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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雀穿了，还是身穿。 　　为什么她那么确定呢？因为画风就不一样啊！ 　　在周围人都是按照标准的动漫审美成长的时候，只有她青雀是标准的三次元人物长相啊！ 　　不过是被好友教唆点开了某个小破站的少年漫排行榜，甚至第一集 都只看了个出场人物，眼睛一闭人就穿了！ 　　“丑八怪！” 　　“眼睛好小！” 　　“哈哈哈哈，小短腿！你的腿好短！” 　　对于孩子们的嘲笑，青雀不会感到丝毫的伤心。 　　按照动漫里的审美标准，这里的人最黑也不会黑到哪里去，眼睛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因此，标准的三次元长相的青雀受到颜值歧视是理所当然的。 　　恩，她不生气。 　　所以她打了一顿带头嘲笑她的小孩的屁股。 　　小屁孩哭着跑回家，说什么要回去找爸爸。 　　青雀：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七岁小女孩，对于打赢一个十岁小屁孩甚至让小屁孩找家长这一事件，并没有多少成就感。 　　青雀十分明白自己是身穿，因为这具七岁的身体和她穿越之前七岁的样子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妈生的。 　　而作为穿越过来的黑户，青雀待在了一家福利院内。 　　院长为人不错，虽然留的蘑菇头很土，也很擅长PUA。 　　青雀算是看出来了，院长知道她因为长得不怎么符合大众标准，所以为了让她不要因为总是被人嘲讽做出对不起社会的事情，于是对她进行PUA招式。 　　今天也是如此。 　　因为打了一顿嘲讽她相貌的小屁孩的屁股，院长惩罚她没饭吃。 　　“你就应该承受你所承受的！为什么要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院长站在楼梯的最顶端，居高临下看着青雀。 　　青雀面无表情，就这么回望院长，并脑内思考她某处种的小白菜成熟没，今晚可以挖过来吃。 　　夜晚，青雀准备去菜地挖菜的时候，就被某小孩捉住了袖子。 　　“雀姐姐，我，我给你偷偷留了一个馒头。”小男孩露出怯怯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有点瘪下去的馒头。 　　男孩留着白色的短发，刘海随便地就好像是被菜刀砍了一刀似的，金色的眼睛特别可爱，像是某猫科动物。 　　已经习惯二次元的纸片人们总是留着五颜六色发色瞳孔的青雀被小男孩萌得足足呆滞了0.1秒，随后反应过来了。 　　“是敦敦啊，晚上好。馒头你留着吧，看你也没吃饭的样子。”青雀拒绝了中岛敦的馒头。 　　“不，我，我不饿的。雀姐姐今天一天没吃了，还是你吃吧。”中岛敦红了红面颊。 　　恩，更可爱了。 　　青雀扬起笑容，拉住中岛敦的手，“走，雀姐姐我带你去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对！” 　　她拉着中岛敦，一路上小心翼翼，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青雀将掩盖用的草丛拿开，露出一块一平米的小菜地，“看！我的水灵灵小白菜！” 　　中岛敦一愣，“好厉害！” 　　“咳！那是当然！” 　　青雀穿越前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种点小白菜，最拿手的，就是开水煮白菜。 　　青雀蹲下来，观察了一会，抬手就拔掉一颗长势正好的小白菜。 　　小白菜连根带土被拔起来，被主人捧到了男孩面前。 　　“替我保守秘密，我就请你吃开水煮白菜。” 　　“我，我一定会替雀姐姐保守秘密的！” 　　两人当晚，吃完了一顿开水煮白菜。 　　没有调味料，没有肉，也没有碗筷。就着一个洗干净的锅，一堆捡来的柴火，把白菜煮了。 　　之后一人一口，就这么吃完，连白菜的叶子都不剩。 　　时间都过得很快。 　　青雀也听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说霓虹战败了，大量军队撤离常暗岛。 　　青雀对此感到迷茫。 　　后来想到这里是动漫世界，就觉得也没什么奇怪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有时候会很多，有时候又会很少。 　　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就这样，青雀在这里待了五年，总算是有一个男人看见了她，想要领养她。 　　“我想要给青雀一个家，可以吗？”男人问。 　　青雀拒绝了。 　　男人很失望，但没有气馁，对青雀说明天还回来这里。 　　青雀知道，这里不能再留下去了。 　　当晚，她收拾了自己并不多的行李，拉着中岛敦吃完了践行的开水煮白菜。 　　“以后这一个秘密基地就属于你一个人了。要是院长罚你，你就过来吃东西。不要饿着自己，知道吗？” 　　中岛敦点头，泪水在眼眶中聚集。 　　“记住，你是一个好孩子，没有谁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也没有谁是理所应当被牺牲的。你值得更好的，你是我心中的好孩子。” 　　“恩！” 　　“我走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唔……恩！”中岛敦用手擦拭不断往下滴落的眼泪，“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再见，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再次遇见。” 　　青雀离开了孤儿院。 　　至于那个要领养她的男人，青雀不打算去。 　　她与周围格格不入，男人没必要与她产生瓜葛。更何况，比起她这个伪儿童，别的孩子才真正地需要家庭。 　　说真的，一个战败国的世道，真不是一个十二岁大的小屁孩可以混的。 　　如果不是青雀十二岁皮囊下藏着的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社会人灵魂，早就被人贩子卖了去。 　　青雀跌跌撞撞流浪了不知道多久。 　　最后，青雀在一间书店找到了工作。 　　只要包吃包住，不需要支付工钱，甚至会读书写字，无论怎么想，都是血赚！ 　　书店的老板是一个老爷爷，留着奇怪的三色发型，偶尔会玩失踪，常常拄着拐杖跟在她身边，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 　　“青雀认为，一个人的好坏是如何评定的？”老爷子问。 　　青雀从书中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看着老爷子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问1加1等于几的小屁孩。 　　“这个问题因人而异吧？不同的立场，好坏的评定自然是不一样的。” 　　“哦？照你这么说，如果站在黑/手/党的立场上，我们就是坏的吗？” 　　青雀已经来懒得和老爷子计较了。 　　她翻了个白眼，“照您这么说，你想做一个坏蛋吗？” 　　“一个人的好坏，或许可以用道德标准去评估。但如果是一个群体的好坏，那么评定的标准不再仅仅是道德了。还需要看它对社会造成的影响。” 　　“如今横滨的组织，对横滨造成了什么影响？” 　　“街道上的商店开了又关，路上的人内心惶惶，就连待在家中还要担忧是否会有天降炸弹。” 　　“不仅仅是个人，整个社会都是压抑的。” 　　“而仅仅是坏，并不足以形容这些组织。” 　　说完，青雀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嘴里还骂骂咧咧“又是一个咕咕精！”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第二日，老爷子就领着一个人过来了。 　　“这位是森鸥外，我的学生之一。”老爷子介绍道。 　　青雀眼神死。 　　这个学生绝对有什么毛病吧！看人的眼神都不对！ 　　“你好哦~我是森鸥外，但是小青雀可以叫我林太郎~”森鸥外脸上泛着极其荡漾的笑容，飘到了青雀的面前。 　　青雀望着老头子，希望他可以给个解释。 　　“咳！他虽然性格跳脱了一点，但是很擅长照顾孩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以替我照顾你。”老爷子说。 　　“哦。”青雀很敷衍应了一声。 　　正如老爷子所说，森鸥外的确很擅长照顾孩子。 　　据说曾经还是一名军医。 　　他也很擅长做饭，对女孩子的编发也很感兴趣。 　　每当青雀一开门，看见的就是捧着蕾丝公主裙满脸期待的森鸥外，内心都有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差点怼着她的脑门来一句艹。 　　“雀酱~试一试嘛~试一试嘛~” 　　如同一只扭曲的蚯蚓，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森鸥外高高扬起手中的蕾丝裙，直接把自己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你看，这个蕾丝是不是很可爱？这个粉红色的格子和你的头发很相称哦~” 　　“雀酱穿上，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公主哦~当然，现在的雀酱也和黑色的宝石一样璀璨夺目哦~” 　　“我拒绝。”青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嘛～穿一穿嘛~就一次，就穿一次！”森鸥外使用了撒娇。 　　青雀别过眼睛，不看辣眼睛的一幕。 　　“很抱歉，森先生，我的工作不允许我穿这种衣服上班。而且，我也不喜欢这种衣服，下次就不用破费给我买了。”青雀说完，就转身下楼。 　　只留下石化在原地的森鸥外。 　　“哼哼！林太郎是个大笨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金发小女孩来到了青雀的身边，一脸的小娇蛮。 　　“雀酱以后只要和爱丽丝玩就好啦~” 　　“不了吧，我还要工作。”青雀委婉拒绝。 　　青雀当然知道这里是动漫世界，而爱丽丝则是森鸥外异能力具现化的产物。 　　所以，就算爱丽丝表现得再怎么和小女孩相似，青雀也没法把这当做正常儿童。 　　只要一想到森鸥外那张脸出现爱丽丝的表情，青雀就感觉自己的胃部开始疼了。 第2章 　　那个孩子，仅仅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 　　青雀对于自己穿越的动漫，内心有一定的逼数。 　　一群霓虹的文豪弃笔从戎，天天在一个叫做横滨的城市搞事情，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准备打架的路上。 　　因此，当她知道老头子的学生叫做森鸥外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意外，要知道这里是名字为文野的动漫，老爷子的学生也是某某文豪的名字不足为奇。 　　就是吃了没看动漫的亏，完全不知道森鸥外到底是什么个鸟样子。现在好了，天天被对方缠着穿蕾丝公主裙，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 　　“雀酱~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你不觉得和这一条小裙子特别搭配吗？”黑发男人脸上的表情荡漾得如风中摇曳的菊花，十分辣眼睛。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拒绝。”青雀万分笃定说完，就绕过他下楼去了。 　　书店并不大，摆设也十分陈旧。 　　在这个缺少娱乐活动的时代背景下，青雀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看书。 　　只可惜这些书能看的没几本。就算有，那也都是咕咕精。思来想去也正常，在这吃饱饭都是个问题的社会，多浪费一秒钟时间去看这些无用的书籍，就是少了一秒钟活下去的希望。 　　森鸥外的纠缠持续到了中午，依旧没有成功。在青雀写满了无语的表情中，垂头丧气跑去做饭了。 　　午餐是乌冬面。 　　青雀抓起筷子，进行日常的道谢。 　　“谢谢你，森先生。” 　　“不用哦~如果雀酱能够穿上小裙子作为报答，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我收回我的感谢。” 　　无视备受打击的森鸥外，青雀低头干饭。 　　一种来自种花家的执念，无论是什么食物，一定要好好对待。更何况青雀本身除了开水煮白菜外并不会做饭，所以对会做饭的人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拜。 　　很显然，森鸥外很享受这种崇拜。准确来说，是来自萝莉的崇拜。 　　用过午饭，森鸥外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书店。 　　他本身就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完成，能够纠缠青雀到中午，已经是他挤出来的最多的时间了。 　　而他的离开，让青雀松了好一大口气。 　　就算喜欢小孩子，那也太热情了。作为一个伪萝莉，青雀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福消受。 　　中午时分的书店很安静。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书店内都是安静的。来来往往的人就算是来到书店，过不久也会离开。而店内最受欢迎的不是时下的畅销书籍，而是每天都会登出的报纸。 　　青雀当然也会看报。 　　她敢笃定，整个横滨的报纸都被这一家出版社垄断了。就算是翻开书籍，看到的出版社也都是同一家。 　　但这一市场垄断并不能让这一个出版社看起来得意洋洋。因为这个叫做横滨的城市都在苟延残喘，仅仅的并不是生活必需品的书籍报纸等文娱类，每天靠的不过是微薄的利润垂死挣扎。 　　可怜，但是还不至于太可怜。 　　“喂！青雀！乱步来了！” 　　书店门口突然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少年身穿着绿色的制服，从自行车上下来，呼哈呼哈地穿着粗气。 　　青雀停下手中的工作，来到门口，“今天好早啊。” 　　江户川乱步半个月前曾经是过来送报纸的送报员。也是那个时候，青雀与他结识的。 　　刚刚见面的时候，这个少年就理直气壮地朝青雀索要糖果，笃定青雀一定会把糖果给他。 　　事实上，青雀的确无法拒绝未成年人合理的请求。所以，一包糖果就送出去了。 　　也因为一包糖果，两人算是成为了朋友。 　　两天前，乱步被出版社辞退了，成为一位送信的邮差。 　　“哼！乱步今天可是做了好事！”乱步得意洋洋说道，可爱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只替主人赶走了蟑螂的小猫咪。 　　“原来如此，那乱步真是一个好孩子。”青雀抬手，拍了拍乱步的脑袋，“能告诉我做了什么好事吗？” 　　被摸头的乱步露出了略微不理解的表情，“这种事情，青雀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嘛？为什么还要问我？” 　　青雀拉着乱步走进书店，又给他搬来凳子，招呼他坐下。 　　乱步顺从地坐下了。 　　青雀又拿出一小包老头子昨天带回来的饼干，来到乱步面前。 　　乱步的视线自从青雀拿出饼干之后就一直锁定在饼干上，一动不动。 　　“就算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听见乱步亲口告诉我。而我会因为乱步告诉我感到高兴，所以会奖励乱步小饼干。”青雀说完，还把饼干特意在乱步的面前晃了晃。 　　样式可爱的小饼干在袋子里被晃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就算是隔了一个晚上，也能够想象出一旦咬上一口，就会感受到酥脆的口感。 　　“约定了！乱步说出来，青雀就会把小饼干奖励给乱步！”乱步急切说道。 　　“当然！说到做到！” 　　乱步猛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乱步今天工作，帮助客户把完全不必要的信件都丢掉，让他们省去了好多时间！” 　　“你把客户们不必要的信件都丢掉了？”青雀略带惊讶重复了一边。 　　“嗯！” 　　瞧着少年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青雀内心复杂。 　　不过很快，她就掩饰住了。 　　“乱步真的是帮了大忙呢。所以，这一包小饼干就奖励给乱步了。”青雀抓起乱步的手，将小饼干放入他的手中。 　　得到了心爱的小饼干，乱步的嘴角高高扬起，一双碧绿色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哼哼！乱步大人可是好孩子！” 　　青雀无可奈何，只能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乱步心满意足地将小饼干塞进嘴巴里。 　　脸颊被饼干填满，和包子一样鼓起来，瞧着软乎乎的十分可爱。 　　大概是青雀的表情过分专注，就算是乱步也不能忽视。 　　他想了想，勉为其难从中拿出一块，递给青雀，“嘛，青雀这么想吃的话，乱步大人就分给你一块。毕竟青雀也是一个好孩子嘛。” 　　青雀略微失神，但很快就笑着接过饼干，啃了起来。 　　入口，就是浓郁的牛奶黄油香甜的味道，酥脆的口感一瞬间在口腔唇齿之中炸开，就连心情也都跟着好上了许多。 　　“乱步，如果我不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你的糖果吃掉了，你会生气吗？”青雀突然说。 　　乱步一愣，“为什么要吃掉乱步的糖果！” 　　“因为，乱步吃太多糖果会蛀牙哦。”青雀笑道，“乱步吃糖果实在是没有节制，为了让乱步的牙齿保持健康，所以必须要把你的糖果吃掉。” 　　随着青雀的话音落下，就是乱步的委屈猫猫头，“不，乱步大人，才不会蛀牙。不许吃掉乱步的糖果。” 　　“可是……”青雀的手轻轻放在乱步的脑袋上，“乱步不就是没有经过客户的允许，就把客户的信件丢掉了吗？” 　　“可是那些信件都是完全没必要看的！”乱步下意识反驳。 　　“糖果会让乱步蛀牙，那么乱步也没有必要吃，不是吗？”青雀轻缓着语气说。 　　江户川乱步停顿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认为不必要的信件是浪费客户的时间，所以干脆全部都丢掉，完全没有询问过当事人。正如美味的糖果，因为会让乱步蛀牙，所以可以不经过乱步的同意全部替乱步吃掉。 　　同样的事情，只需要换一个当事人，就能够体会到心情了。 　　“乱步知道了。”江户川乱步耸拉着脑袋。 　　小猫咪耸拉着脑袋的模样着实委屈，饶是青雀也不能抵抗住。 　　尤其是他还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青雀更是没有办法多责备。 　　“就算乱步想要帮忙，也要经过他人的同意才行。等到了明天，要好好向他们道歉哦。”青雀胡乱揉了一通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说。 　　“嗯。”小猫咪还是蔫了吧唧的。 　　乱步在书店内待了没几个小时，就要去工作了。 　　青雀与他再三约定一定要和丢失了信件的客户们好好道歉，才放心得让他离开。 　　傍晚，夜幕降临。 　　青雀将书店的门锁好，关上。 　　“喵~”一只小猫咪从窗口跳进书店。 　　“猫？”青雀寻着声音，看见那只三花猫跳到了书店的收银台上。 　　三花猫伸着软乎乎的小爪子挠了挠耳朵，又朝青雀叫唤了两声。 　　“咪咪？”青雀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青雀好像从这一张毛茸茸的猫猫脸上出现了一种无语的情绪。 　　“如果是肚子饿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不会做饭。”青雀说。 　　她走进三花猫，“但是有一些老爷子买来的小鱼干，你吃不吃？” 　　“喵~” 　　“看来是要吃的。” 　　青雀伸手，抱住了三花，准备带它去厨房。 　　但是，下一秒，一阵光芒突然从三花猫身上散发出来！ 　　青雀：？？？ 　　光芒退散之后，怀中的重量没有了，倒是面前出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青雀：…… 　　夏目漱石：…… 　　两人面面相觑，尴尬无比。 　　“老爷子你还有这种爱好啊。”青雀首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咳！老夫也没想到会被发现。”夏目漱石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是很快，他的神情变得严肃，“青雀，你明白你刚才的能力代表着什么吗？” 　　青雀沉默了足足三秒钟，“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特殊能力？” 　　青雀敢保证，自己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三次元人物。比如她做不到头发一秒烘干，也做不到倒立的时候裙子可以反重力。 　　所以，她一个正正经经的三次元人物能有什么纸片人才有的能力？ 第3章 　　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将这个孩子变得如此与众不同呢？ 　　…… 　　“青雀，你应该是知道异能者的存在。” 　　小小的茶室内，夏目漱石与青雀相对而坐。 　　对于夏目漱石说的话，青雀没有否认。 　　“我确实知道。”青雀点头，“但是，我不认为我拥有异能力。我对我的身体无比清楚。” 　　夏目漱石沉默片刻，说：“你可以让我的异能力消失，这也是你的能力的一种。” 　　“不，我没有。”青雀说，“我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能力，而我之所以能够消散异能力，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但是很抱歉，我不打算说。” 　　两人安静了一会。 　　“青雀，你和别的孩子很不一样。” 　　青雀内心疙瘩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 　　“我知道。”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小茶杯内的绿茶依旧是温热的，飘散起一缕缕的雾气。 　　青雀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这里的格格不入不仅仅是画风的不同，还包括了她的言行举止，她的说话方式，甚至是她的思想，都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谈她和周围人的国籍问题，单单是她来自一个和平年代，就已经可以将她和周围所有人划开一条清晰明了的鸿沟了。 　　或许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会为此感到苦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青雀认为这并不是值得忧郁的事情。 　　她真正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中，保持她内心的观点，不让周围的事务影响到她。 　　所以，仅仅是格格不入，不能让青雀内心产生动摇。 　　第二日，很意外的并没有在房间门口看见森鸥外。 　　草草吃了点东西，青雀就把书店的门打开，准备营业了。 　　坐在前台，青雀打开了前几日就在反复观看的书。 　　“你很喜欢这本书？”夏目漱石站在青雀的身边，看着青雀手中的书。 　　“嗯。这本书在一堆无病呻吟的垃圾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沙子里的宝石。”青雀对这一本书做出了这等的赞扬。 　　“那么，你对这一本书有什么看法吗？”夏目漱石问。 　　青雀眨眨眼睛，就这么盯着是夏目漱石良久。 　　随后，她举起手中的《明暗》，“这不是你写的吗？” 　　夏目漱石：…… 　　“咳咳！你怎么知道的？” 　　青雀当然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夏目漱石，她甚至知道夏目漱石是一个咕咕精，尤其是这一本书的下部，她找遍了整个书店也找不出一张纸来。 　　“老爷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可能，就是你完全没有掩饰过。”青雀说。 　　青雀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每当她打开《明暗》的时候，这个老爷子的眼神就会毫不遮掩往这里看，表情明显得恨不得把自己就是书的作者写在脸上。 　　当然，青雀好歹是从三次元穿越过来的，对于夏目漱石的作品是有过了解的。 　　这一点就没必要说了。 　　“所以，青雀你有什么看法吗？想说的话，就说出来吧。” 　　夏目漱石一直没有办法把青雀当做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看待。 　　“对于没有结局的故事，我没有看法。如果能让我看到这本书的下部，我就会告诉你了。”青雀说。 　　“你想要下部？”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精彩的故事总是会吸引人的目光，也总是会引人深思。你没有把下半部分的故事告诉我，就相当于打断了我的思绪。就好比吃饭吃到一半，就要去工作了一样。这是很难受的。” 　　“唔，竟然用吃饭和工作比喻吗？青雀这个时候反倒是和孩子差不多了。” 　　“老爷子你是在转移注意力吗？” 　　“咳，好好看书吧，老爷子我要走了。” 　　夏目漱石拄着拐杖走了。 　　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青雀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拄拐杖。难道这就是纸片人的爱好吗？ 　　下午的时光很惬意。 　　青雀看见乱步的时候已经是在傍晚了。 　　少年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了邮差的专属工作服，蔫了吧唧的样子仿佛失去了毛线球的小猫咪。 　　“青雀，乱步的工作又没有了。”乱步走进书店，直接靠在了青雀的怀里。 　　青雀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怀抱住乱步，“乱步是个好孩子。” 　　“乱步当然是个好孩子。乱步已经认真道歉了，为什么还要把乱步大人解雇掉！” 　　“要不乱步说出来吧，说出来的话，会好受一些哦。” 　　江户川乱步委屈巴巴。 　　青雀翻出昨天的小板凳，然后拿出老爷子准备的小糖果，“乱步说一句，我就给乱步一颗糖，可以吗？” 　　见着喜欢的糖果，乱步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一点。 　　“乱步大人是好孩子，所以青雀让乱步道歉，乱步就去道歉了。” 　　青雀一边听着，一边把糖果的包装拆开，然后放入乱步的手掌心中。 　　“可是，他们竟然还要怪乱步为什么偷偷拆开信件。这种东西，乱步大人看一眼就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完全不需要拆开来看。哼！” 　　青雀的手指停顿了一秒，又在下一秒拆开了糖纸，然后放入他的手中。 　　“乱步大人没有做的事情，乱步大人才不会承认呢！” 　　“然后，他们就把乱步大人解雇了。” 　　说完，乱步已经是流泪猫猫头，碧绿色的眼眸闪着水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乱步原来已经好好道歉了啊，真是一个好孩子。” 　　她的唇角轻轻勾起，指了指乱步手中已经放成了小山的糖果，“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乱步当然不会客气，一口嗷呜下去，就把糖果吞进嘴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江户川乱步的心情好了一大半。 　　“呐，青雀，和乱步一起去找工作吧。青雀这么厉害，一定能帮乱步找到一个适合乱步的工作的。”他忽然说。 　　江户川乱步只是看了青雀一眼，就知道，青雀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明明是比他还小的孩子，却比他还聪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青雀总是喜欢让他把明明众所周知的事情再说一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每次和青雀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感觉很轻松。 　　好像所有不愉快的情绪，对会随着青雀的语言消散了。 　　“陪乱步去找工作啊。” 　　青雀犹豫了三秒，“不可以哦，现在是黄昏，等书店打烊之后就是晚上。横滨的晚上太危险了，起码要等到明天。” 　　“好吧。但是明天，青雀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哦。” 　　“明天我和老爷子请个假，今晚乱步就留在这里吧。老爷子不会不同意的。” 　　乱步晃了晃脑袋，“好！” 　　结果当晚，夏目漱石变成的猫猫就看见和青雀挤在一个被窝里的江户川乱步。 　　夏目漱石：猫猫震惊！ 　　“喵！！！” 　　眼看猫爪子就要打在乱步的脸上了，青雀手疾眼快抓住了猫爪子。 　　一阵白光闪过，三花猫变成了夏目漱石。 　　“……原来是人啊。”就算是作为猫猫的攻击对象，江户川乱步也没见的多慌张。 　　夏目漱石眯起眼睛，一双眼饱含威严盯着江户川乱步，口中却是对着青雀。 　　“青雀，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啊？乱步找不到工作，今晚无家可归，所以就答应收留他一晚上。因为你回来的比较晚，所以干脆让他先住下，然后再征得你的同意。”青雀解释道。 　　其实就是先斩后奏。 　　夏目漱石头一次感觉脑壳疼。 　　虽然他的确会同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暂住一个晚上，但是青雀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还有这个叫做乱步的孩子是不是也太理所当然了？ 　　不过，这算不算是青雀的朋友了？ 　　“乱步是你的朋友吗？”夏目漱石问。 　　“这是当然啊！乱步和青雀可是很要好的朋友！”说到这里，乱步骄傲挺起胸膛。 　　青雀也点头，“乱步很聪明，也很可爱，是我的朋友。”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纷纷望向夏目漱石。 　　“就让乱步留一个晚上吧。” 　　“乱步想和青雀待在一起。” 　　两个小孩子，带着恳求的目光望着他。 　　夏目漱石：…… 　　“咳！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夏目漱石用拐杖轻轻敲了敲乱步的脑袋，然后就离开了。 　　两个小孩彼此相视一眼，纷纷笑了。 　　“睡个好觉，乱步。” 　　“晚安，青雀。” 　　早晨，天光大亮，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了两人的脸上。 　　青雀睁开眼睛，坐起来，摇醒了还在睡眠中的乱步。 　　“起床了，乱步，今天要和你一起去找工作哦。” 　　乱步还沉浸在香甜的梦境中，哼哼唧唧抓着棉被不肯睁开眼睛。 　　“乱步，再不起床我就把你今日份的糖果吃完。” 　　“不可以！”乱步猛然睁开眼睛跳起来。 　　然后，就看见青雀打趣的表情。 　　“青雀吓到乱步了。但青雀是乱步的朋友，所以我决定原谅你。” 　　“那就谢谢乱步的善良了。” 　　两人叠好被子。 　　今天，森鸥外依旧没有来。 　　青雀无比庆幸。 　　这一次夏目漱石倒是给两人留了面包。 　　吃完了早餐，和夏目漱石打好招呼之后，青雀就和乱步一起踏上了找工作的路途。 　　“青雀，有没有那种可以随时吃到零食的工作？” 　　“有。” 　　“乱步想要那种工作。” 　　“不可以哦，因为乱步绝对会毫无节制的。而且，那种工作还会让乱步吃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 　　“诶？那算了。” 第4章 　　横滨的早晨往往会伴随着海风。 　　这个时候再看横滨的街道，就会给人一种其实这里很和平的错觉。 　　但是，无论是青雀还是乱步，哪怕是路上的行人，也都知道，这仅仅是错觉。 　　工作其实很好找。因为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组织横行的城市，总是会出现今天才招的员工明天就被枪打死了的情况。 　　当然，就算员工好好活到了工作时间，工作场所还在不在也是一个问题。 　　“乱步有试过去餐厅找工作吗？” 　　“当然有。乱步不过是告诉顾客她的男友出轨了而已，明明她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为什么还要恼羞成怒啊。好奇怪，大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江户川乱步咬了一口小饼干。 　　“唔，乱步那么聪明，有没有想着去当老师呢？” 　　“乱步才不聪明呢。明明青雀比乱步聪明多了。乱步的年龄太小啦，他们才不愿意要乱步去当老师呢。而且……” 　　乱步小声嘟囔道，“乱步才不要回学校。回学校太难受了。” 　　青雀当然听见了乱步小声的抱怨。 　　对于乱步这样聪明得过分的天才来说，学校的确不怎么适合他。 　　“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吧。我们先去中介那里，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工作人员。”青雀说着，拉上了乱步的手。 　　“还有一点，乱步很聪明，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江户川乱步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青雀的背影。 　　随后，他别过脸，“哼！” 　　两人到了中介人那里，总算是找到了一些乱步可以胜任的工作岗位。 　　“这一份如何？做一个打字员，可以记录会议的纪要。而且哦，乱步可以纠正错误的文件，这样其余人发现之后，就会好好表扬乱步了哦。如果乱步不喜欢和大人相处的话，也可以不和他们相处。”青雀将工作岗位的资料交给乱步。 　　乱步大致扫了一眼，然后了然点头。 　　“很不错！乱步喜欢！” 　　“工资也比较高，有固定的上班时间，最重要的是，空闲时间还可以摸鱼。”青雀说着说着，突然露出向往的神情。 　　好怀念以前的生活啊。想要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去哪玩去哪玩。除了偶尔被读者们催更，完全就是咸鱼的理想生活。 　　“青雀想念以前的朋友了吗？”乱步突然问。 　　“嗯，有点。来这里这么久了，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回去的。” 　　乱步的眉毛皱了皱，抓紧了青雀牵着他的那一只手，“青雀要回来，不许丢下乱步走掉！” 　　“噗！好，我答应，绝对不会丢下乱步走掉的。” 　　“约定了！” 　　“好，约定了。” 　　和青雀有了约定的乱步显然心情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一路上蹦蹦跳跳来到了面试的公司。 　　“没关系，乱步那么聪明，面试官一定会录用乱步的。”青雀跟在乱步身边，小声安抚说。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就被一位白发武士吸引了目光。 　　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属于武士手边的弯刀。 　　“那个大叔，是书店里的老爷子的学生。”江户川乱步说。 　　青雀略感诧异，看向了福泽谕吉。 　　要知道该动漫虽然叫做文野，但是里面的人物与三次元的关系也仅仅只是名字与异能力相通罢了。 　　既然这位武士先生能够与成为有着夏目漱石之名的老爷子的学生，其名字必然也是有着文豪性质的。 　　“乱步可以说一说他是来做什么的吗？” 　　“因为工作。这位大叔因为工作要来这里处理事情。” 　　两人的视线实在是明目张胆，福泽谕吉很快就注意到了角落对着他嘀嘀咕咕的两个小孩。 　　少年十四五岁，昂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蛋，正对着身边的小少女嘀嘀咕咕。 　　最叫人在意的，是那一位小少女。 　　福泽谕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女孩实在是太过于与众不同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和周围的人划开了一条鲜明的分界线，哪怕与少年手牵着手，也感觉像是被撕裂开来了。 　　“请问是福泽先生吗？”突然，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走到了福泽谕吉面前。 　　福泽谕吉回神，“是的。” 　　而青雀，也立刻注意到乱步变换的表情。 　　“乱步，这个男人，有不对的地方，对吗？”青雀试探性开口。 　　“嗯。但是乱步大人还不确认，只需要再看一眼就可以了。”乱步说。 　　能够让乱步在意的东西，除了甜点零食，青雀还真没见过多少。 　　她仔细观察这位男秘书的神情，还有衣服着装。 　　根据她的观察，也仅仅是发现了秘书的行为有些奇怪而已。 　　“乱步要跟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雀：……原来这就是纸片人的好奇心吗？有点无法理解。 　　“那好吧，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跟上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看似悄咪咪实际上超级光明正大跟上了福泽谕吉与秘书的步伐。 　　福泽谕吉：……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干脆让两个孩子跟上了。 　　“社长，我进来了。”秘书敲了敲门，就直接开门进入了。 　　青雀站在身后，只觉得这个秘书的动作有些急促。 　　房门一开，一股血腥味从房间内散开来。 　　青雀脸色猛然一沉，下意识想要遮住乱步的眼睛，却不想乱步早就挣开了她的手跑进了房间！ 　　“乱步！” 　　青雀也只好跟着跑进房间。 　　房间内。 　　女社长的尸体倒在桌面，死不瞑目。一位没有表情的红发少年站在办公桌前，而秘书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瞪着少年。 　　福泽谕吉沉着脸，挡住了江户川乱步想要上前的步子。 　　青雀进来之后，也看见了社长的尸体。 　　一瞬间，恐惧满上了心头。 　　青雀的面色瞬间苍白，双腿开始发软。 　　“你，你怎么能杀死社长！”秘书怒目而斥手指着红发少年，“社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红发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可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秘书打断了。 　　秘书指着红发少年，对福泽谕吉说：“请立刻抓住他，福泽先生！他是杀害社长的凶手！” 　　红发少年闭上了嘴。 　　那一瞬间，青雀感受到了强烈的心悸感，脊椎骨仿佛攀上了一条冰冷的毒蛇！ 　　少年举起来枪。 　　“停下！”青雀喊道！ 　　只是有人更快。 　　福泽谕吉当即朝红发少年拔出了武士刀。 　　出乎意料的，少年并没有过多反抗。 　　青雀从战栗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红发少年就已经被福泽谕吉压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青雀询问少年。 　　“织田，织田作之助。”少年就算是被福泽谕吉压制，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女社长的死与秘书有关，对吧？”青雀继续问。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点头。 　　一边的秘书满目惊骇，“你在胡说什么！” 　　乱步待在青雀的身边，重新牵起了她的手，“这种事情不是众所周知的吗？真搞不懂，明明大家都会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做。” 　　青雀闻言，无奈地笑了，对福泽谕吉说：“先生，也请捉住他吧。” 　　乱步是个聪明的孩子，因此一眼就能看出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与结果。 　　而青雀，在度过了最初的慌张之后，冷静下来，也大致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织田作之助与秘书都被送进了警车。 　　“喂，大叔，让我跟着你吧。”乱步突然拽住了福泽谕吉的袖子。 　　青雀一时间有些吃惊，不过想到了乱步的聪明程度，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恐怕有些不妥。”福泽谕吉拒绝了。 　　这在乱步的预料之内。 　　他也没有灰心，“哼！乱步大人下一次还会问的。到了下一次，大叔就会答应乱步了。” 　　少年胸有成竹的模样与小猫咪一模一样，福泽谕吉好不容易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就见那个女孩上前，拽住了乱步。 　　“今天就到这里吧。福泽先生，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福泽谕吉一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秘书有提到过。”青雀笑道。姓氏为福泽，而霓虹的近代文豪中姓氏为福泽的便是福泽谕吉了。 　　“原来如此” 　　与福泽谕吉道别，青雀和乱步朝书店的方向走去。 　　“那位福泽先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乱步如果想跟着他的话，就需要好好计划一番了。”青雀说。 　　“这件事情，青雀完全知道的吧。到时候只需要跟老爷子说一声就行了。”乱步说道。 　　然而，青雀拒绝了。 　　“不可以哦，乱步。” 　　乱步不敢置信。 　　他想要从青雀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成分，可惜他失败了。 　　“为什么！青雀也知道的吧，这种事情只要和老爷子说一声，就可以让乱步跟着大叔了。” 　　“因为这是乱步想要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就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拿到。乱步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乱步可以获得大叔的认可的。” 　　“而同样的，乱步也知道吧？大人们总是会做出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青雀说着，捧住了乱步的脸，“我们需要给大叔一个考试，考验他可不可以成为带领乱步成长的大人。” 　　两人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都撒在了脸上。 　　少年的面颊猛然窜起绯红，挣扎着把自己的脸蛋从青雀的手中拯救出来。 　　“乱步大人知道了。要给大叔一个考验，只有通过了考验，才是乱步大人承认的好大人！” 第5章 　　三花猫发现依旧待在青雀被窝里的乱步时，已经感觉不大到惊讶了。 　　“老爷子，咱跟你商量个事。”青雀趴在地面上与夏目漱石平视。 　　三花猫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这一副乖巧的小猫咪样子，看得青雀手指痒痒，就想去rua一把。 　　但青雀还是选择尊重老爷子的爱好。 　　“乱步看上了你另一个学生，福泽谕吉。现在，我们需要给福泽谕吉一个考验，看看乱步适不适合跟着福泽谕吉。” 　　猫猫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白光闪过，三花猫变成了人。 　　“青雀，我们去外面说吧。” 　　青雀眨眨眼，扭头和乱步对视一眼。 　　“青雀快去，乱步大人是不会偷听的。” 　　青雀默默他的小脑袋，“好，等着我哦。” 　　两人来到了小茶室。 　　“乱步这个孩子，很聪明。”青雀为夏目漱石泡了一壶茶水。 　　“他有着惊人的推理才华和能力，但是他本身却对此事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世界上的大人，都是奇怪的。他很惶恐，因为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会在他把众所周知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如此生气，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大人们会一遍一遍地曲解他。” 　　“我能做的，只是一点点委婉告诉他，他是不一样的。” 　　青雀说完，在夏目漱石面前第一次展露出了属于成年人的神色。 　　“所以，夏目先生，我希望您能够给予乱步帮助，以此作为契机，让乱步彻底意识到，他是不一样的。” 　　温热的茶水不断冒着白色的雾气，一缕缕飘散至空中。 　　两人相对而坐。 　　不知道隔了多久，夏目漱石才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青雀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青雀，你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反倒像是一个大人。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育你这般与众不同的人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怪的沉重感。 　　青雀明白这种沉重感来自哪里。 　　“请放心吧，老爷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青雀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乱步的事情，老夫同意了。福泽那一边，我也会安排的。只是那一日，你不能跟着。因为，乱步需要成长。” 　　这就是答应了。 　　青雀莞尔一笑，“老爷子还真是喜欢小孩子啊。” 　　“……咳咳，孩子嘛。” 　　当青雀回到房间时，乱步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 　　“青雀好慢啊~”乱步嘟嘟囔囔说道。 　　青雀来到乱步身边，帮他盖好被子，“乱步，后天的时候，你就要跟福泽去一个地方。只有你和福泽，我是不会去的。” 　　乱步依旧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关键词，便抓住了青雀的小指，“乱步想和青雀一起。” 　　“不可以哦，乱步。这是乱步对福泽的考验，也是我对乱步的考验。乱步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乱步可以好好完成的。” 　　“……乱步，知道了。” 　　灯光黯淡下来，两人纷纷睡去。 　　后天的时间如期将至。 　　书店内，青雀帮乱步整理好衣服，把帽子戴在他的脑袋上，又顺便揉了揉他的耳朵。 　　“我相信乱步，一定可以完成考验的，对吧？”青雀说。 　　乱步挺起胸膛，“乱步大人一定会完成的！到时候青雀一定要好好表扬乱步！” 　　“当然。” 　　正在说话时，福泽谕吉来到了书店。 　　“大叔终于来了！”乱步朝福泽谕吉打招呼。 　　青雀自然也看见了福泽谕吉。她笑着同他打了招呼，就把乱步往他的方向推，“去吧，我在书店里等你。” 　　“青雀要好好等我。不可以偷偷吃乱步的糖，如果真的很想吃，要等乱步回来哦。” 　　“好，我们约定了。” 　　最后，乱步跟着福泽谕吉离开了。 　　送走两人，青雀也要开始自己的工作。 　　今天森鸥外也没有来，算算时间，已经一个星期了。 　　青雀倒是不怎么担心森鸥外会有什么危险。光是听名字就知道，这家伙在这一部动漫里绝对是属于命长的那种。 　　书店内的工作很清闲，只是会有偶尔几个顾客来这里购买报纸。 　　送走一位客人，青雀无所事事，想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她拿住了纸和笔。 　　穿越前就是一个小说家，没道理穿越之后把饭碗丢掉吧？ 　　“可是，要写什么呢？”青雀陷入思索。 　　又想到了乱步，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好像是要去一个歌剧院，还是夏目漱石安排的。 　　希望这一次之后，乱步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一样吧。 　　想着想着，青雀只觉得朝思泉涌！ 　　【樱总是在想，自己到底是谁。周围的人都在说：“你是樱，是樱。” 　　但是，樱觉得，自己不是樱。 　　樱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而取的代号，而真正的她，与樱毫无关系。 　　樱花总是绚烂的，高高挂在枝头上，会随着春日的阳光一起盛放，张开娇嫩的花蕊，散发出令人痴醉的香气。 　　她不是樱，只是恰好叫做‘樱’而已。仅此而已。 　　所以，她是谁？ 　　为了寻找这个答案，樱决定离开家，出去寻找。 　　路途遥远，天空看不到边际。 　　樱来到了第一个地方。这里，是一个小村庄。】 　　青雀一直写到了正午，才反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稿子已经攒了好几页。 　　手指也传来阵阵的疼痛。 　　“真希望这个混乱的时代赶快结束，然后进入电子时代。用手写书什么的，对于小说家来说绝对是折磨。”青雀默默吐槽。 　　收好稿子，青雀打开了报纸，看到了出版社的文稿征收。 　　“先试着投一下吧。”青雀带着不确定自言自语说。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毕竟背景不一样，不清楚这里的出版社会不会接受她的稿件。 　　要不干脆等老爷子和乱步回来之后给他们看看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青雀终于停止了工作时间的摸鱼状态。 　　大概是短暂的想念，下午的时候，森鸥外出现在了书店的门口。 　　“雀酱~我好想你哦~” 　　依旧是荡漾的声线，紧接着，森鸥外迈着极其扭捏的步伐，迅速靠近青雀，面颊还带着诡异的红晕，双手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条花花公主裙。 　　“雀酱~快看快看，这一条裙子是不是很漂亮呢？” 　　青雀瞟了一眼，真心实意夸赞道，“是的，是一条十分漂亮的裙子。但是很可惜，我不喜欢。” 　　青雀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让森鸥外气馁。 　　他将花花公主裙完全展现在青雀的眼前，“你看，这可爱的蕾丝边，看这可爱的蝴蝶结，不觉得和雀酱可爱的气质十分般配吗？” 　　“或许，但是我真的不喜欢。” 　　“雀酱~就试一试，试一试吧~” 　　青雀被吵得头疼，一声一声“雀酱”叫下来，搞得她鸡皮疙瘩。 　　“森先生，如果你喜欢，可以让爱丽丝小姐穿的，没有必要来找我。” 　　提到爱丽丝，森鸥外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嘤嘤嘤，爱丽丝酱和我生气了。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爱丽丝酱不喜欢我了。”提到伤心之处，森鸥外甚至抹了一把眼泪。 　　他的表情看着无比假惺惺，但是耐不住他会整活。 　　“是吗，那能告诉我爱丽丝为什么生气吗？”青雀很配合森鸥外的文字游戏。 　　“因为雀酱总是不让爱丽丝酱碰，爱丽丝酱就开始对我发脾气。明明我也很无辜，雀酱不也没有试穿我的小裙子嘛~”假的。因为爱丽丝的反馈，是惧怕。 　　真奇怪，异能竟然会生出自主意识去惧怕一个普通人。 　　青雀懂了，这一波叫做试探。 　　因为明确知道爱丽丝是森鸥外的异能力，碰了爱丽丝就相当于和森鸥外亲密接触，所以青雀是不允许爱丽丝与她接触的。随后因为夏目漱石的意外，知道了爱丽丝一旦触碰她就会消失，所以更加不给碰了。 　　森鸥外这个狗贼别看平时装的很萝莉控的样子，其实比谁都精明。要是被这个狗贼发现她会让异能力消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因为爱丽丝是你的异能力，所以和爱丽丝拥抱，就等于和你拥抱，所以很抱歉，森先生，我不怎么喜欢和成年男性过于亲密。”青雀说。 　　假的，只是不喜欢和萝莉控接触而已。 　　森鸥外没想到青雀是如此直接的回答，当即僵硬了身体。 　　看起来受到的打击很大。 　　“所以，雀酱是嫌弃我老吗？”森鸥外呢喃道。 　　青雀听见了，不过她决定假装没有听见。 　　“对了，森先生，我写了一篇小故事，不知道森先生可不可以帮我阅读一番。”青雀突然说。 　　森鸥外虽然是狗贼，但好歹是夏目漱石的学生，所以文学素养还是有的。何况这家伙之前还是军医，阅读赏析绝对是可以的！ 　　“雀酱写了小故事？”森鸥外疑惑，随后背景板立刻开出一朵朵小花花，“雀酱原来不讨厌我嘛！” 　　“把自己写的故事分享给我，呜呜呜，好可爱！雀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嘛~” 　　青雀：真的，倒也不是不允许男生撒娇。只是森鸥外的撒娇真的有点恶心。扭起身体来的样子，真的好像蚯蚓。 　　她叹了一口气，“森先生，如果你在用这种语气说话，我真的不理你了。” 　　“……嘤！雀酱好狠心。” 　　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今早写的故事，递给森鸥外，“还请森先生雅正。” 　　森鸥外接过稿件的动作略微停顿，随后小心翼翼捧住了稿件。 　　嘛，雀酱的某些口癖真是可爱呢。 第6章 　　【“你的名字叫做樱，对吗？真是一个好名字。”老婆婆抚摸着她的脑袋，轻轻说。 　　她的声音就像是穿堂而过的微风，带着一丝丝凉意。 　　樱昏昏欲睡，面前的老婆婆开始模糊起来。 　　“为什么，要叫我‘樱’呢？”她模模糊糊听到了自己的询问。 　　“这个需要樱去自己发现。” 　　“自己……发现？” 　　“是的哦。樱花可是很美丽的事物呢，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名字啊。” 　　不明白，依旧是不明白。 　　带着这样的疑惑，樱陷入了沉睡。】 　　森鸥外继续往下翻，脸上没有了此前对着青雀撒娇的扭捏。 　　书店内很安静，只有森鸥外偶尔翻页的声音。 　　青雀也不着急，只是摊开报纸，观看今日横滨有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无非就是哪个组织被黑吃黑了，又是哪一处街道被炸了，翻来覆去看这些。 　　【“我的名字？我叫做石岛。” 　　“为什么？因为爸爸希望我和石头一样，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但是很坚硬，也很有用。”小男孩说着，询问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樱，樱花的樱。” 　　“嗷，好奇怪，明明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樱花，为什么你爸爸妈妈要给你取名樱。”石岛不解说。 　　樱也很困惑，“是的，我也感觉很奇怪。我觉得，樱不是我的名字，因为我和樱花没有半点关系。但是除了樱之外，我不知道我还应该叫什么。” 　　“要不叫你叶子？” 　　“叶子？” 　　“嗯。花朵旁边不都有叶子吗？如果你不是樱花，那有可能是叶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或许是小蜜蜂，或许是蝴蝶。随便啦，总之很多。”石岛说着，突然捏了捏怀中小婴儿的脸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的妹妹是苹果。” 　　“诶？为什么？明明她长得一点都不像苹果。”樱感到吃惊。 　　不可否认，小婴儿的确很可爱，但是也不至于可爱到和苹果一样吧？ 　　石岛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知道吧？我妹妹出生的第一天，我看见她，我就觉得，她是苹果。” 　　“好神奇啊。”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了。】 　　“真是神奇啊，樱到后面会注意到名字的真正意义吗？”森鸥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手开始翻到下一页。 　　“诶？读完了？”森鸥外看着已经读完的稿件，突然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好好奇啊，接下来讲的是什么呢？石岛和樱的关系真好啊，婆婆也很温柔，就连石岛的妹妹苹果也很可爱。 　　明明讲的是很日常的故事吧，可是读起来就是让人有会心一笑的温馨呢。 　　“雀酱的文字真是和雀酱一样可爱啊。”森鸥外说道。 　　青雀闻言，笑了笑，“看来森先生觉得还不错。” 　　“不仅仅是不错的程度了哦，已经到了雀酱的文字已经到了优秀的程度了。” 　　“是一篇相当优秀的童话了呢。”森鸥外评价道。 　　青雀粲然一笑，“森先生居然认为这是一篇童话故事吗？” 　　“咦？难道不是童话吗？” 　　“唔，如果森先生这么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青雀就继续看报纸了。 　　森鸥外无奈，“雀酱是生气了吗？” 　　青雀摇头。 　　生气？并没有。只是比较期待而已。期待森鸥外看完了她一整篇故事之后的表情。 　　至于现在，就把这本书定义为童话吧。 　　见青雀真的没有生气，森鸥外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收起稿件，森鸥外将它放回了抽屉。 　　“晚上雀酱想吃什么呢？” 　　“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突然，青雀想到了什么，对森鸥外说：“请多做几人的分量吧，今晚有客人。” 　　森鸥外略略挑眉，随即扬起笑容，“雀酱的朋友吗？当然可以哦。” 　　萝莉的朋友是什么？当然是萝莉！ 　　好期待呀！雀酱的朋友，一定也是位可爱的萝莉吧~ 　　森鸥外的确是一个十分擅长照顾孩子的人，忽略他萝莉控的事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大人。 　　傍晚。 　　“青雀！！！乱步大人回来了！乱步大人回来啦啊！！！” 　　还没见着人，青雀就听见了乱步的喊声。 　　声音朝气蓬勃，完全能够感受到主人欢快喜悦的情绪。 　　青雀放下报纸，来到书店门口。 　　果不其然，乱步一蹦一跳向她跑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如阳光，就连发丝都透露出了欣喜。而身后跟着的，正是福泽谕吉。 　　青雀面上也不由自主扬起了笑容。 　　然，等乱步来到她的面前，青雀的脸色却沉下来了。 　　“乱步，脸是谁打的。” 　　青雀指着乱步红肿的脸颊。 　　乱步一愣，然后立刻露出心虚的表情，“是，是乱步摔的。” 　　他身后的福泽谕吉眼睛有一瞬间的游移。 　　青雀虽然不如乱步善于观察，但是这点痕迹还是能发现的。 　　“福泽打你的？”青雀犀利的眼神瞬间扎进福泽谕吉的脑袋瓜上，看样子是只要乱步点头，就会冲上去揍他一顿。 　　乱步一颤，到底不敢和青雀说谎。 　　于是，他使用了撒娇大法。 　　“青雀，福泽大叔很厉害的！福泽大叔也不是故意的，青雀不要生气了~” 　　福泽谕吉也端正态度，向青雀微微低头，“抱歉，是我的错误。” 　　明明是一个面目威严的成年人，但是在十二岁的青雀面前却怂的和孩子一样。 　　“算了，想也知道不是故意的。”青雀选择放过两人。 　　出去一趟完全就一条战线了啊。 　　“你们一起进来吧。” 　　进了书店，乱步就牵着青雀的手撒娇。 　　“青雀，乱步大人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那乱步愿意告诉我吗？” 　　“哼哼！乱步大人都知道了。青雀虽然很聪明，但是没有乱步聪明！乱步有着异能力，就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真相的异能力！” 　　青雀一愣，“异能力？” 　　“嗯！乱步大人的异能力叫做【超推理】！乱步还知道了，青雀之前根本就看不出来周围人都做了什么，只有乱步大人知道。青雀为了和乱步交朋友，所以才装作知道的样子！” 　　乱步的一番话，说的青雀一愣一愣的。 　　青雀比谁都清楚，乱步根本就没有异能力。如果乱步有异能力，绝对会被她消散掉。 　　“原来如此，乱步好厉害。这件事情也是乱步用异能力推理出来的吗？” 　　“当然！福泽大叔告诉乱步了！”乱步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以后，只要戴上这一幅眼睛，乱步大人就可以使用异能力了！” 　　原来如此，原来福泽谕吉是这样子与乱步解释的。 　　青雀完全明白了。 　　“不愧是乱步。已经完成了我的考验。”青雀说着，“福泽也得到了你的承认。” 　　乱步的小表情写满了得意。 　　青雀伸手，轻轻放在乱步毛茸茸的脑袋上，“乱步，真是一个很棒很棒的好孩子。” 　　乱步哔哔叭叭的嘴巴瞬间停下来了。 　　脸蛋也被绯红色填满，就连耳朵都是红彤彤的。 　　“乱步当然是，好孩子。” 　　看着是害羞了。 　　青雀正想再夸两句，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多了份重量。 　　乱步的手也放在青雀的脑袋上，“青雀也是好孩子，是好很好，好的不得了的好孩子。” 　　福泽谕吉在身后，看着两个小孩子互相摸脑袋，只觉得是两只猫猫互相夸奖。 　　爱猫人士的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在忍住了。 　　恰好此时，森鸥外饭菜做好了，冒着小花花背景板，声音也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 　　“雀酱~是朋友过来了吗~” 　　然后，就和福泽谕吉面面相觑。 　　森鸥外：？？？ 　　福泽谕吉：…… 　　两位成年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默契地别过眼睛，露出了微妙的嫌弃。 　　“雀酱的朋友难不成是福泽阁下？咦惹，明明是一个大叔，却还要和小萝莉交朋友吗？” 　　“应该注意的是森阁下，毕竟您的兴趣爱好实在是危险。” 　　青雀与乱步就这么看着两个大人你来我往。 　　“青雀，这个秃头大叔看着好危险啊，你要离他远一点。”乱步扯着青雀的衣角说。 　　“谢谢乱步的提醒，好在这个家伙还没有干什么。”青雀说。 　　原本期待的萝莉好朋友没有了，一个是老师的另一个学生，另一个是对雀酱动手动脚的少年，森鸥外的表情别提有多失望。 　　原本精心准备的给萝莉朋友的可爱晚餐也变得索然无味。 　　望着小手手都不让他牵的青雀和乱步的互动，森鸥外一双眼睛嫉妒得可以喷出火来。 　　尤其是看见青雀竟然给乱步夹菜，更是嫉妒得扭曲了五官，如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嘤嘤嘤，我也想要雀酱夹菜，为什么雀酱不给我夹菜~” 　　乱步吃着青雀给他的小肉丸，对森鸥外露出挑衅的表情，“哈哈，秃头大叔永远都不会得到青雀的喜爱的！” 　　福泽谕吉虽然不说话，但是用点头来表达对乱步观点的赞同。 　　“怎么可以这样！”森鸥外嚎啕大哭，小心翼翼望着青雀，两个泪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看。 　　被盯得浑身不舒坦。 　　晚餐到底是森鸥外做的，青雀觉得好歹给个面子。 　　于是，她夹起一片青菜，放到了森鸥外碗里。 　　“要注意营养搭配。” 　　森鸥外感天动地，如果不是青雀不允许，绝对会立刻抱起青雀猛吸一口！ 　　“呜啊哇哇！！！雀酱还是爱我的！” 第7章 　　当晚，用完晚饭之后，森鸥外就离开了。 　　趁着空闲时间，青雀又把之前的稿件拿出来，请福泽谕吉和乱步阅读。 　　“是十分优秀的故事，青雀小姐的文字会让人从内心感觉到温馨。”福泽谕吉评价道。 　　青雀听后，向福泽谕吉分享了森鸥外的评价。 　　“你们两人不愧是老爷子的学生，给出的评价都是一样的。” 　　虽然和森鸥外持相同意见有些微妙的不爽，但福泽谕吉还是接受了。 　　倒是乱步，看完之后表情都严肃了。 　　“才不是童话呢。小雀的故事写的根本就不是童话。” 　　青雀微微惊讶，突然换了称呼吗？ 　　“乱步竟然认为不是童话吗？” 　　“我可是小雀的好朋友，小雀想要写什么，乱步一眼就能知道。”乱步说。 　　青雀闻言，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 　　“不愧是乱步。” 　　两人打哑谜一样，看得福泽谕吉满头雾水。 　　但既然青雀不愿意说，那么福泽谕吉也不会过多揣测。倒是内心开始思考，如果不是童话，那么到底是什么？ 　　按照故事的发展，樱正在寻找自己名字的意义，也会寻找她自己的意义。老婆婆，石岛以及石岛的妹妹苹果，围绕着这些人发生的故事也都很温馨日常。 　　如果不是童话故事，那么，青雀的文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如果青雀小姐的故事写完，我是否可以拜读。”福泽谕吉问。 　　早在今日与乱步的相处中，就已经不把青雀当做一个孩子了。 　　出于她对乱步委婉的引导，以及对乱步耐心的劝慰，这都不能够将她当做一个孩子来对待了。 　　“当然可以，如果福泽先生想的话。” 　　稿件最后被好好收起来了。 　　有了几人的认可，青雀对自己的作品又有了几分自信。 　　当晚，乱步被福泽谕吉拎走了。 　　照着原话来说，就是男女有别，就算是朋友也要注意分寸。 　　青雀本人觉得无所谓，只是乱步听了福泽谕吉的话之后，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死活不愿意留下了。 　　青雀能怎样，就惯着呗。 　　未成年人的合理要求，青雀总是没有办法拒绝。 　　接下来的日子，青雀就开始了一边管理书店，一边写小说。 　　因为用的是手写，十二岁小姑娘的手又太娇嫩，所以青雀一天只能写几页纸，根本不能像穿越前用电脑一天好敲上万字。 　　而在那日之后，青雀也偶尔会在报纸上看见福泽谕吉与江户川乱步一起组合共同破案的新闻。 　　说的神乎其技，总之很厉害。 　　青雀看得开心，在乱步过来找她玩时，少不了对乱步进行夸夸。 　　日子算是风平浪静了一会，就连森鸥外来书店的日子都少了很多。据他说，是因为现在成了Mafia首领的私人医生，所以很繁忙，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她。 　　青雀除了叮嘱安全，也毫无办法。 　　只是很偶尔地生出了对横滨市政府的怨念。 　　好像陷入了死局，政府手握着仅剩的权利却不作为，各组织们残暴蛮横草芥人命，几乎看不到出路。 　　“在这一座城市，连身为人的定义都是不明确的。”青雀自言自语道。 　　第一本书已经接近尾声了。 　　青雀揉着发酸的手腕，然后收起稿件。 　　书店到打烊的时候了。 　　站起身，准备关门，检查书架边还有没有没走的顾客。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现在已经打烊了。” 　　红发少年抬头，表情呆愣愣的。 　　青雀一愣，“你是，织田作之助？” 　　啊，是那次在办公室内与女社长尸体共处一室还被秘书声称是凶手的少年。 　　该怎么说呢，这个结果虽然在青雀的意料之外，但不会让她感到惊讶。 　　这里可是动漫世界，用三次元的行事方式规定纸片人们，简直是无理取闹。 　　“是的。”织田作之助点头。 　　青雀看到了织田作之助手中的书，正是夏目漱石的《明暗》。 　　“你喜欢这一本书吗？”青雀问。 　　织田作之助歪头，“喜欢吗？应该吧。我觉得，这一本书很有趣。”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很有趣。不过这一本书的下本我没有找到。”青雀说。 　　得知书没有下本，织田作之助周围的气场肉眼可见得萎靡下来。 　　“老夫倒是可以找到下本。” 　　青雀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呜哇！老爷子你可真是会挑时候出现。”青雀吐槽。 　　夏目漱石摸摸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青雀看出来了，这是打算忽悠人呢。 　　“下本吗？”织田作之助果然有了兴趣。 　　“不过，老夫觉得，下一本书的内容十分无趣。” 　　“啊，尽管如此，也希望向先生借阅。” 　　青雀就这么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紧接着，老爷子就把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度以为完全不存在的下本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青雀：怨念的眼神。 　　织田作之助心满意足捧著书走了。 　　“老爷子，我这么不招你待见啊。” 　　“嗯？怎么会，青雀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 　　青雀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不打算追究。 　　“算了，老爷子有老爷子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的。” 　　夏目漱石又恢复了慈祥老爷爷的状态，“青雀的内心一直都是坚定的，不再需要外人来进行打磨了。” 　　“……就当做是你的夸我了。” 　　“是害羞了吗？真是难得，又发现了一个青雀像小孩子的地方。” 　　青雀太阳穴突突。 　　真是相处越久，就越是发现这个老爷子的趣味。 　　“你的书写得如何了？” 　　青雀关上了书店的门，听此，说：“还不错，今晚可以收尾。” 　　夏目漱石的问题总是有头没尾，就好像心血来潮一般。 　　甚至有时候，他的问题会重复询问。 　　“介意老爷子我看一看吗？” 　　“诶？你终于想看了？”青雀挑眉，“之前问你看，你不看，现在倒想着看了。” 　　“人总是会变得。” 　　“你还真是会找借口。” 　　嘴上嫌弃，青雀还是把即将完成的稿件交给了夏目漱石。 　　两人到了小茶室内。 　　青雀一如既往泡上了绿茶。 　　霓虹的茶道和种花不一样，用具也不一样。青雀不知道霓虹的茶道要怎么操作，老爷子也没有特意纠正，青雀就干脆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冲茶了。 　　反正味道也不错，那就这么由着了。 　　小茶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以防止老爷子老眼昏花，青雀就又去找了个煤油灯，放在老爷子身边。 　　“怎的偏偏要在这里看，也不怕你瞎了眼。” 　　“青雀的关心总是那么直接。” 　　“如果不直接的话，又怎么能让人知道呢？” 　　“有道理。” 　　一本书并不长，花了两三个小时，夏目漱石总算翻完了。 　　他将稿件整理好，放在面前。 　　“怎么样？”青雀问。 　　青雀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过亲笔写下的东西能够得到赞扬还是会高兴的。何况眼前的人是大文豪。 　　嗯，虽然是动漫里的文豪。 　　“青雀，在你看来，人是什么？”夏目漱石直视青雀的眼睛，沉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想要看清楚她的本质。 　　青雀收起懒洋洋的表情，眉毛拧在一起。 　　“这要看是哪一种角度了。” 　　“夏目先生，我曾在我的家乡中，看过一本书。书中写过，‘人是由社会上的一切关系构成的’。” 　　“如果从生理的角度上讲，只要是具有人的特征，那就可以称之为人。”青雀毫不胆怯回望夏目漱石。 　　“那么，那些被狼抚养长大的孩子呢？” 　　夏目漱石微微诧异，“狼养大的孩子？” 　　“由狼抚养长大的孩子，具有人的特征，却不会说话，不认识字，四肢趴地行走，吃生肉，会伸着利爪捕猎，甚至不会因为没有穿衣服而感到羞耻。” 　　“夏目先生，您认为，这还是人吗？” 　　夏目漱石会有回话，而是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根本没有过去多久。 　　夏目漱石睁开了眼睛。 　　他对青雀说：“青雀可愿意成为我的弟子？” 　　好像反转的有点快。 　　“老爷子你在开玩笑吗？” 　　“老夫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青雀认真打量了夏目漱石片刻，才勾起笑容。 　　“好啊，我的荣幸。” 　　她端起茶杯，推向了夏目漱石，“还请老师喝下这一杯茶吧。” 　　夏目漱石接过茶杯，“希望你能够比我另外两个学生更争气一点。” 　　说到此时，正想喝茶，夏目漱石就感觉手中的茶杯端不住了。 　　夏目漱石：？？？ 　　“你做什么” 　　青雀一只手稳住茶杯，另一只手拖着不让老爷子喝。 　　炯炯有神望着夏目漱石，“你是不是要搞什么事情？” 　　“嗯？” 　　“你是不是想先斩后奏，先把我收了做学生，之后就以老师的身份，安排我去搞事，就和森鸥外和福泽谕吉一样。我这里告诉你，我以后只想当一个全职作家，要我去参加什么横滨建设计划，不可能！” 　　夏目漱石：……被发现了？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他挣扎道，手开始扒拉茶杯想要喝。 　　“不，我没那个脑子。我的理想，从始至终就是成为一个作家。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收我做学生，那我就把这一杯茶扬了。” 　　夏目漱石：……小孩子那么精明做什么？ 　　“好了，老夫答应你，收你做学生，只是看你在文学方面很有天赋。松手！” 　　“说到做到。” 　　最后，夏目漱石还是喝下了拜师茶。 第8章 　　【老婆婆睡着了，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石岛抱着苹果，对她说：“我知道为什么你叫做樱了。” 　　“为什么？” 　　“就和我觉得我的妹妹是苹果一样。妈妈怀妹妹的时候，我种下了一棵苹果树。” 　　“那个苹果，是爸爸森林里带回来的。味道很好，很甜，是我吃过的最甜苹果了。” 　　“所以，我把吃剩的苹果种在地里。” 　　“我喜欢吃苹果，很喜欢。” 　　“你的父母一定很喜欢樱花，所以给你取名樱花。” 　　石岛说着，又捏了捏妹妹的脸颊，随即露出了笑容。 　　樱分不清楚这个笑容里有什么，因为太多太多了。 　　石岛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长得完全不起眼，五官皱起来的样子，都像是一颗不起眼路边的石头。但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樱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同。 　　如果把一颗石头从侧面切开，就可以看见这颗石头里面的花纹。这些花纹会因为石头的经历而与众不同，形成独一无二的印记。 　　原来如此，这就是石岛为什么叫做石岛的原因吗？ 　　“我要走了。”樱说。 　　石岛微微怔愣，随后将妹妹小心翼翼地抱到了樱的面前，“你要抱抱她吗？你从来没有抱过她。” 　　樱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这一刻，樱也明白了，为什么苹果叫做苹果。 　　这是没有缘由的，突发奇想的，却又充满了石岛的幻想的。 　　“就让我抱一抱她吧。” 　　樱说。 　　她小心翼翼抱起了婴儿，仔细观察她的五官。 　　啊，红彤彤的面颊，和苹果一样。】 　　…… 　　青雀准备带着稿件去出版社的时候，就和织田作之助撞上了。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站在书店的门口，面上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的波澜。手中抱着一本书，是《明暗》。 　　“今天，书店不开门吗？”织田作之助问。 　　青雀点头，“今天我有事情要离开一趟。” 　　“这样啊，打扰了。”织田作之助说，“我是来还书的。” 　　“还书？”青雀挑眉，“你是说老爷子借你的那一本吗？” 　　织田作之助点头。 　　“进来吧。” 　　红发的少年进入书店。 　　他看见这个目测只有十二岁的小少女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纸张，在一个老旧的复印机前操作。 　　“如果是要复印单面的话，需要按这个按钮。”织田作之助指着复印机其中一个按钮说。 　　“这样吗？谢谢你。”青雀道谢。 　　书店内依旧没什么客人，只有断断续续的复印机纸张“哗啦啦”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忍不住扫向纸张上面复印的内容。 　　“冒昧问一句，上面是故事吗？”织田作之助问。 　　“是的。这是我写的故事。等会我会拿着复印件去出版社投稿，手稿留下来。这也算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手段吧。”青雀解释道。 　　“原来如此，以防有人偷窃作品吗？” 　　谈话仅仅维持了一小段时间，又安静了。 　　厚厚的一叠手写稿件，在陈旧的复印机的帮助下总算复印完毕。时间也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 　　“看来有必要找老爷子买一个新的复印机了。”青雀略微苦恼。 　　织田作之助表示赞同，“的确如此，有些耗费时间了。” 　　“原来你还在吗？”青雀不由得看向红发少年。 　　一般来还书，只要把书放下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吧？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如果是还书的话，只需要打个招呼就好了，不需要特意等我的。”青雀说。 　　织田作之助摇头，然后将书放在桌面上，指着青雀手中的稿件，“请问，我可以拜读吗？” 　　“当然可以。不过……”青雀将《明暗》放好，准备晚上看。 　　她扬起一抹笑容，说：“需要请你帮个忙。” 　　“帮个忙？” 　　“请你护送我去出版社吧。之后，我想去镭钵街看看。” 　　青雀是在老旧的报纸中才得知镭钵街的存在的。 　　一场爆炸形成的大坑，久而久之成为了无处可去的孤儿与流浪者的集聚地，也就是贫民窟。 　　穿越之前，青雀只能从国际新闻中看见所谓的贫民窟的样子。来到横滨之后，当她得知贫民窟就在身边时，青雀就有了想要去看看的想法。 　　青雀很有自知之明，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去到镭钵街简直是羊入虎口，就连离开书店都少有，何况是一个著名的脏乱差贫民窟。 　　而织田作之助，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 　　“这样吗？好的。” 　　两人的交易达成。 　　离开书店，青雀拿着地图，开始寻找出版社的位置。 　　好在出版社离书店不远，步行只需要半个小时。 　　织田作之助也很自觉担任了提东西的职位。 　　“说起来，织田先生觉得书如何？” 　　“书？是《明暗》的下半部分吗？” 　　“嗯哼。老爷子说下部的故事十分的枯燥无味，但是我还是很好奇。” 　　提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织田作之助的五官总算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认为下部分的故事依旧是精彩的，倒不如说更加出彩。只要我打开书籍，就会忍不住沉溺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很好奇故事讲的是什么。”青雀说。 　　到底是大文豪的书，对于织田作之助的评价，青雀没有感到意外。 　　“嗯。只不过，书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所以我很好奇，杀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织田作之助说。 　　最后几页被撕掉了？ 　　青雀稍加思索，立刻就明白了夏目漱石的用意。 　　之前还感到奇怪，老爷子为什么突然就对织田作之助感兴趣，甚至把她一直都没有看的书拿出来借给织田。 　　没想到竟然撕掉了最后几页，联想到织田的职业，就知道夏目漱石是故意的。 　　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吗？不愧是老爷子，不愧是霓虹教育界三大巨头。 　　“那真是可惜，织田这么说，我更加感兴趣了。”青雀笑道。 　　好歹是老爷子的学生，老师的愿望，她当然是要满足一下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两人终于到了出版社。 　　如她想的一样，充满了即将败落的萧条之感。 　　就算每个过路的员工都行色匆匆，但是却感觉不到鲜活。 　　他们就和这个出版社一样，都在垂死挣扎。只要出版社还在，他们就会和人偶一样活着，继续手中的工作。假如哪一天出版社破产了，他们就会立刻失去行动的目标，变成行尸走肉，直到他们找到下一份工作，继续变成人偶。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投稿的。”来到前台，青雀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来。将少女的容貌纳入眼底，她愣住了。 　　无论是谁，看见这位小少女都会愣住的。 　　她无法在空白的脑海中寻找出任何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这位少女，如果一定要用什么去安在少女身上的话，只能用与众不同去形容。 　　仅仅是一眼，就能感觉出少女的与众不同。 　　不，或许还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 　　那就是“美丽”。 　　她的五官，她的气质，她的眼神，这些与周围所有事物都撕裂开来的割据感，造就了她与众不同且动人心魄的美丽。 　　“是，是您要投稿吗？” 　　不由自主的，她放低了声音，对小少女询问。 　　“是的。” 　　“那，请留下联系方式，还有地址吧。” 　　文员说着，将笔小心翼翼递交给青雀。 　　文员的异常在青雀看来完全是正常。 　　要是她穿越前也看见一个纸片人在大街上行走，肯定也是这个态度。那可是纸片人，被风吹走了怎么办？ 　　没有手机，青雀只好把书店的地址写下去了。 　　“请问您需要在这里等一等吗？请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大概是看出了青雀的离意，文员下意识想要挽留。 　　青雀拒绝了，“不用了。到时候就到这个地址找我吧。” 　　“好，好的。请您路上小心。” 　　“也请你工作顺心。”青雀说。 　　与文员道别，青雀和织田离开了出版社。 　　“会很奇怪吗？我这个年龄段竟然开始写小说。”青雀心血来潮询问织田作之助。 　　“奇怪吗？并没有。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应该不奇怪。”织田如实回答。 　　青雀：嗯？这是什么纸片人对三次元人物的奇怪滤镜吗？ 　　滤镜不滤镜搁置在脑后了。 　　离开出版社，两人的目标变成了镭钵街。 　　“织田先生知道什么镭钵街的势力或者组织吗？我只在报纸上知道了各个地方，但是并不怎么了解。” 　　“镭钵街吗？” 　　织田沉思片刻，说：“有一个‘羊’组织。” 　　“羊？是小羊的那个吗？”青雀问。 　　“嗯。是由一群未成年人自行组成的防卫组织，因为都是孩子，所以在镭钵街还算出名。不过最出名的，是羊内的一个孩子。” 　　未成年人成功引起了青雀的兴趣。 　　“未成年人，那应该很辛苦吧。”青雀说，“织田说的孩子，是怎么样的？” 　　“是一个可以操控重力的孩子，因为有了他，所以羊的孩子们不会受到过多的欺负。” 　　“操控重力？那真是一个作弊一般的能力。”青雀感慨道。 　　无论是怎么样的动漫，只要是还在地球，那就脱离不了重力吧？ 　　青雀不知不觉间脑内开始思考。 第9章 　　【樱到了第二站——森林。 　　这里没有任何人，樱却听见了很多声音。它们聚集在一起，此起彼伏，如夏日的祭典。 　　“有人吗？” 　　“请问，这里有人吗？” 　　樱向着天空喊了两句。 　　没有人回答，就连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但是没过多久，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的还要大声，仿佛在讨论着樱的来历。 　　樱来到一棵树下，抬头，看着不断随风摇荡的树枝与飘动的树叶。 　　“哗啦啦，哗啦啦。” 　　阳光从树叶之间的缝隙穿过，形成一束光线，照在了樱的掌心中。 　　樱轻轻握住拳头，却让光斑逃离了掌心。 　　“这里没有人。”樱说。 　　“但是，我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 　　镭钵街。 　　越是靠近镭钵街，青雀就越能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不断有视线往这里张望，都被织田挡了回去。 　　建筑物开始变得残破萧条，也越来越老旧破烂。视野中开始出现用纸板箱或者木板搭建而成的小棚子，就连门都没有，只用简单的破布遮挡。 　　“还要进去吗？”织田问。 　　青雀神色不变，“嗯。” 　　小少女平淡的眼眸让织田作之助感到了细微的触动，但是他并没有表达出来。 　　越来越接近了。 　　哪怕这里没有路牌，青雀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进入了镭钵街的范围。 　　容貌优越，衣着光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镭钵街的人。 　　这种人来到镭钵街，不是有资本，那就是心血来潮迷路的公子哥小姐。 　　有的人选择观望，而有的人则是会选择铤而走险。 　　“喂！你们两个！识相点就把钱交出来！” 　　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一把小刀挡在两人的面前。 　　本该是凶狠令人畏惧的人，但他虚浮的脚步与凹陷的面颊完全可以看出他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 　　青雀沉默片刻，对男人说：“我们打算逛逛镭钵街，如果你愿意，并且不打什么坏主意，我们愿意支付让你填饱一顿的报酬。当然，请不要试图抢劫。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我们有资本自保。” 　　男人一愣，目光在青雀和织田只见来回转悠。 　　青雀见他还在犹豫，又说：“我不希望我的枪少一发子弹。” 　　听到有枪，男人瞬间不犹豫了。 　　“好，我答应你们。只要我带你们逛一逛这里，你们就要让我饱餐一顿。” 　　青雀听此，露出亲切的笑容，“当然，我一向遵守信用。” 　　织田眨眨眼睛。 　　青雀口中的枪，指的应该是他的枪。 　　原来青雀也会开口威胁人吗？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种会杀人的类型。 　　又看了眼面前憔悴的男人，织田懂得了。 　　这是少女委婉的原则与善意。不会允许自己被他人欺负，也不允许自己无视他人痛苦。 　　有了镭钵街本地人的带路，一路上两人少走了很多弯路，也避免了被曲折复杂的地形误导的危险。 　　在此期间，青雀的神色一直都是淡然的，好似对周边的所有景物都毫不在意。 　　青雀微微抬头，看着镭钵街的天空。 　　厚重的乌云遮挡住了天空原本的颜色，吹过的风都带着刺鼻的粉尘，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垃圾夹杂着恶臭被行人丢在了路边。即便是如此，也会有骨瘦嶙峋的野狗拼尽全力争抢。 　　镭钵街的面积很大，三人逛了一圈下来，竟然已经接近傍晚了。 　　“喂，你们说到做到，给我钱去吃一顿！”男人恶声恶气说。 　　“不如和我去吃一顿吧。如果只给你钱的话，你也没有办法留住。这个地方所有人都虎视眈眈，以你现在的状态，很难再用钱去餐厅买点什么了。”青雀说。 　　青雀的话不无道理，起码男人听了进去。 　　又是犹豫了好几秒，男人才答应。 　　镭钵街外的某一间餐厅内，男人狼吞虎咽吃下面前的食物。 　　青雀也给自己点了一份蛋炒饭，而织田则是点了一份咖喱饭。 　　“我想问一下，羊组织中，那个会重力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青雀看着吃饱喝足的男人，问。 　　“啊，那个啊。叫做中原中也，个子矮矮的，但是长得不错。好几年前，也就是刚刚发生大爆炸之后，是小羊们把他捡起来的。”大概是吃饱喝足了，男人的戒备心终于没有那么强烈了。 　　“中原中也？”又是一个诗人的名字，看来是动漫的主要角色之一了。 　　“对，中原中也。好几年前，我看见过那个孩子。就连话都不会说，走路也不会。现在有异能力，谁也不敢欺负羊。这是捡到宝了。” 　　“照你这么说，中原中也的年龄只有五六岁吗？”青雀推算了一番年龄，发现中原中也的年龄竟然还不到十岁！ 　　“不，他至少十岁了。当初大爆炸发生之后，他就是七八岁的样子。” 　　青雀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大爆炸之后捡到的人，七八岁，话不会说，路不会走，这几乎是不可能。失忆吗？ 　　“很感谢你的帮助。”青雀还是向男人道谢了。 　　男人心满意足离开了。 　　青雀吃完了手中的蛋炒饭，见织田的盘子也空空，突然笑了。 　　“织田先生，可以向你借一点钱吗？” 　　“啊？当然可以。” 　　“那就麻烦织田先生把饭钱付了吧。” 　　织田作之助：……原来，青雀小姐没有带钱吗？ 　　最后织田作之助还是乖乖把饭钱付了。 　　青雀与织田作之助是踏着月光回到的书店。 　　只是还没到门口，青雀就看见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他抱着一个公文包，眼神放空，在月光之下颇有凄凉的感觉。 　　只是，当男人抬眸，发现青雀之后，沧桑的脸色瞬间消失，转而热泪盈眶起来！ 　　他三步跨两步，直接跨到青雀面前，想抓青雀的手却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请问，您，您是山鸟老师吗？” 　　山鸟，正是青雀投稿的笔名。 　　“是的。”青雀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男人猛然对青雀来了一个土下座！ 　　“山鸟老师我终于见到您了！！！” 　　“无论如何十分感谢您愿意把您的作品投入我们这个即将走向衰败的出版社！” 　　青雀：……哇哦。 　　虽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男人的举动还是吓了青雀一跳。 　　“请你起来吧，我不习惯，这会让我感到不适。”青雀对男人说。 　　男人又是一阵抽抽搭搭，总算是从地上爬起来。 　　“山鸟老师，感谢您，您简直就是天才，您的作品简直是惊世之作！我无法想象，为什么您这样的老师会屈尊来到我们小小出版社投稿，但是请你放心，我们将以最高规格的待遇与您合作的！” 　　织田呆呆地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出版社的人啊。 　　“感激不尽。” 　　青雀拉开书店的门，请男人与织田进入。 　　搬过来一张小桌子，还有几个小板凳，算是暂时的办公桌了。 　　“鄙人藤田，是您的编辑。”藤田将名片递给青雀。 　　青雀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就小心收好了。 　　“你好。” 　　见青雀收下了他的名片，藤田更是显得神采奕奕。 　　“自从看了您的作品之后，我对山鸟老师的崇拜之情无法压抑！您的作品，简直是横滨的一道光！” 　　“您的作品抛砖引玉，从细小的日常出发，用温馨可爱的文字，告诉了我们身为人的本质！” 　　“樱不仅仅是故事的主人公，更是横滨的普罗大众！” 　　“山鸟老师，我，我简直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去形容您的作品。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对您的作品的亵渎！” 　　藤田越说越起劲，如滔滔的河水一样络绎不绝。 　　青雀原本还好，毕竟穿越前她也没少听读者们的彩虹屁。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藤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还越来越夸张，恨不得把青雀说成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青雀：……有，有点尴尬，不要说了。 　　再看织田，依旧是呆呆的一张脸，但已经很自觉拿起了藤田带过来的复印件阅读起来。 　　青雀举手，阻止了藤田的滔滔不绝，“好了，现在来说一说小说出版的事情吧。” 　　藤田被青雀打断，立刻收声。 　　他拿出合同，摆在桌面上，开始对青雀讲解起合同上的内容。 　　甚至担心青雀只有十二岁阅历不足，还很贴心地讲解了很多专业术语，生怕青雀受到了蒙骗。 　　青雀也听的耐心，偶尔会提问出一些不懂得问题。 　　等合同终于敲定签字，又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织田也终于从阅读中回神了。 　　藤田走了，走之前还扒拉着青雀的手，说什么“我舍不得您啊山鸟老师” 　　看的还以为要送葬出殡一样。 　　送走藤田，青雀回头就对上了织田的视线。 　　“怎么了？” 　　织田眨眨眼，“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青雀并没有做出惊讶的表情，反而轻笑，“不一样的人，自然也不一样。我不是织田，当然也不能代替你回答这个属于你自己的问题。”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建议？”织田作之助疑惑。 　　青雀点头，“你是一个杀手，对吗？” 　　“是的。” 　　“《明暗》的主人公，也是一个杀手。” 　　织田作之助微微怔愣，眼睛缓缓瞪大，带着一种对他来说幅度过大的表情看向青雀。 　　“主人公选择停下了收割生命，织田当然也可以同样选择远离。” 　　“很好奇吧？最后那几页，杀手的结局是什么。” 　　“织田与他惺惺相惜，那么，他的结局，也可以由你来书写，不是吗？”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只有心脏还在猛烈的跳动。 　　最终，织田闭上了眼。 　　轻柔的微笑自嘴角漫开，“这样啊……” 第10章 　　小茶室内。 　　自从青雀成为夏目漱石的学生之后，师徒四人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当然，也少不了江户川乱步。 　　当森鸥外得知青雀成为了自己的小师妹之后，表情再次扭曲，就连爱丽丝也看不下去，出来给了森鸥外一拳。 　　就是福泽谕吉也不忍直视，挡在青雀身前，就差拔刀砍向对面的萝莉控了。 　　当然，混乱的场面还是被夏目漱石阻止了。 　　毕竟人还是老师，得给点面子。 　　“咳咳！青雀，就算你不打算参与，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与你说一说。” 　　青雀正襟危坐，然后习惯性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水。 　　“看你要长篇大论的样子，先喝杯茶。”青雀说。 　　夏目漱石沉默，然后端起茶杯喝一口。 　　真该说自己的三弟子是懂事呢？还是调皮呢？ 　　随后，青雀就得知了夏目漱石口中的【三刻构想】。 　　“也就是说，现在初步确认了黑夜由黑手党执掌，白日是异能特务科，那么傍晚呢？”青雀问。 　　“关于这一点当然是我和福泽大叔一起！”乱步自信挺起胸膛。 　　少年此时不再身穿从前的黑色制服，变成了一身棕色的英伦风侦探服，一个小小的贝雷帽在脑袋上扭来扭去，好像只要掀开来就能看见软乎乎的猫耳朵。 　　“是。学生这次前来，为了更好地发挥乱步的才能，前来寻找老师的帮助。”福泽谕吉对夏目漱石说。 　　青雀打定主意不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于是安安静静给自己泡茶。 　　乱步则是一屁股坐到了青雀和森鸥外之间，龇牙咧嘴瞪着森鸥外，还不忘嘲讽森鸥外秃头大叔。 　　森鸥外受了委屈当然要找人诉苦，老师是不可能的，爱丽丝只会幸灾乐祸，于是只能哭唧唧找青雀。 　　“雀酱~我没有秃头，你说对吧？” 　　青雀的视线忍不住漂移倒了森鸥外的发际线上停留三秒钟，之后转移视线。 　　“其实，到了一定年纪总是没办法的。不过不用担心，不会变成地中海的。” 　　关于森鸥外是不是真的会秃头，青雀不怎么担心。想一想，哪有作为主要角色之一的纸片人是地中海啊？ 　　至于森鸥外发际线比较高这一点，大概是作者的设定。所以，森鸥外真要地中海不可能，但想要生发也是不允许的。 　　“诶诶诶！就连雀酱也这么说，好伤心，好伤心~” 　　乱步哪里会让森鸥外得寸进尺，抱着青雀就往福泽谕吉的方向挪，“秃头大叔离我的小雀远一点，会被你的笨蛋气息传染的！” 　　爱丽丝也在森鸥外旁边幸灾乐祸，“嘻嘻嘻，林太郎没有人喜欢，林太郎活该！” 　　“不！嘤嘤嘤！就算是如此，爱丽丝酱和雀酱也好可爱呜呜呜！” 　　青雀看得嘴角抽搐。 　　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家伙从前是个军医啊。 　　玩闹间，福泽谕吉与夏目漱石的谈话结束了。 　　以江户川乱步作为轴心，成立武装侦探社，负责掌管横滨的傍晚。 　　对此，青雀总感觉到了膈应。 　　“青雀有什么想法吗？” 　　看出了青雀奇怪的表情，夏目漱石问。 　　“我很好奇，这里面，横滨的政府在哪里？” 　　此问题一出，夏目漱石与福泽谕吉没说什么，倒是森鸥外首先笑出声了。 　　“噗！雀酱在某些时候真的是天真的可爱呢。” 　　青雀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森鸥外笑着说：“横滨现在的政府，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青雀眨眨眼睛，笑了，说：“我有一个请求。” 　　“青雀小姐请说。”福泽谕吉说道。 　　“镭钵街。”她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的属于自己的倒影，“届时【三刻构想】成立，镭钵街可不可以交给我打理。” 　　“当然，仅仅是镭钵街一段时间的打理权而已，之后，我会如数归还的。” 　　至于归还给谁，青雀没有说。 　　这一点，还得等到【三刻构想】成立才能知道。 　　…… 　　藤田带着样品书找上门的时候，横滨已经开始开始有了入冬的征兆了。 　　此时，织田作之助正在青雀的身边写写画画。 　　大概是那一天青雀的提点，织田作之助完全放弃了杀手的职业，转身加入了港口Mafia，成为了一个底层打杂的员工。然后定下了成为小说家的目标，每周定时准点到书店报告，然后请教青雀一些问题。 　　一来二去，两人竟然成了关系很不错的好友。 　　“山鸟老师！我带着样品来了！”藤田刚进门，就对着青雀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青雀眼角一抽，“啊，藤田啊。” 　　藤田将样本书拿出来，双手呈递给青雀，“山鸟老师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说出来，我们绝对会按照您的喜好来完成的！” 　　“倒也不用。”青雀拿过书。 　　封面很简单，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樱》。白色的底面，黑色的字。 　　翻到背后，就是简短的介绍。 　　“每一个人，都在思考自己的由来。” 　　“樱是樱，同样的也是横滨的每一个人。” 　　“用温馨日常的文字，书写了人的本质！是人们迷茫时的一道指路灯！” 　　还好，介绍没有多夸张。 　　青雀大致看了看，就把书交还给藤田了。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信任你们。”青雀对藤田说。 　　这话说得藤田又是一阵热泪盈眶，眼看又要一个土下座，青雀连忙制止了。 　　又是一阵藤田的彩虹屁，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看着冷清下来的书店，青雀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后出版社的书，不用说也会在这里卖的。 　　自己卖自己写的书什么的，突然有点羞耻。 　　将自己的感觉告诉给了织田，织田却不觉得奇怪。 　　“如果感到不适的话，我可以帮助老师看管书店的生意的。”织田说。 　　“还是叫我青雀吧，熟人叫我老师真的感觉很奇怪。叫我青小姐也可以。” 　　织田点头，“好的，老师。” 　　青雀：…… 　　“说起来，你们底层打杂一般是做什么工作的？” 　　心血来潮的，青雀询问织田。 　　“很多。处理尸体，拆弹，还有处理上司的感情纠葛，都有。” 　　“处理尸体和拆弹我理解，但是感情纠葛这种东西，原来还需要你去管的吗？” 　　“原来，不需要吗？”织田的表情有了细小的疑惑。 　　青雀想了想，“不清楚。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其他的底层人员，所以不知道。” 　　“啊，因为老师看起来无所不知，所以忍不住询问了。”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坚持叫我老师？” 　　织田认真思索了很久，说：“因为，青雀给人老师的感觉吧。” 　　“这样吗？听着有点道理了。” 　　穿越前，青雀的确做过一段时间的马原老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都挺害怕她的。 　　老师的称呼就这么过去了。 　　当青雀穿上了厚厚的毛衣的时候，出版社就把成品书《樱》送过来了。 　　一箱一箱的，因为藤田特意的嘱咐，还很贴心地帮青雀搬进了书店内，整理书架摆好了。 　　青雀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看着。 　　接下来，青雀就等着第一个人过来买书了。 　　当然，拿到了书之后，青雀第一时间把把几本限量珍藏版签上名字，然后送给了自己的师兄老师以及好友们。 　　织田很珍惜地收下了，表示会推荐给一起工作的同事们。 　　而乱步则是觉得一本书不够，还要青雀再送两本。统共三本，一本用来看，一本用来收藏，一本用来推荐给别人。 　　青雀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呗。乱步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坐在书店翻阅书籍时，就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男人第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最中间的畅销书推荐位，但是他很快就略过去了。 　　青雀轻轻瞥了一眼，没在意，继续看书。 　　自己的手写稿看着不错，但是成品书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小姑娘，请问你有什么推荐的书籍吗？”男人最后还是到了前台。 　　青雀抬头，在男人惊愣的眼神中见怪不怪，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男人从少女的容貌中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将头低了下来。 　　“都行啊，只要不是什么无病呻吟的书就好。” 　　青雀听后，笑了，“那很难，因为市面上大多数书籍都是在无病呻吟。如果你一定要追求故事的有趣性，或者单纯的打发时间，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些有意思的轻小说与漫画。” 　　“不，小说就可以。只要不是在无病呻吟，故事不要那么老套，都是可以的。我已经不期望看到什么所谓的引人深思的作品了。” 　　“是吗？”青雀歪头。 　　“那你可以看一看这一本。”青雀将手中的书翻面，给男人看。 　　“《樱》？是在说什么的？”男人问。 　　青雀笑了笑，“这个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男人面露纠结。 　　“感到纠结的话，可以在这里看看。就算是看完了再放回去也没关系，书店内欢迎所有喜欢阅读的人。”青雀说。 　　男人终于点头，转身去了畅销书推荐位。 　　给自己打了一波广告的青雀心情好了几个百分点，然后低头继续看书了。 　　不对，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点羞耻。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打广告了。 　　晃晃脑袋，青雀把奇奇怪怪的想法抛自脑后了。 第11章 　　【都市是繁华的，也是热闹的。 　　樱路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穿过一栋又一栋的建筑。 　　闪耀的霓虹灯，嬉闹的人群。 　　樱仿佛是一滴墨水，就这么坠落在溪流之中，融成了里面的一部分，却又真实存在着。 　　“喂！小姑娘！现在已经很晚了，可不是你可以一个人出来玩耍的时候。”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站在樱的面前。 　　樱一愣，“抱歉，我是从外面来得。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外面是森林，你是从森林过来的？” 　　“是的，我是从森林过来的。”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眼樱，随后叹了一口气，“小姑娘，森林可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就是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中间喊一句，也不会有人答应。” 　　“是的，我在森林里待了一段时间。那里好安静，完全没有人，我几乎没有说话。但是不可否认，森林里面的景色很优美。” 　　警察嗤笑一声，“得了，你和我会警察局吧，你今晚应该没有去处。”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 　　“说起来，待在森林里是什么感觉？” 　　“感觉？” 　　樱仔细回忆起来。 　　白天里，是树叶和草丛的声响。夜晚，会听见动物们的叫声。但是再多声音，也没有一道声音是可以与自己交流的。 　　樱很想用“他们”去作为森林的代称，但是事实证明，森林只能用“它们”来称呼。 　　“很安静。安静的不可思议。我几乎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我的名字叫做樱。有一次醒来，我打开了老婆婆给我的手信和离开家乡之前爸爸妈妈给我的嘱咐，我才想起来我的名字叫做樱。”】 　　“这位先生，已经是打烊的时间了。” 　　高木猛然回神，才发现书店外已经日落西沉，黄昏的晚霞照进了书店内，铺上了一层昏黄的薄纱。 　　“啊，抱歉。”高木说。 　　青雀毫不介意，“这本书如何？” 　　高木一愣，低头用手指蹭了蹭书的边角，“我想买下这本书。” 　　“这样吗？看来这本书让你很满意。” 　　“不，这不仅仅是满意，这已经是出乎我的预料了。我简直不敢想，这本书到底带给了我什么。”高木呢喃道。 　　买下了书，高木离开了书店。 　　一路上恍恍惚惚回到了员工宿舍，正好看见了自己的同事织田作之助。 　　“织田吗？我记得，你最近也在看书，是吗？”高木说。 　　织田点头，“是的。” 　　“我可以推荐你一本书，这本书简直太棒了！我，我一直都在迷茫，直到看见了《樱》。我发现，我和樱是一样的。” 　　“樱？啊，这本书，我看过的。”织田说。 　　“你看过吗？太好了！”找到了同好的高木激动不已，“我仅仅看了开头，我就已经被这本书深深吸引了。” 　　“和那些无病呻吟的书完全不一样，山鸟老师简直是横滨横空出世的天才！老师笔下的樱，简直就是我，是所有人。我此前一直都不知道，我到底该干什么，我到底该做什么！” 　　“但是山鸟老师的作品完全告诉我了！” 　　“人是需要建立羁绊的！在建立羁绊的途中，寻找自己！这就是山鸟老师想要告诉我们的！” 　　高木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也开始手舞足蹈，口中的赞美词语不断溢出。 　　织田面无表情，但是眼神极其专注，时不时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站在宿舍门口动也不动，尤其是高木肉眼可见的激动，当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你们在说什么呢？”中村被吸引了过来。 　　高木和织田的目光同一时间转移到了中村身上。 　　中村：！！！ 　　“你们，眼神好恐怖。” 　　织田和高木对视一眼，然后纷纷伸手拍在中村的肩膀上。 　　“中村，去看书吧。” 　　中村满头问号，“哈？我可不喜欢看书。” 　　高木一脸恨铁不成钢，“中村啊，做人就需要多看书，只有看书才能让迷茫的内心得到充实。” 　　织田作之助深以为然。 　　中村连连摆手，“不，我不看，看书有什么意思。” 　　当事人的拒绝可没有让高木放弃。 　　他咧开一个笑容，对中村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书，然后讨论讨论剧情。” 　　中村：？？？ 　　中村看向织田，发现他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们怎么回事？织田就算了，高木你从前可是抱怨了很久现在的书就是一堆垃圾。” 　　“不！山鸟老师是不同的！山鸟老师的作品，简直就是天才之作！” 　　“嗯，对。”织田点头，“山鸟老师很优秀。” 　　然后，中村就被两人抬进宿舍，摁着头看书了。 　　他真香了。 　　青雀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书是依靠某些人摁头学习的方式来传播的。 　　第二日，青雀发现书店内的客人多了一些。 　　都是过来买书的。 　　“小妹妹，书店只有你一个人吗？”身穿西装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脸柔和询问青雀。 　　青雀正在给他包装书本，闻言，点点头，“这是家里大人的书店，我只是负责看管而已。” 　　“原来如此，小妹妹好厉害啊。” 　　青雀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要抽动。 　　穿越这么久了，第一次被人叫做小妹妹。还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叫得。 　　她朝男人扬起笑容，“谢谢叔叔的夸赞，希望你能够喜欢这本书。” 　　中村：……干！好可爱！ 　　之后又是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客人，青雀也忙得过来。 　　等书店打烊的时候，乱步就拉着福泽谕吉过来了。 　　“小雀！我和社长给你买了橘子！” 　　青雀自然看见了乱步手中的塑料袋。 　　“橘子？” 　　乱步拿出一个橘子，然后剥开来，分出里面的果肉，送到了青雀的嘴边，“乱步试过了，那家店的橘子超级好吃。还让老板挑了几个最甜的，都送到小雀这里。” 　　“那真的超级感谢乱步了。”青雀一口咬掉果肉。 　　果然，甜滋滋的。 　　乱步也翘起了嘴角，又剥了个橘子，送到青雀的嘴边。 　　青雀这次用手拿过了橘子，另一只手扯着乱步的衣袖，把他往书店内拉，“进来吧。” 　　乱步跟着进入了书店，福泽谕吉同样一起跟这两人进了书店。 　　“我总感觉老爷子这是彻底把书店交给我了。”青雀一边吃橘子一边吐槽。 　　“青雀小姐的能力，老师是放心的。” 　　乱步也跟着赞同点头，“嘛，小雀虽然没有乱步大人聪明，但是很擅长管理乱步大人不熟悉的东西。” 　　“唔，所以乱步大人和小雀是最好的朋友！”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了等式，青雀听得既是无奈也是开心。 　　揉了一把猫猫的脑袋，青雀问福泽谕吉，“这几日侦探社还好吗？” 　　“有了青雀小姐的建议，侦探社建立的很成功。倒是青雀小姐，这几日管理书店，会很繁忙。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我很希望能够给青雀小姐提供帮助。” 　　“谕吉师兄总是那么严谨。” 　　自打几人正式介绍了身份之后，青雀对福泽谕吉和森鸥外的称呼就变了。只是森鸥外依旧称呼雀酱，青雀还能理解。只福泽谕吉还是戴上了敬语，就让青雀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好像突然被织田作之助叫老师一样，总感觉周围的人不知不觉对自己就没有那么态度放松。 　　这难道真的是织田说的，老师的气质吗？ 　　晚饭是福泽谕吉做的。 　　“谢谢谕吉师兄的晚餐。”照常做了餐前的感谢。 　　“小雀，乱步有好好帮你宣传书哦。”乱步说着，目不转睛盯着青雀碗里的小肉丸，意思很明显了。 　　青雀哭笑不得，把小肉丸夹给乱步，“那就谢谢乱步的帮助了。” 　　“还有呢还有呢！” 　　青雀立刻会意，“乱步真是我的好孩子。” 　　得到了喜欢的答复，乱步总算是消停了，一口一个小肉丸，好不满足。 　　福泽谕吉看在眼里，“乱步，要留一些给青雀小姐。” 　　“青雀小姐正在生长期，需要多吃一点。” 　　“乱步大人可是很好地完成了小雀交给乱步的任务哦。所以，这是小雀给乱步大人的奖励！” 　　“社长不可以剥夺乱步大人被夸奖的权利。” 　　一套又一套的，说得很有道理。 　　福泽谕吉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善于言辞的人，还真的说不过他。只能抬手把小肉丸往青雀的方向推了推。 　　“乱步真厉害，仅仅是一天就完成了任务。” 　　一天前，青雀拜托乱步帮她调查清楚横滨除了镭钵街之外还有那些贫民窟，并且分析出贫民窟现在有哪些势力。 　　不想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乱步就带着福泽谕吉过来了。 　　“乱步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好孩子了。” 　　青雀轻声说。 　　乱步不说话了。 　　他一口把所有小肉丸塞进嘴里，面颊泛红。 　　嚼吧嚼吧将小肉丸全部吞进肚子里之后，乱步才把脑袋搭在青雀的颈窝处。 　　“哼！乱步当然是好孩子，是最聪明的好孩子！” 　　青雀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现在是吃饭时间，不可以撒娇。” 　　“哼！” 　　福泽谕吉深吸一口气，总算制止住自己想要摸上两个小孩脑袋的动作。 　　这大概就是考验吧，对于一个武士坚定内心的考验！ 第12章 　　今日的食堂分外吵闹。 　　不，与其说是吵闹，不如说是激烈地争论。 　　兰堂把自己的外套又裹了裹，依旧没有缓解那刺骨的寒冷。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大家讨论得很热烈。”兰堂询问一边的部下。 　　部下一愣，“啊，应该是那一本书吧。” 　　兰堂思索了一会，“是《樱》吗？” 　　“是的，大人。这一本书已经上市半个月了，得到了大家的广泛关注。就连我也不免升处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阅读。”部下说。 　　“啊，听起来很有趣。” 　　正在说话期间，正好遇到了森鸥外。 　　男人身穿白色外衣，标准的医生装扮。身边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正拉着他的手撒娇，嘴巴里还在不断怪罪医生什么“不好好抽出时间”“林太郎是笨蛋”“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之类的话。 　　“嘤嘤嘤，爱丽丝酱，这我也不想的，太忙啦，真的是太忙啦~” 　　“笨蛋林太郎！都怪林太郎，我才没有时间去和雀酱说话！” 　　提到这一点，森鸥外都感到奇怪。 　　明明惧怕青雀的爱丽丝，却总是忍不住喜欢往青雀身边凑。该说是异能力体现了主人的心情吗？ 　　嘛，雀酱的确可爱到让人难以自持呢！ 　　“哎呀，原来是兰堂大人啊。”森鸥外余光瞥见了兰堂，便扬起了一个充满了无辜意味的属于医生的笑容。 　　兰堂点头，“森先生，中午好。” 　　“中午好，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不是吗？” 　　兰堂并不认同森鸥外的客套话，只是再次裹紧了自己的外套，“不，无论是怎么样的天气，也不能让我的身体稍微回暖一些。我真希望能有什么让我回暖的东西，就是一瞬间也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食堂。 　　食堂内的声音因为两人的到来稍微安静了一会。 　　但是不出多久，食堂内再次喧哗起来。 　　“看来大家都很关注《樱》。”森鸥外说。 　　“原来森先生也喜欢看这本书吗？” 　　“当然，相信兰堂大人也会被这本书深深吸引。” 　　若是部下推荐，兰堂或许只是稍微注意。但是作为首领身边的红人森鸥外都投之以关注，兰堂便升起了强烈的兴趣。 　　“既然是森先生的推荐，我当然会去看一看。能够得到你的喜爱，想来《樱》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森鸥外闻言，笑了笑，说：“兰堂大人不想听一听故事说的是什么吗？” 　　“美好的故事，还是需要自己去探索的。” 　　“兰堂大人说的是。” 　　食堂的午餐并没有美味到哪里去，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起码比起外面那些吃不起饭的人来说，能填饱肚子。 　　兰堂与森鸥外的会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是一顿午餐，不能让两人的关系拉进多少。 　　吃过午餐，经过了简单的午休，兰堂就看见自己的部下手捧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阅读。 　　目不转睛，脸上的表情还会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变幻莫测，看样子是扎进书里出不来了。 　　“岛村。”兰堂站在岛村的身后。 　　岛村没反应，依旧在仔细阅读手中的书本。 　　只见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竟然渗出眼泪来！ 　　“呜呜呜！老婆婆为什么死掉了！为什么！可是，可是山鸟老师好温柔，明明是那么悲伤的场景，为什么山鸟老师能够将这样悲伤的画面描绘得如此温柔和谐。” 　　“山鸟老师，你，是神吗！” 　　兰堂觉得，有哪里不对。 　　“岛村。” 　　兰堂一巴掌拍在岛村的肩膀上。 　　岛村一个激灵，“兰堂大人！” 　　“这本书，是《樱》？” 　　岛村点头。 　　他宝贝似的捧著书，回忆起方才看见的文字，又要开始抽泣一般。 　　“兰堂大人，这本书的故事实在是感人肺腑，我为我错过了山鸟老师的文字这么久感到愧疚！山鸟老师简直是天才。在此之前，我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能够将悲伤的画面用如此温柔的笔触写下来。” 　　“但是，老师好温柔，温柔的简直让人落泪！” 　　“呜呜呜呜！” 　　兰堂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部下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但仅仅是看了一本书而已，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知不觉间对《樱》更加感兴趣了。 　　“这本书，在哪里可以买？” 　　兰堂指着岛村手中的书。 　　岛村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哽咽，“是一个叫做晚香堂的书店。啊，兰堂大人，店主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如果你看到了，也会很惊讶的。如果大人想要买书，就去这一间书店吧。” 　　“特别的女孩？” 　　“是的，大人。”岛村陷入回忆，“我敢保证，就算是首领见到这个女孩，也会这么认为的。” 　　那个女孩明明坐在那里，却好像和整个世界都分隔开来了。连同她手中的书本，都是和她分隔开来的。 　　这一点，岛村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这种特别，无论怎么形容也都没有办法真正描述。只有见到真人，才会有真心实意的感慨。 　　得到了书店的地址，兰堂打定主意今晚可以去那一间书店看看。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想看看这本书到底写了什么。 　　所以，他非常自然拿过了岛村手中的书，“走吧。” 　　岛村：？？？大人你今天中午不是说要自己去探索的吗？ 　　最后，岛村还是没有要回自己的书。 　　晚香堂内，青雀又送走了一批客人。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青雀觉得有必要找一个人来给自己打工了。 　　从前没什么人买书，书店内清闲得很，一天大把时间摸鱼。 　　现在呢！自打《樱》畅销大火之后，青雀一天之内可以摸鱼的时间大幅度压缩，简直没有空闲！ 　　穿越前就是全职作家几乎天天都在摸鱼的青雀能忍吗？忍不了！ 　　趁着吃饭时间的小空隙，青雀写了一张招聘广告，贴在晚香堂的外面。 　　“希望快点吧，照这趋势下去我的手迟早会断掉的。” 　　贴好了招聘广告，青雀再次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买书的客人们大概是没看见过三次元人物，见着青雀都得上来说上两句。 　　原本青雀还有耐心应付，到后面已经疲惫不堪，就连扯一下嘴角都累。只是手中不断机械一般动作，脑内也在疯狂做数学题然后给客人们找零。 　　客人们非但没有被青雀的冷淡打击，反而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笑容简直柔软的像是看见了一窝喵喵叫的小奶猫，双眼放光恨不得上来就猛吸一口。 　　“哎呀，小店主真是辛苦了。” 　　“小店主一个人看管这么大的书店一定很累吧？真厉害。” 　　“小店主竟然这么快就算好了吗？” 　　一个一个都在叫小店主，青雀懒得解释，就干脆随他们去。 　　倒是有几个有点空闲时间的客人见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忙前忙后太辛苦，提出想要帮忙。 　　青雀感激不尽，然后拒绝了。 　　等客人们总算是离开书店，已经是傍晚了。 　　青雀手脚酸软，整个人摊在前台动弹不得，就如一条搁浅在岸边的咸鱼，睁着眼睛毫无梦想。 　　一定要找一个打工仔，不能就我一个人！ 　　穿越之前没受过什么打工的苦，凭什么穿越之后仅仅十二岁就要开始打工！ 　　摊在桌子上歇息了十几分钟，青雀终于缓过来了。 　　昏黄的霞光照进了书店内，正好撒在了畅销书推荐位上。 　　青雀站起来准备去关上书店的门。 　　然，下一秒，就看见了一个男人踏着晚霞的余晖进入书店。 　　男人身材高大，裹得一丝不露，走进店内的时候还从口中哈出了一口雾气。 　　最叫人瞩目的，是他明显区别与霓虹人的深邃五官。 　　“你就是这间书店的小店主吗？”兰堂问。 　　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岛村口中特别的女孩。 　　的确，这样的女孩，就算是首领也没有看过吧。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孩能够安全无恙待多久。毕竟这等的特别，也算是一种象征着组织实力的珍宝了。 　　“你好。”青雀打招呼。 　　这个男人，气质很不一样。 　　外国人吗？ 　　“请问，还有《樱》吗？因为偶尔阅读了一部分的文字，所以心生向往，被人推荐来了这里。” 　　青雀点头，“有的。” 　　她望向畅销书推荐位，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很好，售空了。 　　“请等一下，我去库房里拿存货。”青雀对他说。 　　兰堂点点头，静静站在一边，然后开始瑟瑟发抖。 　　“如果先生感到寒冷，不妨站在前台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小暖炉，可以让你温暖一些。” 　　“真是太感谢了。这个冬天简直寒冷得可怕。” 　　青雀来到库房，拿出一个小篮子，然后把书放进去。 　　真亏当初进货很多，不然按照这本书的畅销程度，不出半个月就会卖完。 　　不过现在还是热度上升期，估计之后售卖的速度会更快。 　　看来打工仔的招聘要加快速度了！ 　　抱着一篮子书出来，就看见那个外国男人蹲在小暖炉旁边瑟瑟发抖的样子，隔小短时间还会打个冷颤。 　　“先生，这是您要的书。” 　　将一本书递给男人。 　　男人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接过书本。 　　“十分感谢。” 　　“需要我为你包装吗？还是说，您想在这里看书？如果想在这里看书，我可以为你提供椅子，就在小暖炉旁边。” 　　男人大概是没想到还有那么贴心的服务，于是稍稍睁大了眼睛。 　　之后，他的面容缓缓绽开一丝笑意，“非常感谢，就让我在小暖炉边阅读吧。” 第13章 　　【樱从未有过如此兴奋的情绪！ 　　她仿佛是一只离开巢穴很久期盼归家的小鸟，又好像是跳出水面仰望天空之后回归大海的游鱼。 　　不远处的天空一碧如洗，广阔的容纳了所有的事物。 　　“樱！是樱回来了！” 　　“樱回来了！” 　　“啊！黑了好多！” 　　“混蛋！樱明明是我们之中最好看的！明明樱更漂亮了！” 　　心脏发出了强烈的撞击声，耳边的轰鸣声不断狂响。 　　樱迈出一步，两步，最后跨出双腿朝前奔跑！ 　　“我回来了！爸爸！妈妈！樱回来了！” 　　她看见男人的眼位添上了细小的纹路，看见了女人的青丝中隐藏的白霜。 　　他们将她围在中间，喜悦的情绪不断溢出，就像是怎么也装不完的杯子。 　　“好像长高了一点。”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下樱的身高，嘴巴里不断念叨着，然后拿出了腰间的卷尺，开始在樱的上下对比。 　　他的腰间挎着一个包，一直都挎着。樱从小看到大，几乎没有看见他拿下来。 　　他总是在这个陈旧的包里拿出很多东西。有她喜欢的糖果，有森林里采摘下来的苹果，还有闪闪发光的小灯泡。当然，还有从樱花树上摘下的樱花。 　　“长高了好多，你得好好量量。看看这张脸，漂亮了不少，就是瘦了许多，没什么肉。你得吃点东西，一路上肯定饿坏了。”女人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把她往屋子里拉。 　　走进屋子，就看见女人手忙脚乱从厨房内拿出好些吃食。 　　她总是能在不知不觉间变出很多好吃的东西。樱的记忆中，她总是将她抱在怀中，捏着她的脸颊，看着她捧着点心一口一口吃掉，还会怪罪她吃太多了，吃不下饭还会闹肚子。 　　可是下一次她依旧会从厨房里变出东西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 　　樱从来没有如此清醒的认知过，她是樱。 　　她是樱，是他们的樱。】 　　兰堂翻开下一页，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看完了。” 　　明明已经阅读完毕，但是兰堂却连书本也不舍得合上，只是帐然若失盯着最后一行字眼，企图用眼睛瞪出一行字来。 　　很可惜，他失败了。 　　“看完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先生，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兰堂微微抬头，就看见小店主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杯站在他的面前。 　　“喝点东西吧，热乎乎的。” 　　兰堂猛然惊觉，原来在阅读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寒冷。 　　全身心沉浸在了文字中，全心全意跟着剧情前进，仿佛自己就是书中的樱，那一个因为迷茫自己是谁而踏上旅途，最后终于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而返回家乡的樱。 　　樱是他，也是所有人。 　　当他从阅读中惊醒，才发现已经被温暖包围了。 　　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谢谢。” 　　“有什么感悟吗？”青雀问。 　　“很温暖。即使是在这刺骨寒冷的冬天，也让我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暖意。就好像是暖炉一样。”兰堂说。 　　“如果可以，我很想与这本书的作者诉说我的感想。” 　　青雀沉默地观察了一眼男人。 　　之后，她靠在前台，指著书店门口的邮箱，说：“或许你可以把想说的话投在这里。当然，这是秘密渠道。” 　　兰堂眨眨眼，“秘密渠道？” 　　“出版社与我的交情不错，届时我可以替你送信。” 　　“那，真是太感谢了。请问有纸和笔吗？我想现在就写。” 　　“有，我找一找给你。” 　　青雀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然后交给兰堂。 　　就在这个小小的凳子上，还有一张小桌子，旁边是一个小暖炉。 　　兰堂陷入沉思。 　　到底要写什么呢？ 　　青雀没有打搅他，而是拿过来一盏小灯，放在他的手边。 　　书店的门还没关。 　　晚饭时间还没到，今晚老爷子估计也是不回来了，青雀就打算先打扫打扫书店，之后再想办法应付晚餐。 　　拿起抹布，把前台擦了一遍。然后整理书架，将凌乱的书本回归原位。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青雀应声看去，是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有些腼腆。 　　“在的，请问有什么事吗？”青雀问。 　　少年见到青雀，陷入了一阵的恍惚，随后才反应过来，慌忙低下脑袋，“我看见门口的招聘广告，因为没有写明年龄限制，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所以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应聘。” 　　听到了少年的解释，如果青雀不是三次元的人，一双眼里绝对会出现“打工仔”三个字。 　　“当然可以！” 　　青雀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前台，招呼少年上来。 　　少年挠了挠脸颊，来到前台。 　　“做个自我介绍吧。” 　　“好的。我叫八田，十九岁。” 　　十九岁吗？ 　　青雀不动声色打量少年的身形。 　　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青雀说：“我这里工作很简单的，一天工作八个小时，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包一顿饭。” 　　“至于工资，你想要日结和月结都可以哦。” 　　八田一愣一愣的，“诶？我可以日结吗？时薪我可以问问吗？” 　　“这个嘛。”青雀想了想，伸出手比了一个数，“这个如何？” 　　八田的面颊立刻洋溢起灿烂的笑容，“简直太好了！” 　　“很好！明天来上班！” 　　“是！” 　　青雀见少年一副开心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孩子真是可爱的生物呢。 　　“方便问一下，八田为什么要来这里应聘工作吗？” 　　青雀的询问让八田有些羞涩。 　　他习惯性挠了挠面颊，带着羞赧，说：“因为要为孩子们准备饯行礼物。” 　　“饯行礼物？” 　　八田狠狠点头，“那个，说出来，希望小店主不要介意。我是羊的成员，再过半年，我就二十岁了。” 　　“一旦成年，我就要离开羊，前往别的地方生存。我很舍不得大家，总觉得要给大家留点什么。所以，看见小店长的招聘，就想着过来找一份我可以做的工作，之后可以为大家买点需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 　　青雀忍不住笑了。 　　“八田真是一个好孩子。” 　　“咳咳！小店长明明比我还小很多。” 　　青雀：哎呀，习惯了。 　　又交谈了一些明天的工作内容，八田就告别了。 　　而此时，兰堂也终于完成了写给山鸟的信。 　　他小心地将信纸叠起来，然后放入信封中。 　　“请问，有火漆吗？我想要一个好一点的书封。” 　　“火漆？” 　　想不到兰堂会突然提出这种充满了仪式感的东西，青雀呆了一秒钟。 　　“我记得，应该是有的。” 　　又是从老旧的抽屉里翻翻找找，总算是找到了火漆用具。 　　点燃小火，然后将火漆块加热，融化，滴入信件的封面，盖上印章。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作为旁观的青雀，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动作优雅如一位诗人。 　　“请你务必将这一封信送到山鸟老师的手中，十分感谢。” 　　收拾好东西，兰堂将书裹在自己的外套中，踏出了书店的门。 　　青雀：……是错觉吗？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是bgm吗？绝对是吧！ 　　青雀被纸片人们自带音响的操作狠狠震惊了一把！ 　　今夜的书店终于关门了。 　　将信件从信箱里拿出来，“嘛，看看这位读者写了什么吧。” 　　给自己搞了一顿开水煮白菜，青雀打开了男人留下的信件。 　　【 　　致山鸟老师： 　　我看了您的文章，产生了很多的疑惑。我从樱的身上，找到了太多属于自己的影子。无论是她的迷茫，还是她的困顿。 　　在小村庄中，樱在思考，为什么她的名字叫做樱。老婆婆没有告诉她，石岛没有告诉她，苹果也真是一个小小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尽管您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您温柔的文字已经告诉了我樱的名字的意义。 　　森林里并没有任何可以与樱交流的声音，樱感觉到了孤独。这让我看见了自己。实不相瞒，我失去了大爆炸之前的所有记忆。我只能从我的随身的文件夹中，发现我的名字叫做兰堂。失去记忆的我，就好像是在森林中的樱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归属，忘记自己是谁。 　　后来，樱前往了大城市。而处于喧闹之中的樱再次与我的状况相似。我如今的工作，将我带入了新的生活。尽管从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但繁琐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将我从孤独之中拉扯出来。 　　最后，樱回到了家乡。我不禁思考，我又是否能与樱一样，明确自己的名字的由来，真正了解一个名字为兰堂的人的定义。 　　——兰堂】 　　青雀：很好，上来就是世纪大难题。 　　青雀再次发现了自己与纸片人们之间的差异性。 　　纸片人们的设定往往都是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的，而这种鲜明的色彩则是由非常态的环境养育的。 　　不合时宜想起了穿越前的学生们。他们虽然也是天天闹腾，但归本质上都是有着健全人格的好孩子。 　　如此想来，这位兰堂本质上也是一个孩子。失去记忆之后充满了迷茫与困顿，在喧闹的人群中看似融入，其实只不过是站在流动的人群中一动不动。 　　重新将信纸对折，放回信封。 　　不知道这位兰堂先生什么时候会过来，那就先等等吧。 　　要好好准备信纸和火漆了。 第14章 　　《樱》在横滨内终于出现了爆炸式的传播。 　　好在青雀有先见之明，提前找了打工仔八田，所以她轻松了很多。 　　当然，八田只负责帮助青雀包装书本等等做一些杂货，因为这个少年不怎么擅长做数学题，没办法，青雀还是得自己收钱。 　　“小店主每天都很忙碌呢。” 　　中午的午休时间，八田对青雀说。 　　青雀的脸包围在围巾内，意味不明呼噜两声，算是回应了。 　　天气越来越冷，就青雀这个弱鸡的体质，就算待在店内也感觉到冷风一阵阵吹。据说横滨的冬天偶尔还会下雪，这让土生土长南方人的青雀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只是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也没有等到所谓的下雪。 　　“我来帮忙吧。” 　　准时到达的织田作之助看出了青雀的疲惫，来到前台，很自觉就代替了青雀的位置。 　　有人帮忙，青雀当然不会拒绝。 　　八田有些好奇织田的身份，不过很快又投入了忙碌之中。 　　从前冷清的书店现在堆满了人，全都是奔着畅销推荐位去的。因为反复补货实在是麻烦，青雀就干脆把书堆在前台，门口放一个牌子，告诉客人们想要买书去前台买。 　　如此一来，效率就提高了许多。 　　织田好歹是退役杀手，手脚麻利的程度完全不是青雀与八田可以比的。三两下就应付了一批客人，看得八田目瞪口呆，内心也有了不服输的情绪，手底下的动作快了好几个度。 　　于是，整个书店最清闲的就是青雀了。 　　她拿著书，抬起一个小板凳，就找到书店的一个角落坐下来了。 　　现在是摸鱼时间。 　　“哎呀，小店主看起来也很喜欢樱呢。” 　　排队排到小角落的客人精准无比找到了青雀，见到她手中的书，便调笑道。 　　“唔，确实很喜欢。”应该没有作者不喜欢自己的作品吧？ 　　客人听此，望了眼前面看不见头的队伍，于是蹲下来，打算和青雀聊聊。 　　“小店主在这本书里看见了什么吗？” 　　青雀略感诧异。 　　被自己的读者问自己的作品写了什么，有种微妙的感觉。 　　“大概是樱自我意识的提升吧。”青雀说。 　　青雀的回答让客人的眼睛瞬间发光，就连他周围正在排队的客人们也纷纷注意，也蹲了下来。 　　“哎呀，小店主竟然看明白了吗？不愧是小店主。” 　　“毕竟是小店主吗，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小店主身上都不奇怪吧？” 　　客人们七嘴八舌说着，却让青雀满头雾水。 　　青雀：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滤镜啊？ 　　客人们依旧在讨论，已经在向周围分享自己的阅读感悟。 　　“我在同事的推荐下看了小片段，哦，就是樱在森林里的那一段。简直太棒了！我完全把自己的带入了樱，就感觉我也到了森林里一样。” 　　“呜呜，山鸟老师是在告诉我们，人是不能离开群体的！父母，名字，还有朋友，这些都是构成了樱的元素，一旦离开这些，樱就不再是樱了！” 　　“山鸟老师真是良苦用心！实在不敢相信，山鸟老师是怎么做到用如此温柔的笔触写下这样引人深思的文字的！” 　　“我倒是觉得，樱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所谓的自我意识也不过是被周围的人强行增添了色彩吧。” 　　“嗯？你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吗！山鸟老师的文字本身就是悲哀的啊！就算再如何温柔，也不能掩饰樱的悲剧！她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为了寻找自己是谁的答案才踏上旅途的！与其说是樱去寻找答案，不如说是周围的人将樱推出去被迫让她染上了周围的颜色啊！” 　　“……听起来有点道理。” 　　他们的情绪愈发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青雀诡异的表情。 　　青雀：……被人当着面解读自己的作品，真的很尴尬很羞耻。 　　直到队伍靠前移动，客人们才从激烈的讨论中回神。看样子是准备回去再吵了，现在是买书比较重要。 　　也好在他们没有在书店内打起来，否则青雀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到了傍晚，书店打样的时间到了，堆在前台的书本也售空了。 　　“小织，你能帮我看看仓库内还剩下多少书吗？” 　　织田点点头，“好的。” 　　对于自己新上任的称呼，织田很顺其自然接受了。 　　八田也累了一天，端着一杯水在青雀旁，看着她开始清算今天的收支。 　　“八田，我觉得需要好好教一下你数学。”青雀突然说。 　　“诶？”八田愣住了。 　　他面露迷茫，手指自己的鼻子，“我？数学？” 　　“对！只要你能够接受我所有的工作，我就可以教你数学，还可以给你涨工资，你看如何？” 　　这个条件无论怎么看都是八田得益最多。 　　他犹豫了好久，说：“我的脑子不怎么好，学了数学也不怎么样。不过只要是小店主需要的，我一定会帮忙的。也不需要涨工资啦！” 　　在贫民窟长大的八田比谁都清楚，学习是最奢侈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吃饱饭就已经是个问题了。 　　“不，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今晚你晚点再回去，我教你数学，等明天就开始实践。” 　　八田还想再挣扎一下，“我，不用的。我不值得小店主教我的。” 　　而已经从仓库清点库存出来的织田则是对青雀的话表示了深深的赞同，“原来如此。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八田需要好好学习了。”他说着，把手放在了八田的脑袋上，“要认真啊。” 　　于是，八田当晚被迫留下来学习了。 　　一起学的还有织田作之助。 　　当八田知道织田作之助才十五岁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状态！ 　　完全不敢相信，织田竟然才十五岁。他看起来足足有十八岁！ 　　“可能是我长得比较老成的缘故吧。”织田坐在八田的旁边，手下是青雀临时布置的测试题。 　　小测试并不难，起码是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如果作为杀手数学不过关，可是很有可能被雇主当做冤大头扣钱的。 　　倒是苦了八田，勉勉强强做出前三道题之后，上交了卷子还发现错了一大堆。 　　“小织果然不需要啊。倒是八田你，数学基础仅仅是会阿拉伯数字吧？” 　　八田羞愧低下脑袋。 　　“咳咳，抱歉，我会努力的。” 　　青雀叹了一口气，想要摸少年的脑袋，结果发现身高不过，所以知道改成拍打他的肩膀。 　　“八田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一学，就算到时候学得不多，也可以教给羊的孩子们，不是吗？” 　　肩膀上的重量如一个泡泡锤子，敲在了心脏。 　　八田突然感觉到眼眶有有些热。 　　他慌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啊，我知道了，小店主。” 　　在这种混乱的时代，有人愿意无偿教导知识，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说到底，是小店主过分温和善良了吧。 　　简单制定了八田的教学方案，青雀就给了八田一包小饼干，让他带回去分给羊的孩子们。 　　八田抱着饼干，踩着月色与她道别了。 　　“老师似乎对孩子总是有着更多的耐心和温柔。”织田说。 　　“因为孩子是希望啊。虽然在这种世道下，孩子也不得不承受大人们的苦楚。但他们终究是孩子，是可以无忧无虑自由成长的年纪。” 　　“所以，我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现状，起码要为他们做点什么，而教导他们知识，是我力所能及的。” 　　织田垂眸，看着身旁的少女。 　　此时灯光昏黄，柔和的光线照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从这个角度看，纤长而分明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的眼眸，叫人看不出她的眼神。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告诉他人少女此时的心情是不错的。 　　但，织田感觉出来了。 　　少女微笑的背后，是不明显的悲伤。 　　她在为八田感到悲伤，也是在为与八田有着同样身世的孩子们感到悲伤。 　　“会好起来的。”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下，织田说，“有了老师的文字，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青雀呆了好几秒。 　　随后，她的笑容扩大，全数绽放在织田作之助的面前，“嗯，会好起来的。” 　　“啊，说起来，老师明明也是一个孩子，却总是让人忘记这个事实。”织田突然醒悟一般说。 　　青雀：……你不说我也忘了我现在才十二岁。 　　“可能是我比较老成的原因吧。”青雀打哈哈。“说起来，小织，对于你的小说，你有思路了吗？” 　　错不及防被催更，织田作之助的大脑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面对青雀温和笑容的表情，织田有些心虚。 　　“嗯，有一点思路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写开头。” 　　“这样啊。没关系，无论什么东西，都需要好好准备。开头的话，还是仔细想想吧。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只要开头好了，后面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听着青雀的话，时不时点头赞同。 　　“原来如此，不愧是老师。”织田作之助忍不住露出了细微的诚挚之意。 　　“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够帮到你。” 　　“十分感谢，老师。” 　　最后，织田作之助也离开了书店。 　　青雀轻叹一声，关闭了书店的门。 　　“明天好像就要收到读者们的来信了，那就看看他们写了什么吧。”青雀自言自语道。 第15章 　　【致山鸟老师： 　　鄙人是一位医生，那日阅读了老师的《樱》，心有所想，便忍不住写信给老师，以倾诉我的感悟。 　　您笔下的樱，仿佛是我看见的每一个人，就算是我，也能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影子。 　　在这里，鄙人为之前认为山鸟老师写的是童话故事而道歉。愚昧的我自以为是认为，老师只是在写一个女孩旅行时发生的温馨故事而已，直到阅读了老师的全篇作品，深有感触。 　　这并不是一本童话，而是一本对人的本质探讨的教科书。 　　再次感到歉意。 　　——一位医生】 　　青雀浏览了一遍之后，已经确认了，这就是森鸥外写的信。 　　有被无语到，不明白明明两人都是认识的，有话不当面讲，还要通过写信。 　　这难道就是文人的情调吗？ 　　摇摇头，青雀打开了下一封信件。 　　【给乱步大人的青雀： 　　乱步大人果然是小雀最好的朋友，一下子就能猜出小雀写的是什么！ 　　不过，小雀真的超级聪明！所以，收到这一封信的时候，乱步大人会带上超级好吃的糖果，然后带给小雀，当做给小雀的奖励的！ 　　——青雀的好孩子】 　　“噗！” 　　一封信，完全把孩子气暴露出来了。 　　“竟然通过书信的方式过来说，不愧是乱步。”青雀评价道。 　　而青雀完全忘记了森鸥外同样是书信的方式，双标得如此理所当然。 　　之后又阅读了好些信件，青雀总算是整理完了。 　　拿出之前拜托藤田送过来的火漆，青雀开始了回信。 　　当然，是送给兰堂的。 　　【致兰堂： 　　看了你的信，思索了很久，决定给你回信。 　　对于你的失忆，我不能说是毫无感触，却也不能说同情。因为从你的文字间，我感觉到你好像并不认为自己的失忆是值得同情的。请原谅我的擅自揣测。私以为，你的失忆只是让你有些迷茫而已。 　　有一点无法否认，记忆的确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因素。一个人从小到大，如果不出意外，将会从记忆中挑选有用的信息进行处理，之后酝酿发展成一个人的一部分。但是同样的，记忆是具有时效性与主观性的。只要是身为人，那么无论是怎么样的记忆，都会因为主观猜测而呈现出不一样的画面和传递出不一样的信息。 　　这位兰堂先生，或许你可以换一个角度。失去了记忆的你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同样的，失去了记忆的你也不会再受从前记忆的束缚，开始新的人生。 　　人生多变，不一样的阶段，自我认知也不同。请你放下迷茫，开始享受新的记忆吧。让新的记忆覆盖曾经的空白，增添上你想要的色彩吧。 　　——山鸟】 　　放入信封，然后用火漆封好。 　　一封香喷喷的属于山鸟的回信就这么完成了！ 　　将回信都用这样的方式封好。当然，属于乱步的那一封回信，青雀特意往里面塞了一些保质期比较长的糖果。 　　至于森鸥外的…… 　　青雀觉得不需要特意回，这个家伙反正隔不了多久就会跑这里来，到时候直接跟他就说好了。 　　当日，当兰堂终于再次踏入书店的大门，就收到了青雀给的回信。 　　“这是山鸟给先生的回信。”青雀将封有火漆的信封递交给兰堂。 　　收到了老师的回信，兰堂的心情好了不止一个百分点，就连外面呼啸的寒风也感觉没有那冰冷了。 　　“十分感谢。小店长。” 　　“不用特意道谢，只是那一日看见先生，就忍不住为你提供帮助了。不过，这一封信，还请先生不要透露哦。” 　　兰堂闻言，稍稍怔愣了一会，随后，他的面容变得柔和。 　　“小店长与老师相识，这一点竟然不会让人意外。” 　　早就习惯了纸片人们奇怪滤镜的青雀但笑不语。 　　抱着老师的回信，兰堂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刚进门，就瞧见有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隐隐约约听见“山鸟”“回信”等等几个字眼，兰堂不动声色往那边站了站。 　　“可恶，老师甚至封上了火漆！” 　　“我也好想要老师的回信，为什么你这家伙可以得到山鸟老师的回信啊！真是叫人嫉妒！” 　　“哈哈哈！可能是我的信件内容比较得老师的兴趣吧。不过我就是随便写写，没想到老师回信了！哈哈哈哈！”拿着信封的人就算极力掩饰，也能从挺起的胸膛与得意洋洋的语气中看出来他的喜悦。 　　兰堂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那一封山鸟老师的回信。 　　火漆是红色的，盖章也很普通，信纸的颜色是很普通的白色。 　　再瞧瞧自己的。 　　蓝色与红色交相辉映的火漆印，明显经过设计，代表着“山鸟”的印章，还有质感温和的信封。 　　嗯，山鸟老师比较关注他。 　　胸腔中有了诡异的满足感，兰堂禁不住抬起脚步，想要回到办公室赶快阅读老师的回信。 　　进入电梯，兰堂看见了森鸥外。 　　“哎呀，兰堂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森先生。” 　　爱丽丝站在森鸥外身边，鼓起一张笑脸，似乎是在生气。 　　“哼！都怪林太郎！如果不是林太郎太笨蛋了！雀酱才不会不理会爱丽丝呢！” 　　“诶~明明我也很可怜，雀酱从来都不叫我林太郎~” 　　兰堂站在一边，对一人一异能的双簧没有丝毫的兴趣。 　　“说起来，兰堂大人是否有向山鸟老师送去信件呢？”森鸥外突然问。 　　兰堂想起小店主的嘱咐，于是摇头，“我并没有给老师写信。” 　　“这样啊。说起来，我也给老师送去了信件。但是老师完全没有给我回信呢。”森鸥外愁眉苦脸说道，“明明老师给其他人回信了，为什么单独要把我隔开呢，好伤心哦~” 　　爱丽丝被森鸥外的表情气着了，小拳头不断拍打森鸥外的手臂，“都怪林太郎！我要去见雀酱！都是林太郎太变态了！所以雀酱才不喜欢爱丽丝！” 　　“呜呜呜~就连爱丽丝酱也开始讨厌我了嘛！” 　　兰堂听着两人的双簧好一会，终于在快要到达目的楼层时，问：“森先生口中的雀酱，是谁呢？” 　　“诶？”森鸥外眨眨眼，随后勾起唇角。 　　他的笑容全然没有了面对爱丽丝时的黏腻。这个笑容带着浓稠如沼泽一般的不明情绪。 　　“雀酱啊，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哦。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孩子哦。” 　　“这样啊。”兰堂的脑海中闪过小店长的样子。 　　小店长也很特别，但她是不是最特别的呢？ 　　不欲交谈，兰堂踏出了电梯大门。而森鸥外则是继续留在电梯内，前往属于首领办公室的最顶层。 　　当晚的晚香堂，不出青雀预料的，森鸥外哭唧唧找上门了。 　　“嘤嘤嘤，为什么雀酱不给我回信呢？明明福泽阁下就有，那个小鬼也有，为什么我没有呢~难道雀酱不爱我了吗~” 　　“爱丽丝也想要雀酱的回信，爱丽丝也是孩子，雀酱不可以因为林太郎是笨蛋就不和爱丽丝说话！” 　　一大一小纷纷眨着眼睛，泪汪汪看着青雀，表情写满了委屈。 　　森鸥外就算了，但是未成年壳子的爱丽丝瞧着真的很可怜。如果不是谨记自己会把异能力消散，并且爱丽丝内核就是森鸥外，青雀早就好好抱着孩子安慰了。 　　“鸥外师兄才奇怪吧，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何必用写信的方式呢？”青雀吐槽道。 　　“秃头大叔就是个萝莉控，小雀不用理他。”乱步靠在青雀的左边，嘲笑道。 　　之后，他想到了什么，像是什么拆穿了坏蛋秘密的猫咪，“秃头大叔，过了今年，小雀就十三岁啦！” 　　青雀有些疑惑为什么乱步突然提起这个，就看见森鸥外好像受到了前所以为有的打击一样，整个人石化住了。 　　福泽谕吉在一边安静喝茶，对森鸥外不打算理会。 　　“十，十三岁！雀酱要十三岁了吗！” 　　森鸥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哽咽。 　　青雀不明所以，“是这样的。” 　　“十三岁！雀酱不再是幼女了！可恶，好，好痛苦！” 　　爱丽丝在一边看着青雀逐渐危险的表情，意识到这是林太郎的大危机，赶忙扯住森欧外本就不多的头发，“闭嘴啦！笨蛋林太郎！雀酱还看着呢！” 　　“森鸥外。”青雀直呼其名。 　　森鸥外浑身一僵，从哭唧唧的情绪中回神，就看见青雀看虫子一样的眼神。 　　“森鸥外，你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直面青雀的森鸥外冷汗直冒。 　　就连乱步也备受波及，猛地窜到福泽谕吉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盯着青雀。 　　明明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压力，仿佛面对夏目漱石一样。 　　如果是青雀教导过的学生，绝对会寒毛直竖。 　　因为啊，无论是谁，对老师这一身份都会带着本能的恐惧。 　　“当然没有啊雀酱，我怎么会做出不好的事情呢~我的身心都是属于爱丽丝酱的~”森鸥外扯着笑容说。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不过以后要注意分寸，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哦”青雀重新展露笑容。 　　压在身上的重力一瞬间消散了。 　　森鸥外几乎虚脱。 　　乱步也慢腾腾爬回了青雀的身边，抱着青雀的手臂，龇牙咧嘴瞪着森鸥外，“秃头大叔！都怪你，小雀差点就生气啦！” 第16章 　　“原来快要到新年了。”某日，查看日历的织田说。 　　“新年？这才是十二月中旬吧，应该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青雀说。 　　八田从数学题中抬头，看了眼日历，说：“小店主说的新年是你们国家的新年吧？我们这里是过新历的。” 　　“诶？好像是哦。”青雀反应过来了。 　　“那我还真想去逛一逛唐人街。来这里那么久了，一直抽不出时间去逛呢。”青雀略带遗憾说。 　　八田也带着向往，“新年啊。” 　　“一月一日那一天，正好也是元旦节，唐人街那里估计会有很多活动。八田那一天有安排吗？” 　　“有的吧。我给小店主留下来看店吧。”八田说。 　　“那就找老爷子他们，看看是否有空，届时一起去唐人街逛一逛，正好讨个喜庆。”青雀开始拿出本子写写画画，“正好买些年货。” 　　“织田那个时候要一起来吗？大家一起认识认识。老爷子说不定也会在哦。” 　　织田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想了一会，说：“如果到时候没有任务，我会来的。” 　　“那就说好了，一月一号一起去逛逛唐人街。” 　　当晚就把计划说给了几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尤其是乱步，比谁都期待，没少跑到书店内和青雀说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乱步大人会好好准备给小雀的新年礼物的！” 　　青雀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呗！ 　　而十二月三十一号的当晚，青雀也在书店外放出了停止营业一天的公告。至于八田，青雀还是让他回去和羊的孩子们好好过节日了。还顺手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算是吉利。 　　藤田也再次登门哭唧唧得送上了据说是出版社大家攒钱一起买的新年礼物。 　　青雀不好拒绝，便告诉了藤田她下一本书的完稿时间。 　　于是，藤田欢天喜地回去了。 　　一月一号当日一大早，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准备逛唐人街。 　　“老爷子，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打算玩失踪？”青雀面带谴责盯着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轻咳一声，“唔，青雀这段时间很努力呢。” 　　“少转移注意了。” 　　青雀拿出写满了采购项目的纸张，顺手揉了揉一边的乱步，又把织田拉到自己身边，以防止森鸥外里里外外的试探。 　　“好了，出发唐人街！” 　　穿越到这里五年几乎六年，青雀还没有逛过唐人街。实际上，如果不是青雀此前为了研究霓虹文学所以学了日语，穿越之后一定会两眼一抹黑，被人当做傻子。 　　来到唐人街，果不其然，这里已经喜气洋洋一片了。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看来就算不是新年，元旦节也值得大家好好庆祝一番。 　　“乱步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青雀问乱步。 　　乱步环顾四周看一眼，最后定格在一间点心铺里。 　　“是糕点！” 　　青雀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那好吧，就去那里看看吧。” 　　几个大人对小孩子的要求倒不会拒绝，也都跟着两人的步伐。 　　来到点心铺，糕点琳琅满目，乱步左瞄瞄右瞄瞄，眼睛都看花了，最后干脆提着一个小篮子，看到一种喜欢的就拿上。 　　青雀也跟着瞧，竟然看到了之前很喜欢的绿豆糕。 　　便也忍不住向老板娘要了个小篮子装。 　　“小妹妹很喜欢绿豆糕啊？”老板娘见小姑娘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便忍不住搭腔道。 　　青雀点头。 　　突然，她用华语问：“老板娘是哪里人？” 　　老板娘一愣，显然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蹦出母语来。随后立刻欣喜道。“我粤省的！” 　　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虽然不是同一个次元吧，但青雀还是感到了喜悦。 　　“我也是粤省的。” 　　两人不自觉就开始用粤语交谈，从天谈到北，从唠家常到如今的世道，可谓是无所不谈。 　　到后面如果不是乱步扯着青雀，这聊天还会继续发展下去。 　　临别时，老板娘大手一挥，表示青雀的绿豆糕不用付钱，送给她，就当是遇到同乡的祝福，只是希望以后青雀有空了常来。 　　青雀当然同意了。 　　走出点心铺，青雀就发现乱步生气了。 　　虽然手还牵着，但就是不看青雀，脸颊鼓起来，一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样子。 　　“乱步怎么了？” 　　“乱步没怎么。” 　　“是因为没有注意到乱步吗？抱歉，难得遇到同一个地方来得，所以聊得久了一些。”青雀解释。 　　“哼！乱步大人看出来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的。”乱步小声说。 　　“什么？”青雀没听清楚。 　　江户川乱步牵着青雀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选择原谅青雀。 　　聪明的他从看见青雀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来自不同的地方。起初，乱步只以为这个不同的地方，只是横滨之外。 　　但是当他看见青雀与老板娘之间的相处之后，就知道，这个不同的地方，是他永远也找不到的。 　　那样的话，青雀是不是太可怜了？看似近在咫尺，却知道只是海市蜃楼。到头来，还要安慰自己。 　　这样的青雀，还要去责备她忽略了自己。 　　太任性了。 　　“回去之后，乱步的糕点可以分给小雀吃哦。”乱步说。 　　这样的话，就不会伤心了吧？ 　　青雀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要给她糕点吃。不过既然是好孩子送的礼物，那就收下吧。 　　“那就谢谢乱步了。” 　　两小只开开心心和解了，看得后面福泽谕吉总算是把担忧的心情放下。 　　虽然知道青雀小姐的秉性，但是如果真的闹矛盾，他也会为此感到苦恼的。 　　逛完了点心铺，青雀就转移目标，询问织田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织田思索了一会，说：“我想买一些纸和笔。” 　　纸和笔，无论是在杂货铺还是在文具店都有。 　　思来想去，青雀经过织田的同意后，就决定前往杂货铺。正好书店内的一些用具也用完了，可以采购一下。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逛着逛着就被旗袍成品店吸引了注意力，也尝试着拽青雀去，又被青雀狠狠拒绝了一把。后来青雀看他实在是可怜兮兮，于是勉强答应将东西买完之后陪他去逛逛。 　　森鸥外喜极而泣，终于停止了扭扭捏捏的撒娇，看得夏目漱石与福泽谕吉不忍直视。 　　夏目漱石：没眼看，都不想说这是我的学生。 　　福泽谕吉：真想一刀切了这个混账师弟。 　　杂货铺内的东西很多，青雀拿着购物清单，开始指挥大人们需要购买的东西。 　　“老爷子去看看购买新的餐具，谕吉师兄去买生活用品，鸥外师兄去买文具用品，还有，要记得不可以让爱丽丝乱跑。小织，你跟着我和乱步。” 　　分配好任务，青雀就拽着乱步和织田走了。 　　至于被分配了任务的大人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还是乖乖照做了。 　　“呜呜呜，一本正经的雀酱也可爱~”森鸥外黏黏糊糊拉着爱丽丝。 　　爱丽丝一巴掌拍掉森鸥外的手，骄傲扬起小脸蛋，“哼！雀酱当然可爱！都怪林太郎！” 　　“又，又怪我！” 　　福泽谕吉可不想和这个家伙待太久，和夏目漱石打了招呼，就去文具区购物了。 　　夏目漱石则是恨铁不成钢瞪了森鸥外一眼，“你好自为之，不要太惹青雀的厌烦。” 　　“就，就连老师都这么说！” 　　大人们的世界，小孩子是不需要管的。 　　乱步就很开心。 　　虽然对织田刚开始有点微词，但聊了一会，乱步就完全放下心中的芥蒂了。 　　“小雀小雀，乱步要这个火漆！”乱步指着小盒子装着的火漆蜡粒说道。 　　青雀看过去。 　　火漆蜡粒小小的一盒，里面的火漆蜡粒闪着细碎的光。乍一看，就好像是凝固的星空。 　　织田也跟着看过去，瞧见之后，说：“确实很漂亮，如果用在信件上，收到来信的人心情会变得很好。” 　　“诶，可是书店里已经买了很多了。”青雀略显为难。 　　“可是，乱步想要。下次乱步收到山鸟的回信，看到这个乱步会很开心的。”乱步可怜巴巴盯着青雀，“小雀，乱步想要山鸟老师的回信。” 　　织田的思绪也不自主跟上了乱步，想象一下，收到山鸟老师的回信，如果使用这种漂亮颜色的火漆印章。 　　嗯，会让人心情大好，甚至想要一辈子珍藏下去。 　　于是对这个火漆蜡粒开始蠢蠢欲动，也跟着一起盯着青雀。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神里充满渴望。 　　被两人用渴望眼神盯着的青雀内心开始动摇。 　　“不行哦，已经……” 　　“小雀，乱步想要。”乱步开始轻轻摇晃青雀的手臂。 　　“额，可是……” 　　“小雀，乱步大人会很开心的！” 　　最终，青雀选择妥协。 　　“好吧，但是只能买一点。” 　　“好耶！”乱步惊喜道。 　　织田也跟着呼出一口气，周围的背景板开始露出小花花。 　　把装着火漆蜡粒的小盒子放进篮子里，青雀瞧着明显开心了的两人，也只能无奈笑两声。 　　没办法啊，两个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拒绝不了啊。 　　“啊！小雀！乱步看到了帽子！” 　　刚刚心愿得到满足的乱步很快就切换了目标，指着一边的十二生肖帽子说。 　　青雀正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脑袋多了一些重量。 　　原来是织田把一个有龙角的帽子戴在了青雀的脑袋上。 第17章 　　“很可爱。”织田毫无波澜说。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愉悦。 　　青雀无语了一阵，但还是满足小孩的愿望，没有把龙角帽子拿下来。 　　乱步也跟着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个小狗帽子戴在头上。 　　后青雀与乱步一起挑选，最后决定选中了兔子戴在织田头上。 　　“乱步更喜欢猫。”乱步摆弄脑袋上的狗耳朵，说。 　　“这是没办法的，十二生肖里没有猫咪嘛。” 　　“不明白。如果是乱步，一定会让猫咪上去的，然后从十二生肖变成十三生肖！” 　　“那样就没有意义了吧？一年十二个月，多出一个猫咪的话，就不好分配了。”青雀说。 　　三小只又东买买西买买，总算把东西买完了。 　　“差不多了，我们去收银台吧。”清点好小篮子里的东西，青雀说。 　　织田点点头，收好篮子。乱步还恋恋不舍，想着继续逛逛，被青雀以真正的新年之后再来逛的条件满足了。 　　来到收银台，几个大人们已经站在这里了。 　　夏目漱石一眼就看见三个小孩愉快的样子，想来是逛得很开心。 　　只不过…… 　　瞧着三人头顶上各式各样的帽子，夏目漱石眼底闪过笑意。 　　到底是孩子啊。 　　森鸥外也是第一时间在爱丽丝的提醒下看向青雀。 　　“雀酱~我等你了……！！！” 　　青雀不明所以，“怎么了？” 　　森鸥外：！！！ 　　森鸥外倒地不起，具体原因不详，疑似被萌死了。 　　福泽谕吉还好，只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伸手，又轻又缓放在青雀的龙角帽子上，小心翼翼试探性摸了两下，最后在青雀无语的眼神中，颇感遗憾地收回手。 　　好在乱步还是给摸的，摸不了小龙角，还能摸摸小狗狗。 　　森鸥外也终于死而复活，脸上的笑容怎么挡也挡不住，爱丽丝看得嫌弃极了，又是一阵对森鸥外的捶打。 　　买好了东西，正好也到了正午。 　　去哪里吃中午饭，还是由青雀决定。 　　想着霓虹人这边普遍清淡的口味，青雀决定去茶楼吃点东西。 　　粤嘛，无论几点都可以算作喝早茶的。 　　“乱步大人想要甜的。” 　　“那就来一笼流沙包吧。小织呢？有什么偏好吗？” 　　“有咖喱吗？” 　　“茶楼里应该没有。” 　　“好可惜。那就按照老师的意思点吧。” 　　午餐时间过后，大家都心满意足。 　　就是乱步吃流沙包只吃流沙不吃包子遭到了福泽谕吉的打压，就算是青雀也不想惯着，勒令乱步要把包子皮吃完。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决不允许发生”，这是青雀的原话。 　　没有办法，乱步只好在大家长的威严之下乖乖把包子吃完了。 　　吃完还独自委屈起来，气呼呼地不肯和青雀说话，就连手都不牵，看来是气得狠了。 　　青雀要往常当然会惯着小孩，但是唯独在食物上，青雀不允许娇惯，所以就这么让乱步气着，头也不回往和森鸥外约定好的旗袍成品店走。 　　好好的小孩子就这么闹起了矛盾，福泽谕吉没有经验束手无措，夏目漱石纯属是看戏，眼底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 　　至于森鸥外，他巴不得两人吵得越厉害越好，因为青雀与乱步吵架，最大受益方是他。 　　而织田就更不要指望了，他都没有搞清楚两人闹脾气的原因。 　　到了店铺内，森鸥外简直置身天堂。 　　“雀酱~试一试这一件可以吗？” 　　“这件小兔子图案的也很可爱！” 　　“小斗篷也戴上吧~” 　　“这个包包也好可爱~雀酱，戴上吧~” 　　森鸥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青雀怀里的衣服越堆越高，将她整个人都埋住了。 　　“鸥外师兄，不需要的！” 　　这个时候的森鸥外会听吗？显然不会嘛！ 　　最终，青雀挑挑拣拣好一会，才勉强从一堆森鸥外的死亡审美中选出一套看得过去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很久没有穿这种衣服，青雀花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咔哒！” 　　试衣间的门被推开了。 　　织田略微睁大了眼睛，“啊。” 　　就连生闷气的乱步也忍不住瞧了过来，然后整个人呆滞在福泽谕吉身边。 　　夏目漱石笑呵呵的。 　　森鸥外，森鸥外已经要死掉了。倔强的灵魂死死抓住森鸥外即将倒下的身体，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 　　“我的人生，一片无悔！” 　　深红色的长褂，两只可爱的小兔子在裙角嬉戏，一个小小的月亮高挂在肩头。小小的斗篷披在肩膀上，承托着她的娇小。 　　“很奇怪吗？”青雀问。 　　森鸥外面带仿佛上了天堂的笑容，“不哦，雀酱超~~~~可爱。” 　　“啊，谢谢。”青雀道谢。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 　　青雀和织田走在前面，身后是不断想要青雀改口叫林太郎的森鸥外与大骂林太郎是笨蛋的爱丽丝。 　　夏目漱石离开旗袍店就开始不知所踪。 　　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则落在了最后面。 　　“乱步，去道歉吧。”福泽谕吉说。 　　乱步别过脸，“不要。乱步才没有做错。乱步只是不喜欢吃包子皮，乱步没有错！” 　　“而且，逼迫乱步吃掉不喜欢的东西，青雀才是错的那一个！” 　　关于这件事，福泽谕吉不知道要怎么说。 　　正如乱步所说的，他只是不喜欢包子皮而已。而青雀逼迫乱步吃掉不喜欢吃的东西，实在是强人所难。 　　而青雀的本意却不是乱步是否吃包子皮，她只是因为乱步浪费粮食的举动感到生气。 　　两人生气的点都不一样，根本没办法达成一致。 　　该怎么办呢？ 　　新手上任的家长福泽谕吉感到脑壳疼。 　　回到书店内，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了。 　　织田在途中突然接到任务，要赶着给某某上司处理和夫人之间的感情问题。 　　森鸥外很自觉跑去厨房准备晚餐了。 　　“乱步。”青雀突然看向江户川乱步。 　　乱步一愣，立刻扭过身子不去看她。 　　青雀瞧着他的样子，内心什么气恼都没了。看着福泽谕吉隐隐带着求助的眼神，青雀笑了笑，然后来到乱步的身后，牵住了他的手。 　　“乱步。” 　　乱步没理她，但是没有甩开她的手。 　　“乱步，对不起，今天没有估计你的感受，就让乱步吃掉不喜欢的东西。”青雀说。 　　乱步总算把正脸给青雀了，露出一张委屈猫猫脸。 　　“都怪青雀！乱步一点都不喜欢吃包子皮，青雀还要逼迫乱步吃掉！” 　　猫猫委屈得快要哭了，青雀哪里还会硬下心肠来怪罪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我再也不会了。”青雀软和着语气道歉说。 　　乱步盯着青雀的眼睛，“下次也不许有！” 　　“好，下次也不许有。”青雀说。 　　“哼！那好吧，乱步原谅你了。”乱步总算扬起了笑容。 　　到底是小孩子啊。青雀无奈。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好好教育的。 　　“但是，我都已经和乱步道歉了，乱步是不是也要和我道歉？”青雀说着，抬手掐住了少年白嫩的脸蛋。 　　软乎乎的触感，和包子一样，掐一下就陷进去了。 　　乱步不敢置信，“乱步为什么要和小雀道歉，乱步有没有做错什么！” 　　“因为乱步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就擅自把不喜欢吃的东西丢掉了。对于我来说，食物是很珍贵的，有多少就吃多少，不可以浪费。但是乱步竟然浪费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青雀说着，眉毛皱了起来，“乱步是不是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啊。” 　　“才没有！乱步大人和小雀是最好的朋友！”乱步猛然窜起来，“乱步没有不把小雀当朋友！” 　　“可是，为什么乱步没有顾忌我的感受就浪费食物呢？” 　　“乱步知道错了！乱步道歉！”乱步急切道。 　　他双手抓住青雀的手腕，“乱步知道错啦，下次乱步会好好吃完的，青雀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和乱步绝交。” 　　“是吗？那真是太好啦！乱步真是一个超级好的朋友！我也原谅乱步了！” 　　得到青雀的原谅，乱步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虚脱在青雀的怀里，脸颊蹭了蹭青雀的颈窝，“青雀是乱步最好的朋友，所以不可以和乱步绝交哦。” 　　“当然啦，乱步是青雀最好的朋友，是绝对不会绝交的！” 　　两只小孩总算和好了。 　　提心吊胆的福泽谕吉总算放下了压力，内心感慨不愧是青雀小姐，在教育孩子的领域登峰造极！ 　　等森鸥外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已经重新黏糊糊的乱步和青雀，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 　　一脸屑的表情，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的不爽。 　　对此，青雀表面毫无表示，只是内心给森鸥外打了个叉叉，未来一定要好好提防这个狗贼师兄，指不定以后他就做出什么来了。 　　夜晚，用过了晚餐，福泽谕吉和乱步就离开了。 　　倒是森鸥外，提出和青雀一起整理东西。 　　购买的东西有点多，青雀也没有拒绝。 　　“雀酱对孩子总是很宽容呢。” 　　森鸥外好似无意间说。 　　青雀头也不抬，“嗯，因为孩子是希望。” 　　“总感觉，雀酱遇到孩子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步呢。”森鸥外说。 　　这一次，青雀抬起头，直视森鸥外。 　　“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森鸥外。” 　　突然直呼其名，森鸥外却没有了之前的胆怯。 　　他微微扬起笑容，深红的眼眸如红酒一般深邃。 　　此时的他，面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完全展露出了属于他的本性。 　　“雀酱，大人有些时候，会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做出某一种选择。这一点，雀酱一定会理解我的吧。” 第18章 　　“看到这个了吗？”青雀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森鸥外。 　　森鸥外眼睛里冒出问号。 　　只见青雀手中拿着一根带着羽毛的棍子，不知道为什么，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让森鸥外不寒而栗。 　　“如果你真的做出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爱丽丝是个孩子可以放过，但你不行。” 　　虽然爱丽丝是异能力，但心性被设定成小孩子，所以不方便。但森鸥外是个大人了，皮糙肉厚不怕打。虽然青雀本身不提倡暴力教育，但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暴力的确很能解决问题。 　　在青雀平淡无波的眼神下，森鸥外收起了之前的笑容，重新表露出之前的黏黏糊糊，“哎呀，雀酱不要生气，我这不是还没做吗？” 　　青雀皮笑肉不笑收回了鸡毛掸子，“鸥外师兄，我对你的秉性有所了解，做出的一些事情我也会理解。但是不代表我会支持你。何况，没有什么是不得已的，只有主观认为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不要擅自作出决定，起码在此之前，和老爷子，或者谁也好，商量商量。”青雀说完，就站起来，指著书店门口，说：“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森鸥外当即明白青雀这是开始不耐烦了。 　　脚步往门口挪的同时，还忍不住抱怨，“雀酱好偏心啊，明明都是雀酱的师兄，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青雀抱着胸，“十秒。” 　　森鸥外立刻加快了刻意缓慢的步伐，“这就走！” 　　森鸥外离开了，书店终于只剩下青雀一个人。 　　她花了点时间将东西收拾完，然后洗漱上床睡觉。 　　睡前，青雀仔细思索了一番森鸥外的话。 　　森鸥外可不是什么会心血来潮突然询问的性子，这个狗贼比谁都会装，突然和她说这些云里雾里的事情，要么就是未来准备做什么，要么就是已经做了。 　　至于做了什么，青雀想了想，大概就是孩子的问题。所以，森鸥外之前做过什么利用了孩子达成目的的事情吗？ 　　想不明白，明天问问老爷子。 　　第二日，青雀准时开门。 　　很奇怪的是，今天站在门口的不是八田，而是一个才十岁出头的男孩。男孩留着橙色的头发，一双眼睛蔚蓝如海，穿着一件卫衣。 　　听见了动静，小男孩抬起头。当他看见青雀之后，便呆愣住了。 　　“怎么了？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青雀见是一个小男孩，便忍不住柔下语气询问。 　　“你，你好，是替八田哥过来看看的。他昨天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没有办法来工作了。还有，这个。”中原中也说着，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发卡。 　　发卡是粉红色的，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尽管中间的水钻已经让这个发夹勉强精致，但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它的廉价材质。 　　“这个是八田哥送给店长的礼物，说这段时间谢谢照顾，因为资金有限，所以擅自买了这个发夹，当做是元旦节的礼物。”中原中也说着，将发夹捧到了青雀眼前，充满了忐忑。 　　青雀一愣，之后展开笑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收起发夹，“谢谢，我很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中原中也。” 　　青雀微不可查挑眉。是那个可以操控重力，一听名字就知道命很长的孩子。 　　“外面很冷，进来吧。”青雀说着，让开位置给中原中也进入。 　　中原中也跟着青雀进入了书店。 　　他环顾四周，最后看着青雀的背影，说：“八田哥和我说，店长每天都很忙。我可以帮你做事的，我有异能力，可以帮到你很多。” 　　小男孩乖巧请求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尤其是昂着脑袋看着人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狗狗一样。 　　本来青雀还没打算让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打工，但是见他实在是诚挚，店内也是真的忙，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同意。 　　“好的哦，中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青雀问。 　　“当然可以！” 　　也许是元旦节的余韵还没有消去，所以今早只有零星几个客人。青雀正好也空闲，于是开始询问中也识不识字。 　　“我认识的。八田哥有教过我们。前段时间，八田哥还教了我们数学。”中原中也说这，把客人想要的书本打包好，然后交给客人。 　　虽然动作不怎么熟练，但是可以看出他的用心。就连给顾客找零计算的时间都很快，想来是认真学习了。 　　“八田应该没有让你在这里帮忙吧？只是中也觉得，想要帮助八田，所以才说要留在店内帮忙，是吧？”青雀捧着脸笑道。 　　突然被店长戳中心思，中也的脸颊泛红了一秒，但很快就消下去了。 　　“嗯。八田哥过了这个元旦，很快就要走了。当初如果不是八田哥的提议，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我想好好报答八田哥。” 　　本以为羊的底牌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孩子，没想到这么乖巧可爱。 　　把中也从内到外看透了的青雀面上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从抽屉里拿出昨天购买的糖果，“给，好孩子的奖励。” 　　“奖励？可是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啊？”中也疑惑着接过糖果。 　　“因为中也是一个会把他人放在心上，对他人的善意好好报答的好孩子。只要是好孩子，我都会奖励的。八田也有哦。” 　　“原来如此，谢谢店长。”小男孩一板一眼说道。 　　更可爱了。 　　认真工作的中也很可爱，脚踩着凳子努力够着前台的样子更可爱，遇到了问题请教青雀的样子让青雀回忆起穿越前遇到的学生们。 　　看着他们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论文怎么写的样子真的很有趣。不过好在青雀还是有点良知，没有拿只有十岁的中也调笑。 　　下午的时候，客人明显多了起来。有些甚至是回头客，书不买，就是想要找小店长聊聊天。 　　因为没有恶意，青雀也会偶尔和他们聊上两句。 　　“说起来，看到你们总是成群结队过来的，身穿着的也是统一的黑色西装。”青雀说道。 　　中村闻言，还有些不好意思，“啊，这些都是我的同事。之前小店长推荐给了我山鸟老师的书，我带回去之后就推荐个了我的同事。没想到这本书就在我们的内部火了起来。” 　　中村的职业是什么？青雀没有仔细思考过。不过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青雀猜测大概率是什么组织。想不到自己的书最开始没有在普通人手中传播，反而是在某些组织中大受欢迎。 　　不过也因为出版社的大力宣传，甚至在报纸上登报，所以到后期普通人购买的比例越来越大，距离上一次补货，还是元旦前十天。现在只不过是元旦节之后的第一天，仓库内的库存就减少了至少一半了。 　　总是补货很困扰呢。 　　想到这里，青雀便不自觉皱起眉头。 　　“小店长是有什么烦恼吗？”中村问。 　　“因为买书的人太多了，今后只会越来越多，书店的面积不大，所以总是需要补货。太频繁了，所以会有些困扰呢。”青雀如实回答。 　　中村怎么会错过给小店长解决困难的机会呢？别说他，就连周围的客人们都蠢蠢欲动了。 　　“啊，小店长需要我们的帮忙吗？什么时候需要补货了，只要联系我，我就会立刻过来给小店长帮忙的！或许还有一个提议，就是客人们先到店里预定，之后书到了，再通知他们过来拿。这样如何？” 　　青雀想了想，发现竟然还不错。这样库存没有之后的客人也不需要担心抢不到书，只要留下联系方式，到时候库存送过来通知就好。甚至下一次补货的数量也可以根据客人们预定的数量进行预估。 　　“真是帮大忙了，不愧是工作人士。”青雀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 　　被夸赞的中村还生出了几分羞涩的情绪，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哈！因为小店长真的很辛苦啊，能够帮到小店长我很开心的！” 　　“说到底，是因为中村很有这一方面的天赋吧！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考虑做这一方面的工作哦！” 　　“咳咳咳！”感受到周围客人们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村就差在脸上写出“得意”两个字了。 　　得到了中村良好建议的青雀将方法记下来，然后去清点库存了。 　　中也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到后面如果不是青雀明确表示不能使用异能力，早就用异能力统一包装给客人。 　　等到日落西沉，书店终于到了打烊的时候。 　　在书店关门前，青雀看到了踩着点进入店内的兰堂。 　　“先生总是挑在特殊的时间来。”青雀笑道。 　　兰堂闻言，面上缓缓扬起笑容，“小店主也总是愿意留出时间来。” 　　青雀挑挑眉，说：“所以先生这次来是为了送信吗？” 　　“实际上，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青雀有些疑惑。 　　“山鸟老师的回信，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意识到，一味地回顾从前是不对的，我该做的是寻找一个新的目标。”兰堂说这，在青雀面前微微弯腰，“你很特别。” 　　青雀眨眨眼，没有说话。 　　“兰堂。” 　　原来是想要互相认识成为朋友吗？ 　　青雀轻轻晃头，笑道，“我是青雀。” 　　“所以我是兰堂找到新的目标之前，和山鸟老师之间的传话筒，对吧？”青雀开玩笑说。 　　“我以为青雀很乐意。”兰堂接下了这个玩笑。 第19章 　　因为兰堂的到来，青雀就推迟了书店打烊的时间。 　　给兰堂搬来小板凳，然后准备好热乎乎的茶水。 　　“这段时间，雀会感觉到忙碌吗？”兰堂谢过青雀的茶水，问。 　　青雀闻言，略显苦恼说：“山鸟的书越来越火热了，书店的生意当然就比以前好了很多。只是我一个人到底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只能找人来帮忙。” 　　兰堂听此，指了指那边整理前台的中也，“那个孩子，就是雀找来的工作人员吗？” 　　“中也是代替哥哥过来帮忙的。他的哥哥八田昨天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所以他就过来说要帮忙了。”青雀说。 　　“中也？” 　　“中原中也。听起来是一个饱含诗意的名字，不是吗？”青雀笑道。 　　兰堂的视线定在了中也身上，随后，他移开视线，“可以让他过来聊一聊。” 　　青雀当然不会拒绝，伸手招呼中也，“中也，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中也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来到两人身边。 　　“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中也问， 　　“没有哦，中也。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现在是休息时间。”青雀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放在中也的手掌心中，“这是好孩子的奖励。” 　　兰堂安静地看着中也良久，“你叫中原中也？” 　　他的语气缓慢而沉稳，就像是低沉的大提琴一般。 　　“嗯。” 　　“你是那个可以操控重力，属于羊的孩子。”兰堂说。 　　兰堂能够清楚知道中也的信息，青雀没有感到意外。这种事情只需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何况兰堂本身看着就不是什么一般人。 　　“是的。”中也毫不畏惧对上了兰堂的视线，一张小脸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既没有因为自己拥有异能力感到得意洋洋，也没有身份被揭穿而感到恐惧。 　　青雀站在两人之间，脑内突然灵光一闪！ 　　说起来，兰堂是在大爆炸之后失去的记忆。而中也也是在大爆炸之后被羊捡到，当时的中也同样失去了记忆。 　　这会不会是太巧合了点？但是兰堂这个名字，听着也不是文豪的名字啊。 　　“是不是觉得这个孩子很熟悉？”青雀带着试探问出口。 　　兰堂摇头，“熟悉吗？并不是。我与他的对视，甚至没有与小店长的相处来得更让人感到情感的波动。只是看到这个孩子，我的骨骼总是会不自觉的散发出森然的寒冷。” 　　中也听了兰堂的话，表情瞬间变了。 　　“我可没有让人变冷的异能力。”他别过脸，然后将青雀送个他的糖果装进了口袋里。 　　“谢谢你的糖果，店长。”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兰堂和中也的谈话已经算不上是融洽了，青雀思索片刻，说：“或许，你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呢？” 　　“联系？”兰堂疑惑。 　　带着耳罩的男人歪着头，陷入了迷茫中。而站在他前面的小少年也满脸问号，对青雀的话感到深深地疑惑。 　　见两人没有明白，于是青雀解释说：“你们的经历很相似，不是吗？” 　　“兰堂是在大爆炸之后失忆的，而中也也是在大爆炸中失忆的。并且，兰堂看见中也之后，就会有奇怪的感觉。这样一来，很难不说你们毫无关系呢。现在最起码知道的是，大爆炸当天，兰堂你应该是在现场。” 　　又想了想，青鸟说：“或许，你失忆前对大爆炸发生的原因是清楚的，不仅仅是目睹了大爆炸，可能你就是身处在爆炸的中心，受到了爆炸与精神的双重刺激，所以才会失去的记忆。” 　　一席话，成功把兰堂和中也带入了思考之中。 　　兰堂开始回忆当初的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醒来的。正是镭钵街，也就是当年的大爆炸范围内。在那样强烈的爆炸之中生存下来，兰堂本不打算仔细深究。但是当青雀结合中也的事情提出来之后，兰堂不得不思考，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在大爆炸中存活下来。 　　难道是自己的异能吗？也不仅仅如此吧。这件事情很可能就如青雀口中的，因为自己知道大爆炸发生的原因，并且做出了一定的措施。只是爆炸的威力过于巨大，所以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保全自己，这也就是自己失忆的由来。 　　那么中也呢？ 　　虽然不知道当时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中也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中也一定也和自己有着某种关系。 　　“喂！你没事吧！” 　　突然被少年的声音唤醒了。 　　兰堂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中也与青雀担忧的神情。 　　“你看起来很冷的样子，兰堂。如果思考这些会让你感到难受，那就暂时放在一边吧。”青雀说这，把小暖炉有往兰堂身边挪了挪。 　　“可是……” 　　“兰堂。”青雀打断了兰堂，“欲速则不达。越是想要探究一件事情，就越是不能着急。仅仅是依靠一点的线索就想了解事件的全面，那是不可能的。你现在看起来很冷，也很累，所以，好好休息吧。” 　　“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 　　兰堂静默一会，随后轻笑出声。 　　“那就按照青雀说的做吧。” 　　“好了，既然已经确定你们从前可能有点关系，所以不如干脆互相认识一下。”青雀拍拍手。 　　指着兰堂，对中也说：“这位是兰堂。” 　　又指着中也，对兰堂说：“这是中原中也。” 　　中也与兰堂对视一眼，还是兰堂先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且不论从前两人是什么关系，反正在青雀看来，现在两人就是兄弟了！ 　　看着两人，青雀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她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过了不久，两人就看见青雀拿着两个包装袋回来。 　　青雀把大的那一个交给了中也，说：“这是给羊的孩子们的元旦礼物。本来想拜托八田今天带回去的，但是八田今天没有来，所以就拜托中也送回去了。当然，里面也有中也的份哦。” 　　中也呆呆地接过袋子，“是送给我们的元旦礼物？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真要说原因的话，就是因为八田帮了我很多忙，而且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在元旦节当然有奖励啦。” 　　中也低头看了眼袋子里面放着的东西。 　　一本不大不小的书，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剩下的就是一些用油皮纸包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一本是送给你们的数学辅导书。八田的数学虽然有了显著的提升，但过不久之后他就要走了，也没办法教导你们。有了这本书，你们应该可以自己学习。当然有什么不懂得，也随时欢迎来问我。” 　　“另外的，是我在中华街买的米饼，味道相当不错哦。而且横滨现在的天气干冷，即使开封了也可以保存很久，所以不管你们什么时候想吃了，都可以打开来尝一块。” 　　青雀絮絮叨叨的，空出来的手摸了摸已经完全呆滞的中也的小脑袋，“嘛，味道很不错哦，羊的孩子们也会喜欢的。” 　　头顶上的重量并没有多少，就连抚摸头发的力度，都好像是在抚摸一朵柔弱的花一般。手的主人声音是柔软的，也是缓慢的。 　　中也比谁都清楚，羊虽然现在不会受到别人的欺负，但还是需要每天都思考如何让自己不那么饥饿。 　　她大可直接说出来，告诉他这是送给羊的馈赠，是让羊的孩子们吃饱的物资。但是她没有。 　　她说，这是元旦节对于好孩子的奖励，也是礼物。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吧。 　　中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在他的内心发酵。 　　年幼的中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在未来，他会明白，这是自尊。是作为一个人必须拥有的立足之本。 　　把小孩子的礼物送出去了，青雀就把小袋子塞进兰堂的怀里。 　　“这是送给兰堂的元旦礼物。” 　　兰堂可没有中也的迟疑，很自然就接过了袋子。 　　“我可以现在打开来看看嘛？” 　　“当然。” 　　兰堂打开袋子，然后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裤……子？”兰堂头顶问号看着手中的裤子。 　　“是秋裤！因为兰堂看起来总是很冷的样子，昨天去唐人街正好看见了这个，所以决定买下来。是很有用的东西哦，只要穿上，身子就会变得暖呼呼的。” 　　“原来如此，真是帮大忙了。” 　　青雀笑了笑，提醒道：“对了，穿上这个并不影响外面再穿一条裤子。如果仅仅是穿秋裤的话，也是不保暖的。” 　　“我明白了。” 　　无论是兰堂，还是中也，受到了礼物都很开心。亲自挑选的礼物得到了良好的反馈，青雀的心情当然也变得好了很多。 　　夜晚，中也与兰堂告别了青雀，分别离开了书店。 　　关上书店的门，青雀草草收拾了一番，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打开了小台灯，还有草稿纸。 　　“总感觉之后会更忙。” 　　青雀看着笔下的稿件，感慨道。 　　提笔，在纸张中写下故事的最后一句。 　　【再见，我亲爱的恋人，期待着未来的那一天，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第20章 　　当八田终于养好了头顶的伤口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当然，跟着过来的还有中也。 　　瞧着小男孩的样子，青雀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不过在一周的相处中已经完全了解孩子秉性的青雀，并不打算拆穿他的小心思，免得到时候羞得满脸通红。 　　“说起来，谢谢小店长的米饼，大家都觉得很好吃。”八田说。 　　青雀摆摆手，说：“这是你们应得的。而且，中也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这段时间的客人我可应付不来。” 　　想到这里，青雀坏心眼说：“所以八田这段时间对于数学有松懈吗？我可是每天都叮嘱中也监督你好好学习哦。” 　　八田哽住，接着死鱼眼。 　　“小店长，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擅长学数学。你还不如教一教中也，这个孩子可比我厉害多了。” 　　八田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中也比羊内的大多数孩子都要聪明很多，青雀送的那一本基础数学辅导书，中也已经看懂了三分之一了，而其他孩子还在最开头挣扎，有的甚至阿拉伯数字还没有认全。 　　“唔，也可以。只要你们想要，我都可以哦。”青雀说。 　　得到了青雀的答应，中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谢谢店……谢谢老师！” 　　青雀：？？？ 　　“怎么突然叫我老师了？” 　　中也的眉毛突然拧在一起，显出一丝羞赧，“我在店里的书上看到的，对于传授他人知识的人，要叫老师。店长教导我数学，所以是我的老师。”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吗？不过我也只比中也大两岁而已，所以不需要叫老师的。如果不介意，倒是可以叫我雀。”青雀笑道。 　　中也的嘴巴张了又合好久，还是没有叫出青雀的名字，最后还是老师这一称呼叫得顺口。 　　没有办法，小孩子的喜好，青雀还真干涉不了太多，只能随他了。 　　店内的客人依旧很多，但是因为有了中村的建议，所以流动也很快。一部分客人排队买书，还有一部分客人是上一次预定的书本。有了八田和中也的共同帮忙，青雀更加轻松了。 　　想着无所事事，干脆又找一个角落开始摸鱼。 　　刚坐下，就被排队的顾客搭话了。 　　“小店长觉得，山鸟老师下一本书什么时候出来呢？”顾客说着，面露向往。 　　这个顾客青雀知道，尤其印象深刻。当天就买了十本书，也不知道买这么多去做什么。现在还跑来买书，青雀都有些怀疑这家伙做的是黄牛生意，就中间商赚差价了。 　　“不知道哦。”青雀说。 　　顾客颇为失望，“小店长竟然不知道吗？因为小店长与出版社关系很亲近的样子，所以总感觉小店长和山鸟老师有点联系哦。” 　　青雀：……这可怕的直觉。 　　“唔，所以客人希望山鸟老师下一本书什么时候出呢？或者说，下一本书的故事是关于什么的呢？” 　　这个客人可就感兴趣了。倒不如说来店里买书的客人都感兴趣！已经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向小店长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出的话，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不过太快的话需要考虑质量问题，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快。”顾客说道。 　　但是很快他就被另一人打断了。 　　“山鸟老师的书怎么可能质量下滑！你一定是个假粉丝！” 　　“对啊！山鸟老师，我永远的神！不允许你这样说山鸟老师！” 　　“话说回来，山鸟老师下一部作品写的是什么呢？好好奇。” 　　“我觉得，山鸟老师下一次的作品一定是写家人之类的！” 　　“你又知道了？” 　　客人们吵得不可开交，青雀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偶尔翻一页手中的书。 　　“小店长呢？小店长认为山鸟老师下一部作品是关于什么的？”突然有顾客问。 　　青雀抬眸，想了想，说：“你认为呢？” 　　“我？我觉得可能是写友情的。不过也有人认为写的是亲情，啊，爱情也有。所以小店长，你觉得都有什么呢？” 　　青雀闻言，闭上眼睛思索片刻，随后笑了，说：“说不定都有呢？” 　　“啊？”顾客迷惑了，“都有？那出场的人物还真是多呢。” 　　这一次，青雀不再说话，而是低头认真看书。 　　见她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客人们也不再打扰她。 　　傍晚，书店打烊了。没有买到书的客人们垂头丧气，买到了的客人欣喜万分。 　　而八田和中也都被青雀摁在小板凳上，开始学习数学。 　　八田说的没错，中也真的比他擅长太多了。 　　“中也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啊。”青雀看着中也手下的试题，说。 　　中也耳朵红了红，“谢谢老师。” 　　揉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青雀说：“中也看过山鸟老师写的书吗？” 　　中也摇摇头，“没有。” 　　“八田呢？” 　　八田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咳，我觉得，我应该看不懂这些东西的。认识字就已经很好了，那些文学作品我真的看不懂。” 　　“这样啊。”青雀想了想，说：“永远不要放弃学习。” 　　“咦？什么意思？”八田没明白。 　　“八田，永远不要放弃学习。学习是让你的大脑保持清醒的前提，一旦放弃学习，就会让你停止思考。而停止思考，则会让你逐渐失去自己的思想，随波逐流，最后成为乌合之众的一部分。” 　　“咦咦咦咦！小，小店长，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懂啊！”八田略带崩溃说道，“这不是数学课吗？为什么突然上升哲学了？” 　　青雀闻言，轻笑，“八田还是个孩子，不懂是很正常的。所以，八田你要好好学习数学，不然以后会被老板抓住空子克扣工资的。” 　　“……小店长，你对我的数学还真是执着啊。” 　　“这是没办法的啊，我可是八田的老板，为了以后员工的职业发展，我可是很努力的。” 　　两人对话间，中也已经把试题做完了。 　　“老师，我做完了。” 　　青雀挑眉，拿起卷子大致扫了一遍，“哎呀，完全正确啊。中也真是聪明啊。” 　　奖励性质摸一摸中也的脑袋，成功把小男孩子的耳朵摸得通红。 　　“对了，明天出版社的人会过来交接工作，所以书店内的事情要好好拜托八田和中也了。” 　　被青雀委托的两人哪里会拒绝，当然是好好答应下来。 　　第二日，藤田花了足足十分钟终于从门口挤到了前台，和青雀对接了。 　　在藤田充满了泪水的眼眸中，青雀嘱咐好两人，就带着藤田进入了小茶室。 　　“噢噢噢噢！这就是山鸟老师的新作品吗！”藤田捧着青雀的复印稿，仿佛捧着什么世间珍宝一般。 　　“《错位恋人》？老师这一次写的是爱情吗？”藤田看著书名。 　　“唔，有一部分，但不是全部。”青雀说。 　　“好的！请允许我现在打开来阅读！”藤田的手指已经迫不及待了。 　　“当然可以。” 　　在藤田看书的期间，青雀也不是无所事事。而是拿出了一个小本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但是，比起写小说的顺畅，本子里的内容仅仅是一小段，青雀就需要思考好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 　　终于，艰难得完成了一页纸之后。藤田看完了青雀新的作品。 　　“山鸟老师，你是在……”藤田带着疑惑看青雀手中的本子。 　　青雀合上本子，“是一个不成熟的灵感。想要完成它，我还需要很长时间。” 　　“啊，原来如此。”藤田将复印稿合上，然后对着青雀又是一个土下座！ 　　“山鸟老师的作品，简直是完美！” 　　情绪一激动就土下座简直成为了藤田的标准型动作，青雀也习惯了。左右改不过来，也不影响什么，青雀就随着他了。 　　“老师的作品依旧如从前那样温柔细腻，甚至更甚从前！在这部作品前，我甚至不敢想象，仅仅是两个人就能产生如此深沉的羁绊，所谓的恋人，也不过是老师您选取的其中的一段关系而已！” 　　“老师您实在是太温柔了！明明是那样压抑沉闷的缓解，却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描述得如此美好，就仿佛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 　　“老师！您是天才，是绝无仅有的大天才！” 　　藤田的面部涨红，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捧着稿件疯狂输出。 　　青雀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直接打断他的激动发言，“好了，藤田，这一次的作品我不打算一次性出版。暂时先用报纸登吧。” 　　“诶？可是，这样的话您的稿费会相对少很多，而且出版之后销量也可能会受到影响的。”藤田说道。 　　“没关系的。就在报纸上登吧，你找一个板块，显眼一点就行。至于怎么安排，我相信你的能力。”青雀说。 　　老师都这么说来，作为山鸟头号粉丝的藤田怎么会不同意呢。 　　“当然！只要是老师想要的，我们都会为您满足的。”藤田说，“只是，冒昧问一下，能否告诉我老师这样做的原因？” 　　小茶室内安静了一会。 　　窗户是敞开的，不断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将茶水上方不断蒸腾的雾气吹散。 　　青雀这个角度往下看，还能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是路过书店，而有的则是进出书店。 　　“报纸的价格，会便宜很多。”青雀点到为止说。 　　藤田做编辑这么久了，当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如此，是希望更多人能够看到优秀的文字啊。山鸟老师的温柔不仅仅是体现在文字上，就连行为也如此的温柔呢。 第21章 　　【“哎呀，总算出生了！”护士看着哇哇大哭的婴儿，然后打开婴儿的双腿，看见了那标志着性别的部位。 　　“是个女孩子。” 　　“哦，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声名远扬的大美人。” 　　“是啊，以后一定很擅长插花吧。这样的美人，插花的造诣一定很高。” 　　“哈哈哈，我的女儿，当然是最优秀的。” 　　在所有人欢声笑语中，百绘里出生了。 　　她很幸运，出生在了一个富裕的家庭。尽管她不知道什么是美的，又什么是丑的，但是可以保证，她穿的是昂贵的，也是周围人羡慕的。好吧，对于尚且还是婴儿的她来说，只需要好好吃饭睡觉就好了，其余的事情是大人做的。 　　父母十分地疼爱她，几乎是想要把他们认为的最好的东西全都买下来送给百绘里，送给他们可爱的女儿。 　　无论是精致的洋娃娃也好，可爱的裙子也好，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只要是好的，女孩子用的东西，他们都会买下来送给百绘里。只要百绘里开心，他们就很开心了。 　　因为，这是百绘里，他们的女儿。 　　有一天，他们的百绘里，可爱的女儿，突然会说话了。当然，这仅仅是说出“爸爸”“妈妈”这两个词语的程度。不过这已经让他们欣喜若狂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百绘里真是聪明的孩子！” 　　“妈妈的百绘里，可爱的百绘里！” 　　就连百绘里，也咧开了灿烂的笑容。 　　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是周围人的称赞。事业有成的丈夫，美丽温顺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这是所么美满的家庭。 　　但是世界上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会有的诅咒，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粘上瑕疵。就像是染上了油渍的手帕，或者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无论什么东西，什么事物，都会沾染上瑕疵。就算没有外人的干扰，这个事物也会随着时间的发酵慢慢酝酿出一个小污点。 　　这个小污点或许会被去掉，也或许会越来越大。 　　那一天，他们的百绘里，可爱的女儿，竟然在扮家家酒的游戏中，说想要成为“父亲”的角色。 　　不可理解，明明是一个女孩子，竟然想要当“父亲”？多么不可思议。百绘里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竟然想要成为一个家庭中“父亲”的角色。百绘里只能成为妈妈，这是总所周知，且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不对的，但是念在百绘里年纪尚小的份上，爱护孩子的父母当然会好好教育她。 　　“百绘里，你不能成为父亲。”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是不能成为父亲的。”父亲说。 　　“好吧，百绘里明白了。”百绘里说。】 　　男人将报纸看完突然打了个寒颤。 　　啊，横滨的天气确实很冷，虽然已经是晚冬，但昨天才下了一场小雪，今天的温度骤降。或许镭钵街之外的人不会担心，甚至还会满心期待唐人街的新年。但是对于男人来说，活到开春都是一个困难的事情。 　　看着手中的报纸，男人又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想起来了，这份报纸是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把它带回去，缝缝补补那个用铁皮围成的庇护所，或许能够暖和一些。 　　“真是奇怪，为什么报纸上会登出故事。不知道后面讲的是什么。”想到这里，男人突然自嘲地笑了，“这个故事还真是叫人心生胆寒。或许我会被这个故事冷死也说不定呢？” 　　抱着这一份报纸，男人回到了庇护所。 　　晚香堂内的小茶室，乱步与青雀相对而坐。而福泽谕吉则是正襟危坐，手捧报纸认真阅读。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大师兄不擅长做表情，青雀还以为他读的是梵文而不是小说。 　　乱步正在和青雀下象棋。 　　因为乱步很感兴趣，于是青雀在元旦节那日就从唐人街的杂货铺里买回来了。 　　“乱步大人又赢了！”吃掉了青雀的将之后，乱步得意洋洋竖起四根手指，“四局了哦，小雀输给乱步四次了！” 　　青雀叹气，“好吧，这一方面真的赢不过乱步呢。” 　　“当然，乱步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不过小雀已经很聪明啦，可以在乱步的手下坚持这么久！” 　　青雀还能怎么？当然是一边点头附和，一边收拾棋子。 　　“第一次学习象棋就能赢过我，不愧是乱步。乱步世界第一聪明哦。” 　　青雀的夸赞，乱步毫不客气全部收下了，面上的笑容也越扩越大。 　　整理好棋盘，重新开局。 　　只是，这一次青雀的注意力分出了一部分在乱步的脸上。 　　“小雀看着我做什么？” 　　青雀表情严肃，盯着乱步的脸，仿佛在看一个世纪大难题。 　　“乱步一直眯着眼睛呢。”青雀伸手掐住乱步的面颊。 　　“唔？”乱步疑惑歪头。 　　“真的看得见路吗？”青雀发自内心问。 　　此问题一出，乱步思绪停顿了一秒。 　　“小雀看不见吗？” 　　“难道我要看得见吗？”青雀反问。 　　是啊，三次元的青雀怎么可能做到眯着眼睛还能看清东西啊！这种只有纸片人会的技能青雀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学会！ 　　正好此时，福泽谕吉成功让两人停之下了这个永远也不能找出答案的思考。 　　他放下报纸，深呼一口气。 　　“谕吉师兄，如何？”青雀问。 　　“不寒而栗。”福泽谕吉说。 　　这个答案不出青雀所料。她勾起一丝笑意，然后看向乱步，“那么乱步呢？之前你也是跟着看了的哦。” 　　乱步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乱步大人当然知道小雀的所想，只是乱步才不会说呢！这种事情，当然要社长自己去领悟。” 　　“我又说错了吗？”福泽谕吉说，“很抱歉，仅仅看了第一段的小部分内容就擅自揣测青雀小姐的文字，我会更仔细地去研究的。” 　　“哈哈哈哈，竟然用到了‘研究’这个词语吗？谕吉师兄太严肃了，我并没有说你错了。只是说，你的感觉大致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这样吗？” 　　“说说吧，你的感想。”青雀缓了缓，终于停下了笑声。 　　福泽谕吉小心收好报纸，然后正对着青雀，仿佛是在向青雀汇报着什么正式的文件一般。 　　“虽然文字中一直在强调着这个家庭的幸福美满，父母对待百绘里也十分的宠爱。但是仔细阅读文字，就能从中感觉到窒息感。” 　　“哦？”青雀挑眉。 　　“好像是一套行为准则规定了他们一样，所有人都按照着标准的幸福模式生活。”福泽谕吉说，“看起来温馨美满，其实如同沼泽一般令人生寒。” 　　“只是，我不明白一个情节的设定，不知道青雀小姐是否能为我解惑。”福泽谕吉问。 　　青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思索了一会。她和乱步的视线对上，发现他已经开始翻找零食吃了。 　　“是百绘里想要成为‘父亲’那一段吗？” 　　福泽谕吉微微诧异，但还是点头，“是的。” 　　“这个啊，不可以哦。”青雀说。 　　她意味不明笑着，“这些东西，如果我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好吧。”福泽谕吉放弃了询问地想法，与此同时也发现了青雀小小的癖好。 　　还真是喜欢捉弄人啊，青雀小姐。 　　“说起来，小雀，那个书店里帮忙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乱步突然问。 　　“那个孩子啊，名字叫做中原中也。是羊的孩子，有着可以自保的异能力。” 　　“小雀。”乱步往嘴里塞了一口点心，碧绿色的眼眸盯着窗外，“那个孩子和大爆炸有关。很有可能，大爆炸就是他造成的。” 　　“诶？”青雀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福泽谕吉也愣住了。 　　乱步三两口下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然后就着青雀手中的茶杯喝一口，将口里的点心咽下去。 　　“三年前，镭钵街还不是镭钵街，它的底下藏着一个实验室，重点的研究对象是荒神。这个信息乱步也是去完成小雀的任务的时候才知道的。现在看见了那个中原中也，乱步就知道啦！” 　　“那群家伙，想要把荒神培养出来，但是一个不小心失控没有控制住，大爆炸就产生啦。中原中也就是那个荒神的载体。” 　　三言两语，就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了。 　　青雀听得恍惚，“那，兰堂呢？” 　　“那个啊，他的名字不叫兰堂，叫兰波，是法国的超越者，和他一起的一个叫魏尔伦的超越者。只是后来魏尔伦背叛了他。” 　　乱步将当年大爆炸的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口干舌燥的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还真是，意想不到。”青雀心情复杂，“不愧是乱步，直接推理出来了呢。” 　　福泽谕吉则是紧锁眉头，“那么，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是啊，按照这么个说法，中也和兰堂之间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了。 　　“就这样吧。”青雀说，“没有必要把事情告诉他们。比起我们直接将真相告知，不如让他们在相处之中找到线索。” 　　“这也算是他们两人的考验吧。” 　　青雀说着，看向了楼下，仿佛看见了那个在前台忙碌的孩子。 　　“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思考，才能思考出最满意的答案的。” 第22章 　　山鸟的新作没有直接出版，而是登报在报纸上引起了水花一般的讨论，都在纷纷猜测山鸟老师这么做的用意。 　　不过比起这个，大家更在意的是山鸟这一次的故事。第一版报纸登出之后就遭到了哄抢，对于一些小小的报刊亭来说简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然于晚香堂而言，客流量并没有多少起伏。虽然因为山鸟的新作，《樱》的热度下降了一些，但是不影响他们买了一本书之后顺便带走一份报纸。而门口的报纸箱子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对劲。”青雀盯着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说。 　　“老师发现了什么问题吗？”织田问， 　　青雀抿唇，眉毛也拧在一起。 　　很不对劲，自从元旦节之后，森鸥外足足两个星期没有踏入书店的大门。要说真的是因为她已经十三岁不满足森鸥外的兴趣这种原因，青雀才不会相信。 　　一年时间的相处，青雀已经差不多摸清楚这个二师兄的性子。绝对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也不会做无缘无故的试探。那天的元旦节，森鸥外一定是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现在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过来，怎么想都是有事情在瞒着她。或者说，是在告诉她什么事情。 　　“有事情需要发生。”青雀自言自语道。 　　织田就这么站在青雀身边，见她眉头紧锁，想了想，说：“老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书店有我可以帮忙的。” 　　“今晚我去找找一找谕吉师兄，问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需要我陪你去吗？”织田问。 　　青雀摇头，“不需要的。”她停顿了一会，说：“现在就去，今晚我会回来的。” 　　“好的，请路上小心。” 　　说走就走。青雀换上了保暖的衣服，就踏出了书店的门口。 　　虽然很少出书店的门，但青雀不是路痴，想找找到侦探社的地址还是很简单的。 　　一路上顺着路牌，挨个询问路人。 　　“这位小姑娘，你是在找侦探社吗？” 　　青雀抬头，正巧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面前，面上的笑容十分亲切。 　　“请问你是？”青雀面上不显，内心却生出了点警惕。 　　她一路下来，只是简单的询问武装侦探社附近的地址，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这个女人虽然看着亲切，但是直接上来就点名了她的目的地，很可疑。 　　“啊，不要误会，我只是看见你一直在问路，想着你要不要帮忙，所以过来的。放心吧，小妹妹，我不是坏人。”女人说着，有朝青雀跨进了一步。 　　青雀眨眨眼，白皙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微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找到路的。” 　　遭到拒绝的女人却没有放弃，身子又往青雀跨进一步。“真的吗？没关系的，我不麻烦的，可以带上你哦。” 　　青雀不动声色倒退两步，已经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奔着她来得！ 　　果然，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和森鸥外或者福泽谕吉有关系。这件事情老爷子一定也知道，只是没有与她说。 　　“我真的不需要，我先走了。”青雀说完，就转身想要快步离去。 　　可是，被两次拒绝的女人哪里会容忍任务目标就在眼皮子低下跑走？ 　　不由得眼神阴狠，伸手就抓住了青雀的手臂！ 　　青雀吃痛，当即就想要大喊，没想到女人动作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以此同时，腰间传来一阵刺电击的刺痛！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青雀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少女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女人立刻接住了少女的身体。见她真是失去了意识，女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副模样还敢出来走，真是愚蠢。”女人冷笑道。 　　起初接到任务的时候，女人还不清楚任务目标是什么样子，还担心如果遇到了替身怎么办。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这个女孩无论是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 　　将少女丢进车内，女人一起进入了车子。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同伙从驾驶位上扭头看。当他看见昏迷的少女时，很明显呆愣了一瞬。 　　随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与女人相同的嘲讽笑容，“呵，真是愚蠢。” 　　车子启动了，喷出的尾气甩了一个街道。 　　青雀是猛然惊醒的。 　　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束缚住，脸上也被粘住了。 　　青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绑架。虽然这种事情在三次元中发生的概率并不大，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没想到穿越之后还会经历。 　　不，也不能说想不到会被绑架，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 　　她现在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双手更是被束缚在椅子的后面，嘴巴被胶带黏住了，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看守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凶神恶煞，但是眼神无光，正捧着一本书精精有味地阅读。旁边还放着一份报纸。 　　接着昏暗的灯光，青雀总感觉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思考了好几秒，青雀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在书店里一次性买了十几本之后又买了十几本，顺便跟她讨论了山鸟下一作品会写什么内容的客人嘛！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被自己的书粉绑架。 　　“小店长醒了？”顾客察觉到青雀的动静，从书中世界抽身。 　　青雀点头，就这么盯着顾客。 　　“很抱歉，我也不想绑架小店长的，但是这是我的任务。”顾客说，“哦，在店里买了这么多次书，还没有和小店长介绍自己呢。” 　　“你叫我石岛就好。”他笑道。 　　石岛？石岛不是《樱》中的角色吗？ 　　青雀意识到，这并不是顾客的真名。 　　“哈哈哈，我很喜欢石岛，所以就忍不住用了这个名字。小店长也会理解我的，对吧？毕竟山鸟老师的作品真的是太好了！当然啊，老师的《错位恋人》我也已经看了，虽然仅仅是一小段开头。” 　　“该说，不愧是山鸟老师吗？仅仅是一小段文字，就让我不寒而栗啊。” 　　青鸟面无表情。实际上嘴巴都被胶带堵住的她也根本做不出什么表情。 　　石岛可不在乎自己是在做独角戏，只是捧著书本来到青雀前面，把书举到了青雀的面前。 　　“小店长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要利用你解决掉一些敌人罢了。比如说那个侦探社的社长，啊，还有那个地下医生。他们两人跟你的关系都很不错，这个我是知道的。” 　　“放心吧，我们的首领只是想要杀了他们两人而已，不会杀你的。我们的首领也是山鸟老师的书迷，所以对于和山鸟老师有关系的你，首领会选择放过的。” 　　青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就保持安静吧。 　　石岛的语气不轻不缓，始终保持着平均的速度。青雀还不能不听，就这么盯着石岛的手中动作，随着他的翻页看著书本上的文字。 　　“小店长，你最喜欢的是《樱》之中的哪个角色呢？” 　　“老婆婆？石岛？苹果？还是警察？”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石岛终于回神了。 　　他看了看时间，才惊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不小心说太多了。”石岛说。 　　他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就看见青雀脸上的胶带掉了。 　　“嘶——我就问问，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做了什么，让你们首领这样忌惮。”青雀忍着发酸发麻的舌头，问。 　　也算是有点经验的青雀还是知道胶带是可以用舌头顶开的，就是有点费舌头和费时间。 　　“你是怎么把胶带松开的？”石岛疑惑道。 　　青雀：……忘记了，嘴巴被胶带封住说不了话的才是这里普遍认知的世界观。 　　“看在我和山鸟老师有点关系，而且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份上，愿意告诉我你们首领与两人的恩怨吗？”青雀选择回避石岛的问题。 　　石岛当然不会过多纠结，“也不是不可以。其实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我们的首领就会过来询问你山鸟老师的联系方式。” 　　“武装侦探社发展得太快了，已经触碰到我们组织的利益了，所以必须铲除。只是一个两人的组织而已。而森鸥外，仅仅是一个地下医生，但是在港口黑手党的有了影响力。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个异能者。” 　　“小店长，还好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店店长，否则与两人交集，即便你与山鸟老师有关系，首领也不会放过你。” 　　三言两语，青雀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自己的两个是师兄搞事业的时候触及到了别人的利益，正好两人都和她有关系就顺便把她绑过来然后打算一网打尽。 　　果然是动漫啊，这种事情完全不意外。不，就算是穿越前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狗血的程度不一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们有什么信心可以把那两人一网打尽。要知道，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有着一眼就能看破真相的异能力，你们的阴谋诡计在他的眼里简直形同虚设吧。” 　　石岛听完后，并没有露出担心的表情，“我们的首领的异能力十分优秀，届时，我们会请店长小姐前往观看的。” 　　青雀：……不愧是暴力组织，想法就很与众不同。 第23章 　　夜幕已经降临。 　　小诊所内，乱步将新收集的玻璃球装进口袋。 　　“秃头大叔动作真慢。”乱步说。 　　森鸥外正巧从里屋出来，听见乱步的抱怨，便拉下了一张脸，“我明明才三十岁不到，福泽阁下明明年纪更大吧。”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森鸥外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他会告诉森鸥外他与乱步初见的时候就被乱步叫大叔吗？当然不会。 　　“秃头大叔，这件事情你可隐瞒不了小雀多久哦。所以不如让她加入侦探社。如果被小雀知道了你从前的事情，小雀可是会很生气的。” 　　森鸥外摊手，“嘛，雀酱会原谅我的，因为我是迫不得已的嘛。我只是一个可怜无辜的柔弱医生，待在港口黑手党这个吃人的地方，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如果没有好的异能力傍身，我可是很危险的。” 　　“不要脸。”乱步直截了当对森鸥外的作为评价道。 　　而爱丽丝也从里屋出来之后，听见乱步的话，也很是赞同，“哼！林太郎就是个不要脸的大片变态，等雀酱知道林太郎做的坏事之后，一定会狠狠教训林太郎的！” 　　“诶~就连爱丽丝酱也这么说。明明我是迫不得已的嘛~”森鸥外朝着萝莉撒娇道。 　　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期待什么。仅仅是从异能力设定的性格就知道，森鸥外一定期待着某种事情。 　　啧，人渣。 　　乱步与福泽谕吉一起移开视线。 　　尤其是福泽谕吉，如果不是老师交给他的任务，他根本不想和森鸥外见面，就是平时见面那也是目不直视能不看就不看。 　　保护森鸥外？福泽谕吉觉得根本不需要。且不提爱丽丝这个异能，就是森鸥外本身的体术也不低。曾经的军医，怎么可能真的是手无寸铁的柔弱人员。 　　这段时间，虽然遇到的刺杀不少，对森鸥外的树敌程度有了新的认知意外，对于森鸥外是个人渣的程度更是有了深刻的了解。 　　那个叫做与谢野晶子的女孩，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就连身为人的意识都没有，只能坐在轮椅上发呆。 　　而这样已经深陷泥潭的女孩，森鸥外竟然还想要利用那一份异能力。 　　虽然森鸥外坚信青雀会理解他，但是福泽谕吉还是决定不能让这个女孩继续被森鸥外拽住。 　　以他对青雀的了解，青雀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孩子受到这样的伤害的。 　　正想着，诊所外传来的呼唤声。 　　“你好，福泽先生，森先生。”织田站在诊所的门口，一张脸上是少见的慌乱。 　　乱步看见织田，猛然从凳子上蹦起来，跑到织田的面前，“快点把信给乱步！” 　　织田将手中的信交给乱步。 　　“这是一个女人送到书店里的信件，说明了是送给两位的，并且是紧急信件。老师被他们绑架了。” 　　乱步何等的聪明，看见织田到来的第一眼，就知道青雀是被那个女人的组织背后的组织绑架了。 　　福泽谕吉与森鸥外也的面色也瞬间阴沉，纷纷来到门口。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交代了青雀被绑架，希望两人来到指定的地点救人。 　　“乱步，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福泽谕吉询问乱步。 　　乱步摇头。 　　他睁开了碧绿色的眼眸，扭头盯着森鸥外，“大叔，你要做好准备。” 　　森鸥外以为是营救青雀的准备，理所当然点头，“雀酱遇到了危险，我作为她的师兄怎么可以冷眼旁观呢？” 　　“呜呜呜，只要一想到雀酱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的身躯，我就心痛的要死~” 　　乱步嫌弃地往福泽谕吉身边靠了靠。他提醒森鸥外只不过是看在他是小雀的师兄份上。至于这个准备，当然是迎接小雀怒火的准备。 　　至于绑架青雀的那个组织，乱步就没在怕的。 　　“现在就去把小雀找回来，还有你，小织！” 　　被点名的织田点头，“好的。” 　　横滨的夜晚很安静，对于横滨的市民而言，大晚上的出去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与其在外面晃悠，不如好好待在家里睡大觉。 　　某某小黑屋内，青雀的手已经被松开了。 　　大概是真的认为青雀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石岛完全放心。 　　“现在请小店长和我走一趟吧，首领正等着与你用餐呢。”石岛说。 　　青雀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和脚踝，闻言，点头。 　　一天都没有进食的她现在有些头晕，急需补充食物。 　　在石岛的带领下，青雀来到了一处大仓库内，也看到了这个组织的首领。 　　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竟然够得上儒雅两个字。他的面前是一张餐桌，上面摆放了刚刚出炉的牛排。而他的另一边，则是空出来的座位。 　　首领看见了青雀，便扬起了笑容，对着空位说：“小店长，请坐吧。” 　　青雀当然不会客气，点了点头，就坐在了空位上。 　　“很抱歉，我一天都没有进食了，所以可以现在就用餐吗？”青雀礼貌地询问说。 　　现在不快点干饭，等会就没机会干饭了。青雀内心想。 　　“当然。”首领笑眯眯说。 　　得到了允许，青雀就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了。 　　看着开始干饭的青雀，首领心情甚好，“只要是看一眼小店长，就会觉得小店长十分特别。” 　　这话青雀听了不止一回，只是很敷衍点头，然后继续干饭。 　　牛排味道很不错，是全熟的。 　　“小店长，你应该知道的，在这样的横滨之中，你的特别会显得很稀有。而稀有耀眼的宝石总是会遭人觊觎的。如果一份耀眼的宝石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就会被人偷窃。就算没有得到，也会被有心之人破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青雀还能不明白？穿越前好歹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了，青雀比谁都明白潜规则。 　　这种死变态青雀辞职做全职作家前就遇到过好几个案例。受害者都是才十几岁的小女孩，遇到的施害者无一不是表面儒雅随和，背地里畜生不如。能送到她这里看诊的，都是家长比较开明的。剩余的，青雀就算是想要找，也徒劳无功。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个。长得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不可回收有害垃圾，就是丢进垃圾桶里也遭垃圾桶嫌弃。 　　“你说的有道理。”青雀说着，又给自己塞了一口牛排。 　　首领的笑意更甚，“小店长也很赞同我的话吗？” 　　“美丽的宝石遭人觊觎，但是人们总是会责怪宝石的耀眼。但是因为无法舍弃宝石的美丽，所以会想要找人守护这一份美丽。” 　　“所有人都想要这一颗宝石，理所当然认为，如果不是它的美丽。他们就不会大打出手。” 　　青雀说着，对着首领也笑了。 　　“就本质而言，那些守护宝石的人，和觊觎宝石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美丽耀眼的宝石没有错，制作宝石的人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 　　随着青雀的话音落下，首领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墨。 　　但是，很快他就重新露出笑容了。 　　“果然是小店长啊，如此的你和周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当然，也因为你这一份特别，我会选择宽容。” 　　青雀这一次笑而不语，低头继续干饭。 　　终于，在青雀盘中的牛排只剩下一口的时候，石岛来到首领的身边，“首领，福泽谕吉与森鸥外到了。” 　　“那个侦探呢？” 　　“并没有来。” 　　首领这才满意。 　　他看着已经停下用餐的青雀，笑道，“小店长，等会你会知道的，怎么做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青雀依旧笑而不语。 　　“把他们带进来吧。” 　　仓库的大门敞开了，青雀看见福泽谕吉与森鸥外。 　　两人都两手空空，就连福泽谕吉的武士刀都被没收了。 　　而仓库的周围都是拿着枪械的组织人员，将两人团团包围。 　　“青雀小姐，他有为难你吗？”福泽谕吉最先看见坐在餐桌前的青雀，问。 　　青雀摇头，“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森鸥外则是摆出一副哭唧唧的样子，“雀酱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当我知道雀酱遭遇了意外之后，心脏都要碎掉了~” 　　“那就让它碎掉吧。”青雀冷酷无情说。 　　“诶诶！雀酱好偏心~” 　　三人旁若无人的聊天叫首领的面色沉了沉。 　　“好了，福泽先生，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首领说。 　　“第一，将异能许可证书交给我，我会选择放过你。第二，我会杀了你们，然后夺去异能许可证书。” 　　青雀听此，不发一言。 　　果然，这个死变态绑架她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异能许可证书，是整个横滨所有非法组织都想要的东西。因为只要有了这个，就等于得到了异能特务科的承认，之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收到异能特务科的庇护。 　　只可惜，是个蠢货。自以为拥有优秀的异能力，便可以一网打尽。只是简单调查了敌人的情报，就认为可以掌控全局。 　　“无论是一还是二，我都不会选择的。”福泽谕吉果断拒绝了。 　　首领冷笑，“不知好歹。” 　　青雀见状不妙，于是站起身，离开了餐桌的范围，然后连连后退，目测了一番，总算是远离了有可能的攻击范围。 第24章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这里最没有战斗力的就是青雀，最安全的也是青雀。而两位师兄的战斗力，青雀并不担心。何况森鸥外还没有把爱丽丝放出来。 　　再加上乱步和织田，青雀真的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现在青雀要思考的，就是趁着这段打斗事件，好好思考两位师兄以及老爷子瞒了她什么东西。 　　“给两位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异能许可证书！”首领厉声道。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连被拒绝两次的首领面上再也维持不住所谓的儒雅随和，立刻撕开了虚伪的伪装，当即举手示意部下们对准了两人，“攻击！” 　　随着他的下令，枪械的火力对准两人！瞬间，炮火轰鸣！ 　　“谁也不许欺负林太郎！！！” 　　金发碧眼的幼女瞬间出现，高举着巨大的针筒对着周围的人群怒道，看不清方向的手术刀瞬息之间就收割了几条生命。 　　子弹闪过，福泽谕吉闪身躲过去。 　　青雀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师！” 　　是织田作之助！ 　　腰间多出来一只手，然后，便是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眼前也被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不需要看，老师。” 　　青雀轻轻点头，对织田充满了信任。 　　耳边的声音无比嘈杂。子弹击穿墙壁发出的噼啪声音，刀剑割破皮肤的声音，还有不断传来的惨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总算是停下来了。 　　“小织，现在好了吗？”青雀问。 　　织田犹豫了一会，说：“现在的场面，有些混乱。对于老师来说，可能会比较有冲击性。” 　　青雀体会到了织田细微的贴心。现在周围一定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鼻尖围绕的血腥味道简直挥之不去。 　　但是，青雀不打算逃避。既然穿越到了这个地方，甚至也两位师兄有了牵扯，那就说明了青雀做好了准备。 　　“没关系的，小织。” 　　青雀选择坚持，那么织田也不能阻止。 　　眼前的手挪开了，青雀缓缓睁开眼睛。 　　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面山。红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尸体，地面，墙上，就连头顶的照明灯也不能幸免。倒地的躯体面部表情各种各样，有的是冷峻的，而有的是惊恐的，有的甚至在迷茫，还能看出死前的疑惑。 　　就连之前自满于强大异能力的首领，面上也凝固着最后的惊恐，瘫软在地上成为这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的一部分。 　　这一幕对于青雀来说冲击力了实在是巨大，她瞬间就苍白了面色。 　　胃部在翻滚，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 　　“老师，还好吗？”织田在一边搀扶住了青雀。 　　青雀又闭上了眼睛，隔了三四秒，才终于睁开眼睛。 　　“没关系，我已经好了。”青雀说着，对织田甩甩手，“谢谢你们来救我，乱步呢？” 　　话音刚落，青雀就听见了乱步的声音。 　　“小雀，乱步大人在这里！”江户川乱步站在仓库的门口，朝着青雀大幅度招手。 　　“青雀小姐，有感到不适吗？”福泽谕吉收起武士刀，走向青雀，但是因为身上的血腥味过重，所以在青雀的一米开外就停下来了。 　　森鸥外就没有福泽谕吉那么贴心。不，是这个人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浑身血腥味的自己是不可以随便和人贴贴这一道理的。 　　明明刚刚结束了收割人命，现在却一脸荡漾如菊花快速贴到了青雀面前，企图来一个爱的拥抱，美其名曰给受到惊吓的小师妹给予师兄的温暖。 　　青雀直接露出嫌弃的表情，就躲在织田身后，“我不是很想拥抱。” 　　“诶~明明雀酱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师兄只是想好好安慰雀酱而已~而且啊，当我知道雀酱被绑架之后，只要一想到雀酱会遭遇危险，我的心脏就痛得要死~” 　　“嘛~抱一抱，给林太郎一个安慰如何？”森鸥外舔着脸想要继续黏上去。 　　青雀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说：“我被绑架难道不是鸥外师兄预料之中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森鸥外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后，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雀酱真是敏锐。” 　　而乱步也来到两人身边，一脚就跨在两人中间，将森鸥外与青雀分割开来，把青雀档得死死的。 　　“秃头大叔离小雀远一点，你现在臭死啦！” 　　眼看要吵起来了，青雀及时拉住了乱步的手，“这里太乱了，先回去吧。” 　　堆满了尸体的仓库的确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在离开仓库的前一秒，青雀回头再次看了一眼仓库内的画面。 　　这一幕，将会在她的脑海内挥之不去。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将会成为那一部巨作构成的重要因素。 　　“乱步大人可是一直都在外面哦，已经把那个笨蛋的大本营摸透了，就等着社长去救小雀了！” 　　“哼哼！那些笨蛋，乱步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信息，而且完全没有小雀聪明！” 　　“小雀能交到乱步大人做朋友，小雀真是太幸运了！” 　　一路上，乱步都牵着青雀的手和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青雀也不打断，就这么听他说，时不时附上夸夸。 　　“乱步真聪明。”“乱步好厉害~”“不愧是乱步，我能和乱步大人成为朋友真是太幸运了！” 　　就这样回到了晚香堂。 　　书店门口，站着两位少年。是八田和中也。 　　“店长！” 　　“老师！” 　　中也是最先跑过来了。 　　只比青雀矮一点点的小少年担忧的看着她，一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尤其是看见浑身是血的福泽谕吉与森鸥外，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差抓着青雀好好检查一遍。 　　“没有关系的，中也。今天只是出了点意外，我们会处理好的。今天你和八田先回去，明天再过来。”青雀对中也说。 　　中也还不想离开，正要说什么，就撞入了青雀的眼眸之中。 　　老师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中也意识到了。 　　“那，我和八田哥走了。老师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我会帮助老师的！” 　　“我知道了，谢谢中也。中也真是一个好孩子。”揉了一把小少年的脑袋，青雀笑道。 　　八田与中也走了，青雀还不忘记叮嘱两人回去之后好好复习数学。 　　进入晚香堂，青雀把店门关上，然后对两位大人说：“你们先去洗漱吧，一身黏糊糊的也不舒服。客房内有备用的衣物，你们拿去穿。” 　　两位大人当然同意。一身黏糊糊的不舒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不方便。 　　“小织，今天也多亏你了，谢谢。”青雀对织田道谢说。 　　织田依旧是呆滞的一张脸，“啊没关系的。” 　　“小织今天有杀人吗？”青雀突然问。 　　织田一愣，随后摇头，“并没有。已经答应老师的事情，我是不会食言的。” 　　少年的表情始终的呆愣愣的，看着就和一个木头做的猫咪一样。但是，青雀从少年的眼中看见了微亮的光芒，如一颗寂静的潭水中闪亮的星星，微弱，却绝对不会随着潭水的动荡而失去光芒。 　　“那真是太好了。所以，小织你的小说构思出来了吗？”青雀笑眯眯说。 　　织田作之助：…… 　　他选择沉默。 　　青雀知道了，这家伙还是没有构思出来。 　　“没关系，只是没有灵感而已，不用着急的。现在已经不早了，小织你先回去吧。”青雀说。 　　逃过了来自老师的催更的织田暗自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我走了。” 　　织田也离开了书店。 　　此时店内，只剩下乱步与青雀，还有两位正在洗漱的大人。 　　“小雀，等会那个秃头大叔会说很过分的事情哦。”乱步说。 　　青雀闻言，笑容不变，“这个啊，我知道的，所以等会需要你和谕吉师兄帮忙。我现在要去仓库取个东西。” 　　乱步猫猫疑惑，但还是跟上了青雀前往仓库。 　　来到仓库，青雀绕过层层堆叠的书本，还有一大堆杂物，精准来到堆清洁用品的角落，从里面掏出一根物品。 　　乱步从青雀身后看过去，发现是一根插满了羽毛的棍子。棍子很纤细，只有一根手指头那么粗。 　　电光火石之间，乱步从青雀的面部信息中，得知了这根棍子的用途。 　　“小雀，这个叫什么？” 　　“啊，这个是唐人街买到的好东西，叫做鸡毛掸子。一般情况下是用来打扫卫生的。”青雀笑眯眯解释道，“乱步很好奇吗？等会就告诉你鸡毛掸子的二般情况下的用途哦。” 　　“好啊！乱步会帮小雀的。”乱步也笑眯眯答应了。 　　反正挨打的又不是乱步大人，只要小雀高兴，一切皆好！ 　　“那真是太感谢乱步了。等这件事情之后，新年就和乱步一起去唐人街逛逛，如何？” 　　“好！啊，那乱步可以再吃一次流沙包吗？” 　　“包子皮也要吃掉哦。” 　　“当然！乱步是小雀的好朋友，乱步可是很在乎小雀的感受的！” 　　两人离开了仓库，青雀动作温柔似水关掉了仓库的门。 　　来到了小茶室，青雀也温温柔柔地将小茶室的窗户锁掉了。 　　现在，就等森鸥外与福泽谕吉进入小茶室，然后来一个瓮中捉林太郎了。 第25章 　　“咔哒！”小茶室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森鸥外第一眼就看见了放在青雀旁边的鸡毛掸子。瞬间，某日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就从脑海里蹦出来了。 　　他记得，当时雀酱是说要用这根鸡毛掸子教训他的，是吧？ 　　不不不，好歹是雀酱的二师兄啊，雀酱如此温柔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动手打人呢？ 　　抱着迷之自信的森鸥外，笑眯眯坐到了青雀的对面。 　　福泽谕吉跟在后头，很自然地将小茶室的门关上了。然后，他就看见跑到了门口坐下的乱步。 　　福泽谕吉：？？？ 　　“鸥外师兄，如今，你可以选择自己把事情交代出来，也可以选择听我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然后你进行补充。而我，会根据你的言行酌情思考。” 　　青雀笑道。 　　森鸥外扬起笑容，后面好像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狐狸尾巴，疯狂摇动。此时的他就连爱丽丝也没有召唤出来。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毕竟眼前的小师妹看起来和老师太像了。就眼前这种状况，利用爱丽丝撒娇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我也很辛苦啊，老师只答应给福泽阁下弄到异能许可证书，却没有帮助我。我好歹也是老师的弟子之一嘛~”森鸥外带着轻微的抱怨。 　　青雀还算温柔的微笑突然变得狰狞，“看来鸥外师兄是不打算好好交代了。” 　　“果然啊，是等着我亲口说出来，然后确认我存在哪些信息偏差，利用这些偏差再编造谎话糊弄我，对吧？” 　　“鸥外师兄，不愧是你啊。” 　　青雀越是说，森鸥外后面看不见的尾巴就越是绷直，到最后直接放弃挣扎，瘫软了。 　　“雀酱~”森鸥外还想再狡辩一下。 　　“够了，森鸥外。不可否认，我的确没有你来得聪明，你的计谋与深谋远虑是我绝对比不了的。所以，当你在元旦节当日就设下的计策，我到今天才反应过来。也正是因为刚刚反应，我才不慎中了你的算计。” 　　“我在这里，是不是要感谢你，因为真心把我当做师妹，所以没有要了我的命，是吗？”青雀冷笑连连。 　　江户川乱步已经缩在门口一动不动了。 　　超恐怖，直接连名带姓称呼人的时候真的超级恐怖！看一眼就汗毛直立啦！所以，乱步大人以后绝对不会招惹小雀生气的，绝对不会！ 　　别说乱步了，就连福泽谕吉都绷紧了背部，哪怕青雀斥责的不是他，也总感觉在身边被狠狠波及了。 　　青雀小姐生气的样子，与老师太相似了，完全不敢反抗啊。 　　而直面青雀的森鸥外当然是不敢吱声，脑袋越来越低，委屈巴巴一张脸，企图用示弱来求情。 　　“既然是鸥外师兄想要的，那么我哪里有不满足的道理啊。”青雀阴阳怪气说。 　　“元旦节当晚突然和我说似而非似的话，之后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没有来到书店，就是为了引我离开书店吧。谕吉师兄也跟着你一起，是为了什么？” 　　“一个黑手党首领的医生，背后树敌无数，与书店的店长有牵扯，与武装侦探社社长关系也很不错的样子，怎么看，都很诡异呢。” 　　“那个组织的首领，纠缠你很久了，对吧？” 　　“所以，为了铲除后患，达到目的，找上了老师，然后让谕吉师兄贴身保护你，制造出你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医生的假象，让众人以为你是一个好拿捏的对象。” 　　“而我，正是一个可以用来拿捏你的好棋子。” 　　“我说的对吗？鸥外师兄？” 　　青雀冷冷地盯着森鸥外低得只有头顶的脑袋，明明语气是那么温和，听着却叫人不寒而栗。 　　“哦，当然，还有一点是必不可少的。”青雀说到这，手缓缓抬起，然后放到了一边的鸡毛掸子上，“有什么是一个组织首领都觊觎的东西呢？” 　　“是个异能力者吧。一个有着强大异能力的人，一个，孩子。” 　　“我说的，对吗？”青雀将鸡毛掸子拿起来，戳在了森鸥外的脑壳上。 　　“告诉我，那个孩子的信息。”青雀对着森鸥外说。 　　小茶室内的空气凝固了，仿佛是灌了沉重的水泥，就连流动都带着卡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森鸥外才抬起脑袋，对着青雀露出一个万分讨好的笑容。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雀酱完全说对了！雀酱真厉害，不愧是山鸟老师！” 　　青雀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冷冰冰盯着他，“三秒钟的时间，老实交代。” 　　事到如今，森鸥外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 　　“呜呜呜，我也是很可怜的啦，明明一切都是为了胜利，我也很痛苦的。”森鸥外拿出不知道那里找来的手绢，一点一点擦着鳄鱼眼泪。 　　依旧是楚楚可怜的作态，但是那一双酒红色的眼眸却仅仅盯着青雀，“雀酱也会理解我的。” 　　接下来，青雀就听着森鸥外讲述了一个叫做与谢野晶子的女孩，当年在常暗岛发生的故事。 　　濒死就能将一条生命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的异能力，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伤亡的不死军队。如果故事的开头多么充满希望，那么故事的结尾就多么的充斥悲伤。 　　叫做晶子的女孩，从糖果店里跟随者医生一起来到军队，抱着拯救他人生命的期望，从最开始得到了受伤士兵们真诚的感谢，到最后得到的，是士兵们绝望的责骂。 　　于是，她开始怀疑自己异能力的意义，看着一次又一次从死线中救回来却形同木偶的士兵，她的精神越来越脆弱，一遍一遍责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最后，她看到的，是生命的逝去，看着他们吞枪自尽，却又无能为力。 　　霓虹战败了，回往祖国的游轮上，她尝试着自爆，却失败了。 　　现在的她，已经坐在轮椅上，如同一个失去了自我意识的玩偶，麻木到连说话的本能都忘记了。 　　故事讲完，小茶室内的茶水已经冷透了。 　　窗外的冷风不断扑打在窗户上，发出了“噗噗”的声音，显得小茶室内没有那么安静。 　　“晶子在哪里？”青雀问。 　　她用空着的手端起了茶杯，给自己抿一口。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森鸥外回答。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期待，“雀酱也会理解我的做法的，对吧？” 　　青雀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喝茶。 　　而福泽谕吉闭着眼，心中的怒气不断积压，下一秒就要冲破牢笼。 　　突然，他感觉到袖子被扯住了。 　　福泽谕吉睁开眼，就看见乱步笑眯眯的表情。 　　他凑到了福泽谕吉耳边，悄声说：“等会社长要帮忙摁住秃头大叔。” 　　福泽谕吉思考了几秒，又醒悟过来地看了眼青雀手中的鸡毛掸子，了然地点头。 　　这个师弟他也看不爽很久了，虽然不怎么人道，但该教训的还是该教训的。 　　“鸥外师兄，你的做法，我确实理解。毕竟任何人在国家面前，总是会想要付出一腔热血的。”青雀放下茶杯。 　　森鸥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扩大，又听见青雀说：“手伸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呢，雀酱？” 　　“手伸出来。”青雀的脸上展开了明媚的笑容，“我不想说第三遍哦，林太郎~” 　　许久未实现的愿望终于在今天实现的林太郎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喜悦，因为他看见了小师妹手中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的鸡毛掸子。 　　“雀，雀酱……”在青雀的微笑之下，森鸥外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心朝上。”青雀说。 　　森鸥外乖乖照做了。 　　下一秒，森鸥外的大脑皮层疯狂炸开，一股危机感猛然从脊椎骨窜上头皮，出于本能就要立刻跳起来。 　　但是很可惜，被早有准备的福泽谕吉狠狠地摁在原地！ 　　就森鸥外优越的视力，完全看见了自己的小师妹手中鸡毛掸子划破空气的轨迹。 　　那一根鸡毛掸子势如破竹，就这么打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上！ 　　“啪！” 　　嘶—— 　　森鸥外，作为人的二十九年里，第一次被打手掌心，还是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打的手掌心。而作案工具，正是那一根从杂货铺里买来的清洁工具鸡毛掸子。 　　要问森鸥外什么感觉，那就是疼。 　　很疼，头皮发麻得疼！ 　　“疼疼疼疼！雀酱好狠心啊！”森鸥外当即大喊卖惨。 　　就连爱丽丝都出来，抓着青雀手中的鸡毛掸子企图阻止青雀的殴打行为。 　　“不可以，林太郎虽然是一个大变态，但是不可以欺负林太郎！” 　　爱丽丝努力让自己的胸脯挺得直一些。 　　因为和青雀的距离很近，爱丽丝甚至克制不住自己身为异能力的本能。 　　那就是恐惧。 　　身为异能力的爱丽丝恐惧青雀，哪怕平时青雀表现得足够温柔以至于模糊了这一份恐惧，但是当爱丽丝再次面临时，就感觉到了那一股颤动。 　　异能力，惧怕着青雀。 　　“爱丽丝也想被打手掌心吗？”青雀慢悠悠说。 　　爱丽丝一个颤抖，双腿开始发软了。 　　“要么，是林太郎挨打，要么，是爱丽丝挨打。”青雀笑容不变，语气里也头一次充满了糖果一样的甜腻。 　　“爱丽丝酱，不可以做一个坏孩子哦。”青雀说。 　　爱丽丝当然想要好好保护森鸥外。但是，面前的雀酱真的很可怕。 　　“你，你打林太郎吧，轻一点打。”爱丽丝选择保护自己。 　　反正林太郎是雀酱的师兄，无论在怎么样，雀酱也会手下留情的吧？ 　　森鸥外：？？？ 　　好吧，森鸥外也不忍心可爱的爱丽丝忍受打手心的疼痛。对他来说，看见一个幼女受苦受累就是最大的劫难了！ 　　“那么，林太郎就好好代替爱丽丝，接受这一份教育吧。”青雀满意笑了。 　　“啪！” 　　手掌心，又出现了一条通红的痕迹。 第26章 　　森鸥外用自己证明了，鸡毛掸子这东西打人是很痛的，尤其是鸡毛掸子的主人很生气的情况下。他敢保证，这样的程度自家小师妹还是下手轻了的。 　　真是疼啊。 　　森鸥外抱着自己被打的红彤彤的手掌，哭唧唧缩在角落里卖惨，一边的爱丽丝难得没有嫌弃他任由他靠着，还时不时拍打他的背部说着安慰的话。 　　很难想象，被设定成任性的爱丽丝此时会变得如此温柔，可见青雀的鸡毛掸子威力有多大。 　　“好了，鸥外师兄，现在我们来谈一谈正事吧。”打完了一顿不省心的二师兄，青雀将鸡毛掸子收起来。 　　福泽谕吉也浑身舒畅，就连乱步的心情也好的过分。 　　果然，大家对森鸥外被教训这件事情都持有乐意的态度。 　　“雀酱明明就是理解我的做法，不是吗？我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胜利嘛。就算再强大的异能力者，都会受伤，都会死亡。只要有晶子的异能力在，大家就能够继续为这个国家奉献自己了，不是吗？” 　　“晶子明明最初也很乐意，士兵们也很乐意，我的不死军团不也正好筛选出了更好的战士吗？” 　　森鸥外不断往外倒豆子，一双酒红色的眼眸仅仅盯着青雀，企图说服青雀。 　　他不明白。青雀明明是理解他的。理解，却不赞同。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晶子是个孩子吗？但是在国家的胜利面前，哪怕是一个孩子，也要抛弃自我，不是吗？ 　　“鸥外师兄，明天，我要见到晶子。”青雀说。 　　森鸥外眨巴眨巴眼睛，双眼微微发亮，“诶~雀酱的意思是愿意帮助我照看吗？” 　　“这本来就是你的打算，不是吗？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然后让我对晶子产生怜惜的心理，之后为了晶子的健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晶子放在我的身边，让我开导她。等她恢复之后，再次为你所用。” 　　“森鸥外，你好算计，什么都给你算进去了。”青雀冷笑，“我现在如你所愿，愿意把晶子接到这里接受指导，你却在这里披着面具装糊涂。” 　　“没必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要真的念在我是你师妹的情分上，你就把你那一套拿开，免得我哪天真的想与你断绝关系。” 　　别看青雀平时沉稳温和的样子，但真的要触及到青雀的底线，那么生气起来绝对是没得商量。大家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虽然环境不一样，但是该有的脾气早就有了。 　　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改变绝对不可能，青雀也没有什么资格再管。但如今的森鸥外竟然还想着利用一个孩子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是她这个师妹也算计进去了。 　　若是直接将目的说出来，青雀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但森鸥外不但选择隐瞒，甚至想要钻漏洞，套着一层假惺惺的皮在这里演戏，实在是恶心。 　　青雀的表情很冷。那一双叫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的眼眸如今拧着一股冷气，下压的眉毛昭示着主人不算好的心情。 　　森鸥外静默一会，之后慢慢坐直自己的身体，“那真是太感谢小师妹了。”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青雀别过脸，不再看森鸥外。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森鸥外当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做了简单的道别，森鸥外就带着爱丽丝离开了。 　　小茶室内陷入了安静。 　　乱步来到青雀身边，抱着她的手臂蹭了蹭，“小雀不用生气哦，乱步大人会帮忙的！” 　　少年的帽子被一只手拿了下来，黑色的发丝被胡乱揉了一通。 　　乱步略带迷茫侧过脑袋看向少女。 　　只见黑发少女眼眸带笑，柔软的笑容如春日的花一般。 　　“晶子就麻烦你们了，乱步。我不希望再有一个孩子卷入这些无谓的争斗了。” 　　“青雀小姐有什么想法吗？”福泽谕吉问。 　　青雀手上rua猫咪，抬头看向福泽谕吉，说：“晶子过来之后，我会尽量开导她。之后，我希望晶子可以进入武装侦探社。她是一个好孩子，不能因为从前的事情就否认自己。” 　　“战争已然过去，无论结果如何，晶子的所做都是值得赞扬与被感谢的。” 　　“森鸥外的做法我固然理解，但绝不赞同。而他的不死军团，无论晶子的精神是否崩溃，士兵们是否能够接受，都不可能成功。” 　　“因为，人永远都是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机器。” 　　她的语气很轻柔，却不容置疑。 　　“届时，还请谕吉师兄能够帮忙了。” 　　“请放心，青雀小姐，我绝对不会让晶子的悲剧重蹈覆辙的。” 　　…… 　　晚香堂的书店自从山鸟老师的作品上线之后，客流量就一直很大。因此，一个组织的覆灭，丧失了一部分客户的晚香堂和从前比没有丝毫的变化。 　　尤其是山鸟老师的新作《错位恋人》登报在报纸上之后，顾客们更喜欢在书店内待着了。只是可怜了小小的书店，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也好在只是书店，午休时刻客流量最少，给店内的打工仔们留下了吃午饭的时间。 　　“老师昨天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吗？”中也还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织田收下那个女人的信件，听了女人的话之后，就脚步匆匆离开了。再次与见面，就是两个浑身带血的男人跟在老师后头的画面。 　　“没有困难哦。只是今天会有一个女孩子今后要过来和我生活一段时间。如果中也想要帮我，那就拜托中也替我照顾她吧。她之前有一些不好的遭遇，所以会比较敏感。”青雀柔声说道。 　　中也点点头，“好的，老师。” 　　乖巧的小男孩点着脑袋的样子，如一只听话的小奶猫。 　　八田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说起来，还有一个星期我就要走了呢。”八田突然说。 　　“已经决定好去哪里了吗？”青雀问。 　　“我打算去东京看看。那里的发展很不错，虽然会比较困难，但是机会也比较多，不是吗？”八田略带羞涩说。 　　“东京啊，那八田要好好努力才行。对了，哪怕是工作，也要空出时间来学习数学哦。”青雀笑眯眯说。 　　八田：“……小店长！！！” 　　“哈哈哈哈，好啦明明中也都认同了我的话，八田作为大哥也要说到做到哦。” 　　午餐很简单就解决了，接下来又是忙碌的工作时间。 　　而当森鸥外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少女来到晚香堂，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正是书店打烊前夕，八田和中也正在打扫卫生。 　　“哎呀，两位是昨天晚上的店员啊。”森鸥外推着轮椅，看着正在打扫前台的中原中也，并且不动声色在脑内寻找与面前的孩子匹配的信息。 　　橙色的头发，蔚蓝色的眼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 　　是那位可以操控重力的属于羊的孩子。 　　小师妹识人方面真有天赋啊。身手了得的前任杀手，有着预知异能的织田作之助。港口黑手党内实力出众的干部预备兰堂。现在又多了一个羊内的可以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 　　好羡慕啊，想想自己一个晶子就头疼了，而小师妹可以有那么多的好孩子~ 　　打着小师妹的好孩子那也是我的好孩子的主意，森鸥外准备伸出试探的爪子。 　　“林太郎，别把手伸得那么长。”青雀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 　　森鸥外一个激灵，暂时性缩回了自己试探的手，面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雀酱~” 　　青雀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眼中也，对森鸥外说：“这里是老师的晚香堂，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闹得那么僵。” 　　“诶~明明雀酱就很喜欢我这师兄的，还要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 　　青雀微微一笑，“林太郎喜欢鸡毛掸子吗？” 　　“咳，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森鸥外一秒恢复正经。 　　中也可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是看见森鸥外轮椅上的少女，就被吸引了视线。 　　他放好抹布，然后试探性来到与谢野晶子的左边，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晶子这段时间会住在我这里，生活用品之类的我有准备。现在你可以走了。”青雀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 　　森鸥外黏黏糊糊地还想嚷嚷两句，被青雀一个眼神成功堵住了嘴巴。 　　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来到轮椅前，附身，他正对着与谢野晶子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晶子要跟着雀酱好好学习哦。我可是很期待与晶子地再次合作呢。” 　　少女的身体猛然僵硬了一瞬。 　　在她一旁的中也，很明显感觉到了少女那麻木的表情下深深隐藏起来的恐惧。 　　“森鸥外！”青雀警告道。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森鸥外委屈巴巴说着，就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走了。 　　等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的背影终于消失，轮椅上的少女周围的气息肉眼不可查地松散下来。 　　“你好，晶子，我是青雀。”青雀来到晶子的面前，柔声说道。 　　中也眼巴巴看着，有些无措。 　　晶子面无表情，一双眼眸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没有得到回应，青雀毫不在意。只是扭头，对中也说：“向她介绍自己吧。” 　　中也点头，也来到晶子面前，“你好，我是中原中也。” 　　晶子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依旧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复。 　　“好啦，接下来是晚餐时间。” 第27章 　　【“一淳真是个男子汉啊，以后一定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受人尊敬的医生。” 　　“看他读书的时候认真的模样，我已经看到未来大家围绕在他的身边，亲切地喊他‘一淳医生’的画面了，那真是个不错的场景。我敢说，摄影师过来了，都会连连称赞。” 　　“说起来，那个孩子是不是太安静了一些？” 　　“安静吗？或许吧。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鲜少有一淳这般安静的。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个孩子的聪慧，不是吗？他总是那么讨人喜欢，那么乖巧。” 　　男人与女人的声音远去。 　　一淳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书本。 　　他乖巧的样子仿佛是一只年幼的猫儿。 　　多么美好的家庭，多么聪慧的孩子，这是周围人总是对一淳说的话。 　　就连一淳的父母，也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期待。 　　打从他们的儿子一淳出生之后，他们就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在说，一淳是改变这个家的关键，是一淳让这个家更美满。 　　看啊，因为一淳的出生，丈夫不再夜不归宿，身上不再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也不再嫌弃妻子的没品味。妻子也不再歇斯底里，不再用那空荡荡的脑壳思考着如何吸引丈夫的注意力，也不用再担心丈夫会某一天夜不归宿。 　　一淳，他们的儿子，是这个美满家庭的粘合剂。因为他的出生，成功挽救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一淳，你以后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医生，会成为受人尊敬的医生。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引以为豪的儿子。” 　　“一淳，你要好好听父亲的话，你要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成为有名的医生。我会看着你的，身为我的儿子，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好吧，如果这是父亲和母亲想要的话。”】 　　…… 　　“老师，锅里真的不用放油吗？”中也垫着脚尖看着灶台上的锅，问道。 　　青雀一僵，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原，原来要先放油吗？” 　　中也头一次对自己的老师生出了无语的情绪。虽然生活在镭钵街，也没做过饭，但是中也认为做菜先放油是常识。 　　“哈哈哈，抱歉呢，好久没有做饭了。”青雀尴尬笑道。 　　“好啦，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吃我的拿手菜吧！” 　　“拿手菜？”中也持有怀疑态度。连做菜需要先放油都不知道的老师，还有拿手菜这么一说吗？ 　　“咳！老师我这一道菜可是练了很久的，不许看不起老师哦。”青雀说道。 　　然后，中也就看见青雀装了一碗水直接倒进了热好的锅中，然后从一边拿出了白菜，开始择菜。 　　“老师，你的拿手菜难道是开水煮白菜？” 　　“对了，中也真聪明。” 　　中也：……唯独不想在这种地方被老师夸赞。 　　最后，还是做好了开水煮白菜。 　　架起了小桌子，中也把晶子推到了桌子前，然后给她摆好碗筷。 　　八田也坐在了一边，一边调整桌子的位置，一边询问晶子有哪些不方便的地方。当然，晶子没有回答他。 　　青雀把一锅开水煮白菜端出来，然后又拿出几个罐头，开了盖放在桌子上。 　　一顿很简单甚至到简陋的晚餐就这么准备好了。 　　“小店长，下次还是雇一个人给你做饭吧。”八田发自内心提议道。 　　青雀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想啊，但是想要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厨师很难的。” 　　书店内的人本来就比较多，再加上青雀周边的交际圈就没有几个普通人。贸然把一个普通人扯进来可是很危险的。 　　“我会学着做饭的。”中也突然说，“老师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会学着做饭的！” 　　青雀眨眨眼，随后噗嗤一笑，“中也有这一份心情我很高兴，不过前提是绝对不可以浪费粮食，知道吗？” 　　“好的！” 　　小男孩眼神里充满了真挚，青雀一个手痒，又是摸了一把小脑瓜子。 　　和中也聊完，青雀就看向了旁边的晶子。 　　“不是很擅长厨艺，所以今天的晚餐很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青雀说着，拿出一个碗给晶子装上白米饭。 　　考虑到是女孩子，饭量可能不大，所以只装了半碗，就放在晶子的面前了。 　　“要好好吃饭，才能恢复精神哦。” 　　晶子麻木的面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抬起手指，如同一个生锈的机器人，卡着不断发出轰鸣的齿轮运动着，将碗和筷子拿起来。 　　“说起来，后天就是除夕夜了，中也和八田要和我一起去唐人街逛一逛吗？”青雀问。 　　“除夕夜是什么？”中也吞下口中的白菜，问。 　　“是小店长家乡的节日。小店长的新年和我们不一样，除夕是小店长家乡的新年。”八田对中也科普。 　　中也想了想，拒绝了青雀，“很抱歉，老师。八田哥快走了，所以我想和八田哥，还有羊的人一起。” 　　青雀看向八田，得到了八田的肯定。 　　“是啊，我快要走了，我还是想和羊的孩子们再待得久一点。” 　　“好吧，那到时候就让晶子和我们一起吧。”青雀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晶子的手肘。 　　触之即离。 　　“放心吧，不会让晶子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她说。 　　少女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颤抖，随后恢复平静。 　　用过了晚餐，中也和八田收拾了餐桌，然后各自领着青雀布置的数学作业走了。 　　书店内仅仅剩下青雀和晶子。 　　“说起来，那个老爷子是完全忘记了晚香堂是他的书店了吧。”青雀吐槽道，“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把房产证的名字改掉的。” 　　将晶子推到了书店的内侧，那里是一个客房。 　　“晶子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把我们的寝具拿下来。” 　　青雀叮嘱了晶子之后，就上楼了。 　　晶子突然动了动，一双眼睛盯着青雀离开的方向。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反复思考一句话：我们的寝具。 　　难道要一起睡吗？是监视吗？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命运吗？ 　　没有一会，青雀就抱着两套寝具回来了。 　　她将被子铺好，然后又收拾了一番，“晶子晚上需要小夜灯吗？” 　　“……” 　　依旧没有答复。 　　青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者不悦，只是一点一点和晶子说着事情。一会是今天的天气如何，一会是今天的晚餐如何，而聊得最多的，就是后天的除夕。 　　“我记得，除夕夜的时候，大家都会把红色的对联贴在门框上。当然，有些对联是自己写的，而有一些是买的。我来到横滨之前，记得有一个大爷，书法很厉害，我经常请他赐教。” 　　“啊，买的新衣服也会在那一天穿上，寓意除旧迎新。” 　　“年夜饭，晶子知道吗？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晚餐。菜式很丰富，一定会有鱼，因为年年有余。” 　　“晶子一般会喜欢什么菜呢？” 　　说了很多，晶子始终保持沉默。 　　青雀毫不在意笑了笑。 　　她小心翼翼来到轮椅前，低声问她：“请问，我可以触碰你吗？” 　　她的用词，是“触碰”。是小心翼翼，生怕会用力过度造成伤害的触碰。 　　晶子终于懂了。 　　她对上了青雀的视线，挪动了嘴唇，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你……和那个人……什么，关系……” 　　青雀靠的近，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微微一笑，“我是他的小师妹，他是我的师兄。” 　　晶子沉默了。 　　青雀依旧是笑着的。 　　灯光之下，少女的面部曲线被柔化，唇角的微笑犹如清泉中荡起的微波，“不过，不用担心。就算是师兄，也不能伤害我的晶子。” 　　“诶？”晶子完全呆愣住了。 　　她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师兄，也不能伤害吗？还有，她的晶子什么的，好奇怪…… 　　这个女孩子，好奇怪。 　　从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奇怪。 　　简直就不像是……这个世界存在的人一样。 　　“所以，我可以触碰你吗？晶子。”她问。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晶子终于缓慢地点头了。 　　青雀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嗯。” 　　青雀将身子靠前，双手抱住了晶子的腰，“好啦，现在已经很晚了，晶子还是一个小女孩，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话是会长不高的。” 　　花了点力气，将晶子抱起来，然后一点一点挪到寝具上。 　　晶子的双手下意识也环住了青雀的脖子，却不敢用力。 　　被褥是柔软的，白花花的一片，上面还点缀了各种颜色的小花朵。 　　很可爱。 　　青雀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套被窝里。 　　接着，她从被窝里拿出了一本书。 　　“好啦，现在是睡前故事时间。” 　　晶子睁着眼睛，呆愣愣的。 　　青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睡前听一些小故事，有助于睡眠哦。” 　　晶子感受着额头的温度。她发现，原本以为寂静的心脏，好像重新跳动了。 　　“现在，请欣赏青雀为晶子带来的朗读，《樱》。希望我的观众喜欢。”青雀笑道。 　　灯光是昏黄色的，木质天花板上的旋涡如同小小的旋风，卷起了飘落的花朵。耳边的声音就像是被风吹动的风铃，随着风的摆动，不断摇曳自己的身姿。 　　又像是跳动的乐章，安抚着她干枯的内心。 　　渐渐地，晶子闭上了眼睛。 第28章 　　【他们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不是吗？ 　　丈夫是一位出色的医生，毕业于名牌大学，长相俊朗，他的病人排着队给他送上锦旗。 　　妻子是一位美貌的千金，她擅长花道，是出了名的温柔恭顺，家境更是优越。 　　他们一定相当般配。 　　“哎呀，我的女儿，我的百绘里，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妻子，最美丽的新娘。无论是谁，看见我的百绘里，都会赞叹一句的。百绘里，无论是谁都对你挑不出毛病的。你有着高超的花道技艺，你是一位受人尊重的花道老师，你如此年轻貌美，温柔恭顺，你的丈夫一定会对你满意的。” 　　“我的儿子，一淳，你是那么优秀的医生。你该知道的，优秀的医生，一定需要一位贤惠的妻子为你打理家事。一淳，你该知道，你需要一个优秀的妻子为你诞下继承人，诞下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继承人。一淳，要记住，你可是一位优秀的医生。” 　　他们结婚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 　　婚礼的殿堂苍白的装饰犹如太平间里刚刚拉出冰柜的尸体，周围的鼓掌声嘈杂地仿佛是一千只喇叭在耳边胡哇乱叫。就连手中的鲜花，也能一眼看出它即将枯萎的花期。 　　“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我愿意。” 　　“你愿意嫁他为夫吗？” 　　“我愿意。” 　　新婚的戒指仿佛是一个锁链，将两人紧紧缠绕。 　　百绘里与一淳面对着面，在周围人的祝福之下拥吻。 　　即使，今天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 　　“小雀！！！乱步大人等你好久啦！！！”乱步一个大跨步，就给青雀来了一个满怀。 　　少年蹭了蹭青雀的面颊，肩上的发丝都散发着愉悦。 　　织田站在福泽谕吉的身边，对青雀微微点头，“老师。” 　　福泽谕吉也略欠身，“青雀小姐。” 　　森鸥外没有来，这是所当然的。因为青雀点明了，如果森鸥外敢过来，哪怕是爱丽丝也好，只要敢，那就再吃一顿鸡毛掸子。 　　“好啦，乱步，我来了哦。”青雀拍了拍乱步的背部。 　　乱步又蹭了蹭，才从她的怀中退出来。 　　他的视线也转移到了轮椅上的晶子。 　　“你是叫与谢野晶子对吧，我是江户川乱步，是青雀最好的好朋友！当然，乱步也是青雀的好孩子！” 　　“放心吧，那个秃头大叔不会来的。如果他来，小雀会狠狠打他手掌心。” 　　晶子抿了抿唇。 　　除夕的唐人街果然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青雀提前和乱步打好了招呼，一起来到了点心铺。 　　“老板，我来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啊？”青雀进了门，就朝老板娘打招呼。 　　老板娘从繁忙中出身，当她看见青雀后，欣喜就附上了面容。 　　“哎哟，好久不见啊！”老板娘用粤语说。 　　“是啊，新年快乐，恭喜发财。”青雀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老板娘擦了擦手，就来到青雀身边。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晶子，老板娘露出心疼的表情，“这个乖女怎么回事啊？长得那么漂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不是开了书店吗？就是她啊，帮小孩子拿书，不小心摔倒了。”青雀说。 　　青雀一个解释，老板娘看着晶子的眼神更加怜惜了。 　　她从旁边包了一包绿豆糕，塞到晶子的怀里，“大过年的，阿姨给你点绿豆糕，回去吃。” 　　她想了想，转身去了前台，没过多久就转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红包。 　　一个塞给晶子，“乖女身体健康啊。” 　　又塞给了乱步一个，“这个红包阿姨给你。不用怕的，没多少钱，你拿去买糖吃。” 　　然后把织田拉过去，把红包塞到他手上，“就是你啊，小靓仔，一天天的没什么表情，要开心啊。大过年的多笑笑，吉利。” 　　最后一个，老板娘塞给了青雀，“阿姨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啦。你也好好注意身体，小小年纪的不要太在意店里的生意。红包阿姨给你包了个大的，记得给自己买糖吃。” 　　青雀哭笑不得接过了，“谢谢老板娘。再次祝老板娘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哎哟，你也是你也是。” 　　最后，青雀是抱着一堆老板娘送的礼物离开的点心铺。 　　“乱步大人决定喜欢这个老板娘了。”乱步拿起一个绿豆糕就塞进嘴里。 　　青雀无奈笑着，“乱步真是好懂呢。” 　　织田也珍重地收好了红包，“老板娘是个好人。” 　　福泽谕吉点点头，“是一位热情的好人。” 　　老板娘的红包确实不多，但不可否认，这是她的一份代表着浓浓祝福的心意。 　　晶子盯着手中的绿豆糕与红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做。 　　青雀看出了她的无措，对她说：“收下吧，这是老板娘的一片心意。这次打好了关系，以后多来看看就是了。” 　　“以后……？” 　　“是啊，以后。晶子也很喜欢她吧？说起来，老板娘送了一壶米酒哦。”青雀晃了晃手中装酒的小酒坛。 　　“米酒？”乱步来了兴趣，“是用米酿的酒吗？乱步大人喝过哦。” 　　“当然，量不多，在除夕夜上，搭配着绿豆糕一起享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青雀笑道。 　　“可是，青雀小姐还是个孩子，不能喝酒吧。”福泽谕吉说道。 　　青雀的笑容更甚，“不哦，米酒不算是酒，只是饮品的一种。” 　　“是这样的吗？” 　　“嗯哼，甚至算是汤的一种。”青雀继续说。 　　既然都这么说了，福泽谕吉就没有阻止的道理了。 　　几人又闲闲逛逛，中午时分，还是到了茶楼里。 　　除夕中午的茶楼并不热闹，来来往往的服务员也都在忙碌着今晚需要准备的东西。 　　所以几人在前台等了一会。 　　“杰，不要看报纸啦，快点帮我选一下等会要吃什么！” 　　“悟，不要问我没有意义的问题，因为无论我怎么选，你最后选择都要全部。” 　　“切！明明是杰，自从看了报纸之后就抬不起头了。” 　　“我说过很多遍，不要在我看书的时候打扰我。” 　　吵吵闹闹的男声传入了几人的耳边。 　　青雀被声音吸引，回头，就看见两位少年走进了茶楼。 　　白发的少年带着一副墨镜，身材极其高挑，身穿黑色的制/服。黑发丸子头少年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身着相似的衣服，手拿报纸认真地观看。 　　“明明是杰的错！上次可是你说的，走路不要玩手机，这一次杰自己都在走路的时候看报纸，还差一点就被小偷偷走了钱包！” 　　“你好烦啊，悟。” 　　两位少年打打闹闹来到前台。 　　正巧这个时候前台的服务员也过来了。 　　“请问几位？”服务员问。 　　“五位，请送我们去包厢，谢谢。” 　　青雀说着，就把定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 　　“好的。” 　　正想离开，青雀就发现自己被白发少年拦住了。 　　他弯腰，一张脸直接贴近了青雀，摘下了墨镜，露出的瞳孔苍蓝如穹，璀璨浩瀚。 　　“你这个家伙，好奇怪。”少年说。 　　“再怎么样，也跟你没有关系！”乱步一把子抱住青雀，拉开了青雀与少年的距离。 　　“老子的名字是五条悟，那个怪刘海叫做夏油杰。”五条悟支起身子，说。 　　夏油杰刚刚阅读完报纸上的故事，闻言，很是无奈，“悟，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 　　“哈？杰哪里懂了！你看这个女孩子，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子超奇怪好不好！”五条悟的语气充满无辜。 　　他的语气完全可以说是失礼，而福泽谕吉也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走上前，将青雀与乱步挡在身后，“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你生气了？为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你身后的女孩子啊。超奇怪诶，就连大叔你也可以看出来吧。”五条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言是多么的让人生气，甚至很无辜地询问身后的夏油杰，“杰，你快点过来看！” 　　夏油杰只感觉头疼，只好收起报纸，来到五条悟的身边，对福泽谕吉说：“很抱歉，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的朋友不擅长表达，所以总是会说让人生气的话。” 　　“哈？老子是在实话实说吧？”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服务员也冷汗直冒，青雀站出来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青雀。”她说。 　　“青雀小姐？”福泽谕吉疑惑，但还是退到一边。 　　青雀小姐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夏油杰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却泛起了疑问。 　　这个女孩子，的确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觉得是很特别的存在啊。不，这已经不是特别了，这种情况已经是到了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样的程度了。 　　一丝咒力的痕迹都没有，甚至感受不到产生的负面情绪！ 　　太奇怪了吧！ 　　“你超有意思！”五条悟说道。 　　“如果是来这里用餐的话，点心我推荐桂花糕，味道很不错。”青雀说。 　　“这样吗？那我会去试一试的。” 　　“说起来，两位是来横滨游玩的嘛？唐人街的除夕夜晚上会有烟花与鞭炮观赏，如果两位有时间，倒是可以来这欣赏。” 　　“啊，当然，如果有时间的话。”夏油杰笑道。 　　又是三言两语，青雀就与两人道别了。 　　“乱步不喜欢他们，小雀要离他们远一点哦。”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厢，乱步对青雀说。 　　青雀闻言笑道：“这还真不是我说了算的。不过如果非必要，我当然不会去找他们。” 　　可不是吗？虽然都是纸片人，但是画风上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啊！所以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一部动漫吗？原来还有别的动漫吗？ 　　青雀再次觉得，三次元的自己与纸片人们格格不入。 第29章 29 　　【似乎所有人都对新婚之夜有所期待，都盼望着那一潭即将干涸的湖水能够荡起什么涟漪来。 　　以至于新婚的第二日，都会有见过的没见过的亲戚朋友上门庆祝。 　　耳边无非是祝贺新婚之类的词语，就连送上的贺礼也都千篇一律。 　　声名远扬的医生，还有花道老师，多么般配的一对。 　　等到新房终于停下了声音，被黄昏的霞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才重新回归安静。这一对陌生的夫妻甚至不知道一天下来他们的感情到底是喜悦的，还是麻木的。 　　大概是喜悦的，因为这是新婚。也可能是没有任何情绪，因为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沉淀已然成为路边被践踏的草地，早就在死亡的边缘等待灭亡了。 　　“一淳先生，请问几天的晚餐你想吃什么？”百绘里询问自己的丈夫。 　　“很抱歉，今天我需要出去工作了，今晚可能会很晚回来。”一淳将视线与百绘里错开，固定在了一边新婚妻子布置的花瓶上。 　　“好的，请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丈夫出门之后，百绘里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边的报纸上还登记了新婚夫妇的姓名，从此以后，百绘里的人生仿佛定格了。 　　那是一道坚硬的由寒冷得冰雪铸成的围墙，就算是再美丽的花朵，只要摆放在一边，都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随之迎接死亡。 　　“这没什么，百绘里，接下来你是一位妻子，或许在不久之后，你会成为一位母亲。那么，我的孩子是什么性别？或许是个女孩，那么她一定是花道老师。如果是个男孩呢？” 　　“……如果是个男孩呢？” 　　“最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生，和一淳先生一样。总之，不会是花道老师。” 　　“……” 　　“我该感到高兴吗？我嫁给了一位医生。” 　　这位妻子美丽如面具的面容上，撕裂开了一条扭曲的缝隙。】 　　…… 　　“小雀，要离他们远一点哦。”乱步一边吃包子，一边叮嘱青雀。 　　青雀闻言，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咒术师。”乱步说，“他们是咒术师啦。这个圈子的上层就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垃圾，靠近他们的话，会变得不幸。” 　　说着，乱步的表情严肃了一瞬。 　　咒术师？ 　　青雀在脑内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终于翻找出穿越前在小破站上翻出来的热血少年番。记得的确有一部少年漫与咒术有关。虽然没有点开来观看，但是听好友说这一部少年漫很阴间。 　　青雀将水晶饺放入晶子的碗中，“他们看起来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就已经是咒术师了吗？” 　　“是的哟。看他们身上的衣服，是东京那边的学校。咒术界有两所学校，一所是京都学校，一所是东京学校。只是相比起京都，东京校的没有烂的那么彻底。而且啊，未成年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压榨的工具而已。”乱步说。 　　“这样啊……那么他们真是好孩子啊。”青雀笑道。 　　她看着晶子将水晶饺夹起来，送进口中。 　　“晶子也是一个好孩子。” 　　乱步有些吃味，拽着青雀的衣角，“乱步大人才是小雀最好的孩子！” 　　“是是是，乱步大人还是我的朋友呢。” 　　织田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食物，眼神放空，貌似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用过午餐之后，青雀的人离开茶楼。 　　唐人街此时到处都是贩卖年货的摊子，青雀领这几人挨个逛了去，还顺便买了一些花，以及一个漂亮的花瓶。毕竟大过年的，屋子内装饰一些桃花才有年味。 　　“真希望可以看到烟花啊。”青雀略带遗憾说。 　　“我们不可以留在这里看吗？”乱步也很期待唐人街的烟花。 　　“没办法啊，太晚了。如果想看完烟花，至少要等到两点钟才能结束。”青雀说。 　　乱步肉眼可见萎靡下来。 　　青雀哭笑不得，看小猫咪委屈的表情看够了，才说：“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买了回去放。在十点钟之前放完，就不会打扰到别人了。” 　　乱步猫猫瞬间支棱起来。 　　青雀又低头，看着轮椅上的少女。 　　几天前，少女的一张脸如同镶嵌在脸上的面具，一动不动。如今，少女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眉宇之间多了一股生气，如初春时融化的溪水一般。 　　“晶子，烟花很漂亮哦。”她说。 　　晶子脑袋微动，抬起头来看着青雀。隔了好几秒，才狼狈一般低下脑袋。 　　“到时候，要记得许愿啊。” 　　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步伐。 　　“老师。” 　　路上，织田突然叫住了青雀。 　　“小织？怎么了？” 　　“我想以老师为原型，写一本小说，请问可以吗？”织田问。 　　这个请求太突然，以至于青雀愣了好一会。但是很快她就展开笑容，“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不过，完成之后，我想看看，可以吗？”青雀笑道。 　　“啊，当然。”织田点头。 　　以青雀为原型写小说，并不是织田一时起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自内心敬重眼前的少女呢？大概是镭钵街那一次吧。 　　温和善良，坚守原则，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哪怕是一位贫民窟里企图打劫的恶人，也给予了平等与尊重。 　　织田有些时候，会很认真思考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少女拥有这样高洁的品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织田认为这不再重要了。 　　因为少女从来没有对他的身世进行探究，也从来没有透过他的身份揣测他的行为思想。她看待所有人，穿过所有的外在因素，以包容的姿态，尊重着所有人的灵魂。 　　所以，想要将她写下来。 　　“老师，会好奇我写的是什么吗？”织田问。 　　“当然，无论是谁都会很好奇的吧。只是我更期待完本的那一天。如果提早知道，就没有惊喜可言了。”青雀说。 　　青雀是真的好奇。穿越前好歹是一位国内知名度很高的作家，因为长得比较符合大众审美，青雀没少被读者们偷偷写同人文。 　　记得有一次好友偷偷摸摸拿了一本书过来，笑得扭曲又古怪，一边笑一边把书塞给她。 　　青雀当然打开来看了。然后，她的三观受到了一次猛烈的冲击。事后，青雀表示自己持有尊重态度，但绝对不会再碰一次。 　　现在，听到织田说要以她为原型写一本小说，青雀简直好奇的要死。只要不是同人，只是以她为原型的小说，能有什么问题？ 　　而且啊，织田作之助好歹在三次元是一位优秀的作家，那么在这里也肯定很不错吧？ 　　终于，几人回到了晚香堂。 　　打开书店的门，青雀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暂时堆在了前台，然后翻找出买的烟花。 　　“把小板凳还有桌子搬出去。”青雀说。 　　织田和福泽谕吉乖乖照做。 　　而乱步早就在进入晚香堂之后，就跑去仓库里找零食吃了。 　　将东西全部在书店门口摆好，青雀将烟花爆竹都放在门口。 　　“放烟花！小雀，乱步要先放一个最大的！”乱步已经迫不及待了。 　　青雀打掉他的爪子，“不行，烟花声音太大，要先和周边的商店说一声，不然会吓到他们的。” 　　乱步委委屈屈收回爪子，然后给自己塞了一口绿豆糕安慰自己。 　　通知周围商店的事情还是理所当然交给了福泽谕吉与织田。就是不知道两人过于鲜明的面容，会不会让店主们产生心理阴影。 　　等两人终于回来时，乱步已经等不及了。 　　点燃烟花的任务交给了织田。 　　放在书店前空旷的位置上，织田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 　　三两步回到小桌子旁边，然后端起板凳坐下。 　　青雀坐在与谢野晶子的一边。 　　“晶子，你喜欢烟花吗？”她问。 　　晶子缓慢转向青雀，良久，她点头，“喜欢。” 　　“是啊，我也很喜欢。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除夕夜当天与母亲一起欣赏烟花。” 　　“我的母亲是一位很温柔且坚韧的人。我们比起母女，更像是朋友。” 　　“她告诉我，美丽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短暂的美丽之后就会消逝。但是，其美丽的瞬间会成为永恒。” 　　青雀看着晶子的眼眸，“生命是短暂的，也是永恒的。” 　　“晶子，你是一位好孩子。你让原本短暂易逝的生命，不断绽放出了耀眼绚烂的色彩。但是，不要因为这一份绚烂的色彩将你淹没。” 　　“辛苦了。”她说。 　　晶子缓缓瞪大了双眼。 　　“咻！” 　　“砰！！！！” 　　烟花炸开了。 　　瞬间，闪耀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庞，极致美丽的色彩渲染了整条清冷的街道。 　　晶子看见那炫目的花火坠入少女的黑色眼眸中，如一片璀璨的星空，将昏暗的夜空点缀，成为了指引方向的指针。 　　“许个愿吧，晶子。”她说。 　　晶子颤抖着身体，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眼眶，然后滴落在衣服上。 　　“我，我……” 　　“没关系，慢慢来。”青雀轻轻拍打晶子的脑袋，“烟花会持续很久，直到你许下自己的心愿之前，都不会熄灭。” 　　“唔……” 　　晶子抓住了青雀的手，“我，我希望，希望……” 　　“希望我的生命，可以……” 　　“可以比，烟火还要漂亮……” 　　“可以比，烟火，更加永恒……” 第30章 　　【“新婚快乐, 一淳。你真是为成功人士啊，妻子很漂亮吧。” 　　“哦哦哦，是一淳！快来说说，妻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吧？一定很漂亮对吧？” 　　“一淳, 新婚快乐啊！” 　　同事们的贺词滔滔不绝, 一淳都笑着接纳了。 　　一直如此, 他总是人群中被围绕的那一个。人们总是在一天的开始就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今日的生活, 内心的想法，甚至是什么别的秘密。 　　一淳, 一位德高望重，平和近人的医生，无论说什么，他都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所以啊，一淳结婚了，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这种喜悦在慢慢发酵，甚至成为了兴奋。 　　“我的妻子是一位花道老师。”一淳说。 　　“花道老师？真好啊，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你未来的生活一定充满浪漫。一位懂得花道的妻子，还是一位温和的老师, 真是太好了！” 　　“据说还是一位千金小姐，长相也十分美丽。一淳真是幸运啊。未来我的妻子，也一定是如此！” 　　大家火热讨论着，却没有任何人在意, 今天不过是一淳新婚的第二天。也没有任何人在意，医生与妻子认识才不到两天。 　　“我的妻子, 是一位花道老师。”一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摊开手中的书本,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娶了一位花道老师作为妻子，我现在是一位丈夫，在未来就很可能成为一位父亲。” 　　“我或许会有一个孩子，也可能是两个孩子，甚至更多。这不取决于我。” 　　“如果是男孩，那么他会成为和我一样的医生。但如果是女孩子呢？” 　　一淳陷入了空茫。大脑空白的好像是刚刚从工厂里漂白出来的纸张，一点墨水也不沾染，白得叫人心慌。 　　“她可以是花道老师，一位优秀的花道老师。” 　　“总之不是我这样的。” 　　“……我真幸运，我成为了花道老师的丈夫。”】 　　…… 　　烟火在十点钟之前放完了。 　　碍于小女孩的自尊心，青雀对晶子抓着她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事情只字不提。其他人也很贴心地忽略了这边的事情，全都专心看烟花。 　　十点钟之后，做好了道别，乱步就拿着青雀送的小零食心满意足跟着福泽谕吉走了。而织田同样询问了一些青雀的问题，记好了小本本，心满意足离开了。 　　“晶子，今晚要和我一起守岁吗？”青雀问。 　　晶子此时情绪已经平复。 　　“嗯。” 　　“今晚都不睡觉哦，晶子没关系吗？” 　　“嗯。”晶子点头。 　　“好吧，那到时候如果晶子感觉到困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收拾好了小板凳与小桌子，青雀就来到前台整理购买的东西。晶子则是在一边，拿起了畅销书推荐位上的书观看。 　　“雀小姐，就是山鸟老师，对吗？”晶子问。 　　对于自己的掉马，青雀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惊讶的情绪。 　　对于亲近的孩子与朋友，青雀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在穿越前那个信息爆炸的地方，青雀就算是想隐瞒也藏不了多久。 　　不过也有因为面容暴露导致某些书迷更加狂热甚至极端到上门堵截的情况，就这一点青雀是不打算说的。 　　“是啊，会感到惊讶吗？”青雀笑道。 　　晶子一愣，点头说：“嗯。刚开始会很惊讶啊。但是想了想，这样优秀作品，只有雀小姐才能写出来吧。” 　　“哈哈哈哈，你的赞扬我就收下了。”青雀毫不客气说。 　　两人正是氛围之好时，书店就走进了两人。 　　还是熟人，正是乱步千叮万嘱要远离的两位咒术师少年。 　　“哇，原来你是店主啊。”五条悟把玩手中的小墨镜，说。 　　夏油杰也略带惊讶，想不到如此巧合。 　　“正好，杰这家伙啊，看了一份报纸，就超级好奇。那个，作者的名字叫什么来着？”白发少年扭头问夏油杰。 　　夏油杰一拳捶在五条悟肩膀上，然后来到前台，“我想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山鸟老师的其他作品。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两份报纸。一份崭新如故，另一份则是叫人忍不住猜测遭遇了什么，沾满了灰尘和血渍。 　　“偶然之间看到了这两份报纸。” 　　“这两份报纸上的文章，请问有整本售卖的书本吗？” 　　他将报纸小心放在前台的桌子上。 　　青雀眨眨眼，拿过报纸，“是找山鸟的作品啊。很遗憾的是，报纸上的文章如今只在横滨日报上连载，目前还没有出实体书。” 　　“没有嘛？”夏油杰遗憾说道。 　　不想，青雀口风一转，“但是可以很高兴地告诉你，山鸟老师有另一本已经出版的实体书，就摆在那里。”青雀说着，手指向了推荐位。 　　“名字叫做《樱》，据大家的评价，都很不错，你可以试着一会，再考虑是否购买。”青雀说。 　　被小店长小小地戏耍了一下，夏油杰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感到了一丝好笑。 　　“好的。请问今天什么时候打烊，我会在打烊之前做好决定的。” 　　“今天一天都开门，请放心，你有足够的时间。”青雀笑着，然后将手中的报纸整齐叠好，说：“关于山鸟老师登在报纸上的文章，或许你可以留下联系地址和电话传真。收到老师的出版书之后，我会及时通知的。” 　　“非常感谢。” 　　两人聊天期间，五条悟一只把玩手中的小墨镜。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晶子，就主动凑上去，“你和小店长是什么关系？” 　　晶子一愣，想说朋友，又觉得哪里不对。亲人？那当然不是。 　　想来想去，晶子说：“老师。雀小姐是我的老师。” 　　“老，老师？”五条悟手中的小墨镜掉了都没反应过来，“哈？好奇怪，明明她看起来超级弱诶！” 　　“弱？”晶子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这位原本封闭内心的少女经过了刚刚情绪的释放，终于将一部分真实的自己展示出来。 　　“雀小姐才不弱！雀小姐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师！”晶子怒道。 　　“可是她看起来就是很弱诶！两条腿细弱的，在我看来，就是路边的花花草草都比她来得强。这种柔弱的家伙，为什么可以当老师啊？” 　　五条悟将夜蛾正道的形象拉出来对比，“老师不是应该高大魁梧，络腮胡子，冷着一张脸，最好会做超级丑的布娃娃的那种吗？” 　　“你，你这个混蛋！雀小姐才不是那种形象！你说的完全不是老师，是变态吧！”晶子怒气冲冲道，“高大魁梧络腮胡子，还冷着脸，一听就是什么暴力组织的老大！还喜欢玩布娃娃，真奇怪！” 　　远在东京的夜蛾正道打了个喷嚏，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因为怨种学生的嘴欠导致在小女孩眼中成了变态的象征。 　　“雀小姐沉稳温柔，平等待人，对我更是敦敦教诲，雀小姐才不是你口中的变态！” 　　“你生气了？”五条悟歪头，随后脸上扬起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扭头对夏油杰喊，“杰！你看，她生气了，快要哭了诶！是不是很像那个很弱的庵歌姬？” 　　“悟，不要欺负弱者。”夏油杰来到两人身边，说。 　　“我哪里有欺负她，明明是她自己哭得，我只是在说事实啊。”五条悟说。 　　白发少年迈着大长腿，以绝对的身高优势站在晶子身边，“我只是告诉她，青雀超级弱诶。” 　　“不许说雀小姐的坏话！”晶子忍无可忍，就要伸出爪子打人。 　　“晶子，不要冲动。”青雀制止了她。 　　五条悟立刻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哈哈，看来你的老师不打算袒护你哦~” 　　晶子咬牙切齿，瞪着五条悟的样子恨不得立刻从轮椅上蹦起来给他两拳。 　　“五条先生，还请你适可而止。拥有强大实力并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同样的，口不择言并不等于率真。”青雀说。 　　“哈？”五条悟整个人呆愣住了，傻傻地瞪着漂亮的蓝色眼睛，看着青雀，“你这人说话，好奇怪。” 　　“抱歉，店长小姐，悟他的确不怎么擅长说话，我替他感到抱歉。”夏油杰说。 　　青雀闻言，面上的笑容柔软，“很可惜的是，我不打算接受。因为需要道歉的不是你，而是他。你们也快要成年了吧，也到了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时候了。” 　　混蛋家伙被青雀教训，晶子也没有掩盖住自己的幸灾乐祸，直接表达在脸上。 　　“喂，你是在说教我吗？一口一句怎样怎样的，超级烦，比杰还烦诶。”五条悟说。 　　本来还想再帮挚友游说一下的夏油杰当即就闭上了嘴巴，就任由对方得罪了。 　　“是吗？我还以为五条先生会比我更加明白这些道理的。据刚才五条先生的话，五条先生应该很强。” 　　“强大的五条先生竟然还会因为我的言行而产生不愉快的心情，如此想，是否外强中干了些？” 　　话音落下，书店内的气氛凝固了。 　　沉重的气压叫人喘不过气来。店内苍白的灯光也把人照的毫无血色。 　　白发少年端正了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来到青雀面前，自上而下俯视青雀，眼神冰冷刺骨。骇人的气息从他的周围迸发，如同压城而过的乌云。 　　“喂，你叫做青雀是吧。从一开始，就在说一些奇怪的话。身上可是一点咒力都没有啊。满嘴大道理什么的，明明弱的很厉害，却还要说着我讨厌听得话。” 　　“老子我啊，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说教。” 　　“你这个混蛋，你想做什么！”晶子被吓得汗毛直立，推着轮椅就要去过去，但是被夏油杰摁住了。 　　“放心吧，悟他有分寸的。” 　　“什么分寸啊，这个家伙看着就是个暴力狂啊！” 　　夏油杰缓缓露出笑容，“放心吧，我很了解他。这个混蛋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 　　相反，悟这个混蛋还会感觉到有趣。 　　一丝咒力都没有，年纪轻轻就被人称为老师，管理着一间书店。还有，那几乎与周围撕裂开来的格格不入。 　　悟这个家伙，最烦躁的是被条条框框束缚。因此，如果有什么是一眼就能看出特别的存在，这个家伙会第一时间凑上去参和一脚。 　　现在，这位青雀店长不就是吗？ 　　“所以呢？五条先生，你准备好道歉了吗？”青雀毫不畏惧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在这样绝对的身高差之下，明明被包围的是她，却没有显出慌乱与恐惧。她的声音依旧轻柔，笑容也如春日的花。 　　五条悟缓缓弯下腰，面无表情，“道歉？理由。” 　　“理由？当然是因为你说了不恰当的话。” 　　“说说，老子哪里说话不恰当了。”五条悟更加逼近青雀。 　　青雀这一次却停顿了。她盯着五条悟的脸，几秒之后，说：“你是在企图惊吓我吗？你真是顽劣啊，五条先生。”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活络了。 　　“哇！你看出来了！” 　　“没想到你这人对情绪方面的感知还听敏锐的，不错啊。”五条悟说道。 　　他重新将小墨镜戴上，然后晃晃悠悠一个转身，就靠到青雀的右边，懒洋洋靠着前台的桌子，“行吧，老子道歉。” 　　他指着晶子，“老子和你道歉，不应该说青雀的坏话。” 　　晶子完全愣住了，“啊？” 　　夏油杰松开了摁住轮椅的手，内心平静。 　　看吧，悟这家伙，对有趣的事物容忍度很高的。 　　得到了道歉，就算对方态度松散的一点都不诚恳，晶子还是别扭地收下了。 　　只是内心对五条悟的好感疯狂下降，直接成为负数。并且决定等她可以从轮椅上站起来之后，绝对要一脚踢在对方的脸上！ 　　“我说，你为什么会成为老师啊。明明看着就超级弱。”五条悟问。 　　此时，夏油杰已经完全放心地投入了之中，而晶子因为真的讨厌，所以干脆转动轮椅，来到青雀的身边。 　　“这个啊，需要五条先生自己去发现。”青雀笑道，“毕竟五条先生之前说了不好的话。” 　　“不能直接告诉我吗？”五条悟开始耍赖。 　　“不行。” 　　“告诉我嘛~”五条悟开始用女子高中生的语气撒娇，撑着下巴。小墨镜挡住了一小半的眼睛，当他昂着脑袋的时候，便能将他那苍蓝色的瞳孔纳入整张画面。 　　如一只波斯猫。 　　“雀小姐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混蛋闭嘴吧。”晶子抱住了青雀的手臂，龇牙咧嘴说。 　　“你说的可不算，老子要听青雀自己说。”五条猫猫挑衅地望着与谢野晶子，然后，伸出了手，在青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眼神中，放在青雀的头顶上。 　　“老子还摸了青雀的……” 　　少年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收回了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哇哦。”他意味不明叫了一声。 　　“你这个混蛋，不许对雀小姐不敬啊！”晶子又要伸爪子打人了。 　　五条悟完全听不到晶子的话似的，盯着手掌心好一会，然后拿下自己的小墨镜，再次把手放在青雀的头上。 　　手掌心中的发丝是柔软的，揉一揉，就会有一种揉小动物的感觉。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六眼失效了。 　　只要触碰到她，六眼就会失效！ 　　“我承认了，某种程度上，你挺厉害的。”五条悟说。 　　青雀满脸无语，“五条先生，请你放开好吗？” 　　“老子不！”五条悟理直气壮拒绝了。 　　他扭头对着专心看书的夏油杰喊道，“杰！快点过来，我发现了超级有意思的事情！” 　　夏油杰充耳不闻，专心看书。 　　“杰！！！” 　　夏油杰深呼一口气，抬头，“怎么了？” 　　五条悟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肆意，“你快来摸摸雀，快点！” 　　夏油杰疑惑为什么这个家伙突然就换称呼了，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著书本来到前台。 　　“悟，不要随意骚扰女孩子。”夏油杰抬手将五条悟的爪子拍掉。 　　青雀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五条先生，还请不要大声喧哗，这里是书店。” 　　“雀是在转移话题！杰你快摸摸她！” 　　晶子哪里肯这两个混蛋家伙随便动青雀啊，抱着青雀的手臂就往回缩，“不许摸！” 　　“悟，不要闹了。”夏油杰说着，将书本放在桌面上，“很精彩的书。” 　　“看来夏油先生对它很满意。” 　　“嗯，是相当优秀的作品，引人入胜。” 　　青雀笑了，拿出包装纸将书本封好，“如果告诉山鸟老师，山鸟老师会很高兴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这是当然的。”夏油杰说。 　　五条悟还不甘心，干脆抓着夏油杰的手就要去触碰青雀，但是被夏油杰躲开了。 　　“悟，都说了，不要为难女孩子。” 　　“什么啊，杰你超级古板！” 　　夏油杰对五条悟露出了毫无感情的微笑，随后对青雀说：“那我就不打扰店长了。” 　　说完，就拽着五条悟要走。 　　五条悟哪里愿意走啊，就杵在原地，任由夏油杰怎么生拉硬拽，也挪不动他一步。 　　晶子看得牙痒痒，也伸手去推他，“快点走啦，在这里骚扰雀小姐的大变态，不许再来了！” 　　“不行！除非杰你摸一下雀！” 　　“不，我不是悟，我是绝对不会为难女孩子的。” 　　“哈？杰当初不也惹哭了庵歌姬吗？” 　　五条悟还要再嚷嚷两句，就感觉到自己的六眼失效了。 　　回眸，少女摸着他的脑袋，粲然一笑，“欢迎下次再来吧。” 　　“……切！” 　　五条悟支起身子，“走啦杰，不要慢吞吞的。” 　　夏油杰：……回去找他打一架吧。 　　两位少年打打闹闹离开了晚香堂。 　　“晶子，不用看了，他们已经走了哦。” 　　晶子这才收回愤愤不平的视线。 　　“雀小姐，下次看到他们过来，就直接把他们赶走吧。”晶子气哼哼说道。 　　“不可以哦，他们是客人，对待客人我们不能太直白地表达我们的不喜爱。”青雀说。 　　“不过，我们可以委婉点。”青雀笑着，点了点桌上写着的夏油杰联系方式的纸条，“我们可以隐晦一点。” 　　晶子一愣，随即笑了，“雀小姐说的没错。” 　　而夏油杰与五条悟离开书店之后，夏油杰就召唤出了虹龙。 　　“悟，说吧，一定要我骚扰女孩子的理由。”夏油杰说。 　　“这哪里是骚扰，我明明是在告诉杰，雀超级有趣的！只要碰到她，我的六眼就会完全失效，而且，体内一点咒力都感觉不到，无下限也展不开！” 　　五条悟手舞足蹈与夏油杰分享自己从青雀身上发现的有趣之处，“咒力就好像突然没掉了，完全的消失不见了！杰，我还是第一次用正常视线看人诶！” 　　“六眼，失效？所以，悟，你就不担心触碰之后我的咒灵也会消失不见吗？” 　　“哈？这种东西，只要杰再去收集不就好了？” 　　“……悟，我们回去打一架吧。” 　　“谁怕谁啊！” 　　白发少年坐在巨大的咒灵上嚷嚷。而黑发少年哪怕面带微笑，也叫人看得心里发毛。 　　“不过，能够让你的六眼失效，这是没有记录的术式吗？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估计会很危险。”夏油杰说。 　　“啧。”五条悟烦躁咋舌，“上面那群老橘子，要真的知道了雀的能力，绝对会立刻把雀捉起来的。” 　　“是啊，已经想象出来了。” 　　五条悟作为五条家的独子，从小到大因为六眼与无下限遭遇了数不清多少次的刺杀。 　　如果被那些心怀鬼胎的老东西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将五条悟的六眼与无下限失效，一定会和看见了腐烂食物的苍蝇一样疯了地想要捉住她。 　　“所以，不能让雀的能力被上面的烂橘子们发现。”五条悟说。 　　“啊，是啊。”夏油杰敷衍了两句，就低头打开新书观看了。 　　五条悟怎么会允许自己就被挚友忽视，见他看书，就伸出爪子摁在书页上，“一天天看书，杰你会看傻的。” 　　“并不。山鸟老师的书只会让我愈发清醒。” 　　“如果你不甘心，我允许你可以和我一起看两页纸。” 　　五条悟狐疑，最后还是摆出一副屈尊的模样，“那老子要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那你还是别看了。” 　　“老子要看，杰你快点翻页。” 　　夜晚总是安静的，将购买的东西都整理好之后，已经是接近凌晨三点了。 　　晶子的身体比较虚弱，更是没有守岁的习惯，已经靠着青雀的手臂哈欠连天。 　　青雀哭笑不得，就推着她进入房间准备就寝。 　　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盖上被子前还哼哼唧唧说一点都不困，盖上被子后就直接陷入沉睡。 　　“小孩子。”青雀轻笑道。 　　回到前台，青雀再次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只见本子的第一页，写了六个大字：晨间，正午，夜幕。 　　黑色的墨水在白色的纸张上一笔一划，时而停顿，时而连续。 　　略微的凉意不断吹入店内，之后被店内散发着温暖的火炉融化。 　　清晨的霞光不断涌入小小的书店，当整个书店被金色的阳光填满，青雀终于停下了笔。 　　收起笔，将已经写了三分之一的本子收起来。 　　早上九点钟，八田与中也准时到达书店。 　　“小店长，昨天玩的开心吗？”八田顶着灿烂的笑容问道。 　　“很开心哦。”青雀说。 　　她拿出了两个红包，招呼两人，“来，给你们派红包。” 　　“哇，谢谢小店长！”八田也不推脱了，直接收下了红包。 　　中也倒是扭捏了一下，才接过红包，“谢谢老师。” 　　他又思考了一会，才说：“希望老师身体健康。” 　　小男孩别扭送上祝福的模样过分可爱，青雀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好哦，中也同样要天天开心。” 　　“说起来，八田明天就要走了吧？”青雀对八田说。 　　“嗯，明天我就要走了。托小店长的福，我有了一些积蓄，也能够给孩子们好的践行礼物。” 　　“这是你应得的。” 　　青雀轻笑，“八田有着一颗善良诚挚的心，所以我希望无论八田去到哪里，都不要陷入迷茫。” 　　八田一愣，不过一瞬，重新展露笑容，“嗯，谢谢店长。” 　　唐人街的除夕夜并没有影响到横滨人的作息时间，很快，书店就在此进入了客流量高峰阶段。 　　青雀又将库存清点了一遍，之后回到前台。 　　正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藤田。 　　“藤田？” 　　藤田泪眼汪汪站在书店门口，看见青雀当即双眼发亮，拼了命的挤进书店。 　　“跟我进来吧。” 　　将藤田带入小茶室，顺便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藤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山鸟老师，您的书店生意越来越旺了。” 　　“不愧是山鸟老师，就算是开店也能够如此成功！” 　　眼看藤田又要进入兴奋夸夸的模式，青雀立刻问：“请问这一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读条被打断了，藤田也不在意，对着青雀正襟危坐，“是这样的，山鸟老师，因为您的作品十分优秀，我们收到了文学协会的邀请，称您获得了最佳新人作家奖。” 　　“最佳新人作家奖？”青雀挑眉，“邀请函已经下来了吗？” 　　“是的！”藤田从公文包中拿出红色的邀请函，“不知道山鸟老师的意愿是？” 　　青雀想了想，回绝了藤田。 　　“如果可以的话，请藤田替代我去领取吧。我暂时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愿。” 　　喜爱的山鸟老师不愿意去领奖，藤田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不过作为山鸟老师的第一粉丝，当然是支持老师最重要！ 　　“好的，老师，我一定会盛装打扮出席的，绝对会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老师的风采！” 　　“……你尽力就好。” 　　藤田还想说什么，楼下突然响起了尖叫声！ 　　藤田一惊，下意识就要拉住青雀，“山鸟老师！” 　　青雀动作比藤田更快，三两步离开了小茶室奔向楼下！ 　　小小的书店内到处都是蹲着的瑟瑟发抖的客人，中也漂浮在空中，身上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八田则是在一边轻声安抚受到惊吓的客人。 　　一群高大的黑衣人手持枪械，面容冷峻将书店包围，乌压压一片。 　　“你们是谁？”青雀快步走到中也前，冷冷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黑衣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头发花白，留着一撮小胡须，带着一个单边眼镜。 　　他的举止温和，如绅士一般来到青雀面前站定，“鄙人广津柳浪，很抱歉惊扰了青雀小姐。港口黑手党首领有请。” 　　港口黑手党？ 　　青雀打量了着老者，“理由。我不记得我的触犯过港口黑手党。” 　　广津柳浪闻言，笑了笑，说：“还请青雀小姐移步。” 　　青雀有一瞬间陷入沉思。 　　突然，脑海内瞬间闪过了森鸥外。。 　　森鸥外！这个人渣，竟然利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企图将她挪走！ 　　“可以，但是请允许我给店内的孩子说两句。”青雀说。 　　“当然可以，我是不会拒绝淑女合理要求的。”广津柳浪体贴说道。 　　青雀稍稍后退，招呼中也。 　　中也缓缓落地，来到青雀身边。 　　“我走之后，带着晶子，立刻前往武装侦探社。” 　　“老师？” 　　青雀安抚性笑了笑，“没关系，我会回来的。” 　　中也踌躇片刻，最后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老师。老师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与中也交代好事情，青雀整理自己的衣服，挺胸收腹，直视广津柳浪，“好了，走吧。” 　　“请。” 　　来到书店门口，已经停下了一辆小轿车。 　　车内很安静，广津柳浪坐在青雀的身边，十分照顾她的情绪，甚至会询问青雀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说出来。 　　青雀都面带微笑拒绝了。 　　港口黑手党，横滨最大的黑手党组织，其首领被誉为横滨夜晚的暴君，尤其是在重病之后，他的行为愈发残暴。 　　黑色的五栋大楼屹立在横滨这一片土地上，如苍天大树一般深深地扎根地底。 　　踏入大楼的门口，青雀就受到了注目礼。特别是曾经来过书店买书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中村和高木不敢置信地盯着被广津柳浪带着进入电梯的青雀。 　　“小店长怎么来了？还是被广津大人带进来了。”中村忐忑不安。 　　高木同样如此，“应该没事吧，因为小店长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可是，真的没事吗…… 　　两人对视一眼，充满担忧。 　　青雀与广津柳浪进入电梯。 　　“青雀小姐，不必担忧。首领只是比较好奇，山鸟老师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罢了。首领，对待文学作家，尤其是出色的文学作家，一向宽容。”广津说。 　　一位位高权重的黑手党首领想要知道作者的真实身份，简直轻而易举。 　　“谢谢你的安慰。”青雀说。 　　终于，电梯在最顶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打开，青雀就与兰堂撞了个正好。 　　“雀？”兰堂微微怔愣。 　　“是兰堂啊。”青雀笑道。 　　兰堂沉默片刻，与广津说：“请问，我可以一起进去吗？” 　　广津笑了笑，说：“首领并没有禁止。” 　　压抑的水晶灯，沉重的丝绒地毯，走廊安静地可怕。 　　“叩叩叩。” 　　广津柳浪打开门，进入首领办公室。 　　他对病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鞠躬，“首领，青雀小姐已经带到。” 　　青雀跟着进入房间，而兰堂则落了青雀一步。 　　“您好，首领阁下。”青雀微微鞠躬。 　　首领是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花白色的发丝也不能将他的威严减去半分。一双眼睛如天上的苍鹰，只要是与他对视，就会被当做猎物吞吃入腹。 　　“过来。”他招手。 　　青雀一步步来到床边，垂下眼帘，微微低头，显出自己的尊敬。 　　对待这位首领，必须小心翼翼。谁也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首领是否会在下一秒就要了她的性命。 　　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头顶上，不轻不重。 　　“医生说的不错，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女孩。” 　　青雀不语。 　　手掌挪开了。 　　“如此特别的女孩，写出那样的作品是理所当然的。也难怪医生将你小心看护。守着这样的珍宝，如果不小心翼翼一些，难免会遭人觊觎。” 　　“出版社那一边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你就是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作家。” 　　青雀沉默片刻，低声询问，“请容我问一个问题。” 　　老首领目光沉沉，“问吧。” 　　“我很好奇，森先生是如何向您说起我的。” 　　老首领闻言，嘴角扯开了一个弧度。这个诡异的弧度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笑，还是单纯的扯动肌肉组织。 　　“特别的女孩，和周围格格不入，却温柔。”老首领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的弧度终于有了成为笑容的趋势。 　　“你的作品很不错，我很欣赏你。” 　　“优秀的珍宝遭人觊觎，医生没有本事给你带来庇护，港口黑手党可以。” 　　“所以，他祈求我能够庇护你。” 　　听完了首领的话，青雀面容不变，内心却果不其然。 　　真是个人渣啊，森鸥外。 　　一箭三雕。 　　将她带到老首领面前，表面上给予她庇护，实际上是将她圈入黑手党的范围内。只要她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人，那么与她交好的兰堂，织田作之助，都可以算是站在他这一边了。 　　而她离开书店这段时间，也算到了她一定会让中也带上晶子前往武装侦探社。这个时候，以森鸥外的话术，完全可以动摇中也与晶子，还能达到拉拢中也的目的。 　　最后一点，就是山鸟背后的出版社。未来的森鸥外绝对会想要出版社的利润。作为师兄的他不好出面，于是找上了老首领，在未将山鸟的版权盈利攥在手里。 　　好算计，相当的好算计。 　　不过，森鸥外未免太小瞧谕吉师兄与乱步了？ 　　哪怕内心怒火冲天，表面上的青雀恭敬无比。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庇护。”青雀说。 　　“说起来，兰堂与你认识。”首领的视线转向了进入办公室之后就沉默不语的兰堂身上。 　　兰堂微微低头，“在雀的书店内买书，一来二去就互相认识了。” 　　“原来如此。不错。” 　　“你们，都出去吧。小女孩留下。” 　　办公室内只剩下老首领与青雀两人。 　　老首领指著书桌上的书本，说：“去，把书拿过来。” 　　青雀乖乖照做，拿了书本回到病床边，“书拿来了。” 　　“念给我听。”老首领闭上双眼。 　　躺下的他隐没与黑暗之中，双颊下凹，终于现出一丝病态。 　　青雀打开手中的《樱》，翻到了贴上书签的那一页，将书签拿下。 　　轻柔的声线朗读著书中的文字，一字一句如催眠的八音盒。 　　在这样的声音下，老首领慢慢放松了身体，渐渐陷入沉睡。 　　青雀并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继续读。 　　没有首领的命令，她不能走，只能坐在这里。万事皆小心，绝对不能走错一步。 　　书念完后，青雀将书小心翼翼收起来，放在一边。 　　办公室内的气氛死了一样宁静，青雀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老首领终于醒来，在首领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中，青雀得到了可以离开的允许。 　　离开首领办公室，青雀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兰堂。 　　“雀果然是山鸟老师。”兰堂说。 　　“这件事情，我以为兰堂早就知道了。”青雀有气无力说。 　　紧绷着神经待在一个地方八九个小时接近一天，中间声音不敢发出，手脚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吵醒首领然后被拖出去一枪崩了。 　　真是，自从成为森鸥外的师妹之后就开始多灾多难。可见之前的一顿鸡毛掸子不能让他长教训。 　　不，如果仅仅是一顿鸡毛掸子，是绝对不能让森鸥外妥协的。一顿皮肉之苦不能阻止他的搞事心理，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青雀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拿起鸡毛掸子就对着森鸥外一顿噼里啪啦。 　　“抱歉，让你担心了。”青雀说。 　　“没关系。朋友有危险，我当然需要帮助。”兰堂笑道，“我送你回去吧，书店内的中也应该等急了。” 　　“嗯，谢谢你。” 　　“谢礼的话，就送给我一封来自秘密通道，属于山鸟老师的专属回信吧。” 　　“当然。” 　　两人乘坐了电梯。 　　然后，青雀就在大楼的门口看见了织田作之助。 　　“小织？” 　　织田从呆愣中回神，“老师。” 　　他上下打量青雀，确认她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之后，才从了一口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第31章 　　“小织是担心我吗？” 　　“嗯。同事说看见了老师, 所以很担心。但是我的身份不能进入顶层，所以只能等在这。” 　　青雀失笑，“好吧, 谢谢你。请放心吧, 我没有事的。” 　　因为青雀的事情, 织田请了一天的假期。三人踩着最后一点晚霞回到了书店内。 　　此时的书店大门紧紧关闭。 　　青雀将书店打开，然后直接进入仓库, 拿出了鸡毛掸子以及一块小黑板。 　　小黑板是昨天买年货的时候看见了顺便买的, 想着可以用来写一些书店内的告示。不想, 现在就可以用了。 　　拿出粉笔，刷刷写下一句话，然后摆放在门口。 　　织田与兰堂定睛一看。 　　只见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加粗写了一行大字：森鸥外以及森鸥外之类的衍生物不可进入。 　　森鸥外可以理解，但是森鸥外的衍生物是什么东西？ 　　织田想了想, 发现想不出来。不过见青雀这样子, 也算是知道了青雀进入首领办公室多半与森鸥外有关。 　　既然是森鸥外自作自受, 织田当然没有阻止的道理。身为一名优秀的山鸟厨, 不需要想太多, 支持就行了。 　　兰堂因为还有工作，就离开了。而织田因为请了假, 就干脆留下来和青雀一起收拾有些凌乱的书店。 　　直到时钟指向晚上七点多，青雀才看见归来的中也。 　　只有他一个人, 晶子不在身边。 　　“中也回来了。”青雀招呼中也进屋, 然后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他, “辛苦中也了。” 　　中也接过茶水, 一张脸上写着心神不宁。 　　他的眉毛蹙在一起, 一双蔚蓝色的眼睛也不如从前明亮, 仿佛一颗闪耀的蓝色宝石附上了灰尘。 　　“老师, 我，保护好了晶子。”中也说。 　　青雀看着中也，软下了面部表情，“我知道，中也很厉害，我相信中也能够保护好晶子的。” 　　中也很强大，福泽谕吉本身的实力也不低，从森鸥外的手中将晶子保护下来并不是难事。 　　但中也的内心不够坚定，还是一个孩子的他，绝对不是成年人森鸥外的对手。 　　“现在，中也告诉我，中也在烦恼着什么，好吗？”青雀抬起中也的脸，柔声说。 　　明明是被摸一摸脑袋就会脸红的男孩，此刻却神情恍惚。 　　“老师，我，我真的是人类吗？” 　　“嗯？”青雀歪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的力量，强大的就好像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之前也是，八田哥收留我的时候，我连说话都不会，走路也不会。” 　　“哪里有孩子，到了这个年龄，还什么都不懂啊。我就好像是一个，怪……” 　　“中也。”青雀打断了中也，“是森鸥外和你说的这些话，对吗？” 　　中也被打断，点头。 　　青雀笑了笑，说：“中也，想要听我说说吗？” 　　她松开中也的面颊，搬过来小板凳，然后把中也摁在上面。 　　中也在小板凳上乖乖坐好，然后看见青雀拿过来一本书。 　　“之前，我问过中也，是否看过《樱》。中也说没有，我就不再询问了。因为啊，那个时候的中也还小，哈哈哈，好吧，现在也没多大。” 　　“只是在我看来，那个时候的中也内心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迷茫。那时候的你，还没有思考这些问题。如果我强行将中也的思绪拉上，只会拔苗助长。” 　　“但是，现在中也开始思考了这些，那么我作为老师，一定会尽我所能解答中也的疑惑。” 　　青雀打开书本，翻到第一页。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青雀问。 　　中也陷入呆滞，“老师？” 　　“放心吧，中也，回答我。”青雀说。 　　中也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青雀，说：“我是中原中也。” 　　“那么，中原中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由来吗？”青雀问。 　　中也放在膝盖上的手搅合在一起，“我不知道。只是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叫做中原中也了。” 　　“那，我来为中也定下一个意义，可以吗？”笑道。 　　“希望中也能够像诗人一样，内心坚定而充满浪漫，哪怕是生活中的小事情，也能够以独特的目光看待，永远都不放弃自己的希望。”青雀看着中也，缓缓说。 　　少女的目光直白明了，就像是天上太阳，将人全身包裹，无处遁形。 　　中也往后缩了缩，“唔，嗯。” 　　“谢，谢谢老师。” 　　“中也想知道我的名字的由来吗？”青雀继续问。 　　她的问题成功引起了中也的好奇，“老师名字的由来？” 　　“嗯。雀，是母亲给我的名字。是一种美丽的灵鸟，是幸福的象征。” 　　“幸福？” 　　“是哦。” 　　又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 　　青雀将自己的小板凳往中也挪了挪，“现在是第二个问题。请问，中也有多少只眼睛，多少个鼻子，又有多少个嘴巴？” 　　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中也满头雾水。但经过刚刚的气氛缓和，已经没有之前的无措了。 　　“我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很好。”青雀笑着，举起了手中的书，“现在给中也一个任务，就是《樱》。完之后，我会告诉中也最后的答案。” 　　“诶？” 　　青雀将书本放入中也的怀中，看着中也空茫的小表情，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吗？” 　　“不，不是。只是觉得很奇怪，老师问得问题，很奇怪。” 　　“会吗？或许吧。只是一切的答案，都需要中也从书中寻找哦。” 　　放着小中也认真读书之后，青雀就看见织田拿着纸在一边写写画画。 　　青雀站盯着看了一会，抬头看看钟表，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快了。 　　于是抄起鸡毛掸子，来到书店门口，摆出一副等人的架势。 　　等到终于有人过来之后，青雀看见了来人，狠狠咋舌，将鸡毛掸子丢到了一边。 　　“老爷子还知道回来啊。”青雀说。 　　夏目漱石拄着手杖，听见青雀的阴阳怪气，感到一些尴尬。 　　“咳咳，青雀今天的脾气有点大。” 　　“老师也知道的吧，你那算计人很厉害的二弟子。他很聪明啊，知道我会拿着鸡毛掸子在门口守着，就拜托了老师。” 　　夏目漱石更是尴尬，站在书店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好在，青雀还记得夏目漱石是这间书店真正的店长，请夏目漱石进来了。 　　进入书店，夏目漱石看见了正在认真读书的中也。 　　小男孩拧着眉，盯著书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一颗尚未打磨的钻石啊。 　　夏目漱石正想去对钻石勾搭一下，就感觉到头皮发凉。 　　回头，正是青雀那奇怪的眼神。 　　夏目漱石：总感觉自己的三弟子怨念颇多。 　　“小织，就拜托你照看一下中也。” 　　“好的，老师。” 　　来到小茶室，青雀还是出于尊重给夏目漱石倒了一杯茶水。 　　“我算是知道了，森鸥外对小孩子勾勾搭搭的性子就是从你这里学的。”青雀直接开口。 　　被自己的弟子怼了一下，夏目漱石微微僵硬身体，“咳，钻石自然需要好好打磨，才能够发出耀眼的光。” 　　“打磨和切割可是两个概念。”青雀冷笑。 　　虽然夏目漱石是她的老师，她不能打，但是不妨碍她阴阳怪气。 　　“说吧，森鸥外那个人渣，拜托你来做什么。” 　　夏目漱石端起茶杯抿一口，“咳，森鸥外做错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不成器的弟子犯了错，惹人生气，我这个做老师的当然也要负点责任。” 　　当森鸥外来到他这边求情时，夏目漱石就知道这个不成器的弟子翻车了。算计谁不好，偏偏要算计小师妹。 　　最初的时候，森鸥外虽然也是抱着利用的心态接近青雀，但是态度良好，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夏目漱石就当做没看见。 　　但是这一次，直接玩了个大的，想要一次性吞下晶子和中也两个在青雀庇护下的孩子，甚至连青雀的性命也算了进去。 　　现在翻车了，晶子没捞着，中也看起来也暂时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青雀已经发现了森鸥外的全部计划。 　　真是，就算夏目漱石也觉得自己的二弟子属实过分了。 　　“你的信息，我已经向异能特务科报备。届时，你的安全就不需要担心了。”夏目漱石说。 　　“……我知道了。”青雀深吸一口气。 　　“老师，你不介意我进行一些打击报复吧？”青雀突然问。 　　夏目漱石想了想。 　　“可以。” 　　还是觉得既然是自己的唯一女弟子，还是最小的那一个，那么就随便她玩吧。反正二弟子做的事情已经够过分了，小师妹比他有良知多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说好了相关的事宜，夏目漱石又变成了小猫咪要溜走，青雀一边嫌弃，一边在不碰他的前提下在他的脖子上挂好了小鱼干，“天天就知道出去溜，也不知道这间书店到底是谁的。” 　　三花猫咪厚颜无耻“喵~”了一声，就跳窗走了。 　　将小茶室内的东西收拾好，青雀就下楼了。 　　“夏目先生走了吗？”织田没有看见夏目漱石的身影，便问。 　　“嗯，老爷子喜欢翻窗。”青雀笑道。 　　翻窗？啊，真是有意思的爱好。织田心想。 　　青雀笑而不语，她说的可是事实。 第32章 　　青雀来到中也的身边, 见他已经快要将一本书看完了，于是重新坐回小板凳。 　　果然，不出十分钟, 中也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此时的他的唇角挂着喜悦的笑意, 一双眼亮晶晶的。 　　将书本小心合上，然后捧在手中, 看得出来是喜欢极了。 　　“如何？”青雀问。 　　中也被青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终于从书中回神了。 　　“老师！” 　　“被吓到了吗？看来中也很喜欢这本书啊。”青雀调笑道。 　　中也微红着脸，点头, “嗯，很喜欢。我喜欢樱。樱很温柔, 也坚强。不过, 我最喜欢的是警察。” 　　“警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警察很厉害，能够保护樱。乐观勇敢，会带给樱很多欢乐, 为樱指引方向，还会在朋友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觉得，警察好厉害！” 　　中也笑道。他的面颊绯红, 鼻尖甚至伸出了一些汗珠, 兴奋的他笑容灿烂的好像是闪闪发亮的宝石。 　　“警察也会很高兴, 中也这么喜欢他的。”青雀笑道。 　　“所以, 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中也陷入沉默。 　　他低头，抚摸著书本的封面。 　　白色封皮的书带着些许的凉意，在手指抚过之后，就会被染上温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中也才抬起头, 面目严肃。 　　“老师, 森鸥外说，我的异能力，强大得不像是人类可以拥有的。但是，看了书之后，我明白，再怎么如何，我都拥有人的特征。” 　　“老师赋予了我属于我的名字的意义，我周边的人都对我报以善意与宽容，而我也会力所能及回馈周围人给予的帮助，最重要的是，我会思考。” 　　“老师，谢谢你，我知道了。”中也目光炯炯看着青雀。 　　小少年蔚蓝色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光芒，就好像是被洒在海面上的朝霞。那些细碎的闪光将会随着海水一起飘荡，永远都不会消散。 　　青雀笑了。 　　她将手放在中也的脑袋上，揉了揉。 　　“中也，你是一个，我值得骄傲的学生。” 　　“你拥有这强大的异能力，自尊而不傲慢。你很温柔，却内心坚定。身为你的老师，我为你感到骄傲。” 　　“你啊，是一个灵魂散发着闪光的好孩子。” 　　她揉着少年的发丝，轻声说。 　　少女乌黑色如绸缎的发丝微微垂下，一双修长的眼眉弯起的弧度就像是天空中飞鸟划过的痕迹。 　　昏黄的灯光朦胧了她的面部曲线，就连那一双黑色的眼眸也成为了清澈的潭水。 　　心如擂鼓。 　　“老，老师！”中也面颊猛然窜起了红色，两只耳朵烫的好像是烧开的水一样。 　　“中也是害羞了？”青雀收回手，“好啦，不为难中也了。” 　　青雀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中也该回去了。” 　　“……嗯”中也点头。 　　抱着青雀送的书，中也和青雀道别之后，就离开了书店。 　　织田也停止了写写画画，“老师如果有什么困扰的地方，请告诉我。” 　　“放心啦，小织，我没事的。” 　　织田也离开了晚香堂。 　　关上店门，青雀面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有织田与中也在，青雀就没把自己的愤怒表达出来。现在人都走了，对森鸥外的愤怒一层更一层高。 　　站在原地恼怒了好几分钟，青雀才勉强自己压下怒火。 　　晶子估计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青雀就干脆把之前的暂时用的房间收拾好，重新搬回卧室。 　　刷牙洗漱之后，躺在被窝里，青雀还是越想越生气。 　　穿越前，自从成为全职作家，就算是被狂热粉丝堵门口，青雀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想来想去还是意难平，青雀干脆从被窝里出来，在卧室内找出纸和笔，挑起一盏小夜灯，开始奋笔疾书。 　　她没有异能力，也没有武力值，算计人更是没有那个脑子，但是她有笔杆啊！ 　　回忆起当年在法庭上与诬陷她抄袭的家伙唇枪舌战的画面，青雀久违地有了热血上头的感觉。 　　于是，第二日准时来到书店的八田和中也，看见的就是紧闭的书店门。 　　“小店长今天怎么还没开门？一般这个时候，小店长早餐都吃完了。”八田疑惑。 　　“是昨天的那些人吗？又捉走了老师？”中也突然面色一慌，说。 　　“不清楚，还是叫来看看吧。” 　　八田上前敲了敲大门，“小店长？” 　　“砰砰砰！” 　　一片安静。 　　中也越来越慌张，“老师！老师你在吗？”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而此时，书店门口已经聚集了两三位客人了。 　　“小店长今天生病了吗？”有客人问。 　　中也犹豫半响，说：“我从后面进去，老师的小茶室内有一个小窗户，我可以从那里进去。” 　　八田点头，“去吧。” 　　中也立刻跑向了书店的后头，找到了小茶室的窗户。 　　用重力漂浮上窗户，轻轻一推，就开了。 　　中也跳进小茶室，环视了一圈小茶室，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老师！老师你在这里吗？” 　　“砰！”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中也赶忙前往声音发出的地方。 　　只见身穿白色睡裙的黑发少女面朝地面瘫倒在卧室里，手上沾满了黑色的墨水，发丝散乱，一边的小桌子被撞歪了，桌面上的纸张也凌乱不堪。 　　“老师！” 　　中也上前将青雀扶起来，当他看见青雀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青雀顶着一双浓重的熊猫眼，眼睛里布满血丝。 　　她空洞的瞳孔终于勉强在中也的脸上聚焦，“啊，是中也啊。” 　　“抱歉……熬了一个通宵。”她吃力说着，然后手指卧室内的一个小盒子，“书店门锁在里面，今天，就交给你了……” 　　说完，青雀陷入了死一般的睡眠。 　　昨天本来就因为守岁一夜未眠，后来在港口黑手党精神紧绷待了一天，晚上甚至熬夜通宵写稿子。如此多的buff叠加在一起，青雀这个三次元的弱鸡身体终于扛不住了。 　　都这种情况了，中也哪里会放宽心去管理书店啊。 　　于是将青雀抱起来，挪到被窝里，盖好被子。 　　又去取了钥匙，来到楼下，将书店的门打开。 　　“中也？怎么样？小店长在吗？”八田立刻问道。 　　“老师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不开店了。”中也说。 　　八田一愣，“小店长生病了吗？” 　　中也略微尴尬，“不，老师只是太累了而已。” 　　“也是，昨天可是很惊险啊。”八田感慨，“我们先把告示写出来吧。” 　　将小黑板挪过来，八田看见了那一句话之后，惊讶了一番，不过没有再关注，只是内心对森鸥外多了一丝同情。 　　将停业的理由写上之后，又向顾客们道歉，八田就和中也一起进入了书店，将店门关好。 　　进入书店，八田想着不能就这么清闲着，就拿出了打扫工具，“我把书店打扫一下。中也，你去照顾照顾小店长吧。” 　　“嗯。” 　　中也回到卧室，看着熟睡中的少女。 　　浓重的黑眼圈盘踞在青雀的眼下，原本红润的唇如今也苍白苍白的。看得实在是可怜极了。 　　替她整理好被窝，中也就开始收拾起了卧室。 　　青雀的卧室东西并不多，只是简单摆放了一个小书柜，一张小桌子。书柜上放了很多的墨水和书本，摆放十分整齐。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整理好书柜，中也来到书桌旁，将凌乱的纸张整齐叠好。 　　目光不自觉扫过纸张上的文字。 　　“《小动物森林》，山鸟。”中也不自觉呢喃出来。 　　“原来老师是山鸟啊。”中也自言自语。 　　过了几秒后，中也猛然僵住了！ 　　所以，老师就是山鸟老师嘛！ 　　想起昨天自己当着青雀的面夸赞她的作品，中也只觉得气血上涌，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就这么“哐哐”敲在了他的脑瓜上！ 　　当著作者本人的面夸赞对方的作品，自己甚至叫对方老师什么的，简直，简直是…… 　　将手中的烫手山芋小心翼翼叠好，中也红着脸将桌面收拾干净。 　　去打了一盆热水，回到卧室，中也小心翼翼来到被窝旁。 　　将少女沾满了墨水的右手拿出来，用热毛巾小心擦拭。 　　中也脸蛋红的就好像是蒸熟的鸡蛋，一双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不小心吵醒了熟睡的少女。 　　好在青雀睡得熟，中也将她手上的墨水擦干净，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中也又将卧室内地面上沾染的墨水擦干净，才小心翼翼离开了卧室，关好门。 　　出了卧室，中也猛吸一口气。 　　小少年的面颊依旧是绯红色的，蓝色的眼眸仿佛漫上了一层水雾，遮盖了即将萌芽的种子。 　　下了楼，八田就是看见了中也那奇怪的表情。 　　“中也，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中也慌乱摇头。 　　老师从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身份，所以是想要隐瞒吗？自己不小心发现了，要不要和老师说？ 　　可是，万一老师生气了怎么办？ 　　小少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青雀这一觉睡到了正午才模糊醒来。 　　从被窝坐起，青雀带着迷茫环顾四周。 　　“我之前在被窝里睡觉吗？”青雀慢慢腾腾从被窝里爬起来，“我应该是在赶稿来着。” 　　“哗啦！” 　　门被打开了。 　　“老师？” 　　青雀扭头，就看见了中也。 　　“是中也啊，早上好。” 　　“……老师，现在是正午了。”中也说。 第33章 　　“……竟然已经中午了吗？”青雀恍惚道。 　　甩了甩脑袋, 青雀爬起来，看着已经被整理干净的卧室，“这是中也整理的吗？” 　　“啊, 是，是的。” 　　少年的面颊泛起了一丝红晕, “那个, 老师, 我, 额……” 　　青雀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中也纠结再三, 最后终于说出了内心的疑问：“原来, 老师是山鸟。” 　　说到这里, 中也神情慌张，匆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去探究老师的！是帮老师整理书桌上的草稿时，不小心看了一眼才发现的！” 　　“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青雀安抚中也,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中也，只是没想到今天正好被中也知道了而已。” 　　“好啦, 现在我去洗漱了。八田是在下面吗？” 　　中也点头。 　　“中也先下去吧，我很快就会好的。今天是八田在店内的最后一天, 我这个当老板的怎么能够缺席呢？”青雀说着，将中也往楼下推。 　　中也无奈，“好吧，老师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一定要告诉我。” 　　下了楼, 中也就去厨房准备青雀的中午饭了。 　　自从那日体会到青雀惨不忍睹的烹饪常识之后, 中也就开始学习做饭了。书店内的书本来就多，烹饪类型的也不少，中也就挨个学习。 　　久而久之，中也就变成店内最会做饭的人了。 　　明明年龄最小，却担着衣食父母的责任。 　　待青雀终于洗漱好出来之后，就看见了一桌简单却温馨的饭菜。 　　“中也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了。”青雀感慨。 　　中也红了红耳朵，“老师，已经可以吃饭了。” 　　八田也收拾好了书店，开开心心上桌吃饭。 　　“小店长今天是怎么了？” 　　“是因为昨天晚上熬通宵，今早太困，就睡着了。抱歉，让八田和中也担心了。” 　　“熬通宵？”八田疑惑，“小店长是在忙什么事情吗？难道是因为昨天黑手党的人？” 　　青雀点头，想了一会，又摇头。 　　“当然不是啦。只是因为我那个没什么道德的二师兄惹我生气，所以用了一点小手段报复而已。” 　　她给中也夹了一块肉，对两人说：“我手无缚鸡之力，那个混蛋又想要存心躲我，所以想要给他一顿打很困难。思来想去，我就决定干脆写点东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写点东西？”八田脑袋顶上已经有问号冒出来了。 　　中也倒是立刻知道了，“老师说的，是那一篇《小动物森林》吗？” 　　“答对了。”青雀笑眯眯说道。 　　心情很好的她给自己塞了一饭，享受着味蕾上跳动的美妙，青雀简直已经可以想象出森鸥外看见这本短篇童话时的表情了。 　　用过了午餐，青雀就用传真通知藤田过来一趟晚香堂。 　　倒也不是不能亲自去，只是现在这种情形，青雀并不适合出门。 　　横滨鱼龙混杂，昨天出版社才被港口黑手党收购，她这个书店小老板被请去喝红茶，今天这些消息估计传遍了横滨某些组织首领的耳朵里。 　　况且，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店长，今天不开业吗？” 　　“不用开业，每天都工作，太累了，今天就当做是休息日吧。”青雀说着，就去了仓库。 　　到仓库翻找了一顿，终于把东西找出来了。 　　青雀将手中的东西抱着来到八田和中也身边，又拿出三个小小的杯子。 　　“这个是？”两人围着青雀，纷纷询问。 　　“这是米酒，我家乡的一种酿酒，用香软的白米酿制的，度数并不高，无论是当做饮品，还是作为料理的调味，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喝哦。” 　　一听是小店长家乡的酒，八田眼睛都亮了，“小店长是打算今天开封吗？” 　　“当然，就算是给八田饯行了。”青雀笑道，“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和八田道别吧。” 　　八田一愣，随后摸了摸后脑勺，“咳，小店长不用特意为了我做这些的。” 　　青雀把米酒放在桌子上，然后抬手打开了酒坛子的密封盖子。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飘散出来，清甜而不呛鼻，柔软中又带着微微的醉意。 　　中也瞬间就被这迷人的香气吸引，看样子是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这种米酒了。 　　青雀也不让他们等着，很快就把三个杯子倒满了，还倒出一些白色的米渣来。 　　重新封好盖子，青雀举起了属于自己的酒杯。 　　中也和八田也立刻举起自己的酒杯。 　　“八田，你是个乐观勇敢的人，我也希望你的未来，能够继续保持你闪闪发亮的品格。” 　　她对着少年笑道。 　　八田愣愣地看着她，良久，他无奈一笑，“好吧，如果这是小店长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 　　中也看着两人，突然说：“那我希望八田哥可以一直平安健康！” 　　青雀伸手按住中也的脑袋，“中也同样哦。” 　　中也略带迷茫抬头。 　　少女微微低头，望着他的眼睛，笑容温和，“我对八田的祝福，在中也身上也生效哦。” 　　“……嗯。”中也狼狈低头。 　　八田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最后选择笑而不语。 　　米酒的滋味犹如它的香气一样，清甜润喉。柔和的酒水顺着口腔划入喉咙，最后温暖了整个身体。 　　一杯酒下肚子，中也面颊上就泛起了红晕，一双眼睛也变得迷离起来，整个小醉猫都瘫倒在桌子上，嘴里还不停口齿不清地嚷嚷什么。 　　没想到如此低度数的酒，中也说醉便醉了，青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八田也忍不住偷笑，伸手用力揉了一把中也的脑瓜子，“中也，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小店长可是脸都没有红呢。” 　　“好啦，八田，送他去卧室里休息吧。”青雀笑道。 　　八田连连赞许，“确实，中也得好好休息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一张脸上全是盛不住的笑意。 　　将中也抱回去了客房，找好了被窝将他塞进去。 　　也恰好此时藤田来了。 　　“老师~老师你在吗~” 　　门外的藤田声音荡漾，恨不得变成一滩水就从门缝外挤进来。 　　青雀给他开了门，让他进屋。 　　“老……”藤田一进门，就看见了八田，本想脱口而出的称呼就硬生生卡住了。 　　“没关系的，八田可以知道。” 　　八田满头雾水。 　　藤田呼出一口气，“收到老师的传真，我就立刻飞奔过来，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拜读您的新作！” 　　藤田的热情青雀见怪不怪，只是招呼八田招待藤田，然后就去卧室找自己今天才完成的稿件了。 　　八田给藤田倒了一杯水，就坐在他旁边问：“你为什么叫小店长老师啊？你不是出版社的人吗？” 　　藤田接过水杯，提及青雀，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虔诚，“山鸟老师，是横滨的天才！她的文学天赋，简直绝无仅有！” 　　“山鸟？” 　　“是的。” 　　“小店长是山鸟？” 　　“是的！”藤田的眼中燃气熊熊烈火！ 　　“山鸟老师，温柔善良，和蔼可亲，她的文字就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了整个横滨！她的《樱》，让每个人的自我意识得到了提升！她的《错位恋人》，更是让人们在麻木绝望如牢笼的环境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希望！” 　　“山鸟老师，是我的神！” 　　八田，大脑停止思考。 　　青雀回来之后，就看见表情空白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的八田，还有喋喋不休一直在赞颂着山鸟老师美好的藤田。 　　“噗嗤！你们在做什么啊。”青雀来到小桌子前坐好，然后把稿子交给藤田，“这是短篇童话，依旧按照报纸登陆的模式。” 　　“好的，山鸟老师！” 　　“看完之后要记得打印一份，手稿我会留下来的，复印件你带去吧。” 　　“绝对没问题的，老师！” 　　藤田虔诚地翻开了手稿。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到山鸟的手稿，动作相当小心翼翼，就连呼吸的幅度都变轻了不少，生怕自己呼出的气体打扰了手稿中墨水书写的文字。 　　见藤田沉浸在之中，青雀抬手敲醒了八田。 　　“怎么了，那么震惊吗？” 　　八田回神，长呼一口气，“啊，等震惊缓过来之后，就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诶？”青雀忍不住轻笑，“八田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想到是小店长，就会觉得一点都不奇怪了。” 　　八田同样笑道。 　　自从进入书店的第一眼，就已经觉得，这个女孩和周围是不同的。 　　她就这么立在那里，安静，不说话，一双眼眸却带着笑意。 　　仿佛是一块毫无秩序纷乱复杂的彩色画板，突然闯进了一只墨水描绘出来栩栩如生的飞雀。 　　这只飞雀如此突兀，与四周格格不入，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一样。 　　“嘛，总之就是，不奇怪。”八田抓耳挠腮，也只能这么说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当做，这是八田对我的夸赞呢？”青雀调笑说。 　　“那就是吧。而且小店长无论是不是山鸟，都是小店长嘛。无论如何，小店长拥有的美好品格也不会因为山鸟老师的身份而产生变化，不是吗？” 　　青雀微微一愣，随后轻笑，“八田夸赞人的功夫，就算是我也会忍不住生出羞涩了。” 　　“这才是正常的吧。是小店长太成熟了，总是忘记自己也是个小孩子，还总是喜欢叫我小孩子。”八田调侃说。 第34章 　　两人正说话时, 就听见藤田在一边噗嗤笑出声。 　　八田与青雀扭头看他。 　　“很抱歉，老师，因为您的这一篇作品十分有趣, 哪怕是定义为童话，我也忍俊不禁。” 　　藤田想不到山鸟老师竟然还有写童话的天赋。 　　他将完毕的手稿整理好，然后放在桌子上。 　　“老师, 我能问一问, 您创作这篇《小动物森林》的初衷是什么吗？” 　　“这个啊。”青雀的脸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藤田不需要知道，只要保证这一篇短童话能够尽可能传遍整个横滨就好了。” 　　老师没有给出答案，藤田选择自己好好揣摩。 　　思来想去, 藤田觉得, 果然山鸟老师是温柔了！温馨可爱的童话故事，用最低的报纸价格传遍整个横滨, 就算报纸丢弃之后, 被镭钵街的孤儿捡到也能看见！ 　　不愧是山鸟老师，一心都是为了这个横滨的未来！ 　　然，这一次的藤田却猜错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篇温馨可爱又叫人啼笑不止的童话故事，其实是山鸟老师的报复之作！ 　　三日后, 横滨日报登出了山鸟老师的新作——《小动物森林》。 　　该童话温馨可爱, 语言活泼, 用孩子稚嫩的角度，讲述了一个有着毛茸茸小动物的森林中的可爱故事。 　　该故事很快就在横滨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老爷爷, 下至八岁的小男孩女孩, 都对森林里的坏蛋狐狸气得牙痒痒！ 　　喜欢偷主人公藏之介的浆果, 还会躲在猫咪的巢穴内抢了猫咪的小鱼干。坏蛋狐狸甚至会爬到藏之介的脑袋上，把藏之介妈妈辛苦缝制的帽子弄脏！ 　　太坏了！简直太坏了！ 　　而好在，坏蛋狐狸终于被收拾了一顿。原来是鸟妈妈看不顺眼，就将自己掉落的羽毛，还有筑巢剩下的树枝，做成了一根魔法棍子！ 　　只要有这一根棍子，就可以在坏蛋狐狸捣蛋的时候立刻找到他，并且揪着他的尾巴用魔法棍子狠狠教训一顿！ 　　不仅如此，因为坏蛋狐狸实在是太过分了，差点就折断了森林小精灵的翅膀！所以，小精灵用魔法，把坏蛋狐狸的毛发都脱掉了！ 　　到最后，坏蛋狐狸变成了一只总是被揪着尾巴拿魔法棍子教训的秃头狐狸！ 　　武装侦探社内，乱步看着报纸笑得四仰八叉，眼角都渗出了眼泪。 　　晶子也坐在一边，毫不客气笑出来。 　　“哈哈哈哈！秃头的狐狸，哈哈哈哈！！！”乱步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报纸，对晶子说：“看吧，乱步大人早就说了，小雀会给秃头大叔一个教训的！” 　　晶子笑累了，待在轮椅上静坐一会，终于缓过了那一股笑意。 　　“不愧是雀小姐，我们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那个混蛋就算是看了这一篇文，也只能乖乖看着。” 　　“除非他想要被小雀拿魔法棍子打一顿！” 　　福泽谕吉当然也看了报纸，对于小师妹的独特报复手段，哪怕面上不显，内心也给小师妹点了个赞同。 　　这下几乎全横滨的人都知道山鸟老师笔下有一个秃头又被揪尾巴的坏蛋狐狸了。 　　只是，想了一下森鸥外那个家伙的人渣性格，福泽谕吉有预感，未来的某一天，森鸥外可能会做出更加惹恼青雀的事情。 　　看着两个正对着报纸谈论的孩子，福泽谕吉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在，青雀小姐有自己的报复手段，且因为在暗地里有异能业务科作为靠背，森鸥外现在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武装侦探社内一片祥和，港口黑手党里的森鸥外就不见的多么开心了。 　　森鸥外一路上从首领办公室出来，听到的都是嘻嘻哈哈，全都是在对山鸟老师笔下的秃头狐狸幸灾乐祸。 　　“哈哈哈哈，想不到山鸟老师还擅长写童话故事，还这么诙谐可爱，哈哈哈哈！” 　　“看完了百绘里与一淳的绝美爱情，就过来看一看坏蛋狐狸放松一下，哈哈哈哈！山鸟老师不愧是天才！” 　　“是错觉吗？总感觉这次的山鸟老师在影射什么人一样。” 　　森鸥外：…… 　　爱丽丝听了一耳朵，终于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笨蛋林太郎，活该！哈哈哈哈！” 　　森鸥外苦着一张脸，“我这不是迫不得已的嘛~” 　　来到食堂，正巧遇到了兰堂。 　　“森医生，日安。”兰堂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看见了森鸥外便微微扬起笑容。 　　“日安，兰堂大人。”森鸥外稍微正经了一些，“兰堂大人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 　　兰堂闻言，点头，“是啊，山鸟老师回复了我的书信。” 　　青雀的身份早就双方的试探中掉马了，干脆两人都把事情摊开来，没必要遮遮掩掩。 　　而作为此次事件的知情者之一，兰堂当然是持有幸灾乐祸的态度。 　　雀的性格温和沉稳，一般情况下鲜少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这一次直接发了一篇小童话，告诉了整个横滨有一只秃头狐狸，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不过，这的确是雀做得出来的事情。兰堂从来不认为能够写出如此优秀作品的山鸟是一个没有原则的懦弱之人。 　　在顾全大局的同时用自己的手段进行报复，这才是山鸟该有的品行。 　　“诶诶诶，兰堂大人竟然收到了山鸟老师的回信吗？好羡慕，鄙人完全不受老师的喜欢，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一封回信。”森鸥外哭唧唧委屈说道。 　　兰堂嘴角的笑容逐渐微妙，“会吗？或许是山鸟老师太忙了，没有回信吧。毕竟山鸟老师需要时刻保持大脑清醒，这样才能构思出好的文章。你看，《小动物森林》不就是很优秀的童话故事吗？” 　　“所以，老师也许只是太忙了而已。” 　　森鸥外哽住。 　　他当然知道，这里的童话也肯定是青雀为了膈应他所以选的文体。 　　一个关于秃了头总是被揪着尾巴打的狐狸的童话故事。就且扯开故事不谈，仅仅童话这个文体，都是青雀在内涵他。 　　森鸥外有苦不能言，只能把满腹委屈憋在肚子里。 　　不过…… 　　目的已经达到了。哪怕没有成功拉回与谢野晶子，但是想要拉拢兰堂的目的已经达到。 　　森鸥外微微垂眸，隐去了眼眸中的情绪。 　　…… 　　自从八田走之后，书店内少了一个打工仔，因此在店内帮衬的只剩下中也了。 　　青雀也再次被迫从老板变成打工人，除了构思新的，还要负责管理店内的很多东西。为此，青雀少不得对某只日常不见踪影的三花猫吐槽。 　　后来，青雀将此事告知中也。 　　第二日，中也就带着两位小伙伴过来了。 　　一个叫柚杏，留有粉红色丸子的小少女。一位是白濑，留着白发的小少年。 　　两人都和中也年龄相似，初到书店时都有些腼腆。但是经过相处，两人都很快放开了。 　　当然，这也有青雀丰厚的薪资的原因。 　　东京那边的新人奖，藤田也如期送过来了。很简单，却带有权威性的证书。顺带的，藤田送来了一封文学协会会长的书信，拆开来，无非就是希望山鸟继续努力之类的。 　　青雀将这些东西封好口子，然后就放进卧室的书柜中了。 　　接下里的日子还算平静，在即将步入夏天的时候，青雀受到了来自东京的夏油杰的传真，是关于询问山鸟老师的《错位恋人》是否完整出版的问题。 　　青雀微微一笑，看着已经填满了新书的仓库，回复：“仓库里有很多书，也有很多种类。” 　　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否，这算是青雀玩的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至于对方猜出来什么意思，青雀就不在乎了。 　　而织田倒是带给了青雀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的完成了。 　　名字十分简单粗暴，就《山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写的什么，叫青雀嘴角抽了好一会。 　　“还请老师教正。” 　　青雀拿过不薄不厚的手稿，朝他微微点头，便读了起来。 　　一篇二十万字的，青雀很快就能完毕。 　　通篇完毕，青雀必须承认，只抛下了内心的羞耻感，以客观的角度去评价。 　　虽然文笔尚且稚嫩，但是充满了灵气。故事的主人公就算是以她为原型，也能够看出来青雀与主人公是完全分开的两个人。 　　她们拥有着两个独立的灵魂，相似，却有着自己的思想。 　　“很优秀的文字。”青雀说，“就照着你想要的写下去吧。” 　　织田微微一愣，“老师的意思是？” 　　“完全可以获得奖项的作品哦。”青雀扬起笑容，“小织已经是一位值得人们尊敬的作家。” 　　“啊，这样啊。”织田呆愣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名为喜悦的情绪，“得到了老师的夸赞，我很高兴。” 　　“嘛，这是小织应得的。” 　　青雀将手稿交还给织田，“我和你一起去吧。很久没有逛一逛横滨了，就当顺便吧。” 　　“好的。” 　　用书店内的复印机打出复印稿件，青雀叮嘱好中也以及白濑与柚杏，就和织田出门了。 　　横滨作为一个临海城市，夏日吹拂的风都带着略微的海盐味。天上的飞鸟偶尔划过天迹，留下了一条白色的弧线。 　　来到出版社，藤田早就等候多时了。 　　“山鸟老师！！！”藤田大老远就朝着青雀与织田挥手。 　　山鸟老师在出版社可是大热词。 　　不仅仅因为山鸟的投稿拯救了岌岌可危的出版社，让出版社死灰复燃。更是因为她拯救了横滨干涸的文坛，在一片黑暗之中用文字点亮了光。 　　进入出版社，青雀与织田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一会是送茶，一会是小饼干。空调冷不冷，路途是否遥远。 　　总而言之，很热情。 　　“之前已经与藤田发过传真，此次前来是为了小织的作品。” 　　青雀将还在呆愣之中的织田往前推，并且对他小声说：“你是这一次的主角哦。” 第35章 　　织田作之助的确是一位有天赋且优秀的作家。他的作品不出意料的受到了藤田的夸赞, 尤其是知道该作品主人公是以山鸟为原型后，藤田对该的称赞更上一层楼。 　　最终，织田终于以“辣咖喱”为笔名成功出道。 　　在出版社众工作人员恋恋不舍的道别下, 织田与青雀离开了出版社。 　　“说起来，小织，你会感到担忧吗？” 　　“老师指的是什么？” 　　青雀眺望远处的鹤见川。 　　清风徐过水面，荡起的微波闪闪发亮。海盐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柔地卷起了行人的发梢。 　　“毕竟你的名字太明显了，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但总是会让我担心你是否会因为这一本而陷入舆论。”青雀略微羞赧道。 　　织田一愣, 随后摇头。 　　“不, 我从来没有感到担心。”他说，“在下定决定以老师为原型写下的时候, 我就已经不会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了。” 　　“之前, 我总是在怀疑自己，曾经作为杀手的我是否有写作的资格。” 　　“那一日与老师约定, 为了完成自己的，放下杀人的利刃。那个时候, 我就知道, 老师是如此温柔的人。”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紧紧追随身边的少女，“老师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的光芒，无论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你的内心。” 　　“跟在您的身边许久, 我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所以，《山鸟》不仅仅是一本以您为原型的, 同样的, 也是我对老师的谢礼。这一份心意是不会随着他人的评价而贬值的。” 　　青雀头一次呆愣了。 　　织田依旧是面无表情。 　　“噗！哈哈哈哈！看来是我担心则乱了！”青雀忍不住大笑, “我早该知道的, 小织的性格完全就不需要我担心这些的啊！哈哈哈哈！” 　　见少女笑语嫣然，织田面部表情柔和了一瞬，“嗯，谢谢老师。” 　　“好啦，你的作品成功出道，今天就需要好好庆祝了。今晚干脆留在店内吃吧，我们正好可以去超市逛一逛。” 　　“好的，老师。” 　　“说起来。”织田对青雀说：“我打算离开港口黑手党。” 　　“离开吗？”青雀歪头，“可以啊，既然已经有了收入，也完成了你想要的，那就离开吧。” 　　“我支持小织的选择。” 　　织田眼底闪过笑意，“好的，老师。” 　　河边的小草茵茵绿绿，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朵可爱的野花，正努力地盛放生命。 　　青雀沿着河边走，心情极好的她偶尔看见了一两朵好看的野花还会蹲下身子认真观察一番。 　　“我记得，这一株花在书店里的植物百科里看过，叫做……”青雀用手指点了点花朵细嫩的花蕊，正想要抬头对织田说话，余光就瞥见了什么东西从河流的上游缓缓飘来。 　　青雀定睛一看，发现那东西黑乎乎的一坨，看着好像是衣服的布料。 　　等等，那，分明是一个孩子！ 　　青雀猛然站起来，脱掉了外套就要跳下去救人，被织田手疾眼快拦住了。 　　“我去吧！” 　　说完，织田就跳入了河水中。 　　刚刚入夏的河水还有些冰冷，不过刚入水，就争先恐后钻入了衣服里。 　　织田靠近那位紧紧闭着眼睛的黑发小少年。 　　青雀站在河岸上，看着织田快速拉住少年的手，然后把他往河边上带。 　　“哗啦！！！” 　　织田带着少年上岸，将少年平放在草地上。 　　之后，他就开始了大脑空白。 　　落水的人该如何急救？ 　　从前只会杀人的红发少年此时突然陷入了知识盲区。 　　好在青雀对这一方面的知识十分丰富，上手就将少年的衣领解开。 　　“喂！你好吗？”青雀将少年口中的杂物抠出，然后将少年反过来，用膝盖顶住少年的腹部，让少年腹腔中的积水吐出。 　　“咳咳！！！” 　　少年无意识地吐出了几口河水。 　　青雀再将少年平放，“喂！喂！你还有意识吗？” 　　“没有用，小织，你过来开始做心脏复苏！”青雀立刻招呼织田。 　　织田点头，然后在青雀的指导下对少年进行了有序的心脏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少年毫无反应。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要错过抢救时间，青雀立刻将少年的嘴巴张开，捏住他的鼻子，低头准备人工呼吸。 　　“呜哇！！！！” 　　少年猛然诈尸一般睁开眼睛怪叫一声！ 　　青雀一愣，与少年鸢尾花瓣一般的眼眸对上视线。 　　“你醒了？” 　　织田也看着少年，“啊，醒了。” 　　少年直愣愣盯着青雀，一双眼眸动荡，那一瞬间他的面容出现了一种接近空白的恍惚。 　　青雀松开捏住少年鼻子的手，对他笑道，“好在你终于醒了。身体还有什么不不舒服吗？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不去医院。”他的声音嘶哑，伸手推开了青雀，从草地上坐起来，“烦死啦，为什么要救我啊~” 　　“什么？”青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说……” 　　小少年站起来，拧着身上湿透的衣服，成功拧出一大把的水来。 　　“是的哟，我是入水，入水！自愿入水的！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多管闲事，我早就成功前往黄泉啦！” 　　织田也站起来，盯着少年的脸，良久，才说：“这样啊，很抱歉。” 　　少年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哈哈哈，什么啊，你这家伙真有意思。” 　　青雀也从草地上站起来，默默无言。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太宰治哦~” 　　“织田，织田作之助。”织田说着，来到青雀身边，向他介绍说：“这位是我的老师青雀。” 　　“老师？”太宰治歪头。 　　青雀微微扬起笑容，“嗯，很高兴认识你。” 　　“请恕我冒昧一句，太宰，为什么想要离开呢？”她问。 　　太宰眨眨眼睛，“因为很无聊，所以想要离开哦。完全没有任何意思，无聊透顶！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青雀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面上扬起了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微笑，“今天小织的书交给了出版社，再过不久就可以出版了。所以，今晚我们打算好好庆祝一番。阿治想要一起来吗？” 　　“诶？织田作竟然是作家吗？”太宰治夸张地捧住双颊，“今晚的庆祝会有蟹肉吗？” 　　“如果阿治想要的话，我们正好去超市，可以顺便买哦。” 　　“哟西！出发！”太宰治立刻拉上织田的手，“走啦，去买螃蟹！” 　　织田的大脑还停留在上一秒，“织田作，是外号吗？” 　　“当然哟，不觉得叫织田作，比织田更顺口吗？” 　　织田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青雀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已经干透的衣服，笑而不语。 　　从河里爬出来五分钟都不到，衣服竟然都干透了吗？这就是纸片人的定律吗？突然觉得好羡慕，总感觉衣服晒了就不需要担心干不干了。 　　怀着奇异的心情，几人前往了超市。 　　傍晚，晚香堂。 　　中也看着陌生的黑发小少年，“这是谁？” 　　“太宰治。”太宰治介绍自己，“你好哟~” 　　中也的视线在青雀和织田之间来回打转，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追究这个陌生少年的身世。 　　没有必要，在横滨，这样的孩子到处可见。 　　“辛苦中也啦，我会好好打下手的！”青雀笑道。 　　中也无语，说：“不，老师你只需要好好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对青雀的料理天赋，中也完全不抱有任何的期望。明明做菜先放油这一常识说了不下十次，却到后面还会忘记。 　　就连最简单的荷包蛋也不会做，敲一个鸡蛋也能把壳敲进去。 　　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东西，会的很简单就学会了，不会的就算是耳提命面也学不会。 　　所以，青雀只能乖乖待在书店前台，好好整理东西。 　　白濑和柚杏也加入了厨房的下手工作。 　　当然，太宰治作为客人当然没有做饭的道理。 　　他晃晃悠悠逛了一遍书店，大致浏览了书店内的所有书架，之后才回到前台。 　　“阿治有看到喜欢的书吗？”青雀问。 　　太宰治撑着下巴，“看着都好无聊，没有喜欢的。有没有什么关于自杀的书啊~” 　　青雀一愣，想了一会，说：“有哦，不过那一本书是限量版，所以我打算珍藏来着。” 　　太宰治眼前一亮，双手合十星星眼看着青雀，“请问，我可以拜读这一本著作吗？” 　　青雀摇头，“不行哦。那本书对阿治来说很危险，所以不能给阿治哦。” 　　太宰治还不放弃，扭扭捏捏地朝她撒娇，“阿雀~我很想要这一本书，真的不可以吗~” 　　黑发的小少年有着一张令人怜惜的可爱脸蛋，尤其是那一双鸢尾花般的眼眸，只要认真注视着一个人，便会让人感觉心间被美丽的花朵触碰，陷入一片柔软。 　　“不可以，因为很担心阿治看了书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我是不会给的。”青雀依旧拒绝。 　　见自己的撒娇没有用处，太宰治立刻放弃了撒娇，“啧。” 　　青雀无奈，“如果阿治觉得无聊，可以看一看店内的书籍。” 　　太宰治软趴趴摊在桌子上，“是那本《樱》吗？不想看，光是一个简介就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样啊，真失望呢。”青雀轻笑道。 第36章 　　【炽热的感情就像是滚烫的岩浆, 又像是自山涧流淌而下的清泉。 　　就算是再德高望重的医生也不能明白这纷乱复杂的情感是什么，就算是再技艺高超的花道老师也不能参透这冗长沉重的语言。 　　感情仅仅是在一瞬间就迸发而出，比世界上任何的钻石还要闪耀。 　　他们是一对夫妻，成婚不久的夫妻。 　　但是, 如今, 他们是恋人。 　　他们是彼此错位的恋人。 　　“我想成为一名医生，一淳, 我想成为医生！美丽的花让我整日胡思乱想, 易碎的花瓶却禁锢了我的身体。一淳，我想成为医生！”百绘里仅仅拥抱一淳, 她的眼眸渗出了晶莹剔透的珍珠。 　　“我不知道前线是如何的残酷，但是, 请让我去吧！不管怎么样也好, 就算是生病，就算是死亡, 我也想去！” 　　一淳回拥百绘里。 　　两人仅仅依靠着, 汲取着彼此的温暖。 　　“百绘里, 我们是彼此的恋人，是从出生, 就已经错位的恋人。你想成为医生，而我，想要成为一名老师。 　　我们是亲人, 是知己，是朋友，是恋人, 是彼此灵魂的另一半。” 　　“所以, 百绘里想要的, 我会为百绘里完成的。”他说。 　　“由我来成为你的老师吧，百绘里。无论前线多么残酷，死亡的阴影覆盖了多少的蓝天白云，我都会为你实现你的愿望。” 　　“让我成为你的老师吧，百绘里。” 　　他们的相遇被套上了枷锁，却决定在未来一起挣脱牢笼。】 　　太宰治丢掉手中的报纸，面无表情。 　　“无聊透顶，这种感情怎么可能仅仅在两个人身上出现啊。”太宰治说道。 　　青雀闻言，毫不在意笑了，说：“阿治，艺术来源于生活哦。” 　　“哼哼~我只在乎今天的螃蟹。那个小矮子做饭好慢啊，我想吃螃蟹~” 　　“……中也只是发育得比较慢而已，不算矮的。” 　　正嚷嚷期间，书店门口就走进来三个人。 　　原来是乱步几人。 　　“小雀~乱步大人带着晶子和社长过来了哦！”乱步进了书店就直接跑到前台抱住青雀，如一只小猫一般蹭着她的脸颊。 　　织田正好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见此，说：“乱步先生每次看见老师，都很开心。” 　　乱步抱着青雀蹭了好一会，才说：“乱步大人和小雀可是最好的朋友！” 　　“乱步是想到织田今天要去出版社了吗？不愧是乱步呢。”青雀拍拍乱步的脑袋，“话说，侦探社离这里有点距离，乱步记住路了吗？” 　　“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乱步才不会去特意记住呢！不过乱步大人一直有领先社长和晶子一步，所以今天是乱步大人带领社长和晶子的！”乱步说道。 　　只是领先一步而已，关键怎么走还是看福泽谕吉。 　　不过社长看着这一副猫咪贴贴的美好画面，不打算说。就算不能撸猫，看还不行？ 　　这时候的乱步才看见一边的太宰治。 　　他从青雀怀里爬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太宰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粘进青雀怀里。 　　“怎么了？”察觉到乱步有点不对劲的心情，青雀压低了声音在乱步耳边问。 　　“哼！乱步不想说，因为这只黑泥精会与乱步抢小雀的。不过，就算乱步大人不说，小雀也还会自己去发现。”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青雀想了想，便明白乱步的意思。 　　看来是吃醋了。 　　她好笑地摸了摸乱步的脸颊，“好啦，饭菜也准备好了，我们先吃饭吧。今天可是小织的书成功投稿的日子，如果不好好庆祝一番就太可惜了。” 　　中也等人也终于端着饭菜过来了。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菜式相当丰盛，每个人都被盖上了满满的一碗白米饭。 　　从仓库里翻出来的桌子很大，桌上满满一桌人刚刚好。 　　晶子坐在了青雀的左边，乱步则是在右边。中也倒是想要挨着青雀坐，但是抢不过，就只好选择坐在对面了。 　　柚杏与白濑则是在中也的两边。织田与福泽谕吉相对而坐，旁边就是太宰治与晶子。 　　“雀小姐，这个孩子又是谁啊？”晶子在青雀身边小声问。 　　青雀想起来，还没和大家介绍太宰治呢。 　　于是对太宰治微微一笑，说：“忘记给大家介绍了，这位是阿治，太宰治。以后很可能会留在书店内。” 　　太宰治刚把螃蟹扒拉到自己的碗里，听了青雀的介绍之后，手指一顿，之后就没有在意，专心剥壳。 　　经过了介绍，气氛总算是活络了很多。 　　“说起来，小织就要离开港口黑手党了，员工宿舍自然而然也需要离开。小织有想好在哪里找到新的住所吗？”青雀问。 　　织田想了想，说：“我希望可以在书店的附近找一个住所，只需要离老师近一些。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住在附近的话，有什么事情可以很快就知道的。而且，能和小织随时讨论新的，光是想象画面就觉得很开心。”青雀笑道。 　　织田想象了一下未来的画面。 　　每天早上醒来，吃一顿喜欢的早餐，然后来到书店给老师帮忙，然后与老师讨论剧情，甚至可以看到老师每天新完成的稿件。 　　嗯，无论怎么想都超级美好啊。 　　“好的。”他点头，“我会尽快找到房子的。” 　　气氛正好时，青雀就拿出了今天去唐人街拿的米酒。 　　“正好去了一趟唐人街，买了些东西。老板娘听说小织的书可以出版之后，又送了一壶米酒哦。这里要倾情感谢老板娘~” 　　提到米酒，中也的双眼就亮了。 　　青雀见着中也的模样就哭笑不得，调侃道，“中也上一次就成了小醉猫，今天还要试一试吗？” 　　被老师当着众人的面调侃，中也的脸蛋红了红，不过在美酒面前，中也还是很诚实点头了，“嗯！老师，请给我也倒一杯吧！” 　　青雀当然不会拒绝，除了不喜欢酒糟味的乱步，她给在座的所有人都倒上了一杯。 　　这么一顿下来，青雀算是发现了，原来晶子也是一个小酒鬼，喝了一杯之后就醉醺醺抱着青雀的手臂嚷嚷再来一杯。 　　都醉成这样了，青雀哪里还会允许小醉猫继续喝？连同醉醺醺的中也，都被织田送进了房间好好休息。 　　等桌上只剩下残羹剩饭之后，青雀就和织田一起收拾了。 　　柚杏和白濑到点之后准时下班，临走前，青雀给两人结算了工钱，且给他们一人一包糖果，让他们回去吃。 　　“小雀，乱步看了《小动物森林》哦。”乱步坐在一边说。 　　闻言，青雀毫不客气笑了，“啊，很有意思的故事，不是吗？” 　　提及这个，乱步完全没有克制自己的幸灾乐祸，“哈哈哈哈，秃头大叔，秃头狐狸。哈哈哈哈！” 　　太宰治吃螃蟹吃到饱，正趴在一边玩自己的衣服。听见什么关键词，就懒洋洋朝青雀伸出手，说：“阿雀~我要看~” 　　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看得乱步瞬间炸毛，猛地从小板凳上窜起来，挡在青雀和太宰治中间，“黑泥精离乱步大人的小雀远一点！” 　　“诶~可是，我就是阿雀捡回来的啊。”太宰治眨巴眼睛，绕过了乱步盯着他身后的少女，鸢色的眼眸内飘荡着浮于表面的情绪。 　　青雀叹了一口气，拉着乱步的手，“乱步，不用担心的。” 　　乱步龇牙咧嘴，“不行！如果小雀太宠爱他，会被他得寸进尺的！这种黑泥精，一旦被缠上就永远也甩不掉了！” 　　“……乱步，阿治其实很乖巧的哦。”青雀无奈笑道。 　　乱步这下知道了，青雀真的不打算放弃太宰治。 　　就好像当初的他一样。 　　温柔，沉稳，宽容且尊重着所有人的差异性。就算无法理解，也不会擅自揣测，更加贴近内心委婉地引导。正是因为如此的青雀，才会成为乱步大人最好的朋友 　　“……乱步知道了。但是，约定好哦，乱步大人是青雀最好的孩子，也是最好的朋友，这一点，小雀不可以失约。” 　　“当然啊，乱步是我最好的孩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失约。”青雀说。 　　安抚了乱步，青雀就拿起了一份报纸，然后放在了太宰治一直悬在半空中的手中，“阿治如果喜欢，我会很高兴的。” 　　太宰治接过报纸，目光沉沉。 　　他一句道谢也没有，就这么打开了报纸观看，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就好像，青雀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青雀轻笑，然后拉着乱步坐好，继续和织田一起收拾书店。 　　在收拾完书店之后，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青雀抬头看见来人的第一眼，面色瞬间阴沉，就连手中的抹布都丢了。 　　“谕吉师兄，关门！” 　　“乱步去仓库拿我的鸡毛掸子！” 　　没错，来人正是森鸥外！ 　　刚进门就被自家小师妹的眼神吓了一跳的森鸥外还没来得及反映，身后的门就被福泽谕吉关上了。爱丽丝也吓了一跳，直接跑到青雀身边自证清白，“雀酱！林太郎做的事情和爱丽丝没有关系！” 　　青雀对着爱丽丝扯出一丝还算和善的笑容，“放心吧，爱丽丝，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心里清楚，断然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迁怒。” 　　何况，一个异能力做了什么，还不是主人的意识操控的？ 　　说话间，乱步已经从仓库跑回来了，而织田则是一头雾水站在太宰治旁边。 　　太宰治那叫一个好奇啊，手中的报纸都不香了，完全一副好奇猫猫的模样。 第37章 　　“雀, 雀酱~”森鸥外挤出一副哭唧唧的表情。 　　与首领透露和青雀的关系虽然好处众多，但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原本计算在内的两颗钻石没有了，还惹了青雀生气。 　　倒也不是说他真的想过来被打, 只是首领那边不好交代。 　　于是隔了好几个月, 森鸥外带着爱丽丝来到了晚香堂讨打了。 　　“好久不见, 森医生。”青雀接过鸡毛掸子,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小小书店这么受堂堂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医生欢迎。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 身上没有异能力傍身, 只要首领下令，我就会人头落地。” 　　森鸥外越来越虚，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开始紧绷，配合着他发际线, 还真的越看越像秃头狐狸。 　　他紧紧盯着青雀手中蓄势待发的鸡毛掸子, 丝毫不敢妄动, 面上的笑容越来越讨好，“雀酱，怎么会呢~” 　　“雀酱可是山鸟老师, 写出如此作品的您, 首领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呀。” 　　“何况，雀酱也给我教训了。”森鸥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哭唧唧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把我写成秃头狐狸什么的，我好伤心啊。” 　　“嗯？森医生在说什么呢？不要擅自对我的作品对号入座哦, 毕竟我的作品都是花了心血的, 如果森医生擅自揣度, 我会很生气哦。”青雀一步一步靠近森鸥外。 　　森鸥外汗毛直立, 当即想逃，却被福泽谕吉摁住了。 　　福泽谕吉也讨厌这个凡事追求最优解的师弟，当日因为晶子的事情两人已经决裂。虽然小师妹对于这一段关系没有提出异议，但是福泽谕吉觉得这个人渣还是需要逮住给小师妹出一顿气。 　　“手伸出来吧，林太郎。”青雀笑道。 　　太宰治双眼瞬间发亮瞪大了眼睛，看热闹还不够，直接三两步就走到旁边，一张脸上写满了看戏。 　　乱步也掏出小零食兴致勃勃，嘴里还催促，“快点啦，小雀，秃头大叔无论打断多少根鸡毛掸子都不够的。” 　　爱丽丝干脆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林太郎还是乖乖接受吧，雀酱这是为了林太郎好！” 　　森鸥外：……这就是腹背受敌的感觉吗？ 　　再看织田，依旧是呆滞的一张脸，但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且不提他是一个青雀的内敛型狂热粉丝，就森鸥外算计青雀的事情，也让织田生气很久。现在青雀打算亲手教训这个人渣，织田当然不会阻止，甚至会担心鸡毛掸子断了的话青雀会不会打得不够尽兴。 　　“雀酱~现在人好多哦，能不能不打呢？”森鸥外企图游说青雀放弃。 　　“嗯？林太郎是觉得这么多人面前打手心很丢脸吗？” 　　“是的是的。”森鸥外疯狂点头。 　　青雀笑容更甚，“那就不打手心了。” 　　还不等森鸥外狂喜，就听青雀说：“那就请林太郎转身吧。只要看不见他们，就不会觉得羞耻了。我也可以打别的地方哦。” 　　森鸥外沉默了。 　　这个意见看似贴心，其实更恶毒！ 　　背着身打其他地方还能打什么？除了臀部就没有别的可以打的地方了吧！ 　　“……还，还是手心吧。” 　　在尊严的面前，森鸥外最终屈服了，伸出一双手摊开来。 　　“爱丽丝酱，不需要捂住眼睛的，林太郎犯了错，爱丽丝也需要好好监督才行。”青雀对一边捂住眼睛的爱丽丝微笑道。 　　爱丽丝挣扎了许久，终于慢腾腾把捂住眼睛的双手放下。一双可爱的蓝色眼睛此刻充满了泪珠，“呜哇哇！！！” 　　“爱丽丝知道错啦，都怪林太郎！呜哇哇哇哇哇！！！” 　　青雀沉默了，过了两三秒，说：“小织，看好爱丽丝吧。” 　　终究是对小孩子心软了，一哭就没办法，哪怕对方是某个人渣的异能力。 　　织田点头，然后轻轻拉过爱丽丝，抽出一张纸巾将小姑娘的眼泪擦干净。 　　回归正题，既然前期工程已经准备就绪，那么就可以开工了。 　　青雀收回视线，对着森鸥外的手掌心手起刀落！ 　　“啪！” 　　森鸥外立刻头皮发麻，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宰治在一边整个身子突然缩在一起，如一只受惊炸毛的猫咪窜到了织田身后，扯住了织田的袖子。 　　乱步咬断了巧克力棒，抖了抖身子也来到织田的身后。 　　福泽谕吉别过眼睛，选择移开视线。 　　就连织田也表情空白了好一会。 　　青雀盛怒的样子，恐怖如斯！ 　　森鸥外作为直面恐惧的人，不仅忍受着精神上带来的威压，手心更是承受皮肉之苦。还因为今天多了两个小鬼头，为了维持大人仅存的威严，愣是一声不吭！ 　　然，他的倔强落在青雀眼中只是一种挑衅。 　　她笑容温柔如四月的春风，手中挥舞的鸡毛掸子凛冽的如北极的飓风！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叫众人大脑皮层疯狂尖叫，中枢神经发出的警报声卷席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心脏更是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明明是一个人在挨打，却好像所有人都在处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众人甚至不敢去数森鸥外到底挨了多少鞭子，当那叫人心惊肉跳的声音终于消失，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青雀面无表情，看着已经好像丧失了灵魂的森鸥外，扯了扯嘴角。 　　她转身，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放在前台的桌子上，说：“你走吧。今天之后，我对从前的事情不会再追究。只是警告你把你的花花肠子收起来，不要对我书店内的孩子动手。”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师妹的话。” 　　说完，青雀对织田怀里的爱丽丝说：“让你的林太郎离开这。” 　　爱丽丝期期艾艾从织田的怀里出来，“爱丽丝知道了，雀酱不要生气嘛。” 　　森鸥外给自己红得发烫的手掌心吹气，听完青雀的话，还黏黏糊糊撒娇，“雀酱果然心里有我这个师兄。” 　　“呜呜呜，我好感动，雀酱还是喜欢我的。” 　　“滚。”青雀冷声说。 　　爱丽丝立刻跑到森鸥外身边，“我这就带着林太郎离开，雀酱不要生气啦！” 　　“爱丽丝酱~” 　　“笨蛋林太郎，如果再不走，雀酱会更生气的！快点走啦！” 　　“呜呜呜，爱丽丝酱你说，你是爱我的对吧！” 　　“咦惹！” 　　福泽谕吉稍稍退后，打开了书店的门，对森鸥外说：“请离开吧，森阁下。” 　　“福泽阁下真是不喜欢我呢。都是师兄，福泽阁下更得小师妹的欢喜，好不甘心。”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只是让开一步，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快点滚。 　　“好吧，那我就先告辞了，山鸟老师。”森鸥外笑道。 　　青雀猛然攥紧了拳头。 　　森鸥外，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算准了青雀只是缺少一个发泄口，算准了青雀无法真的与他断绝关系，更是算准了，名为山鸟的作家其内心的所想。 　　森鸥外离开了，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然，书店内的气氛完全变了。 　　太宰治从织田身后出来，面上没有表情。不，他的面部肌肉更加贴近于失去了反应，完全与大脑所思所想断开，最后形成了一片空白。 　　乱步则是来到青雀身边，抱住了青雀。 　　“没关系，小雀，乱步大人是小雀最好的朋友，无论怎么样，乱步大人都会陪在小雀身边的。” 　　青雀看着乱步，扯开了一丝笑容。 　　可是，任谁也看得出她努力弯起眉毛的样子是多么牵强。 　　这是青雀头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仿佛是被无情地雨水击打而摇摇欲坠的一枝花朵，随时随地都有坠入泥潭的危险。 　　“小雀，乱步大人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哦。”乱步说。 　　青雀的笑容崩溃了。 　　她终于放弃了表情管理，发自身心流露出了她竭尽全力压制的哀伤。 　　“我，我只是有点，难过。” 　　福泽谕吉来到两人身边，将手轻轻放在青雀的脑袋上。 　　“青雀小姐，无论如何，我们都在。” 　　织田站在太宰治的旁边。他听见了少年的询问。 　　“为什么这个人那么奇怪？”他问。 　　织田愣了一会，说：“太宰是在说老师吗？” 　　“当然。” 　　“因为和周围与众不同吧。”织田说，“比起身边的人，老师有着高洁的品格，也有着比任何人都温柔坚韧的内心。” 　　“但是，这样的品格，往往让她比旁人更加纤细敏感。” 　　织田望向那位黑发少女，看着她拧着的眉羽，如一只被暴风雨淋湿了翅膀的飞雀。 　　“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奇怪。”他说。 　　听完织田的回答，太宰治撇嘴。 　　“织田作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无聊，无聊死了。” 　　他重新拿起那一份报纸起来。 　　可是，看着报纸中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将其中一点的墨水塞进脑子里。 　　他无比清楚感知到，少女那自内心而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悲伤。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悲伤呢？ 　　真奇怪啊，真是奇怪啊。 　　简直，比任何人都奇怪。 　　胆小鬼缩了缩脖子，然后退回了属于自己的一片阴影中。 　　要知道，胆小鬼什么都怕。阳光也好，鲜花也好，就算是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鸟也好，只要是属于阴影之外的东西，胆小鬼都会惧怕。 　　因为，胆小鬼最怕受伤了。 第38章 　　河水是冰冷的, 刺骨的寒凉钻心入骨。 　　头顶上波荡涟漪扭曲了金色的阳光，扭曲了天空的花纹，从水下看, 绮丽得仿佛不在人世间。 　　肺部的氧气不断被涌入的河水挤压, 窒息感包裹了鼻腔。 　　太宰治缓缓闭上双眼, 享受着生与死亡边界线反复拉扯所带来了痛苦。 　　他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太宰治与一双黑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这一双黑色的眼眸如宁静的湖水，清澈得倒映出了他的面容。隐隐约约的担忧烫的他想要闭上双眼。 　　眼睛的主人笑了。 　　太宰治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明明身体寒冷得好像是冰块，但是心脏滚烫如烧滚的开水。 　　他听见了大脑拉响的警报声，疯狂叫嚣着逃离这一双眼睛，逃离这一双眼眸的主人的注视。 　　因此, 他的面部表情失控了。 　　好在这样的失控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秒, 他就成功夺回了掌控身体的控制权。 　　为什么选择离开？ 　　就连询问都如此委婉。 　　当然是因为无聊。这个世界无聊透顶，所有人都好像是生锈的机器，齿轮转动咔哧咔哧的声音嘈杂地叫人心烦。 　　最后，太宰治跟上了两人, 来到了那一间小小的书店。 　　奇怪的人。太宰治内心给这位黑色眼眸的少女打下了这样的评价。 　　奇怪于她为什么不再继续询问, 奇怪于她所谓老师的身份, 更是奇怪于, 此刻的她为什么如此悲伤。 　　…… 　　“抱歉啦，情绪激动了一会。”青雀笑道。 　　“哼哼, 小雀一点都不坦诚。”乱步说。 　　青雀无奈, “好吧, 我给乱步道歉。” 　　乱步哼唧两句, 这件事情就算翻过去了。 　　见此, 织田开始继续收拾东西。 　　“晶子和中也今晚就留在这里吧。”青雀说。 　　福泽谕吉点头，“麻烦青雀小姐了。” 　　“也正好，我与晶子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一次可以好好聊聊。” 　　夜色渐浓，福泽谕吉与青雀道别之后，就与乱步走了。 　　乱步离开书店之前，把自己的糖果塞进了青雀怀里。 　　“乱步大人特意买的金平糖，小雀要定时吃一颗，才能心情变好。” 　　青雀哭笑不得。 　　这话说得好像吃药一样。 　　“好，一定会定时吃的。”她说。 　　织田把书店打理好，见太宰治已经把报纸上的文章看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软乎乎的一坨。 　　“太宰，趴在桌上睡觉是会着凉的。”织田说。 　　太宰治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呼噜声，把脑袋圈进臂弯里，一动不动。 　　“阿治应该是累了，小织，抱他去客房休息吧。等到了明天，我就收拾一下屋子，整理出一间他的卧室来。”青雀说。 　　织田点头，伸手，将小少年抱着，然后来到中也休息的那一间客房，轻手轻脚把他放进被褥里。 　　退出房间时，织田看见那个小少年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小织，你还要回去宿舍吗？” 　　织田点头，“嗯。要回去和同事打招呼，明天可以去找房子了。” 　　“这样啊。”青雀笑容柔软，“那明天我和织田一起去找房子吧。我对附近的街道也有些了解，或许可以帮到小织哦。” 　　“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织田将外套拿上，“那么，我走了。” 　　“明天见啊。” 　　织田离开了。 　　青雀关上了书店的门，检查了一遍书店内是否有哪些电源没关，总算是上楼了。 　　回到卧室，青雀深呼一口气，从书柜上拿出了钢笔与墨水，翻出了之前的小本子。 　　打开本子，她发现完全没有力气写下任何的文字。 　　眼前的字就好像是一个又一个圈圈，看得人眼睛疼。 　　青雀明白，自己是受到了森鸥外的影响。 　　这个人或许真的有把她当做小师妹，也或许会因为她的文章而生出一两分的敬意。但是，仅仅如此而已。 　　为了未来的巨大利益，足够森鸥外在她的底线疯狂蹦跶。 　　森鸥外是个优秀的操心术师，将她的心理把控到分毫。 　　他将青雀的生命放在了托盘天秤上的一边，另一边则是港口黑手党。只要稍有不慎，青雀就会丧失生命。 　　而他能够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手中还握著名为“未来”的筹码。 　　【三刻构想】需要完成，而森鸥外则是属于黑夜那一部分的最优秀人选。 　　也正是因为如此，青雀才感到浓重的悲伤。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性命被师兄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更是因为整个横滨流离失所的孩子。 　　灰败凌乱的镭钵街在脑海中依稀浮现，如长满了尖刺的荆棘缠绕了整个心脏。 　　青雀沉默地看着手下的本子，看着那六个字的标题。 　　《晨间，正午，夜幕》 　　【三刻构想】必须完成，私人的怨恨可以暂时搁置。 　　在横滨理想中的未来构建出来之前，她会尽自己的所能保护孩子们。 　　钢笔终于吸收了墨水，在纸张上写出了文字。 　　这一本书，将会承载出青雀的所有思想，耗费她所有的心血，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轰动整个横滨，乃至霓虹的巨作。 　　翌日，清晨早上八点，书店内响起了爆炸一样的轰鸣声！ 　　青雀猛然从被窝里跳起来，然后飞奔到声音的源头。 　　只见厨房内，墙壁沾满了黑色的不明污渍，说不上是黄色还是绿色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灶台上是一口正在咕噜冒气的铁锅，还不断涌出了奇怪的泡泡。而中也，则是崩溃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微卷黑发的少年正生死不明趴在地面上，旁边还放着一本红皮书。 　　“中也，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雀问。 　　青雀认得少年手边的这书，正是她收好的《完全自杀手册》！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中也抹了一把脸。 　　昨晚的一口米酒让少年一觉睡到第二天，就被巨大的爆炸声吵醒。来到厨房，就看到了这个让他崩溃的场景。 　　要知道，厨房平时就是他的专属地，在整个书店内无一人会做饭的情况下，中也独揽厨房大权，谁要是胆敢在厨房撒野，那最先发火的也是他。 　　可是，现在呢！现在呢！这一片狼藉的该怎么整！ 　　青雀小步来到太宰治身边，蹲下来。 　　“阿治！阿治！”伸手去探太宰治的鼻尖，感受他是否还有鼻息。 　　“食物中毒吗？”青雀自言自语说这，手上的动作不停，就要将太宰治拉起来。 　　不想，下一秒，少年的眼睛就睁开了。 　　“诶~又失败了~” 　　青雀的表情停顿了。 　　隔了好几秒，青雀才无奈地笑了笑，“地上很凉的，阿治起来吧。” 　　太宰治眨巴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了一边的红皮书，对青雀抱怨说：“阿雀竟然藏着这么完美的著作！身为店主，这一点都不合格！” 　　“实际上，我也只是一个管理书店的人而已。况且，我不是很希望阿治能够拿到这一本书。” 　　“哼！很可惜，我已经拿到手了哦~”太宰治炫耀一般举着手中的书本，“本来打算好好尝试书中的毒药的，但是看起来好难吃，完全不想动。” 　　中也人都要炸了！ 　　“你这个混蛋，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厨房里捣乱啊！” 　　太宰治眼睛一撇，视线在中也的头顶少了一圈，说：“好奇怪，刚刚是有人在说话吗？”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很欠打。 　　青雀也微微诧异了一下。 　　“哈？你这个混蛋是故意的吧！” 　　好好的小少年被精准踩雷，炸毛了冲着太宰治斯哈。 　　太宰治可不害怕，他嘴角的笑容黏腻又恶劣，“什么什么？原来是一只蛞蝓在讲话，好神奇~” 　　这时，晶子终于迷迷糊糊来到厨房。 　　“雀小姐，发生了什么吗？” 　　青雀把软的没有骨头的太宰治扶正，看见了晶子，轻笑说：“啊，今早出现了一点意外。” 　　“先去洗漱吧。”她说。 　　青雀来到中也身边，掐了掐他的脸颊，说：“先去洗漱吧，等会我会和中也一起打扫厨房的。” 　　“当然，这件事情阿治负主要责任，所以阿治也会跟着一起打扫哦。” 　　太宰治听了，就在一边抱著书嚷嚷，“不想，好累哦~” 　　洗漱之后，因为厨房被某个小兔宰治炸了，所以大家都只能拿着面包过来应付应付。 　　整理厨房时，太宰治还想四处摸鱼偷懒，都被青雀逮着了。 　　就是整理厨房的时候，还不能安静下来。主要问题就是在于太宰治实在是太喜欢挑拨中也了，一会是把脏水撒到了中也的衣服上，一会是故意将脏抹布丢在中也脑袋上。 　　中途无论多么鸡飞狗跳，青雀就不怎么阐述了。总之晶子很乖巧。 　　而终于打扫完，已经是早上的十点钟了。这还是因为九点时织田过来发现之后一起帮忙才有的速度。 　　看着依旧在吵吵闹闹的太宰与中也，青雀只觉得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 　　“晶子，我和小织要去看房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青雀问。 　　晶子点头，“嗯！我想和雀小姐多待一会。” 　　“这样啊，我很高兴哦。”青雀笑道。 　　带上必要的东西，青雀还有些不放心。 　　毕竟太宰治真的很闹腾，万一又炸一次厨房该怎么办？ 　　她担忧的表情太明显，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好我也要出去哦。”太宰治一蹦一跳来到门口，说。那一本红皮书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很难让人猜不出他要去做什么。 　　青雀眨眨眼，看着少年。 　　“这样啊。阿治，要记得早点回来。” 第39章 　　少年手指微顿, 随后，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望着太宰远去的背影，青雀拉上了晶子的手, 说：“走吧, 要去看房子了。” 　　书店被交给了中也。 　　在书店内工作了接近一年的时间，中也已经能够完全接手书店内的生意了。至于安全方面，有了中也的异能，青雀着实不太担心。 　　更何况, 如今的晚香堂，在表面上接受着港口黑手党的庇护。那些不法分子就算想过来捣乱, 也要掂量掂量是否有资本触怒港口黑手党。 　　初夏的横滨在清晨还带着些许的凉意, 微风轻轻吹起行人的衣角, 为人带来一阵轻微的舒适。 　　“小织有什么要求吗？如果没有具体要求，会有点困难哦。”青雀问。 　　织田想了想, 说：“和书店靠得近一些就好了，其余要求并没有那么多。” 　　“或许可以找个餐厅附近的。”晶子提议说：“如果早上起来不是很想自己做饭，那可以去餐厅里吃美味的早餐。” 　　织田觉得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于是点头。 　　“那就划定了两个要求，离书店近一些, 附近还有餐厅。”青雀拿出了小本本写写画画，“先去中介那看一看吧。” 　　介绍员名为三井, 是一位相当敬业的人, 在得知了织田的要求与职业，并且确定了心仪的价格之后，就向织田推荐了一个距离书店只有五百米距离, 且下楼就是餐厅的平层。 　　不仅面朝阳光, 而且关上窗户之后隔音很好, 就连保险都上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哪天组织火拼被波及到。 　　敲定好房子，三井立刻拿上了准备好的合同，就在屋子内签好了。 　　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三井生怕织田会反悔似的。 　　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接近正午。屋外的阳光亮得发白，将灰色的地面都照出了白色的格调。 　　热浪随着风的吹动打在路人的脸上，想要把人体内的水分全数榨干。 　　“晶子想要吃点什么吗？” 　　“雀小姐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小织呢？” 　　“辣咖喱，可以吗？” 　　询问了两人的意见，最终决定午饭为辣咖喱。 　　既然决定是咖喱，那么自然是由织田带路。 　　三人走了一小段路程，总算是来到了一间叫做“自由轩”的小餐厅。 　　老板是一位长相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看见了织田，就笑着打招呼。 　　“是织田啊，还是老样子吗？” 　　织田点头。 　　老板笑呵呵的，瞧着织田身边的两位少女。虽然被其中一位的容貌小小惊艳了一会，却很快就恢复了。 　　“两位小姑娘是织田的朋友吗？” 　　“是的，我是青雀。”青雀笑道。 　　“我是与谢野晶子。”晶子搂着青雀的手臂自我介绍道。 　　三人找了位置坐下来。 　　老板拿出菜单递给两位小姑娘，“想吃什么吗？尽管点吧，不需要客气的。” 　　晶子给自己点了一碗拉面，而青雀则是有些好奇织田一直念念不忘的辣咖喱。 　　“可以给我一份小织的辣咖喱吗？” 　　“哦？会很辣哦，如果小青平时喜欢清淡口味，我不建议小青吃哦。” 　　有了老板的警告，青雀犹豫了一会。作为纯正的粤省人，口味自然是偏清淡为主。 　　“那么，也给我一份拉面吧。”青雀觉得还是不要冒险好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少年音。 　　“我也要一碗拉面~” 　　小少年自然而然坐在了织田身边。 　　“太宰，好巧。”织田和他打招呼。 　　此时的太宰可以说是狼狈极了，毛茸茸的脑袋上挂满了绿色的叶子，身上的衬衫沾染了杂草和灰尘，就连脸上也花花绿绿的，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那就再来一碗拉面吧。”店长记下来后，就去厨房了。 　　晶子有些嫌弃，“你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太宰歪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啊，是那个啊！” 　　“哪个？” 　　“就是那个！” 　　晶子算是明白了，这个少年就是存心玩她的！ 　　“混蛋，快点讲啊！” 　　太宰终于想起来一样，说：“就是三井啦。” 　　“三井？”青雀疑惑，“是我们的房屋中介。阿治是从他那里得到我们的去向吗？” 　　“我只是心血来潮问一问，对方就说了。”太宰手舞足蹈，拿着一双筷子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 　　“啊，这样啊。”织田点头。 　　晶子可不像织田那样天然呆，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三井把我们的信息告诉你了？这完全不尊重客户隐私啊！” 　　“啧，早知道再考虑一下别的房子了，这种出卖客户信息的混蛋，真想打他一顿。”晶子愤愤不平说。 　　然后，她就感觉得脑袋有了细微的重量。 　　抬眸，是青雀。 　　只见她笑着说：“因为阿治的样子很狼狈吧。看起来也和我们的关系很熟悉，三井先生也是出于担心才会说的。” 　　“毕竟阿治应该是才从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回来。”她说着，朝太宰治笑了笑。 　　被投之以微笑的太宰治狠狠别过头，“哼！无聊死了，阿雀一点都不好骗。” 　　晶子也发现还有这种可能性，讷讷两句，“好吧，我知道了。” 　　“晶子真是好孩子。”青雀夸赞道。 　　得到了夸赞，晶子面色微红，“谢谢雀小姐。” 　　不出一会，几人的拉面与咖喱就端上来了。 　　青雀瞧着织田盘子中艳红色的咖喱，开始庆幸自己没有作死。 　　和有自知之明的青雀不同，太宰治就是一个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去碰两下的好奇猫咪，伸出勺子，就扎进了织田的咖喱饭里，一勺子都是红艳艳的咖喱酱汁。 　　“嗷呜！”太宰治一口吞掉了伴着咖喱酱汁的白米饭。 　　织田面露一丝不显眼的期待，晶子一脸狐疑，而青雀则是有些担忧。 　　只见少年白皙的面颊飞速蹿红，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中争先恐后涌出！ 　　“好辣！！！！” 　　“我要水，辣死啦！！！” 　　织田立刻失望了，“还以为太宰会喜欢。” 　　晶子立刻毫不客气笑了，“哈哈哈，都说了很辣了，你还要吃，活该！” 　　青雀也是哭笑不得，“阿治，吃不了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一通鸡飞狗跳，太宰治终于把口腔中火烧的灼痛感压下去了。 　　“太恐怖了，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果然，只有螃蟹才是我的爱。”太宰治抱怨道。 　　用过午餐之后，大家都心满意足。 　　送晶子回了侦探社，三人就往书店的方向走。 　　太宰倒是没有失踪了，跟在两人身边，一会儿跑到前面去观摩路边的树是否是可以用来做上吊的工具，一会又去了后头看看有什么是可以弄死自己的小石头。 　　总之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该说不愧是小孩子。 　　终于回到书店，青雀看见了太宰从怀里拿出那一本书，“阿雀，书脏了。” 　　青雀顺着去看，发现好好的红皮书，上面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那我拿去擦干净吧。”青雀说。 　　太宰治直接把书丢在青雀怀里，就蹦蹦跳跳进了书店。 　　书店内此时的人流量恰好是最多的时候，太宰治钻进去就不见了人影。 　　青雀无奈叹了一口气，和客人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仓库拿清理书本的专用工具了。 　　织田很自觉来到前台开始帮忙。 　　“老师呢？”中也没见着青雀，便问。 　　“老师要去把脏了的书清理干净。” 　　“哦。”中也将手中的书本交给客人，说：“刚才来了两个客人，说认识老师，想要问一问老师在不在。” 　　“老师不在，我就告诉他们晚点再过来。” 　　织田想了想，说：“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他们说早就留过了。”中也回答。 　　青雀从仓库拿出了工具，就干脆坐在仓库内了。 　　“阿雀~” 　　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 　　青雀被小小惊吓了一番，很快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是阿治啊，是过来看看书本的吗？” 　　太宰治绕到了青雀的前面，蹲下来，看着青雀手中的书本。 　　“担心阿雀会把书藏起来。因为阿雀之前就藏起来不让我看。” 　　青雀闻言，笑道，“如果你没有发现，我当然会藏起来。但是你都已经发现了，我再藏也没有意义。” 　　“阿治这样聪明的孩子，想要发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书本在她的手中，灰尘被扫下，显露出原本鲜艳的红色。 　　“不告诉我吗？”太宰治突然说。 　　“嗯？” 　　太宰治面无表情，“你应该告诉我，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然后劝我珍惜生命，不要再自杀，要留意身边的美好。” 　　这才是正常的，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 　　青雀一愣。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面前的小少年。 　　他的面容很平静，到了接近死亡的平静。眼眸中没有丝毫的光亮，甚至连一丝身为人的情绪都没有。 　　“不，我不会这么告诉阿治的。” 　　“我不是阿治，我没有资格与阿治说这些话。”她说。 　　少年明显呆愣了，面上再次浮现出了空白。 　　“我不知道阿治从前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也不知道你的内心所想。我通通都不知道，所以，我没有资格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对阿治说出那样的话。” 　　“太残忍了，那样的话。” 　　“阿治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如果以这样的态度与阿治说这种话，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伸手，捧住了少年的脸颊。 　　他的面颊上还有没有清理的灰尘，她的手中也同样沾染了灰尘。 　　“明明，阿治是一个勇于面对死亡的，比谁都勇敢的好孩子。” 第40章 　　要逃离, 一定要逃离！ 　　手脚已经不受控制了，面部表情也无法感知。 　　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只余下了面颊上的一双手带来的暖意。 　　“啪！” 　　太宰治拍掉了青雀的手, 站起来，拿过还没有清理干净的书, “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 　　青雀一愣，“好吧。不过不可以一身脏兮兮的就趴被窝里，记得要先洗漱干净才行哦。” 　　“知道啦知道啦, 阿雀好啰嗦~” 　　见少年已经离去，青雀叹了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 就离开了仓库。 　　傍晚，书店关门之后, 太宰也没从卧室里出来。 　　青雀只当他是真的累了, 便给他留了一些饭菜在厨房里备着。 　　今天，柚杏与白濑没有过来。 　　询问了中也，才知道两个小孩出去放松了。 　　“中也偶尔也要出去放松放松嘛, 和杏柚与白濑一起逛一逛是个不错的选择哦。”青雀说。 　　中也眼神游移，“我，我更喜欢待在书店里。” 　　其实，是想和老师待得久一点。 　　只是，望着少女的带着笑意的眼眸, 中也说不出这一句话。 　　“这样吗？中也真是一个好孩子。”青雀摸了摸他的脑袋。 　　当夜幕彻底覆盖了昏黄的晚霞, 星星挂上了夜空, 织田离开了书店, 中也同样道别离开了。 　　当然, 中也临走前告诉了青雀那两位据说是来自东京的客人的事情。 　　挥别了中也，青雀就等在了前台。 　　直到指针指向了晚上八点，太宰治才迷迷糊糊从楼上下来，然后蹭进了厨房内。 　　再次出来时，手上已经端着青雀给他准备好的饭菜了。 　　“没有蟹肉，我想吃螃蟹。”太宰治塞了一口白米饭，嫌弃道。 　　“天天吃螃蟹，对身体不好，阿治要遵守好饮食规律才行。” 　　“那我明天想吃。” 　　“如果阿治表现的好一点，那我可以奖励阿治三天后吃一顿螃蟹。” 　　太宰治这会没说话了，哼哼唧唧干饭，看来是还在打小算盘。 　　青雀哭笑不得，还想说他两句，就被门外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雀！老子来找你了！”白发少年毫不客气打开了书店的大门走进来，身后是扎着丸子头黑发少年。 　　两人一起走踏入书店的大门。 　　五条悟第一眼就瞧见了在青雀旁边干饭的太宰治，于是来了点兴趣。 　　“你也是雀的学生？” 　　太宰一愣，随即说：“不，我是阿雀的小宝贝~” 　　五条悟哽住，身后的夏油杰同样哽住。 　　青雀只觉得好笑，纠正说：“不，阿治是我的好孩子。” 　　“……哼哼~”太宰治继续干饭了。 　　不去管这位少年，夏油杰来到前台，说：“今日过来，是为了询问山鸟老师的《错位恋人》是否出版。上次给小店长传了传真，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于是就擅自过来了。” 　　五条悟懒懒洋洋靠着前台，“对啊，雀，我也要！” 　　靠着还不算，开始动手动脚，直接把手放在了青雀的脑袋上。 　　青雀无奈，企图将他的手拿掉，“五条先生，请松开哦。” 　　可是，小小的三次元弱鸡，怎么会是有着强大设定的纸片人的对手，就算六眼和无下限被消除，五条悟自身的素质也不是青雀比得过的。 　　果然，青雀挪了好几秒，也没把五条悟的手挪下来。 　　“五条先生，这并不是尊重人的表现。”青雀说。 　　夏油杰看不过眼，上去把五条悟的手打掉了，“悟，不要给小店长添麻烦。” 　　“明明杰自己不敢碰的好不好！”五条悟嚷嚷道，却也不再动手动脚了。 　　太宰治停下了干饭，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喂，臭小子，你的表情老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五条悟摘了小墨镜，对太宰治说。 　　太宰治“噗嗤”一笑，一张脸上的笑容要多恶劣有多恶劣，“哈，自大的家伙，阿雀可不会喜欢你们。” 　　“哈？老子可是最强！雀怎么会不喜欢老子啊！这一切明明都是杰在拖我的后腿！” 　　夏油杰：……好烦啊。 　　两个相差了五六岁的人，吵起架来倒是和三岁的小孩子一样。 　　青雀把包好的书本递给了夏油杰，“给，请收好。” 　　“十分感谢你。”夏油杰说。 　　“悟，我们该走了。”夏油杰上手去拉人。 　　五条悟还没吵够呢，挥手就拒绝了夏油杰。 　　眼看是五条悟还要和人大吵三百回合，夏油杰说：“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上。” 　　有了夏油杰的提醒，五条悟终于想起来了。 　　“烦死了。” 　　他将小墨镜戴好，然后扭头问青雀，“雀，你知不知道山鸟老师是谁？” 　　突然被问了问题，青雀没有立刻否认。 　　“五条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山鸟吗？” 　　太宰治瘫软在桌面上，听他的询问之后，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什么啊，狂妄自大的家伙，竟然这都不知道吗？ 　　一口一个“雀”叫得明明很亲热，却连这个都不知道。擅自动手动脚什么的，真是有够叫人讨厌。 　　“因为有人想要见你。”五条悟说，“因为很喜欢山鸟的作品，就拜托我和杰询问一下山鸟是谁。” 　　夏油杰点头，说：“她叫天内理子，因为看过一次文学协会的颁奖，所以对山鸟老师很感兴趣。之后，就希望能够见一次山鸟。” 　　话音刚落，青雀还没说话，一边的太宰治就开始嚷嚷了，“仅仅是如此，不应该吧？整个横滨想要见到山鸟的人那么多，可不能因为她简单的一句想要见面就可以得到允许见面的资格。” 　　“是有别的事情吧。比如说那个天内理子出了什么事情，就快要死了之类的。” 　　五条悟没有否认，很爽快应下了。 　　“差不多是这个情况。” 　　书店内安静了。 　　太宰治站起身，将碗筷拿回了厨房。 　　青雀想了想，问：“理子在横滨吗？” 　　“理子妹妹现在还在学校，距离结束的时间，还剩下两个月。”夏油杰说。 　　“这样啊。” 　　“她是生病了吗？”青雀问。 　　夏油杰笑容不变，“当然不是，她的身体十分健康。” 　　“……还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青雀沉声说道。 　　“咔哒。”太宰治回到前台，拿起了一只笔筒上的铅笔，开始自娱自乐。 　　“诶？这种事情一般是不能说的。”五条悟故意摆出为难的表情，“我可是很为难的哦~” 　　“作为交换，雀不如喊我‘悟’怎么样？”五条悟双手捧住面颊，朝青雀撒娇道。 　　青雀：…… 　　她倍感无力，“好吧，悟，还请你告诉我关于理子的事情，拜托了。” 　　五条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得意洋洋朝一边的太宰治得了个小表情，“嘛~雀都这么求我了，我当然会告诉雀啊。” 　　夏油杰立刻皱起眉头，“悟，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知道的。” 　　“这有什么，雀也不是普通人啊。她可是能让老子的六眼和无下限都失效诶！” 　　“悟，还有一个人。”夏油杰看了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直接把手中的铅笔丢掉了，就和青雀告状，“阿雀，他们排挤我~” 　　青雀柔和了面色，“阿治，拜托了。” 　　“切！” 　　太宰治面容瞬间切换，摆着一张兴致缺缺的表情，就离开前台，回往自己的卧室了。 　　等太宰治的身影彻底消失，青雀才扭头看五条悟。 　　“现在可以了。” 　　五条悟一个翻身，长腿一跨，就跳进了桌子后面，站在青雀的身边，“雀知道的吧，你的体质很奇怪哦。” 　　“这一点，我相当清楚。”青雀说。 　　“那雀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很不一样，对吧？” 　　“关于此事，略有耳闻。” 　　五条悟晃动自己的白毛，说：“咒术师，正是为了祓除咒灵而存在的。而咒灵，则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 　　青雀若有所思，“那么，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会产生咒灵吗？” 　　“当然不会。”夏油杰回答，“咒灵只诞生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 　　“原来如此。”青雀思索片刻，问：“理子呢？理子在其中承担了怎样的角色？” 　　“因为天元结界。” 　　“天元结界？” 　　五条悟身子一歪，靠在了桌子上，“维持着整个霓虹的天元结界，保持着动态的平衡。只要天元结界存在的一天，那么诞生的咒灵与咒术师彼此的实力就会相对相等。” 　　“为了维持这个天元结界，则需要有一位星浆体与之同化。” 　　五条悟说完，摘下了小墨镜去看青雀的表情。 　　“理子，就是这位星浆体，对吗？因为要和天元结界同化，所以身为她本身的自我意识也会被消散，对吗？”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点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夏油杰面色平静说道。 　　青雀深呼一口气，才压抑下心中的怒火。 　　“请把关于咒术界的事情，通通告诉我吧。” 　　“诶？雀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吧？” 　　“请告诉我，拜托了。” 　　五条悟歪头，良久，他咧开了嘴角，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哈哈哈哈！老子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家伙想做的事情比老子还要狂诶！” 　　青雀闻言，扯了扯嘴角，“不，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预想罢了。” 　　夏油杰仔细品味，总算从两人的对话中读出了真正的含义。 　　他缓缓瞪大眼睛，“你是想……！” 　　青雀微微点头，“所以，请告诉我，关于咒术界的所有事情吧。” 第41章 　　【“一淳, 最近的战况真是激烈啊。你要去前线吗？” 　　“不，我不去。”一淳说。 　　“哈哈哈，难道是担心你的那一位妻子啊？女人总是这样, 整日提心吊胆。不如让她早点怀孕吧，有了孩子，她就会安心很多。” 　　一淳这一次没有再回答，而是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医院。 　　百绘里的不安难道是来自于没有孩子吗？并不。他的恋人，他的另一半, 此时的心情正牢牢牵挂着边境。 　　太离经叛道了。 　　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在是太离经叛道了。身为医生，身为丈夫的他，竟然不想要前往前线成为一名军医, 也不想和妻子孕育孩子。他竟然会教导妻子医学知识，并且期待着有一天妻子能够代替他前往战场。 　　“哎呀，百绘里为什么不与丈夫孕育一个孩子呢？作为妻子的你, 生下一个孩子会更好吧。而且你的丈夫作为医生, 一定会去往前线成为军医的。”熟悉的人在百绘里的身边说。 　　“不, 我是不会生下孩子的。”百绘里说。 　　“哈哈哈，百绘里真是喜欢开玩笑, 哪里会有妻子不想要与丈夫孕育子嗣的？” 　　百绘里将花朵凌乱的枝叶剪去，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太离经叛道了。百绘里。 　　身为花道老师，一位妻子，实在是不像话，简直与周围人所界定的世俗完全相悖。 　　她想要学习医学知识, 想要去往前线, 成为一名军医, 不去思考如何为丈夫诞下孩子，却要丈夫留在家中等待她的归来。 　　他们，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 　　所以，当游轮的轰鸣响彻云霄，白色的海鸥划过天迹，白色的手绢自送行人的挥舞，一切都变得通透起来。 　　百绘里站在走廊边上，远远眺望着她的丈夫。 　　一淳立于港口，在一众道别的人中找到自己的妻子。 　　再见，我亲爱的恋人，期待着未来的那一天，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完】 　　…… 　　“简直是……”青雀闭上眼睛。 　　胸腔中的怒火无法压抑。 　　无论是咒术界高层的所作所为，还是那位叫做天内理子的少女，都叫青雀怒火中烧。 　　“所以呢？雀打算怎么做？”五条悟歪头。 　　看着可可爱爱的一张脸蛋，但是眼神里透露的意思就是搞事。 　　青雀睁开眼睛，说：“理子想要来见山鸟的话，就让她过来了吧。” 　　“耶~雀果然认识山鸟！”五条悟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夏油杰也有些期待，“那我算不算是蹭了理子妹妹的光？” 　　“还请你们注意安全，保护好她。” 　　定下了送理子过来的时间，两人就离开了。 　　青雀将书店的门关好，洗漱一番之后，回到卧室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翻看她的稿件的太宰治。 　　青雀没有出声，而是轻轻关上了卧室的房门，来到太宰身后。 　　“我听到了。”太宰治说。 　　他转过身子，抬头看着青雀，“理子妹妹真是可怜啊，明明才十四岁，就要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同化。” 　　明明自己也才十一二岁，叫着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理子妹妹简直理所当然。 　　青雀闻言，笑了笑，说：“是吗？那我要适当地给阿治一点惩罚。毕竟偷听人讲话不是好习惯。” 　　太宰立刻配合露出惊恐的眼神，可怜兮兮看着青雀，“阿雀会惩罚我不吃螃蟹吗？” 　　“这倒不会。”青雀说。 　　她手指着被太宰治偷偷翻出来的稿件，“阿治应该看完了这些吧？明天就着这些稿件上的内容，写一篇一千字的读后感如何？” 　　太宰治一愣，扭头看了看桌上的稿件，又把头转回来看青雀，“一千字读后感？” 　　“嗯哼，当然。说起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进入我的房间，拿出了我的手稿，这也是不对的行为。” 　　青雀歪头，“那就写两千字吧？” 　　“不不不，我才不写！”太宰治直接站起来远离书桌，“我才没有看，是它自己摆在上面的，和我没关系！” 　　好一副推卸责任的小模样，看得青雀哭笑不得。 　　不过，小孩子做错事还是需要好好教导的。 　　“鸡毛掸子。”她笑道。 　　“好的，两千字而已，明天就交给阿雀哦~” 　　青雀被他逗笑了。 　　这个家伙，明明知道她只是吓唬一下而已，还是配合了。 　　所以啊，阿治真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青雀将桌上的纸张整理好，重新封好，放进了书柜里。 　　“阿雀，你会去东京吗？”太宰突然问。 　　青雀手指一顿，良久，她说：“嗯，我会去的。” 　　“……为什么呢？明明就和阿雀没有关系吧。难道仅仅是因为理子妹妹吗？一个理子妹妹，还不至于阿雀冒险。” 　　少年站在房间的角落，融入了灯光没有照到的阴影之中，几乎融为一体。他的表情是一种几乎稚童的天真与迷茫。 　　他在真心感到疑惑，为青雀的选择感到疑惑。 　　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吧，就算不忍心一个女孩子即将死去，只要满足她的愿望，让她见一见所谓的山鸟，不就好了吗？ 　　拥有着让咒力消除的能力，就打算以身试险，去消除天元结界吗？这么做的话，无论怎么想都太危险了。难不成要依靠那两个“最强”？太可笑了吧？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阿治很疑惑吗？”青雀问，“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决定。” 　　“要过来，听我说一说吗？”她朝太宰招手。 　　太宰站在阴影处，站了很久。 　　少女的笑容柔软，黑色的眼眸闪着微光。 　　终于，太宰治走出了阴影，来到她的身边。 　　青雀将太宰治拉下来，让他躺好。 　　“遇见阿治的时候，当阿治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阿治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生出离开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认，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面对你，我总是想要忍不住倾诉我的内心所想。” 　　太宰治缓缓躺下，躺在少女的身边。 　　额头传来了一阵温热，是少女把手放上去了。 　　接触的皮肤很细腻，但是在大拇指和食指两侧，都有着小小的茧，那是长期写作养成的。 　　“阿治，需要用献祭生命才能换来的和平，是虚假的和平。当所有的牺牲理所当然，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得腐烂。” 　　“生命的强大从来不是单一的数据能够衡量的，同样的，生命的价值无可估量。” 　　“不仅仅是理子，还有更多的人。”青雀轻声说着。 　　“天元结界，不仅仅束缚了咒术界，更是束缚了生命的定义。所以啊，我想去，我必须去。哪怕，很危险。” 　　太宰治瞪大着眼睛，望着青雀的眼神，简直在看一个怪物，一个叫他惧怕的怪物。 　　“那，横滨呢？【三刻构想】呢？” 　　太宰治感觉到，额头的手停顿了。 　　“阿治，【三刻构想】并不需要我。”她说。 　　太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你的书！《晨间，正午，夜幕》，这一本书，你还没有写完。在【三刻构想】完成之前，这一本书根本无法完成。身为作家，阿雀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是啊，所以我会尽可能做到最好的防备措施。”青雀眨眨眼，“我可是拥有消除咒力的能力哦。所以，他们的术式是伤害不了我的。” 　　“……谁知道呢。”太宰治喃喃道。 　　“所以，明天要和我去一趟武装侦探社吗？”青雀歪头，“为了确保我能够安全回来，所以去侦探社请教一些问题是必须的。” 　　太宰治猛然蹦起来，“我困了，我要去睡觉啦。” 　　青雀微微一笑，“好，晚安。” 　　太宰治没有回答她，打开了卧室的门就离开了。 　　青雀在原地呆了一会，就过去将门关上了。 　　确实如此，消除天元结界太冒险了，所以必须做好防范措施。 　　比如异能特务科，比如武装侦探社。 　　第二日，青雀早早起身，来到了太宰治的卧室。 　　“阿治，你醒了吗？” 　　立面没有答应。 　　青雀又敲了两下门，依旧没有答应。 　　正当她打算转身时，门开了。 　　太宰治依旧是那一张爽朗可爱的微笑，“早上好哦，阿雀~今天的早餐有蟹肉罐头吗？” 　　“没有哦，只有面包，阿治要吗？” 　　太宰治立刻耸拉下来，“没有蟹肉罐头的早餐是没有灵魂的。” 　　“歪理论。”青雀不轻不重责怪了一句，就拉着他下楼了。 　　给中也留下小纸条，又在小黑板上写了告示，青雀就拉着太宰治前往侦探社了。 　　花费了点时间，来到侦探社之后，被福泽谕吉的秘书春野绮罗子告知，两人需要中午才回来。倒是晶子还在侦探社，见到了青雀更是高兴。 　　“青小姐上次过来，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春野说。 　　晶子也坐在青雀的前面，“雀小姐总是宅在书店里，如果不经常走动的话，四肢就会越来越退化的。” 　　青雀略感心虚，对此不发表讲话。 　　太宰治蔫巴巴趴在桌子上，吃着三明治的样子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抠抠搜搜吃了两口，就放下不吃了。 　　“没有螃蟹，没有胃口~” 　　晶子看得厌烦，“不许挑食啊，混蛋！” 　　“所以，雀小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晶子双眼发亮看着青雀，“无论什么事情，我还有侦探社的大家都会尽全力帮助雀小姐的！” 　　青雀点头，“嗯，算是很重要的事情。” 　　“乱步大人回来了！” 　　正好此时，乱步推开了侦探社的大门。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青雀，乱步笑容瞬间扩大，三两步就扑进了青雀的怀里。 　　“小雀！” 　　“乱步，中午好。” 　　乱步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今天乱步大人一共解决了五起案件，累死啦！” 　　“这样啊，不愧是乱步。乱步辛苦了，以后也要多多努力哦。”青雀揉着怀中少年的脸蛋。 　　脸蛋被揉来揉去，乱步没有感到丝毫气恼，只是眯着眼睛，小猫咪一样靠在她的怀中。 第42章 　　“好啦, 乱步，我过来, 是因为有事情需要乱步的帮忙。”青雀说。 　　乱步听此, 从青雀的怀里出来，然后坐在了青雀的旁边，成功把太宰挤到边边角角去了。 　　“乱步大人生气了。” 　　青雀哭笑不得, “很抱歉，没有听乱步的话, 还是和他们说上话了。” 　　“哼！看在小雀是乱步大人最好的朋友的份上, 乱步大人原谅你了。”乱步一口就吃掉了属于青雀的那一份小蛋糕。 　　嘴角还沾着奶油，乱步就开始对远在东京的五条悟与夏油杰进行谴责。 　　“烦死了, 那两个自大傲慢的家伙。一个自傲什么最强，其实破绽一大堆。还有一个小眼睛，看着彬彬有礼, 其实谁都看不起。” 　　“小雀被这两个人缠上, 简直倒霉透了！” 　　青雀就这么听着乱步疯狂抱怨, 一边的福泽谕吉也无可奈何。 　　说了一大堆，等他口干舌燥，青雀就把自己的红茶交给乱步，“乱步说累了, 那就喝一口吧。” 　　就着青雀的手就把红茶三两口喝完了，乱步呼出一口气。 　　“这件事情，乱步答应了！” 　　他突然揪住一边的太宰治, “还有你这个家伙, 也要一起帮忙！” 　　被点名的太宰治无辜眨眼, “诶？” 　　晶子也终于捕捉到了关键词, 立刻回忆起守岁那天遇到了两个讨厌鬼dk！ 　　“是那两个混蛋！这两个混蛋后来竟然缠上了雀小姐, 简直不可原谅！” 　　吵吵嚷嚷的，几人来到会议室。 　　青雀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福泽谕吉原本就阴沉的面庞更加不好惹了。 　　晶子更是恨得牙痒痒。有着特殊经历的她，尤其厌恶这种行为。 　　“唔，一般情况下，星浆体的护送只需要有着六眼与无下限的五条悟就可以了。但是此次护送竟然还需要有着咒灵操术的夏油杰。一看就知道，咒术高层在搞什么小动作。”乱步摸着自己的帽檐，说。 　　“所以，我想拜托侦探社，能够好好保护理子，并且查出这件事情背后的推动手。”青雀面目严肃，说。 　　“放心吧，既然是小雀拜托的事情，乱步大人一定可以做到完美！”乱步笑道。 　　“有一点，请青雀小姐注意。”福泽谕吉说，“消散天元结界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起码咒术界那一边是不会允许有可以消散天元结界的东西存在的。” 　　“这个啊。”乱步拿出小零食，打开来，“小雀本身就可以消除天元结界哦~” 　　乱步得意洋洋说：“这一点，乱步大人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早知道！” 　　晶子不敢置信，“雀小姐竟然可以消除天元结界吗？” 　　“不仅仅是天元结界，就算是异能力，小雀也可以消除！”乱步补充说。 　　青雀哭笑不得，“确实如此。不过，还请各位保密吧，最起码森鸥外不能知道这件事。” 　　“请放心吧，青雀小姐。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福泽谕吉承诺道。 　　交代了很多事宜，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青雀拉着太宰治与众人挥手告别。 　　“阿治，有什么话想说，可以直接说，不需要憋在心里的。”青雀说。 　　太宰治跟在她的身边，闻言，伸手在自己双颊点了点，一副可可爱爱的样子，“阿雀原来可以让异能无效化吗？我也可以哦~” 　　“阿治竟然可以吗？”青雀略微惊讶。 　　“【人间失格】，这是我的异能力。”太宰治说。 　　“无论是什么异能，除非是既定完成的，否则碰到我之后就会立刻无效化。怎么样，是不是和阿雀差不多呢？”太宰治笑道。 　　少年的嗓音黏黏糊糊的，透着一股甜味来。 　　青雀粲然一笑，“嗯，这么一说来，我和太宰的能力是差不多的。” 　　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咒术高层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依托于天元结界，一旦天元结界消散，咒术界就会陷入混乱之中。如果阿雀被他们发现，绝对会被他们像豺狗一样追着咬。” 　　“虽然咒力对阿雀没有效果，但想要杀死阿雀的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这个啊，我当然知道啦。”青雀上前，牵出了太宰治的手，然后往书店的方向走。 　　“我也不是孤身一人的啊。我还有乱步，谕吉师兄，有小织，中也。异能特务科也承诺会保证我的安全。” 　　“更何况，阿治也在我的身边啊。” 　　她扭头，对着身边的少年展开了柔软的笑容。 　　如一朵盛放在夏日的烟花，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带来了绚烂的色彩。 　　太宰治的嘴唇挪动了一会，最后，他撇过脸去，“阿雀真狡猾！” 　　“哈哈哈哈，我就当做是对我的夸赞了。” 　　回到书店，青雀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柚杏与白濑。当然，还有面色难看的中也。 　　“是发生了什么吗？”青雀问。 　　“那个，店长，我们，我们不小心把仓库里的东西打碎了。”柚杏急切说道。 　　小少女说完，恐慌地看着青雀，生怕她生气一般。 　　白濑也蔫了一张脸，小心翼翼偷看她，没一会眼珠子就缩回去了。 　　“不用着急，柚杏。”青雀柔声安抚她，“可以告诉我，你们不小心打碎了什么吗？” 　　柚杏拧着眉毛犹豫着说不说，一边的白濑倒是比她直接多了。 　　“我们准备清点仓库的存货时，不小心打碎了你准备送给唐人街老板娘的陶瓷。”他坦然地看着青雀。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希望店长能原谅我。我和柚杏也会做出补偿的。” 　　中也皱着一张脸，上面写满了愧疚。 　　“对不起，老师，当时我也在场，如果我能及时反应过来，陶瓷就不会碎了。” 　　三个小孩做错事，表现出来的样子各有特色。 　　青雀觉得有意思极了，忍不住生了逗逗他们的兴致。 　　“说实在话，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动了我的陶瓷，我很生气哦。” 　　见她面露不喜，柚杏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对不起，呜呜，店长对不去！我们会努力补偿的！无论如何，请你不要解雇我们！” 　　白濑更是硬着脖子，“我们会努力偿还陶瓷的价钱的！” 　　就连中也都忍不住面露恳求，上前一步拽着她的衣袖，难得露出撒娇的表情。 　　“老师，请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太宰治站在几人身边，毫不留情笑了。 　　“什么啊，就连阿雀准备给别人的重要礼物都能打碎吗？真是蠢得厉害。既然已经知道做错事情了，那就立刻滚蛋吧。” 　　中也立刻恼了，瞪了太宰治一眼，却碍于青雀在不好说话。 　　柚杏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白濑原本还算坦然的表情也萎靡下来。 　　见此状况，本来还打算再逗一会的青雀立刻意识到，如果再不出声，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好啦好啦，并没有生气，刚才只是和你们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青雀摸着中也的脑袋，“抱歉，没顾虑你们的感受。” 　　说完，她小小望了太宰一眼，“阿治竟然也跟着我闹他们。” 　　太宰治自讨没趣，“切，都是他们太笨啦。我也只是开玩笑，明明阿雀也看的很开心。” 　　“好吧，那我要向柚杏和白濑道歉。”青雀笑道。 　　“对不起，柚杏，白濑，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就擅自对你开了过分的玩笑。” 　　“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好吗？” 　　柚杏直愣愣望着青雀，一双眼眸被泪水冲刷了杂质，露出了原本清澈的水潭。 　　“我，当然可以！不不不，小店长没有做错，没关系的！”柚杏慌忙摆手，“不不不，我，我在说什么。应该道歉的是我！” 　　想要说话，却无论如何也组织不起语言来，柚杏更是着急了。 　　白濑还好一些，很自然接受了青雀的道歉。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也有错在先。总之，店长原谅我们，我很高兴。我们会尽力偿还陶瓷的费用的。” 　　“噗嗤！”青雀忍俊不禁。 　　“看吧，中也，柚杏和白濑完全不需要你担心哦。”青雀揉着中也的脑瓜子。 　　小少年带着迷茫，“老师？” 　　青雀微微低头，靠近中也的耳边，悄声说：“中也很担心他们，对吧？明明比他们还小，却更照顾他们，中也已经可以称之为成熟的大人了。” 　　“不过，在我这里，中也还是一个好孩子哦。” 　　“轰！”红潮快速弥漫了中也的整一张脸，包括耳朵与脖子。 　　“老，老，老师！” 　　青雀抬起身子，对着几人轻笑，说：“好啦，我们先回去吧。快要到晚饭时间了，我的肚子有点饿了。” 　　“……知道了，老师。”中也揉着自己发烫的耳尖说道。 　　太宰治站在一边，瞧着揉耳朵的中也，便忍不住呛他一句，“小矮子真狡猾，仗着自己长得矮就可以和阿雀贴贴说话。” 　　“哈？我还在生长期，老师也说过我可以长高的！”中也下意识反驳，“而且，我才不是故意，故意让老师这样和我，说话的……” 　　“咦惹，嘴里喊着阿雀老师，但是小矮子竟然利用两个笨蛋打碎了阿雀准备的陶瓷吗？真是卑劣！” 　　“混蛋，都说了我没有啊！” 　　“听不见听不见，我可听不见蛞蝓在说什么！黏黏糊糊的，真讨厌！” 　　“我说你才是青花鱼吧！” 　　“哼！不听不听，蛞蝓念经！” 　　两人吵吵闹闹，在中也几乎忍不住就要上去给对方一拳的时候，青雀就把两人拉开来了。 　　“阿治，你的两千字还没交给我哦。” 　　宛如突然被捉住了命运咽喉的猫咪，太宰治哽住了。 第43章 　　天内理子来到书店的时候, 是傍晚。 　　因为早早就接到了五条悟与夏油杰的通知，所以，青雀提前把小黑板放在了门口, 提醒客人们今天会早早歇业。 　　当黑发的少女站在门口, 青雀就发现了。 　　“雀~我们把理子带过来了~” 　　五条悟踏进书店的大门就开始大声喊叫, 伸手一点都不温柔地就把天内理子推进了书店。 　　天内理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黑井及时搀扶住了她。 　　“混蛋, 不许这样子对待妾身啊！”天内理子怒斥道。 　　五条悟甩甩手，毫不在意来到前台, “雀~山鸟老师在哪里？快点快点, 我要看！” 　　夏油杰也走进了书店的门, “打扰了，小店长。” 　　提及自己喜欢的山鸟老师，天内理子的神情立刻变得忐忑不安, 甚至手中不自觉整理自己的着装, 生怕哪里不得体引起老师的不满。 　　青雀抬头, 看了眼五条悟，“悟，傍晚好。” 　　“快点快点，雀快点告诉我山鸟在哪里~” 　　五条悟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我可是特意准备好了！山鸟老师的亲笔签名, 老子绝对要拿到手！” 　　青雀笑了笑，扭头看向了还站在远处正处于拘束状态的少女。 　　“你好，我是青雀, 可以告诉我, 你叫什么名字吗？” 　　五条悟听得就觉得奇怪, “哈？雀你不是知道……” 　　“我，我，妾身是天内理子！” 　　当前台的少女视线转移在自己的身上时，理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将她的意识从身体剥离，耳边是强烈的轰鸣，有什么东西，将她从世界的一端，强制性拉到了另一端。 　　“屋内比外面会凉快一些，你看起来很累，还是进来歇一会吧。”青雀说。 　　天内理子猛地挺直了背部，同手同脚来到了前台的一边。 　　夏油杰轻轻将书店的门关上，“以防万一。” 　　毕竟现在是护送时间，外面不知道哪里的诅咒师正在虎视眈眈呢。 　　“之前就听悟说过了你的事情，听说你很喜欢山鸟，想要见她一面。”青雀将手中只写了开头的稿件放进了抽屉，随后，拿出了一封信，轻轻推到了理子的身前。 　　“这是山鸟，交给理子的信件。” 　　理子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信件，“这是山鸟老师给我的吗？” 　　“嗯。不过，这一封信，山鸟老师希望等你离开横滨之后，再打开。”青雀说。 　　理子闻言，低头仔细端详这一封信件。 　　富有质感的信封，蓝色星空一般的火漆印章。很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走。 　　理子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所以，山鸟到底在哪里啊啊啊！”五条悟一脚就插在两人中间，挺起了胸膛不给两人继续交谈的机会，“我可是很期待和山鸟老师见面的！” 　　“悟，不要着急。”夏油杰不轻不重提醒道。 　　“明明杰也很期待，昨天甚至在思考要不要换一套衣服和山鸟老师见面！”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悟，你好烦啊。” 　　青雀哭笑不得，和几人卖了关子，“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那什么时候才是？”五条悟问。 　　天内理子将信件小心收好之后，对着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无礼的家伙，就算和山鸟老师见面，老师也会讨厌你这种家伙的！” 　　几人打打闹闹只见，书店的门再次响起了细碎的声响。 　　“咔哒！” 　　太宰治进入书店，然后把书店的门再次关上。 　　“阿雀~我好累哦~” 　　小少年顶着一头水草摇摇晃晃，穿过了所有人，进入前台，就晃到了青雀身边。 　　“很累吗？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记得要洗漱之后再钻进被窝里，不许像上次一样哦。”青雀将太宰头顶上的水草拿下来，又揉了揉他的面颊。 　　“我想吃螃蟹~” 　　“昨天已经吃过一次了，而且今天中也不在，没有办法做给阿治。”青雀说。 　　太宰治蔫了吧唧的。 　　他扭头，看着一堆人就这么盯着，尤其是和五条悟对上视线之后，突然就龇牙咧嘴了。 　　“啊，又是你这个自大狂。” 　　“哈？臭小鬼你在说我吗？老子我可是最强，倒是你瘦弱的和竹竿一样，不会是被风吹进了水里面吧！” 　　太宰治立刻露出看乡巴佬的表情，“呵，愚昧。我可是自愿入水的！你这种满脑子都是最强的混蛋，完全就没有什么思想吧~” 　　“喂，臭小鬼，你最好说话注意一点，小心老子揍你啊！”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夏油杰颇感头疼，一拳捶在了五条悟的脑门上，“悟，不要欺负小孩子。” 　　五条悟不敢置信，“老子欺负小孩子？杰，你是眼瞎吗？是这个家伙先挑衅我的诶！” 　　夏油杰微笑依旧，“欺负弱者，就是不对。” 　　“不，老子就是讨厌你这种正论说辞，老子不听。” 　　原本是打算好好劝架，竟然演变成了另一场吵架，真是奇幻场面。 　　天内理子默默往黑井身边站，一脸都是写着鄙夷，“两个笨蛋！” 　　太宰治虽然没人跟他吵了，却还是一脸跃跃欲试准备拱火的样子。 　　但是，脸颊被青雀捏住了，说话也只能支支吾吾说。 　　“阿雀~唔疼喏~” 　　太宰治可怜巴巴盯着青雀，希望青雀能松手。 　　青雀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又揉了揉，“如果再不去洗澡，身体就会着凉的。感冒的话，会很难受哦。就连喜欢吃的蟹肉饭也会咽不下去的。” 　　太宰治闻言，立刻摇头，“这就去！” 　　拱火当然好玩，但是如果代价是吃不下蟹肉饭，那也太可怕了吧。 　　太宰治哼哼唧唧跑去洗澡了。 　　他离开之后，五条悟与夏油杰结束了争吵。看两人谁也不理谁的样子，想来会闹一段时间的脾气。 　　“理子在这里有住所吗？还是打算在这里住下来。”青雀问。 　　天内理子一愣，说：“有的，我们可以住在酒店里。我们在附近定下了酒店。” 　　“有打算在横滨玩一玩吗？”说着，青雀自己都笑了，“好吧，横滨现阶段好像没有什么大型的娱乐设施。不过有唐人街，理子想要去逛一逛吗？” 　　“唐人街，是什么地方？”天内理子陷入疑惑之中。 　　黑井立刻为她解释，“唐人街是华人聚集在一起生活的地方。” 　　“是哦，理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横滨的唐人街可是广受好评的地方。”青雀笑道。 　　理子有些意动了。 　　“去嘛，反正时间还有一大把，正好我也想吃那边的流沙包了。”五条悟说。 　　“理子妹妹不妨去逛一逛，如果遇到喜欢的可以买下来，这样的机会以后也很难再有了。”夏油杰同样支持说。 　　在几人的游说下，天内理子终于点头了。 　　“那，那就去一次唐人街！” 　　主意就这么打定好了，约定好明天见面，几人就离开了书店，完全忘记了还有山鸟老师这么一回事。 　　青雀哭笑不得，上楼来到卧室门口，就看见一只黑色猫猫懒洋洋趴在门口，如一只猫饼。 　　她来到猫咪的身边，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拽住猫的爪子，“阿治，地上很凉快，起来吧。” 　　太宰治迷迷蒙蒙抬头，“我好累~阿雀给我唱安眠曲好吗？” 　　青雀闻言，轻笑，说：“好啊，只是这里可不是什么听歌的好地方哦。” 　　太宰治“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拽着青雀的手就进入了属于她的卧室，然后十分理所当然拿出了寝具，铺好之后往里面一钻，“好了，阿雀可以唱了。” 　　对于猫猫理所当然霸占了寝具的举动，青雀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坐好，然后给他收拾好被子，确定没有什么手手脚脚露出来。 　　“阿治想听什么？” 　　“无所谓~只要是你唱的都可以。” 　　青雀闻言，思索片刻，说：“好啊，那我唱一首我幼儿时期的歌吧。” 　　太宰治双眼发亮，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青雀将卧室的灯光熄灭，开了一盏小台灯，放在一边，确保光线不会刺眼。 　　轻柔的歌声如夜晚被风吹过的海浪，柔软的海水不断拍打着细软的沙子，然后卷起了小小的白色水花。 　　从喉间吐出的语言，仿佛是从枝头掉落的细小的花朵，一点一点，摇曳地坠入湖面，荡起一圈圈小小的波纹，最后回归平静。 　　太宰治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青雀坐在一边等了一会，就这么看着太宰治。 　　良久，太宰治抱怨的声音响起。 　　“睡不着。” 　　“阿治总是在胡思乱想，当然睡不着。”青雀笑道。 　　“盘星教。”太宰治突然说。 　　上一秒还是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就坠入了冰点。 　　“侦探说，盘星教的人雇佣了一个叫做伏黑甚尔的杀手，为了杀死天内理子，阻止其与天元同化。” 　　青雀拧眉，“伏黑甚尔？” 　　“嗯哼。伏黑甚尔，传说中的咒术师杀手，身为天与咒缚的他毫无咒力，却有着人类极限的躯体。他随时都有可能过来袭击，所以需要做好准备。” 　　青雀沉默半响，轻轻叹气。 　　将手放在太宰治的额头，柔声说：“辛苦你了，阿治。还有，谢谢你。” 　　太宰治浑身一僵，然后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哼，我想吃螃蟹，阿雀还不给我吃。” 　　“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这是约定好的，阿治不可以失言哦。” 　　“呼噜呼噜~我睡着了。” 　　见小孩子这般模样，青雀算是知道，他这是害羞了。 　　一个多月前，明明还是谁都不愿意敞开心扉的样子。如今竟然也会害羞了，算是不错的进步。 　　青雀收回了手，将小台灯关掉，压低了声音，说：“晚安，阿治。” 　　她站起身，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然后将门小心关上了。 第44章 　　一大早, 书店外就聚集了一波人。 　　“雀~早上好~”五条悟上来就一只手搭在了青雀的脑袋上，甚至动手摸了两下。 　　青雀无奈，“悟, 这样会让我有些不舒服。” 　　“那是因为雀太弱了。”五条悟理所当然说。 　　天内理子与黑井站在一边, 看着五条悟的欺凌行为有些气恼。尤其是理子，上去就要把五条悟的手扒拉下来。 　　“说起来，时间已经到了, 还不走吗？”夏油杰问。 　　青雀闻言, 笑道，“因为还邀请了别的人。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们说。” 　　“邀请了别人？不会是昨天那个小鬼吧！”五条悟超级不爽说道。 　　正要发作的时候, 五条悟就看见一个红发少年缓缓走来, 然后，站定在他和青雀面前。 　　“小织, 你来了。”青雀同他打招呼。 　　织田点头，然后上手, 就把五条悟放在青雀脑袋上的手拿掉了, 对他说：“请尊重老师。” 　　五条悟藏在小墨镜下的眼镜眨了眨，“哇哦~” 　　“雀，原来你还有一个学生啊。”五条悟怪声怪调说。 　　青雀笑了笑, 说：“虽然悟和杰能力很强, 但是这里是横滨，所以总是很担心会有别的什么危险，于是就拜托了小织过来。” 　　织田站在青雀身边, 不言。 　　一行六人, 总算是出发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下旬, 早晨的太阳已经可以算是炽热来形容。 　　因为端午节将要靠近, 唐人街这回到处充满了绿色。白色的香米，绿色的粽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天内理子进入了唐人街，双眼就开始发亮。 　　“这，这个叶子是做什么的？”理子指着那边一箩筐的叶子问。 　　“那是粽叶，用来包粽子的。” 　　“粽子又是什么？” 　　“一种传统的中华美食，用粽叶包裹着米饭，猪肉，红豆等等。” 　　青雀仔细回忆起穿越前的记忆，忍不住笑着说：“只要你想，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放进去。” 　　理子的问题很多，也不着边际。一会儿是那边的糕点为什么是红色的，一会儿询问旗袍店里的针线包。 　　就连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免陷入这样欢快的气氛中。 　　“小织，来之前，乱步和你说了什么吗？”青雀询问织田作之助。 　　“来之前，乱步先生嘱咐我，遇到的第一波刺杀并不需要担心，因为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可以很快就解决。需要担心的是第二波刺杀。” 　　“也就是说，第一波和第二波刺杀的人是不一样的，对吗？”青雀问。 　　“是的。前者是来自于诅咒师集团Q的诅咒师，后者则是来自于黑市的悬赏令。” 　　“这样啊……”青雀思索片刻，说：“那个时候，就拜托小织了。” 　　“没问题的。” 　　两人谈话时，五条悟就突然蹦跶到了两人中间，一只手拿着装有糕点的小篮子，另一只手拿着小墨镜。 　　“不许背着老子说悄悄话，有什么话我也要听！” 　　青雀无奈，“我们正在讨论关于理子会遭遇多少轮刺杀的事情。” 　　“哈？这种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子可是最强，完全不需要担心好吧!” 　　他说着，就朝不远处的理子大喊，“喂！快点和雀说，这一路上来老子可是把你保护的密不透风的！” 　　理子一愣，直接扭过头去，“谁要理你这个白毛混蛋啊！” 　　“噗嗤！”青雀忍俊不禁，“悟，看来理子不是很喜欢你。” 　　“哼！老子可是最强，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还没有明白老子的魅力！” 　　“好吧，就当做是这样吧。” 　　因为来到了唐人街，所以青雀就顺便拜访了糕点铺的老板娘。 　　老板娘见着青雀，就和看见亲生女儿一样热情，瞧着又多了几个新人面孔，更是热情无比。 　　尤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可喜欢了。 　　“哎哟，两个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的，看着就知道养得好啊。”老板娘仔细端详两人的相貌，说。 　　五条悟立刻昂起脑袋，得意洋洋的样子如一只高傲的波斯猫。 　　夏油杰则是笑眯眯地与老板娘道谢，顺便夸赞了她一番。 　　相比起他们，天内理子就显得拘束很多，红着一张脸，手甚至因为紧张牵住了黑井。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老板娘笑眯眯问她。 　　“妾，妾身，我是天内理子。”理子忍不住挺直了腰板说。 　　小姑娘长得可可爱爱，红着一张脸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惜，老板娘对她又生出了几分喜爱，手中就开始往她怀里塞绿豆糕。 　　就连一边的黑井也不能幸免，小篮子里的糕点越堆越多。 　　等几人离开糕点铺，已经没有人双手是空着的了。 　　“老板娘真是热情啊。”五条悟感慨。 　　夏油杰同样，捧着一堆东西，“明明已经说过不喜欢吃了。” 　　“那我就帮杰吃掉好了。”五条悟理所当然说。 　　找了个地方把东西放好，几人打算找了一个餐厅好好吃饭。 　　刚进入餐厅，五条悟和夏油杰气压就低下来了。 　　“好烦啊，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间过来。”五条悟抱怨道。 　　夏油杰赞同点头，“确实，吃饭的兴趣已经被打搅了。” 　　青雀没有说话，只是感受到一边理子有些害怕的情绪，于是走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你会很安全的。” 　　理子闻言，朝她笑了笑，“嗯。” 　　这个时候，想要吃饭是不可能的了，几人只好离开了餐厅，前往人口比较稀少的地方。 　　横滨是一个分裂的城市。在这一头是经济繁华的唐人街，那么在那一头就会是荒无人烟的垃圾场。 　　在青雀和织田的眼中，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在理子等人眼中，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各种各样的咒力以及留下来的残秽。 　　不过，织田依旧存在著作为前杀手的敏锐，能偶感知到来自各处的杀意。 　　织田想了想，才能够腰间拿出一把枪，交给了青雀。 　　“请收下这把枪，老师。” 　　青雀一愣，随后点头，接过了这一把枪，“谢谢。” 　　枪的重量对于她来说有些不习惯，但总归还可以。 　　“嘭！”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响动！ 　　青雀只看见理子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随后，一颗子弹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掉落在地面上。 　　夏油杰召唤出咒灵，围绕在理子与黑井身边，将她们圈入保护范围，“保护好她们。” 　　青雀就看着不断冒出来的诅咒师，前仆后继地朝着理子冲过来，最后都被夏油杰与五条悟拦下。 　　她看不见两人手中的术式，也看不见诅咒师们的咒术，只能依稀感觉到，对五条悟和夏油杰来说，解决这些诅咒师游刃有余。 　　红色的液体飞溅，很快就将地面上的土壤染成了深红色。 　　青雀垂眸，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枪支。 　　“还真是……”青雀叹息一口气。 　　“真是什么？”理子问。 　　青雀柔和了面部曲线，说：“只是觉得，很奇怪。理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背负上奇怪的责任。” 　　“总感觉，很不公平。” 　　理子一愣，随后立刻挺起胸膛，“妾身生来就是为了与天元大人同化的，妾身就是天元大人的化身！” 　　她的面容带着执着，貌似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且为之自豪。 　　“那，理子呢？”青雀问。 　　“什么？”理子轻微怔愣。 　　“那么，理子又是谁？如果理子生来就是与天元同化，那么，理子为什么要叫做理子，为什么不叫天元？”青雀问。 　　“诶？这，这个，是，我……”天内理子突然陷入了恐慌。 　　面前少女的眼眸依旧是温柔的，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在等她的答案。但是，理子回答不出来。 　　“因为，因为……”脑子好像浆糊，完全不能反应过来。 　　“理子，你很喜欢《樱》，对吗？”青雀突然转移了问题。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理子呆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嗯，我很喜欢《樱》。”她说。 　　“我很喜欢，因为，我感觉樱是自由的。我感觉，她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在枝头上自由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色彩，美丽温柔，柔软中，怒放的是生命的坚强。” 　　“我很喜欢。” 　　黑发的少女说着自己的感想，浑然不知，此刻她的表情，是多么的向往那个叫做樱的主人公。 　　青雀看着理子，看着她，最后笑了。 　　她与黑井对上视线，看着这个女仆装的女人对理子露出的怜惜。 　　“所以，哪里有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啊。”青雀轻声说道。 　　那一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到处都爬满了面目狰狞的尸体。 　　“芜湖~”五条悟朝着夏油杰竖起了两根手指，“二十个！” 　　夏油杰微微一笑，身后的咒灵吞下了最后一个诅咒师，“二十一个。” 　　“不可能，肯定是你数错了！”五条悟说。 　　“悟，这种时候耍赖是没有用的。” 　　两人就这么站在尸体堆上吵架。 　　“理子，回去吧。”青雀对天内理子说，“该去唐人街把东西拿回来了。” 　　“啊，是！”理子下意识回复。 　　正当众人最松懈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悄悄跟上了几人。 　　从唐人街拿了东西出来，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 　　中午饭没有赶上，晚饭是一定要赶上的。于是众人干脆去了一趟超市，将晚饭要用的食材统一买了。 　　回到书店，门已经打开了。 　　太宰治早就等在了门口，手中百无聊赖翻阅着那一本《完全自杀手册》。 第45章 　　“阿雀~你们总算回来啦, 我要饿死了~”太宰治见着几人，就晃晃悠悠过来。 　　“肚子很饿吗？”青雀说，“抱歉, 下次会争取早点回来的。” 　　“哼哼~我想吃阿雀做的开水煮白菜。” 　　“这个啊，如果阿治不嫌弃的话, 我今晚就可以做哦。” 　　太宰治面上扬起了软乎乎的笑容。随后, 他的视线转向了青雀的身后，“所以，那个小鬼。” 　　青雀一愣, 扭头。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站在几人的身后，一张脸上灰扑扑的。明明是炎热的天气, 却身穿长袖长衫, 尤其是肚子，鼓鼓囊囊的, 不知道装了什么。 　　小孩被太宰治点出来, 却没有一点的慌乱，一张脸僵硬如木偶。 　　五条悟和夏油杰立刻沉下了面色。 　　而织田作则是微微上前，挡在了青雀与太宰身前。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气息。 　　不，应该是说，谁也没有感觉到有人的靠近。也就是说，这个孩子连生者的气息都不存在。 　　“你好,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青雀柔声询问。 　　孩子没有说话, 只是昂着一张脸，手指着理子。 　　被指着的天内理子立刻警觉, 连连后退。 　　“请问, 你找理子是有什么事情吗？”青雀再次询问。 　　孩子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的眼神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所在。只是依旧执拗地手指着理子，仿佛是什么被操控的人偶。 　　一时间，众人在书店门口，谁也不说话。 　　太宰治只觉得无趣，拉着青雀的手，就往书店里面走。 　　“一看就知道是那些诅咒师干的，随便丢掉就好了。”他说。 　　然，没有拉动。 　　太宰回头，就看见青雀依旧盯着孩子。 　　“请问，你是否需要什么帮助？”青雀第三次询问。 　　始终沉默的孩子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 　　他放下了指着理子的手，然后抬脚，朝着理子走去。 　　五条悟挑眉，长腿一跨，挡在了理子前面，“这里禁止通行。” 　　青雀的嘴巴张了张，正想说什么，就感觉有人迅速接近这个孩子！ 　　是织田作之助！ 　　只见织田作之助直接将孩子抱起，然后迅速将孩子抛向了空中！ 　　紧接着，青雀和太宰就被织田扑倒，夏油杰的咒灵也瞬间笼罩了众人！ 　　“轰！！！！” 　　是爆炸。 　　强烈的冲击从半空中冲出，火热的气浪卷席了整条街道，耳边是刺耳的尖叫声。 　　从爆炸，到余波的结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因为咒灵的保护，众人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只是衣服上沾染了灰尘。 　　青雀从地上爬起来，甚至看不见任何人受伤的痕迹，就连街边的路人也都被保护的好好的。 　　但是，从织田的怀中探出头，青雀看见了那一个孩子的脑袋，孤零零地倒在地面上。 　　“那个孩子，死了？”青雀略带迷茫问。 　　“并不是哦。这个孩子出现在这里之前，就已经死了。”五条悟说。 　　夏油杰收回咒灵，点头，“嗯。感受不到任何的咒力。” 　　“也可能是异能力。毕竟这里是横滨，异能力者比较多，诅咒师利用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又有异能力的辅佐，难怪我们察觉不到。”五条悟说。 　　“所以，是，是为了刺杀我，才……”理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理子。”青雀突然叫住了天内理子，“不要被他人的罪过误导。” 　　理子浑身一震，最后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理子恍惚说道。 　　青雀缓缓走到这一颗头颅前，然后，蹲下。 　　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脑袋也很小，看着竟然只比太宰治喜欢的螃蟹还要大一些。因为处于爆炸中心，一颗头颅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嘴巴，哪里又是鼻子。只有一双眼睛，还能依稀看见轮廓。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青雀深吸一口气。 　　她拿出手帕，然后将它叠成长条，伸手，将它轻轻放在孩子的眼前，遮挡住了他已经破烂不堪的眼睛。 　　“希望，你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她微微低下身子，如安抚一个渐渐入睡的孩子，轻柔着说道。 　　夜晚，书店内。 　　“阿治，这已经洗了三遍了。”青雀很是无奈看着还在不断给她的手掌心挤泡泡的太宰治。 　　太宰治闻言，摇头，说：“不行，太脏了！那可是一颗脑袋！一颗脑袋！雀没有带手套就去碰，实在是太脏了！没有把手洗干净，就不许上桌吃饭！” 　　青雀哭笑不得，“我用的是手帕。” 　　“不行！” 　　最后，终于在洗完第五遍之后，太宰治满意了。 　　今晚的晚饭还算不错。 　　出乎大家的预料的是，五条悟竟然会做饭。用他的话来讲，那就是五条悟作为除了性格一切完美的男人，会料理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听得大家也就一乐，但是仔细想来竟然有几分道理。 　　夏油杰友情提供了荞麦面，而青雀则是照在太宰治想的，做了开水煮白菜。 　　一顿饭就这么解决了。 　　饭后正是休闲的时候，五条悟东摸摸西摸摸。 　　“说起来，小店长依旧没有告诉我们山鸟老师是谁。”夏油杰突然说。 　　织田刚好收拾完桌子，闻言，说：“山鸟，难道不是老师吗？” 　　“诶？”夏油杰愣住了。 　　五条悟也愣住了。 　　天内理子呆滞地看着织田。 　　而太宰治则是趴在桌子上，“织田作这么快说出来，一点都没有意思！本来还想着他们走之后我都不告诉他们的！” 　　青雀也没想到掉马就这么错不及防，虽然本身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太突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织田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好像不知道自己刚刚丢了什么炸弹一样，“啊，很奇怪吗？” 　　“不，与其说奇怪，不如说，太突然了。”夏油杰感慨。 　　前一秒还在疑惑，下一秒就被告知自己认识的人就是喜欢的作者，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惊讶吧。 　　“所以，是真的？”理子惊叫道。 　　青雀点头，“嗯，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的确是山鸟。” 　　“哇哦，大惊吓！”五条悟叉腰说道。 　　太宰治又开始哼哼唧唧，抓着青雀的手就要远离他，但是被五条悟挡了个严严实实。 　　“山鸟老师~给签个名吧~” 　　五条悟举着手中的书，说。 　　“难怪雀会有学生。”夏油杰说。 　　“……倒也不是这么说的。”青雀无奈说。 　　给五条悟的书上签了字，还在对方的要求下，画了一只还算可爱的小猫咪。 　　“阿雀就是太心软啦，这种自大狂完全不需要理会，直接把他赶到店外面去就可以了！”太宰治开始出馊主意。 　　青雀揉了揉他的脑瓜子，“要好好与客人相处哦。” 　　“对嘛，我可是雀的客人，你要好好招待我。”五条悟在一边附和。 　　“悟，如果不好好说话，我也会生气的。”青雀对五条悟说。 　　稍微责备了两个小孩，青雀就将目光投向正局促待在原地的天内理子。 　　“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她说。 　　“不不不，没关系的。我，我也理解。因为作家的身份被人发现什么的，就感觉很奇怪。”理子慌忙说。 　　“哈哈哈，理子不用那么拘谨，我可不会因为突然变换了身份就对理子颐气指使。” 　　“好，好的。” 　　有了青雀的打趣，理子看起来就好很多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如果山鸟老师是雀的话，的确会比旁人更好接受一些。”夏油杰说。 　　“是的哦，如果是雀的话，的确更好接受一些。想象一下，山鸟老师是一个膀大腰圆，络腮胡子，还是一个秃头，仔细一对比，那就觉得，山鸟老师是雀真是太好了！”五条悟一边生动形象描述，一边手上比划。 　　“老师怎么会是那种形象啊！”理子怒道。 　　夏油杰也露出了微妙的嫌弃。 　　“悟，还是不要说了。” 　　虽然因为喜欢老师的书，所以老师是什么样的都会带着滤镜。但是已经确认了山鸟老师就是青雀，那么再和那个形象做对比，无论怎么样也叫人接受不了。 　　这种感觉就堪比在五星级餐厅吃到了劣质奶油的可丽饼一样难受。 　　“所以，我做错了什么吗？”织田歪头问。 　　“织田作错就错在不能告诉他们阿雀就是山鸟老师的事实。” 　　“抱歉，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 　　说起这个，太宰治就有些烦躁了。 　　“阿雀的身份我们知道就好了嘛，反正这群家伙也不会在这里待上多久。” 　　胡乱赌气的太宰气不过，又跑去撩拨五条悟。 　　五条悟也不是什么委屈自己的人，和太宰治再次吵了起来。 　　打打闹闹了好久，最后终于被夏油杰按着，和青雀道别了。 　　“悟，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夏油杰语重心长说。 　　“杰，你明明看见了吧！那个小鬼先挑衅我的！” 　　“那是因为悟太招人讨厌了。”夏油杰说。 　　天内理子一边赞同点头，“就是，白毛混蛋本来就不招人喜欢。那个孩子在老师面前看着就很乖巧，看见你就要挑衅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呜啊，杰！理子妹妹她骂我！” 　　“悟，你好烦。” 　　吵吵闹闹的时间过去之后，就到了道别的时候。 　　四人回到了酒店，已经是凌晨了。 　　理子将那一本保护地很好的书拿出来，翻开了最后一面。 　　那是一封信，山鸟嘱咐她离开时再打开的信。 　　“黑井，雀竟然是山鸟。”理子说。 　　黑井正在帮她擦拭头发，“嗯。不过，雀小姐性格相当温柔，看起来也很喜欢理子小姐。” 　　理子脸一红，“那是因为老师太好啦！那个五条悟，老师也没怎么讨厌他。” 　　“我倒是感觉，雀小姐十分关心理子小姐。”黑井说，“今天不就是吗？还特意询问了你对《樱》的感想。” 　　“说起来，老师的《错位恋人》我还没来得及看。”理子带着遗憾说。 第46章 　　“酒店一楼的书架上, 我就看见摆放了一本。理子小姐如果有兴趣，我可以立刻就去取过来！” 　　“现在吗？” 　　“嗯！理子小姐也很想看的，对吧？而且, 而且，再过不久理子小姐就要离开横滨了！今天晚上看完，明天就可以与雀小姐讨论剧情。” 　　黑井的一番话成功戳进了天内理子的心窝。 　　是啊, 后天她就要离开了, 只要把书看了，明天去找老师, 就可以和她聊一聊书中的感想了！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 　　“那就麻烦黑井了, 我想要看。” 　　黑井立刻放下了毛巾, “是, 我这就给理子小姐取过来。” 　　黑井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天内理子看着那一封信件, 挣扎了好久，还是把书本合上。既然答应了老师要在离开的时候再打开，那就要遵守信用！ 　　将书本放好, 理子坐在沙发上等待黑井。 　　可是, 五分钟过去了，黑井没有上来。 　　十分钟过去了, 黑井没有上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黑井依旧没有上来。 　　理子忍不住开始担忧, 紧紧盯着房间的门口。 　　可是，又过去了十分钟, 黑井依旧没有进入房间。 　　仅仅是去酒店的一楼书架上取一本书而已，并不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理子猛地站起来, 出房间, 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一会就开了。 　　“所以, 理子妹妹是有什么事情吗？”五条悟打开房门，问。 　　理子神色慌乱，“黑井可能出事了！她只是帮我去一楼取书，可是这快一个小时了，都没有上来。我很担心。” 　　“这可不得了。”五条悟说着，就出了房间，一脚踹开夏油杰的房门，“杰！我们要去救人了！” 　　夏油杰刚刚躺下床，就被五条悟惊吓起来。看着门口的五条悟，夏油杰感觉到了头疼。 　　快速收拾之后，来到了酒店的一楼。 　　因为是凌晨，所以酒店的一楼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前台的工作人员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询问工作人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绑走黑井的怎么想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报警也没什么用，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连咒力残秽也没有，怎么可能呢？”五条悟难得露出了正经的表情。 　　夏油杰放出一只咒灵，“让它去找找有什么线索吧。” 　　长着六只眼睛的咒灵在酒店的一楼绕了一圈，回来之后，就伸出一只触手，然后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处杂物间前。 　　杂物间的门被锁住了，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 　　五条悟仔细看了一眼，“这里倒是可以看见咒力残秽了。” 　　“这个地方也没有监控。”夏油杰指了指天花板。 　　“这里有一张纸条！” 　　理子将从杂物间的门缝底下找出来一张纸条，上面用着黑色的笔，清晰写着一句话：早上十点四十分，在唐人街交换人质。 　　“黑井果然是被绑架了！”天内理子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如果不是我想看书，黑井也不会来到一楼帮帮我取书的。黑井，如果黑井有什么意外……”理子越说越是慌乱，愧疚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理子妹妹，雀老师说过的，不要让他人的罪过将自己误导。”夏油杰慢条斯理说。 　　一句话点醒了理子。 　　她慌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既然上面说是明天早上在唐人街交换人质，那么现在过去也没有用，不如现在先去找雀如何？”五条悟说。 　　“诶？”理子疑惑。 　　夏油杰想了想，就知道五条悟的目的了。 　　“后天，你就要走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多和老师相处相处的话，会留下遗憾的吧。”夏油杰说。 　　这个时候，理子才醒悟，原来自己是要与天元同化的。 　　明明才来不久，却一下子就要离开了。仔细想来，好像什么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去逛了唐人街，但是还没来得及尝试一下中华料理。刚刚与山鸟老师相认，却因为书没有看完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 　　稍微，有点不甘心…… 　　“可是，这个时候会不会太晚了，老师已经睡下了。”理子还有些顾虑。 　　“放心放心，雀的性格老子比谁都清楚，她绝对不会生气的！”五条悟说着，就拉上天内理子和夏油杰的手往酒店外面走。 　　凌晨三点，晚香堂外。 　　夏油杰，五条悟，天内理子三人站在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 　　“要敲门吗？” 　　“根本听不见的吧？” 　　“那就直接进去。”五条悟说。 　　理子听了，立刻动手拦截，“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进去啊。”五条悟一张脸上完全没有对于大半夜闯门是一件不礼貌事情的认知，甚至跃跃欲试。 　　“这个时候我只要一脚踹开这一扇门，我是不是还可以把那个臭小鬼吓一跳？” 　　“哗啦！” 　　门打开了。 　　太宰治写满挑剔的表情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是一只被别的动物闯入了地盘的猫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爽的气息。 　　“自大狂的幼稚伎俩，难怪不招阿雀的喜欢。”太宰治说道。 　　“臭小鬼，雀开始很喜欢老子的，这一点你得有认知。” 　　三人进了书店。 　　书店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青雀披着一件外套，身穿着睡裙，看到几人，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本来就没有睡，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之后就出来了。 　　“黑井被绑架了，明天早上要去唐人街交换人质。而后天，理子妹妹就要离开啦。所以，为了让理子妹妹有更多和山鸟老师相处的机会，就把理子带过来了~”五条悟手舞足蹈来到青雀面前，再次伸手去碰青雀。 　　很可惜，已经有了多次经验的青雀躲过去了。 　　“这种时候，并不适合触碰哦。”青雀说。 　　她将外套穿好，问：“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理子立刻将那一张纸条拿出来。 　　“老师想要这个是做什么吗？”理子问。 　　接过纸条，青雀微微一笑。 　　“理子，我想以你为原型写一本，可以吗？” 　　理子顿时感觉受宠若惊，“以我的原型吗？这，我可以吗？” 　　“无论如何，拜托了。因为啊，看见理子，总是让我忍不住去思考很多东西。”青雀说。 　　“当然，如果，老师想要的话。”理子扬起了笑容。 　　青雀同样展开的笑容，“那么，现在就去把黑井救出来吧？” 　　拿出了放东西的小背包，青雀把必要的东西都放进去。看见了那一把织田没有拿走的□□，青雀想了想，将它放进了背包里。 　　“阿治也一起去吧。”青雀说。 　　太宰黏黏糊糊撒娇，“不想不想~我好困，我还是生长期，如果不好好睡觉的话，绝对会被蛞蝓超过去的！” 　　“既然如此，阿治就好好休息吧。”青雀笑道。 　　她靠近太宰治，揉着他的头发，柔软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荡起，“谢谢你，阿治。辛苦了。” 　　太宰治猛然僵硬了身体，但是仅仅一瞬间，身体就放松下来了。 　　“我想吃螃蟹！” 　　“不可以哦，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那我想吃开水煮白菜。” 　　“这个的话，等我明天回来，可以吗？” 　　“约定好了哦，阿雀回来要给我做开水煮白菜~” 　　“嗯，约定好了。” 　　几人离开了书店。 　　天内理子还有些不敢置信，“不是说好的早上去交换人质吗？现在就去把黑井救出来，这，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青雀闻言，柔声安抚道，“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要去寻找帮助哦。” 　　“帮助？” 　　“当然。”青雀说。 　　这个时候，当然要去找乱步。找人这一方面，青雀不在行，但是不代表武装侦探社的人不在行。 　　尤其是乱步，在众多线索面前，足够乱步推理出绑架黑井的人，以及黑井如今的所在地了。 　　一路上，青雀向三人说明了关于盘星教与伏黑甚尔之间的雇佣关系，并且猜测，此次黑井遭遇绑架，很可能就是盘星教与伏黑甚尔做出的。 　　“伏黑甚尔啊……”五条悟在脑内思考了一会，“老子记得这个人。” 　　“天与咒缚，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咒力，因此被禅院家称之为废物。后来脱离了禅院家，成为了职业咒术师杀手。” 　　“没有咒力？”夏油杰捕捉到了关键词。 　　“据说是用所有的咒力换取了人类最大限度的躯体。”五条悟说着，又伸出手指着自己，“不过没关系，老子我啊，绝对是最强的！” 　　“真是，有些叫人吃惊。明明没有咒力，却可以杀死咒术师。”夏油杰感慨说。 　　正好来到了福泽谕吉与乱步的居所，青雀按响了门铃。 　　按了一会，大概等了五分钟，门开了。 　　福泽谕吉看到了青雀身后的几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请进吧。” 　　客厅内，乱步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迷迷糊糊钻进了青雀的怀中撒娇。 　　“好啦，乱步，虽然很抱歉打扰到你了，不过现在我想要请求乱步的帮助哦。” 　　青雀将今晚黑井被绑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乱步打了个哈欠，总算清醒了一些了。 　　拿出了眼睛，乱步爬出了青雀的怀抱，戴上眼镜。 　　“超推理！” 　　青色的光芒环绕在他的身边，信息不断涌入大脑。少年碧绿色的眼眸，此时完全没有了天真与浪漫，划过的，是理性与客观。 　　青雀：……真的是在发光啊，好神奇。明明没有异能力来着，为什么会发光？ 　　“乱步大人知道了！”乱步将眼镜摘下来，说道。 第47章 　　“黑市的悬赏令是那个叫做伏黑甚尔的术师杀手颁布的, 正是希望通过调虎离山分散你们两个的注意力，随后可以趁机潜入高专。现在你们必须立刻救出黑井，然后趁着这段时间差，立刻回到高专！”乱步指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说。 　　“潜入高专？如果是没有一丝咒力的伏黑甚尔, 的确可以不让高专的结界察觉到。”五条悟说。 　　夏油杰站起身, “那么, 现在就需要将黑井救出来, 然后立刻回到高专, 是吗？” 　　天内理子也下意识跟着站起啦，“那，黑井在哪里？” 　　乱步将眼镜摘下来，对天内理子说：“不用担心，你就留在这里等待好消息就可以啦。” 　　他报了一串地址, 然后打着哈欠就回到青雀身边, 黏黏糊糊撒娇，说：“要早点回来哦。而且，那个家伙罪有应得, 小雀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青雀闻言，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嗯。我会的。” 　　乱步知道她将枪带上了。 　　“那, 那我呢？妾身还要去和天元大人同化！”天内理子说。 　　“不用啦，这件事情交给小雀就好啦。”乱步靠在青雀怀中，“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天元了。” 　　这就像是一颗炸弹，直接在天内理子的耳边炸开！ 　　“什么意思！天元不会再存在？这, 这怎么可能呢！天元大人的术式就是不死。” 　　“正是因为其不死的特性, 才会被小雀消散哦~”乱步说。 　　他又用脸颊蹭了蹭青雀, 然后站起来，“快点走吧，乱步会一直等着小雀的！” 　　青雀的笑容扩大，“嗯，我会回来的。” 　　天内理子还处于震惊之中，上前拉住了青雀的手，“老师，这，天元大人不会存在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消散什么的……” 　　一只手搭在理子的肩膀上。 　　理子侧头，是五条悟。 　　五条悟笑容肆意，“理子妹妹，雀的术式就是消除有关咒力的一切东西，所以，哪怕天元的术式是不死，也会被消散。怎么样？开不开心？” 　　“可是，可是……” 　　“山鸟老师的书你还没有看完吧？”夏油杰插嘴说道。 　　“何况，山鸟老师以你为原型写下的，难道你不想看看嘛？就这么理所当然与天元同化了，会很遗憾吧。中华料理也没有吃过，甚至连粽子也没有来得及吃。我记得，老师好像说过，以后会包粽子来着。” 　　一字一句，心脏宛如被击打的鼓，随着声音的落下，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我想……我真的……” 　　泪水不自觉溢出了眼眶，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不断向下，最后低落在衣襟上。 　　“我想，我想和老师一起包粽子，我想和黑井一起吃中华料理，我还想，我还想看老师以我为原型写下的。”理子哽咽着说。 　　此刻，她的内心压抑了多年的愿望终于破土而出，露出鲜嫩的幼苗，向众人展示这脆弱却坚强的生命。 　　“那么，就等我回来吧。” 　　头顶上有着轻微的重量。 　　青雀的手轻放在理子的脑袋上，笑容柔软，好像是天边柔软的云。 　　理子点头，不断擦拭眼泪。 　　“请一定要安全回来，雀老师。”她说。 　　离开了乱步与福泽谕吉的居所，五条悟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雀不愧是山鸟老师！”五条悟笑道。 　　“的确，明明没有丝毫的咒力来着。”夏油杰说。 　　青雀站在两人中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杰，你总是说，强者是必须保护弱者的，对吗？”青雀问。 　　对于自己的理论，夏油杰非常的赞同，“是的，弱者十分的脆弱，而强者正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 　　“切！又是正论，老子就是讨厌这个。”五条悟在一边十分不屑。 　　“悟，这就是我的理想。” 　　两人又是一阵争吵，若不是顾忌中间的青雀，老早就打起来了。 　　青雀也只是看着两人争吵，时不时露出思索的表情。 　　终于，来到了乱步指定的地点。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在进去之前，青雀叫住了两人。 　　“请把那个利用了孩子的尸体的诅咒师留一段时间，我有事情问他。”青雀说。 　　五条悟挑眉，“当然，满足你哦。” 　　两人进去了仓库。 　　青雀站在仓库外，抬头，看着高高挂在夜空中的月亮。 　　将那一把枪拿出来，然后按照织田告诉她的方法，装上两颗子弹。 　　青雀穿越前就没有碰过这种东西，最多也就在博物馆上看过两眼。她的这一双手，也从来没有沾染过任何的他人的血液。就算是母亲去世前，她也没有让自己的双手长出除了写作以外形成的任何茧子。 　　如今，她身处于一个纷乱复杂的世道，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可以夺走他人性命的枪。 　　这一把枪里面，装着两发她刚刚放进去的子弹。她的掌心甚至因为不熟悉其结构，而被摩擦得通红。 　　保持本心，一直都是青雀所做的。而如何保持本心，是青雀需要思考的。 　　青雀不会杀人，但是，有些时候，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因为，那个孩子的灵魂需要得到安息。 　　仓库内。 　　黑井正蜷缩着身体，被绑在角落。 　　眼睛被蒙起来了，只能听见身边的人的呼吸声。 　　周围吵吵闹闹，都在商量着什么东西。 　　“绝对不允许天元大人被污染！” 　　“天元大人如此神圣！绝对不能被肮脏的女人玷污！” 　　“……” 　　他们的语气充满了对天元的虔诚与狂热，宛如疯子一样。 　　黑井静静地躺着，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哟呵！好热闹啊！” 　　“悟，进门需要敲门。” 　　“杰真虚伪，就喜欢和这些菜鸡搞没必要的一套。” 　　“悟，你的情商有待提高。” 　　黑井猛然抬头，尽管看不见，黑井依旧分辨出这两道声音是属于谁的！ 　　所以，五条大人和夏油大人来救她了？那理子小姐呢？他们不在理子小姐身边，谁又来保护理子小姐？ 　　接下来，就是到处的厮杀。 　　周围的惨叫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在黑井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声音停下来了。 　　有人走到她的面前，拆下了她眼前的布。 　　入目的是五条悟灿烂的笑脸，“哟，惊不惊喜？” 　　夏油杰上前将黑井身上的绳子松开，“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黑井刚刚挣脱绳索，就慌忙问：“理子小姐呢？” 　　“放轻松，理子妹妹现在很安全，有人保护她哦。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等待一下雀。” 　　面目狰狞的咒灵缠绕着一个男人，正悬挂在半空。 　　五条悟来到仓库门口，对外面喊，“雀~诅咒师我们抓起来了哦~” 　　没过多久，青雀就进入了仓库。 　　她此时依旧穿着一件外套，身上背着一个简单的小背包。 　　青雀进入仓库，就看见那个悬在半空中的男人。 　　他身形消瘦，面颊凹陷，尤其是一双眼窝，几乎凹下去了一半，简直让人怀疑这是否还是一个人。此刻的他额头滴血，身上到处都是是伤口。 　　因为青雀看不见咒灵，所能够清楚地看见诅咒师身上被腐蚀掉了一般的血肉。 　　总之，挺儿童不宜的。 　　“雀，给你抓住了。”夏油杰说。 　　男人漂浮来到青雀面前。 　　“他还醒着吗？”青雀问。 　　五条悟上前，抓着诅咒师的头发向上提，“喂，还没死就快点睁开眼睛。” 　　诅咒师这才吃力地睁开眼睛。 　　“看，他醒了~” 　　诅咒师这才把视线转向青雀。 　　随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一个没有咒力的女人？” 　　青雀毫不畏惧对上他的视线，面容沉静。 　　“我只有两个问题问你。” 　　“第一，那个孩子是不是你杀的。” 　　“第二，你是如何利用那个孩子的尸体，制作成那副模样的。” 　　她拿出了枪，对准了他的额头，“回答我，可以不杀你。” 　　黑井作为旁观，小小地吃惊了一把。 　　完全没有预料，原本以为温和的青雀竟然会拿着一把枪对准了人的额头。 　　诅咒师一愣，下意识看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显然，他不是很相信一个没有咒力的女人竟然敢将一把枪对准他的额头。 　　虽然咒术师的身体强悍，但是被子弹爆头这件事情还是很需要看重的。 　　“你是在怀疑我不敢动手吗？不要忘了，这里是横滨，多的是异能力者。” 　　“你也知道的吧，你能找到了异能力者，用一个孩子的尸体达成目的。同样的，我也可以用子弹穿透你的脑袋，然后找到异能力者将你的肚子剖开，往里面灌满硫酸，让你求死不能。” 　　“我甚至可以将你的四肢看下来，往你的耳朵里灌入铅，将你的眼睛挖出来，然后毒哑你的喉咙。” 　　“只要我想。” 　　她一字一句对着男人说着，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看向他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一条正在挣扎的蠕虫，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碾死。 　　五条悟眨眨眼，然后凑到夏油杰身边，“雀看起来就好像大反派一样诶。超级恐怖！” 　　夏油杰一把推开五条悟，“嘛，这里是横滨，这很正常。” 　　男人打了一个寒颤，“我，我说。” 　　确实，如青雀所说，这里是横滨。他能够找到异能力者将孩子的尸体制作成炸弹，青雀自然也能够找到可以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异能力者。 　　于是，他开始讲述自己如何将男孩诱骗杀死，然后与合作的异能力者剖开男孩的肚子，将制作的炸弹放入，又是如何控制男孩的四肢的事情仔细交代出来了。 　　期间，青雀始终面无表情，冷静地，仿佛在听一出话剧。 第48章 　　诅咒师的交代其实并没有耗费上多少时间, 仅仅是过了五分钟而已，就将整件事情交代完了。 　　他说完之后，紧张看着青雀, 生怕她一个擦枪走火, 他的脑子就爆开来了。 　　青雀沉默了很久，最后, 枪口从他的额头移开。 　　在他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只听见她说：“悟，杰，将他的四肢打断, 可以吗？” 　　五条悟一个激灵，捶了一拳旁边的夏油杰，“快点，把他的四肢都吃掉。” 　　夏油杰无奈, “我的咒灵可不是垃圾处理装置。”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下了命令，让咒灵将男人的四肢骨头通通绞碎。 　　“啊啊啊啊！！！！！”男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血液透过了肌肤渗了出来, 不断有尖锐的骨头刺破了肌肤和血管, 直接从内部刺穿表皮而出。 　　这是前所未有的血腥。 　　青雀的唇色不由得有些发白。 　　“将他放在地面上吧，咒灵也收起来。”青雀说。 　　男人如垃圾一样被丢在地面上，面部也因为剧烈的疼痛不断抽搐。 　　此刻的他, 毫无反手之力, 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 　　多么讽刺，明明就在一天前同样的时间段, 他还在取走一个孩子的生命, 用着同样的手段将孩子的尸体制作成一个傀儡。 　　青雀蹲下来, 枪口对准了男人的腹部。 　　“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她说。 　　“嘭！” 　　强大的后坐力叫她小小踉跄了一会, 但是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男人的的眼珠也因为再次而来的灼热感和疼痛感向上翻。 　　青雀又站起来，用脚一踢，将他翻过来。 　　然后弯腰，对准了他的脊椎骨。 　　“嘭！” 　　青雀这一次站稳了身子。 　　收回枪支。 　　青雀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然后将枪口包裹起来。 　　她的动作很缓慢，却带着温柔。 　　宁静如湖泊的黑色眼眸中，盛下了点点的星光。 　　“这样，就可以了。” 　　她将枪收回了背包，看着虎口因为承受不住后座力而翻开的皮肉。 　　“我已经问完了，接下就交给你们吧。”她说。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面相觑，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毫无咒力的青雀，也会动手伤人。 　　“我还以为雀会把对方杀掉的。”五条悟说。 　　“不，我是不会杀人的。”青雀回复。 　　那两枪，是出于她的愤怒，以及对孩子灵魂的安抚。其余的，则是对诅咒师的惩罚。 　　在身体完全报废的情况下，毫无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感受生命的流逝。 　　正如那个孩子一样。 　　离开了仓库，简单告诉了黑井理子现在的情况，因为担心还会有人过来绑架黑井，夏油杰就留下了一只咒灵在黑井身边保护她。 　　而现在，就是需要赶快回到高专，然后前往薨星宫消散天元结界。 　　“现在，我们可以给夜蛾老师打一个电话。”五条悟说。 　　此刻他们正坐在出租车内。 　　五条悟和青雀坐在后排，夏油杰坐在前排。 　　也不是不想用虹龙，只是青雀的能力不允许。 　　“给夜蛾老师打电话，会被狠狠揍一顿的吧？不如给硝子打电话？”夏油杰提议说。 　　“也可以。只是雀进入高专的话，高专的结界也会被消散的吧？那个时候学校的警报就会响起来。”五条悟难得有点良心说。 　　最后，还是决定和夜蛾正道说一声。 　　“说起来，你们有想好，天元结界被消散之后，你们该怎么办吗？”青雀问。 　　五条悟和夏油杰皆是一愣。 　　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没想过。 　　“天元结界消散之后，咒术高层一定会陷入混乱，想要找到消散天元结界的凶手。那个时候，你们只关告诉上面，是我做的就可以了。”青雀说。 　　“不可能。”五条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们一起做的事情，没有道理由你一个人承担。”夏油杰附和说。 　　青雀微微一笑，“所以我才问你们，想过如何处理没有。” 　　两位少年纷纷露出心虚的表情。 　　“所以，消散了天元结界之后，我们需要立刻回到横滨，然后伪造出你们一直在横滨的假象。而后伏黑甚尔潜入高专的时候，自然会看见已经被消散的天元结界。” 　　“他是天与咒缚，身上没有咒力，被上层的人发现之后，他们立刻就会抓紧伏黑甚尔不放。 　　“这自然对伏黑甚尔有点不公平，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个时候，悟，你和杰身为特级咒术师很可能会被下命令追杀伏黑甚尔。” 　　青雀一条一条说，听得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出现了豆豆眼。 　　“雀，你的做派和那些烂橘子好像。”五条悟感慨说。 　　青雀微微一笑，“如果想要彻底摆脱嫌疑，只能这么做。不过，到底要不要杀死伏黑甚尔，当然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混乱的咒术界高层可没有时间顾忌太多。” 　　“况且，咒术界高层混乱起来，对横滨也有一定的好处。”她说。 　　天元结界一直以来都维持着霓虹咒灵与咒术师的平衡。 　　也就是说，只要有咒术师诞生，就一定会有咒灵诞生。如此一来反反复复，咒灵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消失。 　　咒术高层之所以能够高高在上，不正是因为源源不断产生的咒灵吗？如果将他们的资本从根源上祓除，那么，他们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不出多久就会坠落。 　　彼时，他们就会想无头苍蝇一样，按照着本能四处乱转，却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死亡。 　　终于，经过了长时间的路途，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楼梯实在是太长了，五条悟干脆抱起了青雀直接往上跑。 　　天空中鱼肚泛白，晨曦的阳光正缓缓爬上屋檐。 　　抱着青雀的五条悟一只脚刚刚踏进高专的结界范围，身后的夏油杰就感受到，高专的结界消失了。 　　因为与夜蛾正道打过招呼，所以高专并没有响起警报。 　　一切如所预料的发生，青雀被两人带着，原本设有限制的薨星宫，也被青雀伸手就碰没了。 　　青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碰到东西，就这么将所有的与咒力相关的东西消散了。 　　只当五条悟说感受到天元结界消失了，青雀才回神。 　　“有什么感觉吗？”夏油杰问。 　　“没有，就感觉和空气没有区别。”青雀说。 　　“那么现在就捉紧时间去横滨吧！” 　　这里是多么的安静祥和，那么外面就是有多么的鸡飞狗跳。 　　当夜蛾正道感受到天元结界消失之后，整个人都麻了。 　　这已经不是闯下大祸的概念了，这已经是动摇了整个咒术界根基的事情了！不是带着一个能够简单消除结界的咒具回来吗？为什么天元结界也跟着没了？ 　　天元大人呢？就没点反应？ 　　不，太复杂了，接下来需要处理的问题太复杂了！完全没法搞啊！ 　　高专宿舍内，家入硝子靠在窗户门口，颇为沧桑地看着天空。 　　“那两个笨蛋，还真是会闯祸。” 　　她伸了一个懒腰，“算了，管我什么事。回去睡个回笼觉先。” 　　只不过刚刚一只脚踏入高专的伏黑甚尔也蒙了。 　　三千万的单子，天元被消散，无论怎么想都很亏本。而且如果这个时候进入，绝对会被大麻烦惹上身的。 　　于是，伏黑甚尔毫不犹豫离开了高专，头也不回。 　　咒术高层会议室。 　　“怎么回事！为什么天元结界会消失！到底是谁！” 　　“五条悟和夏油杰呢！他们不是负责护送星浆体嘛！” 　　“管理东京都校的校长是谁！” 　　“不可饶恕！一定要把人抓出来！不可饶恕！” 　　谩骂声冲充满了整个会议室，纷纷都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面上充斥的愤怒就好像是被偷去了粮食的老鼠一样，丑陋又贪婪。 　　只有一个人，他的表情只浮现与表面。 　　退出了会议室之后，他卸下了那张虚伪的面具。 　　“出现了大问题。天元结界消散了，天元也不知所踪。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就现在而言，星浆体都失去了作用。” 　　“一切都乱了，一切都乱了。” 　　“必须报告给大人，必须抓住这个消散结界的人！”他低声嘟囔着，离开了这里。 　　再说青雀这一边。 　　搞完了事情之后，三人跑的特别快，生怕被逮着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三人为此做了一个小实验。那就是五条悟抱着青雀，之后五条悟触碰咒灵。 　　这个实验结果很得人心，起码咒灵不会就这么没掉了。 　　于是，一路上五条悟都是抱着青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虹龙，三个人就从高空中自由落体了。 　　总算回到了横滨，在郊外的地方将人放下来。 　　“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青雀说。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确定没有遗失的东西，说：“悬赏令时间也已经结束，理子已经相对安全了。” 　　“现在，我需要去约见一个人，你们要跟着一起去吗？” 　　“谁？”五条悟问。 　　青雀微微一笑，“我的老师。” 　　夏油杰略微差异，“雀的老师？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对于青雀的老师，两位dk开始很好奇的。于是两人一起在路边等待接待员。 　　终于，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三人面前。 　　轿车下来一个年轻男性，戴着黑色的眼镜，嘴角有一颗黑色的痣。 　　“初次见面，青雀小姐。我是坂口安吾。”男人说。 　　青雀微微点头，“你好，这两位是咒术高专的学生，此次也会一起商讨事宜。” 　　“当然，请上车吧。” 　　三人坐上了轿车。 　　五条悟从后视镜看着坂口安吾的头发，然后又凑到夏油杰耳边将悄悄话。 　　“杰，他的发际线有点高诶。” 　　夏油杰：…… 　　“悟，这个音量，大家都听得见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吗？老子是在陈述事实诶！”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 　　早就听闻咒术界的两位最强是问题儿童，如今见了一面，可算是体会到了。 第49章 　　异能特务科内。 　　“现在我们就等在这里吗？”五条悟百无聊赖把玩手中的咖啡杯子。 　　“现在的话, 他们估计是在调取资料。”青雀说着，往被子里丢了两块放糖。 　　一个晚上没有休息，接下来的洽谈也必须打起精神来才行。 　　“杰, 你有什么想法吗？”青雀突然问。 　　被询问的夏油杰有些疑惑, “这里的想法，指的是？” 　　“杰有想过, 如果霓虹不再存在咒灵, 你也不需要四处奔波祓除咒灵了，你会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还真没有想过。”夏油杰说。 　　对于他来说, 成为咒术师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有咒力，成为了强者。那么，就要成为咒术师，保护那些普通人。 　　但是, 如果没有了咒灵，该怎么样呢？这一点，夏油杰从来没有思考过。 　　“雀怎么不问问我？”五条悟靠在青雀的身边, 问。 　　青雀笑道, “因为感觉悟是不屑于思考这些的。” 　　五条悟来了点兴致，闪亮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青雀，“说来听听。” 　　“按照我的想法, 总感觉悟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孩子。你的思想就和飞鸟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 可以去往任何地方。所以，如果询问你刚刚杰的问题, 就好像是限制了你的自由一样。” 　　“对于你来说, 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而未来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这样的回答, 可以吗？”青雀微笑着说。 　　五条悟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条悟才伸手狠狠揉了一把青雀的脑袋，“不愧是雀！” 　　“悟，请松手哦。” 　　五条悟这一次终于乖乖听话松手了。 　　青雀扭头，看着还在思考的夏油杰，问：“再问杰一个问题吧。” 　　“请说。” 　　“对于杰来说，所谓强者的定义，是什么呢？” 　　夏油杰一愣，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对方的注视之下，竟然说不出口。 　　“如果以咒力的多少来衡量强者与弱者，那么，我就是弱者。”青雀说，“可是，这样的我却消散了天元结界。” 　　“如果是以身体的素质来衡量，那么我也是弱者。可是我却用□□打伤了身体素质比我好上十几倍的诅咒师。” 　　“杰总是在强调，强者必须保护弱者。”青雀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悠扬缓慢。 　　“那么，对于你来说，强者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夏油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强者的定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依靠咒力的多少来衡量吗？还是身体素质？仅仅是单一的衡量标准，是完全不能用来定义的。 　　“我说一说我的想法吧。”青雀说道。 　　她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说：“我认为，理子就很强大哦。” 　　夏油杰面露迷茫。 　　就连五条悟也头顶问号。 　　“理子性格温柔，可爱，偶尔会比较害羞，紧张的时候说话也结结巴巴的。”青雀描述出在她眼中，属于天内理子的形象。 　　“但是啊，她很勇敢。哪怕她知道自己即将与天元同化，哪怕她明明很害怕，却表现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完全不想让黑井为她担心。她的勇敢，就在于勇于面对死亡带来的恐惧，依旧选择向前。” 　　“而后，她更是愿意告诉所有人，她的愿望是什么。这是直面内心的勇气。” 　　“内心坚定，勇敢坚韧，为他人着想，理子她啊，是强大的人”青雀轻声说道。 　　蒸腾的热气不断从咖啡杯中冒出，香味从杯中弥漫出来，环绕了整个房间。 　　夏油杰将视线定格在杯子上，神色复杂。 　　五条悟却没有夏油杰那般来得安静，搂着青雀的肩膀，开始催促她，“快说快说，老子是不是很强大？” 　　“就实力而言，悟的确很强大哦。”青雀说。 　　“不过，在我看来，悟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而已。” 　　五条悟歪着脑袋，一脸不爽，“不公平~凭什么理子妹妹那么好，老子就成了普通人了？” 　　“悟，强大与普通，可以是共存的。”青雀说。 　　“又来了，雀说话总是云里雾里，一套又一套的。”五条悟抱怨说。 　　青雀闻言，唇角的笑容不变，只是喝了一口咖啡。 　　浑浊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些。 　　青雀又望了一眼似乎还在思索的夏油杰，静默了片刻，说：“你们愿意听一听我的想法吗？” 　　五条悟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青雀将咖啡杯放在桌面上，然后摊开手，看着自己手掌心中带着血丝的伤口。 　　“如果说，将咒术作为一种普通人的特长来看待，那么身为咒术师的悟和杰，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就好像是有些人擅长厨艺，所以根据自己所想的那样成为了厨师。有些人擅长画画，于是成为了画家。而悟和杰，因为有这一方面的天赋，于是成为了咒术师。” 　　“看，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天赋，都根据自己内心所想的，成为了自己想要的职业。”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待，咒术师就好像是人们看不见的警察一样。警察站在明处保护人们的安全。而咒术师则是站在暗处，保护着人们的安全。” 　　青雀说着，唇角的弧度扩大，展露出了一种仿佛看待花朵一样的温柔，“大家不过是发挥着自己的特长，做着相关的职业。” 　　“这一简简单单的特质，不正是每一个普通人都拥有的吗？” 　　青雀面上的笑意完全绽放了，灿烂如绚烂的春日怒放的花朵，眼眸中的闪光更是如湖面上撒下的金色阳光。 　　“有着这一特质的普通人，尽自己所能的发挥着自己的特长，守护着所有人，这不就是强大的体现吗？” 　　“所以，强大与普通，是可以共存的关系。” 　　青雀说完，就看见五条悟那仿佛受到了巨大冲击的表情。 　　“悟，怎么……呜啊！” 　　五条悟伸出双手，直接将青雀抱起来，然后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老子发现了大宝藏！雀！你跟我回去！” 　　“哈？”青雀面露迷茫。 　　五条悟说干就干，一只手托着青雀的臀部，一只手扶着她防止掉下去，还对夏油杰兴奋说道，“杰！我们把雀绑架了，回学校！” 　　夏油杰也一脸迷茫，对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兴奋不明所以，“悟，把雀放下来，你吓到她了。” 　　青雀面目涨红，被五条悟以一种抱小孩子的姿势抱在怀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羞耻到爆炸，“悟，你放我下来！” 　　“不行！现在我们就回学校，我要让夜蛾老师和硝子也看看雀！”五条悟说什么也不干，就要上手去拉夏油杰。 　　夏油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伸手想把青雀从五条悟怀里救出来，但就是担心一个触碰自己辛苦攒了多年的咒灵没有了。 　　一时间，几人就这么僵持着。 　　“悟，快把雀放下来！” 　　“明明杰也很想这么干的！” 　　“我没有！” 　　“杰你就是有！” 　　作为两人争吵的中心点，青雀整个人都呈现羞耻状态，将自己的脸埋在手掌心中。 　　“快把我放下来啊！” 　　正在闹腾的时候，房间们打开了。 　　坂口安吾，夏目漱石，以及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所以，这是在干什么？”夏目漱石看着自己的学生被某个不知所谓的白毛抱在怀里，问道。 　　五条悟一张脸上就写着理所当然，“当然是把雀带回学校啊。” 　　夏油好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悟，现在先把雀放下来更重要。” 　　“我不。”五条悟拒绝了。 　　中年男人的视线在房间内的三人之间来回转悠，然后笑着说道，“夏目，你的学生真是受欢迎啊。” 　　青雀人终于忍无可忍了，“五条悟，把我放下来。” 　　直接连名带姓称呼，五条悟身体抖了一抖，下意识就把青雀放下来了。 　　放下来的过程，脑子还在思考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乖乖听话了呢？ 　　下来了的青雀，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然后朝夏目微微点头，“老师。”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知道了，原来那个有着三种颜色头发的老爷子是青雀的老师。 　　看着老爷子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两个dk难得正经了一会，找到沙发坐好了。 　　三人进入房间。 　　“这位是异能特务科的最高指挥官，种田山头火。”坂口安吾介绍道。 　　种田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三位年轻人。 　　“青小姐，天元结界消散的事情，我也算是知道了一些。我只想问你，如今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们确实能够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会对横滨造成伤害的，我们将不予理会。” 　　青雀静默了一会，说：“横滨因为是前租界的原因，如今还处于混乱之中，各种组织更是横行霸道。且这里是异能力者盘踞的地方，咒术高层根本不想派遣咒术师前来此地祓除咒灵。” 　　“如今天元结界消散，咒术界没有了立足的根基，虽然现在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是不久之后就会彻底混乱。彼时混乱的咒术界，正是可以安插人手进去，并且拉拢咒术师的时候。” 　　种田挑眉，示意青雀继续说下去。 　　青雀深吸一口气。 　　“咒术高层腐朽已久，老人抓住手中的权利迟迟不肯松手，新人挤破头皮也爬不上去，甚至很可能会因为权力的斗争而被迫献出生命。” 　　“如果这个时候异能特务科愿意放出橄榄枝，总会有咒术师想要脱离咒术高层的掌控。” 第50章 　　“招揽咒术师可不是一个好做的事情。”种田说。 　　青雀微微一笑, “恰恰相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天元结界消散，上层一定会想要捉住凶手。而这些尸位素餐的人, 尽管是真的想要找出来, 但是其中的真心少的可怜。相比起耗费心神去捉住真正的凶手，不如现在趁着混乱铲除异己，快速站稳脚跟，并且找到可以继续手握权利的方法。” 　　“而这个时候, 底层的咒术师们就会成为他们推出去的棋子。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凶手他们想要是谁就是谁。” 　　“如果这个时候的异能特务科愿意伸手帮衬这些底层咒术师，对这些咒术师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 　　夏目漱石眼底划过赞许。 　　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之前总是说着绝对不想管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是一旦接触到孩子方面的问题，就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下孩子。 　　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孩子来着。 　　“青小姐，你说的建议我自然会考虑。只是, 仅仅是招揽底层的咒术师并不能够利益最大化。”种田说，“对于咒术高层，你还有别的想法, 对吧？” 　　青雀面上的笑容透出了一丝凉意, “这一点，种田长官不也清楚吗？” 　　种田一愣, 肆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的确，混乱的咒术高层的确是混入卧底的好时候！表面上对他们伸出援手, 实际上是渗透他们的内部。只不过，那一群老东西, 可不会愿意自己手中的权利就这么分给别人。” 　　“现在不会, 未来就说不定了。”夏油杰突然说。 　　青雀略带诧异将目光投向夏油杰。 　　“上面的老橘子之所以能够自命不凡那么久, 也不过是因为其咒术师的身份罢了。如今没有了天元结界，他们的根基被毁，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冤大头愿意支持他们。” 　　“到那个时候，可不是能不能分散权利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想要他们的性命？” 　　“不说那些本来就痛恨咒术高层的诅咒师，就是那些因为权力斗争故意出现情报错误导致死亡的咒术师亲友们，都会想要拿他们开刀。” 　　“在性命面前，仅仅是把手中的权利分散出去而已，这些惜命的蛭们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少年的笑容意味深长，眯起来的眼睛如一只正在算计的狐狸。他手中的咖啡杯已经停止了冒热气，只有微微的余温残存。 　　他的一番话叫五条悟频频侧目，最后终于忍不住，凑到夏油杰耳边，问：“杰，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悟，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罢了。” 　　这的确是夏油杰的内心想法。只不过，在此之前，夏油杰从来没有思考过而已。 　　从前的夏油杰，当然不会把咒术高层放在眼里。有着特级实力的他，与五条悟并成为最强。傲慢如他，秉承着强者就要保护弱者的正论，却从来没有思考过什么是强者，又什么是弱者。 　　就连依据的定义都没有仔细思考过。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要是比他弱的，那就是弱者。就是他需要保护的人。 　　但是，咒术高层呢？夏油杰十分肯定这些烂橘子们是没有人能打得过他的，但是不也一样被算计了吗？正如今天的理子。 　　理子当然比他弱很多，但是这样的理子妹妹却要被送去与天元同化。所以，他的保护根本毫无作用。如果不是雀，如今的他也只能看着理子走向自我意识的消亡。 　　更何况，每一年收到的关于因为情报错误导致死亡的案列的消息，他们听到的还少吗？明明有着相关的咒具不是吗？ 　　就连他和悟也没少遇到过出现情报错误的咒灵。 　　所以，仅仅是依靠特级的实力是不够的，这样并不能保护所有人。所谓的强大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实力而已，代表的还有别的东西。 　　就比如，手中的权利。 　　“我身为特级咒术师，或许可以作为你们的引荐人。”夏油杰对种田说。 　　种田沉沉地打量了一眼夏油杰，良久，他展开笑容，“能够得到特级咒术师的引荐，是我们的荣幸。” 　　接下来的谈话可以说是十分的顺利，整个谈话的氛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只有五条悟夹在中间不断往自己的咖啡杯中放糖，尝一口，放糖。 　　甚至因为畅谈的十分欢快，忘记了还要去唐人街交换人质这么一回事。 　　不过离开的时候，种田十分豪爽的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异能特务科会负责解决，也算是得到了圆满的结果。 　　回去接理子与黑井的路上，青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开始，我还以为杰不打算管这件事情的。可是为什么，突然就……？” 　　夏油杰站在青雀的旁边，笑容温和。 　　“雀也说了吧，我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身为普通人的我，发挥自己的特长，想要保护所有人，这并没有错。咒术高层的那些烂橘子实在是妨碍我的目标与理想。所以，为了更好实现保护所有人这一理想，我必须做点什么。”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的笑容，总感觉着笑容有点熟悉。 　　再看看青雀，发现对方也是笑着的。 　　啊，原来如此，他们笑得好像啊。 　　五条悟开始不爽了，“你们是串通好的吧，直接就孤立我了！” 　　夏油杰笑容灿烂了一份，“啊，毕竟悟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管这些东西的人。” 　　“哈？谁说老子不喜欢？现在老子喜欢了！杰自己搞事不能不带我！” 　　“明明悟最讨厌正论了，不是吗？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杰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不信！” 　　两人又吵了起来。 　　青雀就夹在两人中间，颇为好笑看着两人懂得吵闹。 　　果然是好友吗？关系真是不错啊。 　　不合时宜想起了自己好友，青雀还有些怀念呢。 　　终于来到侦探社，上楼就发现一群人围在桌子的边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是国王！”理子惊喜大呼，“现在我要请四号和五号，额，要做什么呢？” 　　“黑井，我要命令他们做什么？”理子下意识询问黑井。 　　黑井就要说，就被晶子摁住了脑袋，“不许说，你这是犯规！” 　　黑井无法，只能乖乖闭嘴。 　　乱步此时正咬着一根棒棒糖，手中的纸牌被他晃来晃去。见着进门的青雀，立刻睁着漂亮的绿色眼眸，丢掉了纸牌，跑到了青雀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贴贴。 　　“乱步有好好完成小雀交给乱步的任务！快点夸一夸乱步大人！” 　　小猫咪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可爱，青雀当然会满足他可爱的小要求。 　　伸手掐了掐乱步的面颊，“当然，乱步真是聪明，不愧是乱步。” 　　“谢谢乱步了。”青雀笑道。 　　得到了青雀夸赞的乱步心情明显好了几百个百分点，面颊就蹭上了青雀的脸，又是一阵贴贴。 　　而太宰治，则是幽幽地盯着乱步，说：“乱步先生，身为四号的你不可以耍赖哦。” 　　“乱步没有耍赖，乱步只是见到了小雀很开心，所以忘乎所以了！”乱步理直气壮说。 　　五条悟见着两人的贴贴，伸手就把乱步拉开了。 　　“不可以哦，不可以和雀靠得太近。” 　　被某人强行拉开的乱步头顶问号，眨着眼睛就和青雀告状，“小雀，这个白毛混蛋欺负乱步！” 　　好一通小学生告状。 　　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指，摆在乱步面前，面目严肃说：“雀她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你不可以和她贴太近了！” 　　青雀：……什么时候的设定？ 　　夏油杰：……悟，她只是不喜欢和你接触而已。 　　乱步：……这个白毛咒术师好讨厌哦。 　　“小雀不喜欢的是你这个家伙的接触吧！”乱步说着，就拉上了青雀的手，“傲慢自大狂，小雀才不会喜欢和一个不尊重她的家伙接触呢！” 　　被点名批评的五条悟也蒙了，“哈？” 　　青雀也愣住了。 　　倒是没有想到，乱步竟然能观察出来。 　　五条悟的确是对她存在着喜爱的，这一点不可否认。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三观会在潜意识当中将咒术师之外的人排除出去，或者放在更低一点的位置上。 　　尽管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平时轻佻的行为也能从中窥探一二。 　　嘛，乱步真是敏锐又可爱的孩子啊。 　　青雀的面色柔和了一些，“乱步的话，我很喜欢哦。” 　　乱步挺起小胸膛，“乱步可是小雀最好的朋友，小雀的当然可以和乱步接触！” 　　“当然，小雀也要多摸摸乱步的脑袋，夸奖我！”乱步对着众人说。 　　他的举动，宛如一只正在宣示主权的小猫咪。 　　“诶~所以真的不打算玩牌了吗？”太宰治的声音再次响起。 　　奇奇怪怪的猫咪争夺战就这么结束了，一行三人就这么加入了玩纸牌的行列。 　　青雀的左边是太宰治，右边是乱步，两人一人抱着她的一只手，叫青雀连拿牌都不方便。 　　不过两人撒娇的能力都有一手，被未成年人可爱的撒娇蒙蔽了双眼的青雀非但没有觉得困扰，反而觉得很可爱。 　　毕竟，未成年人的合理要求谁也拒绝不了。何况还是两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 　　只是晶子看得羡慕，可恨抢不到位置，只能坐在了对面。 　　“现在不用再考虑天元的事情，理子有想过之后要做什么吗？”青雀问。 　　被点名的理子一愣，想了想，说：“我想去尝试着旅游” 　　也许是从前一直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下的原因，理子想要变得自由自在一点。想要去哪里就去那里，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今天会不会被刺杀，也不用担心未来的自己是否存在。 　　只是想走遍世界各地，看很多的东西。 　　“老师，我有一个请求！当以我为原型的成功出版之后，请一定允许我拜读！”理子诚恳望向青雀。 　　青雀与少女对视，在她诚挚的目光之下，露出了柔软而宁静的微笑。 　　“嗯，到时候，请理子雅正。” 第51章 　　伏黑甚尔, 一位咒术师杀手，如今正在绝赞逃亡中。 　　事情主要是从那一天开始说起。不过是手头有点紧，所以接了一笔盘星教三千万的单子, 准备把星浆体的人头拿去换钱。但是, 计划只是刚刚开始，不过是刚刚进入高专，天元结界就没了。 　　感觉到不妙的伏黑甚尔当然立刻跑路。 　　按照道理来说，天元结界消散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也不需要跑。 　　但问题就是出在那两个护送星浆体的小鬼好好待在横滨没有离开过，整个高专能够查出有痕迹的也就是他了。最倒霉的是，他就是天与咒缚，身上没有一丝咒力，可以在高专内自由出行。 　　总而言之，他被迫背锅了。 　　伏黑甚尔本身并不关注咒术高层到底想要做什么，对他来说, 只要有钱一切都没问题。虽然他没有咒力，但是一刀一个咒术师还是做得到的。 　　就是四处奔波的日子不怎么好受，到处都是乱飞的苍蝇也很影响他的日常生活。 　　尤其是他还想起来自己犄角旮旯里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惠。 　　算了, 叫什么不重要。到底是他的儿子, 该保护的还是要保护一下。 　　所以，这个五条家的神子想做什么？ 　　“哟！伏黑甚尔是吧？”白发少年戴着一个小小的墨镜, 蹲在窗台边上，从外面看向了被伏黑甚尔抱在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木着一张脸, 看起来貌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他紧紧攥紧的拳头可以看出来此时的他不安的心情。 　　“五条家的小鬼，有事吗？”伏黑甚尔懒洋洋说道。 　　“不用担心, 找你是商量一些事情。”五条悟说着, 跳下了窗台, 进入房间。 　　“叩叩叩！” 　　响起了敲门声。 　　没一会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位丸子头的黑发少年。 　　“悟，都说了，要敲门。” 　　“无所谓。” 　　五条悟进入房间之后，指着伏黑甚尔怀中的小男孩，说：“我们还算有点良心，小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帮忙照顾哦~” 　　伏黑甚尔挑眉，“哦？两个特级小鬼，咒术高层派给你们的任务是杀了我，可不是帮我照顾小屁孩。” 　　伏黑惠猛然听见了某些字眼，面色一僵，抓住了伏黑甚尔的衣领。 　　“很抱歉，伏黑先生，因为我们的鲁莽，给你带来的困扰。不过事已成定局，我们也会做出相应的措施。当然。至于被高层说的追杀令，我们并不打算执行。”夏油杰站在伏黑甚尔的身后，说。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伏黑甚尔哪里还不懂？ 　　咒术界现在混乱的厉害，尤其是高层。失去了依托的他们，一边愚蠢的想要巩固不断流逝的权利，另一边还要不断的利用此次混乱铲除异己。而他伏黑甚尔就很倒霉地被抓住了。 　　而根据这两个小鬼的话，完全可以肯定天元结界的消散和这两人有关，只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隐瞒下来了而已。 　　本身就是罪魁祸首，那么他这个背锅的杀不杀都无所谓了。两人现在的主意，无非就是想要拉拢他罢了。 　　“我拒绝。”伏黑甚尔说。 　　“不需要那么快拒绝。伏黑先生的实力我们自然会有一定的认知，但是您的孩子现在尚且年幼，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让他就这么跟着你奔波劳累，这可并不合适孩子成长。”夏油杰好心提议道。 　　一黑一白两位少年，将伏黑甚尔夹在中间。 　　伏黑甚尔不由得有些烦躁，但是看着怀中的儿子，又觉得好像这个主意很不错。 　　想了想，他说：“直接交给你们当然不行，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夏油杰的笑容扩大，“说一说条件吧。” 　　伏黑甚尔双手把小男孩举起来，“他可是觉醒了十影术式的，要知道，现在整个禅院家都没有一个，可见他真挺值钱的。” 　　伏黑惠被自家屑老爹像是商品一样展示在两人面前，面上的表情也开始崩坏，带着一种不可置信，也透着一股看透人世间的沧桑。 　　“十个亿！”五条悟豪爽开口叫价。 　　“成交。”屑老爹同样豪爽。 　　夏油杰就这么围观了一场小男孩的售卖过程。 　　交易过程十分顺利，买卖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签字画押都不用，就连手续费也免了，一张支票就搞定。 　　从屑老爹手中被转手到某dk手中的伏黑惠人都要麻了，一双眼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伏黑甚尔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打算，收了钱就直接跳窗离开，动作毫不犹豫，简直一点留恋都不带有的。 　　“哈哈哈，这个伏黑甚尔好狂，也难怪禅院家恨的要死。”五条悟笑道。 　　夏油杰接过伏黑惠，给换了一个让他舒服一点的姿势，“禅院家现在动摇的厉害，内部被分为了两派。” 　　“认为只要杀了伏黑甚尔，御三家的地位能够保住。另一边，则是因为天元消散，没有咒力的伏黑甚尔实力强大，可以巩固家族地位。” 　　“真是，蠢得厉害。”夏油杰慢条斯理说。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丢给了伏黑惠，说：“走，悟哥哥带你去见你的硝子姐姐和夜蛾爷爷。” 　　“悟，老师应该没有那么老。” 　　“说得对，雀也是老师，但她很年轻。” 　　伏黑惠将棒棒糖拆开，然后塞进嘴里。 　　口腔中蔓延的甜丝丝的味道总算中和了烦闷的心情。 　　脑袋被一双手粗暴揉了一通，白猫dk咧着大白牙，说：“走了，回高专！” 　　高专内，小男孩被家入硝子抓着胳膊检查。 　　“四肢没问题，精神没问题，内部也没什么问题，术式刚刚觉醒不久，总体来说有点营养不良。”家入硝子说完，本想给自己点一根香烟，想到还有个孩子，于是只是把香烟叼在嘴边。 　　“营养不良？作为杀手，伏黑甚尔应该是不缺钱的。”夏油杰说。 　　“赌马。”伏黑惠突然出声，“老爹他，喜欢赌马。” 　　夏油杰：……真是不得了的爱好，瞧瞧孩子都学会了什么词汇？ 　　夜蛾正道也站在医务室内，看着小小的伏黑惠，叹息一口气。 　　“五条，夏油，你们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夏油杰与五条悟对视一眼，跟上了夜蛾正道。 　　家入硝子随意撇了撇，就收回了视线。 　　她看着安安静静的伏黑惠，说：“你怎么跟这两人的？” 　　“被卖了，十个亿。”伏黑惠乖乖回答。 　　“那你还挺值钱，不错。” 　　“……谢谢？” 　　办公室内，夜蛾正道看着两个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五条悟与夏油杰，只觉得脑壳疼痛。 　　这一次的事情关乎到整个咒术界，他作为高专的校长不可能不收到牵连。但是上层的人过来只是询问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好像就是简单的走个流程。 　　再想起这两人这段时间总是往横滨跑，就感觉指定与这两个人有关系。 　　“这段时间，你们在横滨做什么？”夜蛾正道问。 　　五条悟嬉皮笑脸，夏油杰笑而不语。 　　夜蛾正道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说！” 　　“嘛，我们只是想要完成一些事情而已。”夏油杰说。 　　“星浆体的事情，老师也清楚吧。”他的笑容不变，却透着一股自坏坏的感觉，如电影里的大反派。 　　“天元只要不消失，就总是会有星浆体做出牺牲。而所谓的为了维持咒术界平衡的结界，也不过是咒术高层的老橘子们故步自封的资本。如今天元消散，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时候吗？” 　　“何况，哪怕天元不消散，我们也不会让星浆体与之同化。”夏油杰理直气壮说。 　　五条悟深以为然，“其实夜蛾老师也需要感谢我们。如果天元没有消散，星浆体被我们送走导致同化失败，怪罪下来的一定是夜蛾老师！” 　　夜蛾拳头硬了。 　　“我还得感谢你们？” 　　“嘻嘻，不用谢。”五条悟做出一副宽容的表情。 　　这还能忍？ 　　夜蛾正道上去就给两个dk邦邦两拳，成功在两人的脑壳上种下两个包子。 　　看着两个捂着脑袋的少年人，夜蛾正道突然感觉到疲惫。 　　这就是少年的意气风发，怀揣着内心的理想前进。而他，也不过是这一所学校内普通的老师罢了。 　　“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就好。”他叹了一口气，说。 　　五条悟和夏油杰当即笑嘻嘻，一左一右把手搭在夜蛾正道肩膀上。 　　“不用担心，我们这不是给你找来一个孙子嘛？” 　　“孙子？” 　　“嗯哼！伏黑惠这小子我可是花了十个亿买过来的，夜蛾老师也算是爷爷辈的人了！”五条悟嬉皮笑脸说。 　　夜蛾正道：…… 　　再说回家入硝子这一边，已经替伏黑惠做好了营养餐表。 　　想了想，她问：“你还有什么没有带过来的东西？” 　　伏黑惠听此，犹豫了一会，说：“津美纪姐姐，我希望可以和津美纪姐姐一起生活。” 　　“姓伏黑？” 　　“是的！” 　　家入硝子摸了一把小海胆的脑袋，说：“这个你得问悟和杰那两个笨蛋，当然，还要询问你的津美纪姐姐愿不愿意。毕竟你的情况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特殊。” 　　“我知道了！” 第52章 　　“悟, 这个孩子是？”青雀指着五条悟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神情忐忑站在五条悟的身边，紧张又害羞。当她触及到青雀的视线时，就和小兔子一样缩回了视线。 　　“伏黑津美纪。”五条悟说着, 将小女孩往青雀的方向推，“雀帮我照顾照顾吧, 普通人确实不怎么适合在高专居住。” 　　青雀闻言，来到津美纪身前, 蹲下, 声音温和，“我是青雀，我可以叫你津美纪吗？” 　　“当然可以！”津美纪下意识回答。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立刻涨红了脸蛋。 　　青雀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然后站起来，说：“我这里应该还有空房间, 津美纪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吧。” 　　正巧太宰治从楼上下来。 　　“阿雀~今天可以去采购螃蟹啦~”太宰治周围冒着小花花出现在青雀的身后。 　　看见了五条悟, 太宰治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 “诶~这里怎么有个自大狂！我的眼睛要瞎掉了！” 　　“臭小鬼，老子要揍你哦。” 　　两只猫猫还没来得及吵架, 就被青雀伸手阻止了。 　　“悟，除了津美纪, 你还有别的事情吧。” 　　五条悟撇嘴, “是杰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神神叨叨的，直接跑到去盘星教当教祖什么的, 感觉杰要变成和尚了！” 　　一番吐槽, 听得青雀笑容就没有藏住, “杰的话，可是很努力的正在实现自己的目标哦。” 　　“嘛，无所谓。杰叫老子给雀传话。有一个二级的咒术师，叫做山下智久。前段时间因为禅院家的内斗差点被卷进去丢了性命，后来接受了异能特务科的橄榄枝。现在也算是横滨的常驻咒术师，挂名在盘星教下面。” 　　“杰和他们商量了，以后盘星教的总地点会搬到镭钵街，内部的咒术师几乎算在横滨的势力范围内，专门保护普通人哦。” 　　“这样啊，杰真是厉害呢。”青雀赞扬道。 　　五条悟有些不爽了，“老子明明也做了很多好不好！老橘子在上面可是一直在施压，老子也是顶着压力东跑西跑的！” 　　青雀哭笑不得，于是轻轻拍打他的手臂，“好啦，悟也很厉害，辛苦悟了。” 　　得到赞扬的五条猫猫得意洋洋朝着另一只黑猫咪炫耀了一番，然后挺胸抬头离开了书店。 　　五条悟走后，太宰治满怀幽怨盯着青雀，“阿雀~” 　　“嗯？” 　　“阿雀一点都不关心阿治！阿治要吃螃蟹，现在就想去买！” 　　青雀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太宰治的面颊，说：“现在要等中也一起哦。” 　　“切！一只蛞蝓有什么可以等得。”太宰治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早晨九点，中也准时来到书店。 　　看见了陌生的小姑娘，中也一愣，“老师，这位是？” 　　青雀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脑袋，说：“这位是伏黑津美纪，这一段时间会暂住在书店内。” 　　津美纪也昂起头，“你好！” 　　“啊，你好。”中也回应。 　　柚杏和白濑跟在中也的身边，瞧见了津美纪，也都有些好奇。 　　“我是柚杏。”柚杏介绍说，“你是因为什么来到店长身边生活的？” 　　津美纪捏着衣角，纠结了一会，说：“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五条哥哥因为担心我一个人不好生活，所以拜托了雀姐姐来照顾我。但是，我，我会努力不给雀姐姐添麻烦的！我还会做饭！” 　　“做饭！”白濑捕捉到重点，“你好厉害，我们这里会做饭的只有中也！” 　　津美纪当即害羞了，“不不不，我并不厉害的，只是之前做多了，自然而然就熟悉起来了。而且只是一些家常菜，并不值得称赞的。” 　　“不，很厉害。”中也由衷赞扬道，“只要你会做饭，就已经很厉害了。” 　　想一想整个书店能做饭的有多少人？ 　　青雀首先排除在外吧？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做饭前要先放油。 　　织田的话刀工很不错，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把手底下的食物变成咖喱酱糊糊。 　　柚杏和白濑当然也想学，只是这个手和脑子不听使唤，于是只能打下手。 　　太宰治就更别指望了，之前做毒药都把厨房炸了的事情大家还没忘呢。 　　所以，整个书店内的伙食，全都是中也负责的！现在来了一个会做饭的小姑娘，不知道多么能够轻松多少！ 　　“不要妄自菲薄，在这里会做饭，真的很厉害！”中也坚定对津美纪说。 　　在这样热情的鼓励下，津美纪的双眸终于燃起了火焰，“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钻研厨艺，让大家吃上美味的饭菜的！” 　　青雀无比欣慰，对津美纪的喜爱更上一层楼。 　　这可是一个会做饭的孩子啊，不可多得。 　　站在门口说了一会，总算打算出门采购了。 　　太宰治，中也，青雀牵着津美纪，就打算前往超市。 　　当然，中途遇到了准备去吃辣咖喱的织田，于是也顺便一起带上了。 　　来到超市，正好是采购时间的黄金点，所以到处都是人。 　　“最近这段时间，好像闹得厉害。” 　　“可不是吗，大晚上的，都能听见枪响和爆炸。真是担心有一天他们的炸弹会飞进我的屋子里。” 　　“这个日子什么是个头？不然我就搬去唐人街好了。” 　　“唐人街的确比一般地方安静，但是租金可不便宜。” 　　一路过去，耳边传来的讨论声无非就是那几种。尤其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因为病情加重的原因，行事越来越残暴不仁。 　　只是还没有影响到那个程度，起码出版社内的员工还算安全。 　　“螃蟹的话，阿治喜欢哪一种呢？”青雀指着螃蟹问。 　　太宰治在好几种螃蟹中纠结万分，很想说全都要，但是在青雀的眼神下，指着最大的那一种。 　　螃蟹越大，肉越多，这一点太宰治还是很清楚的。 　　中也和津美纪这个时候就发挥了会做饭的特长，挑挑拣拣，找出了不少质量上乘的螃蟹。织田倒是对另一边的香型料很感兴趣，一个不留神就买了一大袋子。 　　青雀作为厨房另一种意义上的杀手，只能在一边看着。 　　太宰治也难得没有挑拨中也了，螃蟹掌控厨师手中，这个时候他还是很乖的。 　　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轰！！！” 　　青雀下意识就将就近的太宰治和津美纪拉入自己的怀中，企图隔绝爆炸声。 　　织田也快速反应，将几个孩子护在身后，盯着发出爆炸声的地方。 　　津美纪第一次听见这般巨大的轰鸣声，害怕地抓紧了青雀的衣角，忐忑不安地四处观望。 　　“所以，是怎么回事？”青雀询问织田。 　　织田往那边看了看，说：“应该是GSS和黑金组之间的成员发生了斗争。” 　　“简直胡闹，在这种地方。”青雀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轰！” 　　又是一声爆炸。 　　随之而来的是大批身穿黑色西装的人闯入了大家的视线，将所有人团团围起来。 　　在这样的包围下，所有人都蹲下了身子。 　　只见走来一个男人，四处环顾一周。 　　下属为他点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角。 　　“放心吧，各位，只是我们组织混入了一个黑金组的卧底，今天才抓住了。现在混入了你们之中，成为你们之间的一员。他的异能力是伪装成触碰过的任何人，你们谁能够上前来指正一下。”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出声。 　　津美纪瞧着周围黑漆漆的枪口，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仅仅依靠在青雀的怀抱里，声音都不敢发出。 　　青雀也是愧疚，轻轻拍打她的背部，算是安抚。 　　她也没想到，只是出来采购就能遇见组织之间的抓捕卧底现场。 　　倒也不是不能直接冲出去，只是那样太冒险了，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其他无辜的群众。况且，中也身为羊的成员，身份较为敏感，如果贸然出头，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见这些人都没有说话，便一口气将香烟吸完，吞云吐雾一番。 　　“我们也不是多么残忍的人，只需要指正便可以了。你们谁觉得自己身边的亲人，觉得那里不对，说出来就好。放轻松，我们会好好审查的。” 　　话说的好听，但是谁会无缘无故怀疑自己的亲朋好友？ 　　说着会好好审查，谁知道是不是抓出来就一枪崩了。 　　众人依旧没有说话，全都低下着脑袋，生怕被抓住。 　　“嘛，既然没有人愿意出来指认，那么我就自己抓了。”男人将烟头随手丢在地上。 　　此话一出，群众们明显想起了小小的惊呼声。 　　不是因为担心被抓住，而是因为担心被迁怒。 　　自己上前和被他抓住完全是两个概念。谁知道这个GSS的大人会不会一个不爽就随手抓了一个过来枪毙了。 　　青雀又将两个孩子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然后小心翼翼压低了身子，确保不会引人注目。 　　中也和织田也乖乖压低了身体。 　　这个时候只有安安静静才行。 　　“哒！哒！哒！” 　　皮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超市。 　　周围黑色的枪口组成的墙壁看起来牢不可破。 　　男人的视线简简单单扫荡而过，一步一步绕着众人，来来回回绕着圈子。 　　但凡是他经过的地方，人们都瑟瑟发抖。 　　终于，他的脚步停留在了青雀几人面前。 　　“我记得，你是那个书店的店长。” 第53章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 却叫众人内心一个疙瘩。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青雀的身份？这其中的内涵光是想想就有好几层。 　　青雀抬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他嘴边还叼着一根香烟，居高临下看着她。从他的神情与态度上, 完全能够看出他的傲慢与轻蔑。 　　“你好，这位先生,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青雀松开了太宰和津美纪，对着男人扬起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并不讨好, 也不卑微。 　　男人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眼青雀, 良久，他自喉腔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青小姐，不用感到害怕。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我的下属偶尔也会前往晚香堂购买书籍，一来二去, 自然也就对青小姐了解一二了。” 　　“虽然现在这般的的场面并不是什么见面的好时机, 但是我也不得不称赞一句，青小姐是一位特别的美人。” 　　对于男人的称赞, 青雀微微点头, “谢谢你的赞扬。” 　　男人笑容不变, 只是微微弯下了身子，朝青雀伸出一只手, 看着竟然有些绅士格调。 　　“请起来，青小姐, 我可没有让美丽的小姐蹲在地上的道理。” 　　青雀目光沉沉, 感受到津美纪的紧张与无措，她伸手拍了拍津美纪的脑袋。 　　太宰治在她的旁边，低着脑袋, 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短短三四秒的时间, 青雀对男人扬起笑容, 伸出右手搭在男人的手掌心中，“谢谢。” 　　男人的力道很轻，就将她从地面拽起来。 　　“很感谢你的体贴。”青雀说。 　　男人收回手，从衣兜里拿出一方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自己的手掌。 　　他并没有表露出厌恶的情绪，也没有表达出任何抵触的意思。仅仅是一个动作而已，就让任何人都看见，他那高高在上的傲慢。 　　青雀看着他的举动，不发一言，只是站在一边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青小姐，早就听闻你很得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赏识。能够进入港口黑手党大楼之后，安然无恙出来，可见青小姐你一定有什么过人的地方。”终于男人收回了手帕。 　　青雀心脏猛然收缩一下。 　　果然，来了。 　　青雀那一日进入了港口费手党的大楼，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横滨。GSS一直以来就想要取代港口黑手党成为横滨的霸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青雀就是山鸟这一信息或许受到了保护，但是青雀与森鸥外之间的关系可是实打实在港口黑手党首领面前认证过得。 　　难道这件事情又和森鸥外有关系吗？不，不一定。今天的采购很突然，森鸥外就算对这段时间书店内发生的事情有所听闻，也不可能安排下来。况且，GSS与港口黑手党的关系，实在不适合为他带来什么利益。 　　所以，森鸥外这一次大概率是无辜的。 　　还有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巧合吗？那个黑金组的卧底？ 　　“大人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店管理员，并没有什么本事。能够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脸，不过是因为我有一个聪明的师兄罢了。”青雀不急不缓答复男人说。 　　男人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是所有人都能够察觉到的。哪怕，他口吐出来的语言十分礼貌。 　　“不用妄自菲薄，青小姐，我相信你。” 　　“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们组织混进了一个黑金组的卧底，好不容易将他捉了出来，却被他逃跑了。我身为组织内有点小小权利的干部，可是相当忧心啊。” 　　“所以，想要请青小姐，稍微伸出你的援手，帮帮我。” 　　他说完，招呼了手下过来，为自己点燃了香烟。 　　白色的烟从从他的口中吐出，笑容被模糊了。 　　这是一股恶意，叫人森然的恶意。 　　“很抱歉，我确实没有这一方面的才能。让大人失望了。”青雀拒绝说。 　　“不，不需要拒绝，青小姐大可试一试，就算是失手了，我也不会责怪你的。只要你大胆放心地去测试就好。”男人说。 　　看似温和的语气，暗地里正是威胁。 　　在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青雀身上，无一不带着恐惧。 　　男人的这一句话，就相当于在告诉所有人，青雀只要稍微手指一动，就可以夺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拒绝不了，完全拒绝不了。 　　青雀面上没有慌乱，只是看似妥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尽力而为的。” 　　“非常感谢。”男人笑道。 　　他朝着那些蹲着的群众望去，“大胆地去吧，我在这里随时看着。” 　　青雀微微欠身。 　　织田和中也蠢蠢欲动，被青雀一个眼神安抚住了。 　　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可以和男人正面起了冲突。这很容易让GSS捉住把柄。哪怕现在可以成功出去，到了以后，书店内绝对会受到GSS的威胁。 　　尤其是那些无辜的顾客们。 　　“请问，可以告诉我那个卧底的特征吗？仅仅是依靠异能力来辨认，对于我这个普通人来说，确实有些吃力。”青雀向男人请求说。 　　“那个啊，没在意过。”男人说。 　　“实不相瞒，青小姐，我的日程十分忙碌，完全没有时间在意一个小小的……”男人做出了思索的表情，貌似在脑海内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对，一个小小的，蝼蚁。”他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了。”青雀说。 　　她终于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群众们。 　　完全没有别的信息，仅仅知道这个卧底的异能力是通过触碰变成该被触碰的人的样子。如此一来，范围十分广泛，这个超市内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所伪装而成的。 　　难道毫无办法吗？不，还是有的。 　　卧底刚刚从GSS逃脱，慌不择路进入了超市，如果想要伪装成别人毫无破绽，那么就不能挑选结伴来到超市的人。何况，他没有时间处理被伪装者。 　　那么，他伪装的人一定是单独前往超市的，并且这个人已经离开了超市。这样一来，才能够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想来，刚才的爆炸声就是这个卧底为了吸引群众们的注意力制造的。 　　搜索范围瞬间就缩小了很多。 　　思索过后，青雀抬腿走向群众。 　　这些人看见了青雀的接近，纷纷露出惊恐，与身边的伙伴紧紧依靠，生怕青雀就把手指向了他们。 　　青雀对众人扬起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说：“请不用担心。” 　　接下来，只需要再次缩小范围就好。 　　用异能力伪装，是怎么样的伪装？仅仅是给他人一种幻想，控制人们的大脑，告诉人们这个卧底是谁？还是就个人外形完全变成被伪装者的模样？ 　　如果是前者，那么就对她没有效果。如果是后者，则需要思考这个伪装的范围是多少。 　　仅仅是脸？还是身形？衣服呢？行为习惯呢？ 　　这些都需要好好思考。 　　不过…… 　　青雀最后环视了一眼群众，然后转身，走向了男人。 　　“怎么，青小姐找到了？” 　　青雀微微一笑，“大人，我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尽我所能做的，也只有一些。” 　　男人挑眉，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样子，“说来看看？” 　　青雀站直了身子，直视男人的眼睛。 　　“大人只需要在独身人士这一范围内搜寻就好了。”青雀说。 　　香烟被男人从嘴边拿下来，他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说：“仅仅是这样？” 　　“大人，我能做的，不过是依靠一点点的信息思索而已，自然是无法更加准确地锁定目标的。当然，大人知道的东西，并不是我能够知道的。” 　　“正如大人所说的，一个蝼蚁，大人想要如何处置，都是大人说了算的。”她说。 　　或许这位GSS的干部的确是从来没有在意过组织内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卧底，这才让卧底逃了出来。但是，身为干部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蝼蚁的信息。 　　起码异能这一点，他绝对清楚。 　　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了卧底通过什么方式隐藏在人群中，找上她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这是一出阳谋，如果青雀拒绝，他可以直接表露出生气的样子杀了她。如果她真的找出了那一个卧底，他甚至可以向外界传达青雀与GSS交好的信息。 　　假若青雀出现反抗，男人可以直接撕破脸皮。 　　这个男人的算计，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青雀面前，就等着青雀选择了。 　　不过，青雀并不打算受制于人。 　　捉住卧底这种事情，青雀可以做，但是不能做完。还要表达出自己真的尽力的样子。 　　身为干部，男人当然明白青雀的内层含义。 　　她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将卧底的大致范围锁定。而他身为干部，没理由在这个范围内都找不出人来。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男人就把思路理清楚了。 　　他面上的笑容扩大，“青小姐，很感谢你的帮助。” 　　“给你们带来了烦恼很抱歉，那么，请你们从超市的正门离开吧。”他手指着被黑衣人们让开一道口子的超市门口。 　　青雀微微点头，“十分感谢，大人。” 　　青雀回到织田几人身边，“走吧，我们回家。” 　　津美纪直接扑进了青雀的怀中，“嗯。” 　　太宰手指微动，最后伸手抓住了青雀的衣角。 　　中也和织田也松了一口气。 　　在最后离开超市之前，男人看着青雀。 　　“青小姐，盘星教应该会很喜欢你这位信徒的。”他说。 第54章 　　“他们, 会对普通人出手吗？”织田问。 　　青雀闻言，说：“不需要担心。已经锁定了目标，且为了不打草惊蛇, 他是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而且，仅仅是这一短短时间的相处, 就能知道，他并不会把自己多余的心思放在普通人上。” 　　“是一个相当傲慢的家伙。”太宰治突然说。 　　小少年面上没有表情, 只是虚无地看着前方的路口, “阿雀今天需要去一趟港口黑手党了。” 　　在书店内待了一段时间，太宰治对于晚香堂的情况早就了解完全了。 　　出版社被港口黑手党收购，晚香堂在表面上受其的庇护，内里却由异能特务科保护。与此同时, 书店管理员的青雀与武装侦探社交好。 　　该说, 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但也不得不承认，能够有如今这样复杂却平衡的局面, 很大程度是依靠青雀本身的能力而维持的。 　　现在, 还得再加上一个即将进入横滨地界的盘星教。 　　“哈？为什么还要去一趟港口黑手党？”中也疑惑道。 　　中也对于上一次的场景, 现在还记忆犹新。虽然最后青雀安然无恙回来了，但中也还是心惊胆战了好几天。 　　“蛞蝓就是蛞蝓, 完全没有脑子。”太宰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这种事情只要动动脑子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了。” 　　“你这条青花鱼是想死嘛！”中也磨刀霍霍就要一拳打上去。 　　“中也。”青雀轻声唤道, “今晚我就不回去用晚餐了。可以拜托你好好照顾津美纪吗？” 　　中也一愣, 还是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他想了想, 问：“老师, 为什么要去……那里？” 　　“老首领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GSS这一次抓捕卧底的事情，老首领没道理不知道。我与□□生了交集，再加上盘星教这一段时间会入驻横滨的镭钵街。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什么东西超出他的掌控。”青雀解释道。 　　“如此一来，那位GSS的干部大人倒是提醒了老师。”织田说。 　　“确实。一般来讲，这位干部大人如果真的想要膈应港口黑手党，最后一句话完全不必要说出来。他完全可以闭口不谈。”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老首领正在猜测晚香堂与盘星教之间的关系。如果今日不能主动前去报备，只会让老首领更加怀疑。” 　　一时间，几人纷纷陷入思索。 　　“嘛，说不定这位干部大人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呢。”太宰说。 　　“一个干部，是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中也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青雀倒是不认为。一位GSS干部，是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什么的，实在是奇怪。眼下能够确认的是这位干部大人与盘星教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是，盘星教的主要盘踞地点是东京，其教义更是与咒术界相关。横滨与咒术界向来不合，一位横滨内组织的干部大人，为什么会与东京的盘星教扯上关系？ 　　津美纪作为今天才刚刚来到横滨的人，对于众人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听也听不懂。不过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些词汇并不是好的代名词。 　　“雀姐姐，那个，没有关系吗？”津美纪拉着青雀的衣角问。 　　青雀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说：“没关系哦。津美纪今天很勇敢哦，表现得很冷静，感觉是大人了呢。” 　　津美纪被青雀的夸夸闹得脸红，“也，也没有。只是，之前和惠一起生活，作为姐姐，我总是要负起责任的。” 　　“原来如此，津美纪真是一个又厉害又乖巧的好孩子呢。”青雀说，“津美纪可以和我说一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吗？” 　　津美纪带着羞涩点头，“嗯，如果雀姐姐想听的话。”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羞涩腼腆。而这里所有的倾听者，都能从中感觉到这其中的小小喜悦。 　　终于，众人回到了晚香堂。 　　因为今天事发突然，采购的东西还没有付钱，思来想去，织田决定到晚些时候再去一趟超市把账单解决了。 　　“织田作在这种事情上简直老实地过分。”太宰吐槽道。 　　“话说起来，理子小姐好像快要离开了。”织田想起来，说。 　　自那一日与异能特务科商谈之后，天内理子就由异能特务科接管。 　　混乱的咒术高层人人自危，谁也没有空闲时间去管理一个失去了作用的星浆体，理所当然的，这位被他们看做是烂摊子的天内理子就这么丢给了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异能特务科。 　　只是作为前星浆体，理子如今的身份依旧有些敏感。在局势还在混乱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理子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段时间。那么，离开混乱的中心就是必须的了。 　　“说起来，还有些遗憾。”青雀感慨说。 　　“阿雀会感到遗憾吗？我还以为，阿雀会很高兴理子妹妹离开霓虹呢。毕竟能够逃脱咒术高层的控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太宰治说。 　　此时的他手中依旧捧着心爱的《完全自杀手册》，整个人都趴在前台的桌子上，软乎乎一滩。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青雀的侧脸。 　　“当然，阿治。我为理子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感到欣喜。但是，我也为我没有能够与理子更多的相处感到遗憾。” 　　“毕竟，她是一位勇敢的孩子。”青雀说。 　　太宰微微眯眼，然后移开视线，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打开的书本上，“哦。” 　　本来还黏黏糊糊的小猫突然就冷淡下来了。 　　已经养猫多日的青雀哪能不知道小孩子这是觉得被冷落了。 　　这段时间关注的重点一直都在理子身上，也因为有了太宰的帮助，理子才能够顺利摆脱咒术界。如今理子离开了，她还要分散出注意力。 　　如此一来，纤细敏感的孩子认为自己受到冷落是理所当然的。 　　“阿治，睡眠好了一些吗？”青雀问。 　　太宰没有看青雀，依旧把视线盯著书本上。 　　“阿治？” 　　太宰没有回应。 　　“阿治？”青雀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的太宰干脆把身子背过去，脸都埋进了书本里，就是不看青雀。 　　青雀失笑。 　　她看了一眼时钟，“好吧，到时间了。” 　　收起手中写了一半的稿件，“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晚香堂就拜托你们了。” 　　中也正好把做好的料理端出来，见青雀正在收拾东西，说：“请一定要小心，老师。” 　　“嗯。我会四肢完全，并且带着肩膀上的脑袋回来的。”青雀严肃着脸说。 　　“不，老师这么说也太可怕了。”中也微微吐槽道。 　　原本担心的情绪也因为青雀的打趣消散了不少。 　　与众人道别，青雀离开了书店。 　　如果不看横滨的街道，仅仅是观看笼罩城市的天空，就会觉得这一座城市是干净清澈的。 　　但是在这里生活的居民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明天是否能活着回家。 　　越是靠近港口黑手党的地界，周围的普通人就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受到港口黑手党庇护的富人们并不会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之外的人群上。 　　对他们来说，镭钵街的大爆炸也不影响他们在自己金碧辉煌的别墅内点上七百根蜡烛只是为了举办一个复古派对。 　　青雀站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前，不出意料地在门口看见了等候的森鸥外。 　　许久未见，森鸥外还是和之前一样，身穿着白色的大褂，胡子拉碴。 　　“雀酱~好久不见，雀酱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师兄在了吗！”森鸥外一见着青雀，就开始拿出手帕给自己擦眼泪。 　　“呜呜呜，雀酱就算是发小脾气，那也太久了吧！我每天都在想着雀酱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穿上我送给雀酱的小裙子。爱丽丝这段时间也不愿意理会我，呜呜呜，雀酱，我好惨啊！！！” 　　碍于在黑手党众人的面前，青雀也不好冷脸。 　　只是盯着森鸥外哭唧唧的表情，笑容温和，“闭嘴。” 　　森鸥外仿佛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狐狸，立刻噤声。 　　两人就这么进入了大楼内。 　　“雀酱！爱丽丝好想你！”爱丽丝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跳到了青雀的身边。 　　眨巴眨巴蓝色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青雀，“雀酱都不知道联系爱丽丝的，如果雀酱今天不来，爱丽丝就会生气的！” 　　“很抱歉，爱丽丝。”青雀道歉说。 　　两人与一个异能体进入电梯。 　　电梯的空间很小，四周都是被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摄像头正在电梯的上方，观测着电梯内人员的举动。 　　“雀酱这一次突然造访，实在是叫我大吃一惊。”森鸥外轻笑道。 　　闻言，青雀面上的笑容软和了好几个度。 　　“是吗？我还以为，所有东西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呢。毕竟林太郎十分擅长这一方面的事情。” 　　对于青雀的阴阳怪气，森鸥外难得感觉到了微妙的羞耻，“雀酱这么说，就算是我也会伤心的。” 　　“好了，林太郎，接下来你得好好想办法，看看需要用怎么样的话术才能稳定老首领。毕竟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这一段时间甚至连横滨都没有离开过。”青雀的笑容逐渐灿烂。 　　森鸥外：……啊，被小师妹算计了。 　　此刻的森鸥外心情十分复杂。惊叹于小师妹竟然会算计的同时，顺带感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之前的森鸥外将青雀和自己在老首领面前绑定，告诉了老首领青雀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现在，青雀反倒是利用了森鸥外给她的标签，直接把盘星教的问题抛给了森鸥外，叫他自己思考去。 　　“真是……”森鸥外轻笑。 　　“雀酱总是能给我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55章 　　怎么样的惊喜先不谈, 现在两个人的脑袋都得看森鸥外了。 　　就和之前一样。如果青雀不好好维持两人的关系，首领会要了两人的命。这一次，如果是森鸥外不撇清关系, 两人会被当场爆头。 　　风水轮流转了。 　　“叮！” 　　电梯的大门被打开了。 　　广津柳浪站在出现在门口。 　　“中午好，森先生，青小姐。”这位老绅士微微鞠躬道。 　　“中午好, 广津大人。不知道首领此时的心情如何？”森鸥外擒着一抹温和的笑意，问。 　　“首领刚刚用餐完毕, 再过十分钟就会午歇。”广津柳浪回答。 　　森鸥外了然，这是心情不错的讯号。 　　也好, 心情好的话，脑子保住的概率会大一些。当然, 也没大多少。 　　毕竟这位老首领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了。 　　两人进入了首领办公室，正好看见老首领手中正捧着一本书。自两人进入办公室, 首领的目光就从书中移开, 盯着两人。 　　尤其是在森鸥外身上。 　　“医生，你很会挑选时间。”他说。 　　鹰的瞳孔紧紧锁定他, 气压不断下沉。 　　森鸥外来到老首领的床边, 面上的笑容看不见丝毫的慌张, “首领，有些时候我也必须前来。” 　　老首领目光沉沉, 看着森鸥外的笑容，不语。 　　青雀站在森鸥外的身后, 对老首领低下了脑袋，“日安, 首领。” 　　“山鸟, 我对待文人一直很宽容。你是医生的师妹, 我当然也会对你照看几分。”老首领说道。 　　他伸手，对着青雀，说：“过来。” 　　青雀上前，来到他的床边，弯下腰身，显出恭敬的姿态。 　　森鸥外也微微弯腰，“首领，需要我为您检查身体吗？” 　　首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留恋，最后，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弧度。 　　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可能连笑都称不上。 　　“山鸟，好好写书。我喜欢安分点的。”他说。 　　青雀垂下眼眸，“一直格尽职守，不敢有逾越。” 　　老首领听言，嘴角的的弧度终于向上扬起了几分。但是，办公室的温度却在急剧骤降。任谁也感受到了其中森然的冷意。 　　“山鸟如何，作为师兄的医生是知道的。”他说。 　　森鸥外立刻露出了略微的惶恐之态，“首领！” 　　广津柳浪见状，很自觉意识到如今不是他可以待的时候，于是微微欠身，离开了办公室。 　　“医生，不需要惊慌。你是我的医生，我自然会信任你。只不过，最近横滨内越来越混乱，那些家伙……” 　　说到这里，老首领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胸腔的起伏加剧。 　　森鸥外立刻为他舒展身体。 　　过了好一会，老首领才恢复过来。 　　“那些家伙，以为我就要死了嘛！可笑！可笑！我会活下去！咳咳！” 　　“这是自然的，首领。”森鸥外安抚道。 　　老首领靠着床边，微微喘气。 　　房间内的光线很暗，巨大的落地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所有光亮。床边的台灯昏暗，只有一点点的昏黄将几人的面容照出来。 　　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老首领终于将找回了神智一样。 　　“医生，盘星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镭钵街。”老首领问。 　　森鸥外先是显出一些迷茫，而后终于想起来一样，说：“啊，关于这一点，我听小师妹说起过。大约是发生了什么教内的权利更迭，为了更好地发展，才选择横滨的镭钵街。” 　　小师妹山鸟一言不语，就这么盯着地面，假装地板有什么看不见的蘑菇。 　　森鸥外的笑容带着老首领熟悉的忠诚。 　　老首领就这么看着他，好像要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什么来。 　　“医生，你与山鸟的关系，我记得很不错。”他说。 　　森鸥外闻言，笑容中多了一丝柔软，“小师妹年纪尚幼，很多东西并不明白。我作为师兄，总是会忍不住担忧一些。也好在，小师妹十分乖巧。这一点，总是叫人心生怜惜。” 　　说着，森鸥外的眼角竟然还流出了感性的泪珠。“当初，她小小的，会叫我鸥外师兄。去年新年，甚至穿上了我送的裙子。” 　　“真是叫人怜爱啊。” 　　青雀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恨不得一拳过去。 　　森鸥外狗贼，现在这一副人嫌狗憎的样子还不是自作自受。现在老首领面前说这话，不就是想趁机抱怨她的疏远吗？ 　　虽然这么做的确可以让老首领的防备之心消减，但真的很不爽啊。 　　“山鸟，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告诉我。” 　　“今日，与书店内的人员前往超市采购，十分巧合地遇见了GSS的某一位干部正在搜寻卧底。大概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关系，所以对我有了些试探的意思。” 　　“你把卧底抓出来了？” 　　“我只是一个文人，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擅长。”青雀回答。 　　“山鸟，你是医生的师妹，总会有些擅长的东西。”老首领说着，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一边，指着敞开的书页，说：“过来，念给我听。” 　　“是。” 　　青雀来到老首领的另一边，将书拿起。 　　书本正是《错位恋人》。 　　此时的气氛看似缓和了很多，但是森鸥外和青雀两人都知道，老首领的试探并没有结束。 　　盘星教刚刚将手伸到横滨，GSS内部就出现了卧底，而捕捉卧底的时候还与青雀碰在了一起。 　　一切都太巧合了，这让本来就多疑的老首领更是多出了几分猜忌。 　　尤其是，盘星教从前所属之地，是咒术师盘踞的东京。 　　老首领不会允许还有别的势力入驻横滨。从前不允许，是因为不可侵犯。如今不允许，则是因为他不允许再有任何东西超出他的预料。 　　文字从少女的口中吐出，依旧如其主人一样沉稳温和。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主人平和的心境。 　　暗潮汹涌也只会隐藏在湖底下，湖面依旧平静如澄澈的镜面。 　　“你们的关系很不错。”老首领说。 　　这句话在此之前就说过一起，但是其中的含义完全不同。 　　这一句话，是警告。 　　森鸥外望着青雀的眼神充满了柔和，“是的，万分感谢首领愿意保护她。” 　　“山鸟如果只是一只小鸟。我当然会愿意为她提供好的庇护条件。当然，前提是，她的确只是山鸟。”老首领说完，眉间显出了疲惫。 　　身体虚弱的他现在需要休息，而时刻保持的警惕心也会持续消耗他的精神。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自然，小师妹在您的庇护之下，会成为受人尊敬的山鸟老师。”森鸥外说。 　　他为老首领盖上了被子，声音轻柔，动作更是小心翼翼。仿佛一个真正关怀病人身体的医生。 　　“而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我的小师妹。”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了。 　　青雀将书本合上。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森鸥外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 　　“呜呜呜，雀酱~差一点我们的脑袋就没有了！” 　　青雀笑容灿烂，“哎呀，鸥外师兄，怎么会呢？你可是首领身边的大红人，首领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雀酱果然还在生我的气。那一次我的手可是肿了好多天，就连吃饭都不香了！” 　　森鸥外还在卖惨，哭唧唧的样子，眼看又要缠上来贴贴，被青雀一个跨步躲过去了。 　　“咎由自取就不要在我面前卖惨。”她说，“森鸥外，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不会理会。只是还是那句话，不要妄图对书店内的孩子们动手。” 　　森鸥外听着，可怜兮兮望着青雀。 　　“明明雀酱知道的，这一次我很无辜，我什么都没干。” 　　“反倒是雀酱，做了事情也不愿意同我这个师兄说一说，脑子空空的我在首领面前完全不敢动弹，生怕脑袋就没有了。” 　　“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每天为了爱丽丝和雀酱的小裙子抓耳挠腮，靠着一点点微薄的工资过活，我好惨啊~” 　　“哦，那你就这么苟活下去吧。”青雀冷声说完，就踏进了电梯。 　　“雀，雀酱好狠的心！”森鸥外赶忙跟上青雀，一起进入了电梯。 　　进入电梯内，爱丽丝就出现了。 　　“雀酱可以不和林太郎说，但是可以与爱丽丝说！”爱丽丝望着青雀，双手捧着小脸蛋朝她撒娇。 　　“告诉我嘛~雀酱~”爱丽丝面露祈求。 　　“不可以哦，爱丽丝。这是我的小秘密，林太郎没有资格知道。”青雀笑道。 　　爱丽丝还想撒娇，都被青雀拒绝了。 　　终于出了电梯，距离用餐时间还剩下一点，森鸥外询问之后，就想要挽留青雀在这里用餐。 　　“我拒绝。”青雀就像是拒绝了森鸥外的小裙子一样拒绝了森鸥外，虽然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师兄妹和睦的样子，但是只有森鸥外听得出青雀在阴阳怪气。 　　备受打击的森鸥外弱弱提出想要送青雀回去，就被兰堂看见了。 　　“雀，好久不见。”兰堂很自然地与青雀打招呼，完全没看见森鸥外似的。 　　森鸥外：……我终究是个外人。 　　“好久不见，兰堂。” 　　“是因为首领的事情吗？”兰堂问。 　　青雀点头，对于兰堂的笑容不知道比森鸥外真情实感了多少，“已经解决了。” 　　“这样啊，是否能够留下来用餐？我刚刚结束工作，正准备去食堂。”兰堂问。 　　青雀毫不犹豫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吧。正好可以试一试这里的饭菜味道如何。” 　　森鸥外大受打击，声音哽咽，“雀酱，刚刚，你才说不喜欢这里的氛围的……” 　　“嗯，是挺不喜欢有些人的。”青雀就差点名道姓了。 第56章 　　最后, 是兰堂送青鸟回到书店的。 　　“雀，我们是朋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兰堂说。 　　青雀一愣，随后笑了, “嗯, 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男人微微一笑, 转身进入了黑夜。 　　青雀进入书店, 正好看见正在打扫卫生的津美纪。 　　“津美纪, 大家都在吗？”青雀问。 　　津美纪见着青雀回来，立刻露出笑容, “雀姐姐！” 　　“我回来了。”青雀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津美纪在帮忙打扫卫生吗？真是个好孩子呢。” 　　津美纪脸蛋微红, “我，我只是做了一点我可以做的事情而已。” 　　“老师！”中也从厨房出来后正好看见青雀, 欣喜道。 　　他快速跑到她的身边，上下好好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什么缺斤少两, 才松了一口气。 　　“老师没事真是太好了！” 　　青雀拍了拍小少年的脑袋, 在对方又要羞赧的前一秒，收回了手。 　　“津美纪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已经收拾出来了！我很喜欢！”津美纪回答, “中也哥哥也很好，特别照顾我！” 　　“哎呀, 不愧是中也。” 　　夜晚，青雀检查了中也，白濑与柚杏三人的作业, 确认之后, 就放三个小孩子回去了。 　　当然, 这少不了每个人都有的小糖果，就连津美纪也得到了两颗。 　　“中也学东西真快。”青雀看着手中的卷子，感慨。 　　津美纪站在一边，看着她手中的卷子，问：“中也哥哥没有去上学吗？” 　　“中也的话，有着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哦。”青雀笑道。 　　津美纪眨眨眼，思考了一会，终于懂了其中的含义。不过她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了，雀姐姐。” 　　“津美纪也很努力啊，明天就要上学了，要早早休息哦。” 　　“嗯！我知道了！雀姐姐也要注意身体。” 　　小姑娘上楼去休息了。 　　青雀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打开了书店的门，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人影晃晃悠悠来到书店门口。 　　小少年浑身狼狈，毛茸茸的脑袋上沾染了灰尘，一张可爱的脸蛋上也有着几条类似于被动物抓伤的血丝。衣服也乱糟糟的，衣角甚至破了一个洞。 　　“阿治，你回来了。”青雀朝少年招手。 　　太宰面无表情，在门口保持一个姿势站了一会，就这么看着青雀。 　　“就算是夏天，晚上的风也会很凉的。”青雀叹了一口气，说：“而且，脸上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 　　小少年的表情在一瞬间出现了迷茫，但是仅仅一瞬间，就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阿雀，我好疼~”太宰上前，拽住青雀的手。 　　青雀贴近了观察少年脸上的血痕，“是小动物抓伤的吗？” 　　“嗯哼~本来找到了一条十分适合上吊的绳子，但是旁边竟然跑出来一条狗！太可怕了，这种生物！” 　　青雀轻笑，“所以，是阿治做了什么吗？” 　　太宰面露委屈，“我只是把它的狗粮当着它的面吃掉了而已。” 　　青雀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你，把它的狗粮吃掉了？还是当着它的面？” 　　“对呀对呀~”太宰依旧是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样。 　　青雀缓了一口气，良久，她把双手放在太宰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面上是完全不掩饰的笑意。 　　“哈哈哈！阿治，你还真是……哈哈哈哈！可爱的过分了！”青雀笑道。 　　一直都知道太宰这个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但是没想到，太宰竟然会干出，为了报复狗子就把对方的狗粮吃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怎么说，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可，可爱？”太宰治歪头。他没明白青雀感到好笑的地方在哪里，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被青雀认为可爱了。 　　这个词汇出现在自己的身上，简直是可怕的要命。 　　“好啦，进来吧。站在外面太久对身体不怎么好哦。” 　　太宰治被青雀拉进了屋内，看着她将书店的门关上。 　　“你现在先去洗漱，记住，脸上的伤口只要用毛巾擦一擦就好了，不要沾到水。” 　　太宰的脚步仿佛被定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青雀将他动也不动，面上笑容更加柔软。 　　她伸手，在太宰的额头小小弹了一下，“回神了，现在快点去洗漱。” 　　“哦。”太宰终于动了。 　　青雀从杂物间里翻出来医药用品，然后在前台等着太宰。 　　没过多久，太宰治就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出来了。很显然，他没有乖乖听话，脸上的伤口被撕扯得更厉害了，一张脸通红通红，看着就疼。 　　青雀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找出小板凳过来，拉着他坐下。 　　“会有些疼，所以阿治要忍一忍哦。” 　　“阿雀也要轻一点嘛~” 　　接下来是安静的。 　　白色的棉花沾染了碘水，涂在伤口上。 　　太宰治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脑袋就要往后缩。 　　“阿治，不要往后躲。” 　　“可是很痛诶！” 　　“如果伤口感染，可是会发烧的。发烧的话，就没办法吃蟹肉饭了哦。” 　　“……哦。” 　　太宰治终于安分了。 　　终于，给太宰消毒上药之后，青雀给他脸上贴好了绷带。 　　“这几天要注意一下，睡觉的时候也不可以压着，知道了吗？” 　　“……我想听安眠曲。” 　　青雀收拾好了医药箱，闻言，笑着点头，“可以哦。” 　　太宰立刻双眼发亮，等着青雀收拾完东西之后，就拉着青雀跑上楼。 　　打开了卧室的门，太宰拿出了青雀的寝具，铺好，然后快速钻进被窝里。 　　“我准备好了~” 　　青雀哭笑不得。 　　她将卧室的灯关闭，然后点开了小小的台灯。 　　忽的，她想起来了什么，从书柜上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罩子。 　　这个罩子整体是黑色的，周围有很多小小的镂空。 　　她用罩子罩住了小台灯，顿时，房间内就好像陷入了一片星河。 　　一个个小小的，黄色的星星遍布在房间内，点亮了房间，成为了独特的装饰。 　　“空闲时间做的一个小灯罩，这样的话，阿治看着或许能更开心一些。”青雀说。 　　太宰的眼睛转了转，好像是在数天花板上到底有几颗小光点。 　　被子蒙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鸢色的眼眸。蓬松的卷发就像是一颗毛球，散落在枕边。 　　青雀伸手，轻轻拍打被褥，“现在是青雀的安眠曲时间。” 　　随着歌声响起，星星在转动，带着点点的微光，点缀黑夜。 　　柔软的云朵随着风缓缓移动，朝着远方而去。 　　太宰慢慢闭上双眼。 　　“阿治。”青雀小声轻唤。 　　小少年双眼紧闭，没有丝毫的反应。 　　青雀轻轻叹气，为少年整理好被褥。 　　“阿治，我希望你的忧郁，能够像风一样，随它去吧。” 　　少年依旧紧闭双眼。 　　青雀将小台灯关闭，起身，离开了卧室。 　　门关上了。 　　少年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在黑夜之中保持一个姿势了很久，最后他爬起来，将台灯打开。 　　星星再次笼罩黑夜。 　　少年终于放松下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被窝里。 　　第二日，书店照常营业。 　　“老师！！！” 　　小茶室内，藤田哭唧唧。 　　“老师，您新的还没有准备好吗？” 　　青雀眨眨眼，“嗯，因为，最近的事情有点多。” 　　藤田闻言，哭得更大声了，“老师，您的事情很多，那么辣咖喱老师的事情呢！” 　　“他的《山鸟》反响巨大，好多人都送信过来！但是，但是辣咖喱老师完全不想写回信！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他的新作没有任何消息！” 　　青雀想起织田那一张几乎都是呆滞状态的脸，突然有些心虚。虽然说做咕咕精的不是她，但她好歹是人家的老师。 　　“小织他最近，额，可能是比较忙碌的原因吧。”青雀说。 　　藤田终于露出一丝希望，“真的吗？真的是因为忙碌吗？” 　　“嗯……”青雀面露微笑。 　　《山鸟》一作，其简单明了的名字当然在横滨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有的人说辣咖喱是故意的，也有的人说辣咖喱是真心的。 　　总之，众说纷纭。 　　而作为辣咖喱本人的织田，却不怎么关心。每天早上准时来到书店打卡，然后给店里帮忙。 　　甚至因为《山鸟》一书的事情，对店内更加忙碌的生意产生了一些愧疚。 　　总之，完全没有下一本书的迹象。 　　好好安抚了藤田，青雀想了想，就将下一本书一半的复印件交给了藤田。 　　“还是登载于报纸上就好了。” 　　藤田感激涕零。 　　“请允许我询问，不知道山鸟老师这一次写作的主题是什么？” 　　青雀思索片刻，之后，粲然一笑，“这是，属于一个女孩寻找自由的故事。” 　　说着，青雀停顿了一会，“也许呢？” 　　藤田满头雾水，“也许？” 　　青雀点点头，说：“我也无法定义这一次的作品。就连‘自由’这一个词汇，也许都不应该被定义。” 　　藤田似懂非懂，抱着复印件离开了。 　　青雀关闭了小茶室的门，下楼之后，正好看见了整装待发的理子与黑井。 　　这个时候，青雀才想起来，理子今天就要离开霓虹了。 　　“理子，已经准备离开了吗？” 　　“嗯！好像，太快了些。”理子略带局促说。 　　青雀失笑，“其实我还想和理子再聊一聊的。” 　　“雀老师！那个……”天内理子突然上前，来到青雀的面前，“我，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少女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下一秒，她就被温暖的怀抱包裹了。 　　“理子，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希望你能够选择你想要的，不后悔，也不遗憾。”青雀对着少女说。 　　这是祝福，带着主人对她能够自由的喜悦，以及即将分离的忧伤。 　　“嗯，我也希望，雀老师能够做自己想要的事情，永远，保持本心！”理子回拥青雀。 　　“书本出版之后，我会写信给理子的哦。” 　　“嗯！我一定会回来看望雀老师的！” 　　理子朝着青雀挥手告别。 　　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灿烂。她的眼眸闪闪发亮，盛放的生命犹如向阳而开的向日葵。 　　青雀微笑着，与她挥手道别。 第57章 　　【所有人的命运将会被神明赐予。无论是描绘出世间颜色的画师, 还是歌唱万物之美的诗人，亦或是立于神像之下虔诚吟唱的信徒, 都被神明标下了属于他们的命运。 　　没有人会质疑神明的决定, 因为这是轨道下书写的，不可抗的。 　　因为，他们依托于神明赐予的天赋,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多么虔诚的信徒。没有人会质疑她的信仰。” 　　“她的歌喉多么美妙，一定是因为她内心无与伦比的虔诚。” 　　“是啊，这是神明都承认的虔诚。我想, 没有谁能够比她唱出的梵语更加动听, 美妙。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只有心灵纯洁，忠于信仰的人, 才能唱出那样震撼灵魂的歌声。” 　　人们这样评价沙都摩。 　　虔诚的沙都摩，虔诚的信徒，没有人能够比沙都摩更加虔诚。因为这是神明赐予的。只要这位少女站在神像之下，只要她闭上双眼开始吟唱赞歌, 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她, 左右她的心神。 　　这就是沙都摩，可以唱出比任何人都要虔诚的歌谣的沙都摩。是一位自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就被赐予信徒身份的虔诚之人。】 　　…… 　　山鸟老师的新书再一次登上了报纸。 　　书名为《我之理想》, 但是等出来的第一章 内容看着却好像与书名没什么关系。通篇看下来, 读者们也只看出了两个字, 那就是“虔诚”。 　　当然, 作为山鸟老师的读者早就学会了自己去发现山鸟老师的用意, 就算没发现的, 也会抱着“山鸟老师这么做肯定有我不知道的意思”这一想法, 然后再去等待明天的报纸。 　　因此，书店内少不了一阵讨论。 　　“所以小店长有什么感悟吗？我认为，这里的虔诚一定和理想是相对的！”客人拿着报纸，与青雀分享自己的感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沙都摩对信仰，也就是神明十分虔诚，这里的理想，是否就是虔诚呢？”另一位客人猜测道。 　　这时，又有一位客人正好完报纸，见这里讨论热烈，也上来插一脚。 　　“我倒是觉得，这里的理想指的应该是沙都摩的理想。照着老师在这里的世界观设定，或许沙都摩的理想就是成为神明！” 　　“……哇哦，你好会想哦。”有客人惊叹。 　　本来就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看书却被客人们揪出来讨论剧情的青雀笑而不语。 　　她不会对这本书发表任何的意见。正如她对藤田所说的，这一本以“自由”为主题的作品，其自由本身都是不能被定义的。 　　而她一旦对此“自由”下了定义，也就是局限了这一本书所想要表达的思想。这是对“自由”的拘束，也是对理子的辜负。 　　热烈地讨论在书店内持续了很久，直到傍晚，客人们才恋恋不舍离去，还想着和青雀多说两句。 　　而在书店关门之前，店内来了一位客人。 　　“您好，请问是青小姐吗？”男人进入店内。 　　青雀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大概二十七八岁，生的十分高大。一身黑色的衣服，腰间是一把太刀。还算俊秀的面庞上，一道伤疤从左边的眉骨蜿蜒至右边面颊。 　　直觉告诉青雀，这个男人没有恶意。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青雀问。 　　男人眨眨眼，上前，说：“我是山下智久，自盘星教教祖的命令，前来送信。” 　　山下智久，五条悟与她提起过，是异能特务科招揽的第一位二级咒术师。 　　“原来如此，麻烦你了。”青雀道谢。 　　山下智久从怀里拿出那一封信件，说：“教祖大人的传话，说几日之后，他的两位学弟将会前来横滨祓除咒灵。因为如今咒术界混乱，难保会有人对两人动手脚，所以拜托青小姐能够照顾他们。”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青雀接过信封，道谢说。 　　山下智久并没有在书店内待上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也正常。作为入驻横滨的第一位咒术师，山下智久自然会陷入忙碌之中。 　　晚饭当然是中也与津美纪负责。 　　也因为有了津美纪的加入，晚饭就更加丰盛美味了。起码太宰治多吃了半碗饭。 　　如往常一样，青雀给几人布置了数学作业。太宰治也难逃幸免，被青雀拉到了桌子边上写卷子。 　　一群孩子当中，竟然是年龄最小的津美纪最懂事听话。 　　刚刚做完作业的太宰就嚷嚷着想要吃西瓜。正好今日早上水果店的老板送了半个西瓜过来，这个时代也没有冰箱，不方便保存。 　　既然孩子们想吃，青雀便干脆满足他们。 　　来到厨房，青雀就找出了那半个大西瓜。 　　中也也跟了上来。理由很简单，因为实在是担心青雀本身会不会用刀。 　　“中也，我只是不会做饭，不代表不会用刀。”青雀哭笑不得。 　　蔚蓝色眼眸的小少年闻言，并没有多么放心。在他看来，自己的老师在某一方面迟钝的可怕。对于用刀，中也更是担心自己的老师会不会像做菜忘记放油一样突然忘记怎么使用了。 　　尽管他知道这本身就是很没必要的担忧。 　　“老师，还是我来吧，你的力气还没我大。”中也说。 　　青雀无可奈何，只好将切西瓜的大权交到中也的手中。 　　小少年搬来小板凳，拿着刀，对准了西瓜。 　　“咔嚓！” 　　西瓜一分两半。红色的汁水流出，散发的清甜勾人心脾。 　　青雀站在一边，看着小少年认真切西瓜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 　　“不知不觉中，中也好像来到这里一年多了。再过不了几个月，中也就要来这里两年了。” 　　中也一愣，“是的，接受老师的教导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青雀还有些怀念。 　　当年，那个小男孩局促站在门口的画面她还记得。 　　“说起来，当年中也送给我的发夹我现在还留着呢。”青雀说。 　　突然提起，中也面色猛然蹿红。 　　之前因为经济局限，中也挑选了好久才选中。如今回忆起来，那个粉红色的发夹如果真的出现在了老师的乌黑的发丝上，才叫他感到羞耻。 　　倒不会因此迁怒那个廉价的发夹，只是想着，现在的他可以送给老师更好的，如果再叫那个发夹占据了老师发丝的一部分，就会觉得奇怪。 　　那种少年羞耻于口的怪异情绪，让他面对少女柔和的目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顶着一张被绯色沾染的脸，假装没有在意这件事。 　　“那个的话，老师喜欢就好了。”中也呐呐说。 　　青雀目光下移，看着小少年干净利落的动作。 　　“中也是感到失望了吗？因为我没有把发夹戴上什么的。”青雀调侃道。 　　“不，不是！”中也立刻否认，就连手中的刀都不顾了。 　　“我只是，想要给老师一个更好看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小少年急促地说着，“总觉得，那个发夹，太，太简单了一点，不怎么适合老师。” 　　他的一张脸还有这婴儿肥，瞧着无比可爱，像是一只急切地向主人证明自己可爱的猫咪。 　　尤其是那一双蓝色的眼眸，闪亮的光如同坠入了海里的星屑。 　　这是一个无比诚挚的孩子，将自己全心全意都交给了自己信赖的老师。 　　青雀不由得柔下了眉眼。 　　“我知道，这是中也的心意。同样的，也是我的心意。” 　　“老，老师？” 　　面颊被一双温热的手托住了，慢慢被抬起来。 　　少女的浅笑映入眼底。 　　“中也送给我的见面礼，是带着祝福的心意。从前，是中也对我的感激，也是对八田的诚挚。如今，那个发夹更是寄托了中也对八田的思念。” 　　“而我作为收下了礼物的人，本应该将这一份心意珍之重之。只有将这一份心意小心对待，才能证明我对中也同等的心意。” 　　少女黑色的眼眸中倒影了他的模样。 　　从她的眼眸之中，中也窥见了自己绯红的面颊，以及那慌张的神情。 　　中也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老师是一位特别的人。 　　正如她的文字一般，透露着与这个世界上格格不入的温柔。在这个依靠着苟延残喘才能麻木地活下去的世界里，她的文字就好像是温柔却不刺眼的微光，将那死灰一般的心脏重新续上温热的血液。 　　而她的眼眸，映射出的不是满目的疮痍。她总是宽容得，平等且尊重所有人，注视着所有人。 　　强烈的心悸感伴随着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是向往着光芒的飞蛾，不断地想要去接近那一抹微光。 　　这一刻的中也，终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老师，到底来自哪里。 　　为什么她如此的不同，如此得遥不可及。 　　“老师……” 　　“嗯？” 　　中也恍惚地感受着心脏带来的酸胀感，问出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所思所想。 　　“老师，你会去往哪里？” 　　少女似乎被这个奇怪的问题惊讶了。 　　他看见这位仿佛和所有事物都撕裂开来的少女，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中也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抓住这即将离去的温柔。 　　但是，下一秒，他被温暖包裹。 　　额头留下了柔软的触感，轻柔仿佛是一只在花朵上停歇的蝴蝶，不过片刻就煽动翅膀离去。 　　“我哪里也不会去，我会留在横滨，看着你长大。不用担心，中也。我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好孩子，我骄傲的学生离去。” 　　“这是我的承诺。”她说。 　　繁乱复杂的心绪终于宁静下来了。 　　而那一棵幼小的萌芽，也终于破土而出。 　　“嗯，老师。请你，一定要遵守承诺。”中也轻声说道。 第58章 　　夏日的温度总是节节高升, 哪怕是在夜晚，也会叫人燥热。 　　西瓜被分给了孩子们，也算是缓解了一丝的炎热。 　　少年人的心绪来得快, 去的快。在厨房内还差点哭出来的小少年, 离开厨房就恢复了沉稳可靠的样子。 　　待书店内终于回归平静，青雀才呼出一口气。 　　津美纪也困得不行, 在青雀的催促下进了卧室。倒是太宰治又跑到她的房间内，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青雀也随他在这里闹腾, 自己拿出稿子来完成的下半部分。 　　“阿雀, 那位GSS的干部大人应该是属于盘星教的人哦。”太宰治趴在青雀的被窝内，说。 　　“这个的话, 我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杰刚刚接手盘星教，即使杰的实力出众，但是盘星教内部不可能不出现反对的声音。这一次拜托山下前来送信，很有可能是杰在传递我什么信号。” 　　青雀看着手底下的文字，语调平缓。 　　太宰眨巴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 然后就这么滑到了青雀的腿边。 　　“阿雀认为，盘星教在咒术内部还有人, 会在这一次接机给那只眯眯眼狐狸的学弟们下绊子？” 　　脑袋被不轻不重打了一下。 　　太宰装作被打疼的样子捂住脑袋，“哎呀~好痛啊！” 　　青雀哭笑不得，又揉了揉小少年被打的地方, “不可以擅自给他人取外号哦。” 　　“哼哼~”太宰哼哼唧唧就把话题转移了。 　　“那群家伙想到的段数也就是这些。无非就是故意说出错误的情报，等造成伤害之后，就随便找个替罪羊推上去。” 　　青雀闻言, 放下了笔。 　　“阿治有什么想法吗？” 　　太宰伸手抓住了青雀放在他脑袋上的手, 然后将手放置于面庞上。 　　“那位干部大人绝对是盘星教的人, 并且是改革派。眯眯眼作为特级咒术师成为盘星教新任教祖，不可能没有人反对。咒术高层的老橘子祓除咒灵没什么实力，但是玩弄权术是绝对的。” 　　“盘星教从前的教义是崇拜天元，这么久以来，咒术高层不可能不知道。而这个此前由普通人组成的宗教，绝对是有着老橘子的庇护才能传承至今。” 　　小少年的脸上依旧挂着天真可爱的笑容，但是眼底的黑泥翻覆粘稠，如沼泽一般。 　　“权利更迭不可能没有血腥，而那两个眯眯眼的学弟，正是权利更迭必要的牺牲品。” 　　“那位干部大人之所以出言提醒阿雀，不过是因为勉强承认了阿雀罢了。现在的他是眯眯眼手下的人，帮助与眯眯眼站在一条线上的阿雀，是理所当然的。” 　　太宰说着，手掌不由自主收紧，将面颊边上的温热收拢。 　　“也就是说，让阿雀寻找卧底是假的，试探是真的，如果阿雀没有通过他的试探，他就会看着阿雀就这么被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收了性命。如果通过了，那才会提醒阿雀盘星教内部发生的事情，以及港口黑手党那边的信息。” 　　“阿治。”青雀出言打断了太宰的思绪。 　　太宰治猛然回神，仿佛从泥潭沼泽之中挣扎而出。 　　他抬眼，看见了青雀垂下的眼眸。 　　“阿治，已经够了。”她说。 　　“你已经很累了，所以需要好好休息。”青雀一下一下抚摸少年的面颊，“或许我的行为过于自以为是，但是，我希望阿治能够放下这些不属于自己的沉重，好好休息。” 　　“谢谢你，阿治。但是，同样的，也希望你好好休息。” 　　“只是我现在的愿望。” 　　太宰的面目突然陷入怔愣，鸢色的瞳孔涣散，好似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 　　“安眠曲。”太宰说，“我想听安眠曲。” 　　“好。” 　　太宰把寝具挪到了桌子边，然后钻进去。 　　缺乏安全感，纤细又敏感的孩子，在睡觉的时候总想抓着些什么东西。 　　小少年彻底入睡之后，手上也不愿意放松那一小块衣角。 　　青雀将小台灯的亮度调低，继续自己的写作。 　　脑海中，思绪不断。 　　盘星教内部反对夏油杰成为教祖的人，会趁着这一次两位学弟前来横滨做任务，发布错误的情报，好对夏油杰进行打击。而夏油杰这一次干脆将计就计，想要利用此次机会将盘星教内残存的高层势力连根拔起。 　　这么想着，青雀打开了夏油杰送来的信件。 　　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青雀轻笑出声。 　　虽然说着希望青雀好好照顾两位学弟，实际上不过是拜托青雀传递消息而已。 　　放下了信件，青雀收拾好东西，再次检查了少年有没有踢被子，关掉小台灯，就离开了卧室。 　　…… 　　书店内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来往的顾客们有的步伐匆忙，也有的神情悠闲。 　　今天有一件值的高兴的事情，那就是书店内终于有了座机电话。 　　想来真是可喜可贺，这个简陋的书店终于有了点现代化一点的东西，下次交流也不再需要用传真。 　　羊的孩子们自小就生活在贫民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便好奇地围着电话座机转悠。 　　听是一定听说过，但是用是绝对没有的。 　　柚杏蠢蠢欲动，很想伸手摸一摸电话座机，但是被白濑一个眼神制止了。 　　“万一又打碎了怎么办？”白濑神情严肃说。 　　津美纪还好，算是见过这种东西。听两位哥哥姐姐这样的神态，就有些好笑，给两人科普这个东西的具体用途，并告诉他们这个座机并没有陶瓷那般脆弱。 　　中也则是镇定许多，看多了两眼，就继续投入工作。太宰依旧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哇哦！这间书店好棒！”黑发妹妹头的少年赞叹道。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在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挤进去。 　　“哟西，我们进去吧！”灰原雄举起手中的小点心，拉着七海建人就进去了。 　　两位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年小心翼翼穿过人群，终于来到了书店的前台。 　　前台是两位少年。一位只有十一二岁，有着橙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眸。而另一位少年也才十六七，铁锈色的发丝与碧色的瞳孔。 　　“你们好！我们是受夏油学长的委托，前来拜访青小姐的！”灰原雄将手中的点心放在前台，大声说道。 　　妹妹头少年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 　　“原来是二位。”中也将手中的动作停下来，拿起了小点心，“你们跟我来吧。” 　　“织田，这里就拜托你了。” 　　织田点头。 　　中也带着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总算来到了楼梯旁。 　　“这里上去是一间小茶室，老师就在上面。”中也将手中的小点心重新塞回灰原雄手中。 　　“十分感谢你！”灰原雄并没有因为中也偏小的年纪对他产生任何轻视，依旧充满了感激。 　　“啊，不用。”中也说着，就离开了。 　　两人登上楼梯。 　　果不其然，小茶室的门敞开着。 　　“打扰了，我们是灰原雄与七海建人！” 　　青雀抬头，就看见小茶室门口的两位少年。 　　一位黑发黑眼，留着妹妹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元气无比，瞧着像是一只犬科生物。另一位有着被梳得一丝不苟金发的少年，脸上没有表情，隐约可以看出有外国的血统。 　　“你们好，我是青雀，请坐吧。” 　　“不知道杰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许久未见，不免有些担心。”青雀问。 　　她给两人倒上了茶水。 　　七海建人道了一声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夏油学长学长最近很忙，去当了一个宗教的教祖，超级厉害！”灰原雄说。 　　“不过，夏油学长好像不怎么注重自己的身体，我记得夏油学长上一次入眠是两天之前。”说着，灰原雄有些担忧。 　　“这样啊……” 　　“这也没办法啊。”青雀无奈笑道，“所以为了让杰好好休息，你们需要提供帮助哦。” 　　七海建人喝完茶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沉重呼出一口气。 　　果然啊，夏油杰让他们两人前来拜访青雀是别有目的的。 　　而心思单纯的灰原雄果不其然顺着青雀的话题继续下去了。 　　“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你们应该都有移动电话吧。”青雀说。 　　两人点头。 　　横滨不比东京。在横滨还在用座机电话的时候，东京已经在使用按键电话了。 　　“是的，青小姐。”七海建人拿出了自己的电话，放在青雀身前，“请告诉我们要怎么做吧。” 　　虽然七海建人并没有如他的同窗一样对两位人渣前辈多么尊敬，但是有些时候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青雀为茶杯续上了茶水。 　　雾气蒸腾，将三人的面颊都铺上了白雾。 　　青雀将盘星教内部与夏油杰的计划对两人简略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山下先生会与我们一起前去任务地点，为我们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夏油学长的救援。此后，就可以趁机将盘星教内部高层残存党派连根拔起。” 　　“而盘星教也可以借着此次事件，在横滨的镭钵街初步站稳脚跟。” 　　七海建人大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再次感慨咒术师都是狗屎。 　　“我明白了。”他说着，眉间是止不住的疲惫。 　　灰原雄也难得塌下来眉眼。 　　“这样的话，夏油学长会很疲惫吧。” 　　“嗯。所以，我们需要让杰好好休息一会。”青雀狡黠看着面前的两位少年，“这里的话，就拜托两位好好保密了。” 第59章 　　【“沙都摩！沙都摩！” 　　“今天的天气真是糟糕, 你还要去吗？” 　　沙都摩点头，“是的，我要去。” 　　“好吧, 你还真是个虔诚的信徒，无怪乎神明那么喜欢你, 自你生下来就把你定成了信徒。” 　　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沙都摩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沙都摩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来到神像之下, 看着高大巍峨的神明。 　　教堂之外的雷雨声震耳欲聋, 倾泻而下的雨水冲刷着两边的玻璃。雨水形成的雨幕遮挡住了教堂之外的行人，模糊了他们的面目。 　　沙都摩无心再去理会这些东西。当她的双脚踏入教堂，内心的雀跃与期待就迸发而出。 　　她无法克制这心脏跳动带来的情绪。她迫不及待来到神像之下, 渴望着向神明吟唱她的祝词。 　　虔诚，真挚，忠贞。 　　沙都摩将这些神明赞颂的美德融入她的歌声之中。 　　当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沙都摩感觉到周围都安静了。 　　唱出来，唱出来，将这灵魂都为之颤动的歌谣唱出来。 　　“撕拉——” 　　纸张撕裂的声响, 突兀地响起来了。 　　“可恶！可恶！算不出来，算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烦死了烦死了！” 　　“小数点为什么向后移了一位啊！” 　　“再算一遍，我要再算一遍！”】 　　…… 　　“喂！宫本！” 　　男人停下了步伐，挑眉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 　　“宫本, 你上次明明可以杀了那个书店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你没有杀死！难不成你真的怕了港口黑手党嘛！” 　　宫本龙野似笑非笑盯着面前的人, “唔, 那倒不至于。” 　　“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 就可以挫伤港口黑手党！” 　　宫本龙野拿出了打火机, 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 抽出一根。 　　“一个书店的小店长让港口黑手党受到的影响不过是名誉受了点损伤罢了。现在这个情况，港口黑手党还怕这点东西吗？” 　　他这话成功说服了男人。 　　他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宫本龙野，才愤然离去。 　　宫本龙野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 　　“真是愚蠢啊……”他貌似很无奈地感慨说。 　　宫本龙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他没有兴趣去管太多这些没必要的事情。曾经的教祖如何，现在的教祖又如何，对宫本龙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带给他的利益是一样的，那么他都无所谓。 　　至于GSS内部的其他事情，宫本龙野自然也不会分散出自己的注意力。 　　一群蝼蚁，没有必要。 　　镭钵街内。 　　灰原雄与七海建人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身形消瘦，站在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寡淡的五官更是因为他灰白的面色显得更加平庸。这一张脸，就算是把他的照片放在床前每天起来看一遍，过去一年的时间也记不住。 　　“前面就是任务地点，已经有专门的人员在那里等候了。”辅助监督说。 　　灰原雄眨眨眼睛，盯着辅助监督，没有说话。 　　“辛苦了。请问还有什么无关人员在这里吗？”七海建人说。 　　“并没有，周围的无关人员已经全部撤离。” 　　“好，那就可以把帐放下来了。” 　　待两人远离了辅助监督，灰原雄才蔫吧下了表情。 　　“这位监督看起来好辛苦哦。”他说。 　　七海建人眉毛微微皱起，“无所谓。” 　　“只希望夏油学长能够成功。”灰原雄立刻给自己打气勇气。 　　两人进入范围，设下了帐之后，果不其然看见了等候多时的山下智久。 　　“情报称这一次的咒灵是二级咒灵，那么不出预料的话，这一次就是一级咒灵。”七海建人朝山下智久点头，“接下来，请前辈多多照顾。” 　　山下智久闻言，颔首，说：“我的术式是迟缓咒灵的时间十到二十秒，这一段时间内请尽量坚持。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会立刻联系青小姐。” 　　灰原雄与七海建人对视一眼。 　　七海建人看着自己的同窗瞬间瞪大了的狗狗眼，满脸的期待，“青小姐真的超级厉害，好期待！”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七海建人告诉自己。 　　那一日的谈话历历在目，七海建人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位青小姐的面容。 　　没办法，那位小姐特殊的容貌只需要见一眼就不会再忘记了。 　　根据情报，该咒灵诞生于人们对于无家可归的恐惧。这种咒灵诞生在镭钵街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就连吃饱穿暖都是一种奢侈。 　　当七海建人踏入这里，看见这里被破烂的木板堆起来的庇护所，就知道，以后这里的咒灵绝对不会少。 　　而青小姐与夏油学长的意思，那就是希望他们两人在未来可以成为横滨的常驻咒术师。 　　那样也太忙了吧。果然，咒术师都是狗屎。 　　横滨的镭钵街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随处可见的只有垃圾和残缺的废物。 　　因此，一只身形庞大的咒灵根本无处可藏。除了被他咀嚼剩下的尸体以外，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属于人类的气息了。 　　因为此前早有准备，且山下久智经验丰富，所以三人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 　　见时机差不对了，山下久智立刻拨通了晚香堂的电话。 　　还算幸运的是，帐内的信号并没有被屏蔽多少。 　　接下来的时间，就只需要等待青雀的到来即可。 　　“嘭！” 　　七海建人闪躲过咒灵的攻击。 　　三位二级咒术师，与一只一级咒灵，竟然还算勉强对抗。 　　与此同时，接到了山下久智发来的信息，青雀立刻与织田赶往镭钵街。 　　青雀是看不见咒灵的，且本身没什么战斗力。帐外一定有着辅助监督的人在守着，如果普通人进去绝对会被阻拦。 　　那么，带上织田就十分必要了。 　　织田，超好用！ 　　为了赶时间，两人甚至借了一辆车，由织田贡献车技，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来到了镭钵街。 　　下了车之后，织田就戴上了咒具。 　　一副可以让普通人也能看见咒灵的眼镜。 　　于是，当七海建人与灰原雄狼狈躲避咒灵攻击的那一刻，帐消失了。 　　山下久智微微诧异，面上不动声色。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刀斩断了咒灵的触手。 　　“帐消失了！所以青小姐到了吗？”灰原雄说道。 　　青雀本身无法看见咒灵，因为体质的特殊性，甚至连咒具也不能触碰。 　　也还在有织田看着，才能知道发生战斗的方向。 　　“灰原！七海！” 　　灰原雄只看见那位少女神情急迫向他们跑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咒灵突然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数不清的眼球紧紧盯着青雀，散发了恶臭的唇齿也在不断颤抖。 　　它不断地把身子往后挪，就连一旁的两个鲜活的食物也顾不得管。 　　七海只觉得荒谬。 　　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的咒灵，竟然也会感到恐惧吗？ 　　所以，这就是青小姐的能力？ 　　当然，让一只一级咒灵逃离是肯定不可能的。这一次让它逃走了，下一次绝对会继续伤害人类。 　　“不不不，左边一点，左边一点！” 　　“跳起来了！” 　　“青小姐，它在你的身后！” 　　“不要让它跑了！” 　　本来还是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斗场面，如今却和躲猫猫一样。 　　青雀就好像是被蒙上了眼睛的玩家，咒灵就是一只可怜的长腿西瓜，四处逃窜。 　　到最后，这只咒灵终于被青雀消散了。 　　然而整个事件下来青雀连咒灵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只能根据四人的口头描述去猜测咒灵逃窜的方向。 　　“真的是，完全消散了！一点咒力都没有留下，就和凭空消失了一模一样诶！”灰原雄对青雀的崇拜几乎达到具现化的程度。 　　“就是那种，哗啦，额，嘭，总之就是超级厉害！就和动画片里的超人一样，一拳下去怪物就没有了！” 　　青雀刚刚结束运动，还在喘气。 　　今天的运动量对于她这个喜好宅在书店内的人来说实在是超标，如果不是织田在一边搀扶，青雀早就瘫倒在地了。 　　她听见灰原雄的称赞，大大方方收下了。 　　“谢谢你的称赞。”她说。 　　“不过，还真的有些可惜。” 　　“可惜？”灰原雄疑惑。 　　“因为体质的关系，我完全没办法看见咒力长什么模样。虽然听悟的描述十分恐怖猎奇，但果然，没有亲眼看见，还是有些失望的。”青雀说道。 　　“关于这点，青小姐还是不要看的好。”七海建人说。 　　“太丑陋的东西，看见了会影响进食。”他无比诚恳建议青雀。 　　青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 　　外面，辅助监督正不省人事躺在地上。 　　当然，这是织田干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担心，我们会好好处理的。不过，两位还要和我们去一个地方哦。”青雀笑道。 　　七海建人叹气，“我知道了。” 　　而山下智久的任务完成，则是拿出了手机联系异能特务科。 　　盘星教与异能特务科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山下智久自然而然担当起了其中的联系人。 　　这一次盘星教内部权利彻底更迭，特务科的人提供帮助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山下先生，回去之后请一定要注意身体。”道别前，青雀对山下智久说。 　　山下智久微愣，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无措。 　　“啊，谢谢你的关心，青小姐。” 　　四人重新坐回了车子。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吗？”灰原雄问。 　　“武装侦探社。”青雀回答，“而且你们身上的伤口也要好好处理哦。” 　　说到这里，青雀掩饰了自己的坏笑。 　　晶子的异能力好用是好用，就是不知道两位少年是否愿意了~ 第60章 　　武装侦探社内。 　　坂口安吾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青雀领着几人进门, 就被乱步扑了个满怀。 　　“乱步大人等了好久，小雀终于来啦！”乱步在青雀怀里哼哼唧唧。 　　几人进了屋。 　　“雀小姐！”晶子双眼发亮来到青雀身前，“许久未见, 不知道雀小姐的身体如何了。” 　　“身体很好哦，今天还做了运动。”青雀笑道。 　　“太好了！如果雀小姐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请一定要及时转告我！”晶子严肃说道。 　　“嗯, 到时候就麻烦晶子了。”青雀说着, 指了指身后的灰原雄与七海建人，“这两位孩子现在受了点伤。” 　　晶子一愣，瞧见了灰原雄与七海建人。 　　两人身上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衣服也被撕裂了好几个口子，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这位是与谢野晶子，异能力是可以恢复濒死之人的生命。”青雀为两位少年介绍晶子。当然，她坏心眼地掩藏了一些信息。 　　“好，好厉害！那不就是家入学姐嘛！”灰原雄立刻展露出自己的崇拜。 　　晶子立刻明白了，当即展开天使一样的笑容, “嗯！两位受伤了，是否需要我的治疗呢？只要是濒死，我都可以哦~” 　　单纯的灰原雄哪里想到这句话更深层的含义，“如果可以，那就麻烦与谢野小姐了！” 　　只有七海建人感觉到一股寒颤从脊椎向上爬至后脑勺,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应该，没问题的吧？ 　　最后,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还是被请入了医疗室。 　　青雀和乱步手牵手, 笑眯眯看着紧闭的医疗室的门。 　　“小雀学坏了。”乱步说道。 　　乱步当然能感觉到, 青雀自从那一个孩子的事情之后, 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 青雀依旧是那个青雀，那种温柔是不会变的。 　　何况，青雀也告诉这两个家伙晶子治疗的条件了，是那两个笨蛋没有反应过来。 　　“青小姐，辛苦你了。”坂口安吾说。 　　青雀摇头，“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交给异能特务科与武装侦探社了，青雀并不打算再参与。 　　而乱步当然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仗着自己很久没有和青雀相处，于是拉着她就往外面跑。 　　“小雀，乱步想吃可丽饼。” 　　“小雀，乱步大人看到了新的火漆蜡粒。” 　　“小雀，乱步想要牵手！” 　　大概是许久没有好好相处的时间，乱步整个人都黏黏糊糊的，扯着青雀撒娇好不快乐。 　　而织田，则是乖巧跟在两人身边，充当拎包的。 　　“乱步总是很有活力啊。”青雀感慨。 　　乱步一只手牵着青雀，另一只手还拿着可丽饼。 　　他咬了一口，看着上面的草莓，想了想，就把可丽饼挪到了青雀嘴巴前，“草莓有两个，乱步分给小雀一个。” 　　青雀哭笑不得，一口就把草莓咬掉了，“很甜哦。” 　　乱步得意洋洋。 　　身穿侦探服的猫咪心满意足继续吃自己的可丽饼了，牵着青雀的那一只爪子紧紧抓着，就是不愿意松手。 　　正好到了中午，三人干脆找了一间餐厅。 　　“都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啊。”青雀在座位上清点今天购买的物品。乱步的零食还有点心，青雀需要用到的文具，织田想要的咖喱香料。 　　“上次侦探社有一个委托人过来，家中从事火漆蜡粒的制作，乱步可是想了好久才设计出好看的火漆蜡粒呢！”乱步给自己塞了一口蛋糕，向一边的青雀邀功。 　　青雀哪里不明白小侦探想的是什么。 　　她揉了一把侦探的脑袋，“好的，我明白了。山鸟老师会很喜欢这个火漆蜡粒，并且会用在名侦探的专属回信上的！” 　　织田闻言，眼里也不免泛起了期待。 　　“专属火漆蜡粒……”织田盯着青雀。 　　青雀笑了笑，“当然，小织也有。比如说一个咖喱饭的印章如何？” 　　织田的双眼立刻发亮，“真是叫人期待啊。” 　　不过既然有了两人的，青雀当然也不能忽略掉别的孩子。 　　于是拿出了纸张，还有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乱步的是私人订制的火漆蜡粒，小织是咖喱饭的印章，谕吉师兄的话，就是猫咪印章吧。还有晶子，不如定制一些印有烟花图案的信封如何？中也喜爱酒，那就给他小酒瓶的印章。阿治的话，那就是小螃蟹吧。” 　　“不过，阿治可能不需要就是了。”提及太宰治，青雀颇感无奈。 　　“那个黑泥精怎么样都好，小雀无论送给他什么，他都会收下的。”乱步说道。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哼哼，我就说了，那个黑泥精会和乱步抢走小雀的！小雀完全被对方的表现骗了！” 　　青雀不明所以，“是这样的吗？” 　　瞧青雀难得迟钝的模样，乱步不由得鼓起面颊，“小雀就是太心软啦，这个黑泥精早就看透小雀的本质，把自己伪装成湿漉漉的样子，这样小雀就不会把他丢掉了！” 　　话音刚落，乱步就感觉到自己的面颊被一只手轻轻掐住了。 　　“唔！” 　　青雀松开了侦探的面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无法安心啊。” 　　“正如乱步说的，因为湿漉漉的样子让我无法丢弃他。可是这根本是不需要的。无论阿治是怎么样的孩子，我都不会放弃他。就好像乱步一样。” 　　“无论乱步聪明与否，来自怎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性格，只要是乱步，只要乱步与我是最好的朋友，那么我就永远不会放弃乱步。” 　　“所以，这才叫我无法安心啊。” 　　少年睁着碧绿的眼眸，呆愣愣看着青雀。 　　不过须臾，立刻红了面颊。 　　“乱，乱步大人当然知道啊！乱步大人可是小雀最好的朋友，小雀当然不可能放弃我啊！” 　　他抓着青雀的手摁在自己的脑袋上，“再说这种不可能的话，乱步大人就要生气了！”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下次我绝对不会说了。”青雀笑道。 　　一顿午餐也算是解决了。 　　结账的时候，青雀看着织田，突发奇想，说：“小织，最近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有什么新的灵感吗？” 　　织·猝不及防被催更·田·完全没有动笔·作之助：…… 　　“这个的话，应该快了。”织田说。 　　尽管他面无表情，但是青雀和乱步都能从他逃避的眼眸看出这个家伙完全是一笔都没有动。 　　“小织最近也很忙碌呢。”青雀笑着说。 　　织田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企图利用沉默来回避该问题。 　　“哈哈哈哈，小织看起来太紧张啦。我只是代替藤田问一问而已，小织不用担心的。也不要勉强自己，毕竟强硬挤出来的东西无论再如何修改，也总是会少了一些韵味。” 　　织田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代替藤田传话啊，那就没事了。 　　三人买好了东西，终于打算回去武装侦探社了。 　　而刚进门，就正好看见了身穿袈裟的夏油杰。 　　看着这样的夏油杰，青雀不合时宜想到了那一日五条悟说的话。 　　确实，夏油杰越来越像和尚了呢。 　　夏油杰见了青雀，下意识扬起了如往常的微笑，“雀，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灰原和七海现在应该在里面，他们很安全哦。” 　　夏油杰闻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无奈，“雀，本来说好的。”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比起让杰去处理这些，我更想要杰好好休息。” 　　几人进入武装侦探社。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已经容光焕发坐在沙发上了。 　　而以他们容光焕发的肤色形成对比的，是他们仿佛就要进入棺材一样死灰的面色。 　　“夏油学长！” 　　仿佛灵魂出窍的灰原雄捕捉到了夏油杰的身影，终于恢复了元气。 　　“灰原，有哪里受伤吗？” 　　“一切都托青小姐和与谢野小姐的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两位学弟没有问题，夏油杰总算是放心了。 　　他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所以，你们和雀，还有悟那个笨蛋串通好的，是吗？” 　　夏油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昨天晚上五条悟突然翻进了盘星教，拽着他东拉西扯。一个不小心，他就被灌进了酒。今早也是模模糊糊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等他醒来之后，早就已经过去了时间。 　　后来还是接到了山下智久的信息，才知道那只一级咒灵已经被青雀消散，而那些盘星教的残存党派人员也被异能特务科以及宫本龙野的人解决了。 　　怎么说，有些气恼的同时，竟然还有些好笑。 　　“不过，夏油学长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昨晚一定休息的不错！”灰原雄说。 　　青雀站在他的身边，“是啊，杰总算好好休息了一会。” 　　“无论如何，杰也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实现自己的理想固然是好事，但不可以本末倒置。如果不适当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可是很容易迷失自我的。”青雀对着夏油杰笑道。 　　夏油杰怔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青雀，手不自觉地想要去像五条悟一样触碰她的脑袋，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不允许的。 　　如果他不想要辛苦收复的咒灵归零的话。 　　“噗！好吧，我知道了，雀老师。”夏油杰笑道。 　　“哎呀，看样子我又多了一位学生。”青雀调侃道。 　　“哼，小雀的学生还少吗？”乱步在一边说道。 第61章 　　【“真稀奇, 你明明穿着画家的衣服，却在这里做数学题。” 　　“别这么讲，我的妈妈是一位厨师, 但是不影响她在院子里种小番茄。” 　　“可是，这，这简直是太稀奇了。你, 你明明就是画家, 我甚至看过你的画。你的画如此得美丽, 几何与色彩的结合，简直叫人为之惊叹。” 　　“你是一位信徒，但是你唱歌也很好听, 不是吗？这两者不冲突。” 　　“不, 我还是觉得太稀奇了。” 　　“别那么想，沙都摩。我喜欢做数学题和我是画家并不冲突。实际上如果不是我喜欢数学，我画不出那样的画。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次画画的时候, 我的脑海里塞满的都是数学课本上的辅助线。” 　　少女说着, 面上的表情充满了无趣。 　　她的名字叫做雨宫, 是一位画家。 　　沙都摩结束了自己的吟唱之后, 便发现这一位画家竟然在教堂内做数学题。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 沙都摩比谁都知道，一个人的命运生来就定下了。雨宫是神明认为的画家, 那么她就是画家，绝无可能是数学家。如果再仔细一些, 她甚至可能完全不会做数学题！ 　　但是, 这位画家刚刚说了什么？她说, 如果不是数学，她根本无法完成那些惊人的画作！ 　　简直不可思议！这是沙都摩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位叫做雨宫的画家见沙都摩这一副稀奇的模样，便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你也没必要这样感到稀奇，毕竟你和我是一样的情况。” 　　沙都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立刻反驳说：“不，我可没有！我对待神明，就如我的身份一样，我是最虔诚的信徒。” 　　“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沙都摩，最虔诚的信徒，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前来教堂祷告，没有任何人能够唱出比你还要虔诚的赞歌。实际上，每当你在这里吟唱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做题。” 　　“你比任何人都喜欢吟唱，没有人能够打扰你吟唱时候的心绪。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来这里的。”雨宫说道。 　　“沙都摩，你喜欢唱歌，无比喜欢。而这一点，和你虔诚信徒的身份完全不冲突。”】 　　…… 　　“所以，中也现在是羊的首领吗？”青雀说。 　　中也还有些别扭，“不，不算是首领。我只是拥有一份优势而已，并不是什么首领。” 　　杏柚和白濑可不认。 　　“中也不用害羞的，你保护了大家，如果不是中也，羊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所以，首领的位置，理所当然要交给中也！”杏柚说。 　　中也闹了个大脸红。 　　“哎呀，真是叫人欣慰。”青雀感慨，“中也真是我最骄傲的学生呢。” 　　“老，老师！” 　　“好啦好啦，不调侃中也了。”青雀笑道。 　　如今正是晚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夏季的尾巴还没有结束前的一个月，中也被羊内的小伙伴们簇拥为首领。 　　也正是如此，镭钵街内对中也的称呼由“那个可以控制重力的羊的孩子”变成了“羊之王”。 　　起初听见这个外号，青雀还有些好笑，种花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烤羊腿烤全羊之类的，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指的是羊的首领。 　　当然，容易害羞的小少年并不是很想认下这个称呼。 　　“我真的有能力承担起首领的责任吗？我拥有的不过是一份优势，尽自己所能保护大家而已。我甚至，连首领代表着什么，我都不清楚……” 　　感到迷茫的少年下意识求助自己的老师。然而，老师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 　　“既然大家都推荐了中也成为首领，那么中也一定有什么除了异能力之外让大家信服的地方。而首领本身所代表的，则会因为中也的心境不同，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所以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告诉中也答案。直接了当地告知中也首领的定义，中也能够知道的也只是其书面上的表层解释。” 　　“所以，我希望中也能够尽职尽责做点什么，有所感悟之后，再来询问我。” 　　少年似懂非懂，但还是按照老师所言的，尽自己所能，尽职尽责做到最好。 　　而山鸟老师的新作，随着剧情的推进，读者们也终于看懂了老师的标题。 　　《我之理想》，正是沙都摩与雨宫的理想。 　　沙都摩是信徒，却热爱着歌唱，于是比任何人都期待着祷告时的吟唱，比任何人都要全身心投入，因此，没有能够唱出比她还要虔诚的歌谣。 　　雨宫是画师，却热爱着数学，于是将数学的热爱表达于画作之中，隐晦地告诉世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此，她的画作能够震惊世人。 　　她们想要做自己真正喜爱的事情，这是她们的理想。 　　“老师的文字，一如既往向往着光芒啊。”岛村感慨。 　　然而，高木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怎么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很不对劲呢？” 　　中村一脸狐疑，“你有什么想法？” 　　“你们想想，老师的第一本，老婆婆怎么样了！”高木说道。 　　不提还好，一提中村就想起来了，“老婆婆，死了。” 　　“第二本的百绘里和一淳呢？” 　　“嗯，他们分开了。” 　　高木一把合上报纸，抓着中村的手臂，“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嘛！老师啊，可是会用温柔的笔触把刀子塞进我们嘴里的人啊！” 　　岛村也猛然醒悟过来一样，“可，可恶，你说的好有道理！” 　　“所以，沙都摩和雨宫会死吗？”中村恍惚说道。 　　“……啊，应该，不会吧。雨宫和沙都摩可是主角。”岛村略带迟疑说。 　　“……谁知道啊，山鸟老师可是连温柔的老婆婆都下得去手的人。”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几人眼中惶恐的自己。 　　“山鸟老师，手下留情啊啊啊！” 　　他们的呐喊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横滨众多读者的心声。 　　哪怕山鸟老师的文字再温柔，也不能掩盖山鸟老师是一个喜欢发刀子的人。更何况，《我之理想》的前篇，老师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各种细节上铺垫了该作品的背景。 　　两位少女因为彼此向往理想的热爱而深深吸引，在感慨其美好真挚友情的同时，却叫人总是感到山雨欲来的毛骨悚然。 　　而众读者疯狂祈求的对象山鸟老师青雀，则是被某白毛少年缠上了。 　　“悟，衣服湿了，如果不及时换下来，会感冒的。”青雀说。 　　高大的少年身形修长，宛如一只大猫猫。而现在这一只大猫猫，正企图把自己壮硕的身体塞进青雀的怀里，恨不得整个人蜷缩起来。 　　一双手也紧紧抱着青雀的腰，衣服上的雨水甚至把青雀的衣服，卧室的榻榻米全都染上了深色的水渍。 　　五条悟沉默着，一张脸埋在她的怀里，看不清表情。 　　青雀见他不说话，叹了一口气。 　　揉了揉他的白毛。 　　“想要吃小饼干吗？吃一些小饼干，心情可能会好一些。”她说。 　　五条悟静默了许久，最后，终于从她的怀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杀人了。” 　　青雀略微诧异，随后问：“所以，悟并没有真的杀人，不是吗？既然没有做出不可原谅的错误，那么悟依旧是个好孩子哦。” 　　“……雀就不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可是，悟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不是吗？我只要知道，悟没有做无可挽回的事情，那就足够了。悟依旧是那个悟，依旧是好孩子，这一点，并不会发生改变。”青雀笑道。 　　五条悟抬头。 　　因为与她触碰，六眼和无下限通通失效，体内循环的咒力也不见踪影。在她的触碰之下，五条悟就好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不再是那个被五条家供奉起来的神子。 　　“有两个女孩。一个叫做菜菜子，一个叫做美美子。”五条悟说。 　　他将此次任务中遇到的事情详细说给了青雀。 　　期间，青雀一言不发，只是笑容温和地看着少年，时不时揉一揉他的脑袋。 　　“所以，只差一点，我就对着他们使用了术式。” 　　当时，手中的茈已经完成，只需要他轻轻将手一抬，这些有着丑恶嘴脸的人就可以灰飞烟灭。 　　但是，最后他还是停下了。 　　他想起来，黑发少女的言语。 　　他们都是普通人。身为普通人的他，只不过是有着一项其他普通人没有的特长，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而身为普通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就一定会有被伤害的时候。 　　咒灵来自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因此不需要去揣测他们的思想。而人类不一样，人类有着自己的情绪，会因自身的七情六欲而做出不一样的行动。 　　因此，这一刻，五条悟终于明白了少女那一日的言语究竟代表着什么。 　　五条悟是人，不是神。五条悟会被伤害，因为五条悟是普通人。任何人都会被伤害，与这个人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神明，才不会被人类影响。 　　五条悟最后带着两位小女孩前往了高专。 　　安置好两个小女孩之后，五条悟来到了横滨，找到了青雀。 　　从前被供奉的神子终于走下了神坛，只是这个代价叫他疼痛。 　　“悟，辛苦你了。” 　　他听见少女这么说。 　　良久，五条悟从青雀的怀里退出，一张猫猫脸上写满了希冀，“雀，和我回高专吧！” 　　“不可以哦，我只会待在横滨。” 　　“来嘛来嘛~雀还没有见过硝子，肯定会很喜欢硝子的~” 　　“这个，有机会的话。” 第62章 　　大概是前段时间过分忙碌的原因, 又因为不舍昼夜地赶稿子，不负众望的，青雀生病了。 　　对青雀来说, 生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穿越前，她的身体不算多么强壮，只能说勉强达到标准。穿越之后，大概是早年在福利院经常劳作的原因，身体强壮了一些。 　　但是十二岁时颠沛流离，又让青雀的身体素质下降了一些。而后的青雀几乎每天都待在书店内，身体素质当然一降再降。 　　于是，青雀生病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不会生病。 　　嗯，纸片人除外。他们除了必要的剧情外, 几乎都是生龙活虎, 入水了五分钟烘干, 受了轻伤第二天满血复活，就算是倒立，他们的披风也能够很好的贴在肩膀上动也不动。 　　“这是不是叫做秋老虎？”晶子看着满脸通红的青雀，说。 　　发着高烧的青雀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 “嗯，这老虎真是凶猛呢。” 　　横滨刚刚入秋, 结束了夏季的最后一场雨, 青雀便病倒了。 　　收到了消息的晶子当然提着医药箱跑到了晚香堂, 一会儿是检查身体，一会儿是嘘寒问暖。 　　中也端着做好的粥进入卧室, 看着青雀那还企图伸向纸和笔的手, 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老师, 生病了就需要好好养病。” 　　织田深以为然，然后把青雀的纸和笔收拾好放在了书柜上。 　　“可，可是第一部 分就快要写完了。”青雀挣扎道。 　　太宰闻言，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青雀所指的第一部 分，正是《晨间，正午，夜幕》的晨间部分。 　　只想要写书的青雀自然而然被狠狠镇压住了。为了防止她半夜悄咪咪爬起来写，太宰治十分理所当然收走了青雀卧室内所有的文具，就连火漆蜡粒都没有留下。 　　青雀无法，只能乖乖养病了。 　　也不知道太宰是怎么了，每天晚上准时准点进入青雀的卧室，拿着一本童话书就给青雀念着听。 　　用他的话来讲，那就是睡前故事。 　　青雀能怎么办，当然是笑着答应了。 　　而小少年抑扬顿挫读着故事内容，尽力模仿书中人物的语气时的表情也过于可爱，青雀往往会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整日待在病床上是很无聊的。 　　正巧藤田将读者们送过来的信带来了，闲来无事的时候，青雀也会翻阅一下。 　　乱步和福泽谕吉也会抽出空闲的时间来到书店内，监督青雀不要过分劳累。 　　寄来的信件，便也被福泽谕吉领过去了。 　　“山鸟老师，我十分喜爱您的作品，对于沙都摩，请允许我擅自揣测，并且说出自己的感想……” 　　“敬山鸟，我是您忠实的读者。了您的文字，我总是会在思考，我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山鸟老师，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问山鸟老师什么时候愿意前往高专。” 　　读到这一封信，福泽谕吉干脆不读，直接把它放在一边。 　　青雀哭笑不得。前面隐藏的还好，怎的到后面就原形毕露了呢？悟这个家伙还真是执着啊。 　　乱步就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拿着笔帮青雀写回信。 　　“乱步，不可以偷偷摸摸把自己的话写进去哦。”青雀出言制止了乱步的小动作。 　　乱步撇嘴，“就要让那个白毛混蛋知道，小雀才不会去高专呢。早点死了这一条心吧。” 　　“青雀小姐自有定夺，乱步，还是不要随意好。”福泽谕吉说。 　　乱步只得乖乖把那一行话擦掉，“乱步知道啦！” 　　福泽谕吉与青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无奈的情绪。 　　乱步啊，还真是孩子一样的心性。 　　福泽谕吉再次拿起一封信件，拆开。 　　“敬山鸟老师，我是您的忠实读者。每当我看见您的文字，都会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战栗。请允许我向您倾诉这……”福泽谕吉的眉毛猛然蹙起，凶恶地瞪着这一封信件。 　　青雀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谕吉师兄，怎么了？” 　　福泽谕吉深吸一口气，将这一封信件交给青雀。 　　青雀接过信件，起来。 　　【请允许我向您倾诉这满腔爱意。我无比诚挚热爱着您的一切，只要看见您的身影，我就仿佛置身天堂。您那黑色的长发，如绸缎一般。您那澄澈的眼眸更是如宁静的湖泊。 　　我无时无刻不注视着您，看着您的指尖，我都感到那顶端的愉悦。这种愉悦让我浑身颤抖……】 　　越是往下看，青雀面上的表情越是冷凝。 　　“看来是不得了的变态。”青雀评价道。 　　这一封信前面看还只像是狂热的粉丝，但是到了后面，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变态跟踪狂的内心剖白。哪怕辞藻华丽，也不能掩饰他背后叫人恶心的行为。 　　“青雀小姐，请放心吧，我们会解决的。”福泽谕吉说。 　　“小雀放心，乱步大人会替小雀把这个变态捉出来，好好送进大牢里的！”乱步整理好自己的侦探帽子，对青雀说。 　　青雀放下信件，闻言，“好，那就拜托乱步和谕吉师兄了。” 　　要说害怕？当然不。穿越前，青雀面对堵上门的狂热粉丝都没有害怕过，一个只敢借着信件吐露言语，以为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垃圾，青雀并不感到担心。 　　何况，她的卧室内还有一把枪。书店内还有织田与中也。 　　这个变态但凡聪明点，就知道他的做法完全是自投罗网。 　　乱步与福泽谕吉叮嘱青雀好好休息之后，就拿着那一封信件离开了。 　　卧室内突然空了下来，青雀干脆拿起了别的信封起来。现在她是病人，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师兄吧。 　　再说乱步和福泽谕吉，下到一楼之后，就开始分析这个信封后面的变态到底是什么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没有声张这件事。 　　只是依旧有聪明的孩子能够一眼看出不对劲来。 　　太宰晃悠悠来到两人身边，一眼就瞄中了乱步手中的信件，当即露出了看垃圾的表情。 　　“果然，只要是人，就会存在恶心的一面。”太宰说。 　　“乱步大人现在要帮助青雀把这个家伙捉出来，你要不要一起过来。”乱步说。 　　太宰略感诧异。 　　要知道这个侦探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喜爱他。一方面是他信息捕捉的天赋让他发现了太宰的本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猫咪对于领地被侵占的忌惮。 　　乱步突然因为青雀的事情朝他伸手，那正是说明乱步愿意接纳他。 　　“好的哦，乱步侦探~” 　　无论怎么样，青雀是两人之间必不可少的枢纽。 　　想要找出那个变态并不是难事。只需要分析这个躲在背后的家伙为什么能够知道山鸟的真实身份便好了。 　　山鸟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也就只有青雀的朋友们，以及出版社，还有身后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首先排除亲朋好友。其次排除港口黑手党老首领。最后就是来自于出版社。 　　想要在出版社内找出一个隐藏的变态，对两位少年来说同样不费吹灰之力。 　　“可以肯定是和藤田交好的人。毕竟信件都是通过藤田筛选之后才送到阿雀的手中。假若交好，藤田没有什么戒备心，当然就让这封信送过来了。”太宰治说。 　　“那就带着这一封信去出版社吧。”乱步说。 　　“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这可是小雀说的。” 　　说去就去。 　　三人来到出版社。 　　因为此前在书店内见过面，因此藤田对三人还算熟悉。得知山鸟卧病在床后，藤田的面上立刻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担忧。 　　“山鸟老师真是太辛苦了，就算是卧病在床，也不忘横滨。呜呜呜，山鸟老师的光辉简直照亮了我整个心房！”藤田哭唧唧说道。 　　他滔滔不绝说了很久，无一例外都是对山鸟的赞美之词。 　　而三人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反而深以为然，时不时附和两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进入正题。 　　“你最近的好友是否拜托你送了一封信给山鸟。”太宰拿出信封，说。 　　藤田有些迷惑，接过了信封，打开了一番，面色瞬间煞白！ 　　“这是上山的字迹！” 　　他慌忙将信封合起来，面露愧色，“简直不可原谅，为什么他会送给山鸟老师这样的信。昨天我看他的样子，明明只是一个正常读者的表情。” 　　“请问山鸟老师是否受到了惊吓？” 　　“这个的话，当然没有哦~小雀可不会被小小的一封信惊吓。”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无非就是报警，等待，指证，捉人。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顺利的过于奇怪了。 　　当警方将上山带走的时候，上山甚至处于迷茫之中，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我，我竟然给山鸟老师写了这种信吗？不，怎么可能啊！我对山鸟老师的感情完全是出于读者对作者的喜爱啊！” 　　当然，无论他如何解释自己的清白，在这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听他的解释。 　　“乱步先生，你发现了对吧？”太宰治面无表情。 　　乱步此时戴着眼镜框，看着上山被压进警车。 　　“上山被控制了。他确实是山鸟的读者，也确实写下了一封信交给藤田。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信封的内容。” 　　“不，或者说，残存的记忆告诉他，他写下的内容与信封毫无关系。” 　　“也就是说，上山是被异能力控制了？”福泽谕吉问。 　　“确实被控制了。不过也不算冤枉他。毕竟只要在他的家中搜一搜，就能知道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爱好了。”乱步说。 　　“算啦~今天正好有螃蟹，我要回去了~”太宰治无所谓耸肩，转身就要离开。 　　“喂，太宰。”乱步叫住了太宰。 　　“怎么了，乱步侦探先生？” 　　“不要让小雀担心。” 　　“……这个的话，就不劳烦乱步大人费心啦~” 第63章 　　【“我们是知己, 对吧？” 　　“你说是就是吧。我无所谓，只要你不打扰我做数学题，一切都好商量。”雨宫说。 　　沙都摩看着面前正在草稿纸上书写数字的少女, 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有太多太多的意思在里面。甚至连沙都摩自己也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找到了自己成为最虔诚信徒的真正原因吗？还是因为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喜爱的东西？ 　　也可能是因为那胸腔中豁然开朗的情感。那种冲破牢笼带来的自由之感, 只叫她的心绪如高高翱翔于天空之上的飞鸟，在一片广阔无垠中自由飞翔。 　　“雨宫！我想，我想成为歌唱家！” 　　紧接着, 她收获了一个来自知己的奇妙的眼神。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之前可是比谁都要虔诚, 你甚至因为我喜欢数学感到稀奇。现在你竟然要抛弃信徒的身份, 成为一个歌唱家？” 　　“是的，没错！我想成为歌唱家！当我明了自己心之所向，我对于歌唱的热爱就仿佛喷涌的岩浆！我想唱歌，我不仅想在神像之下唱歌，我还想在剧院里唱歌, 我想唱给所有人听！街道，花园，小巷子, 哪怕是贫民窟。我想唱歌, 唱给所有人！” 　　她的情绪激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大声唱出来！ 　　雨宫不由自主瞪着眼睛，看着沙都摩。 　　良久, 她才继续低头做自己的数学题, “你要是做得到，你就去吧。不过真是奇怪，你是一个信徒, 竟然会想着做出这种和神明赐予的命运脱离轨道的事情。虔诚的信徒？不, 与其说是虔诚的信徒, 不如说是一个虔诚的理想主义者。” 　　“好吧，沙都摩，真有你的，搞得我也想这么做了。” 　　雨宫的手突然被沙都摩捉住了。 　　“是的，雨宫！你说得对！我是理想主义者！这是理想，是我的理想！我之理想！” 　　“让我成为歌唱家吧！让雨宫成为数学家吧！”】 　　…… 　　在中秋节那一日，青雀收到了来自东京的电话。 　　“雀~怎么样，有没有想好来高专？”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拒绝哦。”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完全不考虑哦。这个问题悟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雀好无情哦。” 　　青雀哭笑不得，“悟，我已经很温和了。” 　　那边的鸡掰猫不依不饶，还想着说什么话来打动青雀，都被青雀拒绝了。 　　还是夏油杰看不下去，一把子抢过了电话，“雀，许久未见，不知身体如何？” 　　“很好哦。倒是杰，不能因为盘星教内的业务繁忙，就忘记休息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愉悦的笑声。 　　“说起来，这一次雀和硝子认识一下吧。总是想要找到机会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但是硝子的身份特殊，没有办法前往横滨。” 　　“是硝子吗？”青雀略微差异。 　　东京高专内唯一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因为过分珍贵的原因，无特殊情况不能离开高专。哪怕现在咒术高层在夏油杰与五条悟的插手下对硝子的束缚减少了一些，但是以防万一，硝子依旧不能离开高专。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 　　“喂？是青雀吗？我是家入硝子。” 　　少女的声线十分清冷，语调平淡。仅仅是听声音，就能知道她的性格与她的两位同窗完全相反。感觉是相当靠谱且沉着冷静的少女。 　　“你好。” 　　对电话那头还有些稚嫩的声线，家入硝子有些诧异。 　　“悟和杰那两个笨蛋总是和我提起你，还说你正是横滨的山鸟老师。有没有兴趣来东京和我聊一聊？”家入硝子开门见山说道。 　　“哈哈哈，如果有机会的话。”青雀说。 　　她的目光不自主看向了那边的邀请函。 　　“或许就在不久之后呢？”青雀说。 　　家入硝子闻言，看着那边已经要嚷嚷大叫的白毛dk，扬起了有些得意的笑容，“我这算不算是被山鸟老师偏爱了？毕竟悟那个家伙无论怎么邀请你，你都是拒绝来着。” 　　“这个的话……”青雀的眼眸内划过一丝怀念，“大概是因为，硝子的声音与我的一位友人很像吧。” 　　硝子突然沉默了。 　　她的视线扫过两位同窗。 　　显然，作为身体素质极佳的咒术师，他们清楚地听见了电话内少女的声音。 　　这种真情实感的思念是不能掩饰的。 　　“是吗，那就期待雀快点过来了。” 　　“嗯。”青雀笑着答应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总算挂断了电话。 　　青雀刚刚挂断电话，就有人一个跳跃，跳到了青雀的后背上。 　　“小雀，乱步大人给山鸟写信了！” 　　青雀转身，揉揉侦探少年的面颊，“好的，山鸟会立刻给侦探大人写回信的。” 　　因为进入是中秋节，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青雀就提前下了告示，通知顾客们这一天会歇业。 　　而夏目漱石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溜回来，一只三花猫咪就这么跳到了书店的前台上，看着小年轻互动。 　　作为夏目漱石异能力唯二的知情人，青雀与乱步完全能看见福泽谕吉那藏在衣袖里蠢蠢欲动的小鱼干。 　　“谕吉师兄想要摸一只小猫咪真是困难啊。”青雀感慨。 　　乱步深以为然，“社长的煞气太重啦，小猫咪都被吓跑了。” 　　而太宰治也从前台悄咪咪探头，看着这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晃悠悠过来的猫咪，悄悄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就在他要触碰猫咪的毛发时，被猫咪液体一样的动作躲避了。 　　“哈哈哈，太宰也不受欢迎。”乱步幸灾乐祸说。 　　“好啦，现在大家都到齐了，就可以准备去唐人街了。”青雀说。 　　晶子立刻把自己从医学书中□□，然后三两下蹦到了青雀身边，“雀小姐，请允许我牵着你的手！” 　　“当然，只要晶子开心就好了。” 　　晶子兴奋得面颊通红，小心翼翼牵起了青雀的手，“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雀小姐的！” 　　少女一双眼眸明媚，里面盛满了星光。 　　比起去年的元旦节，这一次前往唐人街的人数往上翻了一倍。 　　一群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唐人街。 　　第一件事当然是拜访糕点铺的老板娘。 　　老板娘当然对新加入的孩子们热烈欢迎，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津美纪，瞧着就是喜爱无比。当她得知津美纪此前一直与弟弟生活，更是多了许多怜爱之情。 　　“津美纪真是辛苦了，真厉害啊。”老板娘夸赞道。 　　“不，不辛苦的。”津美纪害羞说道。 　　老板娘见她这一副样子，便忍不住陷入了回忆。 　　“哎呀，我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小青雀，也就是比津美纪大一些，小小个的，看起来真是可爱啊。哈哈哈，不过才一年多呢，小青雀就长这么高了。” 　　青雀笑而不语。 　　在糕点铺又待了一会，被老板娘塞了两罐子的米酒，青雀等人就从糕点铺离开了。 　　“中也又想喝了吗？” 　　捕捉到中也望眼欲穿的眼神，青雀打趣道。 　　中也轻咳一声，“因为，很好喝什么的……” 　　晶子可比中也率真多了，“雀小姐，今晚请允许我尝一尝这新酿的米酒！” 　　“当然可以啦，中秋节不正是品尝美酒的时候吗？”青雀说。 　　听了青雀一番言语的福泽谕吉欲言又止。 　　青雀小姐，你还记得之前你说的，米酒不算酒的话吗？现在已经完全不打算掩饰了吗？ 　　最后，福泽谕吉只能叹了一口气，由着她了。 　　毕竟米酒的度数确实不高，仅仅是浅尝一两口而已，不会伤身体的。 　　在此之后，青雀给小孩子们一人买了一个小灯笼，甚至连福泽谕吉手上都拿着一个小猫咪灯笼。 　　待夜色降临，所有的灯笼被挂在了屋檐之下。 　　四处张灯结彩，灯光闪耀。 　　“想要留在这里看烟火吗？”青雀问。 　　晶子站在青雀的身边，看着手上的小灯笼。 　　记忆回笼到了去年的新年。 　　那绚烂的烟火依旧在记忆的深处盛放着生命的璀璨。 　　“回去吧，雀小姐。”晶子说。 　　“我们买一些烟火回去，一边喝米酒，一边看烟花。” 　　“好。” 　　一行人提着小灯笼，买了些烟花就回去了。 　　到了书店门口，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兰堂。 　　“晚上好，雀。”兰堂打着招呼。 　　“因为今日是中秋节，于是就擅自过来了。”他说。 　　“晚上好，兰堂。中秋节快乐。”青雀打招呼说道，然后把自己的小灯笼递给了兰堂，“没有及时买礼物，这个就暂时替代一下吧。” 　　兰堂的视线下移，看着青雀手中的小灯笼。 　　很普通的样式，红色的，上面只有一个月饼的图案。 　　但是他还是很愉快接过了，“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兰堂要和我们一起看看烟火吗？顺便可以尝一尝米酒哦。” 　　兰堂闻言，目光有一瞬与福泽谕吉对视，之后，他答应下来了。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把之前的桌子搬出来，上面摆满了各种吃食。 　　依旧是织田与福泽谕吉去通知两边的邻居，然后回来点燃烟火。 　　“这个元旦节我们也要一起看烟花吗？”晶子问。 　　“可以哦。不仅仅是元旦节，还有除夕，我们也可以一起看。”青雀将一个月饼切开来。 　　一边递给晶子，一边递给乱步。 　　太宰也伸出手来，撒娇着想要。 　　青雀当然答应了，再次拿出一个月饼，一分两半。一部分放在了太宰的掌心，另一部分交给中也。 　　还不等青雀给津美纪分，织田就已经把月饼分好了。 　　“小织真的很会照顾孩子呢。”青雀感慨。 　　织田眨眨眼，“有吗？” 　　青雀十分认真点了点头，“起码比起某个秃头狐狸好太多了。” 　　“毕竟啊，当初老爷子说的，秃头狐狸很会照顾孩子。现在看看小织，我才能确定到底什么叫做真正地照顾孩子。” 　　“原来如此，只要比秃头狐狸做得好，就已经是优秀了吗？”织田颇为受教说。 第64章 　　某某秃头狐狸打了一个打喷嚏。 　　“难道是雀酱想我了？”森鸥外怀疑说。 　　爱丽丝翻了一个白眼,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啦！雀酱才不会想念林太郎呢！” 　　“诶~怎么会！我和雀酱明明是师兄妹，今天还是中秋节，雀酱没有道理不想念我的！” 　　“笨蛋林太郎, 闭嘴啦！与其在这里抱怨, 不如想想怎么克制一下老首领的脾气！”爱丽丝怒骂道。 　　森鸥外闻言，微微一笑，“是呢。老首领最近越来越暴躁了。这样下去, 真是不利于病情啊。” 　　他状作苦恼, “我啊, 每天战战兢兢，就是为了这个城市能够更好地发展。嘤嘤嘤，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也要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啊。” 　　“哼！要是让雀酱知道林太郎又在打书店内孩子的主意，雀酱绝对会和林太郎断绝师兄妹关系的！” 　　“才不要！只要想到可爱的雀酱离我而去, 我的心就好像要碎掉了一样！而且啊，我只是和太宰君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罢了！” 　　说到这里，医生的笑容沉静下来, 酒红色眼眸翻滚着的, 是阴暗的沼泽。 　　“太宰君啊，正是一颗等待被打磨，即将熠熠生辉的钻石呢。” 　　“哼！等着被雀酱打手掌心吧！雀酱可不会听林太郎的解释。”爱丽丝说道。 　　幼女甩了甩金色的长发, 可爱的面庞瞧着娇憨无比。 　　“嘛~这种事情, 雀酱当然会先询问太宰君。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看见一个深陷苦海企图结束自己生命的少年，当然会忍不住伸出援手啊。身为医生, 如果对可怜的孩子见死不救, 那真是太可恶了吧。” 　　“哼！”爱丽丝扭过身子, 不再看森鸥外。 　　晚香堂。 　　绚烂的烟火自空中绽放，极致丰富的色彩装饰了整个夜空，将街道的小小的灯光融为一体，形成了每一帧都在变化的绘卷。 　　“嘭！” 　　“嘭嘭！” 　　青雀给几人倒上了米酒。 　　“阿治要试一试吗？”青雀问。 　　太宰伸出爪子，“要哦~” 　　青雀给他倒上了一杯。 　　“我听到了消息，雀的新书《我之理想》貌似又得奖了。雀这一次打算去东京吗？”兰堂心血来潮询问。 　　青雀点头，“嗯。上一次推脱了，这一次就不打算再推脱。何况，小织的书也获得了新人奖。说出来有些羞涩，我还是挺想看见小织站在领奖台上的。” 　　被点到名字的织田抬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如此，我是不是该送上我的贺礼？”兰堂笑道。 　　“哈哈哈，当然。作为朋友，兰堂应该好好为我庆祝一番才对。”青雀故作高傲说。 　　“哈哈哈，阿雀演得一点都不像！”太宰突然笑道。 　　他面色微红，小杯子里的米酒已经一干二净。 　　看得出来，他已经上头了。 　　“阿雀无论怎么努力，也绝对做不出那种表情的！”他说。 　　被点出演技差，青雀只好收回自己的表演，叹了一口气，“哎呀，真是苦恼，又被发现了一项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只能说明雀太温柔了吧。因为本性如此，所以无论怎么努力，潜意识也不愿意对旁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我们作为友人，还能感受到雀对我们的真诚。”兰堂说道。 　　男人的笑容并不是多么灿烂，却是温和的。 　　这个气质如诗歌的男人眼眸内温柔如落日的余晖，“不过，努力摆出这一份表情的雀，很可爱就是了。” 　　“咳！就当做是夸奖好了。”青雀轻咳掩饰自己难得的羞涩。 　　大概是青雀的行事过于温柔沉稳，完全不似小孩子的缘故，周围人对青雀的评价几乎不会出现“可爱”这一词汇。 　　如今突然从他人的嘴里听到，青雀便感到了一丝羞涩。 　　脑袋突然承受了一些重量。 　　青雀侧目。 　　乱步揉着她的脑袋，面上是鲜少的严肃认真。 　　“小雀的确很可爱，只是乱步大人没有说过而已！如果小雀想听，乱步每天都可以和小雀说的！” 　　“是的！老师，很可爱！” 　　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 　　橙发少年红着一张脸，对着青雀说：“老师，十分可爱！” 　　面上是精神十足的样子，但是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完全能看出这家伙已经进入醉猫状态。 　　“噗！什么啊，蛞蝓是在向阿雀表明心意嘛~”太宰发出了嘲讽。 　　“哈？青花鱼给我闭嘴啊！” 　　“小矮子是在做什么？咦惹，一身酒气，难闻死了！”说出这话的太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醉猫状态。 　　两只喝得醉醺醺的猫咪互相斯哈，吵着吵着就要动起手来。 　　还好织田和青雀及时阻止了。 　　“还是让这两个家伙好好休息吧。”青雀哭笑不得说。 　　织田一只手抱着太宰，一只手抱着中也，“好。” 　　两个小少年就算被人抓住后领子，也不忘记把爪子招呼在对方身上。一会是扯着对方的头发，一会是扯着对方的面颊，总之就是不愿意安静下来。 　　到最后两人送到了房间内，青雀给两人唱了一首安眠曲，两位少年才安稳入睡。 　　等青雀出来，烟火正好放完。 　　刚刚解决了两只醉猫，晶子这一边也开始迷迷糊糊闹腾起来。 　　见着青雀就抱着她不愿意撒手，哼哼唧唧撒娇着说要和青雀永远待在一起。 　　看样子是不能回侦探社去了。 　　青雀无法，只好安慰她，“好啦，晶子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 　　津美纪作为最懂事的孩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起来。 　　几个大人当然不会就这么把所有东西交给小姑娘，也跟着一起收拾东西。 　　等一切收拾完毕，已经是很晚了。 　　乱步走得时候还恋恋不舍，缠着青雀撒娇了好久才和福泽谕吉离开。 　　兰堂确定了青雀前往东京的日子，便也离开了。 　　“小织，会感到期待吗？”青雀问。 　　织田想了想，说：“是前往东京吗？会的。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嘉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老师的指导。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期待。” 　　“因为老师指导的，而我的作品也得到了大家的承认。” 　　“唔，照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期待了呢。” 　　挥别了织田，青雀将书店的门关好。 　　“津美纪，今晚要好好休息哦。” 　　“嗯！雀姐姐也要好好休息！” 　　青雀回到卧室。 　　晶子已经在被窝里面睡得香甜了。 　　青雀轻笑，帮她整理好了被子。 　　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青雀就听见了中也那清晰入耳被气出来的唱腔。 　　两位少年一大早就精神满满，青雀感慨着，和晶子起了床。 　　实在是不明白两个小孩会如此不对付，青雀想来想去，观察了许久，甚至委婉询问过。最后得出来的答案，都是只能归咎于磁场不合。 　　当然，很偶尔的时候，青雀会看出来，如果不是太宰有意去挑衅，中也是不会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在一个让他讨厌的家伙身上的。 　　这个孩子总是有着令人敬佩的品德，从不会因自己的私心而对无辜之人做出什么来。 　　所以，太宰到底是为什么总是喜欢去招惹中也呢？ 　　打打闹闹的日常就这么持续到了下个月前往东京的日子。 　　一大早上，五条悟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时间。 　　青雀颇感无奈，便告诉了对方酒店的位置。 　　到了楼下，织田已经准备好了。 　　“津美纪，要出门了哦。” 　　津美纪连忙背好自己的背包，跑过来牵住青雀的手。 　　难得前往一次东京，津美纪自然想要去看一看在高专生活的伏黑惠。 　　“看着津美纪这样子，我就会思考，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青雀调笑道。 　　“惠很乖的！也很勇敢！之前家里进了虫子，都是惠帮忙赶跑的！” 　　“哎呀，这么说，惠是一个勇敢保护姐姐的好孩子呢。” 　　书店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轿车前，看见青雀出来，就上前，说：“青小姐，您好。我是岛村，兰堂大人的部下。” 　　“你好，岛村。” 　　“是这样的，兰堂大人嘱咐我护送几位前往东京。”岛村说着，拿出一张卡，递给青雀，“这是大人交给青小姐的卡，希望青小姐在东京玩得开心。” 　　青雀略感诧异，随后只觉得好笑，“兰堂的贺礼真是实用性极强呢。” 　　“是，我会替青小姐转告的。” 　　谁也没有发现，这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是怎么忍受自己疯狂颤动的手，才让自己不在崇拜的老师面前失态的。 　　刚开始知道兰堂认识山鸟，岛村便心生羡慕，觉得不愧是兰堂大人，不愧是干部预备役。当兰堂让他护送山鸟前往东京，岛村瞬间觉得，此生无憾！ 　　他，护送山鸟前往东京领奖！ 　　这大概是山鸟读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拜托你了，岛村。” 　　“是！” 　　三人坐上了小轿车。 　　乘坐小轿车，的确比乘坐新干线来得舒适。 　　岛村是一位健谈的人，一路上他总是会时不时说一些有意思的笑话，让整个乘车的过程不显得枯燥无聊。 　　尤其是车内很贴心准备了小零食，以防止津美纪肚子饿。 　　当然，他甚至委婉提出了自己是山鸟的读者这一事，并且说出自己其实也看辣咖喱的书。 　　于是，来到东京定好的酒店时，岛村收获了两本由作者亲笔签名的书。 　　一本是《山鸟》，而另一本则是《我之理想》。 　　当这两本书拿到手中，岛村终于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原本平淡的面容此时写满了通往天堂的安详。 　　“怎么说呢，岛村意外得很可爱呢。”青雀说道。 　　“嗯，也让我有些惊讶。”织田附和道。 第65章 　　【“理想”这一词汇, 最开始由谁创造？ 　　沙都摩在夜晚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一词汇的存在？ 　　在这个生下来就被神明赐予了命运的世界，“理想”一词就好像是湖泊中高高挂起的玄月，可望而不可即。按道理, 这个词汇根本就不会诞生。 　　但是，它就是诞生了, 甚至环绕在沙都摩的心间。 　　“雨宫, 我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一位虔诚的理想主义者。” 　　“我想去试一试, 我想去询问神明的意志。” 　　雨宫的表情很平淡。她的眼眸总是平静如水，只有在面对数学题的时候才会显出她本身的情绪。 　　“不可能的。”雨宫说。 　　“为什么不？我想试一试。”沙都摩说。 　　“沙都摩, 你是信徒，只要有这一层身份在, 只要你好好遵守命运，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不要轻易去触碰理想，不要轻易去追逐这个世界上不该存在的东西。”雨宫看着沙都摩, 神色平淡。 　　“雨宫？” 　　“沙都摩, 这是我身为你的知己, 对你的劝解。” 　　沙都摩神情怔愣。 　　她好像察觉出来了, 雨宫在告诉着她什么。 　　有什么是她无法触及的东西。 　　“雨宫, 这是我的理想。我想成为歌唱家，为了我之理想, 我想去试一试。” 　　窗外的雨声盖过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明灭的火焰将两人的面庞照亮, 却又投下了一片看不见的阴影。 　　“……那就去吧, 沙都摩。我在这里等你。”】 　　…… 　　到了约定的时间, 五条悟带着伏黑惠准时出现在酒店的门口。 　　青雀和织田带着津美纪来到门口, 就瞧见了那个被五条悟揉着脑袋的小男孩。 　　小海胆一样的头发, 绿色如宝石的眼眸，还有那冷漠仿佛看透世间的表情。 　　虽然与想象中的男孩有些出入，但青雀还是和他打了招呼。 　　津美纪也立刻来到惠的身边，“惠！” 　　“津美纪姐姐。” 　　两个小孩见面的场面十分有爱，起码青雀看得开心。 　　五条悟伸出一条腿，来到青雀身边，在织田准备动手之前，制止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雀~我们准备好了哦，现在就可以前往目的地了！” 　　“好。”青雀笑着答应了。 　　几人乘上了出租车。 　　“杰和硝子约定好在会场门口等我们哦~”五条悟说。 　　“说起来，突然很期待这次前往的作家有哪些。”青雀说道。 　　织田想了想，说：“有爱情家六花小姐，推理家工藤先生，貌似还有来自京都的历史学家坂田先生。” 　　“工藤？”青雀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五条悟见她注意，便以为她有兴趣，于是介绍说：“东京本地相当出名并且享誉霓虹的推理作家工藤优作。老子偶尔也会翻一翻他的。” 　　“原来是工藤优作，如此想来，能够与他一起领奖，是我的荣幸。”青雀说。 　　所以这个动漫世界不仅仅只有文豪和咒术，原来还有柯南吗？这样的话，画风是不是差异太大了一些？ 　　“啊，确实。书店内他的书销售量很不错。”织田感慨道。 　　到了会场，青雀精准捕捉到了在人群之中显眼的夏油杰，以及他身边的棕发少女。 　　少女留着 　　披肩的短发，眼角一颗泪痣，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她穿着黑色的制.服，手指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看着是一位相当有个性的少女。 　　“哟！杰，硝子！我把雀带过来了哦~”五条悟朝两人招手，“现在我们人多力量大，可以把雀抢回高专了啦！” 　　青雀一愣，随后无可奈何笑了笑。 　　伏黑惠眼神再度死亡，面无表情地往津美纪靠了靠，企图撇清自己与白毛dk的关系。 　　夏油杰的笑容彬彬有礼，充满了绅士风度，“悟，不要在公共场合喧哗。” 　　“杰，你没有反驳，说明你和我想的一样。” 　　“悟，嘴巴不要可以捐给别人。” 　　一黑一白两位少年又要吵起来，家入硝子不屑一笑，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位叫做青雀的少女身上。 　　“我是家入硝子，总算是见面了，雀小姐。” 　　她伸出一只手。 　　青雀微微一笑，上前与她握手，“嗯，终于和硝子见面了。” 　　硝子是一位看起来很冷淡，却非常为他人着想的女性。尽管一路上她的表情甚少，但是总能把话题转移到青雀感兴趣的地方，甚至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说话者的意思。 　　手中的香烟从来没有被点燃，还会因为担心身上残存的香烟气味对孩子有伤害，所以会站得离孩子远一点。 　　而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的青雀，内心有着一种奇异的安宁之感。 　　这种仿佛多年的友人一样的相处模式，突然好像把她的思绪带回了穿越之前。 　　穿越之后虽然记忆中的友人容貌渐渐模糊，但是两人相处时的宁静与舒适依旧在青雀的心中清晰存在着。 　　“怎么？雀想起了那个友人吗？”硝子开玩笑说道。 　　青雀微微一愣，便很自然应下了。 　　“嗯。硝子的性格与说话方式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哦？那我就成了替身？” 　　“哈哈哈哈，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说一种感觉。她的性格更加热情一些，喜爱的东西也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而硝子更加沉稳可靠，且对照顾孩子这一方面很擅长。” 　　“只是，看到硝子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种来自内心的宁静，颇有一种安心的感觉。”青雀轻笑着说。 　　硝子微微挑眉，稍稍侧了身子，靠近了青雀。 　　“是我的荣幸。”她说着，伸手拍了拍青雀的肩膀，“以后常联系。” 　　青雀这一次生出了些许惊讶的情绪。但是，很快她就重新扬起了微笑，“嗯。” 　　进入会场之后，几人就分开了。 　　因为此前需要前往后台进行工作交接，青雀与织田和几人道别之后，便联系了编辑藤田。 　　藤田今日的打扮十分的正式，神采飞扬，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得意洋洋。 　　事实上，藤田也确实幸运。手下的两位作者，一位是山鸟，还有一位是山鸟的弟子。身为两人的编辑，藤田在出版社可谓是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山鸟老师，辣咖喱老师！你们总算来了！” 　　“藤田，早上好。”青雀打招呼。 　　织田也微微点头。 　　藤田拿出了工作安排表，“是这样的，最先颁布的奖项是新人奖，这个的话辣咖喱老师会很早就可以上去了。而山鸟老师的奖项则是在倒数第三个。在此期间，两位老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前往餐厅用餐和休息。” 　　这样的工作安排，青雀与织田也没什么疑问。又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青雀与 　　织田就入场了。 　　正式进入座位，青雀就发现了她座位隔壁的小胡子男性，大约三十岁左右。 　　青雀一愣，只觉得这个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主要是画风也很眼熟。 　　“你好。”青雀笑道。 　　“你好。”男性同样回以微笑。 　　几人坐下来的时间，青雀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原来这位的画风为什么这么熟悉，原来是柯南的。 　　虽然青雀不怎么看番剧，但是十年的火热ip还是了解的。尤其是这独特具有辨识度的画风。 　　想来，这位就是工藤优作了。 　　颁奖的过程是有些枯燥的。 　　织田作为新一届的新人作家，尤其是其获得奖项的作品具有争议，因此上台之后少不了被记者问话。 　　织田一如既往保持着那一副近乎呆滞的表情，十分认真回答了记者颇为尖酸刻薄的问题，其诚挚的样子谁也没办法怀疑他对山鸟的真情实意。 　　就是记者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对织田的答案不是很满意。 　　正如青雀所想的，她身边的男性的确是工藤优作。 　　这位享誉霓虹的推理作家受到了在座的所有人的祝贺，态度更是文质彬彬挑不出一点错误。 　　风度翩翩，绅士有礼，而幽默风趣的语言更是加分项。 　　“恭喜，工藤先生。”青雀笑道。 　　工藤优作笑得儒雅随和，“十分感谢你的祝贺。” 　　接下来又是一些其他的奖项，之后就到了休息的时间。 　　青雀与织田道别，就前往了餐厅。 　　果不其然，五条悟等人已经找好了位置等待了。 　　“津美纪和惠有感觉到无聊吗？”青雀朝两个小朋友问。 　　津美纪摇头，“并没有。感觉台上的大家都好厉害，闪闪发光的！织田哥哥也很冷静，看着超级厉害！” 　　伏黑惠没有说话，却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被夸赞的织田闻言，很认真地对津美纪道谢说：“谢谢你，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嘿嘿。”津美纪羞涩地笑了。 　　“不过，那位记者相当的刁钻啊。”夏油杰有些不悦提起那位记者，“无论怎么样也好，挑拨弟子与老师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可恶了些。” 　　“嘛，有可能是报社那边指示的。在这种地方险恶用心一下就能提高销售量，那么小报社还是会很乐意做的。”硝子神色冷淡说道。 　　“那就把报社买下来吧。”财大气粗封建大家出身的五条悟如是说道。 　　“这不好吧，毕竟这位记者先生也是为了谋生。”织田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这种可能。 　　“噗！小织总是在某些地方十分诚恳。”青雀没忍住笑了。 　　正是气氛活跃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炸开了瓷器破碎的声响！ 　　“啊啊啊啊啊！！！！” 　　“死人啦！死人啦！” 　　青雀赶忙将两个小孩子的眼睛遮挡住，然后望向了事情发生的方向。 　　死者与他们仅仅相隔三张桌子，此时正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第66章 　　【如果神明是虚假的, 那么灵魂将无处可去。 　　可是，既然神明是虚假的，又何来灵魂之说？ 　　命运由神明赐予, 这不可违背的命运却给予了虔诚的信徒致命一击。 　　那么，一切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沙都摩甚至不敢去看那个死去的孩子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空洞, 麻木, 仿佛是一块腐烂在沼泽地里的木头, 不见任何生命存在过的痕迹。 　　她要怎么做？和从前那般，为这个死去的孩子吟唱祷告，希望这个孩子痛苦的灵魂能够前往神明所在之地得到安息吗？ 　　可是，真正让这个孩子死去的，正是神明所赐予的命运啊。 　　临死前, 这个孩子还抓着她的手, 询问：“信徒姐姐，我真的一无是处吗？我真的是贫民吗？可是为什么，我的文字却叫这么多的人喜爱呢？为什么那个拿走了我的文字的人，可以得到那么多的人赞扬呢？” 　　“神明赐予我的命运, 为什么与我所经历的事情相违背。” 　　“请告诉我吧, 信徒姐姐。” 　　沙都摩哑口无言。 　　命运，命运, 命运…… 　　最后，这个孩子直至死亡, 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为沙都摩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按照神明赐予的命运行，才能够和平安详生存下去。那么, 这个孩子为什么死亡呢？ 　　难道是因为不够虔诚吗？难道因为他的身份只是一个贫民, 而不是信徒吗？ 　　可是啊, 这个孩子在临死前，还抓着信徒的手，虔诚地向信徒询问自己的疑惑。 　　痛苦的心脏犹如一个破风箱，凌冽的寒风不断撕扯着创口，咆哮着，狰狞着，怒吼着，想要将这一切都扯入深不见底的深渊里，然后一起腐烂。 　　在这个小小的没有任何窗户的房子里，沙都摩唱出了第一首祷告之外的歌谣。 　　悲痛如深海，将一切都淹没了。 　　“雨宫……命运，真的存在吗？” 　　“存在吧……” 　　“雨宫，我好想快要死掉了。为什么感觉我的脖子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勒住，不让我呼吸任何空气。我的四肢被锈红的铁索禁锢，叫我不能动弹分毫。甚至连我的头颅，也被那沉重的石头按压，令我连抬头仰望天空都做不到。” 　　沙都摩抬的双眼溢出了泪珠。 　　“雨宫，我被关起来了。” 　　泪水被一双沾满了笔墨的手擦拭掉了。温热的泪珠将手掌心中的墨水晕染，在一片洁白之中形成了开在沼泽里的黑色花朵。 　　“那就冲出去。”雨宫说，“为了自由，冲出去。” 　　“沙都摩，我们真正追逐的，是自由，是不被命运束缚的自由，是可以选择任何事物的自由。” 　　“自……由……” 　　“我之理想，是自由。”】 　　…… 　　一个好好的餐厅，现在变成了凶杀现场。尤其是死者此前还与织田发生了一些在外人看来不怎么好的口角。 　　因此，当有人第一时间将矛头指向织田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地对织田是凶手的事情信了三四分。 　　“哇哦，这可不是一个好的想法。”五条悟把玩着手中的小墨镜说道。 　　“还请这位先生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言乱语，这对于大家都不好。”夏油杰笑眯眯提醒这位指认织田为凶手的男人。 　　尽管他看起来态度温和，却还是叫这个男人 　　下意识抖了抖身子，“我，我也只是猜测。毕，毕竟刚刚和他有争执的只有织田作之助。” 　　“不是我。我想杀人，不会在大众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织田十分认真地为自己解释说。 　　他的话虽然听着怪怪的，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刚刚发生了口角，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这不就是愚蠢吗？ 　　“咳咳！现在已经报警，在警方还没有来之前，各位先在原地等候，哪里也不要去，尽量不要破坏现场吧。” 　　说话的是工藤优作。 　　这位享誉霓虹的推理作家在众人的心中有着一定的重量，因此对于他的话还是会乖乖听取的。 　　何况，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个餐厅内的所有人都是嫌疑人。 　　“真是有够无聊的。”硝子吐槽道。 　　青雀眨眨眼，感觉到手指被人轻轻拉扯住了，低头，原来是津美纪。 　　“怎么了？津美纪是担心小织被认为是凶手吗？” 　　津美纪点头，“嗯。织田哥哥明明是很温柔的人，才不会去杀人呢。” 　　“谢谢。”织田对津美纪道谢说，“谢谢你信任我。” 　　津美纪闻言，面颊微微泛红，“不用谢。” 　　“这种情况，真的很想直接把凶手揪出来啊。”五条悟双手撑着椅子，说道。 　　“悟已经知道凶手了吗？”青雀好奇问。 　　“六眼已经告诉我了哦。”五条悟朝青雀眨了眨眼睛。 　　那一双苍蓝色的眼眸折射的光线十分亮眼，就好像有看不见的星星从他的眼里蹦出来。 　　“原来如此，悟好厉害。”青雀察觉到了某只猫猫的求夸夸心思，很大方地进行了夸赞。 　　“要说出来嘛？”夏油杰问。 　　几人下意识看向了青雀，很显然，都等着青雀拿主意。 　　青雀大脑放空了一会，询问：“原来，我们自己在警察来之前就可以对案件进行干预的吗？” 　　“诶？为什么不能？只要有能力，大家都可以的。”五条悟理所当然说。 　　“是的，只要声明自己的职业是侦探，那就可以了。”夏油杰一边附和道。 　　听到此话的青雀沉默了足足三秒。 　　是呢，这可是柯南啊，是一个侦探协助警方办案的世界观。 　　“还真是，脑子糊涂了呢。”青雀哭笑不得说。 　　这边正商讨着，工藤优作已经戴上了手套，在询问了死者相熟的人之后，得出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男，27岁，是一位小报社刚刚入职的记者，死于□□中毒。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同社的同事田野。 　　经过盘问，从田野口中可以得知，死者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人，平日里说话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为人也刁钻刻薄。也正是因为如此，田野才被报社的人嘱咐带着死者一起前来。为的就是让死者得罪人的天赋得到最好的发挥。 　　“织田先生，请允许我询问一些问题。”工藤优作前来问话时，正好几人的讨论也结束了。 　　“请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说的。”织田回复道。 　　“织田先生与青小姐是大概是什么时候进入餐厅的？”工藤优作拿着一个小小的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与老师于中午12点03分进入会场，之后站在门口旁边等了一会，大概是30秒，找到了朋友给我们占的座位，我们就用了14秒入座。”织田说。 　　“哦？织田先生对时间的把控十分精准呢。”工藤优作突然笑了笑。 　　“啊，因为 　　成为作家之前，我的工作对时间的掌控要求很严格。”比如说拆弹之类的。 　　“在此期间，织田先生与青小姐完全没有发现死者的异样吗？” 　　“并没有。” 　　此后，工藤优作又询问了青雀等人几个问题，道谢之后就离去了。 　　“怎么说呢，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悟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是因为六眼。而这位工藤先生，能够在短短时间内通过信息捕捉就推理出那么多的线索，则完全是因为他的大脑。”夏油杰突然感慨说道。 　　“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作家。”硝子说，“同时也是一位侦探。” 　　其实案件相当的简单。织田虽然作为第一嫌疑人，但是他一直都与青雀待在一起，进入餐厅之后也没有四处乱逛，甚至没有与任何陌生人说上一句话。 　　想要在死者的杯子里投毒，除非买通服务员。 　　但织田此前和服务员完全没有接触，只要查看监控录像就能清楚。除非织田在进入会场之前就和服务员说上话了。 　　但，织田又怎能预知自己会被记者刁难呢？况且随身携带毒物，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干。 　　当警方来到现场，凶手田野已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明美为什么要抛弃我离开，投入这个混蛋的怀抱！明明这个混蛋如此羞辱她，却依旧选择背叛我和他在一起！” 　　“我好恨啊！为什么！” 　　“所以，我特意向社长请求，带着这个混蛋一起前来。这个混蛋一定会得罪别人的，到时候我只需要嫁祸给倒霉蛋就好了！” 　　“如果不是工藤，如果不是工藤，才不会被发现！” 　　被当做倒霉蛋的织田面无表情，对此甚至感到迷茫。 　　“可是，就算工藤先生不在，也完全不可能嫁祸成功吧。”织田说。 　　此话虽然不好听，但这是事实。如果没有工藤，织田顶多是被警察带进局子里坐一坐，等查清楚监控之后就能安然无恙离开了。 　　而田野作为死者在场唯一的熟人，自然而然成为继织田之后的嫌疑人。 　　“我理解为什么明美要抛弃他了。”五条悟见着被警察带走的田野，咧嘴扬起了一个十分恶劣的笑容，“和一个不会思考的蠢蛋相处，还不如和一个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有脑子的人相处呢。” 　　“悟，你说的是你自己吗？”硝子把控到了槽点。 　　“诶~硝子怎么这样说，悟大人可是超级可爱的！雀明明就很喜欢悟大人哟~” 　　“好恶心，快闭嘴，悟。”夏油杰皮笑肉不笑说。 　　伏黑惠死鱼眼，往青雀这边靠了靠。 　　他真的好想和津美纪姐姐一起去横滨啊，真的不可以吗？这个白毛混蛋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一点？ 　　当然，伏黑惠的诉求注定得不到满足。 　　而凶犯被逮捕这一件事对颁奖并没有任何影响。 　　该上去领奖发言的还是会上。 　　在被提到名字的时候，青雀的内心终于产生了一丝波动。 　　当象征着荣誉的证书接过手中，青雀感觉有什么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消散了。 　　原来如此，自己终于释然了吗？ 　　原来自己一直在不甘心吗？在内心的深处，是如此思念着家乡啊。 　　这一刻，青雀感受到自己终于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联系。 　　颁奖结束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两个小孩子早就昏昏欲睡，靠在大人的怀里迷迷糊糊的。 　　“有时候真是搞不懂小孩子啊。 　　精力可以很旺盛，也可以完全没有。”五条悟捏住了伏黑惠的面颊。 　　伏黑惠被面颊上的疼痛刺激得清醒了一些，一巴掌打掉他的爪子后，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把两个孩子送回酒店好好休息吧。”青雀说。 　　回到酒店，给两个已经熟睡的孩子盖好被子，青雀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五条悟就开始不安分，黏黏糊糊就要上来抱青雀，都被织田挡下来了。 　　“五条先生，你太大只了，会压迫老师的脊椎。”织田挡住五条悟伸过来的爪子，“老师还在成长期。” 　　白发少年一愣，然后说出了人渣语录，“小小只的雀抱起来就很舒服，干脆不用长大了吧。” 　　“……悟，就算你未成年，某些时候也是要进局子的。”硝子说道。 　　“可是我明明在说事实！雀小小的一只，就和小鸟一样，如果放在掌心里的话，就会跳来跳去！” 　　青雀的脸色随着五条悟的形容越来越微妙，“虽然能够听出来是悟的夸赞，但总感觉有点奇怪呢。” 　　“不用在意的，雀。直接不用理会他就好，毕竟悟是一个人渣嘛。”与五条悟臭味相投的挚友夏油杰如是说。 　　“哈？杰你是在嫉妒我吧！因为你完全不可以和雀触碰诶！好可怜的杰，你是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吗？因为得不到男主角的爱，所以对善良可爱无辜美丽柔弱的女主角进行刁难！” 　　这里说着，五条悟的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好像自己就是那个电视剧里善良可爱无辜美丽柔弱的女主角。 　　关键是他演得还很像。 　　“真是相当不得了啊，悟。”演技很差的青雀叹为观止。 　　难得来一趟东京，自然是要好好玩耍一番。 　　青雀也顺便给自己买了一部按键电话，注册了电话卡之后，成功加上了几人的联系方式。当然，因为案件而结识的工藤优作也少不了。 　　几个人在一起难免会热闹，尤其是在座的几人都不是什么会约束自己的性子。 　　因此，一番酒精饮料之后，五条悟就开始抱着夏油杰嚷嚷了。 　　夏油杰面部狰狞，双手并用想要推开五条悟。而五条悟的脸就算被挤变形了也没有动弹丝毫。 　　“诶？为什么我抱着雀，却感觉手感不对呢？”五条悟盯着青雀的位置说道。 　　真正被他抱住的夏油杰听此，面目彻底扭曲了。 　　硝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拿出手机就开始录像。 　　青雀笑而不语，倒是织田难得显出惊讶的样子。 　　“原来，无论多大的孩子，只要触碰酒精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啊。”织田感慨说。 　　这里的孩子，特指书店内的几个小酒鬼以及面前的五条悟。 　　闹剧到了后半夜，五条悟才消停下来。 　　回到酒店接了惠，夏油杰一只手是刚刚睡醒还迷糊的孩子，另一只手是刚刚醉酒的鸡掰猫。 　　道别的时候，硝子拍了拍青雀的脑袋。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硝子说：“好歹和你成为了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吧。就算是作家，也需要好好发泄自己内心的压力。” 　　说完，她就潇洒地挥手离去了。 　　青雀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终于回神。 　　“老师，如果有什么，请一定要发泄出来。”织田站在青雀的身边，语气温和。 　　“……谢谢。”青雀自嘲一般叹了口气。 　　“差一点，我就本末倒置了。如果不是硝子的提醒，我大概会魔 　　障吧。”青雀说。 　　“所以，很庆幸在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之前，老师就发现了。”织田说。 　　“所以啊，要好好谢谢硝子和小织呢。” 　　第二日中午用过午餐之后，岛村就驾车过来了。 　　“青小姐，织田先生，日安！” 　　“日安，岛村先生。接下来的路程就麻烦你了。”青雀笑道。 　　车内，织田从车内的报纸的文学板块看见了相关的新闻。 　　“大家对老师的评价很高。”织田指着照片之下的评语说道。 　　青雀也拿过来一份，摊开来，“横滨冉冉升起的星星什么的，听着竟然有些羞涩。” 　　“我认为这个称呼与老师很匹配。如果再给老师一点时间，老师一定能拿下更高赞的称呼。” 　　“如果再这样说下去，我可是会害羞的。” 　　“好吧。” 　　回到晚香堂，青雀本以为这里会人满为患。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恢复了最开始的清闲状态。 　　“老师，你回来了！”中也早早站在门口等候了。 　　青雀谢过岛村，与之道别后，瞧见了中也便不自觉笑起来。 　　“我回来了，中也。” 　　小少年赶忙上前帮忙提东西。 　　“这一次买了好多东西，中也今晚回去的时候记得也要带一些回去哦。这些都是给羊的孩子们的礼物。”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几人进入书店，很快就一起收拾好了东西。 　　“说起来，为什么今天客人比平时少了很多呢？”青雀问道。 　　中也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本来是有客人的，只是今天早上出版社送来了新的报纸，上面关于山鸟老师的身份也揭开了。 　　这就是一个炸弹，直接在横滨内炸开来。 　　客人们的心思，中也完全可以理解。要知道来晚香堂的客人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拉着小店长讨论山鸟老师的新书。 　　当着正主的面讨论正主的书什么的，羞耻心会爆炸的。 　　于是，随着消息的传开，书店内就没有客人了。 　　青雀在中也微妙的表情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感到好笑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些怀念。 　　晚香堂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般清闲。 　　夜晚，与书店内的孩子好好庆祝了一番。 　　最后中也三人就带着青雀送的伴手礼离开了。 　　“小织，明天也要记得想想新书要写点什么哦。”青雀对织田进行了日常催更。 　　织田：……我会努力的。 　　送走了织田，青雀帮津美纪检查了作业，就让她去休息了。 　　“嘀嗒！”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整。 　　青雀在前台开了一盏小灯，拿出稿件。 　　“咔哒！”书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少年跨入书店，当他看见了前台的少女，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 　　“阿治，你回来了。”青雀对着少年轻柔笑道。 　　“哟！欢迎回来，阿雀~”少年站在原地与她打了招呼。 　　然，尽管少年极力掩饰，青雀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 　　“阿治，可以过来一下吗？” 　　“嗯？我现在好累，我想现在就去洗漱了呢~” 　　青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发丝凌乱，脸上沾染了灰尘。他的半边面颊绑着绷带 　　，穿着沾染了污渍的衬衫。 　　她站起身，绕出了前台，一步一步靠近少年。 　　这期间，少年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距离少年只有一米的地方，青雀停下了脚步。 　　“阿治，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她问。 　　鸢色眼眸的少年眨眨眼，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太可怕啦！” 　　“今天按照了《完全**》里面说的内容，我找到了一个土地松软的空地，甚至找了一把铲子。只要我把自己埋进坑里面，我就可以因为内脏破裂而亡啦！” 　　“但是，等我跳进坑里面，我才发现没有人可以帮我填土！” 　　“呜呜呜，我可是很努力的，甚至请求了一个路人。” 　　“那个路人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偷走了我的钱包！” 　　“太可怕了，呜呜呜！阿雀，阿治超级难过的！” 　　少年滔滔不绝说着话，眼眸甚至渗出了泪珠，瞧着如一只突然摔下了桌子的猫咪，委屈极了。 　　“这样啊。”青雀轻声呢喃，“那，阿治快去洗漱吧。” 　　她的笑容轻柔而温和，仿佛是天边漂浮而过的云朵，“阿治快去洗漱吧。记住，绷带要取下来，伤口不能碰到水。” 　　“等你出来之后，我会帮你把绷带重新换上的。” 　　大抵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少年维持着一个表情好一会。 　　隔了好一会，少年才重新在面颊上挂好笑容的表情。 　　“好哒！”少年转身就前往了浴室。 　　青雀看着太宰离去的背影，静默片刻，就将书店的门关上了。 　　她把稿件收拾好，去仓库把医药箱拿上，就起身上楼了。 　　来到卧室，青雀把稿件放在书桌上，把寝具拿出来，铺好。 　　没过多久，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小少年顶着一张被大力揉搓之后的脸，进入了卧室。 　　“阿治，到这里来吧。”青雀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脸上的伤痕并不严重，只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刮破了皮。处理好了脸上的伤口，青雀准备把少年的袖子拉起来。 　　“阿雀！我想听安眠曲！”少年突然说。 　　青雀的手一顿。 　　她抬起头，与太宰治对视。 　　灯光是昏黄色的，柔和了整个房间所有的棱角。 　　黑色的发丝扫过手臂，柔软如涓涓流淌的溪水。 　　犹如被乌云覆盖的晴空，悲伤的情绪和雨滴一样绵柔地滴落在湿润的土地上。 　　“哎……” 　　明明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太宰治却感觉沉重得好像要把心脏敲碎了。 第67章 　　此时此刻,那一双眼眸的主人在想什么？ 　　包含着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抓住，疯狂跳动地想要挣脱，却周而复始地被挤压出猩红色的液体。 　　太宰治缓缓低下了脑袋。面部表情摆脱了他的控制,只有一片空洞和空白,没有丝毫的起伏。 　　要,被丢掉了…… 　　这并不是没有预料的,这是早早就知道会发生的。 　　在那一双眼眸印在灵魂深处的时候,就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去靠近，不要去触碰。 　　要逃跑，要离开，要去到一个永远也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然后就这样抱着美好的幻想进入永恒的死亡。 　　可是，当春日的花朵盛放在他的眼前，耀眼而夺目的美丽就这么将他想要逃离的身躯禁锢。 　　离不开了,想尽办法也离不开了。 　　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逃不掉,如一只被蜘蛛网捕捉的蝴蝶,在蜘蛛的毒液下，蝴蝶会被慢慢分解,然后走向死亡。 　　太宰治,要死掉了啊…… 　　“阿治,看着我。” 　　太宰抬眸，将少女的面庞纳入眼底。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捧起了少年的脸,轻柔如拂过的微风。 　　“阿治,不需要这么做的。” 　　她说，“不需要阿治强迫自己扬起笑容，不需要阿治将自己变得可怜，也不需要阿治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所思所想。” 　　“阿治，就是阿治，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看着小少年那逐渐迷茫的表情，青雀只觉得悲伤。 　　“躺下来吧，让我来告诉阿治，我的想法吧。” 　　在这样言语之下，太宰缓缓放松了身体，在她的引导之下，把脑袋请放在她的大腿上。 　　“从见到阿治的第一眼起，我就在思考了。每当阿治对我扬起笑容的时候，阿治在想什么？阿治与我说话的时候，在想什么？请求我唱一首安眠曲的时候，阿治又在想什么？” 　　“我总是在思考，阿治在思考着什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因为，阿治在我的心中是一个特别的孩子。我担心，这样总是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阿治，是否会被我的语言冒犯，然后就这样离开了。” 　　青雀垂下眼眸，手掌一下又一下轻抚少年的面颊。 　　她在悲伤，真情实意地为他感到悲伤。 　　太宰治真切感受到了，这一次，她的悲伤因他而起。 　　“阿治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从前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他人说出自己的思想。每当我看见这样的阿治，总是会想要擅自去触碰阿治的过去。” 　　“想要了解你，想要与你诉说我的思想，与你真正地成为朋友。” 　　“可是，阿治总是在拒绝我。” 　　她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蹙起的眉宇却在告诉太宰，此时此刻的她是悲伤的。 　　“我，有些难过。我感觉到了阿治的努力，我感觉到阿治在尽力地将自己融入，但是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排除在外。” 　　“阿治，总是把自己假装成湿漉漉的样子，就是为了能够融入大家。” 　　“但是啊，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靠近阿治啊……” 　　太宰治猛然苍白了面色，面带惊惧看着青雀。 　　他好像是一只被丢在了太阳底下的虫子，炽热的温度将他炙烤。 　　他的甲壳爆裂开来，火烧的疼痛传染了全身上下，眼前更是白花花的一片，甚至连手脚都不可动弹了。 　　要死掉了，太宰治就快要死掉了。 　　因太阳的灼热而死，因蜘蛛的毒液而死，更因即将被丢弃的孤独而死…… 　　“阿治，不需要这么做的。”青雀打断了太宰治的思绪。 　　在少年苍白的面色之中，她的笑容轻柔，“不需要这么做，阿治。” 　　“我想要靠近阿治，从来都不是因为阿治湿漉漉的样子，也从来不是因为阿治的笑容。” 　　“从看见阿治的第一眼，就已经决定了，不会放下阿治不管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阿治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丢下阿治。” 　　“与阿治的样貌无关，与阿治的过去无关，更是与阿治是否追求死亡无关。” 　　“如果委婉地告诉阿治，阿治无法感受。那我就直白的告诉你，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因为你所伪装出来的楚楚可怜而对你另眼相待，也不会因为你的过分聪慧而选择疏远。” 　　她的目光焦距在太宰的脸上，直视他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柔和的面容第一次染上了别的更加强烈的色彩。 　　可是，明明是这样刺眼的色彩，太宰却感觉自己被什么包裹了。 　　原来，那不是花朵。原来，那是湖泊。 　　花朵美丽而娇弱，湖泊清澈而宁静。 　　太宰治想起来了。 　　他看见的第一眼，是湖泊，是清澈地将他的灵魂都倒影了的湖泊，也是将他所有的忐忑与不安都归于宁静的湖泊。 　　“阿治，要死掉了……”太宰抓住青雀的手，把自己的脸挡住了。 　　“好想死掉，就这样死掉了好了。”他说。 　　就这样吧，死在她的怀中，溺死在这一片湖泊里，就这样拥抱死亡，将这一刻都定格为永恒吧。 　　青雀任由少年发出撒娇一样的抱怨，无声地安抚他凌乱的心绪。 　　少年的声音被闷在掌心内，嗡嗡的，听着无比委屈。 　　他好似一只猫，在抱怨主人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自己饿肚子。 　　“那就好好休息吧，阿治。进入熟睡之前的话，就会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青雀轻笑道。 　　眉间的悲伤融化了，融成了一滩水，流进了小溪，就这么将少年的所有的心绪一同带走了。 　　“我想听安眠曲。” 　　“可以哦。” 　　“我想就这么睡。” 　　“那阿治就去把被子拿过来吧。” 　　“我想和阿雀一起睡……” 　　“唔，会不会太挤了一点？”青雀假装苦恼说道。 　　小少年移开了面上的手，露出一张委屈巴巴的脸，“阿雀~” 　　青雀哭笑不得，轻轻捏了一把他的面颊，“那阿治就把你的寝具带过来吧。” 　　小少年得到命令，立刻动身去拿寝具。 　　没一会就抱着寝具回来了。 　　手脚麻利铺好了被褥，太宰钻进被子，指了指旁边属于青雀的被窝，“快点快点，阿治准备好了~” 　　青雀将关掉了灯，又拿出了小台灯和灯罩。 　　星星点点再次覆盖了卧室，随着轻柔的歌声缓慢旋转。 　　微风垂落的叶子缓缓掉落在湖泊的表面，荡起了小小的涟漪。清澈犹如镜子的湖泊倒影了一整片天空，将天空缓缓而过的云朵采摘下来，放入了水中。 　　太宰治窝在被窝里，看着身边的少女。 　　“阿雀。” 　　“阿治睡不着吗？” 　　他小心伸出一只手，然后抓住了青雀的被子。 　　“【三刻构想】。” 　　“……什么？” 　　“阿雀的书，需要【三刻构想】才能够完成。” 　　青雀静默了片刻，最后，在少年努力隐藏起来的忐忑之中，她无奈地笑了。 　　“阿治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看着阿治的。” 　　少年眨眨眼睛，看着她良久，终于闭上了双眼。 　　“嗯。”他说。 　　卧室内的光线终于暗下来了。 　　太宰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之前，下意识抓紧了手中柔软的棉被。 　　他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是枕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飘飘然然。 　　“不要忘记回来啊，阿治……” 　　在这一声小小仿佛是希望，又仿佛是祝福的声音中，太宰治陷入沉睡。 　　第二日，青雀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叫醒了。 　　内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青雀赶忙披上外套跑向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一片狼藉！ 　　一只鸡头就这么伫立在砧板上，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青雀。羽毛四处都是，都沾染了奇怪的液体。 　　少年则是站在灶台前，一边嘴巴里念念有词，一边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材料丢进锅里。 　　青雀清晰看见那一口锅里面沸腾而起的气泡不是水，而是糊糊。 　　“阿治，你，这是在做什么？”青雀略带迷茫问。 　　太宰回头，看见了青雀，立刻扬起灿烂无比且无辜的笑容，“当然是制作活力四射清炖鸡呀！” 　　“活力……四射……清炖鸡？”青雀干巴巴重复了这一词汇。 　　“嗯哼！” 　　太宰把炉火关掉，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把锅端到青雀面前，“看~阿治花费了好多时间精力制作的料理，这可是特意给蛞蝓准备的哦~” 　　青雀的目光下移，定格在这一锅据说叫做“活力四射清炖鸡”的料理上。 　　浓稠且污浊的好像是泥巴兑水的汤汁，大概能猜出是萝卜的白色块状物体。随着太宰晃动锅，浮上来的鸡爪子骨瘦如柴，就好像是一个刚从棺材里蹦出来企图吃人的僵尸爪子。 　　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只要吃下一口就会进入天堂的料理啊。 　　青雀回想起太宰治到书店里的第二天早上，就把厨房炸了。 　　好像是制作毒药来着。 　　现在，竟然是制作料理吗？该说太宰在料理上有着独特的天赋呢，还是该说太宰对于毒药的制作得心应手呢？ 　　“不可以随便给他人取外号哦。不过竟然是给中也准备的吗？” 　　“为了这一锅汤，我可是抓了三只鸡做实验哦！”太宰说，“店里的菜谱实在是太无聊啦。” 　　“第一只鸡，杀掉之后发现长得太丑就丢掉了，第二只鸡毛发太旺盛啦，小蛞蝓吃掉的话说不定会长高。” 　　“第三只又漂亮又秃顶的鸡我可是找了很久呢！”太宰治越说越兴奋，却完全忘记观察青雀的表情。 　　“所以，阿治杀掉了两只鸡，但是因为不符合心意，就全部丢掉了，是吗？” 　　“是的哟~”太宰笑容灿烂。 　　然后，他就看见青雀温暖如春风的笑容。 　　这个笑容他可太熟悉了。第一次见面，青雀拿着鸡毛掸子打人的时候，青雀就是这个表情。 　　几乎是生物本能，太宰稍稍后退一步，“阿雀，我去整理一下厨房哦~” 　　“太宰治，浪费食物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哦。”青雀笑容灿烂如春光对他说。 第68章 　　大概是温和久了, 总有小兔崽子忘记了青雀是一个杜绝食物浪费的人。而负责做饭的中也与津美纪本身则因为厨师的身份所以对食物很敏感，往日也不会有浪费。 　　当天早上, 中也就看见被青雀训话的太宰治。 　　说同情吗？不可能的, 中也恨不得每天都给这条青花鱼一脚，好叫他赶快滚出晚香堂。尤其是当他得知太宰治宁愿浪费两只鸡也要用毒药毒死他的时候，中也就觉得，仅仅是训话而已, 又不是什么挨打。 　　青雀放在仓库内的鸡毛掸子中也有所耳闻。当初青雀在书店内对某秃头狐狸进行制裁时他还因为酒醉睡得死死的。 　　之后大家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偶尔在乱步和织田的口中听说过。 　　如今, 太宰治没有被打一顿，中也便生出了一些失望的情绪。 　　嗯，他真的很希望这条青花鱼被鸡毛掸子打一顿。 　　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 中也甚至连收拾厨房都没有那么暴躁了。 　　而被青雀严厉训话的太宰治恨得牙痒痒, 一锅活力四射清炖鸡也因为其毒性巨大被中也丢掉了。此时的他看中也，就好像是一只跑到他面前蹦迪的蛞蝓, 简直烦死了。 　　“小矮子是在洋洋得意吗，真是讨人厌。”太宰龇牙咧嘴说道。 　　中也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他。 　　太宰治被训话纯属活该。浪费食物在书店内是绝对不允许的, 念在是第一次, 青雀盛怒之下也仅仅是训话而已。 　　相信再过不久, 青雀就会过来和太宰治因为之前的愤怒而道歉，语气温和希望太宰以后不要再这么做。 　　估计太宰就是预料到了这一点, 才会现在还不怕死地挑衅中也。 　　今日的书店内恢复了一些客流量。织田今早打来电话, 说是因为终于有了灵感, 所以打算在家里好好构思一番。 　　“哟, 额, 小店……山鸟老师……”客人原本还想和从前一样称呼青雀, 但是在她的笑容之下，慢慢低下脑袋，颇为羞耻喊出了最后的称呼。 　　“早上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嘛？”青雀笑道。 　　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表露而发生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温和沉稳。 　　客人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因为青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态度渐渐放松。 　　“呼！真是吓了我一跳，小店长竟然是山鸟老师，哈哈哈！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客人笑道。 　　“所以，客人会因为我的隐瞒产生不悦吗？”青雀带着调侃性质问道。 　　“不不不，完全不会。很理解啊，身份暴露什么的，有些时候会很麻烦的。不过，小店长一边要写书，一边要管理书店，真是太厉害了！” 　　“能得到客人的称赞，我很高兴哦。”青雀微微一笑。 　　因为青雀与往常无区别的态度，客人们也渐渐放开了手脚，偶尔还会向青雀询问一些内的问题。 　　青雀都是做出了适当地回复。 　　到了中午用过午饭之后，太宰就溜出去了。 　　青雀看着他离开之后，在中也略微担忧的眼眸中，拿起了店内的座机电话。 　　“很抱歉，兰堂，这个时候打扰你。” 　　“是的，麻烦替我向森鸥外告知，请他在书店打烊之后前往晚香堂。” 　　“十分感谢。” 　　挂断了电话，青雀面容阴沉。 　　“老师，港口黑手党那一边，又出来什么事吗？”中也带着担忧询问。 　　“是一些关于阿治的私事。” 　　“太宰那个家伙？”中也疑惑了，“太宰那个家伙与森鸥外有什么关系吗？” 　　青雀叹了一口气，“原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这件事情本身森鸥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会去干涉阿治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啊，大人就该负起大人的责任，如果事已成定局导致不能更改，那么稍微付出点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她在少年的面前缓缓露出笑容。 　　不知怎么的，中也突然感觉到有些冷。 　　好奇怪，明明老师此时的表情很温柔，但为什么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呢？ 　　“中也，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坚守自己的本心，不要被他人所左右。”青雀突然对中也说。 　　“我会的，老师！” 　　青雀目光悠远，盯著书店的门口。 　　敞开的大门外，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或脚步悠闲，或步履匆忙。面上的表情各种各样，都带着属于自己的情绪。 　　“今晚，就拜托中也了。” 　　中也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老师的！” 　　当天傍晚，道别了最后一位客人之后，青雀就站在门口等候了。 　　直到夜幕降临，空中拉起了星星的装饰，某人才拖拖拉拉过来。 　　“雀酱！”爱丽丝最先跑到店内，来到青雀面前，“雀酱！你终于愿意主动见爱丽丝了吗？” 　　“爱丽丝好开心！” 　　青雀展开笑容，“爱丽丝，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温和，看向她的目光柔软就好像是最开始时的那样。 　　爱丽丝一愣，随后笑容更加可爱灿烂，“嗯！爱丽丝可是很想念雀酱的！上次和林太郎看见了一条很好看的裙子，爱丽丝一次都没有穿，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让雀酱看一看哦~” 　　“是这样吗？那我很期待爱丽丝穿上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吧。” 　　森鸥外终于走到了青雀身前，“雀酱~” 　　声音哀怨，听着好像很委屈似的。 　　青雀无可奈何一般，瞧了他一眼，然后看见了他身后的太宰治。 　　小少年在森鸥外身后探出头来，露出一张可爱的脸。瞧见青雀的眼神，立刻伸出两只手点在面颊上，拉出一丝笑容的弧度。 　　看着是一个叫人怜爱的好孩子。 　　“你们进来吧。”青雀说。 　　几人进入书店。 　　森鸥外下意识扫了一眼书店内部，发现没有那一根鸡毛掸子，潜意识内松了口气。 　　看来雀酱今天是打算与他好好交谈，不打算动用武力。 　　嘛，做好了手掌心会被打烂的准备，突然得知自己不用挨打了，森鸥外内心的小窃喜几乎抑制不住，瞧着青雀的眼神都带着小星星。 　　青雀来到茶室，扭头就看见森鸥外散发着小星星的眼睛。 　　“……请坐吧。”青雀说。 　　如此态度温和，简直就好像从前一样！ 　　被青雀阴阳怪气很久的森鸥外几乎热泪盈眶，张嘴就开始嘤嘤嘤。 　　“嘤嘤嘤，好感动，雀酱终于再次接受我了吗？所以雀酱的心中还是有我这个二师兄的，雀酱依旧是爱我的！” 　　“这段时间，只要想到雀酱把我送出去的小裙子全部打包退回来了，我就心如刀绞！所以，雀酱现在终于愿意穿上我送的小裙子了吗？” 　　青雀想也不想拒绝了，“不，无论多少次，我都是拒绝的。” 　　“呜哇！狠心的雀酱也还是那么可爱！” 　　爱丽丝眼见青雀的表情越来越嫌弃，立刻上去捶打森鸥外，“笨蛋林太郎快点住嘴！不然雀酱又要把你赶出去啦！” 　　太宰也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来到青雀身边坐下，“秃头狐狸撒娇什么的，好恶心。” 　　“太宰君，说自己的医生很恶心是不允许的哦~”森鸥外目光幽幽盯着太宰。 　　“好了，鸥外师兄，此次是为了商量别的事情。”青雀把太宰往自己的身后拉，对森鸥外说。 　　多么熟悉的称呼，自从那一次之后，小师妹可是鲜少称呼了。 　　森鸥外收起了扭捏造作的表情，面带笑意。 　　如果忽略他的本质，所有人都会被他的表皮所欺骗。 　　文质彬彬，医术高明，谦卑有礼。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医生。 　　然，那一双眼眸之下翻涌的沼泽，却会将人淹没。 　　“虽然也想过这件事情并不能隐瞒雀酱很久，但是没想到雀酱这么快就发现了呢。嘛，雀酱总是很聪明。”森鸥外略有些抱怨说。 　　青雀闻言，笑了笑。 　　她给森鸥外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水。 　　刚开始并没有发现端倪，只是隐隐有着一种预感。直到昨天晚上，太宰治突然提起【三刻构想青雀才猛然惊醒。 　　太宰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孩子，然敏感纤细的他也因此更容易受到伤害。这样的孩子，为了更好地抓住什么东西，总是会去做些什么。 　　而森鸥外，则是一个觊觎钻石的猎人。当一颗钻石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就会立刻将钻石把握在手。 　　“发现这件事情，并不会让我在主观上产生多么高兴的情绪。不过，这是阿治的选择，我不会去干涉。客观上而言，我甚至很高兴阿治会愿意参与其中。” 　　她给自己续上了茶水，“让聪慧的孩子天赋得到最好的利用，难道不是很好嘛？” 　　森鸥外看着小师妹将茶杯端到了唇边。 　　“况且，阿治就是阿治，并不会因为选择跟着你，就会变成什么别的样子。而我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写出一本书而已。” 　　少年突然伸手，拽住了青雀的衣袖。 　　“我也要喝。”他说。 　　青雀笑了笑，将手中还没有喝的茶杯让给太宰，“或许有些苦哦。” 　　少年端起茶杯就开始吨吨吨。 　　“所以，小师妹是在拜托我吗？”森鸥外笑道。 　　青雀沉默片刻，点头。 　　“希望鸥外师兄能够好好照顾阿治。我确实不会过多干涉阿治，但是，有着私心的我依旧会为他担忧。所以，希望鸥外师兄能够照顾阿治，起码，不要让他受伤。”青雀笑道。 　　“真是难得啊……”森鸥外目光沉沉，“雀酱的请求，我会好好完成的哦。” 　　青雀闻言，面容荡起了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鸥外师兄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好的吧。” 　　看着如此笑容的青雀，森鸥外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只见原本躲在青雀身后太宰治突然扑向了一边的爱丽丝！ 　　“啊！林太郎！！”爱丽丝还没来得及求救，就被太宰治无效化了！ 　　小茶室的门打开了，表情怪异的中也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门外。 　　“咳，老师，东西拿过来了。” 　　危！森鸥外！危！ 第69章 　　【逃吧, 逃离这里，去往一个理想允许存在的地方, 逃往一个自由的国度。 　　在那里, 没有神明，也没有灵魂，只有燃烧自己而追求理想的虔诚者。 　　所以, 离开这里吧。 　　即使锈红的铁索禁锢了双腿，即使沉重的石头压垮了脊梁, 即使无法呼吸, 也要离开这里。 　　向往自由的虔诚者, 将会怀抱着自己的理想，用生命的代价堆砌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只要火炬被下一个人接手, 星星之火就不会熄灭。 　　“雨宫！雨宫！” 　　“离开这里，沙都摩。一定要离开这里, 前往我们的理想之乡, 前往那一片自由之地。” 　　“……可是，你快要死了……” 　　“不，我不会死的。” 　　雨宫喘着粗气, 将一封血迹斑斑的信封交给沙都摩。 　　雨水不断冲刷着两人的面庞，闪过的雷电将两人的面色照得苍白。 　　“带着这一封信, 离开这里。”雨宫说。 　　“你快死了！雨宫，你快死了！” 　　雨宫突然上前, 拥抱住了慌乱的沙都摩。 　　这个拥抱, 是血腥味的。冰冷的雨水将两人的温度不断带走, 鲜血顺着雨水, 流淌在地。 　　她们紧紧相拥, 仿佛是在从彼此的身体汲取温暖。 　　如世纪一样的漫长, 又如烛火一样的短暂。 　　“沙都摩，我不会死的。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分隔我们的永远。” 　　“不要忘了，我们的理想啊……”】 　　…… 　　要说小茶室在森鸥外的印象中是什么样的，森鸥外从前不会过多说什么。但是现在，留给森鸥外的只有鸡毛掸子。 　　手掌心的疼痛不是说说玩的，惹怒了小师妹自然要承受代价。 　　进门的时候心惊胆战，没有发现鸡毛掸子便以为可以顺利逃脱。却不想突然就被打了一顿。 　　心情跌宕起伏，比之前还要刺激。 　　被打就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是不是过分丢脸了一些？当着两颗钻石的面打，真是脸都没了。 　　等青雀心满意足收起鸡毛掸子，森鸥外已经石化，就差魂飞魄散了。 　　中也解除了森鸥外身上的重力。瞧着森鸥外凄惨的模样，这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甚至感到了一丝愧疚。 　　不过又想起这个家伙算计老师的那些手段，这一丝愧疚便烟消云散了。 　　太宰治虽然也因为害怕躲在角落，但不妨碍他幸灾乐祸嘻嘻哈哈。他甚至在脑子里算计什么时候再搞点什么事情然后让森鸥外背锅，让他继续被打。 　　总的来说，没有人同情森鸥外。 　　“雀酱，手要断掉了~”森鸥外小心翼翼给自己的手掌心吹气。 　　这一次青雀打人的力度很显然比从前要重了很多，森鸥外几乎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 　　青雀打完了人神清气爽，对于森鸥外黏黏糊糊的撒娇也没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了，“那就希望森先生下次注意点，不要再惹我生气就好了。” 　　“嘤嘤嘤，打我一顿之后，雀酱竟然又回到了从前的称呼了吗？” 　　“请求你照顾阿治是一回事，但是打你是另外一回事，希望森先生不要搞混了。” 　　“……雀酱好冷血。” 　　“哈哈。”青雀相当敷衍笑了两声。 　　在这之后，太宰治跟着森鸥外也算是过了明路，以后也不用藏着掖着。倒是森鸥外屡次想要收太宰治为弟子，都被太宰治以“不喜欢秃头狐狸”为理由拒绝了。 　　因为这一理由，森鸥外没少找青雀哭诉，都被青雀敷衍过去了。等青雀实在不耐烦之后，直接告诉森鸥外：“如果再用这种理由来烦我，我就再写一本《小动物森林2》。” 　　从此以后，森鸥外学乖了。 　　和平温馨的日子也一天一天过去，书店内的客人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比从前少了将近三分之二。 　　青雀询问了乱步，便知道原来大家是抱着不敢打扰的心思。 　　山鸟老师要写书，平日里还要照顾店内的生意，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要好好体谅老师！ 　　真正打工的中也，柚杏与白濑对此表示有点无语，但还能接受。毕竟的确轻松了很多。 　　随着元旦节的日子越来越近，横滨内欢快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郁。东京的一些人偶尔也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些事情。 　　青雀甚至接到了工藤优作的电话，称他的儿子工藤新一十分想要她的限量版签名。 　　青雀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满足啊。甚至给他写了一封鼓励的书信。 　　五条悟依旧没有放弃把她拐去高专的想法，时不时撺掇已经准备在横滨驻扎的夏油杰帮忙。当然，硝子对此事不屑一顾，只会打电话和青雀吐槽两人到底有多幼稚。 　　而山鸟的书《我之理想》也终于迎来完结。 　　当读者们看完最后一章，差点泪奔当场。如果不是害怕自己的眼泪淹没晚香堂，早就跑到书店内和青雀哭诉自己的痛苦。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本书绝对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得对！我就不该抱有希望！呜啊哇哇！！！！” 　　“我就该在上一章的时候放弃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我的手啊！” 　　岛村，高木以及中村抱成一团，都在为书的结局哭嚎。 　　自从山鸟的身份彻底揭露，山鸟在横滨的名气又一次地拔高了。 　　而作为第一批山鸟老师的读者，港口黑手党内的食堂照常讨论着山鸟的作品。 　　“我就该有预感的，小男孩死掉之后，我就该有预感的！”彪形大汉一边抹泪一边呢喃，他身旁的同事感同身受，抽出一张纸巾给大汗擦眼泪。 　　“为什么，山鸟老师怎么狠心！雨宫为什么会死掉！她不是主角之一嘛！为什么，为什么雨宫会死掉！” 　　哭喊声响彻整个食堂。 　　兰堂被这样叫魂似的哭声惊得一身冷汗，最后叹了一口气。 　　“革命又怎么会没有鲜血呢？”他感慨说。 　　恰好此时森鸥外领着太宰治进入了食堂。 　　“兰堂大人，真是巧啊。”森鸥外打招呼说。 　　兰堂神色平淡瞥了一眼，微微点头。之后看了眼太宰，说：“食堂里的饭菜吃得习惯吗？” 　　“味道一般般，没有蛞蝓做的好吃。”太宰治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中也是雀的学生，理所当然做饭会好吃一些。”兰堂用很普通的语气说出了山鸟厨的标准语录。 　　哪怕他们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青雀是一个做菜都会忘记放油，学到现在也只会做开水煮白菜的人。 　　吵闹的氛围并不会影响他们用餐，只是会一个不小心就加入讨论剧情的队伍。 　　“雀酱真是狠心啊，明明是那么冷静沉着的女孩子，竟然就这么离沙都摩而去了。”森鸥外略带惆怅。 　　“山鸟自一开始就隐晦写出了两人的结局。雨水从未停止，雷声也从没有消停。”太宰说，“何况，想要追求自由，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兰堂对少年的观点有些诧异，思索片刻，说：“确实，雨宫与沙都摩注定着会生死相隔。但是最后一章中，雨宫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我不会死亡’，甚至提出会永远待在沙都摩的身边。这本身与事实是相悖的。” 　　“因此，这里的不会死亡，指的大概是意志。以一种意志形态存在，也是另一种永远吧。”兰堂笑道。 　　“唔，以生命为代价所堆砌的通往自由的道路，希望自己的意志可以传递给沙都摩。嘛~雀酱总是在残酷的地方表达出独特的温柔呢。”森鸥外说着，又要抽出手帕开始哭唧唧。 　　爱丽丝下意识露出嫌弃的表情，正想往旁边坐，就看见朝她伸手的太宰治。 　　她立刻和炸毛的猫咪一样躲到了森鸥外身后，“不许碰我啊！” 　　太宰治没有得逞，便感觉无聊，继续低头干饭了。 　　一边吃着，嘴里还挑剔无比，“好想吃阿雀的开水煮白菜，好想吃织田作的咖喱酱糊糊。好难吃啊，就算是蛞蝓上贡的料理也比这里的好吃。” 　　他甚至很挑食的把西蓝花放到了森鸥外的碗里。 　　森鸥外无奈，“太宰君，挑食不是好习惯哦。如果不好好改正的话，我会告诉雀酱的。” 　　“秃头狐狸只会告状。我可是看见阿雀在准备动物森林的第二部 了哦。” 　　此话一出，森鸥外哽住。 　　总感觉秃头狐狸已经成为他的专属称呼了呢。 　　午餐之后，从首领的办公室出来，森鸥外就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询问爱丽丝，不知道。又检查了一下医务室，同样没有发现。 　　就这么找了一下午，准备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森鸥外发现钱包又回来了。 　　打开一看，钱包空空，只有一张小纸条在里面。 　　“钱我拿走给阿雀买衣服了。” 　　看字迹，就知道是太宰治。 　　森鸥外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欣慰的是太宰终于有一点身为他的弟子的自觉，比如给雀酱买衣服。难过的是为什么一百円也不给他留下。 　　而被森鸥外单方面认为是学生的太宰治则是晃晃悠悠跑去了唐人街。 　　此时，距离元旦节只剩下一个月了。 　　“叮铃！” 　　裁缝铺的门铃响了。 　　太宰治推门而入，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以及摆在桌面上的布料。 　　“这位小客人，有什么需要吗？”店员上前笑道。 　　“那个。”太宰伸手，指着桌面上淡紫色的布匹，“做一件衣服。” 第70章 　　元旦节那一天, 是《我之理想》上架的时间。而同样的，也是山鸟老师的读者们痛哭流涕的一天。 　　原因无他，山鸟宣布将全身心投入一部作品的创作。在此期间, 不会再分出精力去写别的了。至于这一部作品会在什么时候完成，时间不定。 　　如此一来, 就连《我之理想》完本上架所带来的快乐都冲散了不少。 　　也因为山鸟突如其来的消息, 叫《我之理想》的讨论推上了高峰。尤其是关于雨宫生存与否, 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雨宫都说她不会死啦！肯定是在未来哪个地方等待沙都摩啊！” 　　“雨宫受了那么重的伤, 甚至把重要的信封都交给了沙都摩, 怎么可能没有死啊！” 　　“你们这些肤浅的家伙, 雨宫的意志与沙都摩永存！” 　　“呜呜呜只有我觉得沙都摩其实也死了吗？前文不是说过了吗，用生命堆砌起来的道路，沙都摩肯定也会死掉的！” 　　“啊啊啊啊山鸟老师没有说的事情你不要乱讲！！！” 　　“呜呜呜山鸟老师真温柔, 打破命运的禁锢，奔向自由什么的, 呜呜呜, 她甚至没有把沙都摩也写死！呜呜呜, 山鸟老师好温柔！” 　　“你已经彻底疯掉了吧！” 　　读者们的群魔乱舞并不会影响晚香堂内的安宁。 　　因为元旦节所以歇业的晚香堂，此时正在书店内布置装饰。 　　“有点不伦不类呢。”青雀看着左边是方形灯笼, 右边是圆形灯笼的大门，说。 　　“可是只有一种灯笼也太低调了吧。”五条悟站在青雀的旁边, 叉着腰说：“要做当然要做最高调的！” 　　他的手脚也不安分,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猫耳朵就戴在了青雀的脑袋上。 　　念在是元旦节的份上，青雀就随他闹腾了。 　　“乱步大人的粗点心不见啦！白毛混蛋快点还给乱步大人！” 　　“这和老子又有什么关系，老子没有吃！” 　　“你的动作太明显啦！”乱步气冲冲跑到青雀身边, “小雀, 乱步大人被白毛混蛋欺负了！” 　　青雀无可奈何, 瞪了五条悟一眼，“悟，把乱步的粗点心还回来哦。” 　　五条悟这才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拿出包装精致的粗点心。 　　“雀好偏心！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吃！”五条悟嚷嚷道。 　　乱步拆掉包装，一口嗷呜就把点心吃掉了，“这可是老板娘特意给乱步大人准备的，白毛混蛋可没有资格吃。” 　　硝子与晶子此时正在书店的医用类书架边讨论着学术问题，两人手中的手术刀几乎化成了残影，叫周围的人丝毫不敢靠近，就怕被抓过去当了实验体。 　　“这个是唐人街老板娘送给我们的糖果，惠，你快试一试。”津美纪将糖果拆开来，递给伏黑惠。伏黑惠点点头，拿出一颗放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立刻叫小男孩弯起了眉眼。 　　“混蛋太宰，不许偷偷拿走我的东西啊！”中也一脚踹在了太宰的腰上，成功将太宰踢倒在地。 　　手中的盒子也因为惯性跌落在地上。 　　“暴力的小矮子，迟早有一天你会被阿雀赶出去的！”太宰治躺在地上不满嚷嚷道。 　　厨房内，福泽谕吉看着一锅好好的汤变成了咖喱酱糊糊，有些呆滞。织田站在一边，眼睛微微转移，显出了一些心虚。 　　“还是我来吧，只是面汤的话，我还是比较擅长的。”夏油杰满怀善意说。 　　织田立刻退后一步，“麻烦你了，夏油先生。” 　　菜菜子和美美子则是在前台安安静静玩着拼图，柚杏与白濑见了，也生了好奇心，凑上去一起玩。 　　“三百块拼图，这要拼到什么时候？” 　　“我们有四个人，应该不用很久的。” 　　“今晚赶得上吃饭吗？”柚杏突然问。 　　白濑想了想厨房此时的混乱状况，“额，应该不用担心的。” 　　而兰堂，则是待在书店的角落里，拿出一本书仔细，时不时在信封上写写画画。 　　吵吵闹闹终于到了夜晚。 　　因为书店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众人只得搬出唐人街买的大桌子，可是，即便如此，一群人坐在一起还是肩膀碰肩膀。 　　“好像，有点挤呢。”青雀艰难伸出手，抓起了筷子。 　　五条悟仗着身高优势挤在青雀身边，闻言，伸手就揽住了青雀的肩膀，“不会啊，刚刚好哦。” 　　刚说着，就感觉自己的手传来一阵刺痛！ 　　太宰一口咬在了五条悟的手上！ 　　“嗷呜！臭小鬼你是狗吧！” 　　太宰松口，朝一边呸呸两声，面露厌恶，“好恶心！呕！” 　　“阿治，不可以随便咬人的！”青雀一惊，但立刻感觉到哪里不对，“诶？不，咬人是不对的！” 　　“我知道啦，阿雀，下次再也不敢啦~”太宰立刻软乎乎和青雀撒娇。 　　“要和悟道歉，不是和我道歉。” 　　“切！是这个家伙先对阿雀动手动脚的！” 　　“雀也没有反对啊！”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夏油杰伸手就捂住了五条悟的嘴巴，“好了，悟，不要再吵下去了。” 　　五条悟还不爽，想要继续与臭小鬼吵个三百回合。最后被硝子拿出手术刀成功制止了。 　　这边刚刚安静，那边乱步又因为不小心吃了花椒开始嚷嚷。 　　一张桌子上，众人手忙家乱。 　　“要是每一年的元旦都有这么热闹就好了。”青雀感慨说。 　　“啊，总有预感，以后会越来越热闹的。”兰堂说。 　　“忽然想起，我来之前，森医生询问我是否允许他前来。”兰堂突然笑了，“我想了想，私自认为雀是不会想要他过来的，便拒绝了。” 　　青雀一愣，随后毫不留情笑了，“哈哈哈。兰堂，你做的好。” 　　“秃头狐狸过来，会很扫兴的。”乱步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的吃食，说。 　　“秃头狐狸先生是谁？”菜菜子和美美子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是谁，只看过店内的《小动物森林》，“是那个很坏很坏，但是被魔法棍子教训的秃头狐狸吗？” 　　织田作为被询问的对象，认真努力思考了很久，才点头，说：“是的” 　　“乱步，要适当摄入青菜。”福泽在一边提醒说。 　　乱步胡乱点头，但就是不愿意吃下一根绿色的蔬菜。 　　最后还是青雀把菜夹到了他的碗里，乱步才愿意动口。 　　“青雀小姐，就算宠爱孩子也要适度。”福泽谕吉无奈说。 　　青雀眨眨眼，“诶？可是乱步已经乖乖吃青菜了啊。” 　　太宰看在眼里，哪里不明白这位乱步大人就是等着青雀给他夹青菜呢。 　　小猫咪对争夺领地的事情向来敏感，瞧着对方挑衅的模样，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太宰立刻缠上了青雀的手臂，黏黏糊糊撒娇，“阿雀，我想吃开水煮白菜~” 　　开水煮白菜，整桌唯一一道出自青雀手下的料理，也是整张桌子上最单调的一盘。不过照样受欢迎就是了。 　　“阿治夹不到吗？”青雀问。 　　“我太小啦，碰不到！” 　　被未成年人的可爱蒙蔽了双眼的青雀，立刻动手打算满足未成年人的需求。 　　然后，开水煮白菜就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堆手夹完了。 　　太宰治：…… 　　他瞪着周围几个摆着无辜脸吃菜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晶子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碗里还有硝子替她抢过来的白菜叶。看见太宰治的眼神，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哪怕她嘴里的菜还没吞进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还因为最后一根差点打起来。 　　本来应该是最小的孩子，此刻却乖乖吃菜，一点都不参与他们的闹腾。 　　“津美纪姐姐，你辛苦了。”惠对津美纪说。 　　“诶？为什么这么说？”津美纪疑惑。 　　伏黑惠叹了一口气，看着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群，只觉得，其实横滨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雀姐姐还是很好的，就是周围的人好像都有点奇怪。 　　吃过了晚饭之后，就到了放烟花的环节。 　　通知了周围的邻居，织田就拿出了买好的烟花。 　　青雀等人一起收拾了桌子，就把米酒拿了出来。 　　“唔，感觉烟花和米酒已经成为了特定节目了呢。”乱步突然说道。 　　“好像是呢。不过只要大家开心，就完全没问题。”青雀柔声笑道。 　　“嘭！” 　　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了，极致的色彩碰撞，叫整个夜空都被彩色覆盖。 　　周围的行人也都停了下来，欣赏这难得美丽的风景。 　　“老师！” 　　青雀回头，对上了少年那有些羞涩的眼眸。 　　见他拿出了一个盒子，捧到了青雀面前。 　　“老师，这个是，是元旦礼物。” 　　青雀微微怔愣，随后，她接过盒子，“谢谢。我能问一问里面是什么吗？” 　　“是，发箍。”中也的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青雀。 　　青雀灿然一笑，“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可以！只要老师喜欢，怎么样都好！” 　　得到了允许，青雀抬手，小心翼翼将盒子上的绑带拆开来。 　　礼物的样子渐渐显露在青雀的眼前。 　　是一个淡紫色的发箍，样式很简单，没有任何的装饰。但是仔细一看，就会感觉有绸缎从中流过。 　　“老师，你，你喜欢吗？”中也忐忑不安问。 　　“很喜欢哦。”青雀将发箍拿在手中，“十分喜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惊喜之情立刻涌上心头。少年的眼眸中瞬间发出了亮眼的喜悦，就连面颊也染上了可爱的红色。 　　“太好了！” 　　“所以，中也要帮我戴上吗？”青雀问。 　　“诶？” 　　“我想要中也帮我戴上，可以吗？”青雀弯起了眉眼，问。 　　心脏突然就被紧紧拽住了，心情就和气泡水一样噼里啪啦。强烈的心跳声甚至连烟花绽放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中也颤抖着手，接过发箍，“可，可以的。” 　　青雀配合地弯下了腰。 　　发箍顺着柔软的发丝划过，固定在了头顶上。 　　轻微的触碰，带着微微的凉意，叫他掌心也跟着痒起来了。 第71章 　　“好看吗？”青雀朝着少年露出柔软的笑容。 　　然而, 少年看起来已经要因为无法散热而宕机了。 　　无论是面颊，还是耳朵，脖子, 都被红色占据，就连眼眸都染上了水雾。 　　“好，好看, 很好看的。”少年艰难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诡计多端的蛞蝓，竟然利用这个来拉进与阿雀的距离吗？真是可恶！”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青雀身边。 　　“混蛋太宰, 不要胡说八道！”中也下意识反驳道。 　　又来了, 两个小孩又吵起来。 　　青雀叹了一口气，就随便两个孩子闹腾了。 　　嘛, 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就随他们去吧。 　　吵吵闹闹的晚香堂，直到午夜, 人们才开始离开。 　　临走之前, 青雀包了一些粗点心，交给兰堂，说是替她送给森鸥外。 　　毕竟现在他还算是太宰的监护人, 面子上是得过去的。 　　兰堂笑容温和接下来了。至于一包粗点心里还剩下多少, 不是他管理的范围。 　　被众人排挤远在小诊所的森鸥外打了个喷嚏，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后脑勺凉嗖嗖的。 　　乱步到青雀身边要了好一阵夸夸。晶子难得没有喝醉, 缠着青雀也说了很多关心的话。 　　最后两个小孩都被福泽谕吉领走了。 　　高专这边的人最后都去乘坐夏油杰的虹龙回去了。 　　羊的孩子们也捧着一大堆青雀送出的元旦礼物高高兴兴离开了书店。 　　一时间, 书店内突然冷清了不少。 　　青雀做好了最后的检查，将一楼的电源全部关闭，上了楼, 就看见太宰蹲在她的卧室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阿治, 要去洗漱了哦。”青雀说。 　　太宰站起来, 扭了扭腰，“阿雀明明也没有洗漱。” 　　“唔，所以才打算过来拿衣服。” 　　太宰突然站直了身子，退开一步，让出了房间的门，“那阿雀快点去吧。” 　　有点奇怪。 　　青雀眨眨眼睛，但还是打开了卧室的门。 　　进入房间，青雀翻出了衣物，却感觉哪里不对。 　　平时，这一叠衣服有这么高吗？ 　　她往下一看，发现在最下面一层竟然还放了一个方形盒子。 　　再联想到太宰奇怪的举动，青雀就明白了。 　　这个孩子，哪怕是送上代表着自己心意的礼物，也是这样的含蓄别扭。如果她不发现，这个礼物很可能会在他的沉默之中就这样搁置到未来的某一天。 　　她将最下面的盒子小心拿出。敏锐察觉到房门外的少年正偷摸摸趴在门框上瞧，青雀坏心眼地放慢了动作。 　　“哎呀，好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盒子呢？”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是别人不小心就放在这里的。或许我不能打开，要等到主人过来才行。” 　　少年周围的气息已经开始萎靡了。 　　青雀意识到，如果再这么逗弄下去，小少年就会立刻变成一摊猫猫水。 　　“好吧，看看里面是什么。” 　　青雀将盒子打开了。 　　瞧见了盒子里的东西，青雀微微瞪大了眼睛。 　　是一件改良的汉服。淡紫如烟雾的颜色，领口上扣上了一颗小小的珍珠，胸口也被两颗珍珠相连。 　　雅致且端庄。 　　“还是真……一个惊喜啊。”青雀忍不住柔下了眉眼。 　　她将汉服拿起来，看向门外，“阿治，我很喜欢哦。” 　　小少年眨巴眼睛，别过脑袋，“比蛞蝓送的发箍还要喜欢吗？” 　　他的声音很小，却被青雀听见了。 　　“哈哈哈，阿治，不要乱吃醋啦。”青雀来到门口，揉了一把小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要看看嘛？” 　　“要哦。” 　　青雀抱着衣服去洗漱了。 　　太宰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的陈设总是很整洁干净。他看到了被青雀放在书桌上的发箍。 　　想到之前那个蛞蝓给青雀带上发箍的表情，太宰就感觉手痒痒，恨不得把发箍藏起来。但是，手伸出去一半，太宰就放弃了。 　　有一点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认同的。那就是他和中也的眼光相似，都统一地认为青雀适合紫色，送出的礼物也都是紫色。 　　而且，如果发箍不见的话，青雀会伤心的。 　　他现在，还不想看见那样的表情。 　　不，太宰不想看见的，是她因为别人而生出的表情。 　　如果，如果…… 　　想到这里，太宰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如果什么？不知道。 　　拿出了书柜里的稿件，翻开。 　　晨间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是正午的思路与草稿。太宰翻了翻，面无表情。 　　想要做点什么，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必须要做点什么，为了能够彻底留下来。 　　“阿治，有想法了吗？”青雀的声音突然在太宰的背后响起。 　　太宰回头，“思绪被阿雀打断了~” 　　“诶？很抱歉哦。”青雀笑道。 　　随后，她就看见少年猛然倒退一步，小腿撞上了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泪花都出来了。 　　“阿治！”青雀立刻上前拉住太宰，防止他绊倒。 　　好在，因为青雀的搀扶，太宰没有摔在地上。 　　“小腿还好吗？”青雀担忧问。 　　太宰立刻撇下嘴巴，“好痛~” 　　青雀叹了一口气，“下次要小心一点哦。” 　　“知道啦~” 　　两人坐下来。 　　太宰把裤子拉上了小腿肚，露出了那一块被撞红的肌肤。 　　“还好，不是很严重。阿治洗漱的时候，用热毛巾敷一敷，就会好很多。” 　　“我想阿雀帮我敷。”少年开始撒娇了。 　　可爱的猫咪都撒娇了，青雀当然选择答应。 　　“阿治现在就去洗漱吧，回来之后我帮你敷一敷。” 　　“是！”少年立刻蹦起来，离开了卧室。 　　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太宰终于跑回来了。 　　睡衣上还湿漉漉的，可见他根本没多用心。估计是忙于应付，就随便擦了两下，就把衣服往身上套了。 　　手中还端着热水与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水盆里的水甚至溢出来，撒在了榻榻米上。 　　“好啦好啦，阿治准备好啦，现在可以开始治疗了！”太宰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情绪激昂说。 　　“现在是阿雀的治疗时间。”青雀也配合。 　　温热的毛巾小心敷在小腿上，一时间，温暖覆盖了一片肌肤。 　　太宰就这么趴在榻榻米上，看着青雀。 　　“阿雀。” 　　“嗯？” 　　“阿雀~” 　　“怎么了？” 　　“阿雀！阿雀！阿雀~” 　　青雀无奈，看向少年，“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宰又突然不说话了，目光宁静。他只是这么看着青雀，什么也不说，眼眸中的情绪也安静极了，就好像，他只是单纯地看着，没有任何的想法。 　　见太宰不答话，青雀便扭头了。 　　“下次要注意哦。”青雀收好毛巾。 　　“阿雀~”太宰又开始叫唤了。 　　“怎么了？”青雀抬头对上了太宰的视线，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太宰爬起来，绕到了青雀的身后，然后整个人趴在了青雀的背上。 　　青雀一愣，“怎么了？” 　　“呼噜呼噜~”少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的双手环上了青雀的脖子，脑袋又粘着青雀的脖子贴了贴。 　　少年是第一次与她如此亲近。往常他也只是牵着她的手闹腾而已，每当她准备更进一步时，少年都会不着痕迹地躲避。 　　但是，这一次，他正在拥抱她。 　　“阿雀，很漂亮……” 　　青雀听见了少年几乎不可察觉的赞扬。 　　她轻笑，“谢谢。” 　　环在脖子上的双手收紧了，青雀感受到少年面颊蹭上她脖子时略微的痒意。 　　也不知道多久，少年总算是退开来了。 　　他端起了已经冷掉的水盆，“晚安~” 　　“晚安，阿治。” 　　将水盆放好，太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房间的台灯，拿出寝具，铺好，然后钻进去。 　　其实小腿并不疼，只是撞在桌子上的那一瞬间受到了惊吓而已。但是看见她担忧的表情，就下意识生出了委屈的情绪。 　　热毛巾敷在腿上的时候，太宰并不是毫无理由地呼唤青雀的，他有话想对她说。 　　他想说，很漂亮。 　　紫色很适合她，很漂亮。 　　可是，说不出口。尝试了很多次，说不出口。 　　那铺在地上的裙摆，就好像是盛开在水池里的花，小小颗的珍珠如同烟云中的翠鸟，展开的衣袖更是如荷叶一样扇起了微风。 　　当他被宁静的湖泊注视，一切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太宰从后面抱住了她。 　　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面颊，还有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不断靠近，不断汲取温度。 　　最后，他说，“很漂亮。” 　　然而，仅仅是这几个字，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勇气了。惊恐于词语的匮乏，厌烦于自身的胆怯，最后，只能将拥抱缩紧，从对方无声的安抚之中将烦乱的心绪回归宁静。 　　“今天没有安眠曲……”太宰治缩在被窝里，自言自语说。 　　其实现在也可以过去的。只要他说出来，阿雀一定会答应，然后任由他躲在她的被窝里闹腾，然后轻声唱出安眠曲。 　　但是，不想去。一点都不想去。因为只要去了，就会看见那一件送出去的衣服。 　　想听安眠曲，很想听。只要去了，就可以睡个好觉，甚至得到对方温柔的笑容。 　　最后，在这样混乱且矛盾的心情中，太宰治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 　　梦里，是凌波荡漾的水面。金色的阳光被湖水扭曲，在水中形成了奇怪的形状。 　　浮云将他托起，又轻轻放入湖泊里。 　　梦中，太宰突然想起来了，那一瞬间的空白，他的脑海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她的悲伤因他而起，只因他而起。 　　这该是多么的，接近死亡的幸福啊。 　　最后，梦醒了。 第72章 　　“还真是一个难题啊。” 　　“我认为, 这一颗应该下在这里。” 　　“唔，确实如此。智久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哦。” 　　“谬赞了，青小姐。在我看来, 您的思路更加令人敬佩。”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看着这越下越不对劲的棋盘, 说：“雀, 如果想要熊猫的话，仅仅是这些棋子是不够的。” 　　青雀一愣，看着手边已经没有了一大半黑子, 和才完成三分之一的作品，突然丧气了。 　　“还以为够用的。明明已经用了两幅。” 　　山下智久听言，立刻准备起身, “我这就去再拿两幅过来。” 　　“那就再替我拿一副吧, 辛苦你了，山下。” 　　山下智久点头, 起身离开了房间。 　　夏油杰来到山下智久原来的位置坐下，“用黑白棋摆出熊猫的图案，雀有些时候真是奇思妙想。” 　　“因为很有意思。虽说棋子的真正用途是对弈, 但是闲暇时间用另外的角度去研究棋子的娱乐方法，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她把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将熊猫的一双眼睛勾勒完成。 　　夏油杰思索了一番, 便认同了她的话，“确实, 如果只是闲暇时间的娱乐，那便不必要墨守成规了。” 　　黑发青年身穿袈裟, 盘腿而坐。其佛像一般的面容总是叫人想到佛祖, 也正是因为如此, 教祖这一称呼哪怕被改正了数次，也没有让□□们改口。 　　而对于某些咒术曾经的高层，现在的冤大头来说，这一副相貌简直是催命鬼。尤其是禅院与加茂，只要是见了夏油杰，都会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钱包。 　　经过了两年的发展，盘星教由一个普通人组成的宗教组织，成为了由咒术师以及少部分特殊人群所组成的官方组织，完完全全属于横滨，与其他城市毫无关系。如果谁的手想要伸过来，那就得第一时间与异能特务科会一会。 　　相较于从前，如今的镭钵街因为盘星教的入驻，焕发了生机的萌芽。 　　作为官方承认的，最根本的宗旨是保护普通人的组织，自然而然受到了镭钵街大量人员的支持，也有许多小组织为了继续活命而献上忠诚。 　　总的来说，一片欣欣向荣。 　　“前段时间，有一些未成年的孩子投奔过来。”夏油杰说。 　　青雀闻言，说：“是港口黑手党的原因吗？” 　　“嗯。港口那位老首领油尽灯枯，手段却越发残暴，为了树立所谓港口黑手党的威严，便也不择手段起来。宫本在GSS内，借着GSS的手分散了不少他的注意力。” 　　“只是，争斗总免不了伤及无辜，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便是受害者之一。” 　　青雀静默半晌，看着手中的黑子。 　　这时，山下智久拿着三幅棋子进来了。 　　“青小姐，教祖。” 　　“辛苦你了，智久。”青雀笑道。 　　山下低下自己的脑袋，“得到青小姐的赞扬，是我的荣幸。” 　　青雀有些无奈。 　　明明已经多次提起并不需要这样恭敬的态度，山下智久却始终不愿意以朋友的方式相处。而这般对待青雀的态度，在盘星教内蔓延的速度极快。无论是谁来了见着青雀，都会喊上一句“山鸟老师”。 　　男人为青雀与夏油杰续上了茶水，便坐在一边不动了。 　　青雀捧起茶杯，“这一些孩子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如果仅仅是来投奔的孩子，杰应该不会在我面前单独提及的。” 　　夏油杰微微一笑，“组织争斗所殃及的这些孩子里，有一对芥川兄妹。” 　　“身为妹妹的芥川银看着是一位普通人，但是在其他孩子的介绍中，身为哥哥的芥川龙之介是一位异能者。如果不是此次这个孩子染上了疾病，他的伙伴们看不下去，否则根本不会前来。” 　　这一句话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青雀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夏油杰的意思。 　　芥川龙之介是一位异能力者，并且是一个足够保护他的妹妹以及伙伴的异能力者。本来也没什么，但这个孩子却因为组织争斗被殃及牵连，所以一定程度上会对所有带有某种性质的组织产生抵触心理。 　　那么，作为被投奔的盘星教就很微妙了。 　　“既然如此，我会尝试着靠近那个孩子的。”青雀笑道。 　　一个优秀的异能力者，对于现在还处于发展中的盘星教可是很珍贵的。 　　“不过，那个孩子的意愿，我并不会强行干涉。一切以他自己的想法为主。” 　　夏油杰的眼睛立刻弯起来，眯成了一条线。身后看不见的狐狸尾巴疯狂摇晃，头顶上的狐狸耳朵都要藏不住了。 　　“当然，我是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他人的。”夏油杰笑道。 　　如果这个事情是那个孩子想要做的，那么就不算强迫吧？ 　　深知青雀某种属性的夏油杰如此想道。 　　最后，房间的人都离去，只留下了一副由黑白棋子画的熊猫图。 　　“诶？这是青小姐和教祖留下来的吗？得想个办法框起来。”进来收拾房间的□□说。 　　青雀并没有一开始就想要去见芥川兄妹。 　　只是来到住所，询问了负责此次事务的□□一些相关事情便离开了盘星教。 　　这才刚刚回到晚香堂，就看见了一位少年正在门口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 　　“阿治是在做什么吗？” 　　少年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在等阿雀回来哦~” 　　十四岁的少年五官已经呈现了未来的模样，精致的五官杂糅了少年人的青涩与成年人的成熟。 　　不难想象，这位少年成年之后会成为怎样的芳心纵火犯。 　　他蹦蹦跳跳来到青雀身边，满是亲昵揽住了青雀的手，“今天看到了一个超级超级大的坑，里面铺满了石头，如果跳下去的话说不定就粉身碎骨了呢！” 　　“森先生最近的头发越来越少，发际线也越来越高啦~” 　　“港口黑手党的食堂真的超级难吃，难吃死了，如果不是有很多螃蟹，我才不喜欢去！” 　　少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直到进屋，少年也没有住嘴。 　　织田正巧收拾好了前台，见两人回来，就去厨房把保温好的菜拿出来。 　　“老师，太宰，该吃午饭了。” 　　“织田作，好贴心！”太宰双眼发亮扑向了饭菜。 　　用过了午餐，太宰就懒洋洋趴下前台动也不动了。 　　“织田作，我好累哦~要是能有什么一口喝下去就会毫无痛苦死掉的药就好了。” 　　“唔，这种药的话，有点难找。”织田作认真说道。 　　太宰又转头问青雀：“阿雀一定知道这种药吧？” 　　青雀从书中抬头，笑容柔软，“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阿治哦。” 　　“诶~”太宰拉长了尾音开始无理取闹起来，“我不管我不管，阿雀快点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如果不告诉我，我会难过，会很痛苦，然后就会在痛苦之中死掉的！” 　　无理取闹起来的孩子总是有着千般理由叫人头疼，然而适当地撒娇却会让大人们心情舒畅。 　　太宰十分懂得这个道理，因此无理取闹只是持续了一会，就滚到了青雀身边拽着她的衣袖讨要夸赞。 　　“阿治今天跟在森先生身边好久了！” 　　青雀哪能不明白他别扭的表达。 　　伸手在太宰的脑袋上揉一揉，“阿治辛苦了，今晚有螃蟹哦。” 　　“好耶！！”太宰惊喜欢呼。 　　“如果太宰感到疲惫，今晚可以休息休息。明天是周末，按照道理应该是休息日。”织田在一边说道。 　　太宰一个轱辘，不小心就从前台摔下去了。 　　“休息日什么的，秃头狐狸才不会允许呢！”太宰从地上爬起来，“变态萝莉控，品味奇怪的秃头狐狸，只会压榨未成年的废物医生。” 　　“这种混蛋根本就不会有休息日的概念！”太宰义愤填膺说道。 　　这位少年只字不提他半夜三更把酒精和感冒药混在一起，把烧杯当做饭碗，把病人们要用的绷带据为己有等等的混蛋行为。 　　当然，恐吓某些企图对晚香堂出手的垃圾也是经常干的事情。这一点太宰同样不打算说。 　　太宰治在晚香堂一待，便待到了晚上。 　　“阿雀。”太宰进入了青雀的卧室。 　　鸢色眼眸的少年来到青雀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青雀手中的稿件。 　　良久，少年的视线终于移动，然后定格在青雀的眼眸中。 　　“快要完成了哦。”他说，“很快就要完成了，阿雀。” 　　青雀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向手中的稿件。 　　厚厚的一沓纸张，上面写满了黑色墨水的文字。这些文字有的扭曲，有的飘逸，更多的，则是透着下笔者的思量与斟酌。 　　稿件的一边，是凌乱的草稿，以及一只沾染了墨水的手。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阿雀只管放心就好啦~”太宰突然靠近了青雀，伸出的手掌将稿件覆盖，“如果织田作在身边，阿雀完成这本书指日可待！” 　　青雀垂眸，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太宰的手掌之上。 　　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太宰看不懂的情绪，“可是，做不到哦。阿治已经足够勇敢了，我又怎么能如此不负责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青雀这么会听不懂太宰的暗示呢？ 　　书即将完成，正是在告诉青雀，森鸥外快要行动了。 　　老首领越来越残暴，为了所谓的威严，甚至连从前交好的组织也不留情面。 　　而她，作为一个表面上看来接受港口黑手党庇护的文人，哪怕现在是安全的，也难保在未来的哪一天会因为什么可笑的原因而丢了性命。 　　因此，太宰所言的织田作的帮助，便是告知青雀近段时间她即将可能面临的危险。 　　但，该来的总会来，并不会因为做好了防御措施，危险就不会降临。 　　何况，这本就是森鸥外推波助澜的结果。 第73章 　　深知山鸟对于横滨来说意味着什么的森鸥外并没有主动去做什么, 只是在山鸟表明了身份之后，稍微用了一些推波助澜的手段。 　　因此，山鸟的师兄, 老首领器重的医生，成为港口黑手党新任首领，并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不是吗？ 　　青雀正是清楚自己的二师兄所作所为, 也正是如此, 哪怕太宰从来没有说出来什么, 也不会理所当然认为这个孩子能够承受一切。 　　“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他说。 　　青雀闻言，微微一笑。 　　她抬手，轻轻拥住了少年, “不，这是必要的事情。” 　　“不仅仅是因为横滨，也因为, 你是阿治。是我决定，要好好保护的孩子。” 　　少年的身体突然僵硬如同木头, 窝在青雀的怀抱中，他沉默了很久。 　　“嗯。” 　　这是青雀对他的承诺。 　　而这个少年，也在这沉默之中, 告知了青雀他未来想要做的事情。 　　自那一日之后，生活似乎变得和从前不一样起来了。 　　走在街道上的路人也不再惬意，而是提心吊胆。 　　时不时会有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从书店的门外路过, 哪怕他们已经尽量避免血腥的味道沾染上书店，却也不能够叫客人们放下防备。 　　让青雀决定关闭书店一段时间的, 是三天前的一场爆炸。 　　发生在晚香堂的附近, 仅仅是两条街的距离。那一声爆炸震耳欲聋, 穿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就这样直击心脏，将所有人的恐惧拉到了巅峰。 　　名为恐惧的情绪将横滨的天空笼罩，如乌云一般，密不透风，随时都有可能将人们压垮。 　　出于担心，青雀拜托了五条悟将津美纪送到东京。就连柚杏与白濑，青雀都反复叮嘱二人不要轻易靠近，最好与羊的孩子们一起前往盘星教寻求庇护。 　　现在的横滨，人人自危。 　　老首领的愤怒随着生命的流逝变得更加毫无理由，甚至已经到了敏感的地步。 　　更是有所谓的挑衅人员处决论，只要是发现稍有挑衅港口黑手党的行为，都会被当场击毙。 　　“老师，现在已经很晚了，可以休息了。”织田来到青雀的身边，说。 　　青雀抿唇，视线透过窗户，落在了外面空荡荡的街道上。 　　一场大雨将所有街道染上了深色。然而，湿润了泥土的不仅仅是雨水，还有那从尸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 　　“小织，我有预感，就在这两天。”青雀说。 　　她的眉间拧着一股消散不去的压抑，沉重的喘不过气。 　　织田听后，沉默片刻，就坐下来了。 　　“那就一起等吧。”他说，“太宰会好好照顾自己，因为老师已经答应他。这件事情之后会尝试着做螃蟹料理。” 　　“嗯。”青雀勉强扯了扯嘴角。 　　织田看着青雀，良久，说：“老师，会后悔吗？” 　　他的问题有些奇怪，青雀诧异片刻，就明白了织田的意思。 　　织田在询问她，是否后悔没有阻止太宰介入纷争之中。 　　“不，不会后悔。”青雀摇头，“阿治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是聪慧的孩子，总是比别的人更加敏锐，总是比旁人看到更多的东西。” 　　“我没有资格去干涉他的想法，同样的，也不能傲慢地去干扰他的行为。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现在的我都是不会后悔的。” 　　织田捕捉到了一个词语，“现在？” 　　青雀点头，“嗯，现在。” 　　“也就是说，老师在未来会后悔吗？” 　　“这是不一定的。在未来，我或许会因为此时的决定感到懊恼，想着如果当时的自己态度再强硬一点，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也有一种可能，我会因为此时此刻的决定感到庆幸，想着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太幸运了。” 　　“然，无论是在此时此刻去思考未来，还是在未来去思考此时此刻，事情都已经发生，已经不能再改变什么。所以，与其去关注那些不定性的因素，不如在现在坚定好内心，确保自己的内心不动摇。” 　　少女的笑容温和宁静，黑色的眼眸如倒影了天空的湖泊 　　“所以，现在的我，是不后悔的。” 　　小茶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织田不再言语，只是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舒缓的弧度。 　　他为青雀倒上了茶水，与她一定等待这谁也不知道什么会到来的时间。 　　等待总是一个永恒的议题，它有时候会很长，有时候又很短。 　　长如恒星的诞生，短如火花的消逝。 　　当青雀收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消息，就知道，时候到了。 　　她起身，从小茶室内离开。 　　换好衣服。 　　织田已经等待在门口了。 　　黑色的小轿车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待着人类的自投罗网。 　　“青小姐，请不用担心，不会发生什么的。”西装男人说道。 　　青雀闻言，朝他微微一笑，“嗯。麻烦你了。” 　　青雀与织田两人坐上了车。 　　车内的温度冷得冻人，好像一个把人困住的冰窖。 　　就这样，几人来到了港口黑手党。 　　兰堂站在门口，看见了下车的青雀，上前，笑容与往常别无二致。 　　“早上好，雀。” 　　“早上好，兰堂。” 　　织田被留在了一楼，青雀与兰堂进入电梯。 　　“森鸥外和阿治在首领办公室吗？” 　　兰堂点头，“首领的身体油尽灯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一次召见森医生与雀，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交代。” 　　他的语气很温和，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一字一句，他的语气腔调，都仿佛是在吟唱诗歌。 　　青雀的手指微微停顿，随后，她的面上出现了一丝微笑。 　　“嗯，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兰堂伸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青雀，“如果感到紧张的话，可以放进嘴里。这样心情会舒缓很多。” 　　青雀颇为哭笑不得瞧着这一颗水果糖，“谢谢你，兰堂。” 　　“叮！”电梯门打开了。 　　青雀接过糖果，将糖果收拢在掌心，“谢谢。” 　　兰堂笑容依旧，“我是雀的朋友，自然而然是站在雀的身边。” 　　他们之中没有人提及在不久将会发生的事情，却默契地感知到对方的心情，并且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是一场寂静无声的合谋。 　　“咔嚓！”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少年的脑袋探出门，瞧见了青雀，立刻扬起可爱的笑容。 　　“阿雀~” 　　青雀眼眸柔软下来，“嗯。” 　　踏入了被黑暗包裹的房间之中。 　　巨大的落地窗帘将窗外所有的阳光遮挡住，房间内被漆黑笼罩。唯一的光亮，便是那病床边亮着的一盏小小的，昏暗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的台灯。 　　床上，骨瘦如柴的老首领睁大着眼睛，剧烈起伏的胸脯正在告诉所有人他企图活下去的愿望。 　　森鸥外站在床边，手中的动作温柔，小心翼翼。他的态度，轻柔如对待一只即将死去的，苟延残喘的野狗。 　　“山鸟……山鸟……” 　　青雀沉下目光，一步一步来到首领的床边，“许久不见，冒昧打扰您了。” 　　此时此刻，这个连呼吸都困难的老人，将目光定格在青雀的面庞。 　　“山鸟，山鸟……” 　　“独特的，格格不入的，山鸟……”他摆放在被褥上的手臂似乎想要抬起来，但是无论如何费力，也不能再和从前一样，把手掌放置于青雀的脑袋上了。 　　“医生……” 　　森鸥外意会，小心上前，“请问有什么吩咐吗？首领。” 　　“你……忠诚于我……忠诚于，首领的，我……” 　　森鸥外扬起笑容，“自然如此，我忠诚于身为首领的您。” 　　“杀了，所有人，都杀了……” 　　他一字一句说出来，吐出来的字眼带着死亡的气味，沉重地好似将所有的生机统统碾碎。 　　青雀垂眸，面无表情看着这个意识开始模糊的老人。 　　“杀光……医生。” 　　“医生……山鸟……” 　　他的声音实在是沙哑难听，呼唤死亡的乌鸦不断盘旋在他的意识脑海里，随时都要带走他的生命。 　　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太宰猛然上前，拉住了青雀的手。 　　也正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清晰明了地听见了这个老人竭尽全力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那是…… 　　“医生，杀死山鸟。” 　　“噗嗤！！！” 　　尖锐的手术刀划划破了干瘪的肌肤，刺入大动脉。 　　温热的血液顺着刀锋划开的伤口，争先恐后逃离温床，将一切都染上了鲜红色。 　　青雀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想要拥抱身边的少年，将他纳入保护之中，却不想，眼睛被一双手捂住了。 　　“阿……治？” 　　拥抱，带着冰冷的味道。 　　“这种东西，就不需要阿雀去看啦~”少年的声线一如既往俏皮，然而溅在面颊上的血滴却在告诉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她突然察觉到，她的孩子，一个她想要保护的孩子，已经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那个总是躺在被窝里央求她唱安眠曲的孩子，终于在她的面前展露了另一面。 　　“诶~太宰君，这个时候不可以趁机对雀酱动手动脚哦~”森鸥外的抱怨声传入两人的耳朵。 　　太宰松开了遮挡青雀眼睛的手，对森鸥外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切！总好过秃头狐狸，从来就没有被阿雀碰过。” 　　错不及防被提及伤心的事情，森鸥外膝盖中箭。 　　“我，我相信雀酱内心还是有我的。”他说着，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青雀。 　　只见青雀拿出了手帕，擦掉了脸上的血渍，然后拉着太宰的手，检查有没有什么沾到了血的地方。 　　总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森鸥外：……大受打击！ 　　他满腹委屈看了一眼青雀，“好过分，雀酱好过分，不管怎么说，身为师兄的我被雀酱嫌弃，真是太没有道理了！” 　　青雀终于把眼神给他了，不过很是嫌弃。 　　“啊，这样啊。”青雀充满敷衍了一句。 　　“嘛，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先代首领病逝，将港口黑手党托付给我。现在的我就是一个不讨人喜爱的社畜。雀酱不喜欢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只是会伤心而已……”森鸥外摇摇头，拿出的手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沾染了红色液体的手术刀。 　　银色的手术刀被擦拭干净，透着微弱的光亮，将所有人的面容都折射出来。 　　“以后，也麻烦小师妹了呢。” 　　青雀嘴角微微扯动，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床上“病逝”的先代首领，便拉着太宰离开了床边。 　　“这些话对我说没有意义。”她说。 　　森鸥外看着青雀，歪头，“不，怎么会呢？山鸟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 　　先代首领病逝了，并且在其弟子与山鸟的见证之下，将位置传给了医生森鸥外。 　　关于这一点，港口黑手党内众说纷纭。 　　有人提出质疑，认为先代首领将首领的位置留给一个医生过分牵强，哪怕是在山鸟的见证之下。 　　而作为干部，兰堂当然也被众人推出来讨要一个说法。 　　兰堂向众人的说法，便是确有其事。 　　先代首领确实对他说过传位的事情，只是没有告知他到底要把首领的位置给谁。 　　兰堂的话虽然暧昧不清，但是其与山鸟交好的关系，也让大部分人认可了森鸥外的位置。 　　毕竟那可是山鸟。森鸥外作为山鸟的二师兄。应该不会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何况先代首领很器重他不是？如此想来，将首领的宝座推给医生，也不是什么不能相信的事情了。 　　先代首领的葬礼在一个月以后举行。 　　作为现任首领的见证人，从前受到庇护的青雀，自然而然需要参加。 　　谁也不清楚雨伞之下，人们面孔呈现出来的悲伤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情假意的。 　　而这其中的悲伤又掺杂了什么东西，无人得知。 　　白色的花朵与棺椁一起，被泥土填满。到最后的最后，只是一个小小的冰冷的墓碑。这位首领生前所有的行为，言语，面容，都与这个墓碑一样变得冰冷起来。 　　当横滨内最大的暴力组织突然更换了首领，理所当然引起了剧烈的动荡。 　　不少的组织想要趁着此次机会一跃而上，成为横滨新一任的黑夜霸主。却没想到全都折戟沉沙，最后都被港口黑手党蚕食，成为了其养料的一部分。 　　新上任的首领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慢悠悠地诱导猎物进入陷阱，笑着看对方如何挣扎，最后在猎物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口咬掉猎物的脖颈。 　　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要人物之一，青雀也受到了不少的骚扰。 　　时不时就会有杀手找上门想要取了青雀的人头，都被织田打包送去了港口黑手党，交给太宰治获取情报。 　　人心惶惶的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总算在三个月后慢慢回归了平静。 　　起码表面上，这些组织已经清楚，新上任的首领手段不比先代差到哪里去。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青雀将全身心都投入了《晨间，正午，夜幕》之中。如果不是织田定时会到书店内，青雀估计就完全忘记还要吃饭休息这一回事。 　　即使是偶尔的出门取材，青雀也都是念念有词，手中的动作不停。 　　而被取材的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以及盘星教，对于青雀几乎陷入魔怔的状态毫无办法，只能不断地叮嘱她注意休息。 　　甚至连夏油杰原本拜托青雀照顾的芥川兄妹，身体都恢复如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选择留在了盘星教。而在青雀偶尔过来取材的时间，他们都会在一边默默的跟着。在某些时候，芥川银还会询问青雀一些问题。 　　尽管忙碌，青雀依旧会认真思考且耐心地回答她一些看起来颇为奇怪的问题。有时候实在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等反应过来之后，还会很认真地向她道歉。 　　今天，又是来盘星教取材的一天。 　　青雀的取材总是很安静。她会静悄悄站在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安静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如果有人过来与她打招呼，她便会扬起温和的笑容回应。 　　但是，当她沉浸在思考之中时，没有人会上前打扰。 　　无论是多么想要与她亲近的□□，还是活泼的孩子，哪怕是身为教祖的夏油杰，都只会在她的身边安静停留片刻，然后留下一张小毯子、一杯温热的茶、或者是一颗糖果、一束鲜花。 　　“今天也很晚了呢。”青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猛然醒悟过来原来已经是傍晚了。 　　“要留在这里用餐吗？”夏油杰问。 　　他朝青雀扬了扬手机，“悟说今晚硝子难得空闲，所以今晚会过来。” 　　“小织呢？”青雀询问织田。 　　织田恍惚了一会，说：“请问，有咖喱饭吗？” 　　“这个是当然有的。只是可能没有织田想要的那种辣度。”夏油杰说。 　　“啊，已经足够了，很感谢。” 　　于是，两人就打算留在盘星教用过晚餐再离开。 　　“那个，山鸟姐姐！” 　　女孩的声音叫住了青雀。 　　青雀回头。 　　“银，怎么了吗？”青雀微微弯腰，与女孩对视。 　　芥川银稍微躲闪了一会青雀的眼眸，隔了一会，才拿出一只笔，“这是，山鸟姐姐落下的笔。” 　　青雀伸手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掉了一支笔。 　　她接过笔，“谢谢你，银。如果不是银帮我留意，今晚或许我会很苦恼的。” 　　芥川银猛然红了脸蛋，“不，这没什么。” 　　她并没有和之前一样马上就离开，而是站在青雀面前，支支吾吾了许久。 　　察觉出女孩的一些心思，青雀扭头对夏油杰与织田道歉，“我和银有小秘密，两位男士不可以听哦。” 　　夏油杰无奈，“好吧。” 　　织田闻言，便点头，“好的。” 　　等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银观察清楚周围没有人之后，终于对青雀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那个，我很感谢山鸟姐姐！” 　　“山鸟姐姐总是很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上一次，我不小心弄脏了山鸟姐姐的裙子，姐姐也没有斥责我。所以，我很感谢山鸟姐姐！” 　　青雀感到诧异，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只是柔下了面色，轻轻抚摸女孩的发丝，“不用谢哦。” 　　青雀的安抚，成功让心跳不止的女孩冷静下来。 　　庭院里的花朵，小小的一团，像是棉花糖一样。青雀看见了一片被雨水打下来的花瓣，便上前，将它捡起来。 　　“银，这一片花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哦。” 　　花瓣被放在了小女孩的手中。 　　紫色的，小小的一片，重量轻地感知不到。然而只要捏在手中，就能从中感受到柔软和细腻。 　　银呆愣地看着手中的花瓣，不明白青雀的意思。 　　“银，就好像花瓣一样。”青雀笑道。 　　银迷茫了，不懂为什么会被眼前的少女比作花瓣。 　　“看起来是如此的安静，可爱，柔软。如果被雨水冲刷，就会因为过分孱弱而跌落在泥潭里。”青雀说道。 　　银愣住了。 　　这样的话其实并不适合贫民窟的孩子。甚至，这个比喻对于贫民窟的孩子来说过于讽刺。 　　但是，直觉告诉银，眼前的少女所表达的，是另一层意思。 　　这是直觉。 　　当她那一日不小心弄脏了少女的裙摆，落入少女那一双宁静如湖泊的眼眸之中，就有这种直觉了。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一日看见的画面。 　　她就好像是烟云，在山间徘徊，漂浮不定。 　　哪怕是裙摆的污渍也不能将她与周围的裂痕看起来稍微不那么狰狞。 　　“这一片小小的花瓣，会融入泥土之中，成为泥土的一部分，成为养料，然后在下一次轮回之中，绽放出更加美丽的花。” 　　青雀收拢了银的手掌，“银，就好像花瓣。不断地被雨水冲刷，跌落在泥土之中，然后成为泥土的一部分，在黑暗之中寻找着下一次盛开的机会，最后，重新攀上枝丫，盛开出比从前更加耀眼，更加美丽的花朵。” 　　“如此坚韧，如此美丽。” 　　“这是花瓣，也是我眼中的银。” 　　湖泊总是如此宁静，宁静到可以容纳一片天空。 　　银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只觉得胸口在发热。 　　直觉在告诉她，这一片湖泊，容纳下了天空，同样的，也会倒影属于她的花瓣。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这样的山鸟，为什么会出现呢？ 　　让这个麻木的世界重新注入温暖的光，让所有在黑暗之中苟延残喘的野犬，看见那指引方向的灯。 　　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这只仿佛和世界撕裂开来的山鸟，出现在这里。 第74章 　　“龙之介, 要到这边来吗？” 　　少年沉默片刻，来到青雀的身边。 　　“小银今天没有和龙之介一起吗？”青雀询问沉默着的少年。 　　少年没有言语, 只是跟在青雀的身边。鬓边垂下的两缕发丝就好像两只垂下来的耳朵, 明明是凶狠狠的表情，看着竟然有了兔子的既视感。 　　被自己的幻视逗笑了，青雀一个没忍住, 便在龙之介面前笑出声。 　　“你是在取笑在下吗？”龙之介问。 　　青雀连忙摇头,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龙之介很可爱而已。” 　　“呵, 这个词语于在下而言过分嘲讽了。”龙之介毫不留情嗤笑道。 　　“唔, 可是我觉得，可爱与强大并不矛盾啊。”青雀说着，停下了在本子上书写的手，“就好像杰一样。他的实力很强, 能够很好地保护大家不受伤害。但是，有些时候他就像狐狸一样, 毛茸茸的让人有抚摸的冲动，很可爱。你看，可爱和强大并不矛盾哦。” 　　龙之介一时间哑口无言, 便只好闭上嘴巴。 　　小少年还不懂得隐藏情绪, 所以原本看着就有些凶狠的脸变得更加凶狠了。 　　像是一只快要咬人的垂耳兔。 　　青雀再次被逗笑了。 　　“我能问龙之介一个问题吗？”青雀朝着少年露出了请求的表情。 　　她的态度很温和，语气柔软。 　　但是, 龙之介能够从中感受到，少女眼眸中的尊重。 　　她是在认真考虑他的感受, 并不是以长辈的身份询问, 而是真正的, 以平等得姿态询问他。 　　感受到这一点的龙之介身体有些僵硬。 　　他撇过头, 不去看她，“嗯。” 　　青雀立刻扬起了笑容，“龙之介可以告诉我，今天的午饭吃了什么吗？” 　　还以为是什么很严肃的问题，没想到只是日常而已。 　　自以为被戏弄的龙之介立刻皱起眉头，“你是在戏弄在下嘛！” 　　可是，当他与少女的眼眸对视，不知不觉之中，胸口压抑的情绪就消散了。 　　“并没有哦。我啊，只是很想和龙之介好好相处，想要和龙之介成为朋友。如果冒然探究龙之介的过往，这是不尊重龙之介的行为。所以，为了和龙之介成为朋友，我决定从日常生活中和龙之介拉近关系哦。” 　　青雀语气轻柔且平和地与他解释说。 　　芥川龙之介一愣，被这直白的语言闹得不知如何是好。内心又是一阵懊恼，早知道就不答应小银的请求独自过来了。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竟然会这样直白的把目的说出来。 　　又是讷讷好久，龙之介才吐出两个字，“肉粥。” 　　“肉粥啊，听起来是相当美味的食物呢。是龙之介自己做的吗？” 　　“……嗯。” 　　然后，龙之介便得到了少女赞扬的眼神，“龙之介完全是一个大人了，相当可靠呢。” 　　“咳咳咳！”龙之介开始咳嗽起来。 　　果然，山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与龙之介结束了谈话之后，青雀便和织田离开了盘星教，回往晚香堂。 　　“看到龙之介，总是让我想起来从前的一个孩子。”青雀感慨说。 　　织田做出了细微的疑惑表情，“从前的一个孩子？” 　　“嗯。来到横滨之前，我曾经在一个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里面有一个叫做中岛敦的孩子。他是一个相当柔软的孩子，总是会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却总是不自觉把自己悲伤的情绪隐藏。”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开了福利院。现在这么久过去了，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个美好的家庭吧。” 　　“老师的意思是说，敦与龙之介，都是不自觉隐藏自己的孩子吗？” 　　“嗯。隐藏自己是人类都会做的行为。其程度的深浅与目的则是受环境的影响。”青雀看着前方的路口，说：“龙之介是为了保护伙伴以及妹妹，所以将自己柔软的一面隐藏起来，以此恐吓敌人。” 　　“敦则是会将悲伤藏起来，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他人。” 　　“所以啊，就本质而言，他们都是相当可爱的好孩子哦。” 　　听了青雀的一番话，织田的面色渐渐柔和。 　　两人停在十字路口边。 　　他低头看着青雀，“老师总是擅长发现孩子们的闪光点。” 　　青雀闻言，轻笑不止，“无论是谁，都会有闪光点的。比如说小织的闪光点，便是真诚与可靠哦。” 　　“那么老师的闪光点，就是温柔与坚定。” 　　“哈哈哈哈，谢谢小织的赞扬，我就这样收下了。” 　　绿灯亮起来了。 　　青雀与织田踏入斑马线。 　　“说起来，不知道那个孩子……” 　　“老师！” 　　青雀突然就被织田扑倒了，耳边传来了小小的刺痛。 　　一颗子弹，从她的耳边擦过！ 　　两人倒在地上，立刻惊吓了周围的路人。不明情况的行人上前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却被织田大声制止了！ 　　“不要过来，快离开这！” 　　青雀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同时把手伸向随身的包包，同时对周围的行人投之以歉意的微笑，“很抱歉，我们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请远离我们。” 　　织田也将自己的□□拿出来。 　　看到了枪，行人们马上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纷纷远离两人，离开了斑马线。 　　为了确保异能随时发动，织田便松开了青雀。 　　这里正是马路，一个不慎就会殃及无辜的路人，两人便加快步伐离开了马路。 　　“嘭！” 　　一颗子弹穿进了青雀后脑勺方位的墙壁中！ 　　“小织，这一次的杀手有多少人能知道吗？”青雀问前面的织田。 　　“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在三个以上。” 　　青雀的眉头立刻蹙起来。 　　三个以上是非常少有的情况。何况现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已经趋于稳定，挑衅的组织也被森鸥外吞的吞，杀的杀，怎么还会有数量之多的杀手跑过来。 　　但是眼下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些。 　　现在需要前往隐蔽的地方躲避这些杀手。 　　好在织田还是相当熟悉横滨的环境，带着青雀一路躲藏，总算找到一处地方了。 　　一时间，杀手们的攻击稍微松懈了一些。 　　青雀拿出了移动电话，正想要拨打电话，却发现信号故障！ 　　“信号故障，电话打不通。”青雀看着电话，眉头更加紧皱。 　　大脑在飞速思考。 　　一定有什么漏了的地方，一定有什么没有查觉的地方。 　　这一次的刺杀很反常，一次性动用了三个以上的杀手，有些甚至连织田也没有办法察觉。 　　电话被青雀紧紧握在手中。 　　突然，青雀意识到了，她和织田中计了！ 　　幕后主使正是等待她们在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利用了某些手段屏蔽信号，然后来一个围剿！ 　　现在的局势僵持起来。 　　杀手们暂时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所，他们也离不开这里。但是他们只有两人，杀手却不知道有多少。只要时间足够，他们迟早会暴露！ 　　青雀深呼吸，将电话放回了包包，然后拿出了□□。 　　不知道杀手们的数量，不知道杀手的实力，也不知道杀手背后的人是谁。 　　将杀手找出来十分困难。 　　“嘭！” 　　又是一枪。 　　织田拉着青雀离开原地。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工厂，随处都是被人们丢弃的集装箱，木桶，还有机械器具。 　　“现在需要离开工厂，不能让他们将范围缩小。”织田说，“外面是树林，等夜幕降临，会更加适合隐藏。” 　　青雀点头，“嗯。” 　　一场悄无声息的拉锯战，在工厂内开始了。 　　两人的呼吸都很轻，丝毫不敢发出响动，恐惊扰了外面的敌人。 　　工厂内部的地图复杂，可以躲避的地方有很多，只是荒废太久导致灰尘堆积，所以每当两人经过一个地方，都要小心清理痕迹。 　　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和体力直线上升。 　　绝对不能，被发现。 　　青雀握紧枪支，与织田小心探出头，观察下方的动静。 　　忽然，她听见了细微的响动。 　　她扭头看向织田，却发现织田的眼眸呆滞，好似在看什么东西。 　　“小织？小织？” 　　然，接下来织田的动作却让青雀瞪大了双眼！ 　　只见他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青雀心头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织田的手臂，“小织！” 　　织田空茫的眼眸瞬间清醒，“刚刚，怎么了？” 　　这样的织田，叫青雀宛如堕入冰窖！ 　　精神系异能力？不，不对！ 　　他们暴露了！ 　　“嘭！！！！” 　　天花板碎裂开来，两人迅速往旁边躲闪！ 　　“是诅咒师！”青雀大喊！ 　　早就该发现的！早就该发现的！突如其来数量之多的杀手，刻意缩减的范围，屏蔽信号的手段，织田刚才奇怪的表现！ 　　早就该知道，绝对不是那些挑衅港口黑手党组织该有的！他们没有这个实力接触那么多的杀手，何况是珍贵的精神异能者！ 　　只能是诅咒师！是针对盘星教的诅咒师！ 　　织田是一个看不见咒灵的异能力者，对诅咒师根本没有办法！ 　　还有一点，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那就是诅咒师绝对知道青雀能够消除咒力，正是如此才能够通过青雀消除了织田异常状态来判断两人的位置！ 　　只要跟踪咒力残秽消散的地方，就可以知道两人的准确位置！ 　　“离开这里，快！” 　　青雀与织田两人立刻逃离原地。 　　而他们的身后，是一只由人类的残肢断臂组成的怪物。 第75章 　　“咔嚓！” 　　“乱步, 糖果吃太多了。”福泽谕吉对乱步说。 　　乱步立刻委屈起来，“可是乱步今天只吃了一包糖果！” 　　“那一包的分量相当于平时的三包，所以不能这么算。” 　　在社长严厉的眼神中, 乱步只好收起了怀中的糖果。 　　晶子看着乱步, “要是雀小姐知道乱步没有好好爱护牙齿，可是会很担心的。” 　　“哼！小雀昨天来到侦探社都没有夸乱步大人厉害, 所以乱步大人生气了！”侦探少年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打滚, “除非小雀今天过来请求乱步大人的原谅！” 　　“雀小姐今天来了电话，说今天晚上会过来一趟侦探社。”晶子突然说。 　　乱步闻言，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哼哼！小雀果然放不下乱步大人！乱步大人可是小雀最好的朋友, 所以小雀一定会过来的！” 　　福泽谕吉看着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小孩这会又兴高采烈起来，不由得叹气。 　　青雀小姐会不会太过于宠爱小孩子了？ 　　乱步在沙发上滚了好几圈, 眼见距离傍晚越来越近，便起身跑到座机电话前，拨打晚香堂的号码。 　　“嘟……嘟……嘟……” 　　无人接听。 　　乱步沉思了一会，突然面色大变！ 　　“社长，小雀有危险！” 　　福泽谕吉立刻起身，“乱步，怎么回事？” 　　晶子也慌乱起来，“雀小姐怎么了？织田这段时间一直在雀小姐的身边, 难道这次的杀手织田没有办法应付吗？” 　　“那一封信！”乱步说道, “两年前上山送给小雀的信件！” 　　有了乱步的提醒, 福泽谕吉想起来了。 　　两年前，编辑藤田的同事上山拜托了藤田向山鸟送上一封书信, 事后的乱步发现此事与异能力有关。 　　“上山被异能力控制, 而那一封信件沾染了咒力残秽, 我们看不见咒力残秽所以无法察觉。小雀则是把咒力残秽消散了！” 　　福泽谕吉立刻意识到了，“也就是说，青雀小姐能够消散咒力的事情，在两年前便暴露了。” 　　能够消散咒力，那么绝对可以和两年前被消散的天元挂钩。所以，这一次的刺杀，和咒术界有关。 　　织田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这一次面对的是诅咒师。因此，两人必须在对诅咒师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支撑到他们的支援到来。 　　…… 　　“嘭！” 　　重物落在了废墟上，扬起了一片烟尘。 　　两人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便立刻向外跑去。 　　身后的怪物张牙舞爪挥舞着触手，黏贴在躯体之外的面皮无一不面目狰狞。 　　子弹穿过了两人的头顶，身体，时不时划破衣角。 　　青雀与织田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诅咒师显然是早有计划，一旦青雀想要靠近怪物，将怪物消散，就会被子弹击退，叫她不能靠近怪物分毫。 　　而怪物的目标显然是织田。他们相当清楚，青雀能够活到现在，正是因为有着织田的保护！ 　　偏偏，他们藏匿在暗处，织田作为无法感知咒力的普通人，现在这般情况根本无法找到他们！ 　　怪物还在靠近，刺耳的尖叫声穿透两人的耳膜，反复刺激人的大脑神经。 　　青雀在脑内飞快思考对策。 　　现在要做的不再是逃离这里，而是拖延时间支撑下去。他们还有优势所在，可以利用这一点。 　　因为青雀可以消散咒力，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被锁定位置。但是，也正是因为青雀可以消散咒力，诅咒师才不敢暴露自己，也不敢让怪物触碰青雀。 　　怪物是他们杀死织田的最大依仗，哪怕是对织田使用咒术，也会被青雀消散。也就是说，一旦怪物死亡，他们不得不使用暴露位置的攻击来杀死织田。 　　那么这个时候，他们的会由主动转变为被动！ 　　所以，一定要利用这一点。 　　青雀再次伸手触碰织田，将他从咒术的幻觉中挣脱出来，“小织，我们去靠近怪物！” 　　越是不让触碰，那她就偏偏要去！ 　　还有一点，是她们的优势。 　　诅咒师，并不知道青雀其实连异能力也能够消散。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够到现在也不被杀死！ 　　“好！” 　　织田与青雀换了个位置，彻底掉头朝着怪物跑去！ 　　“咿呀呀哎呀！！！！”怪物响起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诅咒师也想不到，这两人不跑了，反而就这么朝着怪物冲！一时间，暗处的诅咒师有些慌神，但是很快便操控着怪物朝两人奔去！ 　　其余的诅咒师也赶紧使用咒术想要对织田进行控制，都被青雀一一消除。 　　枪声不断响起，细密的子弹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窟窿。 　　周围的机械承受不住冲击，早已布满弹孔，破烂不堪。 　　“该死！为什么不受控制！”诅咒师摆弄着手中的人偶，“怎么回事！” 　　随着青雀和织田的不断靠近，怪物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本能的恐惧！ 　　哪怕它已经没有了任何身为人类的意识，也能够从中感受到恐惧！ 　　“噗嗤！” 　　一颗子弹穿过了织田的手臂！ 　　织田微微拧眉，却还是将青雀保护在安全的位置。 　　青雀咬牙。 　　快了，就快到了！ 　　怪物庞大的身躯开始颤抖，挥舞的触手击打着周围的东西，尖叫声不绝如缕，似乎想要以此恐吓青雀。 　　“不许后退！可恶，没用的废物！”诅咒师猛然加大咒力输出，企图将人偶的控制权拿回手中！ 　　“咿呀呀哎呀呀！！！！” 　　青雀就这么看着原本倒退的怪物，突然喷射出腥臭味的液体，依附于躯体之上的眼珠爆裂，一张嘴也因为张开的角度过大，翻出了腐烂的口腔壁！ 　　它突然朝着织田伸出了触手，尖锐的利爪直冲织田的大脑而去！ 　　织田迅速反应，想要后退。 　　不，来不及了，怪物的速度过快了！ 　　青雀心头一跳，下意识伸出手阻挡在织田身前！ 　　“嘭！” 　　一声枪响。 　　手掌心传来了刺痛，下一秒，肩膀被子弹穿过！ 　　青雀疼得冷汗直冒！ 　　怪物因为青雀的触碰停下了动作。 　　庞大而破败的躯体轰然倒下，溅起了粘稠的液体。 　　织田立刻抱起青雀躲在了死去的怪物身后！ 　　“老师，还请下次不要冲动了。”织田动作极快地撕扯下衣服，然后替青雀止血。 　　“如果不冲动，现在的小织已经死了。”青雀回答。 　　织田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但很快就将青雀不断往外溢出鲜血的肩膀包扎好了。 　　“啊，谢谢你，雀。” 　　青雀勾起笑容，“不用谢。” 　　现在，因为怪物的死亡，诅咒师们不敢轻举妄动。 　　追杀两人这么久了，诅咒师们算是清楚织田的身手相当敏捷，甚至因为有着异能力，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杀死织田。 　　枪支不管用，咒术不管用，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傍晚的霞光穿过一个个单孔，形成了好几束光线照进了工厂内。 　　“我们要不要冲上去？”其中一个诅咒师询问道。 　　刚刚失去了一个辛苦制作的怪物的男人咬牙切齿瞪着隐藏在怪物身后的两人，“冲上去？冲上去就能杀了那两个人吗？那个叫做织田作之助的男人异能力就是预知死亡，咒术又使用不了！” 　　“可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那我们也要有命完成！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刺杀！别忘了，特级咒术师夏油杰还在横滨！” 　　“不，我们回去也是一死。我们这么多个人，不可能杀不死这两人！”说话的是另一位诅咒师。 　　“帐，帐被打碎了！”突然，一位女性诅咒师小声惊呼起来。 　　她的术式与帐有关，便是屏蔽一切与外界相关联的东西。此时的帐突然被人从外部打碎，正是说明那两人的救援来了！ 　　几位诅咒师纷纷愣住。 　　“快走！” 　　也不管还躲在怪物身后的两人了，此时逃命更要紧。虽然那位大人给的任务没办法完成很可能会死，但如果现在不逃走，那就是现在去死！ 　　但是，没等他们逃走，就被巨大的咒灵挡住了去路。 　　“很抱歉，此路不通。” 　　夏油杰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当他接到来自侦探社的电话，夏油杰就立刻派出了咒灵去寻找两人的踪迹，总算在一处工厂找到了非盘星教成员部下的帐。 　　好在，时间来得及。 　　“幸好杰过来了。如果他们真的不顾一切朝我们冲过来，指不定会两败俱伤。”青雀笑道。 　　少女的面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得可怕，手掌心也不断往外渗血。可是，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她的笑容依旧和美丽如春日的花。 　　织田也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听了青雀的话，很是赞同。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 　　突如其来的刺杀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为是诅咒师，因此后续的审问工作交给了夏油杰。 　　在山下智久的护送下，青雀与织田回到了晚香堂。 　　“青小姐，请一定要保重身体。”山下智久对青雀说。 　　男人神情严肃，“青小姐对于大家来说很重要，因此，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青雀闻言，点头，“我会的。我可是很珍惜自己性命的。” 　　“那么，我告辞了。” 　　山下智久离开了。 　　“小雀！” 　　乱步想要和青雀来一个拥抱，但是当他看见青雀肩膀上的伤口，便立住不动了。 　　“很惊心动魄的经历，乱步要给我一个安慰吗？”青雀向乱步摊开双手。 　　乱步立刻撇下了嘴角，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溢出来了。 　　“乱步大人可是害怕了很久的。”他小心抱住了青雀，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差一点，小雀就没有掉了。” 　　晶子瞧着青雀肩膀上的伤口，跟着心疼，眼泪也不自觉留下来。 　　“雀小姐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差一点，差一点雀小姐就没有了！” 　　她抱着青雀没有受伤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自己快要死掉了一样。 　　织田看着看着，也上前，环住了三人，“嗯，差一点，就要道别了。” 第76章 　　医院内。 　　“竟然是两年前的那一封信暴露了吗？”青雀皱着眉头说道。 　　“上山当初受到了异能力的诱导, 写下了那一封信。至于咒力残秽，是诅咒师使用了追踪术式留下的。当时的小雀在横滨刚刚出头，受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庇护, 自然而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咒术高层虽说并不会将自己的精力放在横滨内，但是诅咒师不一定。因此利用追踪术式想要找到山鸟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 信封送到了山鸟手中, 咒力残秽竟然会消失。再结合天元的消散，以此大胆推测，小雀能够消散咒力。”乱步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推理。 　　“可是, 如果早早就知道了我能够消散咒力的能力,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呢？”青雀提出自己的疑惑。 　　乱步闻言, 伸手指着另一边的夏油杰, “大概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盘星教和异能特务科会搞在一起。诅咒师应该是在盘星教有一定的人手, 得知青雀的能力之后不是没有想过杀死小雀，只是那个时候盘星教经历了权利更迭，能用的人都被夏油摘掉了。” 　　所以, 这一次的刺杀并不是突发，而是两年前早有的预谋。 　　“所以, 乱步先生能够找到刺杀雀的真正凶手吗？”夏油杰问。 　　乱步立刻昂起脑袋, “乱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侦探！就算你不说，乱步大人也会把凶手抓出来！任何欺负小雀的混蛋, 都给乱步大人等着吧！” 　　侦探少年扬起下巴的模样如同一只准备抓住老鼠的猫咪，就差着被人摸摸了。 　　青雀遵从本心，伸手想要摸一摸少年。只是手还没有抬起来，少年就自己弯下腰把脑袋凑到青雀手掌底下了。 　　“乱步大人可是有好好照顾小雀的~”少年舒适地眯起眼睛, 说道。 　　因为特殊体质导致异能无作用的青雀, 肩膀和手掌还绑着厚厚的绷带。 　　因此, 当少年的脑袋顶着手掌时，青雀并不能和从前一样感受毛茸茸的触感。只是，瞧着少年因为担心她疼痛而小心翼翼的动作，她的内心就已经感觉到柔软了。 　　“嗯，乱步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超级体贴哦。” 　　“哼哼~”乱步哼哼唧唧又是讨要了摸摸。 　　中午的时候，福泽谕吉就领着乱步去购买午饭了。 　　“杰，这个时候盘星教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回去吗？” 　　夏油杰一愣，摇头，说：“山下会处理好的。况且，审问这一方面，盘星教内有人比我更加擅长。” 　　青雀看着这个身穿袈裟的少年。 　　不，应该称之为青年了。他的容貌比起两年前更加成熟。本就俊美的少年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增添了从前没有的稳重气质。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就连平时的相处也体贴入微。 　　“杰，是有心事吗？”青雀询问他。 　　夏油杰的表情空白片刻，随后闪过挣扎。 　　青雀只是看着他，目光温和，宁静。 　　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夏油杰垂下了眼眸。 　　“只是，感到有些无力。” 　　夏油杰摊开手掌，操纵一颗咒灵球在掌心中出现。 　　“明明说好要保护普通人，但是我连雀都保护不好。甚至……”甚至连一个拥抱也不能有。 　　“杰。”青雀叫住了夏油杰。 　　夏油杰抬头。 　　眼前的少女靠着病床，面色还有些苍白。黑色的发丝披肩，与白皙的面庞形成了对比。 　　“你救了我和小织，这一点是必须承认的。如果不是你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我现在就不会和你聊天。”青雀面目严肃看着夏油杰。 　　她的目光坚定，叫夏油杰有一瞬间产生了逃离的冲动。 　　“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因为你，我和小织活下来了。这就足够了。” 　　咒灵球从手中消失了。 　　夏油杰低声轻笑，“雀，你总是……”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他说，“下次，我不会再让雀再次处于这样的情况了。” 　　这是夏油杰做出的承诺。哪怕无法定下束缚，哪怕为了实现这个承诺永远不能触碰。 　　没过多久，福泽谕吉和乱步就回来了。 　　当然，还有吵吵闹闹的中也和太宰。 　　“混蛋太宰，都说了我还在生长期，还会长高啊！” 　　“就算一天喝一杯牛奶，小矮子也逃不脱地球重力，给我乖乖待在一米四以下长到成年吧！” 　　两个小孩吵着吵着又要打起来，被织田手疾眼快拦下来了，“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 　　晶子绕过两人，来到青雀身边骂骂咧咧，“那两个笨蛋烦死了，不知道在医院吵闹会打扰到其他病人吗？而且雀小姐需要休息，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小姑娘骂骂咧咧完，就开始对青雀嘘寒问暖了。 　　“雀小姐需要喝水吗？不用自己动手，我来就好啦。” 　　“雀小姐吃一点苹果吗？可以补充维生素哦。” 　　“不，雀小姐手掌还没有恢复，放着我来就好！” 　　好一通忙活，在青雀无奈的制止之后，晶子才乖巧坐好。 　　“会很严重吗？对以后的写作有影响吗？”晶子问。 　　青雀摇头，“不会哦。只是看着严重，稍微修养一阵就好了。” 　　晶子松了一口气，“雀小姐没有事真是再好不过了。要知道，雀小姐是作家，手对于雀小姐来说太重要了！” 　　太宰一把推开中也，来到青雀床前，“阿雀~” 　　“阿治，怎么了？” 　　太宰没有说话，真是伸手轻轻动了动青雀的手指。 　　缠绕了纱布的手被包成了一个馒头，只露出几个手指头。 　　太宰捏一下拇指，又捏一下食指。青雀就这么任由他玩。 　　“不要乱动老师啊！”中也上去把太宰治拉走。 　　“愚蠢的蛞蝓才会大大咧咧伤了阿雀！”太宰治骂道。 　　病房内吵吵闹闹好一会，终于在晚上清净了。 　　住院的日子并不好受。甚至因为受伤，青雀连日常的休闲活动都少了很多，《晨间，正午，夜幕》也不得不搁置。 　　对青雀来说可能有些灰心，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勉强是一个好的方面。 　　青雀前三个月废寝忘食的状态实在叫人担心。 　　就这样在医院内被迫休息了一个半月，青雀终于出院了。 　　盘星教内。 　　“他们都是被抛弃的棋子，能得到的信息不多。”乱步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草莓大福，“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得到的命令都是统一发布的。” 　　“也就是说，这样的刺杀以后还会有，是吗？”夏油杰担忧说道。 　　“这是必然的。这次的刺杀是试探而已。” 　　“因为天元想要杀死小雀，说明是咒术界内的人。两年前在盘星教有人，说明在咒术高层，哪怕到了现在也拥有一定的实力，且势力分布广泛，到处都是眼线。是一个狡猾的人。” 　　山下智久闻言，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咒术高层的人，无非就是那几家，” 　　夏油杰思索片刻，说：“如今的御三家几乎都是在悟的眼皮底下，大部分的人应该是没有胆子挑衅悟的。只是，愚蠢的他们如果知道是雀消散了天元结界，一定会抓住此次机会企图要挟悟将雀交出去。” 　　“现在那群烂橘子还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是不知道。这里能否推断出，这个所谓的咒术高层，在天元消散之前便已经和诅咒师勾结。” 　　“正是如此！”乱步从地上蹦起来，手中的点心全部塞进嘴巴里，一张嘴鼓鼓的。 　　“白毛混蛋不妨抓住这一点，好好找出来咒术高层有哪些是过分安静的。那群愚蠢的烂橘子每天想着的都是怎么样才能把权利从白毛混蛋手中抢回来，多多少少都会作妖。只要把那些安静地过分的家伙揪出来，就可以了！” 　　侦探少年说完，把小帽子拿下来给自己扇风，“热死了热死啦，乱步大人要去找小雀了。” 　　“这个的话，青小姐现在没有空闲时间。”山下智久说道。 　　乱步猛然回头，“不可能！区区电脑而已，根本不能让小雀沉迷！” 　　夏油杰回忆起青雀见到电脑时那一瞬间就亮起来的眼睛，想了想，说：“雀第一次接触电脑，应该会花费稍微长一点的时间。” 　　这算是委婉的提醒了。 　　乱步哪里愿意听，扯着山下智久便让他带着去见青雀。 　　山下智久只好带着乱步去找人了。 　　七拐八拐，绕过了一大堆房间，乱步终于找到了青雀。 　　此时的她，正端坐在电脑桌前，眼都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手速简直飞起！ 　　“小雀！” 　　青雀小小一惊，扭头，“是乱步啊。” 　　乱步整个人钻进青雀的怀里，“不许玩电脑，快点和乱步下棋！” 　　青雀笑了笑，揉一把少年的脑袋，“这一章只差一点点了，乱步可以等等我吗？” 　　在这样请求的目光之下，乱步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于是勉强点点头，“说好哦，这一章之后就要和乱步一起玩象棋。” 　　青雀再次朝他露出柔软的微笑，然后投入电脑敲字中。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传入乱步的耳朵里，乱步简直怀疑青雀其实早早就学过怎么使用电脑了。 　　不，应该说是十分熟悉键盘。 　　尽管有些时候会因为字组而卡顿，但是乱步完全能够看出来，青雀使用键盘是相当顺手，甚至可以说是娴熟。 　　他趴在青雀的怀中，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个发现的真相点明。 　　会让小雀伤心的事情，乱步是不会随便说出口的。 　　如小猫咪一般，少年的脑袋蹭了蹭少女的面颊。 　　就这么等啊等，等到晚霞爬上了房间的窗户，乱步才猛然惊醒！ 　　“小雀骗人！说好的只有一章的！” 第77章 　　如果给电脑取一个其他的名字, 或许可以叫做“青雀诱捕器”。 　　自从有了电脑可以用键盘敲字而不再需要手写之后，青雀完全沉浸在码字的快乐之中，更加废寝忘食, 一天之中不是取材就是敲字，就连吃饭都只是随便给自己找块面包就好了。 　　如此状态，叫当初送她电脑的太宰治悔不当初。 　　本来只是想给青雀一个惊喜。毕竟青雀每天手写那么多字很吃力，如果换成电脑会更轻松一些。 　　现在好了，青雀惊喜是惊喜, 但就是过分沉迷了！ 　　“阿雀现在已经是网瘾少年了。”太宰满目幽怨盯着青雀，开始疯狂碎碎念。 　　“阿治已经不重要了, 阿治完全没有电脑来得重要。” 　　“阿雀就等着以后和电脑永远在一起，这样就不需要看见我这个叫人厌烦的小孩子了。” 　　“好烦啊好烦啊，阿治就要死掉了，死掉了~~~” 　　可能是太宰治的碎碎念起效了, 也可能是青雀发现这样昏天黑地敲字对身体不好, 于是在第二天上午，青雀下楼了。 　　“老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中也双眼亮晶晶看着青雀。 　　老师好不容易从网瘾中脱离, 必须要好好给老师做一顿美味的料理。 　　只是很喜欢通宵达旦敲字并没有网瘾的青雀顶着一双黑眼圈，大脑的思绪还停留在电脑里的文字之中。听见中也的询问, 思考了足足三秒钟，才说：“今天, 是螃蟹料理。” 　　“好的, 老师想要怎么做？”中也已经拿出钱包准备去超市了。 　　甩了甩脑袋, 青雀终于清醒了。 　　“我和中也一起去吧！” 　　中也呆愣片刻，“老师, 真的吗？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是的, 一起去吧！”青雀点头, “之前答应阿治要尝试着学做螃蟹，但是都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学。今天中午阿治会回来，所以要趁着今天学会。” 　　提起青花鱼，中也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自己刚刚来到书店时正好碰见出门的太宰治。那个混蛋目不斜视从他的身边经过。本来中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去管他。 　　哪知这个混蛋刚从他身边经过就以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然后嚷嚷着什么“哎呀是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脚，看不见看不见，真是太矮了看不见，原来是该死的蛞蝓精怪”。 　　气得中也当场给了他一个飞踢，将他踹进了小轿车的后座里。 　　现在听老师说什么要给青花鱼做螃蟹料理，深知老师对料理一塌糊涂的天赋，中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算了，到底是老师的意愿。 　　两人收拾了东西，总算是出发前往超市了。 　　大概是因为此前的刺杀，所以一路上中也十分戒备，生怕哪里窜出了一个人就要攻击青雀。 　　青雀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如同一只对着周围斯哈的猫咪，可爱的不得了，便也没有阻止。 　　来到了超市，中也手把手教导青雀如何挑选食材，并且根据季节折扣和满减活动，利用数学计算出怎么样花费最少的价格买到最新鲜的食材。 　　看得青雀好一阵惊奇。 　　“中也完全把数学学以致用了，好厉害。”青雀赞扬道。 　　“咳咳！”中也轻咳，“也，还好。这种事情做多了，就会了。” 　　“不，我完全不会。中也刚刚很认真地教我挑选食材，所以，中也现在是我的料理老师了！”青雀严肃说道。 　　“咳咳咳！不，不是！没有那么夸张的！”少年的面色猛然蹿红，“老，老师什么的……” 　　少年的头顶开始冒出青烟，眼珠子乱转。很显然，因为这个称呼，少年的大脑已经陷入宕机了。 　　这一副模样过分可爱，青雀又是狠狠揉一把他的脑袋，笑哈哈地把话题翻过去了。 　　事后的中也内心又是懊恼又是庆幸。 　　又买了很多有用的食材，两人打道回府了。 　　“回去之后，我绝对会按照中也说的，一步一步做的！”青雀目光坚定说道。 　　“啊，嗯。老师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做好的！”中也说道。 　　复杂的料理太为难青雀了，不如就从最简单的清蒸螃蟹开始。 　　夏日的艳阳总是刺眼的，炽热的太阳光将地面炙烤，仔细观察甚至会有一种地面被煮熟了的错觉。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如果旁边有一条看着清爽无比的河流，就会让人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做。 　　除非某些特殊原因。比如入水，又比如昏倒时没有调整好落地的角度。 　　而此时朝青雀与中也方向漂浮过来的人，又是什么原因呢？ 　　人被中也的异能救起来了。 　　是一个小少年，看着才十一二岁。白色的头发，刘海倾斜的弧度就好像是随便拿着一把刀就这么切了一样敷衍。 　　“这是，敦敦！”青雀诧异。 　　在横滨遇到中岛敦这一点青雀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无法询问，只能先把他带回晚香堂。 　　回到晚香堂，中也把中岛敦安置好。 　　“原来老师从前和他是一个福利院的吗？” 　　“是哦。那个时候，敦敦还特别特别小，会叫我雀姐姐。相当的可爱呢。”青雀感慨。 　　随后，青雀就拧起了眉头，“还以为乖巧的敦敦会找到一个好的家庭，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等会醒了，好好问一问就行了。既然和老师来自同一个福利院，说不定是因为想要找老师才来到这里的。”中也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我的错误了。”青雀叹气。 　　当初的自己理所当然认为这般乖巧的孩子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的家庭收养，那一个男人也说不定会带走敦。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突然就遇到了狼狈的孩子，便让青雀陷入了愧疚。 　　不应该如此的，不应该理所当然的。要知道这个世界充满了混乱，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当初的自己，应该询问那个孩子的意见，询问中岛敦是否愿意与她离去。 　　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傲慢，忽略了中岛敦也是一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孩子。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等一会，我需要好好和敦敦道歉了。”青雀轻叹说道。 　　既然决定好好道歉，自然需要准备道歉的诚意。 　　于是，青雀申请加入厨房小分队，开始制作料理了。 　　房间内。 　　小少年眉头紧锁，时不时吐出呓语。 　　“呜哇！” 　　他猛然坐起来。 　　入目的是陌生的墙壁，身上盖着的是柔软的被褥。 　　中岛敦的记忆只停留在昏迷之前。 　　一路流浪过来，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肚子很饿，饿得眼前发黑，看着前面的一条河，就想着扑进河里抓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人救了，需要好好道谢才可以！ 　　中岛敦小心钻出被窝，看着洁白的被褥因为他肮脏的衣服染上灰尘，不由得生出了愧疚和担忧。 　　给别人添麻烦了…… 　　打开了房间的门。 　　“哎呀！” 　　“老师！剪刀不是这么用的！” 　　“锅！锅！锅里的水要烧开了！” 　　中岛敦一个激灵，立刻跑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青雀刚刚被螃蟹夹了手指，此时正企图把螃蟹的钳子打开。中也也慌乱的厉害，又想用异能把螃蟹的钳子张开，却发现用不了。 　　那一只螃蟹张牙舞爪地挥舞另一只钳子，被青雀一个心急用剪刀剪掉了几条腿。 　　而一边的锅正因为水沸腾发出警告声。 　　总之，厨房内是一片混乱。 　　中岛敦呆滞地看着这混乱的画面。 　　最后，还是青雀把螃蟹的钳子剪掉了。 　　中也拿起失去了钳子的螃蟹，“我会好好处理这个家伙的。” 　　可怜的螃蟹在中也的动作下，终于滚进了锅里。 　　“诶，那，那个，不好意思……”中岛敦弱弱举手，“很抱歉打扰了。” 　　中也与青雀同时扭头。 　　“你醒了啊。”中也挑眉。 　　青雀原本因为螃蟹而苦恼的表情立刻舒展为笑容，“好久不见，敦敦。” 　　突然与曾经的姐姐见面，中岛敦完全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过了许久，小少年终于红了眼眶，“雀，雀姐姐。” 　　厨房的事情最终交给中也解决了。而被螃蟹夹了手指的青雀，也找到了医药箱给自己包扎。 　　小少年忐忑不安坐在青雀身边，看着青雀处理手指上的伤口。 　　想要说出的话最后都被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咔嚓！” 　　书店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脸上缠绕了绷带的少年。 　　“阿雀~” 　　少年晃晃悠悠来到了青雀身边，仿佛没有看见中岛敦一样，直接趴在了青雀的怀里，“好累哦~阿治今天累死啦~” 　　“那些部下太愚蠢了，一点小事情也做不到，结果都要我来处理。” 　　“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再这样下去压榨未成年的秃头狐狸迟早会变成没有毛的狐狸！” 　　少年黏黏糊糊缠着青雀撒娇好一会，终于发现了中岛敦一样，从青雀的怀里探出头来，“阿雀，这个是隔壁的小孩子吗？” 　　青雀失笑，“他是中岛敦，是一个很乖巧可爱的孩子哦。” 　　中岛敦立刻挺直腰板，“你，你好！我，我是中……岛敦。” 　　在太宰的注视下，小少年原本挺直的腰板渐渐萎缩，最后成为了一个团子。 　　“这样啊。”太宰从青雀的怀抱里出来，“我是太宰治，叫我太宰就好了。” 　　他的态度与面对青雀时截然相反，冷淡得不可思议。 　　“我明白了。”中岛敦瑟瑟发抖。 　　“阿治，厨房里正在准备螃蟹哦。”青雀突然说道。 　　太宰听此，撇嘴，“知道啦。” 　　他转身离开，前往厨房。 第78章 　　“我现在, 还可以叫你敦敦吗？” 　　太宰离开之后，青雀问道。 　　中岛敦一愣, 立刻点头, “雀姐姐想怎么叫，都可以的。” 　　得到少年的回答，青雀松了一口气般，“太好了, 我还以为敦敦会不愿意呢。” 　　“没有这回事！我是, 我是绝对不会不愿意的。”小少年红着脸颊说。 　　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想告诉她, 小菜地他有很认真地打理, 只是有一次因为被院长关住, 下大暴雨将菜地淹没了。想告诉她, 他很听话，一直都很努力地帮助大家做事, 努力不给别人添麻烦。还想告诉她，他真的，很想念她…… 　　每一次被院长关起来的时候, 中岛敦都会想念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柔弱。雀姐姐不希望看见这样的自己。 　　但是，当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岛敦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真的有必要说吗？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被嘲笑成软弱吧。 　　尤其是那一个少年的出现，就好像在告诉中岛敦, 此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温暖洁白的被褥也好, 螃蟹料理也好, 甚至连书架上的书, 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这些。 　　这样只会添麻烦的自己，真的可以与从前的姐姐诉说吗？ 　　“敦敦，要吃些糖果吗？” 　　青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诶？” 　　青雀拿出了糖果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五彩缤纷的糖果。 　　“因为不知道今天敦敦会过来，所以没有准备东西。想了想，决定给敦敦尝一尝糖果。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也可以用糖果垫一垫肚子。” 　　她拿出几颗，放在中岛敦手中。 　　中岛敦直愣愣接过，“谢谢。” 　　“草莓味和橘子味，敦敦更喜欢哪一种呢？” 　　“都，都喜欢的！” 　　青雀被小少年的表情逗笑了，“那就干脆把两颗糖果一起放进嘴里，这样就可以同时品尝两种味道了。” 　　“诶？” 　　小少年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将两种味道的糖果塞进嘴里。 　　他的动作很小心，很轻，生怕自己不小心把小小的糖果捏碎了一样。就算是塞进嘴巴，卷进了舌头里，牙齿也不敢去咬碎。 　　“味道如何？”青雀问。 　　中岛敦点点头，“很好吃！” 　　“敦敦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青雀欣喜说道。 　　糖果并不能饱腹，只是稍微让口腔有点味道，不至于显得空荡荡而已。 　　中岛敦一向是个不愿意给他人制造麻烦的人，甚至连话也不敢多说，就怕自己触怒了他人。青雀便拿了书店内的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书念给他听，偶尔的时候还会询问他的想法。 　　终于，午饭做好了。 　　拿出小桌子，几人坐上了座位。 　　“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是看书的时间哦。”青雀朝着站在一边的小少年招手。 　　“可，可是……”中岛敦满怀踌躇不敢上前。 　　他，真的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然，青雀的笑容却让他内心的不安消散了，“就算再喜欢看书，也要先吃饭哦。” 　　“啊，嗯。”中岛敦来到餐桌前，坐下。 　　太宰治坐在青雀的另一边，看着这个小少年，“敦君~” 　　“是！”中岛敦猛然抓紧筷子，瞪大了一双猫咪般的眼睛。 　　太宰眯起眼睛，“敦君和阿雀很早就认识了呢。” 　　中也一听就感觉这条青花鱼哪里怪怪的，“喂，混蛋太宰，不要欺负小孩子！” 　　“噗！小矮子中也是同病相怜吗？因为你们长得差不多高什么的~” 　　中也额头青筋爆出，如果这里不是餐桌，早就一个巴掌甩过去！ 　　当然，太宰还是被制裁了。 　　青雀捏住太宰的面颊，“阿治，不可以欺负敦敦哦。” 　　太宰立刻委屈巴巴，“阿雀冤枉我啦~我只是想和敦君拉进关系而已。” 　　小兔宰治的小心思当然不会摆在明面上，在某种程度上十分了解太宰的青雀自然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在书店内的每一个孩子都是特殊的，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以及个性，如果不好好引导，在之后就一定会酿成谁也不想看见的恶果。 　　而在这样一众孩子中，都有一个共同点——害怕被抛弃或者忽略。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青雀也尽自己所能地告诉所有孩子，向他们承诺，她绝对不会成为一个不负责任抛弃孩子的人。也不会因为任何特殊的因素而对某一个孩子偏爱或是冷淡。 　　所以，太宰治根本不需要去做什么，也不需要去向中岛敦证明什么。因为无论如何，青雀对他的心意从来不会改变。 　　然这个敏感的孩子总是会惴惴不安去伸出爪子反复试探，才能够从中得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一顿饭吃得还算安稳。就是太宰看见那一只被剪掉了钳子的螃蟹，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阿雀，以后我们出去吃螃蟹吧！”太宰说。 　　青雀想了想，“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已经吃过了，要再等一段时间。我希望可以把稿子写完之后，再和大家一起吃。” 　　“那，米酒也有吗？”中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我们可以自己尝试着酿一些。”青雀提议说。 　　于是，一顿大餐就在几人的谈话中定下来了。 　　太宰吃过了午饭，又得披上外套去工作。对负责接送他的部下也颇有微词，与青雀抱怨了好久才磨磨蹭蹭爬上轿车。 　　收拾好了书店，青雀就开始思考是否要让书店重新营业。与中也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再推迟些日子。 　　“敦敦，那个房间还可以吗？被褥会不会有些薄？” 　　“诶？不，不会的！” 　　事实上，中岛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够被留下来。 　　“今天夜里可能会下大雨，所以温度会下降一些。如果感到寒冷，一定要告诉我哦。”青雀说道。 　　“啊，嗯！” 　　青雀并没有询问中岛敦为什么会出现在横滨，也没有询问他从前过得怎么样，只是与他聊了今天的天气，这段时间内书店发生的事情。 　　要说书店内的日常，谁也说不准是否符合一般人心中的“日常”。可能对于横滨的人来说，书店内的日常就是“日常”。而对于刚刚流浪到这里的中岛敦来说，书店的日常就显得不那么日常了。 　　青雀并没有对中岛敦隐瞒书店内曾经发生的事情的打算。或许这些事情对中岛敦来说有些刺激，但这正是青雀对他尊重的表现。 　　只有坦诚相待，将自己所有的想法说出来，才能够让这个孩子真切地感受到他是被尊重的。 　　“因为一封信就被刺杀什么的……”中岛敦面色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不会再发生了！”中也突然严肃说道，“不会再让老师陷入危险之中了。” 　　十四岁的少年望着中岛敦，“我会尽我所能保护老师，不让老师再次受到伤害。” 　　中岛敦一愣，“啊，是，是的！” 　　青雀见两人板着脸的样子，忍俊不禁。 　　“好啊，我也会努力保护自己的。”青雀说着，朝中也眨眨眼，“我的生命安全就拜托中也了！” 　　没有客人的晚香堂是很清闲的，但是一旦陷入自己的事情，就会完全忘记时间的流逝。 　　夜晚，与中也告别之后，青雀就把中岛敦要换洗的衣服拿出来了。 　　“记得，头发要干了之后才能睡觉哦。” 　　“我知道了，雀姐姐。” 　　“晚上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试着数绵羊。当然，也可以过来我这里。我会给敦敦念睡前故事。” 　　中岛敦立刻慌忙摆手，“不，不需要的！” 　　“能够留下来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麻烦雀姐姐的！” 　　中岛敦已经打心里决定，不能够给这里的所有人带来麻烦了。他们已经很累了，要应付那么多的事情。雀姐姐忙于写作，到晚上也需要好好休息。 　　他不能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打扰她。 　　“敦敦。” 　　头顶上传来微小的重量。 　　中岛敦愣在原地，感受脑袋上的重量。 　　很轻，很轻。轻得仿佛是一片小小的落叶，就这么掉落在头发上。 　　“敦敦，愿意留下来真是太好了。”她说。 　　“诶？”中岛敦抬头，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 　　她温柔的笑容不断与记忆深处的那一张脸重叠，然后成为了一个人。 　　“我啊，一直想和敦敦道歉。” 　　“当初的我，因为害怕没有能力照顾好你，所以没有询问你的想法，便理所当然地抛下你离开了。自以为是且傲慢的我，因为敦敦的乖巧，就忘记了敦敦也是一个有着自己思想的孩子。” 　　“这样傲慢的我，在与敦敦相隔多年之后重逢，竟然也能够让敦敦留下来。” 　　她抚摸着他的发丝，一字一句告诉小少年自己的愧疚以及自责，告诉小少年自己因为当初的傲慢对少年造成伤害感到的歉意。 　　“对不起，敦敦，当初的我竟然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离你而去。谢谢你，哪怕当初的我如此傲慢，你也愿意在多年之后选择留下来。” 　　泪水不断湿润了眼眸，最后从眼眶溢出。 　　心脏在收缩，多年前所隐藏在深处的，就连他也没有察觉的委屈就这样迸发出来。喉咙无法言语，只能依靠不断滴落的眼泪宣泄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当初要抛下他？为什么当初连询问都没有就直接离去？又为什么，要把那一块小小的菜地留给他，给了他一个可以思念的慰藉。 　　这个道歉来得太晚了，但是并不迟。 　　“我的身边有很多危险，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刺杀。因为你与我的关系，你甚至会有丢失性命的可能。” 　　“我想要询问你，即使如此，你也愿意留下来吗？” 她问道。 　　中岛敦不断擦拭掉落的泪水，却发现无论怎么擦，也没有办法制止。 　　“我，我想留下来，我想和雀姐姐一起。”中岛敦回答。 　　想要留下来，想要继续和她在一起。 　　即使如此，也想要在一起。 第79章 　　咒术界, 高层会议室。 　　“五条悟，你还想怎么样！” 　　“撤回禅院甚尔的追杀令，你是在挑衅咒术界嘛！” 　　“禅院甚尔是整个咒术界的耻辱, 绝对不允许！” 　　展示着丑恶嘴脸的人们争先恐后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当他们看见站在中间的白发男人毫无动作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宣扬自己的情绪。 　　如同是一个个看见了腐肉的苍蝇, 正摇晃着破烂的翅膀趋之若鹜飞去。 　　五条悟摆弄着小墨镜, 对于周围人的语言不受丝毫的影响。 　　良久, 在他们口干舌燥时, 五条悟说话了。 　　“说完了？其实吧，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们的。” 　　苍蓝色的眼眸扫视周围所有人。 　　“你们好像忘了, 现在我的权利更大一些呢~”他对着众人比了一个微小的手势, “所以，是什么给了你们，可以忤逆我的错觉呢？” 　　手势慢慢变化, 一个“茈式”在手中形成。 　　“轰！！！” 　　巨大的洞口自天花板破开，甚至将天空之中的帐打破。 　　“哇哦, 全垒打！”五条悟惊喜笑道。 　　他看着周围好像被猫掐住了脖子的老鼠一般的人们, 笑容肆意，“差一点我手下就多出来好多人命。不过，其实吧, 我也不是很在乎手里多几条烂橘子的命” 　　“哎呀哎呀, 你们急了你们急了！别生气嘛, 你们也活不了多久。要知道天元消散之后, 能够支撑你们活下去的术式也在不断衰弱。如果不想要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然后第二天就住进棺材里的话, 还是少生气一点比较好。” 　　在沉默之后,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五条家的, 起码告诉我们一个理由。”他说。 　　五条悟眨眨眼，“诶？还要想理由的吗？我以为这种事情只要我想都可以的。好麻烦啊，明明你们之前处死一个人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他说完，笑容扩大，伸手指着那人，“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可以了吧？” 　　“因为，他现在是五条派的。”五条悟说。 　　“怎么可能！”那人震惊道，“禅院甚尔身为禅院家的人，怎么可能归属五条家！” 　　“纠正！不是五条家，是五条派！”五条悟十分善解人意纠正他，“而且，是伏黑甚尔，不是禅院甚尔呢~” 　　五条悟所言并非虚假，当然也没有真到哪里去。 　　伏黑甚尔本身并不怎么想要理会咒术高层的弯弯绕绕，对他来说只要别不长眼到他这里来找打，就完全没问题。只是两年过去了，不间断的刺杀属实叫他有些烦躁。再怎么强悍的人，面对不间断骚扰的苍蝇还是会很烦的。 　　因此，当五条悟带着足够的诚意与他谈条件时，伏黑甚尔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嘛，在高专做老师什么的，薪资也很高，能看看那个自己自由长大的儿子，偶尔可以赚赚外快，还能够隔绝上层不间断的骚扰，怎么想都觉得稳赚不赔。 　　当然，至于五条悟口中所言的，对咒术界进行改革，伏黑甚尔就当他是吹了一次响亮的喇叭，听过之后就没了。 　　所以，所谓的五条派是假的，收钱办事才是真的。 　　都说是拿钱办事，外快嘛，那当然是钱越多越好。 　　反正也不是没有干过，双份活，双份钱。 　　这样的反复横跳注定会遭到报应。在被某人轰掉半边身子之后的伏黑甚尔被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救活了。 　　原本刺杀青雀的任务也变成了保护青雀。 　　事后的伏黑甚尔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任务其实早就被六眼那小子看过了。在没有完全措施之前，六眼根本不会让伏黑甚尔有机会接触这个任务。 　　“没有赚多少，但好在也没多亏。”伏黑甚尔如此评价道。 　　作为被他保护的对象，青雀无语了一阵。 　　说真的，青雀对自己被伏黑甚尔刺杀这一件事情是完全不知道，就是一觉醒来的事情，伏黑甚尔就成为她的保镖了。 　　还是乱步过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青雀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不使用咒术，仅仅是肉.体就已经强悍到可怕地步的伏黑甚尔一定会被惦记上，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伏黑甚尔彻底纳入圈子。”五条悟吊儿郎当说道。 　　“确实。一个优秀的体术老师，十分利于高专的孩子们发展。盘星教的咒术师们也会乐意多了一个沙包。”夏油杰说。 　　被几人当着面议论的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盘星教内的伙食相当不错，更有专门的人来打扫房间。伏黑甚尔就这样理所当然住下来了。 　　事后从东京过来的伏黑惠还挺惊讶自己的屑老爹还会回来，但还是有着隐隐约约的高兴。 　　伏黑甚尔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青雀再次将身心投入到了《晨间，正午，夜幕》之中。尤其是到了书的结尾部分，青雀忙起来甚至是被人拉着离开卧室都要抱着电脑。 　　关于青雀的状态，大部分人都是持有不赞成的态度。只是看她实在是坚持，便只能尽力做到提醒她好好吃饭休息。 　　这般的情况持续到了今年的年末元旦节前夕。 　　“好像是说，今天大概率会下雪。”织田说。 　　“下雪？会很大吗？总感觉有些期待。”中岛敦说。 　　龙之介在一边冷冷瞥了一眼中岛敦，“哼！” 　　莫名其妙就被针对的中岛敦扯扯嘴角，“我又哪里惹你了。” 　　“明明什么作用都没有，却留在了山鸟老师身边！”龙之介冷哼说道。 　　“……我有好好帮忙的！”中岛敦说。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小少年也稍微放下了自卑，逐渐相信自己对于书店来说是有作用的。要知道，他，可是会做饭的！ 　　“嗯！敦敦很厉害的，上次雀姐姐不想乖乖吃饭，还是敦敦帮忙劝的！”津美纪在一边为中岛敦反驳说。 　　龙之介哽住。他还真的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山鸟老师每天为了完成工作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如果不好好吃饭，身体本就柔弱的老师绝对会垮下来！也就是说，多亏了这个家伙老师才不至于熬坏身子！ 　　想着想着，龙之介又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小银当然知道自己哥哥那点别扭的心思。无非就是想为山鸟做些什么而已。只是平日里在盘星教居住的两人并不能无时无刻如中岛敦那样时刻照看，所以有了憋屈。 　　小火炉烧得旺盛，橘红色的火光照的所有人脸蛋通红。 　　“要到饭点了，我去做饭。”中也站起来，说。 　　中岛敦和津美纪也赶快站起来打算一起去厨房帮忙。 　　既然是饭点，那么有些人自然会回到书店。 　　太宰治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披在肩上的外套竟然染上了白色的痕迹。 　　“太宰，外面下雪了？” 　　太宰点头，随手就把外套丢在一边，“还挺大的。如果下到今晚，说不定可以堆雪人。” 　　“那就今晚看看吧。如果可以，希望老师也可以下来一起。”织田说。 　　太宰又哼哼两句，就迈着步伐跑到楼梯间去打算找青雀。 　　只是，刚刚站在楼梯下，朝上一看，就瞧见了站在楼梯之上的青雀。 　　“诶~阿雀今天好早哦~”太宰立刻黏黏糊糊跑上去与她撒娇。 　　青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前方的虚空，呈现出恍惚的模样。 　　太宰发现了不对劲，“阿雀？” 　　青雀猛然回神，视线聚焦在太宰治的脸上。 　　太宰歪头，朝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阿雀今天很早就出来了，是肚子饿了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骚扰蛞蝓……” 　　话还没说完，太宰就感觉到怀里多出了重量。 　　少女完全脱力靠在他的怀中，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什么，凑近了听，太宰治听见了“完成了”“好累”“该庆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音节化成了小小的棉絮，飘散于空中。 　　绵柔的呼吸声传入太宰的耳朵，她终于睡着了。 　　少年抱着她在原地站了很久。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欢愉吗？还是酸楚？是为此时的自己感到幸福吗？还是为将来的自己感到悲哀？ 　　太多了，太多了。这样复杂的情绪如同翻涌的潮水，一浪一浪地将他拍打，最后彻底掩埋在沉重的砂石之中。 　　那绵柔的呼吸声，犹如柔软的绸缎，将他的脖颈缠绕，侵蚀他的呼吸。 　　最后，太宰还是将她抱回了卧室。 　　书桌上的稿件凌乱，摆放着的钢笔上沾染了黑色的墨水，榻榻米上也四处布满了废弃的草稿纸。到处都是报纸，书籍，以及各类数据的报告。 　　电脑上的文档显示保存完毕。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被窝里酣睡的少女，便离开了房间。 　　“喂！太宰你又去骚扰老师了嘛！”中也瞧见太宰下来，立刻皱起眉头。 　　太宰瞥了一眼中也，面露嫌弃。 　　“吵吵闹闹的蛞蝓，一点都不明白阿雀的辛苦！我啊，可是有好好顾忌阿雀的休息时间的！” 　　中也还想骂两句，就突然醒悟了。 　　“老师现在正在休息吗？” 　　太宰不再理会，昂着脑袋就走了。 　　青雀这段时间可不是会乖乖休息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没收电脑，青雀只会抱着电脑不知昏天地暗地敲字。 　　因此，能够让青雀主动休息的，也只有是那本书完成的时候！ 　　“老师的书，完成了……”中也陷入了恍惚之中。 　　书店内陷入了毫无声息的狂喜，所有人都憋着声音，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青雀。 　　晚香堂外的雪花落在了街道之上，与白色的银霜融为一体。 　　“真是一个好兆头啊。”看着不断降落的雪，织田感慨。 第80章 　　青雀这一觉, 就睡到了当天晚上。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大脑依旧处于混沌之中。 　　足足花费了四年时间才完成的书，青雀醒来之后才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它的出版。 　　它特殊的性质注定只对横滨有效, 并且不能由三刻构想中的任何一方代表出版。一旦哪一方掌握了它的出版权，也就等同于掌控了民众的舆论。 　　《晨间，正午，夜幕》必须交给三刻构想之外的人代表出版。而整个横滨, 在群众眼里有权威性的, 并且完全属于普通人的组织, 符合条件的便也只有盘星教。 　　虽然盘星教目前与异能特务科有点关系, 但两者的管辖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只不过, 因为青雀此时还是挂名在出版社内的作者, 而出版社受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为了让自己这个师兄面子上不至于过不去，所以青雀写了一封信拜托太宰送了过去。 　　“太宰君, 雀酱真的有说要把书的出版权交给港口黑手党吗？”森鸥外眼巴巴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摆出不甘心的样子, “阿雀说的事情, 难道还有假的吗？” 　　听到太宰治的保证，森鸥外忽然觉得感动极了。 　　《晨间, 正午, 夜幕》将会对横滨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森鸥外当然知道。也正是如此，森鸥外并不抱有此书会从港口黑手党名下的出版社代表出版的期望。 　　虽说吧，如果真的拿到了出版权, 港口黑手党无论是从短期还是长远的目光都能得到巨大的利益。但是如果真的不择手段得到手, 森鸥外敢肯定, 此后的港口黑手党绝对会失去山鸟。 　　失去山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失去了能够引路的微光啊。 　　“呵呵呵, 鸥外殿下, 或许雀殿下已经放下了往年的事情了呢？”尾崎红叶在一边捂着嘴轻笑。 　　自从森鸥外继位，尾崎红叶算是看明白了。此前两人友好的关系完全是假的，青雀对森鸥外简直就是见面了都得阴阳怪气的程度。 　　平日里她也会与兰堂聊几句，往来之间对两人从前的事情也算有了猜测。后与青雀交好，对森鸥外被阴阳怪气这件事，她便开始幸灾乐祸。 　　“太好了呢！只要这本书成功出版，就可以找雀酱好好庆祝一番啦~”森鸥外已经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甚至想要拉着爱丽丝思考什么时候再去订一套漂亮的旗袍送到晚香堂去。 　　太宰治瞧着陷入开心的森鸥外，暗自嘲笑。 　　他可没有说阿雀要在出版社出版的是哪一本书哦~就连阿雀信件内的内容也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晨间，正午，夜幕》的事情。 　　反正都是最近写完的一本，《晨间，正午，夜幕》是，《小动物森林2》当然也是啦~ 　　表面上心情糟糕内地里疯狂嘲笑的太宰治送完信件之后，就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元旦节去哪里好呢~话说今年又多了三个家伙。好烦啊~东京那边的讨厌鬼已经够多了，怎么横滨这里又多了好几个。 　　阿雀总是会吸引奇奇怪怪的人。 　　完全没有自觉的太宰治随便找了一辆小轿车就钻进去了，在司机近乎绝望的眼神之中，说：“晚香堂。” 　　“是！太宰大人！” 　　与森鸥外小小玩了一把文字游戏的青雀心情舒畅，正在整理自己的稿件。 　　四年时间精心打磨的书足足有词典那么厚，想要好好归类并且检查需要花费上好一段时间。因此只要是有空的都跑过来替青雀整理。 　　整理期间，众人也开始讨论要怎么庆祝。 　　“去唐人街如何？乱步大人想去吃桂花糕。”乱步提议说。 　　“在下认为可以去盘星教。”芥川龙之介说，“教祖前日捉了一只有趣的咒灵。” 　　五条悟连连摇头，“雀不如和我去高专！夜蛾可是做了一只熊猫咒骸的！” 　　骨子里的基因动了，青雀抬头，“熊猫？” 　　“嗯哼！”顶着所有人暗自咬牙的眼神，五条悟伸手就搭在青雀的肩膀上，“一只熊猫崽崽，很可爱哦~怎么样，雀是不是很心动呢？” 　　“白毛混蛋放开雀！”乱步整个人钻进青雀怀里，然后拍掉了五条悟的手。 　　少年抱紧了青雀的脖子，与她蹭了蹭面颊，“小雀，乱步大人想要去唐人街！” 　　“高专！” 　　“唐人街！” 　　“高专！” 　　“唐人街！”乱步开始朝五条悟龇牙咧嘴。 　　小银举手，“山鸟姐姐，不如就去盘星教吧。” 　　“咳咳，在下认为盘星教甚好。”龙之介认真提议。 　　中岛敦瞧着众人越闹越吵，本来还有些着急，但是见当事人毫无着急的神色，眼神都不带慌乱的，就知道自己的雀姐姐这种场面是见了多的。 　　中岛敦：雀姐姐，好厉害！ 　　春野绮罗子与福泽谕吉正坐在另一边为青雀整理稿件，瞧着吵闹的孩子们，便感觉好笑。 　　“只要有青小姐在，大家都很有活力。”她笑道。 　　福泽谕吉点头，“待在青雀小姐身边，总是会让人身心放松，不由自主便露出原本模样了。” 　　“社长也是如此吧。”春野绮罗子笑道。 　　“咳咳！”福泽谕吉掩饰性咳了两声。 　　众人吵吵闹闹了好久，最后终于把问题抛给青雀了。 　　“怎么庆祝啊……”青雀沉思状，“如果仅仅是吃大餐的话，感觉少了一点仪式感。不如去玩一玩吧？大家一起？” 　　“去玩一玩？”乱步踢开五条悟的手，“小雀想去哪里？” 　　青雀想了想，说：“温泉如何？此前杰与我说起一两句，禅院家名下的一座温泉山庄此时归为盘星教下，只要是想的都可以去泡一泡。正好是元旦节前夕，天气寒冷，泡一泡温泉，欣赏美景，便相当不错。” 　　青雀这么一说，五条悟就想起来。 　　这两年里他和夏油杰不知道薅了禅院和加茂多少家产，名下的地皮更是多不胜数。要说温泉山庄，还真的有那么一两座。 　　“不错，回头老子让杰安排去！”五条悟敲定主意了，“到时候把灰原和七海海也叫过来！” 　　乱步也被青雀说的意动，“唔，既然小雀想要的话，乱步大人就陪着小雀一起去吧！” 　　于是，一起前往温泉山庄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至于森鸥外那一边，青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港口黑手党刚刚换首领，他一定很忙吧！身为首领就好好的工作，至于阿治，兰堂，红叶等等一众人，就好好休息吧！ 　　反正得知消息的秃头狐狸也会闻着味道自己追过来讨打。 　　“喵！” 　　熟悉的猫咪叫声成功引起了青雀的注意力。 　　扭头，是一只看着眼熟无比的三花猫咪。 　　“老爷子，原来你还记得我啊。”青雀开口便少不了尊师重道。 　　被自家学生的阴阳怪气哽住，三花猫咪脸上的尴尬几乎具现化。 　　猫咪化成了拄着拐杖的老爷子。 　　他轻咳两声，“咳咳，小姑娘不要那么见外。” 　　青雀扯出一个甚是敷衍的笑容，“那日绮罗子与我说，侦探社来了一只三花猫，天天讨小鱼干吃，要是吃不着就会瘫在地上撒娇卖萌，聪明得厉害。” 　　青雀越是说，夏目漱石越是感觉面部燥热。 　　“咳咳，好了，不用说了。那是三花猫的事情，与老夫何干。” 　　青雀闭上了嘴巴，只是瞧着夏目漱石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夏目漱石：多日不见，自己的三弟子好像越来越不待见他了。 　　想着平日里来晚香堂串门的白色鸡掰猫，奇怪刘海狐狸，还有那个缠着绷带的少年，夏目漱石有理由怀疑是青雀是被带坏了！ 　　从前的青雀虽然嘴上没有多讨巧，但也不会这样叫老爷子难堪！ 　　给自己三弟子找好借口的夏目漱石开始笑呵呵，企图用笑容转移青雀的注意力。 　　青雀哪里不明白自己老师的所想，叹了一口气，“老师今天来，无非是因为那本书吧。” 　　“小雀还是如此聪明。”夏目漱石笑呵呵夸赞一句。 　　“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完成的，所以老师不必担心。”青雀说。 　　两人来到小茶室，青雀将已经整理好的稿件交给夏目漱石。 　　“四年前，我曾经与老师说过，不打算参与横滨内的争斗，只想一心完成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但是这几年过去了，现在看来，只觉得当初的我有些可笑。” 　　“森鸥外虽然有些手段过分，但也算是告诉了我，那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她垂眸，给夏目漱石倒上了茶水。 　　滚烫的开水将茶叶烫的舒展而开，亦如她展开的眉头。 　　“只要身在横滨，就绝对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只要横滨依旧是如此，那么与其扯上关系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如果想要所有人得到安稳的生活，只能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 　　“何况，横滨内不仅仅有异能者。比起有独特天赋的异能力者，那些每日按部就班的普通人，才是横滨的根基。” 　　一番话说完，青雀将茶杯推给夏目漱石。 　　“老师，请用吧。” 　　夏目漱石看着那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突然轻叹一声。 　　“雀，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他问。 　　“老师请问。” 　　“你到底来自哪里？”夏目漱石问。 　　青雀的手一顿。她抬眸，看着自己的老师。 　　当年，答应成为夏目漱石的弟子，是因为能够感觉到夏目漱石的真心。这总是会让她想起穿越前的老教授。 　　他们都有着差不多的性子，日常喜欢玩失踪，偶尔会做一些小恶作剧。可是，一旦学生们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站出来好好维护。 　　“我啊，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青雀笑道。 　　她的笑容很浅淡，仿佛时刻都会随风散去。 　　“那是我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她说。 　　小茶室内迎来沉默。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ＣoＭ 　　什么是一个遥远到回不去的地方？就算是黄泉比良坂，就算是天国，人们也可以到达。但是，一个连灵魂也无法到达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是不是，另一个世界？ 　　“如此，便理解了。”夏目漱石说。 　　因为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是与这里完全不一样的环境所养育出来的人，所以，会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会与这里有着天堑一样的裂痕。 　　手中的稿件并不重，却似乎承载了一个世界的重量。 　　夏目漱石低头，翻开了第一页。 　　词典一样厚的稿件可不是能很快就读完的。 　　青雀给他续上了茶水，便离开了小茶室。 　　“阿治？” 　　下了楼，青雀就看见立在前台边上的太宰治。 　　少年面上表情空白，如同一个破败的纸箱，呼啸而过的风将他吹起，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变得破破烂烂。 　　听见她的呼唤，少年扭头，空白的表情染上了独特的色彩，鸢色的眼眸都撒下了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阿雀~我去送信回来了哦~” 　　“欢迎回来。”青雀笑道。 　　她朝太宰招手。 　　果不其然，缠绕着绷带的猫咪蹦蹦跳跳来到青雀身边，钻进她的怀里开始喵喵叫。 　　“阿治好累哦，想听安眠曲！” 　　“可以哦。”青雀将太宰的外套取下来，拍拍他的脑袋。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进入了快速生长的时期。从前还低了她一头的少年，如今已经有她高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少年就会超过她。 　　“对了，阿治。今年的元旦节，大家决定一起去京都的温泉。阿治想要一起去吗？”青雀问。 　　太宰歪头，“温泉？” 　　“悟说，到时候会安排人准备烟火。我很期待和阿治一起观看。”青雀柔声笑道。 　　“烟火？” 　　“是哦。” 　　少年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处蹭了好一会，“阿雀到时候会穿上浴衣吗？” 　　“当然啊。一直在穿旗袍，偶尔的时候，我也会想要试一试不一样的衣服。”青雀说。 　　“哟西！阿雀的浴衣交给我啦！”太宰跳出青雀的怀抱，“绝对不可以让该死的蛞蝓和秃头狐狸抢先了！” 　　青雀眨眨眼，“那阿治的浴衣也交给我了。” 　　少年突然卡顿了。 　　他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咪，转着眼珠子在试探着主人在思考着什么东西，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后，他又软下了身子，软乎乎靠近了主人，开始撒娇。 　　“好的哦~阿雀一定要好好用心地准备哦~”太宰治黏黏糊糊笑道。 　　他的笑容过分灿烂，就好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似的。 　　闹腾的猫咪黏黏糊糊了好久，才洗漱完毕。 　　万分熟练抱着自己的被褥来到青雀的卧室，太宰治钻进被窝，还拍了拍一边的被褥，“阿雀，安眠曲！” 　　青雀失笑。 　　为太宰治整理好被角，“要好好休息哦。” 　　八音盒跳动着清脆悦耳的音节，彩虹色的飞马一点一点从云彩中跨越。 　　玻璃罩里的玫瑰花开了又谢，最后都成为了进入梦境的精灵。 　　“晚安。”青雀低声说道。 　　关上房门，青雀离开了卧室。 　　太宰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被窝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捞起一边的八音盒，圈进被窝。 　　坚硬的盒子并不适合抱在怀里入睡，那膈人的触感只会让人的手臂多出红色的压痕。 　　他知道青雀一时半会是回不到卧室里的。小茶室内还有其他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便是青雀几乎不曾露面的老师。 　　不想去理会那么多东西，只要她留下来就好。 　　他转动八音盒小小的齿轮，让那一个彩虹色的小飞马继续在云彩中跳跃。 　　青雀卧室内总是有很多他塞进来的东西，这个八音盒便是其中之一。不仅仅是八音盒，还有书架上的书签，放置文具的笔筒，还有一些用于回信的火漆蜡粒。 　　每次来到卧室，太宰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有些时候会失去了分寸，不小心弄坏什么东西。那个时候，在青雀无奈的眼神之下，他便撒娇换上新的东西。 　　其实不过是一些别扭的，找借口撒娇的手段而已。 　　仅仅是一些小小的手段，只要稍微闹腾一些，便可以让她的视线更多地投注在他的身上。不断更新的文具，不断损坏的钢笔，还有时不时就会出现音节错乱的八音盒。不断地换新，不断的“失去分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持所谓的“新鲜感”。 　　“咔哒！” 　　小茶室的门再次打开。 　　“是太宰那个孩子吗？”夏目漱石问。 　　“嗯。”青雀点头，“是一个好孩子，不是吗？” 　　对自己弟子某种未成年滤镜感到担忧的夏目漱石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说了。 　　那个孩子现阶段估计是闹腾不了什么。 　　将注意力重新扭回来，夏目漱石将稿件收好。 　　“老师完了吗？” 　　夏目漱石摇头，“并无。我信任你。” 　　“这本书，是无法在一天之内读完的。”夏目漱石说道。 　　青雀闻言，毫无意外。 　　“毕竟是我四年的心血，如果一天的时间就被老师囫囵吞枣吃下去，我也只会感到羞愧。”她说。 　　“唔，这话我听着，总觉得是在夸赞自己。”夏目漱石笑道。 　　青雀挑眉，“我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信心的。既然我能够做到，自然不需要那些虚伪的话术。如果这个时候了还要对自己的作品发表一些‘拙劣’的意见，便是不识好歹了。” 　　夏目漱石望着眼前的弟子。 　　是的，这才是青雀。温柔，坚定，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与原则。并不因为才华而自满，也不因为礼俗而自卑。 　　“雀这是长大了。”夏目漱石感慨。 　　“……老爷子真是不会选话题。”青雀吐槽道。 　　老爷子抖抖肩膀，站起来，变成了一只可爱的三花猫咪。 　　“喵~”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要讨些小鱼干吃罢了。 　　青雀只感觉无语。 　　领着小猫咪去厨房取了小鱼干，青雀用小布包装好，然后挂在三花猫的脖子上。 　　“不要四处乱跑，要是遇到了凶恶的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就赶紧跑。要是变成人也行。” 　　“喵~”小猫咪叫唤了一声，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瞧着小猫咪离开的影子，青雀关好窗户。 　　她回到卧室。 　　“阿雀~” 　　“抱歉，吵到阿治了吗？” 　　太宰治打开台灯，将八音盒展示在青雀面前，“坏了。” 　　“又坏了吗？”青雀将八音盒捧在手中。 　　扭动齿轮，八音盒的声音响起。原本悦耳的韵律混杂了好几个杂音，听着只叫人心生烦躁。 　　她放下八音盒，看着被窝里眨着无辜眼睛的太宰治。 　　“阿治，我很喜欢这个八音盒哦。”她说。 　　太宰一愣。 　　被发现了。果然，好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做到隐瞒她。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是情绪上稍有不对的地方，就会被察觉到。 　　无论是如何隐藏，总是能够被她找到。 　　完全，逃不掉。 　　“所以，阿治能够帮我修好它吗？因为是阿治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很想一直用下去。”青雀说。 　　太宰将八音盒从青雀手中接过，塞进怀里，“阿雀会一直用下去吗？” 　　“嗯，我会一直用下去的。”青雀说。 　　她关掉了台灯，为太宰重新掩好被子，“晚安，阿治。” 　　“晚安。” 　　…… 　　安静祥和的日子对于横滨来说似乎不是那么遥远了。 　　只是每当有新的书籍上架，读者们都会先是兴奋一阵，随后再陷入失望之中。 　　山鸟老师的书什么时候才能够写完啊！到底是什么书才能写那么久！ 　　哭唧唧的读者们一边肯着辣咖喱十天半个月才发出来的一章节，一边等着山鸟写了好几年的书。对于师生两人咕咕的程度有了深刻的认知之后，除了每天嘤嘤嘤，也不能做什么。 　　又是日常的一天，在工作之余的闲暇状态下，某港口黑手党成员打开了今日的报纸。 　　“啊，真是难得啊，辣咖喱老师竟然更新了！真是有进步，距离上上次更新，这一次竟然快了一天！如果老师能够天天更新就好了。” 　　“你在做梦吗？还是我在做梦。”一边的同事说道。 　　“别打击我的梦想，别说的好像你没有这个愿望似的。”他嘟囔道。 　　同事哽住，被揭穿了内心想法的他气愤不过，又不好争吵，便将注意力投入在报纸上。 　　“《美丽的新娘》，《盛开的花》，《夜物语》……”同事顺着专栏往下看，越看越是摇头。 　　“横滨内的作者为什么只有辣咖喱老师和山鸟老师的作品能看，其余的我瞧着都累了。”同事。 　　却不想下一秒就被打了脑袋！ 　　“你做什么！” 　　成员伸手指着其中一栏，“山鸟老师终于出新书了！” 　　“《小动物森林2》嘛！”同事瞧着报纸上的字震惊道！ 　　所以，山鸟老师闭关了两年，终于将那本书完成了嘛！难不成是《小动物森林2》？不可能啊！两年的时间完成一个小小的短篇，怎么想都觉得不符合山鸟老师的才华啊！ 　　震惊的当然不仅仅是两个基层人员，就连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都震惊到石化。 　　他抱着爱丽丝嚎啕大哭，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被小师妹的文字游戏给骗了！报纸送上来的前一秒还在欢喜，下一秒就被秃头狐狸打击。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哭诉青雀竟然真的有写秃头狐狸二部曲！ 　　尾崎红叶看着手中的报纸，对于那个抱着萝莉痛哭的首领，她除了幸灾乐祸也只有幸灾乐祸。碍于首领的面子，她只是用袖子捂着半张脸露出满含笑意的一双眼睛。 　　兰堂和太宰可就不客气了。 　　前者一边看，一边拿出信封和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后者直接趴在沙发上哈哈大笑，手中的报纸可怜兮兮被他甩成了咸菜。 　　“阿雀可是很好的实现了森先生的愿望哦~”太宰治意有所指说道。 　　森鸥外：……心好痛！ 第81章 　　不管外面对山鸟两年时间只写出短篇这一点如何猜测, 青雀将所有的事务交给山下智久之后便着重准备太宰治的浴衣了。 　　异能特务科也收到了夏目漱石的消息，对接下来的工作量有了心理准备。 　　在此前，他们从不打算将异能力公开给群众。因此, 异能力在普通群众们的眼里也只是都市传说罢了。而青雀此书一旦成功出版, 三刻构想公之于众, 异能力者也会正式进入人们的视野。 　　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还好说，毕竟也算是公认的官方组织。而港口黑手党则是会被推上舆论的巅峰。起码就目前来看, 港口黑手党在群众里的口碑几乎是破坏的代名词。 　　坂口安吾作为此次的负责人, 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哗啦哗啦往下掉。为什么, 夏目漱石的弟子一个比一个能搞事！身为大弟子的福泽谕吉竟然是最乖巧的一个！ 　　他深呼一口气, 将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 　　接下来, 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异能特务科会迎来怎么样的繁忙，青雀表示不在自己的关注范围内。 　　诚然，《晨间，正午, 夜幕》会为横滨带来巨大的动荡，尤其是港口黑手党。但是，仅仅是一时间的风波而已, 青雀相信自己的二师兄能够解决。 　　想要坐稳“夜幕”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群众们并不认可的情况下。 　　“相关的事宜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书本就可以上架。青小姐今晚不如好好休息, 明日早上还要起来乘车。”山下智久说。 　　青雀合上了书本。 　　红色的厚重书籍躺在她的膝盖上, 一边的茶水刚刚散去水雾。 　　“智久，辛苦你了。”青雀说。 　　“不, 这是应该的。倒不如说, 比起我, 青小姐更加辛苦。”山下智久回话。 　　青雀挑眉, “我可不记得我做了什么。要说的话，现在的我就是个甩手掌柜，只记得把书扔出去，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管了。” 　　“如果连‘夜幕’的位置也无法坐稳，那么森鸥外便没有资格成为青小姐的师兄。况且，盘星教不会坐视不管。说到底，三刻构想管理的也仅仅是异能力者，约束的也是异能力者。真正能够为普通人带来利益的，是盘星教。”山下智久说道。 　　男人自觉地上前，想要将冷却的茶水换上新的茶叶。 　　“书是一个将整个横滨现状呈现在民众们眼前的工具，只有将横滨的本质摆在众人面前，他们才会真正的为自己的未来着想。愤怒只是一时的事情，当时间将愤怒平息，他们才会看见迷雾之外的东西。” 　　“因此……”山下智久还没说完，就看见手中的茶杯被一只手拦路抢走了。 　　“因此，普通人们为了自己和平的生活，只会更加信任盘星教，并且拥护三刻构想下对异能力者的管理。”男人笑道。 　　山下智久皱眉，“宫本，这是为青小姐准备的茶水，请不要过分。” 　　“还有，你的举止太轻佻了，这是不尊重青小姐的表现。” 　　宫本龙野甩甩手，就这么坐在了榻榻米上，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青小姐可不会为这种小事怪罪我。”他说。 　　“你不在GSS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山下智久问。 　　宫本龙野面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绕到了青雀身边，“天天看着那种蠢货，我也是会腻烦的。反正内部已经被港口那边人蚕食得差不多了，我不如早点回来好透气。” 　　“森鸥外果然是在GSS内派遣了卧底。”青雀闻言，轻笑，“宫本对此事倒是清楚。” 　　“青小姐也知道我的为人，我这个人对一些……”他朝着青雀用手指比了一个“掐”的手势，“我对这些蝼蚁，向来不关注。” 　　山下智久伸手隔开宫本与青雀，“宫本！” 　　青雀摇摇头，“宫本要是觉得乏味直接说便是了，何必上来就和智久吵闹。” 　　宫本龙野眨眨眼，“好吧好吧，青小姐总是能察觉出我的心思。” 　　他的话一顿，说：“也对，毕竟是山鸟。” 　　站起身，“走了。还有好多任务没有完成。” 　　宫本龙野走后，山下智久才放松了身子。 　　“抱歉，青小姐，宫本过分轻佻，希望没有冒犯你。”他愧疚道。 　　“谢谢你，智久。” 　　翌日，盘星教外就聚集了一堆人。 　　“乱步，乘车的时候不可以吃太多零食，不然会感到不舒服的。”青雀对乱步说。 　　乱步只能蔫蔫收起了零食。 　　晶子也在检查自己的背包，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开开心心跑去青雀面前。 　　“雀小姐，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中也和太宰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起来，愈演愈烈，甚至有要打起来的趋势，还是织田及时拦住了。 　　“悟他们说，会在山庄等我们。所以我们可以先出发哦。”青雀对众人说。 　　一行人就这样开开心心登上了车。 　　而被他们落在港口黑手党的森鸥外，则是哭唧唧面对着成堆的文件。 　　“广津，你能告诉我他们都去哪里了吗？”森鸥外问。 　　广津柳浪闻言，身体一僵。 　　今天早上遇到了兰堂，日常打招呼之后，就得知兰堂要去温泉山庄的消息。本以为他是和首领请假过的，没想到这是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就走人了。 　　我行我素到了极点。 　　太宰也不见踪影。 　　红叶好歹还有点良心，留下了一封信放在首领办公桌上。 　　偌大的港口黑手党，高层就只剩下两人。 　　“咳！似乎是，因为前些日子公务繁忙，所以休息去了。”广津委婉说道。 　　森鸥外哪里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排挤嘛！ 　　“爱丽丝酱，我真的那么招人讨厌吗？”他问一边画画的爱丽丝。 　　爱丽丝露出嫌恶的表情，“这种事情林太郎早就该知道的！” 　　“呜哇哇哇！！！” 　　众人到了指定的温泉山庄，下了车，就看见正在吵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站在一边，叼着一根香烟，看着两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两个三岁小破孩。 　　而真正的小孩伏黑惠和津美纪则是乖巧站在一边，和灰原与七海互动。 　　“哟呼！”五条悟瞧见他们，招手，“这里这里~” 　　他迈出长腿一跨，就把晶子和乱步挤掉了，整个人将青雀圈起来，“我带雀进去！” 　　“等等！悟！我自己可以走！” 　　五条悟可不管，抱着青雀就进入了山庄。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的眼神，那就是看人渣的眼神。 　　正好此时，兰堂与尾崎红叶到了。 　　“哎呀，真是不错的度假好地方。”红叶笑道。 　　她瞧见了那边闹腾的场景，不由得轻笑，“雀殿下身边的人总是这般有活力。” 　　兰堂点头，“毕竟是雀。” 　　山庄内部很大，工作人员为几人带路，并且安排好了房间。 　　“需要现在就换上浴衣吗？”青雀问。 　　“如果雀殿下想的话，可以哦。妾身正好对此有些研究，不如就让我来如何？”红叶说道。 　　晶子的眼睛瞬间亮起来，“雀小姐现在想要穿浴衣嘛！我现在就去给雀小姐取过来！” 　　硝子对这些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衣服嘛，她高兴就好。 　　津美纪有些期待，“雀姐姐的浴衣是什么样的？” 　　青雀闻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哦。这个是别的孩子为我准备的。” 　　她提出来，红叶就明白了。 　　“是太宰那个孩子吧。前些日子，太宰有过来询问妾身浴衣的图案呢。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不是吗？” 　　“嗯。所以作为回礼，我也好好准备了他的礼物。”青雀将行李打开，小心拿出一套浴衣。 　　“此前没有接触过，就擅自做了一些改动。只希望阿治喜欢吧。” 　　晶子瞧着那一件男士浴衣，人都要炸了！ 　　“那个混蛋什么时候私下和雀小姐约定的！” 　　津美纪也对此事一无所知，“雀姐姐从来没有提起过。” 　　“好啦，现在要去把浴衣送过去。”红叶笑道，“太宰一定会很期待的。” 　　哎呀，仅仅是刚刚发芽的幼苗啊…… 　　青雀点头，将浴衣抱在怀中，起身离开房间。 　　“真是的，太宰那个家伙太狡猾了！”晶子还处于愤愤不平中，“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家入硝子摆弄手中的打火机，揉了一把津美纪的脑袋。 　　“嘛，男孩子嘛，总是有些奇怪的手段。”日常处于不怎么正常生活中的硝子说道，“晶子，你可得小心点了。” 　　晶子立刻炸毛，“所以太宰果然是想要做点什么对雀小姐不利的东西是嘛！” 　　硝子：…… 　　“啊，嗯，应该不算的。”硝子说道。 　　“呵呵呵，这个就请放心吧。”红叶再次捂唇轻笑，“妾身可以保证，太宰是绝对不会伤害雀殿下的。” 　　津美纪似懂非懂听着几人的对话。 　　那边的青雀抱着浴衣，询问过工作人员之后，就打算前往太宰的房间。 　　只是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八音盒的声音。 　　“阿治，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停止了。 　　太宰推开房门，“阿雀~” 　　他的视线扫过浴衣，先是一愣，随后笑容灿烂，“诶~阿雀竟然真的准备啦。” 　　青雀伸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既然已经答应了阿治，当然会做到啊。” 　　脑袋被敲了，太宰立刻可怜巴巴盯着青雀，“好痛哦~” 　　“胡闹，我可没有用力。”青雀不轻不重责怪了一句。 　　进入房间，青雀将浴衣展开来，“因为不知道阿治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所以选了比较简单一点的。” 　　浴衣的样式很简单，仅仅是纯色而已。 　　“阿治会喜欢吗？”青雀问。 　　太宰歪头，伸手碰了碰衣角，然后捏住了一点点的布料。 　　他像是一只反复试探的猫咪。 　　“阿雀，八音盒修好了哦~”太宰突然说道。 　　他整个人软乎乎趴在青雀怀里，“今晚我想听安眠曲~” 　　“可以哦。”青雀捏了捏太宰的面颊，“不过，今晚大家可能会玩得晚一些。” 　　太宰又开始哼哼唧唧，脸埋在青雀的怀里，蹭了又蹭，“阿雀一点都不关心我！阿治想要今天晚上听！阿治要死掉啦，要死掉啦~” 　　“是因为温泉比阿治还要重要吗，是因为该死的蛞蝓精又来骚扰阿雀了吗，还是阿雀以为送给我浴衣就不需要再理会阿治了！” 　　小孩的哭闹一套又一套，听着就知道是在胡搅蛮缠了。 　　青雀叹气，伸出食指敲了一下他不安分的脑袋，“没有的事情，阿治总是喜欢乱讲。” 　　太宰抬起头来，委屈巴巴的。 　　整个人手脚并用缠上了青雀，少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将自己塞进青雀怀抱中。 　　“阿雀是不是心虚了！果然有了新欢就会忘掉旧爱！是因为中岛敦嘛！” 　　少年将自己的面颊往青雀眼前送，鸢色的眼眸里都是委屈。 　　今日的少年似乎格外黏糊。 　　“哎……”青雀叹息，“阿治总是为没有的事情感到担忧。” 　　在少年惊愣的眼神中，青雀捧起他的脸，“很喜欢阿治，所以，不需要为没有的事情感到担忧。” 　　少年的表情突然陷入空白，灵魂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扯出了躯壳。 　　良久，少年才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完全埋进青雀的颈窝。 　　“嗯，知道了。”他说。 　　正当青雀想叫他起来试一试浴衣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咔嚓！” 　　“混蛋太宰！你又往把我的东西放哪去……？！！” 　　中也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画面。 　　那微卷发的少年与他的老师靠得很近，甚至可以用“黏糊”一词来形容。双手更是紧紧环在她的腰上，脑袋也凑在她的颈窝里。 　　“给我放开老师啊！！！” 第82章 　　“小矮子是在嫉妒我嘛！因为实在是太矮了所以根本不能让阿雀看见你, 所以对无辜的我进行暴力什么的，小矮子真是差劲！” 　　“混蛋青花鱼，先把你的手从老师的腰上挪开！还有啊, 老师从来没有嫌弃我的身高过！” 　　“明明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仗着阿雀的宠爱就为所欲为了嘛！这样的你真是太丑陋了！” 　　“究竟是谁仗着老师的宠爱为所欲为啊！倒是你给我好好注意分寸, 把你那一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闭上啊！” 　　中也上前就要把太宰治从青雀怀里扯出来。 　　太宰怎么可能顺从, 双手抱得更紧了，完全不给中也上手的机会。 　　中也火冒三丈, 人都要炸了。 　　看着好像完全处于看戏状态的青雀，中也顿时感觉头疼无比，“老师, 你也好好和他保持距离啊。” 　　“诶？可是，阿治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嘛。”青雀闻言, 笑道, “如果中也想要拥抱, 也可以哦。” 　　“不，等等，不是这个问题！”中也面色猛然蹿红，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最后竟然只能恼羞成怒，“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恼羞成怒的少年红着面颊, 在老师的面前因为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感情，便只能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不是小孩子了, 不想被当做小孩子。哪怕依旧是老师的学生, 哪怕依旧会为老师的夸赞感到喜悦, 但当清楚地意识到在老师的心中自己处于孩子的位置, 那些喜悦又会转为一种酸胀的情绪。 　　因为不想再是一个孩子, 所以当他看见老师怀中的少年，才会如此恼怒。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乱步先生也常常这样做的，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见过这样黏糊的撒娇方式。应该说，青雀周围的未成年们大多喜欢这样有着肢体接触的撒娇。 　　只是，唯独太宰治，只有太宰治让他感觉到不舒适。 　　这个家伙，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与他的老师相处的方式都叫他感到没有理由的烦躁。 　　更何况这个家伙，此时竟然在用他完全不喜欢的“孩子”的理由，来向他的老师讨要亲昵。 　　“中也，抱歉。”青雀缓了缓自己的声音，对少年说道。 　　中也一愣，从自己的意识中醒悟，“不，没什么，这都是太宰这个混蛋的问题，和老师没有关系。” 　　他伸手抓住了青雀怀中少年的衣领子，将他提起来。 　　这一次的少年没有再反抗，而是顺从他的力度爬起来。 　　“我和这条青花鱼出去聊一聊，老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中也拽着太宰治的领子，对青雀说。 　　青雀虽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阿雀，浴衣在我的行李箱里，可以拿出来了哦~”太宰治笑嘻嘻说道。 　　“我知道了。” 　　两人离开了房间，将门关上。 　　“太宰，你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中也瞪着太宰治，冷声道。 　　太宰治面对中也可没有什么好脸色，把自己的领子从中也的手中解救出来，很是嫌弃地拍了拍。 　　“明明是一条不受关注的蛞蝓精来打扰我和阿雀的相处，现在竟然想要倒打一耙。真是叫人讨厌。”太宰转过身子，看也不看中也。 　　他的话成功挑拨了中也的那根神经，叫他又要伸出拳头打他一拳。只顾忌房间内的青雀，拳头生生忍住了，“喂，太宰，无论你想要对老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 　　“切！明明蛞蝓也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的肮脏思想不是吗？明明自己就是嫉妒，却还要虚伪地在阿雀的面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真是恶心！”太宰嫌恶道。 　　他面无表情，鸢色的眼眸下是翻涌的暗潮。 　　真是恶心啊，就和狗一样。已经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了，已经很注意分寸了。竟然还是被察觉出来了。真是狗一样的鼻子。 　　真是讨厌，看见的第一眼就讨厌。明明是一只讨人厌的狗，竟然有着这样被阿雀所赞赏的品格，甚至是骄傲的学生什么的。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身份。 　　“真是愚蠢啊，只会挥舞四肢吱哇乱叫，一点脑子都不会动的单细胞蛞蝓。”太宰嗤笑，“明明，你和我是差不多的心思。现在竟然在这里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和狗一样把我驱逐开。” 　　“真是恶心啊，中也。”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嘲讽道。 　　“你！”中也猛地攥紧拳头。 　　橘发少年蔚蓝色的眼眸之中蓄满了怒火，明明只需要动手，就可以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打一顿。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正如他的老师所赞扬的。中也有着高尚的品格，并不会因为一些自己的原因对他人迁怒。因此，哪怕眼前的少年在他怒火的边缘疯狂蹦跶，他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去思考这个人言语中的深层含义。 　　最后，他平息了自己胸中燃烧的怒火，用一种平静的姿态面对太宰治，“我知道了。” 　　“噗！太宰，疯狂挑衅我的你，真是逊爆了。”他扯出嘲讽的微笑。 　　太宰依旧没有表情，那一张从前总是能扬起可爱笑容叫人怜爱的脸此时平淡地仿佛是画上去的面具，空荡荡的眼球就这么盯着前方。 　　“啊，这样啊。”他说。 　　中也将手搭在门上，“太宰，不要将所有事情都看得理所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与你所想的那样发展。这个道理，想来老师已经足够让你看清楚了。” 　　“哦。”太宰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很是敷衍。 　　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中也对上青雀担忧的眼神，轻笑，“老师还是太担心我们了。” 　　“因为感觉，这一次我好像把中也惹生气了。”见中也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青雀松了一口气。 　　“总是不自觉地把中也和太宰当成小孩子，所以就忽略了中也的感受，很抱歉。”她说。 　　少年面颊再次泛起红晕，“咳，没什么的。刚才我也太激动了一些。” 　　太宰此时跨进房间，瞧着中也红着脸黏糊糊的样子，不由自主露出嫌恶的表情，“刚刚还在正义凛然。明明小矮子也喜欢和阿雀黏糊糊地撒娇。” 　　“闭嘴！青花鱼！” 　　见两人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青雀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也不知道两人出去聊了什么。 　　如今，只要两人能和好就可以了。 　　青雀拿好了浴衣，就与两人道别了。 　　“今晚见。” 　　抱着浴衣，青雀准备回去。 　　“小银，这是怎么了？” 　　小银看见了青雀，立刻欢喜上前，“山鸟姐姐！” 　　“这是怎么了吗？这般着急的样子。” 　　小银立刻苦恼地皱起眉头，“哥哥不小心被五条先生拽进温泉里，衣服也湿了。哥哥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所以我想要去找老板娘做一些暖和的食物。” 　　“这样，那赶快去吧。”青雀说。 　　小银点头，“嗯！山鸟姐姐一定要玩得开心，毕竟你难得休息一趟。” 　　“我会的。今晚要一起泡温泉哦。” 　　“嗯！” 　　目送小银离开，青雀对五条悟的调皮有了些惆怅。 　　“只希望龙之介不要生病了。” 　　回到了房间。 　　“怎么去这么久？”硝子问。 　　“不小心让中也生气了，所以耗费了点时间。”青雀回答。 　　硝子颇为诧异，“中也还会生你的气？” 　　“嗯。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今天提起来，便生气了。看来以后我要好好注意和大家的相处方式了。”青雀轻笑说。 　　“雀殿下不用感到担忧，能够有这样想法的中也，也是个孩子而已。”红叶笑得花枝乱颤。 　　小少年的心思，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晶子则是赞同，“雀小姐对大家太温柔啦，太宠爱的话，会让这群男孩子得寸进尺的。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些家伙仗着自己还是小孩子的理由就肆无忌惮！” 　　津美纪思来想去，总感觉这里的“小孩子”包含了好多。 　　比如说五条悟，比如说乱步，比如说夏油杰，还有好多好多…… 　　“我感觉，大家在雀姐姐的身边，才会变得和小孩子一样。”津美纪说道。 　　硝子挑眉，“小姑娘有什么想法？” 　　“因为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要不是触及雀姐姐原则上的事情，都会被雀姐姐理解包容吧。而且，只要和雀姐姐撒娇……”津美纪面颊微红，“就会得到雀姐姐的夸赞和安慰什么的。” 　　脑袋被一只手揉了揉，津美纪抬头，就瞧见青雀的笑容，“因为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嘛。如果不对好孩子进行褒奖，那就是对好孩子的不公平。” 　　“雀，又来了哦，乖孩子理论。”硝子善意提醒道。 　　“哎呀，不小心又犯了毛病。”青雀假装苦恼说。 　　她很认真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苦恼的样子，嘴里也念念有词，“以后夸赞别人不能用好孩子，要用别的词汇了。” 　　见她有了心思玩闹，硝子也配合，“是啊，得找一点别的词汇。” 　　“不如就是，‘好人’如何？这可是一个万能的词汇。”红叶提议。 　　硝子幻想了一下，忍俊不禁。 　　“这个可以。雀，你试一下对悟那个笨蛋说这个词汇。” 　　青雀点头。 　　晶子立刻上前，“我来扮演一下！” 　　两人相对而坐。 　　青雀伸手在晶子的脑袋上摸了摸，“哎呀哎呀，真是辛苦悟了。悟真是一个好……噗！哈哈哈！悟真是一个好人呢！” 　　话还没说完呢，青雀就忍不住笑了。晶子也抓着青雀的手笑得厉害，“哈哈哈哈，白毛混蛋，好人！” 　　“总感觉，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五条先生，好奇怪。”津美纪恍惚道。 　　要知道，那可是五条悟。那糟糕的性格简直猫嫌狗憎，谁见了他不说一句“晦气”。竟然被夸赞“好人”什么的，总感觉讽刺的成分居多啊。 　　“那个家伙，可能会被气哭。”硝子毫无负责说了一句。 　　“应该不会吧。悟还是很坚强的。”青雀说。 　　只是，如果是利用哭泣来博取同情心讨要贴贴的话，好像悟也做的出来。 　　青雀想起来，抢了乱步的粗点心之后贼喊捉贼跑到她面前哭的五条悟，还有把伏黑惠带到横滨旅游下一秒就不见踪影的五条悟，觉得鬼片很有意思所以大半夜跑到她房间扮鬼吓她的五条悟。 　　总感觉，悟做什么都不奇怪啊…… 第83章 　　客官~难道我的雀不能让你喜欢吗？ 　　再次感到歉意。 　　——一位医生】 　　青雀浏览了一遍之后, 已经确认了，这就是森鸥外写的信。 　　有被无语到，不明白明明两人都是认识的，有话不当面讲, 还要通过写信。 　　这难道就是文人的情调吗？ 　　摇摇头, 青雀打开了下一封信件。 　　【给乱步大人的青雀： 　　乱步大人果然是小雀最好的朋友, 一下子就能猜出小雀写的是什么！ 　　不过，小雀真的超级聪明！所以, 收到这一封信的时候，乱步大人会带上超级好吃的糖果, 然后带给小雀, 当做给小雀的奖励的！ 　　——青雀的好孩子】 　　“噗！” 　　一封信, 完全把孩子气暴露出来了。 　　“竟然通过书信的方式过来说, 不愧是乱步。”青雀评价道。 　　而青雀完全忘记了森鸥外同样是书信的方式，双标得如此理所当然。 　　之后又了好些信件, 青雀总算是整理完了。 　　拿出之前拜托藤田送过来的火漆，青雀开始了回信。 　　当然, 是送给兰堂的。 　　【致兰堂： 　　看了你的信, 思索了很久, 决定给你回信。 　　对于你的失忆，我不能说是毫无感触，却也不能说同情。因为从你的文字间, 我感觉到你好像并不认为自己的失忆是值得同情的。请原谅我的擅自揣测。私以为, 你的失忆只是让你有些迷茫而已。 　　有一点无法否认, 记忆的确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因素。一个人从小到大, 如果不出意外, 将会从记忆中挑选有用的信息进行处理, 之后酝酿发展成一个人的一部分。但是同样的，记忆是具有时效性与主观性的。只要是身为人，那么无论是怎么样的记忆，都会因为主观猜测而呈现出不一样的画面和传递出不一样的信息。 　　这位兰堂先生，或许你可以换一个角度。失去了记忆的你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同样的，失去了记忆的你也不会再受从前记忆的束缚，开始新的人生。 　　人生多变，不一样的阶段，自我认知也不同。请你放下迷茫，开始享受新的记忆吧。让新的记忆覆盖曾经的空白，增添上你想要的色彩吧。 　　——山鸟】 　　放入信封，然后用火漆封好。 　　一封香喷喷的属于山鸟的回信就这么完成了！ 　　将回信都用这样的方式封好。当然，属于乱步的那一封回信，青雀特意往里面塞了一些保质期比较长的糖果。 　　至于森鸥外的…… 　　青雀觉得不需要特意回，这个家伙反正隔不了多久就会跑这里来，到时候直接跟他就说好了。 　　当日，当兰堂终于再次踏入书店的大门，就收到了青雀给的回信。 　　“这是山鸟给先生的回信。”青雀将封有火漆的信封递交给兰堂。 　　收到了老师的回信，兰堂的心情好了不止一个百分点，就连外面呼啸的寒风也感觉没有那冰冷了。 　　“十分感谢。小店长。” 　　“不用特意道谢，只是那一日看见先生，就忍不住为你提供帮助了。不过，这一封信，还请先生不要透露哦。” 　　兰堂闻言，稍稍怔愣了一会，随后，他的面容变得柔和。 　　“小店长与老师相识，这一点竟然不会让人意外。” 　　早就习惯了纸片人们奇怪滤镜的青雀但笑不语。 　　抱着老师的回信，兰堂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 　　刚进门，就瞧见有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隐隐约约听见“山鸟”“回信”等等几个字眼，兰堂不动声色往那边站了站。 　　“可恶，老师甚至封上了火漆！” 　　“我也好想要老师的回信，为什么你这家伙可以得到山鸟老师的回信啊！真是叫人嫉妒！” 　　“哈哈哈！可能是我的信件内容比较得老师的兴趣吧。不过我就是随便写写，没想到老师回信了！哈哈哈哈！”拿着信封的人就算极力掩饰，也能从挺起的胸膛与得意洋洋的语气中看出来他的喜悦。 　　兰堂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了那一封山鸟老师的回信。 　　火漆是红色的，盖章也很普通，信纸的颜色是很普通的白色。 　　再瞧瞧自己的。 　　蓝色与红色交相辉映的火漆印，明显经过设计，代表着“山鸟”的印章，还有质感温和的信封。 　　嗯，山鸟老师比较关注他。 　　胸腔中有了诡异的满足感，兰堂禁不住抬起脚步，想要回到办公室赶快老师的回信。 　　进入电梯，兰堂看见了森鸥外。 　　“哎呀，兰堂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森先生。” 　　爱丽丝站在森鸥外身边，鼓起一张笑脸，似乎是在生气。 　　“哼！都怪林太郎！如果不是林太郎太笨蛋了！雀酱才不会不理会爱丽丝呢！” 　　“诶~明明我也很可怜，雀酱从来都不叫我林太郎~” 　　兰堂站在一边，对一人一异能的双簧没有丝毫的兴趣。 　　“说起来，兰堂大人是否有向山鸟老师送去信件呢？”森鸥外突然问。 　　兰堂想起小店主的嘱咐，于是摇头，“我并没有给老师写信。” 　　“这样啊。说起来，我也给老师送去了信件。但是老师完全没有给我回信呢。”森鸥外愁眉苦脸说道，“明明老师给其他人回信了，为什么单独要把我隔开呢，好伤心哦~” 　　爱丽丝被森鸥外的表情气着了，小拳头不断拍打森鸥外的手臂，“都怪林太郎！我要去见雀酱！都是林太郎太变态了！所以雀酱才不喜欢爱丽丝！” 　　“呜呜呜~就连爱丽丝酱也开始讨厌我了嘛！” 　　兰堂听着两人的双簧好一会，终于在快要到达目的楼层时，问：“森先生口中的雀酱，是谁呢？” 　　“诶？”森鸥外眨眨眼，随后勾起唇角。 　　他的笑容全然没有了面对爱丽丝时的黏腻。这个笑容带着浓稠如沼泽一般的不明情绪。 　　“雀酱啊，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哦。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孩子哦。” 　　“这样啊。”兰堂的脑海中闪过小店长的样子。 　　小店长也很特别，但她是不是最特别的呢？ 　　不欲交谈，兰堂踏出了电梯大门。而森鸥外则是继续留在电梯内，前往属于首领办公室的最顶层。 　　当晚的晚香堂，不出青雀预料的，森鸥外哭唧唧找上门了。 　　“嘤嘤嘤，为什么雀酱不给我回信呢？明明福泽阁下就有，那个小鬼也有，为什么我没有呢~难道雀酱不爱我了吗~” 　　“爱丽丝也想要雀酱的回信，爱丽丝也是孩子，雀酱不可以因为林太郎是笨蛋就不和爱丽丝说话！” 　　一大一小纷纷眨着眼睛，泪汪汪看着青雀，表情写满了委屈。 　　森鸥外就算了，但是未成年壳子的爱丽丝瞧着真的很可怜。如果不是谨记自己会把异能力消散，并且爱丽丝内核就是森鸥外，青雀早就好好抱着孩子安慰了。 　　“鸥外师兄才奇怪吧，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何必用写信的方式呢？”青雀吐槽道。 　　“秃头大叔就是个萝莉控，小雀不用理他。”乱步靠在青雀的左边，嘲笑道。 　　之后，他想到了什么，像是什么拆穿了坏蛋秘密的猫咪，“秃头大叔，过了今年，小雀就十三岁啦！” 　　青雀有些疑惑为什么乱步突然提起这个，就看见森鸥外好像受到了前所以为有的打击一样，整个人石化住了。 　　福泽谕吉在一边安静喝茶，对森鸥外不打算理会。 　　“十，十三岁！雀酱要十三岁了吗！” 　　森鸥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哽咽。 　　青雀不明所以，“是这样的。” 　　“十三岁！雀酱不再是幼女了！可恶，好，好痛苦！” 　　爱丽丝在一边看着青雀逐渐危险的表情，意识到这是林太郎的大危机，赶忙扯住森欧外本就不多的头发，“闭嘴啦！笨蛋林太郎！雀酱还看着呢！” 　　“森鸥外。”青雀直呼其名。 　　森鸥外浑身一僵，从哭唧唧的情绪中回神，就看见青雀看虫子一样的眼神。 　　“森鸥外，你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直面青雀的森鸥外冷汗直冒。 　　就连乱步也备受波及，猛地窜到福泽谕吉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盯着青雀。 　　明明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压力，仿佛面对夏目漱石一样。 　　如果是青雀教导过的学生，绝对会寒毛直竖。 　　因为啊，无论是谁，对老师这一身份都会带着本能的恐惧。 　　“当然没有啊雀酱，我怎么会做出不好的事情呢~我的身心都是属于爱丽丝酱的~”森鸥外扯着笑容说。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不过以后要注意分寸，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哦”青雀重新展露笑容。 　　压在身上的重力一瞬间消散了。 　　森鸥外几乎虚脱。 　　乱步也慢腾腾爬回了青雀的身边，抱着青雀的手臂，龇牙咧嘴瞪着森鸥外，“秃头大叔！都怪你，小雀差点就生气啦！” 　　“所以，我把吃剩的苹果种在地里。” 　　“我喜欢吃苹果，很喜欢。” 　　“你的父母一定很喜欢樱花，所以给你取名樱花。” 第84章 　　在温泉山庄待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群人就要回横滨了。 　　正如伏黑甚尔所说，刚刚回到横滨，青雀就迎来了刺杀。 　　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横滨内暴力组织。当然, 也不乏有过来抛出橄榄枝的, 都是为了让青雀将“黑夜”的位置改一改。 　　剩余的一部分，就是来自咒术界的诅咒师。 　　不过无论是来自哪些地方，目的是何，都被伏黑甚尔咔嚓两刀解决掉了。 　　他甚至嫌弃来得人不够多, 毕竟他多劳多得, 宰掉的人越多，从五条悟手中拿到的钱也就越多。 　　青雀回到书店之后，就开始拿出稿件写写画画。 　　接连不断专注的一部作品完成之后大脑就昏昏沉沉的。是时候写一点别的小说放松一下大脑了。 　　时间的流逝会给人们带来冷静，当愤怒与悲伤被带走，那么留下来的正是理智。 　　而理智, 则会让人们不自觉陷入思考。 　　随后，盘星教正式进入人们的视野。 　　他们开始思考, 假如三刻构想管理的是异能力者，那么他们这些普通人呢？普通人的他们, 谁又在乎呢？ 　　似乎，只有盘星教。 　　《晨间，正午，夜幕》并不仅仅是三刻构想。它将横滨展示在众人面前, 是横滨的载体, 也是横滨内的缩影。 　　只要是横滨之内的事情，无论是异能力者也好, 是普通人也好。是异能特务科, 是武装侦探社, 是港口黑手党，还是镭钵街。一切的一切，都被这一本厚重的书本记录，被厚重的书本呈现。 　　山鸟并没有隐瞒他们，山鸟只是在尽自己所能，以她能做到的最温柔的方式，告诉大家埋藏在棺椁之下的是白骨。 　　所以，不用再感到悲伤了，不用再感受到愤怒了。 　　当一切平息，迎来的是希望。 　　“呜啊哇哇！！！老师！山鸟老师！多日不见，山鸟老师的光辉依旧如往前一般耀眼，甚至比从前更胜一筹。今天的我也万分感恩，能够成为老师的编辑真是我一辈子的幸福！”藤田土下座在青雀面前痛哭流涕。 　　青雀见怪不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不需要如此的，藤田。今日联系你，是因为有了新的作品。” 　　藤田哭唧唧接过茶水，“呜呜，您的《晨间，正午，夜幕》没有在出版社出版，我们此前还伤心了一阵。只是后来，我们才明白老师的苦心。老师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为了横滨的未来，老师付出太多了！” 　　眼见藤田又要开始哭喊，织田立刻将青雀最新作品的复印件拿出来，交给藤田。 　　“这是老师的新作，藤田先生还请拿去吧。” 　　“是！”藤田珍重接过稿件。 　　“《树洞》？老师这一次的作品是奇幻恐怖小说吗？”看见了标题，藤田问。 　　青雀摇头，笑道，“并不是。只是两个孩子的友谊而已，并不是一些惊奇的东西。” 　　“原来如此。” 　　藤田打开第一页。 　　【隔壁搬来了一户新人家，听说是大户人家，那一对夫妻足足有六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有二十多岁了，而最小的才七八岁。 　　宝嘉纱不在乎。 　　“为什么今天的蝴蝶结是粉红色的！我要红色！红色！你这个混蛋，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要的是红色！” 　　“对不起，小姐！我下一次一定会注意的！” 　　“笨蛋！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不许进屋打扰我！烦死啦，你们这群烦人的家伙，你们就该给我立刻滚出这一栋房子，然后跳进池子里洗一洗你们愚蠢的脑子！” 　　“对不起，小姐！我不会再犯错了！” 　　没有人不惧怕宝嘉纱。这个备受主人家宠爱的女孩子，主人家唯一的女儿。毫无疑问的，她很漂亮。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拥有一双温柔如绿叶一样的眼眸，还有这一头如阳光的金色长发。但是，宝嘉纱和母亲的性格截然相反。 　　她骄横，霸道，随心所欲，阴晴不定，时不时还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吵得宅子内所有人都不得安宁。她甚至会把粗俗的话语挂在嘴边，正好用来辱骂那些不幸招惹了她的佣人们。 　　总而言之，宝嘉纱是一个叫人畏惧的孩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夫人没有离世，小姐就不会这样。真是的，夫人如果看到了小姐这幅样子，该是多么的失望啊。”有人说。 　　这样的话语往往不能当着宝嘉纱的面说。因为一旦被她听见了，她又会开始撕心裂肺，然后随手拿起周围的东西就开始肆无忌惮吵闹，最后吵得所有人都瑟瑟发抖。如果不能让她平息下来，一整个晚上，宅子内都会回荡着她的怒吼。 　　真是一个，叫人畏惧的孩子。】 　　“冒昧问一句，这个宝嘉纱是主角吗？”藤田问。 　　青雀点头，“嗯。宝嘉纱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哦。” 　　藤田想到开头中对宝嘉纱的描述，打了个寒颤。那样一个蛮横任性的孩子，真的温柔吗？ 　　不过，作为优秀的山鸟厨，藤田坚信，老师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怀着如此的心情，藤田再次投入阅读之中。 　　青雀和织田没有打扰他，而是拿出了一副扑克。 　　“织田的异能力可以预知扑克吗？” 　　“并不能的，老师。” 　　“好可惜啊。” 　　“老师是想要这一张牌吗？给。” 　　“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等藤田开始拿出纸巾擦眼泪时，两人的脸上都已经贴满了纸条。 　　“呜呜呜，老师，老师，他们，好可爱！”藤田如同一一个老父亲一般，“如果我以后的女儿能够有宝嘉纱那么可爱就好了。呜呜呜，我的儿子能够有蒙杜那么可爱就好了。呜呜呜！” 　　“老师，他们简直就是一对天使。” 　　等他哭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请问老师，这一次也是和从前那样先刊登在报纸上吗？” 　　“嗯。一切都拜托藤田了。” 　　“好的老师！没问题老师！” 　　藤田兴高采烈离开了。 　　织田将青雀脸上的纸条拿下来，“宝嘉纱和蒙杜，总感觉和书店内的孩子们很像。” 　　“因为他们都是温柔的好孩子啊。仅仅是看见他们，就会发自内心感到喜悦。所以，《树洞》是我对他们的祝福。希望他们也能够找到自己的树洞吧。” 　　织田闻言，平缓的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他们会很高兴的。” 　　“小织难道不开心吗？”青雀调侃道。 　　“我当然也会感到快乐。因为我也是老师口中孩子的一员。收到老师的祝福，我自内心感受到了喜悦。” 　　自那之后，一切的生活似乎进入正轨。 　　唐人街今年的新年似乎更加热闹了一些，似乎还有从别的地方过来的游客。 　　经过伏黑甚尔锲而不舍的宰人，这些组织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组织即将迎来的消亡。 　　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是选择归顺港口黑手党，要么是选择被港口黑手党蚕食。 　　就连GSS，也在垂死挣扎之后，被宫本龙野打包送给了港口黑手党。 　　当然，一大部分资金都留给了盘星教，用于建设镭钵街。 　　“山鸟老师！！呜呜呜，过新年还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山鸟老师，新年快乐！” 　　“好久不见，山鸟老师！” 　　行人们纷纷热情地与青雀打招呼。 　　“明明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月，怎么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一样。”青雀说道。 　　“因为事情太多了吧。”织田说。 　　他一只手拿着文具，一只手拿着零食。 　　“好像也是。” 　　两人买好了新年要用到东西，就回到了晚香堂。 　　这才刚刚回到书店，青雀就看见了某个森姓人物。 　　“森鸥外？” 　　森鸥外一个回头，见是青雀，双眼放光。 　　“雀酱~好久不见，雀酱越来越可爱了！” 　　青雀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森先生，请好好说话。” 　　森鸥外面露讨好，“雀酱不要这样无情无义嘛~” 　　爱丽丝踩了一脚森鸥外，然后跑到青雀的身边，“雀酱，爱丽丝好想你~雀酱都没有去看望爱丽丝。” 　　“抱歉，这一段时间有些忙碌。我会拜托阿治替我问候的。” 　　提起太宰治，爱丽丝立刻打了个寒颤。 　　“才不要和太宰治说话！” 　　这边爱丽丝刚嫌弃完，太宰治就出现在爱丽丝身边，“阿雀~” 　　他三两步就抱住了青雀，朝爱丽丝吐出舌头，“略~” 　　青雀拍拍少年的脑袋，对森鸥外说：“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森鸥外立刻拿出手帕开始哭唧唧，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是身后的广津柳浪也不忍直视。 　　正是因为首领面对青小姐总是这样，才会被青小姐嫌弃啊。 　　进入书店，毫无意外的，森鸥外被众人投之以注目礼。 　　“森阁下，好久不见。不知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福泽谕吉站在众人面前，说。 　　“哎呀，我只是过来送上祝福而已，福泽阁下太紧张了。”森鸥外无辜摊手。 　　“再怎么说我也是雀酱的二师兄嘛，我当然要过来送上新年贺礼。何况，正是因为雀酱，港口黑手党才有如今的成就。无论怎么说，雀酱都是港口黑手党的贵宾。”森鸥外笑道。 　　“好了，森鸥外，有什么事情，请到小茶室去吧。”青雀进入书店，对森鸥外说。 　　森鸥外眨眨眼，“诶~” 　　太宰突然拉住了青雀，“阿雀，蛞蝓今天会准备螃蟹吗？” 　　青雀一愣，“新年的话，当然会啊。” 　　“那就好。”太宰治软乎乎笑道。” 第85章 　　【“笨蛋, 离我远点！”宝嘉纱对着女佣怒吼道。 　　女仆立刻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仓皇失措离开了她的房间。 　　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烦死了烦死了！真是一群笨蛋！太讨厌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烦死啦！”宝嘉纱嘶吼着, 将精致的花瓶拿在手中，砸向了窗户。 　　花瓶撞上了窗沿，炸开了一片残渣。 　　这里到处都是破碎的娃娃，凌乱的衣物, 还有被丢在地上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糕点。 　　宝嘉纱不知道在房间里尖叫了多久, 终于冷静下来了。 　　她离开了房间，遇见了一个神色匆忙的女仆, “你, 你给我过来！” 　　“是！大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要去哪里？” 　　“是这样的，隔壁的莱特夫妇前来了，我正准备前去招待他们。” 　　莱特夫妇，正是隔壁新搬来的大户人家，有着六个孩子。 　　宝嘉纱闻言，转角就打算离开这里。 　　宝嘉纱才不在乎他们到底有多少个孩子。总之无论如何, 都和她没有关系。当然，如果他们谁能稍微聪明一点，她也不是不可以稍微去理会一下。 　　要知道，这个宅子里的家伙, 除了父亲之外都是脑子里进了水的笨蛋, 蠢货。他们甚至连她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蠢货！ 　　宝嘉纱来到了后花园。 　　她总是喜欢在发脾气之后来到这个地方, 好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会。 　　“笨蛋！笨蛋！一群蠢货！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蠢货！”宝嘉纱咒骂着, 不断用自己的皮鞋踩踏花坛里的植物。 　　“呜哇！” 　　宝嘉纱吓了一大跳, “谁在那里！” 　　花坛里没有任何动静。 　　宝嘉纱气愤不过，上前扒开了草丛。 　　她看见了，那是一个男孩子。 　　只有七八岁，有着黑色的短发，一双棕色的眼眸。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被猫咪逼到了角落里的老鼠。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宝嘉纱叫道。 　　“蒙杜！我，我叫蒙杜！”男孩说道。 　　宝嘉纱上前拽住了蒙杜的手，“谁允许你在这里的！笨蛋！” 　　男孩吃痛，双眼立刻涌出了泪花，“对，对不起。我，我只是看这里很漂亮，就，就过来看看了。” 　　触及到男孩的泪花，宝嘉纱立刻松开了他的手，“哼！这是当然。这一处花坛是父亲专门为我打造的！” 　　她看了男孩的手好几眼，问：“看在你有品味的份上，我原谅你了。现在立刻给我滚开，离开这里。我可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会对你和颜悦色！” 　　蒙杜的嘴巴长了又合，明明一双溢满了泪水的眼眸有很多话要说，到最后竟然只憋出一个“哦”字。】 　　…… 　　小茶室内，青雀准备为森鸥外倒上茶水。 　　“小师妹这些年来的，准备茶水的方式一直都没有变化，味道也不曾改变呢。”森鸥外笑道。 　　男人的眼眸注视着青雀，唇角带笑。 　　青雀抬头，看着男人端坐在坐垫上。 　　两年前的男人，只是身穿白色的大褂，胡子拉碴，颓废的就好像是一个中年失业，柔弱无力的大叔。现在的他，身穿着黑色的风衣，红色的围巾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脖颈，好像随时都要夺走他人的生命。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三刻构想在“黑夜”的代表。尽管此时的他笑容温文尔雅，也不能掩盖他隐藏在眼眸之下翻涌的黑海。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这么久了，你也知道和我打哑谜是没有用处的。”青雀说道。 　　茶杯推到了森鸥外眼前。 　　森鸥外拿起茶杯，看着那浅淡的绿色。 　　“小师妹总是能猜到我的小心思。”他似乎是抱怨，又似乎是撒娇说道。 　　“小师妹也知道的，港口黑手党现在就好像是在暴风雨中的小舟，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浪潮覆灭。我啊，从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如果不是小师妹的帮助，我根本没有办法顺利坐上首领的位置。”森鸥外说道。 　　他的表情越来越委屈，已经快要掏出手帕擦眼泪了。 　　“尤其是小师妹的书出来之后，为了不被其他组织联合起来吞掉，我夜不能寐，废寝忘食，如果不是可爱的爱丽丝酱给予我能量，恐怕我早就死掉了！”森鸥外苦哈哈一张脸说道。 　　中年男人委屈的模样简直可怜，黏糊糊且扭曲起来的身体就好像是蚯蚓一样疯狂扭动，就差跑到青雀面前痛哭。 　　青雀嘴角抽搐，突然感觉到了头疼。 　　森鸥外说了那么多，她当然明白其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什么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很忙啦，处境很危险啦，为了他这个师兄不会死掉，三刻构想能够更好地执行，所以希望她这个小师妹能够出手帮一下忙。 　　至于怎么帮忙？这还不简单。想想他从前悄咪咪把手伸向晚香堂的孩子们时那些作为就知道了。 　　“森鸥外，你要知道，尽管我和他们的关系很不错，但是我绝对不会以长辈或者老师的身份对他们进行施压。他们想要做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我最多只是建议而已。”青雀语气平淡说道。 　　森鸥外将一只眼睛悄悄从手帕里露出来，带着黏糊糊的笑意，“哎呀，小师妹怎么这样想我的呢？” 　　明明就被猜中了心思，还要装装样子推脱一番。不愧是森鸥外，真是表面功夫做足了。 　　“如今港口黑手党的现状，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盘星教绝对不会介入三刻构想，咒术师也不会。你想要的无非是多一些人手帮忙。是中也吗？”青雀问。 　　森鸥外收起了手帕，露出一张没有任何流泪痕迹的脸。 　　这一只狐狸经过这些年总算是学会了一些道理。那就是想要从晚香堂拿到钻石，就必须经过小师妹的手才行。 　　她并不会阻止孩子们的行为，因为这些是属于他们的自由。但是如果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擅自对她庇护的孩子们做了什么，那毫无疑问会引起她的愤怒。 　　“小师妹，你也明白，钻石只有钻石才能够打磨。太宰君和中也都是等待被打磨的原石。现在的他们，只需要细细打磨，就可以散发出闪耀的光芒。” 　　“小师妹作为中原君的老师，想来也是愿意的。”森鸥外说。 　　青雀垂下眼眸，将手中的茶杯放置于托盘之上。 　　中也吗……也难怪刚才阿治出言提醒，想来森鸥外想要做些什么东西。 　　这次倒是学乖了，知道要从她这里过一个正式渠道。 　　森鸥外是一只狐狸，是只要捉住了猎物便不会再松手的狐狸。所以这一次虽然嘴上说着是借人，等以后到了时间就会归还。但说到底，真正做决定的是中也，到时候只要中也愿意留在港口黑手党，那她这个做老师的自然不好阻止。 　　那么，有什么能够牵制住中也呢？晚香堂有她，森鸥外不敢动手。武装侦探社有夏目漱石和福泽谕吉，也不能动手。盘星教由咒术师负责管理，更不能动。那么能够动的，也就只有羊的孩子们了。 　　一群未成年的孩子，虽然这些年因为她的引导好些很多。但是只要有了这个把柄，难保森鸥外会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青雀沉默片刻，随即朝着森鸥外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这些事情，还是让中也自己决定吧。” 　　森鸥外眨眨眼，便扬起笑容。 　　只要小师妹同意了，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中也刚刚把螃蟹从太宰治的手中拯救出来，就看见青雀朝他招手。 　　放好了螃蟹，中也来到青雀身边，“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青雀领着中也上楼。 　　“中也，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她说，“你是羊的首领，也是时候明白，身为首领的责任与意义了。” 　　中也一愣，“是，老师。” 　　两人来到小茶室，打开了小茶室的门。 　　当中也看见森鸥外之后，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但是碍于眼前之人是老师的师兄，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了。 　　“中原君看起来似乎不太喜欢我。”森鸥外对中也说道。 　　“啊。”中也意味不明应了一声。 　　“有什么事情，师兄直接和中也说吧。”青雀说道。 　　中也心头一跳。 　　再看看森鸥外，见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中也便理解了刚才老师在楼梯时与他说的话。 　　森鸥外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过新年虽说是过来送上贺礼，但也仅仅是顺便而已。回忆起从先，这个家伙哪次是不会给老师添麻烦的角色？ 　　所以，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吗？还是与他有关系。 　　“森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中也君不需要感到紧张。无论怎么说，小师妹已经答应了。这次不过是来询问中也君的意见。”森鸥外很巧妙地换了个称呼。 　　不但关系拉近了，就连青雀的意思也被他偷换了概念。 　　青雀的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没有出来阻止。 　　说到底，这是中也的考验。如果她过分插手，那不是尽职，而是失职。 　　中也对于森鸥外称呼的改变默不作声。只是盯着他。 　　在中也的注视下，森鸥外将刚才的说辞又对中也说了一遍，最后带着笑意看着中也。 　　“中也君，作为小师妹的学生，一定也是相当优秀的人呢。”森鸥外意有所指说道。 　　中也拿捏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青雀。只看见他的老师坐在一边，正在安静地享受茶水。 　　最后，他深呼一口气，对森鸥外说：“好。” 　　“这段时间之后，我就会立刻离开港口黑手党。届时，希望森先生说话算话。” 　　戴着红围巾的男人闻言，嘴角的笑意扩大，愉悦的笑声止不住地从喉咙发出，“哈哈哈哈，中也君真是雀酱最值得骄傲的学生呢！” 　　中也将头低下，“我会尽自己所能，不让老师失望的。” 　　自那一日之后，中也便肉眼可见繁忙起来。 　　新年的余韵让整条街道都懒懒散散的，只最新刊登上的报纸才让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了早起上班的动力。 　　青雀只偶尔的时候在前台坐一坐，平静的日子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杏柚和白濑倒是会过来说一说中也的情况，都是一些报平安的消息。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因为身为首领中也的暂时离去，他们都开始惴惴不安，担忧中也是否会因为港口黑手党优渥的待遇而选择抛弃羊的孩子。 　　看见他们的样子，青雀就明白了森鸥外的打算。 　　该说不愧是森鸥外，该屑的地方一个不少。 　　这段时间，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谣言越来越盛，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这一外号也被越来越多人熟识。 　　本来应该是最急切的青雀，此时却依旧在晚香堂享受清闲的日子。 　　偶尔看管一下店内的生意，然后与前来的读者们聊一聊生活中的日常，新书的故事。 　　“雀难道不会担忧吗？”兰堂问。 　　男人看着前台边上正在看书的青雀。 　　青雀闻言，摇摇头，轻笑道，“中也是我的学生，怎么可能会不但心呢？只是，我的担心并没有任何用处。就算我在夜里因为担忧而辗转反侧，也不能叫中也的情况好受一些。所以，与其带着忧郁度过日子，不如让自己放松下来。” 　　“何况，中也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学生，因此，我信任他。” 　　兰堂听此，同样笑了。 　　男人将手中的《晨间，正午，夜幕》打开到了放置了书签的那一页，将书签取下来。 　　“他们在□□过得还不错，只是偶尔精力旺盛，稍微吵闹了一些罢了。”他说。 　　书店内很安静，零星的几个客人过来之后，便会与青雀聊上一些，走后都带上了一份报纸。 　　日落西沉，橘红色的晚霞缓缓笼罩书店内的装饰，将书本的封面照出了细碎的闪光。 　　兰堂将书本放回了书架，把手中的信封折叠好，盖上火漆。 　　“请将这一封信，交给山鸟老师吧。”兰堂说道。 　　青雀接过信封，“好的，一定为客人送达。” 　　兰堂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那么，告辞。” 　　“下次见，兰堂。” 　　青雀将东西收好，就关闭了书店的门。 　　“雀姐姐今晚要看读者的回信吗？”中岛敦问。 　　“嗯。所以今天可能没有睡前故事了。” 　　中岛敦面部躁红，“才，才没有这种事情！” 　　“雀姐姐未免也太喜欢捉弄我了。”他小声抱怨道。 　　青雀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成功得到一个熟透的番茄，才笑着进入了卧室。 　　回到了卧室，青雀打开了小台灯，将兰堂的信封打开。 　　【致山鸟： 　　距离上一次写信已经过去了很久，希望这一次，山鸟不会因此感到忧烦。这些时日，我总是辗转反侧。我曾经听取了你的意见，将过去的自己放下，用现在的记忆再次塑造一个名为兰堂的人。但是，这些时日，那些原本以为成为河底下的砂石的记忆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本以为我会再次陷入无尽的循环之中，为从前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感到忧烦，甚至自怨自艾。但是，当您的作品《晨间，正午，夜幕》出现在我的眼前，细细研读之后，让我茅塞顿开。我意识到了，我的矛盾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也并不是庸人的烦恼。 　　诚然，此时此刻的我与彼时彼刻的我是矛盾的，但是这又何尝不是我思想上的碰撞呢？我意识到了，我是“醒着”的。正是因为“清醒”，我才会如此矛盾。 　　因此，无论是过去的我也好，还是现在的我也好，都希望山鸟依旧是我的朋友。 　　而现在，也希望老师能够与我一起等待着过去的我即将到来的今天。 　　在那之后，我希望能够与老师诉说我的故事，以及我那一位即将到来的友人。 　　——兰堂】 　　读完了这一封信，青雀沉默片刻，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愉悦的心情。 　　“当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青雀笑道。 　　本来还有些苦恼中也和兰堂的事情，今此事之后，只会让一切都顺利起来。 　　青雀拿起了信纸与笔，重新拿出一张信纸。 　　…… 　　“喂，中也，你真的是阿雀的学生吗？真的是蠢到爆炸！”太宰治恶狠狠瞪着中也。 　　中也闻言，讽刺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太宰立刻嗤笑，“噗！笨蛋中也，我可是阿雀最喜欢的孩子哦！这一点就算是中也都不能否认！”“哈？老师最喜欢的孩子？你是在入水的时候脑子也跟着进水了吗？老师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老师对待每个孩子的态度明明都是差不多的！” 　　“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和笨蛋蛞蝓说！我和阿雀每一次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阿雀对我可温柔了呢~” 　　他揉捏造作朝着中也炫耀道，眼神自上而下就对中也进行了嘲讽攻击，“中也怕是不知道吧~其实我每天都可以听阿雀的安眠曲入睡，甚至可以和阿雀一个被窝哦！” 　　“一！个！被！窝！”太宰治着重强调后面的几个字。 　　至于太宰是否真的有和青雀一个被窝，这一点有待考究。反正嘴长在太宰治身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手伸进青雀的被窝牵手着撒娇，四舍五入也算是一个被窝里了吧？ 　　不管怎么样，总之中也能够气炸就好。 　　果然，中也脚底下的地板被生生用重力压出了一道裂缝，他狠狠瞪着太宰治，“混蛋青花鱼，给我好好注意分寸啊！仗着老师的温柔为所欲为，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嘛！” 　　“切！中也是嫉妒吧！一定是嫉妒吧！因为自己不是阿雀最喜欢的孩子，所以现在要对柔弱无辜的我进行暴力威胁嘛！我要告诉阿雀，然后让阿雀把你赶出晚香堂！” 　　“你要是再多说一遍，老子就把你从大楼里丢下去啊！” 　　两人吵得热热闹闹，看得周围的部下们瑟瑟发抖，丝毫不敢上前劝阻。 　　最后，还是红叶出现，制止了两个又要打起来的少年，“好了，现在要去开会了哦。” 　　太宰治立刻收起了中也看来万分可恶的嘴脸，“好吧好吧，中也真是一个幼稚鬼，天天只会大吼大叫。” 　　中也同样收起了差点就要冲出去的拳头，听闻太宰的嘲讽，咬牙切齿，“到底是谁先挑事的啊，你这个混蛋。” 　　吵吵闹闹期间，几人终于来到了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早已等候多时了。 　　“中也君，不知道这段时间内在港口黑手党过得如何呢？会有感到不舒适的地方吗？”森鸥外问道。 　　“一切都很好，并没有什么感到不舒适的地方。”中也回答。 　　只他看了一眼太宰，正好与太宰的视线撞上。 　　很快，两人都朝对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纷纷心里怒骂一声晦气。 　　“中也能够喜欢这里真是太好了。如果中也在这里有什么感到不适的地方，请一定要提出来啊。毕竟中也是雀酱的学生，为了能够和雀酱保持良好的师兄妹关系，我可是很努力的。”森鸥外感慨说道。 　　中也垂眸不语。 　　高层的会议结束之后，森鸥外将太宰与中也单独留下来了。 　　“嘛，事情是这样的。其实这一段时间呢，港口黑手党因为有了中也的加入，在‘黑夜’的位置得到了巩固。本来这些时日之后，中也很快就能回到雀酱的身边。只是，有一件事实在是叫我苦恼。”森鸥外苦恼说道。 　　太宰治原本懒洋洋的表情瞬间平淡无波。 　　他拿出了自己的游戏机，到了沙发旁边，戴上耳机，就开始肆无忌惮玩乐，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中也抬头，“并不是加入港口黑手党，而是应了老师的教导，前来港口黑手党援助而已。为了能够不让老师失望，森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请吩咐吧。” 　　少年对一些词汇的否认相当认真，这叫森鸥外内心略有苦恼。 　　他看了眼在沙发上好像沉浸在游戏之中的少年，沉默片刻，便对中也笑道，“我从前只是一个可怜的医生，哪怕有雀酱的支持，如今成为首领也备受众人的非议。有心人也总是会拿先代首领的事情做文章。” 　　“我啊，可是很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首领呢。因此，当有人借由此事闹事生非，我会感到很困扰的。”森鸥外说道。 　　中也闻言，说：“森先生是指，先代首领复活的那一件事吗？” 　　“自然。”森鸥外说道。 　　男人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处，下半张脸呈现出来的笑容如同是蝮蛇翘起的尾巴，引诱着猎物上钩。 　　“当然，作为报答，我也不会让中也白白忙活。不如，事成之后，我会竭力为中也调查身世，如何？” 　　中也一愣，最后，他点头，“十分感谢。” 　　“这件事情，就拜托中也和太宰了。” 　　“好的。” 　　“是~” 　　两人离开了办公室。 　　“喂，太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中也看着身边正在哼奇怪曲子的少年，问。 　　太宰瞥了一眼中也，没有说话。 　　见他不回答，中也没有再自讨无趣，抬脚就离开了这里。 　　夜晚，太宰回到了晚香堂。 　　“阿雀~” 　　精准扑到了青雀的背上，太宰开始黏糊糊撒娇，“阿治今天好累哦~秃头狐狸只会使唤未成年人，还是阿雀这里舒服。” 　　青雀任由少年胡闹，手中的糖果还会偶尔递给后面的太宰。 　　太宰直接就着青雀的手就嗷呜一口吃掉了糖果，吃到了喜欢的味道还会嚷嚷着再来两颗。 　　等他嚷嚷好久，才愿意从青雀的背上下来。 　　吃过晚饭之后，太宰洗漱完，穿着睡衣，万分熟练抱着自己的被褥进了青雀的卧室。 　　见她在书桌前，太宰在她的身边趴下来。毛茸茸的脑袋如同猫咪一般，挤到了青雀的怀里。 　　枕着她的大腿，他抱着青雀的腰，蹭了蹭，“阿雀~阿治今晚想要安眠曲~” 　　“可以哦，只是今晚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会晚一些。” 　　听她有事处理，太宰就撑起自己的身子，看著书桌上的书信。 　　青雀任由少年的动作，不打算阻止。 　　她信任着少年。 　　当他读完舒心上的内容，嘴角完全不受控制扬起来了。 　　“噗哈哈哈哈哈！秃头狐狸活该！哈哈哈哈！” 　　“诶，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哦。我只是做了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青雀笑道。 　　她将书信最后写下一句话，然后折好，放进信封，盖上了火漆印。 　　“何况，我现在只是在给读者回信而已，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说。 　　那一封信件，盖上的火漆正是独属于“江户川乱步”的。 　　收好了信封，青雀将它放在了书桌上。 　　太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来到青雀放置文具的书柜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 　　翻找了一番，太宰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他将盒子展示在青雀的眼前，“没有！” 　　青雀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阿雀不喜欢阿治了！阿治为什么没有专属的印章！就连蛞蝓都有，阿治却没有！阿治因为阿雀的偏心，就快要死掉了啊！” 　　少年直接躺在地板上开始打滚，一会钻进被窝里把青雀的被窝弄乱，一会爬出被窝来到青雀的身边抓着她的手要摸摸。 　　猫咪不断喵喵喵地叫唤，就是为了引起注意力。 　　青雀无法，又哭又笑看着他在这里折腾。 　　看着他闹了好一会，青雀才拉住了太宰，“很抱歉，没有为阿治准备。” 　　太宰治顺势而为，就钻进了青雀的怀里，“如果阿雀偏心，我就会死掉的哦。会死掉的哦，一定会死掉的哦~” 　　“嗯，我知道的。”青雀抚摸少年的脑袋。 　　少年顺着她的手掌心蹭了蹭。 　　“那，阿治想要什么呢？”青雀问。 　　太宰窝在她的怀抱中，隔了好一会，说：“不是现在。” 　　“诶？可是，阿治说了想要的。” 　　“不是这些，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太宰抱紧了青雀，“是别的，现在不可以和阿雀说的东西。” 　　“别的，东西？”青雀疑惑。 　　她低头，看着在她怀里的少年。 　　鸢色眼眸的少年目光平静，精致的五官让他显得格外惹人怜爱。明明是这样有着自己思想的孩子，此时此刻却如同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幼猫，蜷缩着冰冷的身体，正在尽力汲取温暖。 　　“阿雀会给我吗？如果我和阿雀承诺，阿雀会给我吗？”他问。 　　少年平缓的语气中，藏匿着忐忑不安。 　　他笨拙地，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花朵上的蝴蝶一般，将自己的想法展露在她的面前。 　　胆怯的他，竭尽所能的，也只是询问一个能否得到的承诺。在这样模糊不清的言语之下，是他怯懦的试探。 　　仅仅是一个承诺而已，可以得到吗？可是，仅仅是一个承诺而已，就已经沉重地叫他无法喘气。 　　这样小心的触碰，会在湖面荡起涟漪吗？如果荡起涟漪，会给这一片宁静的湖泊带来别样的风景吗？ 　　湖面会起风吗？天空灰会下雨吗？云海会翻涌吗？ 　　不知道，太宰治不知道。 　　这样烦乱纷杂的情绪，被名为幸福的织网包裹，将他缠绕起来。 　　幸福的，仿佛要死去了一般。 　　“阿治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吗？”青雀轻声询问。 　　少年在她的怀中不动了。 　　他的肢体僵硬如尸体。这具尸体因为窒息而死，而后被藏在了冰柜整整三天，最后冻得连血水都成为了冰渣。 　　“我……”太宰仅仅吐出了一个字节，就发现自己无法说话了。 　　喉咙很疼，疼得他根本无法说话。 　　他，想要什么？他想要拿走她的什么？ 　　“阿治，想要什么？”她再次询问。 　　太宰治抬眸，与那一双宁静如湖泊的眼眸对视。 　　他看见了湖泊面上属于他的倒影。 　　“我想要一个，承诺。”太宰治对少女说道。 　　“是什么的承诺？” 　　“……”太宰没有再说话。 　　他缓缓起身。 　　伸出的双手捧住少女的面颊，温热的拇指点在了她的唇角。 　　就好像从前的她一样，用那对待孱弱的花朵般温柔的姿态，将她所有的面容收入眼底。 　　他想要的承诺，是一个，能够让太宰治哪怕死亡，也感受到幸福的承诺。 　　幸福，对于太宰治来说，是什么？ 　　是言语吗？是拥抱吗？还是，那朵在唇齿上绽放的，柔软的花朵？ 　　仅仅如此，便幸福地让他进入眩晕了啊…… 　　“阿治，阿治！” 　　太宰治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青雀带着担忧的面庞。 　　“是昨天不小心着凉了吗？你发烧了。”她说。 　　“我会给森鸥外打电话，今天你就休息吧。”青雀说，“不可以勉强自己哦。” 　　她说完，就离开了。 　　太宰治恍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卧室的门关上了。 　　是梦啊。 　　他想起来了。 　　他询问少女，是否可以得到一个承诺，少女答应了。 　　之后，趴在她的怀中，他睡着了。 　　那绽放在唇齿间的花，仅仅是幻想之中的残影罢了。没过多久，青雀就回到了卧室。 　　“今天阿治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就去医院，可以吗？”青雀问。 　　太宰伸手扯住了青雀的衣角，“不去医院。” 　　青雀闻言，轻笑，“如果阿治可以恢复健康，那就不去了。” 　　太宰这才心满意足。 　　应该是发烧的缘故，他睁着眼睛没多久，就感觉到了疲惫，很快再次陷入了睡眠。 　　只是他依旧不愿意放开抓着青雀衣角的那一只手，因为发烧而潮红的面颊也显出了脆弱的神情。 　　“雀姐姐，要在这里照顾太宰先生吗？”中岛敦端上了吃食。 　　“嗯。今天书店内就辛苦敦敦了。” 　　小少年带着羞涩挠了挠面颊，“不，能够帮到雀姐姐我很高兴。” 　　用过午餐之后，中岛敦就把盘子收起来了。 　　太宰直到下午才醒来。喝了一些粥之后总算恢复了活力。 　　不，应该说精力过分旺盛了。 　　仗着自己生病的猫猫显然不知道收敛为何物，我行我素的程度直线上升，指挥起中岛敦来更是顺手。 　　也好在中岛敦是个脾气柔软的好孩子，没有因为太宰治的指挥生气。就是青雀看着这样子有些头疼，小小教训了太宰一两句。 　　被教训的太宰当然不依，又嚷嚷着什么“阿治要死掉了”“阿雀一点都不关心我！不如就这样让我死掉算了”“阿治就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就算被丢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在乎的！” 　　折腾了好久，第二天早上，太宰终于退烧了。 　　目送太宰治钻进港口黑手党配送的轿车然后离去，中岛敦觉得，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太宰，不能再让他生病了！ 　　实在是太能折腾了！难怪，难怪中也每次见着太宰治都要炸两次。 　　“辛苦你了，敦敦。”青雀对中岛敦说。 　　“额，还好。只是觉得，雀姐姐好厉害。”这样太宰先生，雀姐姐也能面不改色，真的好厉害！ 　　青雀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哈哈哈哈，敦敦真是可爱呢。” 　　“……唔，不，不要说这些难为情的话了。” 　　而精气神满满的太宰治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大门，见到了中也，就垮下一张小猫脸。 　　“什么啊，原来是中也啊，真是晦气！去！去！” 　　被他赶狗一样的动作气到了，中也额头青筋爆出，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被太宰轻松躲避，“蛞蝓的招数我早就看清楚了，真是愚蠢呢~” 　　只下一秒，太宰就被中也一脚踢倒在地。 　　“呵，想死我就成全你。”中也说道。 　　两人正要再吵一架，就看见一个男人走来。 　　“太宰，中也。”兰堂来到两人身边。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按照道理，今天中也就可以回到晚香堂了。”兰堂询问中也。 　　“森先生拜托我和太宰查明先代首领复活的事情。”中也说。 　　“原来如此。”兰堂沉吟片刻，“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过来询问我。” 　　“我知道的，谢谢。” 　　兰堂笑了笑。视线划过太宰治，后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无论如何，一定谨记雀对你的教导，不可失去了本心。”他说，“不要让雀失望了。” 　　中也浑身一震，带着惊疑望着兰堂。 　　男人的笑容一如既往，只是目光沉沉，似乎在掩藏着什么东西。 　　良久，中也点头，“我明白的。” 　　“那就好。此次之后，中也就回到雀的身边吧。” 　　“嗯。” 　　兰堂后来又询问了一些日常的问题，就离开了。 　　“啧。”中也烦躁拧起眉头，“喂，太宰，老师是不是也和你说了什么？” 　　太宰摊手，“阿雀可是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哦。” 　　青雀确实没有和他说什么，只是因为信任他，所以不曾隐瞒罢了。 　　嘛，作为老师，怎么可能会给学生透露考试题目呢？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知道了出题人意思的路人而已。 　　想到这，太宰看向中也的眼神也开始嫌弃起来。 　　“中也真是个笨蛋呢，竟然还要让阿雀煞费苦心，真是笨蛋！” 　　“哈？你又想打架是吗？” 　　“哼！谁要和一个矮小的蛞蝓打架，会被蛞蝓传染的！” 　　那边，兰堂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他来到了晚香堂前。 　　“抱歉，我来晚了。”兰堂对前台的少女说。 　　“不，应该说，刚刚好。”青雀说。 　　信封被摆在了榻榻米上。 　　“能够与兰堂成为朋友，是我的幸运。” 　　兰堂将手套脱下，拿出了那个文件夹。 　　“我同样很高兴，能够与青雀诉说我从前的故事。同样的，我也诚挚地希望，我的友人能够愿意再次接纳我。” 　　“哈哈哈，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力而为的。要知道，一个能够交心的挚友，总是能让人在世界上多出牵挂的。”青雀笑道。 　　兰堂闻言，笑了。 　　他唇角荡起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洒脱与释然。 　　“此番之后，我便斗胆和雀成为挚友吧。不知我是否有这一份资格呢？”他调侃道。 　　“唔，看在你这样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青雀也配合着笑道。 第86章 　　【“喂！你要真的喜欢这里, 我倒是可以勉强让你在这里待上几秒钟。” 　　“……谢谢。” 　　宝嘉纱立刻扭头，“谁叫你是一个笨蛋。哼！” 　　“……哦。” 　　蒙杜的惜字如金再次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孩子，她怒目圆睁瞪着蒙杜, “你真是烦死了！为什么只说一个字！多说一个你是会死掉吗！还是说你和他们都一样, 都是一群根本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笨蛋！” 　　蒙杜原本止住的泪花再次涌出眼眶, “我，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 你到底在哭什么！烦死了，只会哭闹的软弱家伙！快点, 告诉我你到底在哭什么！” 　　“……我，我……” 　　“笨蛋！快点说！” 　　“你, 你想和我，玩……” 　　宝嘉纱停止了怒吼。 　　她带着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男孩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好恶心，你为什么说这种话，简直是恶心透了！咿呀！蠢货！你为什么这么想！你好奇怪！咿呀！好恶心！” 　　蒙杜再次委屈巴巴，怯懦地回望她, “是, 你要我说的。” 　　这一次, 宝嘉纱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宝嘉纱拉上了蒙杜的手, 说：“这可不是我说的, 是你说的。我才不会有那种恶心人的想法，是你自己说的。一个只会哭闹的笨蛋，明明是自己的想法, 还把我当借口。烦死了, 真是烦死了！” 　　“知道了, 你这个只会哭泣的笨蛋家伙，我带你玩就好了。不许哭了，再哭我就不管你了！” 　　在女孩遮遮掩掩的怒骂之下，蒙杜慢慢止住了眼泪。 　　“明明……”他还想嘟囔两句，却被宝嘉纱一个眼神吓得闭上了嘴巴。 　　“哼！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宝嘉纱说。】 　　…… 　　“兰堂。” 　　男人回头，看着站在书店门口的少女。 　　她的笑容依旧温柔，仅仅是唇角浅淡勾起的弧度都会叫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宁静。 　　“明天见。”她说。 　　兰堂微微一笑，“嗯，明天见。” 　　他踩着银色的月光，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青雀收回了视线，关闭店门。 　　座机电话正好响起，青雀拿起话筒。 　　“青小姐，羊的孩子们已经安置好了。根据他们各自的意愿，一部分的人选择前往福利院，我们会安排各界人士，寻找有意向□□的夫妻。还有一部分人则是选择留在盘星教学习，此后成为盘星教的工作人员。还有少部分人，则是决定等待中也先生本人的决定。” 　　“辛苦你了，智久。” 　　“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青小姐，对中也先生，您有什么安排吗？” 　　“这个的话，我已经写信给武装侦探社。此次事件，就当做是中也的入社考验吧。” 　　“原来如此，青小姐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师。” 　　两人又聊了一些盘星教内的事情，青雀便挂断了电话。 　　“快要到春天了呢。”青雀感慨。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无论是横滨也好，还是晚香堂也好，都会越来越好的。 　　“中也，打个赌如何？”太宰靠在游戏机便，对中也说。 　　“没有兴趣。”中也烦躁说道。 　　“你说的寻找线索就是在这里寻找？”他环视了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相比起嘈杂的游戏城，他更喜欢安静的晚香堂。在处理了客人的生意之后，可以拿上一本书仔细阅读，偶尔遇到了不懂得问题，可以去问一问老师。 　　中午的时候，就可以放下书本，去厨房准备料理。当然，如果老师心血来潮想要做一做饭，他都会尽力告诉老师要如何处理食材。只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徒劳无功。 　　“中也是不敢吗？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输给我，所以不敢打赌什么的~”太宰嗤笑道。 　　中也那根神经立刻就被太宰治挑起来了。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中也扯了扯嘴角，冷笑说：“随你，怎么想。”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 　　太宰一愣，“哎呀，中也承认自己是笨蛋了吗？” 　　得寸进尺的太宰治嘴角疯狂上扬，“中也，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是笨蛋的事实了吗？” 　　“好难得，我勉强承认中也的优点是有事有自知之明好了。” 　　接连不断的话反复刺激中也的神经中枢，几乎是在他的怒火边缘疯狂蹦迪，就差拿着大喇叭在他的脑子里敲锣打鼓。 　　越是如此，中也就越是告诉自己要冷静。 　　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看太宰这幅样子，中也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有诈！不断挑衅他，激将成功之后就会立刻忽悠他答应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段时间兰堂和青雀的话语反复提醒中也，这一次先代首领复活的事情不简单。 　　太宰一定是知道什么。 　　虽然这个家伙狗嘴里没多少是真话，但涉及到了老师，那就一定有六七分是真的。 　　中也深知自己的老师对晚香堂内的孩子是多么的信任与宠爱，只要是未成年人稍微的撒娇，就可以让她软下心肠。所以，这个混蛋太宰绝对是从老师那里知道了什么东西！ 　　“随便你怎么想，你想在这里待着就在这里待着吧。我自己会去调查的。”中也说完，就抬脚准备离开游戏城。 　　太宰在原地待了一会，骂骂咧咧两句，同样离开了游戏城。 　　可恶，这个小矮人竟然变聪明了！ 　　事情进展到现在，中也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头脑一昏就被太宰刺激地答应了打赌的要求，否则谁知道太宰会提出什么过分的东西出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是吗？”中也舒展好拳脚，对兰堂说。 　　兰堂微笑点头，看向中也的目光一如从前那样，带着兄长的温柔与沉稳。 　　“差不多是如此。” 　　中也拧眉，“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唔，中也大概也猜到了吧，自己的身世。”兰堂说。 　　“当年的大爆炸，正是由荒神而起。能够操控重力的你，正是那实验室内失去控制的实验体。” 　　中也沉默片刻，点头，“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能够操控重力，爆炸之后没有丝毫的记忆，不着片缕，明明是七八岁的年纪却说话也不会。如果不是羊内的八田哥收留我，我很可能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所以……”兰堂的嘴角缓缓撇下。 　　“哪怕在生理上不是人又如何？对于人类和动物，还是神明的区别，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依靠生理就能够分辨的。人有人的定义，动物也有，神明也有。对我而言，人就是拥有情感，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拥有属于自己的羁绊，以及有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多年前，老师教导我，身为人最基本的是自尊。如今，身为人，则是需要守护着什么东西才可以。” 　　“所以……”中也直视兰堂的眼睛。 　　那一双蔚蓝色的，如同广阔的天空一般的眼眸，毫无畏惧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说：“所以，我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何，也不管森鸥外在打什么主意。对我来说，唯一想要做的，那就是对得起老师的教导，不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与信任。仅此而已。” 　　少年的面容勾起了肆意的笑容，那坚定的意志就好像是钻石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要知道，我可是老师最值得骄傲的学生啊！” 　　异能力者的打斗往往伴随着强大的波动，而当两位异能力者的能力都相当强大的情况下，这样的波动只会更大。 　　先代首领的尸体被操控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向两人袭来，死亡的气息不断逼近。 　　绚丽的色彩如同画框一样，将人禁锢在方框之内。 　　那犹如油画一般的绮丽更是让人仿佛置身幻象。 　　“嘭！” 　　再精彩的话剧，也会有落幕的时候。 　　而对于有一些人来说，或许死亡就是最好的落幕方式。 　　中也并没有打算杀死兰堂。 　　当他发现男人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之后，就停下了攻击。 　　“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死了，老师绝对会伤心的。”他说。 　　兰堂躺在地上，眼神放空。 　　“我在等一位友人，我的挚友。”兰堂说。 　　太宰摸着脸上摔倒时弄伤的面颊，吸了好几口凉气。 　　“痛死啦~”他抱怨道。 　　“哔——！！！” 　　刺耳的哨声传入几人的耳朵，瞬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兰堂，就算知道不会死，好歹也反抗也躲一躲啊。我可不想新上任的挚友就这样死掉了哦。”青雀的声音传来。 　　乱步，晶子以及青雀出现在几人面前。 　　晶子三步跨两步来到中也和兰堂身边蹲下，看着兰堂身上的伤势，颇为兴奋，“还没到濒死的程度，让我来好好治疗一下你吧！不珍惜生命的家伙！” 　　中也立刻倒退好几步，看着这一个堪称解剖现场的治疗，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阿雀~好痛哦，中也这个暴力小矮人打我！”太宰跳到青雀身边就要抱抱，然后被乱步截胡了。 　　“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摔倒的！”乱步抱住青雀，不让太宰靠近半分。 　　太宰立刻泪汪汪看向青雀，“为了帮助阿雀隐瞒事情，我可是很努力的。阿雀~” 　　青雀无可奈何，拿出手帕轻轻擦掉太宰面颊上的灰尘，“辛苦阿治了。” 　　她朝他笑道，“谢谢你，阿治。” 　　少年身体微微僵硬，别过脑袋，“哼！今天的蛞蝓要给我好好上贡螃蟹料理！” 　　那边的治疗也总算结束了。 　　兰堂从地上爬起来，拍一拍明显陷入呆滞的中也的脑袋，“做的不错。” 　　“中也，确实是雀最值得骄傲的学生。” 　　不提还好。之前是因为热血上头，嘴巴一块就说出来了，觉得也没什么。等现在这般情况下，兰堂再次提出来，中也只觉得气血上涌，羞耻心爆炸！ 　　他的面部猛然涨红，看看兰堂，又看看青雀，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先代首领复活是真的，也的确是兰堂干的，但这很显然是青雀授意兰堂，将此事作为中也的考验。 　　虽说青雀能够为他设下考试题目，让他心中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欢喜。但是成正比的，正是那表露自己内心想法之后的羞耻啊！ 　　而且，太宰这个家伙，果然是知道啊！ 　　“噗！中也这个样子看着好蠢哦。”太宰嘲笑道。 　　话刚刚说完，脑袋就被青雀不轻不重敲了一下，“阿治。” 　　“好嘛好嘛~”太宰乖乖闭嘴。 　　青雀来到中也身边，为他整理好凌乱的衣领。 　　“中也，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学生。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很高兴，你能够坚守你的本心。也很高兴，你能够完成我对你的考验。” 　　她上前，拥抱住了少年，“中也，我为你骄傲。谢谢你，让我拥有你这样的学生。” 　　被她抱在怀中的少年完全僵硬了身体。 　　良久，他才回拥青雀，“这，这是我应该的。谢谢老师，能够如此信任我。” 　　太宰看着拥抱的两人，看得牙痒痒，上去就要把两人拆开，就听见一边的乱步说：“好了，现在中也是我们侦探社的人了！” 　　“哈？什么？”中也满头问号。 　　青雀松开中也，对他抱歉说：“对不起，没有经过中也的同意，擅自做了决定。这一次的考验，其实也是进入侦探社的入社考试。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成为侦探社的正式成员了。” 　　“原，原来是这样吗？”中也恍惚说，“那，羊呢？” 　　“中也，告诉我，你认为首领是什么？” 　　中也微怔。 　　青雀突然严肃了神情，“两年前，中也询问我，首领的意义是什么。两年后的今天，我想要询问中也，首领的意义是什么？” 　　少年陷入了思考。 　　首领的意义，是什么？ 　　两年前，刚刚担任首领的中也不明白，只能凭借他自己的本能去判断。 　　参考了书籍，发现仅仅是书本上的一个词语，一句话，一段话语根本不能告诉他真正的意义。就如老师所说的，不同的人对其理解的意思也是不同的。如果每一个人所理解的意义都是相同的，那么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发展得如此多姿多彩。 　　两年的时间，他在老师的身边看到了很多，也做了很多。 　　如今，首领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首领，是领导者。”中也说。 　　“他是整个组织的思想，是整个组织的核心，整个组织依靠着他进行。但是，仅仅是核心，没有躯干，也只不过是一个铍铜烂铁。” 　　“首领，正是那个引导着躯干不断运行的核心。鼓动躯干运作，让所有人一起不断向前。” 　　少年眼神肃穆，望着自己的老师，“老师，我保护着羊内的成员，正如多年前八田哥保护我那样。但是，八田哥是一个合格的首领，而我不是。因为八田哥有真正的带着我们前进，哪怕是在那样的环境，也没有让我们感到孤独。”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有着独特天赋的普通人而已，我能做的只是保护他们不受外敌的伤害，却不能保证他们的内心是否拥有安全感。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 　　“中也。”青雀制止了少年的话语。 　　“中也，你是一个好孩子。你的品格如此高尚，哪怕是厚重的泥泞也不能掩盖你的光芒。不要妄自菲薄，能够成为羊的首领，是因为你与生俱来的责任心。” 　　青雀轻抚少年的鬓角，温柔的话语如同春风，“你的责任心，已经足够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首领了。” 　　少年猛然抓住青雀的手，“我，我知道了！” 　　“总之，我会接受老师的建议，进入武装侦探社。只要羊的成员们安顿好了，那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青雀眨眨眼，收回了手。 　　“哎呀，中也这是害羞了。”她笑道。 　　“老师！” 　　“哈哈哈，好吧好吧。” 　　乱步直接跳到了青雀的背上，“好啦！乱步大人要去吃可丽饼，小雀快点和乱步大人一起去！” 　　“可以哦。” 　　“啊，我也想和雀小姐一起去！”晶子立刻拉住了青雀的手。 　　兰堂看着好容易缓下了呼吸的中也，笑了笑，说：“怎么？” 　　中也摇头，望向兰堂，“森鸥外那一边，要怎么交代？” 　　“这个啊，只要我继续留在港口黑手党，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挺好懂的。”中也吐槽道。 　　无论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有利的，那么完全没问题。 　　这不正是追求结果最大利益化的森鸥外的理念吗？ 　　“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先代首领复活，也可能是预兆了什么吧。”兰堂突然云里雾里说了一句。 　　中也总感觉这话有什么意思。 　　瞥见在那边抱着青雀的手臂黏糊糊撒娇的太宰，中也突然觉得懂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 　　管他什么事？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虽说有着青雀这一层关系，但是说到底，还是对立关系吧。 　　所以，首领换做是谁，都无所谓。 　　何况，老师对此事也是默认态度。 　　“让老师感到为难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中也说。 第87章 　　【蒙杜是家中的第六个孩子。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 蒙杜并不是大家所期待的孩子。因为他是计划之外的。 　　他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当初父亲与母亲差一点就将他丢给别人了。但看在那血缘关系上，他们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真是幸运的孩子, 你竟然留下来了。”他们总是这么说。 　　蒙杜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幸运。如果他是幸运的，那么他应该感到快乐。但是, 他总是在哭, 一直在哭。因为父亲的冷脸而哭，因为母亲的忽视而哭。因为哥哥姐姐们的嘲笑而哭。 　　蒙杜是个软弱的人，是一个只会哭泣的人。 　　所以, 他总是和花花草草说话。他会告诉花朵今天的午餐是什么，会告诉小草今天的甜点是什么，也会告诉树木他今天早上看见了什么。 　　即使在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安静地待着，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 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被骂了, 被一个女孩子骂了。她说他是一个只会哭泣的笨蛋, 被他戳穿心思之后还不承认，骂得更凶了。 　　好吧, 随便你骂吧。蒙杜就是一个只会哭泣的笨蛋。 　　他看着牵着他的手的宝嘉纱, “明明……”宝嘉纱也是一个笨蛋。 　　“咿呀！那是什么！”宝嘉纱突然惊讶道。 　　蒙杜回神, 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棵树，巨大的树木。 　　蒙杜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树木。那茂密的枝叶甚至可以把天空都遮蔽了。 　　“真奇怪，从前可没有这个东西。”宝嘉纱说。】 　　…… 　　“所以……中也君现在要回去了，是吗？”森鸥外强迫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 　　一边的爱丽丝面露嫌弃。 　　林太郎的勉强都已经要藏不出了啊。 　　“是的。” 　　“那么, 关于中也君的身世……” 　　“这个, 我已经不在乎了。这段时间感谢森先生的照顾, 今日之后, 我会按照老师的建议，进入武装侦探社。”中也对他说。 　　森鸥外只觉得自己的胃部翻滚，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之感生出。 　　原本以为是一颗即将收入囊中，还没有打磨的原石，没想到是一颗早就被师妹打磨完毕的钻石。而这个帮助师妹打磨钻石的人，正是他自己啊！ 　　这种辛辛苦苦结果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森鸥外也只在青雀身上体会过了。 　　事到如今，森鸥外也不能强留。一来早早答应的事情，他不能言而无信，否则整个横滨的人看着他不能失去了威信。二来强行留下只会给中也不好的印象，以后谁也保不准生出个反骨仔来。 　　只是，好难过，好难过……那么大的一颗钻石，说没就没了。 　　“这样啊。这段时间辛苦中也君了，回去之后，请替我向雀酱问好。” 　　“我会的。” 　　中也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大门关上的瞬间，森鸥外就哭天喊地抱住了爱丽丝，“呜呜呜呜！爱丽丝酱，我的心好痛！我被雀酱算计了！呜呜呜呜！！！！” 　　爱丽丝一拳捶在森鸥外的脑袋上，“好恶心啊！林太郎离我远一点！” 　　金发碧眼的幼女被他抱在怀中，其任性的举止并不会叫人厌烦，只会让人觉得娇憨可爱。 　　“明明是林太郎自己算计被雀酱发现了，雀酱察觉到之后做出反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雀酱是什么性格，林太郎早就该知道的！” 　　“呜呜呜，可是，可是从前的雀酱明明很可爱，还会给我夹青菜吃！现在的雀酱，就连看见我，甚至一声‘鸥外师兄’也不愿意叫。呜呜呜，被嫌弃的我好心痛啊！” 　　“啊啊啊，松开我啊笨蛋林太郎！”爱丽丝扯开了森鸥外的头发，“如果不是兰堂在港口黑手党，雀酱才不会这样轻松放过林太郎呢！” 　　“觊觎晚香堂的孩子，林太郎就该做好准备！” 　　抱着爱丽丝嚎啕大哭的森鸥外，当然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的小师妹或许从一开始会有些天真，但是这些年的成长，雀酱绝对不会再和从前那般抱有天真的想法。 　　她依旧是那样包容地看待所有人，平等尊重所有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选择原谅这些事情。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就要反击。 　　看在他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份上，她不会做绝，只是会警告。 　　中也借由此事加入武装侦探社就是一次警告。 　　她尊重所有孩子的决定，但是不代表她会愿意看到这些孩子因为思想的扭曲而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兰堂依旧留在港口黑手党。” 　　这就是早期谋划的好处了。早早将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绑定，公布他与山鸟的师兄妹关系。只要这一点是不变的，那么兰堂就不会离开港口黑手党。 　　终于整理好自己心态的森鸥外，被爱丽丝一巴掌拍回了办公桌前。 　　“唔，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这一次不用被雀酱打手心了！”森鸥外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刚从外面回来的太宰治听见了森鸥外的苦中作乐的话语，嗤笑一声，拿起了游戏机。 　　“太宰君是刚从晚香堂回来吗？” 　　“森先生早就知道的吧？” 　　森鸥外闻言，颇有些无辜，“怎么会~” 　　太宰治撇嘴，“你的那些部下太蠢了，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这些人的藏身之所。” 　　“我这不是为了保护太宰君吗？” 　　太宰治立刻恶心地竖起汗毛，“好恶心，秃头狐狸说这种话真恶心。” 　　“……太宰君，我是首领哦，秃头狐狸什么的不是很符合形象呢。” 　　“哦。”太宰治万分敷衍一声，就躺在沙发上打开游戏机了。 　　晚香堂内。 　　中也安抚了羊内剩余的孩子。 　　当他们知道中也决定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便决定进入盘星教。 　　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就算是前往福利院，也不会停留太久。不如留在盘星教学习，以后成为盘星教的成员。何况，中也还在横滨，他们在偶然的时候还能聚一聚。 　　“中也，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青雀问少年。 　　中也正在收拾东西，听见青雀的询问，抬头，“不需要的。老师能够教导我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 　　“唔，好歹是中也的老师，给中也赠送礼物是理所当然的。况且……”她看着少年，“中也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考验，所以，这是我的祝贺礼物。” 　　中也沉默片刻，与青雀对视，“胸针。我想要老师送给我一个，只属于我的胸针，可以吗？” 　　青雀相当干脆点头，“当然没有问题！” 　　中也下意识扬起笑容，“嗯，我很期待！” 　　书店内偶有客人进入，购买一些书籍之后就离开了。 　　中午，织田来到了晚香堂。 　　“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织。”青雀与他打招呼。 　　“近段时间并不怎么见你，是因为新的小说吗？”青雀问。 　　织田点头，“思路有些卡顿，所以来到老师这里请教一些问题。” 　　青雀听此，为他拿来了糖果盒，“这一次小织的小说是关于什么的主题呢？” 　　“我还记得，当初放下从前的职业，是因为老师的引导。老师说，如果实在是好奇那一个杀手最后的结果，不妨亲自体会，亲自去书写。”织田说。 　　锈红色头发的男人将稿件从袋子里拿出来，递交给青雀，“于是，我擅自以自己为原型，写下了故事。” 　　稿件并不厚，只有十几页纸。然，青雀只觉得惊喜。 　　她接过稿件，“这真是一个惊喜。” 　　“主人公是一位杀手，性格内向，并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每天最喜欢的事情是吃咖喱饭。”织田对故事娓娓道来。 　　杀手阿部从小在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被一位杀手组织的培训师收养。在他的训练之下，阿部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杀手。长大之后，阿部居住在一栋公寓内。公寓的人很少，阿部知道的邻居，只有住在他隔壁的少女野雨。 　　野雨有着一双巧手，制作的咖喱饭总是能够吸引阿部。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为了朋友。 　　在这样的来往之中，阿部发现少女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阳光。 　　“故事进展到这里，就陷入了卡顿。”织田说。 　　“小织是在苦恼剧情的进展，还是野雨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青雀问。 　　织田思索片刻，摇头，“我并不清楚要如何去写。这个故事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无论是阿部，还是野雨，我都感觉是两个没有灵魂的人偶。没有五官，没有呼吸，只是由着我的文字运动而已。” 　　他的面容多了些惆怅。 　　“不如休息一下吧。小织长时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思绪当然会陷入卡顿。”青雀收起了稿件，对他说。 　　织田想了想，赞同道，“好的。” 　　小茶室内的门关闭了。 　　青雀与织田刚刚下楼，便发现了那站在前台的少年。 　　少年身穿黑色的和服，金色的头发。面对中也，他的神情倨傲，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地上的垃圾一般。 　　“如果你想要以这样的态度与老师见面，恕我直言，请你离来。”中也对少年说道。 　　“呵，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我能够见她已经是她的荣幸，竟然还想要阻止我吗？”少年傲慢说到。 　　中也已经面露烦躁，正打算动用重力将这个家伙“请”出晚香堂，就被青雀出声阻止了。 　　“中也，一般情况下，不要动用武力。”青雀说道。 　　她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 　　他扭头，看见的第一眼，明显呆愣了。 　　“啊，你就是那个山鸟，是吧？”少年对青雀说。 　　他的神情刻薄且傲慢，“想来你也知道我是哪一位。现在跟我走一趟吧。” 　　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叫青雀有些好笑，“恕我见识短浅，并不知道阁下姓氏如何，又来自哪里。” 　　得到了青雀回答的少年明显哽住，随后不敢置信。 　　“我可是禅院家嫡子，五条悟不可能没有和我说过你！” 　　提起禅院家，青雀倒是有些印象了。 　　咒术曾经的御三家之一，就有禅院家。青雀对咒术界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做了一些基本的了解。而禅院家的人，青雀也只知道是伏黑甚尔此前的家族。 　　禅院家貌似因为伏黑甚尔的事情正在闹着内讧。 　　“原来是禅院先生。不知禅院先生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并没有与禅院家产生纠葛。”青雀笑道。 　　“自然是有事找你。五条悟没少来你这里吧。”禅院直哉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青雀，如同在打量一个昂贵的花瓶，“长相倒是难得一见，也难怪五条悟会将你保护得那么好。不过身为一个毫无咒力的女人，想要成为五条家的主母，还是过于不知天高地厚了。” 　　“何况，身为女人，只要好好待在后院里就行了，竟然开了一间书店，与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真是不知羞耻。” 　　他的话音落下，青雀的面色已经完全沉下了。 　　中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青雀开口，好叫他可以把这个嘴巴里散发恶臭的玩意打一顿。 　　织田也皱起了眉头，挡在青雀身前，“请注意你的言辞。” 　　“禅院先生，仅仅是嘴上说教并没有用。”青雀面无表情盯着禅院直哉，“如果不能表明你前来的目的，就请离开这里吧。” 　　“啧，身为女人，你这可不是对待男人的态度。”禅院直哉说道，“你是五条悟的女人，理所当然的，我们自然会对你进行考察一番。我们总要知道你对五条悟来说到底除了身体与美貌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禅院直哉一番话，青雀算是清楚了。 　　如今的咒术界几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掌权。昔日的御三家虽说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风光，只到底是多年的大家族，还是有一定的基础在支撑。 　　五条悟时常来到横滨看望，他们当然会知道她的存在。现在趁着五条悟不在找上她，无非就是想要找个五条悟的把柄罢了。 　　真是，愚蠢又可笑。 　　“很抱歉，我并不打算前往禅院家。禅院先生请回去吧。”青雀干脆了断拒绝了。 　　“你！你怎么敢拒绝！” 　　禅院直哉拧眉，“你不该拒绝。身为普通人的你，能够接受禅院家的邀请，是你的荣幸。” 　　“禅院先生，还请离开。”青雀直接开始赶客。 　　“你！”禅院直哉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森然的冷意从后颈处攀爬而起！ 　　他下意识往旁边一跳！ 　　一只巨大的咒灵落在了原先的位置上！ 　　没有咒力的青雀等人看不见咒灵，但是瞧见禅院直哉的样子，就知道是夏油杰此前放下的咒灵起来作用。 　　说同情是不可能的，青雀毫不客气笑了，“哎呀，禅院先生，这是怎么了？如果是身体不适，请快快离开前往医院吧。” 　　“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算五条悟再如何宠爱你，也绝对不会允许你挑战咒术师的权威！”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那一张嘴就没有说出什么稍微能让人听的话。 　　就算是想来平和的青雀，也生出了烦躁之感，“中也，送客人离开吧。” 　　“是，老师！” 　　“被重力碾压吧，残渣！” 　　禅院直哉被中也丢出了晚香堂，顺便被打了一顿。 　　当然，就算是被中也打一顿，也不能让他稍微识相一些。 　　“老师，咒术界那一边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吗？”中也回来之后，问。 　　“或许。咒术界的御三家存在了多年，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除了天元结界，一定还有别的手段。这一次能越过悟的手直接来到横滨找我，说明他们还是还能够喘息。”青雀说道。 　　织田跟着一起收拾店内因为打斗而凌乱的书架，沉默片刻，问：“那么，为什么他要说老师是五条先生的女人呢？” 　　此言一出，出店内都安静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只想到了这些吧。”青雀回答。 　　“需要通知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吗？” 　　“恩。” 　　…… 　　五条悟将眼罩摘下来，放在手中赏玩。 　　“还以为雀酱找我是因为想念我呢~原来是因为这个烂橘子啊。”五条悟说道。 　　夏油杰不轻不重打了一拳五条悟的脑袋，“悟，这是正事，不要吊儿郎当的。”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五条悟一个跳跃，就来到青雀身边，将她抱住。“黑市的悬赏令被我撤下来之后，禅院和加茂安静了一段时间。照着上次侦探给出的指示，我也捉住了一些人。只不过，他们都定下了束缚，所以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束缚？”夏油杰皱眉，“看来后面的人实力相当不错，起码有一级的实力。” 　　“悟，这些人都是从哪些势力手中捉住的。”青雀问。 　　五条悟伸出两只手，“多多少少都有哦~甚至捉住了常住在横滨的诅咒师。” 　　他装模作样苦恼，“雀就好像是一只谁都想捉住的青鸟哦！” 　　“悟，不要开玩笑了。”夏油杰无奈扶额，“御三家到底存在已久，想要将内部烂掉的根去除，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禅院直哉一定是接受了禅院家的授意，才会来到横滨寻找雀。枪打出头鸟，有人在背后怂恿禅院家。”夏油杰说。 　　他召唤出了今日的特级咒灵，重新安排它躲在了晚香堂的某处。 　　“仅仅杀死雀，或者拿捏住雀，除了让我的行为受到限制以外，对咒术界整体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反倒是会惹怒整个横滨市。现在的御三家依靠的还是异能特务科，烂橘子们想来不敢轻举妄动。”五条悟说。 　　白发男人整个人趴在青雀的身后，一双修长的手臂将她包围，纳入了属于自己的包围圈。 　　“大胆地猜测，这个背后之人，并不在乎横滨。”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 　　“悟，怎么了？”夏油杰疑惑。 　　青雀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臂在缩紧，“悟？” 　　“不，他并不是不在乎横滨，相反，他无比在乎。”五条悟冷下了脸。 　　苍蓝色的瞳孔闪烁着冰冷的光，当他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才会叫人直观体会到所谓的最强咒术师该有的压迫感。 　　“正是因为雀对于横滨来说过分重要，已经到了不能失去的地步，因此，他才会想杀死雀。” 　　“一旦雀死亡，或者失踪，横滨就会立刻陷入混乱之中。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无比庞大，届时，咒灵的成长速度飞快。哪怕这里有盘星教也无济于事。”五条悟冷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他改变计划了。”夏油杰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天元消散之前，幕后之人想要利用天元对咒术高层的重要性，一步一步腐蚀内部，以此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雀是一个变数，将天元消散之后，幕后之人在咒术高层多年的布局也失去了作用。而她消散咒力的能力也是一个叫他忌惮的能力。 　　只是，已经完成的事情无法更改，不如利用青雀本身达到目的。 　　尤其是在青雀的书《晨间，正午，夜幕》现世之后，对横滨的来说是如同引路灯一般的存在。 　　只要青雀出现意外，还没有稳定的三刻构想一定会产生动摇，好容易安宁的横滨也会在短时间内陷入负面情绪的风暴。 　　到那个时候，横滨，就是咒灵的温床！ 　　“这样做，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青雀冷声道。 　　“咒灵爆发对谁都没有好处，咒术界，横滨，甚至是整个霓虹，都没有好处。除非，他想毁灭全世界。” 　　“指不定呢。”五条悟捏起一块喜久福，递到了青雀的嘴边，“诅咒师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打算毁灭全世界。不过既然有这个思路，对以后的捉人倒是有了很多帮助。” 　　“照这么个说法，五条家也一定会有那个人安排的卧底。”夏油杰拍掉五条悟开始胡作非为的手。 　　“嘛嘛~这种事情只要随便拿出两个人杀鸡儆猴就能解决了。”他躲过夏油杰的拳头，说。 　　“雀，很好吃哦，张嘴，悟悟子可以喂你哦~” 　　“悟，我自己吃就好了。” 　　“咿呀~不要啦，难道悟悟子不可爱吗~” 第88章 　　【“真是奇怪,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棵树。”宝嘉纱绕着树木转了一圈。 　　“而且，这个树洞看起来有父亲那么高。”她摸着树干，说道。 　　蒙杜盯着树干，犹豫了好久, 说：“那, 该, 该怎么办？” 　　“当然是进去看看！”宝嘉纱说完, 就拽着蒙杜打算进入树洞。 　　“唔！现在吗？里面, 里面好黑！” 　　“笨蛋！不许哭！” 　　宝嘉纱可不给蒙杜逃跑的机会, 拉着他的手, 抬腿就进入了树洞。 　　蒙杜害怕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丝毫不敢看树洞内的风景。 　　只是下一秒，他感觉到宝嘉纱握着他的手松开了。 　　“宝，宝嘉纱？怎么了？你，你在哪里？”蒙杜紧闭双眼, 恐怖不断涌上他的大脑。 　　好安静, 这里好安静！宝嘉纱为什么要松开他的手？好害怕！ 　　“笨蛋蒙杜！哭什么哭！快点睁开你的眼睛看一看这里！”宝嘉纱骂道。 　　蒙杜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当眼前的风景映入眼帘, 蒙杜惊叹了。 　　缤纷的花朵就好像是一个个小灯笼挂在了树干上, 绿色的藤蔓就好像是精灵的双手。香甜的味道钻入鼻腔，带动了整个味蕾。 　　“好漂亮的花！”蒙杜惊喜道。 　　宝嘉纱没有再理会蒙杜，而是拿起了一把木质的梳子, 开始借着一边的镜子打理自己的头发。 　　真是一个不错的树洞。如果早就知道这个树洞里藏着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她就赶紧过来了。】 　　…… 　　禅院直哉自那一次之后就没有来过了，想来是五条悟进行了敲打。 　　因为他过来送死了一次，五条悟也抓住了线索, 对咒术界再次进行了一次深度清洗, 捉住好一些依旧存在反抗心思以及背地里搞小动作的烂橘子。 　　夏油杰偶尔会来到晚香堂与青雀说一说那边的事情。哪怕有伏黑甚尔, 他也不怎么放得下心来。 　　青雀认为，很可能是去年的刺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过大，才会让夏油杰如此敏感。 　　不过如今是高敏感时期。在确定自己的死亡对横滨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之后，青雀也更加小心谨慎了一些，织田赠送的那一把枪，也成为了青雀出门必不可少的物品。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横滨的初夏。 　　六月份的中旬，青雀收到了来自东京的邀请函。 　　大抵是一些作家的研讨会。要说一年前，青雀并没有资格参加。只是现在不如往昔，自从《晨间，正午，夜幕》出来之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青雀在文学以及思想上的成就。 　　“邀请函说可以带上一人，小织不如和我一起去？”青雀问道。 　　中午的晚香堂十分炎热，炽热的温度炙烤着周围的空气，甚至连空间都被融化了。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谁也都不愿意踏出房门，因此店内几乎没有客人。 　　中也自从加入武装侦探社，就搬到了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内，只有每天晚上的下班时间才会过来。而津美纪则是在东京上高中。 　　就目前而言，书店内可谓是难得的安静。 　　织田给冰箱插好电，看着这个冰箱终于发出“哐哧哐哧”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听见青雀的询问之后，织田想了想，点头。 　　“那就跟随老师一起去吧。”织田说。 　　前段时间，他的思绪陷入卡顿。自青雀提议让他休息一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贯彻落实身为一只咕咕精的道德修养，在咕咕的路上一去不复回。 　　哪怕藤田哭天喊地，就差跑到他的家门口上吊，织田也不为所动。用他的话说，“没有的东西，如果强迫自己写下去，那也总是会缺点什么东西的”。 　　这话听着十分耳熟，当时在场的青雀沉思了足足一分钟才想起来，她从前好像与织田说过类似的话。 　　那一次，青雀对自己老师的身份感到了微妙的心虚。 　　总而言之，藤田失魂落魄离开了晚香堂。 　　商量好了前往东京的日期，两人冻在冰箱内的冰棍总算是好了。 　　“真是难得啊，我们也有冰箱了。”青雀看着冰箱感慨。 　　“嗯。”织田把冰棍从模具里脱开。 　　横滨越来越稳定，经济自然而然开始迅速发展了起来。尤其是被青雀着重关照的镭钵街，原本萧条的街道，此时也有了像模像样的楼房了。 　　这一台冰箱，正是山下智久送过来的。 　　明明在东京，移动电话的尺寸越来越小了。而横滨竟然才开始有冰箱。 　　“是橘子味的，相当不错啊。”青雀咬了一口冰块。 　　织田咬着牛奶味的冰棍，拿出手帕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 　　今日没有什么客人，两人便干脆决定好好休息一天。 　　他拿出了两个盆，往里面装了冰块，然后倒了一些水。 　　出来的时候，青雀已经把裤腿拉上去，搬来小板凳坐好了。 　　冰凉的水抚摸着肌肤，将空气中炽热的温度相隔开来，只叫人发自内心喟叹。 　　“老师，吃太多冰棍，对身体不好。”织田提醒青雀。 　　青雀刚刚解决一根冰棍，此时还在往嘴巴里塞第二根。听了织田的提醒，青雀毫不在意摆摆手，“之前都没有吃过，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是可以的嘛。” 　　说这话的少女，又是一口咬掉了雪糕的三分之一。 　　持续的凉意冲上大脑皮层，青雀忍不住打了个抖，“真是凉快呢。” 　　“啊，确实如此。” 　　织田盯着青雀咬雪糕的样子，突然拿出笔和纸。 　　“小织是打算写日记吗？” 　　“嗯。与老师相处，总是能发现老师不为人知的一些可爱之处，便忍不住记录下来。” 　　“……小织总是叫我难为情呢。” 　　“有吗？” 　　青雀吃完第三根冰棍的时候，中岛敦回来了。 　　“敦敦回来的正好，还剩下最后一根！”青雀像是展示魔术一样将冰棍放在手中，“是牛奶味的，和敦敦很配哦！” 　　中岛敦惊喜接过冰棍，“谢谢雀姐姐！” 　　织田将少年卸下来的包包放在一边，“辛苦了。” 　　“不，不辛苦的！” 　　“总而言之，为了庆祝敦敦完成第一单配送任务，今晚就来庆祝一下吧！”青雀说道。 　　中岛敦看着已经面露期待的青雀，忍了又忍，还是决定说出来。 　　“雀姐姐只是想找机会玩一玩吧。” 　　“哎呀，被发现了。”青雀承认了。 　　“……雀姐姐越来越活泼了。” 　　尽管嘴上这么吐槽，当天晚上几人还是决定出去吃一顿。 　　回来的路上，青雀顺便前往了唐人街将此前定制的胸针取了。 　　几人回到晚香堂。 　　织田将店内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最新出炉的日记本离开了。 　　“敦敦，今天也辛苦了。”青雀对中岛敦说，“今晚也要做个好梦哦。” 　　与中岛敦互相道了晚安，青雀从仓库里拿了包装用的缎带与盒子，进入了卧室。 　　卧室内很安静，打开窗户，只能看见发着昏黄微光的路灯。 　　青雀把胸针放入盒子内，又用缎带绑好。 　　缎带的颜色，青雀挑选了很久，最后还是拜托了五条悟从东京购买。 　　蔚蓝色的海浪图案，与中也的眼眸颜色很是接近。 　　“咔嚓！” 　　细碎的声响之后，青雀就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刺痛感。 　　男人的身躯将她覆盖，透过台灯的光线，青雀看见被投影在了前面的影子。 　　“魏尔伦先生，如果你想杀我，就不会留到现在了。”青雀对着墙面上的影子说。 　　脖颈前的匕首停顿片刻，就离开了。 　　“山鸟老师，久仰了。”男人说道。 　　青雀回头，“久仰，魏尔伦先生。” 　　金色头发，长相俊美的男人收起了匕首。他沉静的目光扫过卧室的装饰，最后定格在书柜上。 　　“初来到横滨，就听闻山鸟的名字。我十分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竟然能够成为中也的老师。”魏尔伦说。 　　“那么，今日见面，魏尔伦先生可看出来了？”青雀轻笑道。 　　只是，她的背部紧绷，盯着魏尔伦不敢有轻举妄动。 　　这便是魏尔伦，兰堂口中，一直在等待的挚友。 　　哪怕刚才魏尔伦并没有干脆抹了她的脖子，青雀也不敢有放松。她很清楚，之所以没有立刻死亡，是因为她中也老师的身份。 　　魏尔伦沉默着。 　　他将书柜上的《樱》拿下来，翻开。 　　“请问，我能阅读吗？” 　　“这是我的荣幸，希望魏尔伦先生喜欢。”青雀朝他笑道。 　　魏尔伦微微昂头，来到了书桌的旁边，开始认真阅读。 　　他的姿态很放松，并不担心青雀会有任何求救的行为。 　　他既然能够越过那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晚香堂，自然有能力在青雀发出求救之前杀死青雀。 　　青雀清楚，只要她稍微发出一点惊动他人的声响，下一秒她就会失去声息。 　　深呼一口气，青雀转回身子，拿出了纸和笔。 　　“你在写什么？” 　　“送给中也的书信。” 　　“送给中也的信？” 　　“嗯。”青雀点头，在信纸写下文字，“这是他应得的礼物。” 　　“是么……”魏尔伦收回视线。 　　他将注意力再次投入书本。 　　青雀将书信写好之后，拿出了信封和火漆蜡粒。折叠，放入，然后拿出了专属于中也的印章盖上。 　　收拾好了礼物，青雀见魏尔伦还在看书，就将台灯的光线调亮了一些。 　　“需要一些茶水吗？”青雀问。 　　魏尔伦抬眸，“麻烦了。” 　　青雀点头，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来到小茶室，青雀将泡茶用的工具和茶叶收拾好，重新回到卧室。 　　“来得突然，所以没有准备茶点。不过，有了茶水之后，也能缓解奔波的疲劳。” 　　泡上一壶热茶之后，魏尔伦正好将《樱》看完。 　　“请用。”青雀将茶杯推给魏尔伦。 　　“十分感谢。” 　　男人的举止优雅，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卧室内，也会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金色的发丝更像是融入了灯光之中，让他的面色显得更加柔和。 　　一杯茶的时间，青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山鸟，对于人的定义是什么？”他问。 　　青雀闻言，突然叹息。 　　“你是想听我的答案，还是你想要的答案。太多了，每个人对‘人’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以最正统的理论去定义，那么无论是谁都会产生认知上的偏差。” 　　“魏尔伦先生，答案需要每一个人自己去寻找，这一本书，也不过是我向世人提供的一种追寻答案的工具罢了。而这个效果，因人而异。” 　　“……”魏尔伦再次沉默。 　　他站起身，把书合上，最后放回书架。 　　“多有打扰，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我也是，期待下一次见面。” 　　他离开了。 　　青雀突然感觉到胸口有些凉，低头，原来是脖颈上的血已经渗透了胸前的衣襟。 　　无奈之后，青雀只能先把茶具放到一边，起身去准备处理伤口。 　　刚下楼，书店的门就被巨大的力道打开了。 　　面色苍白的少年站在门口，看见了青雀之后，飞快跑到她的身边。 　　“阿治？明明已经这么晚了。”青雀下意识扬起笑容。 　　少年的嘴角动了动。 　　他的眼神很怪异，似乎是在仔细打量青雀，在观察青雀到底是谁一般。 　　“阿治，不用担心，我没事。”青雀伸出手，捧住他的面庞，“我还在，不用担心。” 　　少年终于回神了一般，确定了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才缓下了面容。 　　“阿雀，下一次我们就殉情吧。”他轻声说道。 　　“什么？”青雀惊愣。 　　太宰将面颊上的手拿下来，包裹在掌中，“我是说，差一点，我就和阿雀殉情了哦。”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聚焦在青雀脖颈的裂口上。 　　青雀直觉太宰治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正想开口询问，就被太宰治拉进了仓库。 　　他拿出医药箱，找出了小板凳给她坐下。后又去打了一盆温水。 　　“并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了一些而已。”青雀对他说。 　　“嗯。” 　　“……阿治，殉情，是什么意思？” 　　“阿雀很在意吗？”为她绑好绷带，太宰问。 　　面对少年的眼眸，青雀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慢慢变了。 　　不，并不是变了。而是，她终于察觉到了。 　　不由得，青雀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难道是错误的吗？不，当然不是。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有对和错的分别呢？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已。 　　青雀从不曾面对过着般的处境，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没有。 　　与读者们的热情不同，它更加细腻，柔软，微不可查。 　　仿佛是拂过耳边的微风，不经意间就吹起了鬓边的发丝。等察觉时，就已经被风环绕了。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太宰治突然朝她露出了与往日相同的笑容。 　　依旧是那么惹人怜爱，如同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奶猫。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如同鸢尾花。 　　“阿雀，时间很晚了，要注意休息哦。” 　　最后，是太宰治选择退后一步。 第89章 　　“诶？诶诶诶？雀姐姐什么时候受伤的！昨天晚上吗？是不小心摔倒的吗？”中岛敦神情慌乱看着青雀绑着绷带的脖子。 　　“是昨天不小心划到了, 没有问题的哦。只是看起来很吓人，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的。”青雀安慰道。 　　因为过几天就需要前往东京，考虑到东京目前的危险系数, 青雀联系上了伏黑甚尔。 　　五条悟得知消息之后, 就叫了灰原与七海过来拜访青雀，顺便给她带来了一些如今咒术界的消息。 　　“你是说, 一个特级咒具失踪了？”青雀问道。 　　七海点头, “嗯。前段时间咒术界大清洗, 找出了很多人。估计是有人趁乱将咒具偷走了。” 　　“那个咒具有什么作用？” 　　“咒具名为狱门疆, 是一个封印用的咒具。”七海说。 　　特级咒具不见踪影,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幕后之人做的。 　　而这个封印用的咒具，会不会是用来封印五条悟的呢？最强咒术师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那些老橘子们可不会心甘情愿将这个称呼交给他。 　　“青小姐有什么想法吗？”灰原问。 　　“在这个节点上将狱门疆偷取, 有可能是因为时机正好，也有可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青雀神情严肃，“毕竟这种事情, 轻而易举就会被悟发现。何况, 能够突破狱门疆的咒具天逆鉾还在甚尔君手中。”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会是想要封印青小姐吗？”七海猜测。 　　幕后之人想要让横滨陷入混乱，那么青雀就至关重要。而如何让山鸟消失, 除了杀死她之外，还有多种办法。用狱门疆封印青雀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说不通。他既然已经知道天元是我消散的，那么就会知道特级咒具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青雀沉默了一会, 决定还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乱步。 　　“建人, 雄, 辛苦你们了。”青雀向两人道谢说。 　　送走了两人, 青雀将这件事情记录在信封中，交给了武装侦探社。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前往东京，一定会遇到什么事情。 　　手下意识摸向了绷带，青雀叹了一口气。太宰的事情，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 　　昨天那个孩子还没有等她想好如何应对，就跑掉了。明明，她还有很多话想说的。 　　出发当日，青雀将书店的钥匙交给中岛敦，“这段时间，晚香堂就拜托敦敦了。我相信敦敦，一定能够做好的。” 　　“是！我明白了，姐姐！”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青雀与织田前往了东京。 　　新干线的速度很快。 　　来到东京，青雀正好瞧见在站门口的五条悟。 　　“哟！雀！”五条悟拦住青雀的肩膀，就好像是青春靓丽的jk，“好久不见，雀有没有想悟呢？” 　　“我们几天前才见过面哦，悟。” 　　“嘤嘤嘤，雀难道不知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吗？”五条悟扭着高大的身子说道。 　　织田在两人身后提着行李箱，见自己的老师在男人高大的身躯下越缩越小，几乎被压垮了。 　　他上前，将青雀从五条悟的怀中拯救出来，“五条先生，老师还在生长期。” 　　“可是，雀已经足够高了诶~再高一点，我就没有办法把雀藏起来了！”五条悟不满说道。 　　“悟，我还在哦。”青雀无奈。 　　五条悟只好委屈巴巴闭上了嘴。 　　来到了酒店，青雀和织田收拾好了房间。 　　出来之后，就瞧见五条悟正在打电话。不得不说，身材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相当足的压迫感。 　　“知道了知道了，总之就是那群烂橘子又在搞什么问题是吧？” 　　“烦死啦，过段时间就回去。” 　　说完，五条悟就挂断了电话。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青雀问。 　　“加茂那边被人在内部袭击了，似乎有五条家的咒力残秽。嘛，五条家主的我，当然要过去看一看啦。”五条悟耸肩，无所谓说道。 　　“一听就知道是哪些人在搞鬼，完全不想动手啊。”白发男人说。 　　他伸出手，开始一条一条列举最近的烦心事。 　　“天天都是在搞事情的烂橘子，明明没有能力，还要想着夺权。从前的权利难道不够多吗？已经有那么多钱可以挥霍，还想着从棺材里蹦出来，好烦啊。最近喜欢的糕点铺老板转行了，好烦啊。学生们也开始闹腾，我这个老师超级忙诶！” 　　他絮絮叨叨了很久，就如同一直骂骂咧咧的波斯猫。 　　这一只波斯猫有着说不完的话，伸出来的爪子张了又合，只叫人想要伸手去捏。 　　青雀听得哭笑不得，瞧五条悟表情越来越委屈，已经要开始无理取闹了，她才抬手默默五条悟的脑袋。 　　“悟，辛苦了。你做的很棒哦。” 　　“……”五条悟突然像是被按住了暂停按钮一样，看着青雀不说话。 　　“悟……呜啊！” 　　五条悟猛然抱紧青雀，在她的怀里吸了一大口，“呜呜呜，雀，和我一起回高专吧！管他什么横滨，以后雀只需要和我一起就好了！” 　　“我拒绝。”青雀拒绝说道，还想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开来。 　　不想五条悟一个揽手，就把青雀托在了他的肩膀上，“哟西，现在朝高专出发！” 　　织田哪里看得下去，立刻拦住五条悟，“请放下老师，这会让她感到不适的！” 　　周围的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开始驻足围观。 　　“无论多少次，我都是拒绝。悟，把我放下。” 　　“不可以哦，除非雀可以答应我。” 　　“再不听话，我就要生气了。”青雀扯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闹腾了好久，五条悟终于把青雀放下来了。 　　和她又是黏糊糊撒娇，五条悟终于想起来还要回五条家处理事务。他塞给青雀一张黑卡，就心情舒畅离开了。 　　“总感觉，大家都认为我很缺钱呢。”青雀捏着那一张黑卡，说。 　　“老师，不缺钱吗？”织田竟然感觉到奇怪。 　　青雀：？？？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话题算是翻过去了。 　　当晚，两人来到餐厅。 　　“半间小姐，好久不见。” 　　“哎呀，好久不见，青小姐，还有织田先生。” 　　半间是几个月前来到横滨与青雀相识的作家。因为书写的是纪实文学，因此时常需要前往全国各地进行考察。横滨在这两年的经济得到发展，且结构特殊，因此被半间列为重点素材获取地点。 　　“许久不见，半间小姐看起来更加精神了。”青雀说道。 　　半间已经三十六岁了，得到了青雀的夸赞，立刻面露欣喜，“哈哈哈哈，青小姐真是会说话。能得到青小姐的赞美，是我的荣幸。” 　　“说起来，织田先生这段时间似乎没有写出新的作品，是因为遇到了什么问题吗？”半间问织田。 　　“已经在准备了。”织田回答说。 　　三人找到了餐桌坐下，开始享受晚餐。 　　作家们的聊天并不一定全都是文学，也有可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烦恼。 　　得知青雀书店内孩子的乖巧之后，半间也稍微抱怨了家中女儿的顽皮。 　　“如果她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的辛苦就好了。虽说我没有时间陪伴她，但物质上我可没少了她的。” 　　青雀想了想，对她说：“也许是在她看来，仅仅是洋娃娃，并没有母亲来得重要吧。或许她是能够感觉到母亲的辛苦，对你发脾气，是另类的撒娇也说不定哦。只要告诉她‘一个人在家很辛苦呢，你真是妈妈的骄傲’这一类的话，说不定会让她高兴起来。” 　　半间听了，便忍不住露出笑意，“青小姐对于孩子这一方面，真是擅长。” 　　然，这一次青雀又哽住了。 　　短短的一瞬间，她想起了太宰治。 　　那个孩子最后离开时的表情。 　　突然就有些忧郁起来了。 　　不过，青雀掩饰住了自己的忧郁，继续与半间讨论起来。 　　用过了晚餐，青雀就接到了伏黑甚尔的电话。 　　对方说话的语调依旧是懒懒散散的，似乎没有睡醒。青雀一听就知道这个刚刚赌马回来，是没钱了。 　　无奈之下，青雀也不能说什么。 　　伏黑甚尔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赌徒。相较于他们的疯狂，甚尔更加平静。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赌马的生活，将其当做生活的一部分。无所谓输赢，只要是正在进行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青雀告知织田，明天甚尔就会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青雀感觉到胸口堵得厉害。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青雀担忧说。 　　这样的不适感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 　　他们来到了会场，给门卫出示了许可证，便进入了会场。 　　受到邀请的人员也来得差不多到齐了，青雀和织田找到了一个角落。 　　“很奇怪。”青雀拧着眉头，说。 　　“怎么了？”织田问。 　　有着杀手敏锐感知的织田，并没有察觉到哪里有危险。只是见青雀忧心忡忡的样子，便说：“不如等一会就离开吧。下午还有一场，没有问题的。” 　　青雀想着也是可以，便点头了。 　　又在会场内待了一会，青雀发现，半间似乎没有到场。 　　“半间呢？”青雀环视四周，也没有发现半间的身影。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心脏在不断跳动，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 　　“甚尔不是说今天要来吗？按照道理，这个时间段，甚尔起码会发一条短信过来。”青雀说。 　　青雀抬腿，就要和织田一起离开会场，却听见了不远处嘈杂的声音。 　　“哗啦！！！”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哎呀！你没事吧？还好吗？” 　　青雀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小男孩，留着半黑半白的短发，抱着一个娃娃。他的周围散布着碎裂的玻璃，一双有着奇异图案的眼睛闪着奇怪的笑意。 　　明明双手已经被玻璃划破，流出血来，他竟然依旧笑容灿烂。 　　紧接着，青雀看见了半间。 　　她双眼空洞望着男孩，似乎失去了灵魂。 　　而她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巴掌印。 　　“嘻嘻嘻！来和久作一起玩吧！” 　　那个娃娃，在男孩的手中被撕裂成了两半！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周围好像都变了。 　　所有人开始疯狂地尖叫，五官扭曲在一起。他们撕心裂肺吼叫，开始满地打滚。 　　就好像，从人间突然堕入地狱！ 　　青雀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下意识往旁边躲去！ 　　一把刀，扎在了她原先的位置上。“小织！”青雀下意识握住了织田的手。 　　织田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餐刀。 　　他看见青雀苍白的面色，又看看周围，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歉，老师。” 　　“没关系。”青雀摇头。 　　“很明显，是那个孩子的问题。小织，你掩护我，我去靠近那个孩子！” 　　“是！” 　　周围的人不断地挥舞四肢，都丧失了理智攻击着彼此。 　　明明之前他们还在谈笑风生，为自己的家庭，事业，或者生活感到忧郁或者快乐，此时却像是恶鬼一样要杀死周围所有人。 　　黑白发色的男孩当然不会任由青雀靠近，他双手挥舞着破碎的娃娃，笑嘻嘻躲过了人群。 　　“嘻嘻嘻，好好玩，好好玩！” 　　“快停下来！”青雀喊道。 　　男孩来到了一处高台，“为什么你不受控制？好奇怪。” 　　青雀看着男孩，朝他伸手，“上面很危险，请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男孩一愣，“你好奇怪。” 　　“下来吧。” 　　“不可以哦。”男孩笑着说。 　　他的笑容很灿烂，眼眸中的小星星就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我刚刚看见了，如果被你碰到的话，异能力就会消失。”他说，“不过，我可以和姐姐自我介绍哦。” 　　“我是梦野久作，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是青雀。相比起现在这样的场景，我更喜欢和久作在一个有甜点和饮品的地方认识。”青雀说道。 　　“……你好奇怪，久作从来没有见过青姐姐这样的人。”梦野久作说道。 　　他似乎很苦恼，“他们只告诉久作，要让姐姐死掉才行。” 　　会场内已经有人重伤倒地了。 　　因为都是一些普通人，织田担心会伤害到他们，于是只能将他们挨个打晕。 　　只是人实在是太多，就算是织田也有些吃力。 　　“这些暂时并不重要。久作，现在可以下来吗？不用担心，我会接住你的。上面很危险，随时都会掉下来。” 　　她朝着男孩露出轻柔的微笑，“我想和久作成为朋友，可以吗？我不会伤害久作的，我保证。” 　　梦野久作完全愣住了。他带着惊奇的目光看着底下的青雀，“你好奇怪，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现在，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久作，青姐姐保证的事情，我反而不怎么相信。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想要和我做朋友，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嘭！！！！” 　　“老师！” 　　手臂被织田拉扯住，下一秒，青雀被巨大的力道甩到了一边。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钻入青雀的耳朵，浓重的血腥味争先恐后散开来。 　　织田的腹部被刺穿了，温热的鲜血从躯体中喷洒而出。 　　“甚尔君！”青雀不敢置信。 　　伏黑甚尔拔/出了织田腹中的刀刃。 　　他面无表情，任由鲜血喷溅在他的面颊上，冷漠地看着织田倒在地上。 　　当那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眸固定在青雀身上，青雀知道，他被异能力控制了。 　　不，如果是男孩的异能力，不会做到这样的精准。所以，是异能和咒术的结合。 　　青雀只觉得冷汗直冒，背脊不断有凉意攀升。 　　她惴惴不安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织田如今失去了行动能力，根本无法保护她。梦野久作站在高处，她暂时无法触碰。况且，她还会遭到伏黑甚尔的追杀。 　　那个特级咒具，确实是用来封印五条悟的。 　　只要伏黑甚尔杀死她，那五条悟和夏油杰绝对不会放过伏黑甚尔，杀死他都是有可能的。到那个时候，趁乱偷走天逆鉾，然后再用狱门疆把五条悟封印。 　　而夏油杰，则会因为她的死亡对横滨爆发的咒灵焦头烂额。 　　如果她不能消除异能力，那么在刚才就会死在织田手中。横滨同样陷入混乱。清醒过来的织田意识到是他杀死的自己，也会陷入巨大的舆论和精神折磨。 　　青雀的手下意识伸向了背包，将那一把枪拿出来。 　　不，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为了活下去杀死了伏黑甚尔呢？ 　　山鸟，用一把枪杀死了人，在一个作家研讨会上。 　　这件事情，原比山鸟死亡的消息，来得更加令人震撼。 　　如此心思缜密，仿佛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第90章 　　眼前的伏黑甚尔全然没有理智, 一双如野兽的眼眸紧紧锁定她。 　　织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青雀冷汗浸出，握紧手中的枪支，连连后退好几步, 紧盯着伏黑甚尔。 　　不，还是有办法的。 　　夏油杰还有一只特级咒灵在她这里。尽管对于甚尔来说不足为惧, 但是胜在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现在，她要趁着这一段时间, 将梦野久作的异能力消散, 然后让会场内的人赶快离开这里！ 　　“小织！把那个孩子带过来！”青雀喊道。 　　与此同时，伏黑甚尔突然朝青雀冲来！ 　　青雀心头一跳, 往旁边躲去。 　　“吼！！！”特级咒灵庞大的身躯立刻覆盖在了伏黑甚尔的身上。 　　青雀看不见特级咒灵, 但是见伏黑甚尔被一种奇怪的姿势困在原地，就知道是特级咒灵在保护她。 　　织田的动作迅速, 忍着腹中的剧痛, 趁梦野久作来不及逃跑就跳上了高台, 将他抱了下来！ 　　青雀绕着伏黑甚尔一大圈，才来到两人身边，伸手触碰梦野久作。 　　梦野久作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待疼痛的来袭。 　　可是, 放在头顶上的手掌，也仅仅是抚摸的力度而已。 　　异能力，解除了。 　　疯狂的人们终于清醒过来，迷茫地看着四周。他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脑袋疼痛, 那冲击性的幻觉让他们连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嘭！” 　　众人惊慌看向声音源头。 　　只见青雀手持枪□□枪口冒着青烟。显然, 刚才那一枪是她打的。 　　“现在, 离开这里！”青雀对众人说道。 　　眼见青雀手握枪支, 谁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拿着刀，神情似乎不对劲的男人，更是较众人惊惧。 　　他们手忙脚乱往门口跑去。 　　“小织，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里。他们的目标是我，现在甚尔还受咒术的控制，我无法接近他。出去之后，立刻联系悟还有异能特务科！” 　　“是。请你一定注意安全！”织田说完，就抱着梦野久作离开了。 　　梦野久作就像是一个不能动弹的娃娃，被织田抱在怀中。他探出脑袋，看着干脆转身的青雀，不知道在想什么。 　　确保在场的人都离去之后，青雀飞快观察了伏黑甚尔一瞬。 　　异能力确实解除了，但是咒术依旧有效。 　　特级咒灵估计还在纠缠他，因此一时半会他不能抽出手脚来。 　　青雀忍着手掌的疼痛，回忆起整个会场的地图。 　　有异能力，有咒术，很可能是双方的合作。如果想要随时知道会场内发生的情况，就必须到场。 　　难道就在会场吗？不，不可能。刚才太混乱了，很可能会被发现异常。那么一定是躲在这里的某一处。 　　那么，就只有监控室了。 　　“监控室，监控室在哪里？” 　　大脑在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 　　监控室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写在地图上，所以，只能自己找。 　　此时会场内的人员几乎清空，整个走廊根本看不见人的踪迹，青雀连问路都没有办法。 　　“嘭！” 　　巨大的响声传来。 　　青雀知道，特级咒灵已经被伏黑甚尔祓除了。 　　现在伏黑甚尔的情况很微妙。没有异能力控制的他一定程度上恢复了理智，然咒术依旧在影响他的大脑。 　　天与咒缚的身体必然不用担心被咒术控制太长时间。只是，背后的诅咒师很可能会趁他大脑混沌的时间加强控制，争取在他摆脱控制前杀死她！ 　　再快点！还要再快点！ 　　肺部不断地吐纳氧气，随之而来的是心脏过度收缩带来的疼痛。 　　眼看前方是一个转角，青雀加快步伐。 　　“唔！” 　　一个人与青雀撞了个正着，巨大的力道使得青雀一个踉跄。 　　那人也不好受，竟然比她还要柔弱一些，直接被撞倒在地上。 　　“好痛！”那人下意识叫道。 　　青雀也同样不好受。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好像被扭到了。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这里都没有人了。”那人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双深红色的眼眸。 　　少年身穿着会场的工作制服，黑色头发柔软地散开在肩膀上。纤细的身形也摇摇晃晃，看得人一位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了。 　　“这位青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如此慌张？”少年朝青雀笑道。 　　“告诉我，监控室在哪里。”青雀抓住了少年的手，问。 　　少年面部表情出现了瞬间的凝固，随后恢复了笑容。 　　“前面左转第三个房间就是了。青小姐，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刚才大家好像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发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逃走。之后又听见了枪响。” 　　少年的声音带着慌乱，似乎还在对刚才的人间炼狱感到心有余悸。 　　青雀对他安抚地笑了笑，“现在赶快离开吧，从后门离开这里。有异能力者在这里作乱，现在你快点离开吧。” 　　“好吧，青小姐一定注意安全。”少年笑道。 　　青雀点点头，立刻绕过他的身边，朝监控室跑去。 　　当她来到监控室，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青雀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 　　不，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是什么？ 　　对了，刚才那个少年，很奇怪！ 　　就连异能力者的织田和天与咒缚的伏黑甚尔都受到了异能力的影响，为什么，这个少年看起来毫发无损的样子。 　　而且…… 　　青雀的手突然伸向包包。 　　她的枪不见了。 　　“嘭！” 　　子弹擦过她的耳边，打入了前面的门扉上。 　　“青小姐，迟疑可不是您的风格。”少年的声音在青雀的身后响起。 　　青雀猛然回头。 　　少年举着那一把织田的枪，将枪口对准她的脑袋。 　　他的笑容完全变了个模样，低沉的嗓音更是如大提琴一般。深红色的如鲜血的眼眸凝她，仿佛将她共同拉入粘稠的沼泽。 　　“鄙人费奥多尔，当然，青小姐可以称呼我为费佳。”他对青雀笑道。 　　“久作是你带进来的。”青雀说道。 　　“不，我只是一个计划的提供者而已，真正带着他进来的，是另一人。” 　　“诅咒师吗？” 　　“正是。” 　　青雀忽然不明白费奥多尔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他和诅咒师是一伙的，那么这个时候告诉她情报又是怎么回事？ 　　“不需要感到奇怪，青小姐。前往横滨，就已经对您心生向往。而我知道您能够消除异能力与咒力之后，更是自内心地希望能够与您成为心灵挚友。”看穿了青雀的心思，费奥多尔说道。 　　“所以，不看看身后的监控室吗？为了给青小姐献上我的礼物，我可是花费了好些心血。” 　　青雀抿唇。 　　面前的少年哪怕嘴上说的语言多么诚挚，他手中对准她的枪口也不允许她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青雀的手伸到了后面，握住门把，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请放心吧，青小姐。在你我还没有成为挚友之前，我是不对你造成伤害的。”费奥多尔安抚道。 　　安抚并没有减轻青雀的压力，只会让她更加谨慎。 　　在少年的枪口之下，青雀进入了监控室。 　　这里，是一个昏迷的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的手中还有一个方形物品。 　　方形物品只有巴掌大，每一面都有一两个眼睛。 　　青雀知道，这是特级咒具狱门疆，七海曾经带着图像过来给她观看。 　　“这是那个诅咒师吗？”青雀问。 　　“是，也不是。”费奥多尔歪头笑了笑，然后，扣下扳机。 　　“嘭！” 　　子弹穿过男人的头颅，溅起了小小的血花。 　　青雀瞳孔猛然收缩，几乎是一瞬间就了然费奥多尔的目的。 　　他想要，嫁祸！ 　　“那么，我先离开了。”费奥多尔朝她笑道。 　　说完，他丢下了枪支，转身离去。 　　“你给我留下！”青雀立刻冲出房间，捡起枪支就要追上去。 　　可是，仅仅是抬眸的时间，少年的身影就不见了。 　　“……” 　　青雀沉默了。 　　手中的枪，突然从保护她的工具，变成了她杀人的证据。 　　费奥多尔手中还带着手套，这个地方的监控，刚才在监控室内也看见完全损坏，整个地方除了她，就只有死去的诅咒师。 　　“噗！”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青雀突然感觉到好笑。 　　“真是的，竟然给乱步他们添麻烦了。”青雀笑道。 　　明明是最危险的时候，青雀却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大概是早就预谋，心中不安了许久。当危险真的到来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 　　“啊，终于来了”这种感觉。 　　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青雀拿起手机，回到了监控室。 　　现在，该思考如何做到最大程度上的挽回损失。 　　诅咒师已经完全失去了声息，手边的狱门疆也坠落在地面上。 　　“是，也不是。” 　　青雀端详着狱门疆，突然灵光一闪。 　　狱门疆是一种专门用于封印的咒具，按照七海的介绍，就算是特级咒术师或者特级咒灵也能封印。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费奥多尔口中的礼物，正是这个狱门疆。 　　狱门疆里面此时封印的，是不是那个真正的诅咒师？ 　　如果是，那么就需要交给悟好好审问一通了。 　　打开手机，青雀打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不出她所料的话，外面此时应该都是警察。 　　“雀~我已经到现场了哦，现在想要我带着雀一起逃生吗？”五条悟的声音依旧活泼。 　　青雀告诉了他监控室的具体位置，等待着五条悟的到来。 　　五条悟的动作十分迅速，不出十几秒就出现在了监控室内。 　　“呼~就算我会瞬移，对于那么多的障碍物，我也有些苦恼呢。为了能够来到雀的身边，我可是很努力的哦~”五条悟抱住青雀，说道。 　　“悟，狱门疆内很可能是那个幕后的诅咒师。此外，还有一个叫做费奥多尔的少年。你将狱门疆和这个死去的诅咒师带回去吧。” 　　五条悟歪头，将自己的缠绕在眼睛上的绷带取下来，“所以，雀是真的打算面对那些警察？虽然雀没有杀人，尸体也被我带走了，但无缘无故用枪支恐吓无辜群众，雀还是要被抓走询问一通的哦。” 　　不想，青雀非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笑得更加欢快了，“作为在横滨居住的人，随身携带枪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何况，大家对于异能力者的事情，接受度可是很高的。” 　　五条悟眨眨眼，突然伸手捏了一下青雀的面颊，“哇哦，雀超级可爱！” 　　青雀无奈，将他的手拿下来，“好了，请快点带着狱门疆和尸体离开吧。” 　　“保证完成任务哦~” 　　五条悟带着狱门疆以及诅咒师的尸体离开了。 　　青雀从监控室出来，回到会场，正好遇到了恢复理智的伏黑甚尔。 　　男人上下打量了青雀，随后似乎嘲笑又似乎松了口气一般，“小鸟，你的命挺大。” 　　“当然，能在甚尔君的手中活下来，我可是和努力的。”青雀笑道。 　　两人来到门口，不出意料，坂口安吾已经在等候了。 　　他看见出来的青雀和伏黑甚尔，只觉得眼前发黑。 　　发际线好痒啊，是因为既想要往后撤退了吗？ 　　这样庞大的工作量，他真的有可以下班的时候吗？ 　　“坂口，好久不见。”青雀看起来甚至心情很不错。 　　“好久不见，青小姐。” 　　“小织和久作如何了？” 　　“织田先生已经送往医院，而那个叫做梦野久作的孩子也跟着前往了医院。因为是珍贵的精神系异能力，且犯下了如此罪行，我们打算将其关押在异能特务科内。” 　　“不过，他似乎很像见您一面。”坂口安吾说。 　　“这是当然可以的。”青雀笑道。 　　坂口安吾叹了一口气，“好了，请随我们回去吧，青小姐。虽然清楚您是无辜的，但我们依旧会对您进行审问。希望青小姐谅解。” 　　“请放心，我是不会为难坂口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 　　青雀登上了异能特务科的车。 　　费奥多尔的计划确实起效了。 　　山鸟在东京，用□□恐吓了所有人。 　　横滨的人自然选择站在山鸟这一边，认为一定事出有因。要知道山鸟是横滨人。 　　身为横滨人，并且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师兄妹关系，随身携带枪支再正常不过了。且当时并没有人员伤亡，受伤最重的反而是山鸟的学生兼好友织田，受的伤甚至不是枪伤而是刀伤。 　　那可是山鸟老师！山鸟老师怎么可能会出手伤人！ 　　是异能力者吧！横滨可是异能力的聚集地，有那么一两个异能力者搞鬼不是很正常吗？ 　　既然有人站在山鸟这边，自然也会有认出来反驳。 　　在整个会场，山鸟为什么突然拿出枪支恐吓在场的所有人，还要赶走他们？之后，她在会场内待了足足十几分钟。这期间，她在会场内做什么？那个带刀的男人又是谁？ 　　青雀完成审讯之后，就前往了医院。 　　乱步也知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对着青雀好一通埋怨。 　　“哼！乱步大人可是小雀最好的朋友，一定会帮小雀把事情完成的！” 　　“谢谢乱步啦。我能和乱步成为最好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侦探猫猫期期艾艾挂了电话，就趾高气昂吩咐起了侦探社的人员。 　　“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那个费奥多尔的消息公布出去！他想要暗地里把小雀拉下来，那我们就把所有东西都公布出去！趁着那个家伙还没有离开霓虹，马上把他捉住！” 　　这是青雀与乱步商量之后敲定的计划。 　　费奥多尔打算嫁祸青雀杀了人。如果五条悟没有将尸体带走，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青雀百口莫辩。哪怕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费奥多尔，群众们也不会相信。 　　但是，尸体被五条悟带走了。在场没有人员伤亡，就算青雀的□□中子弹其中一颗不知去向，也可以推脱为□□弹夹没有装满。 　　如今整个霓虹，只要是稍微关注横滨的，都知道有异能力者的存在。《晨间，正午，夜幕》确实能够给横滨带来稳定。但绝对会触碰到某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杀死山鸟完全是可以存在的情况。 　　此时将费奥多尔的信息直接公布，虽然一定程度上受到了群众的限制，但也相当于将费奥多尔的信息告诉群众，将他的行动暴露在群众眼前。 　　这种公开，对于此前一只隐匿在暗处的费奥多尔来说，相当的棘手。 　　来到医院，青雀询问过医护人员，才得知织田的病房在哪里。 　　刚刚进入病房，就看见织田在给梦野久作念书。 　　念得正是织田的处、女作《山鸟》。 　　“小织，久作，抱歉，耽搁了一些时间。”青雀说道。 　　梦野久作浑身一抖，立刻躲在了病床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青雀，似乎很惧怕她的样子。 　　“抱歉，吓到你了吗？”青雀说着，拿出了慰问品。 　　“之前说过，想在一个有甜点和饮品的地方和久作认识，所以买了一些东西。虽然病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总比之前好，你说是吗？” 　　织田收起书，放好。 　　“请问有咖喱吗？” 　　“小织现在可不适合吃什么辣咖喱哦。” 　　“好吧。”织田用平淡的表情说出失望的语气。 　　青雀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点心，递给梦野久作。 　　那还抱着自己的娃娃，看着前面的东西，迟迟没有伸手。 　　青雀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只是等着他。 　　她的笑容带着鼓励的意味，坚定而温柔。 　　最后，梦野久作还是接过了甜点。 　　拆开包装，是铜锣烧。 　　他咬一口，发现是红豆味的。 　　“久作认为如何？”青雀问。 　　梦野久作讷讷不说话，又咬了一口。 　　脑袋被人摸了。 　　梦野久作抬头，发现是织田。 　　红发男人为他打开了果汁，“这个味道也不错。” 　　“……嗯。” 　　男孩大概是真的饿了，一个巴掌大的铜锣烧三两下就被他吃完了。 　　见他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青雀笑了笑，又给他拆了两个。 　　三个铜锣烧吃完，梦野久作才打了一个小小的嗝。 　　“再吃下去，晚上就要不吃晚饭了。”青雀说。 　　“应该说，已经吃不下了。”织田看着表情餍足的梦野久作说。 　　梦野久作才清醒过来，看着青雀和织田。 　　许久，他问：“你们不会伤害我，或者骂我吗？” 　　“嗯？并不会。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异能力既可以用来伤害他人，也可以用来保护他人。有些时候，就连成年人也不能好好使用自己的异能力，何况你只是一个孩子。”织田说。 　　“……那，你们要把我关起来吗？就像从前一样。”梦野久作说。 　　他看着两人，双眼中是他都不知道的希冀。 　　那眼眸中的星星，闪烁的细碎光芒更是耀眼。 　　“久作，你知道吗？做错了事情，就需要承担代价。当错误已经酿成，就要去思考如何弥补错误。”青雀看着小男孩，说道。 　　星星的光熄灭了。 　　“哦。”他的面容恢复了冷淡。 　　不过是回到从前的生活而已。被关起来，一片漆黑，谁也不能和他说话，谁也不能看见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和以前一样。 　　“所以，久作要好好工作才行。”青雀笑道。 　　“诶？” 　　“久作这一次造成的混乱可是很大的，如果不好好工作，我很难向异能特务科交代哦。在这里，我要提醒你，武装侦探社的乱步大人很喜欢吃甜点，如果你想要离开武装侦探社去玩一玩，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唐人街糕点铺的桂花糕。”青雀说道。 　　织田闻言，赞同说：“是的，乱步先生很喜欢唐人街糕点铺的桂花糕，所以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不然他会很生气，会足足一天时间不和你说话。” 　　“诶诶诶？出，出门吗？还要买桂花糕？”梦野久作傻愣愣重复那几个词汇，“而且竟然会因为没有带回桂花糕就发脾气吗？” 　　“嘛，乱步以后可要拜托久作照顾了。”青雀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说。 　　梦野久作感受着头顶上的重量，呆愣地不知做什么反应才好。 　　这两个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明明，他都做了错误的事情，竟然不会想着把他关起来吗？ 　　还要工作什么的。 　　可是，突然之间好难过。 　　好像从前的委屈突然就蹦出来了，难过的要死。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溢出来，不断滴落在娃娃上，滴在了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上。就好像，娃娃也跟着哭了。 　　“久作不想回去，久作想去工作。没有人和久作一起玩，他们都不和我说话。” 　　“我想吃赤砂糖，我想喝果汁，也想去买桂花糕。久作不想待在医院里，我想回去。” 　　“我会好好照顾乱步先生的，我一定会记得买桂花糕的！” 　　男孩哽咽地说着自己的愿望，双手抱紧了娃娃，把自己所有的委屈与难过统统宣泄了出来。 　　对于梦野久作的归宿，青雀与异能特务科商量了很久。 　　但凡现场中出现人员死亡，梦野久作就会被异能特务科带走关押。但是，幸运的是，并没有普通人死亡。 　　也正是如此，青雀才能依靠自己的薄面将梦野久作留下来。 　　福泽谕吉的异能力正好可以控制其他人的异能力。 　　梦野久作如果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就可以一定程度上学会控制自己的异能力。在以后，或许就不需要通过这样伤害他人的方式保护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悟那一边怎么样的情况。 　　正在思考的青雀，就接到了来自晚香堂的电话。 　　刚刚接通，青雀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许久不见，不知身体是否安好。” 　　“一切安好，魏尔伦先生。” 第91章 　　【正如前文所言, 宝嘉纱一直是个任性，骄纵，蛮横且霸道的孩子。她总是会在仆人们搞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大吼大叫。 　　其中“笨蛋”“蠢货”“你们都应该去池塘里洗一洗你们的脑子”这些词汇总是会出现在她的口中。 　　对于宝嘉纱的奇怪性格，他们少不了揣测。而宝嘉纱的父亲, 他们猜测是养成了宝嘉纱如此性格的罪魁祸首。 　　他总是这样骄纵着宝嘉纱, 无论宝嘉纱想要什么, 他都会给她。只要是宝嘉纱想要的, 哪怕是花费再多的金钱，那位老爷也会把东西捧在宝嘉纱的面前。 　　“宝嘉纱, 无论你想要什么，父亲都会尽力为你拿到的。无论是花费多少钱, 我都愿意。宝嘉纱，告诉我，这一次你想要什么？”父亲伟岸的身躯站在宝嘉纱的身前。 　　宝嘉纱丢掉了手中的洋娃娃, 丢掉了手中已经破烂的蝴蝶结, 也丢掉了今天才精心烹饪的甜点。 　　她说：“无论是什么, 父亲都会为我拿到吗？” 　　“当然，宝嘉纱。” 　　“我想要皇冠上的一颗宝石。”她说。 　　“皇冠上的宝石吗？这或许有些困难, 要知道，皇冠并不是随便就可以触碰的。何况是一颗宝石。” 　　宝嘉纱立刻扬起笑容，“父亲是拿不到吗？父亲怎么会拿不到！父亲必须拿到, 因为父亲说一定会拿到我想要的！如果父亲没有办法拿到手，我可以考虑换一个愿望。” 　　“不不不, 宝嘉纱, 给我一些时间。相信我, 只需要三个星期的时间, 我就可以为你拿到。不仅仅是宝石, 甚至连皇冠，我也会为你买下。”父亲说。 　　“……烦死啦！三个星期，竟然要三个星期！为什么要那么久！父亲如果做不到，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对不起，我会尽快缩减时间的……哦，宝嘉纱，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工作了。放心吧，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拿到的。” 　　“……哦。”宝嘉纱面无表情，离开了她的父亲。 　　看啊，娇蛮任性的宝嘉纱，她的父亲甚至连国王的皇冠都能够为她买下来。正是因为他的骄纵，让宝嘉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她只会嫌弃为什么需要三个星期。 　　她的愿望越来越刁难，从一开始的娃娃，变成了一整个花坛，最后，成为了需要足足三个星期才能够买到的皇冠。 　　她好像不知足一样，似乎只想刁难自己的父亲，只想看到父亲出糗的样子，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出她那一个“别的愿望”。】 　　…… 　　接到魏尔伦的电话是在青雀意料之外的事情。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不过一星期的时间，在青雀的猜测之中，魏尔伦应该不会这么快找上她。 　　除非，有人干涉了这件事。 　　知道魏尔伦的人少之又少，恢复了记忆的兰堂，被兰堂告知魏尔伦信息的她，那便只有自己调查发现了不对的太宰治。 　　是太宰治做了什么吗？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了。 　　“不知魏尔伦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很抱歉，此时的我没有办法立刻赶回晚香堂。” 　　“请不用担心，山鸟。我会在这里等待你的回归。” 　　说完，魏尔伦挂断了电话。 　　青雀叹了一口气。 　　明明才休息不久，就要动身前往横滨。 　　交代完织田，青雀就离开了医院。 　　翌日，青雀收拾了行李，在异能特务科的护送下离开了东京，回到横滨。 　　中岛敦早早收到了消息，就站在门口等。 　　瞧见青雀下了车，立刻欣喜若狂跑上前，“雀姐姐！” 　　“敦敦，这段时间辛苦了。”“不，没有什么辛苦的地方。那些新闻上说的事情，我相信绝对和雀姐姐没有关系！就算，就算有，那，那雀姐姐也一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小少年的信任是炽热而直白的，从胸腔中迸发的情感无论是谁也不能忽视。 　　青雀不由地软下了神色，抚摸少年的发丝，“嗯，谢谢你的信任，敦敦。” 　　毫不意外得到了一个火烧的猫科动物。 　　青雀回到了横滨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横滨。 　　一天之内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行人”路过晚香堂，然后进来走一圈。 　　他们大多没什么话，只是进来逛了一圈，就离开了。 　　青雀对此无可奈何，只是用微笑面对他们，做到了无声的安抚。 　　而夏油杰得知青雀回来的消息之后，虽然遗憾于无法脱身，但还是嘱咐了山下智久带着新鲜出炉的三只特级咒灵过来了。 　　“一只特级咒灵在昨日意外被祓除，为了更好地保护青小姐，所以教祖送来了三只咒灵。请不用担心，它们会自行找到隐秘的角落藏起来，不会打扰到青小姐的。”山下智久对她说。 　　青雀笑着收下了。 　　实际上，看不见咒灵的她，就算咒灵跑到她面前上演莎士比亚她也感受不到，更何况咒灵本能地惧怕她。 　　而山下智久则是认为，仅仅三只咒灵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是担心多只咒灵盘踞于一个小小的晚香堂会对普通人造成不怎么好的影响，如果可以，他和夏油杰甚至打算放上十只。 　　当然，整条街道上或多或少藏了几只，都是以防万一而使用的。 　　估计京都来的咒术师刚刚踏入这条街道就会被这么多特级咒灵给惊吓。二十多只的特级咒灵，还好是咒灵操术，不然看见了这条街都要吓得心脏骤停。 　　山下智久拜访之后，就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昨日的事情过于凶险，晶子来了之后少不了一顿哭。 　　小姑娘趴在青雀的怀中，哭得厉害。那眼泪就好像是关不了的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把青雀的衣衫打湿。 　　中也当然不好受，却碍于分寸不敢靠近，只是看着这场景，拧着眉头。 　　乱步可比他来得直接，进了晚香堂就扑进青雀的怀里，吵着闹着要贴贴，甚至发起了脾气。 　　这脾气当然不是对青雀发作的，他只是生气费奥多尔。 　　就连福泽谕吉也只能看着青雀叹息，感慨自己的小师妹为什么连平静的生活都那么难拥有。 　　事实上，当青雀决定以“山鸟”为笔名写下第一本书的那一刻起，青雀的日子就不能够多么平静了。 　　对此，青雀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与其躺下来等待接乱不断的麻烦发生，不如捉住事件的尾巴，然后借此机会彻底铲除危险因素。 　　这一点青雀是这么想的，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以及盘星教都是如此的想法。 　　谁也不想山鸟出事，整个横滨都不希望失去山鸟。 　　为此，为了这一共同目标，他们会进行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的合作。 　　安抚好了侦探社的人，青雀就打算送人离开了。 　　“中也，今晚留下来吧。”临走前，青雀挽留了中也。 　　中也疑惑。 　　“嘛，小雀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吧。正好今天晚上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处理。”乱步整理好自己的帽子，说。 　　前几天给自己封号为“世界第一侦探”的乱步大人，轻而易举就从青雀身上的线索分析出近段时间晚香堂发生的事情。 　　他不会多说什么。 　　小雀有小雀的事情，就好似当初，小雀支持乱步一样，乱步也在支持着小雀。 　　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挥手告别了中也，乱步就拽着晶子与福泽谕吉的袖子高高兴兴离开了。 　　他始终领先乱步和晶子一步，偶尔回头招呼两人快一点，因为他要起到带头作用。 　　青雀被侦探的所谓带头作用逗笑了，站在原地等他们彻底离开，才收回视线。 　　“老师，今晚是有什么需要交代我的事情吗？”中也问。 　　青雀点头，“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成严肃的样子，嘱咐了中岛敦之后，就领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一向温柔的老师突然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中也不由自主跟着严肃起来，并且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他完成。 　　是昨日的事情吗？费奥多尔？还是什么别的？ 　　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完成老师嘱咐的任务！ 　　将所有注意力集中的中也，目光紧随青雀，不放过青雀一丝一毫的动作。 　　只见青雀拿出了三个坐垫，摆放好。 　　中也一愣。三个坐垫？ 　　然后，她离开了卧室，回来的时候，手中是泡茶的工具，以及一些茶点。 　　“老师，今晚还有什么客人吗？”中也忍不住问。 　　“是的，今晚会有一位特殊的客人。”青雀回答。 　　她将卧室的门关闭了。 　　“中也，坐下吧。” 　　“是。” 　　中也乖乖找了个坐垫坐好，姿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 　　一位特殊的客人？ 　　大概是小动物的直觉，中也忽然想到了太宰治的脸。 　　就在前日，太宰这个混蛋青花鱼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前往侦探社的路上。 　　当时太宰的表情就好像是讨厌吃西蓝花但是被母亲逼着吃西蓝花的样子，一双眼睛对他的鄙夷简直连旁边路过的狗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遇到这个玩意，中也只觉得晦气。 　　谁知太宰上来就对他进行了从头到尾从发丝到脚跟全方面的人身攻击，语气之激动甚至连旁边看戏的狗子都被波及到了。 　　暴怒之下，中也踹翻了太宰治，也踹翻了旁边狗子碗里的狗粮。 　　到最后，中也到了武装侦探社，脑海里最多的就是太宰的“一个只会给阿雀添麻烦的笨蛋”时厌恶的眼神。 　　回到现在，中原中也凭借直觉，明白了这位特殊的客人与他有关，并且给他的老师带来了一些麻烦。 　　他不由得产生了懊恼的情绪。 　　青雀敏锐察觉出了中也情绪上的变化，但是她并没有点出来。 　　只是为倒上了三杯茶水，然后把点心推到了中也面前，“东京的特产，特意为中也买回来的。” 　　“啊，是！”中也回神。 　　捏起小点心，中也放入了口中。 　　是红酒味。 　　中也的双眼立刻亮起来。 　　未成年的他并不能饮用酒精，因此除了晚香堂的米酒之外，中也就没有尝试过别的酒精饮品。 　　但是没有酒精饮品，不代表不能吃酒精味的饮料。只是模仿出红酒的味道，还是有很多可以选择的点心的。 　　而红酒味的点心，则是中也在米酒之外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了。 　　又给自己塞了一口，少年的情绪肉眼可见缓和了不少，周围甚至飘起了看不见的小花花。 　　见他吃得开心，青雀也弯起了眉眼。 　　真是一个好懂的孩子啊。 　　不知不觉中，盘子内的点心被中也吃得只剩下二分之一了。 　　“唔，好像，不小心吃到了。”从美味中回神，少年感到面颊上传来一阵阵的热度。 　　“中也吃起来很开心，我也感到很满足哦。”青雀笑道。 　　“老师，好歹提醒我……” 　　刹那间，中也的表情阴沉下来，“谁！”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遮挡住了一部分的灯光，在地面撒下了一片阴影。 　　“许久不见，山鸟。”魏尔伦说。 　　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属于自己的坐垫上坐好，然后拿起了自己的茶杯。 　　“山鸟的手艺和从前没有变化。”魏尔伦说道。 　　青雀闻言，面容荡起了浅笑，“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不过是一个星期的时间。” 　　“哦？我以为，山鸟在昨日之后，泡茶时会有些影响。”魏尔伦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逐渐懵逼的中也。 　　少年根据两人娴熟的态度，立即判断出这个金发的男人就是老师口中的特殊客人。 　　一时间，他对男人那几乎不被任何人察觉的隐匿手段感到心情复杂。 　　“中也，好久不见。”魏尔伦对中也说。 　　“你，认识我？”中也疑惑。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兄长。”魏尔伦回答。 　　他捏起一块点心，看着这个小小的点心摊在手掌心中，笑容竟然透着一丝愉悦。 　　青雀见他的动作，便为他介绍，“从东京带回来的，魏尔伦先生或许可以尝试一番。” 　　“这是山鸟的好意，我当然会乐意接受。” 　　就目前为止，三人之间的氛围还算祥和。 　　青雀并不知道太宰在她离开横滨的两天时间内做了什么，又与魏尔伦达成了什么共识。 　　只是看如今这样的状况，大致猜出来了一些。 　　魏尔伦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中原中也，而来到晚香堂也不过是因为中原中也罢了。他想要带走中也。 　　从兰堂的口中，青雀对于魏尔伦本身的性格有了五六分的知晓。 　　对于人类并不抱有多少的好感，将自己与中也都以非人类为区分。为了能够更好地教育中也，于是想要带上他前往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 　　只要远离人类，就不会被人类影响。这是魏尔伦所想。 　　而青雀作为中也的老师，作为教导了中也何为“人”的老师，自然而然成为了魏尔伦首要杀死的目标。 　　切断作为人的羁绊，这是必须的。 　　潜入青雀的卧室，那一把匕首划破了肌肤，只差一点就能够划破大动脉，不出多久，青雀就会命丧黄泉。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改变了想法呢？ 　　青雀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她，魏尔伦会告诉她答案的。 　　中也与魏尔伦之间的谈话并不多么热络，也不冷淡。 　　说到底，对中也来说，眼前的男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罢了。 　　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兄长，似乎对他有着无限的包容，哪怕他的态度稍微冷淡，也不会有什么不虞的地方。 　　渐渐的，中也放下了戒备心。 　　他无法做到对一个抱有善意的人恶言相向。 　　有着真挚感情的少年，对待那些怀抱着善意的人，总是会下意识收敛起自己的周围的刀刃，软下躯壳，然后以最信任的姿态面对。 　　“中也，和我离开这里吧。”魏尔伦对他说。 　　中也一愣。 　　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下意识看向了青雀。 　　青雀的笑容依旧如此。 　　中也很清楚，自己的老师对自己的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她就好像是避风港一般，无论风雨，她都会在那里。无论何时，她总是以最坚定，最温柔的眼眸注视他。 　　她并不会干涉他的行为。在她心目中，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也需要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尊重他。 　　这是他的老师。 　　同样的，也是他想要守护的人。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中也询问魏尔伦。 　　“中也自己也很清楚吧，人类与我们之间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魏尔伦说道，“中也不需要被这些人影响。人类总是用偏见概括所有事物，觊觎着与自己的力量不相匹配的东西。” 　　“离开了他们，才能够让中也摆脱人类的影响。” 　　魏尔伦的话相当直白，就算是在青雀的面前，也毫无遮掩。 　　中也没有打断魏尔伦的话，只是听着他的言语，眉头稍微皱起来。 　　他正在思考。 　　但他说完，中也依旧没有停止思绪。 　　青雀没有打搅两人的交谈，只是为自己续上了新的茶水。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头，最后温暖了整个身体。 　　点心已经空盘了。 　　青雀起身，离开了卧室。 　　当卧室的门被关上，中也才抬起头，与魏尔伦对视。 　　“很抱歉，请恕我拒绝。”中也说。 　　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一双蔚蓝色的眼眸，魏尔伦感觉到，自己并不意外。 　　只是，对于少年坚定的眼眸，他有些诧异。 　　“告诉我，中也，你的理由是什么。” 　　中原中也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魏尔伦先生，自己也是人类，不是么？” 　　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魏尔伦一愣。 　　这样的话语，如此熟悉。 　　他曾经的挚友，不仅仅一次对他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你所说的，人类总是以自己的偏见概括所有事情。抱有如此想法的魏尔伦先生，不正是你自己口中的人类吗？” 　　“人类总是有着自己的特性，因为环境，性格，家庭等等因素，造就了不同的人格。这个世界上存在对他人抱有偏见的人，那么就会有平等包容尊重所有人的人。有草芥人命残暴不仁的冷酷之人，自然也会有重视生命尊重生命的人。” 　　“魏尔伦先生，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多样的人类，这个世界才会呈现出多样的变化。” 　　中也注视着魏尔伦的眼睛，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看，魏尔伦先生，此时此刻的你，不正是那抱有偏见人类的一种体现吗？” 　　魏尔伦沉下了表情。 　　他注视着中也，一言不发。 　　“还有，觊觎与之能力不相匹配的东西。” 　　说到这里，少年丝毫没有顾忌魏尔伦的表情，正如他此前没有顾忌青雀一般，朝着魏尔伦露出属于他自己的肆意的笑容。 　　“没有能力就滚下宝座，有能力就坐上宝座。能者居之，可是自古以来永恒不变的道理。” 　　“再者……”少年伸手指了指自己，“正是因为那永远都不会停歇的，对于各种事物的渴望，人类才能活到如今啊！” 　　“当初的我为了活下来，于是动用了我的能力。现在的我为了守护我的老师，就算是魏尔伦先生，可以称之为兄长的你，我也绝对不会退让的！” 　　沉静，是许久的沉静。 　　魏尔伦突然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一般，突然软下了周围所有的气息。 　　他似乎是被巨石拖累一刻不得停息向前进的人，巨石突然消失了，而他也终于得到解放了。 　　那一瞬间，并不是惊喜，而是帐然若失，是迷茫。就好像，一直支撑在心中的信念，就这样消失了。 　　他回忆起那个拥有鸢色眼眸的少年。 　　死亡与他无限接近，黄泉女神的拥抱近在咫尺，也不能叫他死寂的眼眸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 　　“中也所拥有的信念，可不是你可以轻易动摇的。就算是赌上他的性命，他也会彻底贯彻他心中作为‘人’的理念。与其说是人类影响了他，不如说，是他天生就拥有着比谁都要坚定的‘人性’。” 　　少年的眼神是死寂的，却让魏尔伦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他思考，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少年如此坦然甚至渴望死亡。又是什么，能够让这个渴望死亡的少年，对某一件事产生动摇。 　　于是，在今夜，魏尔伦来到了晚香堂。 　　而此时此刻的魏尔伦，终于明白了。 　　如果有什么能够动摇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的东西，恐怕只有信念了。 　　对“人性”坚定不移的信念。 　　人啊，真是复杂的生物。他既可以是清泉之中流淌的污泥，也可以是沼泽之中盛开的花。 　　“这才是，你想表达的吗？”魏尔伦囔囔道。 　　“咔嚓！” 　　卧室的门推开了。 　　青雀带着点心，走入卧室。 　　她似乎对此前卧室内的对话毫不知情，只是放好了点心之后，端坐下来。 　　“魏尔伦先生，夜色已深，需要留在这里休息一晚吗？”青雀说道。 　　金发男人从恍惚之中惊醒。 　　青雀对着男人扬起笑容。 　　她的笑容很浅淡，与周围昏黄的灯光融在了一起。 　　黑色的发丝从她的肩膀垂落，就好像是溪流。 　　他看见了那一双黑色的眼眸。 　　宁静，祥和，宛如是湖泊，将整一片天空，与周围的花草树木纳入湖面。哪怕丢进去一块石头，泛起的涟漪都是温柔的。 　　“啊，那就，麻烦山鸟了。”他听见了自己干涩的嗓音，如此说道。 　　“只希望魏尔伦先生今夜能够好好休息。这就足够了。”青雀回复道。 　　哪怕是夏日，夜晚也会带着凉意。 　　“魏尔伦先生，请问，我可以询问你一些问题吗？” 　　魏尔伦动作微顿，“你想问我，那一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你吗？” 　　青雀点头，“或许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这是我自不量力的表现。但是，我依旧想要知道。毕竟，这也算是关乎我的性命的事情。” 　　魏尔伦沉默半晌，随后，唇角微扬。 　　“大概是在那一瞬间，认为你并不是人类吧。” 　　“竟然是这样吗？”青雀不明所以。 　　“嗯。山鸟，你很特别，仅仅是看一眼，便能从中感觉到你的特别。这种特别，从你的外表中就可以窥探一二。” 　　在横滨生活多年的青雀，或许已经习惯了。而横滨的居民，对于山鸟也习惯了。 　　但，这种习惯并不能掩盖她的独特。 　　是的，仅仅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就好像是被强硬缝合在一起的两个世界，哪怕缝合的丝线如此完美，也能够在其中感受到强烈的差异。 　　这样的差异，让魏尔伦手中的匕首无法再前进一寸。 　　她，是人类吗？魏尔伦当时想道。 　　“山鸟，你很特别，让我在一瞬间以为，你是一个别的伪装成人类的生物。” 　　“只不过，现在的我，改变了想法。” 　　男人弯下腰，执起青雀垂落在身侧的手，“山鸟，是人类，是散发着强烈的，属于‘人性’光芒的人类。” 　　一个吻落在了青雀的手背上。 　　“那么，晚安。”他说。 　　“晚安，魏尔伦先生。”青雀同样说。 　　看着魏尔伦进入了客房，青雀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法国的男人啊，优雅且浪漫。 　　带着这样的感慨，青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中也？” 　　“老师。”少年站在门口，看见青雀，面颊红了红。 　　“中也，这个时候是休息时间哦。”青雀对少年说道。 　　谁知少年的面颊越来越红。他似乎是难以启齿，几个词汇跌跌撞撞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也没有组成完整的句子。 　　“那个，老师，你，有没有听见，咳！就是我对魏尔伦说的话。”也不知组织语言了多久，中也终于勉强把一句话念完了。 　　“嗯？什么话？中也和魏尔伦不是一直在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吗？难道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青雀反问道。 　　“没什么！”少年猛然呼道。 　　然，当他发现青雀面上熟悉的调侃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老师捉弄了。 　　“老，老师！” 　　成功逗红了少年的面颊，青雀这才放过这个容易羞涩的少年。 　　“中也过来，并不仅仅是询问这些的吧？” 　　“……嗯。因为我，魏尔伦才会过来找老师的。再怎么说，我也是老师的学生，对老师的事情当然会关心。” 　　“老师如果受了什么伤，无论怎么样都有我的一份责任在其中。” 　　少年表露出懊恼的情绪。 　　虽然真的很讨厌青花鱼，但是中也有些时候很想拥有对方那样聪慧的脑子。起码不会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察觉出异样的情况。 　　甚至，连想要守护的人，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比起他，明明老师做的更多。 　　从一开始，他就接受着老师的馈赠。 　　而他，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甚至因为自己，给老师带来了麻烦。 　　“如果，以后我能更努力一些，就不会为老师带来麻烦了。”中也说道。 　　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好。尽管现在的中也还没有彻底成长，成为一个完全可以依靠的大人，最起码，不能够为她添麻烦。 　　这是中也的愿望。 　　“中也，随我进来吧。” 　　青雀打开卧室的门，对中也说。 　　待两人进入卧室，青雀从书柜上取下了一个盒子。 　　盒子并不大，蓝色带有浪花图案的缎带缠绕着并不大的盒子，就好像是无比期待有人将它拆开一样。 　　“这是早就准备好要送给中也的礼物。”青雀说道。 　　“礼物？” 　　“嗯。和中也说好的，要送给你一个只属于中也的胸针。”她笑道。 　　“要拆开来看看吗？” 　　中也将盒子拿在手中。 　　并不大，甚至还没有他的一个巴掌大。棱角贴着手掌上的肌肤，带来略微的不适。 　　缎带被扯开，胸针的样式在中也的眼中呈现出来。 　　那是一棵被飞鸟环绕的树苗。尚且稚嫩的幼苗，在那些青色的飞鸟包围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幼小和可爱。 　　“我对中也的期待，从来不曾改变。我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够坚守本心。所以，我想了很久，才设计了这个图案。” 　　中也无比怔愣。 　　“要戴上试试吗？”青雀问。 　　“嗯。” 　　幼小的树苗在成长时需要飞鸟的庇护。而将来的苍天大树，则会为疲惫的飞鸟提供停歇的枝丫。 　　从来不是麻烦。因为维系他们的不仅仅有责任，还有的是幼苗与飞鸟的羁绊。 　　哪怕不曾道明，也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中岛敦面带迷茫看着餐桌前的魏尔伦。 　　“诶？”中岛敦表情空白。所以，这人是谁啊？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昨天也没有出现这号人啊！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在店内，而且还那么理所当然开始享受早餐了啊！ 　　而且，还是中也的哥哥什么的，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过啊！ 　　魏尔伦用过早餐之后，就离开了。 　　青雀询问他，是否想要与兰堂相见。 　　魏尔伦思索片刻，拒绝了。 　　“看在我与他是挚友的份上，山鸟，就让这件事情听天由命吧。或许哪一天，我就能在横滨的某个地点看见他了。” 　　青雀对此只能笑着接受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晚香堂内时不时还会热闹一些。 　　织田的伤口治愈之后，就带着梦野久作回到了横滨。 　　因为其特殊的异能力，在他还没有通过入社考验，正式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之前，青雀询问了久作的意见，让他留在了晚香堂。 　　于是，晚香堂再添一位居住成员。 　　好事成双的是织田原本卡顿的思绪在此次之后迎来爆棚，原本停滞不前的小说终于得到了解放。 　　那没有灵魂的傀儡，终于被注入生命力，成为了真正的人。 　　“雀姐姐，这是打算出门吗？”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很重要的事情？”中岛敦疑惑。 　　突然，他一个激灵。 　　难道，是横滨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雀姐姐一定要小心，我绝对会好好看管书店的！”中岛敦突然气势十足对青雀说道。 　　“这样啊，那我就可以放心交给敦敦了！”青雀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 第92章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沉淀, 横滨内也回归了平静。 　　一路上少不了有人与青雀打招呼，青雀都以微笑回应。 　　她来到了港口黑手党。 　　青雀并不会干涉太宰治，因此除了在晚香堂, 其它能够待着的地方她并不清楚。 　　前来港口黑手党, 不过是觉得这里最有可能罢了。 　　“山鸟老师，日安。” 　　“日安。” 　　“早, 早, 早上好山鸟小姐！” 　　“早上好。” 　　来到港口黑手党，自然而然需要前往首领办公室和森鸥外说两句话。 　　青雀畅通无阻进入了电梯。 　　“真是奇怪呢，雀酱竟然对我露出那么可爱的微笑。”森鸥外恍惚说道。 　　他上一次看见青雀对他展露出可爱微笑, 还是与青雀摊牌把太宰治收为学生的时候。当然, 事后他被鸡毛掸子打了一顿。 　　对自己讨人嫌的程度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的森鸥外, 面对青雀的笑容难得生出了一丝戒备。 　　这大概就是被打手掌心打多了之后的警惕心。 　　“所以, 雀酱今日过来，是有什么需要港口黑手党出手的事情吗？” 　　“并不是哦。”青雀摇头, “只是, 想要过来询问鸥外师兄，阿治今日的工作日程。” 　　“太宰君今日的工作日程？”森鸥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随后, 他了然说：“原来如此。太宰君这个月很努力哦, 只要是交给他的工作都能够好好完成。如果他能够一直体谅我的辛苦就好了。” 　　森鸥外将一份文件交给青雀, “全都在这里。” 　　青雀笑着接过文件, 对森鸥外里里外外的暗示充耳不闻, 抬腿就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人的眉眼弯起。 　　与太宰治相处好几年了, 对于少年人的心思, 他自然是比较清楚的。 　　也正是因为十分清楚, 所以他才会放下对这个孩子的戒备。 　　能够给港口黑手党带来利益的事情, 他当然乐意去做。 　　再说离开了办公室的青雀。 　　她打开了文件夹，大致浏览了上面的内容，便了解今日太宰需要完成的工作了。 　　不得不说，的确很繁忙。往日里从太宰治的只言片语中，就了解到了他繁重的工作量。如今才算是有真正的认知。 　　那么，现在就直接前往太宰治的办公室就好。 　　青雀将文件夹收好，放入包包内。 　　路过的成员对于青雀的到来纷纷表示喜悦，有些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上前打扰，而有些则会大胆一些上前打招呼。 　　终于，来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山鸟小姐！”太宰的部下瞧见青雀，立刻亮起了双眸。 　　“你好，请问阿治在里面吗？” 　　“是的，太宰大人没有离开过。”部下说道。 　　青雀点点头，伸出食指敲门。 　　“叩叩叩！” 　　里面没有丝毫的反应。 　　青雀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部下见没有任何反应，有些疑惑。“真是奇怪，明明太宰大人今天一直在里面批复文件，十分钟之前还让我前往情报部递送资料。” 　　青雀捕捉到关键词，“十分钟之前吗？” 　　十分钟之前，她刚刚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 　　“是的。” 　　“我明白了。”青雀察觉到了什么。 　　她不再敲门，而是直接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前，原本应该工作的人不见踪影。青雀踏入办公室，打量着办公室内的装饰。 　　暗色调的装饰，看起来十分的公务。只是到处都是凌乱的物件，有些是绳子，有些是还没有开罐的螃蟹罐头，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玩具。 　　整个办公室，看着就好像是一个被猫咪玩闹之后的小屋子。 　　青雀被自己的脑内的幻想逗笑了。 　　她来到办公桌前，发现在文件夹的一边摆放了一杯还没有喝完的咖啡。薄薄的雾气从咖啡杯中升腾而起，告诉着他人咖啡主人才离开不久。 　　“看来，今天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够找到阿治了。”青雀突然叹息说道。 　　虽然嘴上说着丧气的话，但她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不耐。 　　相反的，她只觉得好笑。 　　就好像是一只发脾气的猫咪，躲躲藏藏不让主人发现自己。却因为担心真的被主人抛弃，所以留下了一地的毛发让主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一杯咖啡，正是太宰留下来的信息。 　　“既然如此，我也要好好努力了。”青雀拿出文件。 　　部下对于太宰治的突然失踪显然已经习惯了。 　　对青雀表示抱歉之后，就接到了上司发来的信息。 　　“太宰大人此时在情报室，山鸟小姐可以随我一起去。” 　　“那就麻烦你了。” 　　跟着太宰的部下，青雀知道，太宰并不会在情报室内乖乖等待。 　　别扭的孩子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让别人靠近自己。 　　两人来到情报室，果不其然，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太宰治在五分钟之前就离开了。 　　部下因为还有事情处理，便只能留在这里。青雀没有恼，对他表示感谢之后就走出了情报室。 　　从文件中的，青雀确定了下一个捉迷藏的地点。 　　港口黑手党名下的军火库。 　　只是，这种重要的地方，青雀认为自己还是需要拿到许可证才能够进入的。 　　于是她给森鸥外打了个电话。 　　为了更快速找到躲藏起来的猫咪，青雀认为采取一些捷径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刚刚进入军火库，青雀还是被告知太宰治于两分钟前就离开的消息。 　　“阿治此前有和你们提起过要去往哪里吗？”青雀问。 　　看守军火库的成员一无所知，“很抱歉，太宰大人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他的行踪。” 　　青雀只好从军火库离开，根据文件上的指示前往下一个地点。 　　只不过，文件的内容并不能完全准确告知青雀太宰的位置，尤其是在该去的地方都打卡完成之后，文件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整整一天的时间，青雀都消耗在了寻找太宰治这件事上。 　　兜兜转转，青雀最后竟然回到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室内，桌面的文件已经被清空，地面上凌乱的物件也被收拾干净。 　　负责打扫的助理瞧见了青雀，还很贴心递上了一杯温水。 　　“请休息一下吧，山鸟小姐，”助理说。 　　太宰治阴晴不定的性格在港口黑手党的内部已经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别说他们这些在他手下办事的成员，其实就连身为首领的森鸥外也要时不时被他阴阳怪气两句。 　　其行踪更是不定，有些时候工作才完成到一半，就失踪了。电话常年打不通，只是很偶尔才会收到来自太宰治单方面的命令。 　　青雀接过水杯，“谢谢。” 　　“不，不用的！”助理有些受宠若惊。 　　“我觉得，太宰大人应该快回来了，山鸟小姐在这里坐一会就好了。其实，之前太宰大人就发来指示，让我好好招待山鸟小姐的。”青雀心头一动，“阿治知道我会回到办公室吗？” 　　助理点头，“啊，太宰大人大概也是知道山鸟小姐累了。” 　　他的回答让青雀眉开眼笑，“还真是，别扭的厉害。” 　　将水杯放在桌子上，青雀起身，“那么，我先走了。” 　　“诶？山鸟小姐不留下来等待太宰大人吗？” 　　“如果留在这里，反而找不到阿治了。”青雀说完，就离开了。 　　黄昏的晚霞为街道披上了薄纱，橘红色的光照亮了所有的路灯。 　　天边的云朵就好像是被热情的火焰燃烧，翻涌着身躯为天空描绘了壮丽的色彩。 　　青雀加快步伐，终于来到了鹤见川。 　　她看见了，那个从桥上坠落的少年。 　　青雀心头一跳，当即加快步伐，取下了背包跳入河中。 　　夏日炎热的太阳将河水的表面附上了温度，却又因为晚霞的到来而带走了温热，只留下清凉。 　　荡起了波纹的水面扭曲了照射进来的橘红色霞光，从水底往上看，便好像是一副地狱的绘卷。 　　青雀抓住了少年的手，最后抱住了他。 　　漂浮的布料滑过面颊，冰凉而柔软。 　　太宰就这样被青雀拉出了水面。 　　上了岸，青雀瞧着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就没有任何问题的太宰治，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是二次元，不然从那么高的桥上坠落，摔在水面上指不定会骨折。 　　被救上岸的太宰治撇嘴，从草坪上爬起来，“竟然被阿雀发现了。” 　　青雀闻言，只觉得好笑。 　　“是啊，如果我在办公室内好好待着，就没办法找到阿治了。”她笑道。 　　少年似乎被哽住了，挪动了唇瓣，最后干脆别过脸，不与她说话。 　　青雀站起来，重新取回包包。 　　她牵住了太宰垂在一边的手，“既然我找到了阿治，那么阿治就要乖乖和我回去了。” 　　“阿雀明明作弊了。”太宰说。 　　他指的是在军火库青雀给森鸥外打电话的事情。 　　“可是，阿治也作弊了。”青雀对着少年柔软笑道，“偷偷看了监控。” 　　因为通过监控看到了青雀的动向，所以才能够每次都在青雀到达目的地前离开。 　　“所以，我和阿治扯平了。”青雀说道。 　　太宰治再次闭嘴。 　　他低头，看着那一只牵着自己的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甚至还能看见水珠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之间滑落。 　　明明是刚从水中里爬出来，但太宰感觉手掌心烫得厉害。 　　“回去吧。”太宰治听见青雀说。 　　太宰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青雀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牵着他的手就踏上了回往晚香堂的路。 　　一路上，青雀湿漉漉的造型少不了被行人们担忧。 　　至于太宰治，因为二次元的定律，上岸五分钟之后就干透了。 　　“看来今天晚上，需要拜托敦敦做一些暖身子的东西了。”青雀略有些苦恼说。 　　话音刚落，太宰治松开了青雀的手。 　　青雀回头，“阿治？” 　　太宰脱下了外套，披在青雀的肩上。 　　他沉默着，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五官，就好像是雕刻在面具上的装饰品，僵硬如同石头，甚至连一丝肌肉的变动也没有。 　　“谢谢阿治，这样子暖和多了。” 　　在最后一丝霞光淹于地平线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晚香堂。 　　好在天气炎热，回到晚香堂之后，青雀身上的衣服也干透了，倒也省的让中岛敦担心。 　　一个月没有出现在晚香堂的太宰治这一次竟然跟着回来了，中岛敦肉眼可见地高兴。 　　青雀给森鸥外打了个电话，算是给他请了个假期。 　　“阿治，要好好洗漱才可以哦。水温记得要高一些。” 　　“知道啦~” 　　自从回到了晚香堂，太宰治又恢复了从前的活力。 　　任性的模样和从前一模一样，指挥起中岛敦的样子也理所当然。 　　拿出了一个月没有穿的睡衣，太宰治晃悠悠跑去浴室洗漱了。 　　只是，青雀清楚，他在掩盖着一些东西。 　　因为不想被人察觉，所以用一层外壳，企图迷惑所有人。 　　夜晚，青雀收拾好了房间。 　　扭头，就看见趴在卧室门口的太宰治。 　　少年抱着被褥，对上了青雀的视线之后，扬起了无辜的笑容，“阿雀~” 　　他进入卧室，然后关闭了卧室的门。 　　将被褥铺好，少年钻进去，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阿雀~我想听安眠曲。” 　　他的笑容很灿烂，可爱且惹人怜爱。 　　一直都是如此，他几乎不会对她露出其他表情。只有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少年才会用自己的戾气对准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改变了态度。 　　他的笑容有些时候掺杂了很多东西，表面覆盖的东西却一成不变。 　　“阿治，是特别的。”青雀对少年说。 　　少年的笑容突然僵硬了。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刺中了心脏，强烈的疼痛使得他完全无法动弹。 　　他猛然钻出被窝，想要来到青雀的身前。 　　可是，那一只手在即将触碰她的时候，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 　　“阿雀，是在骗我吗？”太宰治问。 　　停在半空之中的手，被握住了。 　　青雀与少年相对而视，“阿治，是特别的。” 　　是的，太宰治是特别的。 　　这一点，青雀无法否认。 　　当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了，他是特别的。 　　在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之下，青雀感觉到，他的某一种特质已经让他成为了特别的那一个。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种特别就已经无法取代了。 　　想要告诉他，她的感受。想要告诉他，她的思想。 　　夜晚之中，伴随着安眠曲入眠的并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是两个人。 　　八音盒跳动的旋律，不仅仅是伴奏而已。那是心间无法诉说情感时委婉含蓄向他人表达的媒介。 　　或许这样的特别并不是太宰治想要的，但这足以让青雀手足无措。 　　当少年全力隐藏起来的情感从缝隙中泄出，那缠绕着的微风在她的耳边轻语，青雀便知道，这种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抱歉，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没有立刻告诉阿治我的想法。请问，阿治可以原谅我吗？”青雀说道。 　　太宰脸上的表情破碎了。 　　几乎是哭泣一般，他将脸埋在了青雀的手掌心中。 　　“这是，阿雀给予我的承诺吗？” 　　“给予我一个在未来可能会幸福的承诺。” 　　如此幸福，如此易碎。 　　就好似是那一日的梦境，在柔软的花朵中寄托于自己近乎渺茫的希望，只是为了等待着一个仅仅是可能的承诺。 　　在数不清的伴随着安眠曲入眠的夜晚，这样美好的愿望只能在梦境之中呓语，可笑地企图将这个愿望传入她的耳中。 　　可是，当这一份情感终于得到回应，太宰治只觉得惶恐。 　　真的吗？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样宛如梦境美好且易碎的幸福，是真实存在的吗？ 　　它会不会突然堕入黑暗，破碎地和镜子的碎片一样？ 　　“这是我的承诺。”青雀说道。 　　她轻柔的话语安抚了少年不断收缩的心脏，让那冰冷的血回温。 　　“如果，这份感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就让它成为无数花朵的养料，在吸足了阳光之后绽放出极致艳丽的色彩。” 　　青雀对少年说。 　　太宰抬起头，将眼前少女的面容纳入眼底。 　　在她带着笑意的眉眼之中，太宰将自己与她靠近。 　　带着忐忑不安，带着小心翼翼。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拒绝，那就离开。 　　和之前一样，摆出笑容，然后离开。 　　最后，柔软且温热的花在唇齿间绽放。 　　蜻蜓点水，触之即离。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叫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少年彻底软下了身体，窝在青雀的怀抱之中。 　　闹别扭的猫咪被主人找到，终于心满意足了。 　　“呼噜呼噜~” 　　“阿治，如果想要睡觉，就要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哦。”青雀轻拍少年的脑袋。 　　太宰的脸埋在青雀的颈窝处，来回蹭了好几下，才期期艾艾退出来。 　　软塌塌地滚回了被窝，太宰把自己塞进被褥里。 　　青雀也铺好了寝具，熄灭了台灯之后，钻进被褥。 　　黑夜之中，太宰治也不见得安分多少。 　　一会儿扭着脑袋往青雀这边蹭一蹭，一会儿偷摸摸伸出爪子钻进青雀的被窝里牵手。 　　见青雀没有拒绝，就干脆得寸进尺，整个人钻进了青雀的被窝里，黏糊糊抱着她哼哼唧唧。 　　“阿治，很晚了哦。” 　　“哼哼~” 第93章 　　【莱特家的人大多性情开朗。无论是父亲母亲, 还是他们的孩子，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他们总是用最欢快的笑容迎接所有人。 　　举办派对，舞会, 还有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他们很喜欢社交，从来不会对他人摆出难看的脸色。 　　而之所以是“几乎”, 则是因为这里有一个蒙杜。 　　大概是因为他是意料之外的孩子，因此他总是和整个莱特家格格不入。无论是见了谁, 他都会摆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要么是已经开始哭。 　　真是奇怪, 明明是个幸运的孩子不是吗？为什么总是哭泣呢？为什么不稍微懂事一些？为什么不能够对他人开心一些？为什么不能在哥哥姐姐们面前稍微可爱一些？ 　　要知道, 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十分优秀，只会哭泣的他，应该感到高兴。 　　好吧, 没有办法。蒙杜真是一个怯懦的，惧怕任何事物的孩子。】 　　…… 　　乱步一直觉得, 总有一天那个叫做太宰治的黑泥精会抢走小雀，但是他没有想到, 不过是几天没有见面, 小雀就被抢走了！ 　　刚刚到晚香堂的乱步就看见太宰治窝在青雀怀里撒娇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两人之间发生的改变。 　　太宰治也正好瞧见踏入晚香堂的乱步, 随后, 朝他露出了一个甜腻的笑容，“早上好啊, 侦探先生~” 　　江户川乱步：是挑衅吧！是挑衅！ 　　这个该死的黑泥精甚至还往青雀的怀里又钻了钻, 抬起了头在青雀的面颊上吧唧一口, 当着乱步的面进行了猫咪的盖章行为。 　　“阿治？怎么了？”青雀从自己的事情中回神。 　　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乱步与晶子, 便扬起笑容, “你们来了。” 　　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 　　只是, 往常会叫人心情愉悦的笑容，此时在晶子和乱步眼里，只让他们感觉到心梗。 　　“你这个混蛋，你在对雀小姐做什么呢！”晶子三步跨两步来到两人面前，“你怎么，怎么可以亲吻雀小姐的面颊！流氓！混蛋！” 　　太宰治非但没有被骂的委屈，反而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 　　“诶~可是阿雀没有拒绝。” 　　晶子人都要炸毛了，对着青雀恨铁不成钢，“雀小姐，就算再温柔也不可以人有这个家伙得寸进尺啊！明明是个男孩子，但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诶？”被晶子说了一声，青雀陷入迷茫。 　　但是很快，她就感到好笑，“这个的话，我确实是允许的。不过，这种事情也仅仅是阿治才可以哦。” 　　青雀没有点名，但晶子是一个相当敏锐的孩子，不出多久便明白了青雀话语中的含义。 　　“所，所以……”晶子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完全呆住了。 　　乱步哼哼两声，来到几人身边，牵住了青雀的手，“小雀不可以被黑泥精蛊惑了！黑泥精想要独占小雀，绝对不可以！” 　　青雀哭笑不得，“哪里来的歪道理。” 　　乱步撇嘴，不再说什么。 　　小雀虽然很聪明，但是有些时候是个笨蛋。不过没关系，黑泥精如果想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乱步作为最好的朋友，会好好保护小雀的。 　　对于两人关系上的确定，青雀并没有感觉出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除了平时会收获两倍的猫猫黏糊糊贴贴之外，就没有什么触感了。 　　而其他人，则是对于太宰治那无事不可的炫耀感觉到厌烦。 　　那一日离开晚香堂，晶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瞪着太宰治，就差拿出柴刀对太宰治进行“治愈”。最后到底是尊重青雀的选择，不情不愿离开了晚香堂。当然，也没有少了对太宰治的威胁。 　　乱步倒是还好，或许是早就有预感的铺垫，所以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他每次想要和青雀来一个拥抱时，就会蹦出一个黑泥精捣鬼。原本没怎么生气的乱步，也要开始发脾气。最后还是青雀哄好了。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也感受到了来自太宰治完全不遮掩的炫耀。十句话里有三句是青雀，每天准点打电话，有时候还会带上开水煮白菜。 　　红叶对此事完全是看好戏的态度。曾经身处黑暗的她，如今也不过是希望在意的好友能够开心一些罢了。 　　要说所有人对此事的态度，中也就是感到最厌烦的。 　　自己的老师和自己最讨厌的人确定关系，这对于中也来说不可谓打击不大。他只要看见太宰治就恨不得立刻抬腿把对方的脸踩进水泥地里，最好就这样把他闷死。 　　尤其是对方一脸恶劣对他说：“哎呀，我是阿雀的恋人，阿雀是中也的老师。看在阿雀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当一回蛞蝓的长辈吧~” 　　中也：去死吧你这个垃圾！ 　　平淡却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持续到了年尾。 　　让青雀高兴的，是天内理子送信过来，说只再过不久将会来到横滨，与他们一起度过春节。 　　到了春节当日，天内理子与黑井就出现在晚香堂的门口了。 　　“好久不见，理子。” 　　“好久不见，雀小姐！”天内理子双眼发亮。 　　青雀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 　　相比起几年前，少女的五官已经张开，更加清秀了。皮肤没有记忆中的那样白皙，而是看着健康无比的小麦色。原本腰间的长发也变成了短了不少，绑成了一个高马尾。她的双眸明亮如星星，朝气宛如向日葵。 　　她变了很多，比从前更加开朗活泼。也有很多地方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可爱的少女。 　　“我们打算去往盘星教拍照，理子也跟着一起来吧。”青雀对她说。 　　天内理子早在两人来往的书信中对横滨的事情有所了解，闻言，便点头，“嗯！一起去吧！” 　　一路上，理子就与青雀说起了在旅途中的趣事。 　　她与黑井一起前往了热带雨林，在磅礴大雨之中安营扎寨，甚至遇见了土著。她们也去过沙漠，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之中牵着骆驼艰难向前。甚至去过北极，遇到了前来拍摄纪录片的团队。 　　精彩的故事，就算是在书信之中有所了解，但是从故事的主人公口中说出，又是另一番美好的想象。 　　“每当我看见这些美丽的风景，我就会想起雀小姐。”理子笑着说，“如果，当初没有鼓起勇气来到横滨，没有遇见雀小姐，那么我就没有机会看见这些绚烂的色彩。” 　　“谢谢。” 　　青雀闻言，只是轻轻扬起了温柔的笑容，“不，这是理子应该得到的。理子应该感谢的，是自己。是当初那个鼓起勇气追寻自由的自己。” 　　理子一愣。 　　不出片刻，软下了面容，“嗯。我要感谢自己，感谢那个追寻自由的自己。” 　　几人终于来到了盘星教。 　　只是脚还没有踏入，就被冒冒失失跑出来的中岛敦拦住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摔在了门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放过我啊！” 　　芥川龙之介跑出来，“身为青老师的助理，没有24小时待在老师身边待命，这就是你的错！”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啊！”中岛敦崩溃道。 　　“这是，怎么了？”青雀疑惑说道。 　　见到青雀，龙之介立刻摆正了姿势，“许久不见，青老师。” 　　“好久不见，龙之介。这段时间身体好些了吗？” 　　“托您的福，我感觉健康很多了。”青雀舒展了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她把中岛敦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好啦，现在一起进去吧。” 　　“是！”龙之介说道。 　　来到了大广间，已经热热闹闹了。 　　五条悟刚刚把灯笼挂上了天花板，瞧见青雀，就想要上前和少女抱个满怀。却不想被别人抢了先。 　　太宰治懒洋洋靠在青雀的怀里，“阿雀~” 　　“早上好，阿治。”青雀柔柔怀中人的脸蛋。 　　天内理子对太宰治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通过书信也知道两人的关系，这回见到了，便也没有其他人那般地不可思议。 　　夏油杰好容易把自己刘海上沾着的奶油擦洗干净，出来之后给了五条悟一拳。 　　“哟，好久不见，理子妹妹，黑井。” 　　“好久不见，夏油，五条。” 　　看过了那么多波澜壮阔的风景，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对于曾经把自己气得七窍生烟的两个混蛋，理子也不再一点就炸了。 　　黑井也是笑容满满，“好久不见，夏油先生，五条先生。” 　　“嘭！” 　　“哇哦，看来又失败了。”硝子对着手中已经破碎的试管，语气冷淡说道。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晶子同样苦恼，“是不是材料的不同？” 　　“或许吧，下次换个实验对象。” 　　他们口中的实验对象，中岛敦打了个冷战。 　　成熟可靠的未成年人津美纪则是将做好的点心放在桌子上，严肃嘱咐福泽谕吉看好乱步防止他偷吃。 　　青雀拉着太宰，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今年的人比之前更多了呢。”青雀感慨。 　　福泽谕吉坐在一边，闻言，赞同点头。 　　“热闹一些，总是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魏尔伦找了个坐垫，坐到了几人身边。 　　山下智久自觉上前，为青雀端上泡好了的茶水，“请用。” 　　“谢谢，智久还是那么贴心。” 　　正好此时兰堂与尾崎红叶从港口黑手党过来了，瞧见了这里，很自觉加入进来。 　　“哎呀哎呀，不知道有没有妾身的位置呢？” 　　青雀找到一个坐垫，为这个和服美人铺好，顺便给她倒上了茶水，“当然，红叶能够到来，是我的荣幸。” 　　“呵呵呵，雀殿下依旧是那么贴心呢。” 　　兰堂将手套摘下来，捏起一块糕点，“这是桂花糕吗？” 　　“从唐人街买过来的。”魏尔伦回答。 　　“味道相当不错。” 　　太宰靠着青雀的肩膀，一只手牵着青雀，空出来的一只手则是把玩手中的茶杯。 　　这边是多么的平静，另一边就是多么闹腾。 　　孩子们总是精力十足，不管年龄多大，总是会吵闹一些。 　　乱步因为想要吃粗点心，和五条悟有吵了起来。夏油杰看热闹不想参与这一场幼稚的斗嘴，但是被五条悟时不时拉出来踩一脚就觉得火大，差点又得发展成两个咒术师的互殴。 　　中也，津美纪以及被龙之介磋磨到受不了的中岛敦在讨论食材。 　　芥川银则是在一边反复提示自己的兄长，等会拍照的时候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抢到青雀身边的位置，不可以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至于伏黑甚尔，在一众未成年的包围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赌徒本性，甚至来了兴趣还会教在座的未成年们几招。 　　当然，都被织田制止了。 　　红发男人毫不留情上缴了伏黑甚尔的骰子，就连一张扑克也不给留下来。 　　终于，闹腾了许久之后，终于到了拍照时间。一群闹腾的孩子们也开始暗自较劲，你踩我一脚，我推你一下，盯着那几个位置死死不放。 　　又是半个小时的折腾，确定位置不再变动之后，山下智久按下了快门。 　　“咔嚓！” 　　所有人的表情定格在照片之中，成为了永恒。 第94章 　　【友谊是什么？关于这一点, 其实很多人都没办法说清楚。 　　对于孩子来说，只要是一起分享快乐的人，只要是能够一起说话的人，就是朋友了。 　　宝嘉纱和蒙杜总是会悄悄约定, 来到树洞内玩耍。 　　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少可以分享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 　　宝嘉纱可不觉得被那些蠢笨的家伙包围是多么令人快乐的事情, 蒙杜也没认为天天只会哭泣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总而言之, 两人都不认为彼此是朋友。 　　“哪有朋友是一个天天只会哭，甚至会被虫子惊吓的笨蛋啊。”宝嘉纱想。 　　“哪有朋友会天天骂人是笨蛋, 只会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啊。”蒙杜想。 　　彼此都不承认是朋友的孩子，每个星期三都在树洞里见面。他们在这里种上了漂亮的花, 在这里摆放了书。 　　就这样, 在这个树洞之内，藏着两个人的小秘密。这个秘密,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直到有一天，浓重的乌云将天空覆盖。落下的雨水甚至将花坛淹没。 　　“种在树洞里的花，会被淹死的！”宝嘉纱想道。 　　她决定去树洞里看看。当然，她只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才去的，那个笨蛋如果发现自己的花被淹死了，又得苦恼了。真是烦死了。 　　“树洞里的书, 会被淹没的。”蒙杜想。 　　他想要去树洞看一看。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如果宝嘉纱发现自己的书被淹没了, 又得大发雷霆, 嘴里还会嚷嚷着违心的话，然后骂他是个笨蛋。】 　　…… 　　夜晚的星光总是明亮的。 　　青雀将书本合上, 又整理好了桌面。 　　前段时间, 五条悟送过来了一封厚厚的信件。 　　原来是那个被关在狱门疆的诅咒师终于在他的审讯之下, 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出来了。 　　关于五条悟所谓的审讯，青雀直觉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审讯，极有可能是依靠无量空处将对方弄成小傻子才获取的情报。 　　不过，既然是罪大恶极的诅咒师，青雀也不会多么同情。 　　诅咒师名为羂索，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类壳子的特级咒灵，长成一副脑花的样子，距今已经存活一千多年。狱门疆正是他偷偷换了人皮偷取获得的，目的也正是封印五条悟。 　　在天元结界消散之前，他的计划是利用天内理子，杀死拥有天逆鉾的伏黑甚尔。天逆鉾是唯一能够突破狱门疆的特级咒具，因此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设下计划。之所以能够将一切控制得密不透风，正是因为他在咒术高层安排下的人员。 　　本来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利用情报错误杀死灰原雄或者七海建人，再一步一步逼迫夏油杰走上极端的路，这些都是计划好的。 　　但是没想到，天内理子这一环出现了差错。不好好前往东京高专，反倒是跑到了横滨和青雀见面。 　　然后，天元结界就消散了。 　　一番猜测之后了解了青雀的能力，想要动手，结果盘星教内又迎来了一次清洗。 　　那么多的计划全然是依托于天元结界，没想到作为计划支撑的天元没有了，甚至连自己在咒术高层以及盘星教内部的人都被□□。羂索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利用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类找上了他。 　　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杀死青雀。 　　羂索需要杀死青雀，因为她能够消散咒力的能力过分特殊，很可能会动摇他的理想。 　　费奥多尔同样想要杀死青雀，因为管理异能力者的三刻构想正是需要青雀来稳定。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才有了东京作者研讨会发生的□□。 　　但是，费奥多尔也没有想到青雀除了消散咒力之外，竟然还能消散异能力。 　　为了自己的理想，费奥多尔果断背刺，利用诅咒师把羂索封印在狱门疆。 　　在之后的事情，就是青雀知道的了。 　　青雀将那一封信全部读完，就陷入了思考。 　　当日，她并没有看清楚费奥多尔是如何离开的会场。她跑出监控室并且捡起枪支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有三四秒钟的时间。 　　仅仅是三四秒，就能够消失。 　　青雀猜测，或许费奥多尔拥有空间系的异能力，或者是在什么别的异能力者的帮助下才离开的会场。 　　异能特务科在收到了消息之后，也对此进行了调查。 　　武装侦探社当然也不会闲着，隔不了多少天，乱步就会带着信封跑过来送信。 　　当然可爱的乱步大人更喜欢的是和青雀贴贴，被夸奖之后就会活力满满回去侦探社，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 　　检查了书店内最后的设施，青雀关闭了所有的电源。 　　她轻轻来到中岛敦的卧室，看着房间内熟睡的孩子，青雀内心只觉得无比平和。 　　检查好中岛敦有没有踢被子，青雀就离开了中岛敦的卧室。 　　这才刚刚回到卧室，青雀就发现收到了太宰治的大量短信。 　　“阿雀~有没有想我呀~” 　　“阿雀~我看到了一只长得特别像中也的狗狗，我怀疑那一只狗就是中也失散多年的弟弟！” 　　“阿雀阿雀~理理我嘛~” 　　“阿雀，阿治今天有乖乖吃饭哦~” 　　这边信息还没看完，那边又发来了好几条。 　　青雀也没有着急一条一条回复，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回复着太宰，还挑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发给他。 　　照这么一看，竟然还以为太宰治才是恋爱关系中的女方。 　　花费了好些时间，才让这一只猫咪乖乖跑去睡觉。 　　青雀莞尔一笑，正打算关闭台灯。 　　“提问！猜猜我是谁？” 　　双眼被一双手遮蔽了。 　　少年的嗓音充满了欢快，高昂夸张的语调就好像是戏剧中的角色一样。 　　青雀一愣，对于少年自来熟的提问，她并没有惊慌，而是认真思考了很久，才说：“你是费奥多尔的好友吗？” 　　遮蔽眼睛的手挪开了。 　　青雀看见身穿小丑服的少年跳到了她的眼前。 　　少年的笑容与他的语调保持一致，快乐到夸张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回答正确，我是果戈里！现在是下一个问题，果戈里为什么会出现在雀的房间？” 　　问题还不等青雀回答，少年再次张开双臂，如同一只飞鸟，“因为感受到了自由的呼唤，所以果戈里来到了雀的身边！” 　　果戈里旋转着自己的外套，在青雀的身边蹦蹦跳跳。 　　手中也不断变化出花色各异的扑克，玩耍的花样就好像是空中的花朵一般，十分漂亮。 　　“晚上好，果戈里。”青雀说道。 　　少年似乎没有听见青雀的话。他自顾自地在房间内转悠。 　　看见《我之理想》在少年的手中转悠，伸进外套之后就不见踪影了。青雀知道，他正是帮助费奥多尔离开的人。 　　“提问，小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自由？”果戈里突然蹦到了青雀面前。 　　金色的眼眸直视青雀，明明是笑容，却叫人感觉到了寒冷。 　　他的面庞靠近青雀，只在距离青雀只有一巴掌的距离停下来。 　　“要好好回答问题哦。”他问道。 　　恶意，犹如毒蛇。 　　追求自由的飞鸟，在挚友的引导之下，前往了寻找自由的路。 　　终于，他看见了另外一只飞雀。 　　这一只飞雀，在荆棘之中栖息，在囚笼之中飞翔。不断掉落的羽毛沾染了飞雀的鲜血，灼伤了追求自由的飞鸟。 　　于是，飞鸟决定，要把她救出来。 　　“所以，要怎么做，小丑才能自由呢？”他问。 　　青雀对上了他的视线，将少年金色的眼眸收入眼底。 　　“果戈里想要什么样的自由？”青雀问。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他。 　　少年的笑容不变，“当然是，无与伦比的，无拘无束的，能够超脱一切禁锢枷锁的自由啊！小丑想要的自由，是连死亡也不能禁锢我的自由哦！” 　　他执起青雀的双手，“和我一起去吧！雀！” 　　青雀闻言，摇摇头，“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更加夸张，“诶？为什么呢？被禁锢在鸟笼之中，是很痛苦的。” 　　“写出了愿意用生命堆砌自由道路这样书籍的雀，为什么不想要离开这里呢？如果翅膀被荆棘束缚，那么一辈子就只能在无尽的束缚之中了。雀，和我离开这里吧，前往一个自由之地。” 　　银色发丝的少年，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那隐约的哀伤气息，将他包裹。 　　“果戈里，我认为，我是自由的。”青雀说。 　　她朝着眼前的少年露出微笑。 　　黑色的眼眸与金色的眼眸相映，湖泊般的宁静将少年的悲伤驱赶。 　　她的笑容十分温柔，包容地看着他。 　　“果戈里，我是自由的。清晨中醒来，我可以看见窗外湛蓝色的天空，可以看见悠然漂浮的白云。在夜晚，只要抬头，我就可以看见漫天璀璨的星空。” 　　“我可以在春日采摘下美丽的花，放在窗台上。我也可以在夏日前往清泉中观看鱼儿嬉戏。秋季，我可以捡起地上的枫叶制作书签。冬日，在白色的雪花之中能够享受安宁。” 　　“就算是面对危险，我也可以用我能力去逃脱困境。” 　　双手挣脱少年的禁锢，然后伸向了他的面具。 　　仅仅是放在上面，仿佛是面对一只远去的飞鸟。 　　“看啊，我是自由的。对我来说，并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不需要特意去证明什么。哪怕荆棘环绕，也没有伤害我分毫。就算是鸟笼，也不能让我失去信念。这，便是我的自由啊。” 　　少年的面容，随着青雀语音的落下，显出了几分空白。 　　随即，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闪耀的珍宝一般，猛然抱住了青雀。 　　“和我一起走吧！雨宫是自由的！雨宫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用生命堆砌自由的道路吧！” 　　“雨宫，是我的挚友！” 　　他怀抱着青雀，雀跃地在房间内转圈圈。 　　“和我一起奔赴死亡吧！” 第95章 　　“很抱歉, 容我拒绝。”青雀果断拒绝了果戈里奔赴死亡的请求。 　　果戈里歪头，完全不因为青雀的拒绝而伤心。 　　他后退两步，一双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 再次出来时，一把枪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中。 　　“为了雨宫的自由, 小丑会杀死雨宫的哦~”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青雀的额头，金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是真情实意的喜悦。 　　他在为即将自由的青雀感到喜悦, 为那即飞向天空的飞雀感到喜悦。 　　青雀抬头，望着果戈里。 　　“不，不会的。”她说, “未经过我的允许, 便取走了我的性命, 这是剥夺我自由的表现。果戈里才不会做出这种剥夺他人自由这样残忍的事情。” 　　青雀察觉到了, 眼前少年对“自由”的理解是与常人不同的。 　　追求极致的自由, 追求哪怕死亡也不能束缚的自由, 这是果戈里的理想。 　　而对青雀而言, 只有活下去，感受细腻绚烂的美好，体会麻木而绝望的痛哭, 才让她感到自由。 　　他们的理念，从一开始就是相悖的。 　　不过…… 　　“诶~雨宫为什么认为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呢？我是在帮助雨宫。”小丑双手把玩□□，对少女询问道。 　　“自由，是果戈里的理想吧。果戈里的理想，那便是冲破这个世界的束缚, 不受世俗观念的禁锢。正是因为这样崇高的愿望, 所以果戈里才不会轻易做出剥夺他人自由的事情。” 　　“对我来说, 是否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我的自由。因为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活下来了，这是我的自由。如果身为我的挚友的你，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擅自剥夺了我所选择的自由，那真是太残忍了。” 　　她的话语轻柔，与少年倾吐自己的想法。 　　少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青雀，眼眸之中倒影了她的身形，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噗！”少年突然丢掉了□□。 　　他瘫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在疯狂笑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雨宫，不愧是我的挚友！只有费佳和雨宫才能理解我！哈哈哈哈！” 　　“是的，果戈里才不会剥夺雨宫的自由。所以，如果雨宫什么时候想死了，一定要和果戈里说，果戈里会立刻过来和雨宫一起奔赴死亡的！” 　　小丑动作夸张摆弄脸上的五官，张开的四肢手舞足蹈，似乎是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欢乐。 　　他在青雀的屋子内跳了一圈，“今晚是个愉快的夜晚！” 　　转瞬间，银色长发的少年消失了。 　　青雀：……总感觉自己的卧室是什么奇怪的传送门，怎么都喜欢往她的房间里窜。 　　在那之后，果戈里总是会在三更半夜跑过来问一问青雀想不想死，想死的话他们一起死。 　　当然，青雀都表示了拒绝。 　　而横滨似乎也进入了焦灼的状态，有什么正在不断酝酿。 　　青雀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将费奥多尔捉出来的机会。 　　在这里，青雀不得不感慨，果戈里不愧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自打知道不能擅自干涉青雀的行为之后，青雀做什么他都不会有所反应，甚至相当兴奋表示自己这是见证了青雀的自由。 　　青雀还能怎么？当然是相当乐意啊。倒不如说这样的果戈里更方便计划的执行。 　　正在这个关头，轰动了整个横滨的龙头抗争即将拉开序幕。 　　起因是一位富豪死亡后留下的五千亿遗产。为了争夺这一笔数额庞大的遗产，横滨内部的组织攒足了劲，谁都想把这一笔钱收入囊中。 　　就连港口黑手党，也不得不在利益面前低下头颅。 　　要知道，足足五千亿，足够填补上港口黑手党这段时间的资金短缺了。 　　当然，森鸥外自知是一个很会利用优势的人。他有信心拿下五千亿，只是万事追求最优解的他，还是决定动用一下自己厚厚的脸皮。 　　嘛，港口黑手党内的大家都很忙的，人手紧缺，在黑手党内的事务已经叫人忙不过来了，何况还想要把五千亿收入囊中。 　　“太宰君，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啦~” 　　“不要。” 　　“太宰君，呜呜呜，我们真的很穷啊！我快要买不起爱丽丝酱的小洋裙了！” 　　“管我什么事？” 　　“太宰君，如果这一次五千亿拿到手，我给你的工资就可以翻倍。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太宰君不想给雀酱添置几件新衣服吗？” 　　“好的。”太宰治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扭扭自己的腰身，“三倍工资，说好的。” 　　森鸥外觉得好像有点高了，“唔……” 　　太宰治立刻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诶~明明是秃头狐狸仗着自己是阿雀的师兄得寸进尺，这个时候尽然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要我加班吗？好过分。” 　　森鸥外知道了，想要太宰治好好工作，顺便把魏尔伦拉进港口黑手党，就必须支付三倍工资。 　　想到太宰治本来就高昂的工资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高报销，森鸥外只能强迫自己扬起笑容，“好吧，既然是太宰君想要的话。” 　　秃头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宰狠狠咂舌，转身就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在这里等候太宰君的好消息哦~”身后，首领的笑容依旧。 　　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少年的眼神回归平静。 　　龙头抗争，正式开始。 　　数不清的尸体堆砌在路边的街道边上，枪响与爆炸声接连不断。 　　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原本的空气，那飞溅的红色鲜血甚至将天空中的月亮也染成了红色。 　　死神挥舞镰刀，不断收割人们的性命。 　　欲/望驱使人们活下去，同样的，欲/望让人们丧失理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似乎变得脆弱不堪，也似乎更加轻飘飘，不过是简单的一阵风，就吹散了。 　　然，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盘星教内，因为龙头抗争带来的巨大负面情绪加快了咒灵形成的速度，咒术师们不得不接连不断外出祓除咒灵。 　　就连盘星教的教祖夏油杰，也忙得抽不开身。 　　只是，在收到武装侦探社的来信之后，夏油杰知道，想要将这样的状况停止，就必须找到幕后的人。 　　如果说有什么为数不多的好处，那就是夏油杰的咒灵收藏数量往上增添了许多。 　　“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吗？”夏油杰拧起眉头，“只是需要动用所有的咒灵。这样一来，雀的身边就需要收回来几只咒灵了。” 　　青雀闻言，摇头，“不用担心，我这一边会拜托小织和甚尔君的。因为乱步传来的消息，对方是一个无法看见咒灵的异能力者，因此，为了不打草惊蛇，动用常人无法看见的咒灵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青雀已经决定好，夏油杰当然选择照常进行。 　　确定好相关的细节之后，夏油杰来到了盘星教内空旷的地方。先是做好通知所有盘星教内成员的准备，随后，一次性释放所有的咒灵。 　　数以万计的咒灵咆哮而出。在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天空，黑色覆盖了原本的天空。咒灵们以盘星教为中型，自内而向外快速扩散。 　　“一旦发现有什么横滨内没有出入记载的异能力者，必须将地点标记然后上报。”夏油杰吩咐说。 　　盘星教内成员接下任务之后，立刻动身离开了。 　　这边的事情布置完毕，青雀便起身道别了夏油杰，打算离开盘星教。 　　“青老师，请让我送你回去吧。”龙之介来到青雀的身边。 　　青雀想了想，便点头，“嗯，拜托龙之介了。” 　　少年很是认真点头。 　　一路上，少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警惕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危险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就降临了。 　　因为龙头抗争，导致现在的横滨人人自危，警惕是好事。 　　“龙之介，对于龙头抗争怎么看？”青雀问。 　　龙之介一愣，“在下认为，太过于愚蠢了。” 　　“诶？为什么这么认为呢？”青雀诧异。 　　“横滨已经有了青老师，那么横滨的未来一定会迎来稳定和平。既然三刻构想成立，那么他们自然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此时的他们，为了争夺五千亿的遗产，让整个横滨陷入混乱，实在是不像话！” 　　“实在是有愧于青老师！” 　　少年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这一番言论听来甚至有些偏激。 　　青雀能感觉到，少年所有的话是出于真心的，他确实认为这些组织为了争夺五千亿是愚蠢的行为。 　　该怎么说，真的是一个孩子啊。 　　青雀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龙之介能有自己的看法，是很好的事情哦。” 　　得到了青雀的夸赞，少年的面颊肉眼可见泛起了红晕。但他依旧强装镇定，一只手捂住唇部，“不，这只是在下的拙见罢了，不值一提。” 　　“龙之介，我们来假设一个场景如何？”青雀对他说。 　　少年站直了身体，专心致志盯着青雀，生怕漏掉了一点的信息。 　　“假如有一个人，他因为意外来到了沙漠之中。他的所有粮食与水源都消耗完毕。可是，距离沙漠的边缘，还需要走两天的路途，才可以到达。” 　　“尽管只有两天，他却快要支撑不住了。因为，他如果再不喝水，就会中暑，然后脱水而死。” 　　青雀看着少年，语气平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因为没有水源，只能留在原地等死。”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给予他两个选择。第一：足够他支撑两天的水。第二：一本价值连城，代表着无尽知识的书本。龙之介认为，他会怎么选择呢？” 　　龙之介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是选择水源。如果缺少了水源，就算有那一本价值连城的书又如何？无法离开沙漠，他甚至连财宝都无法拥有。”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龙之介的表情瞬间变化。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闭上了嘴。 　　是啊，就连他都知道的道理，那些组织又怎么不知道呢？ 　　诚然，因为山鸟，三刻构想的建立，未来的横滨会因此而稳定。 　　但是，那样美好和平的横滨，只是在未来而已。现在的他们，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苟延残喘下去。 　　那可是五千亿，相当于水源的五千亿。只要吞下这一笔巨额遗产，在未来甚至有可能取代港口黑手党，成为三刻构想“黑夜”部分的五千亿！ 第96章 　　“龙之介……深受教诲。”芥川龙之介垂下脑袋。 　　少年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青雀就不再言语。 　　终于，回到了晚香堂。中岛敦已经等候在门口。 　　当他看见了一起回来的龙之介，眼皮下意识抽了抽。 　　他大概和龙之介天生气场不对付, 只要是见了面总是少不了一顿争吵。 　　很多时候，他甚至不明白芥川龙之介生气的点在哪里, 很是无理取闹。 　　中岛敦还能怎么办？惹不起他还躲不起？ 　　偏偏他真的躲不起。 　　因为这段时间横滨很混乱，而青雀忙于事务需要多地来往，总免不了要和龙之介一起回来。 　　如此反复，见面的次数多了, 吵起架来的时候也就多了。 　　这不, 青雀前脚踏进晚香堂, 后脚两人就开始吵闹起来。 　　吵来吵去的内容无非是那几种, “保护不了青老师根本就没有作用”“我什么作用根本不需要你来说”“在晚香堂工作的你如此幸运竟然毫无长进”“我明明每天都在学习好不好” 　　每当两人吵闹起来, 青雀都是在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两人的情况就和太宰与中也相似, 虽然看着互生厌烦，但其实并没有真的多么讨厌对方。 　　对孩子的心思向来敏感的青雀，能够感受到两个孩子内心对彼此某些特质的在意。 　　两个孩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等到天色渐晚，龙之介主动放弃了争吵, 理由是到了饭点, 他该去做饭了。 　　中岛敦：……好生气！ 　　用过晚饭之后，两人再度因为某些事情吵了起来。 　　只是, 吵闹之中, 两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弱者根本没有资格留在青老师的身边！” 　　“都说了我不是弱者了啊！我也没有给雀姐姐带来麻烦！” 　　“谁允许你称呼青老师为雀姐姐的！”明明他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就是一个福利院, 当然是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啊！”而且管他什么事情啊！ 　　“既然能够在福利院待着, 那就不要出来！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前来横滨, 简直愚蠢至极！”龙之介大声斥责道。 　　争吵的架势愈演愈烈, 甚至连话题都偏向敏感，青雀都感觉到了不妙。 　　于是她放下书本，打算前来阻止两人的争吵，以防止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是因为有白虎在追杀我！”少年朝着芥川龙之介怒吼道。 　　只是，这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中岛敦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刚刚吵架上了头，对方说了什么，自己就下意识接上去了。 　　如今理智回笼，在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的表情瞬间变得恐怖起来，“所以，你明明正在被一只白虎追杀，却还要留在晚香堂嘛！这样的你，只会给青老师带来麻烦！” 　　“不，我，我……”中岛敦慌忙摆手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他想说，自从来到晚香堂，那一只白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刚刚留下来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只是，只是，他做不到离开这里。 　　温暖的被窝，属于自己的房间，充足的食物，还有学习知识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很温柔，会包容他，接纳他，不会因为他的无能而嫌弃他，也不会因为他的怯懦而厌恶他。 　　离开晚香堂吗？根本做不到。 　　何况，在那之后，白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是不是说明，白虎已经放弃他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会给别人 　　带来不幸了呢？ 　　这件事情原本可以隐藏在心底，让它对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掩埋在角落里，最后被灰尘掩盖，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现在，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愚蠢的家伙。”龙之介神色冰冷。 　　罗生门发动，似乎是想要立刻动手将这个疑似正在被白虎追杀的少年赶出晚香堂。 　　但，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来。 　　罗生门被消散了。 　　“龙之介，冷静一些。”青雀对龙之介说，“虽然敦敦说正在被白虎追杀，但是和敦敦相处了那么久，我根本没有看见任何白虎的影子。所以，这个正在被白虎追杀的事情还有待思考。” 　　有了青雀的阻止，芥川龙之介就算再怎么想要动手，也会乖乖安静一会。 　　只是，他看向中岛敦的眼神，已经是约等于在看一个死人。 　　之后，青雀以天色已晚的理由，让龙之介回去了。 　　少年自然不想离开，瞪着中岛敦的样子，企图将他也带走。 　　看来还是怀疑那一只随时可能会上门的白虎。 　　青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龙之介一只白虎跨越整座城市就是为了追杀一个孩子是很离谱的事情。 　　虽然整个横滨现在的状况也称得上是离谱了。 　　费了好些口舌，龙之介才依依不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语言威胁一番中岛敦。 　　中岛敦：……很生气，但不敢说。 　　与龙之介挥别，青雀就关闭了书店。 　　她整理好书店内的东西，瞧见中岛敦还在原地，便朝他笑着说：“敦敦还没有洗漱吧？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去洗漱吧。” 　　白发少年神情踌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跑去洗漱。 　　青雀瞧着他期期艾艾的眼神，就知道少年的心思。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收拾好了东西，青雀回到卧室。 　　这才刚刚打开台灯，青雀就听见门口传来中岛敦的声音。 　　少年拧着自己的衣服袖子，想要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敦敦？是有什么事情吗？”青雀问。 　　中岛敦忽然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将白虎带来的，也不是故意不说出来的。 　　“嗯？”青雀好像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 　　她抬手，招呼少年进入卧室。 　　少年进入卧室，来到青雀的身前坐下，动作僵硬，就好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样。 　　“是因为龙之介吗？”青雀问。 　　中岛敦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怎么言语。 　　他拧着眉头，就连类似于猫咪一样的瞳孔都染上了暗沉，瞧着可怜极了。 　　“关于，关于白虎的事情，雀姐姐不问我吗？” 　　青雀早有预料到少年的心思，闻言，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脑袋，“那么，敦敦想要告诉我吗？” 　　少年抬头，“我不知道。对不起，雀姐姐，我一直瞒着你，没有和你说。” 　　“不需要道歉。”青雀对少年说。“这件事情，敦敦没有必要道歉。” 　　“可，可是……” 　　“白虎并没有出现，不是吗？”青雀说道。 　　被一只白虎追杀什么的过分离谱，但考虑到这里是二次元，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如果当初中岛敦真的是因为被白虎追杀而离开的福利院，那么到达晚香堂之后，如果白虎依旧存在，中岛敦一定也会离开晚香堂。 　　他没有离开，说明白虎不曾出现。 　　“我不曾询问敦敦为什么离开福利院，正如多年前那样，敦敦并没有询问我为什么离开福利院一样。我们尊重着彼此 　　，尊重彼此的选择。敦敦愿意留在晚香堂，正是意味着接受我。” 　　“我怎么会允许，因为这些简单的理由，敦敦就陷入自责呢？” 　　少年神情呆愣。 　　“可是，被白虎追杀，是真的。当初，因为我，福利院内种植的菜地被毁掉了，库房也没了。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一只白虎就跟到了哪里。我，我明明知道的，却还是留在了晚香堂。” 　　“我明明知道会给雀姐姐带来麻烦，却还是选择了留下。我这是不对的，我会把危险也……” 　　“敦敦！” 　　青雀捧起少年的脸，与他面对面。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白虎的存在。我想要告诉敦敦，危险从来不是你带来的。相反，我更应该感谢敦敦，在这些日子，敦敦给我带来了欢乐。” 　　“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晚香堂才能更加美好温暖。” 　　她的言语过分温柔了，就好像是暖呼呼的茶泡饭。那蒸腾的热气一点一点侵蚀中岛敦的大脑，面颊快速染上绯红。 　　“何况，仅仅是白虎而已，敦敦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在黄泉比良坂周围走了好几圈的人了。我反倒是要感谢敦敦，以后说不定可以看见传说中的会追杀人的白虎呢！” 　　青雀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的眼眸之中，充满了自信与坚定。那是属于青雀的自信，也是属于山鸟的骄傲。 　　“我，我，我知道了，雀姐姐。请，请放开我啊！” 　　青雀略带遗憾松开手。 　　面部涨红的少年捂住自己的面颊，整个人羞耻地恨不得钻进地板缝里就不出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雀姐姐打起直球来杀伤力会很大，但是突如其来的暴击谁也受不了。往日里温温柔柔的小调笑就已经足够中岛敦羞涩很久了，何况这一次是专属于青雀的“捧脸杀”。 　　不合时宜地想歪，雀姐姐和太宰先生平时相处中，捧脸不会是日常吧！ 　　少年缓了好久，才从羞耻状态中脱离。 　　他深呼一口气，小心抬头，观察青雀的表情。 　　发现青雀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雀姐姐，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去调查，当初的白虎是怎么回事了。就算现在白虎从没有出现，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我会努力成为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在以后，也会保护雀姐姐的！” 　　当然，这样也不会被龙之各种戳着脑袋骂了。 　　“这样啊……”青雀沉思片刻，说：“我很期待哦。” 　　“那个时候的敦敦，一定相当帅气。” 第97章 　　【“好吧, 我承认，你算是有点聪明的家伙。” 　　“宝嘉纱，原来也很温柔的。” 　　两个孩子都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站在树洞内面面相觑。 　　而他们以为被水淹没的树洞, 却是最干爽温暖且舒适的。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 两人突然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 你竟然用树叶来挡雨，哈哈哈哈, 蒙杜真是太笨啦！”宝嘉纱毫不留情嘲笑蒙杜。 　　蒙杜不甘示弱, 指着宝嘉纱的雨鞋, “明明宝嘉纱的雨鞋里面装了不少的雨水！”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 最后终于停歇下来。相互依靠看着树洞之外的雨水。 　　朦胧的雨雾就好像是窗帘, 把外界隔绝开来。 　　在这里, 他们看不见大人的脸, 听不见大人的声音。只有这个树洞, 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树洞。 　　“好吧，我承认了，蒙杜, 我承认你是宝嘉纱的朋友了。” 　　“嗯，那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笨蛋，你当然要感到高兴！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蠢笨的要死，你能够成为我的朋友，那是说明蒙杜稍微比那些人聪明一些！” 　　“明明是宝嘉纱不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才一直没有朋友的。”】 　　…… 　　总是有一句话反复提醒人们。 　　明天和意外, 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当银色长发的少年出现在卧室内的时候, 青雀心头一跳。 　　“哈哈哈哈！现在是小丑时间！提问, 雨宫今天是否想要和小丑一起奔赴死亡呢？”奇异装扮的小丑少年不过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卧室内。 　　白色的外套飞舞如同飞鸟，银色的麻花辫就好像是飞鸟翱翔天际留下的痕迹，蜿蜒的弧度更是缠绕在脖颈的绳子。 　　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中岛敦就快要离开青雀的卧室，周围的气温就骤降到了零点。 　　中岛敦浑身僵硬，不敢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雨宫是雀姐姐吗？又为什么，要和雀姐姐赴死呢？ 　　青雀控制住自己的五官，笑容和往常别无二致，对中岛敦说：“我有客人来了，敦敦先回去休息吧。” 　　中岛敦的心跳如擂鼓。理智告诉他，要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这个房间。但是，脚步没有任何的挪动，只是停止在原地。 　　根本，就不能走吧！这个人，完全可能会杀死雀姐姐的！ 　　片刻的犹豫，就会带来死亡的气息。 　　一把□□出现在了银色长发的少年手中，枪口对准了中岛敦的额头。 　　那夸张笑容的脸上，是无机质到没有任何感□□的金色眼眸，“提问，你还有多久便会得到自由呢？” 　　中岛敦的冷汗打湿了衣服的布料，双腿正在因强烈的恐惧而颤抖。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眼眸转移一分一毫。 　　强烈收缩瞳孔带给了他疼痛，剧烈跳动的心脏叫他面色苍白。 　　“果戈里，他如今想要的自由，和我是一样的。”温润的女声将房间内冷凝的空气融化。 　　少女坐在桌前，笑容温柔，“今晚，我正好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果戈里商量呢。” 　　果戈里眨眨眼，“原来是和雨宫一样的人吗？” 　　青雀不语，只是示意中岛敦离去。 　　中岛敦忍受着因为强烈恐惧所带来的的不适感，对上了果戈里的眼睛。 　　“那么，我先离开了。”他说。 　　不能留下来，不能给雀姐姐添麻烦。 　　刚才，如果不是雀姐姐，这个人可能已经开枪了。 　　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雀姐姐想要商量什么。总之，离开这里，不要添乱。 　　中岛敦转身，却不想，空中再次出现了一只带着枪的手。 　　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上，带来了一阵阵寒颤。他看见了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只需要稍微一动，他就可以被子弹穿过头颅，然后死去。 　　可是，这个人明明在他的身后，为什么手会出现在他的前面？ 　　“提问，自由是什么？”他的声音在中岛敦身后响起。 　　这个问题，对于还处在迷茫期的中岛敦来说，太早了。 　　青雀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攥紧。 　　“敦敦，到我的身边来。”她说。 　　现在，中岛敦已经不能离开卧室了。 　　果戈里虽说将她作为挚友，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询问青雀愿不愿意去死，看着还算乖巧。但这不代表他会对他人也是这样的态度。 　　只有他承认的，关于自由的挚友，才能够让他稍微收敛性格。至于其他人，当然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毕竟，这是果戈里的自由。 　　中岛敦抿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自己的脑袋转向青雀，然后抬腿，一步一步来到青雀的身边，坐下。 　　期间，果戈里只是看着中岛敦，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把自己的手从外套里拿出来，跳到了青雀和中岛敦面前。 　　随着他的动作，外套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蜿蜒的曲线。 　　“雨宫想要和果戈里说什么呢？是自由吗？可是，他还没有回答果戈里的问题哦~” 　　果戈里是一个长相十分少年气的人。或许他本身就是少年，只是他说话时的腔调，动作的行为习惯，都有些刻意摆出来的姿态。 　　一个看起来就是戏剧角色的人。 　　“对于敦敦来说，尚且不能去理解这些东西。果戈里应该很清楚吧。”青雀的手搭在中岛敦的脑袋上，笑道。 　　果戈里笑而不语，示意青雀继续说下去。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不断学习身边的所有事物。在学习的过程之中，不断去探索，寻找到自己的意义，最后确定自己的理想。” 　　“有些成人尚且不明白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青雀说完，与果戈里对视。 　　她的笑容很平和，对上了果戈里的眼眸也不见怯场。 　　然，中岛敦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率更快了。 　　他不能说话，因为不确定他哪句话会招惹到眼前的人。敏锐的他从青雀的态度上就可以才出来，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遵守规矩的人。 　　“唔，有道理！”果戈里伸出食指笑道。 　　青雀并没有放松。 　　还是那句话，果戈里不会对挚友之外的人产生什么遵守规矩的想法。随心所欲，才是果戈里坚持的理念。 　　枪口，再一次抵在了中岛敦的额头。 　　中岛敦眼前发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 　　“不过，小丑才不会被束缚哦~”他的手指缓缓做出了扣下扳机的动作。 　　中岛敦浑身颤抖，等待即将而来的死亡。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响。 　　“不对，果戈里这样的自由，根本不对。” 　　青雀抓住果戈里扣动扳机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小丑少年面上的笑容突然呈现出一种近乎空白的停滞，随即而来的，是压抑在夸张笑容之下窒息的压迫感。 　　“雨宫，在说什么？” 　　“雨宫是我的挚友，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我的唯二的人。难道，雨宫的自由，叛变了吗？” 　　青雀此时的面上也毫无笑意。 　　本来想要循环渐进，一点一点引导果戈 　　里的。但是，今天事发突然，如果想要中岛敦活下来，就必须采取应急措施。 　　特级咒灵可以保护她，却不见的会保护中岛敦。说到底，它也不过是完成主人的命令而已。 　　“果戈里想要的自由，从来不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自由。因为不想要被世俗禁锢，不想被道德束缚，就做出违背这些的事情。” 　　“有这这样想法的果戈里，难道不也是一种被束缚的表现吗？” 　　少年的嘴角突然被什么丝线拉扯住了，扭曲成奇怪的弧度。 　　“认为死亡就可以活的自由，成为飞向天空的飞鸟。然，就算是飞鸟，也不能离开头顶的天空。况且，死亡本就是一切的终结，连身为人的思想都会消失。这样的死亡，难道是自由吗？” 　　“果戈里的自由，不过是从一个小圈子内，飞到了一个更大的圈子内罢了。整个世界，无论是浮云，还是溪水。是飞鸟，是野犬。是砂石，还是树叶。如果仅仅是局限于此，那么果戈里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自由！” 　　她将枪支夺取，摔倒了一边的地面上，滑出了好些距离，直到撞上墙壁才停止。 　　青雀猛然猛然起身，将果戈里拥入怀中。 　　“我是果戈里的挚友，正是因为理解果戈里想要的，所以才会对果戈里说出这样的话。” 　　“不想要果戈里迷失在囚笼之中，不想要果戈里因荆棘而死，所以，我希望果戈里能够真正明白我的所思所想，真正去理解到底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可以得到的自由。” 　　说到此处，青雀的声音突然小了。 　　轻抚怀中少年的头发，她说：“不要，再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啊，果戈里。” 　　安静地四周，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飞鸟终于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铁锁已经缠绕上了他的翅膀。在那锁链的源头，是看不见尽头的荆棘与庞大的囚笼。 　　无论如何挥舞翅膀，无论如何竭尽全力……，也不能重新让羽毛恢复洁白。 　　“雨宫……” 　　“我在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小丑可以得到自由吗？” 　　“可以。只要果戈里想要自由，总有一天，就会得到的。” 　　“但是，小丑飞不出去了。” 　　一切回归宁静，清澈的湖水倒影了空中的飞鸟。 　　他来到湖边，看见倒影，看见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 　　“果戈里，自由从不体现在形式上。只有发自内心接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不因痛苦而动摇内心，不因美好而麻痹自己，这才是自由啊。” 　　“这便是自由啊……”她说。 第98章 　　当晚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及, 只是青雀感觉到，中岛敦发生了一些转变。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青雀意识到这是好的一方面, 就不再去干扰他了。 　　孩子们总是会在某一个时间段突然长大, 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长大。而中岛敦很幸运，也很有勇气。他属于前者。 　　太宰治这段时间则是时常因为能量不足跑到晚香堂里来充电。 　　埋在青雀怀里, 太宰呼哇呼哇补充能量了好久，才和青雀说明此次前来晚香堂的目的。 　　“他想要魏尔伦加入港口黑手党, 就不应该让你过来问我。就现阶段而言, 最不该的, 就是通过我这里给他过明路。”青雀说。 　　太宰治闻言，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他就像是一个揪住了狐狸尾巴的熊孩子, 眼底下透露的就是奸计得逞。 　　“明明这是阿雀默认引导的结果。只要是从阿雀手中出去的人, 都算是贴上了山鸟的标签。如此一来，港口黑手党就更加离不开山鸟。当初的我，前往港口黑手党手下待过一段时间的中也，甚至因为阿雀你留在港口黑手党内的兰堂, 大家都是如此。” 　　“就连先代首领的死亡, 也在阿雀手下过了路。秃头狐狸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坐稳首领的位置吗？” 　　说到此处, 少年便流露出一些委屈来，“那个时候阿雀就在计划了，好过分~” 　　面颊被一只手轻轻扯了一下, 明明没感觉到疼痛，太宰却开始嚷嚷着叫疼，要青雀松手。实际上, 这家伙巴不得青雀再捏得久一些。 　　“如果阿治没有想法, 森鸥外大可以就在位置上坐到退休。只要我不倒戈, 这个位置就不会换人。”青雀说。 　　少年知道自己是得了便宜，立刻就开始露出猫儿般可爱的姿态，在青雀怀里蹭了蹭，抬起头来在青雀面颊上吧唧一口，“阿雀~” 　　“说到底，最开始的时候是森鸥外自己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将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绑定，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所以，一切都是森鸥外的错！” 　　他推卸责任推得理直气壮，偏生本就是这个道理。 　　最开始，将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绑定，在先代首领在世时就盖章，森鸥外凭借这一点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如今，也正是因为山鸟与港口黑手党的绑定关系，森鸥外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算计进坑里。 　　自己做的事情就该自己承担后果。在很早很早之前，青雀就已经告诉过森鸥外这个道理了。 　　小兔宰治和青雀贴贴了好久，才扭扭捏捏端出了小姑娘的作态，撒娇着说要在之后和青雀一起去游乐场玩玩，算是约会邀请。 　　摆着羞涩的样子，其实这家伙压根没感觉到多羞涩，矫揉造作挡住了脸的双手，甚至裂开一条缝隙来，光明正大打量青雀的脸色。但凡青雀有拒绝的神色，就立刻撒泼打滚，开始嚷嚷青雀不爱他了。 　　这样的太宰治，青雀还真没少看。 　　作为港口黑手党内众人承认的最难搞定的上司，太宰造作起来除了青雀谁也受不了。 　　青雀思来想去，发觉两人真没什么正经的约会，便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答应的太宰开开心心抱着青雀好一通撒娇。 　　到了中午的时候，中岛敦见还是黏在青雀身边的太宰治，不由得生出了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因为有螃蟹，太宰就拿出了剪刀一个一个开始剪，期间免不了磕磕碰碰。青雀就帮他看着点。 　　虽然这里的磕磕碰碰真实程度有待考究，但中岛敦还是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有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 　　哦，想起来了。太宰先生就好像那个一定要为男朋友敲开螃蟹的作精女友，雀姐姐就 　　好像那个任由女朋友胡闹反正自己在后面垫着的男朋友。上次出门买菜的时候，路过一间餐厅，里面一对小情侣就是这样相处的。 　　用过午餐之后，座机就想起了铃声。 　　是盘星教打来的。 　　“雀，位置已经找到了。但是乱步先生送过来的情报中，只要进入对方的异能力范围内，没有异能力的人就会自动消失，直到白雾散去才会再次出现。至于拥有异能力的人，因为从来没有活人的记录，因此并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了。关于这点，我会想想办法的。” 　　挂断了电话，扭头，青雀就对上了太宰炯炯有神的眼睛。 　　“带上我一起去吧~”他撒娇道。 　　“不可以哦，明明阿治也知道，不可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暴露自己。”青雀拒绝了。 　　太宰也不强求，只是撇撇嘴。 　　目光触及到正在收拾桌子的中岛敦，便扬起了标准的属于邪恶大魔王的笑容。 　　“敦敦完全可以去哦~” 　　被点名的中岛敦一愣，“我？” 　　“我完全不可以的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是进入白雾就会消失的！”中岛敦说道。 　　哪里会给他拒绝，太宰治伸手拍在中岛敦的肩膀上，说：“这是一个追查白虎真相的机会哦。只要进入白雾，敦敦就可以明白为什么白虎会追杀你了。” 　　太宰治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青雀稍微思索，便明白了太宰的意思。不由得，她展开笑容，说：“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如果错过，那么下一次就要等好久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中岛敦沉默片刻，点头，“是！我一定会努力调查白虎真相的！” 　　少年的果断叫太宰治感到微弱的诧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这样的心智，阿雀也不会配合他了。 　　对青雀某种特质感到了烦恼的太宰治偷偷咂舌，真心希望以后晚香堂的人不要再多了。他有种预感，今年的春节，晚香堂的餐桌上还得再多几张椅子。 　　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太宰得出结论，再多的人也不用担心，因为他可是青雀指定的最特别的人！ 　　于是，太宰治昂首挺胸离开了晚香堂，其背后看不见的尾巴高高举起来，好叫众人皆知他的炫耀。 　　既然确定了涩泽龙彦躲藏起来的地方，那么自然是越快越好。 　　于是当天晚上，青雀和中岛敦就在夏油杰咒灵的掩护下，前往了目的地。 　　“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一脸的凶相，瞧见了中岛敦，冷哼一声，就站在了青雀的另一边。 　　“这个无用之人能够鼓起勇气站在青老师的身边，在下自然不会认输！” 　　龙之介固执的性格，青雀早就深有感触。思想来，正好可以当做两个孩子磨练的考验，便默认了他的跟随。 　　左右有她在这里，涩泽龙彦的异能力也无法起效。 　　三人又是走了好些时间，总算是到达了藏身之地。 　　贸然进入屋内，必然会打草惊蛇。 　　青雀对于自己能够消散异能力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 　　只要是非三次元能力制造出来的东西，她都能够消散。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另一维度对她的庇护。但凡是沾染了一点点，那都是会殃及全部的。她甚至可以肯定，太宰的【人间失格】也能够被她消散。 　　正在思索如何对付白雾的同时考验两个孩子，白雾突然从房内向外扩散。 　　青雀一惊，拉住了两个孩子往后退。只是这扩散的速度更快，不出几秒钟就把三人笼罩起来。 　　因为青雀的触碰，龙之介无法使用异能力，只是站在青雀身前将 　　她护在身后。而让龙之介诧异的是，中岛敦竟然也站在了青雀身前。 　　“我当然也会努力保护雀姐姐！”察觉到龙之介的眼神，中岛敦下意识挺起胸膛。 　　“呵！” 　　青雀看见，这白雾虽然将三人包围，却是丝毫没有触碰三人，仿佛有意识一般，完美绕开了三人。 　　想到了两人的考验，青雀对两人说：“走吧，去找涩泽龙彦。” 　　“是！” 　　“好的，雀姐姐！” 　　三人便开始一点一点探索周围。 　　在白雾之中，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前方一点点的距离。 　　“青老师，还请放开在下。有了异能力，在下才能够保护您。”龙之介说。 　　青雀听言，点点头，松开了龙之介。 　　松开的一瞬间，白雾迅速聚集，将龙之介包围。 　　“怎么样？可以了吗？”青雀问。 　　龙之介正想动用异能力，却面色一僵，“在下的异能力无法使用！” 　　听见少年的话，青雀先是惊愣，随后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太宰治想要中岛敦与她一起前来的原因。 　　这么想着，青雀松开了中岛敦的手。 　　“雀姐姐？” 　　“去吧，你们两个一起。”青雀对两人说。 　　白雾将他们笼罩，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形。 　　“敦敦，白虎的真相，藏在你自己的心中。记住，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你是一个值得所有人称赞的孩子。只有发自内心接受自己，才能够变强，才能够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龙之介，强大有很多种形式，而敌人从来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你是很优秀的孩子，只是在成长的路上忘记观看周围的风景。变强，不是目的，而是一个过程。” 　　青雀朝两人露出温柔的笑容，“拜托了，这是我的愿望，请一定要让我与你们重逢，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期待啊。” 　　身为老师，不去干涉孩子们做出的决定并且尊重他们的选择。而她需要做的，是告诉他们该如何去选择，如何在他们羽翼为丰之前，拥有独自面对风霜雪雨的能力。 　　中岛敦与芥川龙之介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青雀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周围的白雾，她迈出步子。 　　只要是她站着的地方，白雾必定绕着她飘，生怕被她碰到了。 　　就这样在白雾之中摸索了一段时间，青雀总算是找到了一扇门。 　　看来，这里就是涩泽龙彦的所在地了。 　　“叩叩叩。” 　　里面沉默了一会，竟然真的回复了青雀一声，“请进。” 　　青雀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中间一处散发着橘红色的火光。 　　白色长发的青年坐在火堆后，不断将手中的宝石丢入火堆，溅起了一片火星。 　　他抬眸，红色的眼眸正如熟透的苹果。 　　当青雀的身影映入眼帘，男人的面上面上露出惊愣，“你……” 　　他找不到词语去形容眼前的少女，只是在那一双黑色的眼眸之中，他清楚看见了自己的神情。 　　“你是想问我，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对吗？” 　　涩泽龙彦又是沉默半晌，说：“你的宝石，一定十分的美丽。” 　　“它的美丽，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其余可以代替的东西，就算是天空之中的星星，也没有它闪烁。” 　　“谢谢你的夸赞，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并没有异能力。”青雀说道。 　　她在房间内找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了他身边。 　　“这些宝石，都是那些杀死了主人的异能力 　　吗？” 　　“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的亮点。哪怕有一两颗闪烁的光芒可以吸引目光，但也不过是即将熄灭的灰烬，不过片刻就熄灭，回归黑暗。” 　　“我有两个学生，他们此时正在白雾内与自己的异能力战斗。”青雀说。 　　她的目光定格在不断燃烧的火堆之中，“我信任他们，不会成为这些宝石中的其中之二。” 　　涩泽龙彦神色不变，“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你，我没有看见任何闪烁的宝石。没有人能够逃脱我的计划，我总是能预料到一切的发生。这个世界充满了无趣，就好像是被书写的程序，无论做什么，也都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 　　“那么，我们来等一等吧。”青雀说。 　　她朝着白发青年笑道，“等待。看看，接下来进入房间的，是两个战胜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两颗代表着生命逝去的宝石。” 　　“……” 　　涩泽龙彦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青雀也不再言语，似乎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宝石之中。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涩泽龙彦突然说：“你很适合白色。” 　　“是吗？” 　　然后青雀就看见涩泽龙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套衣服，还有一包针线，就这么开始了缝缝补补。 　　青雀：……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青雀与涩泽龙彦这里和平宁静，中岛敦与龙之介则是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一番逃跑之后，中岛敦总算是明白，那追杀他的白虎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正是他的异能力。 　　当初因为异能力失控，总是不自觉在入夜之后变成白虎捣乱菜园子，所以才会被院长厌恶。 　　“嘭！” 　　子弹穿过罗生门的身体，却毫发无损。 　　龙之介咬牙。 　　好在有随身带枪的习惯，否则还真不好自保。 　　中岛敦手中同样持有一把□□，不过那是青雀在之前交给中岛敦的。 　　“蠢货，拥有青老师的枪支，竟然不知道如何使用！”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对，龙之介早就一拳打在中岛敦的脸上了。 　　中岛敦此前从没有使用过枪，最多是靠着一点常识知道要扣动扳机。 　　两人慌忙之中，中岛敦总算是学会了如何使用。 　　此时正好白虎找到了两人的藏身地点，怒吼一声朝中岛敦扑来！ 　　“嘭！”又是一枪。 　　龙之介拉上中岛敦就跑。 　　“不要辜负青老师对你的期望！”龙之介想也不想就朝他吼道。 　　中岛敦哽住，握紧拳头。 　　不要辜负雀姐姐的期待，他当然想啊！ 　　可是，可是，这种情况下，真的可以吗？ 　　他的目光紧随前面的芥川龙之介。 　　如果，他能够有龙之杰一半的勇气，也不会这样子狼狈了。 　　“撕拉——” 　　终于，最后一块布料被涩泽龙彦扯下来。 　　他将手中的衣服展开来，对青雀说：“穿上它吧。” 　　青雀打量他手中的衣服。 　　是白色的套裙，大概原本是裤装的缘故，因此修改之后下半身的裙子比较修身。上半身用了一些别出心裁的设计遮蔽了男士改成女士之后的瑕疵，竟然有着别样的韵味。 　　总的来说，是一件相当美丽的裙装。 　　涩泽龙彦的眼神很认真，目光诚恳。 　　“很抱歉，我并不喜欢这一类的……”青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青年眉头一蹙，眼眶竟然泛起了微红，似乎有了哭泣的征兆。 　　“好的。”青雀改口说。 　　“请将就一下把，下一次我会为你缝制更美 　　丽的衣物。” 　　“……好的吧。”青雀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青雀找到了隐蔽的地方，花了些时间将衣服换上。 　　出来之后，涩泽龙彦肉眼可见产生了美妙的情绪。但没过多久，他又皱起了眉头，“修改的衣服，果然只是勉强而已，并不能将你的美丽完全展现出来。” 　　他喃喃自语着，竟然又拿出了笔和图纸，开始在上面画设计图了。 　　原来不仅仅是个裁缝，还是个设计师。 　　白雾之中，两位少年已经伤痕累累。 　　战斗并不是毫无进展，两人已经知道了，想要活下去，必须杀死两个异能力额顶上结晶。 　　“我们只能合作！”中岛敦对龙之介说。 　　“白虎想要杀我，罗生门想要杀你，我们需要合作！” 　　龙之介显出了不情愿的样子，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答应了。 　　为了不辜负青老师的期待，为了战胜青老师口中内在的敌人，就算是和中岛敦合作，他也认了！ 　　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总是会显得孤独一些。 　　但如果放下彼此的偏见，那么信念总是会占据高地。 　　两颗异能力结晶被击碎，两人气喘吁吁，感受到异能力回归身体之后的温暖。 　　“虽然我们平常总是吵架，但我们还是满有默契的！”中岛敦笑道。 　　刚才，两人分别引开异能力，最后借着视觉盲区，在异能力攻击的瞬间，让它们彼此攻击，最后击碎了结晶。 　　“哼！”龙之介别过脸，“勉强承认你了一点。” 　　“……你倒是给我坦诚一点啊！” 　　“在下要去寻找青老师，随便你怎么想。” 　　“喂！” 　　两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寻。 　　“嘭！” 　　青雀抬头，将两个狼狈不堪的孩子收入眼中。 　　笑容不断扩大，那是一种名为自豪的欣喜。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她说。 　　在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没有异能力的涩泽龙彦，近战能力约等于无，被青雀消散了异能力之后就被中岛敦和龙之介胖揍了一顿。 　　夏油杰接到了消息，再次利用咒灵的掩护，把涩泽龙彦打包带走。 　　异能特务科？青雀根本不信任。 　　能让这样的异能力者偷偷进入横滨，异能特务科也是真的挺废的。 　　还不如交给盘星教。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着，在涩泽龙彦之后，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此时快要“生病”了。 第99章 　　【“宝嘉纱小姐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大概又是和蒙杜少爷一起吧。” 　　“最近，宝嘉纱小姐的脾气好像收敛了一些。” 　　“我可不觉得，她照常骂我们都是笨蛋。上次就连老爷都被她骂了。” 　　女仆闻言, 诧异说：“我倒是看见了宝嘉纱小姐在和老爷商量一些事情。” 　　商量事情？真是稀奇。宝嘉纱只会大吼大叫，然后叫所有人不得安宁。 　　“宝嘉纱小姐不要国王皇冠上的宝石了。她似乎只是想一包花种子。” 　　“难道她想要种花吗？真是奇怪, 宝嘉纱小姐从来不会这样的。” 　　“谁又知道呢？” 　　…… 　　“蒙杜，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一本书，我想要那一本书。” 　　母亲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想要一本书？” 　　“是的，妈妈。我想要一本书, 里面有很多童话故事, 还有漂亮的插画。我想要它, 可以送给我吗？” 　　“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 　　“谢谢妈妈。” 　　“……你比从前懂事了很多, 你做的不错, 蒙杜。” 　　“因为我有了一个朋友, 她是宝嘉纱。她喜欢书，所以我想送给她一本书。我们答应了，她送给我一朵自己种下的玫瑰花，我会送给她一本书。” 　　“……好孩子。” 　　树洞在长大，长得越来越高, 高得仿佛看不见顶。 　　他们不知道这个树洞的存在, 正如他们也不是到宝嘉纱和蒙杜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一样。 　　这仅仅是个树洞罢了，也只是属于他们的树洞。】 　　…… 　　“魏尔伦先生能够加入港口黑手党, 我很高兴。” 　　“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是吗？”魏尔伦笑道。 　　昏暗的首领办公室, 只有桌前和沙发边亮着台灯。 　　青雀坐在沙发上，一边是靠着她的太宰治。手中的书本被翻阅了一半，太宰治的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然后枕在了青雀的大腿上，开始午休起来。 　　青雀将他的外套盖上，防止着凉。见少年的面颊上还缠绕着绷带，想了想，就将他的绷带解了下来。 　　少年的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将少年完整的五官呈现。 　　熟睡的他看起来可比清醒的时候乖巧多了。 　　森鸥外和魏尔伦又是进行了一阵客套，终于为接下来的事情敲定好了。 　　龙头抗争就表面上而言还在继续，各个组织也在为了五千亿的遗产互相撕咬。 　　只是，关于五千亿，在这里的人除了森鸥外，都知道该怎么分配。毕竟主谋都被他们逮住了，等事情过去，五千亿迟早会去往应有的归处。 　　“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五千亿竟然与费奥多尔有关啊。既然如此，就算不是为了五千亿，我作为师兄也要好好努力呢。”森鸥外说。 　　爱丽丝在一边涂涂画画了好久，才举起纸张展示在青雀眼前，“雀酱，爱丽丝画了画！” 　　青雀接过纸张，仔细端详，欣赏了一会，说：“很好看哦。” 　　得到了夸赞的爱丽丝立刻扬起可爱的笑容。 　　既然涉及到了费奥多尔，那么此次计划，作为师兄的森鸥外难免需要亲自动手。 　　相关的情报还是青雀亲自来到港口黑手党告知森鸥外的。 　　“雀酱太见外了。要知道，如果不是雀酱，魏尔伦是不会轻易同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森鸥外笑道。 　　青雀对此笑了笑，不再说话。等太宰治醒来之后，就做了道别。 　　夏油杰的咒灵确实 　　好用，在地毯式大范围的搜索之后，整个横滨如今无论是那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被他翻了遍。再加上乱步惊人的推理才能，想要找出费奥多尔的足迹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主谋被抓住了，所以龙头抗争逐渐有了疲态的趋势。 　　涩泽龙彦每天就是在盘星教踩踩缝纫机，画画设计图。 　　第一天，为芥川龙之介缝制衣服，被龙之介拒绝。 　　第二天，拜托山下智久将两套衣服送到晚香堂，回来还是两套衣服。 　　连遭拒绝的涩泽龙彦当晚就哭给所有人看，大有不答应他就一直哭下去的趋势。最后，还是夏油杰过来了解了情况，让自己的咒灵去送信，告知了青雀情况。 　　最后，以涩泽龙彦答应为盘星教做一件事情为条件，龙之介就乖乖穿上一次衣服。 　　涩泽龙彦见好就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条件，甚至表示可以再多来几件事情，他还有很多衣服没有给展示出来。 　　一旦事情确定了首尾，那么一切都会得到进展。 　　在一个夜晚，当果戈里突然出现在青雀的卧室时，青雀就意识到，行动就在今晚。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四处躲藏的费奥多尔终于被乱步和夏油杰找到，而为了捕捉他，三刻构想以及盘星教都会竭尽全力布置下天罗地网。 　　唯一能够帮助他逃跑的，只有果戈里。 　　很可惜的是，果戈里在青雀的“手”上。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谈论自由而已。 　　自由的飞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牵挂，那便是关于自由的挚友。 　　事实上，果戈里在那之后就不曾来过了。今夜会前来，不过是为了“自由”而已。 　　“《天空，大海》？雨宫打算为果戈里量身定制一本书吗？” 　　“嗯，果戈里喜欢吗？” 　　“果戈里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小丑少年说道。 　　盒子里的火漆印章被他借着异能力杂耍，一个一个被他投掷在空中，又被他的外套收纳。 　　“那好吧，不管果戈里喜不喜欢，我都要写出来就是了。”青雀笑道。 　　身后没了声响，青雀扭头，发现卧室内只剩下一个人了。 　　“只希望，一切顺利。”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投入电脑屏幕中。 　　…… 　　五千亿，多少组织趋之若鹜的巨额遗产。 　　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不再珍贵，甚至比一根羽毛还要轻。 　　假若突然有了着五千亿的消息，这些组织就会毫不犹豫如豺狗一般扑向这散发着香味的肥肉上。 　　虽说主谋是涩泽龙彦，但绝对少不了费奥多尔的撺掇。 　　咒术界的毒瘤已经被五条悟连根拔起，盘星教完全属于夏油杰，而各个异能力组织当中，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完全可以信任，森鸥外是被蒙在鼓里的。异能特务科本身为了山鸟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放松警惕。 　　根本没有费奥多尔获取钻空子的机会。 　　这般倾巢而出的围剿，费奥多尔真逃不了哪里去。 　　原本是难不倒费奥多尔，毕竟他还有果戈里。 　　作为果戈里自由的挚友，虽然总是被对方想方设法杀死，但总体来说，费奥多尔还是比较信任自己这位“挚友”的。 　　只是，他低估了青雀在某一方面的特质。 　　在他的计划之内，果戈里的行为无拘无束，空间系的异能更是棘手，完全可以在重重的保护之下杀死山鸟。 　　只是，第一天，果戈里跑回来之后就说他又多了一位挚友。 　　费奥多尔：……虽然有点意外，但是目的达到了不是 　　吗？挚友可是果戈里想要杀死人选的首位。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费佳，雨宫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赴死诶~” 　　费奥多尔：……如果不是确定少年眼中确实没有那种情绪，还以为他是在苦恼殉情对象不同意。 　　龙头抗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愈演愈烈，涩泽龙彦的异能力确实收割了不少异能力者的生命。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十分得顺利。 　　直到某一天，果戈里没有如期回到藏身地。 　　敏锐如他，立刻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费奥多尔收拾了东西，决定跑路。 　　但身为异能力者的他，根本没有发现咒力已经通过果戈里，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一个柔弱的俄罗斯人，近战能力约等于零，就算有异能力，也拿咒术师没有办法。 　　让他高兴的是，果戈里还是将他带走了。 　　令他无语的是，他们降落的地点在青雀的卧室。 　　青雀与费奥多尔面面相觑。 　　“现在是挚友之间的见面时间！”果戈里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张小桌子，又往里面掏了掏，拿出一个花瓶。 　　变出来的玫瑰花被他放入花瓶之中。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衬得两人的表情十分尴尬。 　　青雀：……果然还得看果戈里啊。 　　费奥多尔：……果戈里想要一次性把两个挚友都杀了？ 　　“许久不见，青小姐。”费奥多尔率先打招呼。 　　“许久不见，费佳。”这一次，青雀的称呼带着一丝亲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作为被背刺的费奥多尔，竟然没有表示出多少生气的样子。对于这个背刺自己的“挚友”，费奥多尔甚至心情很好地与他讨论自由的哲学。 　　织田心平气和进了卧室，青雀也是面带微笑消散了费奥多尔的异能力，而果戈里在一边笑一边表示以后绝对会常去看望他的，如果他来了兴致，可以带他出去逛一逛。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 　　“青小姐，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与你成为好友。” 　　“如果费奥多尔表现良好，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我期待那一天。再见。” 　　“一路慢走。” 　　今夜注定热闹，除了费奥多尔被抓进大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也因为“被人袭击陷入昏迷而不得不由太宰治代替管理港口黑手党”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袭击森鸥外的主谋涩泽龙彦，则是回到了晚香堂之后，兴致冲冲拿起白色套装就到龙之介面前要求其兑现承诺。 　　因为是青雀答应下来的事情，龙之介毫不犹豫套上了。 　　白色的罗生门没有了黑色的诡异和霸道，多了一些可爱与萌态。 　　第二日一早，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内，盘星教教祖夏油杰与太宰治顺利将五千亿“分赃”完毕。 　　前者拿走三千亿用于镭钵街的建设，后者拿走两千亿用于填补港口黑手党的资金短缺。 　　真是皆大欢喜。 　　等森鸥外模模糊糊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刚刚醒来就得知自己昨天因为身体不适禅位给了太宰治的森鸥外心情复杂，在一边梦野久作“秃头狐狸你还醒着吗”的声音中，森鸥外痛苦万分，抱着爱丽丝就一通哭嚎。 　　估计也是真的觉得林太郎太可怜了。被师妹背刺，被下属们联合背刺，然后就是被盘星教背刺。秃头狐狸的内心千疮百孔，原本仅仅的秃头，都要演化成了全秃。爱丽丝并没有推开 　　森鸥外，只是任由森鸥外哭成蚯蚓干。 　　“秃头狐狸就乖乖接受现状吧，这件事情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乱步说道。 　　哭嚎了一阵子，森鸥外就被赶出了武装侦探社。理由是他哭得太难听了，已经对他们造成了困扰。 　　“鸥外师兄，这个时间不如同我回晚香堂？”青雀邀请他道。 　　森鸥外还能咋，只能跟着回去了。 　　进入了晚香堂。里面先是安静了一会，很快就重新热闹起来。 　　“今天是高兴的一天，鸥外师兄就不要愁眉苦脸了。” 　　“雀酱，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嘛~”森鸥外埋怨道。 　　青雀手中的动作停下来，看着森鸥外。 　　男人虽然做出了夸张的表情，但眼底充满了冷色。 　　青雀沉默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鸥外师兄，不要魔障了。” 　　森鸥外一愣。不过一会，他忽然松下了面上的表情。 　　“二师兄我啊，以后要怎么过活呢？没有了工作的我，只是一个柔弱无骨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而已~” 　　“那就开一个小诊所吧。老爷子那边，估计可以给你开一个行医许可证。” 　　“雀酱，你果然是计划了好久的吧。” 　　“没有哦，只是心血来潮而已。我可是很真诚的。” 　　两人正谈话，厨房突然就发出了爆炸声！ 　　“啊啊啊啊啊！不要往锅里丢爆竹啊！” 　　“哈哈哈哈，这叫爆炸的艺术！小丑可是研究了好久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口锅了！中午，我们没饭吃了啊！” 　　“那，就吃咖喱如何？” 　　“织田先生，没有锅，我们连开水煮白菜都做不了。” 　　“啊，抱歉。” 　　“小丑可以把你们关进空间里面，这样就不会饿了。” 　　“我不要！”中岛敦果断拒绝。 　　今日的横滨，依旧是那么地热闹。 第100章 　　梅雨季, 总是会染上一层层雨幕。 　　“下雨了。”太宰治充满怨恨瞪着从天空中坠落的雨点，甚至想要指挥身后的属下上去把密布的乌云炸开。 　　青雀用手帕将自己发尾上的水珠擦去，听出太宰治的抱怨, 忍不住笑了。 　　“嗯, 下雨了。” 　　今早, 太宰治就兴致冲冲跑到晚香堂来，拿出两张早就准备好的游乐园门票, 说是约会时间到了。 　　他做足了准备，为抵挡一些奇怪的人可谓是招数尽出。 　　比如总是突然出现在青雀卧室内讨论自由的果戈里。 　　比如企图包揽青雀衣柜的涩泽龙彦。 　　比如从东京跑过来的五条悟。 　　还比如总是借着年龄优势撒娇的梦野久作。 　　诸如此类, 数不胜数，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在一群人之中，太宰治难得觉得中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可是, 百密一疏，太宰治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下雨这一可能。明明出门的时候晴空万里, 怎么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呢？ 　　不爽, 超级不爽，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骤降了, 负责保护首领的成员们纷纷低下脑袋, 生怕触了首领的霉头。 　　“阿治, 要来点咖啡吗？味道很不错哦。”青雀将咖啡推到太宰面前。 　　太宰整个人趴在桌面上, 蔫巴巴拒绝了咖啡。 　　见青雀没有什么烦躁的情绪，内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绕到了青雀的座位坐下来, 然后抱着她的手臂，“阿雀~” 　　“嗯？” 　　“阿雀根本不爱我！” 　　青雀的笑容不变，“没有的事情, 阿治不要乱说。” 　　“阿雀就没有和我说过！”太宰治说道。 　　“阿治也没有和我说过。”青雀回答。 　　周围安静了。 　　太宰治松开青雀的手, 起身, 直接推开咖啡厅的大门，走进了雨幕。 　　部下立刻也跟着出去咖啡厅，打开了雨伞为太宰治遮挡。 　　身穿黑色风衣，戴着红色围巾的少年趴在橱窗边上，就这么幽怨地盯着青雀。 　　似乎可以瞪出一朵花来。 　　青雀叹气，也起身，跟着进入了雨幕。 　　“阿治。” 　　少年后退一步，不理会她。 　　看来是发脾气了。 　　“阿治？”青雀又唤了一声。 　　少年依旧不理会她，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把脸都扭过去了。 　　撑伞的部下们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这里。 　　果然啊，首领只有对待山鸟老师才会这样软乎乎啊！双标！妥妥的双标！ 　　“你要是和我闹脾气，我也和你闹脾气哦。”青雀笑道。 　　太宰一愣，转回脑袋，竟然露出了期待的表情，“阿雀要和我闹脾气吗？” 　　青雀鲜少生气，假若让她生气了，那就是触及了底线。 　　也正是如此，才会显得恐怖异常。 　　但要说是青雀单独对太宰发脾气，还真没有过。 　　大多数都是太宰治在闹腾，青雀任由他胡作非为。有些时候过分了，才会指责两句。 　　“现在和我回厅内才行。”青雀说道。 　　太宰治这才重新扬起笑容，“好的哦~” 　　这连绵的雨水到了晚上也没有停止，看来约会确实是进行不下去了。 　　回到了港口黑手党，太宰治被青雀赶去洗漱。 　　等两人终于热好身子，已经很晚了。 　　“说起来，我好想要十八岁了。”青雀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的年龄。 　　这么一算岁数，原来她这具身体已经十八岁了。 　　“阿治也十六岁了哦~”太宰趴在她的怀里，说。 　　少年的脸蛋软乎乎的，青雀没忍住手去揉了揉。 　　“原来阿治已经彻底成长为一个大人了。”青雀笑道。 　　太宰没回话，只是身子一滚，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 　　用被子把自己罩住，然后发出一系列意味不明的呼噜呼噜声音。 　　“阿治睡着了。” 　　见他忽然就闹起脾气，青雀也有些云里雾里了。 　　“阿治？” 　　“阿治听不见，阿治已经睡着了。” 　　青雀盯着这一个小鼓包，说：“真的睡着了吗？” 　　“呼噜呼噜~” 　　见他是还不愿意从被窝里钻出来，青雀便收回了手。 　　“我还想聊一聊结婚的事情呢。” 　　呼噜声停止了，小鼓包一动不动。 　　“明明上次在抽屉里看见了婚姻届，原来不是阿治放进去的吗？那么是谁的呢？该不会是果戈里恶作剧放进去的吧？” 　　“阿治，这种时候退缩，我会很生气哦。” 　　小鼓包动了。 　　伸出一只手来，勾勾缠缠，圈住了青雀的小手指，最后仅仅握住，不愿意松手。 　　青雀甩开那一只手，竟然也有了闹脾气的意味。 　　那一只手在空中抓来抓去，找不到目标，总算放下来，缩回了被窝。 　　然后，被窝里挤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一双鸢尾花般的眼睛。 　　“这是阿雀答应兑现给我的承诺吗？” 　　青雀不言语，只是这么看着他。 　　见她不说话，少年忽然钻出被窝，面颊贴着她的脖颈，蹭着撒娇。 　　青雀还是不答话。 　　太宰抬头，看见了青雀此时的表情。 　　眉宇压平，一双眼眸也没什么情绪，就连往常里弯着的唇角都被抹平了，瞧着冷冰冰的样子。 　　太宰忽然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低头，不去看她的表情。 　　“明明是阿治期待我闹脾气，这回怎么又担心起来了？”青雀绷不住，笑了。 　　“阿治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又乱说话了。” 　　太宰治又恢复了活力满满的样子，开始扯了其他话题。 　　婚姻届的事情，似乎被他翻过去了。 　　到了休息的时间，青雀关闭了台灯。 　　黑暗之中，太宰牵起了青雀的手。 　　“阿治？” 　　“明天，可以吗？”他说。 　　“明天，可以兑现这个承诺吗？” 　　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胆小鬼总是在为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纠结来纠结去。 　　如果看着她的眼睛，那么一切话语都会堵塞在喉咙，无法倾诉。 　　只有在一片黑夜之中，欺骗自己的感官，才能够问出这个问题。 　　“这是我答应阿治的。”青雀回答。 　　霓虹的律法很奇怪，明明未成年人有诸多不可以的事情，却可以在此时结婚。 　　签字，盖章，一气呵成，中间是一点阻碍都没有，一眨眼就过去了。 　　等两人回过神来，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 　　“阿雀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太宰治幽幽说道。 　　“因为很早之前就有所准备了吧，所以没有觉得多么紧张。”青雀如实回答。 　　太宰治哽住，突然又变得黏糊糊起来了，“阿雀~” 　　“嗯？” 　　“阿雀~” 　　“在的，有什么事情吗？” 　　“哼哼~” 　　两人牵着手，一路回到了晚香堂。 　　刚进门，外面就下起了雨。 　　“又下雨了啊。”青雀看着这浓重的雨幕，说。 　　“雀姐姐回来了？”中岛敦正好从厨房出来。 　　“这是，去年酿的米酒。”青雀说。 　　“是的，今天想要清理一下厨房，所以就先把它搬出来了。”中岛敦说。 　　织田这时也从厨房出来，瞧见两人，打招呼说：“老师，太宰。” 　　“织田作！今天有螃蟹料理吗？”太宰治跳到了织田身前。 　　“并没有，不过今晚可以去买。” 　　太宰面上的表情突然荡漾起来，“记得还有红豆饭哦~” 　　“红豆饭？”津美纪刚从仓库出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今天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她问。 　　太宰背后看不见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因为我和阿雀，已经，结婚了！” 　　猫猫得意洋洋向周围炫耀，青雀在身后看得忍俊不禁。 　　“原来是这样，真是一件……”中岛敦的表情破碎，“结结结结婚！！！！” 　　“是结婚，不是结结结结婚。”太宰治好心提醒道。 　　织田的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呈现呆滞状态，“原来如此，确实是大喜事，今晚可以做红豆饭了。” 　　“要通知其他人吗？结婚的话，要举行婚礼吗？”津美纪双眼突然亮起来，“是日式？中式？还是西式？哎呀，好难选择。” 　　“婚礼的话，就不需要举行了。只要通知大家，然后庆祝一下就好了。”青雀说。 　　“好吧。”津美纪略显失望。 　　消息传递得很快，不出短短十分钟，能知道的都知道了。 　　当天晚上，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太宰治就接到了晶子磨刀霍霍的威胁电话，声称只要青雀有什么委屈的地方，立刻提起柴刀就闯进大楼把他大卸八块。 　　太宰说感谢她的祝福。 　　开会之后，红叶送上了新婚贺礼。 　　“太宰殿下，既然已经成婚，那么戴好戒指是必须的哦。”红叶笑道。 　　两人结婚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购买戒指。但是太宰治觉得红叶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用了青雀的专属印章，在自己的手背盖上，就算是婚戒的暂时替代品。 　　兰堂同样是祝福居多，就是魏尔伦的笑容有些奇怪。 　　想着他是中也某种意义上的兄长，太宰就理解了。 　　蛞蝓一辈子乖乖的做一个学生吧！阿雀是中也的老师，相当于中也的母亲。他是阿雀的先生，也就是说，他是中也的父亲！ 　　看在阿雀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成为中也的父亲吧！ 　　脑内画好了等式的太宰喜滋滋开始了工作。 　　庆祝的地点还是设在了盘星教。 　　此时戒指也已经买好了。 　　太宰进了大广间，就跑到中也面前，亮出自己戴着婚戒的手，“中也，快看，这是什么！” 　　中也面色一扭，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今天，我不想和你计较，不要不长眼来惹我。” 　　中也越是如此，太宰就越是洋洋得意，“诶~中也难不成还想打我吗？好过分，我和阿雀可是填写了婚姻届，法律也承认的夫妻，中也这是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吗？” 　　“哈？父亲是什么鬼啊，你的脸皮已经完全没有了是吗？再在我的面前扭得和蛆虫一样，我就把你的脑袋按进地板啊！” 　　另一边，五条悟矫揉造作拿出了手帕给自己擦掉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做出了捧着碎掉的心脏一样的表情，“雀已经结婚了，怎么办啊！以后悟悟子就不可以和雀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吗？” 　　夏油杰被他哭得头疼，说：“就算不结婚也不可以。” 　　“杰，你果然是嫉妒我。雀的怀抱香香的，抱在怀里软软的，突然抱着转圈圈还会发出超级可爱‘呜哇’的声音，呜呜呜，我不依，我不依！！！” 　　“悟，你还真是一个贯彻到底的人渣啊。” 　　伏黑惠可没有五条悟那么夸张，只是拿出用零花钱买的糖果，送给了青雀。 　　“雀姐姐，这是新婚礼物。” 　　小海胆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一双眼睛闪亮亮的。 　　“我很喜欢，惠。”青雀揉了揉他的脑袋，成功得到一只烧红的小海胆。 　　“小鸟，既然是新婚，那是不是需要发红包？”伏黑甚尔说道。 　　“……没有这种东西。”青雀说。 　　“啧。” 　　“青姐姐！”梦野久作来到青雀身前，“如果青姐姐不高兴，我会帮助青姐姐教训他的！” 　　“是的，雀小姐，如果太宰治那个混蛋做了什么，我一定会为雀小姐报仇雪恨的！”晶子跟着说道。 　　青雀：“谢谢，我一定会找你们帮忙的。” 　　福泽谕吉送上了新婚贺礼，“青雀小姐，新婚快乐。” 　　“谢谢，谕吉师兄。” 　　乱步直接扑进青雀怀里，“小雀，乱步大人想吃桂花糕！” 　　“可以哦。” 　　另一边又响起来吵闹声。 　　“果戈里先生，请不要偷偷把食材藏起来！”津美纪说 　　“提问，苹果在果戈里的左手，还是右手！” 　　“我猜测，是在天花板上。”中岛敦经验丰富，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只是没有得到果戈里的回答，就被白色的罗生门赶去了厨房。龙之介用异能力拿回了天花板上的苹果，还给了津美纪，“请。” 　　“十分感谢，芥川先生！” 　　芥川银也上前，帮助津美纪抬起一箩筐的食材，“我们一起去厨房吧。” 　　“雀，给你带来一个好东西。”硝子把熊猫崽崽抱在怀里，对青雀说。 　　“熊猫？”青雀一愣，“这是，咒骸吗？” 　　“嗯，很可爱吧，夜蛾正道亲儿子，心肝宝贝。虽然你不能碰，但给你看两眼也不错。”硝子说。 　　小猫团团抱着一个小奶瓶，睁大了眼睛看青雀，竟然不害怕。 　　试问谁不喜欢熊猫？没有人！尤其是种花家，就没人能拒绝熊猫！ 　　虽说不能碰，但青雀还是开开心心逗了许久。 　　这时，大广间又进来两人，是天内理子和黑井。 　　“雀小姐，你结婚了！”天内理子直接奔到了青雀身边，抓起她的手。 　　“是的哦。虽然很突然，但也是深思熟虑过得。” 　　“可恶，我差一点就赶不上了啊！”天内理子说。 　　太宰终于绕着整个盘星教炫耀了一圈，回到青雀身边，从背后抱住了青雀，脑袋搁在青雀的肩膀上，“好累哦~” 　　青雀哭笑不得，“绕着盘星教跑了一大圈，当然会疲惫。” 　　“衣服准备好了，可以去换了哦。”青雀说。 　　好歹是结婚，总要有些仪式感。涩泽龙彦毛催自荐，废寝忘食把新婚的两套衣服赶制出来了。 　　虽说吧多了一个太宰治，但这不重要，重点是青雀。 　　看见青雀终于穿上了他缝制的裙装，涩泽龙彦心满意足闭上了双眼，睡死过去。 　　“我来晚了吗？”森鸥外姗姗来迟。 　　“正好到拍照的环境，鸥外师兄。”青雀说。 　　瞧见身穿白色裙装的青雀，森鸥外突然眼睛一闭，倒在了涩泽龙彦旁边。 　　“笨蛋林太郎，快点起来啊！” 　　“大家找好位置，要开始拍照啦！” 　　又是花了好长时间争夺位置，山下智久摁下快门。 　　“咔嚓！” 　　今年的春节，又新添了成员呢。 第101章 番外 　　我的爷爷年轻时是一位黑手党成员。对此, 我总是会好奇作为黑手党成员是怎么样的日子。只是很可惜的是，爷爷并不喜欢提及此事，我也只能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之中了解一二。 　　据父亲所言, 爷爷当年很是优秀，虽然没有异能力, 但深受上司的赏识, 只要再坚持半年左右, 就可以向上层推荐他。 　　爷爷就职的组织名为港口黑手党，是整个横滨“黑夜”的代表, 响彻整个关东地区。而在那个阶级森严的组织之中，能够得到向上层推荐的机会，实力与运气缺一不可。 　　但是, 很奇怪的是, 爷爷并没有留在港口黑手党。就在他得到推荐的前一个星期, 爷爷就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带着尚且年幼的他与母亲来到乡下。 　　当时听父亲说完，我的内心复杂。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在那之后，我就随父亲离开了乡下，回到城市。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收到了来自乡下的噩耗。我的爷爷生病了, 需要有人去照顾。作为家中的长子，我理所当然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或许是岁数大了，爷爷便开始喜欢提及陈年往事, 不再和从前一样守口如瓶。 　　我也终于从他的口中, 了解到当年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是一位怎么样的女性。 　　“仁慈, 悲悯。却仅仅是看一眼, 就会让人遍体生寒。” 　　爷爷是这样形容那一位首领大人的。谈话时，我依旧能从爷爷的眼眸之中看见恐惧。 　　不可思议，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竟然还在惧怕这位首领。 　　我疑惑不解。真是奇怪，竟然用仁慈与悲悯去形容一位暴力组织的首领。矛盾的是，这样堆砌了美好形容词的首领，竟然会让人遍体生寒。 　　我以为是爷爷年纪大了，不记事，便将首领和首领的女人搅混在一起了。 　　后来，爷爷去世了。在那爷爷的遗物之中，我终于明白，爷爷的记忆没有出错。 　　那是一张从盒子里翻找出来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个人很多，男男女女身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一起。 　　但是，有一人和他们不同。 　　是一位女性，身穿着深色的中式裙装，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坐在所有人的中间。 　　她的笑容温柔，和蔼，甚至可以用仁慈和悲悯来形容。可是，当我看见那一双沉静的眼睛，我就感觉到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我缓了好几秒钟，才将寒意驱散。这个时候，我终于注意到这位首领的容貌。 　　那是何等与众不同，格格不入的美丽。就好像与这个世界撕裂开来，她高高在上，从上而下俯瞰世间所有人。 　　这究竟是何等的傲慢，才会有如此的人啊。 　　收起了照片，我又整理出了爷爷的日记本。打开来，发现是早几十年的。 　　【5月23日，晴 　　今日的天气很不错，前辈告诉我，我的表现很不错，只要再过半年我就可以推荐给上层。说不定我可以借由此机会一飞冲天，面见首领大人。】 　　【5月24日，晴天 　　组织内部发现了一个卧底，大概是别的组织派来的卧底。】 　　【5月29日 　　卧底被捉住了，前来审讯的是太宰大人。我此前一直恐惧着太宰大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手段和能力，更是因为我根本无法在他的身上看见一丝身为“人”的特质。 　　看见太宰大人之后，我想起了大家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太宰大人，是首领最宠爱的孩子。”】 　　【6月27（划）28日，阴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卧底没有透露丝毫的有效信息。我可以看出来，太宰大人的耐心已经见底了。我不敢上前与太宰大人对话，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并不好惹。 　　后来，太宰大人离开了审讯室好些时间，再次回来时，我听见了首领的声音。 　　“阿治，好孩子，不需要生气。” 　　“我的耐心已经见底了，这个家伙太棘手了，我不想做，好烦~” 　　太宰大人拉着首领的袖子抱怨。我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太宰大人的脸上，出现了“人”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这么形容当时我的心情，我只觉得那时的我莫名生出了寒冷的感觉。 　　接下来，我看见首领拍了拍太宰大人的脑袋，轻声说了些什么，就独自进入了审讯室。 　　半个小时后，首领出来了。 　　“可怜的小羊，就让他在死亡中解脱吧。”我听见首领说。 　　她突然看向我，“你做的不错。”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浑身上下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缠绕（字迹凌乱），冰冷渗透全身。她的笑容很温柔，很仁慈。 　　可正是如此，才会叫我感到恐惧（反复涂黑修改）。 　　我意识到，我也不过是首领口中的“小羊羔”罢了。无害，温顺，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进入审讯室，我看见那缩在了角落的卧底。 　　他的嘴里疯狂嘟囔着些什么东西，大概是（大片面积涂黑） 　　行刑的最后，我看见卧底的脸上，呈现出的是温顺无害，仿佛得到安宁，宛如羊羔般的表情。 　　那一天，我萌生了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想法。】 　　【11月7日 　　我认为我足够幸运，起码我活下来了。 　　在离开港口黑手党的那一天，我又看见了首领。 　　她的目光略过我，似乎只是随意的一个眼神而已。 　　太宰大人也注意到了我，只是表情冰冷。 　　我足够幸运。】 　　翻阅完了爷爷的日记，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后来又翻阅了很多东西，都没有找到这一张照片的出处。我不禁开始思考，爷爷从前只是一个小有职位的成员而已，为什么会拥有照片呢？日记中也不曾提起过这件事情。 　　爷爷去世的一个月之后，我便得知了照片的由来。 　　一位自称是五条家的人前来拜访，据说是为了寻找一张照片。 　　我将照片递给他，他看过之后，便欣喜说，确实是这一张。 　　看见他的神情，我再次升起了好奇，询问了关于照片背后的故事。 　　五条先生起初并不愿意告诉我，但是喝下了一杯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咒术师吗？” 　　咒术师？那难道不是都市传说吗？ 　　五条先生向我娓娓道来。 　　…… 　　咒术界，高层会议室内。 　　“五条悟，你身为五条家的家主，竟然与一个普通的女人勾搭成奸！你身为咒术师的骄傲呢！” 　　“五条悟！想要消散天元结界，你好大的胆子！” 　　站在中央的白发男人笑容始终保持不变，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好的，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你们该迎接一下贵客了。” 　　五条悟说完，转身干脆利落来到会议室的门口。 　　“五条悟！你难道想忤逆我们嘛！” 　　男人歪头，“怎么会？我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而已。” 　　门，开了。 　　走进来一位女性，黑色长发，黑色的眼眸。她身穿神色的中式裙装，脖颈上系这一条红色的围巾。 　　“各位，早安。”她与周围的高层们打招呼说道。 　　“女人？还是没有咒力的女人？” 　　“放肆！这里可不是女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五条悟，快点将她赶出去！” 　　“长相相当不错，是谁的妾室吗？” 　　女人向前走了两步，没有因为他们的污言秽语而动摇一分。 　　她近乎仁慈与悲悯地注视着在座所有人，“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青雀。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与你们见面。” 　　会议室又进来两人。 　　五条悟在两人进入之后，离开了会议室，关上门。 　　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来到了青雀的身前。他似乎身体有些不适，于是用手捂住了唇部轻轻咳嗽两声。 　　他说：“在下，是青老师的牧羊犬芥川龙之介。异能力为【罗生门】，将会替青老师矫正你们。” 　　另一人则是身穿袈裟，扬起来得笑容彬彬有礼，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我想各位应该认识我，不过考虑到港口黑手党的仪式感，我决定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夏油杰，港口黑手党首领手下的牧羊犬，今日前来收割一些不怎么听话的小羊羔的性命。” 　　他们的言辞颇为大胆，叫众人瞠目结舌。 　　很快，他们便怒目而视，不断呵斥他们的冒犯，甚至想要呼唤五条悟进来将三人赶走。 　　然，无论他们如何呼喊，外面也不见任何的动静。 　　“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忧虑。死亡会让你们的灵魂安歇，就这样，顺从地接受吧。”首领笑道。 　　血，漫天的血。 　　痛苦与绝望的哭嚎声在会议室内撕扯出来，然后被戛然而止。 　　恶兽咬掉了人们的头颅，咒灵吞噬了人们的躯体。 　　求饶不能让她垂怜，痛骂不能让她气愤，就连那几乎威胁生命的咒术也会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青雀一步一步来到了会议室的首位，缓缓坐下。 　　她看着眼前地狱的绘卷，不言不语，甚至连面上的笑容也不曾出现稍微的波动。 　　哭喊声终于停止了。 　　此时的会议室内，只剩下寥寥数人。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谈一谈事情如何？说句实话，我并不喜欢让自己的小羊遭受苦难，只是啊，为了让他们更加井井有条，我不得不去做些什么。” 　　“想来，你们也是同意的，对吗？” 　　剩下的几人被按在了原来的位置上，瑟瑟发抖。 　　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在他们的周围，是遍地的尸体。 　　“当然，你，你想说什么？” 　　青雀面上的笑容扩大，在灯光之下，显得如此苍白，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咒术界接下来的权利，就交给五条家如何？” 　　“什，什么意思？”有人颤抖发问。 　　“当然是，其余所有家族归顺五条家啊。”青雀说道。 　　“岂有此理，怎么可能！”有人愤怒说道。 　　可是下一秒，他的头颅就被恶兽拔去，喷溅出来的温热液体撒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夏油杰指挥咒灵抵挡住红色的液体，待那人的尸体倒地，才命令咒灵离去。 　　“芥川，不要总是给首领带来麻烦。” 　　“在下会注意的！” 　　青雀挥挥手，“不需要在意，龙之介。” 　　她的目光扫视他们，“那么，请问谁有不一样的意见吗？请放心，我并不是不允许小羊叫唤的人，相反，他们活泼的样子很可爱，我总是会喜欢将注意力投注在这些活泼的小羊身上。” 　　说到这里，她突然表露出一丝歉意来，“哎呀，对于我的喜好，我不自觉说出了很多，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那么，谁还有意见吗？” 　　没有人出声。 　　青雀等了五秒，见依旧没有人出声，便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我很高兴，因为大家都有好好地遵守秩序。” 　　“我喜欢所有的一切，如尤其是在他们乖乖按照我说设定的轨道进行，我会更加快乐。” 　　她站起来，“那么，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哟，出来了？”五条悟笑道。 　　“悟，接下来，不要让我失望。” 　　五条悟耸肩，“明白~我可是一条优秀的牧羊犬哦~” 　　…… 　　“这便是五条家主。”五条先生指着照片中首领旁边的男人。 　　男人白色的长发被绑成了一个低马尾，垂落在肩膀上。他的身材高大，身穿黑色的和服，手中还拿了一把小扇子。 　　在一众人中，他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权利完成交接之后，五条家主便让我为他们拍下照片。后来我因为工作调度，还没来得及前往横滨，便将照片拜托了当时还在港口黑手党内的佐仓先生，希望他送到港口黑手党。只是没想到，佐仓先生竟然带着照片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听完故事之后，我一方面觉得荒唐，另一方面竟然觉得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或许经过两代人的转述，当年的事情与他口中有些不符合，但已经足够我对那一位首领产生身后的印象了。 　　“那位首领似乎很喜欢称呼人为小羊或者牧羊犬。就连她的部下也用牧羊犬来称呼自己，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暗号吗？”我不禁猜测道。 　　五条先生摇摇头，“我并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所以对青大人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她似乎很喜欢用这两个称呼去区□□边的人。” 　　“不过……”他又指了指照片中的首领，“我的猜测认为，可能是格格不入吧。” 　　“格格不入？” 　　“是的。你也看到了吧，青大人仅仅是容貌，就已经呈现出了世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了。她就好像是从别的世界过来的人一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好像不能叫她收入心底。” 　　我沉吟了许久，将目光定格在照片中被簇拥的首领上。 　　我终于在内心为这位首领定下了自己的想法。 　　美丽，且傲慢。 　　当年的爷爷，是何其的幸运，在仰望这位首领的姿容后，可以离开港口黑手党啊。 第102章 番外 　　第一次见面, 是在先代首领的病床前。 　　她看起来相当年轻，还只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黑色的长发如绸缎，黑色的眼眸就好像是一潭看不见底的水。 　　看见的第一眼, 森鸥外就在思考，眼前的少女究竟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只是第一眼，就能感觉到来自灵魂的震撼。 　　她就这么坐在了先代首领的床边, 为他低声念读书中的故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个玻璃制作的花瓶被倒扣在水里。他在水下听，瓶子在不断往里装水。 　　紧接着，空气被不断积压, 水钻入了瓶子内。 　　森鸥外总感觉, 先代首领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这么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医生, 这是雀, 青雀。” 　　森鸥外下意识扬起笑容，与少女打招呼。 　　少女合上书本, 站起身。 　　更奇异了, 森鸥外甚至从少女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不该出现在港口黑手党内的情绪。 　　“初次见面, 我是森鸥外。” 　　“初次见面, 森医生, 我是青雀。” 　　森鸥外本以为先代首领会十分渴望健康, 但是他发现, 这仅仅只是他以为。 　　先代首领似乎并不渴望健康, 甚至渴望死亡。 　　他总是会询问森鸥外, “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安息？” 　　说实在话, 森鸥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最后，他也只能如实告诉先代首领，他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接下来的三个月，森鸥外总是会看见青雀在首领的窗前念书。 　　是养女吗？还是什么别的关系？ 　　他出于好奇，询问了青雀。 　　“我，仅仅只是一个希望一切都按照秩序进行的普通人罢了。我不过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她说。 　　尽管还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森鸥外清楚，青雀做了什么。 　　没有人会渴望死亡，但是，先代首领渴望死亡。 　　在权利的巅峰，他甚至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等待着灵魂的安息。 　　森鸥外只能等待，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终于，在一个阴雨天，森鸥外得到了首领的传召。 　　所有的高层都聚集在首领的床边，注视着即将逝世的老人。 　　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对众人说：“青雀，将会是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 　　他终于闭上了双眼。 　　森鸥外看见青雀来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放在老人的额头。 　　她说：“死亡，会让灵魂得到安息。命运忐忑的羊羔啊，不要悲伤，死亡，会让一切回归平静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便是港口黑手党新任首领。 　　如果说先代首领的代名词是“残暴”，那么新任首领则是“傲慢”的具体。 　　一切都需要按照轨道进行，没有人可以逃脱。 　　羊羔，牧羊犬。 　　她将世界分类了两类，却从不纳入眼底。 　　在一个夜晚，首领带回来一个孩子。 　　他叫做太宰治，一个身形纤细，却脾气古怪的孩子。 　　被带回来的他似乎不怎么高兴。 　　“太宰君，医务室的绷带又不够用了。” 　　“管我什么事？”少年翻阅手中的漫画书，说道。 　　太宰治今天早上被送了过来，当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手腕一条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朝外渗血。 　　毕竟是首领带回来的孩子，森鸥外自然是尽心尽责。 　　“为什么自杀呢？太宰君。” 　　“……” 　　少年没有回答。 　　“不要给我造成困扰啊，太宰君。” 　　森鸥外将此事告诉首领。 　　“这样啊。”首领的面上依旧擒着笑容，“森医生，你先出去一会吧。我有话要与阿治说。” 　　森鸥外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 　　当他再次进入办公室时，看见的便是依靠在首领腿边歇息的少年。 　　他抓着首领垂落的一只手，紧紧抓着，甚至手指用力到发白。 　　就好像落水的人在看见了一根蛛丝之后的垂死挣扎。 　　森鸥外收回了视线，不去看。 　　森鸥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知道的。而他，也不过是追求最优解，为了完成老师的三刻构想而进入港口黑手党罢了。 　　首领的格格不入并不仅仅体现在她的容貌上，更多的，则是体现在她的行为与思想上。 　　森鸥外无法看透首领内心的想法。 　　她脸上仁慈且悲悯的笑容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就好比人们总是习惯面无表情一样，她的习惯只不过是笑容罢了。 　　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森鸥外看见阳光穿过彩色的玻璃，五彩斑斓的颜色将整个办公室都照亮了。 　　“首领，您认为【三刻构想】的存在如何？” 　　首领扭过头，笑容依旧。 　　“这是那只猫咪提出来的吗？听起来相当不错，只不过，比起其他，我更喜欢亲自去管理。” 　　“森医生，为了让秩序能够更加合我的心意。我总是会忍不住做一些事情。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森医生。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过程不一样而已。” 　　她上前，为他整理了胸前的衣襟，“请放心，一切都会按照轨道进行的。” 　　首领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森鸥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背部已经被冷汗打湿。 　　那一双眼，倒映着的是他的身影。黑色的眼眸如同深不可见的深井，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冰冷的井水淹没了他的鼻腔，夺走了他肺部所有的空气，几乎令他窒息而亡。 　　他在办公室内待了很久，终于离开了。 　　首领对于一些“活泼”的组织情有独钟，似乎很喜欢与这些组织的首领谈话。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成为了温顺的羊。 　　他们有些在死亡之中得到安息，有些则是进入了港口黑手党成为无害乖巧的羊羔。 　　森鸥外依稀记得，一个叫做GSS的组织。 　　他们似乎比较顽强，同样拥有异能力者。 　　只是，比起这个，首领更加在乎一个由未成年人组成的组织“羊”。 　　“我喜欢这个名字。”首领对他说。 　　“这是他们的荣幸。”森鸥外回话。 　　“诶~阿雀想要我做些什么吗？”太宰趴在首领的大腿上，昂着头询问首领。 　　首领的手抚过少年的面颊，最后停留在他的眼角，“小羊，应该是乖巧，可爱且无害的。阿治，为我带回来吧，我希望看见那一只尚未成长起来的牧羊犬。” 　　“没问题哦。”太宰笑了。 　　他的眼眸之中，只有一丝火星一般的微光。 　　后来又过了些时日，森鸥外在首领办公室看见了那位羊之王。 　　蔚蓝色的眼眸，留着橙色的头发。少年被麻绳绑着，太宰治按着他的脑袋。 　　兰堂大人好似也有苦恼。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总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欢迎来到这里，我的孩子。”首领说。 　　接下来，森鸥外看见了谈话的全程。 　　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背脊一点一点弯下。 　　那一双蔚蓝色的眼眸之中，是支离破碎的光。乌云将他的眼眸掩盖，不断用雨水侵蚀仅存的光。 　　喘息声不断，少年似乎想要挣扎起来，想要从翻涌的暗潮中挣脱，逃离出去。 　　但是，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 　　最后，他坚持的信念破碎了。 　　羊之王不复存在。 　　首领为他带上了项圈，从此以后，他便是一只牧羊犬。 　　太宰治站在首领的身后，面无表情。 　　一切都发生在他们的眼下，却没有任何人出手阻止。 　　“乖孩子。”首领拍了拍少年的脑袋，“你会是我的骄傲。” 　　“……是，首领。” 　　新来的牧羊犬与太宰治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往日里总会吵吵闹闹。有些时候吵得久了，不免会发生一些肢体上的冲突。 　　森鸥外只觉得牙疼。 　　管理财政的人不小心死了，还没有什么人顶替，首领就叫他上了。 　　看着一系列的报销，森鸥外欲哭无泪。 　　“好歹小心一些啊。我们这段时间的经济不过刚刚宽裕一些。” 　　太宰撇嘴，“都是蛞蝓的错！” 　　中也立刻揪住太宰的衣领，“哈？明明是你这个家伙挑衅在先！” 　　两人又有了吵架的趋势，森鸥外头疼不已。 　　首领偏爱得真是明显，他没日没夜地加班，都换不来首领的一句夸赞，偶尔还被扣工资。两个首领喜欢的孩子，每天都要毁坏两件公物，却不见首领多么生气，甚至毫不在意。 　　埋怨两句之后，森鸥外扭头就看不见太宰治了。 　　“中也君，太宰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你转身拿绷带的时候。” 　　“……好吧。” 　　森鸥外从来没有看见过首领生气的样子。 　　当然，森鸥外认为傲慢如首领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生气的。 　　事实证明，如森鸥外所说，首领并不会对小羊羔和牧羊犬生气。 　　她的理念一直都是保持不变的，那就是让一切按照秩序进行。 　　尽管羊羔吵闹，但他们依旧是羊羔。尽管牧羊犬时常发生争执，但他们依旧是牧羊犬。 　　如果有什么企图跳出她所设想的轨迹，那么则需要进行矫正。 　　不需要生气，只要矫正就好。 　　如果发现已经到了无法矫正的地步，那么只能毁灭。 　　不需要思想，也不需要挣扎，只要按照秩序进行就好。 　　“你也认为，我的想法很棒，是吗？” 　　“……”诅咒师颤抖着唇，不敢去看眼前的女人。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首领说。 　　子弹穿过头颅，从后脑勺炸开来一小片血花。 　　首领收回了枪，将它交给了扎着丸子头的男人。 　　“这里，会让你喜欢的，杰。” 　　身穿袈裟的夏油杰闻言，笑着点头，“我很期待。”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一对相当可爱的双胞胎，这让森鸥外欣喜万分。 　　他提出想要帮忙照顾这一对双生子，被夏油杰拒绝了。 　　“抱歉，你的气质，她们不喜欢。” 　　咒术界，进入了首领的视野。 　　通过夏油杰，首领与五条家的家主相识。 　　“是优秀的牧羊犬。”首领评价道。 　　在那之后，森鸥外就可以预料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相比起五条家的神子，首领更喜欢牧羊犬这一称呼。 　　在为五条家的家主戴上项圈之后，首领便为自己所想要的秩序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那些咒术界的高层在经历过矫正之后，也乖巧了很多。 　　一切，都在按照秩序进行。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在未来。 　　森鸥外突然想起来，在很早很早之前，在先代首领还没有逝世时的某一个晚上，他也是询问过先代首领关于青雀的事情。 　　“首领，您与青小姐是如何相遇的？” 　　老人疲软地躺在穿上，一双眼睛就好像是两个黑漆漆的洞口。 　　“雀，是一个特别的人。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那么突兀。就好像，从另外的世界过来了一样。” 　　“多么美丽啊，那一双眼睛。” 　　“好像灵魂都得到了安息。” 　　“雀，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 　　森鸥外决定将这一段小小的记忆烂在心里。 　　他看见首领脖颈上的红围巾。那红色的围巾，宛如一条侵染了鲜血的红绳，将她缠绕住。 　　“鸥外，你也是牧羊犬。”首领说。 　　“正是如此，首领。”森鸥外低下了脑袋，说道。 第103章 番外 　　中原中也打开了卧室的门。 　　这个组织的首领垂死挣扎了很久, 总算是被抓住了弱点，今日被中原中也带队进行了围剿。 　　这个首领一向沉迷酒色，偏生被这些东西掏空了身体, 连身为首领的尊严都没有了。就在刚才，甚至跪下来求饶。 　　他的一众女人们也跟着哭天喊地，瑟瑟发抖。 　　只是，眼前这个女人, 好像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女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一双眼眸还带着迷茫，手里甚至捧着一本书，还有一只笔。 　　她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只不小心闯入了浮世绘的水墨色飞雀，就这样立在那里。 　　这难道也是那个首领的女人吗？ 　　女人看见了他, 开口说了一句话。 　　中原中也作为干部，对于中文也算了解一两个词汇。 　　女人说：“你好, 这位先生。” 　　之后女人又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懂。 　　“你是谁？”中原中也用日语问道。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也转换成日语。 　　“十分抱歉，因为某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理由，我好想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请问你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吗？” 　　中原中也：“……不, 并不是。” 　　女人来历不明，中原中也自然是不能放她走人, 只是带着她来到了客厅。 　　客厅内, 首领的尸体已经彻底凉透了。他的女人们都躲在角落, 大气不敢出。 　　“你, 额, 你先在这里待着吧。请放心, 确定你没有威胁之后，我们会放你们走的。”中原中也对她说。 　　见到了死人，青雀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她依旧稳住了情绪，向中原中也道谢。 　　“我明白了，谢谢你，中原先生。” 　　“……不，不用谢。”中原中也下意识别过头。 　　真是，奇怪的女人。 　　接下来无非就是清点战利品，然后调查清楚这些女人们的身份信息。 　　“你是说，查无此人吗？”中原中也皱起了眉头。 　　部下点头，说：“是的，中原大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青雀的信息，甚至连姓名也找不到。” 　　这就不好办了。只要活在世界上，就一定会留下信息。更何况，青雀明显来自种花，大使馆那边也一定会有记录。 　　别无他法，中原中也只好将青雀带回港口黑手党，交给首领定夺。 　　而不清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个情况的青雀则是乖乖坐在一边等待。 　　上一秒还在与好友讨论新的剧情，后一秒眼前就变成了装修豪华的卧室。 　　还没等青雀反应，卧室的门就被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推开了。 　　好友平日里喜欢二次元，她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见到眼前的男人，青雀认出来，这似乎叫中原中也。 　　果然是穿越到二次元了吧！这长相就很二次元啊！ 　　来到客厅之后，瞧见了倒在地上的尸体，青雀意识到自己好像穿进了一部不得了的动画里面。 　　好了，现在就该思考要怎么活下去了。 　　“你随我进去吧。”中原中也说。 　　青雀下意识露出温柔的笑容，“好的。” 　　男人突然转过脑袋，“咳，首领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 　　青雀挑眉。这是害羞了？似乎有些可爱。 　　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青雀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看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男人，身穿黑色的立领风衣，一条红色的围巾松松垮垮耷拉下来。 　　很奇怪的是，他的脸上被绷带缠绕，蓬松柔软的头发更是将他整个人看起来黑漆漆的。 　　“许久不见，青雀。”男人说。 　　青雀微怔愣。她并不认识男人，但他的语气就好像是相识多年的友人一般。 　　但青雀还是扬起笑容，说：“许久不见。” 　　这一次轮到男人沉默了。 　　被眼前的场景搞得有些牙酸，中原中也说：“太宰，你想做什么？” 　　“蛞蝓原来在这里吗？好碍眼，快点滚出去啦。”首领突然露出嫌弃的表情，挥手像是驱赶狗狗般驱赶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的五官瞬间扭曲，“老子揍你啊！” 　　一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一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竟然就这么当着青雀的面吵了起来，到后面甚至有了动手的意思。 　　青雀看着那被中原中也捶出了一个洞的办公桌，为了自己的小命，退后了好几步以确保不会被波及。 　　最后，太宰治以首领的命令，将中原中也赶了出去。 　　“抱歉，中也就是一个暴力的小矮人，不需要在意。下次青小姐看见了，直接绕着他走就好啦。”首领笑道。 　　青雀闻言，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时间，太宰治只是询问了青雀一些日常问题，最后甚至提出青雀可以留在港口黑手党内，就连身份上的信息都可以帮忙办理。 　　没有身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举步维艰。青雀自然而然接受了太宰治的帮忙。只是，她深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尤其对方是黑手党的首领。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太宰先生的吗？接受了太宰先生的帮助，如果不为你做些什么，我会感觉到有些不安。” 　　掩藏在阴影处的男人也没有想到青雀会突然询问。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脑袋，呆愣愣的。 　　良久，他才说：“作为交换，青小姐唤我‘阿治’吧。” 　　对于霓虹人来说，这样的称呼是十分亲密的。 　　很奇怪，这位首领似乎总是想要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就连谈话的语气，也都偏向熟人。 　　青雀不自觉猜测，自己的穿越是不是与他有关系。 　　许久不见…… 　　难道这个首领此前就认识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首领一动不动，耐心等待青雀的回应。 　　就在青雀打算说出口的时候，首领突然露出略显调皮的笑容，“我是开玩笑的，青小姐不必当真。” 　　这一刻，青雀感觉到了。 　　于是，在首领的注视下，她展开了笑容，“不，我只是在思考而已。比起‘阿治’，我更喜欢‘治先生’这个称呼。可以吗？” 　　首领面上的表情突然出现崩坏，就好似程序出现错乱的机器人，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待在原地手脚凌乱。 　　尤其是那头蓬松的微卷发，看着更像是一只傻愣愣的流浪猫咪，就这么被路人给予的大鱼吓蒙了。 　　“只是我称呼你好像不怎么公平，不然治先生以后称呼我为‘阿雀’如何？” 　　“羽子，可以吗？”他轻声问道。 　　如果不是青雀仔细听，差点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中文和日文在读法上会有很多的不同，用日语来翻译青雀的名字，有好几种读法。 　　他直接用‘羽’代替了‘雀’，确实好称呼了一些，甚至连关系也显得更加亲密了。 　　青雀愉快点头，“我很喜欢这个称呼，谢谢。” 　　“……不用谢。”首领说道。 　　之后，首领就吩咐了一个叫做中岛敦的少年为青雀介绍港口黑手党。 　　很奇怪，明明是炎热的夏天，这位少年依旧身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甚至有一圈白色的绒毛。 　　“青小姐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可以尽情吩咐我。”少年说。 　　“原来如此，谢谢你。”青雀笑着对他说。 　　少年猛然将自己的面颊埋进绒毛里，只露出来一点点被染成红色的肌肤，“不，这是我应该的。” 　　青雀算是在港口黑手党内居住下来了。 　　刚开始还会因为自己在黑手党内部居住感到不安，但是住的久了，就发现其实和普通的办公楼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些拿着枪支巡逻队人员。 　　也许是因为首领的命令，这些黑手党的成员对青雀并没有不尊敬的地方，有些时候还会主动询问青雀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都可以快速解决。 　　首领也不会禁止青雀出门，只是会派遣中岛敦或者泉镜花进行保护。为了更好地保护她的安全，首领还赠送了她一把枪支。 　　此外，换洗的衣物，出行用的金钱之类的，首领做得面面俱到，没有任何疏漏。 　　青雀更加肯定，首领一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认识她，与她熟识。很有可能，两人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友人。 　　“会感觉到无聊吗？”身边的人问。 　　青雀将茶杯推到了太宰的面前，“并没有。” 　　“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地方，我以为羽子会感到无聊。” 　　青雀闻言，抬眸，看着身边人的眼睛。 　　男人的笑容得体，举手投足更是显出了一种沉淀的温和。鸢色的眼眸沉静，似乎隐藏着什么情绪。 　　注意到她的眼神，男人歪头，“羽子，怎么了？” 　　青雀回神，忍不住笑着说：“只是感觉，治先生有些时候像猫一样，虽然看起来对谁都以礼相待的样子，但很难接近。可是，当我有这一种感觉时，又看出来治先生只是在别扭。” 　　“时而疏远，时而亲近。有些时候别扭，有些时候撒娇。这不正是猫吗？” 　　太宰的头顶弹出一个问号，“原来羽子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很惊讶吗？” 　　“实话实说，是有一些。” 　　哪知，青雀听着更乐了，“哈哈哈，治先生这样看起来更像猫的。” 　　太宰治忍不住露出埋怨的神情，“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组织首领。被羽子嘲笑，我可是会生气的。” 　　青雀可没有被威胁的样子，依旧在笑。 　　等她终于缓过来了，才端起茶杯喝一口。 　　“不会的，我能感觉到，治先生是不会对我生气的。”她说。 　　太宰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这么看着眼前的女人。 　　是的，他不会对她生气，甚至连稍微走近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多少个世界重重叠叠而成的虚影，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在无数个梦境之中，他只能等待，等待一个近乎渺茫的希望，等待一个独特的邂逅。 　　只要她留下就好了，只要能看见她就好了，已经足够了，太宰治已经很幸福了。 　　不要再去靠近，不然，会死掉的。 　　太宰治，会被溺死在湖泊之中的。 第104章 番外 　　青雀来到这里也有小几个月了。吃喝总是用别人的, 难免良心不安。 　　干脆拿起老本行，打算试着发布。 　　正巧中午的时候遇见了太宰治，青雀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太宰治。 　　“羽子想要做什么, 就去做吧。”太宰治说。 　　他双手撑着面颊, 两边被挤出来的腮帮子肉看起来软乎乎的。 　　青雀总感觉，现在的太宰治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肉了一些。 　　初次见面时，他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吹倒了。 　　“想要些什么我还不确定，总归要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才行。”青雀说。 　　现在正是入秋的时候, 天气转凉。 　　凉爽的风吹拂鬓边的发丝, 挠的人面颊痒痒的。 　　一片落叶不小心落在了青雀的肩膀上。 　　她此时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根本没注意肩头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客人。 　　太宰治盯着那一片落叶, 伸手, 把它拿下来。 　　“京都有一处枫叶庄，也算是我名下的资产。羽子如果想要找到一些灵感, 可以去那里看看。”他说。 　　落叶小小的一片, 还有一个被虫子啃食的小洞口。 　　太宰治拿起叶子, 用洞口对准自己眼睛，透过洞口去观察青雀的表情。 　　青雀瞧见了太宰治的动作, 忍不住生了笑意，“治先生，和小孩子一样。” 　　“羽子比我了六岁，对比起来, 我确实是个孩子。”太宰治笑道。 　　“不, 并不是这个原因。”青雀说。 　　她见又一片落叶飘落在桌子上，便拾起落叶, 学着太宰治的样子。 　　只可惜这一片落叶完好无损, 没有什么洞。 　　“因为治先生总是很努力表达自己的感情, 小心翼翼的样子。所以感觉，治先生和孩子一样。” 　　男人的笑容突然僵硬了。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到最后，露出的笑容显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态。 　　“果然，是瞒不过羽子的。” 　　青雀笑了笑，拿过了太宰治手中的落叶，把它夹在了本子上。 　　“用落叶做书签，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说。 　　“……羽子喜欢就好。” 　　本子被翻过一页，露出崭新的一面。 　　黑色的墨水在空白的纸张留下痕迹，在最后收尾时落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 　　“不说点什么吗？”青雀说道。 　　太宰治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嗯？” 　　青雀将书本合上，“如果不好好分清楚区别，我可是会生气的。” 　　刚开始只是一个猜测，青雀没有往细节处想。 　　但是几个月的相处以来，青雀察觉到了。太宰治一直在模仿着什么东西，好像在尽力还原事情发生的轨迹。 　　在这些行为中，青雀看见了那双眼眸下的隐藏的情绪。 　　他想要告诉她什么东西，但总是被惊吓地退回到阴影处。 　　“稍微，有些气恼。”青雀说。 　　太宰治沉默了。 　　他安静地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僵硬如被线条扯开来的面具。 　　见他依旧不会说话，青雀微微皱起眉头。随后，她叹了口气，起身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 　　那一日的谈话似乎就这么翻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变化。 　　当天晚上，青雀就收到了中也的消息。枫叶庄已经准备好，只要青雀乐意，随时都可以过去。 　　只是，青雀知道，太宰治明显闹别扭了。 　　看着太宰治耸拉下去的嘴角和浑身上下“不要打扰我”的气息，青雀哭笑不得。 　　明明之前还说不会和她生气，这会竟然开始别扭起来了。 　　不，也可能是小心思被戳穿之后的害羞。 　　总之，小孩子一样。 　　“小银那天和我说，你通宵了两天？” 　　“……”太宰治别过脸，努力认真手底下的文件。 　　从青雀的视角看，就是一只满腹怨气的猫猫揣着手手不理人的样子。 　　青雀憋着笑，上前，“明明该生气的是我，怎么你倒是生气起来了？” 　　“羽子小姐，首领的工作繁忙，如果没什么事情，就离开吧。”太宰治冷冰冰说。 　　看来是真的恼了，连敬语都用上了。 　　一般情况下，青雀得走人。 　　但青雀直觉，她要真的走了，太宰治脾气得闹得更大。 　　突然想到小银带着请求的神情，“雀小姐，请您一定要让首领休息。我们身为属下没有办法，但如果是您的话就一定没有问题！” 　　不说小银，青雀也觉得得让他好好休息了。 　　“我的故事写了个开头，治先生想听一听吗？”青雀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说。 　　太宰治周围的气息固然卡顿了一下。 　　见这方法有效，青雀就来到太宰治的身边。 　　瞧着他慢慢往后靠的样子，青雀干脆伸出一条腿卡住了椅子，叫他退无可退。 　　“太宰治，要乖乖做个好孩子哦。”她笑道。 　　太宰治的身体猛然僵硬。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的记忆中，有那么些个世界，存在着一种武器。 　　它的名字，叫做鸡毛掸子。一般情况下，他都作为打扫用工具，安安静静躺在仓库内等待发霉。特殊情况下，它就会变成武器，被青雀拿在手中开始教训人。 　　而开启这个武器的，正是青雀直呼全名的时候！ 　　最让他影响深刻的，便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在成年之后因为玩心大起炸了整个厨房，顺带把酿制了一年的米酒都给糟蹋了。当天晚上，竹笋炒肉的声音响彻整个晚香堂。 　　猫咪的紧急避险向来有用，太宰治几乎本能露出一个极其可爱的笑容，伸出的爪子搭在青雀的小本本上，“好的哦~羽子~” 　　态度转变实在是快，青雀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缓了一会，青雀才揉了揉太宰治的头发，“噗！真是拿你没办法。” 　　感受到脑袋上的重量，太宰治的眼眸中突然亮起了小小的微光。 　　小小的，如同烛火一般。 　　胆小鬼总是受到惊吓，所以会缩回阴影处。但是当他发现外面的阳光是温暖的之后，就会立刻得寸敬尺。 　　他抓住了青雀的手，起身，拉着她来到沙发边坐下。 　　“羽子的故事，是什么？” 　　“关于落叶。” 　　青雀整理好自己的坐姿，然后伸手拍拍自己的大腿，“要躺下来吗？” 　　太宰治：……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脑子有点短路。 　　虽然脑子没有反应，但身体很诚实。 　　柔软的布料擦过面颊，等他清醒，就发现自己已经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躺好了。 　　额头被一只手擦过，微凉的触感带给了他一丝凉意。 　　手指滑过眼角，太宰治感受到对方指尖的薄茧。 　　“好了，现在是故事时间，要认真听哦。”她说。 　　声音，就像拍打在树叶的雨滴。哗啦哗啦不断地从叶子滴落，顺着叶子的经脉流动，最后将泥土打湿。 　　小小的水洼里，砂石在旋转，带起了一个个小旋风。 　　太宰治突然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柔软的绸缎覆盖上了他的眼帘。 　　他本能抓住了什么。 　　“羽子，我稍微有些……困了。” 　　青雀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抓着，闻言，便轻声说：“那就休息一会吧。” 　　这一睡就是八个小时，青雀觉得无聊了，就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写写画画。 　　等太宰治悠悠转醒，就瞧见青雀的笑容。 　　眼眸中，倒影的是他。 　　垂落的黑色发丝扫过他的面颊，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柔柔的。 　　她眼眸中的笑意，太宰治仿佛看见了一片小粉色的樱花落在了湖泊上，荡起了小小的涟漪。 　　“晚上好，治先生。”她说。 　　“……” 　　太宰治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好像要死掉了。” 　　日子兜兜转转，青雀总算是决定前往枫叶庄。 　　当天，太宰治十分愉快地将自己所有的工作推给了中原中也，在对方暴怒的背景音乐下，开开心心跑到了枫叶庄。 　　“小矮子话太多啦，我这是在帮他改正缺点。”太宰治理直气壮说道。 　　“中也要是听见了，估计又得和你吵架了。”青雀笑道。 　　青雀拿着一个篮子，对地上的落叶挑挑拣拣。看见了漂亮的，就会收回篮子里。 　　“羽子收集落叶做什么？”太宰问。 　　“我想试一试红叶天妇罗，味道应该很不错。”青雀回答。 　　哪知太宰停了，双眼立刻发亮，“我可以吃到羽子的料理吗？”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只会开水煮白菜。”青雀说道。 　　“不过，这是我的拿手好菜，治先生想吃，今晚我可以为你做一道。” 　　正好来到了小溪旁，青雀干脆在这里停下来休息片刻，顺便再观赏一下枫叶。 　　太宰治站在她的旁边。 　　突然，青雀对他说：“你下去一些。” 　　“诶~羽子是在嫌弃我吗？”太宰治委屈巴巴说。 　　“只一次。”青雀笑道。 　　她手指着小溪的那一头，“顺着水流走，大概五十米，你会在小溪里看见一片枫叶。” 　　太宰治眨巴眼睛，“奖励。” 　　他拉住了青雀的袖子，“如果不给奖励，我是不会帮羽子取回来的哦。” 　　青雀闻言，露出笑容，“好。” 　　太宰治这才转身去了青雀手指的地方。 　　越是顺着溪水走，前面的枫叶越是繁密。 　　“哗啦啦——” 　　枫叶顺着风不断飘落，擦过了他的发丝，面颊，衣摆。 　　“羽子~你要的是哪一片？”太宰治朝着青雀招手。 　　裙摆翻飞，被溅起的溪水打湿。 　　她笑了笑，从篮子里取出一片枫叶，然后轻轻放入溪水里。 　　那一片枫叶顺着溪流，一会儿停，一会儿走，磕磕绊绊。 　　他将手让入溪水中，冰凉的水从指尖穿过。 　　太宰治将枫叶拿起来，回到了青雀身边。 　　“羽子想要的枫叶，我取回来了~”太宰治笑道。 　　他将枫叶放在青雀手中，“羽子打算给我什么奖励呢？” 　　青雀整理好裙摆，“开水煮白菜如何？” 　　“这不是说好今晚吃的吗？羽子耍赖~” 　　两人渐行渐远。 　　衣摆纠缠在一起，秋风吹过，露出了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第105章 番外 　　青雀醒来之后, 就发现周围的东西变高了许多。 　　不，应该说，是她变矮了。 　　看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 青雀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来到等身镜子面前，青雀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竟然变回七岁的身体吗？” 　　七岁的小孩子，那么二十二岁的大人衣服自然是不能穿的。青雀翻箱倒柜, 终于找出十年前刚来那会的衣服。 　　不过, 十二岁的衣服还是有些大。 　　“雀姐姐，今天是不舒服吗？”门外响起了中岛敦的声音。 　　青雀挠挠脸, 来到门前, 开门。 　　中岛敦一眨眼，没看见青雀的身影，“雀姐姐？” 　　感觉到衣角被什么扯了一下，低头, 就看见一个和青雀长相无比相似但是目测只有七八岁的小萝莉。 　　白皙的肌肤，因为羞耻而泛红的面颊, 还有那松松垮垮的衣服。 　　“呜哇哇！！！”中岛敦连连后退好几步, 才稳住身形。 　　“雀姐姐？”他惊疑不定试探道。 　　青雀点点头，“哈哈哈哈，好像冲击有点大呢。” 　　“……这何止是冲击啊。”中岛敦恍惚说。 　　为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今天的晚香堂只能暂时关闭。 　　给武装侦探社发了消息之后，两人便准备用早餐。 　　看着努力让自己坐上椅子的青雀, 中岛敦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这是，七岁的雀姐姐！ 　　虽然言行举止和二十二岁的一模一样，但是套上了七岁的壳子, 就不自觉戴上了奇怪的滤镜。 　　“敦敦？该吃早餐了。”见中岛敦还停留在原地, 青雀就朝他招手。 　　黑发的萝莉挥舞着手朝他招手时, 眼睛亮闪闪的，面颊上的婴儿肥看着就和棉花糖似的。 　　中岛敦：……过，过分可爱了吧！ 　　用过早餐，两人就该出门了。 　　“老……师？”织田瞳孔呆滞看着青雀。 　　“早上好，小织。”青雀打招呼说。 　　与他解释了情况，织田表示打算一起前往侦探社。 　　“老师，不如我抱着你去吧。这一身衣服不怎么适合走路。”织田说。 　　提拉着裤腿的青雀思考了一会。虽然说羞耻了一点吧，但自己现在只不过七岁，在外人看来应该没什么。 　　“那就麻烦小织了。” 　　“老师的样子很可爱，所以不会觉得麻烦。”织田说。 　　三人来到武装侦探社。 　　刚刚打开门，青雀就被一群人围观了。 　　“好可爱！小小只的雀小姐太可爱了吧！”晶子上来就从织田手中接过青雀，抱在怀里疯狂蹭。 　　乱步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猫耳发箍，戴在了青雀脑袋上。 　　“小雀超级可爱！” 　　梦野久作挤进人群中，拉起青雀的手，“久作现在是哥哥，可以照顾妹妹了！” 　　被众人又是捏脸又是揉脑袋的青雀头晕眼花。 　　最后，福泽谕吉终于看不下去，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青雀小姐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不要太吵闹了。” 　　有了社长的开口，众人才停下胡作非为的手，面上都有些失望。 　　“社长明明自己就很开心。”乱步指出福泽谕吉的小心思。 　　“咳！”福泽谕吉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时，出门购置衣物的中也回来了。 　　“老师，我给你买了衣服，先去……咳，换一换吧。”中也红着脸说。 　　青雀抱着衣服袋子，朝着中也露出软乎乎的笑容，“谢谢中也。” 　　“……不，这是我应该的。” 　　中也盯着青雀头顶的猫耳朵，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 　　嗯，很软，很可爱，这辈子值了。 　　跑去更换衣服的青雀，看着手中的衣服，沉思片刻。 　　中也，私心太明显了。蝴蝶结和蕾丝不觉得太多了吗？ 　　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换了。 　　青雀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套上。 　　想不到啊，森鸥外多年未完成的梦想就在今天被中也完成了。 　　套上了粉色的公主蓬蓬短裙，蝴蝶结装饰上衣，还有花边短袜以及小皮鞋。 　　青雀做了足足十秒钟的心里建设，才踏出房门。 　　“我换好了。” 　　刚出门，就被一人从地上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太可爱了吧！！！杰！我们快点把雀偷走！”五条悟抱紧了怀里的小萝莉，抬手就准备离开。 　　“悟，把雀放下。现在的雀太小了，你会吓到她的。”夏油杰说道。 　　五条悟哪里愿意，抱着青雀又是蹭了蹭，“不可以哦，趁现在，就把雀偷走藏起来！” 　　突然，他愣住了。 　　一只手抱着青雀的他，另一只手捏捏青雀的脸蛋，又摸摸脑袋。 　　隔了一会，他才说：“杰，我的六眼没有失效哦。” 　　此话一出，众人包括青雀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雀现在完全是普通人了！”五条悟严肃着一张脸，“杰，不来抱一抱吗？” 　　青雀缓了一会，见夏油杰愣在原地，便笑了，“要抱一抱吗？” 　　萝莉的拥抱近在咫尺，可爱的笑容软乎乎得就好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苞。 　　夏油杰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一下青雀的指尖。 　　无事发生。 　　说明青雀现在确实是一个普通人。 　　见夏油杰还是磨磨唧唧，五条悟直接烦了，抬手就把青雀塞进夏油杰怀里！ 　　“悟！”夏油杰心头一跳，将青雀护住，“你太粗鲁了！” 　　五条悟眉毛一挑，亮出一口闪亮亮的大白牙。 　　乱步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中也，快拦住他们！他们要抢走小雀！” 　　中也反应迅速，下意识动用异能力要将两人压制。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是一眨眼，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带着青雀跑路了。 　　众人：……可恶的东京人！ 　　虹龙上，青雀戴着咒具眼睛，看着下面的庞然大物，一脸惊奇。 　　“原来咒灵长这样啊，好神奇。” 　　“是吧是吧，所以雀还是和我去高专吧。”五条悟说。 　　“不，盘星教就挺好。”夏油杰笑道。 　　“高专。” 　　“盘星教。” 　　两人又开始了吵闹，青雀听得耳朵疼。 　　“惊喜！抓住雨宫啦！” 　　小丑装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青雀面前，“现在是雨宫争夺大战，果戈里要成为第一名！” 　　事情发生太快，五条悟和夏油杰这回才结束争吵，下一秒青雀就被果戈里带走了。 　　“爱丽丝酱~这一条裙子怎么样呢？是不是很可爱呢？” 　　“不要！林太郎是个笨蛋！说好了去吃冰淇淋，林太郎骗人！” 　　“爱丽丝酱~” 　　爱丽丝一拳打在森鸥外的脑袋上，生气说：“我不要！都怪林太郎，爱丽丝今天想吃冰淇淋，都怪林太郎！” 　　森鸥外可怜兮兮拉着爱丽丝的衣摆，“诶~” 　　“嘭！” 　　巨大的气球在森鸥外和爱丽丝之间炸开来！ 　　森鸥外浑身戒备，以为是什么敌人，不想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粉色蓬蓬裙的超可爱萝莉！ 　　黑色的长发，软乎乎的猫耳朵，还有那棉花糖一样可爱的面颊，就好像是一把箭，直接将森鸥外的心脏戳穿！ 　　青雀再次被果戈里抱在怀中，上下跳了好几个台阶，再次和他一起消失。 　　爱丽丝来到森鸥外身边，看着傻愣愣的森鸥外，“林太郎，你看到了吧？” 　　森鸥外突然热泪盈眶，“呜呜呜，我的人生，一片无悔！” 　　果戈里抱着青雀在进行空间移动，身后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奋力追赶。 　　“果……戈里，放，我下来！”青雀断断续续说道。 　　果戈里眨眨眼睛，金色的眼眸中出现了难得的认真，“不行哦！要趁这个机会，把雨宫抢过来才行！” 　　青雀：……行吧。 　　“哥哥，这些东西够了吗？” 　　“嗯，可以回去了。” 　　龙之介与小银准备回往盘星教。 　　“龙之介！！” 　　龙之介飞速朝着声音源头跑去！ 　　虽然说青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哪里不对，但只要是老师，他就不会认错！ 　　“前面的歹徒，放下青老师！” 　　青雀已经不记得到底经过了多少次空间转移了。 　　后面跟着的人也在不断增多。起初只有五条悟与夏油杰，后面多了个龙之介，再后来中也同样跟上了。 　　“果戈里，现在已经是中午，我稍微有些饿了。”青雀说。 　　果戈里一愣，“诶？已经是中午了吗？” 　　青雀：是的，这一场追逐战持续了一个上午。 　　不过也正是这个愣神，果戈里被中也逮住了间隙。 　　“嘭！” 　　“给我放开老师啊！” 　　果戈里倒地不起。 　　“老师，你没问题吧？”中也担忧问。 　　青雀摇摇头，笑道，“没有事哦。” 　　她见果戈里跟地里的小白菜一样可怜兮兮的，便蹲下来，揉揉他的脑袋，“明天和果戈里玩扑克，如何？” 　　果戈里瞬间恢复元气，“雨宫和我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虽说追逐战终于停歇了，但该解决的问题还没解决。 　　青雀本身就是异能与咒力无效的体质，这一次变成了七岁竟然会成为普通人，这还真是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大家也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黑衣组织的神奇小药丸。 　　就在三个月前，青雀前往东京的一场慈善晚会，遇到了被黑衣组织灌下了小药丸的曾·工藤新一后·江户川柯南。 　　但也说不通，毕竟柯南后来也被青雀触碰，变回了原样。 　　还有什么呢？莫非是彭格列的火箭筒？那个东西可以让人与十年后的自己叫唤。但年龄对不上啊。 　　霓虹的能量体系一大堆，说也说不清，最后还是只能静观其变了。 　　“阿治，放手。” 　　“嘿嘿，不要。” 　　青雀敲了一下太宰治的脑壳子，“我要睡觉了。” 　　被敲脑袋的太宰治立刻露出委屈，“好疼啊，阿雀好狠心，我可是阿雀的丈夫！” 　　明明是个二十岁的人了，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好痛啊好痛啊，要阿雀亲亲呼呼才能治愈！” 　　青雀无奈，只能在他的额头盖了个章，“可以了吗？” 　　得到小萝莉的奖励，太宰治心满意足爬起来。 　　从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袋子里掏出一件小睡衣。 　　紫色的小长褂，样式简单，只有一两个云朵点缀。 　　“蛞蝓的品味太差了，阿雀，我们换这一件~” 　　说着，他就要上前动手帮青雀换衣服。 　　“啪叽！” 　　“嗷！” 　　房间门外，兰堂看着脸上顶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巴掌印的太宰治，忍俊不禁。 　　“首领，如果行为朝森鸥外靠拢的话，会被雀讨厌的。” 　　“呵呵呵，雀殿下已经很温柔了呢。”红叶笑道。 　　“嗯，山鸟确实很温柔。”魏尔伦十分赞同。 　　翌日，青雀就发现自己变回来了。 　　“阿治，不可以趁现在动手动脚哦。” 　　太宰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明明是阿雀先动手的~” 　　他指的是青雀换回来之后原本的衣服损坏以至于只能披被单这件事。 　　青雀微笑脸，“哦？” 　　太宰治立刻扬起无辜的笑容，“哎嘿~” 　　见对方周围散发着小花花，后面的尾巴都要摇成风车，青雀叹息一口，“算了。” 　　得了便宜的猫转瞬间软成了一滩猫猫泥，钻进了被窝里。 　　春日的横滨，花朵依旧与从前一般绚烂。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