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并没预料到会这么快,看着面前的战局慌了神。 雪娆的青丘大兵压境,瞬间扭转了局面,最后几乎快消灭了这幻境之中的所有活死人,一切顺理成章。 直到最后一个活死人倒下,戴立忍彻底变了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之后转身就要跑。 “抓回来。”慎虚说。 但是慎虚说完之后身边妖族的人没任何人有动作,慎虚只好略地尴尬的看了一眼雪娆,无奈的抱怨“不听我的。” “带回来。”雪娆声音不大的说。 几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化作人形的妖。快速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的戴立忍,直接拖着把人就抓了回来。 雪娆并没有强迫的让戴立忍跪下。只是任由那两只小妖摁着戴立忍的肩膀,不让他有所动作。 戴立忍万万没料到这个后果,所以在被雪娆带回来的时候还是心有不甘“既然你是青丘的妖王。何必和我作对?” 雪娆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情急之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活人禁地势必要成为独立于六界之外的第七界,只要你肯放过我和我联手,到时候青丘和活人禁地加上……”戴立忍说到这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就在嘴边的话说出来。 但是就算他不说,我心里清楚的很他要说的是什么。 他避开之前的那句接着说“到时候呼风唤雨,我们想怎么样都行!”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会对权利有这么这么重的执念。阎王也好,重楼也好,戴立忍也好,戴立忍说到嘴边又没说出口的那个人也好,好像一统六界都成了最终的目的。 只是我不懂,到头来呢?到头来又能怎么样呢? 一统六界之后,没有爱的人,也不被爱着,醒来之后除了无边的旷野就是满手握着的权利,真的会幸福? 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剧中人的一段自白狠狠的戳过我的心。 --我一直都以为是我赢了,知道后来的某一天我照着镜子,才发现我输了。在我最好的年纪,我最爱的人都不在我身边。 虽然不能概括他们这局中所有人的心境,但是却可以大致一言概括。就算到最后赢了这六界又能怎么样,孤身一人,面前盛世繁华,转身之后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那种凄凉的心情要和谁说。 第329章 人我要带走 加长 雪娆听过之后歪了歪头“六界?我要它有什么用,这六界于我而言也只有一个人罢了。”雪娆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极小,但我却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这种心情要怎么形容呢,很奇怪。说是可怜和同情?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或许更多的是嫉妒吧,她这么好,站在季陆身边的时候这么般配。我甚至想过,如果她像周子瑜一样对着我的时候不折手段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大张旗鼓的讨厌她,让她离开。 但是现在我能说什么呢。雪娆一心一意的为我们,保护季陆的同时也保护着我,处处小心,处处谨慎。 而她的爱意又那么浓,毫不掩饰。如果季陆不是季陆,我真的会再次陷入患得患失之中。而越这么想我就越觉得自己不够好,站在雪娆面前的时候就越抬不起头。 戴立忍不知道雪娆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心还在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六界里除了地府和鬼族,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端了地府,我们这条路走的稳稳当当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雪娆好像在看着一只困兽。在做最后的缠斗。 最后实在不耐烦的问“说够了没?说够了我送你上西天。” 戴立忍听完之后开始用力的挣扎,拼了命的让雪娆放过他。我本来看着戴立忍刚才对着卿酒酒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以为他没了卿酒酒之后已经了无生趣。没想到在面对生死这种问题的时候,人的本性还是暴露了出来。 一个这么看重权利和欲望的人,怎么会轻易的舍得放手离开呢。 但是他越是这个样子,卿酒酒越是看不惯,反手把他甩在地上。身后的尾巴瞬间束起,每一条都正对着戴立忍。 他吓得快速向后退。跌跌撞撞的爬着。 就在雪娆打算动手的一瞬间,一簇火苗从半空中而下,正对准了雪娆的九尾。她快速的收回来,撤开身子警惕的看着半空。 本来情郎一片的天空慢慢变得阴沉,好像是乌云压境一般。但是几秒钟过去,天上云朵的颜色就越来越深,最后竟然呈现出了一种漆黑的碳色。而且是烧红了的炭,裂缝之中还露出了红色的星星点点。 雪娆神色紧张了一下,蹙起眉头。 慎虚莫名的看着突然变阴的天空,问雪娆“啥情况?天怎么阴了?” 雪娆直直的看着半空中的乌云道“北阴来了……” 她说完之后我猛然想起,好像之前在冥司的时候,身旁所看见的建筑都是这种烧红了的炭一样的颜色,看来真的是他带着人来了。 戴立忍好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向上望去。头顶的黑色云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直接贴在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地上的草被瞬间燃起,两秒之后把原地烧成了一片黑。 酆都大帝依旧带着黑色的面具,身后跟着冥司的几十名邪祟从上面下来,身披着那件黑色的斗篷。脚不沾地的飘到了戴立忍前面。 “这人我带走,有什么事日后再算。”酆都大帝没有一点客套,开口就对雪娆道。 雪娆没有立即反驳,看样子这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上下级关系。明显能看出雪娆对酆都大帝的态度。虽说算不上是恭敬,但起码没有直接的扫了面子。 “我都带到了青丘的人,酆都大帝这么直接来要合适吗?” 酆都大帝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戴立忍,确定身上没什么其他的外伤之后对雪娆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你这幻境外面现在已经围满了冥司的人,如果你不点头我就只能用强硬的。” 一旁听着的慎虚终于没办法安静,忍不住的说“你说你堂堂酆都大帝,怎么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搞这么大动静?” 别说是慎虚。我估计换了谁都很难想通。要是说这两个人是合作的互惠互利关系,平时狼狈为奸倒是不难理解。但是冥司不过是地府中的一个分支,青丘不说大小但也算是独立的一族,酆都大帝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为了一个活死人不惜和雪娆闹翻? 酆都大帝横过去一眼。从黑色的斗篷中快速的甩出一阵气流,直接对着慎虚的身上就冲了过去。 慎虚反应快,两手在面前画了一周之后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气盾,直接挡住了酆都大帝的攻击。但是那阵力量的冲击还在,慎虚一时没站住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地上的草皮都被生生踩出了一条。 他到底在愤怒什么?是愤怒慎虚的多言多语,还是他出口不逊的那句话?这酆都大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也彻底搞不清楚了。 雪娆在慎虚被攻击的瞬间往前上了一步,但是却被我拉住。 “冷静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雪娆听了我的话退后了一步,但是仍然不松口要把戴立忍递给酆都大帝。我这么一出声,酆都大帝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我,之前可能全部注意力都在戴立忍和他到底有没有受伤上。 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黑色面具,我根本连酆都大帝的表情和眼神都看不清,只能从瞳孔的大致方向来辨认他看的到底是哪。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面具下面的那双眼睛好像总透着一种玩味的意思。之前还不择手段的想要把我带到冥司去。迫切的想要知道判断我的身份。但是现在再见,他竟然出奇的平静。 没有和雪娆提起我,也没和我说半句话。 我见他不出声便小声的对雪娆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只要把学校里的活死人都烧死就好。放戴立忍回去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冥司的邪祟都在,别到时候搞得青丘也一片狼藉。” 我相信不光是我不想看到那个场面,就连季陆醒来之后知道我们偷偷的违背他的意思,到时候搞得青丘生灵涂炭。肯定也是要把我们都踢死的节奏。 雪娆可能也是出于对青丘内安全的考量,多少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说的话。毕竟现在季陆昏倒着,她不用考虑他的安危。但是身为青丘国的妖王,她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 毕竟如果让酆都大帝把戴立忍带走。我们也算是脱离了险境。只是那一脉护心阴气,就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手。不过好在相当一大部分的活死人可以被消灭,戴立忍这次为了卿酒酒冲动的结果就是损兵折将,想要恢复恐怕得好一阵子才可以。 见雪娆不说话。酆都大帝也没停留,直接转身对戴立忍道“走,回冥司。” 戴立忍好不得意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跟着酆都大帝上了阴云。酆都大帝上去之后转身对我们道“六界将乱,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纷争,大难临头都各自保命吧。” 他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带着戴立忍驱使着那朵阴云慢慢离开。云朵上的两个人不知道在小声的说着什么,但是我耳朵里脑袋里回想的始终都是他临走时的那句话。 “六界将乱,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纷争,大难临头都各自保命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阎王和重楼两个人的计划就要成功了?这六界要重新开始洗牌? 我们三个站在下面看着酆都大帝把人带走,我见没人说话自己安慰自己的说道“没事,好在活死人也折损了大半。” 慎虚收好手中的东西“但是他身上的那脉护心阴气又没着落了。” “那不是还有丁安国身上的吗。况且咱们又不是以后都没办法看见他了,总归还有机会的。” 慎虚依旧兴致不高,好像我的这句话并没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身边妖族的人都慢慢的变回了原身,有的慢慢的爬下了旁边的水潭,有的跑进了深山,还有的嗖的一声消失在树丛里。雪娆看了一眼之后转身去交代蒙桑梓一些事,只剩我和慎虚两个人留在原地。 “怎么了师父?”我靠过去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慎虚低丧着脸。 “担心什么?” “担心季陆醒了以后揍我……” 然而慎虚猜错了,季陆醒来之后非但没有揍他,反而采用了冷暴力,坚持一句话都不说。不仅是不和慎虚说,连带着我也一起被划在了冷暴力里面。 我心里叫苦。简直是天大的委屈,我保证慎虚打他的时候跟我一点关系,不知道怎么被季陆气来气去我还成了罪魁祸首了。 季陆大概是在两个时辰之后醒过来了,那时候酆都大帝已经带着戴立忍走了。妖族的人也四散在青丘,看不见踪影。 慎虚围前围后的嘘寒问暖,季陆就是始终都不吃这一套。这两人好不容易闹别扭刚好,这因为这一下又搞僵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俩吗。你说你这么轴,我不把你打昏了咱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 季陆只是听着,还是不吭声。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对。没错,雪娆一直都对你痴心一片,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了咱们能不能不想那么多?什么最要紧,当然是保命最要紧啊!” “况且咱们想,雪娆她之前喜欢你,那现在呢?这都几千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还对你痴心一片?没准就是出于之前旧相识的革命情谊,觉得能帮就应该帮一把呢。咱们再青丘的地界,雪娆说句话比咱们怎么都有用,我倒不是说别的,就伸手帮帮的事你有什么好梗着的呢?” 慎虚像是唐僧一样,跟在季陆旁边,贴着他耳朵叨叨叨叨的说来说去。句句好像走在理,但是从季陆的角度考虑好像每一句又都是废话。 那季陆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办?宁可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绝对不像欠别人一丝一毫。况且这人还是个一直对自己倾心的女人? 欠债就总是要还的,人情债人情还,但是这种关系一旦换了,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就会造成人的误会?为了避免这一切的误会,季陆也极力拒绝着所有的开始。 丁川和丁安国始终都坐在那块岩石后面,季陆坐起来之后松了松脖子,忽略身边一直嗡嗡嗡的慎虚,问丁安国“你现在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丁安国感受了一下摇摇头“好像没什么。” 季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你跟我过来,我帮你把身上的护心阴气引出来。” 丁安国可能只是在我们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护心阴气的真相。之前戴立忍拉拢他的时候,对这东西绝对闭口没提。 第330章 突发事件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却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季陆出来了,什么都没问。大概是在这之前跟着戴立忍多多少少看见过类似的事,丁安国倒是很容易接受眼前的状况。 但是丁川不同,我能看出来丁安国对这个儿子之前一直都保护的很好。关于什么活死人之类的事则是能不提就不提,所以一时之间让他接受眼前的这些事很明显有些难。 丁安国随着季陆走出岩石,丁川还抱着卿酒酒失神的坐在后面。我不知道说什么,走过去蹲下低着头看着丁川“其实有些事是要等的,好姻缘也一样。这一辈子她不快乐。不如让她重来一次,到时候你们再遇见。” 丁川看着卿酒酒的脸,那双妖艳倾城的眼睛已经紧闭。而且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他心中一阵悲恸,眼睑一红“可是我真能相信吗,人有转世重生这回事。” 我肯定的点点头“有的。来回不过数十年,有人等我更久。” 丁川听过之后看了一眼季陆的背影“是他吗?” “嗯,所以别担心,她说过她会来找你的。” “小谷!”慎虚在那边喊了我一声,我寻声找过去,发现他们几个都站在一棵树下。 雪娆见我过去之后说“我先带你们回万妖洞。你们先在幻境里等我,我带人去把外面的活死人解决了之后你们再离开也不迟。” “我跟你一起去。”慎虚道。 “不用,一会引护心阴气的过程可能不是那么轻松,镇魂也要有个帮手。几千人而已,我能解决。”雪娆说的轻轻松松,但是就连我都知道,这几千的活死人就算对于她来说也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雪娆说完之后挥了挥九尾,天空中就飘来一只类似树枝编成的独木舟,四角由四只羽毛颜色艳丽的飞鸟衔着,飘飘然的落在我们面前。 雪娆怕季陆不应,紧接着说道“现在幻境外面不安全,你们又要引护心阴气,就算再怎么不想留下也等外面风平浪静了再说。” “这个人情我会还。”季陆说完之后拉着我走了上去。 “随便你。”雪娆说。 丁安国回头忙喊丁川,丁川始终坐在岩石后面不肯动。 最后还是雪娆开口道“万妖洞里有寒冰床,能保她一段时间内尸身不腐。” 丁川听过之后这才站起身。抱着卿酒酒也走过来。 慢慢升到离地有段位置的时候,雪娆才转身离开。我看着雪娆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不被喜欢的意思就是不管你再好。不管你做的再多,你始终都不被认可。 我背靠在季陆的身上,突然感觉有点浑身无力。 季陆背对着我问转头来问怎么了。我喃喃的说“没事。” 季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环过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可能是察觉出温度有些不对,赶紧把我身子扳过去用自己的下巴贴了一下我的脑袋。又伸手探了一下我的耳侧。 “怎么这么热?” 我也明显感觉到了现在身上的温度有点高,但是一直都不以为意。季陆这么一问我为了少点麻烦便解释道“可能是刚才活动的太剧烈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季陆脸上的担忧不减。上下看了我一圈,最后注意到我破了口子的衣服。季陆连忙伸手把我袖子挽上去看了一眼,我这一低头也把自己吓得够呛。 从胳膊肘往上大概有一条十厘米左右长的口子,外面那层表皮翻开,露出了里面红色的组织。最令人恶心的事皮肉中间还夹杂着黑色的斑点,像极了卿酒酒身上出现的尸斑。 季陆脸色大变,连忙把手上移,一把握住了我肩膀的位置,一直用力到我肩膀都开始发麻。 “什么时候弄得?”季陆脸色不善。眼神好像要喷火一般。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唯一的一次受伤就是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被活死人抓了那么一下,于是便实话实说的招供了。 季陆掐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上提。朝我大声吼“你都不会说的吗!” 我被季陆吼得缩了一下脖子,不知道这伤口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季陆气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知道事情不妙。 “我以为没什么事的,那种情况下不想让你分神……” 慎虚本来站在我们的另一头,听见季陆在这边大呼小叫的纳闷着过来看了一眼,然而慎虚在看见我肩膀上这伤口的时候和季陆的而反应差不多。大叫着问我这是什么时候搞得。 我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慎虚也气急道“徒弟啊,你说你怎么没吭声啊。”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但我本意真的只是不想没事找事,让他俩转移注意力,鬼才知道会惹这么大祸。 我们说话之间已经落了地。面前是一处十分宽敞的洞口,洞门高度少说也有十来米高,看着十分气派。洞口“万妖洞”三个字像是燃烧着的火焰。火苗向上猎猎作响着。 季陆没给我多看两眼的时间,直接掐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洞口。两边的大门在我们俩靠近的时候瞬间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隐约之中还能看见红色的光亮,好像是在准备迎接我们一样。 一只长着尾巴的小妖赢过来低着头对季陆道“妖王差人吩咐过来你们要来,后面的已经准备好了,万妖洞内……”还没等这小妖把话说完,季陆就沉着脸把我拉了进去。 被季陆拉扯至于我还看了一眼这万妖洞之内的景象,真是气派的超乎我的想象。说是雕梁玉栋可能有点偏颇,应该是金碧辉煌。 抛开青丘国不说,单是这万妖洞内,就足够称得上是一个国家。里面假山瀑布遍布,飞禽走兽肆意奔跑。有的奔跑之间化作人形,有的则蜷缩在一旁小声酣睡着,对于我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两边流水潺潺。洞内明明透不进阳光,但是却明亮异常。这一大片假山流水中间摆放着一个床榻,床榻上铺着满满的花瓣,应该是雪娆的座椅。 季陆没有丝毫的留意,直接就拉着我直奔后面走去。 从前面绕过来,后面也出现了几个规模相对要小一点的小山洞口。季陆拉着我朝其中的一个走进去,左转右转的转了没多远,就出现了一处月牙形的拱门, 拱门里面是准备好的客房。金丝软卧,连床上都铺的干干净净。我不知道季陆到底要干什么,挣着身子往后躲。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疼。 季陆拉过我把我朝面前一甩,没等我说什么的时候他高大的身躯就压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单手在我脑后一遍一遍的摸着我的头发,嘴里不停的小声安慰“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一定没关系的。” 我纳闷的撑着他的胸前想要离开一点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他再次紧紧的抱住。 “乖,先老老实实的让我抱一会,我想想到底要怎么办。”季陆声音慌张,字字带着颤抖。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大概过了许久,久到我都已经开始有点无聊,季陆才稍稍放开我,侧着头看着我胳膊上的伤口,皱着眉头气到无力的问我“你个傻子,你就不知道疼吗?” “疼啊,怎么不疼,就是没敢说……”我小声的解释道。 “我现在能不能打你?”季陆好声好气的问我,语气像是在问咱们中午吃什么一样。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打我?” 第331章 鬼打墙 加长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估计他有火也没处发,但是季陆虽然说话缓和了许多,但是脸色依旧难看。我不知道他沉默的那么长时间里到底在想什么,直到后来才发现那短短的两分钟原来风云千樯,每一秒都是巨变。 慎虚带着丁安国他们走了进来,呼哧带喘的说干嘛跑这么急。 季陆脸色平静只道没什么,顺带着叫丁安国过来。 “你们先出去。我和护心阴气引出来。”季陆对我们几个道。慎虚想说什么,季陆直接打断让我们先离开,关门之前告诉慎虚帮我清理一下伤口。 关门之后我才发现没看见丁川,边离开洞口边问慎虚“丁川呢?怎么没看见人?”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怎么了?” 慎虚看着我叹了口气摇摇头“都是孽障。”说完开步走了出去。 我以为自己被骂了,不满的追过去问慎虚骂谁呢。 慎虚懒得和我解释,直接带着我在这万妖洞里左转右转的进到了一个比刚才的卧室要高出许多的山洞。 正对着山洞洞口的是一排十几米高的柜子,都是木质的小抽屉,上面镶嵌着一块小石头。刚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草味道。慎虚告诉我原地等他一会,自己则转身到柜子面前翻翻找找。 “咱们俩来这干嘛?” “找点药,把你那该死的伤口清理一下。”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已经深的快要伤到筋骨了一样。我咧着嘴问慎虚“还是找点针线吧,我觉得好像得缝上。” 慎虚无奈的苦笑“也就你这时候还能谈笑风生了。” 慎虚这么一说我心里更不安,总觉得好像后果严重,便试探的问慎虚“师父,我这伤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慎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找着自己要找的东西。“也没什么,充其量就中点尸毒。” “充其量?中尸毒还不够严重是吗?”慎虚故作轻松的口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慎虚好像找到了想找的药材,手里抓着一把枯黄的草丛柜子旁边的梯子上爬下来。 “有你师父在呢,还能让你有事?”慎虚一句话说的我感动,老老实实的坐在石头上看他把草药碾碎,又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点水掺和在一起。 “青丘的草药和外面的不一样,都是带着灵力的仙草。”慎虚一边说一边把掺了水的草药敷在我的胳膊上“先控制住尸毒,别让它蔓延了。” 我想了想慎虚说的话“就只是控制对吗……” 慎虚把我袖子的一边扯了下来,撕成布条缠在草药上,算是做一个简单的包扎。我一边长袖一边短袖,刚觉得有点不习惯,慎虚就脱下来自己外面的那件外套扔在我肩膀上“还挑上师父的毛病了。” “不敢,不敢。” 慎虚给我简单包扎好了之后,坐在我旁边。季陆那头还要给丁安国引护心阴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我和慎虚没地方去只能在这存放药草的地方坐一会。 慎虚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问起了季陆和雪娆的事。 “他俩有什么好说的。”慎虚不以为意,似乎不是很能懂对于女生来说,这种事的意义何在。 “无非就是一个追着一个躲的故事,几千年了都这样。” 原来也有几千年了,雪娆认识季陆到现在…… 我突然很想找回被我遗忘的那么多年,那段本来也属于我和季陆,但是现在却成了雪娆和季陆专属的时间。 “你是怎么看雪娆这个人的?”我只是突然很想给自己心中的雪娆定义一下。我始终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对雪娆到底是什么印象。 “雪娆……”慎虚想了许久之后摇摇头“不熟悉,对她那点了解全都打季陆那来。你走以后这么多年,她也没少找过季陆,大多数情况下季陆都是避而不见。就觉得这姑娘挺犟的。不撞南墙心不死,还总有一种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的劲。” 原来是这种感觉,从别人嘴里听说自己爱人被另一个人深爱的故事,原来就是这种心痒痒的还带着点不舒服的劲。却想挠也挠不到的感觉。而这种念头一闪而过,我就苦笑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心眼。 “好了坏了我说不上,她总给人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神秘?” “对,就这词。不像你。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把你整个人看的明明白白的,很透彻。” 我难以判断这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毕竟都说女生要想迷人还是应该有点神秘感。像一本读不透的书,才会让人有一直读下去的欲望。我说了我的想法。慎虚摇摇头“那你就是说明书啊,一眼就能看懂。” 我横了他一眼,心情不是十分愉悦。 雪娆的话题我们就此打住,我好奇的环视山洞开始感叹她的手腕和能力,竟然能把青丘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 慎虚随着我的目光看了一圈,随后和我解释说“青丘其实也叫妖族,各种山精动物修炼之后都群居在这。在这青丘国中,九尾狐一族有着绝对的地位,没有任何的种族敢轻视九尾一族,即使是上古遗留的那些神兽。” “九尾狐,就是雪娆的那一族?” 慎虚点头“对,每只狐狸在修炼之前都是一条尾巴。随着功力的慢慢加深逐渐演化成九条尾。所有九条尾的狐狸在青丘国里组成了一族。他们擅各种攻击和幻变的法术,以家族为单位的生活在青丘各地,各个家庭间一呼百应。如果单纯的从实力方面而言,在青丘国内可以说没什么种族可以一争高下。” “那青丘就没有战争?” “怎么说呢。九尾狐族在青丘中,有着如同人间皇族一般的地位,各个部族都对九尾狐一族非常的尊敬。你也看见了,这万妖洞里各个种族都十分和谐的生活着,既然环境这么安逸何必还要战争?” 我点点头。那倒也是。 自古以来人类历史上的每一场战争,最初的出发点都是本身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要土地,要粮食,要资源。要平等。因为想要的不到,所以就容易引发战争。 而雪娆明显把这一点做的很好,各族之间都有一个相对的平衡,所以青丘才能一直安然无恙。 聊了一会。我突然又想起了一直没看见人的丁川,问起慎虚他只说去安置卿酒酒了。一提到这个名字我又垂着头叹了口气,但愿下辈子她能过的好一点。 我叹气,慎虚也看着我叹气。我被他搞得摸不清套路,纳闷的问怎么了,他摇摇头不说。 “你和重媚最近怎么样了?”我也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往慎虚的雷点上踩。 没想到慎虚道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拔高了音调“问她干什么?她是你师父还是我是你师父!” “你急什么啊。我又什么都没说。” 慎虚估计这是恼羞成怒,不好意思说什么别的就随便朝我发邪火。我倒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坏笑着问“现在关系是不是缓和多了?” “你再说我把你逐出师门!” 我喜上眉梢“真的?” 慎虚萎了一下“我才不。” 灵山派现在除了我就剩他一个,他能把我也逐出师门就怪了。虽然这名头也就只是说来听听。但是这个名头对于慎虚来说可真是天大的事。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 慎虚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我鬼鬼祟祟的探过头“那打算什么时候和好啊?” 慎虚站起来就要踢我,我连忙抱着胳膊站起来就跑。门口拐来拐去的我也没管。随便找了一条路就钻了进去。 可没想到顺着这条路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彻底迷路了,眼前的路都一样,根本没什么区别。两边像是铜墙铁壁一样被围得死死的,我连点透亮的地方都看不见。 “师父!师父!”我喊了两声发现没人理我。想想也是。跑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离刚才的地方肯定也过去好远了,能听见才怪。 既然没人来管我,我也就只有自己想点办法。靠着记忆里进来的方向慢慢向原路摸索。本来还觉得反向很正确,但是走了两个自己不敢确定的洞口方向之后,脚下的路就变得怪怪的,好像哪里总觉得有点不对。 应该是这条路没错。这地上的草都一模一样。不过我后来转念一想,草一样并没什么卵用。好多地方别说是草的,就连洞口和其他哪哪里都一样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只是我走着走着,走了大概能有半个多小时路程的时候,渐渐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原地。我怕自己记性不好,记不住位置,故意把衣服的口袋撕掉扔在地上,抬脚又往前走了一圈。 大概又是半个小时以后。我竟然又在面前看见了那块衣服的上衣口袋。我蹲下身捡起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印象里我一直走的都是直线,怎么会绕了一个圈之后又回来了? 于是在我又印证了两次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碰见鬼打墙了…… 这是这青丘地下没仇没恨的,怎么还会就有那种东西存在?以我对这东西的了解,这一般都是冤魂不散的墓主,不想放过每一个闯进自己领地入侵者所做的防御。 我站在原地彻底蒙圈。本来就路痴找不到路,现在还给我弄这么一出。我两手合十在胸前对着山洞“拜托了各位大爷,就算你有冤屈也不是我做的,拜托拜托,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结果自然是没人理我,要是有人理才奇怪了,到时候非吓死我不可。我在原地团团转了一会,最后指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顺序指了一圈,最后指着南面“那我们就在这走吧!” 但是指完了回头一看,原来南面是一堵墙,别说对不对了,来来回回出路都没有。 我懊恼的抓头发,这也不对啊这…… “季陆啊!季陆!”我本来没抱他能听见的想法,但却没想到他还真的听见了。 “小谷……你在哪……”季陆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好像是空谷回音一样。 我惊喜的跳起,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趴在墙上。用石头有节奏的敲着面前的墙,让季陆能轻松分出我的位置。 不知道季陆是怎么找到的,总之在我等了五六分钟之后对面的墙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小谷别害怕,我在这呢。” “啊,我倒是不害怕,这边什么情况都没有,就是我现在走不出去了。” “跟我形容一下你现在的位置。”季陆问我。 第332章 真真假假 季陆这么问可难住了我,怎么形容呢,这眼前的除了石头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都是石头,啥也没有啊。”我略带焦急的说。 “先别急,不停的用石头敲击墙面,我听着声音去找你。”季陆安心的声音冷静的安慰道。我连忙捡起石头在墙上用力的敲打起来“这样行吗?” “可以。不要停。”季陆说完之后声音断了一会,好像在判断我的位置。 这时候我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力量,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刚想挣扎的大叫的时候就被身后那人捂住了嘴。 手中的石头滚落在地,我拼了命的想从身后那人的桎梏之中逃离,却被他反手直接摁在了墙上。他的鼻尖贴着我,眼神里是慎重的警告。 竟然是季陆! 因为敲击墙面的声音停了下来,那道墙之后的季陆再次问起“小谷?你还在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难以置信的听着身后的声音。心跳如鼓。我不会听错季陆的声音,身后那人明明就是他,那我眼前的这个人算是怎么回事…… “那人是假的。”季陆小声道。 我仍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无论是眉眼还是声线,都和季陆一模一样。和身后只听得到声音的人相比,我自然相信这人才是真的季陆。 我被他摁着不能出声,只能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季陆放心的松开我,我也老老实实的没敢大声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我表面上看起来不声不响,但其实心里还是免不了怀疑,一边假装相信了他一边侧面探探虚实。 “我刚给丁安国引完护心阴气,慎虚回来找我说你不见了,我才过来。”这他倒是说的没什么漏洞,但还是不能打消我心里的顾虑。可能我天生不擅长伪装,季陆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蓝色的石头,还冒着莹莹的光。 “这回能相信了吗?” 我看见石头的瞬间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有了点安全感,忙问道“那外面那个是谁啊?” 季陆紧锁着眉头摇摇头“不清楚,但肯定是来者不善,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我连忙点点头,随着季陆回到了我们刚才进来时的那个房间。奇怪的是这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遇见我刚才撞见的鬼打墙的现象。而季陆好像也轻车熟路一样,对这洞内弯弯曲曲的路十分熟悉。 “你走的倒是顺啊。”我阴阳怪气的说。 既然季陆走的这么顺手,那肯定说明这万妖洞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我心中自然免不了的醋意大发。 季陆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就是你这路痴才找不到。” “才不是,我刚才没出去是因为遇见鬼打墙了,话说你就没遇到?” “没有。”季陆摇摇头说。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房间。我赶紧钻进去之后坐椅子上,端着水杯喝了口水。 “我的妈,累死我了。” 季陆反手把门关上。过来坐在了我旁边。我看了看屋子里好像并没看见丁安国的声音,抬眼问了一句他人呢。 “护心阴气刚引出来人可能还有点虚弱,我让人带他到别的房间休息了。”季陆眼睛盯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把杯子放下舔了一下嘴唇。 季陆突然伸过手掐住我的下巴,吓得我愣了一下。 季陆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身子慢慢靠过来。我觉得奇怪往后躲了一下“你怎么了?” 季陆没二话,直接站起来拎起椅子上的我,一把把我推到了床上,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 我胳膊上刚被包扎好的伤口撕扯了一下。疼得我皱眉“你干嘛,弄疼我了。” 季陆什么都没说,整个人疯魔了一样。伸手就去解我衣服上的扣子,我觉得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十分奇怪,微微挣扎着不让他动。他反手扣住我的胳膊就把我钳制住,三两下就除掉了我的外套。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门口站着的是一脸焦虑之色的季陆,在看见床上的一片狼藉之后愣在了原地。 我看了看门口那张带着焦虑之后潮红的脸,又看了看身上的人。万万没想到这本来和季陆一模一样的眉眼竟然瞬间变得冷冽,周身散发出暗黑的气场。 重楼?这怎么可能! 我连忙疯了一样的坐起来,这时候重楼的手突然在我的喉咙处点了一下。我刚要叫出口的季陆就突然梗在了喉咙。出口变成了一声醉人的呻吟。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季陆快步冲进来,拉开我身上的重楼一拳掀翻在地。横在我面前的背影透着冰冷的寒意,好像下一秒利剑出鞘就要毁灭眼前的一切。我意识十分清楚,我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 我从床上衣衫半褪的爬起来,斜斜的靠在床上对季陆道“你怎么回来了。” 季陆握紧的拳头一下松开,震惊的回头看着我。 “既然你看见了,我还不如摊牌。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两千年前我的移情别恋。” 重楼从地上站起来。虽然嘴角带着血但是脸上仍旧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满意的看着我把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说出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一个不速之客住进了我的身体。并且控制了她。我机械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真真切切的看着季陆因为我的一字一句慢慢熄灭眼中的火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陆冷冷的看着我。 我心里压抑的那个声音已经快要冲破喉咙,这不是我!季陆这不是我!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封印了一样。 “当然,我……”我刚说到这的时候,季陆突然探着两只手指上前在我耳后摸了一把,我注意到旁边的重楼突然脸色一变,不知道为什么直接两脚一踮快速的朝外面飞去。 季陆只探了一下就知道了大致情况,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之后点了一下我的脑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完冷眼看了一下重楼离开的方向,开步追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那个重楼走了之后不到两分钟,我突然感觉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半晌之后,我抬起手活动了一下关节,发现自己的这身体终于算是回来了。 刚才出现的那一幕就好像是幻觉一样,稀里糊涂的重楼就出现了,稀里糊涂的季陆就追出去了。本来我还在纳闷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的时候,慎虚的出现给了我答案。 “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跟这躺着呢,刚才你上哪去了?”慎虚踢门进来,满脑门的汗。 我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来。靠在床上问“我还有事要问你呢,快过来坐。“ 慎虚见我神神秘秘的,跨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椅子上。 “啥事?” 我刚开口要问刚才季陆的事,但是刚刚被那个重楼骗了一把又很难相信他是不是真的,便留了个心眼试探的问道“我拜师的时候你给了我什么?” “怎么?你弄丢了?”慎虚身子一紧,往前坐了一下。 “没有,就是想问问。” “问这干嘛?” “就问!你到底知不知道!” “铜钱吗,还有啥。”慎虚被我弄得不明所以,被我一顿追问还搞得有点恼。 我不依不饶“那你说我第一次拜师是在哪?” “在你家。”慎虚说道。 我这才放下了点心,老老实实的坐着问“这回行了,说吧。” 第333章 冒牌 加长 我不依不饶“那你说我第一次拜师是在哪?” “在你家。”慎虚说道。 我这才放下了点心,老老实实的坐着问“这回行了,说吧。” “说啥,我问你话呢!” “问我啥?”刚才中间打岔打那么长一段,我完全忘了我们两个之前说的是什么话题。 慎虚郁闷的挠了挠头“我说你怎么跟这躺着呢?刚才到底上哪去了?” “刚才……偶对,我刚才从那个草药房出来之后就迷路了。然后走着走着感觉鬼打墙,后来听见季陆的说话声,再然后又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季陆。第二个季陆把我带回来之后第一个季陆又回来了,然后第二个季陆变成了重楼,看见第一个回来了之后就跑了,再然后第一个就追出去了。”我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长串的绕口令,把慎虚听的云里雾里。 最后理解了半天好像想通了一些“你说第二个镇魂变成了重楼?” 我点点头“嗯。” “是我跟镇魂说你不见了的,然后我们两个分头去找,可是这中间怎么又多了个重楼呢……” 慎虚心里纳闷。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想了想这第二个重楼出现之后的各种小细节,一点都没放过。 “对了,季陆之前来过万妖洞吗?” 慎虚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是没有吧,反正认识我之后是没有,之前不清楚。” “那重楼呢?有没有可能对这万妖洞很熟悉?” “应该不会有这个可能性,厄煞疆域和青丘向来没什么瓜葛。其实青丘只跟地府有恩怨,还大多是明里暗里的帮着镇魂,和其余的几界都没什么牵扯。” 那这就奇怪了,重楼和青丘没什么瓜葛,为什么刚才带着我从鬼打墙那里离开的时候那么轻车熟路呢?难道是一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慎虚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 我和慎虚安静了一会,最后始终觉得哪里有点隐隐的不对。最后他歪着头问我“你说镇魂刚才追出去了?” “嗯……” “追着重楼?” 我们俩相视一眼,我翻身下床,二话没说都一齐朝门外跑去。这俩人都出去好一阵,要是打起来估计早就已经打起来了。我越想心里越急,越生气刚才的自己。 怎么身子一软躺下之后自己就忘了这茬事了呢,慎虚也急的头顶冒汗,现在这个时候季陆要是和重楼交手肯定不是对手。 我们俩快速的跑到了万妖洞外,还没等往出走的时候就看见季陆从另一头走过来。我们连忙迎上去问“怎么回事?人呢?” “我刚追出来人就不见了。” 我纳闷的挠挠脖子看着万妖洞坡下的位置“怎么可能呢……” 季陆看了我一眼“好点了?”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心里暗暗决定打死都不能承认“什么?什么好点了?” “不移情别恋了?”季陆话里有话。明显是对我刚才的样子耿耿于怀。“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刚才迷路了,走着走着就昏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慎虚咧着嘴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也没拆穿,任由我自己往下编。 “他回来了!”季陆眼睛看着坡下说。 我连忙跳到季陆的身后“重楼又回来了?” 季陆斜着眼看了我一下,我意识到他在诈我之后尴尬的挠挠头“说的。应该是重楼吧……” 季陆大发慈悲的没继续拆穿我,看着坡下对我们道“刚才来的有可能不是重楼。” “啊?为什么?”慎虚问。 “重楼想要小谷直接让阎王大摇大摆的把人接走就好了,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况且我现在法力尽失。他看见我没理由要逃。”季陆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的猜测。 “那不是重楼还会是谁?特意假扮成他的样子,有什么目的?”我问。 季陆转身带着我往万妖洞里走,回身对慎虚道“先走吧。我先把丁安国身上的护心阴气引到你这再说。” 我虽然心里有疑问,但终归是护心阴气最大,什么都重不过这个,便老老实实的随他回去。 听季陆说他把丁安国安排在了旁边的房间休息,护心阴气所化的石头已经得到。我想到上次引入护心阴气时的剧痛,就觉得后背的汗毛直竖。便想和季陆说点别的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你刚才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找我的?”我趴在床上,侧着头问季陆。 “路上看见了一个小妖,说你和一个黑衣的男人回来了。”季陆沉着声音说。好像情绪仍然不高。 “黑衣服?”我扭头看季陆,他身上穿的明明是白衣服,而且刚才的那个人在化作季陆的时候,两人的衣服颜色也完全一样,怎么到了那小妖眼里就成了黑色? 难不成这慎虚刚才根本就没化成季陆的模样,而是只给我施了障眼法而已? 后背猛地一阵刺痛。我两手拼命的抓住了床单,嘴里控制不住的闷哼出声。季陆心疼的抓住了我我的手,小声呢喃道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了。 我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墙死去,也不要承受这种四肢百骸针扎一样的痛苦。那种痛到神经里的感觉像浪潮一样,一拨一拨的朝我袭来。我被溺到水中,一时半会挣扎不到岸边。 大概几分钟过去,疼痛感慢慢减弱。我无力的趴在床上穿了一口粗气,感觉自己整个人差不多都要废了一样。 “已经有了三脉,护心阴气聚全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季陆搭着我的肩膀道。 我本来上一秒还要撂挑子说自己不干了,这破东西愿意引到谁身上就引到谁身上,老娘不伺候了。 但是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季陆随便安慰了一句刚才的疼痛好像就变得没什么了。 “那岂不是还要挨四次?” 季陆给我搭上衣服,扶着我坐起来“你可以的。” 这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我的抱怨瞬间没了大半,心甘情愿老老实实的听着季陆的话。 我这才想到之前他在戳穿戴立忍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便开始从头到尾细细的问了一遍。 季陆靠在床尾,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测丁安国和戴立忍有来往的?” “挺长时间之前了,其实打从我第一次看见活死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猜测了。毕竟丁安国这人和董成明还不一样,他城府不深。所以像活死人这种东西需要转很大的弯才能有瓜葛,没有戴立忍在中间拉桥牵线,他要怎么认识?” “那你说他和戴立忍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季陆端着手分析了一下“我的推测其实是这样的,当年煤矿透水之后丁安国带出了曾越。而曾越之所以在地下躲过了一劫,就是因为地下的那脉护心阴气不小心落在了曾越身上。所以丁安国一定要把这个人带出来不可。他想研究这个护心阴气和自己身上这些奇怪的变化,到底有没有什么的联系。 我想了想季陆说的话又问道“那为什么其他的十六个人都出事了,就曾越一个什么事都没有?” “很明显。是因为护心阴气。” “那要是因为护心阴气没入体,所以造成了相对的异常。而且,你觉得那些人真的是自相残杀?” 季陆说完直直的看着我。让我感觉身上一阵寒冷。 “什么意思?”我难以理解的问。 “那十六个人,据曾越的所说是自相残杀最后死在了墓下。但是你想没想过,护心阴气入体所造成的后果。到底有多大。 普通人得到护心阴气之后,肯定会多多少的异变。我想了想自己,突然觉得这护心阴气可真不能含糊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使用的时候都会想办法控制我,更别说像丁安国和曾越的这种人。 曾越可能一开始装疯卖傻,或者是真疯真傻,但是这对于丁安国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管他好了坏了的。 曾越身上的护心阴气,很可能就是被丁安国想办法引出到自己身上的的。以此来压制自己身上的异常,延缓发病时间。 “所以你觉得,那些人不是自相残杀?”我好像听明白了一样的问季陆。 季陆慎重的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曾越身体里被打进了护心阴气,因为承受不住护心阴气的灵力。所以导致精神状态大变,把自己同行的十六个人杀的一个不剩……” 我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难以置信的问季陆“这都是真的?” “可信度百分之八十。”季陆给了我一个十分直观的数字。 “曾越杀了里面的人,自己精神失常之后被丁安国带了回去。在他的印象中,外面的那些人都成了自己的敌人,所以错手之间把人都打死了,一个不留……” 季陆点头“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我咧着嘴还是觉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那曾越现在人在哪呢?之前我在学校图书馆怎么没看见他人。” “有可能是被丁安国藏起来了,这个要等他醒了之后再问。” 我点点头,季陆眯了眯眼睛道“这次要问的可能会多一些。” 其实关于戴立忍和丁安国我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一时之间竟然理不出头绪来。季陆见我表情好像有话要说,没等我问自己就自顾自的说道。 “戴立忍一定是感受到了护心阴气的存在,然后主动找上了丁安国。看丁安国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对戴立忍的态度,我猜测筹码肯定捏在戴立忍的手里。比如让丁安国跟着自己就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比如让自己俯首称臣才能满足戴立忍的控制欲。” 想想也是,本来同立场的两个人,戴立忍却一定要隐瞒所有自己说了算。其实从种种事情上我都能看出这个戴立忍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按照我的眼光来看,阎王季寻在某种程度上,很适合做一个领导者。 最起码很多事情上都不漏声色,让人猜不透看不出,而戴立忍随随便便动的小心思都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下。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人,很难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统治者往往最需要的,就是阴谋诡计加手段。 我侧头问季陆“你觉得北阴为什么要帮戴立忍?”最起码很多事情上都不漏声色,让人猜不透看不出,而戴立忍随随便便动的小心思都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下。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人,很难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统治者往往最需要的,就是阴谋诡计加手段。 我侧头问季陆“你觉得北阴为什么要帮戴立忍?” 第334章 生离死别 季陆的表情变得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略带些情绪。 “怎么了?” 季陆没回答我,而是问我胳膊上的伤感觉怎么样了。 我无所谓的看了一眼“没什么事了,慎虚刚给我敷了点药。” 其实对于我来说,只要不疼就可以统称为没什么事了。但我预料不到这看似狰狞的伤口下面到底蕴含着怎样更多的盘根错节。我想不到看似平静的血痕下面那些命运的手到底是怎样一点一点的伸向我,狰狞着,把我本就破碎的生活一点点撕扯。 “小谷。” “嗯?” “没事……” “到底什么事?”季陆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时候,突然之间这么叫我,一定有什么理由。 “咱们出去走走吧。”他突然说。 “嗯……好。”我也没问其他的,直接站起来跟着季陆走了出去。 雪娆看样子好像还没回来。万妖洞里仍旧是那一副慢慢吞吞的样子,好像各路山精鬼怪都怡然自得,完全没有地府那么等级森严的样子。 本来以为面前横着的是树枝,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是一条伪装着的蛇,此刻正盘在头顶朝我嘶嘶的吐着信子。我一个机灵闪开,季环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另一边。护着我走了出去。 没想到引个护心阴气的功夫,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我看着漫天的繁星略感神奇的对季陆道“青丘也有白天昼夜的啊?” 季陆背着手走在前面,无心欣赏头顶的星空。一心只顾着低头朝前走。听我这么说之后轻声的嗯了一下,随后朝我勾勾手指。 我会意也跟上去勾住他,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朝悬崖边上走去。 这是个断头崖,脚底悬空不知道几千米高。大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得我摇摇欲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这上面掉下去,紧张的抓紧了季陆的衣角。 季陆长臂一挥就抱住我,在高高的悬崖石头上。 季陆的胸膛平静,毫无起伏。我也静静的感受着耳旁的风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小谷。”季陆又喊我。 “嗯?” “每个人的活法不同,可能我们俩注定和平凡的日子无缘。” 季陆的这句话说得我身上一紧,略感不安的问他“说什么呢?” “也许等着一切都过去了之后,我们俩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我们两个现在不是就好好的在一起呢吗?” “太难了……”季陆说。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着他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季陆捧着我的脸“没什么,只是如果我说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日子,你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宝吗?”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三四个月,已经开始有了微微的隆起“你要去哪?” “别问我去哪。只要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就好了。” 纵然我心里有千千疑问,但是此刻季陆的眼神浓稠的让我问不出口,只能选择相信。 “好。我不问,好好的等你回来。” “我走了之后让慎虚带你回道观,别耽误。”季陆嘱咐。 我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衣角“你现在就要走?” “有些事耽误不得了。” 我不清楚是什么事。但是刚要问出口的时候就想起了季陆刚才让我什么都不要问,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季陆没有像之前一样让我想问什么就说,而是选择了无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季陆选择这个时候突然离开。或许是戴立忍被北阴带走,卿酒酒也死了,丁安国身上的护心阴气已经引了出来所以没什么后顾之忧? 季陆看了看我突然单膝跪在我面前。两手抚上我的肚子“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人,第二个就是你。” 季陆顿了顿之后道“第一个是你妈。” 我心里一慌,连忙蹲下看着季陆“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季陆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办大事之前和宝宝道个别不行啊。” “我怎么感觉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季陆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最后一脸惊恐的抱住我,浑身的骨骼都在用力,好像要把我揉碎一样“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心里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季陆不想说,我再怎么问都没用,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我任由他抱着,小声劝慰着说“不会的,我好好活着,你也好好的回来。” 季陆于漫天的繁星和黑暗之中抱了我许久。时而默不作声时而絮絮叨叨的告白。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因为忙碌没来得及说的情话都说了一遍,我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没底。 好像是被人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空荡荡的呼呼往里刮着风。 我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中涌起一阵焦虑。 “季陆,我突然不想让你走了。”我紧张的看着他的眼睛。死死的拉住他的肩膀。 季陆眼神中满是犹豫“你听话,我过段时间就回来。” 我果断的摇头“不行,不许走,让我无理取闹一次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从来没这么迫切过,虽然之前季陆的每次离开我都会觉得心中慌乱,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好像焦虑的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我心里好像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能让他去,放他走有可能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小谷……”季陆仍然没有答应我。 我紧张的拉住季陆的手“这次说什么都没用。我怎么都不会让你走。” 我不知道我的预感到底准不准,但我不会后悔现在不放他走这个决定。以后有什么后果以后再承担,但是现在。此刻,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送季陆离开。 季陆看着我坚决的表情,最后终是不忍心软了“好。我不走了。” 有了之前几次被骗的经历,这次我一点都没放松“你不会又是想答应了我然后偷偷跑掉吧?” 季陆失笑,好像在笑我被吓怕了“不会。放心。” 既然他答应了我,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但是达成一致之后我还是对季陆刚才奇怪的话觉得纳闷,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说那些,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季陆说外面天凉,便想送我回去。路上我问“现在能说了吗,刚刚你到底要去哪。” 季陆看了一眼我胳膊上的伤口“去给你找解尸毒的东西。” “要去哪找?” 季陆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厄煞疆域。” “啊?为什么解尸毒的东西会出现在厄煞疆域?” “这或许就是六界之间的奇妙之处,每一处之间都存在着互相压制的关系。这样一来一能达到六界互相往来的良好循环,二能保证六界之间的稳定。” 我想了一下季陆刚才的表情之后问道“这解尸毒的东西,很难拿吗?” 季陆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没说话。不知道这声叹息里到底都是什么意思,但我却能听出来这东西好像不仅仅是难拿的意思。 “我答应你,我不会长时间的离开,如果白天走的话日落之前就回来。”季陆走到洞口的时候说。 我停住脚步转头问“你还是要走?” “只是白天离开一小下而已。”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季陆的话,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做,我心里的不安被季陆缓和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可以了,再梗着就算无理取闹。 我们俩进山洞的时候发现雪娆已经回来了,正背对着我们站在万妖洞中,不知道在对旁边的小妖交代着什么。 第335章 魔怔 加长 旁边的小妖给雪娆使了使眼色,雪娆朝我们转过身。 我注意到她身上的白裙已经被血污染黑,好像刚才经历了一番十分激烈的斗争。而本来出去时候的神采奕奕也变成了现在的无精打采,疲惫到了极点。 看见我和季陆站在她身后,正好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略带尴尬的转过身,朝旁边的小妖道“去后面灵池放水,准备沐浴更衣。” 旁边的小妖瞬间化成动物原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雪娆背对着我们,什么也没说低头就要走,我连忙叫住她问她还好吗。她比了一个还不错的手势,始终连头都没转过来。 大概过了一会,不知道那小妖进来说了什么,雪娆就抬腿想走。 “谢谢,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季陆冰冷的客套。 雪娆在原地愣了一下之后轻声回呛“不用你的谢谢,也没想过要你还。” 说完之后直接朝着万妖洞里面的其中一个走去。应该是去沐浴更衣了…… 季陆站在原地,我歪着脑袋过去打趣道“咋了哥们?让人撅了?” 季陆随手抓过我的手指头就朝后压了一下,我疼得嗷嗷直叫“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 季陆夹着我的脖子走进屋子里,把我摁在床上让我睡觉。 我本来折腾这一大圈,一点困意都没有。但是这床好像有魔力一样,躺了没五分钟就睡的死死的。 可能是旁边有季陆的日子我睡得都格外香甜,今天也不例外。外面黑夜静谧。连点动静都听不见。 半夜。 我突然感觉身子一阵燥热,扯开领口之后躺了一会还是觉得浑身在不停的出汗。本来不厚的衣服都被汗浸湿,就好像感冒发烧了一样。 我难受的在季陆身边拱了拱,刚这么一动弹他就察觉到我的异样。半坐着问我怎么了。 我本来就意识不清,加上困意袭来,只能喃喃的说了一句热。季陆把我衣服的口子解开大半,把手伸到我耳朵后面摸了一把“你发烧了?” 我刚才好像只出去散散步,外面不怎么冷我也就没多穿,只是当时不觉得冷,进屋我也不觉得有多热,所以估计应该不会是发烧。 季陆连忙把我身上被子拿下来,最后在旁边抓了一块什么布不停的给我扇风。但是季陆忙来忙去的我身上却并没感觉有多凉快,反而身上的燥热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得越来越热。 我最后已经没办法再床上躺下去,就坐起来冲到洞口“窗户,这屋子里为什么没窗户!” 这时候话说出口我已经有点着急了,不知道下一秒打算什么时候再爆发。季陆连忙翻身下床,跟着我走到我旁边一把摁住了我手里的门“小谷,你冷静点,你到底要什么……” “水,我要冰水!”我伸着手朝季陆道。 季陆连忙到旁边的桌子上给我拿了一被茶水,我疯了一样的抢过来捧在手里来来回回的看,最后猛地端起来一饮而尽。不知道为什么在季陆手里是冰冰凉的水到了我这就变得滚烫。 我把手里的被子抓起来摔在地上“烫的!为什么这么烫?为什么这么烫?” 季陆两手抓住我,生怕我情绪激动之下伤害到自己。 我像是吸不到某种上瘾药物的瘾君子。浑身不停的发抖,想要把身上的衣物一齐脱下。我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心脏开始把我焚烧,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一起都烧成灰。 季陆两下解开慎虚之前给我包扎的伤口,确定里面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之后再次包上。既然里面没有病变和恶化的危险,季陆就更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别说是季陆,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中毒了?还是中邪了?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时常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护心阴气在慢慢增多的原因,我也会时常进入那种无法自我控制的状态? 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一旦七脉护心阴气聚齐,我就会彻底变成之前的我。那个冷血无情的邪骨? 我实在不想让这种情况发生,拼了命的抗拒着。 “把我绑起来吧季陆,我感觉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抖着手对季陆道。 季陆摇摇头“应该是护心阴气和你的擒骨正在交融,一旦交融完成后擒骨的功力又会大增。” “这是什么意思?” 季陆顿了顿“意思就是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一旦你再次被擒骨反噬,就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轻轻松松就能躲过去的。” 我心烦意乱,对于季陆说的话我甚至都不能微微有个印象。本来身上的燥热开始变成剧烈的头痛。 本来容量就不算很大的脑袋,这么一疼之后算是彻底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 我把手从季陆手里抽出来,抱着脑袋慢慢蹲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什么叫头疼欲裂,就好像有一整个装修队在你家的楼上,拿着电钻和大锤呜呜吱吱的声音一齐响起。 这电钻的声声落脚点大部分都在耳膜处,听得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耳膜差错。 季陆跟着我蹲下来,两手摁着我的耳朵焦急的问道“又怎么了?” “头疼,疼的不得了。”我抱着脑袋。 还没等季陆问什么的时候,我身子一软突然倒在了地上,用力的抱住自己的脑袋,疯狂的摇头“头好疼,季陆,我好像快死了。” “别乱说话。”季陆呵斥我。 说完之后拉开我的手,抻着我的耳朵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这时候季陆的脸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眼看着那精致的五官,在我面前慢慢模糊,最后竟然快速的移动起来。 猛地左面一下,右面一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速度之快让我根本没办法分辨到底谁是谁。 “季陆你在晃吗?”我看着面前不停的人开始问。 季陆十分紧张的看着我。两手撑开我的眼皮。捏完了之后,看了看我瞳孔的状态,最后放下手说没什么毛病。 这时候我已经头疼的像是脑仁快要炸开了一样,恨不得一时能偶遇什么火车道自己整个人趴上去算了。 最后见捂着脑袋没用,我拼命把脑袋往着外面的墙上撞去。季陆连忙把手伸到了我额头下面,另一只手用力的把我往后拉了一把“到底怎么了小谷?”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刚说完这句话,脑袋里那种嗡嗡的感情好像再有各自的培训。这次学习好了叫声大小之后免费出来再改。 而我就成了第一波倒霉物件一样…… 季陆站起来之后想要拉过我,我猛地站起来,话都没说就朝外面跑去。季陆这才反应过来我是跑了,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速度,季陆那么长的腿愣是百米之内都没抓到我。两边大同小异的岩石一同飞快的向后退,我两步跑到洞口,四下看了一眼之后就好悬崖边上跑去。 “站住小谷!”季陆的语气命令都吓得雪娆身后跟出来的小妖都不敢动作。但是我好像听不进去他的话一样,什么都不管就朝着悬崖边上跑去。 不是不怕死的,我心里怕的要死,但是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好像有什么人占据了这个身子,头疼是她,发疯是她。如今想要寻死的仍旧是她。 我正跑着,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向前倒去。低头一看,脚上缠上了一条银色的锁链。原来是季陆的锁魂。 然而我的头痛并没有好一些,半缩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季陆应该是猜到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再说话就伸手要抱我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抽的是哪门子的疯,抱着季陆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腥甜的味道很快就蔓延了我的口中。 但是季陆面不改色,直接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之后朝万妖洞走去。 我张着嘴好像要把季陆的皮肉咬掉一般,如果不是我嘴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血腥味,但从季陆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我咬的人是他…… 我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咬着季陆不松口。 慎虚不知道从哪听到了动静之后也跑到了万妖洞外,看见季陆流血的胳膊和咬着不松口的我,震惊的问道“谷子这是怎么回事?狂犬病犯了?” 季陆抱着我“应该是护心阴气和擒骨之间一时不能好好融合,怕是要冲撞一阵子。” 慎虚咂咂嘴,好像是在可怜季陆的伤势。我心里也心疼,但是这嘴上就是松不开,这种感觉可能没经过身不由己的人很难理解。 季陆一直把我送到了山洞内的床上,两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嘴撬开。我这才勉强的从他胳膊上离开,但是浑身的肌肉仍然是绷紧的,一点都不能放松。 好在神奇的事我的头竟然慢慢的褪去了疼痛,也清楚了一点。总算从一条疯狗变成了一条温顺一点的家狗。 季陆两手捏着我的手关节,慢慢的给我按摩放松。一开始我极其不配合。但是后来被捏的舒服,也慢慢的放松了许多。刚才猛然之间的呃抽风就好像是梦游中的一个插曲,半个小时不到一切又都恢复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季陆仍然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要不是因为他胳膊上整齐的两排齿痕,我还真就能臭不要脸的以为昨天晚上我发疯的那一切都是个梦。 我十分抱歉的看着季陆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说“你说我这是咋了呢,怎么动不动就感觉好像身体不受控制了一样,被别人支配了。” “你是不是就在公报私仇呢?”慎虚在旁边添油加醋。 “才不是!”我立马反驳。 季陆站在慎虚那边故意逗我“我觉得慎虚说的有道理,没准是我哪次惹你生气你的仇还没报,这会想起来了。” “我怎么可……”但是话刚说到这,我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之前的事我本来都给忘了,但是季陆这么一提醒,我好像还真有点气没和季陆生完。 “我想起来了!之前的时候你是不是又打算丢下我来着!” 季陆被我突然之间的反客为主问的一愣,虽然想起来了,但还是死咬着牙不承认。因为有慎虚给他作证,所以我这企图无理辩三分的计划失败。 说笑归说笑,说完之后我开始好好的思考了一下日后的问题。 一旦我身上的七脉护心阴气集齐,我是不是真的要做回之前的那个邪骨? 第336章 令人心碎的真相 季陆打断我的思绪“今天就跟慎虚收拾收拾东西回贵州吧。” 我能看出季陆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停留,对这决定也没什么意见就点头说好。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雪娆换好衣服迎了出来。 “走不了了。”她语气尽量平静的说。 “怎么了?”慎虚问。 “外面出了点情况。”雪娆说着说着语气有些不妙“还剩大概还剩百十个活死人的时候,冥司来人把他们都带走了。” 季陆眉头锁了一下,我在旁边忙问道“怎么了?酆都大帝这是什么意思?” 季陆略带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转头问雪娆“发生冲突了?” “我带去的九尾狐全都负了伤。”雪娆沉了一下说。 季陆转过头对我解释“这意思北阴根本没服软,带走戴立忍不行还要保这些活死人周全。” 我听完了之后还是觉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屋子里这三个人的表情严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味道。 季陆也不再急着离开。我们四个找了一处闲静的地方围坐在一张石桌前,打算冷静的分析一下现在的局面。 按照我对季陆话中意思的理解,他之所以没像刚才那么急着离开。完全是因为这件事青丘已经不能置身事外。 根据眼前的情况分析,北阴很明显已经和活死人划成了一界,而且立场表现的很明显。而我们现在躲在青丘幻境中。自然会让北阴认为我们已经和妖族达成了共识。 这样一来敌对面就很明显了,所以这一下之后青丘就没法和这件事脱离关系。季陆把眼前的情况都说完了之后,雪娆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是我自己选的。我高兴,跟你无关。” 季陆没接这句话,只是继续语气平静的说“往后的事我来安排。青丘和这件事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到时候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都跟你们无关。” 但雪娆态度依旧执着“镇魂,很多事情你自己根本扛不了。” 季陆沉了一会,轻轻吸了一口气之后,带着点无奈的对雪娆说“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我就略带着点尴尬的低下了头,总感觉这话题不是我能听的。但雪娆也避讳,直接看着季陆“我懂,所以呢,我只是想对你好,有错?” 慎虚隔着桌子看了我一眼,我两手在一块抠来抠去,不知道该看哪。季陆突然开口轻声对我道“小谷,你去和慎虚换个药。” 其实我这药刚敷上去没多久,季陆这话很明显就是想把我支开。我巴不得赶快走。便起身招呼慎虚赶紧带我去草药室。 离开之时我听见季陆小声的叫了一下雪娆的名字,听得我心里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我低着头,像是一个小偷撞见了主人一样。落荒而逃。 又是老地方,我和慎虚并排的在石凳上坐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侧头过来看我兴致不高。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收你这么个徒弟,真是师门不幸。” 我直勾勾的看着脚前的小石头子,无聊的用脚碾来碾去“切。又不是我求着你拜师的。” “你就一点不吃醋?”慎虚斜着眼问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仍旧装傻充愣“啥?” “雪娆。”慎虚一点弯子没绕,直接说道。连个蒙过去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啊,有什么好吃醋的,人家又没干嘛。” 慎虚突然想起来什么“也对。之前的事你都记不得了。” 我一听,这话里肯定有话。连忙踢开脚下的石头,紧张的绷着坐起来问慎虚“什么之前的事?” 慎虚突然半张着嘴,好像泄露了天机一样捂住了嘴,愣愣的看着我。 “说,什么事?”他的表情让我心跳如鼓。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我不知道。 “没什么……”慎虚的谎话说的极其蹩脚。 我单手捏住他的衣袖“你不跟我说我就和你断绝师徒关系,以后灵山派就等着灭门吧。”我威胁道。 “那我说了你不许问将军,就算问了也不能说是我说的。”慎虚央求我。 “好,我尽量控制住不问。” 我虽然说的不坚定,但是慎虚也知道这个情况不说不行,最后只好犹犹豫豫的对我道“其实也没什么。挺长时间前的事了……就将军和妖王他们俩之前是有婚约的。”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原地下落,在某一瞬间停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在掌心反复揉捏。 “之前是什么时候……” 慎虚看着我的表情觉得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我也说不清,我是听重媚说的。应该就是两千年前。季陆被发配蛮荒的那段时间前后。” 我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则心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脑子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慎虚推了我两下,但是我眼中只有他不停开开合合的嘴,却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原来我之前的猜测都不是空穴来风,一开始季陆不让雪娆知道我的身份……他在她面前尽量和我保持着距离……这些种种我之前不能理解的行为突然间找到了解释。 “成亲了吗?”我极其不想问出这句话。我害怕慎虚点头,也害怕他沉默。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那种打着真爱幌子的真爱狗。因为两情相悦就可以插足别人之间的关系。 季陆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所以这场婚约不可能是季寻或者其他人逼迫他答应的。两个人既然有了婚约,就足以证明之间的感情。但是这样一来我算什么?我算是两个人感情里的老鼠屎和绊脚石? “没。”慎虚的一个字,好像把我从泥潭冲拉出了一点。“听重媚说,仪式进行到一半,就被迫停止了。” “理由呢?”奇怪的是我此刻好奇的竟然是这个。 慎虚摇头“不知道,其实这些事重媚也都没亲身经历过,只是前两天说起的时候提到过一嘴。” 我沉默,不再说话。 都说感情不分先来后到。但我觉得,这种事情早了晚了很重要。如果雪娆在先,我的出现让季陆动摇了的话。我就成了那种最令人也最令自己不耻的真爱婊。 本来以为雪娆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过客,却没料到原来她和季陆的感情要在我之前,而且还曾经许过婚约。这让我突然觉得这段感情里最糟糕的那个毒瘤是我,雪娆要多么隐忍才能在看到我的时候依旧笑靥如花,才能放下之前的所有仍旧不计前嫌的救我。 敏感的人可能大多如此,只要你给我一句话,我就会顺着这句话开始慢慢联想,最后把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小谷,你说说话啊,你这样让我师父……“ “我没事,就是有点事想好好想想。”我淡淡的说。 “别胡思乱想,就算有婚约也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将军身边的人是你。”慎虚劝慰我。 “可是她还爱他不是吗?”我看着慎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好好的两个人就劳燕分飞?本来大好前途的季陆,因为我落到现在这副田地?有没有可能现在眼前一切一切的支离破碎都是因为我……” 慎虚有点着急,忙打断我的话“不能这么想,别偏激的把是事都怪在自己脑袋顶上。” “因为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怪……”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委屈自己的无知? 第337章 无理取闹 真正该委屈的人,应该是雪娆吧。 我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身后就响起嘎吱一声的开门声。看都不用看,但从脚步声就能判断来人是谁。 除了季陆,不会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这么小心翼翼。很奇怪的是我就这么背靠着门口,季陆就看出了我在假寐。坐在我旁边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怎么了这么早躺下?累了?” 我背对着他闭着眼睛“没有,就是无聊,就想躺下了。” “那就睡一会吧,醒了别忘了吃点东西。” “你要去哪吗?”我淡淡的问。 “嗯。青丘现在和冥司交上了手,我要是不出面把这件事解决了,可能青丘日后要遭殃。” 雪娆帮了我们。现在有难季陆出头也是正常。只不过我虽然心里清楚这些,但是听过慎虚刚才的那些话之后,对季陆上一秒还执意要走。和雪娆单独聊了两句之后突然转变主意这件事开始耿耿于怀。 “你们两个说什么了?” 季陆顿了一下,随后掩饰道“没什么。” 都说怀孕的人暴躁易怒,我之前倒是没感觉。但是现在此刻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怒火。本来极力的隐忍着,现在蹭的一下就窜到了胸口。 这么长时间以来被隐瞒的愤怒,和自己身陷尴尬境地的困惑一齐涌来。我背对着季陆。两手紧紧的抠着自己的掌心。 “季陆,我算什么?” “嗯?”季陆不解。 “算是你养的金丝雀,还是你转正的情人?”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只能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做一个这样的总结。季陆是见异思迁的负心汉,我是不知廉耻的狐媚子,雪娆是善良隐忍正室…… 季陆意识到情况不妙,两手扳着我的肩膀扶着我坐起来“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我看着那张完美到没有瑕疵的脸,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贱。就算猜到了自己可能是介入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可我还是爱他。 “你和雪娆之前有婚约,是吗?” 季陆表情一震,好像最不希望让我知道的事莫过于此。我看着那眼神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真相多半就是我猜测的那样。 我嫌恶的闭上了眼睛“别告诉我,我之前真的是这种人。” “小谷你冷静点听我说。”季陆的表情慌张,极力的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看着他。季陆说“我之所以不跟你说,有我自己的理由,最重要的还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我和雪娆之间不像你想的那样。确实是有婚约,这个我承认,但我有苦衷的。” “不能对我说的苦衷?” “嗯。”季陆态度十分坚决的点了点头。 我肩膀轻轻的往下甩了一下。脱离季陆的手“就你堂堂镇魂大将军,你不想的事一定没人逼你做。如果你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你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我的态度强硬。根本没给季陆留缓和的余地。 “你现在说没有,不过是因为我。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介意的也不是你之前喜欢过别人。我介意的是在雪娆面前我的身份。这样一来我成了什么?第三者?” “不是你想的那样。”季陆有些焦急,但是有些解释刚一打算出口就被生生的咽了回去。我多半是在跟自己置气,挪下床穿着鞋就要走。季陆在我身后拉住我“你要干嘛去?” “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嘛去,就是不想在屋子里呆着了。” 季陆仍然死死的拉着我,不放我离开。我无奈的转过身正好对上他那张诚惶诚恐的脸“你相信我,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把心里这股邪火发出去,气急的时候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无理取闹“又是这句话,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季陆还是想避开不谈。只是耐着性子和我解释“我和雪娆之间只是一个协议,我对她没有感情的。” “可是她爱你!”我忍不住的说。 “所以呢,重楼也爱你,会改变什么吗!”季陆忍不住朝我说。 我被他吼得一愣,这场架总算有吵起来的趋势。 重楼始终是季陆心里的一根刺,我这才忽然了解了当初为什么季陆会因为一枚戒指和我大发雷霆。冷战那么久。原来每一个圣母在感情面前都是自私的,木讷如我,在知道雪娆和季陆曾经的关系之后竟然也会莫名恼怒。 换做现在来说。我和季陆当初的立场完全相同,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我对着一切完全无解。 季陆见我愣神,于心不忍的拉住我“这个东西你不能怪我。就像我不能怪雪娆。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知道感情这东西一旦开始了就会多不讲道理。我只能一味的拒绝再拒绝,你也看见了。” 季陆的声音像是魔咒,随便被他安慰了两句,我本来狂躁郁闷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但是嘴上仍然不饶人,看着季陆问道“那我就问你一句。是我们相爱在先,还是你们二人的婚约在先?” “当然是前者在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乎这个先后顺序,但是每个人纠结的点不一样。季陆给了我一个答复。这让我更安心了一些。 但是对于雪娆,我始终是内疚同情的。 不管他们两个人的婚约是不是一个协议,不管季陆到底为了什么要和雪娆达成这个协议,雪娆对季陆的爱是切切实实的。 季陆看着我稍稍缓和了的表情,语气也没那么紧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心里怪没底的。”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季陆表情万分无辜“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怎么可能没必要?” “好好好好好,以后有什么事绝对不再瞒着你,第一个就让你知道。”季陆哄着我道“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以后动气,没想到拖来拖去还拖到了这个时候。”季陆略紧张的看着我的肚子。估计是怕我发火气到了肚子里的宝宝。 我摸了摸肚子,仍然觉得心气不顺,但多半都不是因为季陆和雪娆的事了。估计是孕期反应。这么突然之间一点预兆都没有的躁郁。 这人怀孕之后的反应也奇怪,有的人会开始狂吃,有的人会开始厌食。有的人讨厌油腻,有的人开始猛吃油腻食品。而我怀孕到现在,腰不酸腿不疼,不贪吃也不厌食,唯一的反应就是易怒。 之前完全不会动气的小事到了现在很容易就搓火,季陆也经常被我搞的不知所措,但还好每一次都相当耐心的道歉和解释。 我也知道人的忍耐和退让是有限度的,不能无限度的透支,但是火气上来的时候,有些话真的是脱口而出,根本不经过大脑思考。 “我要是总这么无理取闹的话,你会不会有一天受不了我啊?”我抬头看着季陆,试探的问。 “无理取闹?这可是我犯错在先,怎么能算你无理取闹?”季陆一本正经的说。 “可是我觉得自己有点发邪火了……” 季陆笑了一下,一下抱住我“胡说,你明明这么懂事,这么包容,这么容易消气,我要上哪去找你这么好的孩子他妈啊。” 季陆语气宠溺,好像我所有的缺点他都能容忍到天荒地老。 我没说话,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季陆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我头顶问“不过话说,这婚约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小谷你……”就在这时,慎虚突然说着话出现在门口,正好撞见我们俩。 第338章 瑶池的圣水 慎虚原地愣了一下,光速掏出手机“诶,喂,你说,对对对我慎虚。” “站住。”季陆在他身后冷冷的喊道。 我感觉慎虚的后背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后略带笑意的转过身“嘿嘿嘿。真不是我说的。” 我这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知道,不打自招这四个字原来是这么写的。 季陆看样子也没打算和慎虚计较这件事,可能我早知道和晚知道区别不大。况且我们俩又没吵起来,季陆也打算过去就过去了。 “我这两天可能真的要暂时离开一段日子,你们就留在青丘先别走。” 季陆说完我注意到慎虚的脸色,一闪而过的担忧,但又极力掩饰着。我没看出个中深意,但是季陆却看懂了。在慎虚开口之前直接说道“离开之前我把重媚带过来。” 慎虚嫌弃的摆了摆手“别了,还是让她自己在那自生自灭吧。看见她我就心烦。” 我看了季陆一眼窃笑着打趣道“是心烦意乱吧。” 慎虚表情带着威胁的看着我“你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皱着眉头往季陆身后躲了一下“哎呀我的妈呀,季陆你看他。” 季陆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过了半晌之后季陆又交代了我和慎虚一些在青丘要注意的事。临走前嘱咐道“那我这就走了,拖一天,情况就更糟糕一天。” 我和慎虚一直把季陆送到了洞口,这一路上发现万妖洞里的各路小妖都已经不见了。洞里空空如也,好像没人居住一样。 走到洞口之后才发现,原来洞里的万只小妖都齐聚在山顶,有的呈原形,有的化作人身,都整齐的站在洞口两侧,好像是集体送行一样。 雪娆骑着自己的坐骑背对着我们,孤傲的后背挺直,带着点英姿飒爽的味道。这是一国之主,现在唯一有资格站在季陆身旁的人。 雪娆身边停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唯一不同的是马的头上长了两只弯弯的牛角。季陆一手拉着马的鬃毛,一手从雪娆手中接过马鞭,翻身跨坐好。 居高临下的转身看着我“我和妖王去瑶池引水,你在这老实等我。” 我仰着头看着季陆,乖乖的点了点头。季陆转头对慎虚道“重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两柱香的时间就能到。” 慎虚听见自己满意的答案,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忙朝着季陆摆手“快走吧。要你多管闲事。” 季陆也就随了他的口是心非,两脚一夹马肚子,和雪娆一起带着几百小妖浩浩荡荡的出兵去了瑶池。 我看着身姿挺拔的季陆。和一袭红裙的雪娆,心中也忍不住的感叹道好一对金童玉女。一个地府的镇魂将军,一个青丘的万妖之王。怎么选都比和我这六界罪臣在一起要好得多吧。 青丘的天气好的像是人间仙境,头顶的云彩压的低低的,触手可及一样。季陆和雪娆的身影就这么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想伸手去抓。最后只抓到一丝凉凉的空气。 你可要快点回来啊。我看着一片朦胧,喃喃的说。 “这一走,可要段时日了。”慎虚在我旁边说。 我看向他“瑶池很远吗?” 慎虚点点头“远。很远,远在昆仑仙境。当年灵山派的祖师爷误闯昆仑,就是因为在瑶池洗过一把脸。自此开了天眼洞穿阴阳,回到人间之后成立了灵山派。”说到灵山派,慎虚又开始喋喋不休。 “那为什么现在青丘有难,季陆和雪娆要去瑶池引水?” “瑶池的水是圣水,佑六界子民。现在青丘妖族有难,自然是要去引水来把这青丘国周围护住。抵挡活死人的入侵。” “活死人还敢入侵青丘?”一个本在六界之外的杂碎,竟然靠着酆都大帝的加持就敢这么嚣张?戴立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北阴踢了? 慎虚也是不解的摇摇头“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这冥司就是地府中的一环,按地位神格来说大致也就比十殿阎罗高一等,早些年的时候远不及邪骨和镇魂的地位尊崇。可能是因为近些年你们俩犯错太多,导致神位也在一天天的被夺,他才有了膨胀之势,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他说话。” 那按照慎虚这么说,我倒是找到了一点戴立忍和酆都大帝之前的共同处。只不过三眼两语的不好判断,我又继续追问道“酆都大帝一直都很不受待见吗?” 慎虚转过身朝山洞里走,身边的小妖送走了妖王之后也作鸟兽散。有的跑进了山林,有的优哉游哉的进了山洞。我跟在慎虚的后面慢慢前行,听他瓮声瓮气的分析。 “这个怎么说呢,也不能算是不受待见吧,只不过没什么地位。你想啊,这酆都大帝上面有镇魂和邪骨,下面有十殿阎罗。阎王的身边事只有上面的两个人说得上话,地府的大小事宜又有下面的人操持留意。所以离了冥司,北阴他在地府几乎没什么话语权。”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酆都大帝竟然是这个地位,第一次见的时候只觉得这人威风凛凛,好大的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过多了解之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情况。还真是令我吃惊。 “那酆都大帝不也是个不低的神位吗?” 慎虚咧了咧嘴“冥司这个地方我怎么跟你形容呢,就好比一个中转站你知道吧。那就是个虚设,说是什么阴阳两界的大门,但其实就连他入城处的鬼门关都是假的。地府有判官,有十八层地狱,动真格的哪轮得到他。” 听慎虚这么说完之后。我倒是更能确定我之前的猜想。这个酆都大帝和戴立忍在本质上来讲,应该就是同一种人。不被重视,可有可无。两个人一旦有所联系之后,一拍即合,决心要改变自己现在的境遇,所以很自然而然的达成了联盟。 而且这也不难判断出,北阴这个人还有一点肯定和戴立忍一样,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和胜负心。 慎虚接着说道“北阴竟然能允许冥司的邪祟来青丘外面闹事,明目张胆的带走活死人,就说明他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所以打进青丘只是早晚的事。要是将军和妖王能在他们攻过来之前把瑶池的水引来最好,要是不能……”慎虚说到这顿了一下。 “不能会怎么样?” “那咱爷俩就自求多福吧。” 我们俩正走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谷……” 我回头,只见重媚风尘仆仆的站在洞口,好像赶了好长的一段路一样。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慎虚脸上的表情,起初是惊喜,随之转化的是安心,到最后用一脸不自然的冰冷伪装。 十分傲娇的低声跟我说了一句“为师累了,早点休息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留我一个人接重媚过来。 她倒是也没介意,过来之后就问我到底什么情况,在家怎么等都不回去。 我把在学校发生的这些事在路上都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进了屋子之后说的口干舌燥,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大致就是这些了,季陆现在跟雪娆去瑶池引水,到时候把青丘幻境围起来,免得活死人入侵。” “可这圣水只能保护城池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后呢,打算怎么办?” 我倒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回答不上来,只好解释道“谁知道呢,季陆应该会有安排的吧。”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季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青丘有事的。 第339章 死亡的气息 就算是季陆不理,我无论如何也都不会答应。从以前到现在,我们欠雪娆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让本来宁静的青丘国也跟着我们遭殃。 本来就乱七八糟毫无头绪的一摊子烂事,这平白无故的又支出去一竿子。重媚看我说完那句话之后情绪有些低落,便歪着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没和我说的吗?” 慎虚是个大男人。很多话和他说他可能也未必感同身受。我和重媚虽然认识不久,但她总算是个能真真切切理解我心境的人,毕竟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雪娆和季陆有婚约那事,我知道了。”我没绕弯子,上来就和重媚说了实话。我本着要诉苦的心,酝酿着自己的情绪。 “慎虚这张嘴,从以前到现在都没个把门的。”看着重媚恶狠狠的骂慎虚的样子,我不免觉得好笑“其实也没什么,我脸皮比我想象的厚多了。” “别把这件事当成结。不至于。”重媚说。 我放下杯子,把它在桌子上推来推去,陶瓷和木制桌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我看着一道道或深或浅的水印,喃喃的说“就是觉得亏欠了人家的,甭管季陆是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和雪娆达成了约定,毕竟雪娆喜欢他。能让一个女人不惜以身相许来完成一个约定,没爱肯定是不行的吧。如果那个约定也和我有关,这会让我觉得我和季陆利用了雪娆的爱,这太残忍了。” 重媚接过我手指前的杯子,推到一边不让我分心,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道“这都是选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我不能阻止,你也不能改变。你觉得雪娆会不知道季陆心之所向?但凡认识季陆的人从见他第一眼开始都知道他心里住了一个人,她会不知?那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这些,还会做出那个选择,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有她的道理呢?” 重媚问的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要反驳什么,但是心里却好像还觉得哪里有点说不通。 “别以你自己的角度去看所有人,众生不同。谁的心里所想我们都不能去一一体贴,别闷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重媚说完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里突然豁亮了一点。虽然潜意识里告诉我这是在给自己的良心安宁找借口,但是这么想着心里确实要舒服了一点,不然总觉得好像有块大石头在心里压着。 看着重媚耐心劝解的样子。我突然失笑“没想到你这么会开导人。” “以前自己有想不通的时候,竟然这么劝自己来着。”重媚虽然在笑,但是嘴角却染上了一丝苦涩。 一个人如果太会安慰人。一定度过了很多自己安慰自己的日子吧…… 我小心的瞄了一眼门外,对重媚道“他很担心你来着。” “是吗?”重媚语气稍上扬的问。 我肯定的点头“话里话外透着让季陆送你过来的意思,但是就是那劲你也知道。绷着不说。” 我这可是一点没造谣,慎虚刚刚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重媚小女人一样的笑“就知道他口是心非。” 有时候爱与不爱这种事,不用反复确认。不用深夜追问,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所有。就好比慎虚在不经意间看向重媚的时候,就好比提到慎虚重媚脸颊微红的时候。就好比季陆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望着我的时候,就好比我知道了所有却还臭不要脸的想跟着季陆的时候……因为爱,所有的磨难都变得不值一提和不堪一击。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明明这么爱,却还要经历这么多平白无故的磨难。倒不是希望他瞬间消失到没有,只是可不可以少一点。让我在风雨之后喘息一会。再拍拍泥土向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导弹扔过来,把我们本就汹涌的生活炸的更加粉碎。 季陆走后第二天。 我们和青丘内的小妖像是完全陌生,而且互相看不见一样。他们终日在洞里游游走走,完全意识不到大敌当前。而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蹲在雪娆的王座旁边,上面的蜘蛛精一遍一遍的结网,我用小棍捅破,再看着它慢慢补上。 估计这蜘蛛精就是道行不够深,要是会化作人形能说话的之后,第一句肯定就是问候我八辈祖宗。但是日子无聊,虽然这活动缺德,但我乐此不疲。 我本来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静的一直到季陆和雪娆回来,但是那天洗完脸之后照镜子,我眼看着镜子里的而我眼中闪过一阵猩红的光。可等我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一切如常…… 我坐在镜子前面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最后狐疑的离开。而那天早上的事成了一个预兆,奇怪的事接踵而来。 我开始在屋子里找到一些昆虫的尸体,王座旁边的蜘蛛精也干瘪的死在了蜘蛛网上。挂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本来以为它只是睡着了,朝它吹了口气却发现它没像往常一样快速的爬离,而是直挺挺的从网上掉了下去。 为此我难过了一阵。毕竟每天唯一的乐趣都没了。 而后的几天,门口和山洞里开始不仅仅局限于昆虫的尸体。有的时候是山老鼠,有的时候是野兔,短短的一天之内我发现了不下五只小型动物死在了我暂时居住的山洞里。 我开始察觉出不对劲,和重媚慎虚聊天的时候也提起过这种现象,他们两个都表示没看见。自己的屋子里依旧如常。 我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释一下我见到的情况。慎虚和重媚说我太过敏感,看见两具动物的尸体就疑神疑鬼。我觉得可能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晚上我回去之后,没有睡下,而是警惕的看着屋子里的所有角落,就想确认一下这些小动物的尸体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刚一到后半夜,我就困意袭来没控制住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醒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朦胧之间张开眼睛,只见地上躺着一只黄狗。肚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剖开,里面的内脏也都被掏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我看着血红的一片,胃里作呕。差点趴在床沿上吐了出来。 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是重媚。看见屋子里是这副光景,立马从门口冲进来坐在我床边拍着我的后背,皱着鼻子看着地上的黄狗尸体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胃里没东西,一阵干呕过后差点把我胆汁都吐出来。最后收了声,勉强的回答重媚“我也不知道,一大早上起来就看见这东西了。” 重媚联想到我昨天的话“你昨天说的不是小动物吗?” “对啊,最开始的时候是昆虫,后来是山老鼠和野兔,谁知道这次怎么来了个体积这么大的?” 可能是听见了我大呼小叫的声音,慎虚也从外面进来。刚一进屋,就差点被这里面的味道顶出去。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站在门口问我“我靠,什么情况,这狗哪来的?” 我实在没力气再回答一遍,重媚只好替我说了一下今早的情况。 本来昨天还说的太过敏感的慎虚,也开始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惦记着。最后研究了好大一圈之后告诉我“今晚接着睡,看看明天什么情况。” “接着睡?这让我怎么接着睡?” 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管是贼还是鬼,我现在肯定就是被惦记上了…… 第340章 不可控制 慎虚转了个眼神,想了一会“你就负责睡就行了,别的甭管。” 说完之后慎虚叫来小妖把屋子里黄狗的尸体清扫了出去,我看见那几个小妖临走之前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些许异样。我故意忽略,但还是捕捉到了。 这种情况下不用解释,越描越黑,只能等着晚上之后再说了。 白天无精打采了一天,慎虚和重媚跟我说话我都兴致缺缺,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今天早上屋子里血腥的那一幕。我没敢和慎虚说我那天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那一闪而过的诡异的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晚上,慎虚让我早早的回到房间。但我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就感觉像是进了鬼屋一样。万妖洞大厅里彻夜常亮着幽绿色的光,我隔着没门的山洞口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些,屋子里本就阴沉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我索性把被子蒙过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硬逼着自己睡着。我这人从来就没失眠过。认床这是好像也从未发生。所以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安静了不到十分钟最后也还是睡着了。 白天说好的没法睡呢……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间发生了什么则是完全没有印象。可等我把脑袋上的被子从头顶上摘下的时候,一只占了半间屋子大小的马横躺在地上。 四条腿相互交叠,具体情况和昨天的黄狗一样,肚子都被剖开,五脏六腑流了满地都是。我怕自己上前一不小心踩到了血,便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就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茶杯晃悠了两下就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慎虚好像听见了屋子里的声音,直接撞门而入。看见地上这庞然大物的时候很明显也愣了一下,嘴里纳闷的道“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整夜都在外面守夜,根本从没见过这么大个东西进来。”慎虚说的肯定,看黑眼圈应该是一夜没睡。 “邪了门了……”我看着地上的尸体,难以预料到明天躺在这的,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 是老虎?狮子?还是大象?这东西在屋子里一分钟,我就感觉没有办法思考。只好让慎虚找人把这东西先搬走。进来的又是昨天那三个小妖,这次他们审视和怀疑我的目光都赤裸裸的,没有一点掩饰。 就好像昨天我只是嫌疑犯而已。今天突然就被宣判了。我想解释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转念想了想好像又犯不着,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白天慎虚说要出门一趟。说青丘一般都把那些尸体集中存放在一个地方,他要去验尸。 我本来尾随他一起去来着,走到半路。万妖洞里的人都在齐刷刷的看着我。 “扫把星啊,扫把星……” “听说镇魂将军就是因为她把……” “会不会她以前的老毛病又犯了?” “本来我们青丘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到时候插进去了就不好脱身了。”无数个小妖窃窃私语。每个人所说的每一一个字都在针对我。 我突然感觉有点受不了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脚步突然放慢之后站住,对着旁边的小妖道“我在这里解释一次。往后就不再多说了。那几只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早上睡醒了之后就看见那东西躺在我面前了。不管你们信不信,真相就是这样。” 我噼里啪啦的说完。也不管那些小妖到底有没有听懂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些小妖不知道在怕我什么,我这么一说话,都立马躲在石头和假山后,露着一只脑袋看着我。 只有一只离开人群站在我面前,指着我大声道“我昨天看见她吃了戎马护卫的内脏!就是她!”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我昨天梦游了? 虽然心里犯合计。但是嘴上死咬着不承认,对方也没招。我开始耍赖,就算自己什么都记不住,但也要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胡说八道,我睡了一晚上,况且我根本没看见有什么马。” 这时候。后面开始有小妖除了帮忙壮声势,都一齐指着我说昨天亲眼看着我抓了戎马回去吃。 我恨不得一脚一群,把它们挨个都放在一排。一记扫堂腿过去把他们都踢倒。 脚下的路被这些东西堵住。我们三个在中间寸步难行。这时候重媚问了我一句和我自己纳闷的同样一个问题,就是我到底有没有梦游的习惯。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的摇摇头。况且就算是我梦游。我要去哪里找一匹马,谁的马能给我吗?总不能我闭着眼睛上大街上,大哥你有马吗? 人家。呵呵,滚。 我总得去青丘山上去找吧,那这问题就来了。慎虚昨天晚上在我门口坐了一整晚。我要真是梦游去青丘山上抓马回来吃,慎虚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但现在实施情况是没有,没有什么梦游不梦游的,就是这东西十分奇怪的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谁也说不上来理由的。 但是这些小妖根本不给我离开的机会,大概就是在我没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前,绝对不可能放我走的了。 慌乱之间,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腿,上面一记猩红的血直接撞进了我的眼睛。这个角度很奇怪。根本不像是刚才看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溅上的。 更像是自上而下的滴落,呈一个水滴形状。 我连忙手慌脚乱的把裤子上的那一点血迹,藏在另一条腿后面。两条腿交叉着站着。不让那些小妖看见。 这时候大部分的小妖都已经化成人形,能够直立的站在我面前。大家呈围攻之势,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嘴里碎碎念到,说什么我是怪物。 我的无名火再次开始燃烧,心里的烦闷加上不解和憋屈一起被点燃。我左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重媚只是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捂着嘴惊呼“小谷,你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这种情况下又不是掏出镜子就能补个妆的那种。但是看着重媚震惊的样子,我估计是又开始亮起那天的那种猩红色的光。 不单单是眼睛和手,我手腕上的擒骨又开始不安分的躁动。 但好在我现在理智还算是清楚,自己能够勉强克制,不让体内的护心阴气为所欲为的控制我。 我身子一震,连忙抓住了慎虚的胳膊“师父,我身上的护心阴气在反噬我。”我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颤抖着声音用最后的理智对慎虚道。 慎虚暗骂了一声卧槽,便连忙让重媚带着我回到房间。 但无奈重媚扶着我刚一转身,身边的那帮小妖就换了一个方向堵截,今天看样子是说什么都不能让我走了。 我把拳头死死的攥在手里,一字一句的警告“现在让我走,我再说最后一次。” 也不知道那些小妖都是哪来的,仍旧死死的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非要让我给出个说法来。我心烦意乱,最后实在受不了聒噪。一个振臂就把手腕上的擒骨放了下来。 慎虚一见情况不妙,立马两只手摁住我“重媚快点想办法带她走!”慎虚一边说一边在我耳边念清心咒,但是这次好像毫无作用。 慎虚喊出重媚的名字很有可能只是下意识,他忘了现在的重媚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对于发狂的我,可能很难控制。我自己也知道情况现在就在即将不可控的边缘。 第341章 暴戾成性 为粉香姐的玉佩打赏加更 所以我也在努力的隐忍着,尽量压下自己血管中逆流的气息。 我握着擒骨的手在不停颤抖,重媚从慎虚的手里接过我,带着我往山洞外面离开。慎虚在我们面前开路,嘴里不停的念着清心咒来安抚我的情绪。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我对这段经文再熟悉不过,好像每一次我身上的护心阴气反噬。慎虚都企图用清心咒来帮我压制。 但是唯一让我感觉不适的就是第一次,打那之后清心咒对于我来说,就丝毫不起任何作用了。 看着我突变的样子。可能那些小妖也察觉到了奇怪,但是嘴上仍旧不停的指着我道“妖王带回来了一个怪物”“是啊是啊,红色的眼睛。怪不得要吃人了!” 这些小妖很明显就在激怒我,重媚不停的在我耳边提醒我不要动怒。但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好好说话的能力,只能握着拳头对一切闭口不谈,不作任何解释。 “我们把她抓起来,等妖王回来了之后看她怎么处置!”为首的一个小妖提议道。随后,身后的百十来人齐声附和,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我和慎虚重媚,就这么齐刷刷的铺了上来,一拥而上。 我手中按捺许久的擒骨再也控制不住,在那些东西接近我的瞬间,擒骨这头就已经送了出去。锋利的尾端划过那些小妖的喉咙,由于他们还没来得及从人形化为原型,所以这一鞭就齐刷刷的砍掉了几个人的脑袋。 慎虚见我不管不顾,一下从旁边冲过来摁住了我的手“这可使不得啊小谷。” 我们两个说话之际,一只小妖钻了空子直奔我的肚子。从头顶佩戴的皮毛来看,应该是一个大型的猫科动物。不是老虎就是狮子。这小妖钻空子的这一下,大掌拍在了我的肚子。 我被这力度震的后退了好几步,随后肚子就像刀割了一样绞着疼。我在原地紧闭上眼睛。慢慢的等着腹痛过去。再睁开眼之后,一点不忍都不带的挥舞着擒骨,直接把面前的东西扫的一干二净。 伤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好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一样。我所有的理智,不忍和同情心,好像在这一个瞬间都消失不见。所有直接或者间接伤害过我肚子里这个球的。我统统都不会放过! “小谷,你冷静点!”慎虚还在企图唤醒我,但我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被魇住了还是被控制了。但好在仍然有自己的思维。 “天罗地网!”我旁边那小妖喊完,我眼看着头顶落下了社么东西。我下意识的推开我面前的慎虚,头顶却轰隆一声落下来了一个铁制的东西。 我再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被装在了一个巨型的鸟笼子里。鸟笼子是被焊接到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留下,更别说什么门了。 听这东西刚才落下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基本能判断这玩意到底有多沉。我可以肯定的说,光凭我们三个人完全没办法把这东西打开。 我现在联想了一下,刚才那小妖一路跟着我。估计惹我发怒,好像就为了引人到这来。为了这个陷阱,没准他们在昨天发现那只野兔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盘算了。 我开始觉得一阵寒意,但是胸中的怒火仍旧不减。 周围的小妖见我被关起来,满脸得意之色的看着我,不一会便作鸟兽散了去。只剩慎虚和重媚两个人在牢笼外面看着我。重媚不安的问慎虚“这要怎么办?一会万一小谷的护心阴气再次开始凡事,憋在这个笼子里岂不是要坏事。” 慎虚没让重媚安静,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的话。 我趁着现在甚至还算是清晰,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师父你快去找一个叫蒙桑梓的,是狼还是狐狸来着我记不得了,你只要记住这个名字就行。” “他是谁?” “雪娆的一个部下。估计现在雪娆不在,青丘的事会交给他。” 慎虚忙点头之后转身就要走,刚跑了没两步就又转身来问我“那人叫什么来着?” 我恨不得把手里的擒骨直接朝他脸上招呼。但是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守住了手,咬着牙又说了一次“蒙桑梓。” 但是蒙桑梓三个字刚说完之后,我身上忽然悠的一下渗出了一层冷汗。差点浸湿衣领。两只手握着栏杆的力气也慢慢收紧,感觉下一秒就要爆青筋。 我实在控制不住的对慎虚道“师父我好像控制不住了。” 慎虚急急忙忙的跑走,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重媚给我念清心咒。说是能多少压制一会。重媚也不管有没有用,就坐在笼子外面耐心的给我念到。 重媚清了清嗓子,喃喃念起“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你闭嘴。”我垂着头,声音冷冷的对重媚道。 重媚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判若两人的我,最后还是接着说道“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 我猛地把手伸出牢笼,一把掐住了重媚的脖子。恶狠狠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 我在重媚的眼睛里看见了我的倒影,表情狠厉。我看着那团红色的,火焰一样的光,感觉它好像要把我吞噬殆尽,最后缠的连渣都不剩。 重媚现在沦为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两手央求一样的抱着我的手,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又难听的道“小谷,你清醒一点,我是重媚啊。” 我冷笑“清醒?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好像大火烧掉了我的善良和纯粹,只剩下当初那个一开始暴戾成性的我,但是没人能说我不清醒。我清醒的,清醒的看着自己一系列疯狂的举动,却无能为力去阻止。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不像是被护心阴气反噬!”重媚被我提起来,双脚离地,却仍旧在问我的情况。 我没了之前那种,想控制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身体真真实实的是我的,我的双手掐着重媚,怎么都不肯放。 “咳咳……小谷!”重媚几近窒息的边缘,央求的叫我。 就在我手掌慢慢收紧,快要捏碎她脖子的瞬间,我忽然看清了她的脸,看清了她眼中狰狞的自己。好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天灵盖浇下,叫回了我几近出走的灵魂。 我两手一松,重媚直挺挺的落在地上。 自己的脑子开始天旋地转,回荡着重媚最后和我说的那几句话。你这不像是被护心阴气反噬……不像是被护心阴气反噬……那我到底是怎么了…… 晕倒之前,我好像瞬间回到了那张红毯上。我睁开眼,看见两旁漂浮的宫灯,看着张灯结彩的宫殿。我像中了邪一样,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趴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热闹非常。 那个身穿新郎服的男人转过头,我看见了一张绝美的脸,那是季陆,我最爱的人。 身旁的女人随之转过,我嘴角带笑,好像料到结局一般。我们终成眷属,天生一对。 可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女人根本不是我…… 第342章 你才是这世间最厉的鬼 我看着那女人满脸的幸福洋溢,恨得牙根痒痒。不是好奇,不是纳闷,更不是怀疑。而是恨,赤裸裸的,不带任何伪装。 好像我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结果它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一样。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张灯结彩,每个人都拱手做贺词。大家你来我谢,好一番热闹的光景。 季陆脸色平静如水,不嗔不笑,好像一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我想上前叫他的名字,想让他于这一片的热闹之中回头看一看我。但是喉咙里好像被人塞进了千斤棉花,透不过一丝缝隙。 好像有人在透明的幕墙里给我演了一出大戏,我只能做个远远观望的看客。结局是完美还是遗憾,都由不得我做主。 “重媚!”我在热闹中竟然听到了慎虚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仍旧躺在那个铁笼子里。身边是万妖洞内的铜墙铁壁。 再次睁开眼,我心中的灼热好像减少了几分,慢慢坐起来只见慎虚抱着重媚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 我刚想问慎虚发生了什么事。抬眼就看见了她脖子上那道清晰的勒痕。青紫色,并且已经微微陷下去,在本来平整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凹痕。 重媚的脸色同那道勒痕一样,毫无血色,连带着嘴唇发乌,像身中剧毒一样。我两步爬到笼子旁边,双手攀在面前喊着面前的重媚“重媚!重媚!师父她怎么了?” 慎虚的喊声停止,僵着脖子缓缓的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中刀锋一样的光芒刺得我后背发凉,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企图避开慎虚怨毒的眼神。他周身散发着杀气,这本来困住我的铁笼现在倒成了我的保护伞,我想如果没有面前的这一道阻碍,慎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把我撕碎。 我看着慎虚怀里了无生气的重媚,心里猛地震了一下。我恍然想起刚刚那个不受控的我,我的双手紧紧的掐着重媚的脖子。她求救,我无动于衷…… 难道是我……杀了重媚? 慎虚并没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双眼猩红的看着我半晌之后道“奚小谷。我要你偿命。” “我……”我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此刻还能说出点什么来为自己辩解。因为就连此刻的我都认为自己就是凶手。 慎虚放下怀中的重媚,单手抽出自己腰中的佩剑就朝笼子里的我劈来。旁边的蒙桑梓一把拉住慎虚的胳膊“她刚才发了狂。根本不受控制。” 这话看似在为我求饶,但实则是坐实了我的罪名。不管发狂与否,真正的凶手应该的的确确就是我没错。我看着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重媚。恨不得直接抽出一把刀来砍掉自己的双手。 我没办法推卸自己的责任,要找什么托词呢?精神失常?阴气反噬?可终归动手的都是我自己不是吗? 重媚之前在逍遥岛的时候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我一个六界的罪人。凭什么会得到原谅。我就是恶魔,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巨大的自责笼罩了我。好像把我深埋在水中让我无法呼吸。我看着慎虚越来越激动的脸和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忽然之间就感觉身旁的情况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只是狂躁的挣脱着蒙桑梓的桎梏,却始终没有发声。地上的雪娆毫无血色的脸好像也在无声的控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对她痛下杀手。 “蒙桑梓,帮我把这牢笼去了吧。”我眼神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说。 “他会杀了你的!”蒙桑梓一边钳制着慎虚。一边朝我道。 “要么帮我去了它,要么看着我死在这里,你选吧。”季陆走之前给我留下了那把寒冰匕首。此刻正好派上用场。我向来不擅长以死相逼,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刻派上了用场。 蒙桑梓也看出了我现在的状态游离,情急之下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只好万分纠结之下,抬手帮我撤走了头顶的铁牢笼。 我提着匕首,走到重媚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膝盖的疼也唤醒不了我脑中的麻木,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手中的匕首直接插在胸膛,以死谢罪。 但是刚刚萌生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又想到了季陆的那张脸。他跨坐在马上让我等他回来。是不是为了他,我还应该死皮赖脸的活一会,撑到他回来。 但是良心上的谴责已经慢慢把我压垮,好像不用自己动手,就已经有无数把利刃划破空气,朝我心脏而来。 慎虚一把甩开蒙桑梓,两步冲到我面前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开“现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了?刚才你两手掐着她的时候心都被狗吃了?”慎虚朝我吼,我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但却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要我说什么呢。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如果有用的话,就没有杀人偿命这一说了。 “枉我一路护你周全,枉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慎虚恶狠狠的说着。紧紧的攥上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 我能理解他心中的悲痛,就好比今天躺在这的人是我。季陆要怎么面对那个凶手一样。慎虚对重媚的爱从来就没少过,所有的冰冷也都是他基于爱的前提下打的幌子。 他现在没拔剑杀了我,就足以证明他对我还是有师徒情谊的。 我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没控制住。啪嗒一声顺着眼窝就砸在了膝盖上。我恨自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躺在那的那个人就是我。 慎虚直接提起剑抵在我胸口“奚小谷。我要你偿命。” 慎虚有多爱重媚,此刻就会有多恨我。 蒙桑梓一把拉住慎虚的胳膊“别这么偏激,小谷姑娘也不想的!” 慎虚疯了一样推开身上的人。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愤怒的吼道“可是她死了!没气息了!像琉璃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慎虚两眼通红,声音颤抖着“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原谅她了。她还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怪过她,她还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慎虚说道最后已经开始哽咽,但还极力隐忍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爬过去,一边哭一边拉着慎虚的裤脚,反复的道歉。 我不想说对不起,但最后发现我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可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偏偏要我承受这些。难道我上一辈子的错就没办法弥补了吗,难道不管过了多久我都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邪骨吗…… 慎虚嫌恶的用脚踢开我,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未用那么冰冷,那么怨毒的眼神看过我。 “奚小谷,你才是这世间最厉的鬼。”他语气冰冷,好像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的满脸怨毒,看着蒙桑梓的冷眼旁观,看着地上了无生气的重媚,忽然觉得好像被人抛尸荒野。头顶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我,把我整个人剖开了丢在旷野中央。 孤立无援,没有人会救我。 慎虚眼神一变,提起手中的剑就朝我喉咙刺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墙,没有退路。 我眼看着那寒光一闪,刀尖下一秒就要贴上我的皮肤的时候,山洞外面冲进来一团黑烟,直接缠裹住了慎虚手中的剑。 咣当一声,剑身落在地上,慎虚和蒙桑梓都齐齐回头看向洞口处。 第343章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加长 一团黑色的雾瘴笼着一个人走进来,我抬眼一看,竟然是身披黑袍的重楼。我不知道他的到来是准备救我于危难,还是把我推进一个更深的深渊。 我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救的了我。 “放了她。” 重楼这张久违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清晰,我不期待他的决定,也不惊喜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慎虚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的决定,转过身来冷冷的对我道“你的靠山来了。” 我不习惯一向对我和蔼幽默的慎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仍旧在苦苦的哀求“师父……” 慎虚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忍杀你,现在又杀不得你。但我保不齐往后见你的每一次都会想起今天,想起重媚脸色青紫的躺在你面前。”慎虚说的隐忍,听得我的心好像被人握在手中反复揉捏一样的酸涩。 “你跟他走吧,往后你我断绝师徒关系,灵山派兴衰还是灭亡,都和你一点关系没有。” 慎虚的话,字字敲着我的心。之前这个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身份,在这一刻却突然让我无比的不舍。我知道,我不舍的不是灵山派猎鬼师这个身份,我不舍的是慎虚。这个一路帮我到现在的不着调师父。 我决绝的摇头,可还没等我说话慎虚就快速的伸出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后退两步把我逼到墙角。 重楼眸色一冷就要过来,却被我伸手制止。 慎虚一字一句的威胁我“我不骗你,我真的想把你碎尸万段。”杀妻之恨,岂是我叫过两声师父就能磨平的。 “要么死在这。要么跟我走。”重楼在慎虚身后冷冷的对我道。 我不去看他,直视着面前的慎虚,肯定的道“我的错,我自己担。”就算我今天能活着离开这。我也要一辈子都生存在重媚的阴影下。与其这样倒不如死了,坦坦荡荡的为自己的罪孽赎罪一次。 重楼不再理会我的劝阻,抖开身上的斗篷,一阵黑色的烟瘴绕到慎虚面前,缠裹上我的腰肢,直接把我整个人带走。他回臂一圈就把我紧紧的箍在怀里。 “你我二人本是夫妻,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担。”重楼的态度轻佻,好像地上躺着的人和他完全无关一样。 我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只是眼神依旧不服输的盯着他“放开我。” 重楼提着我转过身,朝洞口外面走去“没门。” “畜生,地上的那个可是你亲姐姐,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我卡在重楼的肩膀上道。 他把我往上拎了拎“只要你高兴,说那是我亲娘都行。” 我想不通为什么重楼会是这个态度,越过他的肩头看重媚身边的慎虚,依旧是那一副被抽了神的样子。可能这个时候慎虚已经无暇去顾及重楼的态度。 都说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脑子是麻木的,或许就像现在的慎虚一样。不会哭也不会闹,对我的离开不闻不问,对重媚的离开束手无策。 重楼几乎把我抗在肩头,我不再反抗。任由他把我带走。毕竟当反抗没有用的时候,还是节省点力气才是上策。 我感觉他带着我走进了一处虚无的空间,穿过山洞中的某一个结点之后身旁突然变成了不一样的世界。 由一片漆黑变成了一片雪白,当重楼带着我走进来之后。身后那个结界突然消失。我们像是从万妖洞里突然穿越到这里一般,没有过程的,快的让我难以置信。 重楼把我放在地上,我脚下踩上这到脚踝的雪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随着他回了厄煞疆域了。 重楼往前迈了一步,转头发现我还站在原地不动。身子挺拔的站在我面前不到三米处,沉声问我“雪景好看?” “重楼,你不觉得我是个祸害吗?”我突然问道。 可能是我少有的轻声细语让重楼不适应。总之他看了我好一会之后才回答“嗯,为祸人间的那种。” 我本就没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对于他的回答也并不稀奇。 “你送我回去吧,有些事我总要面对。慎虚要杀要剐都好。我不躲。” 重楼觉得好笑“你以为我出现是要救你?” 我抬眼看着他,那张脸唇红齿白,棱角分明。本就深邃的五官在白色雪地的映衬下更显妖孽。我之前竟然从来没觉得重楼长得惊为天人,现在一看。也算得上是极品。 他用那张魅惑的脸看着我,勾着嘴角盯着我看。 我深知这人的危险,后退了一步问道“不然呢?” “你我夫妻二人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寻到你的行踪。自然是要带你回来温存一番。”重楼说着,靠在我身旁。 我想往后躲,却被他一把圈住腰肢。大手在一侧用力的掐住,好像要把我折断一般“往哪跑?” “重楼。你趁人之危算什么正人君子!”我气急败坏的推开他。 “我重楼心狠手辣,一统厄煞疆域这么多年,靠的难道是一身正气?”他说着把我再次提起来,直奔寝宫走去。 我被他反手甩在床榻上。赶紧手忙脚乱的拉过面前的被子挡住自己。跟重楼这个人没有道理可讲的,凡事只要他认准了决定了就一定要做。管我是不是情绪崩溃,管我是不是心灰意冷。 来硬的不行,来软的我又不愿意。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故意问他一些问题来拖延时间。至于拖到什么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万妖洞?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我心里明明知道不是,但为了拖延时间,一时又没想好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所以就只好这么问道。 重楼两只胳膊撑着床板,探过头来道“你觉得呢?” 我被他反问的措手不及,心里打算好的是或者不是的回答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却被他轻而易举的破了。 “我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吧,前脚我被护心阴气反噬,失手杀了……杀了重媚,而后慎虚刚要和我动手,重楼就来了。这一切好像都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重楼这么一问,我又重新回顾了一下这件事中间的很多小细节。 好像中间疑点重重,有很多我还没注意到的地方应该仔细考虑一下。我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重楼一下,但是他却不以为意。 直接脱掉身上最外层的斗篷扔在地上,整个人朝床上压过来。我赶紧抱着被缩到一个小角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奇怪的是之前重楼对我的态度一直很隐忍,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那次成亲仪式之后,重楼的态度突然就变了许多。变得更加积极,也更加主动。这让我不得不开始正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有些话,可能已经到了应该掰开了说的时候了。 “到底你今天为什么带我回来?”我缩在角落里看他。 “你是我鬼族的王后。我怎么就不能带你回来?” “那重媚呢?她是你亲姐姐,为什么你没有一起带回来?” 重楼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那张脸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没有表情,所以重楼的笑都让我觉得畏惧。 “你觉得我为什么没一起带回来?”重楼向来喜欢把我问出去的问题再原封不动的问还给我。 “我看不透你。” 重楼看着我的脸。沉默了一会之后也喃喃的说“真巧,我也看不透你。” 我不想在这里和他继续打哑谜,玩猜字的游戏。便直接掀开身上的被子,爬下床。 重楼猛地坐起来。两步追到我的身后拉住我的胳膊“你要去哪?” “反正不要留在这。”我说的肯定,有些微微的惹恼了他。 重楼的手在慢慢用力,掐的我的胳膊有些缓不过来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凭什么?”我不服输的问。 有了刚才重媚的事。我已经把生死看的很淡。好像自己本就应该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为了赎罪也好,为了什么也好,总之不应该再死皮赖脸的活着。 要不是为了能再看季陆一眼。我也不会老老实实的任由着重楼带我出来。慎虚刚才的样子已经几近嗜血,一旦没人阻止他,一旦他情绪暴躁起来,我觉得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然而此刻重楼瞪着我。为什么刚才他带我离开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现在人出来了之后开始翻脸不认人。 我实话实说,为了再看季陆一眼。 重楼万万没料到我会如此诚实,脸色陡然一变。这边咬牙切齿的问我“你想好了再说。” “我很清楚,我自己是为了什么。” 重楼震怒,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惊奇的发现重楼的眼瞳里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蓝色。像是海中看不见底的空洞,包裹着一切,也准备吞噬过往的船只。 要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心有所属的我,恐怕换做旁人,肯定要沦陷在这忧郁的眼神中。我毫无畏惧,直视着重楼的眼睛,心里想的全都是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面的我师父动手。 慎虚不怒反笑“你在期待什么?” 我不说话,心思重楼一目了然。怪我这么久还是没学会隐藏自己,一旦有了想法和态度,被人都能从我脸上的阴晴变化来判断。 “我就偏偏不顺着你的意。”重楼挑眉一笑,直接扛起我把我往床上扔去。我后背被猛磕了一下,疼得我缓不过来气。 重楼二话不说把身子压上来,急不可耐。 “你会后悔的。”我用尽我所有恨意的目光看着他。 重楼眼神微微一晃,顺手盖住了我的眼睛,低头用嘴去咬开我衣领最上方的扣子。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垫着我的腰,忽然想起好像是刚才收在我身后的匕首。 我趁重楼不注意,反手从身后把匕首抽出来,伸手顶在重楼的太阳穴。 重楼趴在我身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把手慢慢放松。我眼前重见光明,只见重楼邪魅的朝我笑,眼中不带一丝恐惧。 “你要是敢动我,我就一刀插爆你的头。” 重楼勾着嘴角,握着我的手往上移了半寸“这里是命门,一会你看准了,刀子从这里进,从另一头出。到时候我的血溅的你一脸,你别忘了帮我尝尝味道。” 他说完竟然愉悦的笑了一下,看着慌张手抖的我表情玩味。 “疯子。”我狠狠的咒骂。 重楼把脑袋低了低,靠在我耳边魅惑的呢喃道“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第344章 打入十八层地狱 重楼的话,让我动作一滞。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禁锢我,咒骂我,却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不知道现在是他醉了还是我听错了,那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他欣赏着我的措手不及,悬在我头顶看着我细微的表情。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回来吧。”他喃喃的说,明明是的哀求的话。但看着那张脸,却莫名的感觉话中多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之前他和阎王之间的勾当。便不再挣扎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六界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了。只要你点头,它便也是你的。”重楼像是一只寻到了猎物的狮子,眼睛在暗夜里发着狡黠的光。 “不懂。”我看着他问道。 重楼见我对着话题感兴趣。表情愉悦的从我身上站起来,走到桌椅旁边坐下,端起水杯细啄一口“不用懂。只要记得以后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你了就好。” 我忙拉过衣襟坐起来“你对地府做什么了?” 按说阎王当初拉拢他一起,就算最后统一六界也应该是地府和鬼族两界的事,怎么现在听重楼的语气就好像完全没了阎王的事? 重楼撇开眼神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对地府的事上心。别忘了,你早就不是邪骨了。” “不劳你提醒,我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他提到有关地府的重重事宜,我的心还是会莫名的悬起来。地府的确和我无关,但是却和季陆有关。 他不说,但我能看出来,这世上能让他挂心的除了我和孩子之外,就要数地府的众阴兵了。几千年出生入死的感情,说没有不可能。只是在我和他们中间,季陆只好做出一个选择。我相信只要现在地府有难,季陆绝对是比谁都要挂心的一个。 “总之现在其他的你都不要管。我已经派人去重新拟定了阴阳通婚书,你只要等着大婚之日过门就好。”重楼的语气中不带任何的商量,说来也是,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和我商量。 我鬼使神差的朝他走过去,最后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重楼可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沉静如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堂皇的表情。 “什么?”他拧着眉头问我。 “我说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毫不退却,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问。 “需要理由吗?”他反问。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这句反问,半晌幽幽的道“我怀孕了。” 重楼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注意到他慢慢收紧的手,和手上暴起的青筋。啪的一声,他手中的杯子被捏碎,四分五裂的散落在桌子上。 “你再说一次。” 我享受他现在这个震怒的样子,看着他冰冷伪装的外壳一点点的瓦解,我有了种病态的满足感。是不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个角色,所以偶尔角色对调让我满足不已。 我施施然的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就像你说不出为什么喜欢我一样,我也喜欢那个人,药石无医。” 我尽量让每个字都不留余地,听起来冰冷刺骨。我不能让重楼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和误解,季陆当初说得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凡事干干脆脆,别拖泥带水。 重楼慢慢攥紧拳头,猛地一下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搪瓷杯子的碎片划过我脸庞。刮出一道血痕。我动也没动,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 “你这是在找死。”重楼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笑,笑的直不起腰“个个都要我死。我不如就真遂了你们的心意?” 从重媚死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好像被人打进了地狱。我拼命挣脱的那个我,好像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慢慢的摧毁着我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重楼猛地起身一把掀开我面前的桌子,厚厚的梨花木被他一掌打到墙角,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重楼单手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拖起来,直接把我摁在身后的柱子上。 整个人逼近,压着我道“我舍不得杀你,但你肚子里的东西可跟我无关。” 重楼已经失去了理智,竟然用孩子来威胁我。我想过死,但从没想过流掉孩子。我一直以为我没那么爱她,我一直以为我对她所有的爱都来自于季陆。但是重楼此话一出,我瞬间的慌乱都在提醒我她的重要性。 我拉过重楼身上的斗篷“你敢?” “你死都不怕,还怕失去这个孩子?”重楼说完看着我冷冷的笑“这孩子没了也好,免得生下来之后就是个没爹的。” “你说什么?”我手僵在原地。愣愣的问。 “听不懂?那我说的明白一点,我去青丘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收拾残局。镇魂和妖王前脚离开青丘,后脚就有冥司的人在外围堵。酆都之内所有的邪祟加上地府的阴兵,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围得水泄不通。你说你那孩子的爹,现在情况如何?” 重楼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行。但却连灵魂都为之颤抖,深深的不安和恐惧席卷了我,但嘴上却仍然强装淡定。 “不可能。季陆和雪娆是去瑶池引水,很快就会回来。”他说过,他去去就回,他向来说话算话的。 可能是看我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实在愚蠢之极,重楼也无所谓把真相一一向我道来。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和镇魂之间依旧藕断丝连?”重楼说着轻蔑的瞟了一眼我的手腕“擒骨和锁魂相交,你们二人的灵魄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发狂吗?就是因为感受到了镇魂的处境危险。所以擒骨躁动。根本就不是什么护心阴气反噬。” 我并不想相信重楼的话,但是无论是时间点还是理由都如此吻合。重媚也曾经质疑过,我突然间的发狂并不像是护心阴气反噬,但我万万没想到会和季陆有关系。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堂皇失措之间一把拉住了重楼的胳膊。 重楼满意的笑了一下“被阴兵捉回地府。”说着靠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道“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两手无力的下垂,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重楼“为什么……阎王可是他的亲哥哥。”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阎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完全没有理由。难道是…… “是你搞的鬼?”我看向重楼。 “地府的事我现在还不想插手,等季寻处理好自己门前雪的时候,我再接过来也不迟。”重楼听语气已经胜券在握。 我没时间再仔细思考前因后果,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怎么能把季陆救出来。十八层地狱的酷刑我只是听过一次就觉得毛骨悚然,真的要让季陆进去承受一次,我想我会心疼的死掉。 我不管不顾的拨开重楼的手就要朝外走去,但我力气上哪里是他的对手,他稍稍用力就把我再次固定在了柱子上。 “如果现在你执意要留住我,我保证留下的只是一具尸体。” 重楼手上的力气仍旧没有放松,好像把我的威胁当做了玩笑。我不加思索的抽出口袋中的匕首,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左肩肩胛骨处。 重楼震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抢我手里的刀。 我趁着这个空档,把刀尖又往下压了一点,猩红的血喷涌一样的流了出来。这个时候他如果抢走我手里的刀,只会让我的伤势更加加重而已。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重楼震怒,破口大骂。 第345章 刀山火海,我要去一次 加长 说不疼都是骗鬼的,刀尖没入之后我疼的连喘气都不敢用力。 但仍旧装作一脸平静的说“我不是乖乖女,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所以你放了我,大家往后各走各的路。” 重楼眼角抽动,但是对着一脸决绝的我又实在没有办法。我见他态度松动了一些,闪身从他身前离开。一手扶着自己肩上的刀,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重楼单掌拍在面前的柱子上。直径半米粗的柱子拦腰断裂,直挺挺的砸在旁边的地上。 “邪骨,你凭什么!”重楼不甘的怒吼。 我原地顿了一下,不做任何回答的走了出去。我知道他在愤怒什么。想问凭什么我一介凡人就能把他堂堂鬼尊玩弄于股掌之间,想问凭什么始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追随,想问为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动手杀了我。 其实,从重楼说出他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输了。 而我,仗着他喜欢我,以伤害自己作为筹码,手段卑鄙。或许,重楼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两千年前的那个邪骨。 张口闭口都是直接赤裸的条件,倔强和戾气都写在脸上。他爱的是那个可以一人大杀四方的邪骨,不是现在这个连出行都要有人跟随。弱不禁风的我。 而我唯一感谢当年那个自己的就是,她曾经被这样一个冰冷的人爱着。否则如果让重楼这一世遇见我,恐怕我早就成了厄煞疆域的一抔土。 走出重楼的寝宫,我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人来阻拦我的去路。但是面对茫茫的白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慎虚,他现在应该恨不得我去死,我怎么样,季陆怎么样,对他来说到底真的还有所谓吗…… 肩膀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白雪上,从寝宫出来一直流到百米之外我的脚下。恐怕没等我走出厄煞疆域,就要气血流尽而死。 低头之间,我突然看见了当初陆佑劫离开之时挂在我脖子上的哨子。我拿在手里反复摩挲,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放在唇边吹响。 海螺的声音从这个小指粗细的哨子里传来,瞬间飘荡在厄煞疆域的上空。只是一瞬间,成片的白雪涌上了一层水,在涌到我脚下的时候瞬间结冰。 我抬脚踩上去,鞋底和冰面发出了咯吱的一声。 就在下一瞬,一个身着蓝衣的身影出现在冰面的另一头。许是来的匆忙,陆佑劫还没来得及换下自己在东海的装束。头发被高高的束起在头顶。身上是湖蓝色的对襟古装,腰上环住一枚水滴状的玉佩,好像戏文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我竟然从来都不曾注意,陆佑劫生的这般好看。 只是我现在仍旧没有欣赏他的时间,肩膀上的伤就传来剧痛,我再也撑不住,直接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陆佑劫喊了一声卧槽之后就冲过来,两手架起我的肩膀。 “我的妈,祖宗,你这是咋了?” 没想到陆佑劫回了东海这么长时间,东北口音倒是一点都没变过来。 我没力气回答,他自己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宫殿,自己也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你这,你这怎么就来了厄煞疆域呢?” 他说完了之后不停的晃动怀里的我“小谷,你醒醒啊,这怎么回事?” “别晃了,你是怕我不死吧。”我这手里的刀尖每次被他晃动一下都会深入一点,疼得我喘气都困难。 陆佑劫低头看见我前胸的伤口“重楼伤的?”说完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寝宫方向,骂了一句操,说着就放下我冲过去,杀气腾腾。 我紧忙拉住他的衣服“不是,是我自己。” “你有病?你自己扎自己?”陆佑劫以为我在帮谁开脱。 “你就别添乱了,赶紧带我走。”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陆佑劫废话,说了这么两句之后整个人就好像要虚脱了一样。 陆佑劫不死心的看了一眼重楼的寝宫,最后还是咬咬牙把我抱起来。脚下本来延展在雪地上的冰晶卷起,把我们二人团团围住。我只感觉耳边一阵呼啸的海浪声,再睁开眼的时候身旁已经是不一样的世界。 我被陆佑劫放在床上,抬眼看着身旁造型奇特的卧室“这是哪?” “东海啊,到底还是带你来了。” 我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之前陆佑劫曾经问我要不要来玩来着,没想到那会拒绝了,到头来兜兜转转的又绕了回来。 我刚要说什么。陆佑劫就把我嘴唇捏在了一起“老实躺一会,我去找人来给你疗伤。” 我老老实实的躺下,看着自己前胸的匕首不禁佩服自己,怎么就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呢。 不一会门口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腰的老人。陆佑劫立马站起来迎过去,引着人来到我床榻前。 那老人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匕首,摸了摸胡子说了声小意思。陆佑劫不忍看,把头别到另一头。我还没弄明白这老头要干什么的时候,他说着两手就摁上了我的刀柄,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匕首嗖的一下就拔了下去。 我嗷的一声喊了一嗓子,吓得陆佑劫连忙转过来跪在床边摁着我的胳膊,怕我从床上蹦起来。 “你扎自己的时候不挺能的吗,这会嚎什么嚎。”他半是埋怨的说。 老头在我伤口上折腾了半天,最后又敷了药之后转身点着头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这几天不能沾水,不能大动。我连嗯的劲都没有,就眨了眨眼睛。意思自己记住了。 老头转身离开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我手上的擒骨,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但却没太过表露出来,就拎着药箱转身离开了。 陆佑劫把被子往我身上拎了拎“那你歇一会。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在他抽手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衣服,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时间了。” 他见我表情凝重,转身蹲下“那你慢慢说,我听着。” 我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声音平稳。简单把陆佑劫离开之后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陆佑劫越来越惊讶,最后在我说到我失手杀了重媚的时候,差点吓得坐在地上。 “我日了……慎虚没杀了你?”陆佑劫不可思议的问。 只要一想到慎虚当时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陆佑劫问完,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因为重楼去了。” 重楼出现之后的事,陆佑劫更加的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最让他吃惊的不是季陆被带走,而是重楼真的就放我出来了。 “那他说没说将军被带去了哪?” “十八层地狱。”我说出这五个字的同时陆佑劫便更加震惊“啊?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我期待着陆佑劫能听出这件事里的破绽,最起码能证明季陆还是好好的。 “将军今日无功无过,单是像你说的去瑶池引水,也算不得什么大罪。怎么可能就被关押到十八层地狱了。” “是有大罪过的人才会被放逐到哪里的吗?” 陆佑劫点头“将军本来有神位,十八层地狱算是轮回之苦,但按说将军应该都是不堕轮回的,关押也应该是在诛仙柱,怎么可能会被带去十八层地狱呢?不过我倒是听说过,那种穷凶极恶的神,在坏事做尽之后就会被流放到十八层地狱,作为惩罚。但是这跟将军也不沾边啊。” 我好像听到了一线生机“那这意思是,重楼有可能是在骗我?”陆佑劫听我说完摇摇头“他也没那个必要,要是光为了刺激你,直接说将军魂飞魄散了不就行?” 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被陆佑劫浇熄。心乱如麻的看着头顶。 半晌之后喃喃的道“我得去一次。” “去哪?”陆佑劫漫不经心的问。 我叹了口气没回答,陆佑劫腾地一下从我身边站起来“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地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告诉你。”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去地狱,刀山火海我都去得。 让陆佑劫把我从厄煞疆域带出来都已经是我万不得已之下的举措,是否要去地狱我都一定不能再把他拉下水。 “没有,我说贵州的那个小学。” 陆佑劫听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将军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到时候去找老七和老八想想办法。你说这事说来也奇怪,阎王他好好的把将军抓走干什么……” 陆佑劫一个人嘟嘟囔囔的,我也没搭话,安静的计划着自己要怎么能下地狱一次。 这件事只要不是重楼计划的就都好说,否则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离开了厄煞疆域再想回去,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陆佑劫在我这呆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东海对于我来说也不过就是这个寝宫而已,身上带着伤,想走也走不了。 不过奇怪的是,我身上的这个刀口愈合的速度,实在是令人咋舌。不到两天的时间,本来已经像个血窟窿一样的肩胛骨,此刻都已经慢慢凝结在一块,只剩一个深红色的印记。 就在伤口慢慢愈合的第二天,大概三四个年纪微长的男人走进了我暂住的这个屋子。 彼时我已经能下床活动了,看见来人也是一脸纳闷。 “就是她?”为首的朝身后问。 身后那人点点头,我这才看见原来就是昨天给我瞧病的那个老人。 为首那人看起来不苟言笑,脸上好像结了一层冰。 “你怎么会和三皇子搅在一起?” 我意识到他说的是陆佑劫,心里猜测着这会不会是他的什么长辈,自己住在人家的地盘不能怠慢了。便拖着身子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我和陆……三皇子是朋友,不小心受了点伤,就来打扰一段时间。” 却不料眼前那人对我并没什么好态度,直接开口,冷冷的命令道“在三皇子回来之前离开东海,往后也别踏进半步。” 我知道我自己来这叨扰不对,但却没料到这的人这么不欢迎我。到底是以为单纯的不好客,还是什么其他的理由,我不得而知。 好在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觉得不跟陆佑劫道个别就离开有点不够意思。 “那能不能麻烦几位,给我送上去啊……”这水深几百米,我自己游上去简直是笑话。 “来人,送客!”为首的朝身后一喝,门口就进来两个小兵一样的人。 “住手!”陆佑劫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气喘吁吁“你们要干什么?” 第346章 陆佑劫的心上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见陆佑劫突然出现,满脸愠怒的朝着身后身后人吼道“是谁告诉三皇子的!” 身后的几个人吓得瑟缩,没有人敢出来承认。陆佑劫冲到我旁边拨开快要上前的人,怒视着面前的长着。 “三皇子,此人留不得!” “你说留不得我就不留了?龙宫这么大碍着你什么事了!”陆佑劫虽然人长得高高大大,但说话办事还是小孩子秉性一样。此刻和面前这人的对峙。倒有些小孩子耍赖的意思。 我在后面扯了扯陆佑劫的衣襟,他没理我还在梗着脖子犟。 “我前脚出去你们背地里就给我搞这一出,我走之前有很明白的交代过谁也不准动她,怎么?我刚回龙宫没几天你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面前的几个人见陆佑劫动怒,换了招式好言相劝道“佑劫,我们一干老臣不会骗你,此女留不得啊。” 陆佑劫虽然生气,但也不好朝着几位老人发火,抬脚踹了一下旁边那小兵的屁股“滚滚滚,都给我出去!” “佑劫!你知道她是谁吗!这可是地府的妖女邪骨,当年要不是她六界也不会生灵涂炭!现在地府几十万的阴兵都在找她,你把她留在这不是给龙宫自找死路吗。” “住口!”陆佑劫呵斥道“我自有办法保护好,跟你们无关。” 不知道陆佑劫自有办法保护好的,是龙宫还是其他。但不管之后结果如何,他能说出这番话。我就已经足够感动。 我见局势僵持,那人和陆佑劫谁都不肯退让半步,只好插话道“我知道我自己是个麻烦,找上陆佑劫接我出来也是逼不得已,我有事没做,所以还不能死。不过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我也应该去做我自己要做的事了。” 我说完转身对着陆佑劫“送我走吧,我真没事了。” “现在龙宫是我的,我要谁走谁就走,像谁留谁就留!”陆佑劫目光坚定,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离开半步。 或许他也知道我现在孤立无援,慎虚恨我入骨。季陆又身临险境。说实在的,离开了东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现在这个时候,让陆佑劫送我走他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我只好另想办法,当做缓兵之计。 我抬头朝着面前的几人道“看见了吗,现在不是我不想走,而是你们龙宫未来的龙王不放人。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是否从未伤过你们龙宫中人呢?” 我这一句话,问的对面几位哑口无言。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强词夺理,但是为了蒙过陆佑劫,也只能暂用这个损招。 对面有人刚要反驳,我便接着道“所以咱们谁都别慈悲为怀,六界管你们什么事,等我在龙宫大开杀戒的时候你们再来指责我也不迟。” 陆佑劫见我突变的样子也愣了一下,半晌之后不禁失笑。 对面几个老头被我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不想继续出言不逊,施施然的转身回到了床上。 “邪骨,你好大的下马威啊。”我听得出那人口气中的愠怒,心里害怕的要命,但还是强装淡定的离开。 陆佑劫把人打发走了之后。转身来到我床前“行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抬杠的功力见长啊。” “天知道你那几个皇叔会不会趁我睡着了之后给我下点药。”我想着那人离开时候紫茄子一样的脸色,就觉得心里打怵。 陆佑劫笑着走到屋子对面,推开窗户。令我惊奇的是原来在龙宫之中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满是海水。外面湛蓝的一片,我分不清是天空还是水面。地上歪歪扭扭的长着一人高的珊瑚,粉色红色,美的令人窒息。 我被那令人陶醉的蓝色吸引,单手捂着伤口站起来走过去,站在陆佑劫的身边。 “龙宫一直都这么美吗?” 陆佑劫摇头“之前更美。” “其实你皇叔说的对,你也说了,你现在是一宫之主,总要以大局为重。” 陆佑劫了然的笑“我就知道,你突然间转性一定有自己的算盘。打算怎么游说我送你走,尽管招呼吧。” 我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细腻,我的小算盘轻易就被看破。 可还没等我开口,陆佑劫就直接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十八层地狱的。将军的事,你给我点时间,我部署周全了之后,一定想办法把人给你救出来。” 其实,我去地狱,根本不是为了救人去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重。如果阎王铁了心要关季陆,我根本救不出他。况且我现在自己都在被地府通缉,谈何救人。 我要去,不过是为了生死追随。那既然我都抱着这种必死的想法,我又何必带上陆佑劫。 “其实已经够了,你为我做的,我已经快要还不起了。”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又不能开言通语的直说。 “哎呦喂,别说的这么伤感。干嘛呀这是,生离死别?”他向来喜欢破坏气氛,我习惯了。 “那你说点什么难过的事,让我乐呵乐呵?” 陆佑劫想了想,哎呦一声把两手往窗户上一搭“那跟你说说我的那个心上人吧。” 我一听,眼神来了亮。 要说陆佑劫的这个心上人,包括季陆在内都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号,可谁都没见过。陆佑劫自己从来不提,我们也没八卦到扒着问。既然他现在心情不错。我也愿意洗耳恭听。 “小伙子听语气,受伤不浅啊。” 我自然能猜到这是一个结局不够完满的故事,否则陆佑劫怎么可能会单身这么多年。每天和我们鬼混在一起。 他刚要开口,想了想好像觉得少了点什么,转身从窗前离开“我去拿点酒,等着啊。”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我笑他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处。这边一个人看着外面湛蓝色的一片,想着身处十八层地狱的季陆。但愿和之前一样,阎王只是把他暂时关起来。 其实对于这点我倒是不怀疑的,毕竟季陆是他的亲弟弟,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动真格的。或许只是小小惩戒一下,或许这是演给重楼的戏码,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正走着神,陆佑劫手里端着两个小酒杯和一个高颈白玉瓷瓶走了进来,落在桌子上十分清脆的两声。我看着那酒杯,心里生了一计,主动走过去坐在陆佑劫对面,把面前的被子斟满。 陆佑劫没和我碰杯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见我不动口他催促道“光看我喝?” “我肚子里有宝宝。” 他眼神暗了一下,随后把杯子往我面前推了推“东海这酒都是琼浆玉液,补身子还来不及,怕什么。”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闷了一口。原来不管是人间的酒还是这龙宫的酒,都免不来辛辣刺激的味道。 推杯换盏,壶里的酒好像喝不尽一样。没多久,陆佑劫的脸颊就染上了微红,开始卸下所有对我大吐苦水。 “我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应该是那年六界齐聚的时候吧,我和我父王一同前去。那会,是我第一次见她。满座的宾客,大家客套来客套去,说着为什么六界的稳定团结,妖神共同努力,但背地里都恨不得吞了对方的地盘才算心甘情愿。虚假奉承,觥筹交错,偏偏她,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酒,眼神微醉。” 陆佑劫说着说着开始沉醉,语气听着就发酸。 第347章 我想杀人 加长 感谢盛开欧尼的玉佩 没想到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人,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刻。 陆佑劫说着说着,自己又饮了一杯。看起来酒量不错的人,开始动真格的时候没想到这么烂。两杯酒下肚,就感觉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后来呢,怎么没在一起?” 陆佑劫脸颊微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两情相悦多难。” 我心里了然,这是人家没看上他。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姑娘是何方神圣,陆佑劫这堂堂龙宫未来之主,人长得又玉树临风,怎么就能没看上。 “后来过了好长时间,我都没再见她。我以为我就不喜欢了,可没想到啊没想到。就算时隔千年之后再见,我还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陆佑劫说的委屈。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我从桌子的这一面伸过手去点着他的脑门,把他往后仰头推过去“大老爷们的,你可别哭啊!” 陆佑劫拨开我的手“我哭个屁。” “那就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陆佑劫的舌头明显开始发麻,话也说不明白。有的时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能说上好多遍。只要我有一点不耐烦就开始大呼小叫。 而我也慢慢的听出来了,他这心上人的大致模样。与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喜不惊,大多数情况下都平静如水。我猜来猜去,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如沁!小子你是不是喜欢如沁!” 可不了我这句话刚一问出去。陆佑劫就脑袋一砸,砰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我伸手推了两下之后发现根本叫不醒,陆佑劫呼吸均匀的趴在桌子上,像一只安静的小兽。 关于爱一个人这件事,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原来每个人都穿着保护色,看似心如止水,但实则心里都住了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 我走到床边抻过薄被盖在陆佑劫的身上,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院里珊瑚后走出来一人,是刚才为首的那个白胡子长者。许是料到我会自己想办法脱身,所以在此等候多时。 “听闻邪骨心性大变,不料眨眼几千年竟然变得如此明事理。”那老人见我自己识趣,态度有所变化。 “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我慢慢走下台阶问道。 “西海龙王,敖闰。” 我倒是没被他龙王的身份震慑,毕竟什么东海西海的在脑子中一点概念都没有。 “刚才在屋子里多有冒犯,我也是为了安抚陆佑劫的情绪才出此下策。我知道自己招灾体质,所以自己识趣离开,不过有一事,还请龙王您帮忙。” “但说无妨。”看样子是巴不得我早点走,所以无论什么条件都巴不得尽早答应我。 “送我去趟地府。” 西海龙王眉毛一挑“你早和地府没有牵连,况且现在地府多事之秋,为何要去?” “多事之秋?怎么了?” “镇魂将军触犯阴间条例,一而再再而三的逆天而为,所以被判罚到十八层地狱经受轮回之苦,待惩戒结束之日推下诛仙池。” 他语气平淡,但却在我脑中扔下了一颗惊雷。轰隆的一声,把我生命中所有的沟沟壑壑都夷为平地。我所有的侥幸和原以为在此刻都变得那么可笑,我以为阎王不会忍心把季陆怎么样。看来我错了,而且错的很彻底。 只要一想到现在季陆有可能会经历的事我就觉得全身发抖,牙关颤动不已。但是这种现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会不会是假消息?有没有这种可能?” 西海龙王见我态度波动巨大,打量了我一下说道“东海有一面阴阳通灵镜,通晓地上地下所有事,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一眼。” 在跟着西海龙王去找那通灵镜的一路上,我脑中始终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想谁。 西海龙王带着我走到一片湖水前,我环视四周发现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仍旧是那一片湛蓝色的天空,映照着湖水也显得异常清澈。 湖水中间飘着大大的荷叶,只不过水中只有这么一个荷叶却不见荷花。龙王伸手把食指没进湖水中,我眼看着从荷叶下方到他指尖连成了一道水痕。 下方好像有拉扯的力气一般,把湖水中央的荷叶就拉到了岸边。 “把血滴在这荷叶上,心里想着你要知道的东西。”他悠悠的说。 我按照他说的,把手指咬破,挤出了一滴血在荷叶的正中间,随后闭上眼睛想着季陆。 他到底怎么样,现在在干什么……脑子里飞速的闪过一些场景,但大多是我自己想象的画面。我幻想着他根本没事,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好了。”身边的人说。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就只见面前的荷叶上方出现了一处透明的幕墙。幕墙上面如果仔细辨认的话还能看见来来回回,影影绰绰的画面。我不敢转移视线,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看。 人影慢慢清晰,我看见了一个人。 身穿白色囚服,上面布满了被鞭子抽打之后留下的血印。而当那人慢慢抬起头的时候,我的心好像都被人捏碎了一样,疼的无法呼吸。 季陆那张白净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眼睛里早就没了之前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死水。从眼神里我也能看出,这短短的几天,我不敢想季陆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不受控的把手伸向面前,声声的喊着季陆。但是面前的画面却在我伸过手的一瞬间被穿透。我什么都摸不到,面前的季陆只是一个影子。 原来人心疼到极点的时候。会不自觉得流泪。我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展现自己的脆弱,但是眼泪就这么突然之间砸在荷叶上,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面前的这个人,他连掉根头发我都怕他疼,怎么会有人敢伤他这么深。一瞬间,那种狂怒席卷了我,把我整个人都灼热。 我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人束缚我,我也知道这次的怒火肯定再难平息。这次没有人控制我,只要看见季陆受伤,我就想杀人。 带季陆走如果是阎王一人的主意,那我就只杀他一人。如果地府其他阴兵都参与其中,那我就再屠鬼门关一次。 此刻的我宁愿被护心阴气反噬,宁愿把灵魂和身体统统都借给邪骨一次,只要能让我把季陆从那个地方带出来。 “能拜托你送我去吗。”我看着面前的景象说道。 奇怪的是西海龙王什么托词的话都没说,直接两袖一挥,把面前的湖水劈开两半。水墙一下卷起了两米高,两层浪在上面不停的拍打着。 “阴阳通灵镜,一镜通阴阳。镜起通灵湖,镜灭通地府!”西海龙王说完之后我就感觉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我整个人失重就飞身到那湖水中。 然而就在我脚尖触到水面的瞬间。两半湖水瞬间合上,把我淹没其中。我虽然会水,但是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还是觉得措手不及。 但奇怪的是身旁明明有水,我却没感觉到有任何丝丝的凉意,反而两脚慢慢落地。在水中可以自由行走起来。 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走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空灵的乐器声音。声音悠扬婉转,美妙动人。 然而就在我纳闷着音乐的出处的时候,身旁突然闪过两个白色的身影。我定睛一看,竟然全都是披散着乌黑的头发。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女人的脸被头发挡住了大半,这让我根本看不清五官。 但是这两人的来意很明显,就是想把我带去某地。我以为这是地府阴兵,或者东海的喽啰,打算把我带去季陆受罚的房间。便也没抗拒,任由着他们把我拖走。 好像穿过了某一道水幕,我只感觉身边雾蒙蒙的东西消失了,我好像被带进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两具女尸隔着水幕把我丢到了地上之后,转身随着水流飘走了。 我肩膀上胳膊上都带着伤,要不是因为皮肤的愈合速度快,现在肯定多半是个废人了。我之前也想过,自己身上出现的各种奇怪现象。包括皮外伤很快就会愈合,包括力气突然变大,很有可能都和肚子里的宝宝有关。 这孩子本就不是常人,所以能给我带来一些不凡的影响也正常,只是跟着我这样的妈妈,让她受委屈了。 我扶着肚子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些相似。 眼前那个木头架子,还有木头架子下面的石头。这分明就是关押季陆的地方! 刚刚我在那阴阳通灵镜上看见的一切,都是在我现在进来的这个角度! 只不过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季陆去了哪? 我顾不上身上的泥土,快步跑过去。地上没有血液,更没有什么被挣脱的绳索。我想疯了一样。心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季陆不在,他们会把他带去哪…… 各种可怕的想象和可能快要把我逼到绝路,如果再看不见季陆,再不能确认他是否平安。我怕自己真的会崩溃。 “在找什么?”身后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竟然看见了一个我万万也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的人。 “雪娆?你怎么在这?”我从地上站起来,惊喜的朝她跑过去。雪娆若无其事的站在屋子中间,冷眼看着我。 我丝毫不以为意,转着圈看着她的身上,确定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之后问道“你没事吧?” 雪娆是和季陆同行一起去的瑶池,要是季陆被地府惩戒的话估计雪娆也很难脱离干系。不过现在看雪娆的样子,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估计阎王也是碍于雪娆的身份,万妖之王,理论上讲应该是和阎王平起平坐的,地府有什么资格处理。 “你很希望我有事?”雪娆并不友善的回答道、 “这叫什么话,我当然不想。” 她并未领情也没说话,只是端着手歪着头看向我。 “你知道季陆现在怎么样了吗?我很担心他。” 雪娆挑眉,随手指了一下我身后“他不是就在那吗。” 我连忙转过身,发现那刚才还空空荡荡的木架子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囚服,身上布满了血痕的人。我心里揪着,脚下快速朝那边走去。 可就在我快要触碰到那人的时候,面前满身血污的季陆竟然再次凭空消失了。地上只剩一个空空的架子,和我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然而雪娆看见我被戏耍的样子,发出了一阵嘲讽的笑声。 我在木架和雪娆中间来回看了一圈,猛地明白了什么…… 第348章 罪魁祸首 刚刚的季陆只是雪娆的一个障眼法,目的就是想让我到这来。当时他们两个一同被阴兵带走,为什么她现在完好的站在这?难道说雪娆和阎王之间,也有什么勾结不成? “怎么回事?刚刚的那个季陆……”我看着雪娆明知故问。 其实当下我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只不过在确认之前不敢随意把话问出口,毕竟这个猜测。太危险。 她此刻的表情语气早已经不像之前,说不出来为什么,总感觉言语眉间总有股邪气。 雪娆走到我面前轻轻的拂了拂袖子“邪骨,没想到这一世你还是如此愚蠢。”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慢慢的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给你点教训罢了。” 我察觉到雪娆来者不善,但仍旧装傻充愣“我好像听不太懂你的话。” “听不懂不要紧。看的懂就行。”雪娆说完朝我邪魅一笑,身旁水袖一挥,我就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红光朝我涌来。 我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半天才缓缓放下。 可怎料眼睛睁开之后,身旁本来漆黑一片的空间,突然变成了熔炉。碳火燃尽之后留下的黑红在眼前映照,身旁两侧都是倾泻而下的岩浆,在我身旁的断崖处翻涌着,奔腾着。好像要吞噬掉这黑夜里的所有。 脚下四周溅起的火星落在我的脚边,把岩石灼出了一块又一块的黑斑。我为了躲避往旁边站去,却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差点整个人大头朝下的仰过去。 雪娆施施然的朝我伸出手,但她明明没触碰到我,我却感觉到有一股拉力把我拉回岩石上。 “这到底是哪?”我慌张的问。 雪娆勾起嘴角一笑,一脸大仇得报的样子“欢迎重新回来,十八层地狱欢迎你。” 我不明白雪娆这个重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我自己刚才的猜测是对的。雪娆有阴谋,而且是惊天阴谋。 在她收回手之前我拉住了她的衣袖“你故意的?” 她倒是一脸无所谓,好像是事情到了今天根本没什么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大家索性撕破脸。都别装圣母白莲。 雪娆狠狠的往后拉了一把袖子,把我拖得一个踉跄。 “区区一个故意,你可真真是浪费了我的良苦用心。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知道吗?两千年!我等了足足两千年!” 她几近狰狞,恨不得把一脸无知的我撕碎。 “从镇魂在我们的成亲那天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撕碎。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说着,把脸逼向了我。本来倾国倾城的五官已经快要扭曲在了一起,好像仇恨的确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我难以想象,雪娆是顶着多么翻涌的恨意,在旁边一直默默的看着我和季陆的。 我不说话,看着她的狐狸尾巴一点一点的舒展开,铺陈在这翻滚的岩浆之中。 “我要让你万劫不复,让你尝遍所有众叛亲离的滋味之后,再像条狗一样的消失在我眼前。” 我看着她“为什么。” 雪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我猝不及防的被她扇倒在地“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若不是你,我现在早就是镇魂府的女主人!你以为我修炼了上万年,爬上了万妖之王的这个位置,真的是想统领青丘吗?我不过是为了镇魂而已!我本不是九尾狐的族人,但为了他我能生生的修炼出其余八尾晋升神格。我本对权利王位毫无欲望,但为了他我肯一点点的往上爬。直到有资格和他并肩为止!” 雪娆的这些话,恐怕季陆不肯听,她又一股脑的朝我倒出来。此刻对着她我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听之任之,做一个她几千年爱意的听众。 “但是你!成了破坏我所有计划的毒瘤!只要有你在一天,镇魂的眼里就永远都容不下我。” “但是你也成功了,毕竟季陆第一个点头要娶的女人是你。”对于这件事上,我向来纠结许久。雪娆满心苦水,但是在我这。和季陆有婚约的却是她。 她才是我心里跨不过去的那个毒瘤。 雪娆听我问及此,仰头大笑,但嘴角明明带上了一丝苦涩“娶我?那你知道季陆他为何要娶我?” 我不说话,抬头看着她。 雪娆单手伸出,我只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身子悬空就朝雪娆直扑过去。她单手一开一合之间,就把我掐在了虎口处,手掌慢慢收紧“当年你大闹阎王殿,拒封佛位被缚在诛仙柱,镇魂与你为营触犯阴律被发配蛮荒。阎王道只要镇魂点头与我青丘联姻,两族共同为盟就答应放你。镇魂点头了,我以为我终于得到他了,可偏偏大婚当日,你来了。”雪娆忆及此,眼眶微红。声音颤抖。 “你只说了三个字,镇魂就抛下了满座宾客和头戴红纱的我转身离开,毫不犹豫。跟我走……”雪娆回忆着,突然冷笑“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成了我往后几千年的噩梦。我这么长时间的奋不顾身都不及你神形憔悴时所说的三个字。” 雪娆的手掌慢慢缩紧,好像此时此刻就要把我掐死一般。 “我知道我赢不了。但我也不想输。所以我忍了,这两千年里做一个痴心的守望者,看着他醉生梦死的寻你。失落,再继续寻找,周而复始两千年。” 雪娆虽然说得情绪激动,闻者伤心。要是换了我以前,肯定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人家大婚当日我去闹场,现在换来这个结果也算是自作自受。 但单从雪娆能够压抑着自己的恨意这么久而不动声色。甚至连季陆都没看出她的阴谋,这件事上来看,她所有说的话都足够让我怀疑。 当初在幻境里,我所见的明明我和重楼大婚,季陆从蛮荒赶来阻止。虽然幻境之中的事情未必全是真,但我和重楼有过婚约也是属实。那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到底如何,现在一时之间就很难判断了。 况且雪娆这人心思细腻,如果她和季陆的婚约只是一个单方面的交易的话,就算她爱季陆入骨。我想也未必能直接点头答应。 地府和青丘联姻,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对于她来说也是大好事一件? 我惊讶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的分析雪娆话中真伪,而不是先想想怎么才能从她手里脱身。 “守望者?妖王谦虚了,明明是阴谋家才对。”说到抬杠,除了陆佑劫之外我向来没输过别人。倒不是这种时候找死,而是想接着这个机会,从雪娆口里套出来一些一直困惑我的问题。 当然,这个时机可能不太完美。 没想到的是雪娆此刻竟然缓缓的松开我的脖子,我站在地上之后重获新生,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她。 而她此刻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她掌心毫无反击能力的玩物一般。 “按说你转世之后就已经根本构不成我的威胁,护心阴气散尽,镇魂想找你也难,但偏偏他又找到了。”雪娆咬牙切齿“不仅找到了,而且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他爱上的竟然还是你。若是换到以前,你是邪骨娘娘,地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不如你我认,但为什么明明你已经是一介凡人,却还要抓着他不放!” “很多事情,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 “那我就只好再毁你一次,他原谅你一次容易,但恐怕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雪娆挑眉。 第349章 血斗 加长 我心里一震,再毁我一次……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像当年一样。”雪娆这话一出,我心里当即明镜一样的了然。当年的那些事,果真是她搞的鬼! 我两步来到她面前,攥紧了拳头怒视着她“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 雪娆不以为意的转过身,手指绕着自己披在肩膀上的头发,语气轻佻的让我想把她的嘴撕碎。 “可冤枉,我能对你邪骨娘娘做什么,只不过一言不合,你发起怒来就谁都拦不住了。” 我单手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当年我大肆杀戮,都是你搞得鬼?” 雪娆轻轻一甩,拨开我的手“娘娘这是哪的话。”她说着把手搭在了我的胸口,食指轻点“娘娘有心魔的,怒不得,但你偏偏自己控制不住,怎么能怪在小妖我的头上。” 雪娆阴阳怪气。从刚才的震怒到现在,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么长时间的恨意压的她不太正常,总之我现在和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煎熬。那种明明想把她撕碎,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听的心情。 “你和镇魂去收复蛮荒,为了保全上古神兽自愿将心入魔。而心魔最怕的就是动怒,或许是太有信心自己永远心如止水?”雪娆嘲讽的笑“但谁又能说自己没有软肋呢?所以我想让你发怒。好像也不是难事。” 她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惊雷,接二连三的扔进我的脑海,把我原本所有的认知瞬间炸的粉碎。 的确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但六界罪人的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沉重。在地府我要缩着头进,在东海我连留下的资格都没有就被驱赶。大家口口声声我是六界罪人,过街老鼠。 就连我,我自己,都厌恶痛恨当年的自己。 但是现在,知道真相的此刻,我多想跟之前的自己握手言和,对不起,误会你这么长时间…… “所以,因为你,我才酿成了当年的那些祸事?” 雪娆突然仰头大笑,好像我在夸奖她一般“还不仅仅如此,我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第二次。然而我又做到了。” 她这一句话好像点醒了我,从我到贵州开始一直到现在,好像确实一直都在走之前的老路。 先是全村的活死人被杀,与其说是嫁祸给季陆不如说是嫁祸给我们俩。擒骨和锁魂,致人死亡的方式如出一辙。没准戴立忍和北阴的心里早就认准了我们两个同是凶手,所以才一直不肯放过我。 到现在,季陆不在我身边,陆佑劫和重楼被我远远推开,就连重楼,也因为重媚……等等!重媚! 我猛地抬头看向雪娆“重媚是你杀的?” 雪娆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手“当然不是我。”她说完突然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我“是蒙桑梓啊,区区一个小妖,怎么用得我动手。” “小妖?那不是重媚?” 雪娆没回答我,但答案很明显就是肯定的。怪不得,怪不得重楼在看见那尸体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那根本就不是重媚! 我惊喜过后又陷入了恐惧之中,原来雪娆一步一步一直都这么的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我此刻的孤立无援。我想象不到她会对我做出怎样可怕的事,现在她,已经疯了…… 雪娆已经不想再继续和我废话,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岩浆“去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这一切,只是现在的你不能想以前一样反抗了。” 我站在岩石旁边,看着雪娆,没有半步退缩。 之前的我对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可怜。或许是因为她的爱而不得,而得的那个人是我。但是今天,在我知道这一切之后,心里的包袱突然之间放下了。 雪娆的字眼虽然冰冷,但是却让我醍醐灌顶,我不亏欠任何人,应该心有愧疚的那个,是她。 “雪娆,你应该接受惩罚。” 好像我说了一句笑话一样,她突然开始狂笑,好像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你说什么?” “跟我去阎王殿,把话说清楚。”我一字一句的说。 “邪骨,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我把擒骨从手腕上放下,它好像感受到了我危险的处境,和我身上那股再也强压不住的怒气,发出了一道夺目的红光。和身边的岩浆相映成辉,灼的我双眼发红。 雪娆许是没见过我突变的样子,仍旧不屑的笑“你身上不过三脉护心阴气而已,就妄想抓我?” “抓不了你,就送你去死,我陪你一起。”我想从淤泥中爬出来,我不想再背负罪名的活着。只有雪娆认罪,我才能真正的解脱。现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指望着谁来救我,只能自救。 救得了自己,才能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救出在这地狱十八层受苦的季陆。否则一旦雪娆逃脱,阎王找到我,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我将手中的擒骨挥的猎猎作响,在周身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光晕将自己笼罩。我从未学习过该如何驾驭擒骨,但是此刻它在我手中,就好像已经和我融为了一体。 我将擒骨向前一挥,雪娆为了躲开那红光的冲击身子一晃,却并非向我飞来,而是转身冲入了黑暗之中。而几乎是在她身形启动的同时,一直笼罩在我身上的红色光亮瞬间熄灭。 下一刻,我就眼看着雪娆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远处,仿佛有一声冷哼。 熟悉的黑暗里,灼热的气息四处翻滚,远远的地方,还传来我刚刚挥舞擒骨时的声音。伴着诡异红光的呼啸而去,但近处四周,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突然,我脚下平静的岩石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周围倾泻而下的岩浆上的石壁也开始震动,头顶之上在发出巨响之后。开始慢慢掉落下无数小块石头和沙石尘土,一片迷蒙景象。 轰隆声中,乱象四现,黑暗越发浓郁。 便在此刻,那些落下的石块突然在半空之中硬生生停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似时光停顿,万物静止。 身旁本来映的通红的岩浆也瞬间凝结了一般,竖在远处一动不动。片刻之后,尖啸骤起,所有的石块尘沙汇聚成一条规模巨大的洪流,隆隆着从黑暗之中朝我涌来。 那洪流声势惊人。一路之上气势排山倒海,更无一物能阻挡,眼看便冲到了黑暗尽头,忽地,那黑暗中,竟伸出了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掌。 手掌食指尾指竖立。无名指半曲,拇指中指轻轻相扣。我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图形,但却觉得好像似曾相识。虽然这手指纤长,但我却看不出美感,更多的反而乃是说不出的诱惑妖魅之像与森森妖力。 无形之气,从那手指上瞬间凝结。某个刹那间。似乎那个手掌放大了无数倍,如一只巨掌,硬生生穿过岩浆朝我一齐攻击。 而下一刻,仔细看时,却发现手掌还是那只纤细的手掌,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那曾经不可阻挡的洪涛,竟被挡在了半空之中,发出了震天巨响,无数的巨石失去了动力,轰然坠落,瞬间沙土飞扬。 雪娆消失的身影,突然从沙石飞扬的尘土中闪现而出。如电般伴着碎石洪流向我扑来。 那只白皙的手结印一变,四指并立半曲,拇指从中横扣而出,向下一沉,几乎是在同时,我原地闪身。快速躲开她的攻击。原本被那些黑暗吞噬下去的红光突然暴涨,迸裂开去,一时光芒大盛,将我再次笼罩。 好像雪娆刚刚的闪身只是带走了它们一时,但在我感受到危险之际红光又再次出现。 但雪娆并未被那红光压制,相反。她仍旧满脸胜算,游刃自如。而此刻已经分散环状的红光飞散开又汇聚到一起,竟是结成了一面巨大的红色光墙。说时迟那时快,这一面炽烈光墙,从我身前以怒涛一般的速度向雪娆攻击而去。 红光尚未及身,雪娆的呼吸竟然已为之一窒,在半空中飞掠而来的身体亦为之晃动,可见那光涛威力之强,若是被它撞上,当真是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雪娆仍旧闪躲不及,直接被那红光冲撞到了身上,瞬间从半空中坠落在地,砸倒我的脚面。 我也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红光到底是从何而来,但是我明显的又感觉到了逍遥岛地下的那股怒气。我知道自己即将被擒骨控制,但是此刻我根本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 一旦停手,雪娆一定会把我碎尸万段。我忍得够久,现在再也不能忍气吞声下去。 我上前伸手提起雪娆,但不料她只是暂做休息,并没有被那红光完全重伤。在我接近的瞬间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奋力翻身而起把我反扑在地。 我没料到她会突然攻击,一时不备就被摁倒。 雪娆站起好不可客气的朝我肚子上招呼,脸色狰狞的骂道“贱人!装弱扮傻,让镇魂每次都心疼的不行你很有成就感?现在杀我招招致命。当初镇魂在的时候怎么装的?现在不装了?”雪娆每一脚都踢在我小肚子上,好像是知道我有孕在身,所以下死手,存心要把我踢到流产。 我死死的护着肚子,甩开擒骨就缠上她的脚踝。拼命的向后一拉,就把雪娆绊到。自己则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站起来。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 看着地上的雪娆,我更加的觉得面目可憎。如果说刚才我只是想把她抓去阎王殿,以证自己的青白,那现在我脑海中除了杀她之外,毫无其他的念头。 动我可以,所有敢动我孩子的人。都要死。 我怒吼了一声,扬起手中的擒骨朝雪娆身上劈去。突然,半空中闪过一阵气流,在擒骨和雪娆头顶间不容隙之间闪了过去。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气流一转直接切向我右手手掌根部。须臾之间,擒骨发出的红光,和这阵在半空中的强势气流,竟是疾如电快如光般急速闪动。 我能感觉到这气流招招都是凌厉之极的杀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招架多长时间。 只是这电光火石之间,竟没有了一丝声响,生死似已在呼吸之间,但我和这突如其来的气流掌控人,却始终没有照面。 直到,背后的碎石岩浆,终于完全坠落,黑暗突然重新将临,将所有的光亮全部掩盖。气流慢慢减弱,我手上的擒骨也返回到我腕上。 暗夜无声无息! 那一个空间突然凝固了,整个的黑暗如凝成坚硬岩石,坚不可摧,但噬魂钝而无锋。 终于,有人微怒地轻哼了一声,一个人影飞身而至。 第350章 杀了我 刚刚的震怒耗费了我一定的心力,此刻站定看着来人我胸膛起伏一时难以平静。伴着那人的飞身而至,身后的岩浆由静止再次转换为飞驰而下,一切如之前一般运转。 但我却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预兆,而是浑身的神经更加绷紧。 看着阎王那张不熟悉也不陌生的脸,我心里给现在的情况设定了无数种可能。他的到来。到底是能让眼前焦灼的情况变得明了,还是把我拖进一个又一个的深渊? 可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雪娆刚才说的那些话,当即就觉得情况好像明朗了许多。可能是这么长时间的躲避,让我对看见阎往这件事本身就抱着恐惧。 但其实现在的情况我完全没必要害怕,毕竟我刚刚求之不得的,就是把她带到阎王殿。 我为了防止雪娆这个时候逃跑,不顾阎往的逼近反手用擒骨束缚住她的肩膀。阎王见我无视他的到来,表情略带怒气的道“邪骨!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知道阎往此刻迁怒的是我擅闯地狱十八层这件事,还是我对妖王动手这件事。我挺直了身子,看着阎王道“我今日出现在这,都是雪娆的阴谋诡计,并非我本意。” 但我的解释好像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看来阎王迁怒的并不是我擅自闯入地狱这件事。 “你是不是以为有鬼族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命你现在立刻放开妖王!”阎王的来意已经明了,为了雪娆开脱。 “放开她也不是不行,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一事要说。”阎王冷着眼看我。不知道我打算辩解什么。我直接忽略他的眼神,把刚才雪娆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当年之所以会犯下大错,全都是因为雪娆她掌握了我有心魔这件事,故意刺激之下的结果!” 我本以为阎王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会和我一样的震惊,会悔不当初自己误会了我这么长时间。但是他没有,他依旧冷眼旁观,好像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所以呢?”他冷冷的问。 这一句话好像把我推进了冰窟,我本以为我挣扎之后就能上岸,没想到迎来的是又一场灭顶之灾。 我震惊的看着阎王“所以?我因为她的一时嫉妒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罪名,难道还不够吗?” “邪骨,其实你不该活着。”阎王的一句话。说的我心如死灰。原来我妄想让他了解的一切,在他眼里竟是这么的不值一提。没有人会帮我,两千年前我被推上了这个罪人的位置,两千年以后我一样还是摆脱不了。 我不明白阎王看我的眼神会如此复杂,冷眼旁观着我自生自灭,但又带着些审视。 “我说最后一次,放了妖王。”阎王命令道,语气中满是我会妥协的笃定。 我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的雪娆,她满脸无所谓的看着我,好像在挑衅的看着我说,看吧,你还是不能把我怎样。 我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若是我不放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耐心很明显被我磨到了底。 “我要你对着地府众阴兵,明明白白的说出真相。” “真相就是当年确实因为你,六界生灵涂炭。” “可那不是我本意!”我怒吼。 “但它也发生了。” “啊!”我积压着的怒火和狂躁瞬间爆发,一直虚虚漂在我身旁的红光瞬间炸裂,猛力的朝着阎王方向冲过去。我用擒骨勾起地上被束缚的紧紧的雪娆,直接扬起朝对面的岩浆中扔去。 “都去死吧!”我双拳握紧,只感觉胸膛之中那股一直若隐若现的力量瞬间充满了全身。最后顺着我身上所有的毛孔四散而出。脚下的岩石因为我的狂吼而裂出一条缝隙,从远处一直蔓延到阎王的脚下。 我只感觉双目喷射出一阵耀目的光,和这地狱十八层所有的光亮融合在一起。岩浆逆流,石子向上升腾,眼前的一切一切都违背了原来的运行轨迹,退回到阎王出现之前的位置。 但是眼前的人嘴角反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我看着那凉丝丝的笑容,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毁灭。积压的委屈和阎王无视的态度,长久以来的怨恨和埋怨,伴着千年前我的有苦难言一齐迸发,冲破灵魂。 我不是我,或许我一直都是我。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那个原来的自己从未远离。有一个身影在我的血肉中慢慢挣扎,好像马上就要冲破皮囊钻出。但是却在最后一刻,被我保护了起来。 你受的伤够多了。现在换我保护你一次。 “十殿阎罗!布阵!”阎王快速后退一步,身前就突然被一阵升腾的黑烟遮挡。黑烟慢慢幻化成了人形,我定睛一看发现十殿阎罗已经应声而至。 然而十殿阎罗的阵法之前在奈何桥的时候我曾见识过。凭我一己之力是根本破不了的。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先下手为强,杀了其中一殿阎罗。这十人的阵法就不能顺利布局。 我像是被吞噬了心智,完全不去想这么做的后果到底会是什么。抱着毁掉眼前一切的决心,毫不在意到最后会不会毁了自己。 擒骨从未像此刻释放出这么大的力量,但我却总觉得这股力量不仅仅是从手腕处传来,更多是从胸膛。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此刻却没心思顾虑那么多。 我对这十殿阎罗仍不熟悉,根本分不出各殿的主人都是谁,只能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擒骨甩开了尽头的雪娆,直接把人丢下了翻滚的岩浆,估计这会已经融化成了一摊血水。阎王站在远处,观望着我在十殿阎罗的手中做困兽之斗。 我脚尖轻点地面。乘着身旁始终缠绕不尽的红光飞身而起,试图突破重围。却不料跃起离开地面一定高度的时候,头顶就压下来一股气流,把我死死的困在其中。 我计谋不得逞,便赶紧手腕一翻,在落地的瞬间朝着面前的人攻击去。他未料到我在这瞬间会有如此举动。闪躲不及被我重击面部,看样子这擒骨前段的力量多半悉数的打在了他左眼处。 这么一击之下,他那一侧的力气就减弱了许多。我未等落地便半空中双脚用力,朝上奋力一跃,轻而易举的冲破了头顶这处减弱的桎梏,跳脱出了十殿阎罗的包围。直奔阎王而去。 我在他瞳孔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恍神之间甚至已经认不出那倒影的影子到底属于谁。一袭红衣,长发如瀑布一般的披散,一双眼睛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好像燃烧的火焰,更好像把这十八层地狱的所有活火尽数收在眼底。 奇怪的是此刻的阎王面对我的突然攻击,丝毫不显得惊慌。 仍旧是那一张平静如水的脸,带着轻蔑的笑意看着我。我以为他仍旧对我不屑一顾,收回手腕盘上了擒骨,张这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两脚在原地落了一下之后,直接拖着他飞到半空,两脚悬空在翻滚奔腾而上的岩浆顶端。他眼中清楚的倒映着我的样子,更像是一个魑魅,一个游走在十八层地狱的鬼…… “对六界所有人说出当年的真相。”我咬牙切齿,仍旧在最后一刻给自己祈求救赎。我仍旧是个可怜虫,祈求着他能赏我一个心安理得的人生。 “杀了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诱惑的说。 我浑身颤抖,但这双手却在最后合紧的时候仍旧在犹豫。 第351章 拔舌地狱 加长 我不想变成鬼,但是阎王一旦死在了我的手里,我便再也回不了头。这一切一切的利害关系我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但是心中总有一团怒火,是自己无论安慰都平息不了的。 我停顿的半晌,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更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求饶恕,只求一个心安理得。阎王根本不怕死,眼神嚣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阎王的话一句一句的挑逗着我的神经,就好像一个可怕的咒语,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而我也就像被蛊惑了一样,慢慢收紧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十殿阎罗仍旧不管我对阎王正在做的一切。而我也无暇转身去看,心中对自己要做的举措依然犹犹豫豫。 可就在这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声音“杀了他,你就能救出季陆,妖王的死也不会有人怪罪在你的头上。” 这句话就像是洪水冲塌白蚁蛀蚀过的堤坝,就像是秋后的狂风吹落最后一朵几近枯萎的花。我的犹豫好像瞬间找到了狠下心的理由,我不知道那句话从何而来。但却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逼着我做出疯狂的举动。 没给阎王继续说话的机会,我单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他颈部骨骼传来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脸斜着一靠就耷拉在我手上。 我眼神呆滞的缓缓松手。阎王就自由落体的砸进了岩浆中。 我漂浮在半空中缓缓转身,好像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结局。但是转身之间,却发现十殿阎罗已经不在了。无边无际的暗黑世界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蚀骨的孤独,冷得我牙关打颤。我杀了阎王,我竟然杀了他…… 我颤抖着看向自己失控的手,开始怀疑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我不担心自己接下来将要接受的惩罚,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季陆。季寻是他的手足兄弟,虽然二人平日里间隙颇深,但我能看出这个唯一的兄长对于季陆来说的重要性。 可我竟然杀了他。这要季陆怎么承受? 我束手,双臂自然下垂的漂浮站立在半空中,像一只孤魂野鬼。雪娆终究还是办到了,不仅毁了我一次,而且是把我推向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此刻,我头顶突然亮起了一道亮黄色的光,好像是把这暗黑的世界撕裂开来。但我并未感觉到救赎和放松,这光夺目异常,就好像打在我的面前让我睁不开眼,然后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正躲在光芒之后审判我一般。 “邪骨,你可知罪。”一个厚重的声音从那道光芒背后缓缓传出,好像是钟楼的编钟一样,发出瓮声瓮气的响动,声声都敲击着我的心。 “你是什么人?”我回头,警惕的问道。 “我乃六界天尊,为平衡六界权利而存。”他的声音悠远绵长,却听得我心烦意乱。我当他是催命鬼,来讨我的债,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我脑子笨,知道的不多。不知道天尊所说的醉,指的是不是酒醉?” “千万年来,仙,妖,人,鬼安分守己,未曾有过巨大变动。而从你两千年前大闹地府之日起,六界的平衡就一再被打乱。如今更是失手打死阎王,犯下滔天罪过。却还能在这强词夺理,辩解三分。”他沉稳的声音愠怒。 我失常一样的开始发笑,笑自己为何折腾了这么久却还是逃不过一个罪人的身份。 “我罚你再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再离开。”他沉声道。两句话,几个字,把我盖棺定论,我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不过也好,有季陆在的地方,就算是十八层地狱又如何。 “课本里讲过,做错事就要立正站好认罚,我从没想过逃避。你若是想叫我邪骨也随你,只是我希望我入了十八层地狱之后,这世上地下再无邪骨,之前的事一笔勾销。这一切的一切,因我而起因我结束,跟镇魂没有半点关系。就当是被我蛊惑,可不可以从轻判罚。” 我不是低头于谁,只是我自己太累了。我无力挣扎也辩白不动了,没人信我也罢了,阎王有一句话说的也不是一点不在理,不管雪娆是不是利用了我心有魔障这一点,动手的终究是我。 只是我想到这的时候苦笑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妈的管我屁事!但是骂归骂,我还是不能怎么样。 如果最后我能救出季陆,那也算是我赚了,好在最后我没有拖累他。 这天尊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见我爽快答应之后,沉了半晌对我道“你可知这十八层地狱之苦?” “不知道,也别告诉我。” 我也会害怕。 原来在某些事上,我和季陆都一样。不是谁抛下谁,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想你受一点点委屈。我转头看了一眼岩浆之下,心里一抖,连忙闭上了眼睛。 我只听见耳边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倾盆而下。我握紧了拳头,知道这最后一刻终于来了。我不知道十八层地狱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好像它足以毁灭我,并且连点死灰都不会留下。 一阵火烧的灼热之后,我重重的砸在地上。猛烈的撞击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但是睁眼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就让我当时顿住了呼吸。 来来往往,赤膊着上身的鬼差。手里都拉着一个爬行中的人。鬼差的上身青紫,烙印着我看不出形状的图案。他们带着人走到一处火焰旁边,掰开受刑者的嘴。 火焰旁边有大概半米高左右的铜台,上面摆放着数十把铁钎一样的东西,铁钎的另一头被烧的通红。鬼差两腿夹着地上的人。单手死死的捏住这人的下巴,把铁钳伸进嘴里夹住那人的舌头,生生拔下! 我看的下颚骨一紧,连忙捂着下巴站起来躲到一边。远远的看着那鬼差接下来的动作。 我这才看出他并非是想把那人的舌头一下拔下,而是慢慢拉长。过程中。鬼差面无表情,好像在重复每天都会重复无数次的工作。 我捂着嘴巴躲到一旁,心里颤抖着不敢想季陆在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人的求生本能往往就是在一瞬间,就好比上一刻我想好了魂飞魄散,来换一个内心平静。但是此刻。见识过第一层地狱的残忍酷刑,我突然就觉得,我还不能放弃,我要救出季陆! 天尊从来没点头答应我,只要我肯入地狱他就放了季陆,所以想救赎,还是只能靠我自己。绝处逢生四个字,我见过很多次,但这次突然很想自己试一试。 世人都道我是罪人,我是不是就该认? 不,我不想。 做错了事,我立正站好接受所有惩罚。但是一码归一码,等我向六界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之后,再来偿还自己失手杀了阎王的罪。 我从不后悔我杀了他和雪娆,我唯一想再劝自己忍一忍的理由就是季陆。一想到这我再次心乱如麻,不过现在根本不是有时间考虑这个的时候。怎么能确认季陆现在的位置,是当务之急。 我躲在铜鼎的后面,悄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求生的欲望会给人无限的动力,上一刻还生死看淡的自己,因为现在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所以警惕异常。 而后的日子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感激当时那个背水一战的自己。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站在命运的交叉路口,动一动手。整个人生就很有可能风云巨变。而我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悟到了一个真理,无论什么时候,死皮赖脸的活下来,都不是坏决定。 我连十八层地狱都不怕。为了季陆活下来算什么。 好在我当时坠落的位置十分偏僻,并没有什么鬼差看见我。而天尊在流放我下来的时候,好像忘了收走我腕上的擒骨,这就给了我在绝境中最好的保护。 阴曹地府都闹过,大不了这十八层地狱再搅一次,找不到季陆,大家就都别过安生日子! 我猫着腰从铜鼎的后面溜出来,朝着火盆的后面移动。那里远远的看起来好像背靠着一条隧道,不知道进去之后能通到哪里。 毕竟这第一层地狱的空间广阔,虽然看起来阴森血腥异常,但是却一目了然。有没有季陆的身影我大致扫一圈就能判断出来。所以眼前没有,我也只能暂时离开到后面去看一看。 来往的鬼差交错,我走走停停,大概躲了好一阵才算挪到了甬道旁边。洞口上面石头刻着一块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雕着--拔舌地狱四个字。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第一层地狱的名字,往后种种酷刑,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只是我心里清楚,第一层地狱监管不严,往后的十七层,都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让我蒙混过关的。 我趁着没人注意,一个闪身就钻进了甬道里。好在甬道里没有鬼差出入,我抬脚狂奔,朝着另一头跑去。 不知道跑了大概多远,眼前好像看见了点光亮。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可等到露头之后才猛然想起来收住脚步。 就在我脑袋刚露出去不到几厘米的时候,我两手扒住甬道尽头的墙壁,缩回了脑袋。 这边连通的空间比上一个还要恐怖的多,颜色基调大不相同,由红色变为了青蓝色。 我望向对面一个山洞口处刻着的石碑上面,也看到了类似拔舌地狱之类的四个字。眯了眯眼睛,最后才认清上面写着的是--剪刀地狱。 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二层,没想到原来这十八层地狱竟然不是上下相接,而是山洞之间相互关联。 我再仔细定睛看去,发现剪刀地狱四个字旁边,好像还刻了一行微不可查的小字。 “教唆守寡妇人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定被打入剪刀地狱。” 我正仔细的看着,突然被一声痛苦的哀嚎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地上喷洒出一道不粗的血迹,弧线形缓缓落地,差点落到我脚前。我怕暴露位置,连忙往山洞里面躲了躲。 好在完全没人注意这里,我还能暂时安心的躲在暗处。 原来刚才哀嚎那人,就是这剪刀地狱的受刑者之一。 一鬼差单手拿着剪刀,把剪刀放在那人的手指根本,眼睛眨都不眨的就捏紧了剪刀。十只手指齐刷刷的一同落地,有的还在地上卷曲了两下之后才没了动作。 第352章 神佛降临 我难以形容眼前所见的情况,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极其痛苦的哀嚎和叫喊。我是第一次见识十八层地狱之内的景象,和地府之内简直毫无类似之处。 我看着眼前毫无遮挡的地狱第二层,心里茫然不知所措。我还能怎么办呢,走到了这里之后,我要再怎么继续下去才能找到季陆。 我正想着。远处只见两个鬼差推推搡搡的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披头散发,好像是乱臣贼子,即将要被拖去午门斩首一般。 但是这推搡之中,我猛地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虽然身上已经布满了血痕,虽然那一袭红衣已经皱乱不堪,但我仍然认出了那是我的脸。 而我就像是一个偷窥者,躲在岩石后面看着那个‘自己’被鬼差带走。诡异的景象一闪而过,眼前瞬间还原回了最初慌乱血腥的样子,哀嚎和嘶吼相继响起。好像刚刚的那个人不过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她清楚的存在过,就像狂风过境。 我随着那个身影,鬼使神差的追了出去,岩石拐角处,我突然撞见了刚刚在乱斗之中围攻过我的十殿阎罗其中二人。 我虽然对这二人的长相不算记忆犹新,但是那一身的装扮,很容易就让人认出来。两人背对着我在远处耳语着什么,但是相隔太远,除了口型之外我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能是我一时跟踪的忘了形,不知道怎么就从岩石后走了出来。当面前闪过鬼差身影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此刻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和那面色铁青的东西直接打了个照面。 我握紧了拳头,时刻准备着反击,却发现此刻自己的手掌已经变得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我心里暗叫不好,这次恐怕要大祸临头的时候,那鬼差竟然像没看见我一样,径直的走了过去。 相隔不过三米,我相信他一定看见我了。但是这视而不见,又是为什么…… 意识到这里的东西可能看不见我这一事实之后。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跟在那十殿阎罗其中两个的身后。离近了之后对话当中我能听出,这两人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三殿宋帝王。 秦广王的身材魁梧,脸上络腮胡,面色青紫,看起来不苟言笑。宋帝王肤白,看起来倒像是一介书生。两人说话一急一缓,对比反差巨大。 奇怪的是不光是这里的鬼差,就连这十殿阎罗中的二人也并未发现我的行踪,这不免让我觉得奇怪。不过好像被雪娆骗来之后经历过的奇怪事不少,单单这一桩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等我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二人谈论话题中的主角,竟然是季陆…… “邪骨杀了阎王,地府众阴无主,现在倒是秦广王上位的好时机。”那位皮肤稍白的男人道。 被唤作秦广王的男人脸上倒是染上了一丝喜色,只不过尚未流露出表面“宋帝王这话有偏颇,地府十殿阎王,上有佛位下有鬼将。怎么就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谁不知道秦广王在十殿阎罗中资历最深,法力高强。若不是因为阎王这么多年的压制,您可早就不仅仅万人之上了。”这宋帝王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说出口的话都好像带着某种目的。 就好像刚刚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够刺激到那秦广王的情绪。 但是那秦广王倒是个不错的领导者,对于任何情绪都能做到不动声色。这点或许也是我正缺乏的。 “说到资历和法力,我上面还有镇魂将军和那罪臣邪骨。” “秦广王又说笑了,那二人现在一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个被终身禁足在地府,还能成什么气候。” 我心里咯噔一下,震惊于季陆竟然没在十八层地狱。而是在地府。这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该相信谁说的话? 秦广王冷笑“那你可知,那个不成气候的镇魂将军。早已经毁了诛仙台逃离了地府。” 宋帝王表情略僵硬“这,这怎么可能?天尊不是已经把他封在了那吗?” “封印也封不住心有魔债。”秦广王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好像彼此之间都懂在说什么。只是宋帝王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妙,最后秦广王提醒“一旦他心魔肆虐,到时候凭借我们十殿阎罗的力量,绝对难以抗衡。” “那要怎么办?” “当然是要尽早斩草除根,不能等着他杀上门。”秦广王说的阴狠,听得我浑身毛孔一紧。 他说完之后,顿了一会,转头看向旁边的宋帝王道“不如,我们先从邪骨下手?” 没等俩人继续说是什么之后。我往后退了几步就开始狂奔离开。从谁下手我不管,但是现在威胁到季陆的安危就不行。一定要赶在他们计划之前找到季陆! 我快速顺着来时的方向逃离,一路上无心估计身旁惨烈的场景和血腥的画面。然而在我跑到拔舌地狱之后,突然失去了方向。 来的时候是六界天尊把我打落到这里,那回去要怎么办? 我环顾四周,最后竟然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见了一面半人高的铜镜。镜子并没有生铜绿。更没有一丝一毫污浊的迹象。 我快速跑到哪镜子面前打量了一下,恍然就想到了那西海龙王送我进来时的情景。 我眼睛盯着面前的镜子,恍惚之间好像看到有什么模糊的人影慢慢出现。我以为自己再次被什么障眼法所迷惑,所以仍旧站在铜镜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 直到那人影慢慢清晰,五官轮廓一点点展露。 季陆!是季陆!我欣喜若狂。 但是转眼一想,一盆冷水就从头浇了下来。如果这东西和刚才雪娆引我下地狱的是用一个东西。那说明我眼前这个逐渐清晰的季陆也是幻像。 我拼命的摇头,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再被她迷惑。一定要谨慎考虑,三思后行。 可就在这时。我清楚的听到镜子外面有人轻声道“阴阳铜陵镜,一镜通阴阳。“话音刚落,一个伴着戾气的身影就从镜子里面缓缓走出。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季陆真真实实的出现,差点热泪盈眶。 颤抖着手难以置信的摸上他的脸“你还好吗?”想到拔舌地狱和见到地狱之中的苦,我心疼的问道。 季陆的眼神好像有了变化,之前的温润如水中带上了一丝戾气,倔强又不肯低头。 我不知道季陆在和我分别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好在他看向我的眼神一直都没发生变化,丝毫不加掩饰的想念和留恋。季陆的瞳孔中,忽然亮起一阵火红的光,但是转瞬即逝。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握住我的手轻声道“以后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正纳闷季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轰轰两声落地之后,我在季陆身前转身向后看。 只见拔舌地狱中的所有鬼差都停住脚步,自觉站成两排,齐齐的看向我和季陆。或者说,他们看得只有季陆,并没有我。 一众鬼差站稳之后双拳紧握,单膝下地朝季陆行了个礼“恭祝新任阎王,阎王千秋永载。” 听到新任阎王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只感觉头皮一麻。回头转身再看季陆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季陆的眼神,明明就是因为里面掺了其他他迫切想要的东西。 那这么说来的话,季寻死了这件事季陆也是知道的……可这明明亲兄弟,为什么最后会落得这种关系? 我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和季陆说实话,季陆却这时候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手掌“从今往后,你什么都不必再担心。” 第353章 诡异的变化 我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流出眼泪,一片混乱之中我握紧了季陆的手。 “我杀了阎王,我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看着季陆说道。 季陆牵着我的手“我在哪里,路就在哪里。” 我回身看了一眼地上虔诚跪下的鬼差,转身看着季陆问道“他们叫你阎王?” 季陆嘴角一勾,眼神中是从未出现过的狡黠。 “满意这个结果吗?从今往后,这地府就是你我二人的了。”季陆张开双臂,好像在欢迎我光临他的世界。 但我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 “季寻死了。镇魂再也不是一个一人之下的名头,而是这地府中权力最大的所有者。” “但是我们俩明明已经被除去了神位。”我实在不解,我没见过此刻的季陆,权利欲望满眼。印象中的他,向来都是无所求的,而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不喜欢现在的他。 “是我杀了他。”我说。 “那有什么所谓,反正他早就该死了。” 虽然我心里知道季寻可恨,但是季陆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让我奇怪。我反复的打量着眼前的他。心中疑惑。 “我之所以会用计让你杀了他,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季陆一张口,就把我推进了万丈深渊。 “你说什么?用计?” 季陆满脸的无所谓“阎王有万鬼煞气护体,一定要由你身上的护心阴气来相克,除了你,我们谁都杀不了他。” “你一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我心里冰冷,甚至感觉有些恐惧。我从未想过季陆会算计我,并且会在这种事上。 与我而言,这又是罪孽一桩,虽然杀了阎王是我当时自己的决定,而且我从未后悔过。但是被六界天尊流放到十八层地狱,受地府众阴兵更深的误解。这确是我万万不希望发生的事。 为何一向爱我疼我的季陆,会在这种事情上算计我…… “我隐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迟早你都要动手的,晚一天不如早一天。” 季陆的一句话让我更加不解,整个人陷入了云里雾里之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季陆放开我的手,开步转身,赶走了地上跪着的鬼差,优哉游哉的对我道“从你进入地狱之后,就已经走进了我的计划中。雪娆的出现不过是激发你身上心魔的幌子,季寻才是最终目的。” 我看着季陆转身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人到底是不是季陆? 他看我的眼神明了,但是说话和言行之间确是诡异至极。季陆能说出这种话,我更多的不是心寒和震惊,而是开始怀疑这人的真实性。 或许这也是信任到底的一种表现,我宁愿相信这个人不是他。也不愿意相信他能做出来这种事。况且中中间的转折生硬,毫无逻辑性可言。 想了半晌之后,为了验证我自己的猜想,我主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杀季寻?” “因为阎王的那个位置,本就应该由我来做。”季陆的语气冰冷,充满急不可耐的恨意。 “你恨他?” “对。”季陆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心中对自己刚才的猜想,又确定了一步。季陆从不说恨,爱恨这种事对于他来说都太吝啬,情绪的表露,季陆向来都喜欢用还好和不好区分。 譬如爱,譬如恨,这种界限明显,很容易暴露出自己缺点的词汇,季陆从来不用。 “你是什么人?”我看着他的背影问。 他纳闷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季陆,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陆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单手摸上了我的脸“你怎么了小谷?” 我嫌恶的把脸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我没空陪你在这玩猜谜游戏。”现在情况一团乱,我杀了雪娆杀了阎王,现在等着要我命的人肯定一大群,所以这人说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惊讶。 但我时间紧迫,季陆还在这地狱中。 “我是季陆啊。”他说。 我不耐烦的看向他的脸,注意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愣住了。是不是他,眼神不会骗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双淡然如水却又充满柔情的眼睛,无一不在提醒着我说那就是季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让我感觉距离这么遥远,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季陆……”我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仍然觉得不够真实。就好像这个人在我面前触手可及,但我就是触碰不到。 “为什么用计让我杀了阎王,这难道不是陷我到众矢之的吗?”我不解的问,语气中第一次带了责问。 “为了我们的明天,现在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季陆满不在乎的说。 那种不熟悉的感觉又袭来了,这不是季陆会说的话,根本不是。但是我没想到,更加让我震惊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小谷,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坦白。” 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季陆沉了一下“当年我和雪娆曾经有过婚约。” “这我已经知道了。”山洞里已经解释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季陆还会再说。 “我们俩还有过一个孩子。” 季陆朝我脑海中扔了一颗鱼雷。砰的一声炸裂开,把我整个人都炸的粉碎。我好像被人摁着脖子压到了海水中,无数腥咸海水从我眼鼻口倒灌。我窒息,我挣扎。好像快死了一样。 “你再说一次……”我颤抖着声音说。 季陆拉着我的手“当时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地府和青丘之间又急需一个纽带,我只能妥协,但是小谷,我是爱你的。”季陆急迫的解释。 我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站离开了一段距离。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小谷……”他往前走了一步,企图拉住我。 “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这句话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灾难。他骗我,并且我杀了雪娆。 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却没想到自己成了夺人新郎,夺人另一半的罪魁祸首。最后还大开杀戒。连人杀掉。我为自己的愚蠢和鲁莽震惊,因为自己的心狠手辣而恨不得去死。 为什么会这样,我最大的骄傲不过是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为什么最后偏偏会活成这样? “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我身子虚弱乏力到了极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我怕你难以接受。” 我两手用力的推开了季陆“那我现在就能接受了?我杀了雪娆你知不知道!” 季陆听我这么说完之后,突然愣愣的看着我“你说什么?你杀了雪娆?” 这语气分明就是震怒,分明就是心疼至极。 “对,我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丢进了岩浆。”我索性说道。我想看看季陆会为了雪娆震怒到什么程度,我现在的人生和往后的路都已经是一片黑暗了。无论今天结果如何,恐怕我都已经不能在六界生存下去,或者十八层地狱对于我来说,才是真正最适合的地方。 “邪骨!你欺人太甚!”季陆愤怒的拂袖,指着我的鼻尖骂道。 我没料到季陆会是这个反应,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声音。 “我也是一时愤怒,你知道吗,我当年发狂为祸六界,都是她搞的鬼。她激起了我的心魔让我难以自持,所以我才会酿成大祸的。” “你天性心狠手辣,冰冷无情,现在还来责怪这个责怪那个,若不是你有心魔,雪娆三言两语就能影响你?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现在反倒给自己的罪行找个借口。” 季陆和阎王的反应一样。完全不顾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一切就都成了的错。虽说死者为大,雪娆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说什么,更不想把责任都推在她头上。她的死是我的错我认。但六界当年的那些事想要怪在我头上,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季陆,我以为你最起码会有一点点心疼我。” 心疼我这么多年活在无解之中,心疼我像个狗一样的遭受着六界的白眼和驱赶,心疼我明明已经忘却前尘,却还要纠结于这些事。 “我心疼什么?心疼你那些阴暗的心思,那些自私到可怕的目的?”季陆没来由的话让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的怒火来的完全没有理由,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发怒而发怒。 而我就算不知道他在愤怒些什么。但还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并且心已经开始越来越寒。季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我宁愿相信这个人不是他,但他的眼神却清清楚楚的证明着,这就是他。 “季陆,我宁愿现在你伸手撕破脸皮,然后告诉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你。”我不想再看季陆现在此刻心痛的样子,转身打算离开。 我不知道杀了雪娆是不是我的错,但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做错了事要认,她也一样。没人来惩罚她当年的那些事,但不代表我也会忍气吞声的置若罔闻。 我刚走没几步,季陆突然绕到我面前拦住了我“你走可以,把孩子留下。”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震惊的看着他“孩子还没足月,你让我怎么留下来?” “这是我的骨血,以后阎王之位的传人,我不能让他跟着你离开。” “不然呢?你打算禁足我?”我抱着一死的心问。 而这一死,并非身死,而是心。 “就算保不住这孩子,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季陆的话彻底震惊到了我“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留下来,而是想让孩子流下来。 “你疯了吗季陆?”我看着那个早已不同往日的人,最后一次问道。 “如果你执意带他走也可以,只是到时候阎王之位就不会再考虑他了,毕竟我还有另一个孩子。” 季陆的一句话说的我冷笑,现在也无心思考这人到底是不是季陆,到底怎么怎么样。而是只想着怎么能尽早逃离这个地方。 我对身后的季陆不管不顾,转身就按照自己想的离开。 转身之后就觉得鼻头酸涩无比,差点掉下眼泪。然而季陆会变成这样,是我无论如何都未曾预料过的。。 第354章 梦中幻境 季陆却突然上前过来拉住我的肩膀“你不能走!” 力气大到好像要穿透我的肩胛骨,季陆的力气一点都没有保留,尽数的用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差点被他捏碎,被迫的转过身和他对视。 “你不能走!”他恶狠狠的对我道。 “你一定是疯了。”我对季陆道。 季陆看着我,突然眼神一转盯着我的肚子,二话不说就伸手过来。我猛地推开他往后站了一步,顿时有些说不出来话。 “你要干什么?你当真要杀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也不清楚自己会是什么心情。为什么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季陆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杀了雪娆之后,我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直到我杀了阎王,我才知掉事情竟然可以棘手到这种程度。 然而现在,我看着竟然打掉我肚子里孩子的季陆,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应该死了。 我还在试图确认季陆的身份,试图想让他清醒一下看看我到底是谁。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来不及思考,季陆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手腕,锁魂啪的一声伸出,挥舞在空气中。我不想和季陆短兵相接,一再忍让的往后退。 但是他却得寸进尺,一点一点的朝我逼近。 “季陆,你别逼我。”我双手握紧,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发挥一个做母亲的本能,就是保护好孩子。 我也恍然才发现,肚子里的这一个小球对于我来说,意义竟然是如此之重。 季陆完全没理会我的话。而是直接挥着锁魂朝我攻击而来。 我扬起擒骨,正面接过他的第一招,擒骨和锁魂的另一端死死的缠绕在了一起。我们俩同时收手,两物摩擦之后的余的力,震得我身子不稳,忙向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擒骨已经被你用到这种地步了,看来你法力完全恢复的日子不远了。” “但我从未想过,恢复之后竟然会和你站在对立面。” 季陆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舍,反倒是一脸期待接下来我们俩的你死我活。紧接着,趁着我走神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从腰间拿出了两把短刀,直奔我而来。 我从未见过季陆使用这个兵器,之前印象里之前季陆用的一直都是锁魂。锁魂被收的那段时间,有用得到什么下古墓的时候,季陆通常也就只带个寒冰匕首,无坚不摧。其他的我倒真是从没见过。 擒骨的一头缠在我手腕上,另一头被我用另一只手抻住横在面前。季陆手持着短刀扑过来,就在快接近我脸上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亮起一阵刺目的光。 这地狱中一直都是暗黑的氛围,突然之间有股夺目的亮我还是不能习惯。所以尽管光亮出现在身后,我还是依然觉得睁不开眼睛。 等到季陆站起来,远离我一些打量着那圈光后人的时候,我也得空回头看了一眼。 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慎虚。 “师父……”我看着慎虚,喃喃的喊道。 慎虚两步走到我面前,侧头对我道“心中默念静心诀,你眼前所见都只是你的梦中幻境。” “啊?”我一时没能听懂慎虚的话。 “反正就是除了我什么都不信,我帮你破了这幻境之后带你出去,前提是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做,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我张着嘴消化着慎虚的话,他扭头催促我道“听见没!吱个声!” “听见了,我听见了。”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想什么是我梦中幻境,更没时间考虑这梦中幻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我按照慎虚说的,开始在心中默念静心诀,企图破了眼前的这一切。 能看见慎虚,我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一是他竟然原谅了我,二是好在眼前的这一切是个幻境。阎王和雪娆死没死这个另当别论,好在季陆并没有变成这个奇怪样子。 杀了谁不重要,要接受什么惩罚也不重要。我只要季陆。我活着,赎罪,最后为的不过是能和季陆一起过平凡的日子。如果最后连他我都守不住,那才是穷途末路的时刻。 我注意到慎虚身后背着一把红色把手。上面雕刻着红苗一样花纹的东西,看长度应该是剑。 慎虚站在我面前,慢慢的抽出了身后背着的那把宝剑。双眉间似乎有煞气闪动,没有多说话,将手中的宝剑在身前缓缓划过,顿时满天剑气舞动。 我眼看着他手中的一把剑在面前分离出不同的影子,影影绰绰,每一个都十分真实。好像是抽刀在水中断流,慎虚的每一次舞剑都好像是在斩断空气。 直到后来,他手中的剑影好好慢慢分离,形成了一个剑阵在我们头顶。然而剑阵中只有一把是实物,其他的都是由那一把剑分离出的影子。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火煞祭,万境归一。” 慎虚念完口诀的瞬间,半空中漂浮的所有剑影,都随着慎虚手中的剑指向了对面的季陆。空气中的漂浮都在瞬间凝住,剑影锋芒所指,但是这一片黑暗之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攻!”慎虚喊道。 瞬间,所有静止的剑影嗖的一声。齐齐的射向对面的季陆。然而尽管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梦中幻境,但是那一瞬间还是心痛无比。我见不得那张脸受苦,哪怕一丝一毫。 对面那个假装的季陆明显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原地躲避之后。竟然躲开了大部分剑影的攻击。只有残留的几个剑锋,打进了身体中。 慎虚没有给对面那人丝毫的喘息时间,将手中的剑挥舞一周,在胸前慢慢的形成了一道剑墙。我刚刚清楚的听到了离火二字,心中猜测着,这不会不会就是季陆的灵魄所附的那把离火剑。 随着慎虚的动作,剑阵已然再次发动。那季陆虽然之前在对我的时候态度嚣张,完全不怕自己身份暴露。但对着这千年仅见的不世出剑阵,自也是不敢大意,凝神相对。 恍惚之前,我只听得金鼓铿锵之声乍起,由远及近,轰然而作。慎虚和我一起转过头,看着远处半空中的情况。 忽然,七道彩色异芒从离火剑上飞驰而起,直射入天上的剑影之中。顿时漫天异光闪烁,剑影纵横,转眼已经是再度凝结成七个巨大单色剑阵,如前一般,对着那假冒的季陆俯身冲来。 那季陆突然原地哀嚎了一声,瞬间化作一直长毛长角的动物。那动物形状奇怪,长着虎头、独角、狗一样的耳、身上布满了龙鳞、狮子一样,不是很粗的尾巴、最后还长了四只麒麟一样的脚。 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也非麒麟。口中不停的发出低沉吼叫。巨大的身躯表面黑气流转,几如墨水一般,背部颈部那长长的毛发就好像水中的海藻一般,在空气中漂浮着。面对着即将而来的风暴,好像在占领自己的位置,顺便震慑对方。 我隐约之间好像在教材上见过这种东西,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好像就是地藏王菩萨座下的神兽--听谛。 谛听的原身是一条白犬,因为地藏法门以孝道为基,狗性忠诚,所以地藏之谛听表忠诚不二之心。 这东西其实在西游记中也有提及。六耳猕猴出现的那段,孙悟空曾经和六耳猕猴一起去找过地藏王菩萨,让听谛来辨别二人的真身。 第355章 活死人 慎虚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苦笑,只是这微微动作,却仿佛也牵动了伤势,身子竟是摇晃了几下。不过幸好他也只是摇晃几下,便站稳了身子。 只是此刻他的虚弱,显而易见。 不过有关听谛的一切种种,我都只是从神话传说和小说中得知的,未曾想过竟然还真的存在。 慎虚倒是不惊讶,曲起小拇指,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如山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啸声处,白光暴涨,离火剑摇曳。 庞大的离火剑阵轰然而动,无数只单色气剑缓缓掉转过头,对准了听谛。 片刻之后,安静多时的黑暗里,再度响起了那么一声“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尽是破空锐啸之声,无数离火剑影前赴后继划过天际,带着无比煞气与杀意,冲向听谛。 转眼之间。第一波紫色气剑方阵已然冲到跟前。 听谛庞大的身躯,眼看着仿佛就要成为这无数剑影的活靶子。然而,就在我以为这东西根本不会是离火剑影的对手之时,听谛身躯之上漂浮而起的毛发,赫然飞舞起来。 每一根上都集聚着浓郁黑气,看去几乎就像是个巨大黑色云团,迎空而起。 瞬间,数百支气剑刺下,而听谛那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毛发竟如鬼魅一般,在半空中迅速舞动。面对着这些看去几乎是无坚不摧的离火剑影,这些东西竟是丝毫不惧。 转眼之间,第一波紫色剑影或捉或打,或缠或卸,竟是将所有的气剑都接了下来。在黑气之中,那些剑影很快就失去了本身色彩,迅速消散而去了。 慎虚盯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骂了一声娘。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离火剑都不管用。” 对面的听谛抖了抖身上黑色的毛。但是卷曲和漂浮倒是一点没减,依旧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着。看样子如果听谛不死,我们两个就很有可能破不了这幻境。 我本来刚刚放下了一点的心,此刻又再次悬了起来。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身旁的危险情况,我手腕上的擒骨再次灼热了起来。为了压制住她的变化,我来你忙开始默念慎虚交代的清心诀,否则这个时候走神,万一要是被擒骨再次反噬了,吃亏遭殃的肯定就是慎虚。 风云变幻之中,并没有留给我更多的时间去想其他多余的事情。我心里默念着清心诀,眼睛还在随着慎虚和这听谛之间的斗法来回环视。 眼前的战况如长河怒涛,波澜汹涌,天空中那柄巨大的主剑离火不断分离出越来越多的小型剑影,而更多的剑影在离火剑和慎虚的操纵下,化作无尽剑雨纷纷落下,每一柄气剑都带着离火剑的气脉。 凛凛生威,一波一波,如雷轰,如电闪,扑向听谛。 听谛仰天咆哮不止,巨大的声音回荡在云霄之际,此刻的他仿佛正面对着地府神灵,好像在祈求救赎和援手,但是始终没有人来救它。 给我的感觉。始终就是还有另一个靠山会来救它离开幻境。然而它也一直在等,却到现在都没有等到。 我不知道听谛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到底凭借慎虚和离火剑到底能不能制服。更不知道听谛仰天等待的那个救兵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如果真的是浩浩荡荡的人马,慎虚这次恐怕也要和我一起被毁灭在这幻境之中了。 听谛那怪异绝伦的后颈鬃毛,挥舞在风云之中,黑气翻涌,层层叠叠,应对着漫天锐啸之声! 一波,又是一波,千百支千万支气剑仿佛无休无止,轰然而下,但巨大的身躯看去,竟也仿佛是地府恶魔所化身,根本不曾会有疲倦的那一刻。 这么长时间,我们从未和地藏王菩萨有过什么交际。如果真的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和听谛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那这件事恐怕也要牵扯他进来不可。 只是事实真相很多都不像我们了解的那样,这听谛的主人到底是谁,还有待考证。 慎虚和听谛的较量仍然在继续,只是人力终究有时而尽…… 一波,又是一波! 一直到了第四十九波离火剑影轰然而下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七色剑阵轮番轰炸了七次。站在我前面的慎虚面色煞白,好像是用尽了不少心血。我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肩膀,仿佛能从背影感受到他此刻的疲惫。就连他持着离火仙的右手,包裹在白光之中,竟隐隐也有些颤抖起来。 而前方,听谛的模样更是狼狈,经历这狂风暴雨一般的疯狂剑阵洗礼,原本威风凛凛的黑色鬃毛,已经硬生生被毁去了半数之上,而周身原本浓郁的黑气,此刻看去也稀薄了许多。 只是当他接下最后一波剑影之后,面上狰狞之色反而更浓,战意不减却是更加高昂,一声嘶哑怪笑。如恶鬼低吼,爆发出来。 我和慎虚都齐齐的看向对面那东西,不知道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毕竟是神兽,肯定不是慎虚这肉体凡身能驾驭得了的。我想,今天如果不是慎虚的手中有离火剑,肯定也不能伤及这听谛分毫。 就连离火剑在手。这几番交战之后,听谛也未见疲惫的神色。反倒是慎虚,气喘不停。 就在这时,兽神突然仰天嘶吼,巨大的身躯忽然不可思议地腾空而起,向着慎虚扑去。 我惊呼出声。但慎虚却惊而不乱。 深吸一口气,口中轻喝一声,脚下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汇聚而来的黑烟,顿时向后退去。 不料这听谛身躯虽极大,但速度却快如闪电,转眼已扑到了眼前。登时但见黑气涌动,不知多少只巨大手臂抓了过来。 慎虚提起离火剑,剑柄横在面前,不知道小声在嘀咕些什么。 随着他的身影稍稍落下了一些,我这才听清他骂的竟然是脏话。 “你他妈的倒是给点力啊,这个时候没动静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我留你这么长时间。每天给你擦灰上油的,关键时候你就这么对我?” 我本来以为慎虚口中念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咒语,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乱七八糟的废话。却不料慎虚骂完这一通之后竟然真的起了作用,离火剑的剑身突然亮起了一道红光,将剑身和半空中的慎虚齐齐包裹住,在我头顶形成了一个光圈,刺得我睁不开眼。 听谛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顿时面色大变,但收手已是不及,但听得苍天之上“仆仆仆”“咯咔咔”之声轰然而作,一时之间黑气散乱,不知有多少怪手灰飞烟灭了。 眼看着慎虚由危转安。更反而重创听谛,我这心才多多少少的算是放下了一些。可不料还不等我这口气送完,便望见那璀璨剑壁之中,剿灭了无数黑气怪手,却仍有那一只最最粗壮的黑色手臂,黑气尤其浓重,强行穿过进去,一掌,打在了慎虚的胸口之上。 慎虚如受雷击,身形大震,连带着黑烟携裹着仰天长啸,一人一兽尽数向后飞去。直飞了十数丈地方,方才停了下来。 慎虚的道袍瞬间粉碎,口中更喷出殷红鲜血,点点滴滴,似都落在了离火剑之上,在白光之中点缀了暗红光点,然后才渐渐消失不见。 天上地下,瞬间死寂。 天际的离火剑阵,仿佛也受到了影响,一阵摇曳晃动,满天剑影动荡不止,但最后终于还是静止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法受损。原本铺天盖地的离火剑阵,此刻的笼罩范围已经小了一半以上。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不管不顾的朝慎虚跑去。 “别过来!你念着静心诀不要停!”慎虚仍然在阻止我。但是此刻我那还有那个心情,生怕慎虚有什么闪失,不管不顾的就跑了过去。 慎虚见我执意,也没再阻拦。抹去嘴角的血迹,看了看手心,殷红的血痕流淌在手掌之上。 他注视着手上许久,又缓缓抬头向前望去,此刻剑气黑云尽皆消散,前方听谛亦正虎视耽耽注目于他,不过看去。听谛虽然伤到了自己,但他本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还剩一半左右的怪手,在瞬间再度遭受重创,又被诛仙剑气消去了大半,如今看去,不过还剩数十支而已。不过这剩下的,却先让都是最为雄壮之臂,与普通怪手截然不同。 而听谛本身,原本黑气笼罩的脸庞,此刻似也隐隐有些发白,但他脸上战意,却如同最凶猛的野兽一般,遇挫更强,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慎虚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苦笑,只是这微微动作,却仿佛也牵动了伤势,身子竟是摇晃了几下。不过幸好他也只是摇晃几下,便站稳了身子。 只是此刻他的虚弱,显而易见。 我两步冲到了慎虚的身边,扶起他紧张的问道“哪里受伤了?啊?” 慎虚勉强的坐起来,还在逞强的回答道“我没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背心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背心诀!” 我知道慎虚只是不想让我被擒骨反噬,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反噬是最好的结果。一旦我知道了面前这都是幻境,那情况就变得简单不少。面对听谛我可以不留情面,大开杀戒。 这个时候擒骨反噬只是给了我点力量,为了我和慎虚,只能这么做了。 慎虚却拉住了我的衣服“我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个后果。你不要不听话。” 看着室内线虚弱的样子,和嘴角的鲜血,我有些于心不忍,更多的事心疼,赌气的说“不是恨我吗,为什么又来救我?” 慎虚咳嗽了两声,牵扯到了胸膛处的内伤“谁让你叫我一声师父呢,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我又没有女儿了。” 慎虚的一句话,差点说的我掉下眼泪来。 但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我吸了吸鼻子,收起自己矫情的心思,转头直接对着面前的听谛。 “放心吧师父,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甩开擒骨朝前走了两步,最后还不忘回头对慎虚说了一声“对了师父,重媚没死,如果今天我们俩能离开这个幻境,我一定把人好好的送到你手上。” 说完,我来不及看慎虚的表情,就挥舞着手中的擒骨朝听谛冲了过去。 我本来以为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激战之后,听谛的功力和戾气能有所削减,但是我万万没有料到,擒骨暂时的力量还是不能占个上风。 我冲到他的面前,踩住额头,脚尖一跃就跳到了听谛的背上,这时,我却突然在听谛的后背看见了一个久违的花纹。 活死人的图腾? 第356章 骗我也好 看见那图腾的瞬间,我当即愣在原地,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 听谛是地藏王菩萨的座下神兽,它背上的图案是活死人的图腾……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这个从未露面的地藏王又是何方神圣? 听谛这个时候已经反映了过来,原地仰头嘶吼了一声,快速的朝着面前的岩石狂奔而去。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它后颈的鬃毛。却不料他在接近那岩石的瞬间刹住脚步,我因为惯性被猛地甩了出去。 我护住头,肩膀砰的一声撞在了对面,随着被我砸落的碎石一同跌落在地。听谛看着地上的我,鼻子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前腿在地上不停的轻踏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我踩碎。 肩膀上的剧痛让我不得不分神转过去看,可这一眼吓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胳膊上本来只是一条抓痕而已,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蔓延到了手肘。整条胳膊就快乌黑发烂,而我竟然浑然不知。 听谛见我分神,再次准备好朝我攻击而来。 离火剑的剑影因为慎虚受伤已经慢慢消失不见,天空中的剑阵也不知道四散到了哪里。我两眼一闭,等着一死。 可就在这时,我只听耳边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一道黑烟一闪而至。我睁眼。只见自己正被一团烟云笼罩着。 天空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而至,来人竟然是重楼。 重楼轻挥身后的斗篷,稳稳的落在地上。看也没看眼前的听谛,直接转身朝我伸手。长臂捞过我的腰肢,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见来人是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两步,他神色一滞,冷冷的开口对我道“不想死就跟我走。” 我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再梗着,重楼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我性命。大不了这救命之恩出去再报,我也得先活着才行。 我顾不上面前的重楼,转身朝后面的慎虚跑过去。 “师父。快走。” 慎虚受伤不浅,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两人并未说话,但我能察觉出来,重楼和慎虚在这之前一定是见过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重楼之后,慎虚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是欲言又止,好像又有什么在瞒着我一样。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不能停下来追问,只能先按照重楼说的,先离开这里。 重楼看了和室内线一眼,突然道“我会救你出去,没说我会救他。” 听这话,我回身看了一眼慎虚。慎虚甩开我的手“巧了,我也不打算让你救。” 两句话说完,火药味极其明显。我当即想了一下,这二人之间的恩怨很有可能就在重媚身上。一个是弟弟,一个是爱人。这中间说出什么矛盾都有可能。 我清楚的知道慎虚的这个性格,犟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是现在这个时候梗住了情况可不妙。 我看了一眼那被黑烟困住的听谛。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中冲出来了一般,焦急的催促慎虚“你忘了我跟你说什么了?”我不停的朝慎虚挤眉弄眼,想让他想起来我之前说过会帮他找回重媚的那句话。但是慎虚明显不打算顺着我说的去想。 我见跟他说这么多压根不起什么作用,于是勾勾手让慎虚过来。慎虚也没怀疑,直接伸头过来。我单手蓄力。在他把头伸过来的时候一掌打在了他后颈。慎虚当即翻了个白眼,后脑勺着地仰了过去。 我在他磕到地上之前闪到他身后把人拦住,抬头焦急的对重楼道“快点帮忙啊。” 重楼多半是觉得我冲撞了他。站在原地横着眼看我。 我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又加了一句拜托。 重楼直接将身后的斗篷一挥,面前的那团黑烟便迅速在我们脚下凝聚,形成一团烟云。重楼单手拎着我扔到烟云上,而后又把慎虚扔了上去。 黑烟在原地顿了一下,而后直接冲破屏障。猛地向上冲去。 在击穿头顶的瞬间,我听见了一处碎裂的声音。飞到半空中的时候低头在看,之前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好像被一层雾蒙蒙的玻璃罩罩在了地上,顶部被我们撞出了一个大口子。 然而半秒之后,地上的东西瞬间静止,随之轰隆一声炸裂。脚下升腾一朵黑云。顷刻间分崩离析,一切都毁灭于脚下。重楼头也没回的径直带着我们离开,我看着脚旁翻白眼的慎虚,心里盘算着刚才这一下是不是有点下手太重了…… 就在这时,被我们遗落在那片废墟之中的离火剑,突然划破长空冲了出来。落在了我脚边。我捡起来朝下面望了一眼,发现这中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几十米了。 我把剑捡起,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妥善收好。 我不知道重楼把我们两个带去了哪,落地之后看着满天的繁星才意识到原来他把我们送回了阳世。我拖着慎虚往旁边的山洞里走,重楼跟在我身后。看不过去一把把我拉开,两掌朝前一推,慎虚就被一阵气流送了进去。 我手里拿着离火剑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对重楼说点什么。 说谢谢?好像不对。什么都不说?好像我们两个又不是那种不需要客套的关系。 “下次找死别让我知道。”重楼冷冷的说。 我不解的抬头看他“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重楼没料到我会这么问,骂了我一声蠢之后转身就要走。我犹犹豫豫的把他喊住,他站在原地并未转过身,好像在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谢谢。”我说。 不管重楼之前怎么对过我,他救过我好多次这事是真。一码归一码,知恩图报,不管是谁,对我的恩情我都记着。 “如果有机会,我会还你的。” “你打算拿什么还?拿自己?那我很乐意接受。”重楼说着,转过身来直视我。 “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会毫无保留的帮你。” “厄煞疆域需要个女主人。你要来吗?” 重楼第一次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戾气和光芒,把自己完全打开,坦坦白白的置身在我面前。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 “鬼后的位置空缺,你要来吗?” “不久之后我坐拥六界,万人之上的荣享,你要来吗?”重楼每说出一句话,就朝我走近一步。那张邪魅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清晰,眸子中的蓝色好像要吞噬掉什么一样。 最后,重楼两脚站定在我面前,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问“这里还有个位置,你要来吗?” 我呼吸慌乱,重楼的身形高大,仿佛在无形中给了我一种压迫。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重楼却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本来沉醉的眸,瞬间变得冷冽“既然你不会来,就别说什么报答。” 我好像被人训斥了一样,站在原地承受。 重楼看着我默不作声的样子甩开我的手“你连谎话都懒得说,吝啬的很。” 我看着他转身远走的背影,开口道“我只是不想骗你。” “我宁愿你骗我。” 重楼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任何痕迹。之前他对我的种种好像都被我瞬间遗忘,此刻我的心里对他,也就只剩下了歉意。 我倒宁愿他继续为所欲为,完全不考虑我的想法。继续杀伐决断,心狠手辣,这样的话,我在拒绝他的时候就能更心安理得一点。 我恍惚想起了季陆说过的话,不爱就绝情,想必我做的也是对的吧…… 第357章 真真假假 加长 我愣在原地,半晌之后,忽然觉得手中的离火剑竟然开始有了温度。一开始好像人的皮肤一样,到后来越来越热,甚至应热到我拿不住的程度。 我急忙捧着剑跑回山洞,放到慎虚的旁边。 慎虚这时候还在睡着,是实打实的睡着,根本不是什么休克之类。呼噜打的隆隆作响。 我推了他两下见他还不行,干脆就用脚去踢。踹了两下之后总算是醒了,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怎么在这。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清楚了后来的情况,慎虚这才从迷迷糊糊中慢慢起来了之前的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猛地坐起,不停的回头回脑,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找什么呢?”我跟着他转来转去的问。 “离火剑呢?” 我连忙从旁边地上把剑拿起来,递给慎虚。慎虚连忙两手接过。紧张的看来看去,确定这剑上什么外伤都没有,才松下一口气。 我蹲在地上不解慎虚的行为,纳闷的问道“怎么这么紧张这剑?还是先检查一下看看你自己身上受没受什么伤吧。” 谁知慎虚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之后问我“刚刚那幻境破了?” 我点点头“应该算是吧,不过话说那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见的那些东西到底哪些是真,那些是假?” “你都看见什么了?” 慎虚这么问,我把之前从进去之后看见雪娆和阎王的事都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季陆的时候慎虚有些哭笑不得的问我“你还真信将军和雪娆有过孩子这件事了?” “那我又不知道那季陆是假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慎虚摇摇头“他要是能干出那种事,他就不是他了。” 慎虚这话说得也是,季陆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最清楚不过了。宁愿死也不可能负我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己私欲做出这么伤我的事。只是当时的那种情况,先是经历雪娆那番话的冲击,后又经历错手杀了阎王,神经恐怕早就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能正常思考就奇怪了。 “不过这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慎虚挠了挠脖子“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我不让他卖关子。 “当时在青丘,你不是被重楼带走了吗。”慎虚讲起之前的事,我才想起来那次好像也是重楼救我于危难之中,只不过最后我以死相逼,才从厄煞疆域离开。 “嗯,后来呢?” “我和那个丁川留在青丘也没什么意思,将军和你都走了。我那时候恨不得……恨不得追去厄煞疆域,也没心思管那个丁川,就随便找了个小妖想送他走。没想到我们行动收限了,就好像青丘的所有人把我们俩困在了里面。说是什么外面都是冥司的人,我们这个时候离开不安全……” 慎虚开始慢慢的,给我回忆起了我走之后他留在青丘的那些事。也正是为什么我后来会深陷幻境的原因。 慎虚当时也并没多想,因为季陆之前回来的时候确实曾经提过,冥司和青丘之前的关系紧张,所以很有可能现在外面就已经出现了胶着的情况。 慎虚没处可去,只能暂时留在青丘。 奇怪的是那天我离开之后,重媚的尸体也不见了。慎虚本来把尸体一直停放在青丘放冰的冰室,打算带到外面之后再安葬,却不料尸体突然不翼而飞。 追问之下才知道是青丘的小妖带出去埋了,慎虚当即就觉得这件事好像有蹊跷。虽说我也不知道慎虚这个时候为什么就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但是直觉告诉慎虚,这件事很有可能和青丘也脱离不了关系。 当然,后来慎虚给我的解释是他本来就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就一直抱着怀疑的想法,结果果真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我始终觉得慎虚在扯淡,不知道是谁之前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但我懒得这个时候和他计较这些,便老老实实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慎虚抱着找重媚尸体的想法,却无意中发现了更加奇怪的事。 他看到了雪娆,本应该和季陆去瑶池引圣水的雪娆!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慎虚可以确定那就是她。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雪娆回来了却没人知道,并且季陆仍旧不知踪影。慎虚表面上装作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样子,仍旧一如往常的在青丘的万妖洞内活动。 期间几次无意中提起问过妖王的归期,洞里的小妖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慎虚便越发的怀疑雪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直到那天。慎虚在青丘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猜那人是谁?”慎虚挤眉弄眼的问我。 “谁?重楼?” “重什么楼,是西海龙王!” 慎虚提到这个名字,我才恍然间想起来。当时我被陆佑劫带到东海,是因为那西海龙王给我看阴阳通灵镜之后。误以为季陆在十八层地狱受哭,所以才进入地狱看见了雪娆。 原来这不是什么障眼法,也不是什么偶然,我能到那去。全是雪娆和西海龙王的预谋! “这么说,打从我进入那阴阳镜中开始,就已经是幻觉了?” 慎虚摇摇头“我听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基本能判断出一直到雪娆为止。都是真实的。” 我略微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救你出来的这层幻境,是你自己的梦中幻境。” “这怎么讲?” 我搞不清楚什么幻境和梦中幻境的区别,只好不解的问道。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将军曾经闯过地府的七重幻境对吧?” “嗯。这有什么关系吗?” “地府的七重幻境是重惩罚,不管有没有人去他就在那。根据不同人的七情六欲,来设定不同的情节。但是你所经历的梦中幻境不同,是有人利用你自己的情绪,所创造出的完全不同的幻境。每个人都要有一个被利用的点,而雪娆利用的,就是你的怒气。换句话来说……”慎虚指着我心口的位置“就是你的心魔。” “我当真有这东西?”我已经分不清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你所经历的这些。到你杀死雪娆的前一刻都是真实的。” 这意思就是我当年的突然狂怒,确实因为雪娆刺激了我,这都是有预谋的陷害…… “她再次激怒你,想再一次引出你的心魔。在你动手打算杀了她那一刻开始,你的怒气已经开始释放。雪娆在这个时候利用了它,创造出了之后的幻境。” “就是说我并没有杀了阎王,季陆后来的出现也都是假的?” 慎虚点点头“不仅如此,就连雪娆也很有可能没死。以为一旦她死了,你的幻境就没办法继续构建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自从雪娆死了之后所出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总感觉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一样,摸也摸不到。慎虚这么说我就很容易懂了,原来这些都是雪娆利用我的怒气所构建出的幻境。 “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问。 “刚刚如果我没有出现,按照此前的走向,很有可能就是你动手杀了那个幻境中的季陆。一旦季陆死了,你的心魔就会再次迸发。到时候你分不清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后果才叫真的不敢设想。 我心里了然,原来这就是雪娆那句再毁我一次的意思所在…… “我以为我杀了雪娆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心魔了,没想到还仅仅只是怒气而已。” “拉倒吧,一旦你心魔并发,到时候可就是灾难,岂是杀了一个两个人能制止住的。到时候恐怕六界再次生灵涂炭都是因为你。” 说到这心魔,岂是我更加好奇,怎么会落在我的身上。 我询问慎虚之后,他说的版本和雪娆和我说的基本一样。 当年平复蛮荒山精的时候。十大上古神兽本来也在围剿的范围内。阎王想要把蛮荒之内的所有生灵干净杀绝,把那块广袤的土地彻底收为己有。而且当时地府阴气魔瘴过重,阎王想要渡一些到蛮荒去,只有在没有生灵的情况下,才方便渡气。 但是我和季陆据理力争,只道上古神兽并没有参与道山精祸乱之中,求阎王放一条生路。阎王的条件是把阴气魔瘴都渡到我和季陆身上,然而我和季陆答应了。 因为这东西并不能给我们直接造成什么伤害,只有在嫉妒狂怒之下才会迸发。当然了,当时我们两个肯定没想过会有人利用这个来伤害我们。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我不解的问慎虚。 “这根本不用我知道你在哪,只要我跟着雪娆就行。她去地下室布阵作法的时候我就偷偷溜进去了,想要趁她不注意进入幻境之中,对于我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 慎虚吹牛的时候,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突然捂着咳嗽了起来。 我连忙伸手帮他压着“轻点咳,别震到肋骨。”慎虚怎么说也是肉体凡身,要是肋骨折在了胸腔里,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我拍着慎虚,突然看见了他手边的离火剑。拿起来抽出剑之后看了一眼,随后又放回去“这剑你一直带在身边?” 慎虚急促的把件拿回来“哦,啊,一直带着来着。” “骗人,之前怎么没见你拿过。” 慎虚把剑倒手放到了另一边,好像怕我发现什么一样“平时又不布阵,这次不是情况紧急吗,我就带着了,平时你只是没见过。” 我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但却始终觉得慎虚的态度有些闪躲。 “那季陆被关在十八层地狱的事是假的吗?”我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问道。 被我突然问起,慎虚好像很慌张的样子,哦了一声点点头“可能是。”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我连忙抓过慎虚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当真不知道季陆在哪?” 慎虚避开我的眼神,不敢和我对视“我怎么可能知道,从青丘离开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了。” 但我却总觉得他在骗我,不依不饶的追问“你也没找过他?” “我找他干嘛,他有事要做,况且我找又找不到。” 我心里纳闷,但是既然慎虚否认我也没法继续追问。 那按理说,季陆是和雪娆一起去瑶池引水的,雪娆突然回到了青丘,那么季陆呢?他不在十八层地狱的话,会在哪? 第358章 一切回到起点 慎虚好像有些局促,支支吾吾的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心里咯噔一声,清楚的知道季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慎虚避开我的眼神转身站起来,捂着胸口往洞口走。地上的离火剑安静的躺在我的脚边,我瞄了一眼之后转身站起来跟着慎虚,追到了洞口边。 “师父。你跟我说实话,季陆到底在哪。”我不退让的盯着慎虚的眼睛,让他没办法躲避。 “你这孩子,我都说他没事没事的,你怎么不信呢。” “没事?你怎么知道他没事?你不是也一直都没见过他吗?”我抓住了慎虚话中的把柄,咬着不放。 慎虚见自己躲不开。也只好耍赖“总之你就老老实实的和我呆在这,别的都别问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做到什么都不问,眼前的局面已经混乱到了一定程度。雪娆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打算和我撕破脸。她既然敢在地府动手就说明阎王对这件事肯定也是知情的。 一时间,地府和青丘两族就已经确定了和我为敌,这个时候季陆下落不明。让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和雪娆一起失踪,会不会是被雪娆带走了?还是说真的被阎王关在了十八层地狱的某个角落?我越想心里越烦,慎虚不肯说,我索性也就不问了,自己一个人憋着劲不跟慎虚说话。 慎虚背对着我占了半天,听后面没声音回头瞄了我一眼。不大会慢慢蹭过来说道“你听话,现在收拾收拾东西和师父回贵州道观,避避风头之后再说也不迟。” 我原地站着不说话,半步也不退让。这次如果慎虚不跟我把季陆的下落说明白,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走的。 “你这孩子,镇魂的身手轮不到我们两个担心。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你的安全,最起码这个孩子要平稳落地,你不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这个孩子。” 慎虚提到孩子,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确。不管现在眼前的情况有多棘手,我始终要把孩子的安慰放在第一位。 保护她,才是我最重要的使命。 但如果没了季陆,我和孩子两个要怎么继续生存下去,我连想都不敢想。 就在我和慎虚说话之际,之前被我们两个放在地上的离火剑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剑身磕在地上的石子,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好像是人在寒冷之时的哆嗦。 慎虚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大变,快步冲过去把离火剑拿起,提着剑身来到山洞门口,警惕的看着外面的情况,一脸大敌当前的表情。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慎虚把我往身后拉了拉“情况不对。” 我不知道他指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慎虚难得紧张的表情也顺带着紧张了起来。草丛里传来嘶嘶的声音,好像是某种东西在极其缓慢的刮着地上的草。 我听着这声音,慢慢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好想铺天盖地的把我和慎虚包围住。 突然!我面前一个东西闪过。直接对着我的两眼中间冲过来。慎虚猛地朝我面前一伸手,就徒手抓住了那东西的身子。我睁眼一看,才认出那竟然是一条身子有我小臂粗细的花纹蛇。 慎虚的力量也有限,面对这体积不小的蛇制服起来一时之间也是吃力。我连忙掏出身后的寒铁匕首,对着那蛇的七寸就砍了下去。 不料那蛇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在我动手的瞬间把头调转了方向,在慎虚的手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脑袋瞬间调换了一个方向,慎虚一时没预料到,差点被它咬住了虎口。 好在他反应够快,在这东西伸过头的瞬间松手,远远的甩到了一边。 但是草丛里等着攻击过来的毒蛇还不仅仅是这一条,在这条花纹蛇被慎虚丢出去之后。地下又相继有不少的小蛇爬了出来。 有的缠住了我和慎虚的裤腿,有的则伸着脑袋嘶嘶往上。 我手起刀落,砍断了脚上绑着的一条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出来了这么多蛇?” 慎虚那边也是手忙脚乱“我哪知道。按说这山上不应该有毒蛇的,这次是怎么回事?” 我们说话之间,慎虚一个不注意就被一条颜色发白还有点发黄的蛇爬到了肩膀。等到他发现了之后,这蛇已经朝他的耳朵嘶嘶的吐着信子。 估计这蛇要是张开一口,对着慎虚的耳朵来一下,他这耳朵应该就别要了。 慎虚不敢打草惊蛇,僵着脖子不动。我看那蛇越来越得寸进尺,眼看着就要贴到慎虚的脸上。 慎虚看了我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还没等我理解透彻他是什么意识的时候,他就对着那蛇大声的打了一个嗝。 那蛇被慎虚吓得往后一缩,但是一下一秒就缩着脖子好像要攻过来了一样。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上前一把握住那蛇的脖子。猛地把它从慎虚身上扯下来。 但是我现在手里握着的方向十分危险,只要一个不小心,这蛇低头咬我一下,我可能也就离见马克思差不多远了。 我先下手为强,趁着那蛇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扯着它往旁边墙上摔。 没想到这蛇被我突然而生的力气摔得七荤八素,蜷缩在地上,半天没动。我惊喜的看了一眼慎虚,慎虚好像也在纳闷我这算是什么超能力。 不过好在我们脱离了陷阱,管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你这可以啊。”慎虚不自觉得感叹道。 我不给他感叹的时间,一把拉过“还有空贫,快走啊。” 我这边拉扯慎虚。那边离火剑突然掉在地上。就在我弯腰打算捡起来的时候,离火剑突然再次开始颤动,然后在我眼前慢慢变大。 我这边还在纳闷这是什么机关的时候,慎虚突然拉了我一把,把我扯了上去。脚下的离火剑慢慢漂离在半空中,一直到升腾至高处。 “这剑神奇的很。”我看着脚下争先恐后要朝我们俩脚下扑来的蛇,不禁感叹道。 慎虚默默的没说话,反而换他安静了起来。 高处我才发现,原来我们脚下刚刚竟然汇聚了这么多的毒蛇。大的有我大腿粗细,最小的也有我小臂那么粗。这不像是山里的蛇集体归巢的景象,更像是某种报复的仪式。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人派来的?”我身子不稳的站在离火剑上。伸着脖子问慎虚。 “你猜呢?”他不回答,反倒反问我。 “我猜……雪娆?” “这不是挺简单点事。” 万万没想到慎虚竟然肯定了我的猜测,其实我当时也只是胡乱随口一说。根本怎么动脑子,却不料真的猜中了。 其实要说是雪娆的话也好说,一是在幻境的时候没能把我怎么样,现在肯定怀恨在心。二是这满院子的毒蛇,好像除了雪娆之外,也没人能同时请得动这么多东西。 这雪娆,让我身败名裂还不够,还偏偏要把我赶尽杀绝才开心? 我本来打算和慎虚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但是飞至半空中一看之后才发现,我们两个现在身处的地方,竟然就是当年的贵州山村。 虽然山山树树哪里都有不同,但是贵州的山却总有一种延绵数千里,遮天蔽日看不到头的感觉。 都说妇女被拐卖进大山深处,一开始我总觉得这有什么跑不出来的,但是后来等我去了之后才知道,根本不可能。 等你费劲千辛万苦爬过这座山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山的另一边,还是山。 第359章 卷入黑暗 而且从山的走向和大小上来看,这离我之前支教的村子肯定已经不会太远了。没想到,到后来兜兜转转的竟然还是回到了这里。 慎虚带着我御剑落地,随手推开面前的那扇门“进吧。” 我迈进步子,突然感觉门口窗户框上面被风吹落了一层灰。我遮着嘴咳嗽了两声之后,这眼前的灰才总算沉了下来。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地方,自己好像是来过的。 就是当初我最开始去找慎虚的时候,见到他的那个道观。“这里怎么感觉还没变样,你就不好带人把这修一修?” 慎虚满脸的无所谓。回身带上房门之后道“哎呀,穷讲究啥,这又没人住,装那么好看,有啥用。” 慎虚强词夺理,不过话说他这道观除了当我那种病急乱投之外,倒还真没有其他人过来开个张。 慎虚一脸半个月没接客的表情,沮丧着一屁股砸在椅子上。 “灵山派现在连看风水和抓鬼这种糊弄人的把戏都接不到了,要完啊要完。” 我也发现了,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灵山派对于慎虚来说的重量,那都是无可取代的。 慎虚坐了一会,看了看眼前,落满尘土,满目疮痍的道观。 站起来催促我“快走快走,别在这让这的东西碍我的眼。”慎虚起身拎着我的胳膊就走过去,转身直奔厢房。 没想到厢房内的景象和之前正厅没什么区别,都满是灰尘,看起来破落不堪。 “这大概多长时间没人住过?”我好奇的问。 “多半年了吧。” 我听到多半年的这个数字,心里也讶异。这怎么短短的半年之内没人来打扫过。就变成了眼前这番景象? 慎虚可能也察觉到了奇怪,和我一同站在原地,端着手思考着。 “我怎么总感觉这好像荒了几百年一样……”慎虚说。 “几百年不至于,但是估计几十年是有了。”我在旁边附和道。 慎虚迈开腿走进去,吹落了太师椅上沉积的灰尘。一时间灰尘四散,有的冲了起来,直扑我口鼻。慎虚带着我在这道观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发现不光是大厅厢房,就连后院的花园和井口,都是一样的景象。 慎虚觉得有些奇怪,留在内堂里看来看去的不出来。我走在他前面,快一步的从屋子门口迈了出来。 可刚走出来之后,就只见远处厢房的门口里不停的涌出黑色的小虫子。大概每一个都只有黄豆粒大小,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朝着我这个方向爬了过来。 虽然每一只提醒都不大,但是数量惊人。 我看着那东西就好像一窝蜂黑色的浪潮一样涌过来,吓得我连忙两步退后躲在房门内。 我喊了两声慎虚,但是屋里的人根本没有反应,不知道这会又看见了什么心疼的不行,压根听不见我的呼救。 地上的黑色小虫瞬间聚集,慢慢的拧成一股黑色的洪流,直接从地上腾空而起,像一条黑龙一样的朝我拧着劲飞过来。 半空中,我听见了翅膀扇动的嗡嗡声,密密麻麻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可眼看着面前这东西就要整个压在我的脸上。我对着这从未见过的东西束手无策。 道观的门不知道在慎虚走后都经历了什么,早已经塌了大半。就算我现在连忙躲进去,估计也肯定躲不过这么多小虫的攻击。 就在这时,内厅里突然闪起一阵红光。红光形成一圈光晕,快速的照在我的身前,帮我瞬间阻挡了外面那些席卷而至的黑色小虫。 我听见那些小虫撞在红色光罩的上面发出的砰砰声,一个个的飞蛾扑火,以卵击石,但是不亦乐乎,怎么都不肯放弃。 这东西在我身前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像是被保护在了一层厚厚的茧里,外面风吹雨打都和我无关。 慎虚这时候听见了外面的声音跑过来的,看见挡在我身前的红光,一脸不解其意的表情。我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前地上那虫子的问题,慎虚听了之后执意要抓两只过来看一眼。 地上那虫子虽然大多数都是死的,但是慎虚来判断那东西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慎虚蹲下身,两手捏着那昆虫的尸体凑到眼前看了两眼。 “这是萤魅吧……” 慎虚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了一个古老的名字。大概又是很久之前遇见过的吧,在那个墓里。当时萤魅呈晶蓝色,只要感受到尸体腐烂气息的存在,他就会变成荧光蓝色。 看这样子萤魅还没变颜色,看来我们暂时还安全着…… 可我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我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那早就已经死的昆虫。正在慢慢的变呈晶蓝色。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是贵州好像也要出事。 我有可能还真是个麻烦制造机器,走到哪里这烦人的事就多到哪里。从贵州到学校再到贵州,整整转了一大圈,没混明白吧不说,现在眼前的情况就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不知道是明了了许多,还是更加困惑了许多。 我看着地上的这些萤魅,突然就开始莫名的心慌,总感觉哪里好像少了点什么,空空荡荡的一块,怎么都填不满一样。 我转过身抓着慎虚的衣服“师父,我求你,你告诉我季陆现在哪,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季陆没事,他不可能不出来见我。现在这么多情况,我漏洞百出,眼看着就要自身难保,季陆还不出现,就说明好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还问这点事?”慎虚纳闷的问我。 “换做是你呢?你好奇嘛?” 慎虚不说话了。安静的想着我话里的内容“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已经都成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不是顾虑,我只是想知道季陆的下落而已。”我眼神诚恳,十分迫切的祈求。 “师父。我求你了。我发誓,我一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现在这种情况,我绝对听你的。”我知道慎虚是怕我接受某个结果的时候有些吃力。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但也只能尽量控制,要是让我随着自己的心意来,那情况很有可能就挽不回了。 慎虚张张嘴刚要说话,地上的离火剑就突然从山洞外面冲出来。横在我们两个中间。 我伸手拿住剑柄,握在手心。 但是这离火剑却突然剑身抖动起来,我连摁都摁不住,总感觉那剑还好我要好好学习掌握。 我本以为这就是因为主人和不是主人之间的使用差别,但却没料到离火剑的突然变化和这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道观四周突然压下了一片漆黑的云,太阳光瞬间消失不见,天空中只剩一层一层的乌云,慢慢的累积着,堆叠着。而后又随着狂风开始不停的翻涌,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要从其中挣脱出来了一般。 我手里的离火剑,不自觉得将顶端指向了天空中。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又看了一眼这风起云涌的天空,心里知道好像时辰到了。 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好像是这样。 “我们俩是不是不该回来。”慎虚皱着眉头看着半空中。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之前在幻境中,许多此类的心情都已经尝试过了一遍,现在再看,倒不觉得多恐惧了。 天空中的乌云好像变成了一张大网,又好像是巨兽张开的嘴,等着下一瞬间把我和慎虚吞噬的干干净净。 突然。地上开始四分五裂,山摇地动的声音传来,再次低头,就只看见脚下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已经沟壑纵横。我和慎虚所处的地方和道观的门口中间已经隔了大概一米多宽的裂谷。 “怎么地震了?”我东倒西歪的问。 “不知道,赶紧找点什么东西扶住了!”慎虚说完,我们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搞得措手不及。 天空中越来越阴暗,然而脚下晃动还在继续。我脚下不稳,东倒西歪,要不是慎虚在我旁边搀扶。恐怕这时候早就已经坠落到山谷之中了。 两边的树木,屋墙,来回晃得我头疼,但是却好像永远不知疲惫一样,不把我们全都拖进裂谷之中,根本不会罢休。 就在此时,最剧烈的一次晃动袭来,慎虚在坠落之前不忘告诉我拿稳离火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听话的握紧了拳头,把剑柄死死的攥在手中。 最后一瞬间的失重,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坠落的,只记得在落下去的一瞬间,我一只手拿稳了离火剑,另一只手还在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但是预料中的重击并没有袭来,我落地不久之后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身边是一片黑暗,黑的我连自己手旁到底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那一瞬间,我甚至不确定那是周遭亮度的问题,还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后五百字重复,明天改过来!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之前在幻境中,许多此类的心情都已经尝试过了一遍,现在再看,倒不觉得多恐惧了。 天空中的乌云好像变成了一张大网,又好像是巨兽张开的嘴,等着下一瞬间把我和慎虚吞噬的干干净净。 突然,地上开始四分五裂,山摇地动的声音传来,再次低头,就只看见脚下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已经沟壑纵横。我和慎虚所处的地方和道观的门口中间已经隔了大概一米多宽的裂谷。 “怎么地震了?”我东倒西歪的问。 “不知道,赶紧找点什么东西扶住了!”慎虚说完,我们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搞得措手不及。天空中越来越阴暗,然而脚下晃动还在继续。我脚下不稳,东倒西歪,要不是慎虚在我旁边搀扶,恐怕这时候早就已经坠落到山谷之中了。 两边的树木,屋墙,来回晃得我头疼,但是却好像永远不知疲惫一样,不把我们全都拖进裂谷之中,根本不会罢休。 就在此时,最剧烈的一次晃动袭来,慎虚在坠落之前不忘告诉我拿稳离火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听话的握紧了拳头,把剑柄死死的攥在手中。 最后一瞬间的失重,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坠落的,只记得在落下去的一瞬间,我一只手拿稳了离火剑,另一只手还在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第360章 明白鬼 我两只手被绑着,明明身后有匕首也拿不出来。擒骨现在被树藤卡的死死的,也是动弹不得。我不知道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自己刚逃离狼窝又进入了一个什么地方。 “哎呀我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慎虚的骂声嘟嘟囔囔的从我脚下传来。 我惊喜的用脚尖够了够下面的人,果真踩到了点东西。 “师父?是你吗?” “知道是我你还踩!把脚拿走了!”慎虚乱晃着脑袋让我躲开。原来他被绑在了我脚下。怪不得我一直没看见人。 “咱们这什么情况啊?这是到了哪了这是?”明明我们之前还人在贵州的道观,怎么这么突然之间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离火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下面,稳稳的躺在了地中间离我不远的地方。慎虚纳闷的看了看“我也说不上来这是哪……” 就在我环顾四周,不安的挣脱身上树藤的时候,洞口另一端走进来了两个人。当我看清这两人五官的时候,竟然有些想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并且是同时,不给你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北阴大帝身后跟着狐假虎威的戴立忍,一前一后的从洞口位置进来。在离我和慎虚不远处停下,上下的打量着我们。 看见他们的同时,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圈套。 重楼把我们从十八层地狱救出来,然后送到了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和北阴大帝又什么勾结,所以才会费尽心思送我们来不可?真是可笑,难为我之前还会为了他的种种行为感觉不忍心,现在看来还真是浪费情绪了。 重楼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狼。一旦猎物在前,什么东西都能抛弃。只是当时他眼中的种种情绪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真诚,到底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另有隐情? 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季陆的身上,我绝不会去怀疑是不是季陆有什么阴谋,甚至就算有一天,季陆真的想置我于死地,我可能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圈套并且不会怪罪于他。 但是重楼不同,因为我没有把自己的心交出去,所以每每到了这种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我信过很多人,但最后都靠不住。我不知道我身边除了季陆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是仍然值得信任的。重楼也是如此。 “你们怎么会在这?”从学校分别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俩要来贵州这么偏僻的地方。 “是你闯了我的地盘,现在反倒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是不是有点可笑。”酆都大帝仍然带着那副面具,没有摘下。自始至终我都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所以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始终都是阴暗和神秘。 酆都大帝的说话声音很奇特,就好像是被封印在了某个金属制的容器里,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又好像绵延百里,最后绕了一大圈撞在了你的耳朵一样。 听完酆都大帝的话,我好像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贵州,这是酆都…… 还记得酆都山上,有一处完整的贵州山村复制版,除了荒凉一点之外。没有什么格局上的区别。 我明知道酆都大帝和戴立忍想尽办法把我弄来,肯定来意不善,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两个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费尽心力的调查我的下落,这次估计也是知道了我众叛亲离,所以才准备动手来和我最后谈个条件的吧。”我心中对于他们二人的打算了然,唯独不知道的就是那个条件会是什么。 戴立忍听我这么说。满脸的不以为意“条件?你以为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有必要和你谈什么条件吗?” 他这话说的倒也是没错,我现在一无所有,都说有筹码才有底牌,我才有谈判的权利。可我现在连个屁都没有,要拿什么来和戴立忍交易。 “可是既然现在我还活着,就说明我肯定还是有点什么别的用处,否则刚刚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捆住我的有可能就不是树藤了。”一刀毙命的事,戴立忍又不是没做过。 戴立忍对我嘴上不饶人的性格早就有了熟悉,只是态度依旧很轻蔑。 “那个不着急,早了晚了的事。只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既然送我上西天都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何必要一五一十的回答你问我的话?”我两只手被树藤抻得要断,但嘴上仍旧不饶人。 戴立忍被我气得不轻,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千刀万剐了一样,咬牙切齿的对我道“要不是因为你,酒酒也不会死,现在你反倒牙尖嘴利的在这和我谈条件?” “你放屁!”我心里对戴立忍本就反感至极,现在就连他都跑到我这倒打一耙,更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卿酒酒要不是因为你变态的控制欲她会选择自杀?明明人都已经离开了,明明都已经快要过上新的生活了,可你呢?偏偏像个蚂蟥一样,吸干她的血。把她重新拖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可!” 提到卿酒酒。戴立忍明显已经涨红了脸。我的声声指控可能他心里也早有判断,只不过自己不想面对不想承认罢了。现在这一切都由我挑明,就更把他的怒火汇聚到了我的身上。 但我这么长时间被人误解的多了。实在是不想再平添什么罪名。 看见戴立忍因为卿酒酒的事愠怒,到有些情绪失控,酆都大帝把话头接了过去“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你们二人的命不可。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放了你。” 他的声音依旧空洞,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在这种事面前,谁梗着谁是傻子,不管能不能做到,这种时候就应该先答应下来再说。 于是我放缓了语气“什么事?” “把你身上的护心阴气交出来。” 虽说我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才算是交出去,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了护心阴气的话,不出两年我就会彻底魂飞魄散。 “也不是不信,我总得知道你怎么用才能放心交给你吧。” 酆都大帝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戴立忍“我要救人。” 我注意到了他微不可查的侧头动作,心里猜测着他说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戴立忍?只是这戴立忍突然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甚至需要用护心阴气来吊命的? 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呆在我下面的慎虚突然问道“你要救的可是你身边的这个戴立忍?” 酆都大帝也没隐瞒,直接说了实话“对,正是。” 这态度好像就是在说,就是这么回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想了一下他突然想要护心阴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一脉护心阴气已经不能再继续维持他的生命,而是像我一样。开始寻找更多的阴气护体才可以? 但是酆都大帝根本不会对我说实话,情况交代到现在这一步,我估计他也不会和我说更多的原因。 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讲条件和拖时间,但是很明显这两种本事在眼前来看基本没什么作用。 一是他们二人根本不给我讲条件的机会,二是就算我现在拖延时间也没用,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我。 “想必你也知道,一旦我交出了护心阴气,距离我魂飞魄散之日就不足两年了。” 戴立忍一脸漫不经心,酆都大帝脸上带着面具让我根本看不出表情。我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就算是死也想做个明白鬼。” 第361章 三生石 我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们二人能把事情对我全盘托出。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也希望戴立忍能和我一样,走投无路之下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 不过很明显,他和我并不一样。酆都大帝就好像是他的保护伞,凡事都要他说在前面。我很难猜测这两个人都有什么样的关系,只不过言语之中能听出,多少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具体是哪里不太一样,我也说不出来。 酆都大帝站在下面看着我。眼神冰冷。我多希望现在,此刻季陆能出现在我眼前。只不过这好像不太可能,从青丘分开之后,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慎虚对季陆的下落三缄其口,我虽然心里怀疑但是这个时候并没有追问,我害怕听见什么我不希望听见的消息。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知道怕知道最后还不如不知道。 大概停顿了半分钟,就在我以为这交易没得谈的时候。酆都大帝突然开口“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说。” 这一句话我就能看出,护心阴气对他们来说多么重要。似乎这个东西就是我最重要的筹码,握在手里,就谈条件的资本。 我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之间有点受宠若惊。但是转念一想,好像没有什么受宠的,不答应我就是马上死,答应我就是等一会再死。 现在这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横竖都是一死有什么好开心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是全部还是只是一部分? 酆都大帝顿了一下,明知故问的说,当年的什么事。 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来玩猜谜。相当不耐烦的冷着脸对他道“我想我不说你应该知道的,两千年前的事。” 其实在这件事上酆都大帝一直把自己摘的很清楚,全程围观的态度,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从他的言语和行动之中我能判断出,这件事情他是知道。 并且不光是他,六界的所有人都应该是知道的。 酆都大帝一直以来所有的重心好像都在戴立忍的身上。活死人,冥司,这就是他所关心的全部。 “知道一点,不比任何人多。”他好像很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不知道是因为和他无关,还是他不想回忆。 “好,那你知道多少就对我说多少,其他的我会自己判断。”我不依不饶,好像非要问明白什么不可。 酆都大帝刚要开口说,却被戴立忍拦住“这个时候你何必跟她说这么多,她现在小命捏在我们的手里,有些话说不说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眼看着快要到耳朵的真相被他拦住。我恨不得现在蹦下去两脚踢死他。只是我现在这手被绑着,想要蹦下去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好在酆都大帝倒是没听戴立忍的话,反倒是转头对着我“你当真想知道当年的那些事?” 每个人在和握说起过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和神秘兮兮的语气。我从一开始好奇的不得了到后来被搞得疲劳,直到现在我对酆都大帝接下来的话已经开始丝毫提不起兴致。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个条件,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可能是我对之前的事始终耿耿于怀,表面上装着毫不在意了,但是心里还始终是一根刺。 没人碰他的时候一点痛感都没有,但是只要用指甲那么轻轻一刮,就疼得受不了。我企图从不一样的人口中来听这段故事,想着没准能听到不一样的方方面面。 只不过酆都大帝说的简单,大致的内容我之前已经听过了无数遍酆都大帝的预期平缓,说起来的时候好像完全不是为了应付我的条件,而是自己真的想回忆起这段过去,说着说着就慢慢陷了进去。 好像一段早就被遗忘了的故事再次被提及,语气里都是久违的味道。 “我一直掌管冥司,对地府的事情向来都不清楚。阎王专断,很多事情说一不二,我不插手。所以来往的也就更少。后来只听说邪骨和鬼族太子要联姻,我们下面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个亲事。很明显,阎王想要扩充自己势力了。一旦地府和鬼族联姻,到时候两界互相帮衬,肯定要稳定一段日子。”酆都大帝说话之间好像已经全然忘了戴立忍,而我也忘了自己被高高吊起的手腕,全然不顾它是不是要断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没结成,再之后听说的就是妖王和镇魂将军的婚事。我们都猜测阎王这是拉拢鬼族不成。又来拉拢青丘了。但是这步棋走的好像是有点保守,青丘虽然也是六界中比较说得上话的一族,但是妖族怎么也始终都比不过地府和鬼族。后来亲事果然告吹了,这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酆都大帝突然之间变得话多了起来,还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好像对于当年的事他也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情想知道。 “那雪娆和镇魂有孩子吗?”我有些分不清当时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所以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 “这两人在大婚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哪来的孩子。”酆都大帝说的肯定,也算是解了我一块心病。 “那阎王和我之间,有什么过节吗?”这是有关于我第二个幻境,我最想问的一件事。到底那层幻境完全是我的虚构。还是有一定根据的。 “从未听说过。” 我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地方不能理解。 “说到这,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突然问道。 “你先把我放下去再说。”我一听他有事要问,就知道自己的而另一个筹码到手了。 他本来看样子并没打算放我,但是看了一眼这山洞,密不透风。估计就是给我辆自行车,我可能自己也出不去。 于是酆都大帝衣袖一挥,我直接就从三米多高的墙上掉了下来。这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落地的时候如果站不稳,估计骨折或者脱臼应该是差不多的了。 我下来了之后才算看见慎虚,他朝我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想给我传达什么信息。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在地上稳了稳。 “问吧。”我始终没完自己之前答应的事。 “你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酆都大帝此刻好像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即将要被捕杀的猎物,而是此时此刻真的想起了邪骨,真的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如果说是被人陷害的呢?” 酆都大帝透过那张面具看了一会我,最后笑了一下“每一个犯错的都说自己是被陷害的。” 他的态度明显就是不信,那我就实在没必要和他继续解释些什么。有些话说到这就可以了,该懂的人会懂,不该懂的人磨破了嘴都没用。 “那就随你信不信了。”我意识到我们可能没必要继续沟通下去,索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把护心阴气交给我。”酆都大帝朝我摊开了掌心。戴立忍听见护心阴气的话题被再次提起,立马来了精神。 我看着酆都大帝的手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它交给你?” 这护心阴气都是季陆一点一点引到我体内的,现在说导出来就导出来,舍不舍得是一回事。关键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交出来。” 酆都大帝以为我装傻,不停的催促“阴气给我。” 他并没有着急跟我动手来硬的,我心里估计多半是这东西可能只有我自己自愿交出去才行,别人从我这硬来好像也拿不走。 我心里有了底。筹码来了。 我抬脚绕着他们二人开始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两个人“你要从我这拿走护心阴气,就是为了给戴立忍吊命。” 我看两个人谁也没反驳,估计是我说的八九不离十。 我把手搭上了戴立忍的肩膀“因为你身上的第一脉护心阴气已经支撑不了你几百年不死的身子了,所以现在只能继续寻找新的护心阴气来继续维持对不对?” 戴立忍十分嫌恶的用手拍走我的手,往里面靠靠。我的话语权一下子反客为主,本来这两个人都对我横眉冷对的,没想到现在都反转了一下,变成了有话说不出。 既然这个护心阴气要是从我自己身体上来取,那我就完全不用受制于酆都大帝和戴立忍。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心里猜测着他们的关系。酆都大帝这个人我不了解,但是整体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神秘和猜不透的距离感。 至于戴立忍,人渣一个,完全不想废话和费心思去想他。不知道为什么,卿酒酒的事给了我十分大的触动。可能是女人天生同情心泛滥。所以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很容易不理智。 我此刻就是这种十分不理智的状态,每每看见戴立忍好好活着的时候,就能想起卿酒酒被他逼的自杀的样子。爱不是一切暴行的借口,如果只是为了满足私欲和自己的需求,凡事都扣上爱这个帽子,实在是太沉重了。 卿酒酒就是被戴立忍的爱慢慢压死的,一点喘息的缝隙都找不到。 酆都大帝可能是见我的样子,看出我已经猜到了那阴气的秘密--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把它从我身上引走。 于是语气变得有商量了一些“如果你觉得护心阴气一起都引出来的话有些不甘,那可以暂时只给我一脉,其余的你先留着。” 看来这戴立忍身上的护心阴气还真是马上就要不起任何作用了,所以这酆都大帝才会这么着急。 “好啊。”我痛快的答应。 我眼看着酆都大帝和代理人的眼睛一亮,便接着说道“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戴立忍被我来来回回的弄得烦了,走出来就要骂我。酆都大帝隐忍,直接把人拦住“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勾了一下嘴角“我要看三生石。” 第362章 剑魄 加长 季陆曾经和我说过,奈何桥旁,忘川水上,有一块石头,能记载人的三生过往。所以,即便是听一万个人说起过当年的我,都不如我自己亲眼所见一次。 酆都大帝的脸色明显为难了一下“这三生石在地府,岂是我说带你去就去的。” “那就算了,我也不强求。”一拍两散,这单买卖聊到这就算没后文了。 戴立忍按耐不住情绪。从酆都大帝身边冲过来恶狠狠的道“你别得寸进尺,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现在站在这和我谈条件,你也配?” 我冷笑,就连戴立忍现在都能冲出来朝我狂吠两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我也好过你,为了自己那点变态的控制欲,害得这么多人沦为行尸走肉。” “你当真确定你好过我?不如我们就真的去三生石旁边,看看论前世罪孽到底是你强过我还是我强过你。” 我攥紧了拳头,突然不知道该为自己辩解些什么。这三生石,我想看又不敢看。想看看当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又不敢看到自己杀人如麻的样子。 “邪骨,你和我本质上没有不同,只不过你位高权重,法力高深,所犯的错都不是我们能够得到的。大家都是烂命一条,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个好听的借口。” 戴立忍像是一滩泥沼,不停地招手想把我也一起拉下去。 “我和你不一样。”我看着戴立忍说。 “哪里不一样?我现在控制的这些活死人,不过是你当年杀掉的零头。” 我听着戴立忍的话,不自觉得攥紧了拳头。 戴立忍看了一眼,玩味的道“现在觉得难以接受了?当年的时候你可是没有半分的手软。” 他一再的提起当年的我,语气挑衅,好像故意要惹我发怒一般。我看着他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把手腕的擒骨放下,在身前用力的一挥。擒骨的另一头接触到地面。迅速的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刻痕,火星四射。 戴立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我。 “闭嘴。”我冷冷道。 酆都大帝看见擒骨的时候愣了一下,好像预见到了什么一样。随后表情变得沉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 “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别惹她,要不然一会别说你,就连我都有可能陪葬这里。”慎虚深知我发怒之后的后果,所以连忙开口劝说。 谁知道那两个人并不领情,完全不理会慎虚在说什么。 可就在我怒气值在慢慢上升,一直到控制不住即将要喷发的时候,地上的离火剑突然抖了两下飞在了我身旁,就这么悬空着,围着我一圈圈缓慢着绕。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坚持不肯自己交出,那就别怪我采取点极端的办法了。”酆都大帝开口,抬手动了动。 山洞外面突然有一大群的邪祟冲了进来,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几十号。并且我看不出外面到底哪里有能藏身的地方,就这么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多。 “把人给我绑起来,带回冥司去囚禁起来。” 酆都大帝话音一落。身后的邪祟就齐齐冲过来,把我和慎虚两个人包围住。慎虚眼看着那东西过来的瞬间说“完了完了,你这招数不管用啊。” 我忙里偷闲还和他搭话“什么招数?” “你刚才难道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慎虚一脸纳闷的问我。 我哪有那么快的反应,再说了,那个时候就算拖延时间,前提是不是得有一个能救我的人才行。季陆又不在,况且我又不知道他的下落,自然没把他算在计划之内。 慎虚更加绝望的摇了摇头,最后把期待的眼神落在了我旁边的剑上。 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准备好了擒骨,打算和这里面的邪祟好好缠斗一翻。不过我没料到这离火剑的威力会大到这种程度,就在那些邪祟刚刚接近的时候,离火剑突然之间由一个变成了八九个的样子,瞬间盘旋在我们头顶。 那东西在我头顶越转越快,竟然看得我有些目眩神迷。酆都大帝倒是没管那个,见冲过来的邪祟全都闪开,躲着这上方的离火剑。自己一时气不过,朝我这冲了过来。 可就在酆都大帝快要接近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幽幽的滚字。我听着声音更加熟悉,是季陆,我可以肯定,就是他。 我连忙抬头张望,但是却怎么都没看见。最后,我看着头顶上盘旋着的离火剑,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我指着头顶。不确定的瞪着眼睛问慎虚,慎虚十分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但表情也能看出并不轻松。我现在实在是不方便问为什么季陆会出现在哪里,只是心中对这个原因充满了好奇和担忧。 之前他曾经说过,离火剑就是他的灵魄所在,但是一旦人有魂魄的时候是不会依附在剑上的,所以对于季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短短的两秒,我好奇的快要炸了。 酆都大帝和戴立忍听见季陆的声音立马原地顿住,抬头抬眼的张望。 “你不是说他已经不在了吗!”戴立忍语气不佳。转头愤怒的质问酆都大帝。但是我没料到的是,酆都大帝堂堂冥司之主,怎么会被一个活死人搞得迷迷瞪瞪的,简直是言听计从。 “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的时候,确实说他遭人暗算,已经死在了去往瑶池的路上。”酆都大帝的表情也是纳闷。 我心里被他说的咯噔一声,转头去问慎虚“他说的是真的?” “哎呀,这个……那个……”慎虚开始转移话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连忙探头去看上面的离火剑,发现这东西始终都在绕着我们两个转来转去。好像是在有目的的保护。我指着上面的剑问慎虚“季陆的魂魄现在这离火剑里?” 戴立忍上前一步“管他死没死,如果魂魄在这书里,就把这书毁了。”他说的恶狠狠,一把推开了酆都大帝。 我上前一步,站在最前面“你们敢?” 酆都大帝把身上的黑色斗篷一脱。直接扔在地上,两脚轻点朝我飞了过来。但就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剑影组成的屏障起了作用。酆都大帝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直接就弹开了一米多远。 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用擒骨把地上的酆都大帝捆起来了。那边的戴立忍见酆都大帝大势已去。立马开始想逃跑。 我自然是没给他这个机会,将擒骨再次延展,直接也缠住了他的脖子。之前退散的邪祟见状,也不管不顾的同时冲过来。我勾着酆都大帝的脖子拎到自己身前,眼神威胁的看着他们。 奇怪的是堂堂的酆都大帝,在我手中竟然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任由着我的发落。 后来我发现,不光是酆都大帝,就连戴立忍好像也一时之间都没了动作,两臂垂直的任由我嚣张。 我这时候也懒得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只要现在能想办法离开这,就是好结局。 我退了两步之后给慎虚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过去帮我把戴立忍从擒骨上解下来,从身后环着戴立忍的身子走开。 我们两个就这么从一群邪祟的注视之下,一点一点的从洞里面挪出去。而本来漂浮在我们头顶的离火剑,也随着我的动作一点点的挪了出去。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酆都大帝身子动不了,只能动动嘴的朝我吼道。讲真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老天在帮我就是季陆在帮我,不过我估计是季陆救我的可能会大一些。 “小谷,时间有限。”季陆柔柔的声音再次从我头顶传出。虽然是一句催促的话,但是在我听来就无比安心。 我意识到季陆说的应该是这酆都大帝和戴立忍之间的定身术,便加紧了动作。 我和慎虚一直向前走,退到了洞口外面,也就是酆都山上。外面天蒙蒙亮。不知不觉我们竟然已经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我看了慎虚一眼,小声说道“一会我喊一二三,就一起松手跑。” “跑什么跑,直接御剑。”慎虚瞄了一眼离火剑。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剑要怎么御,但跟着慎虚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我带着酆都大帝一边后退,一边看着面前的那些邪祟,低声数着“一,二,三!” 三刚落地。我和慎虚一起把酆都大帝和戴立忍朝前一推,慎虚转身拉着我快速的朝离火剑的方向跑去,最后脚尖一点跳到了上面,离火剑带着我们迅速的飞离了原地。 我转身只见戴立忍和北阴两个人还躺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 说来也奇怪。怎么好好的,这戴立忍身上的护心阴气就出了问题…… 离火剑带着我们飞行了一段时间,最后落在了旁边的一座山的山脚,稳稳的停住。 落地之后,我看着慎虚把剑收起来,便一把抢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我说实话。” 慎虚见瞒不过去了,只好对我道出了实情。 原来季陆和雪娆在千万瑶池的路上,碰见了阴兵和冥司的邪祟劫道,青丘和地府交战。季陆两难全,不小心受伤。 我握紧了拳头“多重的伤……” “身形受损,只留了一魂一魄,被我压在了离火剑里。”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季陆法力被废。那种情况下如果交手,就算是有锁魂也没有胜算,况且是地府和冥司一起出手的情况下。 我看着手里的离火剑“能听见我的话吗,季陆……”我每说一个字声音都在颤抖,但又不想让季陆看见我的脆弱,所以就尽量隐忍着。 慎虚道“他听不见,也没办法回应你。” “你骗人!”我大声喊道“刚刚他明明还和我说话了!” “那只是你的意念,他在剑里感受到了你身处险境,你也同样感受到了他想对你说的话。擒骨和锁魂交感,这种情况出现也不奇怪。” 我极力的想给季陆的情况么那么糟找一个说法,但是慎虚偏偏要把它戳破不可。而当我清楚的了解到了季陆现在所受的伤之后,再也控制不住一直强装的情绪,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怎么办,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他了,难道他会永远变成离火剑的剑魄,只有在我身处险境的时候才能听到他的只言片语? 我痛苦的摇头,这样的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第363章 老七老八 慎虚看着我的样子于心不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别这样。” 但我这个时候哪里还听得见什么安慰和劝解,慎虚现在态度平和很有可能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可是这一时之间,要我怎么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地府和冥司要一起围攻季陆?”我不解的问。 慎虚纳闷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这季寻够狠的,对自己亲生弟弟都下这么重的手。” 不光是慎虚,就连我也不是很能理解阎王和季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亲兄弟,却又时时作对。比陌生人隔阂都要深。 我想弄明白眼前这一系列说不清里有的事,就只有一个办法,去看三生石。 传说三生石记载人三生三世的姻缘过往,相传女娲在补天之后,开始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 女娲将其立于忘川河畔。 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不知过了几载春秋,只听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插云霄。顶于天洞,似有破天而出之意。女娲放眼望去,大惊失色,只见此石吸收日月精华以后,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 女娲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诀,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添上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 我想知道前世的事,就一定要去到忘川不可。之前季陆安然无恙的时候,不想让我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所以我也就不追问。但是现在他不在,我想救他,也想救自己。就一定要把这些都搞清楚不可。 我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和力量去承受当年的那些事。但是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离火剑,突然就感觉自脚掌传来一股力量,那是季陆给我的力量。 不管之前的我到底如何,到底怎么糟糕烂透,我都准备好接受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头对慎虚道“师父,你先离开酆都山吧,我带离火剑去一个地方。” 慎虚看我表情不对,拦在我身前问道“你要去哪?” “不远,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我说的轻松,但是自己心里知道,如果这一次再入地府,一定就是凶多吉少。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拖累了慎虚,所以尽量让所有人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丫头,你可不能干傻事啊。” 我笑“我还能干什么傻事,去死?我可舍不得。”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我怕死,我还没活够。尽管不知道明天还在何处,但是我仍然想死皮赖脸的活着,为了季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听师父的,先跟我回贵州,之后的事咱们往后再说,剑魄也不是养不好了,再想办法吗。”慎虚说的都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罢了。 “我就想去搞清楚一些事,弄明白了我就回来,一会都不耽误。”我给慎虚做着保证,但是他明显不打算向我妥协。我心里感谢,但是对于慎虚的挽留并不作考虑。 心意已定,谁再说什么都没用。 走到现在,我身边剩下的人竟然只剩下了慎虚,这个时候让我彻底离开他,我心里也是不安的,但是知音世难寻,有些路终究是要一个人走的。 我见慎虚丝毫不退却,便换了语气对慎虚道“师父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慎虚不知道我打算干什么,抻着脖子凑了过来“有啥话就跟我说,说完了咱们就……” 我没给慎虚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拎起手掌对着慎虚的后颈就打了过去。慎虚两眼一翻,再次晕倒。可能这招也就只能对慎虚用一用,换个没练过的,或者身体不好的,我这一下很有可能直接把人打过去。 我拖着慎虚到草甸子上去睡,把他安置好了之后捡起了地上的离火剑。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暗灰色的一层。 我转身带着剑下山。不带任何犹豫。 最后走到山脚的时候,我把手中的离火剑用力的插在了土里,随后觉得好像还不够深便摁着往里又送了送。 然后学着季陆之前叫老七老八出来的样子,有节奏的跺了两下脚“老七老八,速速现身!” 我话出口之后,脚下半天没有动静。我本以为自己方法不对,不料两分钟之后,地上凭空升起一阵白烟。白烟里面两个人影慢慢现身,一黑一白,正是老七和老八。 他们两个看到我之后先后朝我走过来,老八快步走在前面纳闷的问道“哟,怎么这么好心情叫我们哥俩出来?” 我看老七老八的表情和语气,压根不像知道季陆这事的样子。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一叫就出来,看来最近很清闲啊。” “可不,闲的不行。”老八说着抻了个懒腰。 老七心思细腻,低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离火剑。似乎猜出了哪里有些不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既然老七老八本身不知情,我倒是不想多说什么,把这两个人再牵扯进来。 “也没什么事,季陆想让我把这剑送到镇魂府去。我自己又没办法下去。” 老八听完就朝我伸出手“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给我吧,我给你送回去。” 我拿着剑躲了一下“你还是直接带我去吧,季陆又交代了我点别的事,我和你也说不明白。” “呦呦呦,还和我说不明白,小瞧我智商?”老八表情吃味。 “不敢不敢。”我嘴上和老八说着笑,但实际上心里已经焦虑的像是在油锅一样,巴不得现在就飞去地府。 老七的眼神凌厉,好像看出了什么又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走吧,我们俩送你去。”他沉声道。 我感激的点点头,抱着离火剑就跟上这两个人。老七伸袖子挥了挥手,招来一片烟云。转身低头迈上一脚的时候,低声对我道“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们俩最不怕的就是被连累。” “这是哪的话。”我依旧敷衍着。什么都不敢说。 我心里领情,但就算老七老八不怕连累,我也没脸再连累任何人了。我既然能一个人来,也能一个人走。况且。我现在还抱着季陆,我的整个世界。 老七没再多说话,一路上我们三个都相顾无言。 最后落地道鬼门关前的时候,老七走下来纳闷的问我“我怎么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拉倒吧,你看我哪天不怪。” 他歪着头,有些难以表达自己的想法“怎么说呢,感觉你好像特无助。” 我顿了一下,干笑着问“是吗,从哪看出来的?” “眼神,特空。”老八紧着鼻子说。 我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样下去没准那句话说的戳到我心窝子,我有可能就会情绪失控哭出来。 这短短的几天,从我和季陆回到别墅开始,情况就一直属于混乱阶段,始终都没让我喘息过。 现在季陆的离开对于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好像是一直以来的支撑一下子倒塌,但是我又不得不强撑着的感觉。 太累了,这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硬撑的感觉,实在是太累了。 只是越是这种时候,我也是迫切的想去看看三生石上的内容。 第364章 更深的阴谋 加长 “还拽上了,眼神特空,我脑袋也空,你要不要看看?”我接着老八的话道。 “不了,你脑袋空我不用看也知道。” 老七打断我们两个“行了,她还有事,咱俩还是抓紧把人送去。” 老八这才想起来正事“那你回去等我吧,我把她送走了之后就回。” 老七有点略微的不放心,我朝他点点头,让他安心走。到了镇魂府。别人不说,好歹还有个如沁在帮衬。她对我怎么样我不敢确定,但是对季陆绝对是忠心耿耿。 “那你要记着,一定要把人亲自送到镇魂府才行。”老七不放心的嘱咐。 “行了,我知道了,保证安全送达。”老八说着,重新架起烟云,带着我直奔镇魂府的方向。 路上我问“最近地府都没什么事吗?” 老八差异我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地府的事了,我笑笑只道是替季陆问的。 “将军也是,人在外面还操心这的事。也没什么事,之前不是说总感觉好像要打仗了一样吗,但是最近莫名的就安静下来了,一点之前紧张兮兮的气氛都没了。” “哦?这么突然?” “可不,我和七哥还纳闷,怎么之前就好像点了火药桶一样。这说冷静就冷静下来了。” “那阎王人呢?最近能看见吗?” 老八摇头“不常见,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就奇怪了,既然能打伤季陆的阴兵,肯定也不在少数。那么多数量的阴兵同时出动去青丘,按理说老八不可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那地府和其他外族最近的关系怎么样?” “和谐的很,没听说有什么矛盾。”老八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犯疑问了。和鬼族相安无事,和青丘相安无事。那我知道的那些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之间,我们已经到了镇魂府的门口。还是熟悉的牌楼和两簇幽冥火,老八收了烟云朝我抬了抬下巴“里面走着……” 我抬脚走在前面,老八走在我身后。走上了那条长长的台阶,恍如隔世。上一次经过这里,我身边的那个人还是季陆。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了抱在我怀里的一块铁。 我们还没等走到房门口,里面身穿绿萝纱裙的女人就推开门走了出来。看了看老八又看了看那我“这是……” 如沁肯定是认识我的,我估计她那两个字的意思应该问的就是,老八突然带我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东西要放,也有东西要拿。”没等老八开口,我就自己倒。 如沁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走下台阶,站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娘娘。” “叫我小谷吧,那个名字我是真真不适应。” 如沁的脸上向来都很少看见笑容,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动作热情理解周到,但就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话说这样的人和季陆倒是绝配,两个人都不喜欢说话。估计如沁要是像我一样,每天说话说不停的。季陆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还能留到现在? 老八亲眼看着我被如沁带走了之后才放心打道回府,路上不忘时不时的和我打招呼,告诉我他先走了。 “将军怎么没一起回来?”如沁走在我前面,引着我朝卧室走去。 “啊,他……有点事。”我只好敷衍着。 如沁这人得体,一句话就听出了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多问。 “这个是将军的房间。”如沁说完,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擒骨,多半是知道了什么“你就先住在这吧,我住旁边,如果有事的可以叫我。” “好,谢谢了。” 听我说谢,如沁愣了一下,之后恢复冰冷“没事。”说完也没留恋,转身就走了。 我也没空管那个,看她前脚走了之后,后脚连忙关上了门,把离火剑摆在了桌子上。 “季陆,你老老实实的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离火剑不小,带着走来走去的肯定引人注目,还不如把它放在这。 我说完之后,把离火剑的位置从桌子上换到了床上,最后还不放心的用被子盖了几层。 我蹑手蹑脚的出去。转身刚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看见离火剑正躺在我的脚下,横在了门槛前。 我纳闷的把剑捡起来,送到床上。 但是就在再次关门的时候,我又看见了莫名飞出来的离火剑。我开始意识到有可能是季陆不想当我单独一个人走。 既然如此。我索性在屋里找了一块长条方布,把离火剑斜着背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关上房门直奔奈何桥。 凭着印象中的位置,不出多长时间我耳边就已经听见了忘川河的桥水流过的声音。 我把身后的剑正了正,抬脚就走了上去。 孟婆不在,桥上也没有投胎转世的阴魂。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身后的一把剑。 奈何桥头的位置有一块足有我一人高的大石头,形状奇特,上面赤红色的三个大字--三生石。 我鬼使神差的走近,面对着自己那段不知是好是坏的过往。我把手放上去,但是随后又不安的拿了下来。我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半天之后握紧了拳头,狠心反手在离火剑刃上一划,一条血珠就缓缓的渗了出来。 随后,我直接把那只血手放在了三生石上,闭着眼睛等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手掌处本预想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热。 我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缓缓的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三生石消失了。奈何桥上幽蓝的景色也都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一个我,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我纳闷的四处张望,心里想着说好的能见前世今生呢…… 就在我这念头刚刚一闪而过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草丛。树木郁郁葱葱,地上时不时的有山老鼠和野兔跑过。 而我。就像是一个看客,一个局外人,在做着一个主角是自己的梦。 眼前一只白色的狐狸快速跑过,在我眼前一闪。而后就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好像打算在这扎营停留。 士兵之中为首的那个男人我眼熟,器宇轩昂,眉眼硬朗。因为身上穿着那件带着血腥的铠甲,更加觉得英姿飒爽。那是我孩子他爹,季陆…… 紧接着,我眼前的画面再一转。我竟然看到了自己。 身穿红色的纱裙,和当初我在幻境之中看见的自己一模一样。和我现在是完全是同样的一张脸,只是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英气与自信。我想,这应该是还没遇见季陆之前。 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很明显的摆在脸上,但是至于为什么后来会闹到几乎快要发疯的地步,我现在一时半会也难以判断。 我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不敢妄自的称为我。因为就算到了三生石旁,我都仍然觉得那个人离我实在是太过遥远。与其说她是奚小谷,不如把她称作邪骨。 那个满身戾气,不屈不挠的人。 我第一次尝试着去审视当年的自己,现在她离我这么近,近的触手可及。 我看着她经过奈何桥,看到她似有情又无意的看了桥上的季陆一眼。从那之后,每日都故意经过桥上,路过桥边的时候总是期盼着某个身影能像那天一样,再次经过眼前。 但是就没有再遇见了,那天之后,那个人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我像是一个偷窥者,小心翼翼的看着邪骨对季陆一点点的萌生感情,因为他的突然消失而感到失落。心里庆幸,就算是当年,我对季陆也是深爱的。 知道自己曾经主动提出和重楼联姻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怀疑过当年我对季陆的感情。精神上的洁癖,让我忍受不了自己曾经对季陆的感情那么经不起考验。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和我预想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时间并没有终日消沉下去,身旁的世界被照亮,是从邪骨在阎王殿看见季陆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身穿银色的战袍,侧脸对着她,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阎王的问话,就足够让她心里点燃无数花火。 听闻他是阎王的亲弟弟,听闻他不再流连于红尘,而是甘愿留在地府。邪骨的小女人心思,当殿展露无遗。 杀伐决断这件事,不单单表现在建功立业上。对待爱情,邪骨的性格同样如此。喜欢就大胆说出口,完全不介意身份地位的不等不公。 她是一人之下,众阴之上的邪骨娘娘,他是初入地府,从头做起的鬼将。两人身份地位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一次两次三次的拒绝之后,邪骨尝到了从未尝过的挫败的感觉。爱就是爱,像自己。不爱就是不爱,像他。 她在那一瞬间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叫爱而不得。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自以为爱而不得的人,正做着天长地久的打算。 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想变成一个足够与之相配的人,然后再也不分开。季陆这样想。但是邪骨未必知道。 见邪骨对自己日益冷淡,季陆才开始陷入莫名的心慌。 后来,邪骨收到了一封信。 淡黄色的信纸,纸浆压着树叶的脉络,苍劲有力的字体在上面留下了一句话--碧水本无心,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风也是你,雪也是你…… 我本是那池中水,除了几近透明的空洞之外,是没有心的。我本不知道难过,但却在清风拂过的时候,皱起了脸。 我本是那巍峨青山,除了日复一日的坚守之外,是没有年纪的。我本不知道岁月的流逝,但却在冬日初雪的时候,一不小心白了头发。 但是你可知道,那个令我皱面的清风,那个令我白头的初雪,统统都是你…… 原来我们的爱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至于季陆为了我辗转几世,不过是为了能在奈何桥头看我一眼的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之后的相爱就变得顺理成章,我看着眼前整日笑的像花一样的邪骨,完全没办法把她和后来大杀鬼门关的邪骨联系在一起。 一切都是从蛮荒回来之后发生转变的,然而我始终都未曾想过,当年所发生的事,还远远不止雪娆陷害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个更深的阴谋。 我也好,雪娆也好,都不过是其中的棋子…… 第365章 美人劫3 王后被打入了冷宫,这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事。别说外人,就连阿好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宫在后花园的后面,人烟稀少,阿好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宫女,冷宫门口还有换班站岗的侍卫。自从和妇邢见过的那日起,阿好就再也没见过武丁。一切好像发生了毫无预兆,转眼已经过了半月,武丁也从来没看过自己。 冷宫萧索,乏人问津。独自一人时的阿好就容易胡思乱想。或许是自己那日对妇邢不友善的态度惹恼了武丁,是否是自己太过骄纵?武丁已经叮嘱过不要和妇邢起争执,自己偏偏板不住性子。 思及此,阿好不由得后悔。或许。自己去找武丁说明情况,再哄一哄他就消气了。门口有守门的侍卫,但这丝毫难不住自幼习武的阿好。可能修建之时断没想过还有妃子能爬墙而出,所以宫门并不高,阿好轻而易举的就翻了出去。 阿好翘着脚坐在房梁上,等着武丁处理完朝政之后自己再好好和他说句话。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半个多月不曾见过他,心里还觉得有些着急。阿好小心翼翼的掀开房梁上的瓦片,从小小的缝隙里正好能看见武丁的头顶,耳朵贴近了,还能隐隐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弦音断,断了那十载苦情纠缠。锦夏乱,乱的那繁花终迷人眼。阿好离开之时,仿佛瞬间所有的宫墙都轰然崩塌。屠城,谷孟,王后。。。武丁口中的每个字在阿好的脑袋里成了碎片,但又拼不完整。阿好拖着颤抖的双腿,自行回到了冷宫。澜水湖中的荷花开得正好,阿好曾经奇怪过,为何这泡在水里的根从来不曾烂掉? 或许,它早就腐烂,只是武丁捂住了她的眼鼻口。不让她闻出味道。 武丁的书房中,大臣跪了一地,齐齐情愿要求武丁废了皇后,连同造反谷孟国上下所有人一同处以死刑。武丁冷冷的扫了一眼脚下众人“有谁要废了皇后?” 一老臣跪在地上“老臣,冒死进言。” “拖出去,杖毙。”武丁冷冷的说道。 一时之间整个书房的人都在骚动,之前一脸正义之士此刻都闭嘴不言。那人被拖出去之前还在高声呼喊“大王,她通敌叛国,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恨她吗!大王!” 武丁从座位上站起,看着窗边一眼就能望到的冷宫宫墙“寡人都不曾恨她,天下人凭什么。” 午夜,子时。 武丁累极,靠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今天的夜里十分安静,连蝉鸣的声音都不曾听见。一宫女慌慌张张的撞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王,冷宫失火了。” 第八章解脱 武丁愣了一下,慌忙推开窗朝远处看去,只见冷宫方向火光一片。 阿好,阿好。 武丁像发疯了一样朝冷宫跑去,几次脚下不稳都险些跌倒在地。耳边猎猎的风声,武丁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之间,一切都不重要了。通敌叛国不重要,欺君犯上不重要,你要这天下,我给你就是。只是我在将天下拱手相让之后,你肯不肯安心把手交给我,让我带你走。 “大王,您不能进去,里面火势太猛了!”守门的侍卫拦下了武丁。 “王后呢?” 侍卫不说话,武丁目光变得狠厉,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双眼猩红“我要你看好她的!她人呢?” 侍卫双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王后她,她还在里面。” 武丁扔下剑,不顾身后人的叫喊,飞快的冲进了火海。刚一进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火光之间,武丁只见阿好端坐在桌子前,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武丁两步冲过去,拉起阿好就要往外跑,不料却被一把甩开。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武丁声音软了下来。低声哀求。 “我给谷孟国,算了一卦。”阿好呆坐在桌子前,冷冷的说。 武丁震惊的看着桌子上的符纸,还有地上散落的烛台。他忘了她天生灵目,精通占卜之术。或许是靠在他怀里的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渐渐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却忘了她此前在谷孟每卦必准被百姓称作灵目公主,也曾随着父王征战沙场,铁甲四方。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谷孟国的国运在一年前就亡了,亡国之脉从西北切过,而西北,只有商朝一个大国。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阿好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吃力,到最后,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不顾周遭升腾的热浪,慢慢的滚下脸颊。 武丁看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上前一把抱住她,却不料下一秒被她大力推开“别碰我,你手上好多血。” 武丁上前一把拉住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阿好歇斯底里“火是我放的!我每天和灭门的仇人生活在一起还浑然不知,我早就该死了!” 武丁甩开阿好的手“对,谷孟造反株连九族,你通敌叛国,那个时候你就该死了!可是我舍不得。就算你背叛我我也舍不得!” 阿好愣住,满脑子想的都是武丁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无力的问道“你怀疑是我?我和他们里应外合?” 话音刚落,房梁的木头被烧断,咔嚓一声砸了下来。阿好猛地向武丁扑过去,把他扑倒在地,而自己,却被狠狠压住。 阿好昏迷了数日,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故。 先是边疆战事吃紧,后是妇邢伪造阿好书信之事被揭穿。 事情起因全因一副画,妇邢见阿好昏迷。献媚的送了一副自己亲笔题词的字画来讨好圣上,以解圣忧。武丁一眼认出这上面字迹和傅说当日送来的信件上面字迹相同。一切都是妇邢和父亲祝伯两人合伙的栽赃陷害,真相大白,阿好终于洗脱了通敌叛国的嫌疑。 武丁看着受伤昏迷的阿好,愧疚,心疼涌上心头。但想起那晚阿好昏迷前看向自己冷如刀锋的眼神,武丁心中便开始患得患失。 阿好。是否我在怀疑你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失去你了。 “大王,边疆战事吃紧。西母国有一巫师,善用蛊术,前方士兵大多中了他的蛊,军中无人会解,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失守了。”武将跪在床前,武丁轻柔的用毛巾擦着阿好的手。 阿好昏迷了几日,武丁就几日没有处理政事,朝中一片混乱。王后虽说洗脱了通敌的嫌疑,但谷孟造反是不争的事实,加上现在王后又坐实了魅惑君主这一罪名,朝中视王后为商朝祸患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敢怒不敢言。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武丁惊喜的牵起她的手。只见阿好慢慢的睁开眼睛,看清面前人是他的一瞬间,别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 武丁像是被人生生抽离了一部分,心里空洞的像被剜开一个口子。 武丁从床榻上站起来“我,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说罢带着武将离开。 阿好重新转过头,看着武丁离开的方向。面如死灰,却冷不防的流下了一滴泪。苍生社稷在你肩,这件事你无理也有理。我懂你,但却无法说服自己再去拥抱你。 哥哥,阿爹,我不恨他,你们会怪我吗? 第九章请军出征 阿好换上衣服,拖着病重的身子来到了武丁的书房。满屋子的大臣看到阿好的一刻并不是行礼,而是哗然。阿好不去理会那些声音,而是径直朝武丁走去。武丁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喜和期待,但却在阿好开口的一刻彻底转换成愤怒。 “边疆战事,最大困扰不过蛊毒,臣妾有办法。”阿好跪在地上。不曾抬头。 “战事虽胶着,也不劳王后操心。你大病初愈,好好调养身子最重要。” 阿好淡淡开口,仿佛说给武丁听,仿佛也说给满朝大臣听。 “臣妾本是叛国国主谷孟之女,天生灵目大家也可能早有耳闻。我自十岁起,随家父兄长旁听带兵打仗之道,十二岁上战场,三年之内打过无数胜仗,直到后来,后来进了宫。对于巫蛊之术,我颇有研究。听闻前方士兵被蛊毒纠缠不浅,臣妾有办法解蛊,也有办法把这场仗打赢。就当是我替家父赎罪。也当我替自己戴罪立功。” 阿好的这一番话,听的大臣连连点头。 “大王,既然王后有办法,为何不让她去试一试。与王后自己与大商百姓,都是好事。” 武丁看着阿好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或许真的打胜仗了之后,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个解脱,也许几月后回朝,两人便可以放下先前芥蒂,重新开始。 “王后,如果胜仗归来,你想要什么封赏?” 阿好跪的端正,盯着武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臣妾要封地,自此岁岁不还朝。” 武丁怒极,将案子上所有的奏折推翻在地“寡人不许!”说完拂袖离去。阿好仍旧跪在地上,任由身边的文武大臣散尽,自己才慢慢站起身。 宫中不知何处传来了哀怨的乐声,武丁背手站在澜水湖中的船上,阿好站在书房正对着冷宫宫墙的窗前。第一次觉得,夜是如此的漫长。两个人的距离相隔不过百米,中间却像隔着前世今生。 夜里,武丁躺在小船内晃晃悠悠的睡着了。朦胧之间仿佛有一滴冰凉的泪落在自己的脸上,武丁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知道她来了,但却始终没有睁眼,生怕这是一个梦,自己一睁眼。她就不在了。 阿好把头轻轻的贴在武丁的脸上,低声呢喃“你说你只爱我一人,谢谢你做到了。我何尝不想让你一辈子都爱我疼我护我周全,但是我们错过了,从我父亲决定造反的一刻开始就错过了。你屠我满门,我不恨你,但我却不敢爱你更多。武丁啊。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就放我走吧。大漠孤烟处,塞外落日时,你仍在我心上,我祝你岁岁安康。” 语罢,阿好再也忍不住情绪,低声痛哭。武丁紧闭双眼,不动声色,但眼角的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离开澜水湖之时,夜里飘来熟悉的歌声,阿好记得儿时仿佛听过同样的一段唱词。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梦中丝竹清唱,楼外楼,山外山 楼山之外有孤影,人未还,情未还 抚琴之人泪满衫,岁岁年年,早过忘川 第十章早过忘川 王后出征之日,举国欢送,唯独大王没有现身。 阿好久违的穿上了戎装,骑着高头大马,直出北蒙,决绝的一次没有回头。武丁躲在城门后,看着英姿飒爽的她,心里莫名期盼着这一仗她输了,自己好亲自去边疆接她回家。落日余晖。第一次她奔着他来顺着阳光,这一次她离他而去,逆着斜阳。 半月之后,边疆捷报频传,一时之间王后妇好骁勇善战的消息传遍了北蒙。阿好从一个罪臣之女变成了大英雄,麓战过后,阿好望着脚下的一片废墟。身后红色的战袍猎猎作响。 脚下的士兵臣服高喊“敌军已经退兵,王后骁勇!” 此刻距离离开北蒙九十二天。 阿好将手边长剑插在土中,望着幅员广阔的边疆出神。 我并非一生金戈铁马,骁勇善战,甚至也曾被人像孩子一样放在怀中宠爱。如今身披战袍面对着烽火狼烟,偶然却发现。 爱恨千年,万里河山,都不及澜水湖旁,你我初见。 第364章 更深的阴谋 加长 “还拽上了,眼神特空,我脑袋也空,你要不要看看?”我接着老八的话道。 “不了,你脑袋空我不用看也知道。” 老七打断我们两个“行了,她还有事,咱俩还是抓紧把人送去。” 老八这才想起来正事“那你回去等我吧,我把她送走了之后就回。” 老七有点略微的不放心,我朝他点点头,让他安心走。到了镇魂府。别人不说,好歹还有个如沁在帮衬。她对我怎么样我不敢确定,但是对季陆绝对是忠心耿耿。 “那你要记着,一定要把人亲自送到镇魂府才行。”老七不放心的嘱咐。 “行了,我知道了,保证安全送达。”老八说着,重新架起烟云,带着我直奔镇魂府的方向。 路上我问“最近地府都没什么事吗?” 老八差异我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地府的事了,我笑笑只道是替季陆问的。 “将军也是,人在外面还操心这的事。也没什么事,之前不是说总感觉好像要打仗了一样吗,但是最近莫名的就安静下来了,一点之前紧张兮兮的气氛都没了。” “哦?这么突然?” “可不,我和七哥还纳闷,怎么之前就好像点了火药桶一样。这说冷静就冷静下来了。” “那阎王人呢?最近能看见吗?” 老八摇头“不常见,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就奇怪了,既然能打伤季陆的阴兵,肯定也不在少数。那么多数量的阴兵同时出动去青丘,按理说老八不可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那地府和其他外族最近的关系怎么样?” “和谐的很,没听说有什么矛盾。”老八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犯疑问了。和鬼族相安无事,和青丘相安无事。那我知道的那些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之间,我们已经到了镇魂府的门口。还是熟悉的牌楼和两簇幽冥火,老八收了烟云朝我抬了抬下巴“里面走着……” 我抬脚走在前面,老八走在我身后。走上了那条长长的台阶,恍如隔世。上一次经过这里,我身边的那个人还是季陆。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了抱在我怀里的一块铁。 我们还没等走到房门口,里面身穿绿萝纱裙的女人就推开门走了出来。看了看老八又看了看那我“这是……” 如沁肯定是认识我的,我估计她那两个字的意思应该问的就是,老八突然带我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东西要放,也有东西要拿。”没等老八开口,我就自己倒。 如沁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走下台阶,站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娘娘。” “叫我小谷吧,那个名字我是真真不适应。” 如沁的脸上向来都很少看见笑容,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动作热情理解周到,但就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话说这样的人和季陆倒是绝配,两个人都不喜欢说话。估计如沁要是像我一样,每天说话说不停的。季陆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还能留到现在? 老八亲眼看着我被如沁带走了之后才放心打道回府,路上不忘时不时的和我打招呼,告诉我他先走了。 “将军怎么没一起回来?”如沁走在我前面,引着我朝卧室走去。 “啊,他……有点事。”我只好敷衍着。 如沁这人得体,一句话就听出了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多问。 “这个是将军的房间。”如沁说完,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擒骨,多半是知道了什么“你就先住在这吧,我住旁边,如果有事的可以叫我。” “好,谢谢了。” 听我说谢,如沁愣了一下,之后恢复冰冷“没事。”说完也没留恋,转身就走了。 我也没空管那个,看她前脚走了之后,后脚连忙关上了门,把离火剑摆在了桌子上。 “季陆,你老老实实的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离火剑不小,带着走来走去的肯定引人注目,还不如把它放在这。 我说完之后,把离火剑的位置从桌子上换到了床上,最后还不放心的用被子盖了几层。 我蹑手蹑脚的出去。转身刚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看见离火剑正躺在我的脚下,横在了门槛前。 我纳闷的把剑捡起来,送到床上。 但是就在再次关门的时候,我又看见了莫名飞出来的离火剑。我开始意识到有可能是季陆不想当我单独一个人走。 既然如此。我索性在屋里找了一块长条方布,把离火剑斜着背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关上房门直奔奈何桥。 凭着印象中的位置,不出多长时间我耳边就已经听见了忘川河的桥水流过的声音。 我把身后的剑正了正,抬脚就走了上去。 孟婆不在,桥上也没有投胎转世的阴魂。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身后的一把剑。 奈何桥头的位置有一块足有我一人高的大石头,形状奇特,上面赤红色的三个大字--三生石。 我鬼使神差的走近,面对着自己那段不知是好是坏的过往。我把手放上去,但是随后又不安的拿了下来。我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半天之后握紧了拳头,狠心反手在离火剑刃上一划,一条血珠就缓缓的渗了出来。 随后,我直接把那只血手放在了三生石上,闭着眼睛等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手掌处本预想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热。 我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缓缓的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三生石消失了。奈何桥上幽蓝的景色也都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一个我,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我纳闷的四处张望,心里想着说好的能见前世今生呢…… 就在我这念头刚刚一闪而过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草丛。树木郁郁葱葱,地上时不时的有山老鼠和野兔跑过。 而我。就像是一个看客,一个局外人,在做着一个主角是自己的梦。 眼前一只白色的狐狸快速跑过,在我眼前一闪。而后就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好像打算在这扎营停留。 士兵之中为首的那个男人我眼熟,器宇轩昂,眉眼硬朗。因为身上穿着那件带着血腥的铠甲,更加觉得英姿飒爽。那是我孩子他爹,季陆…… 紧接着,我眼前的画面再一转。我竟然看到了自己。 身穿红色的纱裙,和当初我在幻境之中看见的自己一模一样。和我现在是完全是同样的一张脸,只是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英气与自信。我想,这应该是还没遇见季陆之前。 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很明显的摆在脸上,但是至于为什么后来会闹到几乎快要发疯的地步,我现在一时半会也难以判断。 我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不敢妄自的称为我。因为就算到了三生石旁,我都仍然觉得那个人离我实在是太过遥远。与其说她是奚小谷,不如把她称作邪骨。 那个满身戾气,不屈不挠的人。 我第一次尝试着去审视当年的自己,现在她离我这么近,近的触手可及。 我看着她经过奈何桥,看到她似有情又无意的看了桥上的季陆一眼。从那之后,每日都故意经过桥上,路过桥边的时候总是期盼着某个身影能像那天一样,再次经过眼前。 但是就没有再遇见了,那天之后,那个人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我像是一个偷窥者,小心翼翼的看着邪骨对季陆一点点的萌生感情,因为他的突然消失而感到失落。心里庆幸,就算是当年,我对季陆也是深爱的。 知道自己曾经主动提出和重楼联姻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怀疑过当年我对季陆的感情。精神上的洁癖,让我忍受不了自己曾经对季陆的感情那么经不起考验。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和我预想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时间并没有终日消沉下去,身旁的世界被照亮,是从邪骨在阎王殿看见季陆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身穿银色的战袍,侧脸对着她,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阎王的问话,就足够让她心里点燃无数花火。 听闻他是阎王的亲弟弟,听闻他不再流连于红尘,而是甘愿留在地府。邪骨的小女人心思,当殿展露无遗。 杀伐决断这件事,不单单表现在建功立业上。对待爱情,邪骨的性格同样如此。喜欢就大胆说出口,完全不介意身份地位的不等不公。 她是一人之下,众阴之上的邪骨娘娘,他是初入地府,从头做起的鬼将。两人身份地位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一次两次三次的拒绝之后,邪骨尝到了从未尝过的挫败的感觉。爱就是爱,像自己。不爱就是不爱,像他。 她在那一瞬间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叫爱而不得。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自以为爱而不得的人,正做着天长地久的打算。 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想变成一个足够与之相配的人,然后再也不分开。季陆这样想。但是邪骨未必知道。 见邪骨对自己日益冷淡,季陆才开始陷入莫名的心慌。 后来,邪骨收到了一封信。 淡黄色的信纸,纸浆压着树叶的脉络,苍劲有力的字体在上面留下了一句话--碧水本无心,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风也是你,雪也是你…… 我本是那池中水,除了几近透明的空洞之外,是没有心的。我本不知道难过,但却在清风拂过的时候,皱起了脸。 我本是那巍峨青山,除了日复一日的坚守之外,是没有年纪的。我本不知道岁月的流逝,但却在冬日初雪的时候,一不小心白了头发。 但是你可知道,那个令我皱面的清风,那个令我白头的初雪,统统都是你…… 原来我们的爱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至于季陆为了我辗转几世,不过是为了能在奈何桥头看我一眼的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之后的相爱就变得顺理成章,我看着眼前整日笑的像花一样的邪骨,完全没办法把她和后来大杀鬼门关的邪骨联系在一起。 一切都是从蛮荒回来之后发生转变的,然而我始终都未曾想过,当年所发生的事,还远远不止雪娆陷害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个更深的阴谋。 我也好,雪娆也好,都不过是其中的棋子…… 第365章 美人劫3 王后被打入了冷宫,这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事。别说外人,就连阿好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宫在后花园的后面,人烟稀少,阿好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宫女,冷宫门口还有换班站岗的侍卫。自从和妇邢见过的那日起,阿好就再也没见过武丁。一切好像发生了毫无预兆,转眼已经过了半月,武丁也从来没看过自己。 冷宫萧索,乏人问津。独自一人时的阿好就容易胡思乱想。或许是自己那日对妇邢不友善的态度惹恼了武丁,是否是自己太过骄纵?武丁已经叮嘱过不要和妇邢起争执,自己偏偏板不住性子。 思及此,阿好不由得后悔。或许。自己去找武丁说明情况,再哄一哄他就消气了。门口有守门的侍卫,但这丝毫难不住自幼习武的阿好。可能修建之时断没想过还有妃子能爬墙而出,所以宫门并不高,阿好轻而易举的就翻了出去。 阿好翘着脚坐在房梁上,等着武丁处理完朝政之后自己再好好和他说句话。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半个多月不曾见过他,心里还觉得有些着急。阿好小心翼翼的掀开房梁上的瓦片,从小小的缝隙里正好能看见武丁的头顶,耳朵贴近了,还能隐隐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弦音断,断了那十载苦情纠缠。锦夏乱,乱的那繁花终迷人眼。阿好离开之时,仿佛瞬间所有的宫墙都轰然崩塌。屠城,谷孟,王后。。。武丁口中的每个字在阿好的脑袋里成了碎片,但又拼不完整。阿好拖着颤抖的双腿,自行回到了冷宫。澜水湖中的荷花开得正好,阿好曾经奇怪过,为何这泡在水里的根从来不曾烂掉? 或许,它早就腐烂,只是武丁捂住了她的眼鼻口。不让她闻出味道。 武丁的书房中,大臣跪了一地,齐齐情愿要求武丁废了皇后,连同造反谷孟国上下所有人一同处以死刑。武丁冷冷的扫了一眼脚下众人“有谁要废了皇后?” 一老臣跪在地上“老臣,冒死进言。” “拖出去,杖毙。”武丁冷冷的说道。 一时之间整个书房的人都在骚动,之前一脸正义之士此刻都闭嘴不言。那人被拖出去之前还在高声呼喊“大王,她通敌叛国,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恨她吗!大王!” 武丁从座位上站起,看着窗边一眼就能望到的冷宫宫墙“寡人都不曾恨她,天下人凭什么。” 午夜,子时。 武丁累极,靠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今天的夜里十分安静,连蝉鸣的声音都不曾听见。一宫女慌慌张张的撞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王,冷宫失火了。” 第八章解脱 武丁愣了一下,慌忙推开窗朝远处看去,只见冷宫方向火光一片。 阿好,阿好。 武丁像发疯了一样朝冷宫跑去,几次脚下不稳都险些跌倒在地。耳边猎猎的风声,武丁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之间,一切都不重要了。通敌叛国不重要,欺君犯上不重要,你要这天下,我给你就是。只是我在将天下拱手相让之后,你肯不肯安心把手交给我,让我带你走。 “大王,您不能进去,里面火势太猛了!”守门的侍卫拦下了武丁。 “王后呢?” 侍卫不说话,武丁目光变得狠厉,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双眼猩红“我要你看好她的!她人呢?” 侍卫双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王后她,她还在里面。” 武丁扔下剑,不顾身后人的叫喊,飞快的冲进了火海。刚一进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火光之间,武丁只见阿好端坐在桌子前,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武丁两步冲过去,拉起阿好就要往外跑,不料却被一把甩开。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武丁声音软了下来。低声哀求。 “我给谷孟国,算了一卦。”阿好呆坐在桌子前,冷冷的说。 武丁震惊的看着桌子上的符纸,还有地上散落的烛台。他忘了她天生灵目,精通占卜之术。或许是靠在他怀里的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渐渐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却忘了她此前在谷孟每卦必准被百姓称作灵目公主,也曾随着父王征战沙场,铁甲四方。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谷孟国的国运在一年前就亡了,亡国之脉从西北切过,而西北,只有商朝一个大国。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阿好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吃力,到最后,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不顾周遭升腾的热浪,慢慢的滚下脸颊。 武丁看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上前一把抱住她,却不料下一秒被她大力推开“别碰我,你手上好多血。” 武丁上前一把拉住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阿好歇斯底里“火是我放的!我每天和灭门的仇人生活在一起还浑然不知,我早就该死了!” 武丁甩开阿好的手“对,谷孟造反株连九族,你通敌叛国,那个时候你就该死了!可是我舍不得。就算你背叛我我也舍不得!” 阿好愣住,满脑子想的都是武丁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无力的问道“你怀疑是我?我和他们里应外合?” 话音刚落,房梁的木头被烧断,咔嚓一声砸了下来。阿好猛地向武丁扑过去,把他扑倒在地,而自己,却被狠狠压住。 阿好昏迷了数日,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故。 先是边疆战事吃紧,后是妇邢伪造阿好书信之事被揭穿。 事情起因全因一副画,妇邢见阿好昏迷。献媚的送了一副自己亲笔题词的字画来讨好圣上,以解圣忧。武丁一眼认出这上面字迹和傅说当日送来的信件上面字迹相同。一切都是妇邢和父亲祝伯两人合伙的栽赃陷害,真相大白,阿好终于洗脱了通敌叛国的嫌疑。 武丁看着受伤昏迷的阿好,愧疚,心疼涌上心头。但想起那晚阿好昏迷前看向自己冷如刀锋的眼神,武丁心中便开始患得患失。 阿好。是否我在怀疑你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失去你了。 “大王,边疆战事吃紧。西母国有一巫师,善用蛊术,前方士兵大多中了他的蛊,军中无人会解,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失守了。”武将跪在床前,武丁轻柔的用毛巾擦着阿好的手。 阿好昏迷了几日,武丁就几日没有处理政事,朝中一片混乱。王后虽说洗脱了通敌的嫌疑,但谷孟造反是不争的事实,加上现在王后又坐实了魅惑君主这一罪名,朝中视王后为商朝祸患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敢怒不敢言。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武丁惊喜的牵起她的手。只见阿好慢慢的睁开眼睛,看清面前人是他的一瞬间,别过头,抽出了自己的手。 武丁像是被人生生抽离了一部分,心里空洞的像被剜开一个口子。 武丁从床榻上站起来“我,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说罢带着武将离开。 阿好重新转过头,看着武丁离开的方向。面如死灰,却冷不防的流下了一滴泪。苍生社稷在你肩,这件事你无理也有理。我懂你,但却无法说服自己再去拥抱你。 哥哥,阿爹,我不恨他,你们会怪我吗? 第九章请军出征 阿好换上衣服,拖着病重的身子来到了武丁的书房。满屋子的大臣看到阿好的一刻并不是行礼,而是哗然。阿好不去理会那些声音,而是径直朝武丁走去。武丁的脸上浮现一丝惊喜和期待,但却在阿好开口的一刻彻底转换成愤怒。 “边疆战事,最大困扰不过蛊毒,臣妾有办法。”阿好跪在地上。不曾抬头。 “战事虽胶着,也不劳王后操心。你大病初愈,好好调养身子最重要。” 阿好淡淡开口,仿佛说给武丁听,仿佛也说给满朝大臣听。 “臣妾本是叛国国主谷孟之女,天生灵目大家也可能早有耳闻。我自十岁起,随家父兄长旁听带兵打仗之道,十二岁上战场,三年之内打过无数胜仗,直到后来,后来进了宫。对于巫蛊之术,我颇有研究。听闻前方士兵被蛊毒纠缠不浅,臣妾有办法解蛊,也有办法把这场仗打赢。就当是我替家父赎罪。也当我替自己戴罪立功。” 阿好的这一番话,听的大臣连连点头。 “大王,既然王后有办法,为何不让她去试一试。与王后自己与大商百姓,都是好事。” 武丁看着阿好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或许真的打胜仗了之后,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个解脱,也许几月后回朝,两人便可以放下先前芥蒂,重新开始。 “王后,如果胜仗归来,你想要什么封赏?” 阿好跪的端正,盯着武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臣妾要封地,自此岁岁不还朝。” 武丁怒极,将案子上所有的奏折推翻在地“寡人不许!”说完拂袖离去。阿好仍旧跪在地上,任由身边的文武大臣散尽,自己才慢慢站起身。 宫中不知何处传来了哀怨的乐声,武丁背手站在澜水湖中的船上,阿好站在书房正对着冷宫宫墙的窗前。第一次觉得,夜是如此的漫长。两个人的距离相隔不过百米,中间却像隔着前世今生。 夜里,武丁躺在小船内晃晃悠悠的睡着了。朦胧之间仿佛有一滴冰凉的泪落在自己的脸上,武丁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知道她来了,但却始终没有睁眼,生怕这是一个梦,自己一睁眼。她就不在了。 阿好把头轻轻的贴在武丁的脸上,低声呢喃“你说你只爱我一人,谢谢你做到了。我何尝不想让你一辈子都爱我疼我护我周全,但是我们错过了,从我父亲决定造反的一刻开始就错过了。你屠我满门,我不恨你,但我却不敢爱你更多。武丁啊。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就放我走吧。大漠孤烟处,塞外落日时,你仍在我心上,我祝你岁岁安康。” 语罢,阿好再也忍不住情绪,低声痛哭。武丁紧闭双眼,不动声色,但眼角的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离开澜水湖之时,夜里飘来熟悉的歌声,阿好记得儿时仿佛听过同样的一段唱词。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梦中丝竹清唱,楼外楼,山外山 楼山之外有孤影,人未还,情未还 抚琴之人泪满衫,岁岁年年,早过忘川 第十章早过忘川 王后出征之日,举国欢送,唯独大王没有现身。 阿好久违的穿上了戎装,骑着高头大马,直出北蒙,决绝的一次没有回头。武丁躲在城门后,看着英姿飒爽的她,心里莫名期盼着这一仗她输了,自己好亲自去边疆接她回家。落日余晖。第一次她奔着他来顺着阳光,这一次她离他而去,逆着斜阳。 半月之后,边疆捷报频传,一时之间王后妇好骁勇善战的消息传遍了北蒙。阿好从一个罪臣之女变成了大英雄,麓战过后,阿好望着脚下的一片废墟。身后红色的战袍猎猎作响。 脚下的士兵臣服高喊“敌军已经退兵,王后骁勇!” 此刻距离离开北蒙九十二天。 阿好将手边长剑插在土中,望着幅员广阔的边疆出神。 我并非一生金戈铁马,骁勇善战,甚至也曾被人像孩子一样放在怀中宠爱。如今身披战袍面对着烽火狼烟,偶然却发现。 爱恨千年,万里河山,都不及澜水湖旁,你我初见。 第365章 当年 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邪骨,看她开心难过,看她来来往往,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头发。那个早已经被我遗忘的自己,那个经历过沧海巨变的自己。你还好吗。 还未等我的手收回,面前那人突然转过身。我只感觉身旁的一切好像都化作了乌有,天地混沌,我只能一心一意的看着自己面前这双和我有着一样形状的眼睛。 “你就是我……”她朝我喃喃开口。 我说不出话,更加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她的身影在我面前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竟然微微透出明亮的光。 “邪骨,你就是我……”她再次说完之后,整个人猛地朝我身上一撞。我只感觉眼前一黑,面前的那人就彻底消失不见。 我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再看见她。 最后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手掌,那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好像正有一阵亮光闪动。我握紧手掌又再次打开,亮光消失不见。 我学着她的样子,慢慢抬头喃喃道“你就是我,我就是我,我始终是我……” 好像那些前尘过往一下子如潮水一般的向我涌来,昏黄的拼图,闪过的片段,都逐渐的连成了一个个鲜活的画面。记忆的闸门被冲毁,我被彻底拉垮之后重组,慢慢的拼凑成了一个新的自己。 带着前尘过往,带着现世记忆,我好像找到了当年的自己,重获新生。 我看见了那些没有人对我提起的画面,那些如果我不说,就会永远变成腐烂根茎的秘密…… 原来早在我和季陆出发蛮荒之前。阎王就曾经找过我。 话中的内容和目的很明显,想让我在蛮荒动点手脚,让季陆永远都回不来。 当时我和季陆的关系还并没有公开,阎王在不知情的情况和我说这些也不是不顺理成章的事。只是我当时态度坚决,回复的内容也简单,就一句话“镇魂是我的人。” 阎王表情吃惊,微微愣了半晌之后尴尬的笑,只道自己是开玩笑,胡乱提议的。但是君无戏言,更何况是心思细腻又隐忍的季寻,当时的我,不可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看在他并未对季陆做什么的份上,我选择了对季陆隐瞒。 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后来对季陆的判断有一点是相当准确的。季陆重情义,就算是从小和他都未曾亲近过的哥哥。他也十分看重。毕竟血浓于水,季寻可算得上是季陆天上地下,唯一的亲人。 阎王怕我对他防范起疑。特意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若是我和季陆能把蛮荒彻底收回到地府,他就答应我放弃打季陆的主意。 因为蛮荒这个位置,和厄煞疆域十分毗邻,所以六界一直都默认那里是鬼族的地方。阎王看中了那里的荒凉,想把它作为操练阴兵的场所,但是数年来和鬼族交涉一直都没有交涉通。 并且蛮荒自古都有十大神兽庇佑。所以想彻底收复也不是什么简单事。 凡事有因有果,我也正是因为阎王的这个条件,反而卸下了一点心防。只有利益相关的关系才能维持的长久,只要有目的,就一定有合作。 所以这种双方面的合作关系,就比不明理由的应允要牢靠的多。 蛮荒的事我还算了解的透彻,然而事实真相也差不了多少。我和季陆成功收复了蛮荒之后,为了保全十大神兽的性命,甘愿将心入魔。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怒气。但没想到这东西反而成了别人利用的把柄。 但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在我从蛮荒回来之后发生了。 阎王竟然突然提议要给我封佛,也就是邪骨菩萨的位置。但菩萨之位需要绝情断爱,阎王这一招表明了就是不想让我和季陆能修成正果。但我此前明明已经和他挑明了我和季陆的关系,他却还是一意孤行。 加上之前她在邪骨府曾经和我说过的事,我就更加觉得心气不顺。怒火难挡,当即大闹阎王殿。 而后的事情我也早有了解,我被夺去神位绑在诛仙台。季陆被发配到蛮荒。然而季陆被发配,在那个时候我是全然不知情的。 这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府突然开始沸沸扬扬的传起了雪娆和季陆的婚事。我在诛仙台无法离开,当时只觉得是流言,并没做理会。 直到地府开始张灯结彩,我亲眼看着一众阴兵端着二人的阴阳通婚书,打算到阴司那里去烧了的时候,便不得不相信了。 当年的我与现在不同,凡事不知道隐忍和退让,更别提什么冷静不冷静的了。当即怒火攻心,便直接挣脱了诛仙柱飞往镇魂府。 之后就出现了我之前在梦中曾经见到过的一幕,我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季陆身穿红色的新郎服装,旁边站着的是盖着盖头的雪娆。 烛光里我看不清季陆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场。冰冷如霜。说的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他是不幸福的,我知道。 我见不得他有一点点的不开心或者委屈,所以我决定带他走。这是我说给我自己的安慰话,但实际上我知道,就算季陆当时是开开心心的拜堂成亲,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人带走。 拉不走就拖走。拖不走就打晕了抬走,哪怕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我等着这不甜的瓜解渴救命。 我没有像梦中一样,继续做一个远远张望的看客。而是毫不犹豫的开步走了进去,站在所有满脸错愕的人中间。 季陆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闪过难以掩饰的诧异,震惊的看了看门口。脚下上前了几步“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带你走。” “别胡闹。”季陆皱着眉头说道。 旁边宾客之中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擅自离开诛仙柱,这邪骨也是太没规矩。”本来只是小小的抱怨声,但是这时候镇魂府上安静异常,其余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所以这一声就显得十分刺耳。 我想都没想,当即甩开擒骨就缠住了当时角落里那人的脖子,狠狠的朝自己脚下一拖,大头朝下。“我还能更没规矩,要不要试试?” 那人额头被磕出了一个大口子,哗哗流着血。连忙捂着脑袋爬起来,跪在我面前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之间这嘴没个把门的,要是有哪句话冒犯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跟这样的人多费唇舌,那都是我浪费。 我嫌恶的甩开腿,让他离我远一点,说着就去抓上季陆的手“你跟我走。” 却没想到我刚刚一用力,季陆就反着,伸手把手从我掌心中抽出。我手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季陆“怎么了?” “我不能跟你走。”季陆说的明明白白。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季陆说完生硬的转过了头。 雪娆自己掀开了红纱,满脸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好像在挑衅。 我懒得搭理她,直接看向季陆“你想留在这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把话说明白了,日后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都和你无关,我自己想办法。” 季陆的表情立马紧张了起来“什么意思?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心里笑他嘴硬,明明担心我担心的要命,但还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隐藏。 我也故意要惹他着急,便直接道“你今日拜堂成了亲,往后一旦我有什么事还来找你来帮忙,那我成了什么?” 第366章 过往 我也故意要惹他着急,便直接道“你今日拜堂成了亲,往后一旦我有什么事还来找你来帮忙,那我成了什么?” 季陆不说话,我自顾自的说道“勾引人夫的狐媚子?” 季陆拧着眉头“胡说!” 他全然不顾身后是不是还坐着青丘和地府的满座宾朋,一心一意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我。我心里知道季陆点头同意这门婚事是有自己理由的,但就是觉得有些过不去。 我拉起季陆垂在身旁两侧的手“那你跟不跟我走?” 季陆从不会拒绝我的要求,那次也是一样。只要我想,只要他能。可能遇见我之前,季陆一直都是那个冷静果断有主见的人,但是自从遇见了我之后,一切的变数也都随之而来。 我可能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个不冷静,不果断,没主见的例外。 然而我对此深感荣幸。 季陆好像狠了狠心,决定了什么,便转头直接告诉众人,今天的都可以散了,地府和青丘的联姻取消。说完之后,朝雪娆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带着我离开。 我对季陆这么快就能转变主意感到惊奇,一路上都纳闷的问为什么他会突然打算和雪娆成亲。 季陆只是笑着说“就没可能是我变心了?” “哦。”我冷淡的回答,两个人之间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成亲。抢婚,这一系列事的人,平淡如水,好像问你中午吃什么了一样简单。 还未等季陆和我解释出他真正的目的,我们俩的去路就被阴兵和青丘的各路小妖团团围住。 我和季陆奋力挣脱,但还是难敌这百十人的大军,最后被擒。 我和季陆被分别关在了不同位置的地牢中,铁门上锁之后,我就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季陆。 但是事情奇怪的是,根本不像雪娆说的那样,我是因为心魔作祟,所以去她成亲那里大闹一场的。 我很明显能感觉的出来,当时那个我,远远还不至于被心魔吞噬的程度。甚至连怒气也只是表面,我深知季陆不会背叛我,所以也就没那么好震怒。 然而,没让我继续好奇下去太长时间,地牢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怎么样邪骨,只要是我想让他回来的人,就没有我叫不回来的。”阎王身后带着几殿阎罗。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我不说话,全等着阎王自己一点点的说。 大致内容是想合并六界,但是身边又缺少一个得力的帮手。我在这时候无意中提起了季陆,表明季陆既然是阎王的亲兄弟,用我倒不如直接用季陆。 阎王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总说不出来的顾虑和担忧似得。 我以为他只是不想用季陆,所以也就直接回绝。后来的时候,我在诛仙台上,听闻他再一次把季陆分配到了蛮荒,而且是没有年限的。 我开始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好像不行,早晚有一天阎王会看我们越来越不顺眼,到时候如果让他先下手为强,除掉我们怎么办。 我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表面上服软,让阎王把我从诛仙台子上离开,背地里偷偷的找到了重楼。我也是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年重楼会答应我的胡作非为,原来我的条件中有一条说的很明显,就是一旦可以和阎王抗衡了之后,我和季陆就从此离开地府。 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果不是后来我们中间有人动情。我和重楼回事相当不错的合作伙伴。 重楼那个时候只想着怎么能绊倒季寻,其他的通通没往心里去,可能是压根就没抱别的什么想法。 至于后来的感情和其他,都只是后话。 截止到这。我所想起的种种内容,都和我之前在七重幻境里的时候差不多。看来幻境也并不完全是虚构,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以为故事的发展就会再次按照我之前预料过的发展,但是变数再次出现。 我并没等到和重楼大婚的那天,便听说了季陆已经战死蛮荒的消息。听闻是十大神兽突然发狂,导致的结果。这些话,都是雪娆特意从青丘来,告诉我的。 手脚麻木。脑子一片空白,可能说的就是我当时的状态。就算隔了很远,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当年的惊恐和震怒。就连现在,千年之后再回忆起我还是觉得不停的发抖和恐惧。 季陆战死了……季陆战死了……季陆战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这两个字一直在我脑袋里转来转去。人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在地府多年,对于生死这件事早已经没了看法。 但是季陆不同,任何一个人去死和我能有什么关系,我所担心的,仅仅是季陆而已。 浑身瞬间被那股恨意点燃,我知道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和阎王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实则关系重重。 只是季陆不在了。这对我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身上那股熟悉的力量从头到脚的划过,我好像被电击了一样,最后慢慢到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好像心魔这一刻才算是真实的控制了我,那一瞬间我没了思维,更没了感情。 我能听能看能说,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眼中脑子里想的所有的事就是季陆已经死了,死在了荒无人烟的蛮荒。每想一下。我这心都好像被自己捏在了手里,狠狠用力的攥一样。 最后我两眼猛地睁开,一声怒吼就快要穿透地府。 季陆死了,我要阎王偿命! 一瞬间。我满脑子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声音。 后面的那些事,对于我当时而言都不是十分清晰,更不用说几千年之后突然记起来的现在。我只记得自己闯了祸,我杀了好多人。在心魔的控制下,一路从鬼门关道十八层地狱,哀嚎一片。 真正身临其境在那个血腥的场面,我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做错了什么。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心软保全十大神兽,不保他们,我后来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 我记得我放出了十八层地狱的恶鬼,阎王派人来控制住我,但是看到来人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住了。 是身穿铠甲的季陆,他身后站着数以万计的阴兵拦在阎王殿门口,不让我靠近半步。 当时的我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失去了认人的能力。我分不清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眼中被愤怒燃烧的光已经蒙蔽了我的眼睛。哪怕面前站的人是季陆。但是我这个时候已经被心魔控制,完全停不下来。 我眼看着我脚尖轻点朝季陆冲了过去,他直面我而站,面对我的攻击眼睛眨都不知道眨。 我并没有手下留情。直接甩开了擒骨开始招呼,季陆同样也在用锁魂抵挡着我的恐惧。 那一瞬间,我和季陆交手的同时,风云巨变,身边的烟云卷起了一层层的云海波浪。 好像是一只一只藏匿在海水中的龙,即将要寻得合适的机会破开海面,一飞冲天。 “小谷!停手吧!”季陆不舍得攻击,就只能接招。最后不忍的喊道。 我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整个人化作了一只面红耳赤的困兽,找不到最终目的在哪,只是在出招之中慢慢杀红了眼。 就在我快要冲进阎王殿的时候,季陆突然身子一闪拦在我面前。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直接对准了季陆的胸膛。 指甲像是利刃,直接穿透了季陆胸前的衣服,甚至穿破了他胸膛的皮肤。 我能感觉到手掌之中那个跳动着的,火热的心脏。 季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单手握着我的手腕“小谷……” 而我却并没有因为季陆的这一声呼唤而清醒过来,狠心的把手缩紧,直接把季陆的心脏从胸膛出拉了出来。 没有拖泥带水的其他部位,就是一个干干净净心脏。离开季陆胸膛在我手中的时候,还仍旧在跳动。 我看着手里的那颗心,自己心里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 怪不得,季陆的胸膛上有一块疤,怪不得,季陆的胸膛总是安静没有起伏。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季陆的心就被我生生的剜了出来…… 第367章 我想再看看,他的样子 季陆胸膛上的那个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变成了一道光,由刺眼夺目到慢慢消失。 然而此刻,我眼中的灼热才慢慢消失。好像震怒冷却一般,我看着被我剜空心脏的季陆,好像慢慢恢复了意识。 我心中崩溃,朝季陆伸出手,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并没有给我任何机会,一条火舌就从我头顶直冲而下,在我和季陆的面前横出了一道火海。 阎王此刻带着人飞身而至,怒斥我的罪行。 “罪臣邪骨,天性戾气难消。如今闯下大祸。按照阴例,夺去神位,打入轮回道,至此再不封神。”阎王悬在我眼前,一字一句的对着脚下的万骨枯将道。 我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好像堵住了一般,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我恍然大悟,看着面前的荒凉和自己失手闯下的大祸,恨不能苦笑出声。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阎王想要驱逐我离开地府的阴谋诡计,只是我想不通,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了地府众阴尽心尽力。最后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隔着重重火光,我看到了季陆望向我的眼神,带着不解,带着恨。 我在他被发配蛮荒的时候点头嫁给了重楼,我在他千山万水回来了之后杀了他手下十万阴兵。在他下定决心不计较这一切的时候,又生生的剜出了他的心。 怎么会不恨呢,就连到现在我也在怀疑,季陆为什么会不恨我…… 我眼看着面如死灰的他被鬼将带下去,临了的那个眼神看得我刺骨的寒冷。顿时,眼前的火光熄灭,阎王落下,眼神中是胜利者的挑衅。 我喉咙处好像冲破了什么桎梏,嘶哑艰难的发出声音“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阎王笑而不语。 “难为你能这么狠,季寻,我邪骨为你卖过命的。”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凑上身去恶狠狠的说。 季寻冷笑,单手拂开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恰好是因为替地府卖命太多。” 我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冷入心扉。 季寻靠近我盯着我的眼睛道“你和我那个弟弟最大的问题,就是把谁都想得和你们一样。” 我攥紧了拳头,气的浑身发抖“镇魂只是把你当亲人。”我本以为这句话会让阎王觉得无地自容,却没想到他表情并无松动“他不该来地府的,我和他说过。只要他能留在人间老老实实的转世投胎,我保他世世非富即贵,可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相安无事几千年,这次偏偏要来送死。” 阎王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我心脏生绞着的疼,那么爱我的一个人,我却生生的剜了他的心。 我左手蓄力,甩开擒骨就朝阎王的脸上挥去,但此刻却发现自己右手空空,早就没了擒骨的影子。 阎王看到我的样子得意的冷笑“擒骨是神物,一旦你被心魔吞噬它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了擒骨,你也就是废人一个,现在你们二人,不过就是我脚尖的蚂蚁,我想让你们什么时候死,你们就得给我什么时候死。” 我看着他嚣张的样子,恨不能把他抽筋剥骨,直接两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要是敢碰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发誓!” 半空中飞身而下两名鬼将,各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走。 阎王拍了拍被我弄皱的衣领,抬头看着我道“既然娘娘这么说,我也只好给自己打算打算了。” “你们两个,把娘娘送到地狱入口,交给地藏王。”吩咐完了之后转身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去镇魂府,府上的人除了镇魂将军之外一个不留。” “你若还有点人性就该停手,不然就算你放过镇魂他也会恨你一辈子!” 我以为他还有侧忍之心,我以为他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有亲情在的,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我哪有一辈子好供他仇恨,只要解决了你们俩,我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做我阎王的位置,等着我的是万世永享地府太平。我若是杀了镇魂,地府余下的阴兵一定不会答应,到时候我便成了毒害镇魂将军的凶手,这要我怎么能立威?你放心,我也不会杀你,几千年的地狱时光你好好享受,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说完,笑着后退的两步,朝我身旁的鬼将使了个眼色,我便被拖向了地狱。 一路上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咒骂,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他。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对权利的迷恋竟然可以到这种程度,竟然忍心算计自己的亲生弟弟,算计一个一直为自己卖命的人。 杯酒释兵权的故事我是这一世才学到的,只不过当时的我和季陆,并没有如赵匡胤手下那些将领一样懂得求全。 他把我打入地狱,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箭双雕的事。 因为再次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所以在之后事情会有两种不同的可能。一是季陆恨我入骨,将地府众阴的死也怪罪到自己走眼这件事上,自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二是季陆爱我入骨,即便出了这种事也会选择原谅而四处寻我。但我是六界罪人这件事已定,只要季陆对我余情未了。想必也肯定会遭受六界人唾骂,到时候他身败名裂,更不可能成为季寻的对手。 我不得不感叹我和季陆这一次输得心服口服,阎王心思细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铺好了这一系列的路,等着我和季陆入套。想躲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我被带去了地狱之后才知道,原来地狱是有第十九层的…… 那段黑暗的日子,就算我如今有了记忆之后,也不想再去做更多回忆。拔舌地狱,刀尖地狱……每一次都是抽筋剥骨的劫,中途有几次我都想过就这么死了,但是想到了季陆,却又咬咬牙坚持挺了过来。 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在死之前看他一眼。 就这么命贱如狗的活过了两千年,我全然放下了当年的那些仇恨和不甘。酷刑和劫难磨平了我所有的心性,从未照过镜子我自己心里也知到,现在的这双眼睛会平静如水到什么程度。 十九层的地狱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张牙舞爪的鬼差,没有血腥恐怖的刑罚,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一个山洞,一道不明来历的光,将你这一生中所有最心痛的事一次次的在眼前重新上演。 躲不开,逃不掉,除了面对那个快要心痛致死的自己之外,没有任何逃离的办法。 然而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地府,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一生,但我仍然看见了。当年那个冷着眼从我面前消失的季陆,那满地的尸体,那生灵涂炭的鬼门关,那被我摧毁的快成了废墟的地府,那怨声载道的六界。 我痛苦的闭上眼,但是那些画面又好像从我的七窍和头皮中钻进来一样,在我眼前闪过不停歇。在十九层地狱的最后几年,是我这一劫中最难熬的日子。 赤脚上刀山的时候我没有喊痛,被烙铁贴在手背的时候我也没有喊痛,但是此刻却心痛无比。 从十九层地狱离开,我木然的被带走,两边的鬼差推着我让我跪下。我微微抬头,只见地藏王端坐在我面前,旁边还站着我后来见过的听谛。 “这两千年,于你而言只是当年过错的小小惩戒。众生皆苦,生而为人,才是真正的酷刑。” 听到投胎转世,我死水一般的眼睛中,突然淌过一阵暗流。 “你要去吗?”他问。 我心中有一处好像被唤醒,坚定的点了点头。 地藏王一声长叹“凡间之事,美中不足,好事多磨,乐极生悲,人非物换,到头一梦,万境归空,你要去吗?” “这一辈子你要去经历难以想象的病痛。无数焦虑、失望、离别的折磨,你仍是要去吗?” 我如顽石般点头“我要去,我想去再多看一眼他的样子。” 人非物换,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只是这两千年。我好想他。哪怕被痛苦撕扯,被命运鞭挞,我仍是想再看看他的样子。 地藏王摇摇头“罢了罢了,你若执意,任谁都是挡不了的。” 他说着,从案后站起。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眉心一探。 我只感觉面前透过一阵光亮,从头顶穿透全身,把整个人贯穿。 再之后,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生生的从那个和自己重合的身影中脱离。慢慢的分化成了两个个体。 她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我,眼神中是放下了所有的淡然。 “你就是我吗……”我看着她,喃喃的问。 她不说话,笑着点点头,朝我伸出手掌。 我连忙抬手把自己的掌心贴过去,突然感觉到我和她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阻碍,我用另一只手敲了敲,发现是一层类似玻璃一样的东西。 我看着身穿红裙的她,开口道“对不起,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她笑“其实。我一直在你身上。逍遥岛,半山别墅,还有地狱……”她所说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我曾被擒骨反噬的地方,原来我一次次的暴走都是她在暗中保护。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不熟悉的自己,我仍是习惯称作她。 “往后的路,站直了走,不要觉得亏欠任何人。” 她的一句话,好像搬走了我心上的石头,我突然就觉得委屈的想哭。她见了之后及时制止“还有,镇魂不在的时候也不要哭。” 我擦了擦眼角。受用的点了点头。 “你很厉害,也很勇敢,谢谢你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她勾着嘴角对我道。 “我也要谢谢你,从未停止爱他。” 我说完之后,眼看着面前这个人的身影慢慢变淡,最后整个影子笼罩在我身上。和我融为一体。 我知道邪骨这才算是回来了,从今往后,带着小谷,带这邪骨,我才是一个完整的我。 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清晰,我重新回到了那个身旁一片幽蓝的地方。脚下忘川水缓缓的流着,我眼前的这块三生石也恢复了原样。 眼前的一切虽然完全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在我眼中已经大不相同。我清楚的知道之前的自己是如何和季陆一前一后的经过这座桥,也清楚的知道最初在桥上的相遇。 我背对着忘川水转过身,冷冷看了一眼桥下那条通往阎王殿的路,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离火剑。 阎王,之前你欠我的,现在都还回来吧…… 第368章 搬救兵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离火剑“你现在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就给我好好听着。”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大声道“季陆你大爷的!老娘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害得我自责了这么久!” 我说完提起了剑,想着等季陆的魂魄养好了之后再跟他算账。 我曲起小拇指,在唇边吹响了一个哨子,不一会。一只通身羽毛为红色的鸟飞到了奈何桥畔。 这是蛮荒十大神兽的后裔--赤影蛟龙。 蛮荒一战之后就随我回了地府,成了我的座下神兽。 之前的记忆一并回到我脑海中,对于我之前的所有经历,现在自然也都了如指掌。 我转身骑坐在赤影蛟龙的身上,俯首低声道“去厄煞疆域。” 现在这个时候去找阎王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我记起了当年的事也完全没有卵用。就算现在找到六界的所有人一个个的去解释当年的事人家都未必能信。 一个是地府之主。一个是六界罪人,听谁拒谁,一目了然。 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大家互惠互利。 听重楼之前的意思,他很有把握能够一举攻下地府。六界到底由谁统领这个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关心阎王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只要他在一天,我和季陆就不可能会安全。 到时候别说是陪季陆养好身上的魂魄,单单是要怎么在这世上继续生存,都是个十分困难的问题。所以阎王一日不倒。我和季陆就一天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我乘着赤影蛟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厄煞疆域。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重楼的寝宫,发现他正一个人举着酒杯小酌。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带着点醉意的看了我一眼。 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梦。” “重楼,我想找你帮个忙。”我靠在门槛上说。 他见我能说话能动,语气神态却和之前大不一样,有些失神的看着我。 “季陆现在受了重伤,被锁在离火剑里。”我道出实情,不料重楼听完之后竟然开始鼓掌。 “这可是个好消息。”他说完,把桌子上扣着的酒杯翻过来,推到我面前“坐下喝一杯啊。” “咱们今天不谈什么求不求的,咱们谈合作。” 重楼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轻笑“好。你想怎么合作?” “当年的事我现在知道了个大概,我也想起了当年的那个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所以现在我恨阎王,恨不得直接把他从那个位置拉下万丈深渊。” 我赤裸裸的话和仇恨的眼神,看的重楼突然安静了下来,愣愣的看着我。 “想起来了……应该是吧,你们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他眼神沉迷,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之前阎王答应过你的,我也可以答应。只要你帮我拉他下马,我保证到时候阎王的位置我拱手送上。” 重楼的表情玩味,好像对我说的话并不以为意,只是存心逗弄的眼神。我也同样不以为意,心里清楚如果我不把话说明白了,按照重楼的性情也绝对不会轻易信任。 “你以为只有你胸有成竹吗?”我反问。 “什么?”重楼挑眉问。 “你和阎王有交易,我猜大致内容肯定是六界二人均分,一人一半。到时候扩充鬼族势力或者扩充地府势力都可。你起了贪心,想把六界据为己有。你以为按照季寻那人的性格,他会没有后手?” 其实关于重楼的打算,我也从来没了解过。只是上次他救我来厄煞疆域的时候。曾经忘形的和我许诺,到时候六界和我共享,想必是自己又有了什么其他的打算。 其实现在我和他说的不全是坑蒙拐骗。阎王那个人的谨慎小心,不会比重楼少。 我见重楼的态度被我说的松动,接着道“做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是最干净。你要是想早一日把六界坐拥到手,就早一日出兵生擒阎王最好。” 重楼看着我的眼神中竟然带着宠溺的温柔,好像现在这个满脸狡猾,诡计多端的我才正中他的下怀。 我刻意避开他的眼神,故意提起季陆又说了一次“现在生死攸关,他和雪娆两个把季陆害成这样,我不可能不报仇。” 重楼从座位上站起,慢慢朝我走过来,最后在我面前探过脸道“替我谢谢他们俩,说是我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我好不容易燃起了点希望,重楼的语气玩世不恭,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我刚刚的那一番话多半已经变成了废话,但仍想说服他。 “我只求你这一次。” 重楼转身背着手走到窗边,声音幽幽的传过来“你我二人之前曾有夫妻之约,你悔婚已经让我在六界面前尊严扫地。现在我又不长记性的出兵帮你,到时候六界众人岂不是要说我对你痴心一片,余情未了?” “随他们怎么说,我问心无愧。” “若是我问心有愧呢?”重楼转过身,看着我道。 外面几近漆黑的夜色笼罩在他的肩膀,几日不见。他竟然消瘦了许多。可能是因为饮过酒的缘故,重楼脸上的红晕始终没有退却,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忧伤又期待,像是在看一个自己买不起的糖果。 情这东西我给不了,但是我会尽量用别的来弥补。 “只要你肯点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那你让我抱你一下,抱完了,我就什么都答应你。”他满不在乎的挑着眉说。 我以为他又在借口拖延。或者是根本不打算答应我的请求。既然这样的话,就当这一趟算是我白来了。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但不料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一阵粗重的脚步声响起,没等我回头,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抱住了肩膀。额头靠在了我脑后。 重楼的身子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两只手也十分安分的搭在肩膀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用力,一亲近,我就直接溜走了一样。 就在我刚要出声拒绝的时候。重楼适时的放开我的肩膀。 我转过身,他吸了一下鼻子又恢复了那个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好了,现在抱完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该感激?还是该沉默。 “谢谢。” 重楼一脸听不得这两个字的样子,逃一样的走出房门“得了,你别谢我,我最听不得你说这种话。” 我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各取所需。我要救季陆,重楼要六界,咱们互惠互利,谁都不亏欠谁的…… 重楼带着我走出了寝宫,绕路来到了鬼族军队所在的地方。大概就是厄煞疆域和鬼族交界的地方,现在看来已经被重楼提前侵占了。 “介意和我说说你的计划吗?”我问。 本以为重楼会和之前一样反问我点什么,或者就是沉默着不出声,却没想到我这句话问出来了之后,重楼竟然就放心的和我说了。 “其实地府也有鬼族的人,我在慢慢渗透,直到某一天,地府完全被我蛀空,到时候我再一举拿下。” 我看着重楼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你这办法太浪费时间了。”我摇头道。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想了一会,终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你刚刚是不是说地府有你的人?” 重楼被我突然高昂的语气搞得一愣,半晌之后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我不说话,摸着下巴,反复想着这句话给我带来的启发。 我的人…… 第369章 季陆 现在这个时候,阎王身边所有出现的阴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之前和季陆一起的部下,另一种可能是阎王重新招兵买马收买来的人。 如果是第一种人居多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可能要稍微吃力一点,但估计也不会太棘手。 重楼见我半天不说话,不耐烦的诶了一声“我这跟你说话呢。” “你说,地府的阴兵要是知道当年的那些事都是阎王搞的鬼,他们会怎么选?” 重楼听我说完,安静的思考了一下。 我不紧不慢的说“会不会造反,这事我不知道,但人心不稳这是一定的了。你想,要是他们知道自己一直跟随的人,是个大阴谋家。这样还怎么能安心的在这呆下去。” “所以呢?”可能是我脑回路比较乱,一般情况下除了季陆之外,很少有人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我要利用他们慢慢瓦解地府!” “你这和我刚才说的有什么不一样?”重楼横着眼问我。 我尴尬的愣了一会,回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好像确实是这么个意思,自己不知道刚才都想了些什么。 “那不成,那时间来不及。”我小声嘟囔。 重楼突然笑,好像是自己早有计划,但又三缄其口,什么都没对我说。这一次,重楼带上了鬼族的大部分兵力前去地府,我心里过意不去。重楼好像看出来了一样,没等我说什么就自己解释道这是为了能尽快收复地府,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回到了地府。 看着面前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能打赢了季寻,这辈子就再也不踏进这里! 我本打算迂回一下,没打算直接硬碰硬。但是重楼的性子急,说一不二,直接就把我拎进了阎王殿。 阎王正好从阎王殿出来,看见我们两个一起站在门口,变轻巨变,之后快速的稳定心神。虽然这表情只是微微一闪而过,但我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他表面装作波澜不轻,但估计心里这会肯定已经好奇的快炸。 重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以为意的说“来取你性命啊。” 阎王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挪动了一步距离。但是重楼压根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两掌在胸前团了一周之后,汇聚了一道光,直接打向了阎王。 阎王飞身朝阎王殿前躲避,看着被重楼击穿的大殿门口,拧着眉头问“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我见重楼打算用野蛮的方式生擒,便放出手腕上的擒骨,飞身上前两步。面对着阎王。 “取你性命。”我冷冷的道。 阎王看我的样子表情,心里多半预料到了我已经知道了之前的事。便开口想解释什么,重楼眸色一冷,飞身上前朝阎王出招。 “只管拿命来。”重楼声音未落,两掌心之中青光大盛,瞬间冰寒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将这阎王殿内外尽数填满。 半空中一声锐啸,重楼已是驭动法宝,直取中门而来。 阎王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并未预料到重楼会突然之间对他下死手。只看重楼这一出手,招数似缓实急,暗挟风雷之热。 重楼的掌风挟带着风雷看似势不可挡的气息,未到身前,重楼周身的那层黑气已然开始急速翻滚起来,似乎是被巨力所迫,几欲散去。 而阎王在最初的那丝惊讶过后,便又恢复如常,稳立不动,右手却是忽然从黑气之中伸了出来,修长五指在身前并出,竟然划出了一把无形的剑,指点如风,指掌过处,同样的青光闪耀,片刻间划出了一张阴阳太极图出来。 这阴阳大极图一旦成形,便旋转不休,在周围半空里,顿时风声急促。周围深黑,唯有这图案大放光明,不消一会,已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气流漩涡。 重楼的掌风轰然而至,那大极图正挡着去路,二者撞在一起,眼看都是势不可挡的万钧之力,但就在那对撞的瞬间,除了半空中一声“嘶”的小小锐啸破空传来之外,竟没有了一点声音。 只见太极图生生被重楼的掌风向后逼退了三尺之远,然而就是这三尺距离,便耗尽了重楼所有攻势,无力再向前一步,且青光逐渐黯淡,竟有随着那漩涡旋转之势。 我见情况不妙,两脚轻点,身子跃起半空,擒骨闪烁,朝阎王身上挥舞而去。 阎王斜眼瞄去,冷笑一声,剑诀一指,这阴阳太极图登时光华大盛,向半空中的我打来。阎王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也绝非是虚名。其法力和武功,都觉得在我们之上,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不知道我和重楼两个人联手,到底能不能将其制服。 天空中锐啸连连,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阎王身影忽隐忽现,如鬼魅一般急速闪动。 但重楼竟似有火眼金睛一般的神通,丝毫未受阎王术法所惑。只是半空中那太极图案一直紧追重楼的身影不放,且越追越近。 终于,重楼身形一慢,被太极图追了上去,阎王双眼中寒光一闪。半空里阴阳太极图登时青光大放,迎风而长,比刚才足足大了四倍之多,当头噼了下去。 太极图当头劈下,阎王脸色却是为之一变,随即一声怪啸,竟不顾那半空真法所聚的太极图。整个身形冲天而起,那太极图案一击成空,重楼的身影消失了,而太极图同时又似有外力所控,竟是迎风散了。 而就在阎王身子飞起的那一刻,地上的离火剑突然开始剧烈的颤动,我低头看去。之见剑身上发出一道红色夺目的光,随之伴着一声巨大轰鸣,两丈方圆之地内,赫然剧烈颤抖起来。 片刻之后,如地龙狂啸出世,所有石块沙土在巨响声中轰然离地而起,就算是身后那高大巍峨的阎王殿,也同时倒塌了下去,无数碎屑木块,都与其他沙石泥土混在一起。这所有一切,随即被一股无名大力卷作一股庞大无比的厚重沙石流,声势惊人地直追半空中阎王的身影而去。 攻守之势,一时间诡异的扭转了过来。 只是阎王在半空,却并无惊惧之色,望着那离火剑突然之间迸发聚拢袭来的巨大土流,他周身黑气猛然一震,随即似有灵性般纷纷翻滚而前,如无形之手牵引,在身前布下了一面两尺见方的黑色气墙。 说时迟那时快,威力无比的土流转眼即至,重重砸在了黑色气墙之上,而这一次,便如天空中一声惊雷,隐约可见那激烈处竟有几道细微电光掠过一般,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掠过天地,无形却威力巨大的风力如巨涛一般从天而降,以半空中那个黑色气墙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汹涌吹去。 瞬间,这座阎王殿彻底被摧毁了,所有的事物都被这股巨力拆的粉碎,并被更加巨大的风力吹向未知的远方,甚至连稀疏站立在附近的几棵荒野孤树,也因为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斗法范围之内,被生生连根技起,枝叶尽脱,倒飞向远方去了。 紧接着黑色气墙看似薄弱,但却是在不断闪掠而过的电光惊雷中,缓缓向下压了下去,而那条威势无比的土龙洪流,也一分一分被压了下去。 离火剑如烈焰燃烧,将我的身子尽数裹在火光之中,耀目之极,几如一头仰天长啸的火中凤凰。 黑色气墙瞬间消散,重新笼罩在阎王身子周围,半空之中巨大的土流微微停顿了片刻,哗啦一声似乎失去了力量支撑,顿时土崩瓦解,纷纷坠落,如天空中下了一场土雨,从中闪过一个身影,面色凝重,但丝毫无气喘吃力之色,正是季陆。 天空中锐啸连连,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阎王身影忽隐忽现,如鬼魅一般急速闪动。 但重楼竟似有火眼金睛一般的神通。丝毫未受阎王术法所惑。只是半空中那太极图案一直紧追重楼的身影不放,且越追越近。 终于,重楼身形一慢,被太极图追了上去,阎王双眼中寒光一闪,半空里阴阳太极图登时青光大放,迎风而长。比刚才足足大了四倍之多,当头噼了下去。 太极图当头劈下,阎王脸色却是为之一变,随即一声怪啸,竟不顾那半空真法所聚的太极图,整个身形冲天而起,那太极图案一击成空。重楼的身影消失了,而太极图同时又似有外力所控,竟是迎风散了。 而就在阎王身子飞起的那一刻,地上的离火剑突然开始剧烈的颤动,我低头看去,之见剑身上发出一道红色夺目的光,随之伴着一声巨大轰鸣。两丈方圆之地内,赫然剧烈颤抖起来。 片刻之后,如地龙狂啸出世,所有石块沙土在巨响声中轰然离地而起,就算是身后那高大巍峨的阎王殿,也同时倒塌了下去,无数碎屑木块,都与其他沙石泥土混在一起。这所有一切,随即被一股无名大力卷作一股庞大无比的厚重沙石流,声势惊人地直追半空中阎王的身影而去。 攻守之势,一时间诡异的扭转了过来。 只是阎王在半空,却并无惊惧之色,望着那离火剑突然之间迸发聚拢袭来的巨大土流,他周身黑气猛然一震。随即似有灵性般纷纷翻滚而前,如无形之手牵引,在身前布下了一面两尺见方的黑色气墙。 说时迟那时快,威力无比的土流转眼即至,重重砸在了黑色气墙之上,而这一次,便如天空中一声惊雷,隐约可见那激烈处竟有几道细微电光掠过一般,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掠过天地,无形却威力巨大的风力如巨涛一般从天而降,以半空中那个黑色气墙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汹涌吹去。 瞬间,这座阎王殿彻底被摧毁了,所有的事物都被这股巨力拆的粉碎。并被更加巨大的风力吹向未知的远方,甚至连稀疏站立在附近的几棵荒野孤树,也因为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斗法范围之内,被生生连根技起,枝叶尽脱,倒飞向远方去了。 紧接着黑色气墙看似薄弱,但却是在不断闪掠而过的电光惊雷中。缓缓向下压了下去,而那条威势无比的土龙洪流,也一分一分被压了下去。 离火剑如烈焰燃烧,将我的身子尽数裹在火光之中,耀目之极,几如一头仰天长啸的火中凤凰。 黑色气墙瞬间消散,重新笼罩在阎王身子周围,半空之中巨大的土流微微停顿了片刻,哗啦一声似乎失去了力量支撑,顿时土崩瓦解,纷纷坠落,如天空中下了一场土雨,从中闪过一个身影,面色凝重,但丝毫无气喘吃力之色,正是季陆。 第370章 新任阎王 季陆和重楼立马反应过来,正打算冲过来的时候,阎王突然握住了自己手中那把无形的剑,横到我面前正对着我的脖子。 虽然看不见刀刃在哪,但我依然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和寒光。我喉咙吞咽了一下,眼睛看着季陆。 季陆似乎早就预料到阎王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并没有什么震惊和惊讶的神色。只是眼神中的失望透顶又更重一层,氤氲着眼神看着阎王“没有回头路了是吗?” 阎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高枕无忧。这件事,错就错在你和邪骨功高盖主还不自知”阎王仍旧不知悔改。 “那你我兄弟二人今天就缘尽与此。”季陆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最后,他眼神突然朝我身后一看,后脑就只觉得一阵凌冽的风穿透空气而来。 然而还未等阎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眼看着离火剑穿透阎王的喉咙,直接伸到了我的面前。 季陆的一只手伸向我,空气中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拉到了他面前。我从他胳膊中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阎王,只见他手扶着剑柄,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季陆……为了个女人……”阎王说完最后一个词,一口鲜血涌出,喷洒在地。 季陆不忍去看,别过头沉声道“难道你还不懂,不是因为她。而是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阎王。”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惜牺牲掉地府十万阴兵的性命,不惜借由我的手打伤自己和十殿阎罗,这样的人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只能是地府的祸患。 牺牲掉我和季陆,肯定还会有下一个人。 阎王或许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在季陆的手里。他看着自己受伤沾满的鲜血,突然狰狞的仰天长笑。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你!” “从你决心铲除我和邪骨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料到这个下场。”季陆说完,把手掌向后一握。离火剑就从阎王的喉咙中彻底穿过。 面前那个满脸狞笑的人,也终于如一片落叶,飘飘然的倒下。 季陆手中握着离火剑的剑柄,将另一端支撑在地上,但自己还是撑不住跪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阎王看。 我半跪在他面前,两手抚上他的脸,强迫他转过来看着我。 季陆眼睛发红,好像什么都不用说,我就已经听到了他现在喉咙中嘶哑着的话。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即便阎王不在乎这个弟弟,季陆也始终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哥哥。 “小谷,往后这世上,我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季陆说完,突然一滴泪就砸在了地上。混合着离火剑上流下的血,慢慢晕染开来。 我一把抱住季陆,把他摁在自己的肩头。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季陆情绪失控,在我怀里由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变成放声大哭。好像这两千年来所有积压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适时迸发。 为我们两千年的错过,为兜兜转转这么久尝尽的苦楚,为自己被至亲算计蒙骗的心痛…… 没有人刀枪不入。看似永远冷静的季陆也是如此。他只是习惯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一点点的堆放在一块。但是再坚固的堤坝也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的洪水。 季陆被冲垮了。在他亲手杀了季寻之后。 我抱着他,心疼的说不出话。远处的重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片废墟的阎王殿前就只剩下我和季陆两个人。 远处传来瓮声瓮气的号角,只见十殿阎罗这才带着阴兵匆匆赶到。 所有人把我和季陆迅速的围住,手中的长兵短剑齐齐对着我们。 秦广王飞身落地,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阎王慢慢走向我们。季陆站起身,反手划过离火剑,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火海,把秦广王拦在火海外。 “将军,这是作何?” 我随之从地上缓缓起身,站在季陆身旁。季陆剑锋指着对面的十殿阎罗“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震惊的来回看了一圈,心里猜测着季陆这话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给不出个答复。 “当年的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季陆忍着怒火,又问了一遍。 最后还是走在前面的秦广王最先出声“现在阎王已死。过多纠缠还有什么必要。这样的人地府留不得,早日除掉也好。”秦广王说完了话,带着身后的其他九殿阎罗绕到我和季陆身边,最后竟然一同齐齐的跪在地上。 “十殿阎罗恭贺镇魂将军终得王位。” 连带着身后的阴兵都齐齐下跪,臣服在季陆面前跪的虔诚。但季陆站在其中表情未变,依旧面若冰霜。最后季陆缓缓站起身,拉上我的手。 “回家。”他说。 我回握住他的手,被他牵着朝另一头走去。 但是未等我们上前几步,面前的十殿阎罗就紧张的围在了我们面前。 “将军不可。地府不能一日无主啊。” 季陆不为所动,执意带着我离开。最后十殿阎罗就这么跪在我们面前“将军!鬼族青丘虎视眈眈,地府正值动荡。一步棋走错就满盘皆输啊。” 季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的停住脚步,最后回身忘了一眼身旁数以万计的阴兵。最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我。 我知道他的担忧,事到如今,他除了我之外,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地府的这些生灵。既然曾为一军之将,又怎么能轻易放下军中士兵。 “我陪你。”我看着季陆说。 季陆转头拉着我。走上了面前阎王殿倾塌之后留下的废墟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的人,半晌之后道“召集所有阴兵到诛仙台,我有话要说。” 十殿阎罗拱手应声,得令之后带着阎王的尸首四散而开。 然而当阎王殿前只剩下我们二人的时候,季陆卸下了自己一直强装冰冷的伪装。迫不及待的抱住我,额头顶在我的颈窝,沉沉的闭上了眼。 我把手环过季陆的后背,摸着他的头发“没事了,都过去了。” “还好有你。”季陆喃喃的说。 天空中的一片迷蒙好像在慢慢散开,只是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要知道的真相,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到如果身边没有个季陆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撑到现在。 季陆的眼底好像一直都藏着一个千疮百孔的战场,那里硝烟满地,横尸遍野。而我这一路,躲过地上一个个被地雷炸出的巨大的空洞,企图在那里栽培出一棵玫瑰花来。 然而战争到了最后关头,我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我的花海了。 我们俩离开阎王殿之后,转身朝着镇魂府的方向走去。路上我为了给季陆转移注意力,说起了他从青丘离开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我说到我失手杀了雪娆的时候,季陆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我一直都当她是个危险因素,却没想过原来当年的那些事都和她有关。” “还是你说得对,女人一旦嫉妒起来,确实可怕。”我想到雪娆突变的狰狞表情,还觉得一阵一阵的后背发凉。 我不知道在之前的无数次中,我和季陆当着她的面说话谈笑,她都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能隐忍至今,也算作一种本事。 我说过了雪娆,继续往下讲,说到重楼的时候季陆格外介意。 “对了,他刚刚怎么也在这?” 第371章 如沁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我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不得不找个同伙的事和季陆说了。他听完之后表情不是十分愉悦,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不找老七老八?为什么不找陆佑劫?偏偏找他?” 我知道他介意,便连忙解释“因为重楼对地府早有预谋,插手这件事我们俩算作互帮互助,我不用觉得亏欠。反倒是老七老八和陆佑劫,我既然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来的,怎么能把他们卷进来。” 季陆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多少安了点心。 “往后你有事只能找我。我要是不在你就躲起来。”季陆的语气好笑,像个争风吃醋的孩子。 我考虑到他心情刚有好转,便没逆着他的话茬,顺着往下接“好好好,躲起来等着你找我。” 说到重楼,我突然想到了点什么“诶?我记得重楼刚才和我说什么,地府里面其实一直都有他的人。” 季陆好像很意外,转头看着我“他的人?” 我点头“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地府里面有鬼族的人,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事肯定是个不小的阻碍。就像刚刚秦广王所说。青丘鬼族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只不过现在雪娆死了,青丘少了不少威胁。但是他们不知道,还有两个不依不饶的人,北阴和戴立忍。 季陆安静了一会。好像在思考着我说的问题。我也顺着往下想,如果重楼在地府有眼线的话,就说明我们的很多动作他都是知道的。比如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出事,什么时候有危险…… 我突然想到我第一次去无常府的时候,鬼族确实曾经有东西一起跟进来过,当时把我伤的不轻。 那时候正巧赶上老八在阳世收了一个五阴不全的人进来,所以所有人都没往其他的方面想,只觉得可能是鬼族的人迁怒与老八抢了鬼奴的事,但是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知道了我的下落,所以跟来的。 当时我到地府,并不是声张着进去的,知道我去的人一共没几个。季陆不用说了,老七老八当时也多多少少受了伤,更不能是他们俩。那还剩谁呢…… 我想了半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几乎快要被我忘却了的名字--如沁! 我拉着季陆的衣袖震惊的看着他,然而季陆的表情明显也是猜到了那个人是谁,最后我们两个一起小声着异口同声道“如沁……” “你是怎么猜到的?”季陆问我。 我把无常府的事和之后的考量都和季陆说了一遍,季陆听过之后给了我他的解释,直觉。 直觉告诉他,如沁一直有些怪怪的,但是说不上哪里。因为此前季陆和如沁都没什么过多的交涉,所以对着人的脾气秉性都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要分辨出到底哪里大不同,还真的说不上来。 但是既然季陆说到了不同,意思难道是如沁本身并没有问题,问题是现在无常府的这个人并不是如沁…… “我们俩这么猜测,会不会太草率了?”我问。 “草率不草率。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说完之后,带着我加紧了脚步,直奔无常府。路上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补充道“对了!当年阎王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镇魂府内,一个活口不留。既然如沁一直都跟在你身边,那很有可能当年阎王抄镇魂府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这么一说完,现在镇魂府上的这个如沁,实打实的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个。我们想着,脚下的步伐就不自觉得轻快起来。虽说重楼至今还没有对我们怎么样,但是那个人心思阴晴不定,不一定什么时候心情一好,就想拿我和季陆折腾一番。 所以这个冒牌的如沁,无论如何都是留不得。 季陆带着我前脚走进了镇魂府,后脚如沁就身穿一袭粉纱从府门里迎出来,照例少言少语,连个行礼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在看见季陆的时候,算是意思的打了个招呼。 面对身后出现的我她也并没觉得奇怪,只是等我走进去之后才转身带上了门。 “外面出乱子了,你在府内,可曾听说?”季陆进去之后问道。 如沁转身去倒桌子上的水“府门深,我又不出户,地府之内的事情将军不说。我多半都是不知道的。” 季陆接过杯子啄了一口又放下“季寻死了。” 如沁脸上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因为两界战乱?” “是我杀了他。”季陆直接承认。 如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顺着问道“为何?” 季陆摆了摆手“不说也罢,反正往后,我就是这地府唯一的主人了。” “哦?将军打算自己挑起来?” “不然呢。指望谁?十殿阎罗?” 如沁连忙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刚回地府,并且神位也被撤掉了,势单力薄的。” “那倒不用担心,我向来势单力薄。不过这六界……”季陆装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不过……我可以去找人帮忙啊对不对?” 我不知道季陆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稀里糊涂的继续跟着听。 “青丘,东海,我只要拉拢了这两个地方,到时候基本就可以撑撑场面了。要是十殿阎罗里,有人不同意。”季陆顿了一下“那就拿他们第一个开刀。立我镇魂的威信。” 如沁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了,抱着茶杯的托盘“那你们俩先休息,我出去了。” 季陆躺在床上摆摆手,如沁就转身抱着们走出去了。 约莫过了一会,季陆翻身坐起。看着我问道“跟踪人还会吗?” 我点头。 “走,跟出去看看。” 我和季陆一直蹑手蹑脚的跟了出来,却发现如沁她早就已经没了踪影。但我转头,正好看见了那条丝巾的尾巴消失在了街角的相片,季陆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位置,我立马会意跟了上去。 刚刚从镇魂府的屋子转过来,用墙壁躲避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了面身穿一袭粉纱裙的姑娘。 如沁背对着我们,手里的托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好像站直了身子,等着召唤什么过来。 我正纳闷的时候,只见半空中飞来一只鸟,通身白色的羽毛,看外面有些像白鸽,但是下巴的位置又长了浓密的胡子。 我看着那鸟落在如沁的手心里,低头在她掌心觅食吃。 就在我以为自己和季陆怀疑错人的时候,她突然小声对那鸟说了几句话,大致内容就是季陆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 包括要拉拢青丘,包括要什么时候离开。都一五一十的说的十分清楚。 我眼看着雪娆松手,放走了那只鸟。但是那鸟在她手掌扑闪了两下翅膀,刚刚要离开的时候,就被季陆从地上捡起的一只石子打中了翅膀,原地打着旋就落了下来。 如沁吃惊的回头看。我和季陆齐齐从岩石后面出来。她在看清我们俩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半晌之后,看着我们俩冷漠的眼神,突然冷笑。但奇怪的是,这本来邪魅的动作,配上了如沁的那张脸,竟然会让我觉得很好看。 “怎么发现我的?”她问。 “当年镇魂府内的所有人都被阎王杀了,但是你却还活着这要怎么解释?”我所。 她了然的点点头,好像早有预料最后会是这个结果,也不觉得吃惊和可惜。 “你模仿的很像。”季陆说“但你终究不是,所以怎么都会露出马脚。”这可能就是季陆之前说的,直觉。 “有些角色扮久了,很多习惯都已经改不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如沁?还是什么东西?”她语气竟然有些失落。 “我本是鬼族的一名鬼奴。当年的几个被送去了贵州活死人山洞中,还有一个我被送到了这。可能我算是幸运的,平白无故的多活了这么久,如果这也算是活着的话。” 她语气哀伤,好像并不舍得如沁的这个身份。 “要想成为她。首先就要把你当成全部,我想我也做到了。这些年我也很痛苦,不止一次的想收手。但是鬼尊不会让我回去,一点我退缩了,结局就是一个魂飞魄散。我不敢尝试。” 她眼神空洞的把这些话说完,向后退了一步,从后腰的位置竟然凭空拿出一把弯刀来护在身前。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要走的一步,赢了,我带你们的尸首去见鬼尊,输了,这刀头就留给我自己。”她表情决绝,像是一个准备剖腹的勇士。 我看了季陆一眼,季陆十分冷静的点点头,好像并不为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而动摇。 但我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好像眼前这人的挣扎和纠结自己都一点点的看在了眼里一般。这可能就好比卧底生活,其中的挣扎和撕扯,旁人是看不见的。 我能感受到她对如沁这个身份的留恋,但是碍于自己的真正身份又不能全身心的投入。至于季陆,她自己也说了。要想做好如沁,把季陆当成自己的命这是第一要义,没感情?不可能。 然而在我动手之前,她突然开口对季陆道“将军,如果我死了之后也有因果报应,也有转世投胎,到时候再来报答你。” 她说完之后突然刀锋一转,刀尖向下直接插进了自己的腹部。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因为如沁那张熟悉的脸,所以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声。 季陆皱着眉头别过脸去,不想再看。 “我本是鬼族的一名鬼奴,当年的几个被送去了贵州活死人山洞中,还有一个我被送到了这。可能我算是幸运的,平白无故的多活了这么久,如果这也算是活着的话。” 她语气哀伤,好像并不舍得如沁的这个身份。 “要想成为她,首先就要把你当成全部,我想我也做到了。这些年我也很痛苦,不止一次的想收手。但是鬼尊不会让我回去,一点我退缩了,结局就是一个魂飞魄散,我不敢尝试。” 她眼神空洞的把这些话说完,向后退了一步,从后腰的位置竟然凭空拿出一把弯刀来护在身前。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要走的一步,赢了,我带你们的尸首去见鬼尊,输了,这刀头就留给我自己。”她表情决绝,像是一个准备剖腹的勇士。 我看了季陆一眼,季陆十分冷静的点点头,好像并不为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而动摇。 但我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好像眼前这人的挣扎和纠结自己都一点点的看在了眼里一般。这可能就好比卧底生活,其中的挣扎和撕扯,旁人是看不见的。 第372章 戴立忍和北阴的关系 “知音世难寻,然而有些路一个人走太孤独了。”季陆望着眼前愣愣的失神,眼神空寂又苍茫,好像把眼前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他说完之后把眼神转向我“小谷,若是往后的路要一个人走,你会怕吗?”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季陆低头转身想走,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我立马上前两步拉住他,用力的把人转过来朝着自己“我告诉你季陆,既然这一世你要来招惹我,你就给我负责到底。如果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你还要为了那个不想拖累我的借口把我丢下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季陆再次抬头看着我的眼神,突然有了闪烁。我不理解他突来的情绪,不安的望着他。季陆突然两手一勾把我抱在怀里。肩膀开始抽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季陆一只手摁着我的脑袋,突然语气自责的说。 我纳闷的推开他,撑着看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我恨我当年为什么那么冲动……” 季陆说完我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当年我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事。现在邪骨的记忆重回。当年的那些苦楚和难熬都一齐涌上心头。我虽然觉得不堪回首,但是看着紧抱住我的季陆,突然就觉得苦尽甘来这个词似乎真的当属世间最美妙。 没有经历过痛苦,又怎么能珍惜眼前当下的幸福。 “都过去了,明天就是眼光灿烂的日子。”我安慰着季陆,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相拥着。 …… 再次回到镇魂府,府内景象已经大不一样。 我和季陆前脚迈进去,后脚老七老八就急匆匆的赶进来。迈过门槛之后老八急不可耐的问“怎么回事?我听说阎王死了?” 季陆小心的警惕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里面说。” 老七横了老八一眼,估计是怪罪他的沉不住气大吵大嚷。但我倒是习惯了老八这样,他的不在状态,多少能让我放松一些。 茶水喝过几壶,我和季陆总算把事情对老七老八说了个大概。包括雪娆。包括如沁,包括阎王的阴谋。 老八听完之后把嘴里的水吐在茶杯里,震惊的把杯子扔到一边“我靠,这事难道这么深的底吗?” 我总觉得季陆好像落了点什么没说,想来想去才反应过来。 “还有那十殿阎罗,看样子一早就知道阎王的阴谋和目的了,但是碍于种种原因一直都没说破,就等着借我和季陆的手来把人解决。” 这件事老七老八听完倒是没多震惊,反倒了然的点点头“那几个人向来如此,立场中立,明哲保身。现如今就是娘娘的法力有恢复的迹象,否则他们看不到胜算是绝对不可能露面的。” “难道说他们一早就已经站好了队伍?”我问。 老七一直沉默着。突然开口“他们选择的一方叫做胜利的一方,如果今天换做阎王笑到最后,那他们收的尸体就是你们二人的了。” 我说的吗,这十殿阎罗之前在我们几个一起围攻阎王的时候始终不出现,躲在暗处,直到离火剑刺穿了阎王的喉咙之后才肯现身。 我们四个打算接着现在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把眼前的事做个最后的了断,老八听完之后纳闷的问“我有点不懂,你们两个按说解决了阎王之后就该远离地府,越远越好,怎么还留在这?等什么呢?” 季陆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我只好代为回答“现在地府内忧外患又群龙无首,这个时候如果季陆离开,肯定是要出乱子的。” “哎呦祖宗,你们两个已经被革除神位了,这地府是死是活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况且,十殿阎罗在,地府怎么可能会群龙无首?当年的阎王不也是从阎罗王的位置坐上去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季陆放下茶杯道“我担心的就是那几个人,无论是谁坐上这个位置。都是潜在的危险因素。人不怕有野心,就怕有算计。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算计的太厉害,这样根本没办法做好一个统治者。” 季陆始终是不能放心,就算自己不能亲手把地府带起来,但也希望有一个可以从一而终,尽心尽力为地府的人。 季陆随手把杯子推到了一边,用食指尖沾着水在桌子上花了几个圆。 “现在疑点依旧很多。” 老七收回手端坐在桌子上,等着季陆往下说下一句话。 “比如。当时在瑶池拦住我的人,除了地府阴兵之外还有谁?”这话明显是打算给我提个醒。 难不成是还有重楼? 重楼这个人,说起来也奇怪。神出鬼没的,平时根本看不见人影,但是危机时候出现的还十分及时。排除他有可能知道我们行踪消息这件事来看,他的行为确实有些古怪。 季陆在原地又点了一个点“现在两个方向,一头是重楼,一头是活死人。” “活死人?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老八问。 我把北阴和戴立忍的事又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两个人听完之后也是一脸的不解。 “对啊。你说为什么呢?。这北阴怎么就跟下了降头一样,任由戴立忍差遣?” 其实对于这二人的关系,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猜测,只不过不太好说罢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看看老七老八都怎么说再说。 “或许是有利益关系。”老七分析道。 季陆好像缓过来了点精神,眼神里也有了亮光“未必。戴立忍他其实并不是活死人,只是因为护心阴气入体,所以导致几千年不死不灭。但是这几千年的不死不灭之中。让戴立忍对于权力地位的渴求越来越多。 他开始利用尸毒来扩大自己的队伍,慢慢的。可活死人从一开始的六百三十七变成了后来的不到上万人,也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而已。 一说到活死人的数量,我又想起那天在学校里的盛况,实在是不敢回去。只是不知道学校外面那些活死人的事处理的怎么样,毕竟后续事情我们之间没人知道。 季陆看我打了个冷战。好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便连忙说“我已经命人毁了那学校,不用再担心了。” 但是季陆说完我却更加莫名的不安心“里面的那么多人?说死就都死了?” 季陆点点头。解释道“里面的都是些行尸走肉,并没什么主观感情可言。” 我用手指骨节敲了敲桌子,喊这三个人凑过来。决心说出自己的猜测“你们说,这戴立忍和北阴,能不能是那种关系?” 老八没理解明白,纳闷的看了一眼季陆又看了一眼老八,不过最后看样子救兵没搬来,只好不解的问我“哪种关系?” 我把食指和拇指在面前抓吧抓吧了两下,最后把两只手凑在一起撞了一下午。 老八倒吸一口凉气,好像并不能相信我所说的话“真的假的,你少蒙我。” “啧,我蒙你干吗?”我虽然心里这种预感很强烈,但却缺少一个可以让我肯定说出来的契机。 没想到这时候还是季陆在后面跟我说道“不是没可能,北阴雌雄同体,这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无利不起早,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付出太多,更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就帮着戴立忍这么多年,所以这俩人现在的关系肯定要不一般。” 我听完下巴差点惊掉在合同上,雌雄同体?这是个什么概念? 第373章 找到北阴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觉得难以理解。自己反应了半天之后问道“北阴是太监?”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我打破,老八憋不住笑了一下,连带着季陆和老七也觉得忍俊不禁。我知道自己可能又问了什么愚蠢到家的问题,所以憋着半天都没敢出声。 最后还是季陆耐心和我解释道“很多神佛都是无性别界限的,北阴也是一样。本道行颇深,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坐上阎王的位置,一直都留在冥司。 我想了想北阴的处境,好像做出来点什么也不奇怪。 就这么一个不便交流的环境,北阴本来踌躇满志。最后却落得个空职,心中的愤懑烦恼无人说,这个时候碰见了同样有相似经历的戴立忍,肯定要大吐苦水,倾吐心事。 两人认识的契机没人知道,不过看现在的样子肯定是聊得来。按照我的想法,甚至都有可能升华到了另一种感情。 那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北阴会这么长时间无条件的帮衬戴立忍,为什么当年贵州的那个村子会出现在酆都,为什么无故吊死的那些人会破例出现在冥司,这一切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这么说的话,北阴一直在给戴立忍打掩护?”老七问。 我点头“这些人分帮分派很明显,活死人和冥司沆瀣一气,雪娆和阎王狼狈为奸,但事后我转念一想。好像这么算来算去,重楼倒是成了最后的渔翁。 就算日后得了地府,都没有人来跟他分一杯羹。 没想到,这些人当中,重楼看似话不多,但最后却肯定是到手东西最多的一个。 “你怎么看出来的?老八吊儿郎当的问。 “不信瞧好吧,他想要的东西,我估计最后都是他的。” “那还得了?要地府也给他?”老八惊呼。 季陆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也未必。” 我们三个谁都没动季陆此刻话中的深意,只是他随后又说了一句让我们更加听不懂明意的话。 “这六界,向来都是一少数人的天下。其实只要能够相安无事没有战火。椅子谁来做,倒是都可以。” 说完之后没给我们继续追问的机会,便接着说道“我会一直留到地府再无祸乱的一天,你们二人大可放心。” 老七老八叹了口气,老七道“我们两个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留下,一方面又希望你赶紧走。只是这一界之事不是小事,我们谁的意见都太偏颇。” 季陆伸胳膊拍了拍老七的肩膀“行了,别想那么多。现在地府是这个情况,除了你们两个别人已然不能用了。所以接下来,无论是冥司还是其他,你们两个都得多出出力。” “这还用你说?”老八反问。 说完之后不知道怎么落下视线就注意到了我的肚子,大惊小怪的喊了一声,差点吓得我心脏骤停。 “这这这,娘娘有了?”老八指着我肚子问。 我被他这突然的一下问的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季陆连忙扯着老八坐下来“有话说话,乱喊什么。” 老八捂着嘴,朝老七神色诡异的说“将军有孩子了!我的妈!” 老七向来平静的脸上也掩饰不住喜悦,转头问季陆“多长时间的事?” “六个月零十九天。”季陆把每一个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八可能不太懂这个妊娠周期,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那这还有两个多月了啊。” “嗯。所以我打算趁着这两个月把地府的事解决了。” 老七和老八看着我的肚子啧啧称奇“我天,我外甥!”我想了半天,怎么都觉得老八管我肚子里的宝宝叫外甥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对,但是我又不会排资论辈,所以他就怎么叫怎么是了。 季陆也忍俊不禁的笑“小点声,把孩子吓着了。” “呦呦呦,还是个小肉球呢,现在就怕吓着了。”老八的语气好像在争风吃醋一样。 季陆正色踢了一脚老八的椅子腿“能不能说上正事?”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正事?” “先挑比较好清理的来吧,明天晚上带人去辽东郡那边,把小谷学校附近收拾收拾。把青丘上下的情绪安抚一下,然后是鬼族,先这么来。” 老八犹豫了一下“那鬼尊现在可就在鬼族呢。” 我用脚磕了一下地上老八的椅子腿“怕什么啊,又不是让你来打架的,安抚情绪懂吗,就是拖延时间。”我把话说通,老八这才算听明白了不少。 “那咱们四个就定一下,我去鬼族,老七去青丘,剩下的冥司就留给你们两个泡。” 季陆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鞠材真。 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老八刚刚说的问题“鬼尊现在可就在地府……” 那这样的话,老八的担心还是有理由的。重楼刚刚无声无息的消失,不知道到底又有了什么打算。 季陆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反问了我一句“你觉得,谁最适合?” “嗯?适合什么?” “阎王的位置。”季陆看着面前道。 “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 季陆笑了一下“什么事情,都不是除了我不行的。多一个我少一个我无所谓,只要能正常运转就行。” “那可未必,我就是少了你不行。” 季陆得意的笑了一下,随后带着我快步从镇魂府出来。 刚出镇魂府的门口,季陆就招来一片火光,转身带着我离开。烟云慢慢升起,腾云驾雾一般。 我从未从地府离开前往过别的地方,想想刚才说的话和决定的事,估计现在这是打算往冥司去了。 不出多久,季陆带着我缓缓落地,把地上的烟云收起向袖口中。我看着这地方一片漆黑之中露着炭火耗尽了的颜色,露着星星点点的红。上次来这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很久很久,恍如隔世那么久。 我们俩走到了那扇足有七八个大的柏树前,只见柏树上一道蜿蜒而下的螺旋状的符文类的东西。季陆在旁边的树皮上把手中割破,抵在那个符文类的东西上。 鲜血蜿蜒而下,一直溜到了树根。这时候回身再看,大门已经轰隆隆的打开了。 季陆这边抓紧我的手,这边带着我走进去。 刚一进门,就只见大殿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带着面具的那个人,不是北阴还能是谁。 北阴看见季陆,虽然表情颓丧无奈,但还是将就点礼数过来恭敬我们。 “听闻最近将军春风得意。未能起身远迎,罪过罪过。”北阴的语气听的人十分不舒服。 我耸了耸肩膀,往旁边挪了挪东西。 北阴从王座上下来,一直迎到了季陆和我的面前,距离咄咄逼人“不知道将军和娘娘这个时候来这么个地方?到时候脏了眼睛。” 季陆压根不理会他在说什么,环视了一周之后问道“人呢?” 北阴回头看了一周,苦笑着说“跑了,都跑了。” 我和季陆觉得震惊不已,这冥司的邪祟,怎么可以说跑就跑?随后北阴又道“我被骗了。” 我看来看去,好像除了满殿的邪祟之外,应该还得看见一个人才对,但是这个人却不在。 我看了季陆一眼,两个人交汇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知道我们在看戴立忍。 找了一周之后始终也没看见人。我直接问北阴“戴立忍在哪?” 北阴听到我和问题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半晌之后突然开始苦笑。 “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还用在这苦苦等他回来吗?”北阴疯魔的语气和表情,都能看出他对戴立忍的无边依赖。 就算是冥司大殿空了,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牵挂的事,只有戴立忍,他不在,便不行。 只是我不懂,这戴立忍走就走了,为什么还带走了这么多的邪祟? 基本可以说,我和季陆的这一趟冥司白来了。 毕竟这件事北阴撑死也只算是个知情人和执行者,但是戴立忍不一样。他密谋着一个巨大的计划,至于那个计划是什么我始终都没有猜出一二。 这一次不管他躲到哪里我都要把他找出来,不光光是他手里活死人的问题需要他交代,他身上的那脉护心阴气也要一起吐出来。 季陆突然摸着下巴安静了一会。半晌之后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北阴呆滞的回答“两天前,早上起来之后人就不见了。” “临走之前的晚上曾经和你说过什么吗?” 他摇头“没有。” “仔细想想。” 北阴看季陆再三强调,安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翻,最后说道“他只说什么一切从头开始,快了。” 季陆眉头紧锁,反复思考着他的这句话。 快了,快了……到底是什么快了? 季陆想了一会之后,似乎还是想不到头绪,转头问我“如果是你,现在最后关头。你会选择躲在哪?” “躲在家啊,但是他压根没家。” 戴立忍这个人要怎么说,活人禁地是他家吗?酆都是他家吗?酆都山……酆都山…… “我知道了!”我对季陆道。 季陆看着我,好像仍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戴立忍回贵州了!”我说的肯定,一点犹豫没有。 我这么说完。季陆也顺着我的想法考虑了下去,最后似乎也想通了我这么说的理由,笑了一下拍着我的脑袋夸奖道“可以啊现在。” 我们俩相视一笑之后马不停蹄的朝冥司大殿外面跑去,至于北阴,我们离开时谁也没和他打招呼,他也并没有心里理会我们。 可能当下心里眼里,除了戴立忍搬空的冥司大殿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之所以会觉得戴立忍在贵州,也是因为季陆问我的那一句话的启发。现在地府大乱,戴立忍如果想有什么动作,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差的时机。 好在地府慌乱。戒备心降低。坏在季陆在地府,处处防范小心让他无从下手。戴立忍又是个敢冒险有野心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他的选择自然是放手一搏。 这样一来,他的目的性就明确了。 加上之前北阴说的那句话,戴立忍前一天晚上曾经和他说过。一切从头开始。 那对于我们来说的重头开始是地府,对于戴立忍来说的从头开始呢?活死人是他从当年那个贵州的山村中找到的,并以此为结点,开始壮大的这个队伍。 所以对于戴立忍来说,贵州的那个村子才是他的开始。 只不过我想不通。戴立忍带上冥司的邪祟,到底是要干什么? 第374章 回到贵州 我和季陆离开之后直奔贵州,再次站在那个山路崎岖的村口,心中感慨无限。脚下每走一步都会勾起之前第一次走在这里的回忆,就像戴立忍说的,一切重头开始。 我背着双肩包走在这条山路上,心里是对支教生活的憧憬和期待。那时候的我。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今后的风云巨变。这一段路,从这一步开始就走进了岔路。 所以说我们往往都在最后才能发现,这一生中什么时候做出什么选择,其实都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但当时站在岔路口,日记上沉闷如常,还以为是平凡的一天。 如果当初我没选择支教。是不是之后的人生就会大不相同? 但我转眼看到了身旁的季陆,心里顿时释然了许多。 好在我跋山涉水,披荆斩棘,最后还是遇见了他。季陆好像感受到了我心里异样的情绪,反手握住我看着面前问道“后悔吗?” 来到这,遇见我…… 他没说出口的话,我却好像都听懂了一样。 我更加用力的回握他,语调轻松的说“人这一辈子呢,平平淡淡几十年,能这么活,也是我的造化。” 季陆笑“你倒是看得开。” “蹉跎中练就了一身的生存技能。”我挤眉弄眼轻松的一如最初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 季陆一直都在想尽办法保护我,但是无奈世事险恶,我总被迫着一点点成长。但是只要在他面前,我好像就能做回最初的那个自己。 一路上的各种环境都没什么改变,那个村子明明就在这,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当时离开之后,新闻会报道说这里这是一片森林。 熟悉的大门,小溪,古树……越靠近学校,我越紧张。我和季陆现在孤立无援,但是即将面对的有可能是大批的活死人和冥司邪祟。 季陆看出了我紧张的表情。转头问道“害怕?” 我没什么好硬撑的,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季陆提醒道“我现在法力已经恢复了,你也是。”听他这么说我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否则当时在地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倒阎王。 “对吼,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不过当初慎虚和我说你被阴兵打伤了,魂魄都封在了离火剑上,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季陆眼神落寞了一下“当时阴兵去瑶池拦人,我就猜到了可能是季寻搞的鬼,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我的法力当时已经在慢慢恢复的阶段,但是还差些时日。我只好佯装被打伤,让慎虚把魂魄都封在离火剑里。趁着这段时间等法力彻底恢复。”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们俩正说着话,村子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巨响。我原地不稳身子晃了一下。季陆连忙扶住我,两人一齐朝远处看去。 只见学校的方向缓缓的升起一朵爆炸之后的黑云,慢慢的上升至天空。我和季陆对视了一眼之后一齐朝那方向跑去。 可怜我一个大肚婆整日奔波,好在我肚子里这球和她妈一样瓷实,要不然早就不知道掉了几次了。 好不容易跑到大门口,才发现爆炸的地方确确实实的就是这里。季陆让我走在他身后,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进去。 学校的教学楼已经消失不见了,操场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仿佛陨石坑一样的空洞。我和季陆站在边上往下看了一眼,深坑中都被黑烟弥漫。我估计了一下,觉得坑深少说也有十来米。边缘整齐,根本不像是爆炸产生。 等到眼前的黑烟慢慢散去,我和季陆看清下面东西的时候,才叫真正的大吃一惊。 大概十多平方米的坑中,密密麻麻的摞满了尸体。大小不一。都横七竖八的铺在下面。这些尸体大部分都已经干枯,身上的皮肤干瘪的罩在上面,好像一层蜡纸。 有的双手狰狞的把五指伸向半空,好像准备奋力的逃离。有的眼球已经干瘪成了一块,挂在眼眶上,只留下个空洞的眼窝。我看的头皮发麻,往季陆的身后躲了躲,不去看着下面的景象。 不过季陆好像是从坑内的尸体上看出了什么端倪,表情微微有变。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吗?”我问。 “看他们的脖子。” 他这么说我就往脖子上看了一眼,这一下竟震惊的发现原来在这些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条不长不短的伤疤。伤疤的长度大概都在五六厘米左右,从左至右的横切。整齐的差点砍掉这尸体的脑袋。 我猛的想起之前,我和季陆离开这个村子之时所见到的景象。满树的活死人,都被类似锁魂之类的东西割断了脖子。心里不免猜测出,这坑内的尸体,就是当时被挂在树上的那些。 我们俩正朝坑内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了整齐的步伐声。中间夹杂着铠甲碰撞。和低沉的号子声音。 我和季陆站在坑边齐齐转身,只见一群面目全非,奇丑无比的东西围着戴立忍走了进来。 很明显这些就是冥司消失的邪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会簇拥着戴立忍走进来。邪祟进了大门之后直接围住了深坑,顺便把我们两个也紧紧的围在中间。 戴立忍站在我们面前,抬着下巴道“本来你们二人是不必死的,但是既然发现了这些,看来是一定留不得了。” 季陆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优哉游哉的迈开一步朝前走“不必死?这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猜就算没有其他人要死,我们两个也是那必须死名单中的一名。” 戴立忍挑眉“那你就乖乖拿命来。”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季陆的语气挑衅。 戴立忍咬牙切齿,俨然成了这些邪祟的正主,直接挥手下令“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然而这些邪祟也好像不知情一样。戴立忍怎么说怎么做,让他们抓季陆和我他们就不考虑后果的冲过来。但曾几何时邪祟都是有想法的一群鬼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戴立忍手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季陆突然伸手。这一下的动作也算有威慑作用,本来都打算呜呜泱泱涌过来的邪祟竟然一瞬间停住动作,老老实实的原地站着。 季陆转头看向戴立忍“有话想问,方便回答吗?” 戴立忍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像施舍一般。季陆也没在意,直接问道“为什么带冥司的邪祟出来?这种情况你若是想借,借地府的阴兵当然是最好,就差的情况就是你去青丘想办法,为什么要带他们?” 我也不知道季陆问这话到底是什么目的,要是换做我肯定先问其他更重要的问题。但是我没猜到,季陆的本意竟然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弄清楚戴立忍的最终目的。 尽管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最起码戴立忍的话我能听懂了。慢慢分析,抽丝剥茧,肯定也得一阵子。 “既然你们已经成为了我盘中猎物,我就不怕再这么陪上一会。不想当糊涂鬼?那成,我把这些事都跟你交代个实底。” 戴立忍一这么说,我立马竖起了耳朵听,生怕漏掉什么细节。毕竟现在,雪娆的事情和阎王的事情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唯一一个费脑费力的事就是这个。 既然戴立忍好兴致打算自己讲,我们两个就没人打算插话,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戴立忍。 这种人的脾气秉性很好猜,所以想要利用起来也不难。 第375章 决裂 从戴立忍的身份开始看起,护心阴气入体,而后找到活死人一开始的聚散地,成为中间的领头人。戴立忍一定是有野心的,并且野心很大。那么野心大的人相伴而来的,一个是功利心一个是虚荣心。 戴立忍可以说是把这两点都占齐了。 活死人一直都是个不受六界待见的族群,那么戴立忍既然一开始选择了他们,所以在很多事上都不得不从他们身上考虑。 不受人待见,戴立忍就想办法让他们受人待见。包括阴童婚,包括各种各样让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办法。 所以这就不难看出。戴立忍这人到底能成多大的事。 放在今天,如果是季陆垂死挣扎问阎王,阎王绝对不可能因为季陆落在下方就得意忘形,什么都不记着的说出缘由。但是戴立忍不同,一旦一个之前一直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摆出了一副下者的姿态,他就很容易忘形。 “我活了几千年,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码下错了桌。”戴立忍开口道“指望这些没用的东西,我恐怕还要为了他们奔波劳碌几百年。既然这样,看不见方向。我倒不如索性换掉筹码。” 戴立忍说的果断,不用解释就已经听到了话中寓意。 所以他的老牌就是活死人,换掉的筹码就是冥司的邪祟。 “那这个决定,是什么时候下的?”我问。 戴立忍开始优哉游哉的在我们脚边闲逛,漫不经心的说“一开始认识北阴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我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心里发凉。恐怕北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依赖的人,竟然从一开始认识自己起就是一个幌子。 想到北阴一个人在冥司大殿崩溃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虽然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角色,但是深情不寿这件事,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季陆的眼神突然飘忽了一下,随后又重新看着戴立忍追问道“所以你现在把冥司的邪祟带了出来,用同样方法来控制他们,把他变成你的傀儡,就像是当初的活死人一样。” 季陆这话说的字字属实,但是到了戴立忍的耳朵里,可能就感觉难听了。 戴立忍不再回答,但是季陆仍旧咬死不放“你和北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戴立忍对于这个话题异常的敏感和暴躁,听季陆这么问完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把人拿下!” “北阴爱你,你知道吗?”季陆突然说道。 戴立忍的表情一下子停住,僵在原地。 季陆见自己的话有反应,一字一句的说道“北阴,他爱你,你知道吗?” “闭嘴!”戴立忍的情绪突然间爆发,朝季陆吼道。季陆满意的看着他因为暴怒涨红的脸,一脸玩味。 看来,北阴对于戴立忍来说,无疑是一个雷区。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卿酒酒。 戴立忍在冥司,在北阴面前,和当初的卿酒酒完全一模一样。沦为一个承欢讨好的工具,为了自己的目的忍气吞声的活着。不同的是卿酒酒毫无办法,除了忍耐之外做不了任何。 但是戴立忍不同。他完全可以有更多的可能。他可以放下这种日子不过,但他偏偏这样,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为了权,这是一个对权利依赖特别大的人。说实话戴立忍这种人很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是卿酒酒已经不在了,否则我真的说不准他为了这个目的会不会牺牲掉一些什么,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季陆似乎还是不满意现在的程度,步步紧逼的刺激着戴立忍的神经。 “不觉得是报应?当初你是怎么对待卿酒酒的?北阴又是怎么对待你的?这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很难以启齿吧。一个男人,躺在……” “你住嘴!”戴立忍怒吼之后将手掌翻过,一枚蓝色的宝石正对着季陆的眼睛。 季陆快速向后退了一步,反手抽出离火剑,在面前挥舞了一周形成一道光幕。我在旁边只见,一道蓝色的类似闪电一样的东西,从戴立忍手背那个戒指上面传来,直接打在了季陆离火剑形成的这道幕墙中。 季陆看见那块蓝色石头的时候,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看着那石头觉得上面的蓝色十分眼熟,思来想去才想起这应该是护心阴气的其中一脉。 现在三脉在身一脉在眼前,凑齐了之后。护心阴气我就已经有了大半。 戴立忍还在硬撑着,季陆在看见那石头之后,态度由本来的按兵不动转变为主动攻击。这样一来,戴立忍便完全不是对手。 季陆将手中的剑刃一翻,离火剑脱手,冲破幕墙,就直接朝着对面的戴立忍飞去。然而就在剑快要刺向戴立忍的同时,一个黑色的长跑一脚飞过,卷走了离火剑。 季陆抬头朝上看了一眼,原来是北阴大帝裹着袍子来了。季陆也并未着急,完全没去理会离火剑。 北阴看见戴立忍的时候眼神一亮,落地之后转身就走到了戴立忍旁边,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戴立忍再也装不了隐忍和接受,所有的嫌恶都明白的放在脸上。北阴一伸手,戴立忍往后退了一步,北阴的手就那么尴尬的停在了原地。 北阴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很明显有男性的特征,但是既然季陆说他是雌雄同体,那我就季陆的催眠自己,让我把他想象成一个知识渊博的有汉子外表的萌妹子。 我不是不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情。相反我非常理解和祝福。 毕竟爱情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而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爱就是爱,无关性别,国籍,年龄,仅仅是因为心动了,管他同性异性。 但是我不能理解和接受的是戴立忍和北阴的这种关系,囚禁于被囚禁,两者之间这种变态的关系。就好像戴立忍和卿酒酒之间,即便是当时戴立忍为了卿酒酒死了。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感动,只是觉得唏嘘罢了。 因为那不叫爱,那叫控制,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一样。 戴立忍对于北阴的突然出现十分不满,本来我和季陆都已经是快要到手的唐僧肉了,现在北阴出现,搅乱了他所有吃肉的好兴致。 “你来干什么?”戴立忍问。 “你把冥司的人都带来了……怎么没和我打声招呼?”北阴就算责问的时候也不敢大声发难,整个人都显得卑躬屈膝。 戴立忍这个时候突然变了嘴脸,似乎不想和他继续在纠缠下去,便直接说道“为什么要和你打招呼?我不是把人带出来了还会带回去。冥司的邪祟,所有人,以后的主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北阴被戴立忍突然之间的话说得一蒙“别闹。” 戴立忍哭笑不得,叉着腰转身之后又转过来,可能是地势的问题高低不平,看着比他高出不少,气势上就赢了。 “你醒醒吧,啊?我早就受够你了,你个变态!”戴立忍破口而出,说完之后浑身都在颤抖。 我和季陆站在一边。看着战局突变的情况。季陆一脸早就预料到了的表情,端着手看着戴立忍突然情绪失控。 北阴似乎会原谅代理人的某些失言,但是像这种话恐怕怎么理解起来都不会很舒服。北阴没有一味的退让,站直了身子拦在他前面“你说什么?” 戴立忍也破罐子破摔,一只手指指着北阴的脑门“我说的就是你!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冥司的邪祟算是你的学费,教会你以后要怎么生活。” 戴立忍看着北阴说完就要走,北阴直接两步上前把戴立忍摁着肩膀转了过来,脖子上暴起青筋的问道“我养你这么久,费心费力。结果你能说出这种话?” “那你还让我说什么?够了北阴,少在这装正人君子。”戴立忍不屑的撇了一眼之后,再次转身打算离开。 北阴的手慢慢的下垂到身子两边,我本以为他会就此一蹶不振,但没想到真正好戏原来在后面。 戴立忍全然意识不到身后发生的变化。北阴沉着头朝外面喊了一句“戴立忍……” 戴立忍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转过头,北阴直接推起一掌,就把人直接掀飞到几米开外。下手之重,完全不留情分。 估计是戴立忍刚才的话伤透了人心,北阴心里对他的那点情分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北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我一跳。 戴立忍被打的窝在了墙角,忍着胸口半天最后吐出了一口鲜血。 北阴再怎么说也是酆都大帝,就算我和季陆与他交手,也要联合一起才能保证有把握,光凭戴立忍一个人不行。然而我和季陆现在的身份就是个临时路过的,围观就好,根本没法插手。 然而北阴快步上前,准备对着戴立忍再来一脚的时候,戴立忍突然坐起来靠着北阴,嘴里刚才的不可一世突然转化为了央求“放过我。啊?求求你放了我。” 看着戴立忍现在的样子,我恨不得直接过去就是一脚。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当初卿酒酒也曾经这么央求过你,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戴立忍听了我的话之后停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个消失许久的人。 戴立忍的冰冷和季陆不同,季陆是看似外冷。但实则心肠很热。总装作什么东西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其实内心敏感善良。 但是戴立忍不同,戴立忍的这种冰冷,是人性的淡漠。对于生命对于感情的淡漠。也就是在提到卿酒酒的时候,这么淡漠的人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伤感的表情。 北阴弯腰,拎着戴立忍的领子站起来“还有六天,是六界众人的聚会。我从未想过要交你出去受审,但你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从北阴的语气我能听出,他对戴立忍仍然有感情,但却不得不放下。这样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养不熟的狼,永远都会回头反咬一口。 北阴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有某种情愫,这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是到底至不至于为了这点情愫而改变什么决定。 北阴这一点,应该比谁都清楚。之前可能一直都陷在圈子里绕不出来,现在今天戴立忍两句话,就很有可能让北阴彻底清醒了过来。对于一个那自己的好心当垃圾,反过来还妄想吞掉冥司的人来说,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季陆眼看着北阴的情绪开始不对,小声道“要在北阴杀了戴立忍之前拿下护心阴气才行。” 第376章 最后关头 所以说有多少的爱,就会转化为多少的恨。此刻北阴对着戴立忍的那点情愫已经全部转化为了恨意,直冲天际。 戴立忍把邪祟从冥司带走,无非就是想扩充自己的势力。时至今日他也看出了大概,靠着活死人自己肯定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用陆佑劫的话,就是人活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这戴立忍大抵就是如此。从活人禁地到逍遥岛都能看出来,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并不是所谓了的让活死人能够和正常人类一样的生存,而是他自己,他想要呼风唤雨,像阎王像重楼一样的活着。 但是终究用错了方法。 “你放过我,看在我陪了你这么久的份上,放过我。”戴立忍早就没了之前的校长气焰,被北阴两招抵住了命门,动弹不得。 我身边的季陆见势上前。但就在这个时候戴立忍的身后闪过一道黑色的烟瘴,重楼再次横亘在季陆和戴立忍中间,在季陆之前从北阴手中夺走戴立忍。摘下了他手中那枚蓝色的戒指,握在掌心。 戴立忍这时候被北阴控制,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护心阴气被带走。然而北阴已经开始失控,全然不顾其他。双眼通红的盯着戴立忍“你到底还有什么事骗过我。”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戴立忍猛烈的摇头。 季陆站在一旁幽幽的道“不过就是你偷养名妓卿酒酒,蚀空冥司,将邪祟外送,这些应该也算不得骗。” 北阴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卿酒酒的存在,就算之前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万万没想到她和戴立忍是那种关系。但是这既已成事实,北阴可能也没什么好继续追问下去的了。 “你把冥司的邪祟曾经送到过哪里?”北阴一字一句的问。 戴立忍坐在地上不回答,北阴突然怒吼道“说!” 这时重楼手里把玩着那戒指,优哉游哉的说“不用问了,在我那。” 北阴坐实戴立忍一早就有欺骗他的心思。心如死灰,再也没了和他继续纠缠下去的心思。低身一把掐住戴立忍的脖子,慢慢从地上提起“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骗我!” 重楼这时候就好像个没事人,慢慢从他们身边经过。北阴和戴立忍那边已经纠缠到了一块,我眼看着北阴掐着戴立忍的脖子把人送到了活死人的坑边。戴立忍双脚悬空的胡乱扑腾,我下意识的往前靠了一步又被季陆拉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想插手的心思,也可能只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戴立忍的动作慢慢减弱,最后在一番抽搐之下慢慢蹬直,脸色青紫,看样子是已经窒息而亡了。 北阴现在的状态完全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一开始戴立忍莫名离开的冲击。到后来知道他带着冥司邪祟离开的消息,到现在接二连三的事造成的影响,都像是洪水一样,一点一点的冲垮堤坝。 一片真心抛,可能最受难接受的后果,也无非就是一次次的背叛与欺骗。 在戴立忍彻底没了呼吸之后,北阴似乎缓过来了一些,两只眼睛从刚才的失神通红变得开始有内容存在。 他注意到戴立忍的尸体,虽说不至于完全不知道这事谁做的。但是眼神中很明显能看出困惑。 但是短暂的困惑之后就是巨大的哀痛和悲怆。 我和季陆仍然没有上前,看着北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看着面前的尸体。 重楼没有心思看地上的北阴,而是手里拿着护心阴气留下的石头慢慢走过来。 我很准确的知道,重楼这次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谈条件的。 否则来了这么多次。绝对不可能一点目的都没有。重楼如果放在外面,肯定是个精明的商人。要论心思,我和季陆谁都不是重楼的对手。 重楼绕过地上的北阴走过,边走边问道“这护心阴气,不知道差几脉才可凑齐?” “不算你手上的,还应该有三脉。”令我惊讶的是季陆竟然回答道。重楼胸有成竹的仰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四脉护心阴气我拱手送上。” 我知道我猜的没错,这个时候可万万不可让季陆答应他,到时候刀山火海就都是他了。 “说。”季陆回答。 我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不行,你不能随便答应他,我们还有两年时间,怎么都来得及。” 季陆摁住我的肩膀安抚道“你听我说,我们现在没有两年时间了。你中了尸毒,这毒本可以解,但是它和你身上的护心阴气反应,这两种东西实力相当,互相冲撞,所以我一定要在尸毒开始蔓延你全身之前把护心阴气凑齐。” 季陆说完没等我反应,就转头朝向了重楼“什么条件?” 重楼计划得逞,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得意“我要你,做阎王。” 我纳闷的看着老师。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重楼想统一六界,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看着季陆坐上阎王的位置。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显然季陆明白。季陆听罢之后半天没动。半晌之后冷冷的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放下?”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放下?”重楼把一模一样的话,调转方向问了一遍。 “没可能。”季陆直接回绝。 但不料重楼听了这话之后也不恼怒,而是靠近小声说“我也是。” 季陆被重楼激怒,本打算甩开袖子回绝的时候,重楼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另一只从兜里拿出了什么。 我定睛一看,竟然全都是大小相等的石头,泛着都是蓝色的光,一共四块而起每一块的石头上都得用。 “这四脉护心阴气,只要你答应我老老实实回地府,我次日双手奉上。” 原来其余的这四块石头竟然都在重楼的手上!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说是不费功夫,其实比我们俩去的其他地方一点点找过去要轻松的多。 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季陆留在地府做阎王,这次肯定是有去无回。重楼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但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季陆答应。 我一把拉过季陆的手,抬头对重楼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信这护心阴气我还要全靠着你不可了。” 说完我拉着季陆转身就走,但是刚走没两步,季陆突然站住。我又总不好的预感回头看他,眼神中是万万不可的讯号。 季陆看了我一会,慢慢的推开我的手。 我手指甲死死的扣着他的衣服,微不可查的摇头“季陆,你敢推开我我就死给你看,季陆!” 但是季陆不为所动,转身对重楼道“我答应你,阎王之位我来坐,你把护心阴气给我。” 重楼听过之后挑眉,可能没意识到季陆答应的会这么快。 “你当真想好了?”重楼沉声问。 “没什么好想的,护心阴气给我。” 重楼狡猾的把手背到身后“护心阴气给你?现在你法力恢复,到时候邪骨阴气一全,我岂不是只有乖乖坐等的份?” 要不然我总说重楼心思细腻,原来他在给自己防范后手。其实就算我没想那么多,也不可能那么做,但还是觉得重楼的这个做法是挺聪明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 “六天之后的六界聚会,到时候你再宣布。” 重楼跳了一个这么正式的场合,就是想让季陆没办法反悔。 “重楼,如果你到此为止,我谢谢你。” 我觉得我把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但重楼就是执迷不悟,连带着季陆也跟着转不过来。 “好,就六天。”季陆一口答应。 第377章 大结局 上 季陆每每到了这种时候,都会气得我想吐血。之前说过的地府几大佛位,除了邪骨菩萨和地藏王之外,最大的就要当属阎王。 到时候一旦季陆答应了,绝情断爱是肯定的。只怕到时候,我还要经历一次他全然把我忘记的经历。那种心情实在是太过绝望,压抑到我不想回忆。 我一把推开季陆,大声吼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听我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愿意看到你这样?” 季陆见我愤怒,便想伸手过来拉我,却被我一把甩开。 “我以为我们约定过了你就会真的答应我。但是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要选择把我推开?” 季陆强忍住情绪,看着我道“如果没有护心阴气,你会死,会灰飞烟灭。知道什么叫灰飞烟灭吗?就是你这个人消失了,我上天入地都再找不到你。没有转世投胎,没有来生再见,从此以后你不见了就是不见了!” 这个结果,的确对于我们来说太难接受了。两难,我害怕季陆不再记得我,季陆害怕我就此灰飞烟灭。 我转头,把目光对准重楼“你当真要这么做?” 重楼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这四块石头我找来的多么不容易,不这么做多对不起我。”他说完之后盯着我的眼睛,目光深邃又好像藏着什么“你会感谢我的。” “永远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 重楼听罢之后笑了一下,并没往心里去,转身背过手“六天的时间。我再容你们一段时日。”说完之后,整个人驾着黑色的烟雾,消失在我和季陆的面前。 回到镇魂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季陆已经派人把慎虚给接了过来。三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才开始说起这个问题。 而季陆。也说了为什么要答应重楼的原因。 “护心阴气极其脆弱,如果那个时候我强抢的话,重楼很有可能当即毁掉那四块石头,所以不能动武。” 慎虚好像还有点问题是一直担心的“你确定那四块石头都是真的,不是骗人的?” 季陆肯定的摇头“不是。我确定是真的。” 慎虚叹了一口气,把身子抻直靠在桌子上“这个重楼说起也奇怪了,放着这么大地府不要,非要让你当阎王,这,你说这是图啥?” 我和季陆都沉默了一下,心里都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但这点也不是没有好处,我可以暂时放下心,全身心的投入到季陆的这件事上来。毕竟重楼再怎么样,也不会拿我开刀。 看起来,我应该算是相对安全。 我正要和季陆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拉着我“走,我们出去散散步。” 我环视了一周“这大地府的,有什么好散步的。” “多得是景色美的地方。” 季陆说完,知会了慎虚一声,就大开步的拉着我走了出去。一路上的景色我异常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看过半天之后我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 “这条路我来过!” 季陆觉得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来过?”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挺长时间了吧,大概是我上次去地府救易烊的时候。不小心走迷路了,就来了这。” 我顺道还想起了别的什么东西“对了,我顺着这里面一直走进去,就能看见一个小木屋,里面趟着个诡异异常的女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季陆听了之后,竟然有点莫名的好奇。 于是我们俩按照我的直觉绕着走了一圈,也始终没看见那个木屋的位置,便只好作罢。眼看着前面就要路过奈何桥,季陆突然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俩并排一起走到桥上,站在靠近下方的位置。 我两手扶在栏杆,季陆从我身后绕过来,两只手臂放在身侧,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了?”我察觉到他微微变化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累了。” 从这次之后,这一系列的事就没有停下来过,换做是铁打的人可能也坚持不住。 “累了就睡一会。”我侧着头说。 “在邀请我吗?”季陆语气带着点期待的问。 “看来你也没什么事了。” 听我这么说,季陆立马装乖“怎么可能没事,腰疼胳膊疼肩膀疼,腿也疼。” 我听着他小孩子的语气。久违的笑了一下。 “我们要怎么办啊季陆,为什么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却又处处都在和我们作对。” 阎王,重楼,雪娆,等等等等…… 季陆把我的身子抱在怀里,下巴蹭着我上衣的布料“以后就再也不会了,你相信我。” 我心里一惊,从身前握住季陆的手“你当真想再一次离开我?” 季陆没说话,安静的靠在我身后。 我从他怀中抽身而出,离开他一段距离看着他的脸“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对吗?” 季陆仍是不说话,看着我的眼。 “我要活着。”我说。 不是为了我,而是此时季陆在眼前,我想到了肚子里那个一直陪我颠沛流离的孩子。这是我和季陆两个人的结晶。无论如何,为了她我都要咬牙坚持。 只是季陆,季陆这次不是忘了我,更不是我拼尽全力就能让他想起来的情况。而是不管他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了。 到时一旦季陆没有控制住本心选择了我。可是要被阴例惩罚的。这种情况,说起来也好笑。我们活着,没准还能相遇,但是却不能在一起了。 “嗯,为了我。”季陆点点头。眼神温柔。 这样好的一个人,往后就有可能消失在我生命中了。我越想就越觉得心中酸涩,当着季陆的面险些落下眼泪。 季陆擦掉我快要涌出的泪花“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 我一个没绷住就哭了出来“我反悔了行不行!” 季陆不忍看我这个样子,一把搂住我的脑袋,把我摁在胸口。我有了依靠开始放声大哭“怎么就这么难。我们想好好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我仍然没有做好生命中没有季陆的准备,也很有可能是我跟不想做出这种准备。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个瞬间,脚下忘川河水哗哗的淌,两旁的幽冥之火亮着晶蓝色的光,我被季陆死死的抱着,哭的像个傻逼一样。 似乎是要把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压抑都发泄出来,我太需要一个渠道,一根筋如果绷得太久了,是会累的。 季陆摸着我的头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这个时候我已经听不懂自己在讲什么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像要睡过去一样。我勉强的拉开自己和季陆之前的距离,看着他的脸竟然觉自己踩在了云中,漂浮不定。 “季陆,我头晕。” “头晕就睡,睡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都过去了。”季陆的话像是一句咒语,我听过之后直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等我再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镇魂府的床上。 翻身找了半天,季陆不在。我爬起来去找慎虚,却没想到连慎虚也不在,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俩人能去哪呢…… 我本来打算爬上床再睡一会的时候,低头却看见了自己的手表!表上日期我怎么看怎么不对,距离我睡着的那日。怎么感觉过了好几天? 我连忙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正好六天! 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掀开被子就蹦到了地上。刚跑出镇魂府的大门,就看见了一直庞然巨兽。 这东西我曾见过,是听谛。 它看见我之后。好像心里打怵,就倒着往后退着走了两步。这么一动,身后现出了一个身影。要是换做之前,这人我肯定就是不认识。但是现在我身上有了之前的记忆,认出这个人来还不是小菜一桩。 地藏王。一直以来都未曾露面的地藏王。 他看见我之后上前走了两步“娘娘,我觉得你我二人,可能有一事要商量商量。” 我不知道这个而节骨眼上他心里肯定是有什么算计,只是我要竖起耳朵听在刺那根。 “现在老阎王刚刚去世,地府群龙无首,我觉得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拖地之后才能看出这里到底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如这位置你来做,到时候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我脑子里当下飞速旋转,想的都是他为什么好好要在课间操比赛?然而看着旁边狐假虎威的听谛。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就是听谛后背的那个图腾,为什么和活死人的图腾一模一样?不过想到了这,之前大半部分的情况就都应该能想通一点。 这个地藏王和戴立忍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或是交易,或是其他的。现在多半是看阎王已经死了。活死人又不成气候,他自然而然的是想靠拢我们了。 我实在没时间和他过多纠缠什么有的没的,便开言通语的把话说明白。 “现在地府改朝换代,你当初拉帮结伙找后台的事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不管这里是谁的地方,它终归是一界生灵的栖息地,你既然作为地藏王菩萨,理应慈悲心肠。” 我说完一大套之后,地藏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我也没时间去照顾他的情绪,蹬蹬蹬的跑下台阶,朝诛仙台跑去。 这件事情其实很明显。阎王觉得我和季陆功高盖主欲除之而后快,所以设计了但年的那些事。雪娆为了季陆和阎王一拍即合,沦为这件事的帮凶。戴立忍无意中得到了护心阴气,导致长生不死,开始计划利用活死人为自己在六界某得一个位置。 而这个地藏王,肯定是利用自己职位之便,对当年生死簿上无故空白的六百多人命置若罔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此换来某种利益。 一切都因为我和季陆而起,但最后发展的方向却又和我们无关。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造化,至于今后的而结果如何,从你怀着的那颗不知是好是坏的心那一刻开始,往后的路就注定了。 我几步追到了诛仙台方向,之前好像无意中听季陆提起过,说阎王殿被毁,新任阎王的接任就在诛仙台,连带着六界人都到场。 到时候季陆一旦宣布,可就生米煮成熟饭了。虽说我昨天自己答应的好,但是转眼就后悔,季陆怎么都好,但是万万不可再一次离开我的生活。 我快步跑到诛仙台,远远的只见无数的人把那边围得水泄不通。 第378章 大结局 中 我连忙从人群中挤进去,身边有人发现了我立马噤声,老老实实的展开在两边。 “娘娘恩泽玄冥。”身边所看见的阴兵此刻都齐齐跪下来,朝着我毕恭毕敬的行礼。我正低头要打招呼的时候,眼睛正好看见了对面诛仙台上的季陆。 季寻之前穿过的那件黑色的斗篷,现在正好搭在了季陆的身上,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说季寻和季陆是亲兄弟了。两个人不说话沉着脸在那的时候,周身的气场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镇魂。一旦你今日点头,往后可就要世世代代的守在地府,你可能办到?”这声音,怎么和我再幻境里面听见的什么六界天尊的一模一样? “能。”季陆喃喃的应了一句。 “不行!不行!”我高呼着,一声比一声还大。 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我,我并未觉得什么,连忙冲上诛仙台去。我也曾经想过一个人好好活着,为了孩子,为了季陆。但是我发现我办不到,每每想到这个人就这么生生的被拉出了我的生命,就好像心脏的一角被剜掉了一样的疼。 当年我不要封神。现在你也不要好不好? 我一边朝他走去,一边问。 季陆慢慢攥起了身边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和死相比,我更怕身边没有你。 我眼看着就要靠近季陆。他这时候却突然转过身去,对着半空中缥缈虚无的一个身影催促道“快。” 季陆话音刚落,我就只见一道金光自他的脚下升起,一点一点的。好像要在他的身旁镀上一层金。我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却在快要碰到季陆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胳膊。 “放开我,啊!不要!”我拼命的朝季陆伸出手,但却怎么都碰不到他。 我没办法再继续容忍下去,就算再次大闹地府,我也在所不辞。重楼那边,我自有办法可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让季陆就这么离我而去。 但我手腕的擒骨还未被放下的时候,季陆脚底的那阵金光就蔓延过来,一下缠在了我的手腕。我只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拉力,整个人就被猛地带到了诛仙柱旁,死死的绑在上面。 我奋力的挣脱,最后却发现还是无济于事。季陆皱着眉头看着半空,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天尊的声音从远处慢慢传来“邪骨戾气难消,如果不把她早日解决,恐怕你日后的阎王之位也不会好做。” “这个用不着你来管!放人!” “你只管接受度化。其他的莫要插手。”天尊的声音冷漠,不带任何感情和商量的余地。 季陆单手扯下身上的斗篷“她是我老婆。”话音刚落,手中的镇魂在我面前闪过,一下劈在了我手腕上的金光处。 天尊的声音愠怒的质问“镇魂,难道你也要如此?” “如果你不放人,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天尊好像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把我控制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人。他也说不上来是好人坏人,但毕竟是在六界天尊的那个位置上,对于我这种祸事精,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的好。 重楼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哪,诛仙台下众人,竟然没有一个是鬼族的。季陆此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答应过的事,双眼通红的盯着半空中。 我只感觉到身后的诛仙台越来越热,最后竟然烫的仿佛烙铁一般。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但无奈天尊先发制人把我的手腕控制。让擒骨成了毫无用处的装饰物。 季陆看见我痛苦的表情,眼睛中的血红更甚“我问你最后一次,放不放人!” 天尊并没作答,只是我身后的灼热转变为刺骨的冰冷。冷热交替之下,我差点把下嘴唇咬出了血。 季陆双手颤抖,怒吼一声周身发出一道红光,在半空中慢慢汇聚成一把离火剑。 那一剑猛地向上直冲而去,刺向天空,刺向天尊,刺向闪闪金光的罪恶深处! 金光和离火剑身的红交织在一次,喷射出一道更加夺目的光芒。地府之中风云巨变,一瞬间搅得天翻地覆。 炽热的光芒燃烧了一切。将天际所有的光芒卷起撕碎,风云雷电撕吼不休,无数的残云被席卷而上,吞没到天穹里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色漩涡之中。 我听见诛仙台下有人小声耳语。震惊的道“将军的心魔出了……” 只听耳旁“轰!”一声怒雷,刹那间压过了天穹之上所有的声音。半空中突然滴落下来阵阵血迹,有的则落在了我的脸上,还是温热的。而离火剑。如被激发了最后的神威,一个可怕的血色身影,高达万丈。 天空中传来疯魔的笑声,在季陆的头顶。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慢慢成型。 “去死吧!”季陆疯狂的吼声,响彻天际。 他身后那个慢慢成型的天尊轰然而动,带着可怖气势,牵动了漫天血气,再度向离火光辉扑去。 离火剑在冲上云霄之后,瞬间化作一道炙热白光之剑,也在下一刻,刺中了那个慢慢成型的黑色身影。 “啊……” 可怕的吼叫声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迸发出炫目耀眼的光华背后,那个身影硬是被离火击散,仿佛是一滴墨,混迹在水中。 又像是丧失了全部的力量,远远飞了出去,消失在远方天际,再也看不见了。 “呼呼”狂风之中,只不过片刻工夫,瞬间光辉尽散,那其中的人影也顿时被离火剑吞没。 诛仙台前的人们大惊失色,尖叫连连。 “天尊。天尊被镇魂将军打散了,这可如何是好……”地下的声音吵杂,听得我心中慌乱。生怕季陆这次也闯了大祸,但是看样子这祸是闯定了。我担心也都是多余的。 这时候,季陆的身子大震,面上血色尽失,“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突然,那团汇聚成离火剑的红色光芒,在半空中飘散之后猛然一僵,闪烁着炙热光辉的离火之力,从背后插进了季陆的胸膛。 我惊声尖叫,全然忘了自己身后的巨大痛苦。 “季陆!” 季陆对我的呼喊不作出任何反应,供着身子跪在地上,几秒之后直挺挺的倒下。 可能是因为天尊被打散。所以我手上的金色光芒也突然消失。我整个人像是被丢在地上一般,瞬间滑落。 我两腿发软,跌跌撞撞的爬到季陆身边,一把抱住他在怀里。 “求求你了。你醒醒,季陆!醒醒!”我无助的抱着他,不知所措。脚下的诛仙台传来轰隆的一声,只见从诛仙柱那边裂开一道大口子,瞬间蔓延到我们脚下。 就在此刻,我眼前走来一个人,是满脸得逞神色的重楼。 我看着这个在瞬间毁了我身边一切的人,恨不得能把他撕碎。重楼玩味的看着我充满恨意的表情。问道“我就说过你会感谢我的。”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脚下的裂缝越来越大,我拖着季陆的身子想从诛仙台上离开,却没想到刚刚站起来,脚下就轰隆的一声下沉,我没站稳整个人都跌下了诛仙台。 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诛仙台下面是水,刺骨冰冷的水,冷得我牙关打颤,凉彻心扉。好像要冻住我的前尘过往,洗掉我被人强加的一身罪孽。 掉入水中之后,我手脚僵硬的动弹不得,怀中的季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水的季陆,去哪了…… 第379章 大结局 下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的第一张脸并不是季陆。 陆佑劫那张惊喜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放大,也越来越清晰。 我强撑着坐起来左顾右盼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陆佑劫和我说起了他把我救起的那段经历,枯燥乏味没有新意。 大概内容也就是我掉下诛仙台之后,顺着诛仙台下的水道一路漂到了东海的某处,有东海的人路过,看见便救了我。 “那季陆呢?有人看见没有?”我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成了这样。 陆佑劫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太担心,既然你们俩是同时落得水,肯定相差不会太远。” 我感激的点点头“谢谢。” 陆佑劫听见这两个字有些别扭,板着脸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回应陆佑劫的挪喻,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兴致。自从看见那把剑穿透季陆胸膛的一刻开始,我整个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为什么我们一路挣扎奋勇向前,最后还是落得个这样的结果?我闲来无事一个人躺在东海的床上,总这么质问。 但是空气并不会给我答案,花瓶也不会…… 两天之后,陆佑劫给我的反应仍然是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就连当初在学校,活死人围城的时候我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然而陆佑劫是个十分会安慰人的家伙。他在一点点的给我希望,让我有撑下去的理由。 在这期间,陆佑劫把他最近调查出的,所有有关戴立忍,有关北阴,甚至有关地藏王的消息,一一跟我说了一遍。 活死人这个东西,其实是一种病毒,一种只在特殊墓穴里面藏有的病毒。这种墓穴里面大部分养蛊,毒虫密封不好爬出来之后咬到尸体。尸毒和蛊毒混合之后,就会将尸体变成活死人。 当年贵州那个小村落地震,很有可能就是将地下的活死人尸体震醒,来到地面,瞬间肆虐了整个村子。 戴立忍看出这东西有一定的战斗力,并且没有思维,所以作为自己手下的敢死部队便更加容易。这样一来,提取尸毒,不停的感染更新一批的人,导致到后来,足有几万人遇害。 我本来还觉得戴立忍死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感触,但是现在听来,恨不得去他脑袋上踢两脚,顺便插一刀。 像戴立忍这种方式的招兵买马,轻而易举的就引起了冥司的注意。至于北阴为什么会对戴立忍这么有好感的一个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人本质上就是一样的。 惺惺相惜,才能情不自禁。只不过这场情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单方面的给予。 我心不在焉的听,对于这已经死了的人,就好像已经翻页的故事书。再怎么精彩都是跟自己无关的事。 现在每次一躺到床上,眼前除了季陆的脸还是季陆的脸,好像快要抓狂一样。 东海这边还是费力的帮我找着,我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崩溃,便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思来想去,还是和陆佑劫回了北京。 怀古印堂还是老样子,单子不在了,店门口的伙计换了一个新人,我也只是随口问起,他说他叫路子,从别的地方跳槽过来的。我点点头,转身便给忘了。 其实回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失策了,怀古印堂里到处都是季陆留下的痕迹,我更加无法摆脱他的影子。下楼梯的时候能看见他站在门口对我笑,回到房间又好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我终日开门关门,哭哭笑笑,店里的伙计都说老板娘疯了,那是因为她找不到你们老板了啊。 回到北京之后,还有一件事是不得不要做的,董家的那个诅咒。 这件事虽然一开始我和季陆并没有应承下来。但是话里话外默认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即便最后董成明是死在了我们手上,但是这件事能弄清楚也是最好。 说到董成明,一开始我还纳闷过为什么我和季陆明明动手杀了人,为什么地府那边一直都没有反应。后来才意识到董成明是月龄和董启山的儿子,也就是活死人的后代,所以不算在人界中,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无奈现在董家的人为了躲避那个诅咒,纷纷搬离了北京。加上卿酒酒和戴立忍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无从考证,我也只好作罢。 但就在我以为找不到头绪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地方,活人禁地! 没记错的话在出口位置的一个石室里,有戴立忍写过的这么多年来的日记。如果他有记日记的习惯,那么关于这一段的故事也就一定有记录。 陆佑劫派人去找到了那本日记,日记上的内容详细,但也没有太出乎我的预料。 原来故事的真实版本就是,当年老校长从妓院带走了卿酒酒,把人留在自己身边,这都是我们一早就知道的事。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老校长深知自己的这种身份,又想让卿酒酒毫无心理负担的和自己在一起,所以便求北阴,抹去了卿酒酒的记忆,让她误以为自己只是贵州一个村子里普普通通的村民。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被篡改记忆之后的卿酒酒化名月龄,却不小心爱上了董启山。老校长得不偿失,又只好将卿酒酒的记忆恢复,让月龄这个人从世界上再次消失。 于是卿酒酒变成了卿酒酒,世间再无月龄。 但是老校长仍然觉得这样还不够,心中的愤恨还未平。将怒气牵扯到了董家,一面假意借口能找到月龄,一面在暗中对董家下诅咒,诅咒董家的男丁通通活不过四十岁。 所以董家的诅咒,便由此而来。 那么厚的一本日记看完,我心里而更加的觉得戴立忍这个人死有余辜。一点点的爱恨。就能小心眼算计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可怕。 直到把这件事也弄了个通透,我就再次彻底没有事情做了。整个人又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和担忧之中,终日抑郁,闷闷不乐,陆佑劫看着我的样子,也是束手无策。 之前听类似爱情的时候,有一句歌词是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当时笑过作词人为什么会写这样的词,简直毫无意义。 直到现在,我们遇见又分开,我才知道我想起你,又岂止是在过马路的时候。 我终日守在怀古印堂后院的秋千上,从这能一眼就看到大门口,我想着没准看啊看啊,哪天季陆就回来了,但是始终没有。那个高高的身影,那张我百看不厌的脸,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天我在秋千上发呆,等着陆佑劫传来季陆的音讯。一阵阴风吹过,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身旁,声音沉沉的问“打算怎么谢谢我?” 我缓缓的转头一看,竟然是重楼。 我从秋千上站起来,捏着拳头问“你竟然还有胆来?” 重楼站直了身子,邪魅的笑“我有什么不敢来?你的命都是我的救的。” “我说过,你要你敢来,我就杀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凭什么杀了他,自从那天诛仙台之后,手腕上的擒骨已经不在了。 “属狗的吧。”重楼骂完我,身子朝旁边挪了一步。白色衬衫的衣角露出来。我顺着那双修长的腿向上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我把手背在身后,用指甲抠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确定疼的快要流出眼泪之后才敢收手。 季陆朝我张开双臂,我想都没想。直接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你到底跑哪去了你,再找不到你我就要不会说话了!”我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我到底有多离不开他,我这一刻才知道。 季陆笑着拍我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重楼在一旁站的尴尬,我拉过季陆的手到院子里的石凳坐。一边抽抽搭搭的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一切都是重楼的计划,利用天尊震怒的方式,把我们俩从诛仙台一并推下。到时直接法力废除,神位也同时革除。往后的日子平平常常,坦坦荡荡。 只不过这些计划季陆一开始都是不知道的,直到重楼在水下救了季陆并带回厄煞疆域疗伤之后,才说出实情。我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度过这一段漫长的疗伤时间的。 不过看石桌上两人之间的对话,关系好像突飞猛进,甚至有时候连我都插不上话。我大概知道了个来龙去脉之后,带着责怪的对季陆道“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我一声,我急得快死了!” “我也是昏迷状态,这不刚好一点就来了。” “伤哪里了我看看。”我说着,就急切的去扯季陆的衣服。 重楼站起身背对我们,清了清嗓道“我先走了,往后你们俩自己好自为之。”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就朝大门口走去。 “哎!那个……”我在他身后喊道。 重楼伸出一只手朝我们摆了摆,仍旧高冷的没有回头,好像在耍酷。 只听咣的一声。重楼疼的嗷的一下抱住了手,我被他打断的后半句话这才说出来-- “那个,门梁有点矮,低着点头走……” 送走了重楼,我趴在石桌上看季陆,左看右看都不会腻。季陆凑过头来啄了我额头一口,我笑着眯起了眼睛,一个温热的吻又覆在了我的眼尾,鼻尖,最后落在了我的唇。 阳光暖暖的落在肩头,笼罩着季陆的大半个身子。我一生中最爱的那个人,停在面前离我不到两厘米的位置。我想,这是我一声中最幸福的事。 五年后…… “爸爸爸爸,你说小熊它到底去哪了啊?”季小奚捧着脸盘腿坐在季陆对面问。 季陆一边对着电视打游戏一边思考“嗯……可能是上学去了吧。” 季小奚鼓着腮“可是麻麻说,小熊被大灰狼打开了肚子,内脏吃光光了。” 季陆汗毛一竖“为什么啊?” “因为小熊总打游戏啊。” 季陆吓得愣了一会,连忙起身拔掉电源朝厨房喊道“老婆!要不要我帮忙!” 我听着父女二人在客厅的对话忍俊不禁,高声回答道“好啊,晚上吃西红柿炒鸡蛋,小奚!去喊舅舅来吃饭。” …… 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词无非是虚惊一场,苦尽甘来。 你找到我是虚惊一场,你我相爱,便是苦尽甘来……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