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恋爱脑女配被弹幕剧透后》 第1章 001【女主大美人】 冬日艳阳,照着银装素裹的杭州府。 路上行人收拢着衣袖,身着破旧棉衣的哆嗦孩童看着街边摊位蒸笼上冒着热气儿的包子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可在杭州府地段最为金贵的龙井街尽头,一座白墙黑瓦的清雅庭院里,一盘盛着热气儿的包子,正放在一只吐着舌头戴着金铃铛的大黄狗跟前。 旁边站着几个灰衣打扮的下人和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仔细些,今日宴席对咱们宁府极为重要,来往宾客也皆为贵客,早些时候,宾客们的忌口不也同你们交代了吗?燕大小姐吃不得羊肉,怎还做这羊肉包子呢?”宁府的大管家冷着一张脸同下人们道。 下人们瑟缩了下脖子,互看两眼,其中一人搓手上前,小心道:“张管家,这羊肉包子是少爷特别吩咐做的,说是就做一盘。” 张管家像是意识到什么,眉眼微眯,过了会,他淡淡道:“今日一切以燕大小姐喜好为主,少爷的话,暂且放放。” 张管家穿过游廊花园,走进嵌了火墙的设宴厅,仿若从冬步入春。 余光瞄到坐在靠近主座最近的右首座上的品茗女子。 设宴厅内暖如春日,品茗女子卸下白锦狐裘,露出内里的紫衣劲装,身段窈窕,面貌却只是平凡,穿得像个会武之人,品茗的动作却颇有大家风范,但周身气息冷硬,看着有些沉默寡言。 张管家再一侧目,目光流转到品茗女子对面坐着的宁墨,他们宁府的大少爷。 他俊朗的剑眉紧皱在一起,脸色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难看。 张管家叹了口气,燕大小姐无才无貌,也难怪自家少爷这般抗拒,可奈何燕大小姐会投胎,有个好的家世背景,他们宁府需要这样的家世背景。 不过,今日这般场合,少爷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位爱吃羊肉的主儿,倒也真是“一往情深”。 主座上的宁老爷眉心微蹙,看向宁墨的目光透着几分不满,等到张管家附在他耳边说完厨房的事后,宁老爷眼里更积了几分火气。 但他更快地看向在左首座上除了宁墨的另一位鬓角有些发白的男子,客气有礼道。 “萧大人远道而来,不知舍下饭菜,可否还算合你胃口?” “宁大人谦虚,萧某在路上之时,便有听闻宁大人府上的西湖醋鱼堪称杭州府一绝,今日有幸品尝,实乃萧某之幸。”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不过萧大人说话之时,余光却多有注意燕家兄妹。 而这位萧大人虽穿着朴素,但宁老爷或者说在场除了燕家兄妹的所有人,都隐隐对他显露出尊敬。 宁老爷时任浙江布政使,眼下已然是浙江最大的官,但宁老爷并不满足于此,他的目的是跻身京师上流世家门阀。 左首座的萧大人便是京师来的,表面上例行巡察,实际上却是在考察宁老爷的政绩。 而大梁本就是世家当道,宁老爷不是世家出身,想要混个京官,跻身京师上流世家门阀,光靠政绩没用。 他需要一块敲门砖。 他儿子宁墨同一等威武侯嫡女燕惊双的婚事,便是他们宁家的敲门砖。 而今日,便是宁墨和燕惊双的订婚宴。 在场机敏之人,都能察觉这场订婚宴背后的目的,再加上宁墨这般神情,这些人不由想起近日在坊间流传的一些传闻。 传闻宁墨一直不喜燕惊双,只是被迫于家中压力与礼仪教条,勉强同燕惊双虚与委蛇。 传闻宁墨早已心有所属,心上人貌若天仙,才情了得,比之燕惊双不知好了多少,只是因其家世低微,一直不得入宁老爷的眼。 众人看向燕惊双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悯,但女眷这边在怜悯过后,却是藏着几分讥讽。 几个贵女凑在一桌,拨弄着近日新做的蔻丹指甲。 “今日可是燕大小姐的好日子,不知道她开不开心?” “也不知能开心多久?”另一个黄衫贵女捏着一颗金丝蜜枣笑盈盈接过话。 因为有着宁墨未婚妻这一层身份,杭州府的贵女们可没几个待见燕惊双的。 谁让宁墨皮相好,家世好,还是“江南第一才子”,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她们的心上人却同一个无才无貌之人有着婚约,任谁都不服,但燕惊双家世在杭州府是数一数二的,又有一身好功夫,这几个贵女明面上也不敢得罪燕惊双。 眼下看宁墨神情,这几个贵女知道传闻多半有几分真,虽一开始对宁墨有心上人又惊又气,但想着燕惊双才是最惨的那个,这气儿不由就成了幸灾乐祸。 毕竟,燕惊双对宁墨的爱意,谁都看得分明,可以说是蒙蔽了双眼。 爱到卑微,她们这群贵女便越发有些瞧不上,只觉燕惊双死皮赖脸恬不知耻般缠着宁墨。 所以,估摸着燕惊双就算听见了坊间的传闻,也全无在意,一心一意相信着宁墨。 嗤,家世好又怎么样? 成为宁墨的未婚妻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不到宁墨的心。 这场订婚宴,不过是宁家利用燕惊双罢了。 能来这场宴席的贵女同宁府多少有些关系,所以知道些许内幕。 而她们只用耐心看着燕惊双慢慢变成一个丑角便好。 想到燕惊双未来会独守空房,终日抑郁,这几个平素被燕惊双家世压住的贵女眼里不由泄出几分痛快。 此时,在所有人眼里,燕惊双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察觉到周遭或奚落或同情的目光。 她专心地品着茶。 代替威武侯来的燕守壹难得将身子坐的板正,但没过多会,便感觉有些不自在,软了肩头,拿了个橘子剥着吃。 等他再想坐直时,身旁的燕惊双缓缓出声。 “大哥,你还是自在些吧。” 燕守壹迅速坐直,声音有些不着调。 “惊双,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做哥哥的,可不得好好表现些,虽你哥哥我平素是杭州府第一纨绔,但在正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说完,燕守壹嬉皮笑脸地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可在俯身倒茶之时,他却忽然凑近燕惊双耳边,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笑,但不着调的声音却突变正经,压低了嗓子道。 “惊双…订婚一事,你要不要再想想?” 燕惊双神色未变,手里的茶面,连个涟漪都没荡出。 她垂眸看着茶杯里的茶,比肩贡品的“云雾茶”。 宁家的诚意看起来似乎做的很足。 燕惊双道:“大哥,我知道的。” 燕守壹见燕惊双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油盐不进,好似认定了宁墨一样,一时心里微有叹气,想着若是宁墨真敢欺负燕惊双,他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双做工精致但布料不算上乘的绣花鞋从不起眼的二侧门踏入设宴厅。 来人身形娇小,没有引起多少宾客的注意,可宁墨却在那人进入设宴厅之时,整个眸光骤然亮起。 明初雪隔着好几桌宴席,远远同宁墨打了个对视。 只是在对视的一瞬,她宛若白兔般柔柔的眼忽而微愣,其后唇微抿,眼眶渐渐染上几分红意。 看得宁墨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明初雪身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好好疼着哄着。 “咳咳。”宁老爷的声音拉回了宁墨的理智。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折了才华吧。 这般想着,宁墨心头的负罪感稍轻,扯着嘴角冲着燕惊双淡淡一笑,同他以往一次又一次因为明初雪而欺骗燕惊双时露出的安抚笑容一模一样。 燕惊双在他跟前会文雅许多,常年冷漠的面容也会难得露出清浅的笑。 可这一次,燕惊双并没有回笑。 她清幽的墨眸定定然落在宁墨身上,明明称不上好看的眉眼,此刻却忽然有些摄人心魄。 宁墨倒茶的动作一顿,心里涌上几分古怪。 可就在宁墨微愣之时,他对面的燕惊双却缓缓起身。 独特的紫衣劲装,在她走到设宴厅中央时,很难不吸引周遭的目光。 宁老爷本是在同京师来的那位巡察官闲聊增进感情,余光忽见燕惊双步入厅中。 一时眉心微蹙,威武侯虽然贵为一等侯,但到底是武夫出身,一家人上上下下都没个规矩。 今日这般郑重的场合穿的不隆重便也罢了,眼下还未到宣布之时,这燕惊双便站了出来,会否显得太急,平白落得让旁人笑话。 宁老爷觉得有些丢脸,但碍于燕惊双的家世,宁老爷也只得堆起虚伪的笑脸。 “惊双可是有什么需要?” “你同宁伯伯说,咱们两家一会就要更为亲近了,你不必腼腆。” 燕惊双今日只是简单梳了一个发髻,一头乌黑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别着。 大多数宾客只能看到燕惊双的背影。 不得不说,燕惊双虽其貌不扬,但这身段却是难得,无关男欢女爱,而是一种纯粹欣赏。 就像一轮孤冷清寒的月,赛雪欺霜。 听到宁老爷的话,身形笔直如青松的燕惊双顿了顿,其后微微拱手,行了一个庄重的礼。 “既宁大人如此说,惊双便冒犯了。” 下一刻,燕惊双眼睑微抬,一袭紫衣透着别样的峻冷,她淡着声道。 “我要退婚。” 第2章 002 燕惊双是习武之人,她声线清冷却有力,足以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场面一时安静异常,甚至仿佛能听到摆在四角花架上博山熏炉里细微的木炭燃烧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站在设宴厅中央那道身影。 这时,一个刚进门的丫鬟不小心被门沿绊住了脚,青白瓷盘里盛着的冬梨瞬时滚落一地,发出“咚咚”声响。 张管家逮住机会,快步上前小声斥责丫鬟。 “怎么做事的?这般不留心?没见着这是什么场合吗?” “对…对不起……” “还不赶紧收拾好下去!” 这一小段插曲过后,刚刚绷紧.窒息的氛围似乎有所消减。 宁老爷最先回过神来,他的笑容此刻看上去有些僵,但看向燕惊双的目光一点儿也不带生气。 “惊双,听说你前些时日遭遇了雷击,是不是…还没有缓过来?” “言语上出现了些许混乱?” 宁老爷语气温和,在外人眼里,仿若真是一个贴心关怀着燕惊双的长辈。 宁老爷的话,也让众人从震惊中微有恍然。 前些时日,燕惊双遭遇雷击一事,确实在杭州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好在燕惊双大难不死,雷击只是昏迷了几日便醒了过来,身体一点问题没有。 那一次,宁墨也是有去看望燕惊双的,只不过却把宁老爷气得跳脚,那一次宁老爷为了能好好在燕家跟前表露诚意,特地耗费重金买了一根上百年的人参,让宁墨送去给燕惊双补身子,谁料,半道宁墨听闻明初雪高烧不退,立马便将那根人参用在了明初雪的身上。 以至于后面有一次,宁老爷同燕惊双的父亲威武侯交谈时,两人对不上讯息,好在宁老爷够圆滑,圆了场子,才没让威武侯察觉出什么端倪。 在宁老爷的印象里,燕惊双为人木讷呆板,同只懂打仗不甚聪明的威武侯性子差不多,轻易不会察觉宁墨和明初雪的事,眼下她这般反常行为,宁老爷立马理解为是她前些时日遭遇雷击的后遗症。 把“我要订婚”说成了“我要退婚”。 在场旁人在宁老爷开口后,也顺理成章地这么以为着。 心道,燕惊双果然是对宁墨痴心一片,竟如此想赶紧确认订婚一事。 只是上杆子的行为,在众人心里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掉价。 但这些人都精明,心思百转,面上却什么都不会表露,再次准备该吃茶的吃茶,该拿果子的拿果子,该闲谈的闲谈,该绞手帕的绞手帕。 然而—— “我要退婚。” 清冷的声线第二次响起,没有拔高音量,却又掷地有声。 “我很清醒。” 燕惊双直视着宁老爷,目光不避不让,从容淡定地让人心悸。 那股安静到窒息的氛围再次袭上了所有人心尖。 尤其那群瞧不上燕惊双的贵女们顿时花容失色,瞪直了眼。 燕惊双…疯了吧。 当然觉得燕惊双疯了的,并不只有在场这些…人。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1!】 【卧槽卧槽卧槽 2!】 …… 【卧槽卧槽卧槽 100!】 【前面姐妹,开口就是国粹啊!】 【现在只有“国粹”能表达我内心的震惊!燕惊双疯了吗?是不是我看漏了?原书里有这段剧情吗?】 【作为一个将原书三刷的人告诉你,原书里压根就没有这段剧情,原书里燕惊双就是个工具人,是我们雪雪子和墨墨子的恋爱催化剂而已,烦她的人多了去了,雪雪子和墨墨子恋爱路那么坎坷,一半都是燕惊双的错。】 【对对对!有一章墨墨子差点就要对雪雪子袒露心意,偏巧遇见燕惊双来访,可怜的墨墨子就被宁老爹强行带走,雪雪子也伤了心,被男二捡了漏,那段剧情看得我一肚子火气!】 【我也记得这段,给我恶心坏了,每次墨墨子和雪雪子爱情的小火苗刚要燃起来点,燕惊双就出来刷存在感,看她就恶心,hetui。】 【是不是因为我们都太烦燕惊双了,雪墨改了剧情,不是说她大脑绑上了小说虚拟世界主脑嘛,随时随地都能改变这里的剧情。】 【不过雪墨以前擅长狗血虐心文,这次复出修她当年的封神之作,竟然是要改成小甜饼?】 【也不是没可能啊,现在大家不都喜欢小甜饼嘛,雪墨也要恰饭,迎合市场需要嘛,反正燕惊双烦人的要死,早点解决也好。】 【但要改也不是这么个改法啊,燕惊双长那么难看,才学啥啥都不行,连给雪雪子提鞋都不配,也就只有家世不错一个优点,凭什么是她退我们墨墨子的婚,怎么也该是我们墨墨子甩了她呀。】 【……偶然点进这本书,真是三观歪的一匹,竟然还有这么多粉丝读者,燕惊双又没做错什么,从头到尾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是宁墨的未婚妻,宁墨不跟燕惊双说清楚的情况下,就同明初雪这样那样,后面还利用燕惊双,让明初雪吃醋,最后他俩倒是好好在一起了,燕惊双一家沦落至家破人亡,她自己容貌尽毁,手脚斩断,嗓子毒哑,发配边疆……这也就是古早文,那会大神不多,才让雪墨崛起了,不过幸好她竟然“良心发现”,想改剧情线了,这让我稍稍期待一下她修文后的剧情吧。】 这一长串绿色字体的弹幕,在一堆白色弹幕里,格外扎眼,但却是一闪而逝,很快有大批白色弹幕喷涌而来,全都是在骂那条绿色弹幕,骂燕惊双,顺便刷屏夸赞着明初雪和宁墨的感情有多么多么的感人肺腑。 燕惊双看着眼前快速飘过的弹幕,面上并没有多少波澜,只在绿色弹幕出现时,漆眸微微停顿了一瞬。 看了将近一个月,她已然慢慢习惯了眼前会忽然有奇怪字符飘过的诡异之事。 起初,饶是燕惊双再沉稳,也是惊诧到关了自己一日一夜,她本想去求医求佛,怀疑自己受了雷击之后,身体是不是哪里出现了异常。 直至某一日,宁墨忽然约她见面,燕惊双眉眼难得露喜,宁墨上进好学,鲜少主动约她。 燕惊双仔细打扮了一番,便是要去见宁墨,结果那一日,竟是惊喜频出。 宁墨是来送她礼物的。 她同宁墨早有婚约,但平素都是宁家送燕家礼物,宁墨本人倒是极少。 燕惊双也没在意,他们两家家世差距较大,宁墨或许是怕他选的礼物,不如她意吧,因着这点,燕惊双也鲜少在宁墨跟前提礼物一事,担心会刺伤宁墨矜贵的自尊心。 那一日的场景,燕惊双印象很深刻。 她甚至记得宁墨那日穿得是一件鹅黄锦袍,是新裳,他立在白雪皑皑的冬日街头,像一株遒劲挺拔的君子兰。 燕惊双面上不显,脚步却快了不少,她冷硬的眉目掺了些许柔和,以为宁墨是为了来见她,特意穿的新裳。 等到走近些,宁墨丰神俊朗的面貌便映入眼帘,他面上常年带笑,眉眼里藏着吹不散的春风。 燕惊双这几日被诡异字符搅乱的心湖,微微明朗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从幼时看见宁墨第一眼便心生好感。 那日,宁墨递给了她一块青色玉佩。 燕惊双见识过不少珍宝,一眼便认出这是上佳的和田青玉所制,价值不菲。 燕惊双眸光多了异样,但她也知道宁老爷并不会给宁墨多少月例,这块玉佩,宁墨该是攒了很久的银子。 燕惊双看着宁墨手里的玉佩,一时心里仿若注入了一股暖流。 可她还是轻轻摇头:“宁墨,这块玉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这块玉佩不若换成你想要的笔墨……” “纸砚”二字还没说完,燕惊双便被宁墨打断。 “我就想送个东西,有这么难吗?”一贯温言的宁墨今日奇怪地显露出了些许烦躁。 燕惊双冷白的眼皮微动,她眨了眨,过了会,她薄唇轻启,言语放软。 “玉佩,我收下。” “说来也巧,今日我本也想送你一份礼物的,便是上回你在八宝斋看上的那块端砚。” “一会,我让花甲给你送过去。” 燕惊双记得宁墨上回站着那块端砚前,驻足了许久。她朝花甲使了个眼色,花甲领悟,这是自家小姐借着回礼心疼宁家少爷。 可今次宁墨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垂涎许久的端砚,也没多少反应,只是低垂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燕惊双抿唇,担心地看着宁墨,想着是不是宁墨近日堆积的功课太多,前些时日她遭遇雷击,好似有收到几根几百年份的人参,回去整理一番便都给宁墨送去吧。 可就在燕惊双准备伸手接过宁墨手里的玉佩时,她眼前忽然有一行加粗白字突兀飘过。 【傻不傻,别接啊,这是宁墨送他白月光,人白月光没收,他废物利用,来敷衍你这个傻子的!顺便让他白月光吃醋】 燕惊双一怔,伸出的手下意识颤了颤。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只看见碎在地上的青色玉佩和难得带出了几分薄怒的宁墨。 第3章 003 其后的第二次…… 宁墨约她外出游玩,燕惊双盛装打扮,找出了自己不爱穿的文人华服,只想着自己这样能同宁墨更相称些。 宁墨却整整迟到了两个时辰。 那一日是杭州府最冷的一日,中间还落了大雨。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四角毫无遮挡,寒风宛若尖刀肆虐,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冻得两腿发抖,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今日着实是我的错,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还迟到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所以,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人就在她床边,守了两个时辰,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宁墨自小文采斐然,虽家世不如燕惊双,但身为“江南第一才子”,也是被众星捧月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墨何曾有过如此难堪之时,尤其这些人里还有明初雪。 让自己的心上人看着自己去哄另外一个女子。 宁墨仿佛看到了明初雪剔透的眸中盈起了泪。 等到宁墨在燕惊双跟前站定之时,他神色已然有些失了温和,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是不自觉藏上了几分怨。 低声道。 “惊双,今日并不是能玩笑的场合。” “可是我近日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先同你道歉,但我二人的婚约,不能如此儿戏作废。” 离得近些,燕惊双能感受到宁墨身上混合的矛盾,他明明整个身体都对她产生着抗拒,可为了明初雪还是说着低声下气,违背本心的话。 弹幕里瞬间又充斥着一堆替宁墨和明初雪委屈的声音。 【墨墨子手都捏红了,燕惊双退婚就退婚吧,为什么让我们墨墨子承受这种屈辱,还要哄燕惊双这个丑八怪,她就不能挑个私下的场合嘛,非要让我们墨墨子丢脸,一点都不懂事,果然没娘养没家教。】 “住嘴!”燕惊双忽而厉声,冷白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宁墨感受最深,他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竟是在被燕惊双斥责。 一时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宁墨沉下了脸。 “惊双,方才我亦给了你面子和台阶,同你低头服软,好言相哄,可我宁墨自问近日并没有招惹于你,为何要当众给我难堪?” 宁墨这一句虽然还是压低了声,但因为鲜少被如此对待,还是被一贯顺从他的燕惊双如此对待。 宁墨又惊又气,言语不免泄出了几分真实情绪,声音比刚刚大了些许,临近几桌都能听见。 宁老爷听着差点就想往宁墨头上扔杯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住,以后怎么成其大事,撑起宁家。 不过另有一人,行动比宁老爷的想法更快。 宁墨侧脸感觉被一软物击中,鼻尖闻到了橘子的香味,他看着衣衫上落下的橘子汁液,脸上划过一阵错愕。 耳边,燕守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怀疑我妹妹无理取闹?” 宁墨还未回答,宁老爷赶紧接过话头,脚步也绕过了主座,走到宁墨身旁。 “自然不是,宁墨还不快道歉。” 可宁墨兴许是被燕惊双当众凶了一下,脸皮薄的要紧,沉着一双眼,抿着唇死活没开口。 那模样好似真的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一样。 见宁墨这般模样,宁老爷气急败坏之余也犯起了嘀咕,自家儿子行事温和,确实很难同燕惊双起冲突。 宁老爷想了想,扯着虚假的笑容道。 “惊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毫无理由的退婚,我们家也就罢了,对你的名声却是大大不利啊。” 燕惊双家世虽好,但因另有隐情,所以同她门当户对的世家压根不会考虑她,又因着习武,自小扎在男人堆里,没个模样,杭州府数得上名号的世家也不会考虑她。 他虽对燕惊双有心利用,但宁老爷心里傲气,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神色有些猝不及防。 为何他心中刚刚才闪过的念头,就会从燕惊双嘴里说了出来?! 宁老爷想辩驳,燕惊双却没有想听的意思,接着道。 “既是我提出的退婚,我自有理由。” 燕惊双顿了顿,眸光终是缓缓落到宁墨脸上。 此时的宁墨,脸上还有着委屈不甘,只觉燕惊双让他难堪不已。 燕惊双看着这个自己爱慕了好些年的人。 这些时日,弹幕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以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未来的自己和家人将会因为她爱慕宁墨而落入多么悲惨的境地。 将近一个月的“弹幕折磨”,燕惊双从一开始的惊诧惶恐,但后面地近乎麻木。 她脑海里仿佛存在着一根绷紧的弦。 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宁墨对她的怨。 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燕惊双垂眸,一字一句缓缓道。 “宁墨,你没有招惹我,也没有得罪我。” “——你不过是背叛我罢了。” 第4章 004 白日郎朗,晴空万里,设宴厅却仿若乌云密布。 燕惊双今日兴许是来丢雷的。 一个接一个,炸的众人眼冒金星。 就连燕守壹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燕惊双。 足以想见,宁墨平日“芝兰君子”的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 这事,宁老爷也不信,他这个儿子守规矩的紧,虽他知道宁墨心悦明初雪,但在同燕惊双有着婚约的前提下,宁墨是万万做不出出格之事的。 果然,宁墨一听,一双含情目直直瞪大,看向燕惊双,眸间冤屈更甚,甩袖愤然道。 “惊双,我二人相识多年,我…我未想到有一日,你竟会如此污蔑于我!” 见宁墨这般义愤填膺,本就觉得荒诞的众人更信了宁墨几分。 也更信了宁老爷的说辞,燕惊双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但燕惊双神色半分未变,对比愤愤然的宁墨,她甚至可以称得上云淡风轻。 她看向宁墨,道。 “三日前,白水巷,戌时。” “你在说……”宁墨愤然的话语有瞬间的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 恼怒的神情顿僵。 宁墨想起来了一件事。 不是三日前。 而是两日前。 两日前,他从床上醒来之时,便觉头疼欲裂。 前一天晚上,他因得知父亲要让他公开确认同燕惊双的婚约,给燕家一个交代,他不愿,同父亲发生了争执,父亲却以“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相威胁,宁墨怒火中烧,夺门而出,借酒消愁。 那一晚上,他不知喝了多少,却恍惚间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明初雪住的巷子里,正好遇上外出归家的明初雪。 夜色朦胧下的明初雪,面容春桃,眼若白兔,雪肤花貌,身形窈窕。 她看见带着一身酒气的宁墨,柔柔的眼慌了慌,快步上前。 “宁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明初雪想搀着宁墨,但好似顾忌着什么,一双白皙柔荑抬了抬,又准备缓缓放下。 可那仿若葱白的手指就在宁墨眼前晃呀晃,他腰腹间倏而窜上了一团火气。 下一瞬,他遏住了明初雪的手腕,将她推到深巷的墙面上。 他听到明初雪下意识的惊呼。 “宁公子……” 可明初雪不知道,此时她柔弱的声音对宁墨而言宛若火上浇油的娇嗔。 宁墨将她堵在墙上,吻了她。 那个吻的滋味,真实而美妙。 第二日的宁墨惊诧羞愧自己竟然做了如此出格的梦,可又抵抗不住回忆起梦里的肆虐侵占,赧然地心驰神往,反复品味。 而现在,宁墨后背恍而一凉。 脸色瞬间发白。 难道…那竟不是一个梦吗? 那自然不是一个梦。 而是弹幕里说的“八个机位的绝美初吻”。 燕惊双当时看到这一条的弹幕的时候,瞳孔骤而微缩,这才决定跟踪宁墨去验证这件事。 宁墨将明初雪堵在深巷里肆意亲吻。 而燕惊双则站在巷口,僵直着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巷子深处里拥吻着的两人。 她的影子在雪夜里,被拉得很长很长。 巷子里的几只乌鸦在燕惊双的影子上来回地踩踏,在雪地里落下了深浅不一的印子。 燕惊双手心掐出白印,压住心头冒出的酸涩,她不想回忆起自己那一夜的崩溃和狼狈。 将近一个月的字符冲击,她已然有所认知。 这些奇怪字符,叫“弹幕”。 而她自己是一本古早文里的恋爱脑女配,存在的价值就是推动宁墨和明初雪的感情线。 虽然是一本古早文,但宁墨和明初雪既是作为主角,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三观不正。 这次的“意外初吻”,据弹幕透露是当年作者雪墨迫于读者的评论压力硬生生提前加了一段亲密戏。 根据上下文来说,自然是有些逻辑不合理的地方,但对于只看男女主谈恋爱的读者们而言,他们才不管逻辑呢,甜就完事儿了。 但雪墨兴许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男女主背上“背德”的骂名。 愣是加了一个男主醉酒,女主被强吻的设定。 再加上,原书里将燕惊双设定的丑陋惹人厌,为宁墨痴狂,死缠着宁墨的形象。 当时那群读者看完,根本没觉得这一段剧情有什么问题。 但身为第三个当事人的燕惊双,亲眼目睹这一幕后,她无法当做没有问题。 就像那条绿色弹幕说的。 【醉酒了就能不记得?我可去踏马的牛皮剧情,再说了,不记得就能当没发生过吗?真踏马有够道貌岸然的,宁墨就是对不起他的未婚妻燕惊双啊!】 不过,真正让燕惊双确认宁墨是潜意识里故意逃避,是…… “惊双,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鲜少说谎的宁墨额尖微微冒了些许汗珠。 宁墨完全不敢相信,但因为燕惊双说的时辰地点,同他梦境里竟一模一样,他只觉那个梦境好似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但他余光很快扫到周遭,意识到眼下身处场景。 宁墨眼皮微颤,试图压下心头的悚然不安。 不…不是真的。 即便那个梦是真的,燕惊双…她没有证据,他只要当那晚就是一场梦,不,不是当,那晚就是一场梦! 宁墨咬紧牙关,心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但燕惊双却轻笑了一声,说是笑也不对,只是轻扯了下嘴角。 宁墨心头没来由的一慌。 耳边,燕惊双的声音已然响起。 “宁墨,你的右手臂上不是还有三条指甲抓痕吗?” 第二日,小厮给宁墨换衣的时候,发现了他手臂上有三条指甲抓痕,小厮刚想问,宁墨却不自觉掩住了手臂,想到先前那个梦境里,自己也被明初雪抓了一下。 当时的宁墨怔然一瞬,但转念又是摇头。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出格之事。 那就是一场梦。 燕惊双从弹幕里看到了这一段之时,就意识到这是宁墨潜意识的故意逃避,即使发现了端倪,也要自欺欺人的当这是一场梦。 好一个“芝兰君子”! 燕惊双灰蒙蒙的眸里浮现了几分嘲弄。 而此时的宁墨脸上已然十分错愕,不知是因为想起了那一日的事,还是在震惊燕惊双怎么知道指甲抓痕的事。 燕惊双继续道。 “且那位女子身上……” “燕惊双!”宁墨突然厉声。 “你不觉得你身为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些事,有失礼数吗?” 为了不让燕惊双把明初雪牵连出来,宁墨竟也壮起了胆子,敢对燕惊双大声了起来。 但还未等燕惊双说话,宁墨便受到自己父亲谴责的瞪眼,宁墨心头越发慌乱,知道自己刚刚乱了阵脚,行为不当。 而且,这个时候也不该惹怒燕惊双,而是要让燕惊双平复下来,他们两家私下再好好说这件事。 宁墨头皮发麻,但心里却明确着一点。 无论如何,明初雪的名声不能毁。 可燕惊双好像根本不想给宁墨安抚她的机会。 眼睑微抬,忽然道。 “感谢提醒。” 宁墨懵了懵,却见燕惊双朝燕守壹走了过去,其后矮身在他耳边附耳几句。 燕守壹先前听到宁墨背叛燕惊双开始,眼神已然骇人,如今听到燕惊双的耳语后,神色越发恐怖。 宁墨即使未看,也能感到后背宛若尖刀划刺,生疼的紧。 也没过多久,燕守壹起身,走到了设宴厅中央,他收起了一贯漫不经心的神情,认真的声音随之响起。 “如此污糟之事,若是由我妹妹来说,倒也是让我妹妹惹了一身腥,不若由我这个哥哥代劳。” “宁墨,三日前的戌时你于白水巷,同明初雪有了肌肤之亲,这是我妹妹亲眼所见,你的右手手臂上有三条指甲抓痕,而明初雪脖颈也有你落下的三个吻痕,位置分别在这里,这里,这里。” 燕守壹指着自己脖颈的三个位置。 说完之后,他俊秀的狐狸眼微眯,眸光一扫,看向宁碧所在的桌子。 “明姑娘,既你也是当事人,且今日就在现场,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 随着燕守壹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宁碧的桌子。 宁碧身旁坐着一位杏脸桃腮的扶风美人,模样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放在杭州府里绝对是出挑到极致的存在,在场不少男子眼里闪过瞬间的惊艳。 只她现在娇娇的身子颤的厉害,被这么多人看着,薄薄的脸皮晕染出了嫣红,眼眶也染上了嫣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有晶莹滴落,惹人怜惜的紧。 看得人心尖软软。 可惜,她对上的是只把燕惊双当女子的燕守壹。 “明姑娘不过来,难道是要燕某过去请吗?” 明初雪眼眶红的更加厉害,她下意识拢紧了遮掩脖颈的白毛领巾。 旁边的宁碧眼皮一跳,先前屋子里这般热,她让明初雪摘掉领巾,她只婉言谢绝。 难不成真如燕惊双所言? 这个猜想,也似乎随着明初雪的犹豫,慢慢扩散在众人心尖。 宁墨眼睁睁看着,捏红的手掌像是被火舌反复灼烧着,只是忽然,他灵台清明了一瞬,抿唇,急急将矛头指向燕惊双。 “燕惊双,你方才所言,都不能称之为证据,我手臂抓痕不过是前些时日被猫所伤,你说你那日看到,也可以是你对我的诬陷。” 是了是了,燕惊双即便抓着他和明初雪身上的痕迹,但这些都不是有力的证据,他都可以辩驳。 宁墨紧紧手,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负罪感。 不论如何,明初雪的名声不能毁,即便让他做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但不自觉地,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带了几分恨。 她怪他也便罢了。 明初雪是无辜的,她为何要把明初雪牵连进来? 燕惊双十分了解宁墨,一眼就看明白了宁墨眼底的意思。 无辜? 燕惊双眉眼微眯。 那一夜,她也想验证,明初雪是不是像弹幕里说的那般无辜。 她遏住了自己发颤的身体,即便再刺眼,她亦朝着拥吻的两人走了过去。 燕惊双扔了一个小石子过去。 她封住了宁墨的穴道。 只要明初雪想,她可以轻松挣脱宁墨,逃离这里。 燕惊双想,如果明初雪逃离,她便只针对宁墨一人,绝不牵连明初雪。 然而,她看到了什么。 明初雪非但没有逃离,反而身体不自觉揽住了宁墨的背,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白兔般柔柔的眼里,有着沉迷情.欲的幽黑。 她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做了。 看着宁墨还在荒唐可笑的抵死不认,明初雪则是心虚逃避。 燕惊双的疲累感越发明显。 这一场滑稽的闹剧,她不想陪这二人再演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小心地从侧门悄悄进来。 燕惊双抬眸,同那人打了一道对视。 那人明显一愣,下一刻眼神便是闪避。 但燕惊双也未有在意,她看向宁墨,唇角缓缓勾起道。 “有力的证据,自是有的。” “毕竟那一日亲眼所见的,并不只有我一人。” 宁墨一慌,但转瞬便以为燕惊双说的是她的丫鬟,或是燕家人,若是这些人,都无法成为有力的证据,宁墨都可以说他们是偏帮燕惊双。 而且,据他了解,白水巷夜深偏僻,少有人过,燕惊双在杭州府也没有朋友。 那一日又是那般黑,若不凑近,很难辨认出拥吻的两人是谁。 宁墨笃定燕惊双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可燕惊双却忽然冲他一笑,那一笑仿佛在嘲笑宁墨的欲盖弥彰。 宁墨心头一跳。 燕惊双已然开口。 “李家公子,李诚,那一日也看到了。” 闻言,宁墨瞳孔睁大,僵住了身体。 李诚或者是说李家,在整个大梁都极为有名,早些年祖上个个都能混个诤臣言官。 只因李家人说的话不管对不对,但一定是真话。 李家人得了一种极为出名的怪病。 一说谎,不过一息,就会全身出疹子,重则致命。 李家人一生从不说谎,便是说谎也能被人立马看出来。 倏而,宁墨面如死灰。 …… 两刻钟后,一辆古朴华贵,车顶有着青铜鹤形雕饰的马车缓缓驶向宁府。 冬日艳阳下,紫宝石所做的鹤眼折出了令人挪不开眼的色泽。 扫雪的仆人赶紧离马车远了些,这马车一看就是豪族贵胄所用,若是哪里磕着碰着了,他就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马车在宁府大门停了下来。 但并未有人下车,倒是宁府看见马车这般金贵,看门的下人赶紧迎了上来,同车夫问候了几句,想着指不定能讨到什么赏。 可很快,看门人目色就露出失望。 马车里的人还是未有下车。 车夫隔着黑檀车门,朝着里面恭敬道。 “林管家,燕大小姐把宁公子的婚给退了,这会好些宾客的马车都在往外散去,走这条路的话会有些堵,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只是等了一会。 林管家的声音未响,另有一道清淡的声音却是响起。 “再说一遍。” 玉石之声,高山仰止。 第5章 005 归府的马车里。 燕守壹拿起一面金丝软垫想往燕惊双脖颈后垫着。 燕惊双却是避开。 “大哥,我不困。” 燕守壹揉了下软垫:“先前见你踏出宁府大门时,好似一下子疲倦了不少。” 燕守壹眼里闪过心疼:“惊双你三日前便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同哥哥说,有哥哥在,有父亲在,定不会像今日这般便宜了宁家!” 燕惊双笑了笑,在亲人跟前,她笑容多了些许温度:“大哥,我亲自退宁家的婚事,于情于理我都站得住脚的,因为我是受害的一方,而且……” 燕惊双微顿,眸间闪过些许涩然:“而且我是女子,燕府女子出这么一次风头,京师里的人不会管,但你和父亲若是因此把这事闹大,指不定会被那群人泼上什么脏水。” 燕守壹拿着软垫的手一顿,过了会缓缓收紧,神色掺着复杂:“惊双,你且等着,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的,大哥会撑起燕家的,早晚有一日,我们能回京师的。” 燕惊双看着燕守壹眼底燃起的斗志,忽而想起先前弹幕里说的话。 【燕府一家后来可是背上了谋逆的大罪,燕家那位大哥,嗤嗤嗤,那下场可叫一个惨,五马分尸啊,不知道这个“小说虚拟沉浸世界”能不能还原,还原我也不敢看啊,好好一个帅气小哥哥,被搞的那么血腥……】 燕惊双心间一跳,唇齿轻颤,身子骤而发冷,她不自觉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燕守壹见燕惊双小脸发白,皱了皱眉,关心道。 “惊双,方才可是着凉了?” 燕惊双避开燕守壹的眼神,弹幕所说的燕府的事过于惊世骇俗,她不想让燕守壹跟着一起担心,又怕燕守壹察觉出什么端倪,她快速转移着话题。 “先前大哥不是对李诚这人有些兴趣?” 燕守壹果然被勾走了注意:“是啊,李诚进来的时候,我注意了,你同他对视了一眼,他直接避开了你的眼神,再加上他今日特意迟到,显然就是不显掺和你同宁墨之间的事。” “可是……” “可是,为何我一道出真相,他也就迟疑了片刻,便利利索索地交代了真相?”燕惊双接过燕守壹的话。 燕守壹点点头:“你同李诚定然是没有私交的,他即便因为怪病的原因必须交代,也可以多拖一段时间,或者委婉话术,李家是必须说真话,但你也知语言本就是博大精深,同样是真话,也可以是多种意思,这样说不定就不用得罪宁府了。” 李家混到李诚这一辈,已然有些式微,不再像先祖那般冒进,而是走得中庸之道,讲究哪方都不得罪。 而且李诚的爹就在宁家手底下干活,李诚这般交代,他们家的仕途可免不得艰难很多。 他们燕府虽有功勋在身,但并无实权,在杭州府若论官员调动,定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帮不了李家的仕途之路,而且他们父亲性格秉直,也不屑做这些事。 所以,李诚帮燕惊双完全是自讨苦吃的事,他先前原本也是想避开燕惊双的。 燕惊双提起矮桌上的茶壶,将两个倒扣的白瓷杯翻了个面,给自己和燕守壹都满上了一杯热茶,她拿起其中一杯,温了温手。 “李家在这一代虽讲究中庸,但到底李家子孙,人人皆记祖训。” 【身有异病,便是天赐礼教,须守本心,言必以诚。】 李家先祖果然个个都是端正守礼的正人君子。 燕惊双从弹幕里了解到李诚人虽中庸,但却是个铭记祖训,守得住本心之人。 燕惊双有把握,当事在身前,李诚会老实交代。 燕守壹听完,眼底露出些许满意。 “听你这么一说,这小子还算不错,改天大哥再帮你接触接触。” 燕惊双微愣,下一刻意识到燕守壹的意思,她脸色更白了几分,赶忙摇了摇头,十分抗拒道。 “不可。” 燕守壹:“自然,你现在刚同宁墨解除婚约,谈这个事不太合适,大哥就是想帮你先寻摸寻摸。” 燕惊双继续快速摇头:“不论如何,李诚不可。” 燕守壹疑惑:“你讨厌他?” 他们燕府如今这光景,倒也不会过多考虑门第,更重人品,李诚至少人品不错。 燕惊双还是摇头,垂眸道:“反正,我二人绝无可能。” 就在燕守壹自顾疑惑之时,燕惊双看到那个一直跟着她的绿色弹幕。 【哈哈哈哈哈,燕大哥这是什么神逻辑,竟然想把燕惊双跟男三凑成一对!】 是了,李诚可是原书里的男三,后期接触明初雪后,慢慢喜欢上了她,但心知明初雪同宁墨虐恋情深,也就慢慢退居一旁,暗恋了一整本书。 此时的燕惊双好不容易能远离男主女主,她可不想再卷入原书那些狗血虐心的剧情里去了。 而且,她和她家人在书里的结局就是因为她爱慕宁墨才导致的,若是再同原书这几个主角牵扯,燕惊双担心他们一家的结局会再度不好。 燕惊双眼神一凛,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于此,蒙在她眼前的灰雾彻底散去,只留清明。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于她眼前飘过。 【叮:女配BUFF解除。】 燕惊双微愣,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燕守壹的一声叹息。 “诶,要是颜鹤卿能成我妹夫就好了,一定能大大灭了宁墨的威风。” “颜鹤卿”的名字一出,燕惊双神色更呆滞了几分。 因为她眼前为数不多的弹幕难得整齐统一都在刷着—— 【颜鹤卿啊啊啊啊啊!!!!!】 【颜鹤卿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颜鹤卿!!!!!】 【啊啊啊啊啊啊啊颜鹤卿!!!!!】 …… 看着从来都只追着宁墨跑的燕惊双听到“颜鹤卿”的名字,都不自觉呆了呆。 燕守壹不由感叹,颜鹤卿果然是大梁女子心中的瑶林谪仙。 换作旁人,燕守壹或有不服,但他是颜鹤卿啊。 世人曾言,颜家鹤卿,紫芝心,水云身,郎艳独绝,智冠风骚,两京十三洲第一人。 第6章 006 “颜鹤卿”这个名字,在近一月的杭州府内,提及极多。 月前,颜鹤卿初到杭州府的第一日,这个名字的风头便已然盖过了宁墨。 但没有人不服,就连杭州府里心悦宁墨的贵女们也没有绞手帕跺脚,且偶然提及颜鹤卿时,她们之中还免不了会脸热。 京师上流世家分布统共有“四大八小”,但这里面并没有姓颜的。 不是颜家不厉害,而是因为钟离颜氏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衣冠士族,先祖起于上古尧舜之时,绵延至大梁已有千年之久。 不过颜家虽底蕴绵长,却对皇权半点兴趣皆无,历代帝王皆忌惮颜家,可又渴望得到颜家的帮扶,可谓说对其又爱又恨。 史书上曾流传过一则趣闻,传闻前朝某一任帝王,想为公主择婿,后宫有妃子推荐了当时颜家嫡子。 帝王愁着一张脸,半晌道:“颜氏之名望,公主或有不匹。” 足以想见,颜家的势力隐藏之深,便是帝王都觉家世配不上颜家。 后又百年,钟离颜氏信奉起了清谈之风,明面上倒是慢慢退离朝政,可地位却半分未有动摇。 眼下,钟离颜氏虽未有外名留下,但却是大梁整个上流世家真正的隐秘掌舵者。 “门阀首望”。 颜鹤卿身为钟离颜氏的嫡系继承人,便是他想低调,世人也不许他低调。 颜鹤卿初至杭州府的时候,正是她被雷劈的那几日,所以并未得见颜鹤卿之风采,后面又被弹幕的事,牵引了全部心思,更没多少关注。 这回见弹幕对这个名字如此强烈的反应,倒是引起了燕惊双的兴趣。 难不成,这个颜鹤卿也是原书中的某个男配吗? 原书里,宁墨的家世虽初时不行,但宁墨“江南第一才子”的风头是稳当坐实的,其后他去了京师,仕途一帆风顺,再加上有着燕惊双未婚夫的身份,拿住了世家的敲门砖,从“江南第一才子”变成了“天下第一才子”,平步青云,最终好似官拜首辅。 燕惊双从弹幕里得知,雪墨当年的这本封神之作《摘雪录》,并没有写完,所以这一次,雪墨将意识同“小说虚拟世界主脑”进行绑定,继而续写《摘雪录》,便吸引了当年大批读者粉丝蜂拥而至。 而当年在小说里,并没有提宁墨的事业结局,“官拜首辅”是粉丝们从雪墨微博写的大纲里拿着“八倍放大镜”扒拉出的。 燕惊双一开始并没有懂,什么意识?什么“小说虚拟世界主脑”? 但经过一个月的科普后,燕惊双约莫明白了。 这群弹幕是一群来自未来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类,在他们的时代,虚拟世界技术已然非常成熟,虚拟世界更像是人类的第二世界,人们可以在这里真实进入游戏,或者创造身份,不用线下见面,就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同友人吃茶逛街看电影,各种各样现实生活的玩法都能搬到虚拟世界去。 小说在虚拟世界里,自然也有了新的呈现。 大家可以选择原始的书本阅读,也可以选择小说沉浸式体验,也就是像燕惊双所看到的弹幕这般。 这群沉浸式体验的读者进入了“虚拟世界主脑”创造的小说世界里,他们可以看到小说的剧情,由活生生的人物场景展现在她们眼前。 但同电视剧又不一样,因为这是作者雪墨的意识绑定了“小说虚拟世界主脑”,相当于她就是燕惊双所在世界的“创世神”,她能随时改变这里所有的剧情。 夸张一点的说法,便是雪墨想让这里立马变成“世界末日”都是能做到的。 所以,先前燕惊双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读者们只当是雪墨在修文改剧情。 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是边关平安? 抑或是百姓富足? 再不济也是长辈平安一类的。 少年沙弥相信颜公子所求,定然同他的人一般,是神谕高洁之心愿。 不过,今次颜公子拿出纸条后,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袖中。 他没再往金莲灯里燃放。 但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焚香诵经,待到要走之时。 颜鹤卿罕见地叫了一声少年沙弥。 少年沙弥受宠若惊:“颜施主,可是有何吩咐?” 颜鹤卿藏雪般的眸子微抬,淡声道。 “小沙弥,这间偏殿有些破了。” “……啊?那贫僧给您换一个?” “不必,重新翻修便好。” “尤其,是要重塑佛祖的金身。” 后一句,颜鹤卿说的很认真。 没过多会,少年沙弥便收到了颜家下人送来的沉甸甸的元宝箱子。 他搬着重重的元宝箱子有些愣。 颜公子要给佛祖重塑金身,岂不是…说佛祖显灵了?! 不过少年沙弥惊愣的原因不只这一个,他看着在月下慢慢驶走的颜府马车,抬手揉了揉小眼睛。 “奇怪,刚刚颜施主好像…笑了。” 第7章 007 燕惊双抵达燕府之时,花丙,花丁早就迎了上来,消息比马车走得更快,花丙花丁眼里明显透着担心。 花甲和花乙冲她二人摇了摇头,虽愤愤但也表明了燕惊双没事。 花丙花丁这才稍稍放心,宁墨背叛自家小姐,自是罪有应得,可她们甲乙丙丁四个丫鬟自小跟着小姐长大,知道小姐对宁墨的感情有多深厚,就怕自家小姐难过。 不过令她们意外的是,燕惊双看起来好似并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 事实上,在刚刚那条金色弹幕闪过之时,燕惊双心里最后那点酸涩好像也消失了。 燕惊双微顿,琢磨着金色弹幕说的那句话。 【女配BUFF解除】 耳边,花乙已然给燕惊双递上暖手炉,关心道。 “小姐,院子里已经备好了您最爱喝的烧刀子,今日您想喝多少都成,奴婢几人都能陪您。” 燕惊双爱喝酒,且千杯不醉,这点外人虽不知道,但燕家人都知道。 燕惊双兴致却有些缺缺,摇了摇头道。 “我去看看三弟。” 她话语刚落,一看着不过十三四的清瘦少年倚在燕府大门,脸色带着几分病气的白道。 “二姐。” 燕惊双眉间骤而收紧,快步上前。 “雪芨,雪乌。” 燕九命忙拦道:“二姐别怪他们,是我着急想见你,这才出来等你的。” 燕惊双皱紧的眉心还是未有散去,搀着燕九命就想往他的院子里走。 燕九命无奈:“二姐……” 身后跟着的燕守壹走到两人旁边:“惊双,九命也是担心你,他也不常在外走动,既难得出了他的院子,一会便同我们一起去你的院子坐坐吧。” 燕九命忙点头,因为身体原因,他连自己的院子都极少出,以往大哥二姐怕他太闷,偶尔还会偷偷带着他出去玩。 可二姐近来不知怎么回事,不仅不再偷偷带他出去,还会阻止大哥带他出去,比父亲管他管的还严。 燕惊双薄唇微抿,抬眸注视着燕九命。 燕九命今日穿着一身草木绿衣衫,外罩同色狐裘,明显穿了好些衣服,但身形还是清瘦,他有一双好看眸子,玲珑剔透,肤色近乎透明,宛若一个漂亮的易碎琉璃。 她看见燕九命身后飘过的白色弹幕。 【噫噫噫!!!这就是燕九命??!!他这是要我命吧,救命救命!他怎么这么好看?这让我怎么接受他在原书里的结局啊!!】 【没看过原书的路过,蹲个剧透,燕九命在原书什么结局?】 【燕家不是犯了谋逆之罪嘛,当时燕九命和燕惊双并不在京师,而是在来京师的路上,然后就被朝廷派去的追兵堵截包围,两个人也抵不过数百人,逃亡之时,体弱的燕九命为了不成为燕惊双的负累,将燕惊双骗到了山人猎人挖好的陷阱洞穴,自己则走了另外一条路,替燕惊双引开追兵。】 【天啊……那燕九命岂不是……】 【诶,我表达不好,我给你贴原文吧。】 【燕九命是燕府的小少爷,他活到现在不过十几年,见过最多的就是自家小院的四角,这一次来京师的路上,姐姐说要带他走慢些,好好见识大梁的大好河山,路上姐姐还给他买了好多好吃的糕点,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在姐姐心里,他还是个小孩子,燕九命很无奈,却也觉得暖暖的,虽这一生,他不能拥有强健的身体,但他却拥有弥足珍贵的家人。 可原来,幸福真的都只是短暂的。 姐姐在洞穴里,颤着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手臂上还淌着血,是方才替他挡了一刀。 他拍了拍青衣上的污泥,瘦弱的身体像是被风一吹就倒,他笑着同燕惊双道。 “姐姐带着我,你也逃不了。” “燕九命!你要做什么?!我不许我不许!”燕惊双声嘶力竭。 这是燕惊双第一次凶了他。 燕九命静静在原地站了片刻。 “姐姐,自小我便在大家的保护下成长,这一次…我也想能保护你。” 燕九命,走了。 这一次,他想当个大人。】 【OMG!!!后来呢!!!】 【一人之躯,病弱之体,结局可想而见,燕九命被追兵斩于马下,继而…千军万马从燕九命的尸体上踏了过去。】 燕惊双身形瞬时发颤,再一次看到燕九命的结局,她还是很难冷静面对,她下意识抓紧了燕九命的手腕。 燕九命微愣:“二姐……” “二姐,你要是不同意,我还是回我自己的院子去,我只是听到今天的事想来看看你,二姐你没事吧。” 燕惊双回神,看着燕九命被她捏红了手腕,面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乖巧的模样,仿佛捏住了燕惊双的心尖。 燕惊双眸光微闪,过了会道。 “我没事。” “那便好,那我同雪芨雪乌先回去了。” “等等。”燕惊双叫住了燕九命。 “你不是喜欢喝花丙做的牛乳茶吗?” 燕九命愣了愣,燕守壹却已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头,笑道。 “走吧,你二姐同意我二人陪她一醉方休了!” 那一日,燕府兄妹三人,在燕惊双院里的暖阁里,嬉笑提及着杭州府近日内发生的大小趣事,就连不怎么爱笑的燕惊双唇角都微有上翘的弧度。 没有人再提宁墨和宁家的任何。 只是说是一醉方休,燕守壹倒是真醉了,燕九命也熬不了夜,燕惊双差丫鬟纷纷将两人送了回去。 而她自己则回到了自己的寝屋,坐在偌大床边,静坐了一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床是燕惊双现在唯一能稍稍放松的地方,不是因为身体可以休息,而是她只要在床上,弹幕就会消失。 听弹幕里讲是有个保护隐私的“说法”,譬如去出恭,入睡,沐浴,弹幕里的人都是看不到的。 燕惊双此时需要平静。 只是她不安的心绪,却似乎还是折磨了她一整夜。 等到第二日日头初升之时,微微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落在燕惊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上。 她僵硬的身体,忽而动了动,缓缓抬起手,放在阳光下来回仔细看了看。 她还活着。 燕惊双不安的心稍稍落定。 昨日她那般做法,按常理说,作者雪墨应该有所行动。 可整整过了一夜,她还活着,没少胳膊缺腿,也没有失忆或是脑子摔坏。 虽不明缘由,但能活着,已是极好。 燕惊双肩膀缓缓放松了下来,慢慢靠在雕花床边,眼皮终是重了些。 但没过多会,燕惊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花甲着急跑了进来。 “小姐…您醒的好早啊。” 燕惊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压下眼里的疲惫:“发生了什么事?” 花甲反应过来自己要说的话,神色越发慌张:“小姐!老夫人晕倒了!” 燕惊双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 *** 千佛寺内,冬日渐冷,鸟儿啼叫都少了很多。 燕惊双刚刚从老夫人休养的居士寮房里出来,身形有些僵硬,她微微抬头,看着旁边桂花树。 冬日的桂花树不落叶,也不开花,前几日落过大雪,青翠的叶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面。 花甲小跑过来,眼含担心地给燕惊双披上白锦狐裘。 “小姐,老夫人没为难你吧。” 早些年发生那件事后,老夫人遭受刺激过度,平素虽好,但偶尔会有疯病发作,每次发作之时,遭难的都是他们小姐。 燕惊双回眸之时,眼神略有些呆愣,好似接受了什么意外的讯息,有些没回过神来。 花甲又叫了一声,燕惊双才是反应过来。 看到花甲眼里的担心,燕惊双摇了摇头。 “无事,祖母今日待我很好。” “非常好。” 花甲明显不信,老夫人发起疯病来,最为可怕的那次差点就端起热茶壶往燕惊双脸上砸,幸好那次威武侯及时赶到。 不过不发疯病之时,倒也是个不错的长辈。 花甲谨慎地又问了一句。 “小姐,老夫人今日发病了吗?” 燕惊双知道花甲在担心什么,她冲她摇了摇头,只是临走时,燕惊双回头看了一下被雪压着的桂花树叶子。 昨日艳阳,那层薄雪化了一半,压在桂花树叶子的重量明显少了些许。 方才燕惊双听见旁边的扫地僧人道,昨日桂花树叶还有些被压得喘不上来气,今日卸了一半的雪,倒是明显轻松了很多。 燕惊双眸光微顿,看着桂花树叶上剩下的那一半雪,神色堆起了几分复杂。 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调转了个方向。 花甲疑惑:“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燕惊双的声音淡淡响起:“有些事,要问问佛祖。” 燕惊双并没有挑人最多的佛院,而是找了一处偏僻清幽的,临进门时,她问询了一下门口的少年沙弥。 “小师父,里面可有解签之大师?” 少年沙弥双手合十,看向跟前的燕惊双,虽面貌平凡,但通身气度却是冷冽,周身气息同前几日的颜施主颇有几分相似。 可仔细看却有不同,颜施主像一块冷白清寒玉,清冷矜贵,便是麻衣加身,也掩不住清贵浩然之气。 但眼前的女施主却不尽然,同而为冷,她明显简朴了很多,像是一种沉默的疏离,又像是一柄装在冷木鞘里的长剑,遮掩了所有的光华。 前者冷而出众耀眼,后者冷而被人忽视。 少年沙弥心里纳闷,今日怎么忽然起了观察旁人的心思,还同颜施主拿来做对比,他赶忙收拢心思道。 “回这位女施主话,这院子里没有解签大师,倒是有一位卜算大师,女施主若心中有所困惑,可去试上一试。” 燕惊双点点头,谢过少年沙弥,反手背在身后,抬步往里走去,身姿笔直凛飒。 少年沙弥这才发现这位女施主同寻常女施主颇有不同。 她不像柔弱的莬丝花,倒像是只在叶尖尖开花的白掌,冷傲,清丽。 …… 这家偏僻的佛院,装扮虽不华贵,但胜在清静。 燕惊双朝着佛像虔诚跪拜之后,便往右手边走去。 先前她进门之时,便发现右手边有一奇怪的木板遮栏,有些像当铺买卖的口子,只不过开口没有那么大,只留一个可看见双手的半拱形缺口,其他地方都被木板遮得严严实实的。 燕惊双方才拜佛之时,余光有瞄到木板后面是有人,想来这里面的人应该就是少年沙弥嘴里说的卜算大师吧。 燕惊双往木板遮栏跟前的长凳上一坐,垂眸看了眼半拱缺口,里面的人好像不在了。 燕惊双皱皱眉,唤了一声。 “大师,您还在吗?” 等了一会,无人回应,燕惊双心道不巧,起身便准备离去。 只她刚有动作,却听到开门落栓的声音,其后靴子落地,燕惊双是习武之人,能听出这脚步走得极慢。 几息后,一道低沉清雅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在。” 燕惊双微愣,只觉好像有些不对。 但那道声音很快继续响起。 “这位施主,可是要卜算?” 燕惊双定定然坐下,垂眸看向半拱缺口。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压在龟壳上。 燕惊双还没嘟囔,弹幕倒是一片嘟囔。 【诶诶诶诶!这卜算大师的手还挺好看的!】 【也没特别描写啊,这个小说虚拟世界对路人甲都这么偏爱的吗?】 难得燕惊双同弹幕想的一样,她刚想回话,眼神却忽而微顿。 眸光停在了“大师”垂在身前的墨发。 第8章 008 千佛寺确有不少带发修行的居士,燕惊双倒也没有惊讶,只是听闻眼前这人是这里的卜算大师。 可是,他有头发…… 燕惊双一时心里起了几分担忧,这位大师会不会六根不太净,同佛祖便也不太亲近,这卜算的功力约莫也会跟着大打折扣。 燕惊双想换个佛院拜拜。 可还没等燕惊双想出委婉离开的理由,大师再次开口。 “不…卜算吗?”他摩挲龟壳的手微有收紧。 燕惊双视线透过半拱缺口往里看去,看到大师的僧袍有好些个补丁。 看来此地过于偏僻,这位大师的日子不算好过。 燕惊双想了想道。 “是来卜算的,劳烦大师了。” 兴许是知道今日能赚钱,大师握住龟壳的手稍稍松了松,他修长的手指拾起一枚铜钱,放入龟壳中。 燕惊双眼前只能看着这双手,也就这么盯着。 不得不说,虽是日行一善,但这大师的手长得着实好看了些,便是一个简单拾铜钱的动作,做起来都是行云流水,宛若清贵世家子的品茗手谈,文雅至极。 可未曾想,燕惊双心里刚夸完,她跟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抖了一下,一枚铜钱掉在桌上,发生些微声响。 虽然大师很快就把铜钱捡起来,继续往龟壳里塞,但也让燕惊双心里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多。 这大师,确实有点不靠谱。 直至,大师轻摇龟壳,但怎么都摇不出铜钱,这份不靠谱在燕惊双心里坐实了。 “咳……”燕惊双清了清嗓子。 她本想起身直接离去,但看着大师袖口也是破的,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听闻卜算大师一般都会看手相,大师不若先给我看看手相吧。” 燕惊双说完,便伸出自己的手,从那个半拱门缺口递了进去。 里头的“大师”握住龟壳的手一顿。 好一会,他才将龟壳放在一旁,而他自己脊背却往身后的椅子靠了靠,本是放在桌上的手也往后缩了回去,离燕惊双伸进来的手多了些许距离。 燕惊双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怕大师看的不清楚,还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捋了一些,露出了一节皓腕,不同于面貌的平凡,她白腻的肌肤,一时有些让人挪不开眼。 里面的大师沉默了半晌。 就在燕惊双以为她这个台阶找的不好,大师连手相都不会看时。 大师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施主,要问何事?” 不知为何,大师的声音要比先前更低沉了些。 燕惊双想着自己心中困惑,却不知该是分属哪一类,正思索着,大师又说话了。 “可是要问…姻缘?” 燕惊双愣怔片刻,抬眼看了看这遮的严实的木板,确定里面的人看不到她的长相,也不会知道她昨日退了宁墨婚的事。 她眸间划过些许纳闷,但还是快速答道。 “不是。” “……嗯。”也不知是不是燕惊双的错觉,大师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燕惊双没多想,脑海里的困惑似乎也慢慢能理了出来,她想了想道。 “大师,有一条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走?” 大师微顿:“怎么说?” 燕惊双继续:“心中有所执念,赋予我的人,令我厌恶,我不想用她给的东西。” 燕惊双说话间,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第9章 009 但燕惊双转瞬便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到大师的视线落在了她发颤的指尖上。 像是被人窥探着,燕惊双忽然不想再做这日行一善了。 可燕惊双刚想离开,大师的声音却又是响起。 “你对她很愤怒,她伤害过你?” 这一回大师清雅的声音更沉了沉,隐隐听着像有几分薄怒。 燕惊双微愣,暗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夜没睡,以至于今日有些感觉失准。 不过大师的态度,还是让燕惊双没起身离开。 最近的她,真的有些累了。 宁墨的事也好,燕府的事也好,弹幕的事也好,她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心,只能藏在心底。 燕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一样的性子,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扛起责任,守护燕家。 燕守壹,燕九命都是这样。 燕惊双也是这样。 从小,燕惊双便极其懂事。 却也不是一开始便是个懂事孩子,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可能…… 是从祖母第一次想毁掉她这张脸开始吧。 祖母厌恶她这张脸,父亲看见她这张脸就难过,她就选择易容去遮蔽。 甚至,她自己也很久没看过自己真正的脸了。 毕竟,她自己也是厌恶的。 厌恶自己竟同那个女人生的一模一样。 那个抛弃了燕府,抛弃了父亲,抛弃了大哥、九命还有她的女人。 燕惊双名义上的母亲。 燕府的功勋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但因功高盖主,小人谗言,引得了当今圣上的猜忌,当时燕家被诬陷了一个大罪,举家流放。 小小的燕惊双穿着破烂的囚衣,带着手铐脚铐,被人抽着鞭子,却还不忘保护着比她更小,身子更瘦弱的燕九命。 而他们的母亲在一群官兵冲进燕家那一日就跑了。 后来,她依偎在另一个华服男人的怀里,施舍一般地同祖母,还有燕家三兄妹说道,她可以救他们。 只要燕家三兄妹乖乖跟着她回去,改姓跟着那个男人。 而祖母也会被她安置在一处别院静养。 燕家三兄妹异口同声地否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失望痛恨心寒全然交织在一起。 祖母气得啐了那个女人一口,结果那个女人反手一个巴掌打在祖母脸上,祖母头撞了墙,昏了过去,疯病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女人却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无辜地在那个华服男子怀里颤着眼,说自己方才是一时气急,然后又一脸痛心地看着燕家三兄妹,仿佛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一般。 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在她走后,却再次出现,目光阴鸷的看着燕家三兄妹,让一旁的官兵“赏”了他们一顿鞭子。 燕惊双护着燕九命,燕守壹护着祖母。 等到父亲赶来救援之时,燕惊双和燕守壹差点没了命。 后来,烧的迷糊的燕惊双知道有人替他们燕家平了反,但圣上还是猜忌,功勋侯爵虽保留,却收走了父亲的兵权,更派他去江南领了一份闲差。 而那个在京师享着荣华的女人却成了燕府上下绝口不提的心魔。 祖母的疯病跟当时头部受了重击有关,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刺激,让祖母每次发病时,便会痛骂那个女人。 燕惊双同那个女人长着一样的脸,年少时见到发病的祖母,便会被她拎着了后脖打骂,最严重的一次,便是那次祖母想用热水壶砸她的脸。 清醒后的祖母,自是对燕惊双百般道歉,甚至想搬离燕府。 可燕家人好不容易能团聚,分离是万万不可以的。 燕惊双看着痛苦的祖母,和看着自己的脸会略有出神的父亲。 她厌恶这张脸。 于是,她用易容术遮掩住了它。 今日听闻在千佛寺静养的祖母昏倒,燕惊双心头一跳,知道祖母是知晓了她退婚一事,受了刺激才昏倒的,而祖母近些年因为疯病缠身,身子骨越发有些不健朗,她不怪祖母发病时那般对她,只求祖母能健健康康的。 燕惊双一路忐忑,好在她见到祖母之时,祖母面容已然有些红润,神色亦是平静了许多,燕惊双同发病的祖母打过多次交道,一眼便能看出,祖母此刻并没有发病。 她心下微松,走了进去。 靠在床榻上的祖母,刚由丫鬟服侍喂了药,空气里藏着一股淡淡的药苦味。 看见燕惊双进来,祖母抬起了有些发软的手,同她召了召。 “双丫头来了,过来陪祖母坐会。” 燕惊双依言坐了过去,接替丫鬟手里的甜羹,拿起白瓷勺,给祖母喂着。 只是喂着喂着,燕老夫人略有些浑浊的眼便续起了泪水,燕惊双一愣,忙放下碗,拿出手帕,替燕老夫人擦着眼泪,惊诧道。 “祖母,这是怎么了?” 燕老夫人却一手握住了燕惊双的手腕,一手捶着自己的胸口道。 “都是祖母的错,如果不是祖母的病,你又何必隐藏容貌,还被宁家那臭小子背叛,以你之真容,要找一个比宁家那臭小子好多少的都行。” “何必受这般委屈……”祖母的泪止不住,落在了燕惊双的手背上。 有些灼热,有些烫。 燕惊双忙安慰道:“祖母不关你的事,宁墨本就早已心许旁人,这同容貌又有何关系,况且宁墨若真的只是重视肤浅外表之辈,又有什么值得惊双在意的呢?” 燕老夫人泪还是没能止住,话虽这么说,但她于心有愧,她这个孙女的容颜比之那个女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当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能让那样一个狂徒之辈一见钟情,即便宁墨不是只重肤浅外表之辈,见了她孙女的真容,也断不能轻易做出背叛之事。 更不会有外间那般难听的流言。 是了,虽然燕惊双退宁墨婚这件事,于情于理,她都能占领高地,但这世间并不全是明事理之辈,更有闲听八卦之人,他们之中知道宁墨为了明初雪而背叛燕惊双后,便好奇着这两位女子的长相,也有好事者真画了两人的画像。 对比之下,好些男子眼里闪过明悟,戏谑道。 “难怪宁墨会动心,这换成哪个正常男人不动心,明初雪同燕惊双两人的长相简直是云泥之别。” “哪个男人不想要红袖添香,总不能夜叉添香吧。” 这话引起哄然大笑,但也却让燕惊双隐隐多了一个外号—— “燕夜叉”。 其实燕惊双择选的易.容.面.具十分平凡,但也不丑,可明初雪之容,放眼杭州府,绝无超越,这般强烈的对比,才会让燕惊双背上“夜叉”之名。 这些流言,燕老夫人不想同燕惊双说,免得她伤心。 在等待燕惊双这段时间,燕老夫人也回想了这些年的很多事,她脸颊还挂着些许泪痕,眸光却缓缓定了下来。 她轻轻拍着燕惊双的手背道。 “惊双,这些年你为了祖母,为了你父亲,也可以说是为了燕府受了不少委屈。” 燕老夫人抬眸,看向燕惊双平凡的易.容.面.具,眼眶又是润湿了不少。 “惊双,做自己吧,不论是你的容颜,还是旁的什么,不用再顾忌别人了。” …… 思绪回笼,坐在大师跟前的燕惊双眸光却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她早已隐藏容颜多年,有一些是祖母的原因,有一些却是自己的原因。 厌恶那个女人是身体的本能,她同样厌恶跟她长得像的这张脸。 还有那个女人带给她的另外一样东西…… 燕惊双想起大师的问话,她抬手,轻轻将落在颊边的一缕碎发顺至耳后,动作没有小女儿的温柔,却利落异常。 她的声音泛着一股平静的冷意。 “说伤害,她不配。” 良久,沉默在蔓延,只有隔着两人的香炉,有袅袅白烟飘出,是栴檀的香气。 燕惊双垂眸。 佛家到底是讲究与人为善,想起先前恍惚觉得大师是在替她愤怒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睡好觉,产生了些微错觉。 大师连她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与她感同身受,大概还会觉得她戾气重吧。 燕惊双第二次起身想走,可大师的声音却是适时响起。 “既如此,东西本身是没有对错的,你又何必因为一个不配之人,让自己陷入困顿之地。” “徒守一方天地,会否会错过许多风景?” 闻言,燕惊双愣了愣,止住了想离开的动作,透过袅袅的白烟看向大师。 她脑海里好似有一层灰雾正在慢慢散去。 对面的大师也不着急,似在等燕惊双慢慢品读其意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师忽而又道。 “施主所言之东西,撇去那人,论其本身,你自己可是欢喜的?” 燕惊双沉静的眉轻轻动了动。 她自己这张脸,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她自是欢喜的,幼时也不像现在常年着武打劲装,那时家里光景好,她有很多漂亮的衣裙,还有许多好看的首饰,每日换着不重样的戴。 还有另外那个东西…… 燕惊双心里悠然叹气。 “自是欢喜的。” 对面大师好似早就知道燕惊双会如此回答,他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几息后,那道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因他人之过,而辖制自我。” 短短一句,沁人心脾。 此时,檀香燃尽,白烟散去。 燕惊双眸终是缓缓亮起,脑海里那层迷雾也彻底散了去。 燕惊双惊诧地看着身前这位大师。 准确而言,是只能盯着这位大师的手看。 事实上,她直至刚刚都未觉这大师真能解开她的困惑,只是有些事她压在心底太久了,兴许是要找个人倾诉倾诉,大师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大师,今日事了,再无关联,这也是她一开始未走的原因。 可未曾想,眼前的大师并未知她真正苦恼为何,但却开解到了点子上,辖制住燕惊双多年的枷锁,也是那另一半雪。 竟是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日,平平无奇的院落里,被一位平平无奇的大师开解成功了。 一时,燕惊双心头的疲倦仿佛被一扫而空,尤如重石落地。 再这么一打量大师,竟也真感觉此人身上有那么几分不凡神秘。 燕惊双看着对面大师垂于身前的头发,有些羞愧。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着相了。 燕惊双起身谢过大师后,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往半拱形的缺口里递了进去。 “大师,您是个高人。”燕惊双声音含着些许轻松的笑意。 不过,对面的大师却没有立马接话,而是等了一会,才缓缓道。 “施主谬赞了。” 一刻钟后,燕惊双已然起身离去。 木板里的大师却还未起身,他看向身前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唇角缓缓勾起。 回去的时候,燕惊双没事干就盯着弹幕看。 眼下,她面前的弹幕并不是很多。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跟前的弹幕就不是很多,有时候一日都没有一条。 而且一开始的弹幕很奇怪。 【打卡!】 【打卡 1!】 【打卡 2!】 …… 燕惊双刚开始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后来有一条弹幕说。 【打卡燕惊双,免去广告30秒,可恶,怎么这个虚拟小说世界还跟电视剧一样有广告呢,而且为什么只能指定男主女主男配和女配,我想看小鹤鹤的盛世美颜。】 【而且男主女主男配都挤满了人,打卡都要排队,只有燕惊双这里松点。】 而早些时候,燕惊双单独之时的弹幕,大多是这种打卡之流,眼下因为前些时日退婚,倒又新跟过来了几个。 其他都是白色弹幕,只有一条绿色弹幕极为扎眼。 这条绿色弹幕熟悉的画风,让燕惊双意识到它就是先前总提醒她的那条白色加粗弹幕,只不过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提醒了燕惊双。 但燕惊双还是对它颇有感激之情,至于为何后面它会变成绿色。 似乎因为后面它总帮燕惊双说话,就被别的粉丝读者举报,想屏蔽它的发言,谁料它是个土豪玩家,一砸砸了好几万,还只给燕惊双这个人物角色砸钱,让燕惊双一个被大部分读者讨厌的角色都能爬上人物角色榜前十名,也因此弹幕颜色变成了“土豪绿”。 虽然燕惊双收不到这些钱,但莫名地还是会有些许动容。 这个世界,兴许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就在燕惊双思索着,忽然闪过一条弹幕引起了她的兴趣。 【姐妹们姐妹们,天降好运!刚刚我在寺庙闲逛竟然看到颜鹤卿了!!!】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小鹤鹤的神采风姿,就是背影都与众不同。】 【在哪在哪?】 【我在寺庙后门看到他的,他袖间还拿着两个金色的东西,有点像金元宝,看着好像十分珍贵的样子。】 【切,白高兴一场,那你肯定看错了!谁都知道颜鹤卿最不喜欢金元宝,觉得那东西可俗了,还十分珍贵?你一定看错了。】 燕惊双看到这里,有些诧异,颜鹤卿刚刚也在千佛寺,虽她现在已然全无男欢女爱的心思,但欣赏美总是大家的共通之处,燕惊双有着好奇心。 但后面又看到颜鹤卿居然不喜欢金元宝,燕惊双倒是可喜欢金元宝了。 金元宝能买好多好多她喜欢的酒。 燕惊双微微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想着。 果然谪仙与俗人还是有区别的。 她这等俗人,同颜鹤卿果然不是一路人。 燕惊双这般想着,另有一条弹幕忽而从她眼前飘过。 【哈哈哈哈姐妹们沙雕奇葩新闻共享,刚刚我也去寺庙溜达了,结果看见一老和尚站在晾衣杆前破口大骂,说这年头破了洞的僧袍都有人偷哈哈哈哈,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饥不择食哈哈哈哈!】 燕惊双“噗嗤”一乐,心情彻底轻松了下来。 第10章 010 几日后,燕惊双早早便出了门,前往杭州府东向而去。 杭州府的东向,是市集聚集之地,有不少胭脂水粉,干果美食,书画笔墨,或是草药店铺一流。 燕府的马车停在了三里街的街口,燕惊双落马车后,领着花甲就往里走。 只燕惊双刚刚往里没走几步,便缓了脚步,花甲也有些不自在,同燕惊双咬着耳朵小声道。 “小姐,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 燕惊双垂眸,淡声。 “不用觉得,就是在看我们。” 花甲疑惑:“为何呀?” 若是因为前几日退婚的事,眼神也不该是这般。 花甲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只觉周遭这些行人扫过来的目光,尤其是好几个文人墨客,华服子弟,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都隐隐有些戏谑。 燕惊双自然也感觉得到,她想了想道。 “不论为何,但不必在意旁人。” 花甲有些不舒服,但自家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点头,跟着自家小姐往前走。 燕惊双和花甲走过街头的赵记糖水铺,走过街中的钱庄,便来到了三里街内最大的一处楼阁。 此楼名曰多宝楼,共有四层,正好囊括三里街的主要业务,第一层是胭脂水粉,第二层是书画笔墨,第三层是零食果脯,第四层是草木药物。 今日多宝楼的人好似格外的多,就连外面都有所拥堵,可见着燕惊双,这群人倒是自动让开了道。 燕惊双眉间微皱,心里多了几分古怪之意,但她还是往里走去。 只是身后人群里,有个女子有些欲言又止,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快速被人拉了回来。 燕惊双进了门,第一层卖胭脂水粉,所以大多都是女客,偶有几个男客,身旁也跟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 见着燕惊双进来,女客们的眼神纷纷落在了燕惊双身上,神色微愣。 其中几人,燕惊双也是眼熟的,是杭州府里常在贵女宴出现的几位。 也是跟宁府沾亲带故的几位。 燕惊双扫了她们一眼,便收回目光,准备往楼上走去。 谁料,这几个贵女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燕惊双。 其中一个黄衫女子上前一步道。 “燕大小姐也来逛多宝楼?” 另一个绿衣女子接着话。 “燕大小姐也是女子,自然也爱打扮的。” 但也不知这句话出了什么问题,这位绿衣女子一说,燕惊双身后的人群隐隐有一些发笑声。 黄衫女子叫虞娇,绿衣女子叫凌灵,虽不是功勋之家出身,却也是杭州府贵女里排的上号的,两人共同特点,便是都爱慕着宁墨。 即使宁墨背叛了燕惊双,她们也半分不怪宁墨,二人对宁墨的爱恋太深,对燕惊双的积怨太甚,只怪燕惊双毫无自知之明,若是燕惊双早点觉察到自己配不上宁墨,早点退婚,宁墨也不会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 想到心上人那般痛苦,虞娇和凌灵不知暗自绞了多少手帕,虽然宁墨喜欢明初雪,但虞娇和凌灵都觉明初雪嫁不了宁墨,她二人便还有机会。 虽宁墨现在的名声有所受损,可虞娇和凌灵偷偷瞄了眼二楼…… 也不是没有扳回来的可能。 燕惊双沉了沉眼,心里的古怪之意更甚。 “我不是来买这些的。” “也是,燕大小姐的金银自是要花在有用之物上。”凌灵笑道。 言下之意,就是说胭脂水粉对燕惊双无用,更引申来说…… 身后人群的隐隐笑意更大了些。 燕惊双惊觉不对,此时眼前弹幕亦然飘过。 【二楼好像有剧情!】 燕惊双没有犹豫,抬脚便准备去向二楼。 谁料,虞娇和凌灵却像是提前发觉般,一左一右拦着燕惊双道。 “燕大小姐着什么急?”虞娇道。 “你不是说胭脂水粉对我无用?那我留在这层作何?”燕惊双冷眼看她。 虞娇一噎:“这…那你不如替我瞧瞧?” 燕惊双挑眉,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她。 贵女圈都知道,燕惊双同这几位贵女关系有多不亲近。 可眼下,虞娇和凌灵为了帮宁墨恢复名声造势,倒也豁了面皮,扯着燕惊双的衣袖就想往旁边走。 但两人好像对燕惊双的武功完底子全没有概念。 虞娇和凌灵一拉,燕惊双兀自不动,两人费力再扯,燕惊双还是没动,倒是她二人脚下一滑,跌坐一团。 “诶哟,你踩着我了!” “诶哟,你压我手了!” 而且周遭众人隐隐的发笑声,两人意识到自己丢了人。 方才还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两人,这回倒是对对方生了火气。 弹幕里实时吐槽。 【好一对塑料姐妹花!扯头花扯头花!撕起来撕起来!】 燕惊双不想同这两人多牵扯,她提步便往二楼走去。 虞娇和凌灵赶紧就想起身拦下,无奈两人发簪交扯在了一起,根本起不了身。 但这时,却有几人从二楼下了来,走在前面那人,还不忘展开手里的画卷同身后友人道。 “瞧瞧,明明是我画的到位,为何是另外一个人胜出?” “居然还说我不写实,把燕惊双画好看了?” “还污蔑我,说我心悦燕惊双,就燕惊双那长相,春风楼打扫的小翠都比她好看……” “诶,你们扯我袖子干嘛,觉得我说的过分了?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先前你们几个说的可比我过分多了。” “你,你不是说燕惊双给你当十八房小妾你都不乐意吗?还有你,你还说燕惊双这长相,要是没那家世,谁会娶她,就该去尼姑庵待着……” 身前几个友人神色越来越难看,宣介还浑然不觉,正想继续骂这几个友人。 他身后忽而响起一道宛若薄冰刺骨般的女声。 “是吗?” 宣介吓了一跳,手里的画卷应声而落,顺势铺展在了楼梯上。 白净的宣纸上,赫然出现了燕惊双的画像。 燕惊双捡了起来,宣介僵直着转过身体,额尖冷汗直冒,脸色发白道。 “燕大小姐,我刚刚不…不是这意思。” 宣介也是杭州府里有名的纨绔,但家世一般,自是得罪不起燕家,方才也是因为一时心里不痛快,这才嘴快全都说了出来。 谁料却被当事人听了个全。 燕惊双冷眼划过,但并不打算同宣介多周旋,而是拿起他画的画,往上一层走了去。 而到了上一层。 燕惊双的神色,瞬时降到了冰点。 多宝楼二层,今日铺陈了好些画案,不少文人墨客都在埋首执笔挥舞着,认真的面容却带着几分嘲弄的愉悦。 左边的文人墨客全都在画燕惊双的画像,而右边的文人墨客全都在画明初雪的画像。 而左右各悬着两层锦布。 左边写着“品丑”,右边写着“赏美”。 不言而喻,多宝楼二层,竟是因最近燕惊双和明初雪之间的八卦太为出名,以至于两人的画像广为流传,而竟在此地设下这般“侮辱至极”的赛事! 燕惊双浑身冰冷,她能感觉自己指尖都在发颤。 覆霜的眸子里难得积续起一团火意。 便是她易.容不比真容,可谁又允许这群人…这群男子在这里随意定性女子美丑! 还用这样的方式! 燕惊双动了真怒。 然而,她刚想开口之时,她鼻尖忽而钻进了一阵清浅雅淡的水沉香。 耳边,一道冷冽彻骨的沉声响起。 “杭州府的才子墨客,便是这般妄议女子容颜的?” “颜某见识了。” 第11章 011 燕惊双长眉一顿,余光瞄到自己身侧忽然多了一双墨缎祥云纹靴子,他身上笼着同样笼着墨缎狐裘,通身没什么点缀,只在领扣处用一颗鹤形白玉坠束笼。 双手交叠执于身前,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小叶紫檀戒,上面刻着燕惊双看不懂的梵文佛经。 燕惊双看到那枚小叶紫檀戒时愣了一下,即使未看脸,也明了了此人的身份。 龙章凤姿之绝,骨象应图之首。 颜鹤卿,颜家的嫡系继承人。 毕竟他左手上那枚小叶紫檀戒,整个大梁也估计只有颜家敢用皇室专用的小叶紫檀木做戒指。 而她身前的弹幕已然飞起,满屏“啊啊啊啊”。 燕惊双心道,真有这么神乎? 她下意识朝颜鹤卿的面容看过去。 其后,呼吸仿佛凝滞了一瞬。 多宝楼的光线并不算多充足,落在人脸,皎洁的面容也会覆上一层乌色,只能到寻常容貌之八.九分。 但身旁人目色冷幽,长长的鸦羽在眼下晕开些许阴影,像是剪碎了一道光影,光留在了他眼底,涤荡着一壶雪泉。 神清骨秀,如月落凡。 燕惊双一时竟有些忘记自己身处何处,看呆了片刻。 直至身旁人薄唇微抿了抿,燕惊双这才赶紧收回目光,惊觉自己唐突。 而对面的才子墨客见着颜鹤卿先是一愣,其后才注意到他身旁的燕惊双。 一时,在场才子墨客面面相觑,尤其是执笔画燕惊双的才子墨客,好些在僵住的瞬间,墨点落在了画有燕惊双的画卷上。 就像多了一个污点。 颜鹤卿之容,世间罕见,见之难忘,这里面有人认出了颜鹤卿,赶忙道。 “颜世子,误会…误会一场,这…这就是我们私下闹玩的。” 燕惊双瞥了一眼,认出此人也是杭州城内另外一个有名的纨绔,名叫邱天宇,她大哥同他接触过一次后,回来便摇头表示,即使他要装个纨绔,也不同邱天宇来往。 当时燕惊双好奇问了一嘴原因,他大哥只道,邱天宇满脑子贪.淫.好.色,嗜赌成性,甚至还碰五石散这种禁药,燕守壹只觉此人不是普通的享乐纨绔,而是根子上出了问题,品性奇差。 再加上邱天宇脑子不够聪明,行事鲁莽,只随本心,燕守壹也就更加看不上了。 燕惊双眼尖,就像现在他过来同颜鹤卿解释,还是刚刚他身后的站着的青衣书童在他耳边多说了几句。 燕惊双不由将目光多看了几眼书童,但那书童却是快速避开着燕惊双的目光。 燕惊双轻轻皱了皱眉。 这边颜鹤卿面容冷淡至极,且压根没有打算回邱天宇的意思。 邱天宇忙道。 “来人啊,还不快把这些东西给撤下去,别碍了我们颜世子的眼。” 颜鹤卿却冷声道。 “慢着。” “先别动。” “当事人在此,为何是同本世子说话?” 颜鹤卿微微把目光落在燕惊双身上,但又很快移走,把脸微微别过。 燕惊双微愣,看来颜鹤卿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冷漠,即便他碍于君子道义帮她,但对她本人却是漠然疏离的。 第12章 012 被间接点名的燕惊双立马对上了邱天宇那张油腻讨好的面容。 燕惊双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燕府的功勋头衔确实是在杭州府算上一绝,但谁都知道燕家不受当朝皇帝待见,再加上燕府的势力算在军队兵部,于文臣方面助力微弱。 宣介这样家世一般的会畏惧燕府,但邱天宇确实出身杭州府排的上名号的世家,而且江南邱家是京师四大世家之一邱家的分系,邱天宇平素在杭州府算是横着走,根本不怕燕家,只是维持着表面客气。 他们又不是寒门出身的宁府,需要讨好燕家,打通去往京师的敲门砖,而且,宁家心眼多了去了,明面上是讨好燕家,实际上还不是因为燕惊双是谢琳琅的女儿。 整个大梁谁不知道,谢琳琅是京师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掌上娇。 当然,燕家三兄妹已然公开同谢琳琅断绝亲缘关系,谢琳琅这些年也没来杭州府看过他们三人。 但宁家还是不死心,总觉得有希望能通过燕惊双攀上谢琳琅,继而抱上京师那位大人物的大腿。 可像邱天宇本就是世家子弟,也不依附燕家,邱家在朝中本就是自己的一条顺畅路,他哪需要对燕惊双讨好。 过往遇见燕惊双,更是正眼都懒得瞧一眼,喜美厌丑,表现的明明白白。 邱天宇还想上前一步,燕惊双想起大哥说的邱天宇的平素种种,瞬时恶心于胸,身体不自觉想往后退。 但她还没退,却见一节玉竹扇骨抵在了邱天宇身前,拦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燕惊双看着忽然横在身前的修长手指,左手食指上那枚小叶紫檀戒越发清晰。 她愣了愣,邱天宇也愣了愣。 弹幕也跟着愣了愣。 【等等,激动过后忽然冷静,咱们小鹤在原书里这个时间点好像不在杭州府呢】 【原书里小鹤出场很少的,鬼知道雪墨没写他的时候,他在哪?】 【那咱们小鹤结局是什么?】 【害,男主女主都没有结局,你指望雪墨大大给小鹤安排结局?不过坊间流传,当年好像有一篇小鹤的单独番外,就露头不到几秒,就被雪墨给锁了,好像没几个人看到,你们要感兴趣可以搜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重点不是这个,小鹤帮燕惊双挡住邱天宇干嘛?】 【你管干嘛,反正不可能是暗恋燕惊双就是了,我们家小鹤可是瑶林谪仙诶。】 …… 燕惊双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跟着点点头。 果不其然—— “臭。”颜鹤卿微微皱眉。 邱天宇懵了一瞬,想到颜鹤卿是出了名的洁癖,对气味更是敏感不行,他忙回忆着。 “是是是,早上吃了葱油饼,怪我怪我。”邱天宇往后退了几步。 燕惊双面色微有好转,颜鹤卿也收回了扇骨。 邱天宇同燕惊双再次露出讨好的笑。 “燕大小姐,你瞧瞧我们这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闹着玩,你也知道我贪玩,别跟我一般见识,改日我备些薄礼送你府上去,给你赔罪好不好?” 燕惊双长眉上挑。 “赔罪,我若原谅了你等,便是开了放肆之先河,女子之容,岂是你等能拿来嘲弄之用?” 燕惊双话音落,清亮的眸光定定然看向邱天宇身后的“品丑”二字。 燕惊双对容颜并不看重,所以当时做易.容.面.具时,也只是随意做了一个。 可便是她有家世撑着,也偶然会听到贵女或是下人们的小声,腹诽她易容后平凡的面容。 面容平凡或是貌丑,本就容易受到世间不少的敌意。 若是她再纵容邱天宇等人这般行为,与助纣为虐有何区别? 燕惊双看着那二字刺眼的紧,不仅为自己,也为这世间被嘲弄容貌的人不平。 邱天宇还在她耳边多有辩驳,燕惊双却冷硬打断。 “拿女子之容,讨个趣?” “这就是才子墨客们的品德修养吗?” 燕惊双说到这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什么,只觉这件事似乎不像她所看见的这般简单。 邱天宇撇撇嘴,他本性嚣张,若不是顾忌颜鹤卿,他才不会对燕惊双低声下气,他都赔不是了,燕惊双还在拿乔,邱天宇心里起了怨怼。 “那你想怎么办?” 邱天宇的心绪被弹幕展现的明明白白,燕惊双深知他毫无悔改之意,冷眉一凝,看向每一幅画作上落下的画者印章。 “既大家如此想搏名,惊双不如送大家一程。” “想来大家的名字存在下品品德册上亦是‘光彩’。” 话音落,在场众人浑然一惊,包括纨绔邱天宇。 品德册,是“科试”的辅助参考,分为上中下三品,若是沦为下品,科试便不用考了,甚至还要打回童生,也就是说眼下若是有秀才加身的人,会丢了秀才的名头,再考上来又不知要花多少年,听说有那久远的,花了一辈子也是有的,所以好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当个秀才,而且下品品德册在册的人,无论是参加诗会或是婚娶都会被拒之门外。 简而言之,上了下品品德册一日,这群人在杭州府就臭名昭著一日,且因摘了秀才,这群人便无法参加接下来的秋闱,考取功名! 蹉跎一等,又是三年! 但品德册这东西,虽有,但鲜有人用,大多人也不会真沦为到下品上。 燕惊双真要将这群人弄到下品品德册上,还要同这群人上衙门,因这件事扯上大半个月的皮,还不一定能成。 因为燕家虽有功勋,却不涉文臣,即使占理,世家游走关系,兴许也能让邱天宇之流逃脱。 但燕惊双前段时间从弹幕里得知,杭州府衙今日就要隐秘地走马上任一位新官,且是为刚正不阿的清官。 燕惊双这才大胆提了这个要求。 邱天宇还不知道新官的事,他惊讶过后,似乎也意识到燕惊双动不了他根骨,倒也微微松口气。 谁料—— “甚好。” “张叔,将我的名帖一并送过去。” 颜鹤卿的声音淡淡响起。 邱天宇身形瞬间顿僵。 颜鹤卿的名帖自然不是要放在下品品德册上,而是相当于他代替了燕惊双的角色,来阐述邱天宇之流如何品行不端。 出自颜鹤卿的意思,便是邱天宇的父亲也难以力挽狂澜。 在场这群人的秀才名头今日是被摘定了! …… 多宝楼二楼的一行人很快就被带走,颜鹤卿的管家也跟着前去了衙门,燕惊双的丫鬟也跟着前去说明,偌大的多宝楼二楼倒是只剩下了燕惊双和颜鹤卿二人。 第13章 013 燕惊双也是忽然意识到整个多宝楼竟只剩下她和颜鹤卿两人,但燕惊双好似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感觉,因为她跟前还飘着一堆弹幕。 不过,她现在同颜鹤卿倒也不是像方才那般并排站着。 颜鹤卿往左边的书架走了过去,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转身面朝着她轻轻翻了翻。 多宝楼每一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想了想,也就站在原地,没上前,同颜鹤卿拱了拱手道。 “我是燕惊双,家父是威武侯,初次见面,方才多谢颜世子出手相助。”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一条弹幕则在她眼前飘过。 【奇怪,小鹤不是不喜欢看这种趣闻游记吗?】 这种无关紧要的弹幕,自是引不起燕惊双的在意,颜鹤卿的声音顿停了几息才是响起。 “不用道谢,不过举手之劳。” 燕惊双本是琢磨如何感谢颜鹤卿,他这么一说倒是忽然把燕惊双的话给截断了,想着颜鹤卿的冷漠,莫不是怕他们燕家攀附关系。 她一时有些犯愁,毕竟燕惊双不是一个爱欠人情的人,正当燕惊双踟蹰之时,颜鹤卿的声音又是响起。 “我是颜鹤卿,生在钟离颜家,鹤是鹤归华表的鹤,卿是白衣卿相的卿,初次见面。” 燕惊双正想着还人情的事,突然听到颜鹤卿如此说,她脱口道。 “我知道你名字怎么写。” 燕惊双余光瞄到颜鹤卿抚着书封的手微顿。 “早先听说过我?” “嗯,这是自然,你在杭州府很有名,我大哥很欣赏你。” “原是如此。”话语好像带出几分愉悦。 燕惊双冷不丁视线微有上移,昏黄灯光下的颜鹤卿一双灰眸依旧清冷寡淡。 该是她听错了吧,燕惊双心想。 不过见颜鹤卿真信了,燕惊双心里又有几分撒谎的不安。 先前她也以为她大哥该是欣赏颜鹤卿,但又好像有些矛盾。 早先在马车里,她大哥本是夸夸着颜鹤卿,但过了会又开始挑起颜鹤卿的错处。 燕惊双一时也搞不懂,燕守壹对颜鹤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情感。 燕惊双哪里知道,燕守壹操的一个老母亲的心。 当时在归府的马车里,燕守壹虽然嘴上叨叨,想让颜鹤卿当自己的妹夫,但见燕惊双好似对颜鹤卿真起了那么几分兴趣,倒是慌了慌。 虽然杭州府就一个颜鹤卿能灭宁墨威风,他来当他妹夫,固然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可是真要把颜鹤卿当“妹夫”来看,他又觉得此人哪哪都是毛病。 颜家家大业大,规矩又多,惊双要是嫁过去累且不说,定然憋屈的要紧。 再者,听闻颜鹤卿为人冷漠,京师有名的高岭之花,这样的人哪会懂得对女子嘘寒问暖,他可见不得他妹妹受委屈。 燕守壹越想越觉得颜鹤卿不是良配,他得好生提醒自家妹妹。 于是之后,燕守壹冒着掉头发的风险硬生生鸡蛋里挑骨头,给颜鹤卿挑了好几处毛病。 譬如过于洁癖,冷漠不温柔,以后哪个姑娘定是不会体贴待人,金贵人规矩多,还说燕惊双方才倒得茶,若是换成颜鹤卿定然嫌弃死,毕竟颜鹤卿是一个对茶温茶量都极其考究之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若是跟颜鹤卿这样的人在一起,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后指不定有多累了。 燕惊双余光瞄到两人中间桌上横着的茶壶,心道,她得赶紧说完走人,不然再多说两句,就该坐下来喝茶了,她可不想人情还没还完,先被颜鹤卿嫌弃了。 燕惊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黑铁牌,黑铁牌用棕绳穿过,上面刻着一个“双”字,不过字有些丑,但丑的独特,一般人应该刻不出第二个。 燕惊双将铁牌放在桌上道。 “我也不知道颜世子喜欢什么,但今日之事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是我父亲为我做的铭牌,你若不嫌弃,且收好,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拿着这铭牌来寻我便是,无论我在何处,只要颜世子需要,我便会出现。” 燕惊双说完抬眸,却冷不丁发现颜鹤卿举着书的手好似僵住了。 燕惊双心里嘟囔一声,读书人手腕就是没什么力气,这书才举多久就僵了。 说完燕惊双也没等颜鹤卿回话,便转身径直往三楼走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颜鹤卿身前的书页一页未动。 留下来的弹幕都是来欣赏颜鹤卿的盛世美颜的,见他总看一页,也只当他是沉心钻研。 过了会,颜鹤卿朝着那张矮桌而去,棕绳穿过的黑铁牌就在他眼前,他如玉的指节微动,拾起矮桌上的黑铁牌,置于掌心。 垂眸,轻声念出。 “双……” “双……” 风吹残烛,微微晃动昏黄的灯光。 那晃动的光影里,好似藏着灯下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 *** 多宝楼的事因着有颜鹤卿的介入闹得极大。 燕守壹闻讯而至,快速想将燕惊双接走,虽燕惊双是受害者,但这外面想看她笑话的人可不少,这样的场合,他这个大哥自然是要给她撑腰的。 只是,燕守壹将至多宝楼门口之时,却见两旁人已然让开了一条道,且个个面露惊诧。 燕守壹又绕过几个人,很快便看见燕惊双的身影,但他刚想招呼燕惊双,却见离燕惊双落后一步的距离,竟还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燕守壹看清那人后,立时瞪大了眼,赶紧上前几步,挤在了燕惊双和那人中间。 然后快速同燕惊双咬着耳朵道。 “你怎么同颜鹤卿一起出来的?” 燕惊双面色坦然,不见任何扭捏羞涩。 “凑巧而已,刚好一起出多宝楼。” 燕守壹稍稍安心,余光偷偷瞄了眼颜鹤卿,本想散发一些防备审视的视线,却见颜鹤卿也忽然看向了他。 目光虽冷,却主动冲他点了点头。 燕守壹忽而一愣,快速转过了脸,嘴角却偷偷扬起。 燕守壹要比燕惊双更了解颜鹤卿一些,知道颜鹤卿极少主动,但凡他能主动见礼之人,也便是他能看得上的人。 只不过燕守壹有些纳闷,他在杭州府里表露的形象可是十足的享乐纨绔,按理说颜鹤卿该是不喜他这样的人的。 燕守壹忽而脸色微变,难不成颜鹤卿知道了些什么? 燕守壹扯过燕惊双的衣袖走得更快了些。 燕守壹刚才的神色变化,燕惊双离的近,自然也看的分明。 她这个大哥,好像真的对颜鹤卿情感复杂呢,难不成两人还有是故事不成? 一时,燕惊双也有些心虚,毕竟她同颜鹤卿说,燕守壹很欣赏他来着。 燕惊双的脚步也不免加快了些。 燕府兄妹颇有些逃难般回了马车,把帘子放下,两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舒气之后,又同时愣了愣,疑惑看向对方,但很有默契地没有询问。 “我刚从府衙过来。”燕守壹解下披在身上的狐裘。 燕惊双眼神一凛,似乎想到什么,小脸冷肃询问道。 “此事是否同宁家有关?” 燕守壹惊诧地看向燕惊双:“你怎么知道?” “这群在多宝楼二楼聚集的才子墨客,去了府衙才知道,根本没几个是咱们杭州府本地的人,大多是同杭州府有些距离的地方来的,且都是家境比较清苦贫寒的,这群人里面好些连秀才都没考上,本就是个童生,若是再上那下品品德册,估摸着这辈子都仕途无望了。” “所以好些人一到那就招了,说是收了邱天宇身边书童的钱,才来此地作画的。” “这事若是邱天宇聚集挑起,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可不只是上下品品德册的事,有颜鹤卿发声,怎么也要以儆效尤,估摸着邱家这位嫡子连他们家的爵位都无法承袭,而且邱家本来就有好几个庶子对他虎视眈眈。” “邱天宇脑子也终于机灵了一会,大喊冤枉,说这件事就是他身边这个书童提议的。” “然后再这么一顿板子一顿细查,这书童的身份也出来了,正是宁老爷最宠爱的柳姨娘的侄子。” “虽未有确凿证据,但这事兴许就是宁府故意做的,为的就是……” “洗白宁墨的名声。”燕惊双淡淡接过话。 燕守壹眉一挑,拍拍手道。 “不愧是我妹妹,聪明。” 燕惊双却摇摇头,这事不算她琢磨明白的,倒是先前被弹幕剧透的。 先前燕惊双在多宝楼之时,眼前弹幕瞬间多了起来,原来书里剧情更到了此处的剧情铺垫,也给燕惊双揭露了“真相”。 原来宁老爷让这个书童去攒傻子邱天宇整这个美丑画局,又花钱请了一堆外地清贫才子过来捧场助阵,外地才子不知宁府和燕府的恩怨,琢磨不了这么深,只当收个钱做个画的事,而本地才子为了不得罪燕府,也为了自己的名声,多半不会做,这样这个局也就做好了,等到声势逐渐变大之时,宁老爷便让宁墨出场,正义凛然地谴责邱天宇这样的行为,顺便发表一番不介意燕惊双容貌的深情表白。 提及先前背叛之事,只道是自己喝多了,错把旁人当成了燕惊双。 这是宁老爷想的洗白宁墨名声的计划。 弹幕里好些都在骂宁老爷的,但骂宁墨的不多,因为宁墨是心不甘情不愿被宁老爷逼着做这样的事的。 至少在这群宁墨的忠实粉丝眼中,宁墨是这样的。 即便先前燕惊双在众人跟前揭露了宁墨的背叛,但这群弹幕粉丝,还是相信原本的,宁墨是喝多了,他不是故意如此做的。 这在这群忠粉眼里,是情有可原的行为。 不过宁墨还未到三里街,燕惊双便先到了,她和颜鹤卿算是误打误撞破了宁老爷精心安排的洗白计划。 燕惊双虽然放下了对宁墨的情感,但想到能破坏宁墨的洗白计划,心情也是有些微妙的爽。 她不由想到颜鹤卿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心道,幸好有颜鹤卿帮忙,这事才能进行的这般顺利。 不过,她给的那份铭牌,估摸着颜鹤卿也用不上吧,以后说不定也见不上几面了。 燕惊双食指轻轻扣了两下桌面:“大哥,你以后遇到颜鹤卿,你要多跟他说几声谢谢,若他有什么需求,你能帮就帮一把,他今日帮了我大忙。” 燕守壹轻抿了一口茶:“妹妹啊,你真是高看哥哥了,颜鹤卿何等人,哪需要哥哥帮他忙,你是不知颜鹤卿有多聪明。” “方才我与你说宁府这件事,颜鹤卿好似早就知道了,他身边那个管家,一进去就同里头的官员说,着重盘问邱天宇的书童,还说这群才子多半不是杭州府的人。” 燕惊双挑眉,书童她是有先发现不对,但是这群才子是外地人的事,她还是从弹幕里知道的。 耳边燕守壹同她解开了疑惑。 “你猜他如何得知?” “这理由估计也就颜鹤卿能说。” “什么理由?”燕惊双真起了几分好奇。 “那个管家说,他们家世子说了,杭州府的才子墨客都认识他,但是这群人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透露着陌生,显然不知他身份。” 燕惊双“噗嗤”一乐:“如此自恋之言,由颜世子来说,竟是无法反驳。” 燕守壹也跟着笑了笑:“是也是也,也就颜鹤卿说这种话,能让我心服口服。” 不过燕守壹的笑容片刻停顿,转瞬盯着还在掩唇轻笑的燕惊双看了过去,扶住胸口,一脸担心道。 “惊双,先前我同你说的颜鹤卿的毛病,你有好好听吗?” 燕惊双点点头:“大哥,可今日我见了颜世子本人后,却也觉得不像你说的那般,或是说即便像你说的那般,那我也觉得颜世子本就应该当个金贵人儿。” 燕守壹垂胸的动作加剧,瞳孔睁大:“妹妹,你不会就因为颜鹤卿帮了你一次,你就……” 燕守壹想起跟着那群纨绔去酒楼听话本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英雄救美最易芳心暗许。 燕惊双眉梢微挑道。 “我就如何?心悦于他?” 燕守壹沉痛地点点头,忽而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可燕惊双的眸光却越发清亮,她挑起旁边的马车帘,看向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热闹的街市上,有几个壮汉坐在矮桌边端着身前飘着葱花的馄饨大口大口吃着。 有几个小孩拿着各式各样的花鸟糖画喜滋滋地吃着。 还有那出早摊的笔墨先生,正在挥毫着毛笔,写着红彤彤的新春对联。 这是街景的一角,存在着真实的烟火气。 燕惊双看了一会,这才慢悠悠地同燕守壹道。 “大哥放心,我同颜鹤卿绝无可能。” 燕守壹先是一愣,其后一喜,但紧接着又是疑惑:“为何?他那么完美,大梁女子都喜欢他。” 燕惊双撑着脸继续看着沿途的街景,她轻笑了一声。 “也许正因他太完美了吧。” 完美,就意味着不真实。 这会时时刻刻提醒着燕惊双,颜鹤卿不过是一个书里的假人罢了。 而她更想拥有一份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第14章 014 燕守壹是在燕九命院里专有的小厨房找到燕惊双的。 彼时,燕惊双正背对着燕守壹拿着一柄草编蒲扇,对着一个小药炉轻轻扇着。 燕守壹同燕惊双的背影喊道:“惊双,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先别给三命煎药了,父亲一会就回来了,祖母让我们过去一起包饺子。” 燕守壹说完便走到燕惊双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燕惊双下意识回头。 “哎呀爹呀!”燕守壹吓的顿时往后一大跳步。 彼时燕惊双眼前的弹幕正在无情的嘲笑。 【燕大哥的反应跟我刚刚第一次看到双双差不多。】 【对对对,我看到双双也是,差点掉下虚拟椅了。】 …… 燕惊双在弹幕上的“双双”二字停顿了下,她也是没想到上回多宝楼事件后,似乎有让弹幕的一些读者共情,与她同仇敌忾,觉得她为女子发声,好生惩治了一番嘲弄女子容颜的那群人,有一小部分读者开始对燕惊双改观。 【我发现沉浸式小说体验挺好的,以前觉得双双是个工具人,可现在跟着双双去看她的人生,她明明就是一个十分鲜活的人,而且…弱弱说一句,还挺好的。】 【是了是了,我也是,本来我对男女主就不是很有感,只是听说这本小说是神作,慕名来看的,没想到最喜欢的居然是双双,我现在都不往男女主那边剧情看。】 …… 饶是燕惊双常年漠然寡淡,也不免耳廓有些微红,威武侯一家都是男丁,也不会对燕惊双称呼如此亲密。 她还有些不习惯。 耳边,燕守壹还在惊呼道。 “惊双,你你你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涂得乌漆墨黑的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燕惊双的脸上覆着一层乌黑的像是泥一样的东西。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和薄唇,看着好像在脸上糊了一团煤炭渣。 燕惊双放下蒲扇道。 “大哥,这是前几日同你提过的药膏。” 燕守壹面色有所恍然,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围着燕惊双转了两圈。 “就是你前些时日说,你易容太多年,肌肤久不透气见光,所以要用药膏调理一番。” “那…那你现在的脸……”燕守壹抿唇,恍然间想起了早些年的那个女人的容颜,虽已过了许久,但那个女人在华服男子怀里伪善的面容,还是让燕守壹握紧了拳头。 燕惊双垂眸看向燕守壹忽然握紧了拳头,唇微抿,眼里闪过些许苦涩,身子微转道。 “大哥,这药膏还要涂几日,这张脸不会暂时还不会暴于众人眼前。” 燕守壹闻言,忙道:“惊双,你别误会,你是你,她是她,我定然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于你。” “你就放心做自己便好。” 燕守壹的声音透着认真郑重,他虽厌恶谢琳琅,但燕惊双是无辜的,容貌虽近似,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 燕惊双眉眼扫过弹幕上呈现的燕守壹的内心想法,她眸间闪过动容。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永远能打动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不过,燕惊双最为担心的还是另外两位。 所以,燕惊双才特意选了父亲和祖母归家之时,涂上调理药膏。 …… 结果…… 祖母拿茶杯的手一顿,威武侯威严的容颜也有片刻的凝滞。 其后威武侯快速上前,递给燕惊双一包…梅子糖。 虽面目威严,言语却是温和。 “惊双,这是爹爹在路上看到的,你最喜欢吃梅子糖了,喏,爹爹给你买的。” 燕惊双有些无奈,不论她多大,她这个老父亲总把她当三岁小孩看,每次归来,都会给她带梅子糖,明明她现在都更喜欢吃橙子糖了。 但燕惊双还是愉快地收下了。 毕竟父亲只给她一个人带糖呢。 “不过…你脸上……惊双你还是去擦掉吧,不要为了我和你祖母,就把煤炭糊在脸上,一会变丑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爹爹扛得住。” “祖母也扛得住。”燕老夫人说完赶紧喝口茶定定神,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一样。 看着威武侯和燕老夫人虽还是有些顾虑,但为了燕惊双努力给自己鼓劲儿打气的样子。 燕惊双心里越发有些暖暖的。 不过,后来燕惊双有所解释,这糊的不是煤炭,而是调理药膏,威武侯和燕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燕九命裹成熊样出现在主厅后,几人已然净手开始包起了饺子。 但包没两个,威武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我不在这段时日,颜鹤卿来杭州府了?” 这里面燕守壹最了解外界情况,他点点头回话。 “嗯是呢,爹,你没瞧着咱们杭州府的小姑娘都跟疯了一样。” 威武侯面色一变,赶忙看向燕惊双。 “惊双那你……” 燕惊双还没回话,燕守壹赶忙答道。 “爹你放心,惊双对颜鹤卿没兴趣,我都问过了。” 威武侯稍稍安心,他跟燕守壹想法一致,只想让燕惊双找个对她好的,体贴的,而不是嫁到颜家这种高门大户,指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只是没想到,宁墨那臭小子竟敢对燕惊双做出这种事。 威武侯一生气,手里鼓囊囊的饺子瞬间被他捏平,里面的馅儿“噗通”一下,落在了他脸上。 燕九命就坐威武侯对面,一时没憋住笑意,掩唇轻笑了几声。 他身旁的燕惊双赶忙递上手帕给威武侯擦脸。 燕惊双通过弹幕,知道自己父亲刚刚是因为宁墨的事不爽。 燕惊双宽慰威武侯道。 “父亲不必为我介怀,早识人心一日,便是惊双早脱离苦海一日,我们应该庆幸,我没有再多受伤害,更没有多浪费时间同这样的人纠缠。” 燕惊双清醒的发言,倒是让威武侯微微一愣,过了会,威武侯叹了口气。 “你能这么想也好,要是父亲还在京师,定能为你挑一门极好的亲事,便是颜鹤卿,也配不上你。” 燕惊双默,只觉今日好似听到了好几次颜鹤卿的名字。 颜鹤卿兴许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标杆吧,类似于“别人家的小孩”,哪里需要哪里出现。 不过…… 燕惊双轻轻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入馅儿,仔细给饺子封出花边。 颜鹤卿前几日便离开杭州府回京师过年去了。 听说他离去的前夜,杭州府大半姑娘都把枕头哭胀了。 颜鹤卿的家在京师,杭州府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例行游历的一处,是他不可能会停下来的地方。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就是有些可惜,燕惊双封好饺子的最后一个花边。 她欠颜鹤卿的人情,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 京师,颜家。 颜父看着今日胃口极好,一直在吃饺子的颜鹤卿,有些纳闷地朝自己夫人递过去一眼。 而颜夫人则没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的月光,目色有些落寞。 颜父推了颜夫人两下,才唤回他的注意,他小声道。 “夫人,今日鹤卿有点反常啊。” 颜夫人挑了挑眉。 “不就是吃多了点吗?孩子吃多点长身体不好吗?” 颜父:“可是他已经吃了三盘了,金钱饺子都吃到三个了,还不死心,难不成鹤卿还想当个权臣不成?” 颜夫人看着自家的一根筋丈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吧,咱们儿子啊就没什么官路追求。” 颜父:“那他这是……” 正当颜父颜夫人交谈之时,颜鹤卿却忽然放下了筷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舌尖,缓缓诞开了桃花糖的味道。 第15章 015 新年很快又过了去,这一年南方雪大,杭州府周边村镇受了不少雪灾,好在宁老爷虽然喜欢攀附权贵,品德有问题,但政绩还是抓的紧,很快就派官兵将物资分派到周边村镇,只不过有一些特别的是,宁墨也跟着官兵去了,帮着分发物资,搭建房屋不说,还每到一个村镇,都在村口施放热粥。 这些事,燕惊双已然从燕守壹嘴里和弹幕中知道了大半。 当时,年纪较小的燕九命还有些懵懂地问道。 “宁墨这般热心地替宁大人干活是为何?大梁是科举取仕,又不是子承父业。” 燕守壹手里把玩着新入手的文玩核桃,漫不经心的眉眼微眯。 “能是如何,还不是为了挽回他那点名声,先从做点善事开始,再回杭州府大肆宣传一下,慢慢扭转大家心里的形象。” 弹幕这时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眼下燕惊双不同男女主走近后,她这里的弹幕除了日常打卡的,剩下的虽然不多,但基本上都是捡回理智的读者,其中一小部分还是燕惊双的小粉丝。 既然成为了燕惊双的小粉丝,站在燕惊双的立场而言,自然开始看宁墨哪哪不顺眼,听着燕守壹的话,更是有些愤愤。 【这个宁墨好的不学,就学些这种娱乐圈玩剩的洗白套路,先是做慈善,因为只有做慈善不会被骂,然后慢慢扭转大众印象,再进行后续的一二三,等着吧,应该过不了几天,宁墨就要有后续了。】 【不过,原书里燕大哥就是个纨绔啊,他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 【之前也是,大哥在宁府给双双撑腰那次,正经起来的燕大哥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酷盖啊!】 【你别说,自从跟着双双来了燕家,总觉得原书离是背景板的燕家,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姐妹,我也有这种感觉,有点说不上来,但就是有点不对劲。】 正当弹幕议论纷纷之时,燕守壹忽然起身,神神秘秘地关了自家书房大门。 然后走到书桌边上,轻轻挪动了右桌角的几本书,然后在某个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倏而,书墙向两边推移,现出了一道暗门。 此时的弹幕全是—— 【!!!!!】 【!!!!!】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伏笔!!!】 【我靠我靠,我好激动啊!!!燕大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燕守壹从暗门里取出一个方形黑木盒子,然后转身抱着盒子走到燕惊双和燕九命跟前。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以及他看不见的一堆弹幕人激动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他手里的黑木盒子。 【!!!!!!!】 【!!!!!!!】 【!!!!!!!】 【!!!!!!!】 【!!!!!!!】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燕惊双好似感受到了弹幕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燕惊双手撑脸,抬眼看向燕守壹玩世不恭的面容。 是啊,如果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谁又能想到燕家这位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听书遛鸟玩核桃斗蟋蟀,吃喝玩乐样样沉迷的燕守壹竟是…… 北境第一谋士,黑狐。 燕惊双同弹幕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燕守壹手里拿着的“黑狐面具”上。 燕守壹摩挲了 “北境最近有一些不安生,过段时日,我得去一趟看看。” 燕九命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这一次大哥又是找的什么理由?” 燕守壹拿着黑狐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两下,带上面具的燕守壹整个人气质沉凝了很多,若是给他一柄羽扇,还颇有几分当年诸葛孔明的意味。 燕守壹的声音因为有面具遮挡,显得低沉了很多。 “纨绔嘛,有那么几个月出去找厉害的斗战蛐蛐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不过这次,敖将军和迟将军有意争主帅,他二人都想要我去他麾下效力,可这两位将军各有所长,我一时也无法抉择。” 燕家人一条心,燕守壹有时候苦恼之时,也会同燕惊双和燕九命诉说,倒不是为了寻求答案,只是想倾诉一下。 谁料这一次…… 冷淡好听的女声响起。 “大哥,我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守壹有些奇怪地看向燕惊双:“平素我同你们提起敖将军会多一些,我自己也是同敖将军关系更好一些,惊双你怎么会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惊双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敖将军固然不错,但此人过于心狠,上回曾你有言,你二人在有次战役里,对方已然投降,但熬将军为了以儆效尤,还是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大哥还是小心提防些为好,倒是迟将军,热情大方,大哥你拒绝了他好些次,他还依然给你送家乡特产,瞧瞧,他也不送你别的,送这个,说明这人还算朴实。” 燕守壹学的是用兵之道,谋的是心计,他自是聪慧,一些细节被燕惊双提点,眸光微有变换,似在深思,过了会,他抬眸看向燕惊双,有些意外。 “惊双,我怎么忽然发现,你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呢?” 燕惊双抿茶不语,面色如常,但垂下来的眸子却并不算平静。 敖将军。 弹幕里说过,当年大哥被朝廷捉住,就是被敖将军出卖才败露了行踪。 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得到她大哥的鼎力相助! 燕家未来的死局,并不是燕惊双不喜欢宁墨就可以避免的,是因为那个人权倾朝野,无人可以辖制住他之后,他终于可以捏死他的眼中钉,燕府。 即使只是幼时见过一面,燕惊双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人冰冷阴鸷的眼,宛若毒蛇环伺,后背阴寒冷腻。 燕惊双快速抿了一口热茶,温热的茶汤饮下,稍稍驱赶了寒冷。 燕惊双面色回暖了些。 抬眸看向对去往北境憧憬向往的燕守壹,乖巧懂事在一旁安静吃茶的燕九命。 这一次,她会努力改变燕府的死局。 她的大哥,可以成为他最想成为的运筹帷幄的世之奇士。 她的弟弟,可以成为杭州府最快乐无忧的少年郎。 她来守护他们,守护燕家。 须臾,燕惊双放下茶杯,一双清冷的眸子微抬,道。 “大哥,九命,我要进归墟学宫。” 第16章 016 正如弹幕所料,宁墨后续的一二三很快就来了。 起初,他先是在大冬日穿着单薄上衣,负着荆条来到燕府大门,忏悔着先前对燕惊双所做之事。 可文人讲话,得细品意思,表面上宁墨虽然认下过错,但咬死说是那日喝多了,错将旁人认成了燕惊双。 也就是宁老爷先前想的“洗白宁墨名声”的说法,但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来说而已。 但有些意外的是,宁墨并不是想同燕府重归于好,而是写下了一封长达千字的悔过断念书。 只道自己做出了这般行为,自觉不堪匹配这门婚事,不配得到燕惊双的垂爱,愿燕惊双此后能福泽绵长,觅得佳婿,而他自己今后过往,也会更加谨念自身,守青灯古佛月余,为燕惊双祈愿。 这篇“悔过断念书”一出,又有着先前做善事的铺垫,杭州府倒还真有不少围观百姓对宁墨改了印象,信了宁墨那套说辞。 不怎么了解宁墨和燕惊双婚事内幕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亦然。 而稍稍了解的,知晓前些时日传闻的人,倒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可后续宁府又放出消息,说是宁墨生性内敛,不擅表达,期间宁墨参加了一次宴席,同席一才子不小心撞了宁墨一下,宁墨怀里忽然掉落了一个荷包,其下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小字“双”。 宁墨快速将荷包捡起,珍惜妥帖地再次放回自己怀里,面上黯然神伤,还嘱咐那人不要告于旁人,以免坏了燕惊双的名声。 可这件事还是“意外”地流传开来,早些时候捕风捉影的传闻好似真成了传闻。 宁墨先前对燕惊双的疏离,也成了他性格内敛,不擅表达所致。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多人相信了。 但燕家三兄妹却觉古怪异常,燕守壹擅兵法谋略,更觉其中有诈。 他同燕惊双道。 “此事着实诡异,宁墨一边在这里演着对你的深情款款,却不挽留你,或是攀附我们燕府,虽这表面上,确实于他洗白名声大大有利,但宁府如何想,想来你现在已然知道,他们想跻身京师上流世家,在杭州府没有比我们燕府更适合的人家了。” “除非他们不想。”燕守壹沉了沉声。 “怎么可能?”燕九命刚喝完一口苦药,面容痛苦地脱口道。 燕守壹赶忙拿起一颗金丝蜜枣塞进燕九命嘴里,转头又同燕惊双道。 “你瞧,连最为单纯的九命都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有问题啊。” 燕惊双认真听着,目光所至,也快速扫着弹幕,但并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倒是真没猜出宁家打得是什么算盘。 燕惊双捏着一颗金丝蜜枣,在指尖转了一圈,道。 “凡事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是,刚刚燕守壹提起那个荷包,让燕惊双微有愣怔。 那是燕惊双第一次绣荷包,年少的自己,放下刀剑,拾起细针,在昏黄的烛灯下,穿一针线扎一次手,就这样没日没夜,也不知绣了多久,十指全是针孔,终于绣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荷包。 承载着她所有少女的心思。 她递给宁墨的时候,虽没什么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指有轻微的颤抖,总归还是害怕宁墨会不喜欢。 当时的宁墨带着温和的笑,有礼地收下,看到燕惊双手上的手指还好生意外,着实安慰了一番,眸光似有动容。 可后来,燕惊双才知道,深情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 弹幕里说,那个荷包被宁墨拿回去之后,他便看都没看一眼,放在了箱底吃灰,而后面,明初雪给了宁墨一方手帕,他珍而又重地想取出锦盒存放。 寻找锦盒之时,发现了早先在箱底吃灰的荷包,宁墨那时根本没想起这个荷包是谁做的,淡淡皱眉,道。 “真丑。” 像是泼天盖头的一盆冷水,浇死了少女时期的燕惊双。 而现在,宁墨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明初雪的名声,竟还利用起了燕惊双当年纯净的少女心思。 那点他从前根本看不上的少女心思。 燕惊双唇微抿,难得犯了些许恶心。 约莫又过了半月。 即将要去北境的燕守壹忽然风风火火般赶到了燕惊双的院子。 神色难得惊诧且无语,他连花甲上的茶都顾不上喝。 “惊双,你是万万想不到啊,人的脸皮厚起来真的是比城墙还厚。” “我就说宁家有问题吧,明初雪现在竟然寄宿在宁府了,刚刚听我几个友人说,宁墨现在出席宴席,明初雪也会跟着,虽然是跟着宁碧去女眷那边,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现在算是正大光明的走近着呢。” “还打着特别好听的名号,说明初雪开春就要进归墟学宫,宁碧请她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向她请教请教。” “这两人倒是一点不避嫌,我算是知道早先宁墨为什么要对你那般表忠心,不就是让旁人都以为他心悦于你,那他同明初雪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 “就算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二人是宁墨一时的酒后误认,这一场闹剧里,好似三个人都是受害者,有错的是酒。” “所以那份悔过书才是断念书,表面上表明对你的情谊,除了洗白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维护他和明初雪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一处,而不受旁人诟病,实际上,也是为了同你撇清关系,此后,他若真的同明初雪如何如何,那也是同你分开之后的事。” “宁家这个算盘打得也是响亮啊。” 燕守壹快速讲述这件事的同时,弹幕也在说着同样的事,当然燕惊双这边的弹幕自然同燕守壹的意思差不多。 大家也是没想到宁墨和明初雪这般没脸没皮,明明就是他两人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偏偏现在还佯装成两个受害者,还不避嫌地共同出席一些场合。 这二人究竟把燕惊双放在哪个位置上了? 宁墨先前还假仁假义地给燕惊双写悔过书,眼下再看,只觉怎么看怎么伪善。 彻底脱粉的读者们现在在弹幕里为燕惊双狂抱不平。 燕惊双眉头轻皱,她本不愿再掺和宁墨和明初雪的种种,但燕惊双也不是任人欺负之辈,断不会任宁墨和宁家这般利用自己。 只是眼下,燕惊双最紧要的事,是要进归墟学宫,宁墨这边,她得先且放放。 可燕惊双想放,燕守壹第一个不同意。 燕守壹饮下一口茶顺气,其后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眉眼一竖,认真道。 “不行,绝对不能让宁墨和明初雪如此旁若无人地恬不知耻,简直欺人太甚。”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会找个好男儿替你撑腰。” 第17章 017 燕惊双并没有把燕守壹说的话放在心上,新年已过,归墟学宫也将在三月开学,她这段时日得好生准备准备。 但未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燕守壹还真得给燕惊双找个男子作伴才行。 “杭州春景宴”即将开宴。 “杭州春景宴”也算是杭州府有名的传统佳宴,三年举办一次,每次会分男组,女组各自举行关于“君子之娱”的赛事。 但有意思的是最终结果,并不是由一人来决定,而是要由男组和女组的排名共计。 换言之,这个“杭州春景宴”需要由一男一女共同参加。 大梁民风开化,男女设防并不严苛,所以男子和女子可以协作共同参与“杭州春景宴”。 但“杭州春景宴”的奖酬贵重,再加上对名声也是颇有助益,参加“杭州春景宴”的世家子弟才子佳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并不全然都是订婚男女参加,也有兄妹,姐弟,朋友,或者就是临时组队的路人。 在“杭州春景宴”一同协作参赛的男女,大家也不会认为两人就一定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这种宴席,燕惊双本来是不用参加的,她原本也没打算参加。 可是好巧不巧,这次承办“杭州春景宴”的世家乃是当年燕家初到杭州时,对他们家颇有恩惠的骆府。 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骆府对燕府是雪中送炭之情。 骆府递上的“杭州春景宴”的帖子,燕府如何都要给这个面子。 可是时机好巧不巧,“杭州春景宴”开宴之时,燕守壹已然北上,燕九命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外出这么久。 燕家独独只有一个燕惊双能参加,可没有男伴,她是百分百会垫底,甚至有没有参赛名额都未可知。 因着前些时日,宁墨和明初雪的高调共同出席,燕守壹已然知道,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两人也是要共同出席的,甚至是要组成一对。 当然,二人也会给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是“杭州春景宴”其中之一的奖品是宁墨家中长辈急需,两人也是不得已才凑成这样的对子组合。 这话,因着宁墨和明初雪虽近日共同出席,又于人前避嫌,倒是有不少人是相信的。 至于燕守壹,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着宁墨和明初雪成双成对的出现,自家宝贝妹妹却形单影只,他就算不在,都能想到那个场景,燕惊双有多么孤单寂寥。 而且,还会被其他去往“杭州春景宴”的人笑话。 他的宝贝妹妹怎么能被笑话呢? 燕守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燕惊双。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说到做到,定会给你找好春景宴的男伴。” 燕守壹一走,燕惊双怕燕九命平素无聊,倒是经常来寻燕九命吃食。 又是一日,燕九命看着自家院子清汤寡水的餐食,又看燕惊双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情,一时过意不去。 “二姐,要不下次我让下人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你不必每次都陪我吃这些。” 燕惊双淡淡道:“无妨,挺好吃的。” 燕九命心下有些动容,虽燕惊双不说,但他心里清楚,他这个姐姐就想跟他同甘共苦,他有好些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燕惊双是想陪他。 燕九命微微叹气,他这个二姐哪哪都好,就是凡事总为旁人着想,自己的事却不怎么当回事。 明明眼下“春景宴”的日期将近了。 燕九命放下筷子,有些忧心道。 “二姐,大哥明明说要给你找个男子作伴的,为何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倒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担心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真努力在自家小院养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随意翻起了一本兵书。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覆盖的白雾面纱蓦然微愣。 燕惊双容貌本就平凡至极,还带个面纱作甚? 遮丑吗? 第18章 018 杭州骆氏在杭州府也算是排在前列的世家,虽比不上京师的“四大八小”,但在杭州府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且骆家是有名的善人世家,祖祖辈辈都讲究个“与人结善”。 早些年,燕惊双一家初到杭州,虽当年的案子被平反,但朝臣吵得激烈,又给威武侯冠上了好些莫须有的罪名,当时也还在调查之中,杭州府上到世家,下到平民,大多都不敢同燕府太过走近。 骆家家主是第一个叩响燕府大门的人,并没有送什么豪奢之物,只是赠予了燕府一道平安符,骆家家主良善,只道早些时候家中旁支子弟曾效力于威武侯麾下,承蒙威武侯多有照顾,特此前来感谢。 骆家家主说的人名,威武侯并不记得,但这道平安符却沉甸甸地落在燕家人心里。 燕家人记恩,之后但凡骆府所邀所求,燕家人都不会拒绝。 骆家名下的每处院落都会开辟一座佛堂,由此可见,骆家人佛心深种。 燕惊双打一踏入骆府大门,鼻尖便萦绕着一股清浅的檀香气。 燕惊双鼻子灵,能嗅到这股檀香气里还夹杂着几丝沉水香的香气。 沉香比檀香稀有金贵的多,饶是骆府这般世家,也鲜少用沉香礼佛。 燕惊双不由想到上一回嗅到沉水香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难以忘却的清冷华容。 颜鹤卿身上的沉香虽不浓郁,但显然是常年沉浸,才会沾染。 不愧是钟离颜氏的嫡系继承人,便是一处香,细细品然,也能发现其隐秘的豪奢。 耳边,骆府丫鬟的声音打断了燕惊双的思绪。 “燕大小姐,我们到了。” 燕惊双今日只带了花甲和花乙随行,虽是宴席,可燕惊双对此毫无兴趣,所以穿的还是平素常穿,方便行动的青衣劲装,发髻也只用一根黑玉簪别着。 朴素淡然到宛若修行之人。 这是骆府大小姐骆蒹葭见到燕惊双的评价。 此处是骆府的佛堂,檀香味最是浓郁。 燕惊双是在佛堂侧间的茶室里等候着即便是“杭州春景宴”这般的大日子里,依旧不忘做修佛早课的骆蒹葭。 骆蒹葭此人兴许是常年修佛,白瓷一般清秀的脸少有女儿娇气,反倒如同木石一般沉稳异常,说话也不疾不徐的。 燕惊双比骆蒹葭大些,可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性子没有骆蒹葭来的沉静。 虽然骆府同燕府有雪中送炭之情,但骆蒹葭和燕惊双性子都不算活泼,这些年也少有来往,并不算多相熟,但也算是杭州府里彼此难得看对眼的贵女。 颇有几分隔空遥望的君子之谊。 君子相处,更是知道分寸,便是现在,燕惊双脸覆白纱,骆蒹葭连好奇的眼神都没有显露出过一次。 为她先引路至佛堂,而不是众人皆在的湖畔草庭,也是考虑到了燕惊双兴许不想被众人当成八卦闲谈的中心,更不想见宁墨和明初雪二人。 骆蒹葭的妥帖,如同她本人一般,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处处周到。 燕惊双抚着温热的茶杯,只庆幸幸好这次“春景宴”是在骆府举办。 骆蒹葭轻轻揭开香炉,用竹镊子夹起一块新的檀香片进去,道。 “今日的香燃的有些快,湖畔草庭六角青铜炉里那根约莫再等个两刻钟也快燃完了。” 燕惊双抚茶杯的动作一顿,知道骆蒹葭是在问询她。 湖畔草庭的六角青铜炉里,燃着这次“杭州春景宴”的时辰香。 香尽,则报名截止。 骆蒹葭是在问她要不要去参加“杭州春景宴”。 燕惊双抿唇想了想,还没开口,骆蒹葭倒是先开了口。 “若是看在我们骆府的面子上,今日你能来,已然给了我们骆府极大的脸面,其他你自在些便好。” 闻言,燕惊双微微松了口气。 “那惊双便在佛堂叨扰了。” 骆蒹葭点头,并没有意外燕惊双的选择,她这位友人并不是一个多爱出风头之人。 但燕惊双可以不用去,骆蒹葭身为骆府主事者自是要到场的。 可骆蒹葭好整以暇的品茗,好似并没有很快起身的意思,燕惊双不免疑惑。 “今日你虽身为主事方,不用参加杭州春景宴,但眼下你还在此同我品茗,骆夫人不会多说什么吗?” 骆蒹葭又拨弄了下手腕上的佛珠,细眉轻皱了一瞬。 “今年我已及笄,虽我们家修佛,却也体味人世,父亲母亲早几年便已然为我相看人家,只是年前颜世子曾来杭州府小住了一段时日。” “我们旁系的一些人便多了几分心思,说我与颜世子同为礼佛之人,颇为投缘,想让骆府去试图攀上颜家,幸而我父亲清醒,这件事提了一次,就被父亲严厉驳回。” “你是不知,我虽潜心修佛,却也不免被世俗烦扰,尤其是……” 骆蒹葭微有叹气:“尤其是那群旁系姐妹。” “自从颜世子来之后,我这群旁系姐妹心思都从宁…咳咳,某人身上转移到了颜世子身上,早先听闻家中长辈建议我去接近颜世子,个个同我献殷勤,想与我一道,在颜世子跟前混个眼熟,之后收做一方妾室也好。” “但后来,听闻我父亲果断拒绝后,便来烦上了我,日日与我跟前哭诉,也幸好颜世子终于回了京师,断了这群旁系姐妹不切实际的妄想,我才多了些许安生日子。” “我是不想这么快又去看我那群旁系姐妹幽怨的眼神,在这里多躲一阵罢了。” 燕惊双同颜鹤卿只有过一面之缘,虽早有听闻杭州府的贵女们为之疯狂,却未实际感受过,眼下听见骆蒹葭如此说,直直感叹颜鹤卿影响之大,就连人走了都还有所残留。 她不由想到先前自己因着沉香,也会忽然想起颜鹤卿,而她还是对颜鹤卿没有兴趣的女子都会如此,一瞬间倒也理解了这群为颜鹤卿疯狂的贵女们。 不过…… 燕惊双学着骆蒹葭的模样,也拿起一个竹镊子拨了拨檀香片,这样香气会四散的更舒展一些。 “那过了今日,兴许你就不会烦扰了。” “为何如此说?” “杭州春景宴不乏俊秀的世家子弟,也许你的旁系姐妹今日能有看上的。” 听到燕惊双的话,骆蒹葭却轻轻摇头,笑道。 “惊双,你到底是经事少,情之一字极为难悟,我虽潜心修佛,但族亲姐妹众多,也算见过不少为情所困之人。” “哦?所以?”燕惊双是真没明白。 骆蒹葭却也了然,燕惊双来杭州府不久后就同宁墨订婚,自此规规矩矩地心系宁墨,从来不与旁的男子多有接触,她家中只有一患病祖母,并无旁的女眷,于感情之事,虽有经历,但却也宛如初生婴儿般懵懂。 骆蒹葭捏着竹镊子在香炉边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敲木鱼般,轻声道。 “所以,年少时,可不能遇到太过惊才绝艳之人,不然一生难忘,就会成为求而不得的执念。” …… 骆蒹葭到底还是没能等到最后便被骆夫人身边的嬷嬷驾着去换新衣去了。 临走前,有同燕惊双交代,说是佛堂檀香味浓腻,若她喜清淡,另有一处清幽楼阁可前去。 燕惊双眼下正独自往那处清幽楼阁而去。 花甲和花乙难得来这样的场合,两人正是爱热闹的年纪,燕惊双也便让二人去往湖畔草庭观看。 路上,燕惊双瞄了两眼弹幕,她有些奇怪地皱皱眉。 那条绿色弹幕,好像有几日未出现了。 燕惊双拿着兵书在手里敲了敲,正在这时,一条弹幕忽然飘过。 【诶!前方左拐的假山后面,宁墨和明初雪好像在约会诶!】 燕惊双微顿,脚步下意识往右面转移。 倒不是燕惊双害怕这两人,只是总感觉离男主女主太近,会给自己带来不幸,今日,她也只想过点安生日子。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利用她的事,等她进了归墟学宫,再同二人好生算算这笔账。 只是,燕惊双脚步刚移,她耳廓忽而动了动。 燕惊双停了下来,本是沉静的眸子突然生起了波澜。 第19章 019 骆府的花园假山,颇有苏州园林的风格,层峦叠嶂,冷不丁极容易迷路。 明初雪和宁墨细碎的低声掩藏在假山里。 明初雪柔声道:“宁公子,若是我二人取下头名,奖品里的百年雪莲便给燕大小姐吧。” 宁墨:“为何?这是我二人所得,给燕惊双作甚?” 明初雪眼含歉疚:“先前那件事,我亦有责,是…是我对不起燕大小姐。” 言语间,明初雪捏着手帕,眼眶泛红。 宁墨心疼地下意识握住了明初雪的手,明初雪指尖一颤,却也没挣脱,任由宁墨握住。 “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喝多了,冒犯了你,你又有何错?” “倒是那燕惊双,怪我一人便罢了,她竟把你的名声也给毁了,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明姑娘,你就是太良善了,受了如此冤屈,也不怪燕惊双,还自责,为燕惊双着想,她当时毁你名声的时候,可曾为你想过?” 明初雪一双眼湿漉漉,漂亮的樱桃唇微张,似有话想说,但看宁墨看自己眼神,仿佛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块干净透明的白玉。 明初雪唇微抿,将话语咽了回去。 她…她不能让宁墨知道,她当时亦动了情,是确实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 这件事,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明初雪轻咬下唇,她的家世已然惨淡,若是还沾染这样的污点,她这辈子也许就真的止步于此了。 虽有些对不起燕惊双,但宁墨也不是真的喜欢燕惊双。 兴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明初雪眸子里的挣扎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重复话语之后带来的定心。 明初雪深吸一口气,掩饰着眼里的心虚。 “我无妨的,我能理解燕大小姐,她或许当时是太过生气了。” “生气?生气就能这般随意迁怒旁人吗?” “燕守壹也是,堂堂一个男子,那日竟对你如此不客气,这就是大梁男儿的风度吗?” “这一家子人从上到下皆为莽夫!” 见明初雪委屈的表情,宁墨气急攻心,燕惊双毁他名声,毁明初雪名声时,他对燕惊双的恨早就多过了愧疚,其后,他又在杭州府遭受了极长一段时日的谩骂。 从前风光的他,那段时日跟过街老鼠般,抬不起头来,只感觉是个人都在用眼刀子戳他后背。 其后,他去大雪天施粥,还被幼童认出八卦,朝他扔臭鸡蛋,说他是不要脸的负心汉。 宁墨到现在都记得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腥臭味。 后来,他被父亲逼着去给燕惊双负荆请罪,穿着薄衣在燕府站了一日一夜,虽后续为他自己和明初雪博出了一条明路,但那日的风雪刺骨,路人鄙夷,燕府自始至终紧闭的大门,冷漠应对的态度。 这些种种,都深深落在宁墨心底,一点一点蚕食着他对燕惊双的愧疚。 他确实是喝多了酒,可早些年,他便是不喜,也耐着性子陪燕惊双。 为什么燕惊双非要把这件事闹得如此难堪,不念及过往,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明初雪捏着手帕忽然想到什么,她悠悠然轻叹了一声。 “燕大小姐若是生在一个完整的燕家,或许这件事会得到一个更妥帖的处理。” “你是指…谢夫人?”宁墨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明初雪话里的意思。 当年,谢琳琅同威武侯和离,转投京师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府里的事,大梁几乎世人皆知。 但也众说纷纭,有人说谢琳琅薄情,有人说定是威武侯做了什么对不起谢琳琅的事,威武侯也从未当众澄清过什么,闹到最后也没个说法。 可宁墨虽对燕惊双或是燕府一家生怨,但他接触过威武侯,他并不像…… 跟前的明初雪出了声。 “谢夫人名满天下,我也曾有幸拜读过她的文章,我自诩不如,可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定是一位高洁旷达,中通外直之人。兴许……” 明初雪眼似过了泉水,湿漉漉地看着宁墨,有些迟疑道。 “兴许…是威武侯做了什么对不起谢夫人的事,才引得谢夫人愤然离去。” “要知,若是有和离之过往,女子于世间,要比男子艰难很多,若不是什么天大委屈,大多女子是不会走上和离这条路的。” 明初雪未有确凿证据,但她好似十分崇敬谢琳琅,言语间不免有了偏颇,下意识怪责在威武侯身上。 宁墨眉心轻皱,但见明初雪一双白兔般的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冷不丁轻声附和了一句。 “兴许确实是威武侯的错。” 见宁墨肯定,明初雪似乎得了确认,眸间闪过些许惋惜。 “若是燕大小姐成长在谢夫人的教导之下,想来此时已然满载文誉。” “宁公子,我…我不是说威武侯教导的不好,我只是觉得……”明初雪有些着急地补了一句。 宁墨接过了话:“我明白。” 文气加身,自不会莽撞,先前处理那般事,也会有更妥帖的法子,不至于让宁墨和明初雪闹得那么难堪。 宁墨心里点点头认同。 生于武夫之家,教养确实欠了些。 因着对燕惊双生了怨,宁墨面对燕惊双已然无法做到君子风度。 且好似多怪罪燕惊双一些,他自身所被加诸的背德感就会减少一些。 宁墨眸里闪过些许隐秘的释放。 两人在假山后又说了一会话才是离去,殊不知,只同两人隔了一层的假山后,一只冷白色泽的手缓缓收紧,手里攒着的那本兵书倏而变形。 …… 燕府。 喝了安神茶的燕九命悠然转醒,干净剔透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蒙,但转瞬又是清醒。 他赶忙扶住雕花床柱,就要穿鞋下床,只是刚起了几分动作,胸腔就传来一阵堵塞之意,继而连连咳嗽了几声。 听到声响的雪笈雪乌赶忙入内,一人给燕九命递药,一人给燕九命顺气,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多年。 燕九命服下药后,着急起身道。 “雪乌,将我衣衫给我,我要去骆府别院,眼下快来不及了。” 意识到晚起之时,燕九命已然知晓多半是自家姐姐对自己下了手,但他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更在意自家姐姐无人陪伴,担心她被人笑话。 只他刚起了身,雪笈的声音却是传来。 “三少爷不必担心,方才大少爷差人传来消息,说先前为二小姐所筹谋之人选,已然找到,今日定会出现在骆府别院。” 话音落,雪笈朝着燕九命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信。 燕九命快速拆开信件,眸光扫过,身形随之慢慢放缓,又坐回了床边,等将信件全然看完后,燕九命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大哥办事,就是让人放心,这回姐姐不能被人笑话了。” 一旁的雪笈雪乌好奇。 “三少爷,大少爷给大小姐择选的是哪家儿郎?” 宁墨眼下虽名声受损,但到底也是“江南第一才子”,才情卓绝,不然也不会只一介寒门之身,亦能被杭州府众多贵女高看一眼。 若只是寻常世家子弟,是比不过宁墨的。 燕九命唇角微勾,神情难掩激动,粲然一笑。 “京师裴家嫡孙,裴烨。” 雪笈雪乌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抖着唇道。 “裴家,京师那个裴家,四大之首那个裴家?!” 不光雪笈雪乌诧异,燕九命也极其诧异,他亦是没想到自家大哥竟这般有人脉,让裴烨从京师千里迢迢来到杭州府给燕惊双作男伴,替燕惊双撑腰。 不过燕守壹信中也有言,裴烨是欠了“黑狐”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只是作男伴,又不是定亲,裴烨也就爽快答应。 想着裴烨能去救场,燕九命也便安下心来。 …… 燕守壹谋于心计,自是会做好万全准备,这消息给燕府递了,也给骆府递了。 花甲将信给到燕惊双时,只道燕守壹替她择选好了男伴。 先前燕惊双同骆蒹葭在佛堂茶室的对话,花甲也是知道的。 眼下见着燕惊双面容覆霜,花甲忖度片刻,道。 “大小姐若是不愿,奴婢去同那位公子说清楚便是。” 花甲说话间,手高高举过头顶,其上呈放着燕守壹的信。 燕惊双垂眸看向那封信,目色清幽,好一会,她轻声道。 “不必。” 下一刻,燕惊双放下那被捏至变形的兵书,泛着冷白色泽的指节微抬,拾起了燕守壹的那封信。 *** 骆府别院的游廊两旁种着些许桃树,只是此时冬寒微消,春意只是稍稍冒了个头,桃树上的花骨朵儿都还未有几朵,显得有些萧瑟。 花甲小心瞄着前头燕惊双的背影,看着她手里未拆封的信有些纳闷。 自家小姐这到底是想参加还是不想参加? 为何既要去寻那公子哥,却又不拆大少爷给的信,一会找错人了怎么办? 花甲的一肚子疑惑,眼下自是得不到解决。 她凭借多年伺候燕惊双的经验,直觉现在不是询问时机。 花甲有些担心地看着燕惊双清冷的背影。 自家小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燕守壹传消息说的见面的地方,是骆府别院的后门。 在离后门近处有一偏屋,拐过便到了后门。 燕惊双便吩咐花甲在偏屋等候,她独自往前走去,她沿着有些破败的灰墙走着,眸光随着每一步的踏出,越发冷幽。 直至快走到拐角处时,她忽然发现拐角有一锦缎广袖飘过。 想来这便是大哥同她安排的人选。 因为素未谋面,大哥口信中有说过两人见面确认暗号。 便是燕惊双轻扯那人袖子三下。 燕惊双提步而去,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出了手,扯了一下。 只是在扯完第一下后,燕惊双神情顿了顿,她能感受到身前人好似僵硬了几分。 燕惊双眉目闪过些许疑惑。 大哥…难不成给她找了一个内敛害羞之人? 但参加“杭州春景宴”,性格并不重要。 燕惊双丢开疑惑,继续依言扯了两下。 依照大哥所说,那人会同她对上一句诗文来着,但燕惊双等了一会,却未等到。 燕惊双琢磨,难不成她找错人了? 但…… 她偏头看了眼日头,长眉倏而皱起。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眼下再重新找人,已然来不及。 燕惊双想了想,朝着那白锦广袖伸了第四次手。 这一次,她用了劲儿,一把将那人拽转了身,从拐角阴影处,拽到了她跟前。 与此同时,她言语快速道。 “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愿意同我一同参加杭州春景…宴?” 燕惊双最后一个字差点失声。 在抬眸的瞬间,她难得…惊愣在了原地。 身前之人,眼若雪泉,鼻梁高挺,薄唇清淡,他清清淡淡的目光落在燕惊双身上,仿若月华光耀,如梦似幻。 燕惊双真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了! 身前之人…怎么会是颜鹤卿?! 与此同时,那条许久不出现的绿色弹幕忽然在燕惊双眼前蹦了出来。 【眼光不错啊,一抓就抓到了宁墨的白月光爱而不得的男人!】 燕惊双身形,顿僵。 第20章 020 【而且……】 绿色弹幕还在继续,但它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燕惊双眼前很快被一大堆白色弹幕霸屏。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这书我看过啊,小鹤虽然出场不多,但每一场我都记着呢,没说明初雪对小鹤有爱慕啊】 【不对不对,好像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似乎小鹤每次出场,明初雪都要发生点意外,要么就是愣住了,或者就是总往小鹤的方向看,虽然没有明面上写,可这么一看全是暗线啊。】 【卧槽卧槽,那位土豪绿姐妹快点出来跟大家说说啊!!!!】 燕惊双难得能一天被惊住两次。 不论是被身前的颜鹤卿惊着,还是被绿色弹幕的话惊着,她眼下也难得着急等待着绿色弹幕的解释。 好在绿色弹幕独特耀眼,一出场就把所有白色弹幕压了下去。 【姐妹们等等啊,我这个“而且”,我找不到了,害,这坑爹黄牛番外商,明明说是小鹤的番外呢,怎么还是个番外碎片呢,就一截一截的,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呢,花了那么多钱,才买到一个番外碎片,气死本宝宝了!不行我得再去找找!】 先前弹幕曾经说过,当年作者雪墨曾经专门开过一篇关于颜鹤卿的番外,但是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 绿色弹幕人当时便起了心思,之后消失了好几日,也是去到处找这篇关于颜鹤卿的番外,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黄牛番外商那找到了她当年凭手速秒存下来的番外。 可惜这个黄牛番外商是个大忽悠,说是完整的番外,绿色弹幕人花了大价钱好像也才买到个番外碎片。 但在这个番外碎片里,有提到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爱慕,在正文中里那些隐秘的暗线,明初雪对颜鹤卿似不经意的关注,在这个番外碎片里,全都串成了明线。 明晃晃地揭露了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爱慕。 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颜鹤卿对谁都是不假颜色,便是对身为女主的明初雪亦然。 但明初雪即使知道颜鹤卿对她无意,依旧把一颗心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正如骆蒹葭所言,年少时若是遇到了太过惊才绝艳之人,见之难忘,便会成为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颜鹤卿就是明初雪的执念,即使后来明初雪也对宁墨动了情,但颜鹤卿在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特别的位置。 若说明初雪是宁墨的心尖白雪,颜鹤卿就是明初雪的皎洁白月光。 经过这一番解释,燕惊双算是明白了这三人的关系。 她震惊过后,忽然想起一开始知晓颜鹤卿此人时,便在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沦为一个男配。 看来,她果然是视野不够开阔,话本子读得少。 像颜鹤卿这样高山仰止,宛若檀郎之人物,便是十个宁墨也拍马不能及。 所以,他才能成为女主一生难忘的白月光。 所以,他才能只凭借出场几次,就能让所有读者献上心脏。 先前,绿色弹幕给燕惊双砸钱的时候,有提到颜鹤卿打在书中一登场,就立马登顶《摘雪录》人物榜第一,其后屠榜多年,地位无人可撼动。 消化着消息的燕惊双久久未能平静,她小心地偷瞄着身前的颜鹤卿。 这是她第二次见颜鹤卿。 却同第一次观感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初次见面之时,她只是听过颜鹤卿于大梁的鼎鼎大名,可自打她知道自己身在书中世界后,这些书中人物再怎么厉害,她也没有多少真实感,只觉得虚无缥缈的紧,自然也引不得她多少崇拜的心思。 而且由于颜鹤卿过于完美,她更觉得像个假人,只有书里的假人才能这么完美。 而这第二回见面,知晓了颜鹤卿竟是明初雪的心尖白月光,也是明初雪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燕惊双这才真真正正打量起了颜鹤卿,而不是将他当成一个书中假人来看。 她眼前的颜鹤卿,长身玉立,容颜盛极,无可挑剔,一双冷眸微垂,像是盛在寒玉碗里的墨色棋,明知刺骨冰冷,却又夺人心魄,忍不住为之沉溺。 直至此时,燕惊双已然完全相信了绿色弹幕的话。 这样的颜鹤卿,只要不是个瞎子,谁又能抗拒。 弹幕里还在刷着一堆震惊发言,但几乎每一句都在提着颜鹤卿果然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就连女主明初雪都碰壁成那样。 缓缓镇定下来的燕惊双忽然想到二人现瞬又更尴尬了几分。 颜鹤卿为人冷漠,同她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定然不会答应同她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的。 燕惊双心底叹气,垂眸,瞳孔更是一缩。 她方才过于震惊,眼下还抓着颜鹤卿的手腕没放呢。 燕惊双快速瞄了一眼颜鹤卿的神情,更道糟糕。 颜鹤卿也正盯着两人交缠的手看着,目色有些幽沉。 先前她光顾着看弹幕,也不知抓了颜鹤卿的手多久。 他…他不会以为自己想唐突他吧。 一向沉稳的燕惊双今次也难得慌了慌。 燕惊双只觉同颜鹤卿肌肤相贴的地方发烫的紧,她心尖微颤,刚想快速抽回手,同颜鹤卿道歉,逃离让她丢人至极的现场。 耳边,一道冷淡好听,宛如玉石的声音忽而响起。 “好。” 第21章 021 京师前往西州的某个深山老林。 一身着窄袖青衣劲装的男子穿梭在林间,手持着一柄灰金剑鞘,剑柄布满了灰金菱形暗纹。 忽而风动,男子眼微眯,瞬而剑出,剑身清亮且薄,亮白的刀刃划过之时,仿若于半空中勾出一道银色的弯月。 但几息后。 用天青色菱纹发带束起高马尾的男子同剑尖上停留的黄毛小鸟,大眼瞪小眼。 男子周身凌冽之气转瞬退去,展颜一笑,伸手朝着黄毛小鸟摸了过去。 “原来是只鸟。” 黄毛小鸟乖乖地落在男子掌心,任由男子温柔地抚头。 “小鸟小鸟,给你取个什么名好呢?” “小黄?” “咕!!” “大黄?” “咕咕!!!!” “看来你很喜欢大黄这个名字呢,那就叫大黄吧。” “咕咕咕咕咕咕!!!!!!?????” 看着大黄开心(?)的神情,裴烨嘴角微微扬起。 裴烨已然在这个深山老林转悠好几日了,今日能见一活物,他明显多了几分开心。 他继续揉着大黄的头,轻声道。 “奇怪,我好像又迷路了,这深山老林里,可不容易遇到像颜世子那样的好人呢。” 早先裴烨接到黑狐的信件,让他去杭州府帮燕府嫡女燕惊双撑腰,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 裴烨是京师裴家的嫡孙,还是嫡幼孙,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说,更是被裴家上上下下宠爱长大,性格被养的单纯了些。 但裴烨却算不上乖乖孩子,前些年叛逆之时,离家出走,改名换姓,偷偷跑到北境去当了一个小兵。 可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门世家子哪里经历过战场上的血腥鞭笞。 裴烨第一次上战场,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黑狐发现了裴烨的不对劲,替他挡了一刀,裴烨自此欠下了黑狐一个救命恩情。 所以,黑狐所提之要求,裴烨不会拒绝,且还觉得黑狐有些大材小用。 但能让黑狐动用“救命恩情”,用给燕府嫡女撑腰。 裴烨未见燕惊双,便已然先对他好奇上了。 接到消息的裴烨,很快就收拾行装,动身前往杭州府,只不过裴烨之人有些乐善好施,路上遇到好些乞丐,流民,上京赶考的书生,他能帮就帮一把。 等到遇到颜鹤卿的时候,裴烨刚刚把身上最后一颗金豆子给了一个需要卖身葬父的孤女,还被那孤女缠上,真想以身相许来着。 幸而颜鹤卿替裴烨解了围。 裴烨上了颜鹤卿马车之时,见到颜鹤卿宛若他乡遇故知,对颜鹤卿殷切极了。 “颜世子,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要去杭州府,你是要去哪?若是顺道可一起。” 颜鹤卿同裴烨在京师虽不相熟,但也见过几面,颜鹤卿刚刚帮了他大忙,裴烨打从心里觉得颜鹤卿是个好人。 马车里点着暖炉,颜鹤卿拿着一卷书,翻了几页,薄唇微张,似是想回答裴烨的问题。 哪知裴烨是个热情开朗的急性子,又道。 “我这次去杭州府是要去帮燕大小姐,同她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 “听闻颜世子你年前曾去过杭州府,不知可否有见过燕大小姐?” 颜鹤卿翻书的动作一停,冷白的眼皮微动,眼睑上扬,看向裴烨鲜衣怒马少年郎般的面容,未置可否。 裴烨知道颜鹤卿性子冷淡,他没搭话,他也不意外,继续自顾自说着话。 “听闻燕大小姐也擅武,那可比京师的贵女们有趣多了,我到了杭州府就去找她比划比划……” “你对她起了心思?”颜鹤卿冷淡的声音忽而响起。 裴烨一愣,耳廓瞬间微红,明显是被说中了心思。 “早听闻颜世子聪明绝顶,却未曾想,我不过刚提,你便能发现,也不算起了心思,就是觉得燕大小姐有些特别,我二人都擅武,说不准能聊到一处去,我同京师这些贵女就聊不到一处,我母亲总言,终身大事既称终身,自当要找一个能说一辈子话的人。” “兴许,燕大小姐就是我能说一辈子话的人。”少年郎眼间似有着世间最为清澈的山雾,朦胧地勾勒出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颜鹤卿静静看着裴烨,薄唇缓缓抿紧。 …… 路上小镇口。 裴烨热情地同颜鹤卿挥着手,未曾想到颜鹤卿虽如传言般冷漠,但其实还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不止给了他好几袋金豆子,还给他指了去杭州府的路。 裴烨差点就想同颜鹤卿拜把子了。 他隔着有些远地同颜鹤卿挥了挥手,喊道。 “颜世子,你真是个好人,可惜我二人不顺道,等下回我回了京师请你喝酒。” 颜鹤卿看着裴烨澄澈的眸子微愣,他垂眸顿了顿。 “其实,杭州府在……” 颜鹤卿清隽的下巴微扬,再一抬头,裴烨早已不见身影,使着轻功,赶路去了。 *** 骆府别院,湖畔草庭。 冬末的寒意已然开始消退,年后的众人,不论男女,大多都换上了新衣,以此来迎接新的一年。 明初雪同宁碧坐在一处矮桌,她们两旁也聚集着一些女子,但这些女子仔细看去,大多并不是杭州府叫的上名号的世家女子,而是一些末流世家女子,或者便是寒门庶族女子。 方才临近几位以才会友,明初雪才情了得,得了她们高看一眼,眼下对明初雪热络了几分。 明初雪脸上带着清浅柔和的笑容,但握住白瓷杯的手却略微有些收紧。 她是平民出身,可自小才智卓绝,于她幼时的书院出尽了风头,书院的夫子曾言,她的才情便是书院男子都是比不得的。 可眼下,就因为她是平民出身,杭州府那群顶尖尖的贵女,压根就看不上她,方才路过之时,也只同宁碧说话,她好生生上去见礼,她们瞧都不瞧一眼,引得明初雪频频被旁人笑话,便是这些末流世家或是寒门庶族的女子,也不大能看得上她,方才若不是她以才智取胜,也入不得她们的眼。 明初雪唇微抿,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直白的无视和鄙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甘。 但她转念又是多了些许笑容,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便是她的扬名地。 明初雪柔柔的眸间难得闪过些许势在必得。 她有信心能摘下“杭州府第一才女”的名号。 这样旁人也才能高看她一眼,这些时日跟着宁碧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宴席,明嘲暗讽遭了不少,这让明初雪越发不喜自己的寒门平民出身。 她得抓住这次扬名的机会。 明初雪正想着,她身旁的宁碧忽然激动地扯了她的衣袖。 宁碧也是自小被宠爱长大的,没规矩惯了,她扯住明初雪的衣袖有些用力,好似掐了明初雪一下。 明初雪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瞬,宁碧却全然没有注意。 “初雪,颜鹤卿好像又来杭州了!” “而且…他好像来这次春景宴了!” “颜鹤卿”三个字一出,明初雪瞬间忘了手腕的疼痛,她指尖轻轻颤了颤,可看着宁碧满心满眼的爱慕,她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柔着声笑道。 “颜世子怎么会又来杭州了呢?” “他…不是一个地方不会停留二次的吗?” 颜鹤卿信佛,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游历,主要是去当地有名的佛院住上一小阵子,这件事,大梁好些人都知道。 可颜鹤卿不会在同一个佛院住两次,这件事,大梁好些人也都知道。 按常理来说,杭州府有名的千佛寺,颜鹤卿已然去过了,这个节点,他应该去寻找下一个佛院才是。 所以,这也是年前颜鹤卿离开杭州府时,杭州府的女子们那般伤心的原因。 女子天地狭小,不如男子可以常年走南闯北。 今次一别,她们该是这辈子都无法得见颜鹤卿之风采。 明初雪亦是如此想,那一日,她心神不宁,早早就登上了城墙,看着身着黑锦狐裘的颜鹤卿上了归京的马车,慢慢远去。 当时的明初雪心头瞬间一空,整个人明显失魂落魄。 明初雪跟颜鹤卿并不是在杭州府初遇的,而是早些时候,颜鹤卿游历在另外一个城镇之时,路上救下了被困在山间猎人陷阱的明初雪。 明初雪看颜鹤卿第一眼,一颗心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不用颜鹤卿自报家门,光看他的周身气度,衣裳发冠,明初雪便知,颜鹤卿身份之高,根本就不是她这般人可以肖想的。 明初雪小心掩藏着自己的心思,只为了不被颜鹤卿厌烦,能同颜鹤卿多说几句话。 后来遇到宁墨之时,明初雪虽亦动情,但她知道在她心底,无人能及颜鹤卿。 再然后,当她得知颜鹤卿也来杭州府时,明初雪第一次逃了学,守在千佛寺门口,只是想同颜鹤卿再说一次谢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等到了颜鹤卿。 或是说…颜府的马车。 明初雪最终未能同颜鹤卿说上话,她追上去之时,马车虽是停了下来,但也只有车夫过来问询,她表明来意后,马车里的那人并没有出声,车夫却是回来,表示颜世子已然知晓,心意心领,此后不必再来。 明初雪心下失望,但也明白颜鹤卿便是这般冷漠的性子。 颜鹤卿待谁都冷漠,自谁也成为不了特殊。 明初雪失望的情绪也便没有太多。 而此次颜鹤卿居然会再次出现杭州府,明初雪微微攒了攒手,柔柔的眼里闪过几分压抑不住的心思。 耳边,宁碧的声音很快响起。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方才确实好似有人在骆府别院见到了颜鹤卿的身影。” “我听京师的小姐妹说,颜鹤卿虽信佛,但他也爱才,这次或是对杭州春景宴起了兴致,这才去而复返的。” 明初雪恍然间,忽而想起颜鹤卿离开杭州时,曾回头看了城墙一眼。 正正好同站在城墙边上的她对视上。 虽颜鹤卿很快便移走了目光,但却让明初雪久久不能抽离。 颜鹤卿爱才? 那是不是说明,他亦欣赏有才之女子? 那她是不是…… 明初雪眼眶晃动,那潜藏在心底妄念忍不住…破土而出。 几人说话之时,湖畔草庭中央六角青铜炉里燃着的时辰香已然快接近尾声。 骆府引导报名的下人忍着哈欠,微微有些发困,正等着一会香尽之后,赶紧将六角青铜炉搬离,他也好交班,回去睡个懒觉。 可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多了一双黑锦金祥云纹靴子,一道清冷的女声道。 “请问,如何报名?” 下人眉眼微抬,看着燕惊双一时竟忘了接话。 只想着,燕府这位才学不通的大小姐不是不想丢丑吗? 怎么突然想来参加“杭州春景宴”了? 与此同时,湖畔草庭方才还有的欢声笑语,于此刻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站在六角青铜炉前的身着青衣劲装,面覆白纱的女子身上。 这群人里大部分人所思所想,同骆府下人一般。 燕惊双竟然想来丢丑? 还是当着宁墨和明初雪的面?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杭州府的世家贵女和高门子弟,大多看不上燕惊双,寒门庶族有才情的才女和才子,也不太能看得上燕惊双。 只是,燕惊双有家世撑着,他们对燕惊双的鄙夷不会表露的太过明显。 明初雪自小对情绪感知敏锐,她倒是轻易感知到了。 明初雪有些担心地看向燕惊双,但她心里又莫名多了几分愉悦的平衡。 骆府引导报名的下人顿了顿,快速接过话。 “燕大小姐同我说一声便是。” “只是,燕大小姐可否知道规矩?” 骆府引导报名的下人看着只身一人前来的燕惊双小心询问道。 杭州春景宴报名,得需一男一女一起报名才行。 骆府这位下人的言外之意,在场众人也听得分明,那群瞧不上燕惊双的世家贵女隐隐憋笑。 燕惊双的大哥早先便离开杭州去找斗战蛐蛐,燕惊双的三弟是个根本就出不了门的病秧子,至于,燕惊双的前未婚夫…… 众人不由目光来回扫过宁墨和明初雪。 这二人可是早早便结对入宴了。 且不说,燕惊双能不能找到人选,若是真找到人选,比不上宁墨,岂不是更会自取其辱。 这三人的八卦恩怨,在场可是无人不知。 一时,那些看不上燕惊双的众人,都等着看燕惊双的笑话。 明初雪绞了绞手帕,最终还是没能起身说话。 她眼含怯怯,朝着燕惊双递过去歉意的一眼。 今次的“杭州春景宴”,她必须要拿下头名,所以,不能将宁墨让渡给燕惊双。 而场内的燕惊双仿佛不知周遭人的鄙夷一般,她下巴微扬,目色平静,淡淡道。 “知道。” 下人疑惑:“那燕大小姐的男伴是?” 燕惊双这回却未立马接话,而是眉心轻皱了一瞬。 燕惊双的迟疑,更是引发周遭讥笑,甚至有人怀疑燕惊双是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也是在燕惊双愣怔之时,周遭众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眼下全然转移,看着从不远处缓缓走向湖畔草庭的男子。 来人身着白锦长袍,腰间着一白玉带,发间用黑金冠束起,广袖上飞舞的鹤图活灵活现,风过,似羽化登仙。 白玉儿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他缓步而来,仿若谪仙落凡,踏步生莲。 来人正是颜鹤卿,一时宁碧和明初雪齐齐变了脸色,暗含激动,但眼下无人注意,只因在场女子皆是难掩激动。 宁碧激动的声音快速响起。 “瞧瞧,颜鹤卿真的回来了,他真的来看杭州春景宴了!” 宁碧用的是“看”,只因以颜鹤卿的身份地位,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场小小的杭州春景宴,而且,以颜鹤卿之才,在场恐怕只有宁墨能堪堪与之比较,且…大部分人心里都觉宁墨还是逊了颜鹤卿一筹。 在场众人皆是想到颜鹤卿爱才一事,兴许颜鹤卿是想看看这次春景宴上有没有什么亮眼之才,好与此论道一番。 一时,不论男女皆为激动兴奋。 要知,不论男女,若是入了颜鹤卿的眼,此后名声定当大涨,不论仕途或是嫁娶,都能一跃龙门。 女子更多了几分心思,尤其是明初雪。 她看着缓步朝着湖畔草庭走来的颜鹤卿,心下砰砰直跳。 若是,她真能在这场杭州春景宴扬名,颜鹤卿…会否对她另眼相看? 明初雪耳廓微红,一双过了水的眸子藏着小女儿的激动和娇羞。 可…… 颜鹤卿直直朝着湖中央的六角青铜炉而去,于燕惊双身边站定。 众人一时莫名,眸光全然疑惑地看着两人。 彼时春风扬起,湖畔草庭垂下的四角风铃荡出叮铃作响的悦耳声音。 而因颜鹤卿的出现,而被众人遗忘忽视的燕惊双突然在此刻开了口。 “博陵燕氏,燕惊双。” “钟离颜氏,颜鹤卿。”男子的声音随之而起。 “结对,入宴。” 两道同样清冷的声线交缠在了一起。 容貌盛极的男子同面覆白纱的女子缓缓转头。 一垂眸,一微仰。 彼此凝视,万古长青。 第22章 022 今日聚集在湖畔草庭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十分之多,约莫有百来人。 可在此刻,却是全然安静。 有那么几个瞬间,众人甚至能清晰听到湖心水鸭抖擞毛发的声音。 那个引导报名的下人最先回过神来,声音微颤道。 “燕大小姐,颜世子,你二人要…结对入宴?” 重复一遍,似是确认,更似不可置信的诧异。 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在场众人屏息听着两人的回答。 而两人倒也默契,几乎同时点头,又是几乎同时冷着声道。 “有疑问?” 在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耐不住好奇,也不能直接上去问,而且对上的是颜鹤卿,颜鹤卿出了名的冷漠,不回答是常有的事,若是颜鹤卿不搭理,岂不是失了颜面。 在场之人谁都不想丢了脸面。 …… 结对之人,得共坐一席,等杭州春景宴开宴之后,各方结对之人拿着号码牌,重新入席归座。 燕惊双和颜鹤卿本就是最后一组报名的,自也是最后一组入席归座。 两人入席之时,众人的目光不意外地全落在两人身上。 颜鹤卿自小就是被瞩目着长大,面上一贯从容。 燕惊双则是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走得也是坦荡。 倒是燕惊双的两个丫鬟,花甲和花乙,此刻木呆呆地,差点同手同脚了去。 众人面上虽不说,但心下却各有猜测,全在弹幕里被直播了出来。 【左边那个胖书生说我们小鹤是不是中邪了!】 【右边这个紫衣女子说双双是不是救了小鹤的命,拿救命之恩要挟成功的。】 【前头那个拿折扇的世家子都开始阴谋论了,说是不是当朝皇帝快不行了,颜家有意帮扶威武侯,好给新帝提供兵马之助,以此辖制住那个人。】 【姐妹们,我第一次看,那个人就是现在跟谢琳琅在一起的人吧。】 【不过,先前这次杭州春景宴特别奖励公开后,大家好像更多认为颜鹤卿是冲着那个特别奖励万古大师加持的祈愿符来的。】 【万古大师可是大梁第一高僧,说他的祈愿符能有神效,颜鹤卿既然信佛,自不会错过,而遇到我们双双,就是路上偶遇抓来的,毕竟来了骆府别院还未参加杭州春景宴之女子,约莫就只有我们双双一个人了。】 燕惊双目光停留在最后两条弹幕上。 先前颜鹤卿答应她之时,燕惊双明显震惊了一瞬,但转念却是想到,颜鹤卿可能真的是她哥哥请来的,或者说是黑狐请来的。 就是不知,她哥哥究竟帮了颜鹤卿什么大忙,才能劳驾颜鹤卿从京师千里迢迢赶来杭州府。 但眼下观弹幕所言,燕惊双又想,兴许黑狐的面子是能请动颜鹤卿,可万古大师的祈愿符才是真正打动颜鹤卿的原因。 这般想着,燕惊双肩头略松了下来,同颜鹤卿共坐一席,好似也没有先前那般不自在了。 眼下主事者也就是骆府的家主,还在讲着冗长的致辞,燕惊双看着颜鹤卿空着的茶杯,很贴心地拿过桌面的茶壶,给他先到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刚倒完忽然想起大哥说颜鹤卿是个挑剔之人,连茶量茶温都有所挑剔。 她刚刚可没有特别考究的倒。 燕惊双暗道糟糕,本来她遇上颜鹤卿,于这次杭州春景宴便是大大助益,虽然有她大哥铺垫,但若是颜鹤卿真想要万古大师的祈愿符,她可不能给他拖后腿才是。 燕惊双下意识给颜鹤卿倒茶,多少有几分害怕给颜鹤卿拖后腿的过意不去在里面。 但眼下,这茶倒得不好,兴许还会让颜鹤卿不开心。 燕惊双长眉微皱,刚想将颜鹤卿的茶杯拿过换掉,但抬眼的瞬间,已然看到颜鹤卿执起方才燕惊双给他倒的茶杯,抿唇缓缓喝下。 喝完之后,还握着茶杯,来回摩挲了一下。 像是在…暖手? 燕惊双余光小心瞄了会颜鹤卿的神情,其后半放下心来。 颜鹤卿依旧挂着面无表情的冷脸。 可就是这样一张无表情的冷脸,让燕惊双稍稍安心,至少没露出嫌恶,看来颜鹤卿也没大哥说的那般挑剔。 燕惊双心下稍松后,也拿起了自己杯子里的茶。 但燕惊双抿了一口便是皱眉,这茶怎么这么凉? 可见颜鹤卿规整饮下,燕惊双也只得有样学样,规整饮下。 只是心道,未曾想,颜鹤卿爱好还挺怪的,这么冷的天,竟然喜欢喝凉茶。 骆府家主的致辞还有些长,燕惊双也不知能同颜鹤卿说什么,且她本来就同颜鹤卿不熟,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希望旁人觉得他们燕家想攀附颜家。 所以,燕惊双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专心饮茶。 只是忽然,她耳边响起一道淡淡的冷声。 “早些时候,我来晚了。” 燕惊双眨眨眼,意识到颜鹤卿是在跟自己说话,说的是他晚出现在湖畔草庭的事。 先前颜鹤卿答应燕惊双后,两人没有一起前往湖畔草庭,颜鹤卿说让燕惊双等他片刻,两人便约定了一个时辰点,在湖畔草庭碰头。 可燕惊双早到了一会,所以,骆府引导报名下人问她男伴之时,她才会微有皱眉,早知道就不来早了。 燕惊双回道。 “颜世子说错了,不是你晚到了,而是我早到了,无妨的。” “不过,颜世子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先前颜鹤卿是说要回马车一趟来着。 颜鹤卿余光落在燕惊双发间的黑玉簪,摇了摇头,唇微抿,其后才是缓缓道。 “只是换了更为相称的一物。” 骆府别院外,颜府车夫和颜府下人聊着天。 “世子爷近日喜好多少有些反复无常。” “昨日才说黑金玉冠太过华贵,今日就舍了桃木簪,专门把那黑金玉冠找了出来。” “主子的心思,哪是我们能随意猜测的,兴许又不知怎么喜欢上了黑金玉冠呗。” …… 别院内的燕惊双听不懂颜鹤卿的话,她正想询问,却见骆府家主已然抽好了“男组”的“君子之娱”赛事项目。 是“猜谜”。 一时,在场除了颜鹤卿外的入宴男子,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颜鹤卿“智冠离骚”的名气响彻大梁,若是真同颜鹤卿对诗文,比真材实料,在场没有一个人有底气能赢过颜鹤卿。 可若是猜谜,那便多了许多运气的成分,颜鹤卿还真不一定能拿下头名。 一时,在场众多男子从先前颜鹤卿要参加“杭州春景宴”的内心哀嚎中解脱出来,甚至有那大胆地琢磨若是能侥幸赢过颜鹤卿,那他不止在杭州府,甚至在整个大梁都会出名。 思及此,不少人目光忽而转变,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颜鹤卿放下握了许久的茶杯,起身似是要动身前往男组的赛事场地。 只他刚刚站起,忽而目光垂下,恰巧同燕惊双对视着。 颜鹤卿的眉眼生的极好,清清淡淡透着皎洁,疏疏冷冷掩着薄冰。 有了上回看呆的教训,这回燕惊双颇有几分抵抗力,但还是忍不住暗道,颜鹤卿的皮相生的太好了。 而就在这时,颜鹤卿微低的声音响起。 “你可相信我?” 燕惊双微愣,看向颜鹤卿的目光多了几分疑惑,可见颜鹤卿神情认真,燕惊双也不由坐直了身体,仰头,没有任何停顿思索,一字一句认真道。 “自是相信。” “毕竟,你可是颜鹤卿。” 燕惊双目光澄澈真诚,她是真的相信颜鹤卿一定可以。 颜鹤卿垂下来的眸色微深,同燕惊双轻轻颔首。 只是,转身之时,唇角似漾开了一道清浅的弧度。 第23章 023 骆家办事快,这些“君子之娱”的项目又是早有所选,只是于当时选定之后,还需布置一段时间。 很快“猜谜”赛事的场景便布置好了。 骆府有一迎春院,顾名思义,此地种了许多迎春花,嫩黄的花蕊让微寒的初春多了些许亮色的暖意。 打一入门,不少文人墨客看到两旁种植的鲜嫩迎春花,不由诗兴大发,拽了好些文词赞美。 而迎春院便是“男组”的赛事场地。 走到迎春院最内里,有四座挂满了两个手掌大小的灯笼的灯笼墙,呈开扇的方式座落在院子里。 每一块灯笼墙边上还点缀着嫩黄的迎春花,显得越发朝气蓬勃,兴致澎湃。 而四座灯笼墙前面,放置着二十五块四方矮桌,矮桌左右各落一石凳,颇有手谈之感。 只是现在每一个矮桌上都放置着一个灯笼。 众人也约莫明白了规矩,该是让两人对决,灯谜就在灯笼之内,谁先猜出来,即为胜。 然后这样一轮一轮比拼,直至最后只剩两人决战,决出头名。 对决是以“抽签”决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譬如坐在第一桌的胖子书生,因为对手是他所熟识之人,不如他机敏,他圆润的脸上掩藏不住的笑。 再譬如坐在第十三桌的红衣世家子,面色沉凝,因为其对手并不是杭州府的人,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面孔,他不知其底细,心里瞬而警惕。 但不管对上谁,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第一轮便对上宁墨或是颜鹤卿的人,定然是要发愁的。 果不其然,宁墨对面的书生面露苦色,显然已然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可…颜鹤卿对面的书生却好似并没有露怯,甚至眸光还有几分精亮划过。 人群中好似有认出此人的人,突然惊诧道。 “跟颜世子一组的人,好似是前些时候元宵灯会的头名。” “听说此人极擅猜谜,从小就是靠猜谜致富,不只是杭州府,江南大半地方的猜谜灯会都留下他的身影。” “那颜世子,莫不是有可能会输?”人群中忽然有人迟疑问出。 “也不是没有可能,本来猜谜运气成分就很大,颜世子虽博览群书,可是猜谜又不是作对子诗文,知识渊博,才智卓绝,也不一定能赢。” “那岂不是这个人有可能会赢过颜世子?继而,名声大噪!” “是也是也,你没瞧见他嘴角都快咧开花了,明显是胸有成竹。” 人群中的话语,不多会就传遍了,坐在迎春阁里,倚栏下看的诸多贵女亦是知晓。 一时,她们神情十分复杂矛盾。 一方面这群女子自然见不得颜鹤卿输,可颜鹤卿若是不输,便代表着燕惊双的最终名次会高。 这群女子之中,可好些人都不想燕惊双名次攀高。 尤其她们见燕惊双连个表情都没有,一点都不关心或者担心颜鹤卿,更觉燕惊双哪配得上当颜鹤卿的结对之人,也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而这些女子之中,有一人撑着头看了没什么神情的燕惊双,再转头看向底下同样没什么神情的颜鹤卿。 她眉梢微挑,眸光里多了几分兴味。 这个猜谜高手名叫吕胜,他坐在颜鹤卿对面后,整个人掩藏不住的兴奋。 只消稍稍片刻,他便能打败颜鹤卿,扬名杭州府,乃至于整个大梁。 甚至可以载入史书,他兴许是第一个能赢过颜鹤卿的人。 虽然是在猜谜这种项目上,但吕胜还是兴奋不已。 仿佛看到元宝,美人,都在朝他招手。 然而…… 一盏茶后。 吕胜呆呆坐在原地,整个人完全惊愣,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在场除了还在第一轮猜谜的人,其他人皆为惊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颜鹤卿。 灯谜藏在灯笼内,本是要由仕女从里拿住展在两位对决者眼前。 可颜鹤卿这一组,仕女刚展出半句。 “风里去又来……” “凤仙。”颜鹤卿淡淡然道。 吕胜还没看完题目,已然输掉,所以直接愣然在了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却直呼“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因“凤仙”二字,灯谜所展的上半句只能猜到一个“凤”字,“仙”字是藏在下半句里,颜鹤卿怎么可能在没看到下半句,就猜到完整的谜底呢。 可若说颜鹤卿作弊,这更是万万不可能,任谁都不信。 颜鹤卿,何许人? 他根本不需要这一场名声加身,求的是那万古大师的祈愿符,若是求此物,心诚最为重要,颜鹤卿信佛,又怎么会用旁门左道来赢下对决。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真修佛修出了道行,算出来了吧。 直至颜鹤卿以“半句”一路杀到决赛,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决赛对决的两人,众人好似不意外,又好似意外。 一人是颜鹤卿,一人则是宁墨。 在场所有人,在一开始听见是“猜谜”之时,谁都试图想拿下这难得能赢过颜鹤卿的机会。 可颜鹤卿彰显“半句”实力之后,众人只觉谪仙就是谪仙,同凡人果然是有着云泥之别。 但宁墨也不是个凡人,虽众人因为难得在杭州府得见颜鹤卿,所以更为关注颜鹤卿这边的动静,可也有人会在意宁墨的动静。 宁墨也是只展露半句,便能完整猜出答案。 若是只以目前情况来看,两人该是不分伯仲。 楼阁之上,众人的目光也开始在明初雪和燕惊双中来回扫着。 燕惊双还是一幅冷淡淡的模样,仿若毫不关心,反倒是明初雪脸上明显透着担心。 明初雪的旁边的宁碧同明初雪道。 “你别担心,我哥哥猜谜也是个中好手,虽我也不想颜世子输,但眼下这种场合,还是你和我哥哥一起拿下头名最好。” 宁碧气鼓鼓地看着燕惊双,明显也是不想燕惊双赢得,才有此言论。 当然,在宁碧看来,明初雪也是少有不对颜鹤卿动心之人,毕竟明初雪心悦之人是她哥,宁碧对明初雪很是放心。 可她哪里知道,明初雪担心的根本不是宁墨,她轻轻捏着手帕,即使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立场该是关心宁墨,但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颜鹤卿身上。 她不想看到她心尖白月失望的模样。 至于…宁墨。 明初雪指尖略微收紧,“女组”第一,她有信心拿下,只要最终是头名就行。 所以,宁墨输给颜鹤卿也不是不可以。 明初雪余光也瞄到了燕惊双的面无表情,她本是对燕惊双有歉疚,先前虽震惊颜鹤卿竟是同燕惊双结对入宴,但她也同大多人一般,在得知特殊奖励是万古大师的祈福符后,觉得颜鹤卿便是为此而来,同燕惊双是临时组队。 明初雪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能接受,可眼下见燕惊双明明得了便宜,还不好好珍惜,态度敷衍,一时,明初雪也动了几分火气。 倘若燕惊双这般态度,她…她还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旁人。 想到这个旁人,明初雪垂眸看向自己,一时有些脸热。 可明初雪尚且不知,她的内心独白正被绿色弹幕一一朗读在了弹幕里。 其他白色弹幕看见,全然震惊。 【不是吧不是吧,为什么我这里没有雪雪子这段独白,雪雪子怎么可能这么想?】 【那雪雪子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天啊,说好的情有独钟呢?】 【哇天,雪墨怎么想的,怎么修文修的女主写这么绿茶。】 【这个绿色弹幕就是燕惊双的舔狗,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绿色弹幕从容飘过。 【因为我花大价钱解锁了番外碎片呀,这个番外碎片本就是当年的残存数据,应该是作者雪墨也发现我带进来的番外碎片,所以,在这个碎片上,会显露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直白心思,我是照着碎片新更新的剧情念得,略略略,你们不信的话,自己去找小鹤的番外碎片呀,哼!】 …… 之后就是绿色弹幕人舌战群雄。 燕惊双自是对弹幕骂架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偶然窥得明初雪的心思,她余光轻轻扫过去,还真看见明初雪在看她,柔柔的目光带着几分潜藏不住的幽怨。 燕惊双眼锋一收,未置可否。 倒是看向底下还惶然不知的宁墨,嘴角泛起几分“缺德”的笑意。 而宁墨眼下确实无暇顾及其他。 颜鹤卿当前,他稍有不慎,就会输掉对决。 颜鹤卿于同龄一辈,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仿若站在山顶,百无聊赖般地看着底下的人头破血流地往上攀爬。 宁墨正是从山脚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因着天资聪颖,才智同样卓绝,宁墨虽不说能比肩颜鹤卿,但自问除了家世外,他同颜鹤卿也并没有差很多。 今次,又是比“猜谜”,宁墨也不算妄自菲薄,正如旁人认为,二人该是在伯仲之间,宁墨也是如此认为。 至少,他有一半的机会能赢。 宁墨这般想着,脸上浮现起了温和的笑容,同颜鹤卿拱拱手道。 “早闻颜世子风采,只是年前未能有机会能与颜世子论道,不论今次结果如何,能同颜世子对决,已是宁墨之幸。” 颜鹤卿修长的手指置于身前轻轻交叠着,宁墨说话之时,他连动都没动一下,更别说答话了。 一时,宁墨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 颜鹤卿为人冷淡,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原以为自己身为“江南第一才子”,如何都算能入颜鹤卿的眼的。 未曾想,颜鹤卿还是冷漠如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直直下不来台。 宁墨想着,莫不是自己家世颜鹤卿看不上。 他一时眉眼微沉,只觉颜鹤卿也不如传闻高洁,虚伪的紧。 而在这时,颜鹤卿微冷的声音却是响起。 “是吗?” “本世子,恰恰与你相反。” 宁墨微愣,一开始并没明白其中之意,可等到周遭恍然响起隐隐憋笑声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颜鹤卿竟是在讽刺他。 因为,宁墨说的能同颜鹤卿对决,是他的幸事。 可颜鹤卿却说与宁墨相反,这意思岂不是在说—— 颜鹤卿觉得同宁墨对决,是他的不幸。 一时,宁墨面红耳赤,气得死死攒紧了拳头。 弹幕也在说这件事,此时,燕惊双已然离明初雪远了些,这样,她这里的弹幕倒也和谐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鹤居然还是个高端讽刺学玩家。】 【小鹤老师当初退出文坛,我第一个就是不同意的!】 【论语言的博大精深哈哈哈哈哈】 【宁墨脸都气红了,道行还是不够深啊,看看我们小鹤,多么沉稳淡定,深藏功与名!】 【不得不说,现在能让宁墨丢脸,我都觉得是在为我们双双报仇,虽然小鹤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特别爽!】 【对对对,我也有被爽到!!!】 燕惊双自然也有被爽到,心里骤而舒畅了不少。 她同弹幕的想法差不多,虽知道颜鹤卿不是特意为之,但能看见宁墨吃瘪,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宁墨出身寒门,但心比天高,极为要强,最不能忍受旁人嘲笑。 可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同颜鹤卿硬碰硬。 他只能快速让一旁的丫鬟,赶紧将灯谜展出来。 只要他比颜鹤卿快,就能一洗方才的嘲讽,还能把颜鹤卿狠狠踩在脚下。 宁墨抿紧了唇,一双含情目死死盯着丫鬟手里的灯谜纸条。 第一个字是“使”。 第二个字是“小”。 第三个字…… “面壁思过。”一道微凉的声音于此刻响起。 …… 场面有瞬间的安静。 离两人最近的那位红衣世家子瞪直了眼,似无意识地喃喃般。 “两个字就猜中了?” 出题的丫鬟亦是惊愣,她缓缓扯出全部纸条。 “使小生目视东墙,恨不得腋翅于汝台左右。” 答案,确实是颜鹤卿所说。 此时,所有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谁能料到,颜鹤卿仅凭两字就能解开灯谜。 就连主事的骆家家主都是反应了半晌,才准备宣布颜鹤卿是男组头名。 但颜鹤卿却在此刻出声。 “骆大人,且慢。” 骆家家主虽比颜鹤卿年岁长,但面对颜鹤卿却显出了十足的恭敬。 “颜世子,可还有事?” 颜鹤卿点点头,却未直言,而是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四面灯笼墙前。 “这里,可还有灯谜?” “是有的。”骆府为防对决胶着,是准备了大量的灯谜的。 颜鹤卿点点头,就近取下了一个灯笼,从里抽出了灯谜纸条。 只抽出了“两字”的距离,然后颜鹤卿轻轻说了一个答案。 等到颜鹤卿走到取下下一个灯笼之时,还在惊愣的众人才意识到颜鹤卿想要做什么。 众人惊而又惊。 颜鹤卿…竟是想将四面灯笼墙的灯谜全解出来?! 而且全靠“两字”?! 这…这怎么可能?! 哦,这真的可能。 等到颜鹤卿解开最后一个灯笼里的灯谜之时,众人已然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受刺激过度的麻木。 弹幕里的众人也同在场众人情绪差不多,只不过未来人比古代人奔放多了,表达感情全用“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更是齐齐刷着两句话。 【不要怀疑颜鹤卿。 他可以,他真的可以。】 只不过,在场众人包括弹幕人都不太理解今日份的颜鹤卿。 因为颜鹤卿从不在意这些虚名,更没必要这样彻底将宁墨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而颜鹤卿解完最后一个灯谜后,转身,手里提着漂亮的金鱼灯,他没有看向宣布他是男组头名的骆家家主,也没有看向彻底输的灰头土脸的宁墨。 而是偏头微仰,看向对面的楼阁。 同倚在栏杆上的燕惊双遥遥相望。 燕惊双微愣,直觉自己这个时候,好似应该做点什么。 她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手。 这是对颜鹤卿的庆祝,也是对他们结对成绩的庆祝,虽燕惊双深知,颜鹤卿于原书就是一个BUG一般的存在,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输,却也未曾想到,他会赢得如此痛快精彩。 不得不说,这一刻,燕惊双,与有荣焉。 手里提着金鱼灯的颜鹤卿,容色好似被金鱼灯照的鲜亮了些。 须臾,他清寒的眉眼好似也染上了些许的温度。 而就在此时,那条绿色弹幕忽而飘过。 【奇怪!我怎么觉得……】 【小鹤是在替双双赢下满堂彩!】 第24章 024【有红包】 两人的对视并不算长, 就像一个短暂的插曲般。 却又带着几分旁若无人的默契和羁绊。 然而就在这时,另有一道突兀的拍掌声插入,片刻后, 一道略有几分骄纵的女声响起。 “厉害厉害!” “不愧是两京十三洲第一人的颜世子。” “早闻颜世子博览群书, 便是这世间各种奇难灯谜,亦然早已在颜府藏书阁了有所收录, 只是未曾想到,颜世子记忆卓绝, 只凭二字,就能清晰辨明谜底。” 女子一席话,像是点醒了众人。 原来颜鹤卿能有这般令人咋舌的表现, 是他兴许将世间灯谜都看了七七八八,或者说将近九九,他才能只看“二字”,就能精准猜出谜底。 但谁都知道, 这事听起来简单, 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 便是记忆卓绝这一项,世间就没有几人能达到。 在绝对的实力跟前,众人倒也真的输的心服口服。 先前不知缘由之时, 众人还觉自己同颜鹤卿只是有些差距,眼下知其背后缘由,众人只觉神凡果然有别, 试图超越瑶林谪仙的他们, 简直可笑。 就像弹幕暴露的某个和气文雅的文人的心声。 【这踏马是人能做得到的事吗?!】 而这个点醒众人的女子, 也因此被大家注意到。 事实上, 即使她不出所言, 也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毕竟, 在场只有二人为颜鹤卿鼓掌。 其一,是终于“良心发现”的燕惊双。 其二,便是这位身着大红方领半袖,下搭牡丹纹马面裙的女子。 裙色鲜亮,如同容貌。 这女子长相明艳,虽不比明初雪精致,却因通身自信,整体亦不输明初雪。 再加上其家世…… 世间男子大多更比女子现实,若是将这女子同明初雪放在一起,大多男子还是会选择这女子为妻,而美貌的明初雪,则会被男子归为掌心把玩的美妾。 只因这女子乃是江南第一世家,季家的掌上明珠,季秋芙。 其他女子倒是想为颜鹤卿鼓掌,但一来她们本就有结对之人,这样做会落了结对之人的面子,二来,心思暴露大众,不够矜持,有失礼仪,她们要名声。 而季秋芙好似全然不在意这些,她是江南最为尊贵的贵女。 季家的家世隐隐可以同“京师四大”相抗衡。 季家女不愁嫁,自小便被养的金贵,而且季秋芙极其得家中长辈宠爱,幼时她一句不喜杭州府多雨,不过一月,季家全家便搬离了杭州府。 传闻季秋芙被大师算过命,是他们季家的气运之所在,所以,季家上下几乎所有都依着她。 季秋芙行事乖张任性,只凭自己心意,譬如眼下。 她正撑着脸,笑盈盈地看向颜鹤卿道。 “颜世子,我对你颇有兴趣,不如我们二人换人结对,我与你结对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挑起眉梢。 有觉季秋芙大胆的,有觉季秋芙放肆的,但隐隐又有一些女子觉得季秋芙做了她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燕惊双先前不怎么关心颜鹤卿的态度,明显激起了崇拜颜鹤卿的一众女子的火气,再加上…… 燕惊双会拖颜鹤卿的后腿。 这是在场几近所有人心里的认知,想到燕惊双会让颜鹤卿沾染失败的污点,或是得不到颜鹤卿想要的祈福符,这群女子恨不得自己去替代燕惊双。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只不过,季秋芙如此行事,明显是不把燕惊双放在眼里,当然以季家的家世,确实是不用把燕家放在眼里。 幸而季秋芙的哥哥也是季秋芙这次的结对之人,还算知道要维护表面情谊,朝着季秋芙快速使了个眼色。 季秋芙撇撇嘴,这才有些不甘不愿地看向燕惊双。 “燕大小姐,方才我见你也无心结对之人是谁,不论是颜鹤卿也好,或是旁人也好,你好似也无所在意,我哥哥于江南亦是不错的,你若是有想要之物,待我和颜世子拿下头名后,除了颜世子想要的,其他全归你,如何?” 季秋芙此言极其任性嚣张,但话出自季秋芙嘴里,众人又好似觉得是理所当然。 甚至,在季秋芙眼里,她已然觉得自己十分给燕惊双脸面了,还把自家哥哥换给她凑成对。 至于颜鹤卿,一贯自信的季秋芙倒是没想过颜鹤卿会拒绝,颜鹤卿是为了万古大师的祈福符来的,同燕惊双结对是出于当时只有燕惊双一人有参赛资格的无奈。 所以,对于颜鹤卿而言,结对之人是谁,也该是无所谓才是。 再说,她可比燕惊双这个文墨不通的莽女厉害多了,颜鹤卿若是真想得祈福符,与她结对才是最佳之选。 但…… “不换。” “谁说,我不在意?” 两道同样微凉的声音隔空响起,于此刻掷地有声。 言语微落之间。 燕惊双同颜鹤卿目光相触。 燕惊双忽而愣了愣。 只因,颜鹤卿清寒的眉目里,好似只有她一般。 …… “女组”的对决项目,众人又要回到湖畔草庭重新抽签。 燕惊双和颜鹤卿并肩走到最后,像是故意放慢了步子,离前面的大队伍越来越远。 燕惊双余光瞄到身旁颜鹤卿,想起刚刚颜鹤卿的维护。 说是“维护”,燕惊双也不知这词是不是用对了。 但燕惊双想,颜鹤卿不换她,不换几乎毫无交情的她,也是真正的君子之风吧。 既择之,便要负起责任。 想法一过,燕惊双觉得有些怪,但一时又没想明白哪里怪。 这般想着,燕惊双突然停了下来。 “颜世子,方才我没有不在意你。” 颜鹤卿脚步随之停下,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 燕惊双解释的话语瞬而一顿,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看着颜鹤卿。 “你如何知道?” 她同颜鹤卿并不相熟,若是依着她先前的表现,颜鹤卿该是也会误会的,燕惊双不想颜鹤卿误会,才寻思同他解释解释。 颜鹤卿背手而立,倏而,他微微转身,看向身后的燕惊双,缓声道。 “先前你曾说过,你相信我的。” “你不显露担心,便是对我的放心。” “若我让你担心,那是我做的不好,才会让你有所忧虑。” 燕惊双眨眨眼,眸间闪过些许诧异,兴许是没想到颜鹤卿会如此说。 身前的颜鹤卿于她不过两步远,清寒的眉眼好似有常年不动的风雪,但不知为何,燕惊双此刻却觉得没有先前那般冻人了。 燕惊双心里忽而好似生了几分勇气,她略微沉吟,抬眸,问出了她本没想过要问的问题。 “颜世子……” “那你可又相信我?” 彼时,身前的颜鹤卿拇指轻拂他如玉指节上的小叶紫檀戒。 没有停留,没有思考。 燕惊双听见颜鹤卿清寒的声音。 “相信。” 燕惊双停在原地片刻,她垂着眸,颜鹤卿只能看见燕惊双乌黑的墨发,不能辨其神情。 而下一刻,燕惊双忽而右手握拳,伸向颜鹤卿,眼睑微抬,粲然一笑,仿若光耀拂容。 “惊双不会让颜世子失望的。” 好一会,颜鹤卿未能回应,燕惊双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她本以为是不是自己有些异类,吓着颜鹤卿了,但触及颜鹤卿眼神之时,却见他好似愣了愣。 可却不像是被吓愣的。 燕惊双正探究着颜鹤卿的反应,辅一再看,却见颜鹤卿已然恢复清明。 他那像是过了雪泉般的眸子垂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燕惊双。 下一瞬。 “嗯。” 颜鹤卿伸出右手,握拳,同燕惊双于半空中碰了拳头。 击拳为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第25章 025【有红包】 颜鹤卿和燕惊双路上耽误了一小会, 等到回到湖畔草庭时,抽签好似早已结束。 两人再次受到众人目光的洗礼。 可这一回,燕惊双明显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很多, 而且大多数人的目光竟隐隐透着羡慕。 仿佛燕惊双走了多大运一般。 就连站在骆家家主身旁的骆蒹葭都含笑着冲她眨眨眼。 而先前想跟颜鹤卿结对的季秋芙,或者更早先觉得燕惊双会拖颜鹤卿后退的众位女子都不免有些愤愤地绞着手帕, 郁闷甚至带有敌意地瞪着她。 燕惊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又怎么惹上这群小娘子了? 不过, 燕惊双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当“女组”抽签项目展于众人之前时,燕惊双只感觉自己后背都快被射出了个窟窿。 只因“女组”的赛事项目是—— 【投壶】 “杭州春景宴”不算正规的才学比拼会, 它只比“君子之娱”。 大梁的“君子之娱”盛多,猜谜也是,琴棋书画也是,作对子, 作打油诗, 玩飞花令等等皆是。 “投壶”自然也是。 众人余光不自觉瞄向身形站的笔直,穿着一身青衣劲装的燕惊双身上。 今日,她可真是受老天爷眷顾。 燕惊双从小习武,投壶自是不在话下,那岂不是还真有可能被燕惊双拿下头名? 一时, 在场好些贵女和才女都无法接受。 虽投壶也算“君子之娱”,但“杭州春景宴”到底是文人宴,若是其头名被一个文墨不通的莽女摘了去, 她们的脸面又往哪搁。 再者,燕惊双自小习武,力气准头, 都比她们要来的厉害, 这…这不公平! 一群女子着急郁闷地直跺脚, 但到底碍于燕惊双的家世,想提却不敢提。 而在场唯一一个能在家世上碾压的燕惊双的季秋芙仿佛接收到了众女子求救般的眼神。 她执起清茶杯,用白瓷杯盖轻轻拨弄茶面,下巴微扬,眼神倨傲道。 “定投壶可以,可是规矩得改改。” 骆蒹葭拨弄了下手里的佛珠,声音沉了沉。 “季大小姐想如何改?” 季秋芙眉梢微挑。 “燕大小姐自小习武,她来玩投壶,岂不是屈才,我们这些可都是柔弱女子,自是比不得燕大小姐,这场对决若是这么比下去,可没个意思,不甚公平。” 季秋芙这话一出,仿佛是突然多了一个领头人一般,这群女子均是频频点头附和,只觉季秋芙说的颇为有理。 可弹幕却炸翻了天。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这么歪理邪说的,自私的到这么明面上的。】 【那敢情好,如果先前抽到那些个什么琴棋书画,我们双双一窍不通的东西,就是公平了?】 【我们双双好不容易被老天眷顾,怎么事?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种吗?】 【这些人平素就是瞧不起我们双双,眼下又怕输给我们双双,故意想给双双设限,呸,一群不要脸的伪女子!】 …… 这群弹幕人激动地恨不得穿进现场,指着季秋芙的脑门劈头盖脸一顿骂。 而现场却也有是站在燕惊双立场上的。 骆蒹葭皱了皱眉道。 “抽签天定,实力说话,不论是抽到投壶或者是旁的,都应如此,哪能如你所说这般,特定限制某一个女子,这也谈不上公平吧。” 骆蒹葭说话之时,惯是“和事佬”的骆家家主轻轻扯了扯骆蒹葭的衣袖。 骆蒹葭表情倒是沉稳,只是藏在身后的衣袖,偷偷甩开了骆家家主的牵扯。 骆蒹葭还想为燕惊双说几句。 耳边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 “你待如何?” 骆蒹葭看了过去,皱眉。 “惊双……” 燕惊双却冲她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不要为了她得罪季家。 好在季秋芙确实今日算是跟燕惊双杠上了,也无暇顾及骆蒹葭。 季秋芙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另用银签叉起一块梨片,道。 “燕大小姐爽快,那我就不客气呢。” “首先……”季秋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燕惊双。 “你这身衣服得换了。” “至少先决条件要跟大家差不多吧。” 她们这群世家小姐哪里想到是玩投壶,又是刚过新年,可劲儿把繁厚华贵的漂亮衣衫往身上套。 相较而言,燕惊双穿的劲装,可太有利于投壶了。 燕惊双面色平静。 “可。” “燕大小姐自幼习武,是不是离壶的距离也应该比我们远一些,才算公平?” “可。” “燕大小姐,那你用的箭支是不是也应该比我们重一些,毕竟我们可没你……” 这回季秋芙话还没说完,那道清冷的女声先是响起。 依旧是平静的一句。 “可。” …… 季秋芙有些哑然,即便自己是刁难燕惊双的一方,也不由心底存起了疑惑。 她已然为燕惊双增设了不少难度,为何她还能如此淡然? 要知季秋芙在投壶上颇有天赋,所以,她亦知道即使燕惊双有武力傍身,但投壶更为取巧,也不算有太多助力,先前她出头,不过就是想让燕惊双不好过罢了。 季秋芙目光落在一直站在燕惊双身旁,看都不看旁人一眼的颜鹤卿,心下微沉。 不管颜鹤卿是出自君子道义也好,还是旁的什么也好,燕惊双抢了她想要的位置,就不要怪她为难她。 季秋芙装作有些头疼的样子,看向旁边的一众参宴女子。 “你们有什么想提的,眼下便一起提了呗。” 那些个参宴女子见季秋芙打算替她们撑腰的意思,竟也放开了胆子。 七嘴八舌开始道。 “燕大小姐……” “可。” “燕大小姐……” “可。” “燕大小姐……” “可。” …… 还是最后骆蒹葭见不惯,喝令停下,才阻止了这群参宴女子的诸多刁难。 而季秋芙的眉心,也没有因为加诸在燕惊双身上的限制增多,而有所舒展。 反倒因为燕惊双面色的平静,而越发犯起了嘀咕。 可季秋芙由来自信,想了一会便是放下,饶是燕惊双会武,她亦不差,燕惊双还比她多了好些限制,她有信心能拿下“女组”头名,届时,她一定让颜鹤卿眼里只有她。 *** 投壶的场地倒也安置的快,毕竟也不用像猜灯谜那般需要置桌子。 二十五组女子,有二十四已然开始,独独一组,因为燕惊双被要求要换衣服,骆蒹葭挺身而出,带着燕惊双换衣服去了。 其他二十四组都在专心比着投壶,与之结对的男子也在关心着自家结对之人的成绩。 在场兴许只有颜鹤卿和那个要同燕惊双对决的女子,在等待着燕惊双的出现。 同燕惊双对决的女子是杭州府里有名的骄奢之辈,极其热爱华服首饰,她来此地,就是图个好玩,对争名夺利无所兴趣,倒是对研究众位贵女的新衣颇有几分兴致。 只是今年并没有让她眼前一亮的华服美人出现,明初雪模样是顶顶的好,可那小家子的气度,便是穿着还算看得过去的锦衣华服,也未能穿出气度。 而季秋芙倒算亮眼,可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季秋芙,季秋芙这几年都是这么打扮,看也看腻了,没个稀奇。 也不只季秋芙,今年杭州府好些贵女,虽都是穿了新衣,却都是延续着以往的路子,即便有所改变,也没有大改。 这位热爱华服首饰的女子,也就是安诗略有些失望,甚至连一会同燕惊双的对决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她无所谓输赢,眼下更是想早点归府,抱着她的首饰盒睡觉。 可就在这时,安诗撑着头的手忽而一顿,继而瞳孔瞬间瞪大。 目光…遥遥看向,正在朝着她走过来的女子。 来人身着一袭广袖交领齐腰白裙,可细细看去,那并不是普通的白裙,她裙摆领口都点缀着片片雪羽,腰间更悬有两条青色的丝绦,交叠缠绕在雪羽裙上,好似在腰间散成了一朵清冷泫然的青颜花。 她面覆同色雪纱,发髻并不繁琐,只用一根黑玉簪轻轻别着,却透着别样的孤冷闲适。 可来人的妆容却是用了心思的,来人的眉心缀着一片雪色菱纹花钿,左右眼尾点缀着几瓣雪色冰花。 虽然只露出了一双古朴清幽的眼,却让人望而心悸,想要摘下她的雪纱,一窥仙容。 安诗惊诧自己竟然用上了“仙容”二字,她明明连那人真实模样是如何都不得知,可见她缓步走来之时,她恍惚间竟然想起了先前初见颜鹤卿之时的感觉。 天人之姿,此间竟不是唯一。 安诗正震惊着这是哪家贵女,却见那位“仙女”已然轻飘飘地来到了她跟前。 安诗这才注意,“仙女”身后还跟着木着一张脸的骆蒹葭。 安诗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颤着唇问道。 “燕…燕大小姐?” “仙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头。 安诗赶忙掩住唇,生怕自己叫出了声。 她快速又小心地瞄了眼跟前的燕惊双,其实安诗以前没怎么仔细看过燕惊双,只知道她面目平凡,常年身着劲装,在宴席中永远头微垂,沉默寡言,同爱华服美食的贵女们格格不入。 久而久之,好些同安诗一般,跟燕惊双不怎么熟识的贵女,都记不太清燕惊双的模样,但还是能一眼认出谁是燕惊双。 毕竟,像这种贵女宴,旁的贵女都是精心打扮,生怕输给其他人,只有燕惊双素面朝天,次次都穿方便行动的劲装。 未曾想,燕惊双只是稍改服饰妆容,竟也是如此夺目的存在,虽然安诗知道燕惊双面目下的容颜还是平凡,但不妨碍她此刻对燕惊双的欣赏。 真美! 燕惊双此时的美,整个杭州府只有颜鹤卿能与之匹配。 但安诗念头一过,却是微有愣怔。 她这是糊涂了吗? 颜鹤卿之盛极容颜,世间又哪有女子能匹配? 安诗正想着,却见身前的燕惊双递给她箭匣,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 “久等了。” “来比吧。” 安诗赶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不敢多看燕惊双,避开眼神道。 “不久不久。” “不不不,我不跟你比。” “裁定的下人在哪?我要认输,我输了输了。” 燕惊双拎着银质箭匣,垂眸,有些不解地看向安诗。 “不比,有失公允,我胜之不武。” 安诗摇头更厉害,苦着一张脸道。 “我现在比不了。” 安诗最爱华服首饰,其二爱华服美人,她嗜美成瘾,眼下看着燕惊双宛若“九天玄女”般的模样。 她那双清冷剔透的眸子,便是看安诗一眼,都是让她心尖发颤,手脚发软,她哪里还能有力气拿箭。 再说了,对决多没意思。 有这功夫,她多看会仙女姐姐不好吗? 第26章 026【有红包】 事实上, 燕惊双从小到大就没觉得自己运气好过。 但今次,连她都有些震惊,自己竟然有如此好的运气。 第一场, 她同安诗对决,安诗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死活要认输, 燕惊双想拦都拦不住, 而且安诗还不怎么看她,甚至有些躲着她。 这让燕惊双微有纳闷。 奇怪, 她这身衣服是骆蒹葭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给她撑场子用的。 未曾想,骆蒹葭虽是木石佛心,对她却是非常仗义,只道, 季秋芙既然这般欺负她, 至少要在旁的地方压过她。 甚至还给她花了一个与衣裳相称的眼妆。 燕惊双这是第一次化妆。 这些时日,她恢复真容后,就没照过镜子。 她在自己枕边放了一块面纱,醒来就戴上,所以, 弹幕也不知燕惊双目前真容。 兴许是近乡情怯,她还有些害怕面对这张脸。 而且,这张脸虽然涂了一阵恢复药膏, 但还不能见风,燕惊双在这件事上难得拖延,琢磨等到脸真正恢复之日, 她再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吧。 骆蒹葭还是一如既往地妥帖, 她只问了一句, 燕惊双能不能摘面纱,燕惊双解释她脸不能见风后,骆蒹葭也就没再多问,专专心心给燕惊双化了个眼妆。 虽未能窥及全貌,但燕惊双看着镜中自己通透的双眸时,也有片刻的愣怔。 便是燕惊双不重容貌,也不得不承认骆蒹葭给她化的眼妆,像是被清冷的月光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耀,也似寒湖上缓缓结成的冰晶花。 美得冰冷。 美得没有人气儿。 不同于小女儿的娇柔,她是孤傲且冷硬的美。 燕惊双觉得这张脸是能见人的,却也不认为会吓人。 安诗的反应让燕惊双很有些意外和纳闷。 之后,越来越多人对决完,也越来越多人注意到早在一旁的燕惊双。 但这些人大多均是愣了愣,然后瞪直了眼,其中有部分会出现跟安诗一般的古怪反应,另一部分则发现她是燕惊双后,越发显露出鄙夷和不屑。 而这些燕惊双毫不在意,她只关心她下一场的对手。 然而,因为出现了单数组,第二轮燕惊双直接轮空直接晋级第三轮。 第三轮,还是燕惊双轮空,直接晋级。 第四轮,依旧是燕惊双轮空,直接晋级。 …… 大家此时看燕惊双的眸色已然多了很多变化,但没有人怀疑燕惊双作弊,同骆府串通。 只因,每次抽轮空的人,都是季秋芙。 眼下,季秋芙看燕惊双的眼神十分复杂。 弹幕更是一片欢乐。 【啊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卧槽,季秋芙是不是暗恋双双啊,明面为难她,引起她的注意,实则送她入决赛,哇,这真的是爱的深沉哦!】 【简直笑死,谁能想到是这种神展开,季秋芙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哈哈哈哈哈都不用等一会决赛,我现在看季秋芙这张便秘的脸,都有被爽到。】 结果,半决赛,她的对手宁碧又突然闹肚子。 这回就连燕惊双都露出了些许迷蒙,眼里难得划过几分“胜之不武”的不好意思,无法泰然处之的面对周遭目光。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决赛。 对决的人选,也不意外,正是季秋芙。 不过旁人不意外,燕惊双倒是挺意外的,她目光扫向第三名的明初雪。 有些错愕,季秋芙竟然赢了明初雪的女主光环。 她颇有深意的看了季秋芙一眼。 却被季秋芙误以为是露了怯,季秋芙眉目上挑,看向燕惊双,气焰嚣张道。 “燕大小姐,虽我未曾学武,但这投壶,我也是自小玩到大的,你若是害怕,现在认输也还来得及。” 听见季秋芙傻子一般的发言,燕惊双瞬而无语,方才她竟琢磨,季秋芙难道会成为打破女主光环的大反派。 看来,她真得好好练练识人的本事。 燕惊双郁闷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准,只随口敷衍了句。 “哦。” 季秋芙却觉燕惊双不识抬举,给她台阶下,她还拿上乔了,季秋芙嗤了一声。 “行吧,既你也不怕丢脸,那我们就赛场上见真章吧。” 季秋芙说这话,自然想越多人知道,所以,她后面那句是背对着燕惊双,面对着旁人说的。 但她刚说完,却见身前的众人,并没有像她预料般,对燕惊双露出鄙夷的神情,反而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季秋芙有些纳闷,站在她旁边一个脸上有梅花胎记的丫鬟扯了扯季秋芙的衣袖,声音有些哑道。 “小姐,燕大小姐早就走了,没听到您最后那句话。” 季秋芙一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更气得银牙作响。 好你个燕惊双,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还害得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 季秋芙取过银质箭匣,就往对决场地走。 燕惊双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投壶的规矩倒也简单,一人五支箭,壶共有三口,分别是中心细口,两边环形耳洞。 两边的环形耳洞要比中心细口大,所以也更容易投中一些。 若是投中两边环形耳洞,记作一分,若是投中中心细口,记作两分。 五支箭毕,合计最终得分。 第一枚投中的箭,名为“有初”。 眼下,季秋芙先投,她眉心微凝,深吸一口气,其后专注看着不远处的贯耳壶。 手持着竹箭,“嗖”一声,划过半空。 稳稳当当地进入了壶的“中心细口”,立时周遭响起一阵掌声。 “有初”进后,季秋芙明显士气大振,继而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五支完毕,连中壶的“中心细口”,拿下了完整的十分。 一时,周遭的掌声更为热烈,仿佛已然确定了季秋芙的胜利,在为其欢呼。 季秋芙自己亦然,她甚至让旁边的丫鬟把端了一盘梨片过来,自己走到旁边的矮桌,一边吃着一边悠闲地准备“欣赏”燕惊双接下来注定赢不了的表演。 是呀,在场大多人皆是认为燕惊双赢不了的。 只因燕惊双虽有武功在身,但先前季秋芙为其加的限制太多。 譬如距离,就是两个季秋芙的距离。 刚刚有男子试过那样的距离,根本连壶口在哪都看不清,更别说投进了。 再加上季秋芙有意刁难,燕惊双的箭可不是竹箭,而是成年男子扔起来都十分费劲的玄铁箭。 这得使比扔竹箭不知要多少的力才能扔出,且还要在那个看不见壶口的距离扔。 就像弹幕里说的。 【困难程度简直是地狱级啊!】 【双双虽然会武,但投壶确实更靠巧劲儿和经验,双双经常玩投壶吗?】 【摇头摇头摇头,原书关于双双的描写太少了,但据我跟着双双这几个月来,我一次投壶都没见她玩过。】 【完了完了,几个月不玩会不会手生啊。】 …… 燕惊双就在这样讥笑,怀疑和看笑话的目光中,静静地站在那个看不见壶口的位置。 然后将银质箭匣置于身侧,打开,从里抽出了一根沉重的玄铁箭。 燕惊双垂眸看向掌心里的玄铁箭。 它确实很沉,在场没有一个女子能轻松托举着超过半盏茶。 燕惊双眼睑微抬,轻轻扫过围观众人嘲弄的面容。 是啊,大家都想看她笑话。 可是,怎么办呢? 燕惊双轻轻摩挲着玄铁箭,冰冷的质感,连带着她的小脸也跟着越发冷了下来。 她偏偏不想再被任何人笑话了。 下一刻。 燕惊双眉目一凝,提手,抛掷,于半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 不过瞬息,沉沉的玄铁箭在那遥不可见的“壶中细口”里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燕惊双眼角微弯,眼尾的雪色冰花缓缓绽放出了不容忽视的绝美。 冰消雪融,一笑倾城。 第27章 027【有红包】 全场安静, 面容皆是错愕震惊。 燕惊双投壶的位置离众人是很有些距离的。 她的面容都有些许的模糊,但好似也是这些许的模糊为她布上了一层不真切的薄雾。 众人忍不住将震惊的目光投在燕惊双身上。 远远看见,身着白锦雪羽裙子的燕惊双, 身段窈窕,肤白胜雪, 她背阳而立, 发丝有着阳光的味道。 抬手间, 广袖上的雪羽轻灵飘动,像是一只骄傲的白鹭终于扬起了它漂亮利落的下颌, 展于世人眼前。 众人不由心尖忽悸,直至还未消停的玄铁箭,在壶的“中心细口”转了个圈,发出清脆的“丁零当啷”。 才似召回了众人的注意。 “怎…怎么可能?”季秋芙身边的一个贵女眼眶晃动, 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 却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的。 给燕惊双加诸的条件过于严苛, 但架不住这群爱玩的世家子弟八卦好奇。 于是便有那擅投壶的会武男子站在现在燕惊双所在的位置,举着玄铁箭抛掷尝试。 无一全是失败告终。 当时好些人觉得,燕惊双这下要玩脱了,仗着会武,对自己过于自信。 这也是先前季秋芙那般自信的原因, 一来她本身投壶技艺,在女子中就是顶尖尖的水平,二来, 燕惊双所要面临的困境太大,连会武男子都是全然失败。 可现在,听到身旁贵女的话, 季秋芙下意识转头瞪了那位贵女一眼, 那位贵女赶忙用手帕掩唇, 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惹恼了季秋芙。 而季秋芙另一侧的寒门女子却也在讨好她道。 “季大小姐无须担心,您投壶技艺这般厉害,先前,不也有好些男子试过了吗?燕大小姐兴许就是运气好。” “她今日的运气,您也是看到的。” “不过呢,江南谁不知道,您季大小姐才是真正被老天爷眷顾之人,燕大小姐碰上您啊,那就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季秋芙身边的这位寒门女子惯会夸人,且都夸在点子上。 季秋芙也想到了燕惊双今日的运气。 方才的震惊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想到自己的气运,虽这个东西玄而又玄,但季家将季秋芙供着一般的待遇,再加上季家这些年确实越来越好。 季家和季秋芙都很相信当年那个大师的话,她季秋芙身负气运,说是气运之女也不为过。 燕惊双今日运气再好,能好过她? 思及此,季秋芙彻底放下心来,又叉起一块梨片,琢磨第一次有好运,这第二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燕惊双早晚得丢脸。 彼时,燕惊双正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周遭的目光她不是没感受到。 以前,她不爱出风头,是知道燕府如今局势,能低调便低调一些为好。 可饶是他们这般低调,京师那人到最后还是不放过他们。 燕惊双眉眼微沉,些许肃杀之气一闪而过。 既如此,她还不如放手一搏。 受这么多鸟气,干甚? 燕惊双余光瞄了眼身边的银质箭匣,她并没有立马取出第二支玄铁箭,而是眸光微扫,似在远远的人群中寻找什么。 但不过几息,她目光便停留了下来。 颜鹤卿是一个极其耀眼的存在,想找到他非常容易。 此时的颜鹤卿坐在男子席位里,他地位尊崇,骆府家主给他安排了最前面最中央的一个长条矮桌。 身后有一株上了年纪的老槐树,粗壮的树干延展出了参天大树的模样。 他双手交叠在身前,身形坐得笔直,遥遥而望,宛若山间清寒白月。 燕惊双眸光与他对上,掩在面纱下的面容越发多了几分笑意。 她冲着颜鹤卿轻轻颔首。 好似在说—— 看到了吧,她可厉害了! 颜鹤卿,你可真有眼光! 颜鹤卿抬眸看了过去,两人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可是他仿佛能看到燕惊双眼里的肆意和骄傲。 她这只矜持冷傲的白鹭,终于将她漂亮的羽毛抖擞落下,展于世人眼中。 颜鹤卿唇角微有弧度,回以燕惊双以颔首。 是啊,他可真有眼光。 *** 颜鹤卿信她之时,她已然把颜鹤卿从一个陌生的书中假人缓缓升为朋友。 颜鹤卿交付于信任给她,她定不会让他失望。 方才夺下“有初”,燕惊双下意识就想寻找颜鹤卿的身影。 胜利的喜悦应该第一时间跟自己的盟友和朋友颜鹤卿说。 得到颜鹤卿肯定的鼓励后,燕惊双更为高兴。 她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 只想着,这次赛事后,她得请颜鹤卿好生喝上一顿酒答谢才是。 说不定二人相处融洽,还能拜上把子呢。 “桃园三结义”的感情也是很让人羡慕呢。 燕惊双一边想着,一边从银质箭匣里抽出了第二支玄铁箭。 她微微深吸一口气,惦着玄铁箭找手感。 燕惊双并不是容易自满之人,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在确定百分百能投中之后,燕惊双才会抛掷出玄铁箭。 只是这段时间,于燕惊双而言,不过瞬息。 在摩挲玄铁箭约莫五下后,燕惊双眸光微敛,下巴微扬,看向那寻常人看不清的壶口位置。 同第一次一般,抬手,只要抛掷出,就能按照她预想的轨迹,命中壶口。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到底是运气还是真的实力,第二支箭定能见真章。 包括先前讨好季秋芙那位寒门女子,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悬。 若是燕惊双真的实力卓绝怎么办? 她这马屁可就没拍响啊,稍有不慎,还会惹得季秋芙厌烦。 但几息后。 这个寒门女子惊愣了一瞬,神色出现了些许迷蒙不解。 燕惊双…在干嘛?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这比先前燕惊双第一支箭入壶还要让众人诧异。 站在投壶位置的燕惊双,确实抬了手。 只是她还未抬到腰线,她的手腕像突然空了力般,瞬而一颤,沉沉的玄铁箭落在了她身旁。 在白石板地上轻轻跳跃了两下,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声音。 要知,在投壶游戏之中,箭一旦脱手,不论它处于何种位置,都算作抛掷出。 燕惊双眼下的情况,很明显,第二支箭的分数,她未能得到。 场面再次归于安静。 这里面有真正被燕惊双第一支箭折服之人,譬如安诗之流。 安诗扯着身边的小姐妹诧异道。 “怎么…可能?” “燕大小姐第一支箭抛掷得如此漂亮,她没道理这么做啊!” 不远处的季秋芙好似听到了安诗的话,她冷笑了一声。 “作何不可能?靠运气得来的东西,驾驭不住,弃权也是正常。” 是也,像燕惊双这般都没抛出,直接脱力扔在地上,放在平时的投壶对决中,大多都是弃权的意思。 颜鹤卿眉心轻皱。 惊双绝不会弃权。 但这短短的瞬间,又能发生什么呢? 颜鹤卿抬眸看向燕惊双,冷不丁却同燕惊双的视线对视上。 颜鹤卿一愣,心尖瞬而有些心悸,但很快浮现几分古怪和纳闷。 惊双眼下看他的眼神…为何如此震惊? 当然,颜鹤卿此时并不知道,在场之人,并不是只有燕惊双一个人对他如此震惊。 【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小鹤暗恋双双!!!】 【啊啊啊啊啊!!!!!什么什么事!!!小鹤竟然暗恋双双!!!!!!】 【家人们,咱就是一个大震惊的动作!!!!小鹤居然暗恋双双!!!!!】 【我踏马是不是还没睡醒,我在做梦吗?!!!小鹤暗恋双双!!!!!!!】 …… 燕惊双不可置信地看着遥遥相望的颜鹤卿。 这位大梁有名的高岭之花,瑶林谪仙…暗恋她? 燕惊双指尖,轻轻颤了颤。 第28章 028【有红包】 事情要往前倒倒。 燕惊双执起第二支玄铁箭, 在手中掂了掂,找好感觉之后,便抬手准备抛掷。 只是这时。 那条燕惊双熟悉的绿色弹幕忽然在她眼前蹦了出来。 【姐妹们!!!我找到那个“而且”了!】 【卧槽!!我被吓疯了!】 【而且…小鹤还暗恋双双!】 燕惊双一愣, 执着玄铁箭的手顿僵,瞬而脱力,玄铁箭重重落在了燕惊双身前。 ……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三角紫金炉里的时辰香散着流逝的白烟。 老槐树的树影轻轻晃动, 枝干上停歇的鸟儿也换了好几批。 好似越来越多的人信了季秋芙的话,周遭对燕惊双的讥笑目光越发增多。 而且那些不喜燕惊双的人,更觉她现在讽刺极了。 先前, 颜鹤卿对决之时,她连个关心或者担心的神色都没有。 眼下, 自觉实力不济, 开始有些承受不住压力, 甚至“吓”得脱力弃权, 就不知所措地看向颜鹤卿,似求助一般。 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颜鹤卿赢下了满堂彩,燕惊双却只知道给颜鹤卿拖后腿。 简直丢人现眼至极。 这些话,是那些不喜燕惊双的人的心声, 她们不会维持着世家体面,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 包括骄纵任性的季秋芙, 她想说, 也会被她哥哥拦着。 可不妨碍她们心底这般想。 宁墨也看向了遥遥脱力的燕惊双,他此时面目微有愣怔, 过了会, 又恢复先前平静。 他也真是近日休息不好, 竟觉得先前掷出第一箭的燕惊双,身上忽而多了几分以前他从未见过的飒爽。 他的目光竟在她身上有些移不开。 结果,假的就是假的。 宁墨眉心微皱,只觉燕惊双变了很多,眼下连打肿脸充胖子都学上了,不如以往那般老实沉稳。 若是实力不济,先前又为何要应下那么满满当当。 而明初雪看向还在对视的燕惊双和颜鹤卿,轻轻捏紧了手帕。 燕大小姐丢脸,连带着颜世子也会丢脸。 早些时候,颜世子还为了君子道义不换掉燕大小姐。 可燕大小姐就是这么辜负颜世子对她的信任的? 燕大小姐…怎么是个这样的人? 明初雪替颜鹤卿打抱不平,对燕惊双生了几分怨。 宁墨和明初雪如何想,燕惊双暂且不知,但那群不喜燕惊双的人的内心想法,倒是在弹幕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一时,本是在震惊“颜鹤卿暗恋燕惊双”的弹幕人,群情激昂地开启了口水战。 【擦!这群人太恶毒了!第一箭还不够看的出来实力吗?第二箭就是发挥失常了而已,冠军运动员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场的状态都很好嘛。】 【雪墨的原作算是降智,别指望这群跟风的路人甲脑壳转的多灵醒,不然这本小说当年也不会以狗血闻名。】 【好气好气哦,恨自己不能出现在现场,看我不替双双撕烂他们的嘴。】 【可是现在怎么办啊,季秋芙拿的是满分十分也,双双脱了一箭,就算把剩余三箭,都掷了进去,也赢不了季秋芙啊。】 【天啊双双不会是要输吧!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我跟了双双这么久,她都受了好多好多欺负了,明明是高门女,却处处不受待见,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宁墨和明初雪能那么嚣张,还在背后说双双家人坏话,凭什么这些人能对双双恶意相向,就因为她的家世比她们好,就因为宁墨那个渣男,是,原作是降智剧情,可人心怎么能恶毒扭曲成这样…我…我说不下去了……】 燕惊双眸光微闪,她面容下的错愕还未收住。 但弹幕里刷着的那些不喜她的人的内心独白,让燕惊双骤而回神。 接着,弹幕里刷着一条条为她打抱不平的话,直至最后的那一长串。 她仿佛看到一个小姑娘正站在她眼前,气鼓鼓地说话,说到最后自己还哽咽住了。 燕惊双垂眸,漂亮的瞳孔仁儿轻轻闪了闪。 是啊,颜鹤卿赢下了满堂彩,他们是盟友,他把他的部分完成的那么好。 而且,他还那么相信她。 燕惊双自小感受的善意并不算多。 尤其是当年燕府失势,谢琳琅抛夫弃子,毫不留情地转身投入那个人怀里。 给幼小的燕惊双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打击。 也是那几年,燕府见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燕家的三个孩子,都早早独立成熟。 不与旁人过于交心,也是避免伤害的开始。 便是她在杭州府里唯一的好友骆蒹葭,燕惊双也只是保持着君子之度。 他们都太害怕了。 可当真诚直接的善意出现在燕惊双眼前时,她就会像捡到最为昂贵的宝石一般珍惜。 不论是弹幕里这群从未见过的人偶然一句言语的鼓励,还是…… 燕惊双眼睑微抬,看向坐在长条矮桌前,目色幽黑纯净,眉心微皱,好似起了几分疑惑的颜鹤卿。 燕惊双长睫轻颤,压下震惊的心思,快速收回目光,垂眸,深吸一口气。 绿色弹幕人的话虽都是真的,但这一次,她找的是黄牛番外商,兴许买到假的也说不定。 她不能因一件尚未确定真假之事乱了分寸,而且眼下最为重要的是—— 杭州春景宴。 她不能让颜鹤卿失望。 也不能让弹幕里这群站在她身后,为她打抱不平的人失望。 燕惊双垂下来的眸光,缓缓沉凝了下来。 须臾,季秋芙兴许是等得有些烦躁了,她撑着下巴,眉眼不耐道。 “燕大小姐,你若是弃权,就快一些,我们这些人还等着早点吃上晚宴呢。” 有这季秋芙领头,不少不喜燕惊双的人跟着快速附和着话头,像是一片嘘声。 但…… “我不会弃权。”燕惊双清冷的声线,钻入众人的耳朵里。 “嗤。”季秋芙跟看笑话一般看向仿佛垂死挣扎的燕惊双。 “那你就快些扔吧,扔完你也死心了。” 燕惊双未答季秋芙的话,而是转身看向同她有些距离的骆家家主,向他拱了拱手,她声音使了内力,更洪亮了几分。 “骆大人,敢问这次投壶可与寻常投壶规矩一样?” 骆家家主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 “也就是说,特技投壶的分数也是算的?”燕惊双沉吟片刻问出。 可这话一出,众人倒是齐齐愣了愣。 投壶游戏,由来已久,自然规矩十分成熟,甚至在民间还有专门练习投壶,以此谋取金钱之人,而特技投壶更是花样表演的一类,不过真正会的人却是极少极少。 特技投壶,分为三种。 其一:齐全壶。 所有箭一起投入壶口,全中者,分数会叠加一层。 也就是说,如果燕惊双剩下这三支箭一起掷出去,且都能入壶口,本来的六分就会变成十二分。 其二:盲投。 顾名思义就是蒙着眼睛投,分数也会叠加一层。 其三:反身投壶。 同样顾名思义,背对着贯耳壶投,但它的分数会叠加两层,因为反身投壶等于反身加上了盲投,是双重难度,也是这三种特技投壶里最难的。 这三种特技投壶,若是燕惊双能完美完成其中一种,那便能赢过季秋芙。 可众人只觉不可思议,燕惊双…这是嫌自取其辱的还不够吗? 特技投壶,便是她站在季秋芙投壶的位置,拿竹箭,不拿玄铁箭,世间也鲜有人能做到。 就是季秋芙,她都不能做到盲投和反身投壶,而第一种“齐全壶”,季秋芙倒是练过,但这个对每一支箭的力度都要控制到极其精准,箭数越多越难,季秋芙练了好几年,也才勉力能偶尔同时投进两支竹箭。 季秋芙人虽骄纵任性,但对决却是谨慎,也没有选择投不太有把握的“齐全壶”,想安稳地拿个满分。 眼下,听燕惊双的意思,竟是想挑战特技投壶? 季秋芙只觉荒诞可笑,她身子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向燕惊双。 “行啊,燕大小姐既然想给我们‘表演’,那不得鼓鼓掌鼓励鼓励!” 紧接着,季秋芙敷衍地拍了几下手。 人群中隐隐响起了些许憋笑声。 燕惊双神情淡淡,并未有任何恼怒之色,甚至看都没看奚落她的季秋芙。 她只站在原地,将银质箭匣里的三支玄铁箭全都取了出来。 众人心下了然,看来燕惊双是要选择“齐全壶”的方式。 也是,“齐全壶”是这三者里面最简单的特技投壶。 盲投和反身投壶都很难,当然后者包括了盲投,是以后者是最难的。 只燕惊双取出三支玄铁箭后,并未立马投掷出去。 正当众人纳闷燕惊双是不是后悔之时,燕惊双却突然脚步微转,将清瘦的背影留给了大家。 众人神色瞬而愣怔,下意识掩住唇,大为震惊,他们明白过来燕惊双想要做什么了。 燕惊双…竟然想“齐全壶”和“反身投壶”一起来! 也就是说,她眼下的行为,将三种特技投壶,全都涵盖了。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现在不是怀疑燕惊双打肿脸充胖子了,他们是怀疑燕惊双受了宁墨一事的刺激,现在可能变得有点疯魔了。 可…… 彼时,右手执起三支玄铁箭的燕惊双背对着众人而立,她墨发如绸,脖颈宛如天鹅般修长,日光垂落,她挺直如青松的身影仿佛笼上了一层梦幻的纱光。 她被阳光镀上金泽的指尖抬起,缓缓举过耳侧。 修长似葱白的指节轻轻一掷,墨沉如玉的玄铁箭在半空中划过,仿若带着破竹之势,利落且尖锐,落下三道漂亮的墨弧。 “叮当。” “叮当。” “叮当。” …… 全场,死一般的静谧。 只有这仿若属于胜利者的“号角”,回荡在湖畔草庭。 而那三支玄铁箭的银质箭尾,正印射着一张张错愕不已的面容。 他们似呆若木鸡般看着遥遥而望的那位女子缓缓转身,雪羽裙随风飞舞。 她眉眼微抬,一双清冷的眸子闪着倨傲的笃定。 众人心底一震,蓦然浮现了一句话。 “将门未衰,雏凤轻鸣。” 第29章 029 燕九命每日都要在院子里晒会太阳, 以此活泛活泛筋骨。 他院子的大门是打开的。 不一会就见几个下人抬着长长的箱子从他院门外路过。 燕九命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翻着手里的《美食图谱》。 “好似又到了这个时节, 可惜大哥出远门了, 二姐今日也去参加杭州春景宴了, 不然往常这个时候,可是我们三兄妹难得娱乐之时。” 雪乌在旁边搭着话:“是啊, 往常这个时候,大少爷二小姐可得比个高下。” 燕九命笑着点点头:“幼时大哥还能占些上风,长大些后, 大哥谋于心计,疏于武功, 倒是次次都是二姐赢。” 雪笈拿了水果出来,听见两人说话, 问道。 “三少爷和雪乌在说什么呢?” 雪乌回道:“在说大少爷和二小姐每逢开春必玩的玩乐之事。” 雪笈恍然:“掷枪?” 燕九命单纯的眸子里浮现几分骄傲:“大哥玩不过二姐是正常的,谁让他不好好练功,不过二姐眼下是真厉害,要知燕府长.枪可有一石(相当于现代100斤)之重,她也是轻轻松松举起, 杭州府同龄别说女子,就是男子, 也不见得有人能赢过二姐。” 雪笈又道:“听闻这次杭州春景宴里有一项投壶,同掷枪有异曲同工之玩法。” 燕九命用银叉子叉起一块切好的梨片,言语有些不清道。 “若是女组抽到了投壶,那这群贵女们可是踢到铁板了。” …… 何止是踢到铁板的众参宴女子,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看向持着银质箭匣, 好整以暇站在原地的燕惊双。 好一会, 一道突兀的掌声于众人耳边响起。 季秋芙震惊的眉眼一顿,其后后槽牙收紧,她倒要看看谁敢给燕惊双鼓掌。 季秋芙寻声而去。 下一刻,却像被人点住穴道般,僵了僵。 修长的指节上,那枚小叶紫檀戒格外独特,在每一次鼓掌之时,有这些许的晃影。 颜鹤卿竟然在给燕惊双鼓掌。 季秋芙银牙咬紧,脸上瞬时红一片白一片,而好似有着第一个掌声领头。 继而第二个掌声,第三个掌声…徐徐出现。 他们之中甚至好些神情都还是呆呆地,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下意识鼓起了掌。 其中更有好些是先前不喜或者看不上燕惊双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下意识脱口喃喃。 “好…好厉害啊!” 她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接着是此起彼伏地赞叹。 又有人快速道。 “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有如此利落飒爽的一面,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燕大小姐不同于寻常女子,英姿非凡,巾帼不让须眉。” 另有人小声附和道:“我甚至隐隐觉得见过燕大小姐之风采,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好似就差了些意思。” “对对对,我亦是如此想。” 这仿佛是一个缩影,好些人都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看向同他们有些距离的燕惊双,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方才掷箭的英姿,在缓缓回放之时,这其中有些人,心尖涤荡,像是被灌入了一道清泉般,眼神缓缓归于清明。 宁墨就在这群男子之中,他自然能听到男子们关于燕惊双的议论,甚至好些男子还投给了他些许意味不明的眼神。 气得宁墨张口想反驳,可等到他真张了口,却感觉喉咙像是忽然被塞了一团棉花般。 他眸光微闪,脑海里一闪而过方才燕惊双掷箭的英姿。 宁墨忽而一愣。 而另外一部分人,更是有些激动道。 “这这这也简直是武曲在世,不愧是燕府将门!!!” “恍然间我好似在燕大小姐身上,找到了威武侯的影子,当年威武侯在战场上也是有如此英姿,才能牢牢守住了我大梁的国门。” “你这么一说,我幼时曾去过一趟京师,威武侯正好骑马游街而归,当时有一小孩差点冲到了街道,威武侯勒了马,自己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都没让小孩受半点伤。” “燕大小姐被威武侯教养长大,一身武艺如此非凡,想来威武侯也有不少功劳。” “诶,那你们知道当年谢夫人和威武侯的往事吗?听说当年,有人传说是威武侯做了对不起谢夫人的事,才让谢夫人转投了京师那位大人物的怀抱。” 这名女子嘴有些快,她一脸笃定道。 “怎么可能?威武侯何等良善,连个小孩都不忍伤害,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倒是谢夫人……” “瞧着燕家三兄妹对谢夫人的态度该是能看出些什么,若是威武侯的错,燕家三兄妹怎么会亲近威武侯,反而不亲近谢夫人。” “而且细细想来,燕大小姐技艺如此精湛,以往却从未有显摆的心思,低调实在,其一自然是燕大小姐性格使然,其二也离不开燕府的家风熏陶。” …… 离这两位女子有些近的明初雪错愕震惊的神情还未消,耳边又听到这两位女子在说威武侯和谢琳琅的往事,一时,她仿佛像是脸上被呼了好几个巴掌,火辣辣直疼,垂眸,眼神好似心虚地闪烁着。 弹幕更是齐齐惊叹,表达地比这些古人直接热情的多。 【啊啊啊啊!!!双双太帅了!!!无了无了我无了】 【啊啊啊啊!!姐姐我可以!!!性别不要卡的太死!!!】 【姐妹们别拦着我,我要穿进这本书里去!!!】 【哈哈哈双双威武,亮瞎那对狗男女的眼!!!】 【还有那个季秋芙,高级的打脸就是往她最擅长的地方狠狠地打!还瞧不起我们双双,现在呢,一个屁都憋不出来吧!】 【哈哈哈我是新人,刚从那边过来,他们那群人都震惊的不行了,但好多人都被双双折服了,这么帅可不是要把他们折服,这个世界上又要多一个年少便是耀眼的人物了。】 绿色弹幕人此时好像是机敏地觉察出了什么。 【新人?之前是喜欢男女主的?!】 【姐妹姐妹,别赶我走啊,我之前是误入歧途,我这不是及时清醒了嘛。】 …… 默默地,好似有一批原书的粉丝开始往燕惊双这边转移了。 燕惊双微微扫过弹幕的夸赞,说不开心是假的。 她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称赞。 她掩在面巾下的唇缓缓勾起。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享受胜利所带来的光耀。 但燕惊双最为开心的也并不是自身的胜利,她眸光注意到弹幕直播有好几个贵女帮她父亲说话,也间接怀疑了当年一事,也看到了明初雪煞白的面容。 燕惊双眼微垂。 痛快啊。 能为家人正名。 这才是她真正的痛快。 而就在这时,她眼前忽而又出现了一条金色弹幕。 【叮:杭州春景宴之配角降智DEBUFF解除。 】 第30章 030 这是燕惊双第二次看到金色弹幕。 燕惊双看弹幕看了已然有一段时日, 新鲜的未来词汇,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些。 降智DEBUFF的意思,她也约莫是懂的。 不过她没太明白, 这个降智DEBUFF解除后会有什么效果,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 只因春景宴之后, 先前好些不喜或者讨厌她的世家贵女同她说上了话,言语间, 是在为以前的态度同燕惊双道歉。 这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是因为心悦宁墨,而早先觉得燕惊双不配成为宁墨的未婚妻,这才对她有所不喜。 而这一回, 竟还有女子凑近她道。 “燕大小姐,你退掉宁墨的婚约是对的, 你有如此英姿,是宁墨配不上你。” 女子眼神晶亮, 燕惊双记得她,这位贵女好似极其喜欢武艺高强之人。 宁墨和明初雪离两人也不算远,听见那位女子的话,一时两人脸色同时有些微变。 燕惊双扫过想与她亲近的这些人,一时有些惊诧, 她们眼神真诚不作伪,确实是真心的, 而且好似对宁墨的情感也淡了些许。 燕惊双后知后觉,好像有些理解这个“降智DEBUFF”解除的效果了。 可燕惊双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眉心微沉,警惕了很多。 弹幕是在她被雷劈后, 突然出现的。 先前金色弹幕未出现之前, 燕惊双虽震惊, 但缓缓接受之后,也就当自己是偶然能看到这群读者的弹幕评论罢了。 但这两条金色弹幕一出现,她忽然觉得事情好似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 …… *** 骆府别院的游廊。 今日兴许冬寒稍减,早几个时辰燕惊双走过之时,桃花还只是花骨朵的模样,眼下却偷偷开了一两朵,桃粉之色,煞是喜人。 骆家家主走在前面,堆着笑脸同颜鹤卿说着话。 骆蒹葭则同燕惊双步行在他二人之后。 但没走多会,骆蒹葭便扯了扯燕惊双的衣袖。 燕惊双转头看她,骆蒹葭凑近小声同她道。 “你怎么了?怎么盯着颜世子的背影一直在看?刚刚叫你好几声你也没应,在想什么呢?” “难不成你也跟我那些旁系姐妹一般,对颜……” 骆蒹葭诧异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燕惊双打断。 “不是。”眼神虽是澄澈,声音却不似往常平静。 骆蒹葭没注意,她同大多数人一样,也只以为颜鹤卿和燕惊双是临时凑上的对,见燕惊双否定,她也没再继续询问这个事。 骆蒹葭道:“虽不知你为何改了主意,想参加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但你也真是运气好,女组所选是你擅长的,组队也是选的最为厉害的颜鹤卿,你试想想,如果换作旁人,你便是得了女组第一,也不一定能拿下最终的头名。” “所以,颜世子算是帮了你大忙,你可决定要谢谢他?” 不能拿下最终的头名,明初雪或者季秋芙依旧会压在她头顶之上,定然没有眼下这般痛快。 方才弹幕有说,季秋芙脚底抹油,灰溜溜地提前离场了,然后转瞬离开了杭州府,她先前态度有多嚣张,眼下被打脸的有多厉害。 今日之后,杭州府定然有不少关于她的笑谈。 季秋芙丢不起这个人,估摸着好几年都不会出现在杭州府了。 燕惊双顿了顿,答道。 “已经在谢谢了。” 骆蒹葭对颜鹤卿无甚兴趣,未有多提,倒是对燕惊双今日的表现十分惊诧,她又绘声绘色将方才燕惊双的表现几乎是全面的表述了一遍。 听得一群本就激动的弹幕人越发激动。 【骆蒹葭这个朋友能处啊,还给我们二次解说双双英姿,呜呜呜呜恨自己书读的少,只会啊啊啊啊】 【论一个有文化的朋友的重要性,蒹葭姐姐简直太会夸人了!!!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们双双可不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美又飒的仙女姐姐,贴贴~】 燕惊双脸皮再厚,也难得微红。制止着骆蒹葭道。 “蒹葭你有些夸张了。” 骆蒹葭却坚定地摇摇头。 “哪有哪有!” “先前我不是同你说过,年少时若是遇到太过惊才绝艳的人,见之难忘,便会成为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吗?” “嗯。”燕惊双点头,余光还偷瞄了一下走在前头的颜鹤卿的背影。 她记得的,骆蒹葭这话说的是颜鹤卿。 可现在…… “经此一宴,兴许你也成了别人眼里那位年少时遇到的惊才绝艳之人。” 燕惊双偏头看她,眸色不解。 “我今日容颜皆是遮蔽,谈何会被旁人记住?” 虽燕惊双不重容颜,但也知世间大多男子只重皮相之美。 骆蒹葭却是笑道。 “那你是不知你先前的英姿,已然胜过皮相之美,虽世间男子大多只重皮相,可他们也是各有喜好,有人爱扶风美人,有人却更欣赏木兰之姿。” 闻言,燕惊双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出几分笑意。 “蒹葭,你这又是给我戴高帽了,我也没有那么好。” 骆蒹葭见燕惊双不信,又是扯着她掰扯了一番。 走在前头的颜鹤卿和骆家家主好似也听到了身后两人的交谈。 骆家家主知道燕惊双因为宁墨退婚一事,以及面容平凡的原因,在杭州府很难找到比宁墨更好的未婚夫,便是自家女儿说有人因这次宴席对燕惊双产生爱慕,但这些人多半也比不上宁墨的。 骆家家主觉得燕惊双有些可怜,看向身旁的颜鹤卿,心下有所动念,斟酌片刻道。 “小女的话,颜世子方才可有听到?” 颜鹤卿微微颔首。 骆家家主略微压低了声音。 “虽说方才小女的话,或是有些夸张,但燕家这位大小姐,老夫也是自小看到大的,虽有些内敛寡言,可品行十分端正,性格也良善,颜世子若是……” 骆家家主说到这微有停顿,颜鹤卿却忽然转头,一双冷眸看着他,好似多了几分耐心和…期待。 骆家家主一愣,再一眨眼,却见颜鹤卿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骆家家主只当自己兴许是眼花了,快速说着后面的未尽之言。 “颜世子若是在京师瞧着适龄不错的世家子弟,可否为燕大小姐留意留意。” …… 颜鹤卿略有几分沉默,骆家家主却微微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颜世子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但见颜鹤卿不答话,骆家家主心尖微紧,琢磨自己可能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虽他二人今日偶然结对,但颜鹤卿的性子冷淡,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之人。 骆家家主赶忙岔开话题打圆场,说的是近日杭州府内郊外即将新开的桃林,骆家家主只道,桃花还没开,眼下就有不少说那桃林美若仙境,实在有些夸张。 耳边,颜鹤卿却忽然冷着声道。 “骆大人,此言并不夸张。” 骆家家主以为颜鹤卿在说桃林的事,立马又附和了几句,可颜鹤卿视线却逐渐有些漂移,落在身后同骆蒹葭相谈甚欢的燕惊双身上。 冷寒的墨眸仿若多了几分温度。 并不夸张。 毕竟…燕惊双惊艳了他一整个年少。 *** 骆府大门。 花甲花乙早已候在门外。 见燕惊双同颜鹤卿并行而出,两人快速迎了上去,却见两人之间微微隔了一些距离,颜鹤卿也不看燕惊双,就连分别都是快速而又冷淡的,像是闹起了些微别扭。 等到花甲和花乙随着燕惊双上了马车,才是稍稍大胆问询。 “小姐,你同颜世子闹别扭了吗?” 燕惊双这边神色倒是如常,甚至隐隐还放松了几分。 “没啊,我二人相谈甚欢。”燕惊双回忆道。 “小姐,你不觉得颜世子对你有些冷淡吗?”花甲道。 燕惊双正拿起茶杯暖手,她快速摇摇头道。 “没有冷淡,颜世子这般表现,才是正常。” 花甲花乙彼此对看一眼,好似觉得自家小姐说话在理,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先前她们瞧着颜世子好似有些欣赏自己小姐来着,毕竟他可是在场第一个为自家小姐鼓掌的人。 她二人还以为经过这次宴席之后,颜世子能同自家小姐关系亲近些。 花甲花乙同骆家家主有异曲同工的想法,虽不是想让颜鹤卿为燕惊双寻摸未婚夫,但想着自家小姐能稍稍入得了颜鹤卿的眼,在杭州府的世家子弟们,也多少不会像以前那般暗地里看不上自家小姐。 但燕惊双对丫鬟和骆家家主的心思全然不在意。 她想着颜鹤卿正常冷淡的态度,唇角微有扬起。 果然啊,绿色弹幕人又被忽悠了,买到错误的番外碎片了。 幸好她没有自作多情。 不过,思及方才二人的相处,燕惊双又觉颜鹤卿真真是冷淡,她都那般说,他连个表情都没有。 下次她约他喝酒,他还能出来吗? 先前,两人在骆府宝库里,领取这次头名的奖品,燕惊双眼尖,一眼看到万古大师的祈福符,她想都没想,拿起便往颜鹤卿怀里塞。 之后又将除了药物的旁的东西都给了颜鹤卿,她起初是往颜鹤卿小厮手里塞,小厮手里塞满了,又想叫个小厮进来继续塞。 却见手里拿着祈福符的颜鹤卿忽然上前一步,轻声道。 “我来帮你拿。” 燕惊双也没想很多,将手里的大包小包瞬时塞给了颜鹤卿,瞬时把颜鹤卿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然后才道。 “不是帮我拿,这些都是给你的,我只要药,颜世子有所不知,我家中有一胞弟,自小体弱多病,所以,这些药我就不跟你客气,如果药你也有需要的,那我们再商量商量,但至于其他,颜世子今日帮了我大忙,我知道你是为了万古大师的祈福符来的,看不上其他奖品,但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当时的燕惊双还想着弹幕上的话,垂眸也不怎么看颜鹤卿,甚至故意把奖品垒的高高的,这样就看不见颜鹤卿了。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面对颜鹤卿。 可作为一起结对的伙伴盟友,她该说的该做的,自然要做好。 过了一会,仿佛一棵奖品树的颜鹤卿,似乎因为被奖品挡着,声音有些低沉道。 “药,我不需要。” “这些奖品……”颜鹤卿顿了顿。 “你若想给我,便给我吧。” 不过,颜鹤卿的话似乎未尽。 过了会,他低沉的声音从那堆奖品后,再次传来。 “方才,为何要选择反身投壶?” 燕惊双拿奖品的手一顿。 “怎么了?” 颜鹤卿继续:“你不是喜欢出风头的性子,齐全壶已经能让你拿下头名,既已能拿下,你不会想着再去多添一项。” 燕惊双垂眸,片刻后,她语气微有笑意。 “颜世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才智卓绝,如此细节你一眼便能看出。” “至于原因……” 燕惊双微微挺直了背,转身抬眸看向被奖品掩盖严实的颜鹤卿。 她目色清幽,仿佛点缀着水中藏月般的光点。 片刻后,燕惊双似喃喃道。 “因为我也想送你一场满堂彩。” 捧着奖品的颜鹤卿,指尖顿僵。 …… 燕府马车内,燕惊双撑着脸,眸子里倒是闪过些许后知后觉的懊恼,她怎么脱口把弹幕说的话,说给颜鹤卿听了呢。 眼下颜鹤卿这般冷漠,想来当时猜全灯谜,也不是为了替她赢下满堂彩吧。 所以,后面颜鹤卿觉得她唐突不矜持,倏而对她冷淡了很多? 燕惊双胡乱猜测着,但也稍稍确定颜鹤卿不可能暗恋她。 燕惊双只觉想跟颜鹤卿当朋友确实是有些难度的。 …… 颜府马车内。 林管家远远便瞧着颜鹤卿同燕惊双分别时的场景,他也同花甲花乙一般想法,琢磨莫不是二人相处不甚愉快。 虽林管家也不甚明白自家世子爷为何会突然来参加这场小小的“杭州春景宴”,但自家世子爷难得起了兴致,莫不是被燕大小姐影响了兴致。 林管家皱皱眉,思及燕惊双在杭州府内的评价,大体也没有太差。 难不成两人…不对路? 可无人得知。 颜鹤卿在马车内静静坐着,垂眸看向掌心里的祈福符。 紫色的祈福符还沾着些许白色的冰花装饰,想来是先前燕惊双给颜鹤卿之时,脸上的冰花装饰不小心落在祈福符上了。 颜鹤卿盯着祈福符,墨眸似定定然。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忽然将握着祈福符的手靠近自己的身前,压在左方的胸膛上。 掌心感受着快速且热烈的跳动。 “呵……” 颜鹤卿低声笑了笑,目光缱倦温柔。 第31章 031 杭州府的消息传到京师算快也不算快。 金贵的金丝楠木软座上, 一穿着紫衣锦袍的男子,拎着酒瓶,赤足走在地上。 他衣袍松垮, 眼角有一颗特别的泪痣。 底下人端正地跪着, 不敢动弹分毫。 好一会, 紫衣锦袍男子走到了跪着的人身旁,他一凑近, 酒味瞬间萦绕,显然他喝了不少酒,甚至连走到都是晃晃悠悠的。 紫衣锦袍男子轻轻拍了拍跪着的人的肩。 跪着的那人身形陡然一颤, 直直感觉脊椎骨有凉意爬到了天灵盖。 这时,紫衣锦袍男子带着浓厚醉意的声音却是响起。 “你说, 燕惊双拿下了杭州春景宴的头名?还是以武立名?跟她那个爹一模一样, 学了一身好武艺?” “……是…是。”跪着的人咬紧牙关, 试图压下心中忐忑。 可他肩膀却浑然一痛,跪着的人瞬而皱眉,但却一个声响都不敢发出。 “她如今长开了吗?”紫衣锦袍男子低了低声。 跪着的人忍痛接着道。 “回主子话,燕惊双已然长大,只是模样同谢夫人并不相似,眉眼倒有几分威武侯的样子, 平凡了很多。” 紫衣锦袍男子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些许厌恶。 “连样子都像那个男人,那可真是丑。” 紫衣锦袍男子松开了桎梏,跪着的那人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肩头隐隐渗出血意, 但他不敢多看, 快速收回了目光。 跪着那人接着禀报。 “谢夫人也已快游历到杭州府了。” 紫衣锦袍男子眉梢微挑, 带着浓重酒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样啊。” “那本王也得给燕府‘送些礼’才是。” …… *** 距离早些时候的春景宴已然过去了些许日子。 自从春景宴过后, 邀请燕惊双的贵女倒是多了起来,只不过均是扑了个空,因为燕惊双跑到郊外静斋修养去了。 今日,正是燕惊双从郊外静斋回杭州府的日子,只是马车行进的方向并不是朝着燕府,而是朝着杭州府东向。 且朝着杭州府东向开去的马车并不只有燕府一家。 杭州府东向的尽头,有一处高山,沿山而上,有着数百白石阶梯,山前落有一大石,名曰“破晓”。 破晓山在杭州府并不是有名的景点。 但今日,天还是蒙蒙亮之时,破晓山山脚已然聚集不少马车,华贵的也有,寒鄙的也有。 落车之时,华贵的尽是世家子弟或是富商子弟,寒鄙的也都是打扮朴素的寒门子弟。 三方落马车时,倒是各自凑在各自的圈子里,也不往其他圈子凑。 自然寒门子弟想往另外两个圈子凑也难,不过此地大多寒门子弟神色均是带着几分清傲。 宁府的马车很快也在此地停了下来。 宁墨落下马车,身后那辆马车里,宁碧和明初雪也跟着落了下来。 宁墨一来,倒是三个圈子的人都有同他打招呼的,不过世家子弟这边有几个杭州府本地的,却未曾像以往对宁墨这般热络。 宁墨余光有所注意,这几人好似就是先前在“杭州春景宴”上对燕惊双颇有夸赞的几人。 宁墨目光微微沉了下来。 他未曾料想,一次“杭州春景宴”不仅未能让他恢复名声,使得“江南第一才子”的地位更为稳当。 反倒因为燕惊双的惊艳亮相,使得好些世家子弟或是文人墨客,都觉宁墨错失燕惊双,实属损失过大。 先前信了宁墨那番洗白言论的,也觉宁墨实属愚蠢,竟因喝酒认错人,丢了燕惊双。 只因,便是无颜,燕惊双的利落英姿,也很难让人忘怀才是。 宁墨缓缓捏紧身侧的手。 燕惊双如何,到底也只是武艺方面,于女子而言,武艺虽能得一时风头,但才情更为被人看重,尤其是在…… 宁墨缓缓抬头,看向跟前的白石阶梯,顺阶而上,于薄雾中有一缥缈的白石山门,上书隐隐约约有着四个大字。 眼下虽是看不清,但在场人都知道那四个大字写的是—— 【归墟学宫】 宁墨抿唇,在归墟学宫里,虽也开设了武科,但更重文科,才情奉为首位,他先前虽运气不好,在杭州春景宴遇上了颜鹤卿,但以颜鹤卿之身份,他不会来归墟学宫读书。 只要颜鹤卿不来,宁墨有自信,男子之中,他独领风骚,女子之中,明初雪领头前行。 宁墨余光瞄了眼明初雪,明初雪也似注意到,回以他柔柔一笑。 宁墨更觉心疼,他父亲本来因明初雪要拿下“杭州府第一才女”,而让她早些入了宁家,更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还说等明初雪真正从归墟学宫学成归来,也便允了他二人的事。 可明初雪并未拿下“杭州府第一才女”,她打一回府,宁府连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若不是他及时发现,还不知道明初雪会受多少委屈。 而且,他父亲说要帮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话也作了废。 当时的明初雪眼底的惊愣和无助,宁墨看得见。 好在…好人有好报,事情也有了峰回路转的时候,明初雪还是进了归墟学宫。 宁墨冲明初雪笑了笑,似鼓励般,他和明初雪未来一定能够在归墟学宫扬名。 但没过多会,宁墨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看向明初雪身后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燕府独特的燕子纹十分显然。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 身着银灰劲装,脸覆白纱的女子轻轻落下马车。 她下巴微仰,目光注视着那藏在薄雾里的白石山门。 第32章 032 归墟学宫在江南乃至整个大梁的名气极大, 从归墟学宫里走出过数不清的治世能臣,骁勇名将,更有众人耳熟能详且德高望重的大儒, 以及名垂青史的琴棋书画大家。 其地位隐隐比肩国子监,只不过一个是官学, 一个是民学。 大梁境内甚至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北有国学,南有归墟。” 这两个地方, 都是天下学子心中的圣地。 而想进归墟学宫, 有三条路子, 一是世家子弟, 归墟学宫有专门给世家子弟留有名额,二是富商子弟, 花大价钱进归墟学宫,三是通过入学考试的寒门子弟。 归墟学宫的入学考试定在每年十二月,明初雪先前就想考进去, 可是她那几日被某件事绊住了手脚, 错过了入学考试, 这才有了后续种种。 但有了入学资格并不算事了, 归墟学宫还另设分班考试, 将新入学的子弟, 根据分班考试的成绩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班。 其中“天字班”为最佳,“黄字班”为最差。 在山下聚集的众人,几乎都是参加过分班考试的, 所以这群人早些时候已然见过了面。 今日是真正入学的日子, 也是分班考试成绩出来的日子。 即便杭州府的世家子弟们, 经过先前的“杭州春景宴”觉得宁墨错失了燕惊双, 简直愚蠢, 但不妨碍他们对宁墨才华的正确认知。 宁墨该是能进天字班的,同他一道的那位叫明初雪的女子,那一日有监考夫子在哪旁边走过,一时竟没能走动道,就在她身后,观测她所写之文章,继而频频点头,眼里露出赞赏之意。 所以,眼下分班成绩还未出,宁墨和明初雪已然收到了不少人艳羡的目光。 明初雪柔柔的目光中闪过些许欣喜,这才是她想过的日子,不再被人鄙夷家世,而是靠着才情引得众人欣赏折服。 明初雪目光扫过宁墨,春景宴那次,她再见颜鹤卿,情绪一下子没收住,那日不仅投壶发挥失常,就连对宁墨的关注都不太够,可后来她在宁家受欺负,宁墨还挺身而出,护佑于她。 明初雪一时心虚愧疚交织,近日来对宁墨态度越发亲近柔和了些。 只是,宁墨却没有看她,而是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明初雪循着宁墨的视线看过去,明初雪怔了怔。 明初雪下意识步子往后退了退,先前燕惊双的惊艳亮相让季秋芙遭遇了从出生以来最大的耻辱,同时也给明初雪留下了些许的阴影。 明初雪亦是没想到燕惊双在投壶技艺上如此惊才绝艳。 当时的她,看着耀眼的燕惊双,心底第一次失了衡。 只觉自己好似输给了燕惊双。 尤其颜鹤卿竟给燕惊双鼓掌,明初雪更是心口钝痛,一股她极少感知的嫉妒情绪缓缓浮现在她心尖。 而今次见宁墨也盯着燕惊双在看,而没怎么注意她,明初雪那股潜藏在心尖的嫉妒又缓缓冒了出来。 她小脸微而煞白,转瞬轻轻摇摇头,心道,自己怎么可能嫉妒燕大小姐呢? 她不应该如此,善妒会使人心丑陋。 她不能,不能。 …… 而燕惊双好似根本就没注意宁墨和明初雪的在意,她目光停留在高山之上,未动分毫。 旁边有一车夫替燕府引着马车,随口问了一句。 “燕大小姐为何想进归墟学宫呢?” 这个问题,并不是第一个人来问燕惊双的,事实上在燕惊双同燕守壹,燕九命讲述之时,他二人便是大为震惊。 似是十分意外燕惊双这个决定,但燕惊双并没有同二人说燕府死局一事,明面上只说自己想去归墟学宫进修一段时日。 眼下只是一个不熟识的车夫问她,燕惊双更没想过要说实话。 不过山门当前,她突然也不想找什么借口,只淡淡道。 “心中所求,唯此地可解。” 燕惊双说完,便让花甲给这位车夫不少赏银,顺便还给递了一块软垫子。 并不是什么上好的质地,却是让车夫微愣。 “燕大小姐为何给我此物?” 燕惊双转头看他,轻声道。 “我是习武之人,方才见你为我牵马之时,腰下微有别扭,步子有些缓,估摸着近日腰下有所受伤,你平素为我等牵马,久站必不可行,若是坐下,恐会牵扯伤口,这方软垫你便收下吧。” 车夫更是愣了愣,未曾想到燕惊双竟对他一个下人都观察的如此仔细,还体贴周到。 他摩挲了下不算贵重的软垫,不送贵的软垫不是因为燕惊双不舍,而是怕他不敢用。 车夫连忙道谢。 这是一段在上山之前的插曲,好似无人在意。 接着,这群聚集在山下的人倒是陆陆续续上了去,白石阶梯很长,爬上去大多数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但无人叫累。 早些年间,有那富豪子弟不想爬,差着下人,抬轿子送他上去,走到山门之时,直接便取消了入学资格。 归墟学宫虽然花大价钱能进,但要收的也是勤勉之辈,若是连区区山路都偷懒,以后如何能成大事。 关于归墟学宫的传闻还有很多,这些学子们大多背得滚瓜烂熟,这种直接会取消入学资格的事,便是江南第一纨绔也是不做的。 不过这其中,又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直至走到山顶,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一众气喘吁吁,累的宛如死狗的文人之中。 一袭银灰劲装,面不改色,仿若闲庭漫步的燕惊双别样突出。 一时众文人心中竟有些羡慕会武的燕惊双。 不过,很快这份羡慕就被压了下去。 清高的文人,大多瞧不起没什么墨水的武夫。 眼前的白石山门跟前,早已有身着学宫服饰的先生们在其等候。 打头一共两人,左边穿的是水蓝色直裾,腰间悬有一块书本一般的木雕,下缀着玉色丝线。 右边穿的是朱红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剑鞘木雕,下缀黑色丝线。 很明显,左边这位清瘦男子是文科先生,右边这边高大男子是武科先生。 他们身后各自又跟着四人,看来是准备在此地将各科学子领回该去的地方。 宁墨和明初雪等人自然朝着文科先生那方走,武科先生那面则也有不少跟燕惊双一般一点都不带喘气的威武男子前行。 武科先生挑眉道。 “每年开学之时,都是我武科学生难得耀武扬威之时。” 虽归墟学宫更重文科,但武科也是请的有名之士坐镇,对待归墟学宫的每一位学子,大家都是用了心的。 文科先生知道武科先生是在打趣,但考虑到确实归墟学宫里,文科更受人推崇,便想顺着武科先生的话,给他个面子。 谁料,今日好像老天也不想让文科先生给武科先生这个面子。 文科先生话还没说出口。 一道有些粗重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谁是燕惊双?”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出声之人,然后站在武科跟前的众人微有愣怔,面上露出些许后怕。 来人身长八尺,一身腱子肉便是劲装都包裹不住,面目亦是凶煞,让人望之不敢多望,远远看去,宛若一个巨大的黑熊。 他腰后别着一把九环大刀,锋利的刀刃,让众人下意识离他远了些,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伤到路人。 参加过先前分班考试的武科众人对此人可一点都不陌生。 正是将他们打得好几日没下床的,今年的武科头名,寇照。 寇照话音一落,众人又齐齐目光投向了燕惊双身上。 倒也算可寇照指了路。 寇照迈着大步,很快就走到了燕惊双跟前,他有些络腮胡的下巴扬了扬,看着身前只到他胸口的小矮子,又看了看她纤细的手腕,更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然后才是,态度嚣张且强硬道。 “武科的分班考试就你没来,我这头名,名不符实。” “今日,你可敢与我一战?” 一时,本是该领入学号码牌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半是惊讶半是兴味地想看看接下来的发展。 然而众人等了一会,却不见燕惊双有所回应。 归墟学宫的学子来自天南地北,好些人并不认识燕惊双,便是认识燕惊双的,瞧着寇照孔武有力的臂膀以及他腰间沉甸甸的九环大刀,也是心中一悬。 这些人琢磨,难不成燕惊双是被吓住了? 而另有一些人…是乐的看燕惊双出丑。 明初雪眸光微微闪了闪。 可谁料,不过瞬息。 “噗嗤。”面覆白纱的女子掩唇,竟是在隐隐憋笑。 寇照愣了愣,似是没想到燕惊双竟敢如此大胆直接地当面嘲笑他,他脸色瞬而通红,怒气腾腾。 可在场哪里有人知道,燕惊双不是想嘲讽寇照。 而是—— 【区区口罩,也敢挑衅我们双大王?!】 第33章 033 燕惊双从弹幕里学习新鲜词汇的能力很强, 口罩她琢磨应该跟古代的面巾是差不多的东西。 燕惊双本来没想笑,但是确实是被猝不及防戳中了笑穴般。 弹幕齐齐刷着这句话,这让她仿佛看见眼前有一个“黑熊口罩”在嚣张的蹦蹦跳跳。 毫无杀伤力不说, 甚至多少有点…可爱。 眼前“黑熊口罩”正误以为燕惊双笑话他,气鼓鼓地从身后抽出九环大刀,他周遭的文科学子赶紧离他更远了些。 寇照半蹲马步, 左手半弯执于身前,右手握着九环大刀, 架在左手臂膀处,神情认真, 朗声道。 “我俩手下见真章吧,亮出你的武器。” 燕惊双回过神来之时,也意识到寇照好似误会了什么,她张了张口有心想解释,可见寇照这态度,估摸着也不会听, 再说,她也有点不知该从何解释。 燕惊双此刻忽而意识到, 弹幕的出现, 偶尔也会让她有一些啼笑皆非的尴尬时刻。 燕惊双心里微微叹气,有些无奈道。 “我没有带武器。” 寇照“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怕了?” “那倒不是。”燕惊双挑了挑眉。 寇照觉得燕惊双嘴硬, 言语多了几分不耐。 “怕了你就直说, 你就说一声你认输, 我就放过你。” 燕惊双本是因为不小心笑话了寇照,有些不好意思同寇照比武, 但这会听到寇照这番言论, 倒是忽然沉了沉眉。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慢慢响起。 “认输?” “呵。” “旁的事我不知道, 但我们燕家人在比武之事上……” “只有力竭,没有认输。” 燕惊双掷地有声。 身前的燕惊双眉目含冷,周身气质倒是倏而冷冽了不少,寇照心头微愣,暗道,听闻燕惊双面目不过平凡,未曾想到说出这番话之时,倒是颇有几分将门威风,便是平凡的容貌也有所增色。 寇照见燕惊双这是要跟他打,他倒也兴奋了起来。 “费那么多话,赶紧开打!” 闻言,燕惊双头微转,看向武科先生身后的一位红衣劲装男子。 燕惊双冲其拱了拱手道。 “这位师兄,不知可否借您的贵兵器一用。” 被点到名的刘云倒也没犹豫,只道。 “小姑娘有胆色。” 只因他的武器是一支长.枪,重达半石(相当于现代50斤),寻常女子可很难握住太久,更别说比武了。 刘云听过燕惊双的名字,只道她是习武之人,且是出自将门侯府的燕家。 但刘云不认为一个世家女子能把武功习得多厉害,多半也就是些花拳绣腿,充充场面,糊弄糊弄那群世家子弟罢了。 不过,冲着燕惊双这份胆色,他倒是可以把枪借给她用用,只是这姑娘到时候别哭着赖着说是他武器不好才输了比武才是。 刘云提枪准备给燕惊双送过去,耳边却听见燕惊双的声音道。 “师兄不必亲自相送,扔过来便行。” 刘云眉梢微挑,一脸不信:“小姑娘可别说大话。” 燕惊双淡淡然:“试试就知道了。” 武科学子天生就没多少怜香惜玉的筋,他倒也没跟燕惊双客气,直接将手里的长.枪往燕惊双方向一抛。 看得旁边的文科先生直直摇头,只道武科学子若是都如刘云这般,可不好讨媳妇儿呢。 “怜香惜玉”的文科先生很快朝燕惊双递过去担心的一眼。 只是这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燕惊双接的稳稳当当。 文科先生诧异上脸,他的神情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神情。 不过,寇照眼下却不在乎这些,便是燕惊双真能握住半石长.枪,他也有信心能胜过她。 寇照显然要比刘云容易找到媳妇儿一点。 他姿势摆了很久未动,眼下见燕惊双手里握着武器,却也没主动开打,而是同燕惊双道。 “你熟悉熟悉,你来开局吧。” 燕惊双闻言,倒是多看了寇照两眼,她摩挲了下手里的长.枪,银质的枪面印刻着她薄白的面纱。 燕惊双左手执枪,往前微微一伸,微长的红缨自然垂落。 “公平起见,开局我来的话,我让你三招。” 这话一出,在场大部分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燕惊双实属狂妄,便是同为参加过杭州春景宴的也觉燕惊双好似有些放大话了。 比武是真刀真.枪,比的是真功夫,可比投壶难多了。 再加上对手可是今年的武科头名。 今年的武科众学子,几乎全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燕惊双。 就连寇照都被燕惊双的“傻子发言”惊住了,当然,还更气了! “让什么让,被你个小娘皮让,你这是寒碜我……” 寇照话还没说完,燕惊双提起长.枪,缓缓对准寇照的面门。 她眉眼似闪过几分肃杀之气。 “这是公平,亦是尊重。” 寇照一愣,倒是突然沉默了般,过了会,他道。 “开吧。” 燕惊双微吸一口气,提枪,往前刺了过去。 长.枪同九环大刀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围观众人早已离二人远远的,武科那群不怕死的倒是分毫未动,倒是饶有兴致的观摩了起来。 即使对手可能不太强,也不耽误他们研究出寇照刀法里的破绽。 不过众人一开始只以为这场对决很快就会完。 谁料,随着二人的比斗,时间竟不知过去了多久,且众人逐渐神色变得越来越吃惊。 且只针对燕惊双。 天啊,这要是看见一个人飞在半空中将重大半石的长.枪舞出了金箍棒的感觉,谁能不吃惊。 那一朵朵枪花舞的,跟不要钱一样。 不得不说,燕惊双长得平凡了些,但舞起枪来,行云流水好不飘逸,仿佛她握的不是半石长.枪,而是一根羽毛般轻飘飘,半点不见吃力。 而且,燕惊双说让寇照三招,开局就让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寇照都没能一举拿下燕惊双。 其后两人胶着战局,身影变换极快,枪与刀都舞出了残影,不懂武的文人们已然眼睛跟不上,且看不懂战局了,懂武的武科学子,倒是越看越心惊。 尤其是先前本是抱着旁观心态的武科先生更是瞪大了眼,眸光陡而认真。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长.枪和九环大刀终于不再是幻影。 尘土飞扬之时,燕惊双和寇照隔空相望,面目模糊。 尘土落下之时,燕惊双神色如常,寇照却…抿紧了唇。 片刻。 寇照厚重的嗓音响起。 “我认输。” !!! 在场的文科学子骤而哗然,全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们眼里,两人眼下均是毫发无损,方才打斗之时,也好似无人落于下风,如何寇照就要认输呢? 很快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 “这位学子,为何要认输?” 燕惊双眉眼微抬,同出声的明初雪对视了一眼,但明初雪却快速避过了眼神。 寇照兴许输了心情不好,看都没看明初雪一眼,态度恶劣道。 “你是没长眼睛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看不出来人家燕惊双比我厉害,我认输自然是她比我厉害,我才认输啊,方才与我对决之时,明明早就可以取胜,却故意拉长时间,给我留足了脸面,她前面还让了我三招,而且还用的是她不趁手的兵器都能赢我……” “你非要让我夸她吗?” “不…不是……”明初雪被吼得下意识摇头,身子瑟瑟发抖。 “那你就是讨厌她,想给她难堪。”寇照下了定论。 这话一出,周遭学子倒是更落了几分带有深思的目光到明初雪身上。 明初雪心头一慌,更快地摇了摇头。 “不…不,更不是……” “我哪可能讨厌燕大小姐……” 寇照似乎认出了明初雪,但他估计前些时日不在杭州府,没听到宁墨的洗白言论。 “怎么不可能?你不都跟宁墨搞在一起了吗?宁墨不是燕惊双的前未婚夫吗?宁墨不是为了你背叛燕惊双吗?我看你俩出双入对的,倒是豁出城墙的厚脸皮啊。” “你不讨厌燕惊双不可能啊,除非你不喜欢宁墨。” 彼时弹幕里全都是惊呆了的颜文字表情。 估计没想到寇照竟还是个“嘴强王者”。 把明初雪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泪打转转,差点就要昏厥当场。 宁墨更是气得将明初雪护在身后,想同寇照辩驳,可是寇照是个乡野长大,论吵架他可是一流的,宁墨还在跟他之乎者也,寇照早已换了几十种方式“问候”于他。 宁墨成了第二个脸红一阵白一阵,差点要昏厥当场的人。 寇照回头之时,正巧看着燕惊双用一种震惊的神色打量着他,好一会,燕惊双道。 “你真乃狠人也。” 寇照却不解地摇头。 “你说什么呢,你才是把我打赢的那个人,这下你是真正的武科头名了。” “不过,你先前对决之时,为何皱了几次眉?” 寇照问出心中疑惑,那几次皱眉,他还以为是自己攻势好,让燕惊双承接不住,正想趁胜追击,谁料燕惊双反手就给他压得更死,让寇照好生不爽。 燕惊双起初好似没回忆起来,其后寇照又说得更详细的对决场景。 燕惊双才慢慢恍然,她微微叹了口气。 “这枪太轻了,我使不习惯。” 一时,寇照和刘云的脸色都宛如吃了土。 …… “不过,按道理来说,你不该同我比的。”燕惊双淡淡补了一句。 寇照面露不解:“为何?” 彼时。 燕九命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衣打扮的人。 雪乌上前检查,回来的时候,皱了皱眉道。 “少爷,全都服毒自杀了,没能问出来。” 燕九命拿着手帕微微掩唇,咳嗽了几下。 “这几个杀手,身手不凡,幸而这回是来刺杀我,若是大哥二姐遇上,恐会受伤,你们拿纸笔来,我要给大哥二姐写信。” 雪乌赶紧去拿执笔。 燕九命微微抿唇。 幸而,他们三兄妹平时颇会掩藏,谁能想到纨绔的大哥背地里是北境第一谋士,黑狐。 身子孱弱,连院门都出不得的他,却有惊人的武学天赋,师从武林第一高手。 当初还是他那个师父不小心溜达到燕府,发现了他的武学天赋,死皮赖脸地在燕府住下,教了他好些年。 三兄妹中武功最高的人,是他。 而他们三兄妹的天赋都有迹可循,大哥是继承了爷爷的谋算天赋,他是继承了父亲的武学天赋。 而他的二姐,燕惊双。 燕九命单纯的眸子微眨,幽幽叹气。 “诶,孽缘啊。” 他的二姐,燕惊双。 继承了谢琳琅的才学天赋。 …… 燕惊双抬眸看向寇照,轻声道。 “因为,我选的是文科。” 第34章 034 燕惊双因为缺考分班考试, 她报文科,便直接被分到了最差的“黄字班”,眼下她正坐在“黄字班”的最后一排。 不过, 她报文科这件事,似乎震惊了好些人。 寇照和武科先生皆是一脸匪夷所思,眼神里含着对她“误入歧途”的痛惜。 而文科学子这边, 不认识燕惊双的有些莫名,而认识燕惊双的在给身边不认识燕惊双的进行讲解, 讲完之后,这群人便对燕惊双无甚兴趣。 一个只能进“黄字班”的女子, 他们不会在意。 杭州春景宴虽然解除了一些人的降智DEBUFF,但燕惊双发现有些人她可能真的就是天性如此,而不是被降智了。 譬如正在眼神直白地暗暗鄙夷燕惊双,仿佛在说燕惊双不自量力,竟选择文科,送上门去给他哥和明初雪吊打的宁碧。 甚至她还隐隐挡在燕惊双和宁墨中间, 看燕惊双的目光,仿佛燕惊双是为了重新获得宁墨的喜欢, 才选的文科。 当时燕惊双连个眼神都没给宁碧。 宁墨根本不值得她这么做。 弹幕里眼下也对她选择文科一事, 有所猜测,其中一条说。 【双双不会文武双全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原作是为了突显明初雪吗?把双双的光芒全都掩藏掉?!只留下缺心眼般爱慕宁墨?!】 燕惊双看到这的时候, 眸光微凝,恍惚间想到自己看到的第一条金色弹幕, 里面提及到“女配BUFF解除”一事。 燕惊双忖度片刻, 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兴许她对从谢琳琅那继承而来的容貌或是才学天赋如此抗拒, 便是因为这个“女配BUFF”的压制,所以,她才一直不愿意显露在人前。 兴许她对宁墨过往多年认死理般的爱慕,也是因为“女配BUFF”的压制。 燕惊双缓缓回忆起初见宁墨之时的场景,越想越觉古怪,宁墨之容,不算她见过最为好看的,便是幼时的自己也比宁墨好看很多,而且她也不看重容颜,偏偏她打从初见宁墨起,心里便起了几分诡异的喜欢之意。 然后这几分喜欢,随着年岁相处,仿佛情根深种般,死死地扎根在她心底,眼里再也看不见旁人。 可等她退婚后,彻底断念,她却感觉浑身一轻,仿佛一个压在身上的重石突然消失了一般。 当时的燕惊双未有在意,眼下仔细想来,却略有深思。 最为重要的是,她断念之后,真的再也没对宁墨产生过一丝一毫藕断丝连的情感。 如果她真的喜欢宁墨喜欢了这么多年,疗愈也是需要一段时日的才对。 燕惊双愣了愣,眸子闪过些许惊诧。 难不成…她从未喜欢过宁墨? 先前她对宁墨的种种情感,都是因为有“女配BUFF”在? 而就在燕惊双思索之时,她耳边忽而响起一道清寒的声音。 “我能坐这吗?” 燕惊双瞳孔骤缩,差点身子没稳,摔下了“黄字班”的长木板凳。 燕惊双不用回头,眼前已然奋而刷起了一堆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小鹤怎么也来归墟学宫了!】 【还跟我们双双在一个班!!!!啊啊啊!!!小鹤真的暗恋我们双双吗?!!!】 绿色弹幕淡定飘过。 【看来这次黄牛番外商没有骗我,虽然我总感觉被骗了,小鹤怎么会暗恋双双了,全书毫无迹象啊,还是说雪墨直接写没有两个人的互动?】 【管他呢,是不是真的,看两个人以后的相处就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了!!!姐妹们大胆磕起这对邪.教CP!!!】 【呜呜呜呜在磕了在磕了!自从知道小鹤有可能暗恋双双后,我又把这几个月小鹤同双双的相处仔细拉了一遍,你们说小鹤上次在多宝楼替双双出头,是不是因为见不得我们双双受委屈,挺身护老婆?!】 【还有还有,他看书就看书吧,他还专门转过来找个合适的位置,表面装作看书,实际上就是在偷偷瞄我们双双双有木有!!!】 【姐妹还有一个点,你记得他最后看到双双给他的铭牌,轻轻念了两遍“双”字吗?一开始我没在意,现在仔细一回想,这是不是就是偷偷念心上人的昵称,磕到了磕到了!】 【而且他参加杭州春景宴也不是大哥的原因,双双那天回家跟九命一对,才发现大哥找的是裴烨,而不是颜鹤卿,你们说小鹤要是对我们双双没意思的话,他能参加这种宴席吗?】 【哈哈哈哈那那天小鹤真的是给双双赢满堂彩了?!对了他还怼了宁墨一句,当时以为是性格高傲冷淡,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在为我们双双出气吗?AWSL,KSWL】 【那小鹤看见双双英姿给她鼓掌,是不是满脑子都行的是老婆帅帅,要跟老婆贴贴!!!!】 燕惊双看着眼前一条条疯狂磕她和颜鹤卿的弹幕,直觉太阳穴突突疼。 那日她同九命一对,发现了大哥找的人不是颜鹤卿,她一路坚信的理念有瞬间的崩塌,弹幕可是全然炸锅。 燕惊双看着那一条条说“颜鹤卿暗恋她”的弹幕,冷不丁地她也不知怎么就要去郊外静斋修养,说是为进归墟学宫做准备。 实际上她是担心颜鹤卿会约她,此时的她竟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颜鹤卿。 来归墟学宫前几日,她还细细打听了一下,颜鹤卿有没有来找过她。 当时,燕九命还用一种“你也太自信了吧”的眼神看向燕惊双。 不过,好在颜鹤卿这段时日并没有来找过燕惊双。 燕惊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又想坚信她先前的理念。 直至,她来到了“黄字班”,听到了颜鹤卿的声音。 燕惊双定定神,转头看向颜鹤卿。 多日未见,颜鹤卿的玉容依旧是无可比拟,他站在燕惊双跟前之时,黄字班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了在两人身上。 当然,落在颜鹤卿身上的目光有多崇拜疯狂,落在燕惊双身上的目光就有多嫌弃她不识好歹。 燕惊双想为“黄字班”的同学们省点看眼睛的药,她快速同颜鹤卿点点头。 “这位置又不是我专属的,自是颜世子想坐哪,便坐哪。” 颜鹤卿面色淡淡,动作倒是挺快,拂衣坐在了燕惊双身旁。 归墟学宫的座位是一桌两座,桌子并不算大,颜鹤卿坐下之时,他同燕惊双不过一掌距离。 燕惊双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金贵的沉水香味。 而便是颜鹤卿落座,整个“黄字班”的同学目光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不止黄字班,其他几个班听说颜鹤卿竟然也来了归墟学宫,而且还是进的“黄字班”,全都目瞪口呆地跑到黄字班门口围观。 这一围观确定后,更是诧异,七嘴八舌也就聊开了。 “颜世子为何要来归墟学宫?” “还是进的黄字班?以他之大才,便是天字班对他都是勉强。” “而且,他旁边那女子又是谁,他为何要跟她一起坐?” 明初雪也被宁碧拉了过来,当然,即使宁碧不主动叫她,她兴许也忍不住会拉着宁碧一起过来。 可等她看到颜鹤卿同燕惊双竟坐在一起之时。 她那双柔柔的眼,微微愣了愣,其后明初雪唇微抿,本是剔透的眸子好似缓缓蒙上一层灰雾。 周遭人的问题,弹幕也有实时反应。 燕惊双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她小心瞄了瞄身旁的颜鹤卿,他好似专心看书,燕惊双忖度一会,琢磨要不等他看完书再问。 不过,她刚准备收回眼势,却见颜鹤卿淡淡道。 “可有何事想问我?” 说话间,颜鹤卿还是在看书,清清淡淡的眸子落在书页上,仿佛书中真有颜如玉。 他并未有转头看她。 燕惊双坚信的理念好似更信了几分,她稍稍多了些自在。 “你为何会是来黄字班?” 问来归墟学宫的缘由,怕问到什么不该问的,所以燕惊双直接问黄字班的事,她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只觉颜鹤卿不该来黄字班。 【当然是为了你!!!!】 燕惊双吓得下意识身子一僵。 幸而颜鹤卿好似在专注看书,并未发现。 过了会,颜鹤卿淡淡的声音响起。 “缺考分班考试。” 一个跟燕惊双一样的理由。 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 颜鹤卿说完后,燕惊双和其他众人齐齐恍然,不过燕惊双比其他人更松了口气。 看来,那个番外碎片多半还是假的。 可谁料,燕惊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眼前忽而飘过一条绿色弹幕。 【小鹤内心OS:我,等不及了。】 第35章 035 京师颜府, 碉楼玉树,古朴华贵。 主院大门关的严严实实,下人们很乖觉地站在院门外, 站成一排, 都不进去。 听见里面女子气急了的骂声,和男子求饶讨好的声音,下人们彼此对看一眼, 习以为常地拿出棉花塞住耳朵。 不听家主丢脸之时,维持家主最后一点体面。 这是一名合格颜府下人的自我修养。 主院内, 院外的芭蕉晃晃悠悠,昨日落下的雨水似滴非滴。 镇国公正双手规规矩矩地拿着一叠写满了字的白纸,半蹲在靠在软垫上的颜夫人身边,轻声细语地哄道。 “夫人, 这手册我已然抄了一百遍, 你能消消气了吗?” “哼。”颜夫人没搭理镇国公, 从旁边的琉璃盘里取出一颗樱桃慢悠悠吃着。 镇国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赶忙将那堆纸放在一旁, 从半蹲改为跪, 轻轻给颜夫人捶着腿。 “夫人这事错不在我, 怪就怪那宫二为老不尊,我对天发誓,我去之前, 可不知道他后面会叫歌姬, 我当时立马就准备走,但你进来的太早, 我正还没起身呢。” “哦?怪我去破坏了你和宫二的雅兴?”颜夫人说话轻飘飘的, 辨不清喜怒。 “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怪夫人呢?!要怪就怪宫二, 之后他再找我出去,我可不去了。”镇国公连忙拍胸脯说着保证。 镇国公又哄了好一会,颜夫人的容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颜夫人拾起一张镇国公写的纸,目色垂下,好似在仔细检查。 镇国公一边给颜夫人捶腿,一边余光小心瞄着,同颜夫人说着话。 “夫人,这手册,你写来约束我便罢了,为何还要给鹤卿一份,你也不怕鹤卿以后被旁的女子欺负了去。” “你觉得这手册是约束?”颜夫人挑了挑眉道。 多年经验让镇国公赶紧摇了摇头。 颜夫人“嗤”了一声,捏着手里的这张纸,轻声道。 “鹤卿可比你觉悟高。” 颜夫人目光微闪,恍然间似有追忆。 多年前,小小的颜鹤卿在某一日敲响了她的院门。 即使年岁小,却因前些时候经历巨大变故,以至眼下整个人性子清冷异常。 颜夫人刚刚接回颜鹤卿的时候,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生怕颜鹤卿有个好歹,但后面却见颜鹤卿除了性子越来越冷外,倒也没有多少旁的情绪。 镇国公和颜夫人一颗心才微有回落。 现在见颜鹤卿在跟她跟前乖乖行礼,小脸蛋带着几分认真。 颜夫人道。 “鹤卿有何事寻母亲?” 颜鹤卿拱拱手。 “母亲,早些时候,你曾给过父亲一本手册,不知…可否给孩儿一份?” 颜夫人愣了愣,看着年岁不大的小颜鹤卿。 “你有心悦之人?” 小颜鹤卿还没有太会遮掩情绪,冷不丁被颜夫人询问,面容仿佛染上几分霞色。 他薄唇微抿,轻轻点了点头。 颜夫人立时瞪大了眼,有些诧异自家宛若不懂人间情.爱的儿子,竟然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开了窍。 颜夫人好奇问了问。 “是哪家姑娘?” 小颜鹤卿面皮更红,缓缓垂下眼,半晌没吱声。 颜夫人对自家儿子的性子还算了解,有些内敛,经过那件事后,好似越发内敛,更变得有些冷漠。 颜夫人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敢逼问颜鹤卿,可又怕自家儿子被坏坏小姑娘欺负了去,颜夫人想了想道。 “鹤卿为何想要那份手册?” 小颜鹤卿脸上的红意还没散去,他带着几分肉的手,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直至衣角被拽得有些皱巴巴,他才缓缓道。 “母亲曾对父亲说过,那份手册是为了更好地去对待自己真正心悦之人。” “她就是孩儿真正心悦之人。” “孩儿想好好对她。” …… 孩童稚语,烂漫却真诚。 杭州府的初春夜,在薄凉和回暖之间来回流窜,众人的衣裳添了减,减了添。 颜家在杭州府也是有别院的。 漂亮的菱花窗开了半扇,柔和的月光轻扫在素净的桌面上,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翻弄着一本册子。 目光在某一行上略有停留。 【若是心悦之女子被辜负,于情.事上有所受伤,切勿在此时操之过急地接近追求对方,烦请给对方一段时日疗愈,若是受伤程度颇深,时间建议半年起。】 颜鹤卿目光停留在“半年”二字上。 他头微转,看向窗外缓缓渐开的桃花。 桃花开,三月至。 这才过了三个月。 颜鹤卿轻轻将书页合上。 没过多会,屋内响起一声幽幽且清淡的叹息。 “我等不及了。” 风轻轻吹动半开的窗户,扇动间,放在桌上的册子封面有着光影切换。 封皮上赫然写着—— 《颜家男德手册》 *** 燕惊双如坐针毡。 绿色弹幕人买到的那块番外碎片,竟然还会更新颜鹤卿的内心独白。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燕惊双和其他弹幕人都震惊不已。 燕惊双面色冷淡如常,内心却反复默念。 兴许是绿色弹幕人买到的那块假番外碎片过于逼真,连内心独白都能连载杜撰。 燕惊双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诞,但比起颜鹤卿暗恋她,好似她这个想法也更合理一些。 不过,颜鹤卿说的“等不及”是什么意思? 【等不及?!!!是等不及来追求我们双双吗?!我我我我我要被甜昏过去了!!】 【没想到小鹤外表这么冷淡,内心还挺火热的!!!!绿色弹幕大大,你就是我亲姐妹,请一定要实时多更新小鹤的内心OS。】 …… 燕惊双下意识轻轻摇了摇头。 太荒唐了,她无法相信。 只是此时,颜鹤卿忽然偏头凑近燕惊双。 “燕大小姐。” 他身上的沉水香味瞬而萦绕在燕惊双的鼻尖。 燕惊双一滞,但面上还是强装淡定。 “怎么了?” 颜鹤卿好似有些疑惑,多看了燕惊双两眼,然后道:“赵夫子叫你。” 燕惊双抬眸,正正好对上赵夫子一双不满的眼。 赵夫子是教“黄字班”《四书五经》的先生,黄字班的学生每年都是归墟学宫里垫底的那一批,赵先生被分到教最差的学生,他本就老大不高兴。 但未曾想,竟在“黄字班”见到了缺考的颜鹤卿,他眼神瞬而放彩,而且他余光还瞄到几个完全不可能会出现在“黄字班”的人,赵夫子差点喜极而泣,只觉今年说不定他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直接考过天字班,那他的束脩估摸着也要彻底翻盘。 所以,一开始,赵夫子便卯足了劲儿,想在颜鹤卿和其他几位学子跟前好好表现表现。 今日正好在讲《论语》,他正讲激情昂扬地《学而篇》中的一句。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就见颜鹤卿身边那位带面纱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头。 赵夫子认出此女是燕惊双,威武侯家的嫡女,靠着世家子弟的名额进来的。 赵夫子还是有点文人清高,他很有些看不上没有真才实学,靠着家世或者财富进归墟学宫的学子。 而且听说此女明明武学不错,偏偏为了宁墨转了文科。 赵夫子更有几分不高兴,不论男子女子,读书这件事,或是终身热爱,或是因其本身有所深意,对自我有所帮助,才值得去学习。 为了挽回一个男子的感情,赵夫子不敢苟同。 眼下见燕惊双竟是对他的讲解有所异议,他眉眼微皱,只觉燕惊双多少有些狂妄,她才多点水平,竟敢质疑他。 赵夫子沉了沉眉道。 “你可是对老夫的解读有何异议?” 燕惊双微愣。 “啊?” 赵夫子更生气了。 比起有所异议,他更不喜不认真上课的学生。 很明显,燕惊双刚刚走神去了。 赵夫子也懒得同燕惊双理论,直接惩罚起了燕惊双,想给她个难堪,长长教训。 “罢了。今日正好讲到《论语》,你来背背《论语》的先进篇还有乡党篇吧。” 众人一听便知赵夫子有意刁难,先进篇可是论语里最长的一篇,而乡党篇的用词却是整部论语里颇为艰涩的,两篇背下来都很有难度。 一时,众人目光不由扫过燕惊双面容。 其中几个垫底的学生将双手交叠在身后,看着燕惊双,眸光闪过讥笑,显然是等着看笑话。 这几个垫底的学生倒是同燕惊双无冤无仇,可是燕惊双却惹了他们的老大邱天宇,害得他们老大连归墟学宫都不能进。 这几个人可答应了邱天宇,要替他好好出口恶气。 第36章 036 这几个纨绔子弟自觉自己虽然爱玩, 但读书关乎前程,他们被家中逼着也是要学的。 而燕惊双文墨不通一事,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几个纨绔子弟琢磨, 他们再怎么无才, 也比燕惊双强, 想着自己难得不用抢最后一名, 这几个纨绔子弟看燕惊双的目光还多了几分顺眼。 但很快几人就快速摇摇头, 他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岂能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优点”, 就把“敌人”给看顺眼了呢。 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对上一对, 小声讨论着。 “诶, 你能背赵夫子说的《论语》先进篇和乡党篇的吗?” 另一人骄傲道:“当然不行, 但我能把论语的目录给背下来。” “那你是挺厉害的,我可能能背出第一句吧。” “但估摸着燕惊双只能背出论语二字。” 几个垫底的纨绔子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隐隐憋笑, 只觉在燕惊双身上找回了一点久违的自尊。 然而……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 字正腔圆, 清清淡淡的嗓音回荡在“黄字班”内,没有一句停顿迟疑,郎朗书音比起夫子们的而言, 仿佛更能引人沉溺。 等到燕惊双把“先前篇”和“乡党篇”都背完后,黄字班的学子仿佛才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而那几个等着燕惊双笑话的纨绔呆愣愣地眨巴眨巴眼, 好似还没反应过来。 赵夫子倒是反应过来了,但他也是愣了一瞬。 其后, 面色越发不愉。 赵夫子今日就是有心拿燕惊双立个下马威, 见燕惊双还真被出来了, 也只当燕惊双兴许是运气好, 自己说的这两篇,刚好是她死记硬背下来的。 赵夫子握住书页,眉心下压道。 “那你再背背为政篇第十八段。” 赵夫子心道,这下总能惩罚燕惊双了,谁会数一篇文章数到具体某一段呢。 便是在论语中随机抽选某一篇的某一段,让他来背,他都得好好想想。 可谁料。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 这一句并不长。 众人只看到那个脸覆白纱的女子,半点没有迟疑,面色平静地背了出来。 赵夫子有些哑然地看向燕惊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先前那几个还想着燕惊双是帮他们挽回自尊心的最后一名的纨绔子弟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燕惊双见赵夫子不说话,但眉间还是压着郁色。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错,燕惊双还是想能让赵夫子舒服一些的。 她试图想证明自己是个好学勤勉的好学生。 燕惊双斟酌了一下,认真道。 “赵夫子,要不我把《论语》全文背诵一遍吧。” 不过燕惊双说完,赵夫子脸色好像更难看了些。 燕惊双微有纳闷,思索片刻道。 “……倒背也可以。” 全场倏而安静,赵夫子的脸色彻底黑了。 “噗嗤”一声。 众人更觉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看见…颜鹤卿,笑了。 …… 天字班教《四书五经》的文夫子一直以来都是文科先生中的翘楚。 文夫子信奉最优秀的先生定是要教最优秀的学生。 文夫子自是看不上“黄字班”的学生,更看不上教“黄字班”的赵夫子。 他出门之时,正好听见“玄字班”和“地字班”的两位夫子在说话。 中间有提到“赵夫子”“考教了学生论语”什么的。 文夫子眉梢微挑,状似不经意间走了过去。 “赵夫子今日也考了学生论语吗?” 那两人点点头,其中一位鬓角发白的夫子道。 “听说是那位叫燕惊双的学子上课走神,被赵夫子抓住了,所以考教了她《论语》。” 文夫子眼微眯,面容越发温和。 “这样啊,今日我也考教了我的学生《论语》,便是我身后这位,明初雪你过来,同这两位先生见见礼。” 两位夫子这才注意有位身形娇小的女子跟在文夫子身后。 等到明初雪抬眸之时,便是两位夫子只爱读书,不怎么重视女子皮相,也不免在她面容上微有停顿。 明眸皓齿,肤白胜雪,倒是难得一见的容颜。 两位夫子彼此对视了一眼,脑海里倒是同时齐齐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被那个疯子知道,估计明初雪的生活会颇有些不安宁。 不过文人之间夸赞,夸容是俗,两位夫子便称赞了明初雪礼数规整,通身文气。 文夫子笑容更多了几分。 “不同于赵夫子是为了惩罚学生,今日老夫考教明初雪《论语》,是因她分班考试所写文章,乃是这一届女子之中最为优秀的,老夫有心考考她功课。” “未曾想,竟是连背五篇无一错漏,倒也孺子可教。”文夫子一边说着一边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明初雪跟在他身边,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 方才她也有听到,赵夫子考教的人是燕惊双,且是为了惩罚燕惊双。 于她是夸赞,于燕惊双是惩罚,且她还完成的十分不错。 明初雪堵在心里的一口长久闷气,好似在此刻有了几分隐秘的宣泄。 她柔柔的眼微微有些幽深。 明初雪轻声道。 “文夫子谬赞,学生还有很多需要同文夫子学习的地方。” 文人夸人讲究个“先抑后扬”,文夫子笑了笑道。 “你有这份态度,着实不错,切勿骄傲,才是长久立足之本。” 文夫子说完,便美滋滋地等着另外两位夫子夸明初雪,顺便日常奚落一番赵夫子和那个叫燕惊双的学子。 可…… 另外两位夫子彼此对看了一眼,顺着文夫子的话,认可地点了点头道。 “这位学生,你确实不能骄傲。” “因为那位名叫燕惊双的学生,不仅能将论语最难背的两篇一字不差地背下,赵夫子随意抽到的某一篇的某一段,她都能没有丝毫犹豫就能背出,而且……” 那两位夫子眸光微亮,闪过明显的赞赏。 “而且,她还能全文背诵《论语》,不只是正背,还能倒背。” 一时,明初雪和文夫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等到明初雪有些失魂落魄地从供夫子们处理事情和休息的“问学堂”走出来,迎面正好撞上归来的赵夫子。 明初雪对归墟学宫向往已久,这些夫子她都见过画像的。 见着赵夫子,明初雪也礼貌地同赵夫子行礼。 明初雪余光轻扫,见赵夫子神色沉沉,她想起了先前,赵夫子显然是想惩罚燕惊双,却未曾想反被燕惊双搞了个下马威,赵夫子定然心情有些不好。 明初雪唇微抿,心道,燕惊双兴许以前记武功秘籍,所以练就了非凡的记忆力,在背诵《论语》上颇有讨巧,但上课走神,又让夫子下不来台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尊师重道。 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明初雪柔柔的眼里释放出了对燕惊双的几分怒气。 “赵夫子,听说燕大小姐在您的课上走了神?” “恩。”赵夫子随意应了一声。 明初雪睫毛微颤道:“燕大小姐出身世家,或是会有些骄纵,也许是仗着能背下来《论语》的底气,就没把您……” 明初雪顿了顿,话语未尽,言外之意倒是有所显露。 明初雪想着燕惊双不尊师重道,赵夫子若是说燕惊双,她也正好说叨说叨两句,替赵夫子出出气。 明初雪眼底微有晦暗,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她这么做,是因为燕惊双先不对的。 可谁料,赵夫子冷眉一竖,瞪了一眼明初雪。 “天字班的学生就是这么在背后偷偷腹诽旁人吗?” “文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明初雪是吧,枉你还是这届女子文科第一,基本的礼义廉耻可好好学过?” 明初雪显然被骂的懵了一瞬,惊诧不解地看着就差没指着她鼻子骂的赵夫子。 可在抬眼的瞬间,更看到了赵夫子身后,黑脸看着她的文夫子。 第37章 037 早先, 赵夫子是气呼呼地卷着书本就往“问学堂”,只是他刚走出“黄字班”大门,就被燕惊双叫住。 “赵夫子且慢。” 赵夫子看见燕惊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想着先前也是自己有意刁难, 赵夫子决定给燕惊双一个面子。 两人走到归墟学宫边上的一处凉亭。 赵夫子拂衣而坐, 没好气道。 “你还有何事要说?” 燕惊双并没有坐下, 而是朝着赵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赵夫子, 今日之事是惊双的错。” 赵夫子皱着的眉头微微松了松,余光扫了一下燕惊双, 虽然面容覆纱, 但露出来的一双眸子却是透着认真。 赵夫子容色更缓解了几分, 他清了清嗓子。 “罢了, 先前老夫也做的略微过分了些。” 燕惊双却是摇头。 “赵夫子没有错,学生在你的课上走神, 你如何惩罚学生都是对的。” 赵夫子这下才是真正微微转头, 正视起来跟前的燕惊双。 他多看了燕惊双几眼,忽而问道。 “早些时候, 山门前发生的事,我也有所听闻,你武科明明那般厉害, 为何要选择文科?” “可是因为宁…算了。”赵夫子好似想提“宁墨”的名字,又顾忌着燕惊双的女子心思, 还是未提。 燕惊双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看着不苟言笑的小老头, 她心下微动, 没想到赵夫子也是面冷心热之人。 燕惊双眼神多了几分温和。 “不是因为宁墨。” “我选择文科, 是希望我能在才学方面有所建树。” 对于赵夫子, 她说的是实话,但也只能说一半的实话。 燕惊双目光微沉,京师那人权势眼下虽不至于滔天,但也遮住了半边天。 在弹幕剧透中说到,他后面真正完全掌握权柄之时,也就是他要捏死燕府之时,任何名目都不重要。 燕惊双的父亲心大,即便被当朝皇帝那般对待,他也是勤勤恳恳地在江南做个闲官,她父亲定不是那人的对手。 大哥表面装成纨绔,实则掩藏身份去北境当谋士,一是天赋使然,二是大哥也想为他们燕家找一条出路。 因为大哥若是走正常的路子,稍有表现,京师那位就会对他动手脚,打压大哥,打压他们燕府。 上回说的那两位将军,出卖大哥的敖将军是大皇子手下的,另一位憨厚的迟将军是二皇子手下的。 虽然当年故事连载到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嫡,且京师那位是支持大皇子上位,让大皇子坐上了帝位,但二皇子当时也是逃了出去,另起势力,所以最后的结果未可知。 燕惊双不可能让自家大哥再投靠抄了他们家满门的大皇子麾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二皇子身上。 但寄托于旁人终归是不顶用的,若是二皇子还是无法登上帝位,燕惊双还要另做筹谋。 归墟学宫是天下学子的圣地。 于此地打响名声,成为一方大儒,便是当今圣上想动他们燕府也要稍微想想。 可是这个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 燕惊双等不及。 但她却从弹幕剧透里,另外找到了一线生机。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方大儒,那就成为大儒的徒弟。 青衫居士,大梁第一大儒。 这个在大梁学子心里已然神化的人物,便是燕惊双来归墟学宫的目的。 青衫居士早些年并没有封号,而是在十几年前才自封了青衫居士,于文坛声名鹊起。 可青衫居士并不是一个突然冒头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在成为青衫居士之前,乃是当朝首辅公良庸,公良大人。 公良庸为官清廉,在任之时,广受百姓爱戴,更为大梁建国之初,出了不少治世良策。 且公良庸同当今圣上相识于微末,二人更是拜把子兄弟,整个朝廷没有几个人敢能对当今圣上怒斥,但公良庸是其中一人。 公良庸是清官,是名臣,是能臣,更是诤臣。 只是后面,当今圣上沉迷玄学丹药,越发荒唐,公良庸如何劝都无法劝住,公良庸伤了心,卸任归田。 寄情于文坛,也就有了后来的青衫居士。 成为青衫居士的徒弟,自然不可能避免被满门抄斩,但公良庸手里却有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 这空白圣旨是做了特殊记号,也是当年当今圣上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允诺给公良庸的,除却不能谋朝篡位,或是什么丧尽天良之大事,旁的什么都可以写。 当年公良庸陪着圣上打天下起义,他当时已然在文坛颇有地位,但因为做了这般事,被前朝史官戳了脊梁骨。 只道公良庸不忠君不爱国,简直就是一叛党逆贼。 这也让公良庸清白坦荡的人生留下了一个浓厚的污点。 当今圣上愧疚,便有了空白圣旨的由来。 公良庸归于文坛之后,不少人也打起了他手上空白圣旨的主意。 公良庸便放出了话,他这一生只收一个徒弟,这圣旨便传给他徒弟。 眼下,公良庸手上的空白圣旨,就是他们燕府的救命稻草。 只是公良庸入了俗世之后,行踪飘忽不定,燕惊双也是早些时候看弹幕剧透,才知道公良庸现下正藏在归墟学宫里,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黄字班”的某位先生。 这也是燕惊双直接缺考分班考试的原因,分到哪个班并不重要,找到公良庸才是头等大事。 只是根据弹幕剧透,当初明初雪偶然得了公良庸的指点,她都没能发现公良庸的真实身份,且公良庸只是对明初雪起了指点之意,并没有起收徒之心。 这让燕惊双忽感压力。 公良庸,一个连女主光环都无法撼动的男人。 他究竟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徒弟呢。 燕惊双同赵夫子告别之后,一边往学子们住的“四眠斋”走去。 归墟学宫既然收了这么多有钱子弟,学子们住的也不清苦,但也是不来享受的,所以并不豪华。 但一个学子一个小院子的条件还是有的,燕惊双拿着自己的号牌朝着院子而去。 只她刚准备进门,忽然她旁边的院门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燕惊双余光扫过,心尖一凛。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旁边的院门前。 她怎么忘了,还有另外一个女主光环无法撼动的男人。 燕惊双握住钥匙的手僵了僵,硬着头皮,转头快速同颜鹤卿见礼。 “颜世子安好,真巧啊,这是要出门?” 颜鹤卿清冷的眉眼缓缓落在燕惊双的面容上,眸光黑幽。 倏而,他微凉的声音响起。 “不是巧合,我一直在等你。” 第38章 038 燕惊双自己还未有所反应。 弹幕倒是先激动的“啊啊啊啊啊”一片。 【等双双干嘛?表白吗表白吗?】 【小鹤雄起!!!冲冲冲, 把双双推倒!!!成年人要的就是效率!!!】 【对对对对!我们不介意付费观看!!!】 燕惊双脸颊腾而发烫,只得庆幸自己脸上戴了面纱。 她一个古代人还是对“弹幕人们”嘴里“开放的态度”有些接受不了。 燕惊双微微抬眸,目光在颜鹤卿清冷的面容上微有停留,看到颜鹤卿脸上的冷意, 燕惊双多少还能找回一些理智。 不像啊, 这哪里像暗恋她的样子呢? 这个问题, 早些时候, 燕惊双也在心里冒出了头。 也就是她回答赵夫子自己可以“倒背”之时, 当时,颜鹤卿罕见地“乐”了一声。 倒是帮燕惊双转移了“黄字班”同学们的目光。 但众人也只当燕惊双“耿直”的回答,偶然戳中了颜鹤卿的笑穴。 一时, 好些人看向燕惊双的目光还颇有几分羡慕, 颜鹤卿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燕惊双能把颜鹤卿给逗乐,倒也是她的福气。 当绿色弹幕直播周遭人的这条内心独白时, 算是毫不留情的吐槽。 【啊呸,什么叫做我们双双的福气, 我虽然喜欢小鹤,但这种阶级差异, 我可忍不了, 再说了, 人家小鹤自己也没这种意思不是!】 【人家小鹤心里明明想的是:颇为烂漫, 按照我们的话来说就是——】 【可爱。】 【小鹤一定是觉得跟赵夫子没对上脑回路的憨憨双双可爱炸了!】 可爱…什么可爱! 自小混迹男人堆, 提枪练武的燕惊双面皮下的烫意越发多了几分。 旁人倒是夸过她懂事, 沉稳, 内敛, 吃苦耐劳。 容貌的话, 自从她带了易.容.面.具后,大多也只会称赞几句长得颇为稳重。 便是她的真容,也跟可爱沾不上一点儿边! 错的! 定然是错的! 一定是有人在胡编乱造颜鹤卿的内心独白,误导了绿色弹幕人。 燕惊双稳了稳心绪,快速询问道。 “颜世子等我作甚?” 两个院落虽然挨着近,但其实两道大门还是有个七.八步的距离,瞧着颜鹤卿从他的院落门缓缓走过来,燕惊双才慢半拍反应。 两人…好像是邻居? 燕惊双愣了愣,突然在想这真的是缘分,还是…人为。 “燕大小姐?”颜鹤卿的声音打断了燕惊双的思绪。 她倏而回神,对上颜鹤卿略带几分疑惑的眼,眸光多了些许不自然。 她多少还是受了点弹幕的影响。 燕惊双清了清嗓子:“你说。” 颜鹤卿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递给燕惊双,清冷的嗓音随之响起。 “归来之时,见你院门前有一小姑娘在此等候,面上多有苦色,她见到我之时,便将食盒递给了我,托我转交于你。” “她好似腹中有些不舒服。”颜鹤卿顿了顿补了一句。 颜鹤卿的话,倒是让燕惊双从不自在的情绪微有转移,她疑惑地看向颜鹤卿。 “哪位小姑娘?” 颜鹤卿形容了下样貌,燕惊双摇摇头表示不识,颜鹤卿又道。 “她临走前说,过几日还要来寻你,届时你可见面问问。” 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燕惊双自然警惕,她看着颜鹤卿幽黑干净的眸子,心里多了几分嘀咕。 是不是谪仙都不食人间烟火,周遭都是好人,陌生人给的东西哪里能随便收呢。 燕惊双抿唇,有心想借此也提醒下颜鹤卿,可又觉得两人关系不到位,而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又多了几条弹幕。 【话说,小鹤在这里等了多久呀,中间不是还落了一小阵雨吗?】 【小鹤不会一直在这等着吧,不然哪里双双一回来,他就能凑巧开门的,他肯定一直就在门沿边上等着呢,麻麻粉心疼了。】 【说不定就是蹲坐在门口,跟个望妻石一样,眼巴巴来回张望,捧着食盒环着膝盖想着,双双在哪里呀?双双怎么还不回来?】 【姐妹,有画面感了!心疼小鹤鹤!!】 燕惊双有心提醒的话噎在了嘴边,她眼睑微抬,身前的颜鹤卿仿若润了山泉的清澈眸子定定然地看着她。 好似真像弹幕里说的“眼巴巴”。 燕惊双背在身后的手快速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瞬而让她清醒了一些。 不可能。 弹幕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她得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 只是燕惊双思绪刚过,她眸光忽而垂下,看到了颜鹤卿另一只藏在身后的袖子,湿了大半截。 燕惊双眨眨眼,愣住了。 …… “黄字班”下课之时,颜鹤卿本是想邀燕惊双一道回去,回到“四眠斋”的路上,还会路过归墟学宫的“珍馐堂”。 上了一日的课,说不准路过之时,燕惊双就饿了。 颜鹤卿唇角微微扬起,可哪知燕惊双一下课人就跑没影了。 颜鹤卿一个人回了“四眠斋”。 后面的情况同燕惊双说的差不多。 只不过颜鹤卿并不是不知世的单纯少年,那位来送燕惊双东西的女子。 他一眼便能看穿是个单纯姑娘。 颜鹤卿便在院门口拎着食盒等待着燕惊双归来。 只是中途落了小雨,颜鹤卿站在院门口不长的屋檐下,看着斜飞入屋檐的雨。 他清淡的目光微垂,落在手里的食盒上,眸光有所停顿,过了会,他手微抬,抱起食盒,广袖为其遮蔽,静静等着燕惊双的归来。 直至远远看着燕惊双的身影。 颜鹤卿抱着食盒的手一顿,漂亮的墨缎祥云靴调转了个头,转身进了自家院门,等到听到旁边传来些许脚步声,他才轻轻推开门,好似不经意间,看向略有几分诧异的燕惊双。 *** 棕木的食盒静置在桌上,已然是打开的状态,里面有几盘做工精致的糕点。 燕惊双看着食盒里的纸条发呆。 【这纸条上写得对不起是什么意思,这般莫名其妙的,刚刚听小鹤形容也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书里的谁。】 【你能知道就怪了,作者雪墨只会着重描写男女主,其他配角全都脸谱化,什么红衣女子,白衣男子,那你能看出来谁是谁。】 【而且归墟学宫原本是明初雪的修罗场,你要说男子,兴许我们还能知道是谁,女子的话,归墟学宫这一part,光环都给明初雪了,女的我都不记得有谁。】 【不过,难不成双双知道是谁,她盯这纸条都盯半小时了。】 【我瞧着不像,感觉双双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沉思。】 …… 正当弹幕议论纷纷之时,燕惊双忽而动了动,她放下了手中薄薄的纸条。 起身,朝颜鹤卿的院子走了去。 燕惊双起初敲了敲门,但颜鹤卿未应,燕惊双轻轻一推,眉心轻皱,颜鹤卿竟然没锁门。 各院学子的下人要等明日才会来,今日倒是无人伺候。 想着颜鹤卿的养尊处优,忘记锁门好像也是正常的事。 燕惊双进去之时,反手贴心给颜鹤卿落了锁。 颜鹤卿的院子同她的院子布局一样,只不过颜鹤卿院里的桃树是在左边,她院里的桃树是在右边。 正正好只隔了一墙的位置。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之时,只隔了一墙的两株桃树,好似心有灵犀般,各自往着对方的方向延展,彼此最长的两支树枝交汇在矮墙上。 两支树枝最尖尖上的两朵桃花,一左一右并排在矮墙上,花瓣轻触,好似温柔的试探。 燕惊双轻轻地敲了敲颜鹤卿的门,却未得颜鹤卿回应。 “颜世子……”燕惊双眸光闪过些许纳闷,又叫了一声。 这回倒是听到了颜鹤卿的回应。 “……我在。” 只是声音好似隔得有些远,且还有些奇怪。 “颜世子,我能进来吗?”燕惊双再次询问。 “稍微等我一下。”这回颜鹤卿答得很快。 闻言,燕惊双准备乖巧地在门口等着颜鹤卿,但她眉心的褶皱却一直没有散去,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大事。 只是,她刚站定没几息,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哐当”重响,紧接着响起颜鹤卿痛苦的闷哼声。 燕惊双一惊,瞳孔骤缩,下意识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颜世子,你没事……吧!” …… 在开门的瞬间,燕惊双失了话语,整个人全然僵直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盯着颜鹤卿白皙圆润的肩头,一动不动。 弹幕瞬间轰炸。 【感谢双双终于让我们看到了付费画面!!!!】 【感谢双双终于让我们看到了付费画面!!!!】 【感谢双双终于让我们看到了付费画面!!!!】 第39章 039 眼前的颜鹤卿, 单手半撑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 颜鹤卿的中衣不知为何没有系好,略微有些松垮,身子微起之时, 胸膛半露, 白皙的肌肤, 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 很难让人移开眼。 中衣上浸着水意, 显出了些许透明,贴在颜鹤卿的肌肤上,腹部肌理若隐若现, 紧致结实。 【哇哇哇哇哇哇哇!!!!没想到小鹤穿上衣服看着还有些清瘦, 这内里竟然这么有料!!!】 【天啊!!!小鹤的身材完全是我的菜,我就不喜欢那种肌肉练的很猛的,而且我喜欢冷白皮, 就像漫画少年那种白皙有腹肌的感觉。】 【哈哈哈哈姐妹志同道合啊!!!不过小鹤是双双的菜,我们不要跟双双抢~】 刚刚从惊吓中回神的燕惊双看到这条弹幕, 差点又给她整愣了。 颜鹤卿怎么就是她的菜了? 话是这么说,但燕惊双视线还是不自觉在颜鹤卿腰腹停留了下, 继而呼吸一顿, 身体快过思绪, 瞬间转过了身。 “颜世子, 你…没事吧。”燕惊双的声音略微有些颤。 颜鹤卿似乎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 他墨发还润湿在身前, 未有束起, 粘黏得有些难受。 他目光微有上移, 看向燕惊双清瘦的背影, 眼里难得划过些许羞愤,越发闷了闷声。 “没事。” 燕惊双身形挺的有些僵:“那我…我先出去,颜世子你先处理。” 颜鹤卿:“……好。” 只是燕惊双刚迈出去没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倏而又调转了脚步。 朝着颜鹤卿走去。 看着去而又返的燕惊双,颜鹤卿清冷的眉眼划过一丝愣怔。 燕惊双脸上戴着白纱,背光的她,颜鹤卿不太能看清神情。 耳边却听到燕惊双快速道。 “颜世子,你可是受了伤?” 燕惊双说完,便矮身往颜鹤卿的位置凑近,目光落在了颜鹤卿的脚踝上。 颜鹤卿知道自己只是轻微扭伤,刚想说没事。 却见身前的燕惊双又凑近了几分。 眼下两人不过一步距离,他目之所及,能看见燕惊双仿若含着雾般缥缈的眸子在看他。 里面盛着对他的担心。 近在咫尺之时,他能闻到燕惊双身上有一股清幽的冷香。 颜鹤卿唇微抿,撑地的手忽而好像有些不稳。 他视线微有游移,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 只他刚刚回应,却见燕惊双抬了抬眼睑,看了他一眼,眸光好似有一闪而过的挣扎。 颜鹤卿还未明白,燕惊双却突然更靠近了他几分。 身为“黄字班”学子,燕惊双已然换上了文科所穿的水蓝色直裾,不同于平素劲装,穿着文气衣衫的她,好似放大了她身上的空谷之意。 近在咫尺的面容,颜鹤卿仿佛呼吸之时,清淡的气息便会拂过燕惊双的薄纱,钻入她泛着水红的薄唇。 他好看的瞳孔一滞,喉头微有滚动。 颜鹤卿看见燕惊双掩在面纱下的唇,一张一合,略微放柔的嗓音仿若自梦中来。 “颜世子,我扶你起来可好?” 颜鹤卿撑地的手,仿佛彻底失了力气。 …… 燕惊双小心瞄着颜鹤卿的神情,似冷木,似雪石。 面无表情,宛若石佛。 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又好似压根没看她。 颜鹤卿已然持续这个神情有一会了。 可见着颜鹤卿的神情,燕惊双那颗悬吊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先前,她在自家院子里,虽看着食盒里的字条,但脑海里全然是颜鹤卿湿了半截的袖子。 颜鹤卿真的一直在门口等她吗? 还怕旁人给她的食盒沾染雨水,于是一直为其遮蔽? 燕惊双本不想受弹幕影响,可好像现在她已然潜移默化受了影响。 这段时日的猜来猜去,折磨了燕惊双许久许久。 而且,燕惊双本就觉得颜鹤卿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她并不想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可能,就让她二人相处的不自在。 燕惊双决定去试探一下颜鹤卿。 方才颜鹤卿摔倒之时,守礼的她本来应该快速出去,等颜鹤卿处理好后,她再进来,可她冷不丁忽然想到,兴许这是一个可以试探颜鹤卿的好机会。 于是,她折返了回来,一步一步接近起了颜鹤卿。 现在,二人面容不过隔着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燕惊双也是第一次同男子离这么近,再者…… 燕惊双微有抬眸,即使颜鹤卿眸中藏雪,泛着刺骨的冷意,也丝毫未损玉容。 便是眼下散着墨发,不同于平素端正,却反倒更透出了几分氤氲的惑人。 少了几分谪仙意,多了几分魅妖蕴。 燕惊双长长的鸦羽在眼下留下轻颤的光影,她掩在面纱下的容颜又开始发烫了几分。 不过自己这般主动亲近颜鹤卿,他都未有反应,还是冷着一张脸。 看来还是绿色弹幕人上当受骗,买到假的番外碎片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燕惊双微微别过了脸。 只想着回头同颜鹤卿好生道歉,今后二人能好好做朋友了。 燕惊双清了清嗓子:“颜世子,我瞧你像是扭伤了,我去给你找些……” “冰块”二字,还未出口。 燕惊双像是被人点住了穴位,整个人惊愣在了原地。 夕阳的阳光轻轻洒落进屋内,笼罩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场景好似如水中月,镜中花。 可只有燕惊双一人能看到。 那飘过的绿色弹幕—— 【番外碎片里更新的颜鹤卿的内心OS:╰(*°▽°*)╯╰(*°▽°*)╯】 【旁白:激动过度当机了】 第40章 040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彼此凝视着对方, 好似在看对方,可又好似各自沉在自己的心事里。 “当机”这个词,燕惊双在弹幕的科普里, 大概也明白了过来, 包括那两个看不懂的“抽象画”是什么意思, 她眼下多半也知道了。 颜鹤卿的墨发未干, 发梢上的水意, 一滴一滴落在灰石地板上。 空气中安静地都能听到这一滴一滴的滴水声。 好一会,颜鹤卿先有了动作, 他将手伸到了燕惊双跟前, 燕惊双微愣,没反应过来颜鹤卿此举之意。 稍许,颜鹤卿声音好似带着几分喑哑。 “不是…要扶我吗?” 燕惊双眸光微闪:“嗯…是。” 燕惊双快速伸出双手, 去扶着颜鹤卿递过来的手臂。 带着几分水意的中衣略显薄透, 燕惊双辅一触及颜鹤卿的手臂之时, 便能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 思绪杂乱的燕惊双顿了顿, 眉心起了轻微的褶皱。 “颜世子,你方才是不是见风太久了?” “……为何如此说?” “你身体好像有些烫?” 燕九命常年生病, 燕惊双看顾病人已然成了习惯,她对这些细节十分敏感。 然而燕惊双这话一出, 颜鹤卿倒是微有沉默,燕惊双只感觉颜鹤卿的手臂肌肤好似更烫了写,其后, 他下巴微转, 转到燕惊双看不到的地方。 燕惊双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时, 却见眼前的弹幕忽而飘过—— 【哈哈哈哈哈双双属实是钢铁直女, 小鹤明显是因为双双碰了他, 害羞到直接体温升高了呀,双双还怀疑他生病了。】 【哈哈哈哈双双是直女,小鹤反而有点恋爱脑,我看他最近的OS全是双双,满脑子都是双双,雪墨是不是给两人安排的钢铁直女X恋爱脑少年剧本,可惜双双看不到我们的弹幕,他俩要是按照雪墨设计的剧情进度,估计全文大结局了,双双才知道小鹤暗恋她。】 不,现在已经知道了。 燕惊双心哽了哽。 而且,她还知道颜鹤卿又害羞了。 燕惊双直觉自己扶着颜鹤卿的手灼人的紧。 颜鹤卿没回答,她也就装作不知,燕惊双将颜鹤卿快速扶至一旁的黑木软榻上。 她本想转身直接去找冰块,但撤手之时,不小心触及颜鹤卿的指尖。 略有几分凉意。 燕惊双头微低,看着乖乖被她扶坐在软榻上,着着薄薄中衣的颜鹤卿。 燕惊双心尖微有叹气。 余光在屋内扫了扫,然后朝某一个方向走去。 只她刚走几步,就感觉身后人投来了视线。 燕惊双迅速回头,却见颜鹤卿未有看她。 可等她再走,她后背又感受到了视线的凝视。 燕惊双这次转的快,颜鹤卿未能收回视线。 看着燕惊双递过来疑惑的目光,颜鹤卿墨瞳微闪,薄唇抿了抿。 “你要去哪?” 燕惊双指了指颜鹤卿放在屏风外面凳子上的水色外袍。 “我见你有些冷,想找件衣服给你披上,你身上有伤,再生病可不好了。” 燕惊双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冷,但说的话却是字字关心。 因为燕九命的缘故,燕惊双会下意识多照顾一下病人。 颜鹤卿这回倒是不说话了,一双幽深的墨瞳看了眼燕惊双,然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等到燕惊双把外袍给颜鹤卿披上,她又找来了冰块,用布包着,半蹲在了颜鹤卿身前,看动作好似准备给颜鹤卿冰敷。 颜鹤卿身体瞬而绷紧,垂眸快速道。 “我自己来吧。” 燕惊双却是摇摇头,也没抬头看颜鹤卿,而是歪头观察着颜鹤卿的脚伤,一边看一边道。 “颜世子你自小养尊处优,或有不知,扭伤可大可小,若你冰敷不到位,可会好些时日酸疼,若是冰敷到位,兴许明日就好了。” “我先给你找找位置,一会你就按在我同说的那个位置上,一个时辰换一次冰块。” 燕惊双说完,仰头看向颜鹤卿,似是在征询他的同意。 只是这一抬头,燕惊双心尖微微一凛。 颜鹤卿清幽的眸子里,盛着她的身影。 他在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燕惊双眨了眨眼,迅速垂眸,说道。 “你若是觉得可以,我先给你找位置。” “嗯,好。”头顶很快传来了颜鹤卿的回应。 燕惊双垂下去的眼,明显闪过些许慌乱,她压下心头震惊复杂的情绪,提醒着自己,眼下给颜鹤卿治伤最为重要,其他事容后再想。 这样想着,燕惊双眼里的慌乱稍减,她拿起蓝布包就往颜鹤卿脚伤的地方压。 燕惊双自小就跟着威武侯混迹军营,治伤也是跟那群军营里那群皮糙肉厚的士兵学的。 可颜鹤卿是“门阀首望”的颜家捧在手心的麒麟子。 自小锦衣玉食,膏粱锦绣,便是燕惊双已然放轻了力道,颜鹤卿还是在冰块触及伤口之时,瞬而抿紧了唇。 燕惊双专心治伤,浑然不知,寒冷的冰块在颜鹤卿的脚腕快速游走着。 颜鹤卿的薄唇也越发抿紧了些,直至燕惊双走到某一个点时,颜鹤卿好似没忍住疼。 “嗯。”他闷哼了一声。 燕惊双动作一停,她张了张口,刚想问是不是自己力道太重了。 却在张口的瞬间,面皮一紧,握住冰块的手顿僵。 【哈哈哈哈!!小鹤这一声叫的好销魂,我已然开始想象两个人付费画面时的场景了!!!】 【呜呜呜呜姐妹只能想象啊,虚拟主脑不让我们看!!会马赛克掉的!!!】 【气气!!我都成年了还不让我看点成年人看的东西!!不过就双双和小鹤眼下这感觉,感觉在某些时候,双双也是在上面主导的人呢。】 【哇哇哇!我爱看,对小鹤强.取.豪.夺,再来个捆.绑py,不行不行,再说下去我要被禁言了。】 …… 后面的弹幕越发放飞自我,燕惊双颤了颤眼,面巾下的脸腾而红得比院门外的夕阳还要红。 耳边,颜鹤卿轻声询问道。 “不弄了吗?” 与此同时,弹幕正好飘过。 【弄弄弄弄弄弄,十.八.摸都给小鹤安排上!】 燕惊双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将手里的冰块快速往颜鹤卿手里一扔。 对上对方干净迷蒙的眼,燕惊双只觉得更加羞愧,交代嘱咐了几句,燕惊双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回到自家院子里的燕惊双,直直奔向自己的床。 在她坐在床畔的一瞬间,眼前那群乌七八糟的弹幕终于消失。 可燕惊双脸颊的烫意却久久未有消散,她眼里忽而闪过些许懊恼,刚刚应该也给自己寻点冰块的。 脸颊的烫意,同燕惊双的心情一般好似迟迟未能下去。 燕惊双索性盘起了腿,闭目打起坐来,嘴里还默念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燕惊双脸颊的神色才缓缓回归正常。 再抬眸之时,她肩头微松,长长地舒了一口大气,喃喃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佛祖诚不欺我。” “清心咒果然有用。” 只是…… 颜鹤卿宛若谪仙的冷漠面容再次在燕惊双脑海里一闪而过。 再一眨眼,又是他清淡干净的眸子定定然注视着她。 燕惊双心头微滞。 脑海中的画面就在颜鹤卿的冷漠和纯净中交织变换。 燕惊双面纱下的唇微抿,坐在床边定定然有些出神。 先前的她一直觉得颜鹤卿暗恋她这件事极为荒诞,她无法相信。 直至现在,她也觉得极其荒诞。 可她却相信了。 颜鹤卿真的暗恋她。 燕惊双脑海里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颜鹤卿那双清淡干净的眸子上。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第41章 041 燕惊双这几日基本是早出晚归, 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就跑到讲台去找夫子问问题。 一时,黄字班的众人倒是对燕惊双多投了几分目光, 不过黄字班的众人倒不是觉得燕惊双有多厉害, 毕竟燕惊双“文墨不通”的名声实在是过于响亮。 众人是听着了最近的传闻。 那个关于燕惊双改选文科是为了宁墨的传闻。 这个传闻, 一开始大家也是不信的, 但后来传着传着吧, 好似又有了那么几分真。 说是先前燕惊双以为宁墨背叛了自己,而且也接受不了宁墨同旁的女子有肌肤之亲, 一气之下, 便退了婚,后来宁墨负荆请罪,解释缘由, 说是因为醉酒把明初雪误认为燕惊双, 才有了后续的亲密接触, 燕惊双兴许是听了进去, 毕竟多年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再加上听闻宁墨还藏了她绣的荷包,燕惊双这次择选文科, 约莫就是面子上过不去,用这样的方式给宁墨一个台阶下。 大家只是未曾想到燕惊双竟是如此这般爱面子,明明是为了宁墨择选的文科, 偏偏要装成勤奋努力的好学生模样。 真要如此好学, 哪会是进“黄字班”呢? 一时, “黄字班”里有几个颇有气节的清高学子对燕惊双多有几分鄙夷。 为了儿女私情来读书甚至装勤奋, 真是亵渎。 邱宇的那几个纨绔小弟眉眼更是有些愤愤, 早些时候,邱宇因为在多宝楼为燕惊双特开品丑局,被燕惊双和颜鹤卿一起送上了“下品品德册”,邱宇直接被禁足了好几个月,但他还是知道燕惊双去归墟学宫一事。 他不敢动颜鹤卿,只敢暗戳戳为难燕惊双。 于是,他吩咐小厮给他那几个去了归墟学宫的小弟传消息,便是要找机会给燕惊双难堪的意思。 这几个小弟本是欣欣然应下,一开始当然想武力解决燕惊双,他们倒是知道燕惊双会武,但也没把燕惊双那点武功放在眼里,直至在归墟学宫的山门看到燕惊双同寇照打出幻影的那一场,最终燕惊双还赢了今年的武科头名寇照。 这几个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默契地遗忘了“要武力解决燕惊双”的计策。 然后,燕惊双竟然破天荒选择了文科,他们还成为了同班同学。 这不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了嘛。 这几人想着武的不成,来文的总行了吧,让他们用成绩说话,把燕惊双压到最后一名去。 谁料,上次背书一事,让这几个纨绔子弟发现燕惊双竟然记忆力非凡,虽然还是个文墨不通的垫底学子,但可能…兴许要比他们好一点点。 毕竟,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也就能背下《甘石星经》的目录。 一时,几个纨绔子弟看着正在问夫子问题的燕惊双又气又愁。 可恶,大家都是垫底的,她为了宁墨还硬要装勤奋,一会成为他们这群垫底的头头可怎么办? 可是武的不行,文的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能让燕惊双吃瘪,给他们老大出上这口恶气呢?! 讲台上正同燕惊双讲解的赵夫子余光扫到面容发愁的几个纨绔子弟,严肃的眉眼间倒是划过些许欣慰。 未曾想到这届“黄字班”虽然依旧是垫底的学子众多,但却有着缺考的颜鹤卿,还有另外几个有潜力的学子,其他稍差些的,譬如燕惊双之流,亦是勤奋。 读书学习这种东西,天赋虽重要,勤奋同样重要。 笨鸟先飞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未曾想到,燕惊双的勤奋,竟然带动了“黄字班”这帮垫底纨绔居安思危了起来。 赵夫子仿佛看到了年底硕大的金元宝嘉奖束脩在冲着他微笑。 也是因此,赵夫子对燕惊双的态度更好了些。 归墟学宫刚开学不久,一开始讲的东西并不算深,可燕惊双每每还是会找过来问问题,虽然燕惊双问得有些问题让赵夫子会怀疑,这么简单还要问,但面对好学的学生,赵夫子不会打击对方的求知心。 所以,赵夫子看向燕惊双的眼神,直直闪着。 愚笨不可怕,我们有一颗勤奋好学的心就行。 讲完,还说了好些勉励燕惊双的话。 燕惊双心底无语又心虚。 她这些时日,早出晚归,就是不愿同颜鹤卿一路,一下课就溜没影,挖空心思想问题问夫子。 即使被夫子当成愚笨之人,也好过去…面对颜鹤卿。 燕惊双眼下不用看弹幕,都能感受到颜鹤卿时不时会投过来的眼神。 不过,接下来一堂是自习课。 归墟学宫的自习课较为开放,不怎么受管,所以,自习课上可以小声讨论学业上的问题。 便是有事要请假也是可以的。 燕惊双随手翻开了一本书,便是感受到身旁人的视线,也硬着头皮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好在身旁的颜鹤卿也并没有打扰她的意思。 燕惊双微微松口气。 只是燕惊双是松气,弹幕却是为颜鹤卿打抱不平起来。 【双双最近怎么都不理小鹤啊?她没看到小鹤不开心的小眼神吗?】 【可能因为双双最近要忙学业吧,过段时间好像有一个月考。】 【那能忙到一天一句话都不说吗?昨天双双7点出门,小鹤发现了,今天6点30就等着双双,结果双双6点就出门了,难不成双双是故意躲着小鹤的吗?】 【双双为什么要躲着小鹤?她又不知道小鹤喜欢她,再说了被小鹤这样的男孩子喜欢,双双不应该觉得很幸福吗?她躲什么躲?】 燕惊双目光扫过最后一句弹幕,微微顿了顿。 烦躁的眉眼又浮现些许迷蒙。 是啊,颜鹤卿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而且,她亦十分欣赏颜鹤卿的性子,想与之结交。 正常而言,哪家女子若是知道自己是颜鹤卿的心上人,定是惊喜万分,欣喜若狂。 可…… 燕惊双捏了捏书角,她心里深处好似有个声音在说。 这样,不对。 但要说具体哪里不对,燕惊双现下说不上来。 此时弹幕又是划过,是那条绿色弹幕。 【小鹤真的好可怜啊,好像一只落寞的小狗勾,双双看书不理他,他又怕打扰双双看书,也不敢找双双说话,现在只能找双双正在看的书,看双双看哪一页自己就看哪一页,希望一会双双不忙的时候,转头,两个人就能有共同话题续上。】 【呜呜呜呜小鹤的暗恋好心酸啊。】 燕惊双身子微僵,她心里乱糟糟的,但她看见弹幕的话,余光又不自觉地瞄到颜鹤卿的书页。 确实跟她是一页。 燕惊双抿唇,过了会,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 “这首婉约派的诗,用词倒是颇为婉转柔美。” 也不过瞬息,身旁男子清寒的声音便是接上,像是早已等待。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借助云彩渲染,流星传递相思之情,尤其是这暗度二字,蕴含心酸,悲楚,确实如你所言,用词颇为婉转柔美。” 与此同时,弹幕又是道。 【小鹤:[晴天.jpg][太阳.jpg]】 第42章 042 既已开了头, 燕惊双那一日还是十分负责(?)地同颜鹤卿友好讨论了一番。 聊着聊着,燕惊双倒是越发沉浸,直直感叹, 颜鹤卿不愧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 他对诗文的见解, 从字中解意, 可又能延伸出其深远的寓意,其中有好几首,寓意便有好几种, 颜鹤卿耐着性子同燕惊双拆解,或是说,两人属实是有来有回发表自己的看法。 燕惊双越聊越有几分惊讶,她同颜鹤卿在好几处的看法竟然出奇的一致,尤其是某一首诗上, 燕惊双一直觉得它还有一层寓意。 “这首诗讲的是乡愁,书里释意,讲的也是寻常的感情,说这书生思念家中的妻子,未出生的孩子, 还有年迈的父母,这些好似在他描写秋日萧条的景色中已然融情于景, 但我总觉得,这位书生还有所惦记……”燕惊双徐徐说道。 颜鹤卿眉梢微挑:“难不成是……” “家乡的美食。”二人异口同声道。 话音落,两人微有愣怔, 看向彼此的目光均是透着惊异。 或是没想到自己同对方竟如此心有灵犀。 颜鹤卿眸子里倏而亮起微光,燕惊双视线快速移开, 继续道。 “是…这样的, 这位书生虽是融情于景, 可他写了槐树下的玩闹的童子时,会说他们正在吃糖糕,写树上的梨花时,会说若是到了梨子丰收的时节为更好,这位书生家乡最为出名的一道糕点,便是梨糕,所以,我才斗胆有此一推论。” 这个寓意,要联系到这位书生的出生地,且还是根据这位书生过往写过的一首极为冷门的赞扬母亲做的梨糕的诗结合才能推论,这不是明面上的寓意,所以书中讲解并无记载。 未曾想,颜鹤卿竟然能同自己想到一处去。 燕惊双轻捏书角。 能共赏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之人,人生难遇,若是不知这些事,燕惊双定然早早就将颜鹤卿引为知己。 可眼下。 为何要让俗世的情感破坏两人高雅的知己情。 “俗了俗了。”燕惊双“啪”把手里的书盖在脸上,躺在院子里的藤木摇椅上来回晃了晃。 突然,花甲的声音由远而近。 “熟了?” “什么东西熟了,难不成归墟学宫的东西这般难吃,小姐您竟自己下厨了?” 燕惊双扯下脸上的书本,仰头看着正在四处张望着院子里哪有小厨房的花甲。 燕惊双随口道。 “没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燕惊双注意到花甲手里有一封信。 花甲赶忙上前一步递给燕惊双:“这是我回府之时,雪乌交给我的,说是三少爷给您的信。” 燕府的事,倒是一下子让燕惊双精神了,她“腾”一下坐了起来,接过花甲手里的信,便是打开。 只是展信之后,燕惊双的神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燕惊双捏紧了信纸,眉目间全然冷意。 一旁的花甲见状略微有些疑惑。 “小姐,怎么了吗?” 信中说的刺客一事,燕九命不想府里人担心,除了他身旁亲近的人,燕府无人知。 燕惊双冲花甲摇了摇头。 心里却宛如被泼了一盆凉水,瞬而攒起森寒之意。 因为远离京师,因为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那个人,她对危险的感知还是有些不敏感,仿若处堂燕雀,有失警惕。 仗着自己有弹幕,便对未来有先知一般。 可那个人竟然提前对燕家下了手。 这让燕惊双心尖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和紧迫。 原书的剧情,竟是会变的。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提前对燕府下手,但燕惊双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耽于情爱和坐以待毙下去。 当务之急,她得快些找到公良庸才是。 燕惊双眉眼微眯,转身拿起石桌上的书,就准备往外走去。 花甲跟在她身后,疑惑询问道。 “小姐,你这又是要去哪?” 燕惊双沉声回道。 “你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 只她刚迈出院门,迎面倒是遇上一个挎着食盒的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脸上有些肉肉,身上也有些肉肉,看着不算苗条的类型,但也不是胖,就是长得很有福气的圆润。 圆脸姑娘长的也喜庆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其好看的梨涡,一双清澈的眼一看就是单纯良善之人,极其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燕惊双停下了脚步,看向开心朝她走过来的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很快走到燕惊双跟前。 “真好真好,再晚些来,可又要见不到燕大小姐您了。” 燕惊双眸子闪过疑惑,她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位圆脸姑娘。 “你是?” 圆脸姑娘脸上扬起些微腼腆的笑意。 “燕大小姐,我名叫闻娇娇,珍馐堂的闻大厨是我爹,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早就知道你了。” 闻娇娇,燕惊双确实不认识,但这个闻大厨,燕惊双却是知道的。 燕惊双以往没想过要来归墟学宫,倒也没打听,第一次去珍馐堂的时候,瞧着闻大厨那一栏排着可长可长的队伍还有些纳闷。 后来自己亲身实验后,才知归墟学宫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闻大厨做的饭竟比御厨还好吃。 燕惊双自然没吃过御厨做的饭,听说这是先前有宫里的人来归墟学宫交流学习,仅仅只待了一个月,差点因为闻大厨,不想回宫了。 若不是归墟学宫不放人,闻大厨早就被带回宫当御厨了。 看着掌控自己舌头的闻大厨的女儿,燕惊双言语更带上了几分客气。 “闻姑娘找我何事?” 闻言,闻娇娇圆圆的包子脸微微皱了皱。 “燕大小姐,其实…其实我是来道歉的,先前送你的食盒你可有收到?” 说起这事,闻娇娇不免有些郁闷,先前她本想亲自己将道歉食盒送给燕惊双的,但那一日她忽而闹了肚子,她本想带回去,下次再来,谁料那个宛若谪仙一般的颜鹤卿突然出现,问她在这里做什么。 闻娇娇老实交代,没想到颜鹤卿居然愿意帮她转交。 想来谪仙定然会遵守诺言的吧。 果然燕惊双点了点头,有些讶异。 “可为何要与我道歉?” “我今日该是第一次见你吧。” 闻娇娇摸了摸挎在手臂的食盒,神情越发有些歉疚。 “早先时候,在三里街,燕大小姐进多宝楼之时,我本想拦住你,告知你真相的,但我最终没能这么做,我回去之后,日思夜想,总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闻言,燕惊双有些诧异地眨眨眼,心道难怪颜鹤卿会接过闻娇娇的食盒,这姑娘是真心单纯。 多宝楼的事,她不过是个看客,却也能引咎到自身,也是真真良善。 燕惊双顺势便道。 “你不用怪自己,这件事你也没有错,再说,那天,坏人都得到了惩罚不是吗?” 想到那一日,燕惊双不免又想起颜鹤卿。 她眸子微而愣了愣。 那一日,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 闻娇娇脸上还是挂着愧疚,她把手里的食盒递给燕惊双。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觉得自己那一日若是站出来,能先给你提个醒,总归是更好的,这个食盒你要不嫌弃,可以收下吗?” “我做饭虽然没有我爹做的好吃,但是做糕点还可以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酸甜苦辣我都做了,或是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再给你做。” 燕惊双刚想摆手说“不必”,可见闻娇娇圆溜溜的眼里透着你不收下我又要愧疚好久好久。 燕惊双拒绝的话语缓缓咽了回去,伸手收下了闻娇娇递过来的食盒。 与此同时,弹幕忽然飘过。 【闻娇娇,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诶。】 不过,闻娇娇临走前,还递给了燕惊双一张请柬,说是先前,在山门前有人来找燕惊双却不得进,归墟学宫外人想进还是颇有些许麻烦的,她想着自己也要来找燕惊双,便帮那人带请柬过来了。 请柬外面什么都没留,燕惊双问了闻娇娇那人的特征,也并没有见过。 燕惊双有些疑惑地盯着这张请柬。 等到闻娇娇走后,燕惊双拿着请柬在手里掂了掂,正巧雪乌来帮着花甲一起给燕惊双搬行李。 雪乌眼尖,一眼就看到石桌上打开的食盒,里面放着燕九命极为喜欢的一道桃花香饼。 这道糕点做工繁复,杭州府少有人能做的好吃,可雪乌远远瞧见食盒里的这盘点心,一看就知是个高手所做。 雪乌念着自家主子,赶忙同燕惊双道。 “大小姐,这盘桃花香饼,小的一会能不能带回去给三少爷?” 燕惊双也知道燕九命的口味,这些桃花香饼,她方才已拿银针试过,没有毒,也吃了一块,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虽然觉得闻娇娇约莫不会害她,但燕惊双还是谨慎为上。 燕惊双微微颔首,同意了这件事。 其后,她缓缓打开了手里的请柬。 下一刻。 燕惊双握在手里的茶杯,顷刻落地,茶杯结实,未能碎成一片,只能里面的茶水全都洒了出来。 花甲和雪乌赶忙过来收拾,抬眸间疑惑道。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燕惊双并没有回答,两人只看见燕惊双薄白的面皮好似越发白了白。 她目光一直停留在请柬之上。 或是说请柬的末尾,落款的名字。 【母字】 燕惊双掩在面纱下的唇死死抿紧,浑身的冷意便是花甲和雪乌都能感觉到。 二人彼此对看一眼,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有燕惊双知道。 谢琳琅,她回来了。 第43章 043 今日休沐。 燕惊双却未有回燕府, 而是驱着马车去往了杭州府达官贵人云集的龙井街。 宁府就住在这条街上,杭州府有名的世家大多都住在这条街上。 龙井街临近西湖,马车路过之时, 湖水的潮意随着春风而至,马车内也似乎浸染了几分凉。 花甲拿着铜钳子, 有些犹豫要不要给燕惊双烧炭。 毕竟眼下已然开春, 虽还不算能穿薄薄春衫的时候, 但已然卸下了好几件厚厚的冬衣,但你要说暖和,临近这西湖, 倒也暖和不起来, 因为要绕着西湖行驶一大圈。 花甲很有几分犹豫。 燕惊双似是看出了花甲的犹豫,她缓缓道。 “点吧。” 花甲应下, 快速给燕惊双点上小炭炉,很快便驱走了马车内的凉意。 暖和的马车, 让花甲脸上露出几分舒服愉悦的神情。 但是燕惊双还是那副冷清的模样,她盯着薄纸般朦胧窗纱, 看着外面快速掠过的景色,神情不辨喜怒。 而她握着热茶杯的指尖,从头到尾都是凉的。 落马车之时,燕惊双回头看了眼想跟着她进来的花甲, 她冲她摇摇头。 “你在此等我便好, 我一人进去就行。” 花甲面露担心:“小姐……” 燕惊双却冲她摇摇头,花甲也只得听话,在外面等候。 燕惊双打一进门, 就见识着此地的豪奢。 燕家虽不被皇帝所喜, 被撵到了江南, 但到底家底还是有的,只不过燕家不喜张扬,吃喝用度都讲究低调古朴。 而燕惊双过往倒是也出席过一些贵女宴,去过杭州府的一些世家,但没有一家的庭院布置能比得上此地。 而此地,还只是那个人在杭州府的一处别院。 燕惊双很快被下人带到了别院的一处湖边,湖面波光粼粼,鱼儿雀跃欢快。 那里早已安置好了一席好酒好菜。 雕得栩栩如生的白孔雀,冒着白烟儿的冰上鲥鱼片,以及并不符合时令的水果,宫廷贡酒……在这里都能看得见。 便是那小小的一个酒杯,都能抵杭州府平民的一处房屋。 燕惊双看都没看这些在普通人眼里金贵如天价之物,她打一来到这就看见正悠闲着背对着她喂鱼穿着一袭华贵衣裳的妇人。 她裙摆用金线描绘的牡丹,一层一层缓缓散开,鲜活无比。 光看这刺绣的功夫,便知是京师顶阶的绣娘所制。 燕惊双置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谢琳琅这些年,过得很好。 给燕惊双引路的下人,同那位妇人耳语了几句,那位妇人身子微僵,快速放下了手里装着鱼食的琉璃盘。 转头,同燕惊双遥遥相望。 这是一张出尘脱俗的容颜,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眼若月牙含秋水,回眸间好似百媚生。 墨发盘成端庄的朝云近香髻,左右各簪着一根环形垂坠的流苏金玉步摇。 明明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面容却未见衰老之色,看着一点都不像有三个孩子的母亲。 谢琳琅的容色至绝,燕惊双是知道的。 毕竟年轻时候的谢琳琅,美貌与才情兼备,是名动京师的第一美人。 便是眼下容颜不是最为盛时,也不遑多让,就燕惊双在杭州府见过的人而言,兴许也只有明初雪之容能同眼前的谢琳琅相提并论。 谢琳琅见着燕惊双,脸上划过明显的喜色。 冲燕惊双招了招手,好似熟络道。 “惊双来了,快过来坐。” 燕惊双唇微抿,但还是朝着谢琳琅走了过去。 四四方方的桌子,燕惊双选择坐在了谢琳琅对面。 燕惊双一坐下,谢琳琅便殷切地给她夹菜,菜品都很华丽好看,谢琳琅每一个都给她夹了一块,看着好似十分关心她的样子。 谢琳琅夹起一颗羊肉丸子,准备往燕惊双的白瓷碗里面放。 “惊双,怎么还戴着面纱呢?吃食可不方便,不若摘下吧。” 燕惊双身形做得笔直,她眼睑微抬,看向谢琳琅道。 “近日面容不能见风。” “还有,我不吃羊肉。” 谢琳琅夹着羊肉丸子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略微僵了僵。 “瞧瞧,我一时给忘了。” “来人,还不把这桌上的羊肉吃食都给撤了。” 面对着旁人,谢琳琅面容虽还是带笑,却隐隐透着些许的冷傲,显出了贵妇人的架势。 燕惊双看在眼里,微有皱眉,过了会,她道。 “不必撤下,这顿饭我不会吃,你有什么想说的,便开门见山吧。” 谢琳琅脸上好似闪过些许尴尬。 “惊双,我是你的母亲,不是你的仇人,我二人不必如此疏离。” 燕惊双抬了抬眼睑,平静地看向谢琳琅。 “早在那年,官兵冲进燕府,而你舍弃了我们兄妹三人,选择逃跑之时,你便不再是我的母亲。” 旧事重提,还是如此不堪回首的旧事。 谢琳琅并不是个脸皮多厚的人,她瞬而有些哑然,看向燕惊双,略有几分急切地解释道。 “惊双,你可曾站在母亲的角度上想过,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我当时也是被吓住了,而且…那日,我并不想丢掉你们三人,我…我临走前,不是还想带着你一起走的吗?” 谢琳琅仿佛抓住了理一般,底气多了几分。 可燕惊双听完,却没有说话,幽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谢琳琅微微眨了眨眼。 明明她比燕惊双大这么多岁,可被燕惊双这么盯着,她心里平白却多了几分畏惧。 但转瞬谢琳琅就压下这几分畏惧,燕惊双就是一个小孩子,背靠的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威武侯,她畏惧她什么。 提及自己这个前夫,谢琳琅不由微微抿了下唇。 就在谢琳琅思索之时,燕惊双却是开了口。 “带我走?” “呵……”燕惊双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觉得我发现你逃跑,你用带我一起走的理由想来堵住我的嘴,以免我打草惊蛇,把官兵引来,这样的方式,在你看来,是你的母爱作祟,那我只想送你一句话。” “……什么?” 重提当年的事,谢琳琅目光躲闪越发厉害,她兴许也未曾想到当年不过小小年纪的燕惊双竟能想到这些。 燕惊双清冷的眸子缓缓扬起,淡着声道。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 谢琳琅身形陡而一震,瞳孔睁大。似是没想到燕惊双会这般说她。 只谢琳琅还未说话,燕惊双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弱弱的斥责声。 “燕…燕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母亲呢?” 是明初雪的声音。 燕惊双眉心瞬而皱起,明初雪怎么会跟谢琳琅有交集。 但很快弹幕为燕惊双解开了疑惑。 【诶诶诶诶?剧情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我说说谢琳琅我怎么不熟悉这个名字,听到后面才琢磨明白,谢琳琅不就是之后明初雪去了京师,赏识提拔她的那位谢夫人吗?】 【诶?是早先明初雪曾经偶然搭手救下的那位谢夫人?后来去了京师,这位谢夫人为了感谢明初雪,便大力提携她,使得明初雪在京师大放光彩。】 【诶呀,如果是那位谢夫人的话,那谢琳琅背后的靠山,不就是京师四大世家之首殷家现任家主,殷准吗?】 【我靠,京师的剧情这么一串,瞬间解密啊,殷准,天啊,怎么会是他,他在原书里的男子组人气仅次于颜鹤卿和宁墨,在原书中他也只是亦正亦邪,怎么从双双这里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啊。】 【姐妹们角度不一样,我现在已经跳脱原书了,我只对双双和小鹤有兴趣,所以在我眼里,他们这一对才是主角,谁对双双和小鹤不好,谁就是反派!殷准大坏蛋!】 殷准,再次在弹幕里看到这个令燕惊双齿寒的名字,她后背下意识升一片寒意。 幼时同他对视的一眼,瞬间浮现在燕惊双心尖。 当时的燕惊双只觉仿若被毒蛇环伺,阴寒冷腻。 眼下燕惊双却觉殷准这人城府极深,他当时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仿佛就是在估量一个物件的价值几何,森然冷漠。 而且…… 燕惊双心里冥冥中有几分不安,她总觉得当时殷准看她的眼神,压着些许残忍的疯癫。 这人,绝非正常人。 但弹幕也没说全。 殷准不仅仅是殷家现任家主,而且还是皇帝亲封的永乐王,皇帝自从迷上了玄学丹药,殷准投其所好,给皇帝介绍了一位仙师,眼下,皇帝对殷准极为信任,从燕府收回的兵权,有一半都落在了殷准的手里。 想到未来要同这样的人对峙,燕惊双身上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她有些喘不上气,只觉自己眼下的力量太过于渺小。 燕惊双想着殷准的事,一时倒把明初雪的指责给遗忘了,等到她回神过来之时,明初雪已然洋洋洒洒搬出“孝道”的大帽子往燕惊双身上扣。 “燕大小姐,谢夫人是你的母亲,你方才的话,对她颇有不敬,燕大小姐,你应该同谢夫人道歉。”明初雪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燕惊双眉梢微挑,难得转头看了眼明初雪。 “道歉?”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该给谢琳琅道歉?”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谢夫人都是你的……” “她不配。”清冷的声线静静响起,打断了明初雪未说的“母亲”二字。 明初雪和谢琳琅同时一愣怔。 燕惊双偏头看向惊愣的明初雪,眸色微敛,冷声道。 “另外,明初雪,你不觉得你才欠我一个道歉吗?” 第44章 044 明初雪指尖捏着手帕, 心尖瞬而一凛。 她下意识快速避开着燕惊双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明初雪只觉燕惊双方才不过轻轻看她一眼,就仿若将她整个人彻底看穿一般。 明初雪垂下来的眼闪过惊骇。 可…怎么会? 那一日燕惊双是亲眼所见,但便是看见, 也只会觉得是宁墨强吻了她,她也是受害者。 虽然燕惊双先前把她也暴露于众,可明初雪只当燕惊双对她是泄愤迁怒。 明初雪本就心虚, 宁墨和宁碧好几次为她打抱不平, 说“燕惊双拉着无辜的她下水”,还说明初雪应该站出来替自己辩白, 明初雪眼神有些闪烁,表面上是浮起浅笑, 只道清者自清,无须如此,日久见人心。 但她心里清楚, 她因当时的一时情乱, 无法在燕惊双跟前, 十分有底气地承认,她没有做对不起燕惊双的事。 而眼下…… 垂下眸的明初雪藏在衣袖的手紧紧攥起,她留成半月弯的指甲陷在掌心里, 掐出了道道白痕。 明初雪快速在心底重复道,燕惊双不可能知道,她对她就是迁怒。 她没有对不起燕惊双。 她没有! 明初雪强行稳住心神后, 眸子游移了下。 “燕大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燕惊双倒是有些讶异地挑挑眉, 想起先前第一次看弹幕之时, 弹幕可是说原书女主“善良单纯正直”, 几乎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用在了明初雪身上。 而现在…… 【OMG!明初雪是不认?来晚的姐妹们, 给你们科普下,我是双双的老粉,当时在现场也是一直跟着双双的,我看见双双封了宁墨的穴道,只要明初雪想,她当时是能推开宁墨的,但她当时竟然没有推开,反而抱住了宁墨,自己主动凑上去加深了那个吻。】 【天啊,幸好我及时止损提前脱粉了,明初雪怎么这么不要脸,她明明都意识到自己对不起双双了,还在这抵死不认……】 在场的弹幕里,有不少是跟着明初雪来的,她们本来是明初雪的粉丝。 眼下听着弹幕里的科普,又见明初雪明显有几分不对劲的反应。 理智一些的弹幕粉,忽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吧不是吧,雪雪子当时真的这么做了?】 【经这么一说,我恍惚间好似想起了那一夜,雪雪子好像…真的主动伸手了!】 …… 当然也有一批不理智的粉丝,还在说不要受燕惊双那群舔狗粉丝的胡说八道。 但即使这么说,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原本是明初雪的一部分粉丝好似默默转移了部落。 燕惊双倒也点到为止,这件事她虽有证据,但证据力度太小,如果明初雪抵死不认,又有宁墨洗白言论在前,最后只会搅成一团浑水,谁都会沾一身腥。 燕惊双可不想再同男女主搅和在一起,但她也没想放过明初雪。 所谓取人要害,自然得从她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燕惊双眸光微垂,似乎有所酝酿。 而今日,燕惊双也不想看明初雪假惺惺的表演。 “是与不是,明初雪你心里清楚。” “若你觉得你有资格来指责我,我不介意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明初雪本就心虚,看着燕惊双笃定的神情,她倏而微愣,只想着燕惊双莫不是真握着她什么确凿证据。 一瞬间,她倏而噤声。 燕惊双再次把目光放在了谢琳琅身上,这才是她今日最主要要对付的人。 “谢琳琅,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燕惊双幼时其实同谢琳琅相处不多,燕九命的身体并不好,谢琳琅大多时候都留在京师照顾燕九命。 燕惊双那个时候贪新鲜,倒是总偷偷跟着威武侯和燕守壹去往北境。 等到被威武侯发现之时,自然也不允许燕惊双上战场,只得安排她就近的地方住下。 燕惊双回去京师没多久,燕府就被皇帝定了罪。 父亲嘴里谢琳琅那些好,燕惊双没怎么体会过,她只记得最后谢琳琅仓皇抛下他们,逃跑的模样。 可燕惊双便是对谢琳琅了解不多,但凭借幼时那两次深刻的记忆。 燕惊双有种直觉,对谢琳琅没有价值的人,她是不会搭理的。 就像曾经落魄的燕府一样。 谢琳琅微微瞪大了眼。 “惊双,我能有什么主意,我们好些年没见了,我就是想见见你罢了。” 燕惊双根本不信,她看着眼前飘过的弹幕,试图找出谢琳琅的目的。 只她忽然看到某一段,燕惊双整个人忽而顿了顿,等到再抬眼之时,燕惊双眸光里难得续起了明显的怒意。 她手指微抬,指向身旁的明初雪质问道。 “谢琳琅,你今日为何把明初雪也叫来?” 谢琳琅眼神闪了闪:“初雪救过我的性命,我想谢谢她……” “然后呢?”燕惊双紧紧逼问。 谢琳琅微愣,心尖一咯噔,眼神微有游移。 “说什么然后,今日就是简单吃个饭罢了。” “呵……”燕惊双再次冷笑。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你想收明初雪为义女。” 闻言,谢琳琅和明初雪同时长睫轻颤,只是前者是被料中心事的慌乱,后者则是显露出意外的惊喜。 燕惊双攥紧了拳头,疼痛能让她压抑肆虐的愤怒。 她幼时虽同谢琳琅不亲近,总是从父亲嘴里去了解,她已然将她的母亲想象成一个美好温柔谦逊的人。 直至那次燕府大难,她愣愣然站在谢琳琅逃跑的密道口,满眼不可置信,那个密道,燕惊双从来不知。 她不信谢琳琅也是因此,有逃跑的密道,为何谢琳琅不提前筹谋,带着众人出逃。 而是被她发现后,才想着巧言安抚她,不让追兵追来,又在追兵临近之时,毫不留情地舍弃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 谢琳琅那一日绝情的背影,燕惊双到如今都记得。 也是从那一刻起,燕惊双意识到了谢琳琅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凉薄。 但她对“母亲”二字,始终抱有一点残存的幻想。 这兴许也是她今日来此的原因。 可是谢琳琅……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好一会,她才抬眸看向谢琳琅道。 “你太令人失望了。” 原书剧情里,谢琳琅也会收明初雪为义女,只是那是在京师,而且那个时候,并没有发生燕惊双发现宁墨同明初雪之间的亲密。 明初雪有才情,谢琳琅看中了这一点,也是因此,她选中了明初雪,收为义女,帮助明初雪扬名,为的是让看她不顺眼的殷家下任家主爱上明初雪,以此,也好等殷准百年之后,殷家下任家主收归殷准的势力之后,还能好好对待她。 她要在京师找一个能帮她稳住后半辈子荣华的人。 而她眼下找上燕惊双,打得是同样的主意,因为燕惊双在杭州春景宴有了声名,她好似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个女儿。 同时她也想起来,殷家那位下任家主也擅武,虽然燕惊双面容像极了平凡的威武侯,文墨亦是不通。 但谢琳琅琢磨,把燕惊双带回京师后,她再好好教她诗词歌赋,容貌不行,文武双全也能凑合。 而她这次更为优先考虑燕惊双,不过是因为燕惊双到底同她有血缘,比起明初雪,她自然更信任燕惊双一些。 可这不代表谢琳琅就放弃明初雪,她看得见明初雪身上的潜力,所以,她才会帮明初雪举荐到归墟学宫去,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明初雪对她感激涕零,信任不已,何乐而不为呢。 双线并行,多重保障,谢琳琅算盘打得噼啪响。 燕惊双在弹幕里看见原书剧情里谢琳琅收明初雪为义女,替明初雪扬名,然后设法促成她和殷家那位同她不对付的下任家主,便知谢琳琅打得什么主意。 又得知谢琳琅是因为杭州春景宴才想着来找自己的,还想着带自己回京师教导学业。 燕惊双思绪一过,整件事彻底明了。 也彻底…对谢琳琅失望。 谢琳琅的自私心思,燕惊双没兴趣提。 只是…… 她看向被料中心思,正惊骇的谢琳琅,眸色越发泛冷道。 “你明知道,明初雪在我和宁墨的事情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想以你的能力,你也知道在多宝楼,曾办过一场美丑局,当事人就是我和明初雪。”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依旧为了你那点自私的心思,丝毫不顾忌我的感受,还想收明初雪作为义女。” 她忽然想到早先见过的闻娇娇,一个不相识的路人,都可以因为没有提醒她而感到愧疚,而她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却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 燕惊双说到这微顿,她眸色彻底暗了下去,其后,她微吸一口气,落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谢琳琅,我以你为耻。” “燕惊双!”谢琳琅突然厉声,好似动了气。 可燕惊双却看到她掩在愤怒下的心虚。 事实上谢琳琅确实是又惊又气又心虚又有些害怕,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好似都被燕惊双猜了去。 这让她感到十分害怕。 燕惊双又突然如此折辱她,谢琳琅过了这么多年贵夫人的生活,哪受过这般气,一下子破了和善的表皮。 且似乎斥责燕惊双,能让她掩饰这份心虚。 可真要让谢琳琅斥责燕惊双,她竟一时不知该从哪里骂起。 而燕惊双也根本不会给谢琳琅开口的机会,她十分平静道。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送你一个新词——” “无能狂怒。” 第45章 045 燕惊双出门之时, 花甲脸上还挂着担心之意。 见燕惊双出来,花甲赶忙迎了上来,避着别院的下人,小声凑近燕惊双道。 “小姐你没事吧。” 兴许是方才怼得谢琳琅哑口无言, 燕惊双压在心尖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虽然眉心还是拧着, 但却冲花甲轻轻摇了摇头。 花甲仔细看了燕惊双几眼, 心下微松, 连忙给燕惊双摆上车凳, 扶着她进了马车。 马车里燃起的炭炉还未灭, 依旧十分暖和。 这一回,燕惊双指尖还是没有暖意, 只是她感受着马车内徐徐升腾起了的温度, 心中多了几分痛快。 只马车行驶了一会, 她眼前忽然飘过一条金色弹幕。 【叮:女主金手指-1】 *** 殷府别院内。 燕惊双走得风风火火,留下来的谢琳琅和明初雪却有些面面相觑。 好在明初雪会些察言观色, 没多会转移着话题, 同谢琳琅之间的氛围略有回暖。 早些时候,她于另一个城镇因缘巧合救过一次谢琳琅,可也因此耽误了自己去参加归墟学宫考试, 未曾想,也是因祸得福, 谢琳琅来了杭州之后, 得知她因她未能进归墟学宫,便主动说帮她进归墟学宫。 明初雪对谢琳琅颇有感激,先前在骆府别院, 她同宁墨说, 当年的事, 她是站谢琳琅的,除了看过谢琳琅的文章,也是因为明初雪那个时候已然接触了谢琳琅。 在明初雪眼里,谢琳琅丝毫没有杭州府那些贵夫人的倨傲,待她极其和蔼可亲,两人也相聊甚欢,颇为投缘。 后来,谢琳琅又帮她进了归墟学宫,明初雪更觉谢琳琅是个大善人。 当年的事,即便不是威武侯的错,也定然不是谢琳琅的错。 今日见燕惊双如此折辱谢琳琅,明初雪赶忙好生安慰了几句,谢琳琅面容这才稍缓了些,看向明初雪的眼神也越发柔和。 但明初雪聊着聊着,却有些走神,想着先前燕惊双提起的谢琳琅想收她为义女的事。 明初雪眼眸微转,斟酌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谢夫人,先前燕大小姐所言…您对初雪是真有此意吗?” 明初雪目光盈盈如水,看着楚楚可怜,直直叫人怜惜。 只是那柔柔的目光之下,压着几分微不可见的野心。 她出身寒门,便是有所才名,因着家世,也被旁人看不起,在宁府呆的这段时日,她已然见识了太多鄙夷的目光。 还有喜欢宁墨的那些世家小姐,就是指着她鼻子骂,让她离宁墨远点,宁碧也只能在一旁当和事佬,却不能帮她强出头,还要让她忍,因为这其中,好几个的家世,宁碧都惹不得。 那一瞬间,明初雪甚至有几分羡慕燕惊双。 至少燕惊双家世强硬,没有人敢如此当面给燕惊双难堪。 可她呢,就因为出身寒门,就只能学会忍。 但方才燕惊双说,谢琳琅有意收她为义女,明初雪眸光倏而微亮。 若是真的…… 明初雪眉眼轻颤,她有种直觉,这将是她鲤鱼跃龙门的关键。 而且,谢琳琅也没反驳不是。 一时,明初雪眼里忍不住渗出几分期待,看向谢琳琅。 然而—— 谢琳琅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几分清浅的笑。 “初雪,方才惊双是气狠了,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回头会好好同惊双解释的。” 很委婉的拒绝。 明初雪脸上的笑容微僵,但很快又是扯了扯嘴角。 “初雪明白了。” 谢琳琅见明初雪听话识趣,对她的态度更温和了几分。 先前燕惊双骂她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给谢琳琅敲了一个警钟。 她不论同燕惊双关系再不好,至少在世俗人眼中,燕惊双就是她女儿。 而明初雪眼下即便是受害者的身份,但她也是同燕惊双的前未婚夫宁墨不清不楚着。 她若是此时收了明初雪作义女,于她自己的名声也会有损耗。 这些年,虽然京师里的贵夫人们因为殷准不敢当面对她如何如何,但背地里没少拿她过往说事。 她眼下如何都不能再给那群贵夫人递上新的笑料。 而且,先前燕惊双指责明初雪时,明初雪的反应她也是看在眼里,此事颇有隐情,若是真被燕惊双捏着什么把柄,明初雪她可不敢碰。 毕竟一个同旁的男子不清不楚的女子,殷准收的那个野崽子也看不上。 谢琳琅眸色微敛,思考着新的应对方法。 而燕惊双也通过那群脱粉明初雪的弹幕人知道了两人的对话情况。 燕惊双眼里痛快之意多了几分,但又觉得有些许滑稽。 谢琳琅想利用明初雪的手段,竟然是明初雪的金手指。 …… 想到明初雪,宁墨的名字不免便会闪过燕惊双脑海里。 燕惊双撑脸的手忽而一顿。 她好似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宁墨了,且眼下想到他,燕惊双除了恶心宁墨的虚伪外,其他竟然没有半分波澜。 燕惊双冷不丁皱了皱眉。 想起先时自己曾猜测过,她对宁墨的喜欢,有没有可能是被“女配BUFF”强行注入的。 而就在她皱着眉头思索之时,马车缓缓停下,停在了一家做武器的铺子前。 燕惊双今日是想为不能轻易动用内力的燕九命挑选一些防身的暗器。 只是这家武器铺子旁边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兴许是刚开业为了吸引客流。 店家把“镇店之宝”展于人前,旁边不合时宜地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守着。 虽极具反差,但奈何“镇店之宝”过于漂亮,依旧吸引着不少的眼球。 那是一根翡翠珠花嵌着品相极佳的白玉珠的步摇簪,簪头做成古琴样式,十分文雅别致,垂下的珠串每一颗都是打磨完整,光滑圆润的昂贵绿松石。 在玉色和翠色之间,摇曳出令人着迷的美丽。 不少小姐和夫人都不由驻足在此,很是想要这根翡翠白玉步摇。 但店家说出了一个天价,这群夫人小姐不由望而却步,只道,难怪能成为镇店之宝。 店家很快也注意到停留在这群夫人小姐身后的燕惊双。 店家显然是认识燕惊双了,她热情地同燕惊双道。 “燕大小姐,我这里有不少新进的木簪,你可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花甲在一旁替燕惊双回着话道。 “店家,我们小姐不买这些,劳你招呼了。” 花甲自小跟在燕惊双身边,自是知道燕惊双不喜在这些外物上费心,衣服选劲装,发饰选木簪,全都图简单方便。 而且燕惊双还是个念旧之人,像木簪这种东西若是没坏,她都想不起来换。 久而久之,整个燕府都对燕惊双不注重打扮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那个店家闻言,脸上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好言同她们招呼了几句。 燕惊双点点头,同花甲道。 “走吧。” 只她余光轻轻掠过了那个镇店之宝,微微停留了下。 可花甲和店家都没有注意。 但在离那处首饰铺不远的地方,一只手缓缓撩开了车帘。 …… 燕惊双买完暗器后,很快便回到了燕府。 只她前脚刚进燕九命的院子,后脚就听见有小厮来报。 “大小姐,三少爷,颜世子来访。” 燕惊双眉目一愣,握着暗器袋子的手顿了顿。 倒是燕九命很有几分高兴,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是多了些许诧异。 “二姐,未曾想你这去一趟归墟学宫,还真就圆了你想同颜世子搞好关系的愿望,你瞧,前些时日,你还打听他来没来我们府上,眼下,他就如你所愿来了呢。” 燕惊双细眉微蹙,刚想解释,甚至她还想找个借口把颜鹤卿赶走。 燕九命却是有些开心地拍着手继续,眼含期待道。 “颜世子来了正好,早些时候,便有所耳闻颜世子之风采,一直未能亲眼所见,今日可是要好好见识一番。” 燕惊双微微把话语咽了回去。 …… 长生院,燕九命的院子。 因为燕九命不能多走动,所以燕惊双直接让下人把颜鹤卿邀到了燕九命的院子里。 此时,三人正端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四方石桌前。 颜鹤卿坐在燕惊双左边,燕九命坐在燕惊双右边,也就是燕九命坐在颜鹤卿对面。 燕九命几乎是一双眼睛挂在颜鹤卿身上。 燕惊双“咳咳”两声,燕九命却仿若未觉。 燕惊双转头看向燕九命,在石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燕九命吃痛才反应过来。 “二姐,你怎么……” “咳咳!”燕惊双继续咳嗽,且用眼神示意燕九命。 【你怎么回事?】 燕九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也回了个眼神。 【我自小没见过多少人,饶以为自己也算的上是个俊秀男子了,未曾想颜世子竟比我还好看些,一时竟也看呆了。】 燕惊双和燕九命自小混在一起,大多能看明白对方眼神里传达的信息。 燕惊双暗暗扶额,她这个弟弟就是过于单纯了些。 燕惊双小心看了眼颜鹤卿。 幸而颜鹤卿神色如常,没有因为被燕九命盯着就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情。 第46章 046 颜鹤卿是个冷淡性子, 燕九命又不擅长交际。 燕惊双这个在外人眼里的闷葫芦,在这两人面前,居然还当起了暖场人。 好在燕惊双给燕九命和颜鹤卿互相介绍后,燕九命虽然不会礼仪客套那一套, 但直接的表达, 也并没有引起颜鹤卿的厌烦。 一开始,燕惊双领的话头。 到最后, 她看见相谈甚欢的两人, 默默觉得自己好似有些多余。 不过…… 燕惊双挑眉看了一眼颜鹤卿,未曾想颜鹤卿看似宛若谪仙下凡,竟同燕九命一般,竟也嗜好各地美食, 同颇有理论知识的燕九命聊得十分投契。 燕九命更是跟找到了知音一般, 他本就不能怎么出院子, 又因为忌口好些东西都不能吃, 平素只能看看各地的美食图谱过过瘾,可颜鹤卿不一样, 他自小走南闯北, 常年礼佛, 对各地美食都颇有了解。 燕九命刚刚形容出某种美食的样子,颜鹤卿立马就能说出名字,并且同燕九命讨论起真实的口感, 以及当地哪家店哪位大厨做的最好。 说的燕九命心生向往, 恨不得当下就呼喊上马车,跟着颜鹤卿去远游。 “颜世子, 下次你要去哪里礼佛, 能不能带上我?” “蜀地怎么样, 听闻那里的火锅极为热辣诱人?或是西洲,听闻那里的羊肉都没有膻味,葡萄更是个顶个的又甜又大,或是……” “燕九命,你不能去。”燕惊双皱着眉沉了声,见燕九命越说越离谱,赶紧出声制止。 同时,余光轻扫了眼颜鹤卿,掩在面纱的唇微抿。 燕九命也眼巴巴地转头看向颜鹤卿。 他方才确实是一时激动,但忍不住又会冒出些许妄念,他姐姐如此看重颜鹤卿,说不准颜鹤卿能说动他姐姐,也不说出多远的门,便是在杭州府内找家好吃的酒楼亦是可以的。 可…… 颜鹤卿轻轻抚了下茶杯,清冷的面容上忽而好似带着几分正气:“燕三公子,你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条弹幕适时飘过。 【哈哈哈哈哈小鹤真是个老婆奴,一看双双眼神不对劲,赶紧站队,小舅子哪有老婆重要。】 【还你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就差没跟燕九命说,别指望我,我都得听双双的。】 燕惊双本是对颜鹤卿有那么几分怨言,若不是他提起了燕九命的兴趣,燕九命也不至于对外界这般向往,燕惊双担心颜鹤卿把燕九命心思带野了,真要出门遇到个好歹,她恐怕就要对颜鹤卿刀剑相向了。 可颜鹤卿意外的识趣,再加上弹幕好似总能十分精准地解析颜鹤卿的内心。 一时,燕惊双眼神微闪,耳后有些许的红意,哪还记得先前对颜鹤卿的那几分怨。 颜鹤卿说完,眸光倒是微有流转,清清淡淡的目光停留在燕惊双身上。 看了一眼。 过了几息,好似又看了一眼。 颜鹤卿虽然做的不明显,但架不住细心的弹幕人观察,一直在刷着颜鹤卿的动静。 燕惊双起初没明白意思,还是弹幕人提醒道。 【小鹤是不是想让双双夸夸他呀。】 燕惊双眨眨眼,余光瞄向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颜鹤卿。 心道,怎么会呢?颜鹤卿才不是那种做好了一点小事就要邀功的人呢。 不过,兴许也是受弹幕人的影响,燕惊双还是下意识主动给颜鹤卿夹了一块水晶糕。 颜鹤卿有礼地接下,还客气地对燕惊双说了一声谢谢。 神色依旧淡淡然,宛若步在佛光里的清冷仙人。 燕惊双心里难得微有嘚瑟,瞧瞧,这回总是她猜对了吧。 哪知,掌握真相的绿色弹幕人再次为大家激.情解说。 【新鲜出炉的小鹤内心OS:为了下一块水晶糕,下次也要表现好。[思考人生大事.jpg]】 燕惊双手一抖,手里刚夹上的水晶糕掉了出来。 *** 燕九命想着方才说要去小厨房换盘糕点的燕惊双,背影不知为何,颇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二姐走了也好,燕九命眨巴眨巴眼看向颜鹤卿道。 “颜世子,眼下我姐姐也不在,你能不能偶尔带我出去杭州府外的酒楼看看,偷偷带我去,我不说,你不说,我姐姐不会知道的。” 先前颜鹤卿对美食的见解,已然彻底将单纯的燕九命俘获,并将颜鹤卿引为人生第一知己,同为爱好美食的人,他一定能体谅自己想亲自吃上各地美食的心。 然而,颜鹤卿毫不留情地冲燕九命摇了摇头。 “你姐姐会生气。” 燕九命:“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颜世子你不必为我操心。” 颜鹤卿静静看着他,未发一语。 燕九命还在碎碎念,说着对外面世界,尤其是外面美食的向往。 过了会,他仿佛听到颜鹤卿轻轻叹了口气。 接着,颜鹤卿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 “燕三公子,虽我不能带你出去,但之后,我若是在外遇到珍馐美食,定然差人往燕府送一份可好?” 燕九命眨眨眼,琉璃般的剔透眸子猛然闪过些许感动。 “早先听闻颜世子性子冷淡,未曾想,我二人不过初次见面,颜世子虽未能如我所愿,但也尽其所能地对我好。” “果然啊,你对我二……” 颜鹤卿眉梢微挑,握杯的手微僵了僵。 但燕九命的下一句却是。 “你对我二人的知己情谊也颇为看重。” 颜鹤卿:…… *** 美食的话题,燕九命越聊越忍不住心动,为了避免越陷越深,燕九命只好转移着话题,聊到了两人都认识的燕惊双身上。 “去年,我二姐生辰礼,就数我的礼物最得二姐欢心,父亲,大哥可都没我了解二姐。” “颜世子,你知道我父亲大哥送二姐什么吗?” “你兴许万万没想到。” “我父亲居然送了二姐一箱金元宝,让她来年多买些好酒喝。” “我大哥则是送了二姐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供她防身所用。” “而我就不一样,我送的东西比父亲大哥的都有意义……” 燕九命略微压低了些声音道。 “我送了二姐一本我亲手抄的绝世武功秘籍。” 说完,燕九命还骄傲地看向颜鹤卿,一副好似想要被夸奖的模样。 然而,颜鹤卿却是长眉轻蹙。 须臾,他忽而向燕九命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燕大小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燕九命只当颜鹤卿想更多地了解燕惊双,想着自家二姐想同颜鹤卿交朋友的心思,燕九命也是直言。 先是把燕惊双往天上夸了一遍。 “我二姐自小就比旁的贵女更为懂事稳重,不论是父亲,大哥还是我,都对二姐十分放心,她好像都不会让大家为她操心或者担心,而且……” 燕九命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虽这么说显得父亲和大哥有些无用,但整个燕家,我最依赖的人便是二姐,总觉得二姐有时候比大哥还靠谱,在她身边,我很安心。” 燕九命继续夸着,可夸着夸着,身旁的颜鹤卿越发沉默。 燕九命微微递过去一眼,却见颜鹤卿缓缓皱了眉头。 燕九命眸间闪过些许不解。 “颜世子,怎么了吗?” 颜鹤卿清冷的眼睑微抬,看向燕九命,正准备说些什么。 这时,身旁缓缓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人转过了头。 长生院内,柳树随风扬起,风里带着春日的暖意。 燕惊双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朝他们走来,只是她走过来的步子似乎有些缓慢。 燕九命贪吃,目光直直看向那盘糕点,他仔细看了一眼,并不是他以往吃过的,燕九命眉眼闪过新奇高兴,抬头,正想问燕惊双这盘子糕点叫什么名字。 却见燕惊双…也皱了眉。 燕九命微愣,眸光扫了眼颜鹤卿,又扫了眼燕惊双。 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回事?不就换个糕点的功夫,怎么大家都好像都有些不开心了呢?” 此时,燕惊双已然来到了两人身旁,她将手里端着的青瓷盘轻轻放在桌上。 燕九命没忍住,看着做工十分好看的糕点,还是问了出来。 “二姐,这盘子糕点叫什么名字?” 燕惊双垂眸,看向这盘子糕点。 漂亮的青瓷盘里的糕点做成了一朵朵昙花模样,白素淡雅,仿若一个个好看的“月下美人”。 燕九命咽了咽口水,没等燕惊双回答,赶忙夹起其中一块,就往嘴里放。 可刚吃一口,燕九命忽而愣住,快速吐在了自己身前的小碟子上,面色带上些微痛苦。 “二姐,这糕点怎么没有味道呀?” 燕惊双唇微抿。 “你先前不是问这糕点的名字吗?” “……嗯?”燕九命疑惑。 燕惊双眼睑微抬,余光缓缓落在了颜鹤卿身上,正巧对上颜鹤卿清冷干净的眸子。 燕惊双恍然间忽而惊觉,好似每一次颜鹤卿看着她的眸光,都是如此专注和纯净。 她呼吸瞬而微滞,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眉心地褶皱越发深了些。 过了会,她淡淡道。 “情深是梦。” “它的名字。” 亦是颜鹤卿对她的感情。 第47章 047 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 只道自己做出了这般行为, 自觉不堪匹配这门婚事,不配得到燕惊双的垂爱,愿燕惊双此后能福泽绵长, 觅得佳婿, 而他自己今后过往, 也会更加谨念自身,守青灯古佛月余, 为燕惊双祈愿。 这篇“悔过断念书”一出, 又有着先前做善事的铺垫,杭州府倒还真有不少围观百姓对宁墨改了印象,信了宁墨那套说辞。 不怎么了解宁墨和燕惊双婚事内幕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亦然。 而稍稍了解的, 知晓前些时日传闻的人, 倒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可后续宁府又放出消息,说是宁墨生性内敛, 不擅表达, 期间宁墨参加了一次宴席, 同席一才子不小心撞了宁墨一下,宁墨怀里忽然掉落了一个荷包, 其下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小字“双”。 宁墨快速将荷包捡起,珍惜妥帖地再次放回自己怀里,面上黯然神伤,还嘱咐那人不要告于旁人,以免坏了燕惊双的名声。 可这件事还是“意外”地流传开来, 早些时候捕风捉影的传闻好似真成了传闻。 宁墨先前对燕惊双的疏离, 也成了他性格内敛, 不擅表达所致。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多人相信了。 但燕家三兄妹却觉古怪异常,燕守壹擅兵法谋略,更觉其中有诈。 他同燕惊双道。 “此事着实诡异,宁墨一边在这里演着对你的深情款款,却不挽留你,或是攀附我们燕府,虽这表面上,确实于他洗白名声大大有利,但宁府如何想,想来你现在已然知道,他们想跻身京师上流世家,在杭州府没有比我们燕府更适合的人家了。” “除非他们不想。”燕守壹沉了沉声。 “怎么可能?”燕九命刚喝完一口苦药,面容痛苦地脱口道。 燕守壹赶忙拿起一颗金丝蜜枣塞进燕九命嘴里,转头又同燕惊双道。 “你瞧,连最为单纯的九命都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有问题啊。” 燕惊双认真听着,目光所至,也快速扫着弹幕,但并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倒是真没猜出宁家打得是什么算盘。 燕惊双捏着一颗金丝蜜枣,在指尖转了一圈,道。 “凡事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是,刚刚燕守壹提起那个荷包,让燕惊双微有愣怔。 那是燕惊双第一次绣荷包,年少的自己,放下刀剑,拾起细针,在昏黄的烛灯下,穿一针线扎一次手,就这样没日没夜,也不知绣了多久,十指全是针孔,终于绣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荷包。 承载着她所有少女的心思。 她递给宁墨的时候,虽没什么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指有轻微的颤抖,总归还是害怕宁墨会不喜欢。 当时的宁墨带着温和的笑,有礼地收下,看到燕惊双指尖上的针眼还好生意外,着实安慰了一番,眸光似有动容。 可后来,燕惊双才知道,深情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 弹幕里说,那个荷包被宁墨拿回去之后,他便看都没再看一眼,放在了箱底吃灰,而后面,明初雪给了宁墨一方手帕,他珍而又重地想取出锦盒存放。 寻找锦盒之时,发现了早先在箱底吃灰的荷包,宁墨那时根本没想起这个荷包是谁做的,剑眉皱了皱,道。 “真丑。” 像是泼天盖头的一盆冷水,于那个瞬间,浇死了少女时期的燕惊双。 而现在,宁墨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明初雪的名声,竟还利用起了燕惊双当年纯净的少女心思。 那点他从前根本看不上的少女心思。 燕惊双唇微抿,难得犯了些许恶心。 约莫又过了半月。 即将要去北境的燕守壹忽然风风火火般赶到了燕惊双的院子,差点撞上打扫院子的花乙。 燕守壹神色难得惊诧且无语,他连花甲上的茶都顾不上喝。 “惊双,你是万万想不到啊,人的脸皮厚起来真的是比城墙还厚。” “我就说宁家有问题吧,明初雪现在竟然寄宿在宁府了,刚刚听我几个友人说,宁墨现在出席宴席,明初雪也会跟着,虽然是跟着宁碧去女眷那边,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现在算是正大光明的走近着呢。” “还打着特别好听的名号,说明初雪开春就要进归墟学宫,宁碧请她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向她请教请教。” 花甲抽着燕守壹说话的间隙,赶紧给他递茶,听到燕守壹这么说,小脸一肃,气愤道。 “这两人好生不要脸!” 花甲刚说完,便有些懊恼,她怎么能当着两个主子跟前,说如此粗鄙之言。 哪知燕守壹却冲她赞赏地点点头。 “说得好。” 燕守壹转头又同燕惊双继续道。 “这两人倒是一点不避嫌,我算是知道早先宁墨为什么要对你那般表忠心,不就是让旁人都以为他心悦于你,那他同明初雪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 “就算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二人是宁墨一时的酒后误认,这一场闹剧里,好似三个人都是受害者,有错的是酒。” “所以那份悔过书才是断念书,表面上表明对你的情谊,除了洗白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维护他和明初雪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一处,而不受旁人诟病,实际上,也是为了同你撇清关系,此后,他若真的同明初雪如何如何,那也是同你分开之后的事。” “宁家这个算盘打得也是响亮啊。” 燕守壹快速讲述这件事的同时,弹幕也在说着同样的事,当然燕惊双这边的弹幕自然同燕守壹的意思差不多。 大家也是没想到宁墨和明初雪这般没脸没皮,明明就是他两人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偏偏现在还佯装成两个受害者,还不避嫌地共同出席一些场合。 这二人究竟把燕惊双放在哪个位置上了? 宁墨先前还假仁假义地给燕惊双写悔过书,眼下再看,只觉怎么看怎么伪善。 彻底脱粉的读者们现在在弹幕里为燕惊双狂抱不平。 燕惊双眉头轻皱,她本不愿再掺和宁墨和明初雪的种种,但燕惊双也不是任人欺负之辈,断不会任宁墨和宁家这般利用自己。 只是眼下,燕惊双最紧要的事,是要进归墟学宫,宁墨这边,她得先且放放。 可燕惊双想放,燕守壹第一个不同意。 燕守壹饮下一口茶顺气,其后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眉眼一竖,认真道。 “不行,绝对不能让宁墨和明初雪如此旁若无人地恬不知耻,简直欺人太甚。”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会找个好男儿替你撑腰。” 这一回大师清雅的声音更沉了沉,隐隐听着像有几分薄怒。 燕惊双微愣,暗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夜没睡,以至于今日有些感觉失准。 不过大师的态度,还是让燕惊双没起身离开。 最近的她,真的有些累了。 宁墨的事也好,燕府的事也好,弹幕的事也好,她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心,只能藏在心底。 燕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一样的性子,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扛起责任,守护燕家。 燕守壹,燕九命都是这样。 燕惊双也是这样。 从小,燕惊双便极其懂事。 却也不是一开始便是个懂事孩子,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可能…… 是从祖母第一次想毁掉她这张脸开始吧。 祖母厌恶她这张脸,父亲看见她这张脸就难过,她就选择易容去遮蔽。 甚至,她自己也很久没看过自己真正的脸了。 毕竟,她自己也是厌恶的。 厌恶自己竟同那个女人生的一模一样。 那个抛弃了燕府,抛弃了父亲,抛弃了大哥、九命还有她的女人。 燕惊双名义上的母亲。 燕府的功勋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但因功高盖主,小人谗言,引得了当今圣上的猜忌,当时燕家被诬陷了一个大罪,举家流放。 小小的燕惊双穿着破烂的囚衣,带着手铐脚铐,被人抽着鞭子,却还不忘保护着比她更小,身子更瘦弱的燕九命。 而他们的母亲在一群官兵冲进燕家那一日就跑了。 后来,她依偎在另一个华服男人的怀里,施舍一般地同祖母,还有燕家三兄妹说道,她可以救他们。 只要燕家三兄妹乖乖跟着她回去,改姓跟着那个男人。 而祖母也会被她安置在一处别院静养。 燕家三兄妹异口同声地否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失望痛恨心寒全然交织在一起。 祖母气得啐了那个女人一口,结果那个女人反手一个巴掌打在祖母脸上,祖母头撞了墙,昏了过去,疯病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女人却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无辜地在那个华服男子怀里颤着眼,说自己方才是一时气急,然后又一脸痛心地看着燕家三兄妹,仿佛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一般。 第48章 048 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  燕守壹拿起一面金丝软垫想往燕惊双脖颈后垫着。 燕惊双却是避开。 “大哥, 我不困。” 燕守壹揉了下软垫:“先前见你踏出宁府大门时,好似一下子疲倦了不少。” 燕守壹眼里闪过心疼:“惊双你三日前便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同哥哥说, 有哥哥在, 有父亲在,定不会像今日这般便宜了宁家!” 燕惊双笑了笑,在亲人跟前, 她笑容多了些许温度:“大哥, 我亲自退宁家的婚事,于情于理我都站得住脚的, 因为我是受害的一方,而且……” 燕惊双微顿, 眸间闪过些许涩然:“而且我是女子,燕府女子出这么一次风头,京师里的人不会管,但你和父亲若是因此把这事闹大, 指不定会被那群人泼上什么脏水。” 燕守壹拿着软垫的手一顿,过了会缓缓收紧, 神色掺着复杂:“惊双,你且等着, 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的,大哥会撑起燕家的, 早晚有一日,我们能回京师的。” 燕惊双看着燕守壹眼底燃起的斗志, 忽而想起先前弹幕里说的话。 【燕府一家后来可是背上了谋逆的大罪, 燕家那位大哥, 嗤嗤嗤, 那下场可叫一个惨,五马分尸啊,不知道这个“小说虚拟沉浸世界”能不能还原,还原我也不敢看啊,好好一个帅气小哥哥,被搞的那么血腥……】 燕惊双心间一跳,唇齿轻颤,身子骤而发冷,她不自觉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燕守壹见燕惊双小脸发白,皱了皱眉,关心道。 “惊双,方才可是着凉了?” 燕惊双避开燕守壹的眼神,弹幕所说的燕府的事过于惊世骇俗,她不想让燕守壹跟着一起担心,又怕燕守壹察觉出什么端倪,她快速转移着话题。 “先前大哥不是对李诚这人有些兴趣?” 燕守壹果然被勾走了注意:“是啊,李诚进来的时候,我注意了,你同他对视了一眼,他直接避开了你的眼神,再加上他今日特意迟到,显然就是不想掺和你同宁墨之间的事。” “可是……” “可是,为何我一道出真相,他也就迟疑了片刻,便利利索索地交代了真相?”燕惊双接过燕守壹的话。 燕守壹点点头:“你同李诚定然是没有私交的,他即便因为怪病的原因必须交代,也可以多拖一段时间,或者委婉话术,李家是必须说真话,但你也知语言本就是博大精深,同样是真话,也可以是多种意思,这样说不定就不用得罪宁府了。” 李家混到李诚这一辈,已然有些式微,不再像先祖那般冒进,而是走得中庸之道,讲究哪方都不得罪。 而且李诚的爹就在宁家手底下干活,李诚这般交代,他们家的仕途可免不得艰难很多。 他们燕府虽有功勋在身,但并无实权,在杭州府若论官员调动,定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帮不了李家的仕途之路,而且他们父亲性格秉直,也不屑做这些事。 所以,李诚帮燕惊双完全是自讨苦吃的事,他先前原本也是想避开燕惊双的。 燕惊双提起矮桌上的茶壶,将两个倒扣的白瓷杯翻了个面,给自己和燕守壹都满上了一杯热茶,她拿起其中一杯,温了温手。 “李家在这一代虽讲究中庸,但到底李家子孙,人人皆记祖训。” 【身有异病,便是天赐礼教,须守本心,言必以诚。】 李家先祖果然个个都是端正守礼的正人君子。 燕惊双从弹幕里了解到李诚人虽中庸,但却是个铭记祖训,还算守得住本心之人。 李诚先前避开她眼神,是以为那一日她没看见他,他想选择明哲保身,不想掺和她和宁墨的事。 可李诚也不是个坏人,燕惊双有把握,当把李诚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他虽心有顾忌,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躲闪,依旧会选择老实交代。 说起来,李诚或者李家这个“不能说谎”的设定,虽然就现实而言,是个极其荒诞的设定,但原书本就是个狗血虐心文,逻辑不考据,听闻作者雪墨设定这个,是为了让李诚在某些时刻显露出一些戳人的瞬间。 燕惊双既已知李诚有这样的设定,现实中的众人又是信服李诚的设定的,她也就选择了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来揭露宁墨的事。 燕守壹听完,眼底露出些许满意。 “听你这么一说,这小子还算不错,改天大哥再帮你接触接触。” 燕惊双微愣,下一刻意识到燕守壹的意思,她脸色更白了几分,赶忙摇了摇头,十分抗拒道。 “不可。” 燕守壹:“自然,你现在刚同宁墨解除婚约,谈这个事不太合适,大哥就是想帮你先寻摸寻摸。” 燕惊双继续快速摇头:“不论如何,李诚不可。” 燕守壹疑惑:“你讨厌他?” 他们燕府如今这光景,倒也不会过多考虑门第,更重人品,李诚至少人品不错。 燕惊双还是摇头,垂眸道:“反正,我二人绝无可能。” 就在燕守壹自顾疑惑之时,燕惊双看到那个一直跟着她的绿色弹幕。 【哈哈哈哈哈,燕大哥这是什么神逻辑,竟然想把燕惊双跟男三凑成一对!】 是了,李诚可是原书里的男三,后期接触明初雪后,慢慢喜欢上了她,但心知明初雪同宁墨虐恋情深,也就慢慢退居一旁,暗恋了一整本书,作者雪墨先前设定李诚不能说谎,便是要看他爱慕明初雪之时,又不能直言表达亲近,只能默默暗中守护。 明初雪到很后面才发现这个表面对她疏远的男子,竟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心下大为感动,可惜那个时候,明初雪已然对宁墨情根深种,无以为报。 此时的燕惊双好不容易能远离男主女主,她可不想再卷入原书那些狗血虐心的剧情里去了。 而且,她和她家人在书里的结局就是因为她爱慕宁墨才导致的,若是再同原书这几个主角牵扯,燕惊双担心他们一家的结局会再度不好。 燕惊双眼神一凛,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于此,蒙在她眼前的灰雾彻底散去,只留清明。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于她眼前飘过。 【叮:女配BUFF解除。】 燕惊双微愣,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燕守壹的一声叹息。 “诶,要是颜鹤卿能成我妹夫就好了,一定能大大灭了宁墨的威风。” “颜鹤卿”的名字一出,燕惊双神色更呆滞了几分。 因为她眼前为数不多的弹幕难得整齐统一都在刷着—— 【颜鹤卿啊啊啊啊啊!!!!!】 【颜鹤卿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颜鹤卿!!!!!】 【啊啊啊啊啊啊啊颜鹤卿!!!!!】 …… 看着从来都只追着宁墨跑的燕惊双听到“颜鹤卿”的名字,都不自觉呆了呆。 燕守壹不由感叹,颜鹤卿果然是大梁女子心中的瑶林谪仙。 换作旁人,燕守壹或有不服,但他是颜鹤卿啊。 世人曾言,颜家鹤卿,紫芝心,水云身,郎艳独绝,智冠风骚,两京十三洲第一人。 路上行人收拢着衣袖,身着破旧棉衣的哆嗦孩童看着街边摊位蒸笼上冒着热气儿的包子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第49章 049 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  因为燕惊双眼前很快被一大堆白色弹幕霸屏。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这书我看过啊, 小鹤虽然出场不多,但每一场我都记着呢,没说明初雪对小鹤有爱慕啊】 【不对不对, 好像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 似乎小鹤每次出场,明初雪都要发生点意外,要么就是愣住了, 或者就是总往小鹤的方向看, 虽然没有明面上写,可这么一看全是暗线啊。】 【卧槽卧槽, 那位土豪绿姐妹快点出来跟大家说说啊!!!!】 燕惊双难得能一天被惊住两次。 不论是被身前的颜鹤卿惊着,还是被绿色弹幕的话惊着, 她眼下也难得着急等待着绿色弹幕的解释。 好在绿色弹幕独特耀眼,一出场就把所有白色弹幕压了下去。 【姐妹们等等啊,我这个“而且”,我找不到了, 害,这坑爹黄牛番外商, 明明说是小鹤的番外呢,怎么还是个番外碎片呢, 就一截一截的,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呢, 花了那么多钱,才买到一个番外碎片, 气死本宝宝了!不行我得再去找找!】 先前弹幕说过, 当年作者雪墨曾经专门开过一篇关于颜鹤卿的番外, 但是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 “绿色弹幕人”当时便起了心思, 之后消失了好几日,也是去到处找这篇关于颜鹤卿的番外,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黄牛番外商那找到了她当年凭手速秒存下来的番外。 可惜这个黄牛番外商是个大忽悠,说是完整的番外,“绿色弹幕人”花了大价钱好像也才买到个番外碎片。 但在这个番外碎片里,有提到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爱慕,在正文中里那些隐秘的暗线,明初雪对颜鹤卿似不经意的关注,在这个番外碎片里,全都串成了明线。 明晃晃地揭露了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爱慕。 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颜鹤卿对谁都是不假颜色,便是对身为女主的明初雪亦然。 但明初雪即使知道颜鹤卿对她无意,依旧把一颗心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正如骆蒹葭所言,年少时若是遇到了太过惊才绝艳之人,见之难忘,便会成为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颜鹤卿就是明初雪的执念,即使后来明初雪也对宁墨动了情,但颜鹤卿在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特别的位置。 若说明初雪是宁墨的心尖白雪,颜鹤卿就是明初雪的皎洁白月光。 经过这一番解释,燕惊双算是明白了这三人的关系。 她震惊过后,忽然想起一开始知晓颜鹤卿此人时,便在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沦为一个男配。 看来,她果然是视野不够开阔,话本子读得少。 像颜鹤卿这样高山仰止,宛若檀郎之人物,便是十个宁墨也拍马不能及。 所以,他才能成为女主一生难忘的白月光。 所以,他才能只凭借出场几次,就能让所有读者献上心脏。 先前,绿色弹幕给燕惊双砸钱的时候,有提到颜鹤卿打在书中一登场,就立马登顶《摘雪录》人物榜第一,其后屠榜多年,地位无人可撼动。 消化着信息的燕惊双久久未能平静,好一会,她才微有缓神,小心地偷瞄着身前的颜鹤卿。 这是她第二次见颜鹤卿。 却同第一次观感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初次见面之时,她只是听过颜鹤卿于大梁的鼎鼎大名,可自打她知道自己身在书中世界后,这些书中人物再怎么厉害,她也没有多少真实感,只觉得虚无缥缈的紧,自然也引不得她多少崇拜的心思。 而且由于颜鹤卿过于完美,她更觉得像个假人,只有书里的假人才能这么完美。 而这第二回见面,知晓了颜鹤卿竟是明初雪的心尖白月光,也是明初雪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燕惊双这才真真正正打量起了颜鹤卿,而不是将他当成一个书中假人来看。 她眼前的颜鹤卿,长身玉立,容颜盛极,无可挑剔,一双冷眸微垂,像是盛在寒玉碗里的墨色棋,明知刺骨冰冷,却又夺人心魄,忍不住为之沉溺。 直至此时,燕惊双已然完全相信了绿色弹幕的话。 这样的颜鹤卿,只要不是个瞎子,谁又能抗拒。 弹幕里还在刷着一堆震惊发言,但几乎每一句都在提着颜鹤卿果然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就连女主明初雪都碰壁成那样。 缓缓镇定下来的燕惊双忽然想到二人现瞬又更尴尬了几分。 颜鹤卿为人冷漠,同她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毫无交情,他定然不会答应同她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的。 燕惊双心底叹气,苦恼垂眸,而这一垂眸,瞳孔更是一缩。 盯着自己抓着颜鹤卿手腕的手,愣怔片刻。 她方才过于震惊,竟一直没松开抓住颜鹤卿手腕的手。 燕惊双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发胀,她快速瞄了一眼颜鹤卿的神情,更道糟糕。 颜鹤卿也正盯着两人交缠的手看着,目色晦暗幽沉。 燕惊双心尖一凛。 先前她光顾着看弹幕,也不知抓了颜鹤卿的手多久。 他…他不会以为自己想唐突他吧。 一向沉稳的燕惊双今次也难得慌了慌。 只觉同颜鹤卿肌肤相贴的地方发烫的紧,她长睫微颤,刚想快速抽回手,同颜鹤卿道歉,逃离这个让她丢人至极的现场。 忽然,一道冷淡好听,宛如玉石的声音好似从天外飘下。 “好。” 只道自己做出了这般行为,自觉不堪匹配这门婚事,不配得到燕惊双的垂爱,愿燕惊双此后能福泽绵长,觅得佳婿,而他自己今后过往,也会更加谨念自身,守青灯古佛月余,为燕惊双祈愿。 这篇“悔过断念书”一出,又有着先前做善事的铺垫,杭州府倒还真有不少围观百姓对宁墨改了印象,信了宁墨那套说辞。 不怎么了解宁墨和燕惊双婚事内幕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亦然。 而稍稍了解的,知晓前些时日传闻的人,倒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可后续宁府又放出消息,说是宁墨生性内敛,不擅表达,期间宁墨参加了一次宴席,同席一才子不小心撞了宁墨一下,宁墨怀里忽然掉落了一个荷包,其下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小字“双”。 宁墨快速将荷包捡起,珍惜妥帖地再次放回自己怀里,面上黯然神伤,还嘱咐那人不要告于旁人,以免坏了燕惊双的名声。 可这件事还是“意外”地流传开来,早些时候捕风捉影的传闻好似真成了传闻。 宁墨先前对燕惊双的疏离,也成了他性格内敛,不擅表达所致。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多人相信了。 但燕家三兄妹却觉古怪异常,燕守壹擅兵法谋略,更觉其中有诈。 他同燕惊双道。 “此事着实诡异,宁墨一边在这里演着对你的深情款款,却不挽留你,或是攀附我们燕府,虽这表面上,确实于他洗白名声大大有利,但宁府如何想,想来你现在已然知道,他们想跻身京师上流世家,在杭州府没有比我们燕府更适合的人家了。” “除非他们不想。”燕守壹沉了沉声。 “怎么可能?”燕九命刚喝完一口苦药,面容痛苦地脱口道。 燕守壹赶忙拿起一颗金丝蜜枣塞进燕九命嘴里,转头又同燕惊双道。 “你瞧,连最为单纯的九命都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有问题啊。” 燕惊双认真听着,目光所至,也快速扫着弹幕,但并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倒是真没猜出宁家打得是什么算盘。 燕惊双捏着一颗金丝蜜枣,在指尖转了一圈,道。 “凡事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是,刚刚燕守壹提起那个荷包,让燕惊双微有愣怔。 那是燕惊双第一次绣荷包,年少的自己,放下刀剑,拾起细针,在昏黄的烛灯下,穿一针线扎一次手,就这样没日没夜,也不知绣了多久,十指全是针孔,终于绣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荷包。 承载着她所有少女的心思。 她递给宁墨的时候,虽没什么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指有轻微的颤抖,总归还是害怕宁墨会不喜欢。 当时的宁墨带着温和的笑,有礼地收下,看到燕惊双指尖上的针眼还好生意外,着实安慰了一番,眸光似有动容。 可后来,燕惊双才知道,深情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 弹幕里说,那个荷包被宁墨拿回去之后,他便看都没再看一眼,放在了箱底吃灰,而后面,明初雪给了宁墨一方手帕,他珍而又重地想取出锦盒存放。 寻找锦盒之时,发现了早先在箱底吃灰的荷包,宁墨那时根本没想起这个荷包是谁做的,剑眉皱了皱,道。 第50章 050 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 而迎春院便是“男组”的赛事场地。 走到迎春院最内里, 有四座挂满了两个手掌大小的灯笼的灯笼墙,呈开扇的方式座落在院子里。 每一块灯笼墙边上还点缀着嫩黄的迎春花,显得越发朝气蓬勃, 兴致澎湃。 而四座灯笼墙前面, 放置着二十五块四方矮桌,矮桌左右各落一石凳,颇有手谈之感。 但不同于手谈布置棋盘, 现在每一个矮桌上都放置着一个灯笼。 众人也约莫明白了规矩, 该是让两人对决,灯谜就在灯笼之内, 谁先猜出来,即为胜。 然后这样一轮一轮比拼, 直至最后只剩两人决战,决出头名。 对决是以“抽签”决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譬如坐在第一桌的胖子书生,因为对手是他所熟识之人, 不如他机敏,他圆润的脸上掩藏不住的笑。 再譬如坐在第十三桌的红衣世家子, 面色沉凝,因为其对手并不是杭州府的人, 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面孔,他不知其底细, 心里瞬而警惕。 但不管对上谁,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 在第一轮便对上宁墨或是颜鹤卿的人, 定然是要发愁的。 果不其然, 宁墨对面的书生面露苦色, 显然已然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可…颜鹤卿对面的书生却好似并没有露怯,甚至眸光还有几分精亮划过。 人群中好似有认出此人的人,突然惊诧道。 “跟颜世子一组的人,好似是前些时候元宵灯会的头名。” “听说此人极擅猜谜,从小就是靠猜谜致富,不只是杭州府,江南大半地方的猜谜灯会都留下他的身影。” “那颜世子,莫不是有可能会输?”人群中忽然有人迟疑问出。 “确实可能,本来猜谜运气成分就很大,颜世子虽博览群书,可是猜谜又不是作对子诗文,知识渊博,才智卓绝,也不一定能赢。” “那岂不是这个人若是赢过颜世子,可就名声大噪了!” “是也是也,你没瞧见他嘴角都快咧开花了,明显是胸有成竹。” 人群中的话语,不多会就传遍了,坐在迎春阁里,倚栏下看的诸多贵女亦是知晓。 一时,她们神情十分复杂矛盾。 一方面这群女子自然见不得颜鹤卿输,可颜鹤卿若是不输,便代表着燕惊双的最终名次会高。 这群女子之中,可好些人都不想燕惊双名次攀高。 尤其她们见燕惊双连个表情都没有,一点都不关心或者担心颜鹤卿,更觉燕惊双哪配得上当颜鹤卿的结对之人,也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但这些女子之中,有一人撑着头看了没什么神情的燕惊双,再转头看向底下同样没什么神情的颜鹤卿。 她眉梢微挑,眸光里多了几分兴味。 这个猜谜高手名叫吕胜,他坐在颜鹤卿对面后,整个人掩藏不住的兴奋。 只消稍稍片刻,他便能打败颜鹤卿,扬名杭州府,乃至于整个大梁。 甚至可以载入史书,他兴许是第一个能赢过颜鹤卿的人。 虽然是在猜谜这种项目上,但吕胜还是兴奋不已。 仿佛看到元宝,美人,都在朝他招手。 然而…… 一盏茶后。 吕胜呆呆坐在原地,整个人完全惊愣,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在场除了还在第一轮猜谜的人,其他人皆为惊愣地看着神色冷淡的颜鹤卿。 灯谜藏在灯笼内,本是要由仕女从里拿住展在两位对决者眼前。 可颜鹤卿这一组,仕女刚展出半句。 “风里去又来……” “凤仙。”颜鹤卿淡淡然道。 吕胜还没看完题目,已然输掉。 所以他直接愣然在原地,也没有令人意外。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却直呼“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因“凤仙”二字,灯谜所展的上半句只能猜到一个“凤”字,“仙”字是藏在下半句里,颜鹤卿怎么可能在没看到下半句情况下,就猜到完整的谜底呢。 可若说颜鹤卿作弊,这更是万万不可能,任谁都不信。 颜鹤卿,何许人? 他根本不需要这一场名声加身,求的是那万古大师的祈愿符,若是求此物,心诚最为重要,颜鹤卿信佛,又怎么会用旁门左道来赢下对决。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真修佛修出了道行,算出来了吧。 直至颜鹤卿以“半句”一路杀到决赛,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决赛对决的两人,众人好似不意外,又好似意外。 一人是颜鹤卿,一人则是宁墨。 在场所有人,在一开始听见是“猜谜”之时,谁都试图想拿下这难得能赢过颜鹤卿的机会。 可颜鹤卿彰显“半句”实力之后,众人只觉谪仙就是谪仙,同凡人果然是有着云泥之别。 但宁墨也不是个凡人,虽众人因为难得在杭州府得见颜鹤卿,所以更为关注颜鹤卿这边的动静,可也有人会在意宁墨的动静。 宁墨也是只展露半句,便能完整猜出答案。 只以目前情况来看,两人该是不分伯仲。 楼阁之上,众人的目光也开始在明初雪和燕惊双中来回扫着。 燕惊双还是一幅冷淡淡的模样,仿若毫不关心,反倒是明初雪脸上明显透着担心。 明初雪的旁边的宁碧同明初雪道。 “你别担心,我哥哥猜谜也是个中好手,虽我也不想颜世子输,但眼下这种场合,还是你和我哥哥一起拿下头名最好。” 说完,宁碧还忍不住气鼓鼓地瞪了一眼燕惊双,明显也是不想燕惊双赢,才有此言论。 当然,在宁碧看来,明初雪是少有不对颜鹤卿动心之人,毕竟明初雪心悦之人是她哥,宁碧对明初雪很是放心。 可她哪里知道,明初雪担心的根本不是宁墨,她轻轻捏着手帕,即使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立场该是关心宁墨,但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颜鹤卿身上。 她不想看到她心尖白月失望的模样。 至于…宁墨。 明初雪指尖略微收紧,“女组”第一,她有信心拿下,只要最终是头名就行。 所以,宁墨输给颜鹤卿也不是不可以。 明初雪余光也瞄到了燕惊双的面无表情,她本是对燕惊双有歉疚,先前虽震惊颜鹤卿竟是同燕惊双结对入宴,但她也同大多人一般,在得知特殊奖励是万古大师的祈福符后,觉得颜鹤卿便是为此而来,同燕惊双是临时组队。 明初雪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能接受,可眼下见燕惊双明明得了便宜,还不好好珍惜,态度敷衍,一时,明初雪也动了几分火气。 倘若燕惊双这般态度,她…她还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旁人。 想到这个旁人,明初雪长睫轻轻颤了颤,一时有些脸热。 可明初雪尚且不知,她的内心独白正被绿色弹幕一一朗读在了弹幕里。 其他白色弹幕看见,全然震惊。 【不是吧不是吧,为什么我这里没有雪雪子这段独白,雪雪子怎么可能这么想?】 【那雪雪子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天啊,说好的情有独钟呢?】 【哇天,雪墨怎么想的,怎么修文修的女主写这么绿茶。】 【这个绿色弹幕就是燕惊双的舔狗,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绿色弹幕从容飘过。 【因为我花大价钱解锁了番外碎片呀,这个番外碎片本就是当年的残存数据,应该是作者雪墨也发现我带进来的番外碎片,所以,在这个碎片上,会显露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直白心思,我是照着碎片新更新的剧情念得,略略略,你们不信的话,自己去找小鹤的番外碎片呀,哼!】 …… 之后就是绿色弹幕人舌战群雄。 燕惊双自是对弹幕骂架没什么兴趣,但偶然窥得明初雪的心思,她余光也就轻轻扫过去,还真看见明初雪在看她,柔柔的目光带着几分潜藏不住的幽怨。 燕惊双眼锋一收,未置可否。 倒是看向底下还惶然不知的宁墨,掩在白纱下的唇角难得微有上扬,泛起几分“缺德”的笑意。 而宁墨现在确实无暇顾及其他。 颜鹤卿当前,他稍有不慎,就会输掉对决。 颜鹤卿于同龄一辈,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仿若站在山顶,百无聊赖般地看着底下的人头破血流地往上攀爬。 宁墨正是从山脚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因着天资聪颖,才智同样卓绝,宁墨虽不说能比肩颜鹤卿,但自问除了家世外,他同颜鹤卿也并没有差很多。 今次,又是比“猜谜”,宁墨也不算妄自菲薄,正如旁人认为,二人该是在伯仲之间,宁墨也是如此认为。 至少,他有一半的机会能赢。 宁墨这般想着,脸上浮现起了温和的笑容,同颜鹤卿拱拱手道。 “早闻颜世子风采,只是年前未能有机会能与颜世子论道,不论今次结果如何,能同颜世子对决,已是宁墨之幸。” 颜鹤卿修长的手指置于身前轻轻交叠着,宁墨说话之时,他连动都没动一下,更别说答话了。 安静片刻后,宁墨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 颜鹤卿为人冷淡,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原以为自己身为“江南第一才子”,如何都算能入颜鹤卿的眼的。 未曾想,颜鹤卿还是冷漠如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直直下不来台。 宁墨想着,莫不是自己家世颜鹤卿看不上。 他一时嘴角微有下垂,只觉颜鹤卿也不如传闻高洁。 而在这时,颜鹤卿微冷的声音却是慢悠悠响起。 “是吗?” “本世子,恰恰与你相反。” 宁墨微愣,一开始并没明白其中之意,可等到周遭恍然响起隐隐憋笑声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颜鹤卿竟是在讽刺他。 因为,宁墨说的能同颜鹤卿对决,是他的幸事。 可颜鹤卿却说与宁墨相反,这意思岂不是在说—— 颜鹤卿觉得同宁墨对决,是他的不幸。 一时,宁墨面红耳赤,气得死死攒紧了拳头。 弹幕也在说这件事,此时,燕惊双已然离明初雪远了些,这样,她这里的弹幕倒也和谐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鹤居然还是个高端讽刺学玩家。】 【小鹤老师当初退出文坛,我第一个就是不同意的!】 【论语言的博大精深哈哈哈哈哈】 【宁墨脸都气红了,道行还是不够深啊,看看我们小鹤,多么沉稳淡定,深藏功与名!】 【不得不说,现在能让宁墨丢脸,我都觉得是在为我们双双报仇,虽然小鹤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特别爽!】 【对对对,我也有被爽到!!!】 燕惊双自然也有被爽到,她心里骤而舒畅了不少。 她同弹幕的想法差不多,虽知道颜鹤卿不是特意为之,但能看见宁墨吃瘪,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 宁墨出身寒门,但心比天高,极为要强,最不能忍受旁人嘲笑。 可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同颜鹤卿硬碰硬。 他只能快速让一旁的丫鬟,赶紧将灯谜展出来。 只要他比颜鹤卿快,就能一洗方才的嘲讽,还能把颜鹤卿狠狠踩在脚下。 宁墨抿紧了唇,一双含情目死死盯着丫鬟手里的灯谜纸条。 第一个字是“使”。 第二个字是“小”。 第三个字…… “面壁思过。”一道微凉的声音于此刻响起。 …… 场面有瞬间的安静。 离两人最近的那位红衣世家子瞪直了眼,似无意识地喃喃般。 “两个字就猜中了?” 出题的丫鬟亦是惊愣,她缓缓扯出全部纸条。 “使小生目视东墙,恨不得腋翅于汝台左右。” 答案,确实是颜鹤卿所说。 此时,所有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谁能料到,颜鹤卿仅凭两字就能解开灯谜。 就连主事的骆家家主都是反应了半晌,才准备宣布颜鹤卿是男组头名。 但颜鹤卿却在此刻出声。 “骆大人,且慢。” 骆家家主虽比颜鹤卿年岁长,但面对颜鹤卿却显出了十足的恭敬。 “颜世子,可还有事?” 颜鹤卿点点头,却未直言,而是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四面灯笼墙前。 “这里,可还有灯谜?” “是有的。”骆府为防对决胶着,是准备了大量的灯谜的。 颜鹤卿点点头,就近取下了一个灯笼,从里抽出了灯谜纸条。 只抽出了“两字”的距离,然后颜鹤卿轻轻说了一个答案。 等到颜鹤卿走到取下下一个灯笼之时,还在惊愣的众人才意识到颜鹤卿想要做什么。 众人惊而又惊。 颜鹤卿…竟是想将四面灯笼墙的灯谜全解出来?! 而且全靠“两字”?! 这…这怎么可能?! 哦,这真的可能。 等到颜鹤卿解开最后一个灯笼里的灯谜之时,众人已然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受刺激过度的麻木。 第51章 051 人群中不知是谁, 突兀响起了一声笑声,让愣怔的明初雪瞬间回了神。 她长睫轻颤,脸上有着火辣辣的臊意。 可荆成望眼神已然不耐地转向下一个, 旁边的山长知晓明初雪已然在这届新入学学子之中, 容貌已是至绝。 到底是自己学宫里的学生,山长同荆成望眼神示意了下,约莫是想让他稍稍给自己学宫的学生一点面子。 哪知, 荆成望是明了了山长的意思, 但荆成望多半是个榆木脑袋。 他看着站在原地,眉眼低垂, 满脸臊红,下唇发白, 很是可怜的明初雪,道。 “今日我来此之前,我心中早有一位美人图人选,虽她不是学宫学子, 但以美人图命题而言,她是我心中之最, 所以,不是你们不好, 只是个人有个人的喜好罢了。” 荆成望言语一落,便是惯会装傻的老狐狸山长差点都气昏了过去。 狐狸成精也怕遇到直肠子。 明初雪眼眶晃动, 更觉自己脸上好似被重重扇了两个巴掌,她明显有些失魂落魄般挪动了步子。 只她抬眸间, 忽然看向对面人群中, 同宁墨对视了一眼, 他眼里的担心, 十分明显。 明初雪心情稍解,不论如何,至少在宁墨眼里,她是全场最美的女子。 过了一会,又有几个女子被淘汰了下去。 没有谢琳琅给牌子,她们连备选都够不上,且从头到尾荆成望都是面无表情。 明初雪心里的郁色又解开了一点。 她平生最引以为傲的两个东西,一是容貌,二是才学。 因出身寒门,明初雪行事从来不能高调,可是容貌和才学,却是她无形中能碾压旁人的东西。 便是她谦逊,也忍不住会因为旁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 明初雪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子,兴许年轻时候的谢夫人能同她持平。 所以,荆成望说他心中人选才是美人图之最时,明初雪不可谓不受打击。 但现在看着荆成望对这次参加甄选的其他女学子同样面不改色,明初雪心中稍稍舒坦了些。 方才山长也有言,她们这群进入备选的女子,之后荆成望定然会从其中挑出一个他最满意的,来作为美人图的最终入画人选。 虽有些不甘心没比过荆成望心中那位女子,但明初雪有信心,至少在归墟学宫内,她依旧能拔得头筹。 荆成望自打看完明初雪后,也是越发意兴阑珊。 早先山长同他说过,明初雪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说不准他就改了主意。 哪知,他非但没改主意,而是越发遗憾。 他的美人图,竟然不是最美之人入画。 荆成望仿佛身上被放了一个痒痒虫,浑身难受的紧。 好在,马上就要见完最后一个,之后他再给明初雪随便画上一幅,应付一下山长,便要继续努力去找他的美人去了。 荆成望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在身前,食指不住快速敲打另一只手的手背,视线微有上移。 一个同先前明初雪穿着一样的水蓝色直裾学子服的女子。 荆成望有注意,比起明初雪,此女身段更为窈窕,光看身段倒像是个美人底子。 但想起山长先前的话,荆成望兴趣还是缺缺。 燕惊双出现之时,本是因为明初雪竟没被荆成望看上而惊诧的众人,稍稍回神。 见着燕惊双,好似拉回了这群人好奇八卦的心思。 如同先前那几位师兄师姐所言,他们当中有一批人也是冲着燕惊双来的。 这些人心中都有着疑惑,其貌不扬的燕惊双怎么会想到来参加美人图甄选。 早先众人以为燕惊双爱宁墨爱的痴狂,什么都想跟明初雪一较高下。 其后,黄字班隐隐有传出,报名美人图这件事兴许不是燕惊双自己报的,而是黄字班那群纨绔整燕惊双的。 但燕惊双最后还是应下了。 众人便想,燕惊双兴许是被架在火上烤了,要在那个时候临阵退缩,可不就变相承认她怕明初雪,也变相承认她自觉比不上明初雪。 所以,骑虎难下的燕惊双今日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一时,好些不喜燕惊双的人,眼中戏谑更甚,尤以那几位黄字班的纨绔最为明显。 燕惊双真参加,只会更丢人,虽想不通燕惊双为何这般热爱自取其辱,但这几个黄字班的纨绔只记挂着老大派下来的任务,脸上都浮着讽刺的笑意,坐等看燕惊双笑话。 只是,好似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看燕惊双揭露容貌。 因为燕惊双是最后一人,整个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她一个人站着。 春日的乍暖还寒随着风来,染在燕惊双水蓝色的衣袂上。 她身前站着一人,容色脱俗,便是梳着妇人发髻,也挡不住不少人爱慕追随的目光。 此时,谢琳琅轻轻握起燕惊双的手腕,眼神仿若真心为燕惊双考虑一般。 “惊双,听闻你参加这次甄选是被人算计,你同母亲说说,是谁敢这般算计你,母亲替你出气。” 话音落,那几个黄字班的纨绔瞬而缩了缩脖子,明显慌了慌。 先前,他们是仗着邱宇撑腰,即使恶整了燕惊双,威武侯也动不了邱家,动不了他们。 但没想到谢琳琅要替燕惊双撑腰,这可不就是能轻松善了的事。 且谢琳琅言语一出,听过这对母女传闻的也投以了更多关注的视线。 难不成当年之事真有隐情? 谢琳琅其实是个好母亲? 谢琳琅余光扫过周遭变换的视线,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透着温柔,似循循善诱般。 “惊双,你不必强迫自己参加,先前不是容貌见不得风吗?那你好生遮着,来,跟母亲过来,其他事母亲替你解决。” 谢琳琅说完就像扯着燕惊双往自己的位置走。 但她扯了一会,却半点扯不动。 谢琳琅疑惑转头:“惊双……” 燕惊双眼下正持着一柄白色团扇,她的面容掩在团扇下,不露分毫,更辨不清神情,只能听见她泛着冷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谢琳琅。” “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担心我会让你丢脸?” 谢琳琅眼睑微愣,她快速眨了眨,掩着自己眼底的惊诧。 燕惊双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意外,她怎么次次都能精准地猜中她心中所想,明明这一回,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全然是为她好。 谢琳琅扯起笑意虚掩。 “惊双,你为何这般想母亲?我怎么可能……” 燕惊双快速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不可能?怕我貌丑,给你丢人,所以表面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实际上是为了让我能退出甄选,不给你的名声增添污点。” 燕惊双的话音一落,周遭倒是哗然。 谢琳琅抿唇,笑意有些撑不住,只能状若惊诧道:“惊双你胡说什么呢?母亲怎会嫌弃你。” 燕惊双也不急着同谢琳琅争论,她反而好整以暇地握着团扇。 “既如此,你会如何评判我的容颜呢?” 谢琳琅微愣,但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不论你长什么样,在母亲心里,你自然都是最美的。” “所以,你也会给我玉色牌吗?”燕惊双似笑非笑道。 谢琳琅眉间滞了滞,她给明初雪玉色牌是因为想给明初雪造势,且明初雪的容颜本就担得起。 可若是她给燕惊双玉色牌,明初雪的那块便不是独一无二的,本来明初雪就没被荆成望看上,若连她这块玉色牌都不是唯一的,这次美人图甄选,明初雪的名声便打不响亮。 再者,谢琳琅前些年见过燕惊双,也不知道她怎么长得,小时候明明还是个美人胚子,怎么越长越像平凡无颜的威武侯。 她真要把玉色牌给燕惊双,就是让她越发丢一次脸,京师那群贵夫人定要说她死要面子,才会当众把代表倾城美人的玉色牌,给自己平凡的女儿。 情急之下,谢琳琅没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显露出了些许的迟疑。 而这一份迟疑,却似让众人对燕惊双的话半信半疑。 谢琳琅是在嫌弃燕惊双面目平凡的。 燕惊双抬了抬眼睑,目光微微扫过身前眼底闪过一丝嫌弃的谢琳琅,也扫过目光柔柔,好似不忍心看她丢人的明初雪,也扫过沉默的宁墨,还有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 她忽而起了一声轻笑。 反手抓过谢琳琅的手腕,握住了自己手里的团扇。 向下一拉,团扇揭开。 …… 万籁俱寂。 书生们的折扇摇停,嗑瓜子的手举在半空,闲聊八卦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皆是停了下来,宛若石化。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去准确描述的容颜。 好似所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在她身上,都是一种侮辱。 她就静静站在广场的白石地板上,身后有着薄凉的朝雾,可她就似一柄清冽的细剑,破开着身后的朝雾,造就出天然的琉璃玉匣,周身仿佛笼罩一层不真切的光晕,旖旎如画。 肤如凝脂,眉似新月,细长的眼揉进了星月璀璨,勾勒冷淡风情,万千华彩,好似雪光覆花树,尽得天地精华。 在她跟前,世间颜色仿佛皆如尘埃。 好半晌,在场无人能回神,大家都忽然失了声音。 众人只看见那位宛若罗衣天仙,玉容清相的女子,漂亮的唇珠一张一合,似笑非笑道。 “这张脸,丢人吗?” 第52章 052 声音确实是燕惊双的声音。 长相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绝美面容。 但仔细观察, 用“从未见过”一词,并不准确。 这张脸,同谢琳琅的面容有六分像, 另外四分又像极了威武侯。 且这张出尘脱俗的脸仿佛是受到女娲眷顾一般, 尽挑着二人的优点长。 明显比她身前的谢琳琅更美上了一层台阶。 要知,谢琳琅曾是京师第一美人, 即使眼年。 顶尖美人之间, 其实很难有明显的差距。 好比, 谢琳琅和明初雪都是难得的美人,她二人若是并肩而行, 一时竟也是伯仲之间。 可燕惊双同谢琳琅却不然, 容貌的高下, 是最容易也是最直接就能分辨的。 只一眼, 众人便觉, 谢琳琅的光彩黯淡了不少。 先前想看燕惊双出丑的人, 尤其是邱宇底下那群纨绔, 此时个个瞠目结舌, 宛若被雷劈了一般。 而众人震惊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疑惑却冒在心尖。 这真的是燕惊双? 众人不敢想象,可又无法否认。 声音就是燕惊双的声音, 脸更是谢琳琅和威武侯的结合。 任谁看一眼, 都能确信燕惊双就是他二人的孩子。 那…那先前燕惊双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 好些疑惑,瞬而浮上众人心尖。 不过, 比起疑惑, 似乎众人更爱八卦, 像是想到了什么,另有一些人的目光快速扫向宁墨和明初雪。 他二人同燕惊双之间的是是非非从年前一直闹到了年后。 早些时候,燕惊双和明初雪之间,更是有一场美丑言论,燕惊双还被戏谑的众人冠上了“燕夜叉”的称号。 眼下,谁还敢说燕惊双是“燕夜叉”,没人想被骂眼瞎。 且…众人扫向宁墨的目光更觉他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燕惊双明明这般好看,宁墨居然做出那般蠢事,丢了燕惊双。 眼下宁墨和明初雪同样呆愣在原地。 宁墨神色更有些晦暗不明,至于明初雪……她好似受到了极强的冲击。 燕惊双…她怎么会长如此模样? 不知为何,明初雪好像觉得自己脸上扇了第三个巴掌。 她下意识看向宁墨,却见宁墨视线一直看着燕惊双,目色同样震惊,却好似还夹杂着旁的什么情绪。 明初雪一怔,面色陡然发白。 至于,谢琳琅…… 她同样惊愣,只是惊愣之后,她突然面色一白,差点下意识将手里的团扇,再次覆盖在燕惊双脸上,好似害怕被旁人看见一般。 幸而燕惊双手劲儿比谢琳琅大,压着她没让她成事,谢琳琅被拦了一下,好似也醒过来了神,手指有些发颤地松开燕惊双,似乎有些反常。 燕惊双看都没看谢琳琅一眼,今日若不是谢琳琅自己出来蹦跶,她根本不想关注她。 燕惊双目光倒是直直只看向了荆成望。 她好看的细眉微蹙。 那一日,她得知自己被那几个纨绔子弟恶意报名美人图甄选后,倒也将计就计。 因为,她本就是想接近荆成望试试。 燕惊双看向不远处的美须中年男子,同公良庸相仿的年纪,却是这几年才声名鹊起,之前的经历不可考,无人能查出,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 听闻公良庸,琴棋书画皆是不俗。 怎么看,荆成望都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公良庸。 不过…… 燕惊双最终目的是想当公良庸的徒弟,他若是真伪装成画师,她自然也得从画画入手。 今次来参加美人图甄选,燕惊双本想着能给荆成望留个好印象,之后再慢慢接近试探,成为对方的徒弟也容易一些。 但先前,荆成望说他心中早有美人图的入画人选,燕惊双心里也起了几分咯噔。 她倒不是不自信,而是知道,画师若是找到了最为符合的,定然是那人身上有他觉得特别符合美人图的特质。 可能并不只是容貌的美丽。 燕惊双颇有几分出师不利的感觉,眼下,她同谢琳琅闹得这般难看,她也不可能给她入备选的牌子。 燕惊双眉心褶皱又加重了几分,心里微有叹气,看来这次的美人图,她也只能稍稍在荆成望眼里走个过场。 想接近试探他的事,还得徐徐图之。 燕惊双自觉无望,微微平复了下震惊心情的明初雪也是如此想。 只是,她更是一种安慰自我的想法。 诚然,燕惊双真实的容貌确实惊住了她,她好似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宁墨,都吸引了过去。 可是,荆成望不一样,荆成望心中已有人选,他不会择选燕惊双的。 届时,燕惊双也会同她一般尝到不甘心的滋味。 思及此,明初雪堵在心里的那口闷气,稍稍泄出去几分,眉目微有舒缓。 山长也在注意着荆成望的神情,他从方才久一直面无表情,辨不明喜怒。 燕惊双的真实长相,同样也惊住了山长,但他转念又是欢喜,琢磨荆成望这回说不准真的会心甘情愿做美人图了。 哪知山长却瞄到了荆成望毫无表情的面容。 连个震惊的神情都没有。 山长默,荆成望是个和尚吗? 可就在山长暗暗腹诽荆成望之时,却见他以为“面无表情”的荆成望突然三两大步,直接迈到了燕惊双跟前。 他的神情像是缓慢有了觉知,突然缤纷多彩了起来。 “是你!!” “我的美人图人选!!!” “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你!!!” “上天眷顾,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是来归墟学宫的,归墟学宫哪配得上你。” “早知如此,我何必在外面浪费那么多时日,该是第一瞬间就来归墟学宫赴任。” “你不知,那一日你走后,我在小杨湖等待了你数日,就是希望能与你再见一面,好邀请你成为我美人图的入画人选。” “本以为我二人有缘无分,未曾想竟在归墟学宫再续前缘。” …… 荆成望一句一句惊人之语不断往外冒出。 看得周遭众人一愣一愣,早先荆成望对所有人态度都冷淡至极,同眼下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不是男女有别,荆成望兴许早就握住燕惊双的手,一诉多日不见的“想念”。 可众人更瞠目结舌的是荆成望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荆成望早早看上的美人…就是燕惊双!? 一时,众人好似觉得自己恍若在梦里。 只是忽然,另有一道冷声轻轻响起。 “荆画师,请注意言辞。”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颜鹤卿清冷如玉的面容,赫然出现在广场边上。 他看向荆成望,眉心微有蹙起。 第53章 053 山间缥缈, 颜鹤卿染雾而来,他如玉的面容似乎也染上了雾气的白,看着没多少血色, 但却更近似薄冰, 带着清冽的冷意。 荆成望本是不悦皱了皱眉,但看见颜鹤卿的容颜,他皱着的眉头不自觉又散开了些。 等到颜鹤卿走近之时,荆成望似乎已然没有多少生气了。 荆成望赶忙余光询问山长, 两眼再次放光。 “这位是……” 山长也怕荆成望真不知礼数,毕竟有些人是半点不能得罪的, 他赶忙介绍着颜鹤卿的身份。 荆成望听完颜鹤卿的身份后,倒是颇有些失望。 颜家人可不好请动, 上回请颜夫人入画也是废了他不少唇舌才算成事。 荆成望惋惜地看了颜鹤卿一眼, 同颜鹤卿见礼完后,转而更加热烈地看向燕惊双。 要抓住能抓住的美人。 荆成望清了清嗓子,同燕惊双道着歉。 “方才是我疏忽, 见着学子,一时有些过于激动, 言语失了分寸, 还望这位学子不要见怪。” 话音落,荆成望还朝颜鹤卿递过去感激的一眼, 但不知为何, 颜鹤卿更沉默了一瞬。 燕惊双忙摇头,能被荆成望看上, 于她的试探计划更为有利,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燕惊双甚至难得笑了笑。 这一笑, 宛若春风拂寒山, 正对面门的荆成望身子顿僵,周遭那群围观的学子,夸张一些的更是抚着自己的胸口,同身边的友人道。 “不行不行,我也不想钟情,可是…可是燕大小姐在对我笑诶。” “那是对你笑吗?那是对我……” “是我是我!燕大小姐明明看的我的方向……” 颜鹤卿沾着一丝寒雾的脸,好似更黑了几分,来回抚动食指的小叶紫檀戒。 弹幕更是早已炸开了锅。 【握草握草,双双神颜啊!!!】 【我这个颜狗已经迅速从明初雪转到了双双这里,管她什么女主,谁天下第一美,谁就是女主。】 【真神颜认证,双双跟小鹤在一起,我竟然一时不知道眼睛该看谁,都好好看啊,他俩就是神颜夫妇吧,光看脸都是配一脸的程度呢。】 【绿色弹幕大大在吗!!!组织需要你,快来实时直播小鹤的内心OS啊,他现在怎么想的啊!!!是不是被双双的美貌惊呆了!!!】 …… 燕惊双看到这里,心尖微紧,余光终于还是忍不住落在颜鹤卿身上。 也有好几日未见了,燕惊双不知怎么,视线会在颜鹤卿的面容上多停留几分。 直至颜鹤卿好似感觉到,微微转头,燕惊双瞬而收回视线。 可过了会,燕惊双耳边听着荆成望的话,也还是忍不住分心偷偷瞄着弹幕,眸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绿色弹幕人也没同大家卖关子。 【姐妹们,我也在蹲,等我直播,奇怪刚刚一直都没有小鹤的内心OS,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燕惊双唇微抿。 无动于衷吗? 难不成…颜鹤卿爱慕以前那张脸? 换张脸就不爱慕了? 明明…她都更好看了呢。 燕惊双唇抿得更紧了些。 而就在这时绿色弹幕人忽然激.情飘过。 【小鹤:……可恶。】 燕惊双微怔,这是什么意思? 一群围观弹幕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屏猜测着。 荆成望的声音适时响起。 “燕大小姐…燕大小姐……” 燕惊双骤而回神,收拢心绪,态度更为有礼道。 “荆画师唤我惊双便好。” 话音落,她忽然感觉后背更多了几分冷意。 燕惊双莫名,奇怪,眼下已然是中春,正是万物复苏的暖日时节。 那头荆成望的声音更为快速的响起。 “惊双,你可还记得小杨湖?” 燕惊双想了想,不解地摇头:“荆画师,我好像没有去过小杨湖。” 她甚至不知道小杨湖在哪。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燕惊双斟酌道。 虽然冒名顶替能让她更快地达成接近荆成望的目的,但这可不是君子行径,燕惊双否认得极快。 荆成望笃定摇摇头:“不可能。” 他又同燕惊双描述了一下小杨湖周遭的场景,燕惊双听着听着,眸光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好似有些拨开迷雾见月明。 她诧异地看了眼荆成望,忽而有种天上掉金元宝的幸运。 未曾想,荆成望看上的人,还真是她。 荆成望说的小杨湖,燕惊双确实不知道,但她之前为了躲颜鹤卿,在归墟学宫开学前,曾在杭州府郊外静斋,静养了一段时日。 但燕惊双又是个闲不住的,没事就会却也静斋后山背后的山谷练武,那个山谷确实是有一块她不知道的名字的湖泊,想来该是荆成望口中的小杨湖。 不过,燕惊双仔细回忆了下,她的脸那个时候也是见不得风,只有一次,因为一些原因,她摘下了面纱。 可便是摘 燕惊双漂亮的鸦羽微颤,眼底透着疑惑。 而荆成望好似看出了燕惊双的疑惑。 “惊双你毋庸置疑,那一日你的身姿,便是只看到些许,已能让我辨别认出,虽同今日的打扮颇有差异,但我本就是画师,论起细节,要比旁人更为注意一些。” 燕惊双恍然点头,神情稍稍如释重负,看来是天助她也。 而一旁的颜鹤卿看着燕惊双和荆成望之间,仿佛有一个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颜鹤卿抿唇,目色晦暗不明。 接下来的情况,合该是皆大欢喜,荆成望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美人,先前的美人图备选人选也不作数。 可归墟学宫的美人图却还有个规矩,主画者可以选一个人选,另一个人选却是由投票来决定。 但以往,主画者择选的人选一般就是同票选出来的人选是同一个人。 这一回,却是两个人。 燕惊双和明初雪,同时站在了荆成望跟前。 第54章 054 早些时候, 明初雪不是没想过众人把她同燕惊双放在一起对比。 当她看到她同燕惊双穿同样衣服的时候,也便预想过这样的情况。 只是那时的她,以为享受夸赞的是…她。 而不是像现在…… 周遭人几乎是看了一眼明初雪后, 便以更快的速度扫向燕惊双, 其后视线便黏着在燕惊双身上,无法移开,根本没想多给她一些注意。 在她身上会多停留一些的人,也大多怀着比较之心, 她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人群中有人说。 “以前见着明初雪已然觉得是惊为天人,就在一刻钟之前, 我都认为归墟学宫没有人能比明初雪穿这身水蓝色直裾更为好看,但眼下我却必须要自打嘴巴, 相形见绌四个字, 今日我也算真正领会了。” “燕惊双之容,乃我平生仅见,说句不好听的, 明初雪远远不及,我看在场也就只有颜鹤卿能堪堪与之匹敌。” ……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附和的声音, 每一句附和, 仿佛就是在往明初雪脸上打上一巴掌。 最后,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柔柔的眼有片刻的空洞, 像是雨后的芭蕉,被风雨无情地鞭笞着。 但很快明初雪似是想到什么, 眸光再次缓缓亮起。 不论如何, 她能进美人图, 就代表她能扬名一点点, 莫欺少年穷,美貌只是用来扬名之物。 她还有才学,等到月考再拿下归墟学宫的女子头名。 届时,便是燕惊双容貌绝顶,也只是虚有其表。 明初雪微微给自己打着气,但下一刻荆成望的声音便是响起。 “一定要画两幅吗?” 荆成望这人并不擅场面言语,有着大国手的清傲,他只想画最好的。 明初雪身形瞬而颤了颤,宛若风中残烛。 山长似乎看出了明初雪被戳心刀子,忙打了会圆场,才让明初雪的神色稍稍好看些。 山长又安抚着不情不愿的荆成望。 “归墟学宫的传统便是如此,你的想法和民意的想法,我们都要尊重不是?” 只是,山长未想到,这回不给他面子的不是荆成望,而是围观的那群学子。 也不知谁小声嘟囔了一句。 “投过的票不可以改吗?” 在安静的间隙,便是这一小声嘟囔都能清晰可见。 虽大多学宫学子心下承认着燕惊双的盛世容颜,但学宫学子也知,若是改票,对曾经他们给投过票的明初雪不公,所以很快就有人出声制止。 “这位学子烦请慎言,既已投票,便成定居,哪能随意更改。” “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决定负责。” 那位学子也仿佛意识到自己出口的荒唐,他连忙遥遥同明初雪拱拱手,载着真诚的歉意。 可即便如此,明初雪胸口还是宛若再被插了一柄刀子,那一句小声的嘟囔仿佛萦绕在她耳边。 燕惊双自己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她的目的是接近荆成望,又不是为了入美人图出名。 只是燕惊双面上越发无所谓,落在极力想抓住美人图入画名额的明初雪眼里,便是越发刺眼,明初雪抿紧了唇,眸光逐渐幽深,好似压着几分嫉恨。 而就在这时,另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广场上悠然响起。 “我记得投票时辰还未截止吧。” 话音落,众人齐齐愣了愣,转头看向来人。 寇照背后插着九环大刀,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武科的一群人。 这群武科学子好似是从外面回来,身上或多或少还都沾上了些许的草叶子。 燕惊双忽然想到在美人图甄选之前,武科学子们好似去寻了个隐蔽的山头,关起来集训了。 燕惊双同寇照也算不打不相识,虽平素联系不多,但偶然遇到两人还会探讨一些武学心得,燕惊双经过燕九命师尊的指点,学得比寇照正统,她言谈间,颇能让寇照醍醐灌顶。 以至于,寇照越发对燕惊双尊敬,就差没同燕惊双拜把子。 燕惊双见到寇照,还是同往常那般同他点了点头。 但寇照却是一愣,他眸光闪过瞬间的惊艳,但转瞬便收回了目光,还极其高傲地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回应燕惊双的打招呼,直直朝向山长走去。 燕惊双微愣,寇照这小子怎么出去了一趟,又开始摆臭脸了? 寇照高大的身影站在山长跟前,显得山长越发弱小无助。 寇照朗声道。 “山长,我记得美人图甄选没有投票截止时辰吧,意思我现在投也可以是吗?” 山长缕了缕发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你想投谁?” 寇照环了环胸:“自然是燕大小姐,燕惊双。” 寇照说完还左右张望了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会,他道。 “燕惊双人呢?” 方才被寇照甩了臭脸的燕惊双默。 众人也齐齐用视线为寇照指了路,寇照有些莫名。 “你们都看那个倾国倾城的小娘子干嘛,虽然她的容颜确实是在场女子之最,但你们是没见过燕惊双提枪的英姿,那是一种超越容颜的美,我投她是真心实意的!” 寇照强调了一下投燕惊双的理由,也算是为燕惊双挣面子,强调他投的不是人情票。 只寇照说完,在场众人看向那位绝美小娘子的眼神更亮了亮。 寇照皱了皱眉,他夸燕惊双呢,你们看那个女子两眼放光作甚? 而就在这时,寇照忽然见到他眼中那位倾国倾城的小娘子冲他点头微有示意。 “未曾想,我在寇兄心中评价竟如此之高。” “谁评价你,我刚刚是夸燕……”寇照话语顿消。 下一刻,寇照瞪大了眼看向燕惊双。 “你你你你…你是……” 燕惊双轻笑一声,点头。 “正是我,燕惊双。” 寇照僵直在原地,似乎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而那边山长已然找到计票的仆人,将寇照那一票记在燕惊双名下。 可即便如此,燕惊双名下也仅仅只有两票。 另一票,燕惊双知道是闻娇娇投的。 燕惊双的票数同明初雪的差距依旧很大。 寇照好似也注意到了两人布告板上的票数差距。 他赶忙又同山长道。 “山长,我们这群武科学子都还没投票,请把我们的票数也算进去。” 这话一出,明初雪脸上的苍白更多了几分。 先前寇照来之时,便看明白了情况,两个女子,其中一位是荆成望选的,另一位便是票选出来的。 先前他不知其中一位是燕惊双,便想着给燕惊双投票,至少拿下另外一个投票名额。 眼下虽然知道荆成望已然看上了燕惊双,可他也同大多数人想法一样。 燕惊双的美,该是得到独一无二的珍藏。 画两幅美人图算个什么事。 山长沉吟片刻,想了想道。 “确实是这个理。” 山长放话,武科学子们倒是勾肩搭背,扬起笑脸,走到布告栏那边,排着队投票。 计票的下人也在不停地给燕惊双上着票数。 武科学子们投完票后,还开心地同燕惊双挥挥手。 “燕大小姐放心,我们可都不是投的人情票哦。” “来此之前,寇照便让我们遵循本心而投,早先你同寇照那一战,我们也是看到的,寇照所说的,也是我们所想的。” “只是未曾想,便是没有那一战,你今日已然让我等心服口服。” 这群武科学子虽然没有文科学子心细,也担心燕惊双会被闲言碎语,这才大大方方解释了投票的原因。 燕惊双看向这群纯真正直的武科学子,泛冷的面容上,微微多了几分笑意。 弹幕也适时飘过。 【果然啊,学武之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白才是最可爱的。】 【那小鹤什么时候能对双双打直球呢?】 【姐妹做梦吧,小鹤是什么人,他是喜欢双双,可他自小锦衣玉食,多的是人爱慕他,追求他,喜欢他,他又自小守礼,端的是君子之风,便是追求双双也是润物细无声的接近。】 【好急哦,想看小鹤打直球!】 【有生之年吧,除非小鹤受到什么刺激!】 …… 燕惊双看着弹幕聊着聊着又偏到了颜鹤卿头上,她眸光又微微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颜鹤卿打直球? 绝不可能。 若是没有弹幕,谁也不知道颜鹤卿的心上人是她。 她自己也是不知的。 燕惊双忽然在想,不若就让颜鹤卿顺其发展吧,反正就颜鹤卿内敛的性子,兴许她都找到路人甲未婚夫了,他还没表白。 想法一冒头,燕惊双不免余光又多看了颜鹤卿几眼,这一次停留的视线又比上次长了一些。 那头,计票的仆人快速统计着票。 等到票数统计出来之时,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继而又觉得有些可惜。 是平票。 武科学子比文科学子少很多,即便武科学子们全都投了燕惊双,也只是同明初雪打平。 打平的话,明初雪依旧有入美人图的资格。 其实众人对明初雪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众人见识过燕惊双的风采,只觉这一份美丽该得到独一无二的记录。想来,该是能成为传世之作。 留于历史,也是难得的美谈。 多了一个人,多多少少有些破坏意境。 而且其中有些学子也是想替明初雪找回些许面子,明初雪若是同燕惊双同处一地,大家眸光会更注意到燕惊双,明初雪本可以也有自己独有的美丽,没必要成为旁人的陪衬。 可好像明初雪并不想领这份情。 从刚刚一个个武科学子过去之时,明初雪便一直捏紧了手,眼里压着紧张忐忑,后背早已冷汗津津。直至计票仆人宣布平票后。 明初雪才长舒一口气。 至少她还有入画资格。 寇照眉心皱的更紧,他赶忙又清点了一下武科学子的人数,看看是不是计票仆人算错了。 而就在这时。 另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于寇照身后响起。 “请让让。” 寇照转头,见是颜鹤卿。 他自然也是识的颜鹤卿的,就是不知颜鹤卿来此作何,他这一打岔,点的人数又给忘了。 但寇照还是不情不愿地给颜鹤卿让了位置。 毕竟颜鹤卿很有礼貌,他对他说“请”呢。 颜鹤卿似是一道清寒如月的风景线,即使众人今日被燕惊双的盛世容颜震惊住,但颜鹤卿的一举一动依旧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思。 眼下见他凑到寇照那边,也有些莫名,不知颜鹤卿想做什么。 也不是没有人猜测过,颜鹤卿想投票。 可念头刚起,就被否决。 颜鹤卿是京师有名的高岭之花,冷漠性子人人皆知,他怎么会参与这种在他眼里堪称无聊的投票。 而且,他都没有朝着计票仆人方向而去,投票是要告知计票仆人,他再用细毛笔,在布告栏上为其添票。 颜鹤卿走的方向,是布告栏的另一边。 寇照应着声给颜鹤卿让了位置。 他身后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方墨砚,细笔在计票仆人手里。 众人疑惑的眼神,全都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包括燕惊双。 而就在这时。 颜鹤卿伸出左手食指,弯曲片刻,清幽的小叶紫檀戒于墨砚里荡出了一圈涟漪。 转身,抬手,不过瞬间。 燕惊双的名下。 多了一道横。 第55章 055 之后的几日。 燕惊双简直成了行走的金元宝, 走哪都被人围观着。 当然围观的路人,好些都会在原地愣怔片刻,似是在缓解燕惊双的容貌冲击。 而众人围观燕惊双, 也不仅仅是因为其容貌。 这几日关于燕惊双的传闻异常增多。 传闻燕惊双遮蔽容貌是为了择选真心待她之人。 也有传闻燕惊双遮蔽容貌是早些时候厌恶自己同谢琳琅长相相似。 前一个传闻, 众人看向宁墨的目光颇有深意,同时也粉碎了燕惊双是为了宁墨学文科的传闻。 燕惊双有如此之容,想要多少个宁墨要不得,听闻自打美人图甄选后, 杭州府乃至于整个江南,好些世家都为自家孩儿求娶燕惊双。 只不过, 威武侯眼下不在杭州府,这件事暂被回绝。 后一个传闻, 众人那一日看向谢琳琅的目光便颇有深意了, 当年的事,虽然威武侯最终没有站出来表态,但看着燕惊双这般完全不想同谢琳琅多有牵扯的态度, 想来,谢琳琅多半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一时, 杭州府内关于谢琳琅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 皆是在说她当年为了明哲保身,狠心抛夫弃子, 转投殷准怀抱的事。 谢琳琅在杭州府的名声似乎不怎么好听。 而那一日还有两件事, 更是让众人忍不住关注起燕惊双。 其一是颜鹤卿那一日的行为,他废了一枚价值连城的小叶紫檀戒, 就为了给燕惊双投票。 这要说二人没点猫腻, 任谁都不信。 可要说二人有点猫腻, 那他们就更不信了。 颜鹤卿和燕惊双均是世间罕见之容, 两人放在一起也确实赏心悦目。 可就两人的家世而言,虽然燕惊双家世表面不错,但颜家是大梁的“门阀首望”,就是京师四大世家之嫡女,也只能说是堪堪匹配。 不过家世差距虽悬殊,也不妨碍八卦的群众们自我想象。 但问题在于,他们看颜鹤卿和燕惊双,怎么都无法想象两个人结成一对的模样。 颜鹤卿和燕惊双两人性子有相像的部分,于外人而言,都是清冷如月。 众人实在想不到两个冰疙瘩怎么互相产生爱慕之情,比谁更冻人吗? 与其相信颜鹤卿爱慕燕惊双,不如相信颜鹤卿欣赏燕惊双,想结交燕惊双。 毕竟大梁境内,武力非凡,容貌绝顶的世家女,独只有燕惊双一份。 这样的燕惊双,颜鹤卿能难得产生欣赏之意,众人不会怀疑,倒是与有荣焉,他们竟能同颜鹤卿一样有眼光呢。 其二,便是那一日的美人图。 包括燕惊双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没想到那一日的美人图竟是那样的。 那一日到场的学宫学子只觉自己宛若看到了人间绝景。 而那一日未能到场,只看到美人图的人,更是心生遗憾,恨自己不是归墟学宫的学子,不能亲临现场,一睹当日之场景。 那幅美人图的拓版早已流传于世。 素白的宣纸上,一位持着长剑的女子身姿缥缈地浮于半空,修长的手指似轻松随意般拿着剑,在半空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她穿着水蓝色的齐胸襦裙,身前点缀着月宫桂枝,珠串银链叮铃环绕在月宫桂枝绣纹上,飞舞间好似发出着轻灵的声响。 燕惊双一头墨黑长发梳成了双环望仙髻,以珍珠云贝雕琢成的玉簪花式点缀其中。 她眼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玉簪花白纱条,在她左右眼的边缘留下玉簪花的形状,仿佛镌刻上了漂亮的花纹。 可她的眼神却是坚韧漠冷,挽着剑花的动作利落干净。 轻灵,柔雅,冷峻,坚毅。 这是一种震慑人心的矛盾美感。 在现场亲眼看到燕惊双被荆成望改头换面,穿着这身衣服舞剑的学子们更是大为震撼。 螓首蛾眉,传唱绝响。 燕惊双之名,始于归墟学宫。 …… 燕惊双也没想到荆成望自打那一日在小杨湖见她覆着眼睛练剑之后的模样后,便构思出了最终美人图的画面,身边随时带着衣裳首饰,跟着妆娘,就等着哪一日能同燕惊双偶遇,便能立马安排上。 不过燕惊双接近荆成望的计划,倒也因此搁置。 之后,荆成望有向燕惊双相邀,希望她还能入他旁的主题的画作。 燕惊双也旁敲侧击了一下,未曾想荆成望对待自己欣赏的入画人选,完全袒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眼下,燕惊双连荆成望祖籍何地,家中有几口人都知道了。 显然,荆成望不是公良庸。 燕惊双眼下在归墟学宫的“食堂”,夹着一个饺子,托腮思索着。 她神色有些许严峻,不只是公良庸的事。 那一日,在她完成美人图之时,又有一条金色弹幕飘过。 【叮:女主光环碎裂(一)】 燕惊双到现在还没明白这金色弹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冥冥中有种直接,它好像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但也没什么帮助她的意思,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在一点一点为她揭露着什么。 燕惊双想不明白,微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紧着公良庸的事先。 哪知她刚叹完气,身前忽然被挡住了光亮。 她对面落座了一个人。 随之而来,男子清寒的声音缓缓道。 “荆成望已有妻室。” 颜鹤卿那一日一直跟在燕惊双身边,围观着荆成望给燕惊双对话,自然也听到了荆成望对燕惊双的知无不言。 但旁人和弹幕都以为颜鹤卿是在研究欣赏荆成望的画技。 当然,弹幕人更多了个以为,以为颜鹤卿亦是不想同燕惊双分开。 只不过,番外碎片一直没有更新颜鹤卿后续的内心OS,颜鹤卿真正如何想,谁也不知。 眼下见颜鹤卿冷不丁忽然提起荆成望。 本是见到颜鹤卿略有些不自在的燕惊双,皱了皱眉,疑惑道。 “忽然提这个作甚?” 颜鹤卿冷寒的眸子落在燕惊双身上,看了一会,才慢慢道。 “无事。” 没有绿色弹幕人剧透,颜鹤卿的心思可不好猜,燕惊双越发疑惑。 而燕惊双和颜鹤卿眼下本就是归墟学宫里响当当的名人。 食堂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二人身上,好似闪着兴奋的光芒。 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第一美人和第一高岭之花,他们之间会聊什么呢?” “自然是聊排兵布阵,天下大局这样了不得的大事。” “武曲星和文曲星之间的对话,合该如此。” …… 燕惊双看着弹幕直播周遭的窃窃私语,她冷漠的面皮略微有些不稳。 若不是她还想替颜鹤卿守住一点形象,她定然大声反驳。 颜鹤卿才不会同她聊这些了。 譬如现在—— “你吃的是什么饺子?”颜鹤卿询问着。 燕惊双答:“牛肉饺子。” 颜鹤卿:“好吃吗?” 燕惊双点了点头。 颜鹤卿看了眼燕惊双盘子里的饺子,墨黑的瞳孔幽幽抬起:“我也想吃。” 第56章 056 燕惊双抬眸看向食堂牛肉饺子那一道窗口, 已然挂出了“售空”的木牌。 “牛肉饺子”这道菜在归墟学宫极其有名,同外面酒楼的味道很有些不一样,闻大厨是用上好的花雕的烹饪而制, 又辅以玉米,甜香伴着一丝酒味醇香的牛肉馅, 再加上薄而透的饺子皮, 一口咬下去, 浓汁醇厚,牛肉筋道,让不少学宫学子流连忘返,每日必空。 燕惊双这盘也是老老实实排着队才领到的。 思及此,燕惊双觉得学宫学子们也是极其的务实,管再怎么崇拜仰慕你,在美食跟前, 决不让步。 燕惊双垂眸看向盘子里剩下不多的饺子, 略微有些不舍。 但想着颜鹤卿兴许没吃过, 颜鹤卿还帮了她一次又一次, 燕惊双是记恩的人。 一盘牛肉饺子,她还是舍得的。 燕惊双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新的筷子,抽出干净的水色手帕仔仔细细擦着,然后放在盘子上,将那一盘牛肉饺子递到颜鹤卿面前。 “颜世子若不嫌弃, 你请便。” 颜鹤卿垂眸, 唇角好似微有弧度,但他还未执筷, 忽而有一道明媚活力的声音插了进来。 “牛肉饺子?” “我这正好有盘新做的。” 闻娇娇圆润带笑的面容出现在两人身边, 她说完便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牛肉饺子, 上面还带着热腾腾的白气,看着十分诱人可口。 闻娇娇冲着两人笑了笑,好似在说不用感谢她帮忙解决了两人的分食问题。 燕惊双见有新的牛肉饺子,以颜鹤卿洁癖的性格,定然不会吃旁人吃过的,她很自觉地拿回了自己先前那盘饺子,只她刚刚拖动,颜鹤卿却快速从那盘饺子上取走了燕惊双给他擦的筷子。 只不过,他看着冒着热气的新鲜牛肉饺子,好似也没有多高兴。 闻娇娇坐到了燕惊双的另一边。 看着颜鹤卿迟迟未有动筷,她又继续道。 “颜世子,虽然我同我爹的手艺有些差距,但这道牛肉饺子却是颇得他精髓,颜世子你就放心吃吧。” 燕惊双听完倒是颇有几分好奇地看了眼颜鹤卿跟前的盘子,夸着闻娇娇道。 “闻姑娘有如此好手艺,以后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闻娇娇挠头,脸上浮现腼腆的红晕。 “哪有什么作为,我没这么大的理想,我就是想……” 闻娇娇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红晕淡了些,转而露出些许苦意。 “算了,也没什么,反正我做的东西,也没多少人喜欢。” 燕惊双却快速摇摇头。 “为何如此说?” “上次你送我的糕点,我亦欢喜,我家弟弟亦欢喜。” “而你这回做的牛肉饺子……” 燕惊双目光微转,看向还未动筷的颜鹤卿愣了一瞬,卡住了话。 好在,颜鹤卿似有所意会,执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牛肉饺子。 片刻后,颜鹤卿清冷的声线响起。 “好吃。” 燕惊双眸光闪过赞许,颜鹤卿唇微抿,吃牛肉饺子的速度加快了些。 燕惊双则顺利接下颜鹤卿的话头:“你瞧,颜世子都说你做的牛肉饺子好吃呢。” “颜世子的好评,可是很难得的,你要相信自己。” 话音落,闻娇娇圆圆的眼睛转了转,一会看了看燕惊双,一会看了看颜鹤卿。 她嘴角再次扬起些许笑容。 “谢谢你们安慰我。” “可是我一开始跟着爹爹学做美食,便是希望…他能吃的开心。” “但今日,他却说以后我不用再给他送食盒了。” 闻娇娇垂了垂眼,眼眶好似有些红,但她很快眨了眨,似乎不想在燕惊双和颜鹤卿跟前失态。 燕惊双眉心微蹙。 闻娇娇算是她在归墟学宫唯一亲近的女子,虽她不是学宫学子,但燕惊双却同闻娇娇相处的极其舒服。 这段时日接触下来,闻娇娇确实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 燕惊双漆眸微凝,问询道。 “这个问题或有些冒昧,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是谁?” 这个他,燕惊双听闻娇娇偶然提起过几次,猜测出该是闻娇娇的心上人,但燕惊双不是八卦性子,以往也从不多问,只偶尔听见闻娇娇说今日又做了什么甜点给他,明日又要给他送什么夜宵。 闻娇娇对这个人极好,她这般单纯的姑娘,便是面对陌生的她,都是热情真挚,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或是更为掏心掏肺。 而闻娇娇嘴里的“他”,可是接受了闻娇娇十几年的掏心掏肺,眼下,突然就不接受了? 燕惊双沉了沉眉。 闻娇娇闻言,微怔,余光轻轻瞄了眼颜鹤卿。 颜鹤卿放下筷子,淡声道:“我先回避一下,你们聊。” 闻娇娇忙摇头,本就是她突然插进了燕惊双和颜鹤卿的饭局,怎还好意思让颜鹤卿先行离去。 “颜世子不用回避。” “反正这件事…学宫学子们几乎都知道。” 只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燕惊双和颜鹤卿不知道。 闻娇娇叹了口气道。 “那个他,正是天字班的沈长霁。” “我同沈长霁是青梅竹马,他考进学宫之前,我们两家便是挨着一起的,早些时候,我偶尔要留在学宫帮爹爹忙,只能抽着休息的时候,给沈长霁带糕点,那个时候,他明明也是开心的,我原以为,他来了学宫之后,我二人能日日相见,他会更开心些。” “哪里想到,他突然就……”闻娇娇咬住下唇,小姑娘还是没能忍住情绪,言语里带出了几分哭腔。 闻娇娇絮絮叨叨了一会,身前的燕惊双却没个反应,她抬眸看她,燕惊双的眸光有些微凝。 闻娇娇以为燕惊双不喜听这些,她赶紧扯起嘴角又道。 “不说这些了,其实也是我太敏感了,沈哥哥,他也说最近是忙于学业,所以才不能常与我见面的,再加上……” 燕惊双忽而打断:“他说他是忙于学业?” 闻娇娇微愣点点头:“昂。” 燕惊双眉心下沉,同闻娇娇道。 “跟我走。” 燕惊双拉着还在茫然的闻娇娇就朝外走。 燕惊双将闻娇娇带到天字班附近的一处竹林,这处竹林占地极大,若不是有人引路,极容易迷路。 但燕惊双明明第一次来,却能带着闻娇娇左拐右拐,好似极为熟悉此地一般。 闻娇娇脚程慢,没走两步就有些喘着粗气。 “燕大小姐,您是想带我去哪?” 燕惊双没答,直至拐到一处白石假山后,燕惊双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拨开了假山旁边的竹枝,将疑惑闻娇娇往前一带。 闻娇娇刚又想问,却在抬眸的瞬间,止住了话头。 一双圆圆的眸子,瞬而瞪直。 只因,她看见在这个时刻本该在“四眠斋”温书的沈长霁正揽着一位女子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似在柔声安抚着什么。 而那位女子…… 闻娇娇认识的,正是…明初雪。 第57章 057 燕惊双抬眸看向食堂牛肉饺子那一道窗口, 已然挂出了“售空”的木牌。 “牛肉饺子”这道菜在归墟学宫极其有名,同外面酒楼的味道很有些不一样,闻大厨是用上好的花雕的烹饪而制, 又辅以玉米,甜香伴着一丝酒味醇香的牛肉馅, 再加上薄而透的饺子皮, 一口咬下去, 浓汁醇厚,牛肉筋道,让不少学宫学子流连忘返,每日必空。 燕惊双这盘也是老老实实排着队才领到的。 思及此,燕惊双觉得学宫学子们也是极其的务实,管再怎么崇拜仰慕你,在美食跟前, 决不让步。 燕惊双垂眸看向盘子里剩下不多的饺子, 略微有些不舍。 但想着颜鹤卿兴许没吃过, 颜鹤卿还帮了她一次又一次, 燕惊双是记恩的人。 一盘牛肉饺子,她还是舍得的。 燕惊双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新的筷子,抽出干净的水色手帕仔仔细细擦着,然后放在盘子上,将那一盘牛肉饺子递到颜鹤卿面前。 “颜世子若不嫌弃, 你请便。” 颜鹤卿垂眸, 唇角好似微有弧度,但他还未执筷, 忽而有一道明媚活力的声音插了进来。 “牛肉饺子?” “我这正好有盘新做的。” 闻娇娇圆润带笑的面容出现在两人身边, 她说完便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牛肉饺子, 上面还带着热腾腾的白气,看着十分诱人可口。 闻娇娇冲着两人笑了笑,好似在说不用感谢她帮忙解决了两人的分食问题。 燕惊双见有新的牛肉饺子,以颜鹤卿洁癖的性格,定然不会吃旁人吃过的,她很自觉地拿回了自己先前那盘饺子,只她刚刚拖动,颜鹤卿却快速从那盘饺子上取走了燕惊双给他擦的筷子。 只不过,他看着冒着热气的新鲜牛肉饺子,好似也没有多高兴。 闻娇娇坐到了燕惊双的另一边。 看着颜鹤卿迟迟未有动筷,她又继续道。 “颜世子,虽然我同我爹的手艺有些差距,但这道牛肉饺子却是颇得他精髓,颜世子你就放心吃吧。” 燕惊双听完倒是颇有几分好奇地看了眼颜鹤卿跟前的盘子,夸着闻娇娇道。 “闻姑娘有如此好手艺,以后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闻娇娇挠头,脸上浮现腼腆的红晕。 “哪有什么作为,我没这么大的理想,我就是想……” 闻娇娇似想到什么,脸上的红晕淡了些,转而露出些许苦意。 “算了,也没什么,反正我做的东西,也没多少人喜欢。” 燕惊双却快速摇摇头。 “为何如此说?” “上次你送我的糕点,我亦欢喜,我家弟弟亦欢喜。” “而你这回做的牛肉饺子……” 燕惊双目光微转,看向还未动筷的颜鹤卿愣了一瞬,卡住了话。 好在,颜鹤卿似有所意会,执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牛肉饺子。 片刻后,颜鹤卿清冷的声线响起。 “好吃。” 燕惊双眸光闪过赞许,颜鹤卿唇微抿,吃牛肉饺子的速度加快了些。 燕惊双则顺利接下颜鹤卿的话头:“你瞧,颜世子都说你做的牛肉饺子好吃呢。” “颜世子的好评,可是很难得的,你要相信自己。” 话音落,闻娇娇圆圆的眼睛转了转,一会看了看燕惊双,一会看了看颜鹤卿。 她嘴角再次扬起些许笑容。 “谢谢你们安慰我。” “可是我一开始跟着爹爹学做美食,便是希望…他能吃的开心。” “但今日,他却说以后我不用再给他送食盒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闻娇娇垂了垂眼,眼眶好似有些红,但她很快眨了眨,似乎不想在燕惊双和颜鹤卿跟前失态。 燕惊双眉心微蹙。 闻娇娇算是她在归墟学宫唯一亲近的女子,虽她不是学宫学子,但燕惊双却同闻娇娇相处的极其舒服。 这段时日接触下来,闻娇娇确实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 燕惊双漆眸微凝,问询道。 “这个问题或有些冒昧,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是谁?” 这个他,燕惊双听闻娇娇偶然提起过几次,猜测出该是闻娇娇的心上人,但燕惊双不是八卦性子,以往也从不多问,只偶尔听见闻娇娇说今日又做了什么甜点给他,明日又要给他送什么夜宵。 闻娇娇对这个人极好,她这般单纯的姑娘,便是面对陌生的她,都是热情真挚,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或是更为掏心掏肺。 而闻娇娇嘴里的“他”,可是接受了闻娇娇十几年的掏心掏肺,眼下,突然就不接受了? 燕惊双沉了沉眉。 闻娇娇闻言,微怔,余光轻轻瞄了眼颜鹤卿。 颜鹤卿放下筷子,淡声道:“我先回避一下,你们聊。” 闻娇娇忙摇头,本就是她突然插进了燕惊双和颜鹤卿的饭局,怎还好意思让颜鹤卿先行离去。 “颜世子不用回避。” “反正这件事…学宫学子们几乎都知道。” 只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燕惊双和颜鹤卿不知道。 闻娇娇叹了口气道。 “那个他,正是天字班的沈长霁。” “我同沈长霁是青梅竹马,他考进学宫之前,我们两家便是挨着一起的,早些时候,我偶尔要留在学宫帮爹爹忙,只能抽着休息的时候,给沈长霁带糕点,那个时候,他明明也是开心的,我原以为,他来了学宫之后,我二人能日日相见,他会更开心些。” “哪里想到,他突然就……”闻娇娇咬住下唇,小姑娘还是没能忍住情绪,言语里带出了几分哭腔。 闻娇娇絮絮叨叨了一会,身前的燕惊双却没个反应,她抬眸看她,燕惊双的眸光有些微凝。 闻娇娇以为燕惊双不喜听这些,她赶紧扯起嘴角又道。 “不说这些了,其实也是我太敏感了,沈哥哥,他也说最近是忙于学业,所以才不能常与我见面的,再加上……” 燕惊双忽而打断:“他说他是忙于学业?” 闻娇娇微愣点点头:“昂。” 燕惊双眉心下沉,同闻娇娇道。 “跟我走。” 燕惊双拉着还在茫然的闻娇娇就朝外走。 燕惊双将闻娇娇带到天字班附近的一处竹林,这处竹林占地极大,若不是有人引路,极容易迷路。 但燕惊双明明第一次来,却能带着闻娇娇左拐右拐,好似极为熟悉此地一般。 闻娇娇脚程慢,没走两步就有些喘着粗气。 “燕大小姐,您是想带我去哪?” 燕惊双没答,直至拐到一处白石假山后,燕惊双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拨开了假山旁边的竹枝,将疑惑闻娇娇往前一带。 闻娇娇刚又想问,却在抬眸的瞬间,止住了话头。 一双圆圆的眸子,瞬而瞪直。 只因,她看见在这个时刻本该在“四眠斋”温书的沈长霁正揽着一位女子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似在柔声安抚着什么。 而那位女子…… 闻娇娇认识的,正是…明初雪。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58章 058 明初雪心底顿慌, 满脑子只想着一个问题。 颜鹤卿在这里呆多久了,难不成是她同沈长霁相拥之时便在了? 刚刚他们的对话, 他都听到了?! 明初雪身形摇摇欲坠。 不…她不能被颜鹤卿所厌恶,她要去解释。 明初雪顾不上整理额尖发梢藏着的恶心的臭鸡蛋液,她提起裙角,就想追着颜鹤卿而去。 哪知,明初雪刚一动,手腕却被沈长霁拽住,耳边沈长霁关切的声音忽而响起。 “明姑娘, 我这有一方手帕, 我…替你擦擦……” 明初雪急着去找颜鹤卿,眉眼全然染上急色,看着沈长霁想要靠近的手,明初雪下意识拍了他一下, 脱离了沈长霁的辖制。 明初雪嘴角诞开几分柔弱的笑容。 “沈同学,方才你也见着了, 颜世子也是在场的, 颜世子于文坛颇有名望, 若是被他误会,我二人前途堪忧, 我…去寻他解释解释。” 沈长霁举着手帕的手一顿, 被明初雪拍打过的地方略微有些疼。 他看着明初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背影, 沈长霁有些发愣。 而明初雪并没有追上颜鹤卿,玉竹林是一处极容易迷路的地方。 她追出去后, 便在玉竹林里来回打转, 根本无法走出, 直至一个时辰后, 沈长霁找到了她。 两人身上的臭鸡蛋液早已干涸,却留下了久久无法挥散的气味。 几乎同时,两人朝对方皱了眉头。 不过,日头下沉,明初雪难得终于遇到个人能把她带出去,她还是先开口道了谢,跟着沈长霁就往外走,心里却还惦记着去找颜鹤卿的事。 只是,未曾想到两人辅一出玉竹林,突然便愣怔在原地。 玉竹林外,不知为何,忽然聚集了好些学宫学子。 明初雪眼尖,看见宁墨也在其中。 她心里的慌乱更甚,但很快便稳了稳心,她这回跟着沈长霁出来,注意着分寸,同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便是她二人身上都还残存着臭鸡蛋液,也能解释是不小心在某处偶遇一起沾染到的。 明初雪朝着宁墨走去,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只她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宁墨身旁的宁碧声音尖细道。 “你别靠近我哥。” “你这个狐狸精!” 明初雪骤然一僵:“宁碧……” 宁碧神情更为嫌弃:“别叫我,你不过一寒门女子,凭什么称呼我名讳,我同你关系可不好,以前…就当我识人不清。” 宁碧说完,便想拉着沉默看着她的宁墨离去,只不过,拽第一下的时候,宁墨身影未动,宁碧又多拽了几下,宁墨才有了动作。 两人走后,周遭隐隐地窃窃私语瞬间吞没了茫然愣在原地的明初雪和沈长霁。 原来,当时在场的不只有燕惊双,闻娇娇和颜鹤卿三人。 燕惊双和颜鹤卿,本就是近日来在归墟学宫极为出名的人物,两人走到哪都能吸引一大堆的人的注意。 见燕惊双和颜鹤卿进了玉竹林,好事围观的八卦学子也跟着进了去,只是好些都在其中迷了路。 不过有那么一两个却也恰好不好也转悠到了现场。 恰恰好也听到了燕惊双和沈长霁的一番对峙。 这群八卦的学子们同时也愤慨,正义传播了明初雪和沈长霁在玉竹林所做之事。 看着周遭持续落下的谴责鄙夷视线,明初雪眼眶盈泪,内心充斥着惊慌无助。 她忽然有种直觉,事情脱离了本该行进的轨迹,她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 燕惊双三人尚且还不知玉竹林后续故事,三人再次回到了“珍馐堂”,只是这回不是去了前面吃食的地儿,而是走过供着“灶王爷”的花厅,步入有好几口大水缸的小院,来到了烟火气旺盛的后厨。 闻娇娇在腰上系上一块灰布围裙,拿起大勺过水洗了洗,同旁边站着的燕惊双和颜鹤卿扬了扬下巴。 “燕大小姐,颜世子,您二人站着多累啊,水缸旁边有摇椅,您二位要不嫌弃,可在那坐坐。” “这次多亏了您二人,我也不会发现沈长霁的真面目,您二人等着,我给您二位做点好吃的。” “您二位有什么忌口吗?”闻娇娇声音带着以往明媚的笑意,好似无事发生。 燕惊双皱着的眉心却一直未散:“娇娇……” 颜鹤卿却在此时轻轻扯了扯燕惊双的袖子,冲她轻轻摇摇头,然后同闻娇娇说着忌口的东西,说完之后,又看了燕惊双一眼。 燕惊双领悟,也快速同闻娇娇说了一遍忌口的东西。 闻娇娇留在后厨做饭,两人便朝着摇椅缓缓走了过去。 摇椅定然是这边的大师傅没事晒太阳备的,旁边的矮桌上还留这两柄大蒲扇,只不过,蒲扇和摇椅都算不得有多干净,上面沾着大厨师傅们身上留下的油渍。 燕惊双先把自己这面擦了干净,就想抬手给颜鹤卿擦,但转念一想,颜鹤卿这般洁癖,即便擦了也是不喜欢的吧。 可她刚转头,却见颜鹤卿已然拿出手帕学着她方才擦拭的模样,给那柄站着油渍的团扇轻轻擦拭着。 擦完团扇,又擦了擦摇椅。 然后,颜鹤卿对燕惊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惊双眨眨眼,想了想还是坐下。 后厨是明厨,正对着燕惊双和颜鹤卿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大开的窗户,闻娇娇忙碌的身影赫然在其中。 锅里飘出的烟雾,也缓缓从窗户中透露了出来。 燕惊双看着忙碌的闻娇娇,在摇椅上轻轻晃了晃。 “颜世子方才为何拦我?” “娇娇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颜鹤卿清冷的声线在她身旁响起:“若我不拦你,你又当如何?” 燕惊双思索了下:“若你不拦我,我定然会去问询娇娇的情况,也不能坐视不管。” 颜鹤卿点头:“我知你是一片好心,可若换成你是此时的闻娇娇,你会希望有人一直在旁边担心你,同情你,可怜你吗?” 燕惊双眨眨眼,一时语塞。 过了会,她悠然叹了口气。 燕惊双明白颜鹤卿的意思,闻娇娇此时可能就是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 她能感同身受,却无法手把手地拽着闻娇娇走出来。 有些东西,到底是需要自渡的。 燕惊双微微转头,彼时,从后厨飘出的烟雾时不时从颜鹤卿身旁飘过,盛着香甜诱人的柴火饭气息。 燕惊双盯着颜鹤卿那张宛若刀削斧砍的精致侧脸,微有走神。 颜鹤卿注意到,转头轻声问道。 “你看我作甚?” “我脸上可有东西?” 燕惊双眸光微移,盯着颜鹤卿那双清润干净的眸子,脸颊好似慢慢也被烟雾熏出了烫意,她有些无意识地喃喃道。 “你身上好像多了些烟火气。” 第59章 059 闻娇娇常年混迹后厨, 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张罗了四菜一汤, 又给三人满满登登盛上了大米饭,放在了后厨院子里的一方石桌前。 不过, 就这么一个做饭的功夫, 闻娇娇还以为燕惊双和颜鹤卿吵架了。 方才她去寻两人之时, 两人竟在摇摇椅上默默荡悠,一言不发, 谁也不看对方。 说谁也不看对方也有些不对,颜世子好似余光偷偷扫在了燕惊双身上。 只是颜世子正好处在树影之下, 光线昏暗,闻娇娇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眼下见二人落座,还是一言不发, 闻娇娇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燕惊双身上。 燕惊双眉梢微挑,心底悠悠然叹了口气。 她哪里想到,颜鹤卿竟如此害羞。 她不过是有感而发赞叹了一句,颜鹤卿竟然又当机了! 【旁白:某人开心地有些神志不清了。】 燕惊双忍不住想扶额, 颜鹤卿真不经夸,她甚至想着要不要挑点他的毛病,以免他越来越对她情根深种。 可她余光扫过颜鹤卿好看的面容,竟也是一句坏话都说不出来。 可恶。 索性燕惊双直接用上了在弹幕里学的新词。 摆烂,她摆烂了。 所以之后, 燕惊双便不发一语。 见闻娇娇递过来疑惑的眼神, 颜鹤卿又还在兀自害羞着, 兴许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摆烂。 燕惊双转移着话题道。 “娇娇, 你为何特意准备一盘油炸花生米?” 燕惊双视线落在离她最近的油炸花生米上, 炸至金黄的花生米,上面铺着少许白色的盐粒。 看着诱人可口,引人食指大动,但方才他二人都同闻娇娇说了要清淡些,除了油炸花生米其他菜都很清淡。 闻娇娇圆溜溜的眼转了转,吐了吐舌头,同燕惊双说,让她稍等片刻。 她快步进了后厨,不一会又快步跑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封好的青色酒坛子。 闻娇娇将青色酒坛子放在桌上,抬眸看向燕惊双,带着几分兴奋道。 “这是我爹珍藏的二十年的竹叶青,听闻燕大小姐喜欢喝酒,我特意拿出来想给你尝尝。” “若是喝酒,油炸花生米自然是最佳的下酒菜。” 闻娇娇抱着酒坛子在燕惊双眼前晃悠了下:“若您不想,我就……” 燕惊双立马按住了闻娇娇想搬酒坛子的手,眼神片刻未离酒坛子:“没有不想。” 闻娇娇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那我们先吃饭,一会吃完再喝酒。” 燕惊双却冲她摇了摇头,清冷的眼此刻有些眼巴巴:“要不,你先给我来一杯。” 酒真是燕惊双的命门。 燕惊双饮下一碗竹叶青后,心中烦闷倒是瞬间散去。 闻娇娇不擅饮酒,但她看着燕惊双吃饭时也喝的香,也准备给自己倒一碗,而颜鹤卿早在燕惊双要喝酒之时,便主动递上了自己的酒碗。 闻娇娇还颇有几分惊讶,颜世子看着可不像会用酒碗大口喝酒的样子。 闻娇娇甚至以为颜世子不擅饮酒。 闻娇娇小口抿着,竹叶青口感虽清醇甜美,但也极容易醉人,闻娇娇酒品不太好,可不能贪多。 三人就着闻娇娇做的饭菜,倒是有了一阵交谈。 只是冷不丁,燕惊双忽然向闻娇娇提了一个问题。 “娇娇,为何你会随身携带臭鸡蛋?” 闻娇娇有些讶异,燕惊双可不像会关心这些的人,但她还是老实回道。 “先前我来珍馐堂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后厨,我爹给了我两个臭鸡蛋,让我带出去处理掉。” 闻言—— 【哈哈哈哈闻大厨颇有先见之明,砸死那对狗男女。】 先前弹幕一直有人在问,闻娇娇那两个臭鸡蛋是哪来的,一个古代美女子怎么会随身携带臭鸡蛋这样的东西,燕惊双也算是为弹幕人儿解惑。 燕惊双夹起一颗花生米,看着弹幕,眉心倒是轻轻蹙了蹙。 金色弹幕又一次出现了。 【叮:闻娇娇炮灰女配DEBUFF解除。】 【叮:女主光环碎裂(二)】 【叮:女主光环碎裂(三)】 【叮:梦境穿越奖励开启。】 闻娇娇的DEBUFF解除,燕惊双不意外,她有些意外,明初雪的女主光环一日竟碎裂了两次,但后续燕惊双也不意外了。 因为她这边又涌进了一批从明初雪那里跑过来的脱粉弹幕人儿,实时给她直播了明初雪那边的情况。 【明初雪也太过分了,就因为跟宁墨闹了别扭,就贪恋沈长霁对她的好,她就没想过这样会对娇娇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丢脸都丢到整个学宫都知道了,宁墨那边都开始对明初雪失望了,不过宁墨也是,他到底怎么想的,他不是喜欢明初雪的吗?干嘛在美人图甄选上盯着双双久久不回神,明初雪就是因为宁墨这样,才有了后续闹别扭。】 【原书也不是这样的,雪墨这修的什么文,把明初雪修的越来越茶了,宁墨也古古怪怪的,放弃主线,我还是来看看聪明的双双和小鹤的绝美爱情。】 兴许也是这些时日看得多了,燕惊双已然能淡然面对弹幕人儿总把她和颜鹤卿凑到一对。 不过冷不丁看到第二条弹幕里提及自己的名字,燕惊双微愣。 但很快又是略过,宁墨此人,早已从她的世界消失,此后他之种种,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最令燕惊双在意的是先前闪过的最后一条金色弹幕。 【叮:梦境穿越奖励开启。】 这是个什么东西? 为何会突然开启? 燕惊双心尖莫名觉得突兀至极。 而就在这时,闻娇娇明媚的声音打断了燕惊双的思考。 “燕大小姐,可是觉得这花生米不好吃?” 闻娇娇声音透着小心,她见燕惊双已经盯着筷子上夹着的那颗花生米皱了好一会眉头了。 燕惊双摇了摇头,快速吃下,同闻娇娇道。 “娇娇,我既已称你名讳,你便不用同我这般客气,唤我惊双便好。” 闻娇娇一开始连连摆手称不敢,燕惊双坚持,闻娇娇这才大着胆子同燕惊双名讳相称。 只是两人刚一说完,另有一道清冷的声线也插了进来。 “带我一个,可好?” 燕惊双和闻娇娇齐齐转头,看向淡定饮酒的颜鹤卿,目光难掩讶色。 闻娇娇更是有种祖上烧了高香的晕乎乎之感,好一会,她才磕磕巴巴道。 “颜世子方才的意思是让…我们也直呼您的名讳?” 颜鹤卿轻轻点了点头。 闻娇娇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肉嘟嘟的脸颊。 “诶哟,疼!” “没做梦啊!” 闻娇娇还是不可置信,下意识扯了扯一旁燕惊双的衣袖。 “惊双,你听见了吗?” 燕惊双抬眼看向正对她而坐的颜鹤卿,那双幽黑的眸子里竟也难得直视着回应她。 燕惊双心尖忽而微跳了下。 耳边,闻娇娇还在小声同她咬着耳朵。 “叫名字,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 “颜世子是想同我们成为朋友吗?你自然是好的,但我感觉我不配啊。” 听到这句,燕惊双收起杂乱的心思,她目光扫过神色有些卑怯的闻娇娇。 她眉心再次蹙起,有些奇怪。 同样是解除女配DEBUFF,她对宁墨便再升不起一丝涟漪,且这件事对她的打击,随着时间的消磨,几近于无,不然,她也不至于觉得宁墨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但闻娇娇却不是,虽然她也解除了女配DEBUFF,但她并不像自己当初那般宛若卸下了一块重石,而是勉强着自己,强颜欢笑着给他们做饭,装作无事的样子。 可闻娇娇眉眼间的沮丧痛苦难过,怎么藏都没能藏住。 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带出了几分自卑,怀疑着自己。 燕惊双虽有些不明白,但她不能看着闻娇娇因为一个“普信渣男”而怀疑自己。 她轻声同闻娇娇道。 “娇娇,人同人之间,又有什么配与不配,颜…鹤卿同我想与你交朋友,自然是你身上有我们欣赏的地方,你很好,你也很棒,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怀疑自己,好吗?” 闻娇娇拽住燕惊双的衣袖一顿,她圆溜溜的眼看向认真的燕惊双,她眼眶晃了晃。 “嗯。”颜鹤卿似乎也听到了燕惊双的话,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闻娇娇眼眶晃动地更为厉害,她快速扫了眼颜鹤卿和燕惊双,转过身,声音有些颤道。 “下酒菜快没了,我再去给你们拍个黄瓜。” “惊双,颜…世子,你们先喝点。”闻娇娇到底没能一下子改过来口,但言语间比起方才已然少了些许距离感。 燕惊双知道闻娇娇为何如此,她应了一声,便放闻娇娇先行离去。 她余光瞄着颜鹤卿的酒碗空了,便拿起一旁的酒坛子想给两人斟满。 颜鹤卿好似也算是同道中人,对饮酒一事,颇有几分愉悦,只是他薄唇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酒太凉了。 “颜…鹤卿,你把酒碗给我,我给你斟酒。” 燕惊双等了一会,却见颜鹤卿未有动作,燕惊双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坐在燕惊双对面的颜鹤卿,面容清寒如月,透着皎洁,便是对月举着粗糙的酒碗,也是一派高雅,毫无乡野之气。 燕惊双着重同颜鹤卿对视一眼。 心里嘀咕,眼神清明,没喝多呀。 她正想着,对面的颜鹤卿微凉的薄唇缓缓一开一合。 “鹤卿这二字,你觉得如何?” “鹤归华表,白衣卿相,自是极好听的。” “你…记得我当初说的话?”颜鹤卿清冷的声音里好似压抑着什么。 燕惊双一开始没听懂,爽朗地点点头道。 “自是记得的。” 颜鹤卿微微抚了抚酒碗,他将酒碗递在燕惊双身前时,话语同时响起。 “若是觉得好听,以后…便只称呼这二字如何?” 燕惊双搬着酒坛子的手突然一松,重重地酒坛子砸在桌子上,里面清香的竹叶青溢出了好些许,若是闻娇娇在场,定然会捂住胸口,大为可惜。 燕惊双错愕地看向颜鹤卿,一贯冷静的目光微微泄出了几分慌乱。 她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颜鹤卿幽黑的眸子敛了几分,片刻后,他道。 “给我斟酒吧。” 燕惊双垂眸,闷了闷,她“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给颜鹤卿斟满了一碗竹叶青。 颜鹤卿看着回避着他视线的燕惊双,手心里的冰凉的酒碗好似越发有些凉。 心尖略有几分涩然划过。 但颜鹤卿却微有不明,今次的试探,是他太过着急,有些唐突,惊双的反应他也不是没想过,可他也不会因此放弃,一日不喜欢,不代表两日三日都不喜欢,也不代表以后的某一日不会喜欢上。 可当他看到燕惊双刻意回避的神情时,他心口没来由地钻出一股钝痛。 仿佛一种沉沉的情绪压在他心尖久久未能喘息。 明明还未有定局,他却感觉自己好似经历过那个无望的定局般,让他整个人陷入极端的悲鸣绝望中。 这样不正常的自己,似乎是近些时候才变成这样的。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 颜鹤卿正想着,忽然脑海刺痛一瞬,他举着酒碗的手一颤。 燕惊双本是有些不知所措,可她抬眼之时,却见颜鹤卿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燕惊双当下顾不得自己那点情绪,忙关心道。 “颜鹤卿,你没事吧。” 颜鹤卿一手掩住太阳穴,一手同她摆摆手道。 “无妨,兴许是昨夜有些没睡好。” 等到颜鹤卿将手放下,如玉的面容确实神色如常,没有半点病气,燕惊双这才稍稍安心。 颜鹤卿却没有表面说的那般令人放心。 那一瞬间的刺痛过后,他好似有了片刻的清明,心尖那股沉甸甸的情绪瞬而退散。 面对此时的燕惊双,他也如同早先所想的那般,只想着方才是他着急了,他以后再接再厉便好,心中对未来是充满期待的,而不像方才…… 颜鹤卿回忆起方才的感觉,垂下来的眸子有着一闪而过的凝重。 那是一种宛若行尸走肉般的窒息之感。 …… 闻娇娇带着一盘拍黄瓜快速回了来,她眼眶明显有些红,显然方才是一边做菜一边背着燕惊双和颜鹤卿掉眼泪去了。 但这一回燕惊双担心之意却少了很多,显然闻娇娇眉宇间的郁色,经过一场痛哭之后,好了不少。 心情好了不少的闻娇娇,喝起酒来,便也不像先前那般矜持。 一碗接一碗,酒量不佳的闻娇娇很快便开始东倒西歪,手撑着脸一会哭一会笑的。 “你们说,沈长霁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他家那房子,还是我爹给他们垫的钱,到现在都没还完!” “你们说沈长霁不喜欢我,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为什么要拖着我呢。” “是我不够好吗?是我对他不够好吗?他才会去喜欢别人?” “是啊,明初雪多好啊,我哪里比得上啊。” “要不我也去找一个比沈长霁更好的,气死他,让她看看我闻娇娇也不是没人要的!” 闻娇娇一瞬间把手交叠在身前,整个头靠在交叠的手臂上,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燕惊双更有些不解,方才闻娇娇的情绪明显转好,怎么喝多了酒,又开始转差了呢。 弹幕倒是适时为燕惊双解惑。 【诶,娇娇跟我失恋的时候一模一样,来来回回的情绪反复,一会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可以手撕钢铁侠,一会又觉得全世界都在eo,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每天就只想那个狗渣男,甚至因为狗渣男怀疑自己。】 【道理大家都懂,可真正能让我们走出来的,只有时间,痛苦是需要时间去疗愈的。】 燕惊双看到这,多少有些明白闻娇娇此刻的心情了。 但同时也真真切切意识到一点,她和闻娇娇解除DEBUFF后的状态确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燕惊双看着一边掉眼泪,一边又擦眼泪的闻娇娇,她脑海中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闻娇娇喜欢沈长霁,难不成是…真的喜欢? 不是被作者雪墨操控的虚假情感? 燕惊双似意识到什么,她忽然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颜鹤卿。 不过,此时的颜鹤卿难得没有看她,而是给闻娇娇递上了一方手帕。 他的声线依旧清冷宛若寒冰。 “闻娇娇,我知你此时难过,约莫是很难听进去旁人所说的话,但我还是有一言相劝。” “人始终是要往前看的,你若真心想走出来,便不该去想沈长霁在想什么,他为何这么做,你要清楚意识到,沈长霁已经同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你的人生摆脱了一个不好的男子,你该庆幸,而不是难过,去思考不好的男子如何想,只会让你的目光局促聚焦在这一件令你不开心的人和事上,你更不应该负气,在你还没有放下沈长霁之时,便随意去择选一个男子,这样对那个男子又谈何公平,对你自己也不负责。” “爱意是稀缺且珍贵的东西,不该如此肆意浪费。” “等到某一日,你真的走出来的时候,你会觉得天朗气清,万物美好,你会注意到林间飞翔的鸟儿是什么颜色,你会注意到路过的早餐摊卖着的烧饼是什么口味,你会注意到流动的自然,热闹的街景,你会发现,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在意和欣赏的美好。” “到那个时候,你便是真的同自己和解了。” 颜鹤卿难得多言,本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闻娇娇有些愣住,连眼泪都忘记了擦。 燕惊双亦然,她亦是没想到…颜鹤卿冷漠的表面下,居然还有一颗如此敏感温柔的心。 燕惊双不是第一次见到颜鹤卿温柔的一面。 上次他送给她步摇之时,他同她真挚的表白,便是燕惊双有心想拒绝他,亦是被触动到。 可人们对自己心悦之人,总会想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将万般柔情都给她一人。 这样的温柔是偏爱,但面对自己心悦之人的温柔,并不足以体现一个人真正的性情。 只有面对旁人,从细节中才能品味一个人真正的性情。 燕惊双不知颜鹤卿是认真将闻娇娇当成朋友,才有如此一番言论,还是说是可怜同情闻娇娇才有如此一番言论。 但此刻在她眼中的颜鹤卿…… 好似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他是有温度的颜鹤卿。 燕惊双不知为何,心里多了几分开心,嘴角微有上扬。 不过,燕惊双也担心颜鹤卿言辞清冷,闻娇娇会有一种受训之感。 果不其然,燕惊双转头看向闻娇娇之时,她眼中又续起了泪。 燕惊双刚想找词安慰,却见闻娇娇忽然仰头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就连惯是冷漠的颜鹤卿脸上都有了难得的无措。 “闻娇娇,方才我……” 颜鹤卿话还没说完,闻娇娇却是抬手抹了抹眼泪。 “颜世子…你好像我爹!” …… 颜鹤卿神色顿僵。 “噗嗤!”旁边的燕惊双没忍住,一下子乐出了声。 弹幕同燕惊双一般乐成了一片。 【小鹤酒后喜当爹!】 【姐妹,某C运营部没你我不看!】 【娇娇妹子真是不走寻常路,一般按这种言情小说套路,得到小鹤这种顶配天花板男子安慰,娇娇妹子怎么也要折服在小鹤的魅力之下,没想到啊,竟然从言情小说变成了亲情小说。】 …… 弹幕出人才,燕惊双乐得有些停不下来。 她哪里能想到闻娇娇喝多了竟是这个模样,她也不想笑,可实在是太出乎她意料的好笑了。 等到燕惊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却对上了颜鹤卿幽幽的眼神。 “好笑吗?” 燕惊双还算乖觉,赶忙摇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方才,你笑了半盏茶时间。”颜鹤卿继续幽幽。 燕惊双:“哈?是吗?” 不好意思的燕惊双快速转移话题:“娇娇喝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哪知,燕惊双话音刚落,耳边又听见闻娇娇爆开一声大哭。 “惊双,你…好像我娘!” …… 这回轮到燕惊双神色顿僵。 等到弹幕哄笑一片,连颜鹤卿和燕惊双未来孩子名字都想好时。 燕惊双才缓缓回神,耳后绯红一片,好似欲滴出血来。 “呵,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颜鹤卿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微微响起。 …… 喝多了的闻娇娇,倒是越发猖狂,一手握着颜鹤卿的手臂,一手握着燕惊双的手臂,然后将他二人的手死死压在一起。 胡言乱语道。 “颜世子…像我爹,虽然言语很严厉,好似不近人情,但我知道,颜世子说的话是为我好。” “惊双…你就像我娘,会替我出头,总是温柔地开导我,还会帮我收拾烂摊子……” “你们两个人都好好哦,外面那群人居然说你俩像两个冰疙瘩,只会冻着对方,我要跟他们说,你们才不是呢,你们明明都是很温柔很温暖的人,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哦,我会支持你们的!” 闻娇娇手是压在燕惊双的手背上,燕惊双的手下是颜鹤卿的手,闻娇娇用蛮力将两人的手死死压住。 说完后,闻娇娇还重重拍了拍燕惊双的手背,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最后还是闻娇娇的真正的父亲,闻大厨揪着闻娇娇的耳朵,骂骂咧咧地摁着闻娇娇的头同颜鹤卿和燕惊双两人道歉,然后把闻娇娇带了回去。 …… 月明星稀,燕惊双和颜鹤卿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山间偶有虫子掠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安静,很安静。 谁也没有先开口,一路无言着。 这一份安静,仿佛是先前闻娇娇突然按住两人的手,让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开始。 燕惊双脸颊上的烫意直至此刻还未有消退,她的掌心也有着烫意。 她虽知晓颜鹤卿的心意,也经常在弹幕上看到大家说,她和颜鹤卿如何如何。 可现实里,没有人觉得她和颜鹤卿是相配的。 只是喝多了的闻娇娇突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让燕惊双臊在了当场。 可是这么一直安静下去,好似显得她有多在意一样。 燕惊双微微抿唇,心里嘀咕。 她才不在意呢。 燕惊双清了清嗓子,刚想找个话题,耳边,那道逐渐开始熟悉的清寒嗓音却是先响了起来。 “我同闻大厨,不像。” “……?” 燕惊双反应了几息,后知后觉意识到颜鹤卿是在记着闻娇娇说她像她爹的仇。 想起方才闻大厨对闻娇娇“暴躁”解决的模样。 燕惊双认可地点点头。 心道,难怪刚刚颜鹤卿还仔细盯着闻大厨看了好一会呢。 燕惊双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颜鹤卿有时候还挺幼稚的。 颜鹤卿顿了顿,接着道。 “我对女子,也不会这般粗鲁的。” 燕惊双嘴角上扬:“知道了知道了。” “你可是颜鹤卿,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别说对女子不会这般粗鲁,好似谁也没见你同女子亲近过不是?” “你放心,我可不会误会的,你是你,闻大厨是闻大厨。” 颜鹤卿余光瞥了眼燕惊双,好似有些欲言又止,他刚想说点什么,燕惊双的步子又迈大了些。 “诶,四眠斋今夜好似点了花灯诶,颜世子走快些,我们去看看。” 颜鹤卿唇微抿,步子也迈大了些,比燕惊双的步子还要迈得大些。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比先前更靠近了些。 燕惊双极少这么晚才回来,并不知归墟学宫怕走夜路的学子摔倒,所以,在快到四眠斋的路上,两边隔一段距离就会安置一小盏夜灯。 这夜灯每夜都不一样,因为负责的夫子不一样,像是黄字班的赵夫子便不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定然是就安置普通的白灯笼。 当然,赵夫子的白灯笼也没少被学子们吐槽说是跟“黄泉引路”一般阴森森的。 今日,自然不是阴森森,该是美学至上的荆成望负责的。 两边的桃花灯虽大体都是一样,但仔细看,每一盏花灯上,都点缀着不同姿态的桃花,画风显然就是荆成望的。 这一段桃花灯路,又被学宫学子戏称“思慕路”,若是有心悦之人,在这样一条桃盏引路的路上告白心意,可是别有一番风月。 燕惊双自也是不知,是弹幕同她讲的这些学宫趣闻,她琢磨颜鹤卿这般高冷,他定然也是不知的。 于是,便也同颜鹤卿转述了一遍。 哪知,颜鹤卿却道。 “我知道。” 燕惊双微愣:“你都知道?” 颜鹤卿却摇头:“赵夫子的不知,荆画师的倒是知道。” 燕惊双微有纳闷,颜鹤卿怎么会了解这个。 但此时一条弹幕忽然飘过。 【我天!!!小鹤不会是想同双双表白,所以特意打听过吧。】 燕惊双身子一颤,但看着神色平静的颜鹤卿,和即将要到的四眠斋。 燕惊双暗道弹幕人们想太多。 颜鹤卿如此害羞内敛,正常的他不会这么操之过急的。 然而…… 当二人走至桃花灯路中段之时,燕惊双被路旁一个桃花灯上的画吸引去了注意。 她蹲在那盏桃花灯旁,头来回转了转,同身后的颜鹤卿道。 “荆画师不愧是大国手,颜鹤卿,你瞧,他这一处桃花,色泽虽艳丽,却又有含苞待放的美感,艳而藏羞,颇为用心。” 燕惊双又说了几句,几乎都在夸荆成望这一幅灯面桃花的优点,但颜鹤卿从头到尾都没搭话。 片刻后,颜鹤卿蹲在了燕惊双身旁,沉水香骤而包裹住了燕惊双。 燕惊双还未转头,脖颈便被一阵冷凝的鼻息扫过。 “好看吗?”颜鹤卿声音微有几分冷意。 燕惊双一愣,不用转头,她亦能感觉,颜鹤卿的面容已然凑近她的耳畔,好似她一转头,便能同他微凉的薄唇擦过。 燕惊双脸颊骤而升腾起了一股烫意,她不敢动了。 但颜鹤卿并没有停下来问询,他的鼻息顺着他的话语,一点一点扫过燕惊双的脖颈,带着令人战栗的痒意。 “惊双,怎么不说了?” “方才…不是一直在夸吗?” 燕惊双抿唇,不看颜鹤卿:“……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吗?”颜鹤卿好似又靠近了燕惊双一点。 燕惊双连脖子都不敢扭,仿佛一扭,颜鹤卿那张好看的薄唇便会贴上她的脖颈。 她只能轻轻点了点下巴;“是。” “我们回去吧。”燕惊双起身欲走。 颜鹤卿却拽住了燕惊双的手腕,顺势往下一拉,止住了燕惊双起身的动作。 燕惊双愣住,下意识转头看向颜鹤卿,却忘了两人眼下的距离。 燕惊双鼻尖碰到颜鹤卿的鼻尖,她惊诧的眼对上了颜鹤卿幽黑的眸子。 两人好看的唇,只残存着缝隙的距离,只要燕惊双和颜鹤卿谁再向对方靠近一点,便能亲上。 燕惊双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了些许距离,她脸颊的烫意越发多了些,眼神闪烁道。 “颜鹤卿,你这是作甚?” 颜鹤卿却隐隐低笑了一声。 “我们话还没说完,怎么着急走呢?” 听见颜鹤卿笑,燕惊双后知后觉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对,她缓缓朝着颜鹤卿看过去。 离她极近的颜鹤卿周身气息依旧清冷,可是本身干净清润的眸子此刻却越发显得幽沉,好似藏着些许情绪。 他嘴角诞开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颜鹤卿很少笑,但眼下他嘴角这丝笑意却一直存在。 还有颜鹤卿此时的眼神…… 燕惊双有些说不上来,有些熟悉,却有股更大的陌生感萦绕着她。 燕惊双疑惑:“你还想说什么?” 颜鹤卿就这么定定然看着她,继续笑道:“说我同荆画师谁的画更好看?” 燕惊双更是莫名,眼下这种情况,干嘛要提荆成望? 但弹幕却好似发现了真相。 【不会吧不会吧!】 【小鹤不会吃醋了吧?吃荆成望的醋?】 【哈哈哈哈小鹤是什么神奇宝贝,连荆成望的醋都吃,所以那会,小鹤一直跟着双双和荆成望,不是为了研究荆成望的画技,是为了不让双双和荆成望单独相处?】 燕惊双惊诧地看着弹幕,再看着眼前的颜鹤卿。 【直女双双肯定说荆成望的画好看,她又没见过小鹤的画,不过,她要这么说,小鹤的醋桶子肯定彻底翻完了。】 燕惊双心里“咳咳”两声,她才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呢,她最多说未能见过颜鹤卿的画,无法与之比较,再顺便夸赞荆成望的画技一番。 但看着颜鹤卿好似有些不似往常的模样,燕惊双瞥了眼弹幕,斟酌道。 “你的更好看?” 弹幕说这么说,颜鹤卿会开心。 果然,颜鹤卿嘴角的笑意多了些,握住燕惊双的手也松了些许。 燕惊双松了一口气,直道吃醋的男子原是要这般哄的。 燕惊双:“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颜鹤卿却冲着燕惊双继续摇头,他摇头的动作很慢,但又很是乖巧,像极了燕九命幼时想要人陪不想放燕惊双离去的可怜模样。 燕惊双一时有些心软:“那你还想做什么?” 颜鹤卿抬了抬眼睑,漆眸好似闪着清幽的光,他轻轻将燕惊双的手腕拉近,本是同颜鹤卿有些距离的燕惊双,再次向颜鹤卿靠近。 她甚至能感觉到颜鹤卿清淡的呼吸。 燕惊双忽而心跳怦然。 颜鹤卿缓声:“惊双,我想同你说一句话。” 燕惊双看着颜鹤卿黑黝黝的眸子里专注看着她,这一回不用弹幕提醒。 燕惊双好似知道颜鹤卿想做什么了。 燕惊双眨了眨眼,瞳孔微微睁大,她…她应该阻止才对。 即便今日,她得知颜鹤卿对她的感情可能是真的。 但她二人不也应该从做朋友开始吗? 燕惊双眼神游移,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颜鹤卿,但…… “惊双……” “我心……” 燕惊双心尖骤停,大脑一片空白,想推开颜鹤卿的念头也戛然而止。 但时间,也仿佛随着燕惊双的大脑空白停了下来。 颜鹤卿说完最后的两个字,也同样停了下来。 燕惊双屏息等待他说完。 却见身前的颜鹤卿半晌没个反应。 燕惊双有些疑惑,缓缓抬眸看了过去。 却见被桃花灯映刻半边玉容的颜鹤卿,面容一面在光,一面在影。 他就这样静静地垂眸看向燕惊双,漆黑的眸子里好似翻涌着什么。 好一会,他瞳孔微缩,声音泛起了几分喑哑。 “惊双,我好想你。” 燕惊双骤然一顿,那股陌生感再次席卷在了燕惊双周身,但这股陌生感却未有让燕惊双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像是承载着满满当当的小心翼翼。 燕惊双喃喃:“颜鹤卿……” 但她话音刚落,却见身前的颜鹤卿忽然眼微阖,身子往一旁歪了过去。 燕惊双眼疾手快,赶忙接住。 不一会,颜鹤卿在燕惊双怀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燕惊双看着怀里睡去的颜鹤卿,眉心轻蹙道。 “方才…是喝多了吗?” 燕惊双再次回忆起刚刚的颜鹤卿,他看她的眼神颇有几分古怪。 …… 春风习习,虽眼下已不若前几月那么凉,但若是放颜鹤卿一人在这里,明日他定然会生病。 燕惊双想了想,将颜鹤卿的手环过自己的脖颈,她一手揽过他的背,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打横抱了起来。 燕惊双虽不若燕九命那般有学武天赋,但也是自小在军营长大的,抱个男子不在话下。 不过,燕惊双起初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样抱着颜鹤卿回去方便快捷。 哪知她刚抱起颜鹤卿。 一条弹幕瞬时飘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男的被公主抱!!!】 【小鹤不行!!!!】 第60章 060 燕惊双差点手抖, 把颜鹤卿摔在地上。 幸而燕惊双还算镇定,没真把颜鹤卿摔地上。 晚上“四眠斋”人不多,燕惊双沿路并没有遇到人, 也算替颜鹤卿多少保留点颜面。 临到颜鹤卿院门时,燕惊双本想不能在颜鹤卿下人面前, 让颜鹤卿丢脸。 但她刚准备放下颜鹤卿,颜鹤卿的院门却在这时悄然打开。 燕惊双还未见着人,先是听见一道带着几分薄怒的冷声。 “颜鹤卿, 你今日必须跟我回去!” …… 镇国公同燕惊双面面相觑。 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睡着的颜鹤卿。 好一会,燕惊双道。 “颜鹤卿…他今日恐怕不能跟您回去。” *** 归墟学宫的院子也是同普通四合院一样,中间隔成三屋。 从左到右,分别是卧室, 中堂,书房。 眼下, 镇国公和燕惊双便在中堂隔桌而坐, 旁边有下人为两人倒好茶后,镇国公便挥挥手,让下人在外候着。 燕惊双双手放在膝上,背挺的笔直, 面上虽然平静, 但手却在来回搅动着。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感觉双双像是欺负了小鹤后,正好被家长抓包了呢。】 【有那么个三堂会审的味儿了!】 【你看双双还搅手,说不定她自己也心虚呢。】 燕惊双立马停下绞手的动作。 【诶,可惜小鹤不是个女子, 不然镇国公不得抓着双双肩膀, 面红脖子粗地让她对小鹤负责。】 【那我们岂不是能提前看到…嘿嘿嘿……】 【可恶的平台, 我们都是尊贵的VIP读者了, 为什么看不到脖子以下的内容!!!】 …… 燕惊双看着弹幕走向越发荒唐,她赶忙收拢心神,告诫自己。 镇国公可是标准的古代人,读的可是《弟子规》《礼记》《周礼》《仪礼》等等,可没有弹幕那般新潮的心思。 燕惊双方才已然同镇国公解释了她抱着颜鹤卿归来的缘由,就不知镇国公信不信她,毕竟大梁想打颜鹤卿主意的女子多了去。 好些大胆的,也曾想过“霸王硬上弓”。 燕惊双有些忐忑,但好在镇国公的声音很快响起。 “你便是燕惊双,威武侯的嫡女?” “正是小女。”燕惊双身形坐的越发端正。 燕惊双是习武之人,虽未直视镇国公,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镇国公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好似在仔细观察她的面容。 但镇国公目光清明,燕惊双即使被观察着,也未有不适感。 燕惊双心里犯起了嘀咕,莫不是她这张脸同谢琳琅有些相似,镇国公对她不甚待见? 谢琳琅在京师不太受待见的事,燕惊双已然从弹幕里知晓。 但方才见镇国公也并不像这般以貌定人的人。 燕惊双正思索着,镇国公又是问道。 “同我们鹤卿一个班?还是同桌?” 燕惊双微微点了点头,镇国公的声音这才多了些许柔和。 “我们鹤卿可有些沉,方才抱着他归来,该是累了吧。” 燕惊双忙摇头,脱口道:“颜鹤卿挺轻的。” 话一出口,燕惊双便惊觉失言,这么说,镇国公会不会觉得自己嫌弃颜鹤卿身没几两肉。 燕惊双又赶忙补了一句:“颜鹤卿身子骨挺好的,是我平日习武,所以,他的重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燕惊双一说完,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宁墨父亲跟前也提过自己总习武的事,那个时候,宁墨父亲虽面上不显,但却让宁墨拐着弯的劝燕惊双多读书。 宁墨父亲还是嫌她一个世家女,只会舞刀弄剑,上不得台面。 眼下月考还未至,燕惊双读的也是最差的黄字班,就不知镇国公会如何看她。 燕惊双垂眸,唇微抿,若是镇国公也同宁墨父亲一般,便是颜鹤卿再喜欢她,兴许她也会对镇国公府敬而远之。 一个真正喜欢她的男子,是会处理好同家人跟她之间的关系和矛盾的。 以前燕惊双被BUFF操控,能够无脑地忍受宁老爷暗地里的鄙夷,以及宁墨对家人听之任之,完全不考虑她的想法的行为。 但换成真正的燕惊双,她接受不了。 若是这个男子要让她去忍受他家人对她的嫌弃,为了他的家人,要委屈她自己。 燕惊双做不到,且也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喜欢。 不过…… 燕惊双捏了捏衣角。 她是不是想得太长远了,她还不一定会喜欢上颜鹤卿呢。 思绪一过,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燕惊双忽然愣了愣。 心跳骤而怦然。 好在,镇国公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他言语似乎多了些许笑意。 “习武好啊,以后让我们鹤卿也跟着你多练练,强身健体,还能防身。” 燕惊双闻言一顿,心头微松。 可意识到自己在松什么,燕惊双耳后又爬上了红意。 之后,镇国公又同燕惊双闲话了几句,问询的都是燕惊双的事,燕惊双只当镇国公客气,也都一一回答。 等到快临近亥时时,燕惊双才从颜鹤卿的院落离去。 可燕惊双回到自己院落洗完澡后,才发现颜鹤卿的玉佩不小心挂在了她的腰佩之上,想来是方才抱着颜鹤卿的时候,勾缠住了。 玉佩珍贵,燕惊双又赶忙换上衣裳,去往颜鹤卿的院落。 结果这一回,颜鹤卿的院落依旧没落锁。 燕惊双看着晃悠悠的黑木院门,回忆起先前好似镇国公看见她时过于惊讶,等醒神之时,便吩咐唯一一个下人去煮茶候客。 镇国公果然是颜鹤卿的父亲,都不记得锁门。 燕惊双悠悠然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颜夫人有些不容易。 她拿着玉佩,本是想去中堂直接交与镇国公。 但她中堂没亮灯,只有卧室亮着灯,燕惊双想了想,便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只她刚刚靠近,就听见镇国公语重心长的声音。 “我眼下已知你爱慕之人是谁,可便是如此,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后背这伤,稍稍偏离半寸就会取你性命,为何不在绍兴府好生静养月余,再行而归?” “你可知,你这伤若是落下什么毛病,于你会终身受损。” 燕惊双闻言浑然一震。 颜鹤卿…受伤了? 那…那他今日还喝了酒?还喝了那么多? 燕惊双忽然想起颜鹤卿刚喝酒之时,嘴唇有些发白,当时的她还以为颜鹤卿是觉得酒太凉了。 也就在这时,颜鹤卿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父亲,一月不能见她,我做不到。” 燕惊双握着玉佩的手顿僵。 第61章 061 里头的话语并没有停止。 原来颜鹤卿的伤, 是先前被请去绍兴府督办命案之时,被那穷途末路的凶手突袭,后背硬生生挨了一刀, 虽然错开了致命口,但依旧伤的不轻,按常理来说,颜鹤卿该在绍兴府疗养月余。 可等到镇国公带着太医赶到绍兴府时,却听见了颜鹤卿半夜骑马回杭的消息。 镇国公起初不知缘由, 寻思自家儿郎平素性子虽冷淡,但一惯乖巧听话,信件比镇国公的马匹更快,颜鹤卿明明已经知道他要带着太医去绍兴府给他治伤,怎还会半夜跑路? 沿路上,镇国公想了很多, 甚至忧心忡忡怀疑颜鹤卿是否有了迟来的叛逆。 却未曾料到,竟是为了燕惊双。 镇国公不由想到先前自家夫人说的话。 “早先为父想着你若有心仕途,便是祖训信奉百年清谈,平衡业力, 为父亦助你一臂之力。” 颜鹤卿没等镇国公说完, 便快速摇了摇头, 皱皱眉道。 “父亲, 如今朝局混沌,并不是入仕的最佳时机,再者,我无心仕途。” 时下新朝刚立, 他们颜府有着前朝根基, 嫡系暂时还不用入仕稳固地位, 颜氏的旁系子弟倒是有入朝做闲官,这是为了同皇室达成微妙的平衡。 颜鹤卿闲云野鹤惯了,本也不爱受政治拘束。 再说若是为官,又怎么接近燕惊双。 弹幕也实时在给颜鹤卿立着人设。 【像小鹤这样清风朗月,襟怀坦白的高岭之花,怎么也不该陷入泥沼黑暗的官场染上一身尘埃,反正颜家现在也不需要他入仕帮扶,就让我们小鹤继续当这朵冷傲的桔梗花吧。】 【不过,没想到双双竟然是这么知道小鹤心意的,有点没能逃脱古早文套路呢。】 早先被弹幕剧透的燕惊双默。 …… 其他弹幕都在附和,只绿色弹幕好似发出了疑惑。 【奇怪……】 镇国公同颜鹤卿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如此着急赶回来,恐怕也不只是因为想见燕惊双吧。” 颜鹤卿没答话。 但镇国公好似看穿了颜鹤卿的心思,继续道。 “听闻你赶回来的节点,正好是燕惊双参与美人图甄选之时?” “你怕她受欺负?” “想回来替她撑腰?” “所以,不惜废了一枚价值千金的小叶紫檀戒,就是为了给燕惊双的声名造势?” “否则以你的性子,不会行事如此高调。” …… 镇国公缓缓陈述,颜鹤卿并没有反驳。 沉默有时候就代表着默认。 镇国公幽幽叹了口气。 “你啊,还真被你母亲说中了,一门心思,沉溺情爱。” 话音落,门外的燕惊双身影微顿,薄凉的玉佩被燕惊双攒在手里,好似染上她的体温,她神色慢慢趋于复杂。 镇国公吩咐太医给颜鹤卿后背伤口换药后,最后又嘱咐了一遍颜鹤卿好生照顾身体。 “幸而这次来的是我,不是你母亲,不然便是你强行想留下,你母亲都是不让。” “母亲那边,有劳父亲了。”颜鹤卿轻飘飘落下。 镇国公一噎,这是让他将颜鹤卿手上一事瞒下的意思,镇国公面露些许难色。 镇国公又叹了口气:“回头你母亲要是知道了,定然要咳咳咳……” 太医还在门口候着,镇国公不好把“罚跪搓衣板”的事说出来。 他爱面子的紧。 颜鹤卿眉梢微挑:“颜府花园假山第三株树下……” “咳咳咳,行,我给你担着!”镇国公神色微变。 颜鹤卿竟然拿他藏私房钱的事威胁他。 这一大一小,果然是母子,受苦的还是他。 镇国公脸瞬而皱巴巴。 镇国公临出门时,颜鹤卿好似终于想起镇国公是自己父亲一般,关心了一句。 “宿舍狭小,没您能住的地方,您是准备住在杭州府的别院吗?我明日去看您。” 镇国公同颜鹤卿摆了摆手。 “咱父子就此别过吧,你母亲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同她说了几月几日归,若是晚到,你母亲又该使性子了。” “哦?……不是因为您过于思念母亲,想着急回去见她吗?” 颜鹤卿毫不客气地拆穿,引得镇国公连忙又咳咳几声。 留在颜鹤卿这里的弹幕人儿无情嘲笑。 【原来小鹤的恋爱脑是遗传了镇国公的哦!!!】 *** 回到自己屋子的燕惊双,躺在床上,同平时一样,规规矩矩地把被子盖好,只露出了一个头。 但一贯定时定点睡觉的她,今夜居然失眠了,好看清冷的眉眼盯着帷帐,好似在出神。 过了会,她手悄悄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春夜微凉,她白皙光洁的手臂下意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燕惊双毫不在意。 月光下,她手上攒着的碧色雕鹤玉珏盈着浅淡的光晕。 燕惊双看着玉珏,长眉一点点轻蹙,眼里慢慢浮现几分茫然无措。 第一次知道颜鹤卿对她的感情之时,燕惊双明显震惊不信,而后验证之下,她还是发现了颜鹤卿的心意。 那个时候,一贯冷静的燕惊双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处理她同颜鹤卿的关系。 颜鹤卿是一个值得深交的知己。 但若是知己心悦她,她也只能敬而远之。 起初燕惊双想寻找出一种办法,能婉拒颜鹤卿,又能不破坏她同颜鹤卿的君子情谊。 只是,她还未寻找出那种办法,她自己便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在燕府,意外想通颜鹤卿对她的情谊兴许是被作者雪墨操控的燕惊双,本应该高兴才是,说不准她同颜鹤卿说明白,便可以解开他的恋爱BUFF。 可燕惊双好似也没有得到预料中的高兴,甚至在被弹幕剧透颜鹤卿对她的真挚表白时,燕惊双心里有一块地方似乎软塌了下去。 之后,越不知道该如何做,燕惊双便越发无法面对颜鹤卿。 直至今日,她亲耳听到了颜鹤卿对她的情谊。 燕惊双自小感受的善意很少,旁人对她一分好,她都想十分还回去。 可颜鹤卿对她的好,她却不知该如何还回去。 燕惊双眉头轻锁。 以身…… 念头一起,燕惊双脸颊骤而浮上红晕,快速将被子掩过头顶,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好一会都没出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闷在被子里的燕惊双,脸颊上的红晕才缓缓下去。 过了一会,一声叹气,从被子里缓缓传来。 燕惊双在被子里轻轻摇摇头。 眼下这种情况,她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守护燕家上,公良庸还未找到,整个燕府的未来堪忧。 生死危机未除,她哪里有心思和时间放在儿女情长上。 燕惊双下定决心,决定明日同颜鹤卿说清楚,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他们燕府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又怎好拖累颜鹤卿。 燕惊双清冷的眉缓缓压下,抿了抿唇,压住嘴角的涩意,逼着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便倒头睡去。 可她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慢慢没了动静。 …… 翌日。 颜鹤卿早早便起了床,昨夜太医给上的药,不能过夜,他今早得再上一次。 只不过,这一早起来,颜鹤卿两只眼眼皮同时狂跳,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喝了酒,又被沉溺情爱,赶着回去的父亲强灌醒酒汤,上药,折腾了大半晚。 兴许是没睡好。 颜鹤卿按了按太阳穴,狂跳的眼皮才稍稍缓解些。 后背的伤在腰下,唯一一个下人在为颜鹤卿准备早食,颜鹤卿只好自己来,但他刚对着铜镜脱掉外袍。 露出白皙却颇有线条的上身,就见身前的不太清晰的铜镜忽而显露出一道身影推门而入。 颜鹤卿还没看清,就见那道身影快速走到颜鹤卿身后。 颜鹤卿转头,诧异地看见在他跟前衣衫有些凌乱,气息不太稳的燕惊双。 “惊双,你这是……” 燕惊双一双眼却直勾勾看着颜鹤卿,眼眶微有晃动,她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燕惊双顿了顿,才开口道。 “颜鹤卿,能不能让我先说话。” “我怕…一会我就没有勇气说了。” 燕惊双盯着颜鹤卿清润的眼,她似乎想移开视线,但最终还是未移动分毫。 颜鹤卿眸色不解,但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燕惊双长睫轻轻颤动,从薄窗落下的日光,仿佛为她绝美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她微微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她抬了抬眼睑,神色认真。 一字一句道。 “颜鹤卿,我们…试试吧。” …… 不大的房间里,金贵沉水香的气息十分浓郁。 燕惊双脸颊像是被火熏过般泛着明显的红意,她说完这句话,便快速垂眸,没再敢看颜鹤卿。 可是随着安静的时间逐渐加长。 燕惊双心尖越发忐忑,仿佛被人捏着把玩一般抓心挠肝。 这…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表白。 她十分紧张。 就不知颜鹤卿如何想? 燕惊双不敢看颜鹤卿,只能余光扫到颜鹤卿放在身侧的手指似乎有些发僵。 而弹幕里,全都在震惊燕惊双的主动,没有一个人给她剧透颜鹤卿现在是如何想的。 虽然燕惊双知道颜鹤卿该是喜欢她的。 可…他会不会嫌自己太主动了?没有女子的矜持? 燕惊双眉心瞬而皱起,难不成,她把事情弄砸了? 太主动了,反而让颜鹤卿产生恶感? 一时,燕惊双心头有些慌,眼眸左右游移着。 “你…你若觉得太快,一时无法接受,我们可以……” “慢慢来”三个字还未出口。 燕惊双的肩头忽而落下一双微凉的手,有力的指节隔着薄薄的衣料,同燕惊双的肌肤摩擦着。 耳边,颜鹤卿清冷的声音响起。 “惊双。” “你是太快了。” 燕惊双心头一沉,暗道糟糕,颜鹤卿看来真不喜欢主动的女子。 燕惊双有些着急,不知该如何解释。 落在她肩头的指节却是微微收紧。 “这件事,本来由我来提的。” 燕惊双惊愣,这才缓缓抬眸看向颜鹤卿,却冷不丁撞入了一双幽幽含笑的漆眸。 那一分笑意,像是带出了压抑多年的渴求。 “好在有另外一件事,可以由我占个先。” “我心悦于你,我愿意同你一起试试。” 第62章 062 杭州骆氏在杭州府也算是排在前列的世家, 虽比不上京师的“四大八小”,但在杭州府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且骆家是有名的善人世家,祖祖辈辈都讲究个“与人结善”。 早些年, 燕惊双一家初到杭州, 虽当年的案子被平反, 但朝臣吵得激烈,又给威武侯冠上了好些莫须有的罪名,当时也还在调查之中,杭州府上到世家,下到平民,大多都不敢同燕府太过走近。 骆家家主是第一个叩响燕府大门的人,并没有送什么豪奢之物,只是赠予了燕府一道平安符,骆家家主良善, 只道早些时候家中旁支子弟曾效力于威武侯麾下,承蒙威武侯多有照顾, 特此前来感谢。 骆家家主说的人名,威武侯并不记得,但这道平安符却沉甸甸地落在燕家人心里。 燕家人记恩, 之后但凡骆府所邀所求,燕家人都不会拒绝。 骆家名下的每处院落都会开辟一座佛堂,由此可见, 骆家人佛心深种。 燕惊双打一踏入骆府大门,鼻尖便萦绕着一股清浅的檀香气。 燕惊双鼻子灵,能嗅到这股檀香气里还夹杂着几丝沉水香的香气。 沉香比檀香稀有金贵的多, 饶是骆府这般世家, 也鲜少用沉香礼佛。 燕惊双不由想到上一回嗅到沉水香的时候,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难以忘却的清冷华容。 颜鹤卿身上的沉香虽不浓郁,但显然是常年沉浸,才会沾染。 不愧是钟离颜氏的嫡系继承人,便是一处香,细细品然,也能发现其隐秘的豪奢。 耳边,骆府丫鬟的声音打断了燕惊双的思绪。 “燕大小姐,我们到了。” 燕惊双今日只带了花甲和花乙随行,虽是宴席,可燕惊双对此毫无兴趣,所以穿的还是平素常穿,方便行动的青衣劲装,发髻也只用一根黑玉簪别着。 朴素淡然到宛若修行之人。 这是骆府大小姐骆蒹葭见到燕惊双的评价。 此处是骆府的佛堂,檀香味最是浓郁。 燕惊双是在佛堂侧间的茶室里等候着即便是“杭州春景宴”这般的大日子里,依旧不忘做修佛早课的骆蒹葭。 骆蒹葭此人兴许是常年修佛,白瓷一般清秀的脸少有女儿娇气,反倒如同木石一般沉稳异常,说话也不疾不徐的。 燕惊双比骆蒹葭大些,可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性子没有骆蒹葭来的沉静。 虽然骆府同燕府有雪中送炭之情,但骆蒹葭和燕惊双性子都不算活泼,这些年也少有来往,并不算多相熟,但也算是杭州府里彼此难得看对眼的贵女。 颇有几分隔空遥望的君子之谊。 君子相处,更是知道分寸,便是现在,燕惊双脸覆白纱,骆蒹葭连好奇的眼神都没有显露出过一次。 为她先引路至佛堂,而不是众人皆在的湖畔草庭,也是考虑到了燕惊双兴许不想被众人当成八卦闲谈的中心,更不想见宁墨和明初雪二人。 骆蒹葭的妥帖,如同她本人一般,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处处周到。 燕惊双抚着温热的茶杯,只庆幸幸好这次“春景宴”是在骆府举办。 骆蒹葭轻轻揭开香炉,用竹镊子夹起一块新的檀香片进去,道。 “今日的香燃的有些快,湖畔草庭六角青铜炉里那根约莫再等个两刻钟也快燃完了。” 燕惊双抚茶杯的动作一顿,知道骆蒹葭是在问询她。 湖畔草庭的六角青铜炉里,燃着这次“杭州春景宴”的时辰香。 香尽,则报名截止。 骆蒹葭是在问她要不要去参加“杭州春景宴”。 燕惊双抿唇想了想,还没开口,骆蒹葭倒是先开了口。 “若是看在我们骆府的面子上,今日你能来,已然给了我们骆府极大的脸面,其他你自在些便好。” 闻言,燕惊双微微松了口气。 “那惊双便在佛堂叨扰了。” 骆蒹葭点头,并没有意外燕惊双的选择,她这位友人并不是一个多爱出风头之人。 但燕惊双可以不用去,骆蒹葭身为骆府主事者自是要到场的。 可骆蒹葭好整以暇的品茗,好似并没有很快起身的意思,燕惊双不免疑惑。 “今日你虽身为主事方,不用参加杭州春景宴,但眼下你还在此同我品茗,骆夫人不会多说什么吗?” 骆蒹葭又拨弄了下手腕上的佛珠,细眉轻皱了一瞬。 “今年我已及笄,虽我们家修佛,却也体味人世,父亲母亲早几年便已然为我相看人家,只是年前颜世子曾来杭州府小住了一段时日。” “我们旁系的一些人便多了几分心思,说我与颜世子同为礼佛之人,颇为投缘,想让骆府去试图攀上颜家,幸而我父亲清醒,这件事提了一次,就被父亲严厉驳回。” “你是不知,我虽潜心修佛,却也不免被世俗烦扰,尤其是……” 骆蒹葭微有叹气:“尤其是那群旁系姐妹。” “自从颜世子来之后,我这群旁系姐妹心思都从宁…咳咳,某人身上转移到了颜世子身上,早先听闻家中长辈建议我去接近颜世子,个个同我献殷勤,想与我一道,在颜世子跟前混个眼熟,之后收做一方妾室也好。” “但后来,听闻我父亲果断拒绝后,便来烦上了我,日日与我跟前哭诉,也幸好颜世子终于回了京师,断了这群旁系姐妹不切实际的妄想,我才多了些许安生日子。” “我是不想这么快又去看我那群旁系姐妹幽怨的眼神,在这里多躲一阵罢了。” 燕惊双同颜鹤卿只有过一面之缘,虽早有听闻杭州府的贵女们为之疯狂,却未实际感受过,眼下听见骆蒹葭如此说,直直感叹颜鹤卿影响之大,就连人走了都还有所残留。 她不由想到先前自己因着沉香,也会忽然想起颜鹤卿,而她还是对颜鹤卿没有兴趣的女子都会如此,一瞬间倒也理解了这群为颜鹤卿疯狂的贵女们。 不过…… 燕惊双学着骆蒹葭的模样,也拿起一个竹镊子拨了拨檀香片,这样香气会四散的更舒展一些。 “那过了今日,兴许你就不会烦扰了。” “为何如此说?” “杭州春景宴不乏俊秀的世家子弟,也许你的旁系姐妹今日能有看上的。” 听到燕惊双的话,骆蒹葭却轻轻摇头,笑道。 “惊双,你到底是经事少,情之一字极为难悟,我虽潜心修佛,但族亲姐妹众多,也算见过不少为情所困之人。” “哦?所以?”燕惊双是真没明白。 骆蒹葭却也了然,燕惊双来杭州府不久后就同宁墨订婚,自此规规矩矩地心系宁墨,从来不与旁的男子多有接触,她家中只有一患病祖母,并无旁的女眷,于感情之事,虽有经历,但却也宛如初生婴儿般懵懂。 骆蒹葭捏着竹镊子在香炉边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敲木鱼般,轻声道。 “所以,年少时,可不能遇到太过惊才绝艳之人,不然见之难忘,就会成为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 骆蒹葭到底还是没能等到最后便被骆夫人身边的嬷嬷驾着去换新衣去了。 临走前,有同燕惊双交代,说是佛堂檀香味浓腻,若她喜清淡,另有一处清幽楼阁可前去。 燕惊双眼下正独自往那处清幽楼阁而去。 花甲和花乙难得来这样的场合,两人正是爱热闹的年纪,燕惊双也便让二人去往湖畔草庭观看。 路上,燕惊双瞄了两眼弹幕,她有些奇怪地皱皱眉。 那条绿色弹幕,好像有几日未出现了。 燕惊双拿着兵书在手里敲了敲,正在这时,一条弹幕忽然飘过。 【诶!前方左拐的假山后面,宁墨和明初雪好像在约会诶!】 燕惊双微顿,脚步下意识往右面转移。 倒不是燕惊双害怕这两人,只是总感觉离男主女主太近。 第63章 063 燕守壹是在燕九命院里专有的小厨房找到燕惊双的。 燕九命常年病体, 他院子里的小厨房不同于旁处,甚至可以称之为小药房。 彼时,燕惊双正背对着燕守壹拿着一柄草编蒲扇, 对着一个架在矮火炉上的紫金小药炉轻轻扇着。 燕守壹同燕惊双的清瘦背影喊道:“惊双,我可算找到你了, 你先别给九命煎药了, 父亲一会就回来了,祖母让我们过去一起包饺子。” 燕守壹说完便走到燕惊双身边, 拍了拍她的肩,燕惊双下意识回头。 “哎呀爹呀!”燕守壹吓得顿时往后一大跳步。 彼时燕惊双眼前的弹幕正在无情的嘲笑。 【燕大哥的反应跟我刚刚第一次看到双双差不多。】 【对对对, 我看到双双也是, 差点掉下虚拟椅了。】 …… 燕惊双在弹幕上的“双双”二字停顿了下, 她也是没想到上回多宝楼事件后,似乎有让弹幕的一些读者共情,与她同仇敌忾, 觉得她为女子发声, 好生惩治了一番嘲弄女子容颜的那群人, 有一小部分读者开始对燕惊双改观。 【我发现沉浸式小说体验挺好的,以前觉得双双是个工具人, 可现在跟着双双去看她的人生,她明明就是一个十分鲜活的人, 而且…弱弱说一句, 还挺好的。】 【是了是了,我也是,本来我对男女主就不是很有感, 只是听说这本小说是神作, 慕名来看的, 没想到最喜欢的居然是双双,我现在都不往男女主那边剧情看。】 …… 饶是燕惊双常年漠然寡淡,也不免耳廓有些微红,威武侯一家都是男丁,也不会对燕惊双称呼如此亲密。 她还有些不习惯。 耳边,燕守壹还在惊呼道。 “惊双,你你你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涂得乌漆墨黑的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燕惊双的脸上覆着一层乌黑的像是泥一样的东西。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和薄唇,看着好像在脸上糊了一团煤炭渣。 燕惊双放下蒲扇道。 “大哥,这是前几日同你提过的药膏。” 她去多宝楼那次,便是为了去四楼采买草药。 燕守壹面色有所恍然,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围着燕惊双转了两圈。 “就是你前些时日说,你易容太多年,肌肤久不透气见光,所以要用药膏调理一番的那个药膏?” 燕惊双点点头。 “那…那你现在的脸……”燕守壹抿唇,恍然间想起了早些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虽已过了许久,但那个女人在华服男子怀里伪善的面容,还是让燕守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燕惊双垂眸看向燕守壹忽然握紧了拳头,唇微抿,眼神倏而黯淡了几分,闪过些许苦涩,身子微转道。 “大哥,这药膏还要涂几日,这张脸暂时还不会暴于众人眼前。” 燕守壹闻言,知道燕惊双为何特意强调,忙道:“惊双,你别误会,你是你,她是她,我定然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于你。” “你就放心做自己便好。” 燕守壹的声音透着认真郑重,他虽厌恶谢琳琅,但燕惊双是无辜的,容貌虽近似,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 燕惊双眉眼扫过弹幕上呈现的燕守壹的内心想法,她清幽的眸子在那句“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停顿了片刻。 过了会,她眸间闪过些许酸涩。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永远能打动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燕守壹还悬着一颗心,担心地又叫了一声燕惊双。 燕惊双眨眨眼,将酸涩憋了回去,回头冲着燕守壹淡淡一笑:“大哥,我知道了。” 不过,燕惊双最为担心的还是另外两位。 所以,燕惊双才特意选了父亲和祖母归家之时,涂上调理药膏。 …… 结果…… 祖母拿茶杯的手一顿,威武侯威严的容颜也有片刻的凝滞。 其后威武侯快速上前,递给燕惊双一包…梅子糖。 威武侯虽面目威严可怕,言语却温和得跟弥勒佛一般。 “惊双,这是爹爹在路上看到的,你最喜欢吃梅子糖了,喏,爹爹给你买的。” 燕惊双有些无奈,不论她多大,她这个老父亲总把她当三岁小孩看,每次归来,都会给她带梅子糖,明明她现在都更喜欢吃橙子糖了。 但燕惊双还是愉快地收下了。 毕竟父亲只给她一个人带糖呢。 “不过…你脸上……惊双你还是去擦掉吧,不要为了我和你祖母,就把煤炭糊在脸上,一会变丑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爹爹扛得住。” “祖母也扛得住。”燕老夫人说完赶紧喝口茶定定神,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一样。 威武侯多年未提及谢琳琅的名讳,且旁人一提及,他就会在原地出神良久良久,他能不能抗住,燕惊双比谁都清楚。 至于祖母,饶是再痛恨谢琳琅,那日她依旧坚定地握住燕惊双的手,嘱咐她好好做自己,那一日的场景,在燕惊双的记忆里始终清晰可见。 看着父亲和祖母虽有顾虑,但为了燕惊双,还是努力给自己鼓劲儿打气的样子。 燕惊双心里越发滚出了些许烫意。 他们都在努力地成全她去过更好的人生,这就是她的家人。 即使燕惊双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却无法将她的家人视为书中人物,他们真实地活着,且给予着燕惊双前进的力量。 也是燕惊双目前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她想守住这份真实。 不过,后来燕惊双有所解释,这糊的不是煤炭,而是调理药膏,威武侯和燕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燕九命裹成个熊样出现在主厅时,几人已然净手开始包起了饺子。 但包没两个,威武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我不在这段时日,颜鹤卿来杭州府了?” 这里面燕守壹最了解外界情况,他点点头回话。 “嗯是呢,爹,你是没瞧着咱们杭州府的小姑娘都跟疯了一样。” 威武侯面色一变,赶忙看向燕惊双。 “惊双那你……” 燕惊双还没回话,燕守壹快速答道。 “爹你放心,惊双对颜鹤卿没兴趣,我都问过了。” 威武侯稍稍安心,他跟燕守壹想法一致,只想让燕惊双找个对她好的,体贴的,而不是嫁到颜家这种高门大户,指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只是没想到,宁墨那臭小子看着人模狗样,宁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竟有胆子对燕惊双做出这种事! 威武侯一生气,手里鼓囊囊的饺子瞬间被他捏平,里面的馅儿“噗通”一下,落在了他脸上。 燕九命就坐威武侯对面,一时没憋住笑意,掩唇轻笑了几声。 他身旁的燕惊双赶忙递上手帕给威武侯擦脸。 刚刚燕惊双通过弹幕,知道自己父亲是因为宁墨的事不爽。 燕惊双宽慰威武侯道。 “父亲不必为我介怀,早识人心一日,便是惊双早脱离苦海一日,我们应该庆幸,我没有再多受伤害,更没有多浪费时间同这样的人纠缠。” 燕惊双清醒的发言,倒是让威武侯微微一愣,一时眸光似有所闪,过了会,威武侯叹了口气。 “如若可以,为父并不希望你去经历这些,如你这般年纪的世家女郎大多都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你本也该如此,可现在,你却反而这般懂事,还来宽慰为父。” 威武侯话语停顿片刻,眸光微有黯淡,过了会,他声音有些闷道。 “要是为父还在京师,哪能容那宁墨小儿如此欺辱于你,定能为你挑一门极好的亲事,便是颜鹤卿,也配不上你。” 燕惊双默,心里更多了几分动容。 她明白,在父亲眼里,他并不希望自己懂事,而是希望自己能永远当那个无忧无虑,喜欢吃梅子糖的小女孩儿。 燕惊双垂眸,压下眼里的涩然,可他们燕府如今的光景,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全然无忧。 今日除夕,燕惊双也不想多想那些令人烦忧之事。 她摇摇头,捡着杭州府的趣闻同威武侯转移话题。 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思绪却也回转,想到父亲先前的话,忽而微愣,今日…好似听到了好几次颜鹤卿的名字。 颜鹤卿兴许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标杆吧,类似于“别人家的小孩”,哪里需要哪里出现。 不过…… 燕惊双又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入切得细碎的白菜猪肉馅儿,仔细给饺子封出花边。 颜鹤卿前几日便离开杭州府回京师过年去了。 听说他离去的前夜,杭州府大半姑娘都把枕头哭胀了。 颜鹤卿的家在京师,杭州府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例行游历的一处,是他不可能会停下来的地方。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就是有些可惜,燕惊双封好饺子的最后一个花边。 她欠颜鹤卿的人情,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 京师,颜家。 移步换景,由远及近,颜府府内大到门口的麒麟石像,小到小路铺陈的碎石,无一不是精细考究,细细推敲,只觉豪奢古雅。 主厅里的四角各自站着一个丫鬟,她们人人手上都持着清莲香炉,伴月香随之四散。 颜父看着今日胃口极好,一直在吃饺子的颜鹤卿,有些纳闷地朝自己夫人递过去一眼。 而颜夫人则没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的圆月,目色有些落寞。 颜父推了颜夫人两下,才唤回她的注意,他小声道。 “夫人,今日鹤卿有点反常啊。” 颜夫人挑了挑眉。 “不就是吃多了点吗?孩子吃多点长身体不好吗?” 颜父:“可是他已经吃了三盘了,金钱 第64章 064 燕惊双是习武之人,她声线清冷却有力,足以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场面一时安静异常,甚至仿佛能听到摆在四角花架上博山熏炉里细微的木炭燃烧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站在设宴厅中央那道身影。 这时,一个刚进门的丫鬟不小心被门沿绊住了脚,青白瓷盘里盛着的冬梨瞬时滚落一地,发出“咚咚”声响。 张管家逮住机会,快步上前小声斥责丫鬟。 “怎么做事的?这般不留心?没见着这是什么场合吗?” “对…对不起……” “还不赶紧收拾好下去!” 这一小段插曲过后,刚刚绷紧窒息的氛围似乎有所消减。 宁老爷最先回过神来,他的笑容此刻看上去有些僵,但看向燕惊双的目光一点儿也不带生气。 “惊双,听说你前些时日遭遇了雷击,是不是…还没有缓过来?” “言语上出现了些许混乱?” 宁老爷语气温和,在外人眼里,仿若真是一个贴心关怀着燕惊双的长辈。 宁老爷的话,也让众人从震惊中微有恍然。 前些时日,燕惊双遭遇雷击一事,确实在杭州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好在燕惊双大难不死,雷击只是昏迷了几日便醒了过来,身体一点问题没有。 那一次,宁墨也是有去看望燕惊双的,只不过却把宁老爷气得跳脚,那一次宁老爷为了能好好在燕家跟前表露诚意,特地耗费重金买了一根上百年的人参,让宁墨送去给燕惊双补身子,谁料,半道宁墨听闻明初雪高烧不退,立马便将那根人参用在了明初雪的身上。 以至于后面有一次,宁老爷同燕惊双的父亲威武侯交谈时,两人对不上讯息,好在宁老爷够圆滑,圆了场子,才没让威武侯察觉出什么端倪。 在宁老爷的印象里,燕惊双为人木讷呆板,同只懂打仗不甚聪明的威武侯性子差不多,轻易不会察觉宁墨和明初雪的事,眼下她这般反常行为,宁老爷立马理解为是她前些时日遭遇雷击的后遗症。 把“我要订婚”说成了“我要退婚”。 在场旁人在宁老爷开口后,也顺理成章地这么以为着。 心道,燕惊双果然是对宁墨痴心一片,竟如此想赶紧确认订婚一事。 只是上杆子的行为,在众人心里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掉价。 但这些人都精明,心思百转,面上却什么都不会表露,再次准备该吃茶的吃茶,该拿果子的拿果子,该闲谈的闲谈,该绞手帕的绞手帕。 然而—— “我要退婚。” 清冷的声线第二次响起,没有拔高音量,却又掷地有声。 “我很清醒。” 燕惊双直视着宁老爷,目光不避不让,从容淡定地让人心悸。 那股安静到窒息的氛围再次袭上了所有人心尖。 尤其那群瞧不上燕惊双的贵女们顿时花容失色,瞪直了眼。 燕惊双…疯了吧。 当然觉得燕惊双疯了的,并不只有在场这些…人。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1!】 记 【卧槽卧槽卧槽2!】 …… 【卧槽卧槽卧槽100!】 【前面姐妹,开口就是国粹啊!】 【现在只有“国粹”能表达我内心的震惊!燕惊双疯了吗?是不是我看漏了?原书里有这段剧情吗?】 【作为一个将原书三刷的人告诉你,原书里压根就没有这段剧情,原书里燕惊双就是个工具人,是我们雪雪子和墨墨子的恋爱催化剂而已,烦她的人多了去了,雪雪子和墨墨子恋爱路那么坎坷,一半都是燕惊双的错。】 【对对对!有一章墨墨子差点就要对雪雪子袒露心意,偏巧遇见燕惊双来访,可怜的墨墨子就被宁老爹强行带走,雪雪子也伤了心,被男二捡了漏,那段剧情看得我一肚子火气!】 【我也记得这段,给我恶心坏了,每次墨墨子和雪雪子爱情的小火苗刚要燃起来点,燕惊双就出来刷存在感,看她就恶心,hetui。】 【是不是因为我们都太烦燕惊双了,雪墨改了剧情,不是说她大脑绑上了小说虚拟世界主脑嘛,随时随地都能改变这里的剧情。】 【不过雪墨以前擅长狗血虐心文,这次复出修她当年的封神之作,竟然是要改成小甜饼?】 【也不是没可能啊,现在大家不都喜欢小甜饼嘛,雪墨也要恰饭,迎合市场需要嘛,反正燕惊双烦人的要死,早点解决也好。】 【但要改也不是这么个改法啊,燕惊双长那么难看,才学啥啥都不行,连给雪雪子提鞋都不配,也就只有家世不错一个优点,凭什么是她退我们墨墨子的婚,怎么也该是我们墨墨子甩了她呀。】 【……偶然点进这本书,真是三观歪的一匹,竟然还有这么多粉丝读者,燕惊双又没做错什么,从头到尾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是宁墨的未婚妻,宁墨不跟燕惊双说清楚的情况下,就同明初雪这样那样,后面还利用燕惊双,让明初雪吃醋,最后他俩倒是好好在一起了,燕惊双一家沦落至家破人亡,她自己容貌尽毁,手脚斩断,嗓子毒哑,发配边疆……这也就是古早文,那会大神不多,才让雪墨崛起了,不过幸好她竟然“良心发现”,想改剧情线了,这让我稍稍期待一下她修文后的剧情吧。】 这一长串绿色字体的弹幕,在一堆白色弹幕里,格外扎眼,但却是一闪而逝,很快有大批白色弹幕喷涌而来,全都是在骂那条绿色弹幕,骂燕惊双,顺便刷屏夸赞着明初雪和宁墨的感情有多么多么的感人肺腑。 燕惊双看着眼前快速飘过的弹幕,面上并没有多少波澜,只在绿色弹幕出现时,漆眸微微停顿了一瞬。 看了将近一个月,她已然慢慢习惯了眼前会忽然有奇怪字符飘过的诡异之事。 起初,饶是燕惊双再沉稳,也是惊诧到关了自己一日一夜,她本想去求医求佛,怀疑自己受了雷击之后,身体是不是哪里出现了异常。 直至某一日,宁墨忽然约她见面,燕惊双眉眼难得露喜,宁墨上进好学,鲜少主动约她。 燕惊双仔细打扮了一番,便是要去见宁墨,结果那一日,竟是惊喜频出。 宁墨是来送她礼物的。 她同宁墨早有婚约,但平素都是宁家送燕家礼物,宁墨本人倒是极少。 燕惊双也没在意,他们两家家世差距较大,宁墨或许是怕他选的礼物,不如她意吧,因着这点,燕惊双记也鲜少在宁墨跟前提礼物一事,担心会刺伤宁墨矜贵的自尊心。 那一日的场景,燕惊双印象很深刻。 她甚至记得宁墨那日穿得是一件鹅黄锦袍,是新裳,他立在白雪皑皑的冬日街头,像一株遒劲挺拔的君子兰。 燕惊双面上不显,脚步却快了不少,她冷硬的眉目掺了些许柔和,以为宁墨是为了来见她,特意穿的新裳。 等到走近些,宁墨丰神俊朗的面貌便映入眼帘,他面上常年带笑,眉眼里藏着吹不散的春风。 燕惊双这几日被诡异字符搅乱的心湖,微微明朗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从幼时看见宁墨第一眼便心生好感。 那日,宁墨递给了她一块青色玉佩。 燕惊双见识过不少珍宝,一眼便认出这是上佳的和田青玉所制,价值不菲。 燕惊双眸光多了异样,但她也知道宁老爷并不会给宁墨多少月例,这块玉佩,宁墨该是攒了很久的银子。 燕惊双看着宁墨手里的玉佩,一时心里仿若注入了一股暖流。 可她还是轻轻摇头:“宁墨,这块玉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这块玉佩不若换成你想要的笔墨……” “纸砚”二字还没说完,燕惊双便被宁墨打断。 “我就想送个东西,有这么难吗?”一贯温言的宁墨今日奇怪地显露出了些许烦躁。 燕惊双冷白的眼皮微动,她眨了眨,过了会,她薄唇轻启,言语放软。 “玉佩,我收下。” “说来也巧,今日我本也想送你一份礼物的,便是上回你在八宝斋看上的那块端砚。” “一会,我让花甲给你送过去。” 燕惊双记得宁墨上回站着那块端砚前,驻足了许久。她朝花甲使了个眼色,花甲领悟,这是自家小姐借着回礼心疼宁家少爷。 可今次宁墨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垂涎许久的端砚,也没多少反应,只是低垂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燕惊双抿唇,担心地看着宁墨,想着是不是宁墨近日堆积的功课太多,前些时日她遭遇雷击,好似有收到几根几百年份的人参,回去整理一番便都给宁墨送去吧。 可就在燕惊双准备伸手接过宁墨手里的玉佩时,她眼前忽然有一行加粗白字突兀飘过。 【傻不傻,别接啊,这是宁墨送他白月光,人白月光没收,他废物利用,来敷衍你这个傻子的!顺便让他白月光吃醋】 燕惊双一怔,伸出的手下意识颤了颤。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只看见碎在地上的青色玉佩和难得带出了几分薄怒的宁墨。燕惊双是习武 .... 第65章 065 被间接点名的燕惊双立马对上了邱宇那张油腻讨好的面容。 燕惊双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燕府的功勋头衔确实在杭州府能算上一绝, 但谁都知道燕家不受当朝皇帝待见,再加上燕府的势力算在军队兵部,于文臣方面助力微弱。 宣介这样家世一般的会畏惧燕府, 但邱宇是实打实出身杭州府排的上名号的世家,而且江南邱家是京师四大世家之一邱家的分系, 邱宇平素在杭州府几乎是横着走, 根本不怕燕家,只是维持着表面客气。 他们又不是寒门出身的宁府, 需要讨好燕家, 打通去往京师的敲门砖,而且, 宁家心眼多了去了, 明面上是讨好燕家,实际上还不是因为燕惊双是谢琳琅的女儿。 整个大梁谁不知道, 谢琳琅是京师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掌上娇。 当然, 燕家三兄妹已然公开同谢琳琅断绝亲缘关系,谢琳琅这些年也没来杭州府看过他们三人。 但宁家还是不死心, 总觉得有希望能通过燕惊双攀上谢琳琅, 继而抱上京师那位大人物的大腿。 可像邱宇本就是世家子弟,也不依附燕家, 邱家在朝中本就是自己的一条顺畅路, 他哪需要对燕惊双讨好。 过往遇见燕惊双, 更是正眼都懒得瞧,喜美厌丑,表现的明明白白。 邱宇还想上前一步, 燕惊双想起大哥说的邱宇的平素种种, 瞬时恶心于胸, 身体不自觉想往后退。 但她锦靴还未移动,却见一节玉竹扇骨抵在了邱宇身前,拦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燕惊双看着忽然横在身前的如玉指节,左手食指上那枚小叶紫檀戒越发清晰。 她愣了愣,邱宇也愣了愣。 弹幕也跟着愣了愣。 【等等,激动过后忽然冷静,咱们小鹤在原书里这个时间点好像不在杭州府呢】 【原书里小鹤出场很少的,鬼知道雪墨没写他的时候,他在哪?】 【那咱们小鹤结局是什么?】 【害,男主女主都没有结局,你指望雪墨大大给小鹤安排结局?不过坊间流传,当年好像有一篇小鹤的单独番外,就露头不到几秒,就被雪墨给锁了,好像没几个人看到,你们要感兴趣可以搜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重点不是这个,小鹤帮燕惊双挡住邱宇干嘛?】 【你管干嘛,反正不可能是暗恋燕惊双就是了,我们家小鹤可是瑶林谪仙诶。】 …… 燕惊双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跟着点点头。 果不其然—— “臭。”颜鹤卿覆霜的眉眼沉了沉。 邱宇懵了一瞬,转念想到颜鹤卿是出了名的洁癖,对气味更是敏感不行,他忙回忆着。 “是是是,早上吃了葱油饼,怪我怪我。”邱宇往后退了几步。 燕惊双面色微有好转,颜鹤卿也收回了扇骨,余光似不经意般扫过燕惊双的面容。 邱宇同燕惊双再次露出讨好的笑。 “燕大小姐,你瞧瞧我们这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闹着玩,你也知道我贪玩,别跟我一般见识,改日我备些薄礼送你府上去,给你赔罪好不好?” 燕惊双长眉上挑,听着邱宇的话,只觉越发荒诞好笑。 “赔罪,我若原谅了你等,便是开了放肆之先河,女子之容,岂是你等能拿来嘲弄之用?” 燕惊双话音落,清亮的眸光定定然看向邱宇身后的“品丑”二字。 燕惊双对容颜并不看重,所以当时做易.容.面.具时,也只是随意做了一个。 可便是她有家世撑着,也偶然会听到贵女或是下人们的小声,腹诽她易容后平凡的面容。 面容平凡或是貌丑,本就容易受到世间不少的敌意和恶意。 若是她再纵容邱宇等人这般行为,与“助纣为虐”有何区别? 燕惊双看着那二字刺眼的紧,不仅为自己,也为这世间被嘲弄容貌的人愤愤不平。 有时候旁人的一句恶语相向,将会对一个人造成终身伤害,自卑成性。 她无法坐视不管。 邱宇还在她耳边多有辩驳,燕惊双却强硬打断,冷声道。 “拿女子之容,讨个趣?” “这就是在座才子墨客们的品德修养吗?” 燕惊双说到这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什么,心中涌起几分古怪之意,只觉这件事似乎不像她所看见的这般简单。 邱宇撇撇嘴,他本性嚣张,若不是顾忌颜鹤卿,他才不会对燕惊双低声下气,他都赔不是了,燕惊双还在拿乔,邱宇心里起了怨怼,面容也没能压住不耐。 “那你想怎么办?” 邱宇的心绪被弹幕展现的明明白白,燕惊双深知他毫无悔改之意,冷眉一凝,看向每一幅画作上落下的画者印章。 “既大家如此想搏名,惊双不如送大家一程。” “想来大家的名字存在‘下品品德册’上亦是‘光彩’。” 话音落,在场众人浑然一惊,包括纨绔邱宇。 品德册,是“科试”的辅助参考,分为上中下三品,若是沦为下品,科试便不用考了,甚至还要打回童生,也就是说眼下若是有秀才加身的人,会丢了秀才的名头,再考上来又不知要花多少年,听说有那久远的,花了一辈子也是有的,所以好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当个秀才,而且下品品德册在册的人,无论是参加诗会或是婚娶都会被拒之门外。 简而言之,上了下品品德册一日,这群人在杭州府就臭名昭著一日,等同于昭告天下自己的品行不端,是个好人家的男子和女子都不会搭理下品品德册上的人。 且因摘了秀才,这群人便无法参加接下来的秋闱,考取功名! 蹉跎一等,又是三年! 弹幕也在科普着品德册这个东西。 【来来来,我说点姐妹能听懂的,上了下品品德册的严重程度就相当于我们这高考作弊被抓了,还是全省通报批评的公开程度,你想想你邻居你亲戚你朋友,就连街边打麻将的大爷,都知道你高考作弊了,你品行不端,之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而且如果名字一直留在下品品德册上,就不能参加高考了,对于古代这群想考取功名的文人墨客来说,已经是十分严重的惩罚了。】 但品德册这东西,虽有,但鲜有人用,大多人也不会真沦为到下品上。 燕惊双真要将这群人弄到下品品德册上,还要同这群人上衙门,因这件事扯上大半个月的皮,还不一定能成。 因为燕家虽有功勋,却不涉文臣,即使占理,世家游走关系,兴许也能让邱宇之流逃脱。 但燕惊双前段时间从弹幕里得知,杭州府衙今日就要隐秘地走马上任一位新官,且是为刚正不阿的清官。 燕惊双这才大胆提了这个要求。 邱宇还不知道新官的事,他惊讶过后,似乎也意识到燕惊双动不了他根骨,倒也微微松口气。 谁料,他这口气还没松完—— “甚好。” “林叔,将我的名帖一并送过去。” 颜鹤卿清寒的声音淡淡响起。 邱宇身形顿僵。 颜鹤卿的名帖自然不是要放在下品品德册上,而是相当于他代替了燕惊双的角色,来阐述邱宇之流如何品行不端。 出自颜鹤卿的意思,便是邱宇的父亲也难以力挽狂澜。 在场这群人的“臭名”今日是扬定了! …… 多宝楼二楼的一行人很快就被带走,颜鹤卿的管家也跟着前去了衙门,燕惊双的丫鬟也跟着前去说明,偌大的多宝楼二楼倒是只剩下了燕惊双和颜 第66章 066 【而且……】 绿色弹幕还在继续, 但它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燕惊双眼前很快被一大堆白色弹幕霸屏。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这书我看过啊,小鹤虽然出场不多,但每一场我都记着呢, 没说明初雪对小鹤有爱慕啊】 【不对不对,好像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似乎小鹤每次出场, 明初雪都要发生点意外,要么就是愣住了, 或者就是总往小鹤的方向看, 虽然没有明面上写, 可这么一看全是暗线啊。】 【卧槽卧槽,那位土豪绿姐妹快点出来跟大家说说啊!!!!】 燕惊双难得能一天被惊住两次。 不论是被身前的颜鹤卿惊着,还是被绿色弹幕的话惊着,她眼下也难得着急等待着绿色弹幕的解释。 好在绿色弹幕独特耀眼, 一出场就把所有白色弹幕压了下去。 【姐妹们等等啊,我这个“而且”,我找不到了,害,这坑爹黄牛番外商,明明说是小鹤的番外呢, 怎么还是个番外碎片呢, 就一截一截的,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呢,花了那么多钱,才买到一个番外碎片, 气死本宝宝了!不行我得再去找找!】 先前弹幕曾经说过, 当年作者雪墨曾经专门开过一篇关于颜鹤卿的番外, 但是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 绿色弹幕人当时便起了心思,之后消失了好几日,也是去到处找这篇关于颜鹤卿的番外,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黄牛番外商那找到了她当年凭手速秒存下来的番外。 可惜这个黄牛番外商是个大忽悠,说是完整的番外,绿色弹幕人花了大价钱好像也才买到个番外碎片。 但在这个番外碎片里,有提到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爱慕,在正文中里那些隐秘的暗线,明初雪对颜鹤卿似不经意的关注,在这个番外碎片里,全都串成了明线。 明晃晃地揭露了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爱慕。 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颜鹤卿对谁都是不假颜色,便是对身为女主的明初雪亦然。 但明初雪即使知道颜鹤卿对她无意,依旧把一颗心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正如骆蒹葭所言,年少时若是遇到了太过惊才绝艳之人,见之难忘,便会成为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颜鹤卿就是明初雪的执念,即使后来明初雪也对宁墨动了情,但颜鹤卿在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特别的位置。 若说明初雪是宁墨的心尖白雪,颜鹤卿就是明初雪的皎洁白月光。 经过这一番解释,燕惊双算是明白了这三人的关系。 她震惊过后,忽然想起一开始知晓颜鹤卿此人时,便在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沦为一个男配。 看来,她果然是视野不够开阔,话本子读得少。 像颜鹤卿这样高山仰止,宛若檀郎之人物,便是十个宁墨也拍马不能及。 所以,他才能成为女主一生难忘的白月光。 所以,他才能只凭借出场几次,就能让所有读者献上心脏。 先前,绿色弹幕给燕惊双砸钱的时候,有提到颜鹤卿打在书中一登场,就立马登顶《摘雪录》人物榜第一,其后屠榜多年,地位无人可撼动。 消化着消息的燕惊双久久未能平静,她小心地偷瞄着身前的颜鹤卿。 这是她第二次见颜鹤卿。 却同第一次观感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初次见面之时,她只是听过颜鹤卿于大梁的鼎鼎大名,可自打她知道自己身在书中世界后,这些书中人物再怎么厉害,她也没有多少真实感,只觉得虚无缥缈的紧,自然也引不得她多少崇拜的心思。 而且由于颜鹤卿过于完美,她更觉得像个假人,只有书里的假人才能这么完美。 而这第二回见面,知晓了颜鹤卿竟是明初雪的心尖白月光,也是明初雪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燕惊双这才真真正正打量起了颜鹤卿,而不是将他当成一个书中假人来看。 她眼前的颜鹤卿,长身玉立,容颜盛极,无可挑剔,一双冷眸微垂,像是盛在寒玉碗里的墨色棋,明知刺骨冰冷,却又夺人心魄,忍不住为之沉溺。 直至此时,燕惊双已然完全相信了绿色弹幕的话。 这样的颜鹤卿,只要不是个瞎子,谁又能抗拒。 弹幕里还在刷着一堆震惊发言,但几乎每一句都在提着颜鹤卿果然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就连女主明初雪都碰壁成那样。 缓缓镇定下来的燕惊双忽然想到二人现瞬又更尴尬了几分。 颜鹤卿为人冷漠,同她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定然不会答应同她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的。 燕惊双心底叹气,垂眸,瞳孔更是一缩。 她方才过于震惊,眼下还抓着颜鹤卿的手腕没放呢。 燕惊双快速瞄了一眼颜鹤卿的神情,更道糟糕。 颜鹤卿也正盯着两人交缠的手看着,目色有些幽沉。 先前她光顾着看弹幕,也不知抓了颜鹤卿的手多久。 他…他不会以为自己想唐突他吧。 一向沉稳的燕惊双今次也难得慌了慌。 燕惊双只觉同颜鹤 第67章 067 归府的马车里。 燕守壹拿起一面金丝软垫想往燕惊双脖颈后垫着。 燕惊双却是避开。 “大哥, 我不困。” 燕守壹揉了下软垫:“先前见你踏出宁府大门时,好似一下子疲倦了不少。” 燕守壹眼里闪过心疼:“惊双你三日前便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同哥哥说,有哥哥在, 有父亲在, 定不会像今日这般便宜了宁家!” 燕惊双笑了笑, 在亲人跟前, 她笑容多了些许温度:“大哥,我亲自退宁家的婚事,于情于理我都站得住脚的, 因为我是受害的一方,而且……” 燕惊双微顿, 眸间闪过些许涩然:“而且我是女子, 燕府女子出这么一次风头,京师里的人不会管,但你和父亲若是因此把这事闹大,指不定会被那群人泼上什么脏水。” 燕守壹拿着软垫的手一顿, 过了会缓缓收紧, 神色掺着复杂:“惊双,你且等着,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的,大哥会撑起燕家的, 早晚有一日, 我们能回京师的。” 燕惊双看着燕守壹眼底燃起的斗志, 忽而想起先前弹幕里说的话。 【燕府一家后来可是背上了谋逆的大罪, 燕家那位大哥, 嗤嗤嗤, 那下场可叫一个惨,五马分尸啊,不知道这个“小说虚拟沉浸世界”能不能还原,还原我也不敢看啊,好好一个帅气小哥哥,被搞的那么血腥……】 燕惊双心间一跳,唇齿轻颤,身子骤而发冷,她不自觉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燕守壹见燕惊双小脸发白,皱了皱眉,关心道。 “惊双,方才可是着凉了?” 燕惊双避开燕守壹的眼神,弹幕所说的燕府的事过于惊世骇俗,她不想让燕守壹跟着一起担心,又怕燕守壹察觉出什么端倪,她快速转移着话题。 “先前大哥不是对李诚这人有些兴趣?” 燕守壹果然被勾走了注意:“是啊,李诚进来的时候,我注意了,你同他对视了一眼,他直接避开了你的眼神,再加上他今日特意迟到,显然就是不想掺和你同宁墨之间的事。” “可是……” “可是,为何我一道出真相,他也就迟疑了片刻,便利利索索地交代了真相?”燕惊双接过燕守壹的话。 燕守壹点点头:“你同李诚定然是没有私交的,他即便因为怪病的原因必须交代,也可以多拖一段时间,或者委婉话术,李家是必须说真话,但你也知语言本就是博大精深,同样是真话,也可以是多种意思,这样说不定就不用得罪宁府了。” 李家混到李诚这一辈,已然有些式微,不再像先祖那般冒进,而是走得中庸之道,讲究哪方都不得罪。 而且李诚的爹就在宁家手底下干活,李诚这般交代,他们家的仕途可免不得艰难很多。 他们燕府虽有功勋在身,但并无实权,在杭州府若论官员调动,定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帮不了李家的仕途之路,而且他们父亲性格秉直,也不屑做这些事。 所以,李诚帮燕惊双完全是自讨苦吃的事,他先前原本也是想避开燕惊双的。 燕惊双提起矮桌上的茶壶,将两个倒扣的白瓷杯翻了个面,给自己和燕守壹都满上了一杯热茶,她拿起其中一杯,温了温手。 “李家在这一代虽讲究中庸,但到底李家子孙,人人皆记祖训。” 【身有异病,便是天赐礼教,须守本心,言必以诚。】 李家先祖果然个个都是端正守礼的正人君子。 燕惊双从弹幕里了解到李诚人虽中庸,但却是个铭记祖训,还算守得住本心之人。 李诚先前避开她眼神,是以为那一日她没看见他,他想选择明哲保身,不想掺和她和宁墨的事。 可李诚也不是个坏人,燕惊双有把握,当把李诚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他虽心有顾忌,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躲闪,依旧会选择老实交代。 说起来,李诚或者李家这个“不能说谎”的设定,虽然就现实而言,是个极其荒诞的设定,但原书本就是个狗血虐心文,逻辑不考据,听闻作者雪墨设定这个,是为了让李诚在某些时刻显露出一些戳人的瞬间。 燕惊双既已知李诚有这样的设定,现实中的众人又是信服李诚的设定的,她也就选择了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来揭露宁墨的事。 燕守壹听完,眼底露出些许满意。 “听你这么一说,这小子还算不错,改天大哥再帮你接触接触。” 燕惊双微愣,下一刻意识到燕守壹的意思,她脸色更白了几分,赶忙摇了摇头,十分抗拒道。 “不可。” 燕守壹:“自然,你现在刚同宁墨解除婚约,谈这个事不太合适,大哥就是想帮你先寻摸寻摸。” 燕惊双继续快速摇头:“不论如何,李诚不可。” 燕守壹疑惑:“你讨厌他?” 他们燕府如今这光景,倒也不会过多考虑门第,更重人品,李诚至少人品不错。 燕惊双还是摇头,垂眸道:“反正,我二人绝无可能。” 就在燕守壹自顾疑惑之时,燕惊双看到那个一直跟着她的绿色弹幕。 【哈哈哈哈哈,燕大哥这是什么神逻辑,竟然想把燕惊双跟男三凑成一对!】 是了,李诚可是原书里的男三,后期接触明初雪后,慢慢喜欢上了她,但心知明初雪同宁墨虐恋情深,也就慢慢退居一旁,暗恋了一整本书,作者雪墨先前设定李诚不能说谎,便是要看他爱慕明初雪之时,又不能直言表达亲近,只能默默暗中守护。 明初雪到很后面才发现这个表面对她疏远的男子,竟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心下大为感动,可惜那个时候,明初雪已然对宁墨情根深种,无以为报。 此时的燕惊双好不容易能远离男主女主,她可不想再卷入原书那些狗血虐心的剧情里去了。 而且,她和她家人在书里的结局就是因为她爱慕宁墨才导致的,若是再同原书这几个主角牵扯,燕惊双担心他们一家的结局会再度不好。 燕惊双眼神一凛,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于此,蒙在她眼前的灰雾彻底散去,只留清明。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于她眼前飘过。 【叮:女配BUFF解除。】 燕惊双微愣,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燕守壹的一声叹息。 “诶,要是颜鹤卿能成我妹夫就好了,一定能大大灭了宁墨的威风。” “颜鹤卿”的名字一出,燕惊双神色更呆滞了几分。 因为她眼前为。 第68章 068 燕惊双并没有把燕守壹说的话放在心上, 新年已过,归墟学宫也将在三月开学,她这段时日得好生准备准备。 但未曾想, 计划赶不上变化, 燕守壹还真得给燕惊双找个男子作伴才行。 “杭州春景宴”即将开宴。 “杭州春景宴”也算是杭州府有名的传统佳宴, 三年举办一次,每次会分男组,女组各自举行关于“君子之娱”的赛事。 但有意思的是最终结果,并不是由一人来决定, 而是要由男组和女组的排名共计。 换言之,这个“杭州春景宴”需要由一男一女共同参加。 大梁民风开化,男女设防并不严苛, 所以男子和女子可以协作共同参与“杭州春景宴”。 但“杭州春景宴”的奖酬贵重,再加上对名声也是颇有助益,参加“杭州春景宴”的世家子弟才子佳人也越来越多, 所以,并不全然都是订婚男女参加,也有兄妹,姐弟,朋友,或者就是临时组队的路人。 在“杭州春景宴”一同协作参赛的男女, 大家也不会认为两人就一定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这种宴席, 燕惊双本来是不用参加的, 她原本也没打算参加。 可是好巧不巧, 这次承办“杭州春景宴”的世家乃是当年燕家初到杭州时, 对他们家颇有恩惠的骆府。 人常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 骆府对燕府是雪中送炭之情。 骆府递上的“杭州春景宴”的帖子,燕府如何都要给这个面子。 可是时机好巧不巧,“杭州春景宴”开宴之时,燕守壹已然北上,燕九命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外出这么久。 燕家独独只有一个燕惊双能参加,可没有男伴,她是百分百会垫底,甚至有没有参赛名额都未可知。 因着前些时日,宁墨和明初雪的高调共同出席,燕守壹已然知道,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两人也是要共同出席的,甚至是要组成一对。 当然,二人也会给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是“杭州春景宴”其中之一的奖品是宁墨家中长辈急需,两人也是不得已才凑成这样的对子组合。 这话,因着宁墨和明初雪虽近日共同出席,又于人前避嫌,倒是有不少人是相信的。 至于燕守壹,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着宁墨和明初雪成双成对的出现,自家宝贝妹妹却形单影只,他就算不在,都能想到那个场景,燕惊双有多么孤单寂寥。 而且,还会被其他去往“杭州春景宴”的人笑话。 他的宝贝妹妹怎么能被笑话呢? 燕守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燕惊双。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说到做到,定会给你找好春景宴的男伴。” 燕守壹一走,燕惊双怕燕九命平素无聊,倒是经常来寻燕九命吃食。 又是一日,燕九命看着自家院子清汤寡水的餐食,又看燕惊双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情,一时过意不去。 “二姐,要不下次我让下人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你不必每次都陪我吃这些。” 燕惊双淡淡道:“无妨,挺好吃的。” 燕九命心下有些动容,虽燕惊双不说,但他心里清楚,他这个姐姐就想跟他同甘共苦,他有好些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燕惊双是想陪他。 燕九命微微叹气,他这个二姐哪哪都好,就是凡事总为旁人着想,自己的事却不怎么当回事。 明明眼下“春景宴”的日期将近了。 燕九命放下筷子,有些忧心道。 “二姐,大哥明明说要给你找个男子作伴的,为何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倒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担心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真努力在自家小院养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随意翻起了一本兵书。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第69章 069 冬日艳阳,照着银装素裹的杭州府。 路上行人收拢着衣袖,身着破旧棉衣的哆嗦孩童看着街边摊位蒸笼上冒着热气儿的包子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可在杭州府地段最为金贵的龙井街尽头,一座白墙黑瓦的清雅庭院里,一盘盛着热气儿的包子,正放在一只吐着舌头戴着金铃铛的大黄狗跟前。 旁边站着几个灰衣打扮的下人和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仔细些,今日宴席对咱们宁府极为重要,来往宾客也皆为贵客,早些时候,宾客们的忌口不也同你们交代了吗?燕大小姐吃不得羊肉,怎还做这羊肉包子呢?”宁府的大管家冷着一张脸同下人们道。 下人们瑟缩了下脖子,互看两眼,其中一人搓手上前,小心道:“张管家,这羊肉包子是少爷特别吩咐做的,说是就做一盘。” 张管家像是意识到什么,眉眼微眯,过了会,他淡淡道:“今日一切以燕大小姐喜好为主,少爷的话,暂且放放。” 张管家穿过游廊花园,走进嵌了火墙的设宴厅,仿若从冬步入春。 余光瞄到坐在靠近主座最近的右首座上的品茗女子。 设宴厅内暖如春日,品茗女子卸下白锦狐裘,露出内里的紫衣劲装,身段窈窕,面貌却只是平凡,穿得像个会武之人,品茗的动作却颇有大家风范,但周身气息冷硬,看着有些沉默寡言。 张管家再一侧目,目光流转到品茗女子对面坐着的宁墨,他们宁府的大少爷。 他俊朗的剑眉紧皱在一起,脸色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难看。 张管家叹了口气,燕大小姐无才无貌,也难怪自家少爷这般抗拒,可奈何燕大小姐会投胎,有个好的家世背景,他们宁府需要这样的家世背景。 不过,今日这般场合,少爷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位爱吃羊肉的主儿,倒也真是“一往情深”。 主座上的宁老爷眉心微蹙,看向宁墨的目光透着几分不满,等到张管家附在他耳边说完厨房的事后,宁老爷眼里更积了几分火气。 但他更快地看向在左首座上除了宁墨的另一位鬓角有些发白的男子,客气有礼道。 “萧大人远道而来,不知舍下饭菜,可否还算合你胃口?” “宁大人谦虚,萧某在路上之时,便有听闻宁大人府上的西湖醋鱼堪称杭州府一绝,今日有幸品尝,实乃萧某之幸。”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不过萧大人说话之时,余光却多有注意燕家兄妹。 而这位萧大人虽穿着朴素,但宁老爷或者说在场除了燕家兄妹的所有人,都隐隐对他显露出尊敬。 宁老爷时任浙江布政使,眼下已然是浙江最大的官,但宁老爷并不满足于此,他的目的是跻身京师上流世家门阀。 左首座的萧大人便是京师来的,表面上例行巡察,实际上却是在考察宁老爷的政绩。 而大梁本就是世家当道,宁老爷不是世家出身,想要混个京官,跻身京师上流世家门阀,光靠政绩没用。 记 他需要一块敲门砖。 他儿子宁墨同一等威武侯嫡女燕惊双的婚事,便是他们宁家的敲门砖。 而今日,便是宁墨和燕惊双的订婚宴。 在场机敏之人,都能察觉这场订婚宴背后的目的,再加上宁墨这般神情,这些人不由想起近日在坊间流传的一些传闻。 传闻宁墨一直不喜燕惊双,只是被迫于家中压力与礼仪教条,勉强同燕惊双虚与委蛇。 传闻宁墨早已心有所属,心上人貌若天仙,才情了得,比之燕惊双不知好了多少,只是因其家世低微,一直不得入宁老爷的眼。 众人看向燕惊双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悯,但女眷这边在怜悯过后,却是藏着几分讥讽。 几个贵女凑在一桌,拨弄着近日新做的蔻丹指甲。 “今日可是燕大小姐的好日子,不知道她开不开心?” “也不知能开心多久?”另一个黄衫贵女捏着一颗金丝蜜枣笑盈盈接过话。 因为有着宁墨未婚妻这一层身份,杭州府的贵女们可没几个待见燕惊双的。 谁让宁墨皮相好,家世好,还是“江南第一才子”,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她们的心上人却同一个无才无貌之人有着婚约,任谁都不服,但燕惊双家世在杭州府是数一数二的,又有一身好功夫,这几个贵女明面上也不敢得罪燕惊双。 眼下看宁墨神情,这几个贵女知道传闻多半有几分真,虽一开始对宁墨有心上人又惊又气,但想着燕惊双才是最惨的那个,这气儿不由就成了幸灾乐祸。 毕竟,燕惊双对宁墨的爱意,谁都看得分明,可以说是蒙蔽了双眼。 爱到卑微,她们这群贵女便越发有些瞧不上,只觉燕惊双死皮赖脸恬不知耻般缠着宁墨。 所以,估摸着燕惊双就算听见了坊间的传闻,也全无在意,一心一意相信着宁墨。 嗤,家世好又怎么样? 成为宁墨的未婚妻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不到宁墨的心。 这场订婚宴,不过是宁家利用燕惊双罢了。 能来这场宴席的贵女同宁府多少有些关系,所以知道些许内幕。 而她们只用耐心看着燕惊双慢慢变成一个丑角便好。 想到燕惊双未来会独守空房,终日抑郁,这几个平素被燕惊双家世压住的贵女眼里不由泄出几分痛快。 此时,在所有人眼里,燕惊双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察觉到周遭或奚落或同情的目光。 她专心地品着茶。 代替威武侯来的燕守壹难得将身子坐的板正,但没过多会,便感觉有些不自在,软了肩头,拿了个橘子剥着吃。 等他再想坐直时,身旁的燕惊双缓缓出声。 “大哥,你还是自在些吧。” 燕守壹迅速坐直,声音有些不着调。 “惊双,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做哥哥的,可不得好好表现些,虽你哥哥我平素是杭州府第一纨绔,但在正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说完,燕守壹嬉皮笑脸地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可在俯身倒茶之时,他却忽然凑近燕惊双耳边,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笑,但不着记调的声音却突变正经,压低了嗓子道。 “惊双…订婚一事,你要不要再想想?” 燕惊双神色未变,手里的茶面,连个涟漪都没荡出。 她垂眸看着茶杯里的茶,比肩贡品的“云雾茶”。 宁家的诚意看起来似乎做的很足。 燕惊双道:“大哥,我知道的。” 燕守壹见燕惊双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油盐不进,好似认定了宁墨一样,一时心里 .... 第70章 070 其后的第二次…… 宁墨约她外出游玩, 燕惊双盛装打扮,找出了自己不爱穿的文人华服,只想着自己这样能同宁墨更相称些。 宁墨却整整迟到了两个时辰。 那一日是杭州府最冷的一日, 中间还落了大雨。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 四角毫无遮挡,寒风宛若尖刀肆虐,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 冻得两腿发抖,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 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 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 今日着实是我的错,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还迟到了这么久, 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 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所以,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 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 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人就在她床边, 守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宁墨自小文采斐然,虽家世不如燕惊双,但身为“江南第一才子”,也是被众星捧月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墨何曾有过如此难堪之时,尤其这些人里还有明初雪。 让自己的心上人看着自己去哄另外一个女子。 宁墨仿佛看到了明初雪剔透的眸中盈起了泪。 等到宁墨在燕惊双跟前站定之时,他神色已然有些失了温和,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是不自觉藏上了几分怨。 低声道。 “惊双,今日并不是能玩笑的场合。” “可是我近日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先同你道歉,但我二人的婚约,不能如此儿戏作废。” 离得近些,燕惊双能感受到宁墨身上混合的矛盾,他明明整个身体都对她产生着抗拒,可为了明初雪还是说着低声下气,违背本心的话。 弹幕里瞬间又充斥着一堆替宁墨和明初雪委屈的声音。 【墨墨子手都捏红了,燕惊双退婚就退婚吧,为什么让我们墨墨子承受这种屈辱,还要哄燕惊双这个丑八怪,她就不能挑个私下的场合嘛,非要让我们墨墨子丢脸,一点都不懂事,果然没娘养没家教。】 “住嘴!”燕惊双忽而厉声,冷白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宁墨感受最深,他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竟是在被燕惊双斥责。 一时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宁墨沉下了脸。 “惊双,方才我亦给了你面子和台阶,同你低头服软,好言相哄,可我宁墨自问近日并没有招惹于你,为何要当众给我难堪?” 宁墨这一句虽然还是压低了声,但因为鲜少被如此对待,还是被一贯顺从他的燕惊双如此对待。 宁墨又惊又气,言语不免泄出了几分真实情绪,声音比刚刚大了些许,临近几桌都能听见。 宁老爷听着差点就想往宁墨头上扔杯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住,以后怎么成其大事,撑起宁家。 不过另有一人,行动比宁老爷的想法更快。 宁墨侧脸感觉被一软物击中,鼻尖闻到了橘子的香味,他看着衣衫上落下的橘子汁液,脸上划过一阵错愕。 耳边,燕守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怀疑我妹妹无理取闹?” 宁墨还未回答,宁老爷赶紧接过话头,脚步也绕过了主座,走到宁墨身旁。 “自然不是,宁墨还不快道歉。” 可宁墨兴许是被燕惊双当众凶了一下,脸皮薄的要紧,沉着一双眼,抿着唇死活没开口。 那模样好似真的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一样。 见宁墨这般模样,宁老爷气急败坏之余也犯起了嘀咕,自家儿子行事温和,确实很难同燕惊双起冲突。 宁老爷想了想,扯着虚假的笑容道。 “惊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毫无理由的退婚,我们家也就罢了,对你的名声却是大大不利啊。” 燕惊双家世虽好,但因另有隐情,所以同她门当户对的世家压根不会考虑她,又因着习武,自小扎在男人堆里,没个模样,杭州府数得上名号的世家也不会考虑她。 他虽对燕惊双有心利用,但宁老爷心里傲气,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神色有些猝不及防。 为何他心中刚刚才闪过的念头,就会从燕惊双嘴里说了出来?! 宁老爷想辩驳,燕惊双却没有想听的意思,接着道。 “既是我提出的退婚,我自有理由。” 燕惊双顿了顿,眸光终是缓缓落到宁墨脸上。 此时的宁墨,脸上还有着委屈不甘,只觉燕惊双让他难堪不已。 燕惊双看着这个自己爱慕了好些年的人。 这些时日,弹幕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以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未来的自己和家人将会因为她爱慕宁墨而落入多么悲惨的境地。 将近一个月的“弹幕折磨”,燕惊双从一开始的惊诧惶恐,但后面地近乎麻木。 她脑海里仿佛存在着一根绷紧的弦。 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宁墨对她的怨。 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燕惊 第71章 071 这家新开的酒楼位于杭州府的闹市, 虽是寸土寸金的地界,但二楼还是极为宽敞,虽有好些个包厢, 但视野最好的,还是大堂靠窗的那张长桌。 而此时,二楼包厢是静悄悄的, 二楼大堂里除了那张靠窗的长桌, 其他桌椅均已撤下。 显得整个二楼极为幽静雅致。 裴烨举起酒杯朝着颜鹤卿拱拱手道。 “咱们先敬颜世子一杯,没想到这酒楼还是你们颜氏旁系的生意。” “托颜世子的福, 我们才能得享这般清静。” 众人听完均是觉得在理,连忙举起手里的酒杯,朝向颜鹤卿。 燕惊双看见其中一人,眉心微蹙。 “九命, 喝你的茶。” 旁边的燕守壹连忙用筷子打了一下九命的手背,小声道。 “稍不留神,你就开始不乖了,要再这样, 一会就送你回去。” 燕九命连忙摇头, 赶紧换成了茶杯。 坐在燕九命身旁的闻娇娇,看着燕九命连酒都不让喝, 一时觉得他有些可怜, 连忙给他夹了一块桃花香饼。 燕九命吃了一口却是放下, 悄悄同闻娇娇道:“还是你做的好吃。” 闻娇娇脸上漾开一抹浅笑, 两个梨涡十分好看, 仗义道:“三少爷不嫌弃便好, 明日我再给你送些。” 燕九命眼前一亮:“别叫我什么三少爷, 你唤我九命就好。” 闻娇娇:“好, 那你也叫我娇娇吧。” “好呢。” …… 燕守壹刚说完燕九命,他身旁的骆蒹葭睨了他一眼。 “燕大公子对待兄弟便是这般态度?蒹葭也算见识了。” 燕守壹太阳穴开始突突:“骆蒹葭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啊,我要不是瞧你是惊双好友,回来这段路,我才不捎你。” “不捎就不捎,我也不是很想坐。”一贯佛系的骆蒹葭不知为何,面对燕守壹时,竟也难得言语犯冲。 “哼,你……” “呵,我又如何?” 看来,燕守壹和骆蒹葭的拌嘴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而燕守壹和骆蒹葭有多吵闹,莫思和易亭便有多安静,便是挨着坐,也是全程毫无交流。 莫思余光瞄了眼一旁的易亭,眸光闪过陌生。 这个小师弟,她好像没有见过,也好似同在场这些人都不相熟的样子,也不知为何会来此。 易亭哪里都没看,只看着自己举起的酒杯,长睫轻轻颤了颤。 燕惊双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易亭在寺庙里凑上来后,几人也不好当场拒绝,也就顺带捎上,穿过后山的时候,碰到了练剑归来的裴烨,裴烨惯是爱热闹,又有燕惊双在,听着几人要下山玩耍,连忙自动请缨加入。 至于碰上闻娇娇却是偶然,闻娇娇本是四眠斋寻燕惊双,可在燕惊双院落却碰见了燕九命的下人雪乌,雪乌知道燕九命喜欢的糕点,全是出自眼前这位圆脸姑娘。 一时见着她,跟见着救星一般,忙同她道,燕九命自从吃了她做的糕点后,越发挑食,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 闻娇娇一听却是大骇,她早先听过燕府这位三少爷身体不好,若是再不好好吃饭,闻娇娇担心燕惊双会对她有意见,她连忙跨上小食篮,随着雪乌赶往燕府。 但在山脚,同燕惊双几人遇上。 燕惊双听到理由,脸上浮现几分不好意思,她知燕九命贪吃,却也没想到馋成了这般模样,还要让闻娇娇上门掌厨。 燕惊双把闻娇娇当朋友,哪能让她去做这些事,可燕九命没有胃口的事,燕惊双听着也担心,于是,燕惊双让其他几人先去酒楼,她带着颜鹤卿闻娇娇,回燕府看看燕九命的情况。 确实如雪乌所言,燕九命因为迷上了闻娇娇的手艺,这两日真就没好好吃饭,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不少。 燕惊双本是有些生气,可看着燕九命可怜巴巴的眼神,心又不自觉软化。 想着自己这次出来是寻美食的,便难得开恩,让燕九命跟着一起去。 燕惊双想着,兴许燕九命多吃一些美食,便不会惦记闻娇娇的手艺了。 闻娇娇是她的朋友,一次两次便也罢了,但总不能一直给燕九命做厨娘吧。 不过,燕惊双亦是没想到,有个词叫世事难料。 至于燕守壹和骆蒹葭,却是在新开的酒楼遇上的。 当时,燕惊双也是一愣,虽一个是她大哥,一个是她在杭州府世家圈里唯一的好友。 但两人好似只是点头之交,燕惊双记忆里,两人同对方说过最多的话,便也只仅止于打招呼。 而眼下两人同行,还在酒楼一起进食,燕惊双眼底不由起了纳闷。 可现在也不是问询的时机。 燕守壹一开始见着裴烨,怕身份暴露,本是想走,但又瞧见了燕惊双一行人,倒是留了下来。 以此,这一群人,便神奇地聚在了一起。 燕惊双最后目光停留在身旁的颜鹤卿上,举起酒杯,同众人碰在一起。 “今日既是相聚,便是缘分,轻松自在些便好。” 这些人都是同燕惊双有着交集,除了燕家三兄妹外,其余人彼此皆是不熟,先前多少有些拘束。 燕惊双开口后,众人倒是少了些许拘谨,九个人的杯子在半空中交叠,裴烨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卯足了劲伸长胳膊,想与其他几人碰杯。 “叮哩”清脆的器物碰撞声。 众人看向彼此,饮下酒液。 一开始倒也矜持,玩的也是文雅的飞花令,这游戏,没怎么念过书的闻娇娇和装纨绔的燕守壹总输,燕九命看不下去,想给闻娇娇挡酒,被渐渐融入集体的莫思笑话燕九命只会以茶代酒,这算什么惩罚,闻娇娇喝了酒,也越发大胆,拦下燕九命说自己可以。 燕守壹则是被骆蒹葭一个劲儿地暗暗投以鄙夷的视线,仿佛在嘲笑他连这种小孩子都会的诗句都背不出来。 燕守壹一口老血憋在心口,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被裴烨察觉,他可真想把他的黑狐面具甩给骆蒹葭看。 但过于文雅的游戏,确实不适合闻娇娇和燕守壹玩,可在古代,大多酒桌游戏,都是文雅的。 一时,玩的正兴起的众人似有几分犯愁。 而就在这时,燕惊双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如,我们来玩令主游戏吧。” 第72章 072 “令主游戏”这名是燕惊双自己取得。 也是她从弹幕里看到的“国王游戏”, 国王在大梁就是皇帝的意思,燕惊双还没傻到说出这种可能会引杀头危机的名字。 看着闻娇娇越发泛起红晕的面容,燕惊双亦是于心不忍,快速从弹幕里挑选了一个大家都能玩的游戏。 除了燕惊双外, 其他人不出意外都向燕惊双递去了疑惑的眼神, 闻娇娇还红着脸打了个酒嗝。 燕惊双开口道:“规矩不难, 我们也会拿一些标了号的竹签子来, 我们一共九个人, 那就是一到九个号,抽到一号的为令主, 可随意说出两个号,命令抽到这两个号的人完成吩咐,若是做不到,便要喝酒。” 言简意赅, 在场人都听懂了。 或是因为新奇,就连最为守规矩的骆蒹葭眼里都闪过些微跃跃欲试。 新开的酒楼套着弹幕的话, 颇有他们未来世界“天上捞”的风格, 只要是客人想要的, 应有尽有。 没过多会, 就送来一个竹签筒, 包括燕惊双在内的九个人很快抽好签。 第一轮是完全不懂的骆蒹葭拿到了一号令主签。 燕惊双看着是骆蒹葭拿到, 心里悬了一下, 担心骆蒹葭不知该如何讲惩罚。 于是燕惊双提醒道。 “蒹葭,你可以让两个人去做一些你觉得平时他们不会做的事。” 骆蒹葭似有所悟,想了想道。 “三号四号互相说出对方一个缺点。” 燕惊双欣慰点点头, 骆蒹葭就是聪明, 上手极快。 但在翻开自己的号签后, 燕惊双的欣慰僵在了脸上。 燕惊双看着自己手里的三号签,颇有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将三号签冲着骆蒹葭晃了晃,有些无奈的轻笑出声。 “早知道就不教你了。” 骆蒹葭也难得笑了笑:“你这人连话都说的少,更何况是说人坏话,今日倒是能见识了。” “四号是谁?”骆蒹葭张望了下,想看看能让燕惊双尴尬的人。 一只冷白的手于燕惊双身侧,递上了一个竹签,俨然就是骆蒹葭寻找的四号签。 “是我。”颜鹤卿道。 骆蒹葭打趣的笑意微顿,虽这次能同颜鹤卿同席,但显而易见,在场除了自来熟的裴烨,还有燕惊双燕九命会同颜鹤卿多说几句,其他人都很知趣的同颜鹤卿保持着客气。 也不是不想亲近,实乃颜鹤卿“高岭之花”的名头过于响亮,众人多少有些怕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 燕惊双转头看他,更觉今日运气不好。 颜鹤卿哪有什么缺点,他要有缺点,她早就挑出来,好能让自己…不心动了。 弹幕也在疯狂刷着。 【诶呦哟,小鹤能有什么缺点,太爱双双是缺点吗?】 【你要我说啊,这还真是缺点,小鹤太喜欢双双,什么都以双双的情绪作考量,要他冲动点,他早就该在双双退婚的时候,给她堵了,然后壁咚,这样那样,现在说不定两个人都成亲了,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姐妹,可如果是那样的话,小鹤就不是小鹤了,老实说,你说的那样的男主人设,我也看过不少,我以前也以为自己喜欢这种强势类型的,但我看了小鹤后,我才发现内敛温柔,懂得尊重女主的男主才是真正的人设天花板,现实中择偶也是,更多的是要重视一个男子的品性,而不是光看他有多帅,多酷,多有钱,多牛X,尊重女孩子这条一定要刻在脑门上!!!!】 【吼!也是哦~母胎SOLO受教了,小鹤的魅力是与众不同的,那这么一说,小鹤还有什么缺点~~~】 …… 燕惊双颇为认同,一时犯愁,要不要鸡蛋里挑骨头,说颜鹤卿今日衣服上的花不太好看。 哪知,燕家三兄妹真是一条心,燕守壹快速在一旁出声道。 “我知道,我妹妹啊,觉得颜世子太完美了。” 其余人一听,均是朝燕守壹递过去了疑惑的眼神,颜鹤卿也看了过去。 燕守壹适时为大家解惑:“我这妹妹同我一般,自小在军营长大,接触的大多都是粗人,当初第一次见颜世子的时候,她便有言,只觉颜世子好似不似凡人,完美地没有一点烟火气,同她宛若两个圈子的人,当时还琢磨两人兴许是玩不到一起去,未曾想,到了归墟学宫,两人还有同桌之缘。” 燕惊双哪里想到,燕守壹这么会给她补话,她当时不就只提了一嘴“觉得颜鹤卿太过完美”,她哪里说过觉得颜鹤卿同她宛若两个圈子的人。 燕惊双余光瞄到颜鹤卿带着几分复杂的凝视,她的声音好似从齿缝里挤了出来。 “大哥,你不说这事没人知道。” 燕守壹却冲着燕惊双眨了眨眼,好似在说,看大哥给你圆的多好,不用太谢谢他。 莫思夹了一筷子卤牛肉,辣椒混着芝麻,一口下去又香又好吃,她快速吃下后,问道。 “完美也是错吗?” 燕守壹看她吃的香,也夹了一筷子卤牛肉,放在碗里道。 “说错肯定谈不上,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相处不就讲究个……” “大哥……”燕惊双制止道。 燕守壹的酒量也说不上多好,眼下似是有了几分醉意,看着燕惊双递过来的眼神也知自己有些忘形失态,又道。 “幸而这只是初始印象,日久见人心,我瞧着惊双同颜世子在学宫里相处得倒也颇为融洽。” “还有我还有我!我同燕大小姐和颜世子都相处的颇为融洽。”爱凑热闹的裴烨赶忙举手加入。 他一出声,也缓解了场上的氛围。 接着又是响起了吃食碰杯的声音,这件事好像也成了一桩旧闻笑谈,无人放在心上。 燕惊双见颜鹤卿神色稍稍好转,也微微安了安心,她想了想,同颜鹤卿道。 “你也说说我的吧,你多说几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燕惊双眼里闪过大度,显然是为了宽颜鹤卿的心,让颜鹤卿说说她,他心里也舒服些。 燕守壹和燕九命互看一眼,打趣道。 “这题要换我俩答,惊双,你可是要给封口费的。” 而就在这时,颜鹤卿却开口道。 “你的缺点。” “——容貌过盛。” 燕惊双微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旁边的众人却好似明白了过来。 裴烨推了推颜鹤卿,一脸促狭。 “没想到颜世子还是在意容颜的,竟还会暗自同燕大小姐较量你二人孰美。” 其他众人同裴烨想到一处去了,也是没想到颜鹤卿竟会在意燕惊双的容貌超过了他。 一时扫向颜鹤卿的目光多有缤纷。 颜鹤卿却浑不在意,只静静看向燕惊双。 燕惊双一开始有些莫名,直至被弹幕剧透—— 【我悟了!小鹤这是觉得双双太招眼了,他的情敌就会越来越多!!!】 【所以,当初美人图甄选上,小鹤内心OS那句可恶,也是在说这个吗?】 【当时的小鹤:可恶,双双这么漂亮,又有好多男孩子会偷偷看双双,爱慕双双,防不胜防,可恶可恶太可恶了!(气得跳脚.jpg)】 【哈哈哈哈前面姐妹超级还原,我赌一包辣条,小鹤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天啊,这是什么绝世可爱的男孩子!!!双双太有福气了!!可恶,我也要说可恶了,为什么这种男孩子只存在在小说里!!!现实中快赐我一个小鹤低配版吧。】 燕惊双也悟了,脸颊倏而泛红,看着暗暗泛酸的颜鹤卿,她小声道。 “你别担心。” 颜鹤卿知道燕惊双该是懂了,他眸光闪过些微愉悦,旁人却不知两人打的哑谜,还道燕惊双人真好,还安抚着看重容颜的颜鹤卿。 二轮三轮紧接着又是开始。 酒过三巡,众人喝的高兴,但也明显都有些多了。 之后这几轮,倒是没抽到燕惊双和颜鹤卿了。 反倒是其他众人纷纷中招。 先是骆蒹葭和燕守壹,被明显喝多,开始彰显不良酒品的闻娇娇下命令,要让二人喝交杯酒。 顾忌着守礼的骆蒹葭,燕惊双当时还打着圆场,说要不她替骆蒹葭喝酒了事。 哪知燕守壹当时也有些多了,挑衅地看着骆蒹葭。 “乖乖世家小姐,可是不敢同我这个纨绔喝一杯?” 骆蒹葭也有点上头,眉梢微挑,把要给她挡酒的燕惊双的胳膊推开,拿起酒杯,缠上燕守壹的手臂。 “有何不敢?” 说完,两人便跟较劲儿般将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快速饮下,饮下之后,更是瞬间分离。 看向彼此的眼神,有着明显的敌意。 【这两人有点意思,可惜不能单独去跳着看燕大哥同骆蒹葭先前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们现在也有点好磕,很有点相爱相杀的味道呢。】 【哈哈哈哈哈看把我们姐妹急得,相爱肯定没有的,相杀确实是有的,咱也不能乱拉郎配,原书里好像骆蒹葭最后是出了家,诶大哥…大哥的结局也会改好吧。】 燕惊双本是想劝自家大哥,虽不知二人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个男子,合该让着点骆蒹葭。 冷不丁瞧见弹幕说的,她有些诧异骆蒹葭的结局,但转念又觉得一心向佛的骆蒹葭,兴许这结局真是如了她的心愿。 但燕惊双目光更多停留在了燕守壹的结局这几个字上。 她心里好似忽然多了一片阴云,抬眸看向同骆蒹葭拌嘴,但显然肆意开怀很多的燕守壹。 燕惊双将拦住燕守壹的话缓缓咽了回去。 再然后莫思拿住了令牌,莫思干什么都很聪明,玩这个游戏鬼点子也多。 她先是让闻娇娇和燕九命互画鬼脸,燕九命虽然没喝酒,但闻娇娇已经醉的就差叉腰上桌了。 燕九命颇有几分矜持,他只给闻娇娇在眉心点了一个桃花花钿。 被大家笑话,他这算哪门子惩罚,但燕九命也没反驳,干净的眉眼微弯,饶是旁人让他再画两笔,他也不画,唇角微扬道。 “好好一个漂亮小姑娘,回头画丑了,醒酒了可要哭的。” 燕九命的话引得弹幕此起彼伏地赞叹。 【九命啊九命啊!当初见九命第一眼,就觉得此子不凡,必成大气,很明显有在好好学男德。】 【哈哈哈前面姐妹,确定不是被九命精致干净的容貌吸引住了吗?九命好像是燕家的战力天花板诶,比双双都厉害,看似病弱温柔,实则武力爆表,完全戳在我的萌点上!!!!九命值得单独开一本!!!】 喝多了的闻娇娇可没觉得燕九命哪里厉害,更没觉得他好看,也不似燕九命有君子之风,她手里握不住笔,就直接上手沾了墨,十只手指在燕九命脸上一顿揉搓。 等到燕九命转过来之时,众人十分整齐划一,该扭头的扭头,该掩唇的掩唇,也就是裴烨没心没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这这……燕三公子变成黑三公子了。” 闻娇娇给燕九命画成了“包公”,她还颇有几分灵魂画家的风格,在燕九命的脖颈点了几朵桃花,同她自己额尖的桃花花钿相得益彰。 弹幕更是无情吐槽。 【娇娇一定是把九命的脸当面团rua了哈哈哈哈那个脖子上额桃花,估计是什么糕点最后的点缀哈哈哈】 但便是这样,燕九命也没生气,弹幕人儿直直感叹,燕九命脾气可真好。 而裴烨在这几轮里,算是百花开,几乎同在场所有人都配过对,不过什么惩罚,在裴烨这都成了笑谈。 其中有一轮燕惊双是令主,又结合了一个新游戏,让裴烨和莫思玩“我有你没有”。 旁的人兴许都说一些自己独有的经历。 而裴烨…当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我十岁的时候还尿床!”裴烨环着胸,酒意混了他的眼,但他还不忘得意地看向莫思。 【裴烨这人能处朋友啊,有话他真敢往外说。】 莫思心头一哽,也不挣扎了,直接就近找了个酒壶给自己倒上。 哪知她刚准备喝,手里的酒杯却是被身旁人抢走。 一直沉默不语,今日好似也一次都没被抽中,仿若一个透明人的易亭饮下了莫思手里的酒。 莫思揉了揉发晕的头,有些迷糊道:“这位师弟,这好像是我的酒杯。” 易亭指了指两人跟前的酒壶,也是离他们二人最近的。 “我有些口渴。” “最后一点酒都进了你酒杯。” 莫思晕乎乎地摇了摇头,扯了一下易亭的衣袖,言语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便是如此,我是你师姐,你怎么能抢我东西呢,以后,要懂得尊敬前辈,知道吗?小孩。” 易亭目光垂下,看着莫思修长的手指在他袖子上拽出了褶皱。 易亭并没有收回袖子,任由莫思拽着,他望着莫思脸颊因为酒醉泛起的红晕,好似木讷的面容微有展颜。 “好。” 莫思继续:“不只是我,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闷,来都来了,怎么不跟大家玩,你同惊双,颜世子不是同学吗?” “同学就该好好相处。” “你欣赏他二人?”易亭询问。 莫思点点头:“这是自然,美人谁不喜欢,我好像听过一点你的传闻,你以前不也特别喜欢美人吗?” 易亭薄唇微抿,摇了摇头:“那是以前年少不懂事。” 莫思手撑着脑袋,下巴一点一点,也不知听没听到易亭的话。 片刻后,易亭又是道。 “师姐,我想同你玩刚刚的游戏。” 莫思胡乱应道:“可以啊,好像你都没有玩游戏诶,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易亭:“就刚刚你同裴烨玩的那个,我有你没有。” 莫思:“好。” 易亭看着半眯着眼,强打起精神跟他玩游戏的莫思,发白的唇微扬。 “师姐,我有心悦之人。” 莫思点了点头,眼神迷离:“那你赢了,我没有心悦之人。” 易亭眼角微垂,闷了闷声。 “我知道。” 下一瞬,他将自己酒杯的酒饮下。 莫思偏头看他:“你这人真怪,明明是我输了,该我喝酒,你喝什么酒。” 易亭沉默地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 “令主游戏”玩完之时,在场已然没几个清醒的,莫思睡着了,旁边的易亭看着她又好像在盯着莫思旁边的酒。 骆蒹葭和燕守壹吵吵嚷嚷地玩着燕惊双教给他二人的新游戏“十五二十”,裴烨蹲在一旁当着裁判。 燕九命听闻娇娇聊“一颗花生米的爱恨情仇”,聊到后面,闻娇娇还哭了起来,燕九命忙给她递手帕,哄着她。 而燕惊双此时早就领着颜鹤卿退出这一断片战局,去了三楼的小阁楼。 三楼不大,约莫同燕惊双的闺房差不多大小,也没什么布置,堆了好些杂物。 燕惊双和颜鹤卿刚刚上去的时候,还吃了一鼻子灰,燕惊双顺手便将自己的手帕给颜鹤卿掩上。 但燕惊双并不是带着颜鹤卿来这里吃灰的。 无人之地,两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便交缠在了一起,她牵着颜鹤卿的手,轻轻走到阁楼的栏杆边上。 燕惊双扶着栏杆,抬眸看向墨黑如绸的夜空,转头同颜鹤卿开心道。 “颜鹤卿,你看,今日的星星好多。” 颜鹤卿倚靠在栏杆上,轻轻应了一声。 燕惊双本来不知道三楼有如此好的观星位,还是在酒楼溜达的弹幕人儿提醒她的。 说是“约会必备圣地”。 果不其然,此地看星望月,宛若缝中窥日,另有一番风情景致。 燕惊双余光瞄向两人交握的手,唇角微有上扬。 但她见颜鹤卿却有几分意兴阑珊,燕惊双出声询问。 “可是不喜欢?” 颜鹤卿摇了摇头,说着另外一个事。 “惊双,今日我喝了多少杯?” 燕惊双眸光微转,道:“足有整整三瓶。” 颜鹤卿又道:“那你可知我真实的酒量?” 燕惊双想到上次颜鹤卿喝醉,两人是在闻娇娇那里喝了一坛子酒,她喝的还多些,但颜鹤卿也喝了差不多半坛子。 燕惊双试探道:“半坛?” 颜鹤卿顿了顿,扭头看她,一双清寒的眼此时有些幽黑,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朝燕惊双比了一个“三”。 “三杯。” 燕惊双一诧:“三杯,可你方才……” 颜鹤卿轻轻捏了下燕惊双微凉的手,她掌心有着常年练枪的薄茧,颜鹤卿拇指在她的薄茧上微有滑动着。 燕惊双掌心有些痒,想让颜鹤卿别玩。 “你别闹,你刚刚根本不像喝醉的样子。” 颜鹤卿低头轻笑,顺势朝燕惊双凑近,鼻息喷洒在她的头顶:“那怎么才像?” 燕惊双心头一跳,脸颊起了红意,只感觉今天的颜鹤卿好似有些不一样。 但比起害羞…… 那股奇怪的陌生感再次席卷而来,燕惊双眨眨眼,看向眼前的颜鹤卿,清隽如画的眉眼盛着她的身影,清冷又纯净,是颜鹤卿没错。 燕惊双觉得有些怪异,她说不上来,明明眼前之人是她熟悉的颜鹤卿,可在当下,却又涌上些微陌生,但现在好似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颜鹤卿下巴抵着燕惊双的额角。 他的肌肤比一般女子还要来的细腻,他在燕惊双的额角,轻轻磨了磨,柔软的触感像是瞬间过遍燕惊双的全身。 燕惊双只觉心跳越发如擂鼓。 但颜鹤卿只停靠了一会,便往后撤。 先前瞬间爆炸“啊啊啊啊”的弹幕人儿—— 【嗯嗯嗯?就这?就这?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 【姐妹,知足吧,平台脖子以下不能下,再加上小鹤这么内敛,要不是他喝多了,说不定连蹭额头都不会有。】 【啊苍天亡我,不行啊!!!小鹤不行!!!那就双双上,给我主动扑!!压倒小鹤!!!】 【赌五毛钱,初吻绝对是双双主动的。】 【附议附议附议 100!!!】 燕惊双为了转移注意力,稍稍看了一会弹幕,结果弹幕非但没能让她转移力,还更浮想联翩。 燕惊双目光停留在“初吻”二字上。 才不可能是她主动呢。 她也是很矜持的。 可话虽这么说,燕惊双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颜鹤卿好看的薄唇上。 颜鹤卿的…唇看着似乎有些软。 一张一合地,十分…… “惊双。” 燕惊双猛一回神,刚才的思绪也一下子回笼,眼神瞬间有些闪烁。 若不是颜鹤卿当前,她真想敲敲自己的脑袋。 燕惊双,你在想些什么呢? 幸而颜鹤卿并未发现,虽然他自曝了酒量,现在该是喝醉的状态,但他言语却带着平静。 “我喝醉的时候,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即使我现在与你能正常说话,但我明日兴许便不记得这些了。” “而且,我喝醉之时,只会说真话。” 兴许是颜鹤卿的平静,使得燕惊双也稍稍平静了些,她随口说了一句。 “也就是说,现在问你什么,你都会说了?” 颜鹤卿握住燕惊双的手,放在栏杆上轻轻晃了晃,他眉眼微弯,点了点头。 “惊双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夜风吹过燕惊双的鬓角,撩起碎发,她刚想说好像没有,但转瞬眸光微闪,似是想起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知道。” 颜鹤卿摩挲着燕惊双的手背,回应。 “什么事?” 燕惊双唇微抿,抬眸看他:“我们以前就认识是吧?” 这个疑问,从知道颜鹤卿暗恋自己开始,便一直萦绕在燕惊双心尖,两人刚在一起之时,她也想问,只是被闻娇娇打断,她一时也就抛之脑后,此时倒是是个时机。 颜鹤卿对她的感情来的突兀,二人于多宝楼又是初见。 现在仔细回想,那一次初见,颜鹤卿已然对她颇有袒护。 那一次定不是两人真正的初见,可若是说颜鹤卿是从她易容之后才喜欢上她的。 燕惊双不由扪心自问,她得有多大的内秀,才能吸引住大梁的天花板颜鹤卿。 后面颜鹤卿对她的真容并不意外,也算是侧面印证颜鹤卿定然早先见过她的真容。 若是这般推论,两人相识该是很早。 早到燕府还未来杭州府之时。 燕惊双并未失忆过,她也仔细回想过过往记忆,颜鹤卿之容十分罕见,她若早年间见过颜鹤卿,自然不会遗忘。 所以,她这才越发纳闷,两人过往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交情? 颜鹤卿偏头,视线扫过疑惑的燕惊双,他也没卖关子,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算是认识吧。” 燕惊双皱着眉头回忆,还是未能想起来,只得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看向颜鹤卿。 “你同我说说可好?” 颜鹤卿今次却轻轻摇摇头,果断道。 “不说。” “不想说。”他又乖巧地补了句。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好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他握着燕惊双的手继续来回晃了晃,似眼巴巴地看着燕惊双。 “我不想说,我可以不说吗?” 燕惊双还未表态,弹幕人儿先表了态。 【可以可以可以~小鹤这纯情撒娇的小眼神,谁抵抗的了,反正我抵抗不了】 燕惊双…也抵抗不了,她心忽而就软了下来,抬手轻轻摸了摸颜鹤卿的头,低声哄道。 “好,你不想说就先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颜鹤卿愉快的“嗯”了一声。 “惊双,你真好。” 燕惊双这下确认颜鹤卿兴许是真喝多了,眼下说话都有几分像小孩子。 她有些失笑。 “这就好了?” “你是不是对我要求有点低?” 颜鹤卿摇头:“不是,你本来就是很好的人,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对你好。”颜鹤卿又补了一句。 “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燕惊双算是有点摸清楚颜鹤卿喝醉时的状态,语气是正常平静,但偏偏会说一些寻常时候不会说的话。 喝醉的人,燕惊双都会尽量顺着,更何况是颜鹤卿。 “嗯,你说。” 颜鹤卿冲着燕惊双微微眨眼,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家里有本册子,专门写宁墨的优势的。” “可思来想去,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成了你的未婚夫。” “所以,那满满一册子,写满了宁墨是燕惊双的未婚夫。” 燕惊双微愣,一时觉得惊讶:“你为何要写宁墨的优势?” 颜鹤卿下巴微扬,似是看了眼夜空里的星星。 “为何啊?”他喃喃道。 “可能因为,这么些年,总想从他手上把你抢走,每一次冒出这种念头的时候,便觉不符合钟离颜氏的芝兰清淡,不符合正人君子的疏朗之态,有愧先祖,于是也就有了这种迂回的赎罪自省。” 燕惊双瞳孔微微睁大,倏而咋舌,诧异着颜鹤卿话里的意思。 可颜鹤卿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惊愣的燕惊双,眼睑垂下,墨瞳透着专注认真。 片刻后,他低声浅笑。 “君子多年,唯独在你的事上,恨自己不是个小人。” 燕惊双顿僵,身子浑然一颤,抬眸快速看向颜鹤卿,却见颜鹤卿带笑的眉眼逐渐凑近着她。 金贵的沉水香气息,瞬间包裹住了燕惊双,颜鹤卿盯着燕惊双,他的眼神清醒又迷离。 他微微俯身,凑在了燕惊双耳边,呼吸好似一点点钻入她的脖颈,令人脊背酥麻。 不过几息,颜鹤卿的声音慢慢响起。 “可是怎么办呢?” “惊双,今日我不想做君子了。” 春夜微风吹拂,花枝摇曳,繁星点点。 夹杂着几丝若有似无的缠绵之音落下之时。 柔软覆住了燕惊双的唇。 抚在栏杆上那只清瘦白皙的手,轻轻颤了颤。 第73章 073 新年很快又过了去, 这一年南方雪大,杭州府周边村镇受了不少雪灾,好在宁老爷虽然喜欢攀附权贵, 品德有问题, 但政绩还是抓的紧, 很快就派官兵将物资分派到周边村镇,只不过有一些特别的是,宁墨也跟着官兵去了,帮着分发物资, 搭建房屋不说,还每到一个村镇, 都在村口施放热粥。 这些事, 燕惊双已然从燕守壹嘴里和弹幕中知道了大半。 当时, 年纪较小的燕九命还有些懵懂地问道。 “宁墨这般热心地替宁大人干活是为何?大梁是科举取仕, 又不是子承父业。” 燕守壹手里把玩着新入手的文玩核桃,漫不经心的眉眼微眯。 “能是如何, 还不是为了挽回他那点名声, 先从做点善事开始,再回杭州府大肆宣传一下,慢慢扭转大家心里的形象。” 弹幕这时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眼下燕惊双不同男女主走近后, 她这里的弹幕除了日常打卡的, 剩下的虽然不多, 但基本上都是捡回理智的读者,其中一小部分还是燕惊双的小粉丝。 既然成为了燕惊双的小粉丝, 站在燕惊双的立场而言, 自然开始看宁墨哪哪不顺眼, 听着燕守壹的话, 更是有些愤愤。 【这个宁墨好的不学,就学些这种娱乐圈玩剩的洗白套路,先是做慈善,因为只有做慈善不会被骂,然后慢慢扭转大众印象,再进行后续的一二三,等着吧,应该过不了几天,宁墨就要有后续了。】 【不过,原书里燕大哥就是个纨绔啊,他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 【之前也是,大哥在宁府给双双撑腰那次,正经起来的燕大哥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酷盖啊!】 【你别说,自从跟着双双来了燕家,总觉得原书里是背景板的燕家,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姐妹,我也有这种感觉,有点说不上来,但就是有点不对劲。】 正当弹幕议论纷纷之时,燕守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瞬而起身,神神秘秘往门口张望了几下,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关了自家书房大门,紧紧地关上。 然后径直走到书桌边上,轻轻挪动了右桌角的几本书,接着,在某个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倏而,书墙向两边推移,现出了一道暗门。 此时的弹幕全是—— 【!!!!!】 【!!!!!】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有伏笔!!!】 【我靠我靠,我好激动啊!!!燕大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燕守壹从暗门里取出一个方形黑木盒子,然后转身抱着盒子走到燕惊双和燕九命跟前。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以及他看不见的一堆弹幕人激动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他手里的黑木盒子。 【!!!!!!!】 【!!!!!!!】 【!!!!!!!】 【!!!!!!!】 【!!!!!!!】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燕惊双好似感受到了弹幕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燕惊双手撑脸,抬眼看向燕守壹玩世不恭的俊秀面容。 是啊,如果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谁又能想到燕家这位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听书遛鸟玩核桃斗蟋蟀,吃喝玩乐样样沉迷的燕守壹竟是…… 北境第一谋士,黑狐。 燕惊双同弹幕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燕守壹手里拿着的“黑狐面具”上。 燕守壹摩挲了 “北境最近有一些不安生,过段时日,我得去一趟看看。” 燕九命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这一次大哥又是找的什么理由?” 燕守壹拿着黑狐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两下,带上面具的燕守壹整个人气质沉凝了很多,若是给他一柄羽扇,还颇有几分当年诸葛孔明的意味。 燕守壹的声音因为有面具遮挡,听起来低沉了很多。 “纨绔嘛,有那么几个月出去找厉害的斗战蛐蛐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不过这次,敖将军和迟将军有意争主帅,他二人都想要我去他麾下效力,可这两位将军各有所长,我一时也无法抉择。” 燕家人一条心,燕守壹有时候苦恼之时,也会同燕惊双和燕九命诉说,倒不是为了寻求答案,只是想倾诉一下。 谁料这一次…… 冷淡好听的女声于他身旁响起。 “大哥,我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守壹隔着面具有些奇怪地看向燕惊双:“平素我同你们提起敖将军会多一些,我自己也是同敖将军关系更好一些,惊双你怎么会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惊双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敖将军固然不错,但此人过于心狠,上回你曾有言,你二人在有次战役里,对方已然投降,但熬将军为了以儆效尤,还是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即便军中铁血,但将帅执刃,护的是百姓安宁,这刀刃是护佑之意,而不是杀戮人命谋取军功,大哥,你还是小心提防些为好,倒是迟将军,热情大方,大哥你拒绝了他好些次,他还依然给你送家乡特产,瞧瞧,他也不送你别的,送这个,说明这人还算朴实。” 燕守壹学的是用兵之道,谋的是心计,他自是聪慧,一些细节被燕惊双提点,眸光顿时微有变换,似在深思,过了会,他抬眸看向燕惊双,有些意外道。 “惊双,我怎么忽然发现,你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呢?” 燕惊双抿茶不语,面色如常,但垂下来的眸子却并不算平静。 敖将军。 弹幕里说过,当年大哥被朝廷捉住,就是被敖将军出卖才败露了行踪。 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得到她大哥的鼎力相助! 燕家未来的死局,并不是燕惊双不喜欢宁墨就可以避免的。 而是…… 燕惊双冷眉沉了沉。 是因为那个人权倾朝野,无人可以辖制住他之后,他终于可以捏死他的眼中钉,燕府。 即使只是幼时见过一面,燕惊双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人冰冷阴鸷的眼,宛若毒蛇环伺,后背阴寒冷腻。 燕惊双快速抿了一口热茶,温热的龙井茶汤饮下,稍稍驱赶了下背里阴寒。 她面色回暖了些。 抬眸看向对珍重拿着黑狐面具,对去往北境憧憬向往的燕守壹,乖巧懂事在一旁安静吃茶的燕九命。 燕惊双眸光微闪。 既因缘际会,有此先知,她势必会努力改变燕府的死局。 她的大哥,可以成为他最想成为的运筹帷幄的世之奇士。 她的弟弟,可以成为杭 第74章 074 月考是在醉酒之后的三日。 归墟学宫的月考堪比科举, 从检查到打乱顺序的混考,规矩几乎所差无几,唯一有区别的是, 男女是统一考试的。 而科举女子却是不能参与的。 【穿书也没能逃脱传统背景啊,大梁这里女子的最终归宿就是嫁人,可惜了学宫里好些个才识过人的女子呢。】 【姐妹们看到谢琳琅的选择不应该有所觉悟了吗?曾经的京师第一才女和京师第一美人,最后不还是依附着殷准过活, 古早文或者说古代文的一些价值取向吧, 不能以我们当代人的眼光来看。】 【庆幸我们活在男女平等的年代吧,女孩子可以抛头露面,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寻找自己喜欢的爱好, 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舒服地过着小日子, 道路千万条,不结婚也可以, 不像古代这些女子,好像一辈子就围着一个后宅一个男人转悠, 不过她们思想还没有打开, 兴许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燕惊双卷着书本的手一顿, 微冷的眸光停留在这条弹幕上。 她下意识轻轻蹙了蹙眉。 颜鹤卿回头看燕惊双在原地驻留了一会。 “惊双, 怎么了?” 燕惊双抬头, 看着若无其事的颜鹤卿,眼里闪过些许不自在,但她还是轻轻摇了摇:“无事。” 颜鹤卿不太信, 好看的墨缎靴微转, 走到燕惊双身边, 垂首询问。 “可是因为考试, 有些紧张?” 颜鹤卿靠近,淡淡的沉水香随之而来,燕惊双忽而心头一跳,视线游移。 “不是,你别担心。” 心里却悠悠然叹了口气,颜鹤卿还真如他自己所说一般,一醒酒就把那一夜的事给忘了。 可颜鹤卿忘了…她还记得呢! 燕惊双越过颜鹤卿,脚步加快了些。 “颜鹤卿,我同你不是一个考场,就不同你一道走了,我先过去了。” 说完话,燕惊双也没看颜鹤卿作何反应,快速朝着自己的考场而去。 这次月考不考诗赋,但要考另外四大类,便是“墨义”,“帖经”,“策问”或“经义”。 前两个是必考的,策问和经义倒是会随机抽选一个。 弹幕人儿也是难得见到狗血古早文里有专门细致描写考试的场景,一群距离古代早已过了千万年的未来人全都转成蚊香眼,但还是试图挣扎道。 【有没有博学的姐妹解释一下,双双和小鹤这次考试都考一些什么呀?】 【我来我来!我是帝国大学历史系的学生,双双和小鹤今天要考的墨义和帖经,前者一般会出几十道题,范围是划在儒家经典里,类似于简单的词语句子解释,后者有点像抽写,一般是取经书典籍中某一页的某一段,然后让学子们写出它的前后文。】 【这两个都不算难,主要考记忆力,以及学子们有没有复习到位,真正有难度的是后面的“策问”和“经义”,其中又以策问最难,也就是我们考试中的议论文作文,考题范围一般划分在儒家经典或者时政民生也或是单看考官心情,根据考题写一篇文章。】 【经义也是写文章,但考题范围就划在儒学经典里,类似于给句子主题,谈谈对句子的理解。但经义不是借着句子阐述自己的观点,而是深究句子的意思,相对而言,还是策问要难一点,更考验学子们对事物理解的深度以及自己的一个价值观。】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小鹤写的,两个人考场离得不远,还能稍微飘离一下,双双的……先说,我很喜欢双双的,我爱的是她的脸,她的枪法,不是肤浅爱她的才华!!!双双不管考成什么样,我都爱她!!!】 【哈哈哈哈前面姐妹的求生欲好强啊,当然可以去看小鹤的,不过有一说一,我们国家已经几百年没学过文言文了,我想弹幕里恐怕只有那学历史系的姐妹能看懂吧。】 【哈哈哈哈历史系的我决定去看小鹤的,同前面姐妹一样,我爱双双的心还是不变的哦~】 …… 有历史系的弹幕人儿跑去看颜鹤卿,便带走了一大堆想听那个历史系转述的弹幕人儿,燕惊双眼前的弹幕瞬间少了一大半。 不过,燕惊双也不在意,正巧她也担心有时会因为弹幕分心。 等到燕惊双走到自己的考场时,却忽然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燕惊双看撑在她桌子上的莫思,神情微有惊讶。 “莫师姐怎么在这?” 归墟学宫的月考是统考的,三届都要考,莫思她们那届也要考。 莫思见到燕惊双,唇角微扬。 “我来找你的。” 燕惊双旁边桌的易亭嘴角微垂,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些微不爽。 燕惊双微怔,疑惑地看向莫思:“可有何事?” 莫思悄声道:“早些时候,你不是说想同我对擂清谈吗?” “这次月考是个机会。” “明日的考试,虽不知是策问还是经义,但我们三届该是要考同一个题目。” “以明日之题,我二人比试如何?” 莫思其实来之前有些犹豫,她不知燕惊双水准,但先前也是听过燕惊双“文墨不通”的名声的。 若是眼下以这一局来说,按时日长短,或是对燕惊双颇有几分不公平,但莫思冷不丁便想到早先燕惊双说要同她对擂时,眼神里带着的冷静坚韧。 莫思不知为何,觉得燕惊双或是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 所以,才有此提议。 果不其然,燕惊双淡淡点了头,应下来。 “莫师姐抬举,惊双定会全力以赴。” 莫思为了避免惹人嫌话,这些话都是压低了声说的,除了离得近的易亭没人听见。 旁人见二人互动,不知其内情,只有些诧异地看向燕惊双,疑惑文墨不通的燕惊双什么时候博得了莫思的好感,还专门过来给燕惊双鼓劲儿加油。 知道内情的易亭,神情比旁人更有几分讶异,目光停留在莫思身上,闪过不解。 莫思有注意到易亭的视线,她转身拍了拍易亭的肩,笑道。 “小师弟也一定会好好发挥的。” “考好了,师姐请你们吃饭。” 易亭脸上这才露出了些微笑容,等到他转头之时,却见燕惊双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他。 莫思在前,易亭不好对燕惊双掉脸子,心道了一声奇奇怪怪,便专注在自己的书本上。 而等到莫思走后,又有一些学子陆陆续续进了来。 燕惊双本是在看书,却感受到一道诧异视线的注意,她微有抬眸。 倒也一怔,有些意外在此地见到此人。 李诚,原书中暗恋女主不能说谎的男三,燕惊双早先便利用李诚这点,给了宁墨和明初雪一个痛快。 记得在原书里,李诚因为暗恋明初雪,挑灯夜读,考进了天字班,而这一回却是读的地字班。 但听地字班的夫子说,李诚的成绩并不输给那些天字班的学子,也不知是不是入学考的时候发挥失常了。 李诚看到燕惊双虽有诧异,但也只是诧异了一瞬,很快走到了燕惊双身后的位置,垂首拿出自己的书看了起来,明显不想同燕惊双多有牵扯。 燕惊双见状,心下倒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那一次也算她强把李诚或是李家扯了进来,便是她之后送给李家再多的厚礼,兴许也弥补不了李家的仕途不顺。 燕惊双想了想,扯下一张白纸,写了几个字,回首递给了身后的李诚。 “上回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但凡有所需要,皆可来燕府寻我。” 李诚很快回道:“燕大小姐言重了,你亦是受害者,我帮你是应该的,只是我本是不爱纷争之人,才选择远离这一切,并不是针对燕大小姐你。” 李诚不会说话,燕惊双自是信的,她正想再回句什么,却见另有两人一前一脚的进来。 二人进来之时,整个考场安静片刻。 学子们的视线下意识扫向燕惊双。 却见燕惊双只是平静地看了两人一眼,便移走了视线。 燕惊双平静,另两个人却是不太平静。 宁墨坐到了燕惊双右桌,明初雪则坐到了燕惊双前桌。 两人目光很有默契地都扫向燕惊双。 燕惊双余光微扫,身后的李诚更埋首桌前,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燕惊双暗道,看来李诚是真打算远离他们这几个人,包括原书里他曾暗恋过的明初雪。 但易亭…… 易亭初见明初雪之时,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也转过了身子,看都不看明初雪一眼。 燕惊双不由蹙眉,这个易亭颇有几分古怪。 只燕惊双还在思索,耳边却响起了明初雪娇柔的软声。 “燕大小姐…对不起。” 燕惊双淡淡然应下:“如果你是承认你同宁墨过往亲密的事,你这声对不起来的有些迟。” “不…不是这事。”明初雪慌忙否认,杏脸快速摇着。 燕惊双继续翻书:“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 而周遭奚落鄙夷的视线,落在明初雪身上,却是极为难受。 这些时日,因为上回同沈长霁在小竹林的牵扯,闹得整个学宫,人人尽知。 失了宁墨的庇护,又丢了名声的明初雪,宛如过街老鼠一般,谁都能踩她一脚。 明初雪有心想找宁墨解释,却被宁碧严防死守,不得机会,她自己也被沈长霁纠缠,好不容易这次月考能同宁墨一个考场,明初雪追上来就同宁墨解释小竹林的事。 好在宁墨听了她的话,目光有些微动容,明初雪本想着进了考场后,再继续解释,这样也能让旁人看到宁墨同她的亲近,也就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欺负她。 哪知进去之后,却见到了燕惊双。 明初雪余光扫过身旁瞬而僵了僵的宁墨,杏眼微垂,眸光泄出了几分嫉恨。 这些时日所遭遇的种种,明初雪思前想后,终是捋出了一条线。 她能落到今日这般下场,都要怪燕惊双。 怪燕惊双那一日的退婚,非要扯她进来。 但等到抬眸之时,明初雪的眸光又恢复了一贯的楚楚可怜。 但既然燕惊双在此,她便想着也借此将那一日的事好好解释一番,也是同众人好好解释一番,好挽回自己的名声。 “燕大小姐,我道歉是因为上一回的事,那一日我真是因为不小心绊倒,沈公子刚好扶我一把,我二人不是有意亲近的,你说的一盏茶时间,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我被沈公子辖制住了。” 说完,明初雪眼眶一红,盈出了几滴泪。 垂下来的目光也闪过些许阴沉:沈长霁你别怪我,当初也是你先唐突于我,才累我名声。 周遭人大多是男子,见明初雪眼角落泪,倒也倏而心软,心道若是沈长霁真用强,明初雪一个女子确实很难挣脱,难道当时的事真有问题? 燕惊双却眉梢微挑:“明初雪,你在此与我说这些作什么?” 明初雪:“自是因为要向你解释上一次……” 燕惊双打断:“这件事的受害者是闻娇娇,你若真心想解释第一时间也该同闻娇娇解释,我今早才同闻娇娇见过面,直至今日,她都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这些。” “距离上回小竹林见面,也有数日,闻娇娇常年都在珍馐堂,我想你这些时日想找她道个歉,解释这些并不难。” “可你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在我,在这么多学子面前,声泪俱下地解释这件事。” 燕惊双平静地看着诧异的明初雪,目光宛如穿刺的长剑,冷声道。 “呵,事实是真如你所说,还是你编造谎言来挽回自己的名声?” 第75章 075 学宫学子大多聪慧之辈, 周遭人闻言,先前本还有些相信明初雪话的人, 细细琢磨之下,也琢磨出了不对劲,看向明初雪的目光多有变换。 松动的宁墨也幽幽然看了她一眼,最后薄唇微抿,别过脸再也没看她。 明初雪心尖陡然一颤,她还想解释些什么,视线却对上了燕惊双冰冷如利剑的眼神, 仿佛在其眼神之下, 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接连在燕惊双身上吃了好几回憋的明初雪一怔, 几分恐惧瞬间笼罩在她头顶。 正好此时,考试铃响起, 明初雪快速转过了身, 灰溜溜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因为考试开始,大多数学子并没有太多心思放在明初雪几人的八卦身上, 很快便移走视线,专注在自己的考试上。 可即便如此,刚刚落在明初雪身上越发鄙夷的眼神,明初雪忘不掉。 她垂眸看着眼前的试卷,悄然握紧手里的毛笔。 归墟学宫实力说话,若是她能在这次月考中拿下他们这一届的女子文科魁首, 大家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这件事到底没有落有实质的证据, 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的。 明初雪贝齿咬紧,暗暗下定决心, 定要用这次月考来挽回自己的名声。 第一日的考试只考“墨义”和“帖经”, 考卷下来之后, 只见众人执笔快速在纸上书写着。 这两门主要考大家的博闻强识,也就是在儒家经典里的数量和记忆力,不用太深入分析,大部分学子都答得很快。 所以,他们见燕惊双也提笔写着,半刻未停,并没有太过讶异,可是当燕惊双第一个站起来交卷的时候,倒是受到了众人齐刷刷的注目礼。 要知今日两科加起来,题目约莫有上百道。 他们现在也不过才答了一半,燕惊双能答完? 众考生也不敢明目张胆去看燕惊双的考卷,以防被怀疑作弊,只是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 但过了会,却是想到,兴许燕惊双大多都不会,干脆就随便填填了。 对于“差生”,众人不会投以太多的注意,即便是容貌出众的燕惊双。 仅是对其有些惋惜,如此容貌,竟只是一个空空无脑之人。 …… 燕惊双出来之时,隔着几个考场,竟有一人跟她几乎一起出来。 燕惊双眼神好,远远便瞧见是颜鹤卿。 她往外走的步子微顿,哪知颜鹤卿也早早瞧见了她,见到燕惊双,他步子倒是加快了些。 燕惊双现在就算脚底抹油,想跑也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往颜鹤卿的方向走。 颜鹤卿见到燕惊双却是颇有几分高兴:“惊双,真巧,你也考完了。” 燕惊双微微颔首,视线落在颜鹤卿的唇上,然后又快速移走,顺便下意识拉开了些许同颜鹤卿的距离。 颜鹤卿刚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燕惊双挪开的步子,他眉心微微下沉。 燕惊双走在前头,声音却飘了回来:“先去珍馐堂吧。” 结果真当了珍馐堂,颜鹤卿神色更不开心了。 他看向聊得正欢的燕惊双和裴烨,唇微微抿紧。 闻娇娇却全然没察觉气氛不对,赶忙让几人进珍馐堂来。学宫学子大多聪慧之辈, 周遭人闻言,先前本还有些相信明初雪话的人, 细细琢磨之下,也琢磨出了不对劲,看向明初雪的目光多有变换。 松动的宁墨也幽幽然看了她一眼,最后薄唇微抿,别过脸再也没看她。 明初雪心尖陡然一颤,她还想解释些什么,视线却对上了燕惊双冰冷如利剑的眼神, 仿佛在其眼神之下, 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接连在燕惊双身上吃了好几回憋的明初雪一怔, 几分恐惧瞬间笼罩在她头顶。 正好此时,考试铃响起, 明初雪快速转过了身, 灰溜溜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因为考试开始,大多数学子并没有太多心思放在明初雪几人的八卦身上, 很快便移走视线,专注在自己的考试上。 可即便如此,刚刚落在明初雪身上越发鄙夷的眼神,明初雪忘不掉。 她垂眸看着眼前的试卷,悄然握紧手里的毛笔。 归墟学宫实力说话,若是她能在这次月考中拿下他们这一届的女子文科魁首, 大家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这件事到底没有落有实质的证据, 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的。 明初雪贝齿咬紧,暗暗下定决心, 定要用这次月考来挽回自己的名声。 第一日的考试只考“墨义”和“帖经”, 考卷下来之后, 只见众人执笔快速在纸上书写着。 这两门主要考大家的博闻强识,也就是在儒家经典里的数量和记忆力,不用太深入分析,大部分学子都答得很快。 所以,他们见燕惊双也提笔写着,半刻未停,并没有太过讶异,可是当燕惊双第一个站起来交卷的时候,倒是受到了众人齐刷刷的注目礼。 要知今日两科加起来,题目约莫有上百道。 他们现在也不过才答了一半,燕惊双能答完? 众考生也不敢明目张胆去看燕惊双的考卷,以防被怀疑作弊,只是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 但过了会,却是想到,兴许燕惊双大多都不会,干脆就随便填填了。 对于“差生”,众人不会投以太多的注意,即便是容貌出众的燕惊双。 仅是对其有些惋惜,如此容貌,竟只是一个空空无脑之人。 …… 燕惊双出来之时,隔着几个考场,竟有一人跟她几乎一起出来。 燕惊双眼神好,远远便瞧见是颜鹤卿。 她往外走的步子微顿,哪知颜鹤卿也早早瞧见了她,见到燕惊双,他步子倒是加快了些。 燕惊双现在就算脚底抹油,想跑也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往颜鹤卿的方向走。 颜鹤卿见到燕惊双却是颇有几分高兴:“惊双,真巧,你也考完了。” 燕惊双微微颔首,视线落在颜鹤卿的唇上,然后又快速移走,顺便下意识拉开了些许同颜鹤卿的距离。 颜鹤卿刚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燕惊双挪开的步子,他眉心微微下沉。 燕惊双走在前头,声音却飘了回来:“先去珍馐堂吧。” 结果真当了珍馐堂,颜鹤卿神色更不开心了。 他看向聊得正欢的燕惊双和裴烨,唇微微抿紧。 闻娇娇却全然没察觉气氛不对,赶忙让几人进珍馐堂来。 第76章 076 裴烨是半路追上来的, 他非常开心地一手拍了拍颜鹤卿的肩,一手拍了拍燕惊双的肩,熟络地挤进两人中央。 “燕大小姐, 颜世子,真巧啊,未曾想我们三人这么有缘,竟然前后脚出考场。” “你们这是要去珍馐堂进食吗?一起一起!” …… 裴烨加入后,颜鹤卿瞧着燕惊双好似还挺开心的, 一直同裴烨聊着,也没怎么同他说话。 于外人眼里,似乎她同裴烨的关系更亲近些。 闻娇娇亦是如此觉得,她给几人端来了几盘水果糕点。 “裴小公子什么时候同我们双双关系如此亲近了?” 裴烨叉起一块苹果片, 坦荡笑了笑:“我心悦燕大小姐, 现在在与她亲近。” 闻娇娇端住水果盘的手差点没稳,诧异地在裴烨和燕惊双两人身上来回扫着,待看到燕惊双神色清明,未曾对裴烨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闻娇娇微微松了口气,冲着裴烨道。 “裴小公子可有的苦头吃了, 双双这段时日是要陪我的。” 裴烨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阻且长, 方能证我真心。” 闻言,颜鹤卿神色越发不愉,燕惊双眼疾手快, 道。 “谢裴小公子厚爱,惊双无福消受。” 闻娇娇和裴烨同时一愣,倒是没想到燕惊双这么果断拒绝。 裴烨即便再没心没肺, 此时也有些尴尬, 但过了会,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燕大小姐如今看不上我,定然是我武功没练好,你们先吃,我去练武了。” “感情的事跟武功又有……”闻娇娇嘀咕了一句,只她话还没说完,裴烨的身形早已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闻娇娇愣愣然看着裴烨的背影道:“裴小公子不喜听人讲完整话的吗?” 燕惊双和颜鹤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等裴烨走后,闻娇娇这才显露出了明显的高兴和动容。 “双双,方才我还担心你会动了心思,男子有什么好,不如好好搞厨艺,不如好好读书,好好练枪法。” “跟他们谈情说爱,都耽误你学习和练枪法的时间。” 闻娇娇似乎又想到沈长霁,一脸愤愤不平,手里的橘子都快被捏的变形。 燕惊双见状,很乖觉地还是决定再缓一段时日,再同闻娇娇公开她和颜鹤卿的关系。 燕惊双余光瞄了眼身旁的颜鹤卿。 奇怪,她已然好好拒绝裴烨,为何颜鹤卿看着并没有多少开心。 正好这时,闻娇娇端了一盘韭菜盒子过来,她人还未至,韭菜味倒是先飘了过来。 颜鹤卿下意识皱了皱眉。 韭菜盒子这道菜接地气且味重,但架不住是闻大厨的拿手好菜,好些世家子弟都是爱吃的,燕惊双同样在列。 她看到韭菜盒子的时候,眼神倏而微亮,刚想给颜鹤卿夹一块,却见弹幕飘过。 【小鹤好像最不喜欢吃这些味重的东西】 【当然啦,瑶林谪仙诶,你见过韭菜味的瑶林谪仙吗?人设不能崩,肯定是不喜欢吃的,我都没见过哪本小说里的高冷男主是喜欢吃韭菜的。】 燕惊双夹菜的动作一顿,默默调转了方向,放进了自己碗里。 面上若无其事。 但没过多会,她目之所及,却见一只冷白的手,握着青竹筷子,从白瓷盘里,夹起了一块韭菜盒子。 然后在燕惊双,在众弹幕人儿眼里,淡定地吃了起来。 玉容如月,行止飘逸,仿佛他吃的不是一块韭菜盒子,而是桂花鱼翅。 美妙如画。 【吸溜儿吸溜儿,姐妹们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小鹤就是吃个韭菜盒子,他也是瑶林谪仙,韭菜味就韭菜味,他大蒜味我都认了,以后我也爱吃韭菜盒子!!!】 【不过,小鹤怎么突然转变口味了?他以前可是饭桌上有韭菜,他连筷子都不会动的主儿。】 【难不成是知道双双喜欢?】 【肯定不是,刚刚双双也没怎么表现出喜欢,有点奇怪呢……】 【难不成是因为闻大厨做的韭菜盒子太好吃了?连小鹤都为它破例了?】 然而,未曾想到,颜鹤卿这个有点奇怪的举动竟持续到了最后。 一盘韭菜盒子一大半都落在了颜鹤卿的碗里。 回去的路上。 燕惊双还想着刚刚韭菜盒子的事,颜鹤卿也好似有所思索,两人一路无言。 直至,走到“四眠斋”时,颜鹤卿停下了脚步,忽然道。 “惊双,对不起。” 燕惊双微愣,抬眸看他,却见颜鹤卿一双宛若含雾的漆眸,也在看她。 眸光清澈,带着几分不安。 燕惊双:“为何同我道歉?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颜鹤卿抿唇:“……当真?” 燕惊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颜鹤卿神情稍松,好一会才道:“那为何今日,你与我这般疏离?” 燕惊双后知后觉,好像有点明白过来,试探问道。 “也就是说,你以为你惹我生气,所以先道歉?虽然你并不知道你哪里惹我生气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天啊小鹤是不是学了什么男德手册,这种老婆生气一定是我有问题的觉悟也太高了吧!!!】 燕惊双抽空瞄了眼弹幕,脸颊微有泛红,她咳咳两声,觉得颜鹤卿难得有如此犯傻的时候。 可她看见有些傻傻地盯着她,略显担忧的颜鹤卿,心里又像是踩着温暖的云朵一般。 燕惊双唇角微扬:“我没有生气,你不用同我道歉。” “若不是我惹你生气,又是为何?”颜鹤卿眸色略显不解。 燕惊双眉眼微垂,长靴在地上轻点了两下。 半晌后,她声音有些别扭道。 “先前,我说错话了。” “我还是有些生气的。” 颜鹤卿心思一凛:“发生了什么?” “我是生气你竟忘了我二人的……初吻。”燕惊双说完,脸颊腾而发烧。 颜鹤卿却蓦然…僵住了。 第77章 077 翌日的考试。 众学子从考场里走出来之时, 神色个个沉重,同行的学子时不时偶尔交头接耳一番。 “太难了。” “这次的考题也太难了!” “怎么会考这么宽泛的题,且又不是从四书五经里出的, 这究竟是谁出的, 这般刁钻?” “是你们天字班的夫子吗?还是地字班的?” “绝不可能是我们天字班的夫子, 那位夫子可是最爱四书五经,出题定然是从这里面出的。” “也不可能是我们地字班的……” 此时,整个归墟学宫所有天地玄黄四班的教课夫子均是聚集在“开山堂”。 也就是山长的院落。 平素在学子跟前德高望重,威严冷肃的夫子们此时一个个像在市集买菜般吵吵嚷嚷。 被围在中央的山长,只怪自己脚程慢, 刚才没跟着荆成望一起溜。 一个夫子道:“山长, 昨日这考卷的题目都不是这般,为何您突然撤换题目,还不同我等商量一声?” 另一个夫子接着说:“是也是也,山长, 这题目可是我等研讨一月,共同商议而得,旨在考察学子多方才学品性,您这题目如此宽泛,学子们尚且年轻, 不一定能答得周全。” …… 夫子们你一言我一语, 便是因为题目宽泛, 连主题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更难出精品文章, 夫子们是担心因着考题更换, 导致这第二日的考试, 大批学子答得平庸。 要知归墟学宫的月考文章,在江南文坛亦是颇有影响力的,早先的文科魁首莫思,便是凭借对“为世忧乐者,君子之志也;不为世忧乐者,小人之志也”提出了反对的独到见解,讲述关爱个人情绪,亦是君子志向,若是连自我的问题,都没解决好,又谈何为世人天下筹谋。 算是从第二句里,寻找了一个个人情绪的切入点来反制推论,在当时一片顺着考题而答的考卷里,莫思的反对见解脱颖而出,名震江南文坛。 莫思继而声名鹊起,一举拿下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 今年新入学的学子里,有好几个被江南文坛关注着的人选。 宁墨和明初雪早已小有声名不说。 颜鹤卿才是重中之重。 夫子们虽然这几人的实力,可又寻思若是考题更好一些,说不准这几人也能答得更好,真能写出什么名垂青史的文章。 夫子们的询问,山长却是一句未答,只无奈地笑着捋着胡须道。 “众夫子不用担心,我们也要相信学子们的实力,题刁方能显真章,寻常水平的题目,便是真作出精品文章,也总是差了一口气的感觉,兴许这一回,真能找出什么卧龙凤雏呢?” 山长又对众夫子好些安抚,才将其送走,但众夫子临走前,明显不太相信山长嘴里说的“卧龙凤雏”那一套说法。 等到众人走后,荆成望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柄扇子轻轻摇着。 山长递给荆成望一个幽怨的眼神,好似在说他有事便消失,无事倒知道出来了。 可惜荆成望完全没看懂,连连拍着胸脯道:“山长,您可真不容易,要应付这么多张嘴。” “哼,你也知道。” 荆成望坐下快速喝了口水:“不过山长,真觉得这题目能激出什么卧龙凤雏?” 荆成望也不太信,便是有颜鹤卿在,但这答案真就千人千面,颜鹤卿的答案能否扭转众人观点,还能发挥惊艳,成为传世文章,有待斟酌。 山长也顺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听到荆成望的话,他倒是莫名笃定:“定然会的。” 荆成望疑惑,山长却是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 “惊双,你笑什么?” “是不是答的还不错?” 莫思偏头看她,旁边的易亭却明显不信,只不过碍于莫思在,他也不好表露出来。 但见燕惊双果断摇头,心道果然,今日题目极难,易亭虽答了,却自觉没答出多少精髓,燕惊双又怎会答得不错。 倒是莫思和颜鹤卿…… 易亭目光看向颜鹤卿,隐隐透出几分敌意,颜鹤卿极有可能是莫思这次月考最大的对手。 燕惊双的声音适时响起:“不是这个事。” 莫思挑眉:“那是何事?让你心情这般好?” 燕惊双余光瞄了眼略有些恍惚的颜鹤卿,扬了扬唇:“就是觉得今日这天气颇有几分可爱。” 莫思和易亭彼此对望一眼,显然不解燕惊双的哑谜。 一旁的颜鹤卿却是身子微僵,抬眸看向燕惊双,但又快速移开,耳后微有泛红。 看得燕惊双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燕惊双是真没想到,颜鹤卿面皮竟比她还薄。 那一日,她同颜鹤卿说了他醉酒后发生的事,颜鹤卿愣怔当场。 弹幕同样—— 【小鹤:o_o o_o o_o o_o 】 颜鹤卿难得磕巴,只道自己唐突了燕惊双,要好好反省几日,这几日便不出现在燕惊双跟前。 但…… 颜鹤卿现在还跟在燕惊双身边。 先前,燕惊双明知故问:“昨日不是说要消失几日吗?” 颜鹤卿抬眸看他,漆眸像是过了雨,好似有些委屈。 好一会,他垂眸轻声道。 “舍不得。” 燕惊双顿时心尖微软,只觉于外人跟前冷漠的颜鹤卿,今日简直可爱炸了。 燕惊双跟弹幕学词学得溜,弹幕人儿好些表达可比她这个古代人更为直接精准。 于是,颜鹤卿的闭门反省,变成了跟着燕惊双默默反省。 弹幕磕CP的众人不由感叹道。 【今日又是为别人的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 归墟学宫一派祥和,而京师—— 雕栏玉砌的屋内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迷离的甜酒香,闻久了似乎有些让人觉得胸闷。 一高大的身影,赤足站在黑石板上,他手里握着一个琉璃酒盏,随意把玩着,目光却盯着眼前悬着的一幅画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将手里的琉璃酒盏瞬而抛掉,金贵破碎的声音让他面容显出几分诡异的愉悦。 殷准看着眼前的画,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抚过画中人的面容,最终停留在她被薄纱遮住的眼上。 殷准眉心轻蹙了蹙,但很快又是想到什么,好看的桃花眼微弯。 他忽而抬头,漠声道。 “让殷沉去一趟杭州府。” 第78章 078 公布月考成绩那一日。 山长将归墟学宫的所有学子们都聚集在了一个广场上。 只是颜鹤卿和燕惊双前后脚进入之时, 明显有不少人目光扫向燕惊双。 惊讶有之,更多却是暗暗鄙夷。 裴烨落后两人一步,追上他二人后, 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道。 “奇怪, 燕大小姐昨日成绩这般出人意料, 今日不该迎来一些赞叹吗?他们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昨日, 第一日的考卷成绩下来, 也就是“墨义”和“帖经”那一日的考试。 因为“墨义”和“帖经”, 皆是在考记忆力, 以及平素研读的阅读范围。 这两科相当于多读书多背书都不会考的太差,今年的考题范围却也不算刁钻,大部分学子都考得不错。 但满分却也不多。 颜鹤卿,莫思, 宁墨, 明初雪等人得了满分却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 燕惊双也是满分。 第一日考试成绩公布在布告栏时,好些学子都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但那个时候, 众人对燕惊双只有震惊, 却无鄙夷。 却不知,仅仅只过了一日,这些人的眼神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天生热情,同众学子快速打成一片的裴烨, 很快从人群中来。 此时, 广场是按各班排序, 天字班打头并肩站着宁墨和明初雪, 黄字班打头则并肩站着颜鹤卿和燕惊双。 中间虽隔了两班的人, 但在场大多人视线, 还是不由自主落在这四人身上。 就连裴烨路过天字班时,都看向了宁墨和明初雪方向,只不过,他更多看得是明初雪,而且…似乎瞪了她一眼。 明初雪则避着眼神,眼观鼻鼻观心,看着似乎也没注意裴烨的瞪视。 裴烨快速走到颜鹤卿和燕惊双跟前,他情绪有些激动道。 “燕大小姐,我算是知道今日这群人怎么回事了。” “他们…泼脏水,污蔑你!” 燕惊双还未说话,颜鹤卿先皱了眉头:“什么事?” 裴烨继续激动:“他们竟怀疑燕大小姐的满分卷是靠抄明初雪得来的。” 原来燕惊双昨日满分答卷一出,学宫众学子,知道一个惊呆一个,正猜测着燕惊双难不成是常年背武功秘籍,所以记忆力好,近些时日找颜鹤卿或者莫思偷偷努力了? 而就在这时,学宫内忽然隐隐传开一个版本。 同燕惊双一个考场的学子说,燕惊双是同宁墨、明初雪和易亭一个考场的。 当时,宁墨坐在燕惊双右边,易亭坐在燕惊双左边,明初雪坐在燕惊双前面。 且这三人都是满分答卷,当时燕惊双虽没有到处张望,但众人也不免有所怀疑。 于是便有人旁敲侧击,易亭和宁墨均是否认,并没有见燕惊双有偷瞄自己的考卷,且易亭还多提了一句,只道燕惊双是他们考场里最先交卷的。 但问到明初雪的时候,明初雪却轻轻皱了皱眉,片刻后才有些勉强地笑道。 “燕大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大家不要误会才好。” 虽也是否认,但明初雪的神情却让大家觉得不对劲,又有人追问明初雪:“燕惊双交卷的时候,你答完了吗?” 明初雪微愣,过了会,轻轻点了头。 这一幕,也落在了不远处围观的宁墨眼里,他听见明初雪的回答,微微拧了拧眉。 明初雪虽否认,但众人对燕惊双的怀疑却越发增大。 裴烨义愤填膺道:“明初雪是怎么回事?故意做那幅样子误导大家吗?” “这也太……”裴烨显然从未对女子口出恶语,一时竟不知用什么词来描述好。 未来的弹幕人儿倒是深谙此道。 【明初雪真的是女主嘛??她真的是女主嘛???!!!!】 【雪墨到底要写个什么奇葩女主出来,这不是上杆子被读者骂吗?】 【这种不要脸三观不正的白莲花绿茶婊是古早文标配吗?】 【气死气死气死气死!!!!我们双双记忆力这么好,需要抄明初雪的???!!!她脸呢她脸呢!!!】 …… 裴烨气愤不已,弹幕也骂骂咧咧,颜鹤卿也皱了眉沉了眼,唯独燕惊双听完,神色半分变化没有。 裴烨:“燕大小姐,你不若当众澄清一番,以证清白。” 燕惊双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必要。” 裴烨瞳孔微睁:“燕大小姐,你莫不是想忍下这口气?” 燕惊双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山长的声音响起,月考最终成绩公布开始。 正事将启,裴烨也不好特立独行,堵在燕惊双跟前,只得不甘不愿地走到燕惊双身后,小声同她继续道。 “燕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但说无妨。” 一旁的颜鹤卿沉了沉眉,却也没像裴烨这般,只轻声道。 “你若想让明初雪不出现,知会我一声便是。” 燕惊双有些诧异地看向颜鹤卿,意外光风霁月的颜鹤卿竟愿为了她,以权谋私,让明初雪走人。 燕惊双心里忽而温暖,可这头却摇的越发坚定。 明初雪有女主光环加身,燕惊双轻易不想让颜鹤卿同明初雪对上,怕影响颜鹤卿本来的剧情路子。 再说…… 燕惊双顿了顿,道。 “不用担心,我……” “我没有担心。”颜鹤卿随之说了一句。 燕惊双微怔,她抬眸与颜鹤卿对视的时候,颜鹤卿目光透露出的相信,让燕惊双心尖忽然有种感觉。 颜鹤卿懂她的未尽之言。 他兴许是知道…… 彼时,山长正微微展卷,说着第二日的考试成绩。 众人屏息聆听,便是前一日考了满分的莫思,宁墨和明初雪等人也认真仔细听着。 山长倒也没卖关子,第二日是写文章,倒也不能按等级分数来论。 山长给众人的文章排了名次。 他从第十名开始念。 易亭是第十名,易亭听到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多意外,看来是早有所料。 第九名到第五名,也没有多令人意外。 直至念到第四名,明初雪。 归墟学宫以才学为重,名次公布之后,旁人看向明初雪的目光瞬间便有些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敬重和赞叹。 这同明初雪原本设想的一样,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只拿了第四,比她预想的名次要差,明初雪目光微微扫过莫思,眸光微沉。 莫思挡了她想拿女子文科魁首的路。 但也幸好这次的题极难,她拿这个名次还是能让旁人刮目相看。 第三是宁墨,他倒也坦然接受。 第二是莫思,莫思轻叹一声,但很快又是笑开,看来也是接受了这次的结果,倒是易亭狠狠瞪了颜鹤卿好几眼。 而听到莫思是第二之时,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事实上,这次月考头名的竞争,众人也是猜测在莫思和颜鹤卿之间。 如今,莫思领了第二,头名不意外便是颜鹤卿。 果不其然,山长悠悠然说出了颜鹤卿的名字。 一时,众人惊叹艳羡的目光都落在了颜鹤卿身上。 不愧是“两京十三洲第一人”的颜鹤卿,便是在归墟学宫也能独领风骚,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想来世间罕有。 至少归墟学宫目前该是找不到能同颜鹤卿并肩之人。 可…… 山长并未说完话。 山长的声音带着几分震颤,在广场上悠悠然响起。 “老夫亦是没想到,这次的月考头名竟有两位。” “而且另一位,出乎老夫所料。” 众人倏而惊愣,继而骇然,月考头名…有两个?而且还是同颜鹤卿齐名?超过了莫思? 谁能有这般了不得的本领?! 山长的声音适时响起。 “恭喜,颜鹤卿。” “亦恭喜,燕惊双。” “——并列文科魁首。” 全场,忽然安静。 扫向颜鹤卿的目光,也变成了同时扫向颜鹤卿和燕惊双。 且个个震惊错愕。 而此时的燕惊双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 她看向颜鹤卿。 看到了颜鹤卿眼里的笃定和毫不惊讶。 颜鹤卿,果然知道她的实力。 几乎同时。 对视的两人,在那个瞬间齐齐展颜,同对方道。 “恭喜。” 第79章 079 正如弹幕所料, 宁墨后续的一二三很快就来了。 起初,他先是在大冬日穿着单薄上衣,负着荆条来到燕府大门, 忏悔着先前对燕惊双所做之事。 可文人讲话, 得细品意思, 表面上宁墨虽然认下过错, 但咬死说是那日喝多了,错将旁人认成了燕惊双。 也就是宁老爷先前想的“洗白宁墨名声”的说法, 但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来说而已。 但有些意外的是, 宁墨并不是想同燕府重归于好, 而是写下了一封长达千字的悔过断念书。 只道自己做出了这般行为, 自觉不堪匹配这门婚事, 不配得到燕惊双的垂爱,愿燕惊双此后能福泽绵长,觅得佳婿,而他自己今后过往, 也会更加谨念自身,守青灯古佛月余,为燕惊双祈愿。 这篇“悔过断念书”一出,又有着先前做善事的铺垫,杭州府倒还真有不少围观百姓对宁墨改了印象, 信了宁墨那套说辞。 不怎么了解宁墨和燕惊双婚事内幕的文人墨客, 世家子弟亦然。 而稍稍了解的, 知晓前些时日传闻的人, 倒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可后续宁府又放出消息, 说是宁墨生性内敛, 不擅表达,期间宁墨参加了一次宴席,同席一才子不小心撞了宁墨一下,宁墨怀里忽然掉落了一个荷包,其下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小字“双”。 宁墨快速将荷包捡起,珍惜妥帖地再次放回自己怀里,面上黯然神伤,还嘱咐那人不要告于旁人,以免坏了燕惊双的名声。 可这件事还是“意外”地流传开来,早些时候捕风捉影的传闻好似真成了传闻。 宁墨先前对燕惊双的疏离,也成了他性格内敛,不擅表达所致。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多人相信了。 但燕家三兄妹却觉古怪异常,燕守壹擅兵法谋略,更觉其中有诈。 他同燕惊双道。 “此事着实诡异,宁墨一边在这里演着对你的深情款款,却不挽留你,或是攀附我们燕府,虽这表面上,确实于他洗白名声大大有利,但宁府如何想,想来你现在已然知道,他们想跻身京师上流世家,在杭州府没有比我们燕府更适合的人家了。” “除非他们不想。”燕守壹沉了沉声。 “怎么可能?”燕九命刚喝完一口苦药,面容痛苦地脱口道。 燕守壹赶忙拿起一颗金丝蜜枣塞进燕九命嘴里,转头又同燕惊双道。 “你瞧,连最为单纯的九命都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有问题啊。” 燕惊双认真听着,目光所至,也快速扫着弹幕,但并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倒是真没猜出宁家打得是什么算盘。 燕惊双捏着一颗金丝蜜枣,在指尖转了一圈,道。 “凡事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是,刚刚燕守壹提起那个荷包,让燕惊双微有愣怔。 那是燕惊双第一次绣荷包,年少的自己,放下刀剑,拾起细针,在昏黄的烛灯下,穿一针线扎一次手,就这样没日没夜,也不知绣了多久,十指全是针孔,终于绣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荷包。 承载着她所有少女的心思。 她递给宁墨的时候,虽没什么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指有轻微的颤抖,总归还是害怕宁墨会不喜欢。 当时的宁墨带着温和的笑,有礼地收下,看到燕惊双指尖上的针眼还好生意外,着实安慰了一番,眸光似有动容。 可后来,燕惊双才知道,深情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 弹幕里说,那个荷包被宁墨拿回去之后,他便看都没再看一眼,放在了箱底吃灰,而后面,明初雪给了宁墨一方手帕,他珍而又重地想取出锦盒存放。 寻找锦盒之时,发现了早先在箱底吃灰的荷包,宁墨那时根本没想起这个荷包是谁做的,剑眉皱了皱,道。 “真丑。” 像是泼天盖头的一盆冷水,于那个瞬间,浇死了少女时期的燕惊双。 而现在,宁墨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明初雪的名声,竟还利用起了燕惊双当年纯净的少女心思。 那点他从前根本看不上的少女心思。 燕惊双唇微抿,难得犯了些许恶心。 约莫又过了半月。 即将要去北境的燕守壹忽然风风火火般赶到了燕惊双的院子,差点撞上打扫院子的花乙。 燕守壹神色难得惊诧且无语,他连花甲上的茶都顾不上喝。 “惊双,你是万万想不到啊,人的脸皮厚起来真的是比城墙还厚。” “我就说宁家有问题吧,明初雪现在竟然寄宿在宁府了,刚刚听我几个友人说,宁墨现在出席宴席,明初雪也会跟着,虽然是跟着宁碧去女眷那边,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现在算是正大光明的走近着呢。” “还打着特别好听的名号,说明初雪开春就要进归墟学宫,宁碧请她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向她请教请教。” 花甲抽着燕守壹说话的间隙,赶紧给他递茶,听到燕守壹这么说,小脸一肃,气愤道。 “这两人好生不要脸!” 花甲刚说完,便有些懊恼,她怎么能当着两个主子跟前,说如此粗鄙之言。 哪知燕守壹却冲她赞赏地点点头。 “说得好。” 燕守壹转头又同燕惊双继续道。 “这两人倒是一点不避嫌,我算是知道早先宁墨为什么要对你那般表忠心,不就是让旁人都以为他心悦于你,那他同明初雪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 “就算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二人是宁墨一时的酒后误认,这一场闹剧里,好似三个人都是受害者,有错的是酒。” “所以那份悔过书才是断念书,表面上表明对你的情谊,除了洗白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维护他和明初雪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一处,而不受旁人诟病,实际上,也是为了同你撇清关系,此后,他若真的同明初雪如何如何,那也是同你分开之后的事。” “宁家这个算盘打得也是响亮啊。” 燕守壹快速讲述这件事的同时,弹幕也在说着同样的事,当然燕惊双这边的弹幕自然同燕守壹的意思差不多。 大家也是没想到宁墨和明初雪这般没脸没皮,明明就是他两人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偏偏现在还佯装成两个受害者,还不避嫌地共同出席一些场合。 这二人究竟把燕惊双放在哪个位置上了? 宁墨先前还假仁假义地给燕惊双写悔过书,眼下再看,只觉怎么看怎么伪善。 彻底脱粉的读者们现在在弹幕里为燕惊双狂抱不平。 燕惊双眉头轻皱,她本不愿再掺和宁墨和明初雪的 第80章 080 山长话音落之时, 在场的学宫学子们颇有几分愣怔。 可以说,“真正的文人”这一主题。 有人设想过以“才学”为核心论述,也有人设想过以“品德”为核心论述。 尤其第十名到第二名的文章展示, 也只是以品德高低或是论述深浅得以评判。 在山长未公布两人的文章主题之前,众人也只是在想二人会论述什么样的品德观点,才得以压过莫思等人。 未曾想, 二人的核心观点根本同“品德”无关,而是没一个学子想到的“风骨”二字。 便是还未听二人的论述, 学宫学子们已然像是一汪清泉灌注进了天灵盖,只觉这二字的立意远超于先前的所有人。 而燕惊双和颜鹤卿,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却也闪过诧异, 兴许是没想到两人竟然想到了一个主题。 过了会,燕惊双和颜鹤卿同时唇角微扬,相视一笑, 目光藏着些许羞赧。 【哇哇哇哇!!!!磕到了磕到了!!!绝美同框照!这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微笑吗?】 【这心照不宣的隐秘爱意,专属于双双和小鹤的甜蜜秘密,谁不想要拥有一个灵魂共振的伴侣呢。】 燕惊双看到“灵魂共振”四个字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心尖泛起讶异。 她和颜鹤卿且不说互通心意,便是认识也不过几月, 先前她虽同颜鹤卿之间有伯牙子期之感,但灵魂共振却也是一个难以企及之词。 在燕惊双的理念里,这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培养和磨合才能达到的情况。 可…… 燕惊双微有抬眸,看向身前的颜鹤卿。 颜鹤卿见他看她, 问了一声:“怎么了?” 燕惊双快速摇了摇头, 唇角的笑意多了些。 山长开了一个好头, 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 众人均是想知道燕惊双和颜鹤卿到底是如何论述“文人风骨”的。 山长先从颜鹤卿的文章讲起,开头便是——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以《正气歌》里的几句诗为他的文章开端,也打开了其文章浩然庞大的格局。 既然以《正气歌》为开头,颜鹤卿的文章便是提到了正气歌里的文人。 有冒死也不改“崔杼弑其君”的太史,即使被崔杼杀害,也要在史书上真实记录崔杼弑君一事,太史死后,太史的两位弟弟继续坚持书写,又被杀后,第三个弟弟继续坚持,崔杼才放弃。 明知注定结局,却依旧“吾往矣”。 有以身护皇帝被乱臣砍死的嵇绍,即便身死也要成就践行忠君。 …… 也讲到了《正气歌》本身的作者文天祥,在狱中写下这样的千古佳作,表明自己抵死不从,以身报国,坦然面对赴死命运的决心。 更讲到了《正气歌》里没有提到的文人。 譬如,不愿随波逐流苟活的屈原,得知故国被灭,悲愤投江的屈原,讲出“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屈原。 霍去病少年封狼居胥,与他名字对应的辛弃疾,年少时已然也能从万人敌军中取敌将首级,然他一生不得志,天不遂他愿,报国无门,一身本领无施展之地,只能寄情诗作,可纵生不逢时,不受重用,他报国之心难掩,一生热血未歇,未曾言弃,四海天下蕴于笔杆之间。 行将就木之时,初心依未改。 辛弃疾一生未能展翅,心中火焰却从未消失,终生为理想而奋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颜鹤卿的文章以这句诗词作为结尾,亦是为他心中的“文人风骨”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动荡的时代,被压迫的境遇,人能掌控的是面临抉择时,心之所向的决定。 是史官坚持还原真相,是忠臣舍命保护君主,是孤臣宁死不屈慷慨赴义,是亡国之臣追随故国归去的步伐,是终身无法得志却热血难凉。 是书生意气,亦是寒铁风骨。 颜鹤卿身为“两京十三洲第一人”,他所作之文章,本就引得众人期待。 欲承其鲜花和掌声,名誉和盛赞,伴随着的便是众人拔高的期待。 即使是同样的文章,颜鹤卿若只是同莫思水准一般,或是只比莫思高一点点,众人都会有所失望。 好在,颜鹤卿似乎从不会让人失望。 此起彼伏的掌声,说明了所有,但这也让众人的视线越发落在了燕惊双身上。 颜鹤卿这一篇文章,已然将“文人风骨”四个字,透过壮烈的古人,以一种浩然的格局之势书写完美。 他能赢过莫思,众人心服口服,但同时疑问也随之而来,颜鹤卿的文章已然至臻完美,同以“文人风骨”为题的燕惊双,又怎么能做到同颜鹤卿共举头名之荣呢。 此时的燕惊双,却也是为颜鹤卿鼓着掌,她赞赏道。 “你的文章,有山海之局,漆黑前行之时,有这群人,方始世人灵魂不受堕落,才能等来觉醒之机,文人风骨,你文中虽只写个人,却留白在了历史里,实乃精妙。” 文人多谦逊,若是旁人如此夸赞,颜鹤卿多半也是一句“谬赞”回之。 但燕惊双夸他,颜鹤卿唇角微有弧度:“惊双,你懂我。” 不过,旁人的想法,颜鹤卿亦有如此想法。 只他相信燕惊双的实力,所以他是期待着燕惊双的文章能给到他什么不一样的惊喜。 于是颜鹤卿多问了一句。 “惊双,那你觉得你与我的文章又有何不同。” 燕惊双摸了摸下巴,好似思考,过了会,燕惊双偏头看他,眉眼闪过几分笑。 “颜鹤卿,你可听过一个词。” “——山鸣谷应。” 彼时,山长的声音亦悠悠响起。 “武者最惜英雄,文人最敬风骨。” “此乃燕学子文章之始。” 燕惊双的文章从一开始似乎像是有些偏题,讲得不是文人风骨,而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者战将。 有坦然赴死,藏剑于鱼腹以刺吴王的刺客专诸,最后被剁成肉酱。 有精忠报国,为国征战沙场的岳飞,最后被奸臣冠以莫须有的罪名遇害。 有历史第一猛将项羽,最终却是自刎乌江,这般气魄也才配得上“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一句。 …… 武夫赤血,亦是风骨。 只是这样的人,在武者里,会称上一句英雄,不论是无名英雄,末路英雄或是一代枭雄。 而文人的风骨,亦是一份不露杀机的英雄气魄。 这一句,也将燕惊双前面的“偏题”,巧妙地引转了回来,变成了主题的铺垫和侧面表述。 也将“文人风骨”四个字增加了一层沉甸甸的厚度。 但如果燕惊双后续是以颜鹤卿先前的文章论点来表述,有颜鹤卿的珠玉在前,燕惊双无法有让众人眼前一亮之效。 而刚刚燕惊双同颜鹤卿说的“山鸣谷应”四个字,亦是有人听见的。 若是同颜鹤卿论点表述一致,是构不成这四个字的。 文章有了拐弯,燕惊双果然还是论述到了文人身上。 但随着山长的讲述,众人脸上起初有些看不上或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也快速发生了改变。 惊诧,讶异,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震惊。 乃至于—— 钦佩。 第一次,这群清高的学宫学子落在燕惊双的目光里,有了“钦佩”二字。 燕惊双的文章里提到的文人,同颜鹤卿文章里所言的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颜鹤卿文章里所言之文人皆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壮烈事件,所以格局庞大,有山海之势。 而燕惊双在提及她笔下的文人之时,却说上了这么一句话。 “吾将所言之文人,虽互不相识,却有共同一点,他们都唤无名。” 一开始,众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完燕惊双整篇文章后,才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燕惊双笔下之文人,没有一个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存在于野史或者某种杂记里的无名路人。 他们所行之事,也不是什么壮烈事件,兴许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可就是这样的微末小事,却在细节里成就了一个个平凡而伟大的文人风骨。 譬如,一位贪钱的书院先生,却在战乱之时,将所有积蓄拱手交给外敌,只为了保全他这一书院学生的性命。 生性懦弱的后宅女子,却在街上听闻有那墨客辱骂她所敬重的大儒之时,会鼓起勇气大声为其辩驳。 流落街头的断臂落魄文士,会在小孩施舍给他一个馒头后,用仅剩的一只手给小孩回以道谢礼。 …… 如此种种,没有波澜壮阔,不是生死当前。 可那些微小而又震撼的瞬间,却让众人在山长的表述里,在燕惊双的文章里,看到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无名人物。 血肉成了风骨的土壤。 雪满长安道,却冻不死赤血风骨。 这是燕惊双文章的结尾。 第81章 081 颜鹤卿有山海之局, 燕惊双有蜉蝣之盈。 二人同一命题,明明是互相较量的竞争,却在文章里体现出了相辅相成之势。 先前听见燕惊双话语之人, 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难怪! 难怪燕惊双会说她同颜鹤卿是“山鸣谷应”。 如果连他二人所做的文章, 都谈不上“山鸣谷应”的话,他们这群学子恐怕都要打回娘胎重新读书了。 只是…… 众人…尤其是杭州府当地的学子们俨然成了场上最为震惊之人。 燕惊双在杭州府从小到大都算的上是一个出名的人物。 即便是外强中干,但到底顶着威武侯嫡女的名头, 燕惊双的一举一动都颇为引人注意。 在燕惊双容貌暴露之前,众人对她的印象就是沉闷, 平凡, 没个女子模样, 容貌不行, 文墨不通。 燕惊双容貌暴露之后,虽惊为天人的容貌引得各方注意, 但空有容貌的女子, 得到的也是流于表面的肤浅赞美,没有能得到世人真正深层次赞美的实力。 尤其是以才学为重的归墟学宫的文科学子们。 在这次月考之前, 学宫学子大多对燕惊双的印象便是如此。 可燕惊双今次的表现, 无一不是在颠覆着学子们对其的印象。 能写出同颜鹤卿水平不相上下的文章, 这叫文墨不通?!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后知后觉的众学子们终于反应过来。 燕惊双藏拙多年。 虽不明原因,但学宫学子们惊诧的目光在扫向燕惊双之时,也不由时不时地扫向明初雪和宁墨。 除却早先三人八卦之事, 便是先前学宫传闻燕惊双抄明初雪考卷一事。 眼下…… 头名会抄一个第四的考卷? 写出这样笔酣墨饱的文章的燕惊双会抄一个第四的明初雪? 再次滑天下之大稽! 谣言不攻而破, 回忆细节的人则开始增多, 大部分学子不由想起当初明初雪提及这件事的反应, 虽未承认, 却有些故意引导众人往这方面想的意思。 一时, 众人扫向明初雪的目光掺杂进了许多怀疑和不屑。 明初雪同旁人一般,俨然并没有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惊双。 几个月前,便是燕惊双家世显赫,明初雪实则在她跟前,隐隐还是有一些优越感。 毕竟,她的容貌和才情都在燕惊双之上,且宁墨还爱慕于她。 甚至于,明初雪偶尔还会同情于燕惊双。 而现在。 即使隔着遥遥的人群,也能一眼被惊艳的燕惊双。 明初雪突然长睫一颤,美人图甄选上,所有人眼里只看得见燕惊双。 她告诉自己,自己还有才学能赢过燕惊双。 在名声坠入谷底的这些时日,她也是以才学为翻身倚仗,即使最后被莫思压住,只拿到第四名。 但她原本以为至少在他们这一届,她是女子文科魁首。 可明初雪,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燕惊双。 一个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燕惊双。 拿下了她原本梦寐以求的女子文科魁首。 不……是远远超出她预期的那个能同颜鹤卿并肩而立的荣誉。 燕惊双夺下了。 轻而易举地…夺下了。 周遭越发增多的怀疑和不屑的眼神,她能感觉到。 明初雪身形忽然晃了晃,瞬间面如死灰。 她心尖那股强烈失控的感觉再次袭来。 冥冥中好似 有个声音在说—— 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宁墨同样能感觉到周遭嘲讽他的眼神。 今日的燕惊双,已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燕惊双越是耀眼惊艳,落在宁墨身上嘲讽的目光便越多。 想来今日过后,笑话宁墨捡芝麻丢西瓜的人会越来越多。 宁墨本应该无所谓才是,喜欢同优秀并没有关系,他喜欢明初雪,燕惊双再优秀,又同他有什么关系。 可宁墨眼下心尖却涌着一股难言的懊悔。 他遥遥望着燕惊双,目光仿佛有了胶着,很难移开。 但也只一瞬,燕惊双的容颜,便被一个黑金发冠所替代。 宁墨一怔,微有偏头,那个黑金发冠也跟着偏头,牢牢隔绝着宁墨的视线。 山长当前,宁墨也不敢多动,只能皱着眉看向阻隔他视线的颜鹤卿,神色闪过些微不快。 燕惊双抬眸看着颜鹤卿在她身前左右微动了一下,她关心道。 “你怎么了吗?” 颜鹤卿轻轻摇头,眉目疏朗:“不过是有一个小虫子在背后略微烦人。” 燕惊双没做他想:“春夏交际,又是在山里,蚊虫确实会有些烦人,你早些年身处北方,没怎么经历过南方蚊虫,晚些时候,我给你拿点清凉膏,你涂在手腕上,便能好上很多。” 颜鹤卿唇角微勾,点了点头。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对话,只有离得近一些的学子能听到。 远远围观的学子们只能看到二人似乎相谈甚欢。 先前燕惊双才学未被发现之时,众人只觉燕惊双同颜鹤卿说话有些上杆子亲近。 眼下,燕惊双才学惊艳众人之后,又是当世难得能同颜鹤卿有山鸣谷应之人。 众人看二人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只觉两人相处之间,颇有几分伯牙子期之感。 人群中也不知谁先说了一句。 “他们…好般配啊!” “是…是,我也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以前看着颜世子,总想着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完美的儿郎,也曾想过京师哪家贵女能同颜世子相配,可不论提及谁,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直至我方才听到燕大小姐的文章,恍惚间好似突然明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同颜世子相称。” “对对,我亦如此想,而且颜世子和燕大小姐皆是容色倾城,便是看二人的容颜,于我等而言,都是赏心悦目,旁的人站在颜世子身旁,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逊色的。” …… 说着二人的“般配”的声音,只是一小撮儿,可说着说着却真的越发觉得颜鹤卿同燕惊双着实般配。 一时,他们竟也想不起来,若是颜鹤卿和燕惊双配与旁人是个什么画面。 归墟学宫每次月考的头名,都会被授予一枚铃兰木戒,今次出现两个头名,便是两枚木戒。 山长招呼着颜鹤卿和燕惊双上去领。 等到燕惊双真正走到山长身前之时,余光能瞄到底下泱泱人群。 燕惊双虽也见过军营里的士兵,但还是有些紧张,行为举止略僵硬了些。 等转头之时,正巧看见颜鹤卿眼里划过一丝促狭。 燕惊双抿唇,小声道。 “你笑话我。” 颜鹤卿快速回答:“没有。” 燕惊双:“你就有,我都感觉出来了。” 颜鹤卿脸不红心不跳:“兴许你今日得了头名高兴,一时感觉失调。” 燕惊双“嗤”了一声,正巧瞧见颜鹤卿从端过来的红布盘子里,拿起一枚铃兰木戒。 内圈笔走龙蛇,刻着一个“燕” 字。 这回,轮到燕惊双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嗤,某人戒指还拿错了呢。” 铃兰木戒虽然外表都一模一样,但内圈却会刻着每次头名得主的姓,以此彰显特殊。 颜鹤卿也注意到自己因为同燕惊双说话,竟拿错了两人的戒指一事。 山长也有所注意,他暗道糟糕。 荣誉赠与颇有讲究,一般铃兰木戒拿起便不能再放回去,不然会有“荣誉跌落”的不好预兆。 眼下颜鹤卿拿错了戒指,再放回去便多有不好,可若是直接给了燕惊双,铃兰木戒沾了颜鹤卿的运,所携带的福运会更多给到颜鹤卿身上。 颜鹤卿自己似乎也知道这个迷信的说法,他手举着铃兰木戒,并没有动。 燕惊双却不怎么信这个:“你不用放回去,直接给我便好。” 山长最为迷信,他听着燕惊双的话,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似乎也只能这般。 颜鹤卿却在这时忽然转过了身,示意燕惊双拿起他的那枚铃兰木戒。 燕惊双一愣:“这…不太好吧。” 颜鹤卿:“我既沾了你戒指的运道,你沾了我的,我二人亦算扯平,谁也不欠谁。” 燕惊双还在迟疑,颜鹤卿逼了她一把。 “你若不拿,我可帮你了?” 话音落,就想握住燕惊双的手去拿自己的那枚戒指。 燕惊双面皮薄,哪能如此当众亲近,赶忙自己快速拿过内圈刻有“颜”的铃兰木戒。 “我拿,我拿便是。” 迷信的山长摸了摸胡须,在一旁想着这倒确实是个方法。 燕惊双把颜鹤卿的铃兰木戒往他跟前一递。 “喏,给你。” 颜鹤卿却顿了顿,并没有摊开掌心接过,而是道。 “惊双,伸手。” 燕惊双微有疑惑,但还是听着颜鹤卿的话伸出了左手。 颜鹤卿手指微微将燕惊双的铃兰木戒来回转了转。 下一刻,颜鹤卿眼睑微抬,看向燕惊双。 “惊双,你还记得我二人初见之时,我是如何同你介绍我自己的。” “记得,鹤归华表的鹤,白衣卿相的卿,怎么了?” 颜鹤卿捏着铃兰木戒朝着燕惊双上前了一步,他头微垂:“惊双,你是不是也差我一个自我介绍。” 燕惊双微愣,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是谢琳琅起的,因为对谢琳琅的恨,她从不知自己的名字是何寓意。 燕惊双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颜鹤卿继续:“可是我为你想到了,你想不想听?” 燕惊双:“说来听听。” 颜鹤卿漂亮的眉目微微落在燕惊双好奇的面容上。 不过瞬息,他忽然轻轻握住了燕惊双的手腕,他能看到燕惊双的神色闪过些微错愕。 颜鹤卿将手里微凉的手指,轻轻推进了燕惊双的左手中指,神色坚定且温柔。 “燕惊双,惊才绝艳的惊,举世无双的双。” ……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止燕惊双愣怔,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顿停。 目光比方才更为震惊的在颜鹤卿和燕惊双身上来回扫过。 众人似乎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直至众人看着颜鹤卿催促着燕惊双也学着他先前那般模样给他戴铃兰木戒。 众人更觉不对劲。 可两人不就是交换戴个铃兰木戒嘛,似乎…也是正常举动呢。 而这一举动,在学宫学子眼里觉得正常,弹幕却是嗷嗷嗷叫一片,显 然被甜昏过去了。 【天啊天啊,古代没有交换戒指这种说法!!!!可是现代有啊!!!!小鹤是不是无师自通,还是歪打正着,卧槽卧槽,他还戴的中指,这就代表着两人正在交往或者是订婚中的意思啊!!!!】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正大光明地撩啊!!!!】 【我宣布,我就当我磕的CP订婚了!!!!官宣订婚了!!!普天同庆皆大欢喜!!!哦也!!!】 【可惜双双不是现代人,她不知道这个寓意!!!!】 颤巍巍给颜鹤卿戴上铃兰木戒的燕惊双:……已经知道了。 即使奋力用内力压住脸颊泛红,燕惊双耳后还是有些微红,她余光瞄向神色正常的颜鹤卿。 心尖跳动的同时,又有些羞恼。 可恶的颜鹤卿,搅得她胡思乱想的颜鹤卿,自己全然不知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 不过…… 燕惊双垂眸看向两人左手中指都戴着的铃兰木戒,眼神还是不由自主闪过些许开心。 只是这时。 于广场对面的高楼上,一手背布满老人斑的手忽然压住了身前的栏杆,目光看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颜鹤卿和燕惊双。 他目光在二人身上多有停留,左望望,右看看,并没有偏颇任何一个。 他放在栏杆上的手轻轻点了点,也不知点了多少下。 他倏而停顿片刻。 目光落在燕惊双身上,微微皱了下眉:“咦?” 此时的颜鹤卿亦是皱了下眉,他余光瞄着先前本是露出些许开心眼下却微有僵楞的燕惊双。 “惊双,你怎么了?” 但颜鹤卿的声音,燕惊双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 她目光直直看向一处,一动不动,微微瞪大的瞳孔里隐隐压着什么情绪。 整个身子于瞬间绷紧。 离她最近的颜鹤卿,自然能注意到燕惊双的异常,他顺着燕惊双的目光看过去。 只看见广场上众位学宫学子身后,有一道身着黑衣劲装的身影双手环着一柄长剑,站得笔直。 颜鹤卿眉心微皱,他明显认识此人。 但他目光很快划过一丝疑惑,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弹幕人儿跟颜鹤卿有同样的疑惑。 【原书里最带感的反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82章 082 燕惊双第一日看到弹幕之时。 【这是燕惊双?那个工具人恋爱脑女配, 最后被喜欢明初雪的反派男配搞得家破人亡,容貌尽毁,手脚斩断,嗓子毒哑, 发配边疆……】 燕惊双记得这句让她脚底发凉的话。 也记得那条弹幕后面, 疯狂出现的那个名字—— 殷沉。 她目光越过诸多学子, 遥遥落在殷沉身上, 放在身侧的手骤而收紧。 …… 是夜。 燕惊双这一回睁眼的时候,她突然感受一股钻心地疼痛, 从腰腹, 大腿,后背依次传来,最后落在她的手腕和脚腕,比之先前的疼痛更加剧十成十,那是一种骨头折裂的巨痛, 并且还伴随着奇痒又古怪的辣意,使得本来的疼痛,更加剧了好几分。 宛如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洒了大片的白盐。 且最让燕惊双恐慌的是,伴随她多年的内力,她在此刻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感知不到内力的燕惊双, 眼下宛如寻常人, 便是她多年习武,早有耐痛能力, 此刻也不由痛呼出了声。 “嘶……” 只她声音刚出, 耳边立马响起了两道讽刺的声音。 “还以为是个什么硬骨头呢。” “啃噬虫一放上去, 还不是受不住了。” 燕惊双闻言, 立马瞪大了眼。 啃噬虫,她以往听父亲提过,是大梁刑狱里特地为那些打死不招的死士准备的。 啃噬虫来自南疆,只要在犯人伤口上放下啃噬虫,它就会自动食起血肉白骨。 初时并无太多感觉,但随着时间推移,它会让人除却本身的巨痛外,感受到一种奇痒和奇辣。 这种痒意和辣意会不断的加深,不论是意志再坚定的死士都受不了这种感觉。 这是大梁典型的拷问招数。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啃噬虫会从伤口的血肉,钻入皮肤,内脏,直至心脉,如果等到啃噬虫啃至心脉,这人也就死定了。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什么要用啃噬虫对待燕惊双?” “她身上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另一个人快速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得罪了咱们殷家那位,人家想用什么办法折磨你都行。” “眼下多半就是想看燕惊双求饶的样子。” 燕惊双浑身疼得意识俨然开始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奋力想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压着身体的巨痛,啃噬虫带来的痒意和辣意,快速扫了下周遭环境。 她眼下在一间幽暗不见光的地牢里,手腕脚腕皆有镣铐,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和铁锈味。 铐的位置定然是被人特地弄过的,正好铐在燕惊双手腕脚腕骨头断裂的地方。 方才燕惊双往断裂的手腕脚腕看了一眼,饶是她一贯沉稳淡定,眉眼也骤然一骇。 因为啃噬虫在她绽开的皮肉里,啃噬着她断裂的白骨,白色蠕动的身体,只看一眼,燕惊双感觉自己的胃翻江倒海,快要吐了出来。 眼下,燕惊双已然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 她又开启了一月一次的梦境穿越,这次穿越只有系统提示梦境穿越开始,是随机穿越。 可燕惊双没想到她这次竟穿越到了她最后的结局。 看她眼下的处境,她多半已然走到了家破人亡,手脚斩断。 一想到此时此刻,她的家人已然都被殷准弄死,燕惊双忽然悲从中来,心口绞痛比身体疼痛更让她四分五裂。 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燕惊双还是承受不住亲人离世的噩耗。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而就在这时,隔着地牢门闲聊的两个狱卒忽然噤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接着是快速开锁的声音。 因为疼痛,燕惊双眼睑汗水和鲜血交织,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有些模糊她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之时。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燕惊双看向他,身子一下子绷紧。 殷沉,又是殷沉。 燕惊双的凉意瞬间从脚底板钻到了尾椎骨,整个人像是赤身被绑在了寒冰上,冰寒刺骨,又动弹不得。 燕惊双还没缓解面对殷沉的遍体生寒,殷沉先开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漠然。 “燕惊双,求我,我放了你。” 说话间,殷沉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他细长的手指捏着啃噬虫,悬在燕惊双手腕伤口上面,只要他一松手,啃噬虫就会落进燕惊双的断裂的伤口里。 燕惊双下唇被咬的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个节点,但要让她对殷沉低头…… “你做梦。” 殷沉脸色阴沉地难看,他瞬而向燕惊双的伤口里抛下啃噬虫。 燕惊双面容一下子布满了痛苦,但她依旧死咬着下唇,未发一语。 殷沉神色更为难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就往燕惊双身上甩了过去。 一鞭子就是一道血痕,燕惊双疼的厉害,但即使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依旧没说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殷沉甩鞭子的动作越狠,有一道鞭子忽然甩到了燕惊双的脸侧,将她易容的面具打掉了一些。 殷沉一愣,甩鞭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地牢外忽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冷声。 “易容面具?” “呵,有趣。” “撕下来。” 殷沉听见这个声音,他神情瞬而绷紧,看向虚弱的燕惊双,眉间迟疑了一瞬。 可也只迟疑了一瞬,他便朝着燕惊双走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地解开了燕惊双的易容面具。 瞬间的撕拉,让燕惊双苍白绝美的真容暴露在人前。 见惯了京师各色美人的殷沉也难得怔了怔,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转,似是想挡在燕惊双身前,可他长靴刚调转了一个头,燕惊双憎恶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殷沉薄唇抿了抿,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地牢外突兀响起了几下拍掌声,紧接着那道冷声缓缓响起。 “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这张脸竟比琳琅还好看几分。” 殷沉倏而皱眉:“义父,燕惊双怎么能同谢夫人相提并论。” “哦?是吗?”尾音拖出些许,似乎带出了几分兴味。 殷沉眉心皱得更紧,正想说些什么,那道声音却是先道。 “这个世上,琳琅是独一无二的。” “琳琅的容貌怎么能沾染上威武侯那个匹夫的痕迹。” “毁了吧。”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在地牢里的殷沉身形好似有片刻的僵硬。 过了会,他垂下了眼,缓缓道。 “是。” 第83章 083 深夜的床畔。 一道清瘦的身影猛然坐了起来, 整个床畔微有震颤。 燕惊双后背汗流津津,早已湿了一大片,豆大的汗珠顺着燕惊双的额角滑落。 她捏紧被角, 喘着粗气, 快速将手拂过自己的脸。 好一会, 燕惊双才慢慢放下了手。 梦里被毁容的感觉太过真实,殷沉握着冰冷的匕首一刀一刀刺破她肌肤的疼痛仿佛如临其境, 即便她醒了过来,一时竟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而且燕惊双知道那并不算是真正的梦,是她原本的结局。 燕惊双想起先前梦里的自己, 最后根本无力挣扎,只能任殷家父子摆布。 家破人亡,内力丧失,手脚斩断,匕首毁容…… 只有身体的疼痛能让她没那么麻木绝望, 可最后毁容之时, 太过疼痛, 以至于燕惊双痛晕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她便从梦里醒了过来。 梦里巨大的疼痛并没有完全消散。 饶是燕惊双比同龄人成熟, 也混过军营,但面对这样的场景,眼里还是忍不住闪过后怕和恐惧。 当夜, 燕惊双握住被角许久许久, 唇缓缓抿紧。 翌日。 燕惊双去往珍馐堂的路上。 一大早上, 花甲同她递了消息, 闻娇娇等人要在珍馐堂设宴, 庆祝她和颜鹤卿拿下了头名。 天快亮时, 燕惊双才勉强有了几分睡意。 眼下走在珍馐堂的路上,面色俨然有几分苍白。 难得,颜鹤卿这一次没有同燕惊双一道,但也托了小厮传话,只道他有事先过去一下。 燕惊双因为昨夜的梦,倒也没在意这些。 琢磨着是不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昨天白日才见过殷沉,晚上便做了那般可怕的梦。 燕惊双神色凝重,她今日得赶紧打探出殷沉为何会来归墟学宫。 而燕惊双正想着,忽然她耳廓微动,头微微偏离,一道亮白的剑刃几乎贴着她的耳缝而过,若不是燕惊双避的及时,她漂亮的脸蛋现在肯定会多了一道划痕。 燕惊双眉心一皱,足尖快速往前点了几下,似移形换影般,拉开了自己同身后人的距离。 然后,燕惊双快速从袖里抽出匕首,捏在手心,防备地看向身后来人。 只这一看,燕惊双身形顿僵。 …… 殷沉神色冰冷,淡淡看向躲开了他剑锋的燕惊双。 “早听闻燕大小姐武功了得,今日得见,确实不同凡响。” 殷沉言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便是夸赞,听在人耳朵里,也显得有些干巴巴,再配合他毫无感情地拍手,更像是故意来碰瓷找茬的。 而事实上,他来杭州府,确实是故意来碰瓷找茬的。 他的义父殷准让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寻个机会毁掉燕惊双的面容。 殷沉昨日是初见燕惊双,他虽在京师见过不少美人,谢琳琅人虽虚荣,但那张脸,殷沉也承认是他平生所见之最。 当得起外人腹诽他义父一代权臣难过美人关。 可那是殷沉见到燕惊双之前。 见到燕惊双之后,殷沉对于第一美人的认知便有了改变。 只是他有些纳闷,义父若是爱美人,为何又要让他找机会毁掉燕惊双的容貌。 不过,殷沉纳闷归纳闷,义父交代的事他本也会去做的。 可是…… 殷沉眼睑微抬,看向离他几步远的燕惊双。 昨日虽比现在更远了些,但殷沉亦是习武之人,他看得清。 燕惊双看他的目光很奇怪。 殷沉难得起了好奇,他同燕惊双在此前从未见过面,为何她看他的目光,却好似是知道她是谁。 今日殷沉来,是有意的试探。 燕惊双僵住的身形,他也有所注意,于是,他更多了几分好奇。 殷沉朝燕惊双走了过去。 “方才为了试探燕大小姐的水平,多有得罪。” “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殷沉,殷家的养子。” “眼下燕大小姐倒也不必这般防我,这里是归墟学宫,我又能对你做什么。” 殷沉缓缓走近之时,即使燕惊双神色未变,但他也能通过她越发绷紧的身形察觉出她浓浓的防备和莫名的……敌意。 敌意二字,让殷沉眉梢微挑了一下。 而且,他方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燕惊双一点都不意外。 燕惊双看向一步步向她逼近的殷沉,她心里很清楚,此时自己该镇定下来,半点马脚不能多露。 可燕惊双刚刚做完昨晚的噩梦,现在看到殷沉,她就仿佛再次置身在了梦里的地牢里,她的脚步有些动弹不得,毛发倒竖,甚至她还隐隐有股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眼见着殷沉就要走在她身前,燕惊双头皮越发发麻,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冲了上来。 而就在这时,另有一道身影挡在了燕惊双身前,隔绝住了殷沉森寒的面容。 殷沉停下了脚步,唇角挂起虚假的冷笑。 “颜世子。” 颜鹤卿冷眸覆霜,目光落在殷沉还未收回的剑上。 “殷府好教养。” 殷沉神色一沉,他是殷家的旁系子弟,父母早已双亡,若不是有幸被殷准收为养子,他眼下还在看人眼色,小心过活。 所以,当他被殷准收为养子后,他便以下任殷家家主的要求严于律己。 殷沉平生最忌讳旁人说他没教养。 只是这一次说的人是颜鹤卿,殷府即使是京师四大世家之首,也敌不过颜家。 颜鹤卿是为数不多让殷沉需要忍耐的人。 殷沉抿唇:“方才不过是为了试出燕大小姐的真实水准,而且我已然同燕大小姐道歉了。” 颜鹤卿还未说话,燕惊双倒是先有了反应。 只是,她不是回殷沉话,而是忽然一个箭步,冲向了一旁的草丛,捂住胸口。 ——干呕了起来。 殷沉的脸色陡然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殷沉长得太倒人胃口了,双双竟然吐了。】 …… 看燕惊双这样,颜鹤卿也顾不得同殷沉理论,他快步走到燕惊双身旁,眼含担心,递给燕惊双一方干净的手帕。 但燕惊双却冲颜鹤卿摆了摆手。 好一会,燕惊双才白着一张脸转头看向颜鹤卿。 “我没事。” 闻言,颜鹤卿神色还是有着担心,看向殷沉的眼神越发不愉。 殷沉的脸色更为难看,眼里甚至划过一丝“跟我有什么关系”。 燕惊双只是干呕,并没有真吐出什么,她缓过来之后,便往回走,往殷沉的方向走。 颜鹤卿一直跟在燕惊双身边,生怕她再出点什么意外。 这一回,燕惊双看向殷沉的目光倒是平静了很多,只是说出来的话—— “殷沉,方才的道歉,我不接受。” 殷沉寒着一张脸,看向又一次态度发生改变的燕惊双,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短时间内,能让他接二连三感到奇怪的女子。 殷沉脾气也不算好,颜鹤卿能让他忍,燕惊双可不行。 “你想如何?” 燕惊双发白的嘴唇微张。 “方才你如何对我,我也要如何对你。” “这叫礼尚往来。” 殷沉冷笑一声:“你也想偷袭我?” 燕惊双挑眉:“你也知道你方才那是下作的偷袭手段?” 殷沉忽而沉默。 燕惊双却是继续。 “我们燕家由来都是行的端做得正,偷袭这种事,我不屑做。” 燕惊双冲殷沉举了举手里的匕首。 “我二人正面交战,就比一招。” 殷沉撇了撇嘴:“狂妄。” 殷沉的武功可不是寻常世家子弟的花拳绣腿,是跟着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练过的。 燕惊双方才虽然侥幸躲过了一招,但殷沉并不觉得这种幸运,燕惊双还能有第二次。 燕惊双握着匕首,也不同殷沉打嘴炮。 “比不比?” 殷沉扬起下巴:“比。” 话音落之时,殷沉已然剑尖对准燕惊双。 但燕惊双却道:“等等。” 殷沉:“怕了?” 燕惊双不想理他,而是转过身,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颜鹤卿,嘱咐道。 “刀剑不长眼,你且站远一些。” 颜鹤卿担心燕惊双,不想离她太远,他眸光里闪过不愿,燕惊双安抚。 “殷沉有一句话说得对,这里是归墟学宫,他不能对我做什么。” 颜鹤卿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后面挪了一些步子,离两人远了些。 等到颜鹤卿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燕惊双也才收回目光。 只是回头之时,正好对上殷沉的目光,他目光更有几分冷然。 “你同颜世子倒是关系好。” 燕惊双:“与你何干?” 殷沉:“……” “打吧。” 燕惊双匕首举起,殷沉也提起了剑尖。 电光火石,只剩残影。 只比一招,速度自然是极快的。 燕惊双毫发无伤,殷沉脸颊却多了一道血痕。 胜负自然见了分晓。 燕惊双对殷沉眼里的震惊没有丝毫兴趣。 比完一招后,她便拉着颜鹤卿快速往珍馐堂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殷沉,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许久许久,好一会,他才微微抬起头,看向燕惊双和颜鹤卿并肩而行的背影。 神色意味不明。 殷沉在脸颊的伤口抹了一下,点点血痕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将手背放在唇边,轻轻地舔了舔。 第84章 084 往珍馐堂走的路上。 颜鹤卿一直注意着燕惊双的神色, 燕惊双此时已然缓过来了大半,她拍了拍颜鹤卿的肩,扯起笑。 “别这么看我, 我可是练家子的,没有那么柔弱, 不用担心。” “方才…可能真是殷沉长了一张倒胃口的脸吧。”燕惊双用着弹幕说的话,想让颜鹤卿稍稍安心。 虽然这个借口荒诞滑稽, 颜鹤卿多半不会信, 但颜鹤卿…还真信了, 点点头道。 “他是挺讨厌的。”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是顺着她的话说, 对于她不想说的事,颜鹤卿不会逼她。 不过,燕惊双却也从颜鹤卿身上感受到了他对殷沉的敌意。 有些奇怪, 这股敌意不比她对殷沉的少。 可她是因为昨晚的梦境,才对殷沉的敌意越发加深,甚至方才的干呕,也是看到殷沉便想起昨夜梦里他把白色蠕动的啃噬虫丢到她伤口的模样。 燕惊双一时没忍住,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刹那间涌了上来,也就后续的发展。 但燕惊双干呕之后, 倒是把梦境带来的冲击缓和了不少, 所以, 之后再面对殷沉的时候,那股在梦里被压制的恐惧感也淡了, 她才得以恢复正常。 想到殷沉, 燕惊双不由想到远在京师的殷准, 一时她眉心轻皱。 殷沉今日的试探, 便是透露着殷准已经瞄上她了。 该是美人图甄选一事。 燕惊双早先以为即便她再怎么出彩, 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对殷准构不成什么威胁,殷准该是不会在意她的。 可经过昨夜的梦境,燕惊双只觉自己低估了殷准变态的程度。 他竟因为她这张像谢琳琅的脸沾上几分威武侯的影子,就想毁了它。 兴许这次殷沉来,也是找机会毁掉这张脸的。 燕惊双心情有些沉重,她到现在还没找到公良庸。 本以为这次月考拿下头名,应该能引得公良庸现身,但还是没有公良庸的任何踪影。 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让燕惊双颇有几分焦虑。 “惊双,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颜鹤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燕惊双眨眨眼,想起第一次梦境穿越里,颜鹤卿因燕惊双,踏入仕途,成了权臣,为众人所诟病,她眼神有些闪烁道:“没有,只是在想你是因为刚刚的事,才对殷沉有敌意的吗?” 毕竟早先二人在京师并无什么恩怨交集。 颜鹤卿却快速摇头:“不只是因为刚才的事。” 燕惊双疑惑:“你二人有交恶?” 颜鹤卿眉心轻蹙了蹙,却没有立刻回答燕惊双的问题,他清润的眉眼似闪过一丝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茫然。 而就在这时,裴烨从珍馐堂走了出来,同两人挥挥手道。 “来了,怎么不进来?” “你二人杵这聊什么呢?” “燕大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白?” 被裴烨这么一打岔,两人先前的话题也断了,听见裴烨问自己,燕惊双敷衍了两句。 然后转头同颜鹤卿道。 “好了,不说那些扫兴的了,今日是我二人的庆功宴,且好好享受。” 裴烨扬了扬眉:“你二人当然要好好享受,闻娇娇这次可是下了大工夫,就差没给你们搞出个满汉全席来了。” “对了,你大哥和三弟也来了。” 燕惊双跟在裴烨身后,脚步微顿:“九命也来了?” 未等裴烨点头,燕惊双加快了脚步。 还是先前的后院,偌大的老槐树下,布上了木质的长桌,桌上布满了美味的菜肴,真如裴烨所言,闻娇娇搞得阵仗颇大。 但燕惊双还没来得及看菜肴,先是被燕守壹堵在了后院门口。 看着燕守壹讨好示意的眼神,燕惊双跟着他,两人往后院的角落走去。 “说吧。”燕惊双冷着一张脸听燕守壹解释。 燕九命身体不好,能别出门就不出门,上回是燕惊双见燕九命太过可怜破例为之,燕守壹也是知道燕九命身体情况的,怎么又随意带他出门了。 还是爬山这般剧烈运动。 且殷沉现在还在归墟学宫,燕惊双总担心几人碰上,原定的剧情又不知道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加速着殷准这个变态发疯。 燕守壹看了眼燕惊双,折扇在手里轻点了两下:“惊双,你不觉得你近些时候,有些变了吗?” 燕惊双疑惑:“什么?” 燕守壹:“以前你虽也紧张九命的身体,但也不至于像关个犯人一样关着他,九命是体弱,可也不是风吹就倒,偶尔一两次出来放风一下,又有我看着,你不必如此紧张。” 燕守壹虽不像燕惊双一样知晓未来,但他能感受到他这个妹妹最近对他和燕九命的态度转变。 说是跟看眼珠子差不多。 他还好,也就是去北境那一次,燕惊双找他促膝长谈,叮嘱了他好些事,仿佛燕惊双不是他的妹妹,更像他的姐姐。 而燕九命则是完全不得自由。 燕守壹继续:“我知你一贯沉稳,虽我是大哥,但某些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在被你照顾着,我不知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可不管怎么说,我同九命都是燕府儿郎,都有照顾自身的能力,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燕守壹轻轻拍了拍燕惊双的肩:“惊双,你是燕家人,我和九命也是燕家人,凡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和九命也能为你分担的。” 燕惊双微愣,忽而抬头,却见燕守壹眸光里闪过些微了然,燕惊双知道燕守壹可能是猜出了自己来归墟学宫的目的,虽然他不知道有公良庸的存在,但他该是猜到了归墟学宫有能改变燕府命运的东西。 他这个大哥,虽于众人面前总是嘻嘻哈哈,但到底是北境第一谋士,燕惊双瞒不过他。 且燕守壹的话,也让燕惊双起了几分反思,她看向不远处有些坐立不安看着她的燕九命。 因为弹幕剧透了大哥和九命的结局,燕惊双的心一直是悬着的,尤其是燕九命。 他在原书里是为她而死的。 若不是要来归墟学宫,燕惊双说不准真会十二时辰守着燕九命。 可方才燕守壹的话,也让燕惊双忽然意识到,她对燕九命有些过度保护了,反而让燕九命很不快乐。 燕惊双抿唇,眼里划过一丝歉疚。 燕守壹继续拍了拍燕惊双的肩:“好了好了,怎么还自责上了,一会你别冷着脸对九命不就好了。” “况且……”燕守壹忽然冲燕惊双神秘一笑。 “九命说不准还想谢谢你。” 燕惊双叹了口气:“大哥,你别打趣我了,改日我抽空多带九命出去转转吧,也好弥补弥补他。” 燕守壹:“非也非也,这可不是打趣,而且九命说不准也不想让你带他出去转悠。” 燕惊双疑惑地看了燕守壹一眼,却见燕守壹下巴微扬,轻笑道。 “喏,你自己看吧。” 燕惊双顺着燕守壹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闻娇娇在给有些不安的燕九命递桃花香饼。 燕九命转头看闻娇娇,眸光倏而亮起,一扫方才的不安,嘴角扬起了干净好看的笑。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正巧这时,闻娇娇冲着两人喊道。 “燕大公子,惊双,菜凉了可不好吃,你们快点过来。” 燕守壹回应了一句,同燕惊双往桌前走。 今日,燕惊双和颜鹤卿是主人公,自然是坐在主座的位置。 燕惊双右手边便是忐忑不安的燕九命。 不过,燕惊双刚一坐下,便同燕九命说。 “今日你好好玩便是。” 燕九命这次松了一口气,同旁边的闻娇娇交谈更欢。 众人先是举杯齐齐为燕惊双和颜鹤卿庆祝着,但燕惊双还是有几分古怪地看向与她和颜鹤卿都不太相熟的易亭。 这人怎么也在? 不过,燕惊双看着易亭,易亭却是只盯着莫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燕惊双。 这让燕惊双忽然想起早先易亭的异常。 易亭的异常似乎弹幕人儿也注意到了。 【奇怪,易亭自己变的奇奇怪怪不说,他怎么总盯着莫思看,作者雪墨是在修他两人的支线吗?】 【修他俩的好啊,那我可以大胆地磕起来吗?原书那个剧情真的看的我一肚子火的同时又带着点遗憾呢。】 【姐妹们我没看过原版,我才开始看,易亭和莫思有故事吗?】 【他俩啊也是一段孽缘啊,易亭在原书里不是个风流纨绔嘛,一开始喜欢明初雪,也是因为明初雪那张脸,但后面他在几个男配里下场最惨,基本上就是男版双双的下场,然后呢,他们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是莫思给易亭安置了小院子,他容貌尽毁,手脚斩断,嗓子毒哑的时候,是莫思用马车载着麻木绝望的易亭四处求医,是莫思一遍一遍给易亭上药,看着易亭那张布满伤痕的脸,毅然决然要嫁给他,当时易亭嗓子废了,沾着茶水冷漠拒绝了莫思,让莫思不要可怜他,莫思…诶,你看莫思由来嘻嘻哈哈,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在那个时候,莫思背过了身,擦掉了眼泪,转过头却笑着跟易亭说,她不是可怜他,而是暗恋了他很多年。】 【但易亭还是没有答应,后来易亭被发配去了边疆,莫思也一路守护,可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在一起,按照原剧情的话,这两人太苦了,主要是莫思太苦了。】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弹幕微愣,眸光不由停在眼下快乐专注吃喝的莫思和她身旁的易亭。 因为有弹幕,燕惊双自己已然改变了她周遭的好多剧情,弹幕人儿也以为是雪墨在修文。 易亭现在的转变,燕惊双直觉不是雪墨在修文。 但易亭也不像有弹幕的模样。 难得,燕惊双被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易亭同莫思出去透气,燕惊双拉着颜鹤卿也跟着出了去。 只是临走前,颜鹤卿忽然说了一声“等等”。 颜鹤卿把燕惊双带到了闻娇娇的小厨房。 燕惊双好奇着易亭的事,言语便有些急:“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快些跟上莫思和易亭吧,夜路漆黑,多个人也能壮胆。” 颜鹤卿站在灶台前,手里的动作微有停顿:“你很着急跟他们玩?还是不太想跟我单独相处?” 燕惊双赶忙摇头:“当然不是。” 颜鹤卿神色稍霁,微微撸了撸袖子,拿着一旁沾了些许油污的布子揭开封的严实的蒸笼。 刚打开的蒸笼还微微笼着一层白气,看着不太真切。 等到蒸笼散开之时,一盘做工不算太精致的金色糕点呈现在燕惊双跟前。 燕惊双看着一个个说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丑的“金元宝”糕点,其上每个都写着字,连起来是“恭贺双双拿下月考头名” 字写得极为好看,唯一败笔就是写在了丑金元宝糕点上。 燕惊双看着白瓷盘里的金元宝糕点,再看了眼眼神略有几分期待的颜鹤卿。 她迟疑了一会,问道。 “……你做的?” 颜鹤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耳廓染上些许微红。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是有些丑,我下次再改进。” 燕惊双却三两步走到另一边的灶台,用筷子快速拿起,就往嘴里放。 颜鹤卿一怔,继而快速道:“烫。” 果不其然,燕惊双刚放一个进去,立马张开了嘴,不住地呼着气。 颜鹤卿则去给燕惊双倒凉水,赶忙递给她:“先把糕点吐出来,然后喝点凉水。” 燕惊双摇头,死活不干,嘴里呜呜咽咽说着什么。 颜鹤卿仔细听着,倏而,他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面容上挂着几分无奈。 “你啊,笨。” 燕惊双终于把那个滚烫的糕点吃下去了,她接过颜鹤卿手里的凉水杯,快速喝着。 等到舌尖的烫意得到了缓和,她才能开口说话。 “我怎么了?” “怎么就笨了?” “你悉心为我特意做的糕点,我自然是要好好尝尝的,怎么能吐掉呢。” “而且,我是笨的话,你又是什么?” “堂堂一个颜府世子,你这本是拿来挥洒笔墨的手,现在为了我,沾着这阳春水,还有这……” 燕惊双指着颜鹤卿金贵衣料上不小心沾染的灶台灰。 燕惊双捧着凉水杯,扬起嘴角:“你这又是什么?” 颜鹤卿被说的哑然,耳廓的红意越来越深。 须臾,他低了低声:“那我也笨。” 燕惊双余光瞄了眼聊得正欢的众人,无人注意到小厨房的动静。 燕惊双放下手里的凉水杯,将手指探入颜鹤卿的衣袖里,抚上他微凉的手,轻轻握住。 “今日,我们都是笨蛋,谁也别嫌弃谁。” 颜鹤卿微微回握,薄凉的声音此时却透着些许温柔:“当然。” 而弹幕—— 【哈哈哈哈哈笨蛋情侣!!!磕疯了我!!!谁能想到双双和小鹤两个人对外拿的都是女强男强双a剧本,谈起恋爱来却是小学鸡笨蛋情侣,这反差萌,甜炸了!!!】 …… 燕惊双在小厨房里吃着颜鹤卿为她特意准备的金元宝糕点起劲,最后若不是颜鹤卿提醒,燕惊双差点忘了要八卦易亭和莫思的事。 燕惊双有些不想去,她还想在小厨房多呆一会,哪知颜鹤卿却义正言辞道,她先前答应了莫思,突然爽约也不太好。 结果到了最后,燕惊双倒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去寻起了莫思和易亭。 不过,等到燕惊双寻到易亭之时,却不见莫思的踪影,颜鹤卿抬步想进去,燕惊双却忽然拉住了他,她附耳询问了颜鹤卿一句。 “恐高吗?” 颜鹤卿神色闪过些微不解,但还是乖乖摇了摇头。 下一刻,燕惊双环着颜鹤卿的腰,便把人带上了屋顶。 等到燕惊双把颜鹤卿放下之时,却见他整个人有些绷紧。 燕惊双:“还是害怕?” 颜鹤卿神色微缓,摇了摇头:“不怕。” “只是,你离我有些近。” 闻言,燕惊双忽然想起,方才二人飞上来之时,她整个身子抵在了颜鹤卿身上,额角碰着了他的下巴。 燕惊双耳廓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咳咳”两声,转移话题道。 “我们还是先看看易亭的事吧。” 燕惊双话音落,从屋顶卸下两块瓦片,探头看过去,底下的易亭正跪在一个蒲团上。 嘴里默念着什么,燕惊双暗道果然。 莫思中间出去,便想着顺道去供奉文殊菩萨的院里拜拜,说不准下次月考能考过燕惊双。 莫思心思实诚,这些话大大方方地当着燕惊双的面说。 燕惊双也听得坦然,良性竞争,方能使人进步。 先前见莫思不在,只易亭一人跪在菩萨跟前,燕惊双便想着兴许能从易亭嘴里听到些什么。 虽偷听为人不齿,但看到弹幕莫思的结局,燕惊双不想看到莫思还是走上老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得弄清楚,易亭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些不好同颜鹤卿解释。 而且,她还拉着颜鹤卿这个君子做了“小人”之事,燕惊双心尖还有几分愧疚。 但颜鹤卿似乎知道燕惊双如何想,也没询问,而是直言道。 “你是不是怕易亭做什么伤害莫思的事?” 燕惊双点头:“就是让你跟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偷听不太好。” 颜鹤卿却是坦然:“无妨,我二人这是保护朋友的见机行事。” 燕惊双还没回话,弹幕先是笑倒一片。 【哈哈哈哈还没想到还能看到小鹤义正言辞双标的一天,要知道在京师里小鹤有一次看到他爹去偷听他娘和他娘一个男性朋友说话,小鹤转眼就去找他娘告状,害他爹跪了一晚上搓衣板。】 【对待亲爹:大义灭亲。对待双双:你说的都对,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我们鹤宝。】 …… 燕惊双更觉脸上臊的慌,她快速垂下头,迫使自己注意力转到易亭的事情上去。 燕惊双耳力惊人,即使易亭只是小声默念,她还是能够听到。 只是这一听,燕惊双眉眼缓缓浮现几分惊诧。 …… 易亭双手合十,即使身前是管考试运的文殊菩萨,易亭也叩拜的认真。 他以前从不信神佛,但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他现在对神佛颇有几分敬畏之心。 易亭一家都是出了名的好颜色,继而他自小便爱美成性,眼光也是越来越刁钻,不爱长相平凡之人。 早些时候,他于街头同另一名纨绔争抢美人,不小心被对方开了瓢。 等再一醒来,他身体里便换了芯子。 他还是易亭,只是是从几年后重生归来的易亭。 几年后,那个因明初雪家破人亡,容貌尽毁,手脚斩断,嗓子毒哑,发配边疆的易亭。 而不是早先贪好美色的纨绔易小侯爷。 归来的易亭起初看到完好无损的自己,差点喜极而泣,再次看到还好好活着的父母,易亭难得当着众人掉了眼泪,即使父亲骂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未能止住。 刚开始那段时日,他一改往日作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家中孝顺父母,以弥补当年自己的过错累及父母到晚年都不安生,最后二老郁郁而终。 后来到了归墟学宫,他知自己一切劫难都是由明初雪而起,明明有能进天字班的实力,偏偏跑到了黄字班,就是为了远离明初雪。 明初雪就像一朵美丽的罂粟,沾之毁灭,易亭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这一世他只想安安稳稳,平静且平淡地活着。 直至,再次见到……莫思。 这个前世,在他临死之前,还在为他奔波寻求名医,明明是一身傲骨的江南第一才女,却因为他一次一次给那些大夫跪下,只为了让那些大夫能够再仔细为他诊治一番。 前世他因缘巧合救了莫思一命,自此后,莫思好似就总出现在他的身边。 但起初,易亭并不知莫思心意,莫思为人爽朗,待他落落大方,他二人是朋友,更似知己。易亭在明初雪那里受了挫,还会找莫思开解自己。 直至,他家破人亡之时,他所爱的明初雪一次都没出现过,反倒是莫思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安置院子,忙前忙后的鼓励着他。 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易亭从来没受过这样的重击,他一蹶不振,夜夜买醉,拿着莫思给他的钱,去青楼放纵自我。 后来还是因为把钱花光了,莫思堂堂一个江南第一才女,为他这样的人,涉足青楼,替他付了钱。 易亭好似成了莫思生命中的一个污点。 清醒过来的易亭,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开始慢慢疏远莫思,冷淡莫思,可他好没用,再次被整到容貌尽毁,手脚斩断,嗓子毒哑。 易亭绝望了,这样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这个时候,莫思又出现了。 她牵着易亭早已污糟的衣袖,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易亭,你可愿意娶我?” 易亭一怔,他那双布满绝望的眼,缓缓有了反应,抬头看向莫思。 莫思的眼神透着真挚,她是认真的。 那个时候,易亭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莫思的心意。 可…… 他看着莫思眸里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易亭心尖泛起一股无言的痛苦。 如今的他,对谁都是累赘。 他当自己没看明白,只道莫思是在可怜他。 未曾想,他竟把莫思弄哭了。 看着一贯大大咧咧的莫思,背对着他擦掉眼泪的时候,易亭抬了抬手,但他看到自己手腕上还没长好的伤口,又沉默地放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莫思并没有离去,而是转过来,将她潜藏的少女心思,彻底暴露在他跟前。 易亭惊诧,却用更快的速度赶走了莫思,好似在掩藏着什么慌乱的心思。 但易亭没想到莫思这般坚持,即使他最后被发配到了边疆,她也一路追随陪伴,在边疆那般苦寒之地,照顾着他。 易亭挡得住一次两次…… 但他知道自己最终会败给莫思,可等他终于克服了自己身体的自卑,决心洗心革面,从头再来,好好对待莫思之时。 老天爷像是在玩弄他。 一场大病,将他击垮。 他最后也未有对莫思言说心思,也许不说,莫思才能有真正的新生活。 只是没想到,他竟还有重生的一日。 易亭看见莫思的时候,身形差点都没能稳住。 他亦不知该如何做。 只想着,他未来的人生里多了一个目标—— 守着莫思。 易亭低声絮叨着往事,最后他抬头看向眼前的文殊菩萨,轻声道。 “虽然您只管考运,但想来菩萨都是心善的,莫思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希望您能多保佑保佑她。” “凡我之幸运,请悉数都给她。” “凡她之不幸,请悉数转给我。” “我愿一力承担。” 接着,空荡荡的屋子里,静静响起了三个磕头声。 易亭走出来的时候,莫思正好如厕归来。 她嘴里念叨:“奇怪,惊双她们说要过来的,怎么到现在没过来。” 易亭对除了莫思以外的旁人不甚关心,但见燕惊双等人不来打扰他和莫思,倒也高兴。 莫思:“你这人倒也怪,还乐。” “进去许了什么愿啊?” 易亭笑了笑:“秘密。” 莫思扬了一下手,“嗤”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拜文殊菩萨不都是考试嘛,你也想下次月考进步一些呗。” 易亭只是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莫思却当他默认,撩起裙摆,迈进院里,朗声道。 “我也去许个愿。” “许愿下次月考,考过燕惊双。” 易亭看着莫思现在自信洒脱的模样,好一会,他目光有些酸涩。 他背对着莫思,轻轻地擦了擦眼角。 …… 屋顶上的两人,缓缓把瓦片盖住。 燕惊双眼下再次同颜鹤卿来到了颜家在归墟学宫的山间楼阁。 两人握着温热的茶杯,神色各异,但都是微有沉默。 过了会,颜鹤卿先出了声。 “方才怎么不下去同莫思碰面?” 燕惊双抚着茶杯,想了想:“算是偷听的代价吧。” 就不打扰易亭想要的“二人相处”了。 颜鹤卿:“没想到易亭身上,还能发生这般奇异之事。” 燕惊双附和着点点头,重生,燕惊双是第一次听,她自是震惊万分,还是“见多识广”的弹幕人儿间接科普,她才勉强接受,但了解完前因后果后,她倒是不担心易亭会对莫思做什么,现在的易亭恐怕只想把莫思给供起来。 而且易亭也选择了远离明初雪,想来原剧情该是不会波及道他们。 这么一想,燕惊双稍稍安心,垂眸抿了抿茶,却没注意颜鹤卿方才提起易亭重生一事之时,眸光有一闪而过的思索之色。 安心的燕惊双放下茶杯:“这件事我二人就当不知道,就过好我们二人的日子就好了。” 颜鹤卿点点头,抬手,准备给燕惊双再续一杯茶。 但颜鹤卿刚有动作,燕惊双却突然拦住了他,她皱了皱眉,探向颜鹤卿提起茶壶的手。 翻了过来。 月光下,颜鹤卿原本漂亮的手指,起了些微水泡。 燕惊双:“做糕点的时候弄上的?” 颜鹤卿轻描淡写:“不疼,闻娇娇还说我有天赋,以后我可以同她再学点,多做给你吃。” 燕惊双抿了抿唇,看向在原书里根本不可能做这些事的颜鹤卿。 有些纳闷。 “为何如此?” 她知道颜鹤卿喜欢她,但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也不是特别贪吃之人,投其所好,也不是这么投的。 颜鹤卿一开始没说话。 但见燕惊双好奇,过了会,他还是说了出来。 “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下山去酒楼吗?” “玩令主游戏那次?” 颜鹤卿点点头。 “那次,你大哥不是说了吗?” 燕惊双听的迷糊。 “那天我大哥可说了好些话,是不是他后面喝醉了,说了什么冒犯到你了?” “若是如此,我替我大哥同你道歉。” 颜鹤卿摇头:“跟燕大哥没关系,也没有什么冒犯,只是……” 颜鹤卿顿了顿,他握着茶杯,身子微转,眸光看向窗外的摇晃的树叶。 “那一日,燕大哥说,你不喜欢我太过完美,完美地没有一点烟火气。” 燕惊双一愣,没想到颜鹤卿竟还记得这件事,她张口刚想解释什么。 颜鹤卿却是继续。 “我想,我沾染些许烟火气,你就不会不喜欢我了。” “我本来就是喜欢你的呀!”燕惊双着急脱口道。 只是这话一出,两人齐齐怔住,然后两张脸瞬时通红。 此时弹幕人儿美滋滋地看着红着脸的燕惊双和颜鹤卿。 【笨蛋情侣脸红红,太好玩了!!!】 【考古考古,那早先小鹤吃他从来不吃的韭菜盒子,也是因为想要多点烟火气了?】 【看来是的呢哈哈哈哈,不得不说,虽然是笨蛋情侣,但我还是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乐。】 红着脸的燕惊双也是跟着弹幕一起考古,恍惚间想起了颜鹤卿强逼自己吃韭菜盒子的样子。 一时,竟也觉得颜鹤卿偶尔有些别扭的可爱。 此时,颜鹤卿似乎对“烟火气”三个字还有几分执着。 “那你觉得我现在有烟火气了吗?” 燕惊双看着认真询问的颜鹤卿,嘴角微扬。 “你一直都很有烟火气啊。” “早就不是那个高岭之花般的谪仙了。” 颜鹤卿有些疑惑:“为何这么说?” 燕惊双却在此时,突然冲颜鹤卿勾了勾手:“你过来。” 颜鹤卿依言,身子朝着燕惊双倾斜了过去。 燕惊双偏了偏头,快速在颜鹤卿的脸侧亲了一下,然后故作若无其事道。 “仙人可不允许谈情说爱。” 虽是为了安抚颜鹤卿,但这是燕惊双第一次主动亲一个男子,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于是,燕惊双亲完之后,便转瞬起身,也没看颜鹤卿。 “走吧,我们回珍馐堂去。” 可她脚步刚动,手腕却被一只薄凉的手握住,燕惊双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快速扯了过去。 瞬间跌入了一个带着几丝沉水香的怀抱。 燕惊双有些讶异地抬眸,却撞入了颜鹤卿幽黑的墨瞳里。 “颜……” 后面的话语,消失在了炙热的唇齿之间。 翌日。 燕惊双出现在黄字班时,裴烨赶忙堵住。 “燕大小姐,昨日你们怎么出去了就不回来了,闻娇娇做了那么一桌子菜,吃都吃不完。” 燕惊双扯了个借口,虚虚掩住自己的脖颈。 裴烨鼻尖轻动,有些诧异地看向燕惊双:“燕大小姐,你今日擦了粉?” 燕惊双身子一僵,有些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 裴烨傲然一笑:“我这鼻子可灵了,而且你擦的同我家中姐妹爱用的那几款味道差不多,一闻就闻出来了。” “不过,你平素不爱胭脂水粉吗?” “难不成,你是因为……我?”裴烨震惊地指着自己,眼眸微转,估计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事,让燕惊双对他刮目相看。 燕惊双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刚想否认,另一道冷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绝无此种可能。” 裴烨看向来人,有些不满:“颜世子你这是在质疑我的魅力?” 颜鹤卿一点面子不给:“你说的对。” 燕惊双早在两人交锋之时,便快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等到颜鹤卿也回到座位上,他问的第一句也是。 “怎么今日擦了粉?” 裴烨问便也罢了,颜鹤卿竟然也问,燕惊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偏头将细长的脖颈展露在颜鹤卿跟前。 “你说呢。” 颜鹤卿一愣,思绪回到了昨夜的荒唐。 他将燕惊双缠抱在身前时,一时有些情不自禁。 在她的脖颈间,多有孟浪。 颜鹤卿清了清嗓子,薄白的耳廓再次泛起微红。 “是我的错。” 燕惊双认真点头。 “下次不许了。” 颜鹤卿这一回,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什么事都答应燕惊双。 而是果断摇头,认真思索答道。“下次,无法保证。” 反应过来颜鹤卿话里意思的燕惊双,轻轻眨了眨眼。 春夏交际的早晨,就连喜鹊的叫声都格外的清亮。 …… 这一日,黄字班的众学子以为大家会向寻常一般上课。 但没想到赵夫子风风火火进来之时,却召集着 第85章 085 探山任务颇具随机, 可能有为文科学子设的,也有可能是为武科学子设的, 还有就是文武两科都有。 以往的探山任务,一文一武的搭配最容易得胜,但归墟学宫武科算小众,文科学子会更多一些,所以若是两个文科学子一起遇上了为武科学子设的考题,基本就是两眼一摸黑的状态,稳稳地输在一开始。 兴许是考虑到文武科人数的差距,今年从以往的两人改成了四人。 只是燕惊双这一队四人, 表面上都是文科学子, 但燕惊双能文能武, 倒也显得搭配得宜。 但燕惊双心里还是有些突兀的怪异感觉。 此时, 颜鹤卿已然走到“探山任务”的指示牌跟前,早先四人便瞧见上面悬着一个棕色信封。 信封拆口用红色的火漆封住,上面的印记是归墟学宫特有的“六瓣梅花印”。 颜鹤卿正准备拆, 见燕惊双目光在“六瓣梅花印”有所停留。 颜鹤卿捏着信封也看了一会, 询问道。 “惊双, 这信封火漆是有什么问题吗?” 四人离的距离不算远, 颜鹤卿说的话, 宁墨和明初雪亦能听见。 两人神色微有变换, 且都是默契地为一件事。 颜鹤卿对燕惊双的称呼, 颇有几分亲昵。 自从上次颜鹤卿当着众人的面,与燕惊双互换铃兰木戒后,觉得她二人般配的声音倒是越发大了很多。 以前颜鹤卿是“两京十三洲第一人”, 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不仅因为颜鹤卿出众的家世, 也因为颜鹤卿的容貌才情。 世间无人能敌。 男的不行, 女的更不行。 早先燕惊双真容露世之后,压过了在场好些美人,明初雪和现在的谢琳琅都无法与之匹敌。 但燕惊双同颜鹤卿并肩而站之时,归墟学宫的众学子,又觉这是一幅极其美好和谐的画面。 二人之美,不相上下。 一时,众学子不仅惊叹燕惊双拥有隐藏的绝顶容貌,更诧异她站在颜鹤卿身边,竟也没有半分黯淡失色。 第二次,便是先前月考,二人都以“文人风骨”为题,却写出了相辅相成的山鸣谷应之文章。 第一回,众学子觉得真的有人在做文章这件事上,没有输给颜鹤卿。 且还是名女子。 两相叠加,众学子后知后觉发现,燕惊双不论容貌和才学同颜鹤卿均是棋逢对手。 世间上,若说有哪个女子能与颜鹤卿相匹配? 早先,这群学子们或许想不到人选,但现在,燕惊双这个名字却缓缓浮现在了众学子心尖。 于此,觉得二人相配的言论在归墟学宫内,越演越烈。 除却两个当事者对这些流言全然不上心,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听过。 宁墨和明初雪自然也在其中,只是二人皆是有着莫名的笃定,没有把此流言放在心上。 但现在见颜鹤卿对燕惊双的态度有些亲昵,宁墨和明初雪脸色均是称不上有多好看。 燕惊双根本没在意宁墨和明初雪的神色,她眼神一直盯着归墟学宫特有的“六瓣梅花印”。 方才弹幕有言。 归墟学宫的“六瓣梅花印”,是公良庸画的,但通常梅花是五瓣,六瓣梅花极其稀有。 弹幕剧透原书中,山长曾与公良庸有一段对话。 山长问公良庸,为何要画“六瓣梅花印”。 公良庸笑答,世人便像这梅花,大多都是五瓣,可他偏偏想寻找这稀有的“六瓣梅花”。 山长知道公良庸是在说他想找寻徒弟的事,山长便问,这多出来的第六瓣梅花, 可是有具体的代指? 燕惊双看到这的时候,格外注意了下,希望弹幕能给她一些提示,看看公良庸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徒弟。 第六瓣梅花,该是公良庸想找寻的徒弟特质。 但山长举例了好些,才学,琴棋书画或是性情高洁,公良庸皆是否认,答道,这些他虽都会有所考量,但却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项。 等山长再次追问,公良庸却神秘笑笑,并没有说话。 …… 燕惊双收回思绪,她目光从“六瓣梅花印”移走,抬眸看向颜鹤卿,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先打开看看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吧。” 此时,宁墨和明初雪也稍稍走近,围了过来。 燕惊双虽不太愿意同这两人组队,但既然已成定局,只有早些完成探山任务为好。 不过,燕惊双本以为宁墨和明初雪会站在一起。 谁料,他二人凑过来之时,则像是提前对好暗号般,一人往颜鹤卿凑近,一人往燕惊双凑近。 燕惊双和颜鹤卿同时眉心轻蹙,两人也十分整齐划一,齐齐往旁边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了探山任务指示木牌的左侧。 而宁墨和明初雪则站在指示木牌的右侧,两人的脸色倏而都有些难看。 可两人谁也不敢多问,明初雪一来是因为有宁墨在场,不敢太同颜鹤卿凑近,二来,也怕意图明显,引得颜鹤卿厌烦。 宁墨也有同明初雪的一样的原因,只不过他更爱面子一些。 但燕惊双和颜鹤卿看向彼此的神色都透露着些微满意。 颜鹤卿快速拆着手里的信。 信纸薄透,即使其他三人只能看到背面,也能看见内容。 所以,不用颜鹤卿念,众人便已知晓。 难得,四个人一起皱了眉头。 首先说话的是明初雪。 “好生奇怪,听闻往年的探山任务,皆是在指示木牌之时,便会说明探山任务具体事项,今年怎么只有这短短的一句?” 明初雪一说完,眸光便瞄向旁边的颜鹤卿。 明初雪要强,月考失利之后,她便好好打听了一番往年探山任务的细节,寄望能从探山任务中脱颖而出,再次为她的名声筹谋。 她知颜鹤卿虽不染俗世,但想来也是不喜欢输的,她方才透露的意思,想来颜鹤卿该是会询问她往年细节,好保证自己的赢面更大。 这样也就能同颜鹤卿搭上话。 然而…… 只有宁墨一人转头询问了她。 “往年是个什么流程?” 明初雪抿唇,见颜鹤卿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里暗自失落,但宁墨她也是要稳住之人,所以,她扬起柔柔的笑,刚想说点什么。 燕惊双却忽然插了一句进来,冷静道。 “今年连开端都如此不同,估摸着往年的经验应该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宁墨闻言微顿,过了会,附和地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如何做?” 燕惊双继续:“先解开【又见孙某某】和【白蓝混酒,水中某某】这两个谜底,就知道下一步了。” 第86章 086 燕守壹是在燕九命院里专有的小厨房找到燕惊双的。 燕九命常年病体, 他院子里的小厨房不同于旁处,甚至可以称之为小药房。 彼时,燕惊双正背对着燕守壹拿着一柄草编蒲扇, 对着一个架在矮火炉上的紫金小药炉轻轻扇着。 燕守壹同燕惊双的清瘦背影喊道:“惊双, 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先别给九命煎药了, 父亲一会就回来了,祖母让我们过去一起包饺子。” 燕守壹说完便走到燕惊双身边, 拍了拍她的肩, 燕惊双下意识回头。 “哎呀爹呀!”燕守壹吓得顿时往后一大跳步。 彼时燕惊双眼前的弹幕正在无情的嘲笑。 【燕大哥的反应跟我刚刚第一次看到双双差不多。】 【对对对,我看到双双也是, 差点掉下虚拟椅了。】 …… 燕惊双在弹幕上的“双双”二字停顿了下,她也是没想到上回多宝楼事件后, 似乎有让弹幕的一些读者共情,与她同仇敌忾,觉得她为女子发声,好生惩治了一番嘲弄女子容颜的那群人,有一小部分读者开始对燕惊双改观。 【我发现沉浸式小说体验挺好的,以前觉得双双是个工具人,可现在跟着双双去看她的人生, 她明明就是一个十分鲜活的人,而且…弱弱说一句,还挺好的。】 【是了是了,我也是,本来我对男女主就不是很有感, 只是听说这本小说是神作, 慕名来看的, 没想到最喜欢的居然是双双,我现在都不往男女主那边剧情看。】 …… 饶是燕惊双常年漠然寡淡,也不免耳廓有些微红,威武侯一家都是男丁,也不会对燕惊双称呼如此亲密。 她还有些不习惯。 耳边,燕守壹还在惊呼道。 “惊双,你你你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涂得乌漆墨黑的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燕惊双的脸上覆着一层乌黑的像是泥一样的东西。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和薄唇,看着好像在脸上糊了一团煤炭渣。 燕惊双放下蒲扇道。 “大哥,这是前几日同你提过的药膏。” 她去多宝楼那次,便是为了去四楼采买草药。 燕守壹面色有所恍然,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围着燕惊双转了两圈。 “就是你前些时日说,你易容太多年,肌肤久不透气见光,所以要用药膏调理一番的那个药膏?” 燕惊双点点头。 “那…那你现在的脸……”燕守壹抿唇,恍然间想起了早些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虽已过了许久,但那个女人在华服男子怀里伪善的面容,还是让燕守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燕惊双垂眸看向燕守壹忽然握紧了拳头,唇微抿,眼神倏而黯淡了几分,闪过些许苦涩,身子微转道。 “大哥,这药膏还要涂几日,这张脸暂时还不会暴于众人眼前。” 燕守壹闻言,知道燕惊双为何特意强调,忙道:“惊双,你别误会,你是你,她是她,我定然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于你。” “你就放心做自己便好。” 燕守壹的声音透着认真郑重,他虽厌恶谢琳琅,但燕惊双是无辜的,容貌虽近似,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 燕惊双眉眼扫过弹幕上呈现的燕守壹的内心想法,她清幽的眸子在那句“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停顿了片刻。 过了会,她眸间闪过些许酸涩。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永远能打动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燕守壹还悬着一颗心,担心地又叫了一声燕惊双。 燕惊双眨眨眼,将酸涩憋了回去,回头冲着燕守壹淡淡一笑:“大哥,我知道了。” 不过,燕惊双最为担心的还是另外两位。 所以,燕惊双才特意选了父亲和祖母归家之时,涂上调理药膏。 …… 结果…… 祖母拿茶杯的手一顿,威武侯威严的容颜也有片刻的凝滞。 其后威武侯快速上前,递给燕惊双一包…梅子糖。 威武侯虽面目威严可怕,言语却温和得跟弥勒佛一般。 “惊双,这是爹爹在路上看到的,你最喜欢吃梅子糖了,喏,爹爹给你买的。” 燕惊双有些无奈,不论她多大,她这个老父亲总把她当三岁小孩看,每次归来,都会给她带梅子糖,明明她现在都更喜欢吃橙子糖了。 但燕惊双还是愉快地收下了。 毕竟父亲只给她一个人带糖呢。 “不过…你脸上……惊双你还是去擦掉吧,不要为了我和你祖母,就把煤炭糊在脸上,一会变丑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爹爹扛得住。” “祖母也扛得住。”燕老夫人说完赶紧喝口茶定定神,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一样。 威武侯多年未提及谢琳琅的名讳,且旁人一提及,他就会在原地出神良久良久,他能不能抗住,燕惊双比谁都清楚。 至于祖母,饶是再痛恨谢琳琅,那日她依旧坚定地握住燕惊双的手,嘱咐她好好做自己,那一日的场景,在燕惊双的记忆里始终清晰可见。 看着父亲和祖母虽有顾虑,但为了燕惊双,还是努力给自己鼓劲儿打气的样子。 燕惊双心里越发滚出了些许烫意。 他们都在努力地成全她去过更好的人生,这就是她的家人。 即使燕惊双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却无法将她的家人视为书中人物,他们真实地活着,且给予着燕惊双前进的力量。 也是燕惊双目前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她想守住这份真实。 不过,后来燕惊双有所解释,这糊的不是煤炭,而是调理药膏,威武侯和燕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燕九命裹成个熊样出现在主厅时,几人已然净手开始包起了饺子。 但包没两个,威武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我不在这段时日,颜鹤卿来杭州府了?” 这里面燕守壹最了解外界情况,他点点头回话。 “嗯是呢,爹,你是没瞧着咱们杭州府的小姑娘都跟疯了一样。” 威武侯面色一变,赶忙看向燕惊双。 “惊双那你……” 燕惊双还没回话,燕守壹快速答道。 “爹你放心,惊双对颜鹤卿没兴趣,我都问过了。” 威武侯稍稍安心,他跟燕守壹想法一致,只想让燕惊双找个对她好的,体贴的,而不是嫁到颜家这种高门大户,指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只是没想到,宁墨那臭小子看着人模狗样,宁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竟有胆子对燕惊双做出这种事! 威武侯一生气,手里鼓囊囊的饺子瞬间被他捏平,里面的馅儿“噗通”一下,落在了他脸上。 燕九命就坐威武侯对面,一时没憋住笑意,掩唇轻笑了几声。 他身旁的燕惊双赶忙递上手帕给威武侯擦脸。 刚刚燕惊双通过弹幕,知道自己父亲是因为宁墨的事不爽。 燕惊双宽慰威武侯道。 “父亲不必为我介怀,早识人心一日,便是惊双早脱离苦海一日,我们应该庆幸,我没有再多受伤害,更没有多浪费时间同这样的人纠缠。” 燕惊双清醒的发言,倒是让威武侯微微一愣,一时眸光似有所闪,过了会,威武侯叹了口气。 “如若可以,为父并不希望你去经历这些,如你这般年纪的世家女郎大多都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你本也该如此,可现在,你却反而这般懂事,还来宽慰为父。” 威武侯话语停顿片刻,眸光微有黯淡,过了会,他声音有些闷道。 “要是为父还在京师,哪能容那宁墨小儿如此欺辱于你,定能为你挑一门极好的亲事,便是颜鹤卿,也配不上你。” 燕惊双默,心里更多了几分动容。 她明白,在父亲眼里,他并不希望自己懂事,而是希望自己能永远当那个无忧无虑,喜欢吃梅子糖的小女孩儿。 燕惊双垂眸,压下眼里的涩然,可他们燕府如今的光景,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全然无忧。 今日除夕,燕惊双也不想多想那些令人烦忧之事。 她摇摇头,捡着杭州府的趣闻同威武侯转移话题。 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思绪却也回转,想到父亲先前的话,忽而微愣,今日…好似听到了好几次颜鹤卿的名字。 颜鹤卿兴许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标杆吧,类似于“别人家的小孩”,哪里需要哪里出现。 不过…… 燕惊双又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入切得细碎的白菜猪肉馅儿,仔细给饺子封出花边。 颜鹤卿前几日便离开杭州府回京师过年去了。 听说他离去的前夜,杭州府大半姑娘都把枕头哭胀了。 颜鹤卿的家在京师,杭州府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例行游历的一处,是他不可能会停下来的地方。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就是有些可惜,燕惊双封好饺子的最后一个花边。 她欠颜鹤卿的人情,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 京师,颜家。 移步换景,由远及近,颜府府内大到门口的麒麟石像,小到小路铺陈的碎石,无一不是精细考究,细细推敲,只觉豪奢古雅。 主厅里的四角各自站着一个丫鬟,她们人人手上都持着清莲香炉,伴月香随之四散。 颜父看着今日胃口极好,一直在吃饺子的颜鹤卿,有些纳闷地朝自己夫人递过去一眼。 而颜夫人则没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的圆月,目色有些落寞。 颜父推了颜夫人两下,才唤回她的注意,他小声道。 “夫人,今日鹤卿有点反常啊。” 颜夫人挑了挑眉。 “不就是吃多了点吗?孩子吃多点长身体不好吗?” 颜父:“可是他已经吃了三盘了,金钱饺子都吃到三个了,还不死心,难不成鹤卿还想当个权臣不成?” 颜夫人看着自家几近“一根筋”的夫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吧,咱们儿子啊就没什么官路追求。” 颜父:“那他这是……” 正当颜父颜夫人交谈之时 第87章 087 京师前往西州的某个深山老林。 一身着窄袖青衣劲装的男子穿梭在林间, 手持着一柄灰金剑鞘,剑柄布满了灰金菱形暗纹。 忽而风动,男子眼微眯, 瞬而剑出,剑身清亮且薄,亮白的剑刃划过之时, 仿若于半空中勾出一道银色的弯月。 但几息后。 用天青色菱纹发带束起高马尾的男子同剑尖上停留的黄毛小鸟,大眼瞪小眼。 男子周身凌冽之气转瞬退去, 展颜一笑,伸手朝着黄毛小鸟摸了过去。 “原来是只鸟。” 黄毛小鸟乖乖地落在男子掌心, 任由男子温柔地抚头。 “小鸟小鸟,给你取个什么名好呢?” “小黄?” “咕!!” “大黄?” “咕咕!!!!” “看来你很喜欢大黄这个名字呢, 那就叫大黄吧。” “咕咕咕咕咕咕!!!!!!?????” 看着大黄开心(?)的神情,裴烨嘴角微微扬起。 裴烨已然在这个深山老林转悠好几日了, 今日能见一活物, 他明显多了几分开心。 他继续揉着大黄的头,轻声道。 “奇怪,我好像又迷路了, 这深山老林里, 可不容易遇到像颜世子那样的好人呢。” 早先裴烨接到黑狐的信件,让他去杭州府帮燕府嫡女燕惊双撑腰, 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 裴烨是京师裴家的嫡孙, 还是嫡幼孙,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说, 更是被裴家上上下下宠爱长大, 性格被养的单纯了些。 但裴烨却算不上乖乖孩子, 前些年叛逆之时, 离家出走,改名换姓,偷偷跑到北境去当了一个小兵。 可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门世家子哪里经历过战场上的血腥鞭笞。 裴烨第一次上战场,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黑狐发现了裴烨的不对劲,替他挡了一刀,裴烨自此欠下了黑狐一个救命恩情。 所以,黑狐所提之要求,裴烨不会拒绝,且还觉得黑狐有些大材小用。 但能让黑狐动用“救命恩情”,用给燕府嫡女撑腰。 裴烨未见燕惊双,便已然先对她好奇上了。 接到消息的裴烨,很快就收拾行装,动身前往杭州府,只不过裴烨之人有些乐善好施,路上遇到好些乞丐,流民,上京赶考的书生,他能帮就帮一把。 等到遇到颜鹤卿的时候,裴烨刚刚把身上最后一颗金豆子给了一个需要卖身葬父的孤女,还被那孤女缠上,真想以身相许来着。 幸而颜鹤卿替裴烨解了围。 裴烨上了颜鹤卿马车之时,见到颜鹤卿宛若他乡遇故知,两眼放光,对颜鹤卿殷切极了。 “颜世子,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要去杭州府,你是要去哪?若是顺道可一起。” 颜鹤卿同裴烨在京师虽不相熟,但也见过几面,颜鹤卿刚刚帮了他大忙,裴烨打从心里觉得颜鹤卿是个好人。 马车里点着暖炉,薰着金贵的沉水香,颜鹤卿拿着一卷书,翻了几页,薄唇微启,似是想回答裴烨的问题。 哪知裴烨是个热情开朗的急性子,又道。 “我这次去杭州府是要去帮燕大小姐,同她一起参加杭州春景宴。” “听闻颜世子你年前曾去过杭州府,不知可否有见过燕大小姐?” 颜鹤卿翻书的动作一停,冷白的眼皮微动,眼睑上扬,看向裴烨鲜衣怒马少年郎般的面容,静默不语。 裴烨知道颜鹤卿性子冷淡,他没搭话,他也不意外,继续自顾自说着话。 “早先便有所耳闻,燕大小姐也擅武,那可比京师的贵女们有趣多了,我到了杭州府就去找她比划比划……” “你对她起了心思?”颜鹤卿冷淡的声音忽而响起。 裴烨一愣,耳廓瞬间微红,明显是被说中了心思。 “早听闻颜世子聪明绝顶,却未曾想,我不过刚提,你便能发现,也不算起了心思,就是觉得燕大小姐有些特别,我二人都擅武,说不准能聊到一处去,我同京师这些贵女就聊不到一处,我母亲总言,终身大事既称终身,自当要找一个能说一辈子话的人。” “兴许,燕大小姐就是我能说一辈子话的人。”少年郎眼间似有着世间最为清澈的山雾,朦胧地勾勒出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颜鹤卿静静看着裴烨,他忽而放下了手上翻着的那卷书,薄唇一点一点抿紧。 …… 路上小镇口。 裴烨热情地同颜鹤卿挥着手,未曾想颜鹤卿外表虽如传言般冷漠,但其实还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不止给了他好几袋金豆子,还给他指了去杭州府的路。 裴烨差点就想同颜鹤卿拜把子了。 他隔着有些远地同颜鹤卿挥了挥手,热情喊道。 “颜世子,你真是个好人,可惜我二人不顺道,等下回我回了京师请你喝酒。” 颜鹤卿看着裴烨澄澈的眸子愣怔一瞬,他垂眸顿了顿,片刻后。 “其实,杭州府在……” 颜鹤卿清隽的下巴微扬,再一抬头,裴烨早已不见身影,使着轻功,赶路去了。 *** 骆府别院,湖畔草庭。 冬末的寒意已然开始消退,年后的众人,不论男女,大多都换上了新衣,以此来迎接新的一年。 明初雪同宁碧坐在一处矮桌,她们两旁也聚集着一些女子,但这些女子仔细看去,大多并不是杭州府叫的上名号的世家女子,而是一些末流世家女子,或者便是寒门庶族女子。 方才临近几位以才会友,明初雪才情了得,得了她们高看一眼,眼下对明初雪热络了几分。 明初雪脸上带着清浅柔和的笑容,但握住白瓷杯的手却略微有些收紧。 她是平民出身,可自小才智卓绝,于她幼时所在的书院出尽了风头,书院的夫子曾言,她的才情便是书院男子都是比不得的。 可眼下,就因为她是平民出身,杭州府那群顶尖尖的贵女,压根就看不上她,方才路过之时,也只同宁碧说话,她好生生上去见礼,她们瞧都不瞧一眼,引得明初雪频频被旁人笑话,便是这些末流世家或是寒门庶族的女子,也不大能看得上她,刚刚若不是她以才智取胜,也入不得她们的眼。 明初雪杏脸微白,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直白的无视和鄙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甘。 但她转念又是多了些许笑容。 今日过后,这样的日子便能有所改善。 这次的“杭州春景宴”,是她的扬名地。 这样旁人也才能高看她一眼,这些时日,明初雪跟着宁碧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宴席,明嘲暗讽遭了不少,这让明初雪越发不喜自己的寒门平民出身。 她得抓住这次扬名的机会,摘下“杭州府第一才女”的名号。 明初雪柔柔的眸间难得闪过些许势在必得。 明初雪正想着,她身旁的宁碧忽然激动地扯了她的衣袖。 宁碧也是自小被宠爱长大的,没规矩惯了,她扯住明初雪的衣袖有些用力,好似掐了明初雪一下。 明初雪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瞬,宁碧却全然没有注意。 “初雪,颜鹤卿好像又来杭州了!” “而且…他好像来这次春景宴了!” “颜鹤卿”三个字一出,明初雪瞬间忘了手腕的疼痛,她指尖轻轻颤了颤,可看着宁碧满心满眼的爱慕,她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柔着声笑道。 “颜世子怎么会又来杭州了呢?” “他…不是一个地方不会停留二次的吗?” 颜鹤卿信佛,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游历,主要是去当地有名的佛院住上一小阵子,这件事,大梁好些人都知道。 可颜鹤卿不会在同一个佛院住两次,这件事,大梁好些人也都知道。 按常理来说,杭州府有名的千佛寺,颜鹤卿已然去过了,这个节点,他应该去寻找下一个佛院才是。 所以,这也是年前颜鹤卿离开杭州府时,杭州府的女子们那般伤心的原因。 女子天地狭小,不如男子可以常年走南闯北。 今次一别,她们该是这辈子都无法得见颜鹤卿之风采。 明初雪亦是如此想,那一日,她心神不宁,早早就登上了城墙,看着身着黑锦狐裘的颜鹤卿上了归京的马车,慢慢远去。 当时的明初雪心头瞬间一空,失魂落魄般扶住城墙砖石。 明初雪跟颜鹤卿并不是在杭州府初遇的,而是早些时候,颜鹤卿游历在另外一个城镇之时,路上救下了被困在山间猎人陷阱的明初雪。 明初雪看颜鹤卿第一眼,一颗心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不用颜鹤卿自报家门,光看他的周身气度,衣裳发冠,明初雪便知,颜鹤卿身份之高,根本就不是她这般人可以肖想的。 明初雪小心掩藏着自己的心思,只为了不被颜鹤卿厌烦,能同颜鹤卿多说几句话。 后来遇到宁墨之时,明初雪虽亦动情,但她知道在她心底,无人能及颜鹤卿。 再然后,当她得知颜鹤卿也来杭州府时,明初雪第一次逃了学,守在千佛寺门口,只是想同颜鹤卿再说一次谢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等到了颜鹤卿。 或是说…颜府的马车。 明初雪最终未能同颜鹤卿说上话,她追上去之时,马车虽是停了下来,但也只有车夫过来问询,她表明来意后,马车里的那人并没有出声,车夫却是回来,表示颜世子已然知晓,心意心领,此后不必再来。 明初雪心下失望,但也明白颜鹤卿便是这般冷漠的性子。 颜鹤卿待谁都冷漠,自谁也成为不了特殊。 明初雪失望的情绪也便没有太多。 而此次颜鹤卿居然会再次出现杭州府,明初雪微微攒了攒手,柔柔的眼里闪过几分压抑不住的心思。 耳边,宁碧的声音很快响起。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方才确实好似有人在骆府别院见到了颜鹤卿的身影。” “我听京师的小姐妹说,颜鹤卿虽信佛,但他也爱才,这次或是对杭州春景宴起了兴致,这才去而复返的。” 明初雪恍然间,忽而想起颜鹤卿离开杭州时,曾回头看了城墙一眼。 正正好同站在城墙边上的她对视上。 虽颜鹤卿很快便移走了目光,但却让明初雪久久不能抽离。 颜鹤卿爱才? 那是不是说明,他亦欣赏有才之女子? 那她是不是…… 明初雪眼眶晃动,她下意识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试图保持平静,不让情绪外显。 可那潜藏在心底妄念,还是忍不住…破土而出。 几人说话之时,湖畔草庭中央六角青铜炉里燃着的时辰香已然快接近尾声。 骆府引导报名的下人忍着哈欠,微微有些发困,正等着一会香尽之后,赶紧将六角青铜炉搬离,他也好交班,回去睡个懒觉。 可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多了一双黑锦金祥云纹靴子,一道清冷的女声道。 “请问,如何报名?” 下人眉眼微抬,见到来人竟是燕惊双,一时有些讶异,忘了接话。 只想着,燕府这位才学不通的大小姐不是不想丢丑吗? 怎么突然想来参加“杭州春景宴”了? 与此同时,湖畔草庭方才还有的欢声笑语,于此刻忽然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站在六角青铜炉前的身着青衣劲装,面覆白纱的女子身上。 这群人里大部分人所思所想,同骆府下人一般。 燕惊双竟然想来丢丑? 还是当着宁墨和明初雪的面?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杭州府的世家贵女和高门子弟,大多看不上燕惊双,寒门庶族有才情的才女和才子,也不太能看得上燕惊双。 只是,燕惊双有家世撑着,他们对燕惊双的鄙夷不会表露的太过明显。 明初雪自小对情绪感知敏锐,她倒是轻易感知到了。 明初雪有些担心地看向燕惊双,但她眸光又轻轻闪了闪,心里好似莫名多了几分愉悦的平衡。 骆府引导报名的下人顿了顿,快速接过话。 “燕大小姐同我说一声便是。” “只是,燕大小姐可否知道规矩?” 骆府引导报名的下人看着只身一人前来的燕惊双小心询问道。 杭州春景宴报名,得需一男一女一起报名才行。 骆府这位下人的言外之意,在场众人也听得分明,那群瞧不上燕惊双的世家贵女隐隐憋笑。 燕惊双的大哥早先便离开杭州去找斗战蛐蛐,燕惊双的三弟是个根本就出不了门的病秧子,至于,燕惊双的前未婚夫…… 众人不由将目光来回扫过宁墨和明初雪。 这二人可是早早便结对入宴了。 且不说,燕惊双能不能找到人选,若是真找到人选,比不上宁墨,岂不是更会自取其辱。 这三人的八卦恩怨,在场可是无人不知。 一时,那些看不上燕惊双的众人,都等着看燕惊双的笑话。 明初雪绞了绞手帕,最终还是没能起身说话。 她眼含怯怯,朝着燕惊双递过去歉意的一眼。 今次的“杭州春景宴”,她必须要拿下头名,所以,不能将宁墨让渡给燕惊双。 而场内的燕惊双仿佛不知周遭人的鄙夷一般,她下巴微扬,目色平静,淡淡道。 “知道。” 下人疑惑:“那燕大小姐的男伴是?” 燕惊双这回却未立马接话,而是眉心轻皱了一瞬。 燕惊双的迟疑,更是引发周遭讥笑,甚至有人怀疑燕惊双是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也是在燕惊双愣怔之时,周遭众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眼下全然转移,看着从不远处缓缓走向湖畔草庭的男子。 来人身着白锦长袍,腰间着一白玉带,发间用黑金玉冠束起,广袖上飞舞的鹤图活灵活现,风过,似羽化登仙。 白玉儿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他缓步而来,仿若谪仙落凡,踏步生莲。 来人正是颜鹤卿,一时宁碧和明初雪齐齐变了脸色,暗含激动,但眼下无人注意,只因在场女子皆是难掩激动。 宁碧激动的声音快速响起。 “瞧瞧,颜鹤卿真的回来了,他真的来看杭州春景宴了!” 宁碧用的是“看”,只因以颜鹤卿的身份地位,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场小小的杭州春景宴,甚至于来参加,而且,以颜鹤卿之才,在场恐怕只有宁墨能堪堪与之比较,且…大部分人心里都觉宁墨还是逊了颜鹤卿一筹。 在场众人皆是想到颜鹤卿爱才一事,兴许颜鹤卿是想旁观这次春景宴上有没有什么亮眼之才,好与此论道一番。 一时,不论男女皆为激动兴奋。 要知,不论男女,若是入了颜鹤卿的眼,此后名声定当大涨,不论仕途或是嫁娶,都能一跃龙门。 女子更多了几分心思,尤其是明初雪。 她看着缓步朝着湖畔草庭走来的颜鹤卿,心下砰砰直跳,柔柔的眸光中一点一点注入希冀。 若是,她真能在这场杭州春景宴扬名,颜鹤卿…会否对她另眼相看? 明初雪耳廓微红,一双过了水的眸子藏着小女儿的激动和娇羞。 可…… 颜鹤卿衣袂飘飘,踏步无痕。 他直直朝着湖中央的六角青铜炉而去,于…燕惊双身边站定。 众人一时莫名,激动的眼锋都还没收去,倒是先注入了好些疑惑。 神色不解地看着于六角青铜炉跟前,并肩而站的燕惊双和颜鹤卿两人。 彼时春风扬起,湖心荡起涟漪,湖畔草庭垂下的四角铜铃漾出叮铃作响的悦耳声音。 而因颜鹤卿的出现,遭受众人遗忘忽视的燕惊双突然在此刻开了口。 “博陵燕氏,燕惊双。” 众人眸光一凝,继而像是意识到什么,瞬而变色,面容全然爬上不可置信,可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否定…… “钟离颜氏,颜鹤卿。”男子的声音随之而起。 “结对,入宴。” 两道同样清冷的声线交缠在了一起。 容貌盛极的男子同面覆白纱的女子缓缓转头。 一垂眸,一微仰。 宛如两株于寒山而立的青松。 彼此凝视,万古长青。 白日郎朗,晴空万里,设宴厅却仿若乌云密布。 燕惊双今日兴许是来丢雷的。 一个接一个,炸的众人眼冒金星。 就连燕守壹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燕惊双。 足以想见,宁墨平日“芝兰君子”的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 这事,宁老爷也不信,他这个儿子守规矩的紧,虽他知道宁墨心悦明初雪,但在同燕惊双有着婚约的前提下,宁墨是万万做不出出格之事的。 果然,宁墨一听,一双含情目直直瞪大,看向燕惊双,眸间冤屈更甚,甩袖愤然道。 “惊双,我二人相识多年,我…我未想到有一日,你竟会如此污蔑于我!” 见宁墨这般义愤填膺,本就觉得荒诞的众人更信了宁墨几分。 也更信了宁老爷的说辞,燕惊双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但燕惊双神色半分未变,对比愤愤然的宁墨,她甚至可以称得上云淡风轻。 她看向宁墨,道。 “三日前,白水巷,戌时。” “你在说……”宁墨愤然的话语有瞬间的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 恼怒的神情顿僵。 宁墨想起来了一件事。 两日前,他从床上醒来之时,便觉头疼欲裂。 前一天晚上,他因得知父亲要让他公开确认同燕惊双的婚约,给燕家一个交代,他不愿,同父亲发生了争执,父亲却以“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相威胁,宁墨怒火中烧,夺门而出,借酒消愁。 那一晚上,他不知喝了多少,却恍惚间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拎着 第88章 088 燕惊双并没有把燕守壹说的话放在心上, 新年已过,归墟学宫也将在三月开学,她这段时日得好生准备准备。 但未曾想, 计划赶不上变化, 燕守壹还真得给燕惊双找个男子作伴才行。 “杭州春景宴”即将开宴。 “杭州春景宴”也算是杭州府有名的传统佳宴,三年举办一次, 每次会分男组, 女组各自举行关于“君子之娱”的赛事。 但有意思的是最终结果, 并不是由一人来决定,而是要由男组和女组的排名共计。 换言之, 这个“杭州春景宴”需要由一男一女共同参加。 大梁民风开化,男女设防并不严苛,所以男子和女子可以协作共同参与“杭州春景宴”。 但“杭州春景宴”的奖酬贵重,再加上对名声也是颇有助益, 参加“杭州春景宴”的世家子弟才子佳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并不全然都是订婚男女参加, 也有兄妹,姐弟, 朋友,或者就是临时组队的路人。 在“杭州春景宴”一同协作参赛的男女, 大家也不会认为两人就一定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这种宴席,燕惊双本来是不用参加的,她原本也没打算参加。 可是好巧不巧, 这次承办“杭州春景宴”的世家乃是当年燕家初到杭州时, 对他们家颇有恩惠的骆府。 人常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 骆府对燕府是雪中送炭之情。 骆府递上的“杭州春景宴”的帖子,燕府如何都要给这个面子。 但是时机好巧不巧,“杭州春景宴”开宴之时,燕守壹已然北上,燕九命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外出这么久。 燕家独独只有一个燕惊双能参加,可没有男伴,她是百分百会垫底,甚至有没有参赛名额都未可知。 因着前些时日,宁墨和明初雪的高调共同出席,燕守壹已然知道,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两人也是要共同出席的,甚至是要组成一对。 当然,二人也会给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是“杭州春景宴”所得奖品的其中之一是宁墨家中长辈急需,两人也是不得已才凑成这样的对子组合。 这话,因着宁墨和明初雪虽近日共同出席,又于人前避嫌,倒是有不少人是相信的。 至于燕守壹,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着宁墨和明初雪成双成对的出现,自家宝贝妹妹却形单影只,他就算人不在,都能想到那个场景,燕惊双有多么孤单寂寥。 而且,还会被其他去往“杭州春景宴”的人笑话。 他的宝贝妹妹怎么能被笑话呢? 燕守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燕惊双。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说到做到,定会给你找好春景宴的男伴。” 燕守壹一走,燕惊双怕燕九命平素无聊,倒是经常来寻燕九命,陪他同吃食。 又是一日,燕九命看着自家院子清汤寡水的餐食,又看燕惊双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情,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二姐,要不下次我让下人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你不必每次都陪我吃这些。” 燕惊双淡淡道:“无妨,挺好吃的。” 燕九命心里熨帖,虽燕惊双不说,但他心里清楚,他这个姐姐就是想跟他同甘共苦,他有好些忌口,很多他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燕惊双是想陪他。 但转瞬,燕九命便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个二姐哪哪都好,就是凡事总为旁人着想,自己的事却不怎么当回事。 明明眼下“春景宴”的日期将近了,燕九命放下筷子,有些忧心道。 “二姐,大哥明明说要给你找个男子作伴的,为何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月前,可众人皆爱看热闹。 这三个当事人凑到一起,即便今日没有“杭州春景宴”,估摸也有好些人会来此地。 不过,众人有些纳闷。 盯着燕惊双脸上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也是忽然意识到整个多宝楼竟只剩下她和颜鹤卿两人, 但燕惊双好似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感觉,因为她跟前还飘着一堆弹幕。 不过,她现在同颜鹤卿倒也不是像方才那般并排站着。 颜鹤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往左边的书架走了过去, 从木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 转身面朝着她轻轻翻了翻。 多宝楼每一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 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 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 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 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想了想, 也就站在原地,没上前,同颜鹤卿拱了拱手道。 “我是燕惊双, 家父是威武侯, 初次见面,方才多谢颜世子出手相助。”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一条弹幕则在她眼前快速飘过。 【奇怪,小鹤不是不喜欢看这种趣闻游记吗?】 这种无关紧要的弹幕,自是引不起燕惊双的在意,颜鹤卿清淡的声音顿停了几息才是响起。 “不用道谢,不过举手之劳。” 燕惊双本是琢磨如何感谢颜鹤卿,他这么一说倒是忽然把燕惊双的话给截断了, 燕惊双眉心微皱, 想着颜鹤卿的冷漠, 莫不是怕他们燕家攀附关系。 她一时有些犯愁, 毕竟燕惊双不是一个爱欠人情的人,正当燕惊双踟蹰之时,颜鹤卿的声音冷不丁又是响起。 “我是颜鹤卿,生在钟离颜家,鹤是鹤归华表的鹤,卿是白衣卿相的卿,初次见面。” 燕惊双正想着还人情的事,突然听到颜鹤卿如此说,她下意识脱口道。 “我知道你名字怎么写。” 燕惊双余光瞄到颜鹤卿翻书的手指微顿。 “早先听说过我?” “嗯,这是自然,你在杭州府很有名,我大哥很欣赏你。” “原是如此。”颜鹤卿言语平静,但尾音上翘,似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愉悦。 燕惊双冷不丁视线微有上移,昏黄灯光下的颜鹤卿一双灰眸依旧清冷寡淡。 该是她听错了吧,燕惊双心想。 不过见颜鹤卿真信了,燕惊双心里又有几分撒谎的不安。 先前她也以为她大哥该是欣赏颜鹤卿,但又好像有些矛盾。 早先在马车里,她大哥本是夸着颜鹤卿,但过了会又开始挑起颜鹤卿的错处。 燕惊双一时也搞不懂,燕守壹对颜鹤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情感。 燕惊双哪里知道,燕守壹操的一个老母亲的心。 当时在归府的马车里,燕守壹虽然嘴上叨叨,想让颜鹤卿当自己的妹夫,但见燕惊双好似对颜鹤卿真起了那么几分兴趣,倒是猛然慌了慌。 虽然杭州府就一个颜鹤卿能灭宁墨威风,他能来当他妹夫,固然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可是真要把颜鹤卿当“妹夫”来看,他又觉得此人哪哪都是毛病。 颜家家大业大,规矩又多,惊双要是嫁过去累且不说,定然憋屈的要紧。 再者,听闻颜鹤卿为人冷漠,京师有名的高岭之花,这样的人哪会懂得对女子嘘寒问暖,他可见不得他妹妹受委屈。 燕守壹越想越觉得颜鹤卿不是良配,他得好生提醒自家妹妹。 于是之后,燕守壹冒着掉头发的风险硬生生在鸡蛋里挑骨头,给颜鹤卿挑了好几处毛病。 譬如过于洁癖,冷漠不温柔,以后不论遇到哪个姑娘定是不会体贴待人,金贵人规矩多,还说燕惊双方才倒的茶,若是换成颜鹤卿,定然要被他嫌弃死,毕竟颜鹤卿是一个对茶温茶量都极其考究之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跟颜鹤卿这样的人在一起,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后指不定有多累呢。 燕惊双余光瞄到两人中间矮桌上横着的茶壶,心有戚戚然,想着她得赶紧说完走人,不然再多说两句,就该坐下来喝茶了,她可不想人情还没还完,先被颜鹤卿给嫌弃了。 燕惊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黑铁牌,黑铁牌用棕绳穿过,上面刻着一个“双”字,不过字有些丑,但丑的独特,一般人应该刻不出第二个。 燕惊双将铁牌放在桌上道。 “我也不知道颜世子喜欢什么,但今日之事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是我父亲为我做的铭牌,你若不嫌弃,便且收好,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拿着这铭牌来寻我便是,无论我在何处,只要颜世子需要,我便会出现。” 燕惊双说完抬眸,却发现颜鹤卿举着书的手好似僵住了。 燕惊双心里嘟囔一声,读书人手腕就是没什么力气,这书才举多久就僵了。 说完燕惊双也没等颜鹤卿回话,便转身径直往三楼走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颜鹤卿举在手上的书页一页未动。 留下来的弹幕都是来欣赏颜鹤卿的盛世美颜的,见他总看一页,也只当他是沉心钻研。 过了会,颜鹤卿朝着那张矮桌而去,棕绳穿过的黑铁牌就在他眼前,他如玉的指节微动,拾起矮桌上的黑铁牌,置于掌心。 常年藏雪的漆眸垂下,轻声念出。 “双……” “双……” 风吹残烛,微微晃动昏黄的灯光。 那晃动的光影里,好似藏着灯下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 多宝楼的事因着有颜鹤卿的介入闹得极大。 燕守壹闻讯而至,快速想将燕惊双接走,虽燕惊双是受害者,但这外面想看她笑话的人可不少,这样的场合,他这个大哥自然是要给她撑腰的。 只是,燕守壹将至多宝楼门口之时,却见两旁行人已然让开了一条道,且个个面露惊诧。 燕守壹又绕过几个人,很快便看见燕惊双的身影,但他刚想招呼燕惊双,却见离燕惊双落后一步的距离,竟还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燕守壹看清那人后,立时瞪大了眼,赶紧上前几步,挤在了燕惊双和那人中间。 然后快速同燕惊双咬着耳朵道。 “你怎么同颜鹤卿一起出来的?” 燕惊双手里拿着几包药包,她悬于眼前看了看,面色坦然,不见任何扭捏羞涩。 “凑巧而已,刚好一起出多宝楼。” 燕守壹稍稍安心,余光偷偷瞄了眼颜鹤卿,本想散发一些防备审视的视线,却见颜鹤卿也忽然看向了他。 目光虽冷,却主动冲他微微颔首。 燕守壹忽而一愣,快速转过了脸,眼里虽还有着防备,嘴角却忍不住偷偷扬起。 燕守壹要比燕惊双更了解颜鹤卿一些,知道颜鹤卿极少主动,但凡他能主动见礼之人,也便是他能看得上的人。 只不过燕守壹有些纳闷,他在杭州府里表露的形象可是十足的享乐纨绔,按理说颜鹤卿该是不喜他这样的人才对。 燕守壹嘴角的笑容忽而一僵,脸色瞬变,难不成颜鹤卿知道了些什么? 燕守壹扯过燕惊双的衣袖走得更快了些。 燕守壹刚才的神色变化,燕惊双离的近,自然也看的分明。 她这个大哥,好像真的对颜鹤卿情感复杂呢,难不成两人还真有什么故事不成? 一时,燕惊双也有些心虚,毕竟她同颜鹤卿说,燕守壹很欣赏他来着。思及此,燕惊双的脚步也不免加快了些。 燕府兄妹颇有些逃难般回了马车,把帘子放下,两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舒气之后,又同时愣了愣,疑惑看向对方,但很有默契地没有询问。 毕竟关于颜鹤卿一事,只是兄妹俩今日行程中的一件意外。 “我刚从府衙过来。”燕守壹解下披在身上的狐裘,快速说回重要的正事上。 燕惊双眼神一凛,似乎想到什么,一张小脸冷肃询问道。 “此事是否同宁家有关?” 燕守壹惊诧地看向燕惊双:“你怎么知道?” “这群在多宝楼二楼聚集的才子墨客,去了府衙才知道,根本没几个是咱们杭州府本地的人,大多是同杭州府有些距离的地方来的,且都是家境比较清苦贫寒的,这群人里面好些连秀才都没考上,本就是个童生,若是再上那下品品德册,估摸着这辈子都仕途无望了。” “所以好些人一到那就招了,说是收了邱宇身边书童的钱,才来此地作画的。” “但这事并不是邱宇聚集挑起的。”燕惊双肯定道。 燕守壹诧异地又多看了燕惊双一眼,继续道。 “这事若是邱宇聚集挑起,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可不只是上下品品德册的事,有颜鹤卿发声,怎么也要以儆效尤,估摸着邱家这位嫡子连他们家的爵位都无法承袭,而且邱家本来就有好几个庶子对他继承人的位置虎视眈眈。” “邱宇脑子也终于机灵了一回,大喊冤枉,说这件事就是他身边这个书童提议的。” “然后再这么一顿板子一顿细查,这书童的身份也出来了,正是宁老爷最宠爱的柳姨娘的侄子。” “虽未有确凿证据,但这事兴许就是宁府故意做的,为的就是……” “洗白宁墨的名声。”燕惊双淡淡接过话。 燕守壹眉一挑,拍拍手道。 “不愧是我妹妹,聪明。” 燕惊双却摇摇头,这事不算她琢磨明白的,倒是先前被弹幕剧透的。 先前燕惊双在多宝楼之时,眼前弹幕瞬间多了起来,原来书里剧情更到了此处的剧情铺垫,也给燕惊双揭露了“真相”。 原来宁老爷让这个书童去攒傻子邱宇整这个“美丑画局”,又花钱请了一堆外地清贫才子过来捧场助阵,外地才子不知宁府和燕府的恩怨,琢磨不了这么深,只当收个钱做个画的事,而本地才子为了不得罪燕府,也为了自己的名声,多半不会做,这样这个局也就做好了,等到声势逐渐变大之时,宁老爷便让宁墨出场,正义凛然地谴责邱宇这样的行为,顺便发表一番不介意燕惊双容貌的深情表白。 提及先前背叛之事,只道是自己喝多了,错把旁人当成了燕惊双。 这是宁老爷想的“洗白宁墨名声”的计划。 弹幕里好些都在骂宁老爷的,但骂宁墨的不多,因为宁墨是心不甘情不愿被宁老爷逼着做这样的事的。 至少在这群宁墨的忠实粉丝眼中,宁墨是这样的。 即便先前燕惊双在众人跟前揭露了宁墨的背叛,但这群弹幕粉丝,还是相信原本的,宁墨是喝多了,他不是故意如此做的。 这在这群忠粉眼里,是情有可原的行为。 不过宁墨还未到三里街,燕惊双便先到了,她和颜鹤卿算是误打误撞破了宁老爷精心安排的洗白计划。 对于这件事,燕惊双起初是有些意外,不过后面倒是心情转好了些。 她虽然放下了对宁墨的情感,但想到能破坏宁墨的洗白计划,也是有些微妙的爽。 燕惊双不由想到颜鹤卿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心道,幸好有颜鹤卿帮忙,这事才能进行的这般顺利。 不过,她给的那块铭牌,估摸着颜鹤卿也用不上吧,以后说不定也见不上几面了。 燕惊双沉吟片刻,食指轻轻扣了两下桌面,同燕守壹道:“大哥,你以后遇到颜鹤卿,能否要多替我跟他说几声谢谢,若他有什么需求,你能帮就帮一把,他今日帮了我大忙。” 燕守壹轻抿了一口茶:“妹妹啊,你真是高看哥哥了,颜鹤卿何等人,哪需要哥哥帮他忙,你是不知颜鹤卿有多聪明。” “方才我与你说宁府这件事,颜鹤卿好似早就知道了,他身边那个管家,一进去就同里头的官员说,着重盘问邱宇的书童,还说这群才子多半不是杭州府的人。” 燕惊双挑眉,书童她是有先发现不对,但是这群才子是外地人的事,她还是从弹幕里知道的。 耳边燕守壹同她解开了疑惑。 “你猜他如何得知?” “这理由估计也就颜鹤卿能说。” “什么理由?”燕惊双真起了几分好奇。 “那个管家说,他们家世子说了,杭州府的才子墨客都认识他,但是这群人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透露着陌生,显然不知他身份。” 燕惊双“噗嗤”一乐:“如此自恋之言,由颜世子来说,竟是无法反驳。” 燕守壹也跟着笑了笑:“是也是也,也就颜鹤卿说这种话,能让我心服口服。” 不过燕守壹的笑容片刻停顿,转瞬盯着还在掩唇轻笑的燕惊双,过了会,燕守壹扶住胸口,一脸担心道。 “惊双,先前我同你说的颜鹤卿的毛病,你有好好听吗?” 燕惊双点点头。 但燕惊双很快又继续道:“大哥,可今日我见了颜世子本人后,却也觉得不像你说的那般,或是说即便像你说的那般,那我也觉得颜世子本就应该当个金贵人儿。” 燕守壹捶胸的动作加剧,瞳孔睁大:“妹妹,你不会就因为颜鹤卿帮了你一次,你就……” 燕守壹想起自己跟着那群纨绔去酒楼听话本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英雄救美最易芳心暗许。 燕惊双眉梢微挑道。 “我就如何?心悦于他?” 燕守壹沉痛地点点头,忽而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可燕惊双的眸光却越发清亮,她挑起旁边的马车帘,看向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热闹的街市上,有几个壮汉坐在矮桌边端着身前飘着葱花的馄饨大口大口吃着。 有几个小孩拿着各式各样的花鸟糖画互相嬉闹攀比着。 还有那出早摊的笔墨先生,正在挥毫着毛笔,写着红彤彤的新春对联。 这是街景的一角,存在着真实的烟火气。 燕惊双看了一会,这才慢悠悠地同燕守壹道。 “大哥放心,我同颜鹤卿绝无可能。” 燕守壹先是一愣,其后一喜,但紧接着又是疑惑:“为何?他那么完美,大梁女子都喜欢他。” 燕惊双撑着脸继续看着沿途的街景,她轻笑了一声。 “也许正因他太完美了吧。” 完美,就意味着不真实。 这会时时刻刻提醒着燕惊双,颜鹤卿不过是一个书里的假人罢了。 而她,更想拥有一份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燕惊双也是忽然意识到整个多宝楼竟只剩下她和颜鹤卿两人,但燕惊双好似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感觉,因为她跟前还飘着一堆弹幕。 不过,她现在同颜鹤卿倒也不是像方才那般并排站着。 颜鹤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往左边的书架走了过去,从木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转身面朝着她轻轻翻了翻。 多宝楼每一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 第9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守壹是在燕九命院里专有的小厨房找到燕惊双的。 燕九命常年病体, 他院子里的小厨房不同于旁处,甚至可以称之为小药房。 彼时,燕惊双正背对着燕守壹拿着一柄草编蒲扇, 对着一个架在矮火炉上的紫金小药炉轻轻扇着。 燕守壹同燕惊双的清瘦背影喊道:“惊双, 我可算找到你了, 你先别给九命煎药了,父亲一会就回来了,祖母让我们过去一起包饺子。” 燕守壹说完便走到燕惊双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燕惊双下意识回头。 “哎呀爹呀!”燕守壹吓得顿时往后一大跳步。 彼时燕惊双眼前的弹幕正在无情的嘲笑。 【燕大哥的反应跟我刚刚第一次看到双双差不多。】 【对对对, 我看到双双也是, 差点掉下虚拟椅了。】 …… 燕惊双在弹幕上的“双双”二字停顿了下,她也是没想到上回多宝楼事件后, 似乎有让弹幕的一些读者共情,与她同仇敌忾, 觉得她为女子发声, 好生惩治了一番嘲弄女子容颜的那群人,有一小部分读者开始对燕惊双改观。 【我发现沉浸式小说体验挺好的,以前觉得双双是个工具人,可现在跟着双双去看她的人生, 她明明就是一个十分鲜活的人, 而且…弱弱说一句,还挺好的。】 【是了是了,我也是,本来我对男女主就不是很有感, 只是听说这本小说是神作, 慕名来看的, 没想到最喜欢的居然是双双,我现在都不往男女主那边剧情看。】 …… 饶是燕惊双常年漠然寡淡,也不免耳廓有些微红,威武侯一家都是男丁,也不会对燕惊双称呼如此亲密。 她还有些不习惯。 耳边,燕守壹还在惊呼道。 “惊双,你你你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涂得乌漆墨黑的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燕惊双的脸上覆着一层乌黑的像是泥一样的东西。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和薄唇,看着好像在脸上糊了一团煤炭渣。 燕惊双放下蒲扇道。 “大哥,这是前几日同你提过的药膏。” 她去多宝楼那次,便是为了去四楼采买草药。 燕守壹面色有所恍然,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围着燕惊双转了两圈。 “就是你前些时日说,你易容太多年,肌肤久不透气见光,所以要用药膏调理一番的那个药膏?” 燕惊双点点头。 “那…那你现在的脸……”燕守壹抿唇,恍然间想起了早些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虽已过了许久,但那个女人在华服男子怀里伪善的面容,还是让燕守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燕惊双垂眸看向燕守壹忽然握紧了拳头,唇微抿,眼神倏而黯淡了几分,闪过些许苦涩,身子微转道。 “大哥,这药膏还要涂几日,这张脸暂时还不会暴于众人眼前。” 燕守壹闻言,知道燕惊双为何特意强调,忙道:“惊双,你别误会,你是你,她是她,我定然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于你。” “你就放心做自己便好。” 燕守壹的声音透着认真郑重,他虽厌恶谢琳琅,但燕惊双是无辜的,容貌虽近似,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 燕惊双眉眼扫过弹幕上呈现的燕守壹的内心想法,她清幽的眸子在那句“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停顿了片刻。 过了会,她眸间闪过些许酸涩。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永远能打动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燕守壹还悬着一颗心,担心地又叫了一声燕惊双。 燕惊双眨眨眼,将酸涩憋了回去,回头冲着燕守壹淡淡一笑:“大哥,我知道了。” 不过,燕惊双最为担心的还是另外两位。 所以,燕惊双才特意选了父亲和祖母归家之时,涂上调理药膏。 …… 结果…… 祖母拿茶杯的手一顿,威武侯威严的容颜也有片刻的凝滞。 其后威武侯快速上前,递给燕惊双一包…梅子糖。 威武侯虽面目威严可怕,言语却温和得跟弥勒佛一般。 “惊双,这是爹爹在路上看到的,你最喜欢吃梅子糖了,喏,爹爹给你买的。” 燕惊双有些无奈,不论她多大,她这个老父亲总把她当三岁小孩看,每次归来,都会给她带梅子糖,明明她现在都更喜欢吃橙子糖了。 但燕惊双还是愉快地收下了。 毕竟父亲只给她一个人带糖呢。 “不过…你脸上……惊双你还是去擦掉吧,不要为了我和你祖母,就把煤炭糊在脸上,一会变丑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爹爹扛得住。” “祖母也扛得住。”燕老夫人说完赶紧喝口茶定定神,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一样。 威武侯多年未提及谢琳琅的名讳,且旁人一提及,他就会在原地出神良久良久,他能不能抗住,燕惊双比谁都清楚。 至于祖母,饶是再痛恨谢琳琅,那日她依旧坚定地握住燕惊双的手,嘱咐她好好做自己,那一日的场景,在燕惊双的记忆里始终清晰可见。 看着父亲和祖母虽有顾虑,但为了燕惊双,还是努力给自己鼓劲儿打气的样子。 燕惊双心里越发滚出了些许烫意。 他们都在努力地成全她去过更好的人生,这就是她的家人。 即使燕惊双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却无法将她的家人视为书中人物,他们真实地活着,且给予着燕惊双前进的力量。 也是燕惊双目前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她想守住这份真实。 不过,后来燕惊双有所解释,这糊的不是煤炭,而是调理药膏,威武侯和燕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燕九命裹成个熊样出现在主厅时,几人已然净手开始包起了饺子。 但包没两个,威武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我不在这段时日,颜鹤卿来杭州府了?” 这里面燕守壹最了解外界情况,他点点头回话。 “嗯是呢,爹,你是没瞧着咱们杭州府的小姑娘都跟疯了一样。” 威武侯面色一变,赶忙看向燕惊双。 “惊双那你……” 燕惊双还没回话,燕守壹快速答道。 “爹你放心,惊双对颜鹤卿没兴趣,我都问过了。” 威武侯稍稍安心,他跟燕守壹想法一致,只想让燕惊双找个对她好的,体贴的,而不是嫁到颜家这种高门大户,指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只是没想到,宁墨那臭小子看着人模狗样,宁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竟有胆子对燕惊双做出这种事! 威武侯一生气,手里鼓囊囊的饺子瞬间被他捏平,里面的馅儿“噗通”一下,落在了他脸上。 燕九命就坐威武侯对面,一时没憋住笑意,掩唇轻笑了几声。 他身旁的燕惊双赶忙递上手帕给威武侯擦脸。 刚刚燕惊双通过弹幕,知道自己父亲是因为宁墨的事不爽。 燕惊双宽慰威武侯道。 “父亲不必为我介怀,早识人心一日,便是惊双早脱离苦海一日,我们应该庆幸,我没有再多受伤害,更没有多浪费时间同这样的人纠缠。” 燕惊双清醒的发言,倒是让威武侯微微一愣,一时眸光似有所闪,过了会,威武侯叹了口气。 “如若可以,为父并不希望你去经历这些,如你这般年纪的世家女郎大多都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你本也该如此,可现在,你却反而这般懂事,还来宽慰为父。” 威武侯话语停顿片刻,眸光微有黯淡,过了会,他声音有些闷道。 “要是为父还在京师,哪能容那宁墨小儿如此欺辱于你,定能为你挑一门极好的亲事,便是颜鹤卿,也配不上你。” 燕惊双默,心里更多了几分动容。 她明白,在父亲眼里,他并不希望自己懂事,而是希望自己能永远当那个无忧无虑,喜欢吃梅子糖的小女孩儿。 燕惊双垂眸,压下眼里的涩然,可他们燕府如今的光景,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全然无忧。 今日除夕,燕惊双也不想多想那些令人烦忧之事。 她摇摇头,捡着杭州府的趣闻同威武侯转移话题。 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思绪却也回转,想到父亲先前的话,忽而微愣,今日…好似听到了好几次颜鹤卿的名字。 颜鹤卿兴许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标杆吧,类似于“别人家的小孩”,哪里需要哪里出现。 不过…… 燕惊双又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入切得细碎的白菜猪肉馅儿,仔细给饺子封出花边。 颜鹤卿前几日便离开杭州府回京师过年去了。 听说他离去的前夜,杭州府大半姑娘都把枕头哭胀了。 颜鹤卿的家在京师,杭州府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例行游历的一处,是他不可能会停下来的地方。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就是有些可惜,燕惊双封好饺子的最后一个花边。 她欠颜鹤卿的人情,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 京师,颜家。 移步换景,由远及近,颜府府内大到门口的麒麟石像,小到小路铺陈的碎石,无一不是精细考究,细细推敲,只觉豪奢古雅。 主厅里的四角各自站着一个丫鬟,她们人人手上都持着清莲香炉,伴月香随之四散。 颜父看着今日胃口极好,一直在吃饺子的颜鹤卿,有些纳闷地朝自己夫人递过去一眼。 而颜夫人则没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的圆月,目色有些落寞。 颜父推了颜夫人两下,才唤回她的注意,他小声道。 “夫人,今日鹤卿有点反常啊。” 颜夫人挑了挑眉。 “不就是吃多了点吗?孩子吃多点长身体 第9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饶是已然过去了好几日。 学宫里最令人震惊的, 还是围绕着燕惊双身上的两件事。 不论哪一件都让众人瞠目结舌。 身为风云人物中心的燕惊双和颜鹤卿走到哪都能被人围观。 这一日,莫思和易亭出现在珍馐堂,恰巧碰见跟着闻大厨打下手的闻娇娇。 莫思唤住闻娇娇的时候, 她额尖还有细密的汗,全是刚才忙前忙后留下的。 “娇娇, 这段时日你怎如此勤奋?天天都来给你爹帮厨。” 闻娇娇端着一个蒸笼,面容皱巴巴。 “早些时候, 颜世子转了一个酒楼给我, 虽然惊双说有管事的看着, 但我既然选择接手, 也得好好尽心才是,我虽然会些糕点, 但菜式还不熟络,这几日便想着跟我爹学习学习。” “奇怪,我还是想不通, 颜世子为何要送我这么大的厚礼,虽然惊双说这只是一份薄礼……” 莫思眼眸转了两圈, 燕九命的心思好猜,莫思上回吃饭的时候已然发现, 听着闻娇娇的话,很快便琢磨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莫思支着下巴:“颜世子挺上道的。” 闻娇娇更听不明白了, 莫思也没打算解释, 说着另外件事。 “不过, 颜世子倒是好运,这几日不用再被人围观, 等他回来, 这件事的风波也算过去大半。” 邻近府衙又出了新案子, 请颜鹤卿过去看看。 莫思叹气:“但这样一来,被人压力就给到惊双这边了。” 闻娇娇眨眨眼接了一句:“不会啊。” *** 出杭州府的路上。 颜鹤卿的马车标识明显,府外的官差早已做好接应准备,只等颜府马车一出城,便行护送使命。 领头的大胡子官差,摸着自己的刀鞘,扯着脖子往里张望着。 远远便瞧着颜府的马车出现在城门口,他中气十足的声音瞬而响起。 “兄弟们,整队。” 一群官差应声,整整齐齐的排成两行,站在大胡子官差身后。 大胡子官差也整了整衣衫,生怕给颜鹤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只不过,一行人等了一会,却不见那停在城门的马车有何动静。 一群官差互相对视,颇有几分纳闷。 但很快,他们便解开了疑惑。 一匹黑色的骏马于颜府的马车边上停了下来,只不过,马身被马车挡住,众人看不见上面的人影,可却看见,那位宛若谪仙的颜世子掀起了马车帘下了马车。 颜鹤卿落马之时,燕惊双也落了马,她身上还穿着学宫学子的水蓝色直裾。 文雅的衣衫同身旁的骏马有些不太相衬。 颜鹤卿眸间闪过些微诧异。 “惊双,你是有什么急事寻我吗?” 燕惊双牵着马绳,冲着颜鹤卿轻轻摇了摇头。 颜鹤卿又道:“那你是想让我带点什么吗?” 听闻衢州府的鸭头称得上一绝,就是有些辣,不知惊双爱不爱吃辣。 颜鹤卿正想着,燕惊双又是摇头。 “都不是。” 颜鹤卿疑惑,耳边,燕惊双却是继续:“颜鹤卿,我跟你一起去衢州府。” …… 颜府的马车是重金打造特制的,即使是行走山路,也半点不见晃动。 燕惊双先前所骑的黑马,眼下被一个官差好生牵着。 燕惊双偷偷看了一眼,快速放下,看向颜鹤卿。 “以我现在的身份,不该同你共乘一车的。” “且芝麻也跑的稳当,我也擅骑,你也不必担心。” 芝麻就是那匹黑色的骏马,颜鹤卿给燕惊双斟了一杯茶。 “不行。” “外头太阳毒辣。” “那怎么了?我幼时蹲马步的时候,遇到的太阳比这毒辣多了。”燕惊双倏而莫名。 “此一时非彼一时。”颜鹤卿抿茶继续。 “如何说?” 颜鹤卿挑眉看她:“那你为何一定要跟我去衢州府?” 燕惊双轻轻转了转茶杯:“上回你去绍兴府便受伤了,我对那些官差的武力不放心,与其担心,不如我在你身边仔细看着。” 颜鹤卿接过话:“这就是此一时非彼一时的意思。” “眼下,我亦担心你。” “可这不一样,太阳才多大个事。” “事情不分大小。” 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宛如上好白瓷的面容上,他手微抬,轻轻抚着。 细腻的肌肤在他掌心游走,燕惊双身子微而有些僵直。 颜鹤卿唇角浮笑:“再说,对我而言,你的每件事都是大事。” 燕惊双垂眸,难得有些羞赧,她正想推开颜鹤卿的手。 还未有动作之时,颜鹤卿身体忽而往前倾了倾。 他声音在泛着些微暑气的马车里,显得有些懒散的喑哑。 “惊双,别动。” 燕惊双被夺走了呼吸。 …… 唇齿交接之时,从绵长转为急促,燕惊双能感觉到抚在她腰间的手越发收紧,她下意识想推开颜鹤卿,明明会武的她却在此刻仿若手若绵软。 被颜鹤卿死死压在了马车的软垫之上。 直至颜鹤卿薄凉的唇从燕惊双的唇角,一点点往下吻着,贴在她的脖颈。 呼吸落在脖颈上,痒意让燕惊双身子微颤,她脱口斥道。 “颜鹤卿,你胡闹。” 但她的声音不知怎么,少了平素的清冷,仿佛夹着几分迷蒙。 说出来的话一点气势没有,反而像是架在火上烤的冰,透着无力的慌张。 颜鹤卿没有回话,只是又贴在她下颌亲了一下,燕惊双躲了躲,颜鹤卿磨着她的侧颜道。 “不喜欢?” 燕惊双顿了顿,过了会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我没有带傅粉。” 听到燕惊双的话,颜鹤卿倚在她脖颈间笑了笑。 “放心吧,不留痕迹。” 燕惊双微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又悬起了心,投入到了无法思考的欢愉之中。 等到燕惊双落马车之时,旁边给她牵马的小官差快步走到她旁边。 “燕护卫,您的马。” 小官差余光偷瞄了眼燕惊双,心道。 颜世子的容颜已然是他平生所见之最,却没想到他身边的这位护卫容颜不输分毫,就是发丝有些凌乱潦草,也不知他有没有婚配。 小官差想着自己妹妹,不由多看了女扮男装的燕惊双几眼。 琢磨开口道。 “燕护卫,您可有婚配?” 燕惊双正给芝麻顺毛,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小官差,刚想开口回答,耳边颜鹤卿的冷声却是响起。 “当然,燕护卫有一个未婚妻。” 第9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小官差颇有几分遗憾地离去。 燕惊双起初有些惊讶, 其后倒是隐隐透着笑意,故意问道。 “未婚妻?” 颜鹤卿面不改色,小声应下:“嗯。” 燕惊双唇角的笑意更甚,若不是周遭还有旁人, 燕惊双指定仔细看看颜鹤卿的另一面。 前头的大胡子官差走到两人跟前, 他恭敬地同颜鹤卿行了礼。 “颜世子, 这是咱们衢州府最大的客栈, 知府大人早已为您安排了天字一号房。” 大胡子官差话音刚落,客栈里便走出一名身着绯服袍的官员,腰带用的是四品官员才能用的素金。 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整个衢州府就只有一个四品官,正是衢州知府。 他看见颜鹤卿, 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颜世子,您远道而来,本来该给您安排在舍下, 但下官家中简陋, 实乃无颜待您,这是咱们衢州府最大的客栈,还望颜世子切莫嫌弃。” 跟在颜鹤卿身旁的小厮欲上前拦下, 早先出门之时,管家已然嘱咐过他。 颜家在衢州府有别院,住客栈确实委屈了他们家主子。 只是小厮刚有动作, 颜鹤卿看了他一眼。 小厮明白,这是事情还待商榷的意思。 颜鹤卿余光扫向燕惊双, 眼神示意询问着她的意思。 燕惊双微微颔首,颜鹤卿这才同意衢州知府的安排。 衢州知府神色一喜, 接着道。 “颜世子初来乍到, 下官在凝春楼准备了一桌酒席。” “颜世子初到我们衢州府, 可定要尝尝衢州府的最为有名的三头一掌。” “不必。”颜鹤卿打断:“先去府衙。” 所以,同衢州知府打了一个照面后,颜鹤卿和燕惊双又回到了马车里,往衢州府衙而去。 燕惊双道:“你倒是勤勉。” 颜鹤卿手上拿着衢州知府写的案件陈述书。 “案子不等人,早些破案,便能早些抓到凶手,也免得衢州府的百姓人心惶惶。” “惊双,你倒是应该先吃点,随后再来府衙寻我。” 燕惊双摇头,沉了沉眉:“这次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太过危险,我不放心。” 衢州府这桩连环杀人案离奇又闹得沸沸扬扬,早些时候便传到了杭州府,燕惊双也有所耳闻,这也更坚定了她要陪着颜鹤卿去的决心。 颜鹤卿:“哦?这么一说,我们住客栈不是更危险?” 燕惊双瞥了颜鹤卿一眼:“你我明明心知肚明,先前你眼神询问我之时,便知我是因为知道衢州知府清廉,他能花大价钱给你准备这家客栈,实属不易,不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但你定然有自己的成算,我不信你没想过用空城计的法子,指不定能来个瓮中捉鳖。” 颜鹤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惊双倒是懂我,不过这次的杀人凶手心思缜密,除却杀人手法一致,其他几乎毫无线索,客栈人流众多,此人若是想在客栈动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空城计不一定能唱响。” 燕惊双抿唇:“这确实不一定,但此人能在衢州府各路加派了官差的情况下,接连还犯下多起案子,说明此人胆大心细,极其聪明,这样的人多半有些自负。” “此人若是能在客栈下手,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于ta而言,定然是了不得的隐秘欢愉。” “但首先我们要先确认此人是不是因兴致杀人……” 燕惊双说到这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颜鹤卿:“这是我的案子,我都还没皱眉,你怎么就先开始皱眉了,可是觉得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颇有难度?” 燕惊双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 颜鹤卿:“那是什么事?” 燕惊双视线微垂。 不知该怎么向颜鹤卿解释。 ——她今日一早醒来,便看不到弹幕一事。 一开始燕惊双是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白圣旨,破解了燕家人的死局,才让弹幕突然消失。 但燕惊双到底是个沉稳性子,没过多会,也便释然。 这种天赐恩物,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有弹幕在的话,说不准能有什么线索能帮助颜鹤卿早些破案。 怕颜鹤卿担心,燕惊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事情尘埃落定,她同颜鹤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可以走了。 燕惊双扯了扯嘴角:“兴许是有些肚饿,我今早来寻你,倒是忘记进食了。” 闻言,颜鹤卿抽了抽桌匣,递给燕惊双一个桃子。 “先垫着点吃。” 等到燕惊双吃完一个桃子的时候,两人也悠悠到了府衙。 衢州知府将二人引到放案宗的地方,指着桌上的册子。 “颜世子,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就在这里,您且先看,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询于我。” 颜鹤卿点了点头:“你在外等我吧。” 衢州知府想着颜鹤卿兴许是怕被打扰,应承下来,但他临走前,看了一眼燕惊双。 见燕惊双不动分毫,依旧站在颜鹤卿身旁。 衢州知府心里嘀咕,这护卫还不跟他一路顺道出去,真没眼力劲儿。 等到衢州知府出去后,颜鹤卿却同燕惊双招了招手。 “惊双,你过来同我一起看。” “以你之智,与我联手,这案子能破的快些。” 燕惊双摸了摸鼻子:“你倒是看得起我,刚刚衢州知府那眼神还嫌弃我打扰你呢。” 话虽这么说,燕惊双脚步却移的快。 倒不是想让颜鹤卿早点回去,而是这样的凶手一日不抓,于衢州百姓而言,便多一分危险。 燕惊双可不想再见到有新的凶杀案发生。 她快步走到颜鹤卿身旁,同他一起翻看着卷宗。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有七起,但所记录的信息却不多。 因为除却杀人手法,其他的时间,地点包括人物身份都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乍一看,像是无差别杀人。 “绳索勒脖,脖颈依次刺下金木水火土。”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表面上看好似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颜鹤卿:“继续说。” 第9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但有一点有些奇怪, 如果是按照某种仪式而言,那在择选人选上,应该会同金木水火土有些关系, 可这几个死者, 表面上来看, 无论是命格, 还是死亡的地方,或者是身上的东西, 都无法做到一一匹配。” “你看,第一名死者,虽然头上戴有金钗,但第二名死者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关于木属性的东西, 第三名, 第四名……” 燕惊双一一叙述着,讲述着她的发现, 但最后她却轻轻叹了口气。 “虽发现了些微异常,但案宗信息还是太少, 无法从现有的线索中, 去寻到杀人凶手的踪迹。” 颜鹤卿:“惊双,你这倒是说错了,先前你不是已经说过, 凶手是个胆大心细之人, 这已然有了些许画像。” 燕惊双接话:“可即便如此,光凭这一点, 整个衢州府不知有多少人。” 颜鹤卿:“别急, 人一心急, 就会忽略很多细节, 我们先去走访看看,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会给这些死者一个公道的。”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是在安抚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就是想早些找到凶手,以免下次凶杀案发生。” 颜鹤卿拍了拍燕惊双的肩:“没事,我也有过你这样的经历。” “虽然我很想再安慰你一会,但你说的也对,现在我们可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走吧,同我一起去走访。” 燕惊双微滞,她轻轻拍了一下颜鹤卿放在她肩头的手,有些别扭地嘀咕了一句:“谁跟你风花雪月了。” 但燕惊双还是乖乖跟着颜鹤卿去走访。 二人走访的是最后一名死者家,前面六位死者由其他官差同时去进行盘问。 燕惊双和颜鹤卿来到这里的时候,门口已然挂上了白灯笼,二人还未进门,先听到一阵悲恸的啼哭声。 颜鹤卿压低了声同燕惊双道。 “最后一名死者,是这家的小女儿,年方不过十五,听闻是老来得女,在世之时,获尽了宠爱,眼下突然离世,她的亲人很难接受。” 燕惊双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燕惊双和颜鹤卿道明身份后,两位老人和死者的几个哥哥一下子更红了眼,情绪激动地咒着杀人凶手。 “我家闺女平素与人为善,从不同人结怨,对我们两老皆是孝顺,时不时就去庙里,添些香油钱,为我二人的身子骨祈福。” “哪曾想,我二人还没先去,她自己……” 王老爷说到伤心处,哽咽难言,旁边的王老夫人情绪更为激动,眼泪盈满了眼眶,拿着手帕擦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最为受宠的小女儿,这家人根本接受不了。 燕惊双于心不忍,颜鹤卿却是冷声。 “王老爷,王老夫人,我知你二人现在正值伤心,本不该多提此事,但现在时间紧迫,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询你们。” “我想你们也想快点抓到凶手,以慰令媛在天之灵。” 王老爷和王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提到凶手二字,两人明显咬牙切齿,他们快速点点头。 “您说的对,您想问些什么,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鹤卿开口道:“令媛平素有无相交好友?” “又有什么爱好?或是爱去哪些地方游玩?” “或是……” 颜鹤卿询问着,王老爷和王老夫人一一回答。 约莫过了一小段时间,询问其他死者家的官差都在此地聚集。 王老爷和王老夫人一开始还有些被吓到,颜鹤卿同那些官差使了个眼神,那些官差顺势往门两边退去。 王老爷和王老夫人的神色才稍稍好转,颜鹤卿和燕惊双正准备拜别二人。 王老夫人却颤着声道。 “等等……” 两人回头,却见王老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燕惊双赶忙想去将王老夫人扶起来,却见王老夫人朝着两人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等到起来的时候,额尖已然泛起了血色。 “我听闻这位官爷,是京师有名的玉相青天,老身…老身求这位官爷,求求您一定要抓到凶手,为我们闺女讨回一个公道。” 燕惊双见状,心思忽而悲悯,更沉重了几分,对那凶手也更产生了几分气。 这时,颜鹤卿已然应下,他扶起了王老夫人,道。 “王老夫人不用行如此大礼,办案查凶,本就是我该做之事。” 安抚好王老夫人后,颜鹤卿同燕惊双使了个眼神,两人便朝外走去。 路上,颜鹤卿低了低声。 “惊双,你不太适合查案。” 燕惊双疑惑:“为何如此说?” 颜鹤卿:“查案者需时刻冷静,轻易不能同案中人共情,指不定凶手就是你先前共情之人。” 燕惊双诧异:“总不能王老夫人是凶手吧。” 颜鹤卿摇头:“她自然不是,但这只是这一桩案子,我意思是你只有不带任何情感,才能客观分辨每一个人,揪出真正的凶手。” 燕惊双听完,像是明白过来,她神情有些微落寞。 “这次本来是想来帮你忙的,我可别拖你后腿才是。” 颜鹤卿笑了笑:“这倒没有,你确实帮了我忙。” “什么忙?” 颜鹤卿偏头看她:“你在我身边,我更能专心查案。” 燕惊双微愣,下一刻却是忽而脸红。 虽然眼下没有弹幕剧透颜鹤卿的内心OS,但她二人也算是慢慢相熟,颜鹤卿的意思,她现在也约莫明白了一些。 但很快,官差的到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旖旎。 官差很快同两人汇报着其他几家的情况,信息似乎一下子驳杂了很多。 衢州知府也跟在两人身边,仔细听着下属的汇报。 “这七起案子中,有几个死者确实有仇家,但我们都仔细盘查过了,案发之时,他们的仇家都有不在场证据。” “另外几个倒是没有仇家……” 衢州知府越发犯愁,信息多了,似乎思绪也跟着乱了很多。 “要不,先查查衢州府内有没有什么邪.教组织,挨家挨户查查有没有什么信奉邪.教的人。” “这样无差别杀人,就连此人下次想杀谁都没有头绪。” “不对。” “不对。”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衢州知府下意识看了过去,主要是看向颜鹤卿。 “颜世子,您是发现了什么?” 颜鹤卿却转头看向燕惊双。 “燕护卫,你来说吧。” 衢州知府有些诧异,颜鹤卿又道。 “我这位护卫也颇为聪慧,与我心有灵犀。”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这是在她机会,让她过过破案的瘾。 她心里嘀咕了几句,刚刚还说她不适合查案呢。 不过嘀咕归嘀咕,燕惊双嘴角却不由自主挂起了笑容。 她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更接近男音。 “无差别杀人是没有共性的。” “但这一次的连环杀人案,却可能是有共性的。” 衢州知府:“什么共性?” “年龄没有,性别也不是,连仇家都是有的有,有的没有,死亡地点,时间都不一样。” “除了杀人手法,和那个金木水火土的刺青,哪有什么共性?” 燕惊双没卖关子:“知府大人稍安勿躁,您看,虽然年龄性别都不一致,死者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岁数大的,但请您仔细看看这几个年轻的。” “第一位死者,十六岁的女子,第三位死者,十七岁的女子,第五位死者,十四岁的女子,第七位死者,十五岁的女子。” “她们怎么了?若是说凶手只杀妙龄女子,但第二位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第四位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妇,第六位是位四十岁的男子。” 燕惊双闻言点点头,但却是继续道:“知府大人有没有一个问题,这四位妙龄女子,家住的很近。” “你们谁有地图?”燕惊双问了一下官差。 一个官差快速给燕惊双递了一张地图过来,燕惊双将地图铺在书桌上,拾起一旁的墨笔,一边说一遍在地图上勾画。 “第一位死者住在雨水巷,第三位死者住在云华巷,第五位死者住在青梅巷,第七位死者住在白石巷。” 燕惊双在地图上将这四个地方都勾了出来。 “知府大人您瞧,这四条巷子,全在城西这一片,左右不过差了两三条街。” “但其他三人……” “我知道您想说其他三人,一人住城北,一人住城南,一人住城东。” 燕惊双说到这的时候,微有停顿,她沉了沉眉,低声道。 “但知府大人,您不觉得这有些太巧了吗?” “且这三位不在城西的死者,是穿插着这几位妙龄女子死的。” “这就是好似……” “有人在故意混淆视听?”衢州知府瞪大了眼。 燕惊双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事无证据之前,一切尚只是推论,我建议可以分两拨人,一批按照原计划去寻找信奉邪.教之人,另一批则是调查这四位妙龄女子在死之前的活动范围。” 衢州知府听完,显然有些目瞪口呆,但他赶忙就想让下属去办,但刚有动作,却心道,他怎么就被一个小护卫给说服了,衢州知府赶忙看向颜鹤卿问询意思。 见颜鹤卿点点头,他这才差人去查这件事。 ……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四方人马汇聚,依次汇报着,四个妙龄女子死之前的去处。 这一听,所有人都皱了眉头。 这四人,果然在生前的行踪有重叠。 燕惊双和颜鹤卿来到衢州府的清乐街。 这是城西一处最为热闹的街巷,从街头到街尾,胭脂水粉,笔墨纸砚,茶摊当铺…… 几乎什么样的店,这里都有。 燕惊双和颜鹤卿先是去了街东第五家胭脂水粉店铺。 打她二人一进门,店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这二人实在长得太过好看了些,铺子里的又都是女子,难免心思活络。 可见二人来此地,又觉得他们是为女子买胭脂水粉的,一时周遭女子眼神微黯。 哪知,二人进来之后,看都没看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而是直直朝店铺老板而去。 先前那四人,都去过这家胭脂水粉店,店铺客人流向不一,但店老板却是一直在的。 也就是胭脂水粉店的老板是见过这四个人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而且官差仔细打听过,第二位死者来店铺的时候,正好是下雨天,那一日的客人几乎没有,只有第二位死者。 胭脂水粉店的老板显然有所嫌疑。 老板是名女子,见颜鹤卿和燕惊双直直奔着她而来,倒是有些诧异。 “敢为两位顾客,可是要定些什么胭脂水粉?” 老板以为二人是有所预定的。 燕惊双看了颜鹤卿一眼,她二人今次只是试探,不宜打草惊蛇。 颜鹤卿余光瞄了眼一旁的木牌,接着话。 “听闻贵店有特质的西域傅粉,香味特殊,我二人想定一个。” 一听果然是生意,老板立马两眼放光。 “您二位可来对地方了,这西域傅粉可是咱们春水香粉铺独一家的。” “我这还有些样品,您二位等着,我去给您拿来看看。” 老板快步走到屏风后,取那西域傅粉。 而等到再次归来之时,老板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罐,她用打开罐子给两人展示着。 燕惊双眸光在老板手上停了停,颜鹤卿则在一旁继续下着订单。 等到二人走的时候,颜鹤卿确实定下了一瓶傅粉。 出门之后,两人随处寻了个茶楼,找了个雅间,颜鹤卿道。 “你有发现?” 燕惊双挑眉:“果然清相青天,什么都瞒不过你。” 燕惊双呷了一口茶:“那胭脂水粉铺的老板,是习武之人。” “她右手虎口有茧子,虽无内功,但有外功,以她的力气,勒死那几个死者不是什么问题。” 颜鹤卿点头:“一会,我让手下查一下这个铺子老板的那几个时间都在做什么。” 调查有了些眉目,燕惊双喝茶也能喝出点滋味来:“我瞧你做戏做的真全,还真买了那傅粉,你没瞧着店里的那群姑娘一个个黯然神伤的模样。” “这可不是做戏。”颜鹤卿提起茶杯,放在唇边。 抿了一口,继续道:“给你买的。” 燕惊双:“?” 颜鹤卿神色幽幽:“这是帮你免却后顾之忧。” 燕惊双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喝茶差点被呛到,脸颊微红:“咳咳…你怎么不想着从源头解决。” 颜鹤卿放下茶杯,视线微有游移:“解决不了。” …… 燕惊双脸颊更红了几分,她快速起身。 “喝…喝完了吧,我们还要赶着去下一家呢。” 话音落,燕惊双先走出了包厢,身后颜鹤卿的笑意隐隐传来。 *** 第二家是一个药铺。 而且是一家生意兴隆的药铺,颜鹤卿和燕惊双刚要进门,就被一个眉清目秀的蓝衣姑娘拦了下来。 “两位顾客,你们得先排队。” 蓝衣姑娘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指着旁边侧门的队伍。 颜鹤卿和燕惊双闻言,同蓝衣姑娘致谢,便朝着旁边侧门而去。 她二人快排到之时,能看到那位年轻的大夫,在替人悬丝诊脉,前头的病人议论着。 “仁华堂的林大夫可是咱们衢州府医术最为精湛的,听闻他那一手针灸之术,就连衢州府资历最久的老大夫都甘拜下风,他这落在衢州府倒是颇为有些屈才。” 听到这,燕惊双和颜鹤卿彼此对望了一眼。 那几名死者脖子上的“金木水火土”字,便是用针刺的。 她二人想了想,倒慢慢从排队的队伍里撤了出来。 “此人不好查,我二人没病,他是杏林高手,若是被发现,定然会有所怀疑。” “回头我安排一个生病的手下,让此人为他针灸一番。” “嗯,还得调查下,这药铺里哪些人见过那四名女子,在七个作案时间内,哪些又有不在场证明。” “行,那我们去最后一家吧。” 两人一来一去,倒是办事极快,很快就去到了最后一个地方。 第三处地方,是一个寺庙,香火也极为鼎盛。 而这也是两人最为头疼一个地方。 虽都知道这四人去了寺庙,但除却有两个带了丫鬟的,另外两个没有带丫鬟,只知道进了这家寺庙。 而那两个带了丫鬟的,去的地方还都颇有重叠。 无奈,二人只得沿着就着那两个有丫鬟的,重叠的地方,一处一处找了过去。 …… 颜鹤卿刚从一个院子出来,却见燕惊双站在一个路边的小沙弥身后。 颜鹤卿叫了燕惊双一声,燕惊双同颜鹤卿招了招手。 “你过来看。” 颜鹤卿却见那小沙弥跟前摆了画架和画纸,上面栩栩如生地刻画着十字路口的银杏树。 燕惊双同那小沙弥耳语了几句,小沙弥立马用圆圆的手抽出了几张画纸。 正是那四个妙龄少女的模样,而且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燕惊双同颜鹤卿道。 “方才我已然询问过这个小沙弥,这个方向的尽头只有一个院子。” “也就是说这个院子,是这四个女子都曾去过的。” 颜鹤卿点头,看向小沙弥:“看来还真是老天爷眷顾我们。” 燕惊双笑了笑:“你说的对,老天爷会给她们一个公道的。” 等两人走到那间院子时,四周显得有些清幽。 走进去之时,发现里面有个扫地僧人,燕惊双便上前套话,询问着这里供奉的是什么佛像。 那扫地僧人却道,此地并没有供奉佛像,而是一间静斋,平素供书生抄写佛经所用。 “书生?”燕惊双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 正说着话,正院走出来一人,面目有些平凡憨厚,看着颇为木讷。 他见院中有人,明显愣了愣,但还是同二人点头示意了一番,这才卷起书,准备离开。 扫地僧人却唤住了那人。 “袁公子,留步。” 袁奇转头看向他,目色有些呆,礼貌道。 “小师父,可有何事?” 扫地僧人:“先前在寺庙口遇到您同窗,说您将您母亲给您的木佛落在书院了,此物对您极为重要,还请您收好。” 扫地僧人从怀里掏了一个木佛出来,递给袁奇,袁奇又惊又喜,难得快步上前。 “谢谢小师父,此物确实对袁某极为重要。” 但扫地僧人的话并没有结束,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包装好的糖糕。 “这是山里猎户家的小孩让我交给您的,听说您上回在山里救了她。” 袁奇顿了顿,好似在回忆,扫地僧人似乎知道袁奇反应慢。 “您可别回忆了,您这么心善,定然是您救得,您且收下吧,也是人家小女孩的一片心意。” 袁奇摸摸鼻子,也就接过了,之后他便先行离去。 等他走后,燕惊双倒是顺势又打听一番这个袁奇的事。 此人乃是城中书院的学子,是从别的府搬过来读书的,但家中清贫,丧父,只有一老母,平素常在此处抄写佛经,贴补家用。 燕惊双又问了问那四个妙龄女子出现的日子。 恰好,有三次都是扫地僧人当值,只有下雨那次,扫地僧人没有出现。 扫地僧人回忆了下,说了这三位女子确实来了这个院子,但也就进去了一会,便出来了。 “那她们出来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扫地僧人皱着眉头回忆:“没什么神情,但都走得挺快的。” “这位施主,你要问我袁书生的事,我还能多说点,那几位女施主,我不过只见了一面,确实有些想不起来。” 燕惊双思及先前:“方才见这位袁施主,还是有些迟钝?” 扫地僧人点头,脸上颇有几分惋惜:“这位袁施主,心善又勤勉,但就是天资有些愚钝,听说他在城中书院的成绩并不理想。” 燕惊双又同扫地僧人聊了些旁的,好似显露出自己的好奇,并不是为了特意打听袁奇的事。 过了会,燕惊双和颜鹤卿回到了马车内。 两人一进去,燕惊双便皱上了眉头。 “你怎么看?” 颜鹤卿:“今日这三人,各有各的问题,最后的袁奇,看似最无可能,但也免不了是装的。” “我们先等这几人的不在场证明吧。” 然而,等这几人的不在场证明出现之时,燕惊双和颜鹤卿更陷入一番沉默。 这三人,在那七个时间段都有作案时间。 可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却有人来了衢州府自己击鼓自首。 来人正是药铺里的林大夫,此时他正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绳索和银针。 旁边还站着一个更为瑟瑟发抖的女童。 林大夫承认了自己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原来,先前有路人在暗巷里发现了手持绳索和银针的林大夫,他正堵在一个小孩跟前,神情呆滞吓人。 路人眼见不对,赶忙大喝一声,将那女童抱走,林大夫也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好似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林大夫微愣,看着手里的绳索和银针,失声尖叫。 林大夫坦诚,他早先就发现家里有绳索和带血的银针,但他一直不敢面对,直至这次从梦游中清醒过来,他才惊觉,自己真的有可能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杀人魔。 林大夫说,他有很严重的梦游症,那七次作案时间全都是在他梦游之时,他每每从梦游中醒过来时,看着自己白皙的手,都止不住后怕。 果不其然,官差从林大夫家里搜索出了好几根绳索和好些带血的银针。 衢州知府大喜,他没想到困扰他数月的案子,这么轻松就破了。 但回头却见颜鹤卿…还有他身旁的燕护卫齐齐皱了眉。 衢州知府忙道:“颜世子果然是福星,您看,您一来,这案子就不攻而破了,定是这凶手听过您响亮的名声,无力挣扎了。” 底下的林大夫还在神游中,听到衢州知府说自己是凶手,更是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神情俨然绝望不已。 “不对。”又是异口同声。 这回衢州知府也学乖了,直接看向燕惊双。 “又哪里不对了?” 燕惊双上前一步,站在林大夫跟前,沉眉道。 “你将先前的话再说一遍。” 林大夫深受打击,言语有些痛苦无力:“哪一句?” 燕惊双:“你每次梦游醒来之后看到什么?” 林大夫抚着额头,神色越发痛苦:“看着自己的手,很痛苦。” “你的手是什么样的?” “……月光下有些发白。”林大夫不知道燕惊双为何要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燕惊双回头看向众人:“他不是凶手。” 衢州知府急了:“他都自己承认了,你为何如此说?” 燕惊双也不说话,将绳子递给衢州知府,然后带他去寻了一个柱子,让衢州知府用绳子将柱子捆上。 “知府大人,您使劲勒一下。” 衢州知府虽不解,但也依言而动。 “得多使劲?” “拿出您最大的力气。” 衢州知府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地勒一下。 燕惊双开始数数,数到一百二十下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知府大人,您请松开。” 衢州知府脸色涨红,赶忙松开了手中绳索。 燕惊双:“现在,您摊开手看看。” 衢州知府摊开手,看见他掌心两条明显的红印,愣了愣。 燕惊双继续:“取人性命,定然会用最大的力气,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林大夫平素极少动粗,手也是细皮嫩肉的,所以不会像习武之人,只在几十个呼吸便能取人性命,所以我便数了一百二十个呼吸,一百二十个呼吸,知府大人,您的手也会勒出重重的红痕,这红痕需得几个时辰才能消散。” “但林大夫从梦游中清醒过来,距离作案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但他的手却是一点红痕没有,这样,他又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衢州知府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会,他皱了眉道。 “但有可能,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燕惊双:“林大夫既已想到要来自首,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为了安知府大人的心,确实是需要证据的。” “林大夫,您可有人证,证明您那几个时辰,掌心没有红痕?” 林大夫也听得一愣一愣,但听到自己可能不是杀人凶手,他似想到什么,激动道。 “有有有的!我有一次梦游醒来之后,夜里肚饿,便去附近的馄饨店里吃了碗馄饨,我付钱的时候,掌心都是向上的,那那个店家定然是看见了!” 燕惊双点点头,同衢州知府道。 “一查便知。” …… 果不其然,衢州知府派人去查探之后,馄饨店老板同林大夫说词一致。 林大夫喜极而泣,就差没跪在燕惊双跟前。 但衢州知府却越发愁云满布。 “既然林大夫不是,那究竟凶手是何人?” 颜鹤卿和燕惊双彼此对看了一眼。 *** 袁奇听到有人敲门,他慢半拍地下了床,旁边的老母头发早已花白,听到动静,微微睁眼。 “儿啊,有人这么晚还来找你吗?” 袁奇轻轻安抚老母亲,木讷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母亲放心,可能是过路人讨口水喝,我去去就来。” 临走前,他还给老母亲压了压被角,确保她能睡的安心些。 袁奇走到屋门,他打开了门。 木讷的眼,同颜鹤卿和燕惊双对视上。 第9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颜鹤卿”这个名字, 在近一月的杭州府内,提及极多。 月前,颜鹤卿初到杭州府的第一日, 这个名字的风头便已然盖过了宁墨。 但没有人不服,就连杭州府里心悦宁墨的贵女们也没有绞手帕跺脚, 且偶然提及颜鹤卿时,她们之中还免不了会脸热。 京师上流世家分布统共有“四大八小”, 但这里面并没有姓颜的。 不是颜家不厉害,而是因为钟离颜氏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衣冠士族,先祖起于上古尧舜之时,绵延至大梁已有千年之久。 不过颜家虽底蕴绵长, 却对皇权半点兴趣皆无,历代帝王皆忌惮颜家,可又渴望得到颜家的帮扶, 可谓说对其又爱又恨。 史书上曾流传过一则趣闻, 传闻前朝某一任帝王, 想为公主择婿, 后宫有妃子推荐了当时颜家嫡子。 帝王愁着一张脸, 半晌道:“颜氏之名望, 公主或有不匹。” 足以想见,颜家的势力隐藏之深, 便是帝王都觉家世配不上颜家。 后又百年, 钟离颜氏信奉起了清谈之风,明面上倒是慢慢退离朝政,可地位却半分未有动摇。 眼下, 钟离颜氏虽未有外名留下, 但却是大梁整个上流世家真正的隐秘掌舵者。 “门阀首望”。 颜鹤卿身为钟离颜氏的嫡系继承人, 便是他想低调,世人也不许他低调。 颜鹤卿初至杭州府的时候,正是她被雷劈的那几日,所以并未得见颜鹤卿之风采,后面又被弹幕的事,牵引了全部心思,更没多少关注。 这回见弹幕对这个名字如此强烈的反应,倒是引起了燕惊双的兴趣。 难不成,这个颜鹤卿也是原书中的某个男配吗? 原书里,宁墨的家世虽初时不行,但宁墨“江南第一才子”的风头是稳当坐实的,其后他去了京师,仕途一帆风顺,再加上有着燕惊双未婚夫的身份,拿住了世家的敲门砖,从“江南第一才子”变成了“天下第一才子”,平步青云,最终好似官拜首辅。 燕惊双从弹幕里得知,雪墨当年的这本封神之作《摘雪录》,并没有写完,所以这一次,雪墨将意识同“小说虚拟世界主脑”进行绑定,继而续写《摘雪录》,便吸引了当年大批读者粉丝蜂拥而至。 而当年在小说里,并没有提宁墨的事业结局,“官拜首辅”是粉丝们从雪墨微博写的大纲里拿着“八倍放大镜”扒拉出的。 燕惊双一开始并没有懂,什么意识?什么“小说虚拟世界主脑”? 但经过一个月的科普后,燕惊双约莫明白了。 这群弹幕是一群来自未来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类,在他们的时代,虚拟世界技术已然非常成熟,虚拟世界更像是人类的第二世界,人们可以在这里真实进入游戏,或者创造身份,不用线下见面,就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同友人吃茶逛街看电影,各种各样现实生活的玩法都能搬到虚拟世界去。 小说在虚拟世界里,自然也有了新的呈现。 大家可以选择原始的书本阅读,也可以选择小说沉浸式体验,也就是像燕惊双所看到的弹幕这般。 这群沉浸式体验的读者进入了“虚拟世界主脑”创造的小说世界里,他们可以看到小说的剧情,由活生生的人物场景展现在她们眼前。 但同电视剧又不一样,因为这是作者雪墨的意识绑定了“小说虚拟世界主脑”,相当于她就是燕惊双所在世界的“创世神”,她能随时改变这里所有的剧情。 夸张一点的说法,便是雪墨想让这里立马变成“世界末日”都是能做到的。 所以,先前燕惊双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读者们只当是雪墨在修文改剧情。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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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 第9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守壹是在燕九命院里专有的小厨房找到燕惊双的。 燕九命常年病体, 他院子里的小厨房不同于旁处,甚至可以称之为小药房。 彼时,燕惊双正背对着燕守壹拿着一柄草编蒲扇, 对着一个架在矮火炉上的紫金小药炉轻轻扇着。 燕守壹同燕惊双的清瘦背影喊道:“惊双,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先别给九命煎药了,父亲一会就回来了,祖母让我们过去一起包饺子。” 燕守壹说完便走到燕惊双身边, 拍了拍她的肩, 燕惊双下意识回头。 “哎呀爹呀!”燕守壹吓得顿时往后一大跳步。 彼时燕惊双眼前的弹幕正在无情的嘲笑。 【燕大哥的反应跟我刚刚第一次看到双双差不多。】 【对对对,我看到双双也是,差点掉下虚拟椅了。】 …… 燕惊双在弹幕上的“双双”二字停顿了下,她也是没想到上回多宝楼事件后,似乎有让弹幕的一些读者共情, 与她同仇敌忾,觉得她为女子发声,好生惩治了一番嘲弄女子容颜的那群人,有一小部分读者开始对燕惊双改观。 【我发现沉浸式小说体验挺好的,以前觉得双双是个工具人,可现在跟着双双去看她的人生,她明明就是一个十分鲜活的人,而且…弱弱说一句,还挺好的。】 【是了是了, 我也是,本来我对男女主就不是很有感, 只是听说这本小说是神作, 慕名来看的, 没想到最喜欢的居然是双双,我现在都不往男女主那边剧情看。】 …… 饶是燕惊双常年漠然寡淡,也不免耳廓有些微红,威武侯一家都是男丁,也不会对燕惊双称呼如此亲密。 她还有些不习惯。 耳边,燕守壹还在惊呼道。 “惊双,你你你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涂得乌漆墨黑的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燕惊双的脸上覆着一层乌黑的像是泥一样的东西。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和薄唇,看着好像在脸上糊了一团煤炭渣。 燕惊双放下蒲扇道。 “大哥,这是前几日同你提过的药膏。” 她去多宝楼那次,便是为了去四楼采买草药。 燕守壹面色有所恍然,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围着燕惊双转了两圈。 “就是你前些时日说,你易容太多年,肌肤久不透气见光,所以要用药膏调理一番的那个药膏?” 燕惊双点点头。 “那…那你现在的脸……”燕守壹抿唇,恍然间想起了早些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虽已过了许久,但那个女人在华服男子怀里伪善的面容,还是让燕守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燕惊双垂眸看向燕守壹忽然握紧了拳头,唇微抿,眼神倏而黯淡了几分,闪过些许苦涩,身子微转道。 “大哥,这药膏还要涂几日,这张脸暂时还不会暴于众人眼前。” 燕守壹闻言,知道燕惊双为何特意强调,忙道:“惊双,你别误会,你是你,她是她,我定然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于你。” “你就放心做自己便好。” 燕守壹的声音透着认真郑重,他虽厌恶谢琳琅,但燕惊双是无辜的,容貌虽近似,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 燕惊双眉眼扫过弹幕上呈现的燕守壹的内心想法,她清幽的眸子在那句“可容貌本就是无罪之物,有问题的是人之本心”停顿了片刻。 过了会,她眸间闪过些许酸涩。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永远能打动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燕守壹还悬着一颗心,担心地又叫了一声燕惊双。 燕惊双眨眨眼,将酸涩憋了回去,回头冲着燕守壹淡淡一笑:“大哥,我知道了。” 不过,燕惊双最为担心的还是另外两位。 所以,燕惊双才特意选了父亲和祖母归家之时,涂上调理药膏。 …… 结果…… 祖母拿茶杯的手一顿,威武侯威严的容颜也有片刻的凝滞。 其后威武侯快速上前,递给燕惊双一包…梅子糖。 威武侯虽面目威严可怕,言语却温和得跟弥勒佛一般。 “惊双,这是爹爹在路上看到的,你最喜欢吃梅子糖了,喏,爹爹给你买的。” 燕惊双有些无奈,不论她多大,她这个老父亲总把她当三岁小孩看,每次归来,都会给她带梅子糖,明明她现在都更喜欢吃橙子糖了。 但燕惊双还是愉快地收下了。 毕竟父亲只给她一个人带糖呢。 “不过…你脸上……惊双你还是去擦掉吧,不要为了我和你祖母,就把煤炭糊在脸上,一会变丑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爹爹扛得住。” “祖母也扛得住。”燕老夫人说完赶紧喝口茶定定神,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一样。 威武侯多年未提及谢琳琅的名讳,且旁人一提及,他就会在原地出神良久良久,他能不能抗住,燕惊双比谁都清楚。 至于祖母,饶是再痛恨谢琳琅,那日她依旧坚定地握住燕惊双的手,嘱咐她好好做自己,那一日的场景,在燕惊双的记忆里始终清晰可见。 看着父亲和祖母虽有顾虑,但为了燕惊双,还是努力给自己鼓劲儿打气的样子。 燕惊双心里越发滚出了些许烫意。 他们都在努力地成全她去过更好的人生,这就是她的家人。 即使燕惊双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却无法将她的家人视为书中人物,他们真实地活着,且给予着燕惊双前进的力量。 也是燕惊双目前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她想守住这份真实。 不过,后来燕惊双有所解释,这糊的不是煤炭,而是调理药膏,威武侯和燕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燕九命裹成个熊样出现在主厅时,几人已然净手开始包起了饺子。 但包没两个,威武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听说我不在这段时日,颜鹤卿来杭州府了?” 这里面燕守壹最了解外界情况,他点点头回话。 “嗯是呢,爹,你是没瞧着咱们杭州府的小姑娘都跟疯了一样。” 威武侯面色一变,赶忙看向燕惊双。 “惊双那你……” 燕惊双还没回话,燕守壹快速答道。 “爹你放心,惊双对颜鹤卿没兴趣,我都问过了。” 威武侯稍稍安心,他跟燕守壹想法一致,只想让燕惊双找个对她好的,体贴的,而不是嫁到颜家这种高门大户,指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只是没想到,宁墨那臭小子看着人模狗样,宁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竟有胆子对燕惊双做出这种事! 威武侯一生气,手里鼓囊囊的饺子瞬间被他捏平,里面的馅儿“噗通”一下,落在了他脸上。 燕九命就坐威武侯对面,一时没憋住笑意,掩唇轻笑了几声。 他身旁的燕惊双赶忙递上手帕给威武侯擦脸。 刚刚燕惊双通过弹幕,知道自己父亲是因为宁墨的事不爽。 燕惊双宽慰威武侯道。 “父亲不必为我介怀,早识人心一日,便是惊双早脱离苦海一日,我们应该庆幸,我没有再多受伤害,更没有多浪费时间同这样的人纠缠。” 燕惊双清醒的发言,倒是让威武侯微微一愣,一时眸光似有所闪,过了会,威武侯叹了口气。 “如若可以,为父并不希望你去经历这些,如你这般年纪的世家女郎大多都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你本也该如此,可现在,你却反而这般懂事,还来宽慰为父。” 威武侯话语停顿片刻,眸光微有黯淡,过了会,他声音有些闷道。 “要是为父还在京师,哪能容那宁墨小儿如此欺辱于你,定能为你挑一门极好的亲事,便是颜鹤卿,也配不上你。” 燕惊双默,心里更多了几分动容。 她明白,在父亲眼里,他并不希望自己懂事,而是希望自己能永远当那个无忧无虑,喜欢吃梅子糖的小女孩儿。 燕惊双垂眸,压下眼里的涩然,可他们燕府如今的光景,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全然无忧。 今日除夕,燕惊双也不想多想那些令人烦忧之事。 她摇摇头,捡着杭州府的趣闻同威武侯转移话题。 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思绪却也回转,想到父亲先前的话,忽而微愣,今日…好似听到了好几次颜鹤卿的名字。 颜鹤卿兴许是大梁男子的天花板标杆吧,类似于“别人家的小孩”,哪里需要哪里出现。 不过…… 燕惊双又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入切得细碎的白菜猪肉馅儿,仔细给饺子封出花边。 颜鹤卿前几日便离开杭州府回京师过年去了。 听说他离去的前夜,杭州府大半姑娘都把枕头哭胀了。 颜鹤卿的家在京师,杭州府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例行游历的一处,是他不可能会停下来的地方。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就是有些可惜,燕惊双封好饺子的最后一个花边。 她欠颜鹤卿的人情,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 京师,颜家。 移步换景,由远及近,颜府府内大到门口的麒麟石像,小到小路铺陈的碎石,无一不是精细考究,细细推敲,只觉豪奢古雅。 主厅里的四角各自站着一个丫鬟,她们人人手上都持着清莲香炉,伴月香随之四散。 颜父看着今日胃口极好,一直在吃饺子的颜鹤卿,有些纳闷地朝自己夫人递过去一眼。 而颜夫人则没看他,而是望着窗外的圆月,目色有些落寞。 颜父推了颜夫人两下,才唤回她的注意,他小声道。 “夫人,今 第9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冬日艳阳, 照着银装素裹的杭州府。 路上行人收拢着衣袖,身着破旧棉衣的哆嗦孩童看着街边摊位蒸笼上冒着热气儿的包子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可在杭州府地段最为金贵的龙井街尽头,一座白墙黑瓦的清雅庭院里,一盘盛着热气儿的包子, 正放在一只吐着舌头戴着金铃铛的大黄狗跟前。 旁边站着几个灰衣打扮的下人和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仔细些, 今日宴席对咱们宁府极为重要, 来往宾客也皆为贵客, 早些时候,宾客们的忌口不也同你们交代了吗?燕大小姐吃不得羊肉,怎还做这羊肉包子呢?”宁府的大管家冷着一张脸同下人们道。 下人们瑟缩了下脖子, 互看两眼,其中一人搓手上前,小心道:“张管家, 这羊肉包子是少爷特别吩咐做的, 说是就做一盘。” 张管家像是意识到什么,眉眼微眯,过了会,他淡淡道:“今日一切以燕大小姐喜好为主, 少爷的话,暂且放放。” 张管家穿过游廊花园,走进嵌了火墙的设宴厅,仿若从冬步入春。 余光瞄到坐在靠近主座最近的右首座上的品茗女子。 设宴厅内暖如春日, 品茗女子卸下白锦狐裘, 露出内里的紫衣劲装, 身段窈窕, 面貌却只是平凡, 穿得像个会武之人, 品茗的动作却颇有大家风范,但周身气息冷硬,看着有些沉默寡言。 张管家再一侧目,目光流转到品茗女子对面坐着的宁墨,他们宁府的大少爷。 他俊朗的剑眉紧皱在一起,脸色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难看。 张管家叹了口气,燕大小姐无才无貌,也难怪自家少爷这般抗拒,可奈何燕大小姐会投胎,有个好的家世背景,他们宁府需要这样的家世背景。 不过,今日这般场合,少爷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位爱吃羊肉的主儿,倒也真是“一往情深”。 主座上的宁老爷眉心微蹙,看向宁墨的目光透着几分不满,等到张管家附在他耳边说完厨房的事后,宁老爷眼里更积了几分火气。 但他更快地看向在左首座上除了宁墨的另一位鬓角有些发白的男子,客气有礼道。 “萧大人远道而来,不知舍下饭菜,可否还算合你胃口?” “宁大人谦虚,萧某在路上之时,便有听闻宁大人府上的西湖醋鱼堪称杭州府一绝,今日有幸品尝,实乃萧某之幸。”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不过萧大人说话之时,余光却多有注意燕家兄妹。 而这位萧大人虽穿着朴素,但宁老爷或者说在场除了燕家兄妹的所有人,都隐隐对他显露出尊敬。 宁老爷时任浙江布政使,眼下已然是浙江最大的官,但宁老爷并不满足于此,他的目的是跻身京师上流世家门阀。 左首座的萧大人便是京师来的,表面上例行巡察,实际上却是在考察宁老爷的政绩。 而大梁本就是世家当道,宁老爷不是世家出身,想要混个京官,跻身京师上流世家门阀,光靠政绩没用。 他需要一块敲门砖。 他儿子宁墨同一等威武侯嫡女燕惊双的婚事,便是他们宁家的敲门砖。 而今日,便是宁墨和燕惊双的订婚宴。 在场机敏之人,都能察觉这场订婚宴背后的目的,再加上宁墨这般神情,这些人不由想起近日在坊间流传的一些传闻。 传闻宁墨一直不喜燕惊双,只是被迫于家中压力与礼仪教条,勉强同燕惊双虚与委蛇。 传闻宁墨早已心有所属,心上人貌若天仙,才情了得,比之燕惊双不知好了多少,只是因其家世低微,一直不得入宁老爷的眼。 众人看向燕惊双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悯,但女眷这边在怜悯过后,却是藏着几分讥讽。 几个贵女凑在一桌,拨弄着近日新做的蔻丹指甲。 “今日可是燕大小姐的好日子,不知道她开不开心?” “也不知能开心多久?”另一个黄衫贵女捏着一颗金丝蜜枣笑盈盈接过话。 因为有着宁墨未婚妻这一层身份,杭州府的贵女们可没几个待见燕惊双的。 谁让宁墨皮相好,家世好,还是“江南第一才子”,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她们的心上人却同一个无才无貌之人有着婚约,任谁都不服,但燕惊双家世在杭州府是数一数二的,又有一身好功夫,这几个贵女明面上也不敢得罪燕惊双。 眼下看宁墨神情,这几个贵女知道传闻多半有几分真,虽一开始对宁墨有心上人又惊又气,但想着燕惊双才是最惨的那个,这气儿不由就成了幸灾乐祸。 毕竟,燕惊双对宁墨的爱意,谁都看得分明,可以说是蒙蔽了双眼。 爱到卑微,她们这群贵女便越发有些瞧不上,只觉燕惊双死皮赖脸恬不知耻般缠着宁墨。 所以,估摸着燕惊双就算听见了坊间的传闻,也全无在意,一心一意相信着宁墨。 嗤,家世好又怎么样? 成为宁墨的未婚妻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不到宁墨的心。 这场订婚宴,不过是宁家利用燕惊双罢了。 能来这场宴席的贵女同宁府多少有些关系,所以知道些许内幕。 而她们只用耐心看着燕惊双慢慢变成一个丑角便好。 想到燕惊双未来会独守空房,终日抑郁,这几个平素被燕惊双家世压住的贵女眼里不由泄出几分痛快。 此时,在所有人眼里,燕惊双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察觉到周遭或奚落或同情的目光。 她专心地品着茶。 代替威武侯来的燕守壹难得将身子坐的板正,但没过多会,便感觉有些不自在,软了肩头,拿了个橘子剥着吃。 等他再想坐直时,身旁的燕惊双缓缓出声。 “大哥,你还是自在些吧。” 燕守壹迅速坐直,声音有些不着调。 “惊双,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做哥哥的,可不得好好表现些,虽你哥哥我平素是杭州府第一纨绔,但在正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说完,燕守壹嬉皮笑脸地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可在俯身倒茶之时,他却忽然凑近燕惊双耳边,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笑,但不着调的声音却突变正经,压低了嗓子道。 “惊双…订婚一事,你要不要再想想?” 燕惊双神色未变,手里的茶面,连个涟漪都没荡出。 她垂眸看着茶杯里的茶,比肩贡品的“云雾茶”。 宁家的诚意看起来似乎做的很足。 燕惊双道:“大哥,我知道的。” 燕守壹见燕惊双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油盐不进,好似认定了宁墨一样,一时心里微有叹气,想着若是宁墨真敢欺负燕惊双,他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双做工精致但布料不算上乘的绣花鞋从不起眼的二侧门踏入设宴厅。 来人身形娇小,没有引起多少宾客的注意,可宁墨却在那人进入设宴厅之时,整个眸光骤然亮起。 明初雪隔着好几桌宴席,远远同宁墨打了个对视。 只是在对视的一瞬,她宛若白兔般柔柔的眼忽而微愣,其后唇微抿,眼眶渐渐染上几分红意。 看得宁墨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明初雪身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好好疼着哄着。 “咳咳。”宁老爷的声音拉回了宁墨的理智。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余光再扫过去之时,宁墨的妹妹宁碧已然将明初雪快速拉走。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宁墨能幸福。 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宁墨将明初雪纳为妾也不为不可。 宁老爷醉心仕途,对后宅之事看得简单,他可低估了明初雪在宁墨心里的地位。 明初雪是他心尖的皎洁白雪,“妾”这个字眼对她都是玷污。 他宁墨要同明初雪在一起,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要让明初雪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这次的订婚宴,于宁墨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他同燕惊双订婚,宁父答应帮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 思及明初雪对归墟学宫的向往,即使是让他同他并不喜欢的燕惊双虚与委蛇,他亦心甘情愿。 宁墨放在棕木矮桌下的手缓缓收紧,他华贵的藏青色锦袍被压住了些许褶皱。 只是在抬眸之时,他冷不丁同坐在他对面的燕惊双视线碰撞在一起。 燕惊双心悦于他,他一直都知道。 宁墨看着燕惊双平凡的容貌,被强迫的委屈不甘转嫁出了些许迁怒。 且不说燕惊双容貌不为他所喜,他喜风花雪月,可燕惊双只会舞刀弄剑。 她为何偏要死死缠上他。 就…就不能有些自知之明吗? 念头一起,被人盛赞有“君子之风”的他微愣,转瞬压下,君子不可腹诽旁人。 可宁墨眼下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过是他从未在燕惊双跟前表露过拒绝的意思。 才会让重诺的燕惊双因这一纸婚约认死理般跟在宁墨身后。 宁墨喝了口茶,快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明初雪进归墟学宫的事定然要成,他不能急。 待明初雪进了归墟学宫后,他再同燕惊双解除婚约便是。 于此,宁墨看向燕惊双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届时,他便同燕惊双坦白一切。 燕惊双既对他有心,定然也会明白他的艰难,以往不论他做什么,燕惊双都很理解他的。 况且,明初雪乃女中文曲星,如此才情若是入不得归墟学宫,岂不是大为惋惜。 宁墨印象里,燕惊双惜才也明事理,即便他二人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想来燕惊双也不忍见明初雪 第9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其后的第二次…… 宁墨约她外出游玩, 燕惊双盛装打扮,找出了自己不爱穿的文人华服, 只想着自己这样能同宁墨更相称些。 宁墨却整整迟到了两个时辰。 那一日是杭州府最冷的一日, 中间还落了大雨。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四角毫无遮挡,寒风宛若尖刀肆虐,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 冻得两腿发抖, 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 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 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今日着实是我的错,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 还迟到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 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所以, 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 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人就在她床边, 守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宁墨自小文采斐然,虽家世不如燕惊双,但身为“江南第一才子”,也是被众星捧月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墨何曾有过如此难堪之时,尤其这些人里还有明初雪。 让自己的心上人看着自己去哄另外一个女子。 宁墨仿佛看到了明初雪剔透的眸中盈起了泪。 等到宁墨在燕惊双跟前站定之时,他神色已然有些失了温和,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是不自觉藏上了几分怨。 低声道。 “惊双,今日并不是能玩笑的场合。” “可是我近日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先同你道歉,但我二人的婚约,不能如此儿戏作废。” 离得近些,燕惊双能感受到宁墨身上混合的矛盾,他明明整个身体都对她产生着抗拒,可为了明初雪还是说着低声下气,违背本心的话。 弹幕里瞬间又充斥着一堆替宁墨和明初雪委屈的声音。 【墨墨子手都捏红了,燕惊双退婚就退婚吧,为什么让我们墨墨子承受这种屈辱,还要哄燕惊双这个丑八怪,她就不能挑个私下的场合嘛,非要让我们墨墨子丢脸,一点都不懂事,果然没娘养没家教。】 “住嘴!”燕惊双忽而厉声,冷白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宁墨感受最深,他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竟是在被燕惊双斥责。 一时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宁墨沉下了脸。 “惊双,方才我亦给了你面子和台阶,同你低头服软,好言相哄,可我宁墨自问近日并没有招惹于你,为何要当众给我难堪?” 宁墨这一句虽然还是压低了声,但因为鲜少被如此对待,还是被一贯顺从他的燕惊双如此对待。 宁墨又惊又气,言语不免泄出了几分真实情绪,声音比刚刚大了些许,临近几桌都能听见。 宁老爷听着差点就想往宁墨头上扔杯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住,以后怎么成其大事,撑起宁家。 不过另有一人,行动比宁老爷的想法更快。 宁墨侧脸感觉被一软物击中,鼻尖闻到了橘子的香味,他看着衣衫上落下的橘子汁液,脸上划过一阵错愕。 耳边,燕守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怀疑我妹妹无理取闹?” 宁墨还未回答,宁老爷赶紧接过话头,脚步也绕过了主座,走到宁墨身旁。 “自然不是,宁墨还不快道歉。” 可宁墨兴许是被燕惊双当众凶了一下,脸皮薄的要紧,沉着一双眼,抿着唇死活没开口。 那模样好似真的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一样。 见宁墨这般模样,宁老爷气急败坏之余也犯起了嘀咕,自家儿子行事温和,确实很难同燕惊双起冲突。 宁老爷想了想,扯着虚假的笑容道。 “惊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毫无理由的退婚,我们家也就罢了,对你的名声却是大大不利啊。” 燕惊双家世虽好,但因另有隐情,所以同她门当户对的世家压根不会考虑她,又因着习武,自小扎在男人堆里,没个模样,杭州府数得上名号的世家也不会考虑她。 他虽对燕惊双有心利用,但宁老爷心里傲气,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 第9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但燕惊双转瞬便停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大师的视线落在了她发颤的指尖上。 像是被人窥探着,燕惊双忽然不想再做这日行一善了。 可燕惊双刚想离开,大师的声音却又是响起。 “你对她很愤怒, 她伤害过你?” 这一回大师清雅的声音更沉了沉, 隐隐听着像有几分薄怒。 燕惊双微愣,暗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夜没睡,以至于今日有些感觉失准。 不过大师的态度, 还是让燕惊双没起身离开。 最近的她, 真的有些累了。 宁墨的事也好, 燕府的事也好,弹幕的事也好,她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心,只能藏在心底。 燕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一样的性子,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扛起责任, 守护燕家。 燕守壹,燕九命都是这样。 燕惊双也是这样。 从小,燕惊双便极其懂事。 却也不是一开始便是个懂事孩子,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可能…… 是从祖母第一次想毁掉她这张脸开始吧。 祖母厌恶她这张脸, 父亲看见她这张脸就难过,她就选择易容去遮蔽。 甚至,她自己也很久没看过自己真正的脸了。 毕竟, 她自己也是厌恶的。 厌恶自己竟同那个女人生的一模一样。 那个抛弃了燕府, 抛弃了父亲,抛弃了大哥、九命还有她的女人。 燕惊双名义上的母亲。 燕府的功勋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但因功高盖主, 小人谗言, 引得了当今圣上的猜忌, 当时燕家被诬陷了一个大罪,举家流放。 小小的燕惊双穿着破烂的囚衣,带着手铐脚铐,被人抽着鞭子,却还不忘保护着比她更小,身子更瘦弱的燕九命。 而他们的母亲在一群官兵冲进燕家那一日就跑了。 后来,她依偎在另一个华服男人的怀里,施舍一般地同祖母,还有燕家三兄妹说道,她可以救他们。 只要燕家三兄妹乖乖跟着她回去,改姓跟着那个男人。 而祖母也会被她安置在一处别院静养。 燕家三兄妹异口同声地否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失望痛恨心寒全然交织在一起。 祖母气得啐了那个女人一口,结果那个女人反手一个巴掌打在祖母脸上,祖母头撞了墙,昏了过去,疯病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女人却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无辜地在那个华服男子怀里颤着眼,说自己方才是一时气急,然后又一脸痛心地看着燕家三兄妹,仿佛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一般。 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在她走后,却再次出现,目光阴鸷的看着燕家三兄妹,让一旁的官兵“赏”了他们一顿鞭子。 燕惊双护着燕九命,燕守壹护着祖母。 等到父亲赶来救援之时,燕惊双和燕守壹差点没了命。 后来,烧的迷糊的燕惊双知道有人替他们燕家平了反,但圣上还是猜忌,功勋侯爵虽保留,却收走了父亲的兵权,更派他去江南领了一份闲差。 而那个在京师享着荣华的女人却成了燕府上下绝口不提的心魔。 祖母的疯病跟当时头部受了重击有关,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刺激,让祖母每次发病时,便会痛骂那个女人。 燕惊双同那个女人长着一样的脸,年少时见到发病的祖母,便会被她拎着了后脖打骂,最严重的一次,便是那次祖母想用热水壶砸她的脸。 清醒后的祖母,自是对燕惊双百般道歉,甚至想搬离燕府。 可燕家人好不容易能团聚,分离是万万不可以的。 燕惊双看着痛苦的祖母,和看着自己的脸会略有出神的父亲。 她厌恶这张脸。 于是,她用易容术遮掩住了它。 今日听闻在千佛寺静养的祖母昏倒,燕惊双心头一跳,知道祖母是知晓了她退婚一事,受了刺激才昏倒的,而祖母近些年因为疯病缠身,身子骨越发有些不健朗,她不怪祖母发病时那般对她,只求祖母能健健康康的。 燕惊双一路忐忑,好在她见到祖母之时,祖母面容已然有些红润,神色亦是平静了许多,燕惊双同发病的祖母打过多次交道,一眼便能看出,祖母此刻并没有发病。 她心下微松,走了进去。 靠在床榻上的祖母,刚由丫鬟服侍喂了药,空气里藏着一股淡淡的药苦味。 看见燕惊双进来,祖母抬起了有些发软的手,同她召了召。 “双丫头来了,过来陪祖母坐会。” 燕惊双依言坐了过去,接替丫鬟手里的甜羹,拿起白瓷勺,给祖母喂着。 只是喂着喂着,燕老夫人略有些浑浊的眼便续起了泪水,燕惊双一愣,忙放下碗,拿出手帕,替燕老夫人擦着眼泪,惊诧道。 “祖母,这是怎么了?” 燕老夫人却一手握住了燕惊双的手腕,一手捶着自己的胸口道。 “都是祖母的错,如果不是祖母的病,你又何必隐藏容貌,还被宁家那臭小子背叛,以你之真容,要找一个比宁家那臭小子好多少的都行。” “何必受这般委屈……”祖母的泪止不住,落在了燕惊双的手背上。 有些灼热,有些烫。 燕惊双忙安慰道:“祖母不关你的事,宁墨本就早已心许旁人,这同容貌又有何关系,况且宁墨若真的只是重视肤浅外表之辈,又有什么值得惊双在意的呢?” 燕老夫人泪还是没能止住,话虽这么说,但她于心有愧,她这个孙女的容颜比之那个女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当年那个女人的容颜能让那样一个狂徒之辈一见钟情,即便宁墨不是只重肤浅外表之辈,见了她孙女的真容,也断不能轻易做出背叛之事。 更不会有外间那般难听的流言。 是了,虽然燕惊双退宁墨婚这件事,于情于理,她都能占领高地,但这世间并不全是明事理之辈,更有闲听八卦之人,他们之中知道宁墨为了明初雪而背叛燕惊双后,便好奇着这两位女子的长相,也有好事者真画了两人的画像。 对比之下,好些男子眼里闪过明悟,戏谑道。 “难怪宁墨会动心,这换成哪个正常男人不动心,明初雪同燕惊双两人的长相简直是云泥之别。” “哪个男人不想要红袖添香,总不能夜叉添香吧。” 这话引起哄然大笑,但也却让燕惊双隐隐多了一个外号—— “燕夜叉”。 其实燕惊双择选的易.容.面.具十分平凡,但也不丑,可明初雪之容,放眼杭州府,绝无超越,这般强烈的对比,才会让燕惊双背上“夜叉”之名。 这些流言,燕老夫人不想同燕惊双说,免得她伤心。 在等待燕惊双这段时间,燕老夫人也回想了这些年的很多事,她脸颊还挂着些许泪痕,眸光却缓缓定了下来。 她轻轻拍着燕惊双的手背道。 “惊双,这些年你为了祖母,为了你父亲,也可以说是为了燕府受了不少委屈。” 燕老夫人抬眸,看向燕惊双平凡的易.容.面.具,眼眶又是润湿了不少。 “惊双,做自己吧,不论是你的容颜,还是旁的什么,不用再顾忌别人了。” …… 思绪回笼,坐在大师跟前的燕惊双眸光却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她早已隐藏容颜多年,有一些是祖母的原因,有一些却是自己的原因。 厌恶那个女人是身体的本能,她同样厌恶跟她长得像的这张脸。 还有那个女人带给她的另外一样东西…… 燕惊双想起大师的问话,她抬手,轻轻将落在颊边的一缕碎发顺至耳后,动作没有小女儿的温柔,却利落异常。 她的声音泛着一股平静的冷意。 “说伤害,她不配。” 良久,沉默在蔓延,只有隔着两人的香炉,有袅袅白烟飘出,是栴檀的香气。 燕惊双垂眸。 佛家到底是讲究与人为善,想起先前恍惚觉得大师是在替她愤怒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睡好觉,产生了些微错觉。 大师连她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与她感同身受,大概还会觉得她戾气重吧。 燕惊双第二次起身想走,可大师的声音却是适时响起。 “既如此,东西本身是没有对错的,你又何必因为一个不配之人,让自己陷入困顿之地。” “徒守一方天地,会否会错过许多风景?” 闻言,燕惊双愣了愣,止住了想离开的动作,透过袅袅的白烟看向大师。 她脑海里好似有一层灰雾正在慢慢散去。 对面的大师也不着急,似在等燕惊双慢慢品读其意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师忽而又道。 “施主所言之物,撇去那人,论其本身,你自己可是欢喜的?” 燕惊双沉静的眉轻轻动了动。 她自己这张脸,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她自是欢喜的,幼时也不像现在常年着武打劲装,那时家里光景好,她有很多漂亮的衣裙,还有许多好看的首饰,每日换着不重样的戴。 还有另外那个东西…… 燕惊双心里悠然叹气。 “自是欢喜的。” 对面大师好似早就知道燕惊双会如此回答,他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几息后,那道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因他人之过,而辖制自我。” 短短一句,沁人心脾。 此时,檀香燃尽,白烟散去。 燕惊双眸终是缓缓亮起,脑海里那层迷雾也彻底散了去。 燕惊双惊诧地看着身前这位大师。 准确而言,是只能盯着这位大师的手看。 事实上,她直至刚刚都未觉这大师真能解开她的困惑,只是有些事她压在心底太久了,兴许是要找个人倾诉倾诉,大师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大师,今日事了,再无关联,这也是她一开始未走的原因。 可未曾想,眼前的大师并未知她真正苦恼为何,但却开解到了点子上,辖制住燕惊双多年的枷锁,也是那另一半雪。 竟是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日,平平无奇的院落里,被一位平平无奇的大师开解成功了。 一时,燕惊双心头的疲倦仿佛被一扫而空,尤如重石落地。 再这么一打量大师,竟也真感觉此人身上有那么几分不凡神秘。 燕惊双看着对面大师垂于身前的头发,有些羞愧。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着相了。 燕惊双起身谢过大师后,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往半拱形的缺口里递了进去。 “大师,您是个高人。”燕惊双声音含着些许轻松的笑意。 不过,对面的大师却没有立马接话,而是等了一会,才缓缓道。 “施主谬赞了。” 一刻钟后,燕惊双已然起身离去。 木板里的大师却还未起身,他看向身前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唇角缓缓勾起。 回去的时候,燕惊双没事干就盯着弹幕看。 眼下,她面前的弹幕并不是很多。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跟前的弹幕就不是很多,有时候一日都没有一条。 而且一开始的弹幕很奇怪。 【打卡!】 【打卡+1!】 【打卡+2!】 …… 燕惊双刚开始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后来有一条弹幕说。 【打卡燕惊双,免去广告30秒,可恶,怎么这个虚拟小说世界还跟电视剧一样有广告呢,而且为什么只能指定男主女主男配和女配,我想看小鹤鹤的盛世美颜。】 【而且男主女主男配都挤满了人,打卡都要排队,只有燕惊双这里松点。】 而早些时候,燕惊双单独之时的弹幕,大多是这种打卡之流,眼下因为前些时日退婚,倒又新跟过来了几个。 其他都是白色弹幕,只有一条绿色弹幕极为扎眼。 这条绿色弹幕熟悉的画风,让燕惊双意识到它就是先前总提醒她的那条白色加粗弹 第9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骆家办事快, 这些“君子之娱”的项目又是早有所选,只是于当时抽中之后,还需布置一段时间。 很快“猜谜”赛事的场景便布置好了。 骆府有一迎春院,顾名思义, 此地种了许多迎春花, 嫩黄的花蕊让微寒的初春多了些许亮色的暖意。 打一入门, 不少文人墨客看到两旁种植的鲜嫩迎春花, 不由诗兴大发, 拽了好些文词赞美。 而迎春院便是“男组”的赛事场地。 走到迎春院最内里,有四座挂满了两个手掌大小的灯笼的灯笼墙,呈开扇的方式座落在院子里。 每一块灯笼墙边上还点缀着嫩黄的迎春花,显得越发朝气蓬勃,兴致澎湃。 而四座灯笼墙前面,放置着二十五块四方矮桌,矮桌左右各落一石凳,颇有手谈之感。 但不同于手谈布置棋盘, 现在每一个矮桌上都放置着一个灯笼。 众人也约莫明白了规矩,该是让两人对决, 灯谜就在灯笼之内, 谁先猜出来,即为胜。 然后这样一轮一轮比拼, 直至最后只剩两人决战, 决出头名。 对决是以“抽签”决定, 有人欢喜有人愁。 譬如坐在第一桌的胖子书生,因为对手是他所熟识之人, 不如他机敏, 他圆润的脸上掩藏不住的笑。 再譬如坐在第十三桌的红衣世家子, 面色沉凝,因为其对手并不是杭州府的人,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面孔,他不知其底细,心里瞬而警惕。 但不管对上谁,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第一轮便对上宁墨或是颜鹤卿的人,定然是要发愁的。 果不其然,宁墨对面的书生面露苦色,显然已然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可…颜鹤卿对面的书生却好似并没有露怯,甚至眸光还有几分精亮划过。 人群中好似有认出此人的人,突然惊诧道。 “跟颜世子一组的人,好似是前些时候元宵灯会的头名。” “听说此人极擅猜谜,从小就是靠猜谜致富,不只是杭州府,江南大半地方的猜谜灯会都留下他的身影。” “那颜世子,莫不是有可能会输?”人群中忽然有人迟疑问出。 “确实可能,本来猜谜运气成分就很大,颜世子虽博览群书,可是猜谜又不是作对子诗文,知识渊博,才智卓绝,也不一定能赢。” “那岂不是这个人若是赢过颜世子,可就名声大噪了!” “是也是也,你没瞧见他嘴角都快咧开花了,明显是胸有成竹。” 人群中的话语,不多会就传遍了,坐在迎春阁里,倚栏下看的诸多贵女亦是知晓。 一时,她们神情十分复杂矛盾。 一方面这群女子自然见不得颜鹤卿输,可颜鹤卿若是不输,便代表着燕惊双的最终名次会高。 这群女子之中,可好些人都不想燕惊双名次攀高。 尤其她们见燕惊双连个表情都没有,一点都不关心或者担心颜鹤卿,更觉燕惊双哪配得上当颜鹤卿的结对之人,也就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但这些女子之中,有一人撑着头看了没什么神情的燕惊双,再转头看向底下同样没什么神情的颜鹤卿。 她眉梢微挑,眸光里多了几分兴味。 这个猜谜高手名叫吕胜,他坐在颜鹤卿对面后,整个人掩藏不住的兴奋。 只消稍稍片刻,他便能打败颜鹤卿,扬名杭州府,乃至于整个大梁。 甚至可以载入史书,他兴许是第一个能赢过颜鹤卿的人。 虽然是在猜谜这种项目上,但吕胜还是兴奋不已。 仿佛看到元宝,美人,都在朝他招手。 然而…… 一盏茶后。 吕胜呆呆坐在原地,整个人完全惊愣,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在场除了还在第一轮猜谜的人,其他人皆为惊愣地看着神色冷淡的颜鹤卿。 灯谜藏在灯笼内,本是要由仕女从里拿住展在两位对决者眼前。 可颜鹤卿这一组,仕女刚展出半句。 “风里去又来……” “凤仙。”颜鹤卿淡淡然道。 吕胜还没看完题目,已然输掉。 所以他直接愣然在原地,也没有令人意外。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却直呼“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因“凤仙”二字,灯谜所展的上半句只能猜到一个“凤”字,“仙”字是藏在下半句里,颜鹤卿怎么可能在没看到下半句情况下,就猜到完整的谜底呢。 可若说颜鹤卿作弊,这更是万万不可能,任谁都不信。 颜鹤卿,何许人? 他根本不需要这一场名声加身,求的是那万古大师的祈愿符,若是求此物,心诚最为重要,颜鹤卿信佛,又怎么会用旁门左道来赢下对决。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真修佛修出了道行,算出来了吧。 直至颜鹤卿以“半句”一路杀到决赛,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决赛对决的两人,众人好似不意外,又好似意外。 一人是颜鹤卿,一人则是宁墨。 在场所有人,在一开始听见是“猜谜”之时,谁都试图想拿下这难得能赢过颜鹤卿的机会。 可颜鹤卿彰显“半句”实力之后,众人只觉谪仙就是谪仙,同凡人果然是有着云泥之别。 但宁墨也不是个凡人,虽众人因为难得在杭州府得见颜鹤卿,所以更为关注颜鹤卿这边的动静,可也有人会在意宁墨的动静。 宁墨也是只展露半句,便能完整猜出答案。 只以目前情况来看,两人该是不分伯仲。 楼阁之上,众人的目光也开始在明初雪和燕惊双中来回扫着。 燕惊双还是一幅冷淡淡的模样,仿若毫不关心,反倒是明初雪脸上明显透着担心。 明初雪的旁边的宁碧同明初雪道。 “你别担心,我哥哥猜谜也是个中好手,虽我也不想颜世子输,但眼下这种场合,还是你和我哥哥一起拿下头名最好。” 说完,宁碧还忍不住气鼓鼓地瞪了一眼燕惊双,明显也是不想燕惊双赢,才有此言论。 当然,在宁碧看来,明初雪是少有不对颜鹤卿动心之人,毕竟明初雪心悦之人是她哥,宁碧对明初雪很是放心。 可她哪里知道,明初雪担心的根本不是宁墨,她轻轻捏着手帕,即使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立场该是关心宁墨,但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颜鹤卿身上。 她不想看到她心尖白月失望的模样。 至于…宁墨。 明初雪指尖略微收紧,“女组”第一,她有信心拿下,只要最终是头名就行。 所以,宁墨输给颜鹤卿也不是不可以。 明初雪余光也瞄到了燕惊双的面无表情,她本是对燕惊双有歉疚,先前虽震惊颜鹤卿竟是同燕惊双结对入宴,但她也同大多人一般,在得知特殊奖励是万古大师的祈福符后,觉得颜鹤卿便是为此而来,同燕惊双是临时组队。 明初雪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能接受,可眼下见燕惊双明明得了便宜,还不好好珍惜,态度敷衍,一时,明初雪也动了几分火气。 倘若燕惊双这般态度,她…她还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旁人。 想到这个旁人,明初雪长睫轻轻颤了颤,一时有些脸热。 可明初雪尚且不知,她的内心独白正被绿色弹幕一一朗读在了弹幕里。 其他白色弹幕看见,全然震惊。 【不是吧不是吧,为什么我这里没有雪雪子这段独白,雪雪子怎么可能这么想?】 【那雪雪子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天啊,说好的情有独钟呢?】 【哇天,雪墨怎么想的,怎么修文修的女主写这么绿茶。】 【这个绿色弹幕就是燕惊双的舔狗,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绿色弹幕从容飘过。 【因为我花大价钱解锁了番外碎片呀,这个番外碎片本就是当年的残存数据,应该是作者雪墨也发现我带进来的番外碎片,所以,在这个碎片上,会显露明初雪对颜鹤卿的直白心思,我是照着碎片新更新的剧情念得,略略略,你们不信的话,自己去找小鹤的番外碎片呀,哼!】 …… 之后就是绿色弹幕人舌战群雄。 燕惊双自是对弹幕骂架没什么兴趣,但偶然窥得明初雪的心思,她余光也就轻轻扫过去,还真看见明初雪在看她,柔柔的目光带着几分潜藏不住的幽怨。 燕惊双眼锋一收,未置可否。 倒是看向底下还惶然不知的宁墨,掩在白纱下的唇角难得微有上扬,泛起几分“缺德”的笑意。 而宁墨现在确实无暇顾及其他。 颜鹤卿当前,他稍有不慎,就会输掉对决。 颜鹤卿于同龄一辈,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仿若站在山顶,百无聊赖般地看着底下的人头破血流地往上攀爬。 宁墨正是从山脚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因着天资聪颖,才智同样卓绝,宁墨虽不说能比肩颜鹤卿,但自问除了家世外,他同颜鹤卿也并没有差很多。 今次,又是比“猜谜”,宁墨也不算妄自菲薄,正如旁人认为,二人该是在伯仲之间,宁墨也是如此认为。 至少,他有一半的机会能赢。 宁墨这般想着,脸上浮现起了温和的笑容,同颜鹤卿拱拱手道。 “早闻颜世子风采,只是年前未能有机会能与颜世子论道,不论今次结果如何,能同颜世子对决,已是宁墨之幸。” 颜鹤卿修长的手指置于身前轻轻交叠着,宁墨说话之时,他连动都没动一下,更别说答话了。 安静片刻后,宁墨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 颜鹤卿为人冷淡,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原以为自己身为“江南第一才子”,如何都算能入颜鹤卿的眼的。 未曾想,颜鹤卿还是冷漠如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直直下不来台。 宁墨想着,莫不是自己家世颜鹤卿看不上。 他一时嘴角微有下垂,只觉颜鹤卿也不如传闻高洁。 而在这时,颜鹤卿微冷的声音却是慢悠悠响起。 “是吗?” “本世子,恰恰与你相反。” 宁墨微愣,一开始并没明白其中之意,可等到周遭恍然响起隐隐憋笑声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颜鹤卿竟是在讽刺他。 因为,宁墨说的能同颜鹤卿对决,是他的幸事。 可颜鹤卿却说与宁墨相反,这意思岂不是在说—— 颜鹤卿觉得同宁墨对决,是他的不幸。 一时,宁墨面红耳赤,气得死死攒紧了拳头。 弹幕也在说这件事,此时,燕惊双已然离明初雪远了些,这样,她这里的弹幕倒也和谐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鹤居然还是个高端讽刺学玩家。】 【小鹤老师当初退出文坛,我第一个就是不同意的!】 【论语言的博大精深哈哈哈哈哈】 【宁墨脸都气红了,道行还是不够深啊,看看我们小鹤,多么沉稳淡定,深藏功与名!】 【不得不说,现在能让宁墨丢脸,我都觉得是在为我们双双报仇,虽然小鹤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特别爽!】 【对对对,我也有被爽到!!!】 燕惊双自然也有被爽到,她心里骤而舒畅了不少。 她同弹幕的想法差不多,虽知道颜鹤卿不是特意为之,但能看见宁墨吃瘪,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 宁墨出身寒门,但心比天高,极为要强,最不能忍受旁人嘲笑。 可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同颜鹤卿硬碰硬。 他只能快速让一旁的丫鬟,赶紧将灯谜展出来。 只要他比颜鹤卿快,就能一洗方才的嘲讽,还能把颜鹤卿狠狠踩在脚下。 宁墨抿紧了唇,一双含情目死死盯着丫鬟手里的灯谜纸条。 第一个字是“使”。 第二个字是“小”。 第三个字…… “面壁思过。”一道微凉的声音于此刻响起。 …… 场面有瞬间的安静。 离两人最近的那位红衣世家子瞪直了眼,似无意识地喃喃般。 “两个字就猜中了?” 出题的丫鬟亦是惊愣,她缓缓扯出全部纸条。 “使小生目视东墙,恨不得腋翅于汝台左右。” 答案,确实是颜鹤卿所说。 此时,所有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谁能料到,颜鹤卿仅凭两字就能解开灯谜。 就连主事的骆家家主都是反应了半晌,才准备宣布颜鹤卿是男组头名。 但颜鹤卿却在此刻出声。 “骆大人,且慢。” 骆家家主虽比颜鹤卿年岁长,但面对颜鹤卿却显出了十足的恭敬。 “颜世子,可还有事?” 颜鹤卿点点头,却未直言,而是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四面灯笼墙前。 “这里,可还有灯谜?” “是有的。”骆府为防对决胶着,是准备了大量的灯谜的。 颜鹤卿点点头,就近取下了一个灯笼,从里抽出了灯谜纸条。 只抽出了“两字”的距离,然后颜鹤卿轻轻说了一个答案。 等到颜鹤卿走到取下下一个灯笼之时,还在惊愣的众人才意识到颜鹤卿想要做什么。 众人惊而又惊。 颜鹤卿…竟是想将四面灯笼墙的灯谜全解出来?! 而且全靠“两字”?! 这…这怎么可能?! 哦,这真的可能。 等到颜鹤卿解开最后一个灯笼里的灯谜之时,众人已然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受刺激过度的麻木。 弹幕里的众人也同在场众人情绪差不多,只不过未来人比古代人奔放多了,表达感情全用“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更是齐齐刷着两句话。 【不要怀疑颜鹤卿。 他可以,他真的可以。】 只不过,在场众人包括弹幕人都不太理解今日份的颜鹤卿。 因为颜鹤卿从不在意这些虚名,更没必要这样彻底将宁墨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而颜鹤卿解完最后一个灯谜后,转身,手里提着漂亮的金鱼灯,他没有看向宣布他是男组头名的骆家家主,也没有看向彻底输的灰头土脸的宁墨。 而是偏头微仰,看向对面的楼阁。 同倚在栏杆上的燕惊双遥遥相望。 他那双清冷好看的眼,好似染上了迎春院鲜嫩的亮色,消退了些许寒意。 燕惊双微愣,恍惚间似有错觉,颜鹤卿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过,见颜鹤卿赢下头名,她直觉自己这个时候,也应该做点什么。 燕惊双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手。 这是对颜鹤卿的庆祝,也是对他们结对成绩的庆祝,虽燕惊双深知,颜鹤卿于原书就是一个BUG一般的存在,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输,却也未曾想到,他会赢得如此痛快精彩。 不得不 第10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颜鹤卿将燕惊双带回自己屋子的时候, 燕惊双还一直抱着他,怎么都不松手。 从一开始的和尚,到路上遇到的客栈伙计都打趣地冲他二人笑笑。 只道这对有名的学宫鸳鸯倒是黏黏糊糊的紧。 可颜鹤卿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的神情, 此时他怀里的燕惊双情绪明显不对劲。 颜鹤卿低声道:“惊双, 是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吗?” 燕惊双在他怀间摇头。 正当颜鹤卿疑惑之时, 燕惊双忽然开口道。 “颜鹤卿,我爱你。” 颜鹤卿微愣, 他回应着:“惊双, 我爱你。” 燕惊双没有抬头, 过了会,颜鹤卿只感觉自己的肩窝缓缓湿润开来。 燕惊双继续重复着:“颜鹤卿,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颜鹤卿有些无措, 他正想开口询问燕惊双究竟怎么了。 耳边,燕惊双突然顿了顿, 又是继续。 “颜鹤卿, 我爱你,不论是清风朗月的你,还是手持权柄的你。” 颜鹤卿骤然一僵。 燕惊双却在此时忽然仰头看他,她的眼眶还有泪痕, 可她的神情却透着认真。 “颜鹤卿, 我爱你, 不论是现在的你, 还是前世的你。” “所以, 你无须隐藏。” 话音落下的时候, 真相全然被揭露。 颜鹤卿难得眉眼颤了颤, 他看着燕惊双, 神色全然惊诧。 时间仿佛随着静默被拉得漫长。 好一会,颜鹤卿唇微抿:“对不起,惊双。” 燕惊双摇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为何要同我道歉?” 颜鹤卿看着她,目光微垂:“我瞒了你。” 燕惊双轻轻戳了一下颜鹤卿的肩窝:“你不要凡事都先责怪自己,如果你真要怪瞒我,我更不喜欢你上辈子以命相救,却不告诉我。” 颜鹤卿更为惊讶:“惊双,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燕惊双:“你先说,我先说?” 颜鹤卿想了想:“我先说吧。” 原来,起初颜鹤卿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第一次异常出现的时候,是在绍兴府他受伤之时,他的父亲嗔怪他,说他连身体都不顾,就要赶回学宫见燕惊双。 颜鹤卿自小沉稳,他平素是干不出这般疯狂的事。 后来他缓缓回忆,那时的自己虽还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但身体里隐藏的那一面初初显露了出来。 因为太害怕失去燕惊双,所以不愿与她多分离一刻。 后来是在那两次醉酒,他身体里隐藏的那一面,通过酒意缓缓暴露了些许。 当时的他没有记起来,但恢复所有记忆的他,却记得这两次醉酒的事。 第一次醉酒,自己身体里前世的那一面突然冒了头。 他看见许久不见的燕惊双,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同她如此靠近。 他根本不敢趁着酒意表白,万千思绪只能化作一句。 “惊双,我好想你。” 第二次醉酒,颜鹤卿已然分不清是前世的自己冒出了头,还是现在的自己也是如此想。 他想靠近燕惊双,想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他顺从本心,亲吻了她。 第三次是殷沉的出现,现在的他明明同殷沉没有交集,但却对他有莫名且极强的敌意,觉醒了前世记忆的他,也终于知道这份敌意的来源。 第四次则是燕惊双公开两人关系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充盈着激动,而前世的自己从未想过,他能拥有燕惊双,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她的身边。 当时的自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后来,颜鹤卿什么都想起来之后,他才知道,打从这一世开始,前世的自己就在身体里,只是前世的自己活到最后,被万人唾骂,是手染阴私的权臣。 这样的他,燕惊双不会喜欢。 她喜欢的是清风朗月的才子。 所以,一开始前世的自己就隐藏着沉睡着,只想在燕惊双跟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她最喜欢的一面。 但因为太幸福,一直在他身体内沉睡着那个隐藏的自己,慢慢抑制不住,想要冒出来,同燕惊双待在一起。 于是,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直至那一次去衢州府破案,江蓝儿想刺杀燕惊双,那个隐藏的自己终于控制不住暴露了出来。 而后,他亦想起了所有。 颜鹤卿目光落在燕惊双身上,藏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悠远和古朴。 只是,他没想到燕惊双会发现。 燕惊双听完颜鹤卿的话,同她所想的并没有差多少。 颜鹤卿也有着更大的疑惑。 “这一世,同前世,甚至同……” 颜鹤卿言语微顿,他眼神微有暗光划过。 燕惊双:“怎么了?” 颜鹤卿却是摇摇头:“我只是想说我们这一世的关系同前世大不一样,我不知你是为何会改变心意?” 燕惊双知道,这是该轮到她解释了。 她瞄了眼弹幕全在震惊颜鹤卿竟然有前世的记忆,也算是另一种重生,而且也得知了前世颜鹤卿对燕惊双的付出,弹幕人儿的眼泪刷刷刷的流。 可即便他们感动,可整本书的剧情走向,众人已然完全看不懂了。 甚至有些弹幕人儿开始有了怀疑,这些改动真的是作者雪墨在修文吗? 燕惊双沉了沉眉,同颜鹤卿道。 “跟我来。” 燕惊双走进了颜鹤卿的寝房。 因着这一举动,刚刚还起疑的弹幕人儿立马被转移注意力。 管什么剧情逻辑,磕糖才是正经事!! 【啊啊啊啊啊!!!!难道这是要开.车了吗?】 【姐妹,你觉得这样的情境下,会开.车吗?】 可当燕惊双邀请颜鹤卿去到床边时,理性分析的弹幕人儿也不淡定了。 默默打出了一个问号。 【难道…真的要开.车?】 颜鹤卿见燕惊双邀自己去床上时,也愣在了原地一会,可看着燕惊双清明的眼,颜鹤卿心里了然。 两人于床上,盘膝而坐。 燕惊双看着颜鹤卿道。 “接下来,我要同你讲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你兴许会不信……” 颜鹤卿却是摇头打断:“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闻言,燕惊双微顿,其后轻笑了一声:“好。” …… 燕惊双将她看到弹幕之后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颜鹤卿。 当然,也告诉了颜鹤卿,只有在床上的时候,弹幕会消失。 饶是颜鹤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时,眸光还是难得显露出了惊讶。 那一瞬间,颜鹤卿好似明白了好些事。 过了会,颜鹤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微有些许闪烁。 “你是说,番外里会剧透我的内心想法?” “所以,你才知道,我心悦于你?” 颜鹤卿抿唇,即使面目泛冷,但燕惊双还是感觉出了他的羞赧。 燕惊双点了点头,笑意更多了些:“你别担心,只是偶尔会有,并不是你所有的想法,我都会知道。” 颜鹤卿好似松了一口气。 可伴随着又有新的疑问,抑或是颜鹤卿的担忧。 他墨眸微抬,幽幽地看着燕惊双。 “那你为什么会心悦于我?” 燕惊双偏头看他,似有些不解。 “你在那些弹幕人儿嘴里,可是大梁的天花板,心悦你的女子,从城西排到了城东,为何还要问我?” 颜鹤卿低声:“可是前世你就看都不看我一眼。” 虽然颜鹤卿声音平静,但听在燕惊双耳朵里,却似乎听出了些许委屈。 燕惊双心下想笑,有心想逗逗他。 “咳咳,那你可是喜欢前世那样的我?” “如此,我现在就走?” 话音落,燕惊双作势想走,哪知颜鹤卿却快速遏住了她的手腕。 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一眨不眨。 “不行。” “为何不行?”燕惊双故意问道。 颜鹤卿一开始沉默,好一会,他才低声道。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燕惊双一愣,收起了打趣的眼神,她轻轻上前,拥着颜鹤卿。 “我错了。” “以后再不提这些了。” “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好。”颜鹤卿答得乖巧。 “至于你问的为什么会心悦于你。”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的傻瓜。” 燕惊双温柔地在颜鹤卿耳侧落下话音。 颜鹤卿身子顿僵,他没有再回话,只是抬手拥紧了怀里的燕惊双。 …… *** 既已说完,燕惊双便想先回去,可她刚想抽身下床。 颜鹤卿却道:“惊双,且慢。” “我二人既然都已知道前世结局,有一件事,我想在去京师之前,同你筹谋。” 燕惊双朝颜鹤卿递过去疑惑的眼神。 颜鹤卿抿唇,过了会,他讲起了一个计划。 第10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订阅不够, 建议补补或等几天,全订清除缓存 京师上流世家分布统共有“四大八小”,但这里面并没有姓颜的。 不是颜家不厉害, 而是因为钟离颜氏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衣冠士族,先祖起于上古尧舜之时, 绵延至大梁已有千年之久。 不过颜家虽底蕴绵长, 却对皇权半点兴趣皆无, 历代帝王皆忌惮颜家,可又渴望得到颜家的帮扶,可谓说对其又爱又恨。 史书上曾流传过一则趣闻, 传闻前朝某一任帝王,想为公主择婿, 后宫有妃子推荐了当时颜家嫡子。 帝王愁着一张脸, 半晌道:“颜氏之名望, 公主或有不匹。” 足以想见,颜家的势力隐藏之深,便是帝王都觉家世配不上颜家。 后又百年, 钟离颜氏信奉起了清谈之风,明面上倒是慢慢退离朝政, 可地位却半分未有动摇。 眼下,钟离颜氏虽未有外名留下, 但却是大梁整个上流世家真正的隐秘掌舵者。 “门阀首望”。 颜鹤卿身为钟离颜氏的嫡系继承人, 便是他想低调, 世人也不许他低调。 颜鹤卿初至杭州府的时候,正是她被雷劈的那几日, 所以并未得见颜鹤卿之风采, 后面又被弹幕的事, 牵引了全部心思,更没多少关注。 这回见弹幕对这个名字如此强烈的反应,倒是引起了燕惊双的兴趣。 难不成,这个颜鹤卿也是原书中的某个男配吗? 原书里,宁墨的家世虽初时不行,但宁墨“江南第一才子”的风头是稳当坐实的,其后他去了京师,仕途一帆风顺,再加上有着燕惊双未婚夫的身份,拿住了世家的敲门砖,从“江南第一才子”变成了“天下第一才子”,平步青云,最终好似官拜首辅。 燕惊双从弹幕里得知,雪墨当年的这本封神之作《摘雪录》,并没有写完,所以这一次,雪墨将意识同“小说虚拟世界主脑”进行绑定,继而续写《摘雪录》,便吸引了当年大批读者粉丝蜂拥而至。 而当年在小说里,并没有提宁墨的事业结局,“官拜首辅”是粉丝们从雪墨微博写的大纲里拿着“八倍放大镜”扒拉出的。 燕惊双一开始并没有懂,什么意识?什么“小说虚拟世界主脑”? 但经过一个月的科普后,燕惊双约莫明白了。 这群弹幕是一群来自未来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类,在他们的时代,虚拟世界技术已然非常成熟,虚拟世界更像是人类的第二世界,人们可以在这里真实进入游戏,或者创造身份,不用线下见面,就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同友人吃茶逛街看电影,各种各样现实生活的玩法都能搬到虚拟世界去。 小说在虚拟世界里,自然也有了新的呈现。 大家可以选择原始的书本阅读,也可以选择小说沉浸式体验,也就是像燕惊双所看到的弹幕这般。 这群沉浸式体验的读者进入了“虚拟世界主脑”创造的小说世界里,他们可以看到小说的剧情,由活生生的人物场景展现在她们眼前。 但同电视剧又不一样,因为这是作者雪墨的意识绑定了“小说虚拟世界主脑”,相当于她就是燕惊双所在世界的“创世神”,她能随时改变这里所有的剧情。 夸张一点的说法,便是雪墨想让这里立马变成“世界末日”都是能做到的。 所以,先前燕惊双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读者们只当是雪墨在修文改剧情。 燕惊双微微拧了拧眉,她是看到弹幕清醒后,才决定退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被作者操控着。 可她今日的行为,定然会引起雪墨的注意。 一时,燕惊双心绪波动不宁。 燕惊双抿茶顺思绪之时,燕守壹又提了一次颜鹤卿的名字,拉回了燕惊双的注意,她续起了方才的念头,眸间闪过纳闷。 颜鹤卿出身钟离颜氏,便是宁墨真的最终“官拜首辅”,好似也盖不过颜鹤卿的风头,这明显就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这词是燕惊双从弹幕里学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沦为一个男配呢? 燕惊双不解。 …… 杭州郊外,千佛寺。 千佛寺是杭州府境内最灵验的寺庙。 此时,一处偏殿内。 一名男子手持着一炷清香,静立而站,袅袅白烟,自下而上,仿若为其增添了几分腾云驾雾的涤清之气。 黑金冠束起发髻,纯白锦袍身前上绣着一只倚石而栖的银鹤。 身形高大挺拔,目色孤冷,清寂。 大梁有一个著名的赏美之士,他曾有言。 颜鹤卿的眉眼像是在一块光曜流转的薄冰美玉上,雕刻着世上没人能解的谜题。 引人沉溺,却无人得以采撷。 偏殿外候着的少年沙弥,双手合十,偷偷瞄着殿内的颜鹤卿,深以为然。 这位颜公子打从月前来了千佛寺后,他们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师父给他派的任务。 听闻颜鹤卿极其信佛,不论走到何处一定要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住上一段时日。 他师父就想让颜鹤卿多给他们寺庙一点香火钱,给佛祖重塑个金身也好。 少年沙弥那日婉转提了提,谁料,颜鹤卿只淡淡道。 “灵与不灵,现在尚无定论。” 少年沙弥原话转述,他师父骂了颜鹤卿好几日抠门。 可要说颜鹤卿真抠门倒也不是,他日日都来千佛寺上香,从一开始便求了他们千佛寺最贵的金莲灯。 此灯,被雕成金莲之形,若心中有愿,每日将其愿写成纸条,放入燃放,点上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被佛祖加持护佑。 颜鹤卿每日都来金莲灯前燃放纸条。 且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在佛祖跟前焚香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沙弥想,颜公子这般神谕高洁之人,定然求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是边关平安? 抑或是百姓富足? 再不济也是长辈平安一类的。 少年沙弥相信颜公子所求,定然同他的人一般,是神谕高洁之心愿。 不过,今次颜公子拿出纸条后,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袖中。 他没再往金莲灯里燃放。 但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焚香诵经,待到要走之时。 颜鹤卿罕见地叫了一声少年沙弥。 少年沙弥受宠若惊:“颜施主,可是有何吩咐?” 颜鹤卿藏雪般的眸子微抬,淡声道。 “小沙弥,这间偏殿有些破了。” “……啊?那贫僧给您换一个?” “不必,重新翻修便好。” “尤其,是要重塑佛祖的金身。” 后一句,颜鹤卿说的很认真。 没过多会,少年沙弥便收到了颜家下人送来的沉甸甸的元宝箱子。 他搬着重重的元宝箱子有些愣。 颜公子要给佛祖重塑金身,岂不是…说佛祖显灵了?! 不过少年沙弥惊愣的原因不只这一个,他看着在月下慢慢驶走的颜府马车,抬手揉了揉小眼睛。 “奇怪,刚刚颜施主好像…笑了。” 可文人讲话,得细品意思,表面上宁墨虽然认下过错,但咬死说是那日喝多了,错将旁人认成了燕惊双。也就是宁老爷先前想的“洗白宁墨名声”的说法,但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来说而已。 但有些意外的是,宁墨并不是想同燕府重归于好,而是写下了一封长达千字的悔过断念书。 只道自己做出了这般行为,自觉不堪匹配这门婚事,不配得到燕惊双的垂爱,愿燕惊双此后能福泽绵长,觅得佳婿,而他自己今后过往,也会更加谨念自身,守青灯古佛月余,为燕惊双祈愿。 这篇“悔过断念书”一出,又有着先前做善事的铺垫,杭州府倒还真有不少围观百姓对宁墨改了印象,信了宁墨那套说辞。 不怎么了解宁墨和燕惊双婚事内幕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亦然。 而稍稍了解的,知晓前些时日传闻的人,倒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可后续宁府又放出消息,说是宁墨生性内敛,不擅表达,期间宁墨参加了一次宴席,同席一才子不小心撞了宁墨一下,宁墨怀里忽然掉落了一个荷包,其下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小字“双”。 宁墨快速将荷包捡起,珍惜妥帖地再次放回自己怀里,面上黯然神伤,还嘱咐那人不要告于旁人,以免坏了燕惊双的名声。 可这件事还是“意外”地流传开来,早些时候捕风捉影的传闻好似真成了传闻。 宁墨先前对燕惊双的疏离,也成了他性格内敛,不擅表达所致。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多人相信了。 但燕家三兄妹却觉古怪异常,燕守壹擅兵法谋略,更觉其中有诈。 他同燕惊双道。 “此事着实诡异,宁墨一边在这里演着对你的深情款款,却不挽留你,或是攀附我们燕府,虽这表面上,确实于他洗白名声大大有利,但宁府如何想,想来你现在已然知道,他们想跻身京师上流世家,在杭州府没有比我们燕府更适合的人家了。” “除非他们不想。”燕守壹沉了沉声。 “怎么可能?”燕九命刚喝完一口苦药,面容痛苦地脱口道。 燕守壹赶忙拿起一颗金丝蜜枣塞进燕九命嘴里,转头又同燕惊双道。 “你瞧,连最为单纯的九命都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有问题啊。” 燕惊双认真听着,目光所至,也快速扫着弹幕,但并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倒是真没猜出宁家打得是什么算盘。 燕惊双捏着一颗金丝蜜枣,在指尖转了一圈,道。 “凡事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是,刚刚燕守壹提起那个荷包,让燕惊双微有愣怔。 那是燕惊双第一次绣荷包,年少的自己,放下刀剑,拾起细针,在昏黄的烛灯下,穿一针线扎一次手,就这样没日没夜,也不知绣了多久,十指全是针孔,终于绣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荷包。 承载着她所有少女的心思。 她递给宁墨的时候,虽没什么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指有轻微的颤抖,总归还是害怕宁墨会不喜欢。 当时的宁墨带着温和的笑,有礼地收下,看到燕惊双指尖上的针眼还好生意外,着实安慰了一番,眸光似有动容。 可后来,燕惊双才知道,深情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 弹幕里说,那个荷包被宁墨拿回去之后,他便看都没再看一眼,放在了箱底吃灰,而后面,明初雪给了宁墨一方手帕,他珍而又重地想取出锦盒存放。 寻找锦盒之时,发现了早先在箱底吃灰的荷包,宁墨那时根本没想起这个荷包是谁做的,剑眉皱了皱,道。 “真丑。” 像是泼天盖头的一盆冷水,于那个瞬间,浇死了少女时期的燕惊双。 而现在,宁墨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明初雪的名声,竟还利用起了燕惊双当年纯净的少女心思。 那点他从前根本看不上的少女心思。 燕惊双唇微抿,难得犯了些许恶心。 约莫又过了半月。 即将要去北境的燕守壹忽然风风火火般赶到了燕惊双的院子,差点撞上打扫院子的花乙。 燕守壹神色难得惊诧且无语,他连花甲上的茶都顾不上喝。 “惊双,你是万万想不到啊,人的脸皮厚起来真的是比城墙还厚。” “我就说宁家有问题吧,明初雪现在竟然寄宿在宁府了,刚刚听我几个友人说,宁墨现在出席宴席,明初雪也会跟着,虽然是跟着宁碧去女眷那边,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现在算是正大光明的走近着呢。” “还打着特别好听的名号,说明初雪开春就要进归墟学宫,宁碧请她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向她请教请教。” 花甲抽着燕守壹说话的间隙,赶紧给他递茶,听到燕守壹这么说,小脸一肃,气愤道。 “这两人好生不要脸!” 花甲刚说完,便有些懊恼,她怎么能当着两个主子跟前,说如此粗鄙之言。 哪知燕守壹却冲她赞赏地点点头。 “说得好。” 燕守壹转头又同燕惊双继续道。 “这两人倒是一点不避嫌,我算是知道早先宁墨为什么要对你那般表忠心,不就是让旁人都以为他心悦于你,那他同明初雪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 “就算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二人是宁墨一时的酒后误认,这一场闹剧里,好似三个人都是受害者,有错的是酒。” “所以那份悔过书才是断念书,表面上表明对你的情谊,除了洗白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维护他和明初雪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一处,而不受旁人诟病,实际上,也是为了同你撇清关系,此后,他若真的同明初雪如何如何,那也是同你分开之后的事。” “宁家这个算盘打得也是响亮啊。” 燕守壹快速讲述这件事的同时,弹幕也在说着同样的事,当然燕惊双这边的弹幕自然同燕守壹的意思差不多。 大家也是没想到宁墨和明初雪这般没脸没皮,明明就是他两人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偏偏现在还佯装成两个受害者,还不避嫌地共同出席一些场合。 这二人究竟把燕惊双放在哪个位置上了? 宁墨先前还假仁假义地给燕惊双写悔过书,眼下再看,只觉怎么看怎么伪善。 彻底脱粉的读者们现在在弹幕里为燕惊双狂抱不平。 燕惊双眉头轻皱,她本不愿再掺和宁墨和明初雪的种种,但燕惊双也不是任人欺负之辈,断不会任宁墨和宁家这般利用自己。 只是眼下,燕惊双最紧要的事,是要进归墟学宫,宁墨这边,她得先且放放。 可燕惊双想放,燕守壹第一个不同意。 燕守壹饮下一口茶顺气,其后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眉眼一竖,认真道。 “不行,绝对不能让宁墨和明初雪如此旁若无人地恬不知耻,简直欺人太甚。”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会找个好男儿替你撑腰。” 燕惊双想换个佛院拜拜。 可还没等燕惊双想出委婉离开的理由,大师再次开口。 “不…卜算吗?”他摩挲龟壳的手微有收紧。 燕惊双视线透过半拱缺口往里看去,看到大师的僧袍有好些个补丁。 看来此地过于偏僻,这位大师的日子不算好过。 燕惊双想了想道。 “是来卜算的,劳烦大师了。” 兴许是知道今日能赚钱,大师握住龟壳的手稍稍松了松,他修长的手指拾起一枚铜钱,放入龟壳中。 燕惊双眼前只能看着这双手,也就这么盯着。 不得不说,虽是日行一善,但这大师的手长得着实好看了些,便是一个简单拾铜钱的动作,做起来都是行云流水,宛若清贵世家子的品茗手谈,文雅至极。 可未曾想,燕惊双心里刚夸完,她跟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抖了一下,一枚铜钱掉在桌上,发生些微声响。 虽然大师很快就把铜钱捡起来,继续往龟壳里塞,但也让燕惊双心里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多。 这大师,确实有点不靠谱。 直至,大师轻摇龟壳,但怎么都摇不出铜钱,这份不靠谱在燕惊双心里坐实了。 “咳……”燕惊双清了清嗓子。 她本想起身直接离去,但看着大师袖口也是破的,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听闻卜算大师一般都会看手相,大师不若先给我看看手相吧。” 燕惊双说完,便伸出自己的手,从那个半拱门缺口递了进去。 里头的“大师”握住龟壳的手一顿。 好一会,他才将龟壳放在一旁,而他自己脊背却往身后的椅子靠了靠,本是放在桌上的手也往后缩了回去,离燕惊双伸进来的手多了些许距离。 燕惊双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怕大师看的不清楚,还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捋了一些,露出了一节皓腕,不同于面貌的平凡,她白腻的肌肤,一时有些让人挪不开眼。 里面的大师沉默了半晌。 就在燕惊双以为她这个台阶找的不好,大师连手相都不会看时。 大师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施主,要问何事?” 不知为何,大师的声音要比先前更低沉了些。 燕惊双想着自己心中困惑,却不知该是分属哪一类,正思索着,大师又说话了。 “可是要问…姻缘?” 燕惊双愣怔片刻,抬眼看了看这遮的严实的木板,确定里面的人看不到她的长相,也不会知道她昨日退了宁墨婚的事。 她眸间划过些许纳闷,但还是快速答道。 “不是。” “……嗯。”也不知是不是燕惊双的错觉,大师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燕惊双没多想,脑海里的困惑似乎也慢慢能理了出来,她想了想道。 “大师,有一条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走?” 大师微顿:“怎么说?” 燕惊双继续:“心中有所执念,赋予我的人,令我厌恶,我不想用她给的东西。” 燕惊双说话间,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四角毫无遮挡,寒风宛若尖刀肆虐,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冻得两腿发抖,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今日着实是我的错,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还迟到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所以,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人就在她床边,守了两个时辰,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第10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骆府的花园假山, 颇有苏州园林的风格,层峦叠嶂,冷不丁极容易迷路。 明初雪和宁墨细碎的低声掩藏在假山里。 明初雪柔声道:“宁公子, 若是我二人取下头名,奖品里的百年雪莲便给燕大小姐吧。” 宁墨:“为何?这是我二人所得,给燕惊双作甚?” 明初雪眼含歉疚:“先前那件事, 我亦有责,是…是我对不起燕大小姐。” 言语间, 明初雪捏着手帕,眼眶泛红。 宁墨心疼地下意识握住了明初雪的手, 明初雪指尖一颤,却也没挣脱,任由宁墨握住。 “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喝多了, 冒犯了你, 你又有何错?” “倒是那燕惊双,怪我一人便罢了, 她竟把你的名声也给毁了,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明姑娘,你就是太良善了, 受了如此冤屈, 也不怪燕惊双,还自责, 为燕惊双着想, 她当时毁你名声的时候, 可曾为你想过?” 明初雪一双眼湿漉漉, 漂亮的樱桃唇微张, 似有话想说,但看宁墨看自己眼神,仿佛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块纯净无暇的白玉。 明初雪唇微抿,将话语咽了回去。 她…她不能让宁墨知道,她当时亦动了情,确实是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 这件事,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明初雪贝齿轻咬下唇,她的家世已然惨淡,若是还沾染这样的污点,她这辈子也许就真的止步于此了。 虽有些对不起燕惊双,但宁墨也不是真的喜欢燕惊双。 兴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假山不远处,有一榆树,明初雪看着晃动的树影,眸子里的挣扎似也跟着一点一点晃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重复话语之后带来的定心。 明初雪深吸一口气,掩饰着眼里的心虚。 “我无妨的,我能理解燕大小姐,她或许当时是太过生气了。” “生气?生气就能这般随意迁怒旁人吗?” “燕守壹也是,堂堂一个男子,那日竟对你如此不客气,这就是大梁男儿的风度吗?” “这一家子人从上到下皆为莽夫!” 见明初雪委屈的表情,宁墨气急攻心,燕惊双毁他名声,毁明初雪名声时,他对燕惊双的恨早就多过了愧疚,其后,他又在杭州府遭受了极长一段时日的谩骂。 从前风光的他,那段时日跟过街老鼠般,抬不起头来,只感觉是个人都在用眼刀子戳他后背。 再之后,他在大雪天里施粥,要忍受流民身上难耐的腌臜气味不说,还被幼童认出八卦,朝他扔臭鸡蛋,说他是不要脸的负心汉。 宁墨到现在都记得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腥臭味。 后来,他被父亲逼着去给燕惊双负荆请罪,穿着薄衣在燕府站了一日一夜,虽后续为他自己和明初雪博出了一条明路,但那日的风雪刺骨,路人鄙夷,燕府自始至终紧闭的大门,冷漠应对的态度。 这些种种,都深深落在宁墨心底,一点一点蚕食着他对燕惊双的愧疚。 他确实是喝多了酒,可早些年,他便是不喜,也耐着性子陪燕惊双。 为什么燕惊双非要把这件事闹得如此难堪,不念及过往,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宁墨缓缓捏紧了拳头,身前的明初雪却捏着手帕忽然想到什么,她悠悠然轻叹了一声。 “燕大小姐若是生在一个完整的燕家,或许这件事会得到一个更妥帖的处理。” “你是指…谢夫人?”宁墨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明初雪话里的意思。 当年,谢琳琅同威武侯和离,转投京师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府里的事,大梁几乎世人皆知。 但也众说纷纭,有人说谢琳琅薄情,有人说定是威武侯做了什么对不起谢琳琅的事,而威武侯也从未当众澄清过什么,闹到最后也没个说法。 可宁墨虽对燕惊双或是燕府一家生怨,但他接触过威武侯,他并不像…… 跟前的明初雪继续柔声道。 “谢夫人名满天下,我也曾有幸拜读过她的文章,自诩不如,而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定是一位高洁旷达,中通外直之人。兴许……” 明初雪眼似过了泉水,湿漉漉地看着宁墨,有些迟疑道。 “兴许…是威武侯做了什么对不起谢夫人的事,才引得谢夫人愤然离去。” “要知,若是有和离之过往,女子于世间,要比男子艰难很多,若不是什么天大委屈,大多女子是不会走上和离这条路的。” 明初雪未有确凿证据,但她好似十分崇敬谢琳琅,言语间不免有了偏颇,下意识怪责在威武侯身上。 宁墨眉心轻皱,但见明初雪一双白兔般的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冷不丁轻声附和了一句。 “兴许确实是威武侯的错。” 见宁墨肯定,明初雪似乎得了确认,眸间闪过些许惋惜。 “若是燕大小姐成长在谢夫人的教导之下,想来此时已然满载文誉。” “宁公子,我…我不是说威武侯教导的不好,我只是觉得……”明初雪有些着急地补了一句。 宁墨接过了话:“我明白。” 文气加身,自不会莽撞,先前处理那般事,也会有更妥帖的法子,不至于让宁墨和明初雪闹得那么难堪。 宁墨心里点点头认同。 生于武夫之家,教养确实欠了些。 因着对燕惊双生了怨,宁墨面对燕惊双已然无法做到君子风度。 且好似多怪罪燕惊双一些,他自身所被加诸的背德感就会减少一些。 宁墨眸里闪过些许隐秘的释放。 两人在假山后又说了一会话才是离去,此处隐秘,宁墨这才斗胆同明初雪多有亲近,以解近日相思之苦。 殊不知,只同两人隔了一层的假山后,一只冷白色泽的手缓缓收紧,手里攒着的那本兵书倏而变形。 …… 燕府。 喝了安神茶的燕九命悠然转醒,干净剔透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蒙,但转瞬又是清醒。 他赶忙扶住雕花床柱,就要穿鞋下床,只是刚起了几分动作,胸腔就传来一阵堵塞之意,继而连连咳嗽了几声。 听到声响的雪笈雪乌赶忙入内,一人给燕九命递药,一人给燕九命顺气,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多年。 燕九命服下药后,着急起身道。 “雪乌,将我衣衫给我,我要去骆府别院,眼下快来不及了。” 意识到晚起之时,燕九命已然知晓多半是自家姐姐对自己下了手,但他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更在意自家姐姐无人陪伴,担心她被人笑话。 只他刚起了身,雪笈的声音却是传来。 “三少爷不必担心,方才大少爷差人传来消息,说先前为二小姐所筹谋之人选,已然找到,今日定会出现在骆府别院。” 话音落,雪笈朝着燕九命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信。 燕九命快速拆开信件,眸光扫过,身形随之慢慢放缓,又坐回了床边,等将信件全然看完后,燕九命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大哥办事,就是让人放心,这回姐姐不能被人笑话了。” 一旁的雪笈雪乌好奇。 “三少爷,大少爷给大小姐择选的是哪家儿郎?” 宁墨眼下虽名声受损,但到底也是“江南第一才子”,才情卓绝,不然也不会只一介寒门之身,亦能被杭州府众多贵女高看一眼。 若只是寻常世家子弟,是比不过宁墨的。 燕九命唇角微勾,神情难掩激动,粲然一笑。 “京师裴家嫡孙,裴烨。” 雪笈雪乌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抖着唇道。 “裴家,京师那个裴家,四大世家之一那个裴家?!” 不光雪笈雪乌诧异,燕九命也极其诧异,他亦是没想到自家大哥竟这般有人脉,让裴烨从京师千里迢迢来到杭州府给燕惊双作男伴,替燕惊双撑腰。 不过燕守壹信中也有言,裴烨是欠了“黑狐”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只是作男伴,又不是定亲,裴烨也就爽快答应。 想着裴烨能去救场,燕九命也便安下心来。 …… 燕守壹谋于心计,自是会做好万全准备,这消息给燕府递了,也给骆府递了。 花甲将信给到燕惊双时,只道燕守壹替她择选好了男伴。 口信之中,燕守壹不会提到太多,想来也是不想太多人知道男伴的真实身份。 先前燕惊双同骆蒹葭在佛堂茶室的对话,花甲也是知道的。 眼下见着燕惊双面容覆霜,花甲忖度片刻,道。 “大小姐若是不愿,奴婢去同那位公子说清楚便是。” 花甲说话间,手高高举过头顶,其上呈放着燕守壹的信。 燕惊双垂眸看向那封信,目色清幽,须臾,她轻声道。 “不必。” 下一刻,燕惊双放下那被捏至变形的兵书,泛着冷白色泽的指节微抬,拾起了燕守壹的那封信。 骆府别院的游廊两旁种着些许桃树,只是此时冬寒未消,春意只是稍稍冒了个头,桃树上的花骨朵儿都还未有几朵,显得有些萧瑟。 花甲小心瞄着前头燕惊双的背影,看着她手里未拆封的信有些纳闷。 自家小姐这到底是想参加还是不想参加? 为何既要去寻那公子哥,却又不拆大少爷给的信,一会找错人了怎么办? 花甲的一肚子疑惑,眼下自是得不到解决。 她凭借多年伺候燕惊双的经验,直觉现在不是询问时机。 花甲有些担心地看着燕惊双清冷的背影。 自家小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燕守壹传消息说的见面的地方,是骆府别院的后门。 在离后门近处有一偏屋,拐过便到了后门。 燕惊双便吩咐花甲在偏屋等候,她独自往前走去,她沿着有些破败的灰墙走着,步子并不算太快,走得十分稳健。 她一直没拆信,也是心中有所犹豫,并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 毕竟。 燕惊双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也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更不是一个喜欢挑事的人。 可龙有逆鳞,凰有青羽。 燕惊双的家人便是她的逆鳞青羽。 犯者,必戮。 燕惊双踏出了最后一步,目色冷幽坚定。 偏屋的拐角近在眼前。 燕惊双抬眸间,忽然发现拐角有一锦缎广袖飘过。 想来这便是大哥同她安排的人选。 因为素未谋面,大哥口信中有说过两人见面确认暗号。 便是燕惊双轻扯那人袖子三下。 燕惊双初听这个暗号之时,便知她大哥看来不仅仅是想给她找个男伴,或许还真想为她寻个夫君,所以,明明很容易相认,偏巧搞成这般有所亲近的接头暗号,仿佛想从一开始便拉近二人的距离一般。 燕惊双轻轻摇头,她这个大哥偶尔的突发奇想,也是会让她无奈呢。 思绪收拢之时,燕惊双已然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的距离一般。 燕惊双轻轻摇头,她这个大哥偶尔的突发奇想,也是会让她无奈呢。 思绪收拢之时,燕惊双已然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的距离一般。 燕惊双轻轻摇头,她这个大哥偶尔的突发奇想,也是会让她无奈呢。 思绪收拢之时,燕惊双已然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的距离一般。 燕惊双轻轻摇头,她这个大哥偶尔的突发奇想,也是会让她无奈呢。 思绪收拢之时,燕惊双已然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的距离一般。 燕惊双轻轻摇头,她这个大哥偶尔的突发奇想,也是会让她无奈呢。 思绪收拢之时,燕惊双已然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的距离一般。 燕惊双轻轻摇头,她这个大哥偶尔的突发奇想,也是会让她无奈呢。 思绪收拢之时,燕惊双已然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锦广袖。 她伸 第10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新年很快又过了去, 这一年南方雪大,杭州府周边村镇受了不少雪灾,好在宁老爷虽然喜欢攀附权贵, 品德有问题, 但政绩还是抓的紧,很快就派官兵将物资分派到周边村镇,只不过有一些特别的是, 宁墨也跟着官兵去了, 帮着分发物资,搭建房屋不说, 还每到一个村镇,都在村口施放热粥。 这些事, 燕惊双已然从燕守壹嘴里和弹幕中知道了大半。 当时, 年纪较小的燕九命还有些懵懂地问道。 “宁墨这般热心地替宁大人干活是为何?大梁是科举取仕, 又不是子承父业。” 燕守壹手里把玩着新入手的文玩核桃,漫不经心的眉眼微眯。 “能是如何, 还不是为了挽回他那点名声,先从做点善事开始,再回杭州府大肆宣传一下, 慢慢扭转大家心里的形象。” 弹幕这时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眼下燕惊双不同男女主走近后, 她这里的弹幕除了日常打卡的, 剩下的虽然不多, 但基本上都是捡回理智的读者, 其中一小部分还是燕惊双的小粉丝。 既然成为了燕惊双的小粉丝, 站在燕惊双的立场而言, 自然开始看宁墨哪哪不顺眼, 听着燕守壹的话, 更是有些愤愤。 【这个宁墨好的不学,就学些这种娱乐圈玩剩的洗白套路,先是做慈善,因为只有做慈善不会被骂,然后慢慢扭转大众印象,再进行后续的一二三,等着吧,应该过不了几天,宁墨就要有后续了。】 【不过,原书里燕大哥就是个纨绔啊,他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 【之前也是,大哥在宁府给双双撑腰那次,正经起来的燕大哥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酷盖啊!】 【你别说,自从跟着双双来了燕家,总觉得原书里是背景板的燕家,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姐妹,我也有这种感觉,有点说不上来,但就是有点不对劲。】 正当弹幕议论纷纷之时,燕守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瞬而起身,神神秘秘往门口张望了几下,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关了自家书房大门,紧紧地关上。 然后径直走到书桌边上,轻轻挪动了右桌角的几本书,接着,在某个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倏而,书墙向两边推移,现出了一道暗门。 此时的弹幕全是—— 【!!!!!】 【!!!!!】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有伏笔!!!】 【我靠我靠,我好激动啊!!!燕大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燕守壹从暗门里取出一个方形黑木盒子,然后转身抱着盒子走到燕惊双和燕九命跟前。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以及他看不见的一堆弹幕人激动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他手里的黑木盒子。 【!!!!!!!】 【!!!!!!!】 【!!!!!!!】 【!!!!!!!】 【!!!!!!!】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燕惊双好似感受到了弹幕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燕惊双手撑脸,抬眼看向燕守壹玩世不恭的俊秀面容。 是啊,如果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谁又能想到燕家这位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听书遛鸟玩核桃斗蟋蟀,吃喝玩乐样样沉迷的燕守壹竟是…… 北境第一谋士,黑狐。 燕惊双同弹幕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燕守壹手里拿着的“黑狐面具”上。 燕守壹摩挲了 “北境最近有一些不安生,过段时日,我得去一趟看看。” 燕九命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这一次大哥又是找的什么理由?” 燕守壹拿着黑狐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两下,带上面具的燕守壹整个人气质沉凝了很多,若是给他一柄羽扇,还颇有几分当年诸葛孔明的意味。 燕守壹的声音因为有面具遮挡,听起来低沉了很多。 “纨绔嘛,有那么几个月出去找厉害的斗战蛐蛐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不过这次,敖将军和迟将军有意争主帅,他二人都想要我去他麾下效力,可这两位将军各有所长,我一时也无法抉择。” 燕家人一条心,燕守壹有时候苦恼之时,也会同燕惊双和燕九命诉说,倒不是为了寻求答案,只是想倾诉一下。 谁料这一次…… 冷淡好听的女声于他身旁响起。 “大哥,我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守壹隔着面具有些奇怪地看向燕惊双:“平素我同你们提起敖将军会多一些,我自己也是同敖将军关系更好一些,惊双你怎么会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惊双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敖将军固然不错,但此人过于心狠,上回你曾有言,你二人在有次战役里,对方已然投降,但熬将军为了以儆效尤,还是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即便军中铁血,但将帅执刃,护的是百姓安宁,这刀刃是护佑之意,而不是杀戮人命谋取军功,大哥,你还是小心提防些为好,倒是迟将军,热情大方,大哥你拒绝了他好些次,他还依然给你送家乡特产,瞧瞧,他也不送你别的,送这个,说明这人还算朴实。” 燕守壹学的是用兵之道,谋的是心计,他自是聪慧,一些细节被燕惊双提点,眸光顿时微有变换,似在深思,过了会,他抬眸看向燕惊双,有些意外道。 “惊双,我怎么忽然发现,你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呢?” 燕惊双抿茶不语,面色如常,但垂下来的眸子却并不算平静。 敖将军。 弹幕里说过,当年大哥被朝廷捉住,就是被敖将军出卖才败露了行踪。 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得到她大哥的鼎力相助! 燕家未来的死局,并不是燕惊双不喜欢宁墨就可以避免的。 而是…… 燕惊双冷眉沉了沉。 是因为那个人权倾朝野,无人可以辖制住他之后,他终于可以捏死他的眼中钉,燕府。 即使只是幼时见过一面,燕惊双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人冰冷阴鸷的眼,宛若毒蛇环伺,后背阴寒冷腻。 燕惊双快速抿了一口热茶,温热的龙井茶汤饮下,稍稍驱赶了下背里阴寒。 她面色回暖了些。 抬眸看向对珍重拿着黑狐面具,对去往北境憧憬向往的燕守壹,乖巧懂事在一旁安静吃茶的燕九命。 燕惊双眸光微闪。 既因缘际会,有此先知,她势必会努力改变燕府的死局。 她的大哥,可以成为他最想成为的运筹帷幄的世之奇士。 她的弟弟,可以成为杭州府最快乐无忧的琉璃少年郎。 她来守护他们,守护燕家。 须臾,燕惊双放下茶杯,青瓷茶杯稳稳当当地落在八仙桌上,不动分毫。 她清冷的眸子微抬,道。 “大哥,九命 第10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并没有把燕守壹说的话放在心上, 新年已过,归墟学宫也将在三月开学,她这段时日得好生准备准备。 但未曾想, 计划赶不上变化, 燕守壹还真得给燕惊双找个男子作伴才行。 “杭州春景宴”即将开宴。 “杭州春景宴”也算是杭州府有名的传统佳宴,三年举办一次,每次会分男组, 女组各自举行关于“君子之娱”的赛事。 但有意思的是最终结果, 并不是由一人来决定,而是要由男组和女组的排名共计。 换言之, 这个“杭州春景宴”需要由一男一女共同参加。 大梁民风开化,男女设防并不严苛, 所以男子和女子可以协作共同参与“杭州春景宴”。 但“杭州春景宴”的奖酬贵重, 再加上对名声也是颇有助益, 参加“杭州春景宴”的世家子弟才子佳人也越来越多,所以, 并不全然都是订婚男女参加,也有兄妹,姐弟, 朋友, 或者就是临时组队的路人。 在“杭州春景宴”一同协作参赛的男女, 大家也不会认为两人就一定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这种宴席, 燕惊双本来是不用参加的, 她原本也没打算参加。 可是好巧不巧, 这次承办“杭州春景宴”的世家乃是当年燕家初到杭州时, 对他们家颇有恩惠的骆府。 人常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 骆府对燕府是雪中送炭之情。 骆府递上的“杭州春景宴”的帖子,燕府如何都要给这个面子。 但是时机好巧不巧,“杭州春景宴”开宴之时,燕守壹已然北上,燕九命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外出这么久。 燕家独独只有一个燕惊双能参加,可没有男伴,她是百分百会垫底,甚至有没有参赛名额都未可知。 因着前些时日,宁墨和明初雪的高调共同出席,燕守壹已然知道,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两人也是要共同出席的,甚至是要组成一对。 当然,二人也会给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是“杭州春景宴”所得奖品的其中之一是宁墨家中长辈急需,两人也是不得已才凑成这样的对子组合。 这话,因着宁墨和明初雪虽近日共同出席,又于人前避嫌,倒是有不少人是相信的。 至于燕守壹,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着宁墨和明初雪成双成对的出现,自家宝贝妹妹却形单影只,他就算人不在,都能想到那个场景,燕惊双有多么孤单寂寥。 而且,还会被其他去往“杭州春景宴”的人笑话。 他的宝贝妹妹怎么能被笑话呢? 燕守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燕惊双。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说到做到,定会给你找好春景宴的男伴。” 燕守壹一走,燕惊双怕燕九命平素无聊,倒是经常来寻燕九命,陪他同吃食。 又是一日,燕九命看着自家院子清汤寡水的餐食,又看燕惊双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情,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二姐,要不下次我让下人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你不必每次都陪我吃这些。” 燕惊双淡淡道:“无妨,挺好吃的。” 燕九命心里熨帖,虽燕惊双不说,但他心里清楚,他这个姐姐就是想跟他同甘共苦,他有好些忌口,很多他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燕惊双是想陪他。 但转瞬,燕九命便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个二姐哪哪都好,就是凡事总为旁人着想,自己的事却不怎么当回事。 明明眼下“春景宴”的日期将近了,燕九命放下筷子,有些忧心道。 “二姐,大哥明明说要给你找个男子作伴的,为何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 第10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不太明白。 谢琳琅手指轻轻在八仙桌上敲了敲, 继续道。 “小惊双,我当然不能以自我喜好,去控制你的选择, 譬如我不选殷准,不只是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只是玩伴情谊,更是因为,我同殷准相处之时, 总觉得他的想法深不可测, 而我本就想要一段简单明朗的感情,所以, 即便没有你父亲, 我同殷准也是不合适的。” “小惊双,我同你说这个, 不是说你和颜世子不合适, 而是感情之中,坦诚很重要, 颜世子对你的感情,我也能看在眼里。” “我倒不是担心颜世子会伤害你,只是有时候觉得太过会隐忍的人, 有些做法可能会影响你二人的感情。” 真正的谢琳琅是名副其实的京师第一才女, 她聪慧通透,且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比燕惊双多了好些过来人的经验。 谢琳琅嘴上不说,但对于自己唯一的闺女, 是打从燕惊双在襁褓之时, 便将她放在心尖尖上惦记, 那时她连燕惊双未来好几年的秋衣夏裳都做好了,只是可惜,没能亲手给她穿上。 缺席了燕惊双成长的谢琳琅心中有憾,总想对她更好些。 她说与这件事,也不是想当那恶人,拆散燕惊双和颜鹤卿,可以算是在教导燕惊双怎么去引导她同颜鹤卿的关系变得更好。 谢琳琅呷了一口茶:“男女相处之道,本就是门学问,同书院里夫子教的道理一样重要,只是世上好些男子女子不看重这个,只觉得夫妻相处,便是寻常的柴米油盐,相敬如宾,相夫教子,但其实不然,小惊双若想拥有一段真正的爱情,可是需要好好经营的。” 【哇呜!双双妈妈的想法好超前哦!!而且比我们现代好些女的都要通透诶,你看我们现在社会节奏太快,以至于大家都很快开始一段感情,又很快就结束,这就是根本没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前面姐妹说的对,不只是没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是因为虚拟网络毒鸡汤看多了,男的女的都不爱主动,也不爱付出了,谁都不付出,在爱情中计较来计较去,这恋爱谈个寂寞哦。】 【所以,双双妈妈说的对,恋爱婚姻都是需要经营的,但现在就是很难找到喜欢又合适的人,或者现实中靠谱的男孩子太少了,以至于单身搞钱的姐妹越来越多,人们对现实中的爱情放弃挣扎,只能在小说里找找童话,幸好双双和小鹤是真的甜~】 【诶~如果现实中有哪个男孩子能沾上小鹤的一丢丢优点,但凡一丢丢,我们女孩子也不至于这么恐婚恐育~】 燕惊双看着弹幕人儿们跟她一样,听着谢琳琅的话,好似受益颇多,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代的弹幕人儿对恋爱婚姻的态度大部分有些消极。 燕惊双一边想着谢琳琅的话,一边在想怎么做才能让这群弹幕人儿振奋起来。 毕竟钱财虽然能给予人们很多的快乐,但一段真挚的感情才能让大家获得真正的幸福。 燕惊双回自己院子路上时,正巧碰上颜鹤卿迎面而来,两人在一处游廊相遇。 燕惊双微愣:“鹤卿,这是要去寻我母亲吗?” 颜鹤卿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同她并肩而站:“我听花乙说,你天没亮就去小厨房里忙道,想给燕夫人做个南瓜羹,昨夜又编了一晚上草,思索你今日定不能安神,正好我有一定神丸,便想着给你送过来。” 燕惊双摆摆手,不甚在意:“鹤卿,我可是常年习武之人,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你在院子里等我便好了,走过来多费事。” 威武侯早年也有辉煌光景,燕府在京师的宅子占地极大。 颜鹤卿顿了顿,没吱声,但却把手里的白玉瓷药瓶执拗地塞进燕惊双的手里。 “你先收着。” 燕惊双刚想说她身强力壮不爱吃药。 弹幕却适时飘过—— 【又到了欣赏笨蛋情侣恋爱时间,直女双双根本没看懂我们小鹤的纯纯爱意哈哈哈哈】 【送你药,当然是希望双双爱惜身体,即使自己的意中人身子骨再棒,也担心她不爱惜。】 【那么远的距离,也赶着来找双双,不就是想早点见到双双嘛,我们小鹤可是个毫无事业心的恋爱脑粘人精!!!!】 燕惊双微愣,到嘴边的抗拒拐了个弯,又咽了回去,握着手里的白玉瓷药瓶,道。 “好,下次不熬夜了。” 颜鹤卿唇角微有了些许的弧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弯了弯。 不过,颜鹤卿这一回可不是像弹幕人儿嘴里说的毫无事业心的恋爱脑。 他这次急着来给燕惊双送药,也不光是因为想早点见到燕惊双,更是因为他今日要出门。 燕惊双听着这件事,耳廓微动。 “殷沉身上有案子?” 颜鹤卿点了点头:“殷准把持半山权柄多年,手上不可能干净,虽然殷沉只是他义子,但他膝下却没有骨血,所以,对殷沉是有几分栽培之意,而殷沉也想在殷准跟前多有表现,自然也会沾染这些阴暗之事。” 颜鹤卿微顿,看了一眼燕惊双,继续。 “像是上次,他来归墟学宫,便是听了殷准的话,前来毁你容貌的。” 听到殷准上回前来的目的,燕惊双没有惊讶,反而心道果然。 只是…… “可他最后为何没有这么做呢?”燕惊双疑惑。 弹幕也在热烈讨论中。 【这一大一小两个反派吧,心思都挺深不可测的,不过,我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殷沉不听殷准的话,为啥呢为啥呢~】 弹幕众说纷纭,有说殷沉可能想到了更变.态的法子,有说可能是殷准改了命令把殷沉急召回去,还有说殷沉可能看上燕惊双了…… 但最后这个只有一条弹幕是这么怀疑的,别的弹幕人儿看到后纷纷表示不相信。 【原书里,80%的重要男性角色都只喜欢明初雪,殷沉又是仅次于宁墨的重要男配,还为了明初雪,好几次差点把宁墨杀了,这么深沉阴郁的爱,他能变心喜欢双双就怪了。】 燕惊双也完全不信,她可是经历过原书结局的,殷沉毁她容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手软。 以至于,现在燕惊双提起殷沉,眼里的厌恶之意非常明显。 “罢了,管他怎么想,既是犯了罪,就该好好付出代价。” 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面容之上,难得带出几分笑意。 “好。” 第10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只是临行前, 颜鹤卿站在院门外,他挥了挥手,屏退了跟着两人的下人, 看向燕惊双。 “惊双, 我想听你说句话。” 燕惊双:“什么话?” 颜鹤卿垂眸:“那一日,在客栈时,你同我说的话。” 燕惊双有些发愣:“哪一日?我们住过好些客栈。” 颜鹤卿:“我二人坦诚相待的那一日。” 燕惊双陷入回忆, 但很快,她薄白的面皮起了些许绯红。 “那一日, 是我没能抑制住情绪,平素我不是这般的,这青天白日的,也不算适宜。” “可是, 我想听。”颜鹤卿看着她, 静静等待。 燕惊双挣扎了一会, 望着颜鹤卿期待的眸子, 还是妥协。 她眼睑微垂:“我爱你。” 颜鹤卿唇角漾起些许笑容:“我也爱你。” …… *** 起初燕惊双以为颜鹤卿只是偶然兴起,谁料, 颜鹤卿后来,竟是夜夜离别之时,都要听燕惊双说一遍。 以至于弹幕人儿纷纷道。 【啊啊啊小鹤热恋期原来是这种样子的哦~每天都要听情话~】 【哈哈哈我琢磨要不是古代礼教森严, 小鹤可能每天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不过看小鹤和双双这样,我也好想谈恋爱啊~~恋爱真好~~】 …… 燕惊双看自己同颜鹤卿好好谈恋爱, 就能给振奋弹幕人儿对谈恋爱的兴趣。 一时,她倒也舍了羞赧, 依着颜鹤卿, 夜夜离去之时, 都同他说着情话。 只是燕惊双有些许纳闷。 颜鹤卿等待她回应的时候,每每看她的眼神,好似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不安。 燕惊双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夜灯摇晃,她花了眼,她同颜鹤卿眼下已然这般敞亮,他又能有什么不安之事呢。 *** 另一边。 殷沉被关在京师府衙的地牢之中,有颜鹤卿出面,再加上殷准倒台,殷沉没了最大的靠山,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可现在,他整个人却面目却有些狰狞,下唇已然被他咬出了血,视线也因汗水而变得模糊。 不一会,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有人朝他靠近。 靴面是千金难求的布料,在京师店面没有,是西洲的商人特供的,只供给皇室和……颜家。 颜鹤卿的声音于下一刻在殷沉耳边响起。 “在这里呆的如何?” 殷沉看见颜鹤卿,神情陡然起了变化,身体快速挣扎,想朝着颜鹤卿而去,只不过铁链束缚的太厉害,他身上又有伤,殷沉挣扎了不到几息,面上的痛苦神情,让他忍不住叫喊出了声。 “颜鹤卿,枉我以为你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我殷沉是沾了命,你想杀便杀,如此折辱我,你对得起你们钟离颜氏的族规吗?” 殷沉说完,还“啐”了颜鹤卿一口,但他实在被折磨了好几日,气力不够,并没有吐到颜鹤卿身上,只吐到了他跟前。 颜鹤卿眉梢半点没皱,一双冷眸,落在殷沉身上,宛如寒冰刺骨。 “中气十足,看来封了你的内力,断了你的手脚,让啃噬虫尝你的血肉,这些对你而言都还是轻了。” 殷沉听到颜鹤卿提到“啃噬虫”,身子顿僵,余光下意识扫向自己裂开的伤口,一只只白色的蠕虫正在里面进行“品尝”。 殷沉更觉极其难受,难受中又混杂着恶心,他一下子呕开,但因他好几日未有进食,也只能是干呕。 啃噬虫的动作很快,殷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点身体的难受,干裂的唇微张,恨恨地看向颜鹤卿。 “颜鹤卿,同我有仇的是那死去几人的家人,我同你并无私怨,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颜鹤卿垂眸:“有的,我们有私怨。” 殷沉倏而微顿,眼里充斥着迷茫。 而就在这时,一条金色弹幕却在颜鹤卿眼前飘过—— 【现在的殷沉什么都不知道,是有点无辜。】 颜鹤卿视线落在殷沉那张完好无损的脸上,他下意识抚摸了下藏在袖子的匕首。 颜鹤卿指尖微动,匕首缓缓出鞘,削铁如泥,更别说人的脸蛋。 但过了一会,颜鹤卿目光落在殷沉全然懵懂的眼神里。 颜鹤卿顿了顿,收起了匕首,转身离去。 只是离去之时,同外间等候的官员道。 “依律处置吧。” 颜鹤卿离去之时,金色弹幕也跟着离开。 【哈哈哈你最后还是心软了吧。】 无人之时,颜鹤卿低了低声:“不是。” 【那是什么?】 颜鹤卿顿了顿,好一会他才道:“惊双要是知道了,会讨厌我的。” 【嗤嗤嗤,你还担心她讨厌你?你要不告诉她真相,不把这件事验证清楚,她不仅讨厌你,还会恨你!】 颜鹤卿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未有吱声。 金色弹幕却在继续。 【颜鹤卿你就是个胆小鬼,你逃避,你不敢面对。】 金色弹幕一直在重复这句话,颜鹤卿也没有反驳,只是任由它在自己跟前疯狂刷着。 颜鹤卿忽而抬眸,看向头顶的日光,难得今日凉爽,日光落在身上,很温暖却不闷热。 有些许阳光绵留在颜鹤卿的手掌,照着他的手也暖洋洋的。 颜鹤卿手指弯曲,做了一个握住的动作,阳光便落在了他的指背上。 颜鹤卿一愣,面容缓缓浮现些许复杂,过了会,他道。 “原来,阳光是抓不住的。” …… 那一夜。 颜鹤卿又寻到了燕惊双院里,听着她讲她白日陪着谢琳琅逛街的事。 还给他看了好些谢琳琅给她买的衣裳首饰,燕惊双举着一对红宝石耳环和另外一对海棠花金饰耳环。 神色陷入苦恼。 “鹤卿,你帮我看看,我平素很少戴这种女儿家的饰品,明日要去你府上拜访,我一时不知该挑哪个好?” 这也是谢琳琅一定要今日拖着燕惊双出去逛街的原因,说是第一次去拜访,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们燕家的女儿,可不能小瞧了去。 颜鹤卿仔细在这两副耳环中扫了一会,然后看向燕惊双。 就在燕惊双以为颜鹤卿能给她一个选择时,颜鹤卿道。 “都挺好看的。” “你戴什么都好看。” 燕惊双期待落空,继续蹙眉。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呀,你母亲到底是喜欢华丽些的,还是简约一些的,你同我说说,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颜鹤卿唇角浮笑:“惊双,你不必紧张,我母亲不吓人。” “再者,没必要为了旁人喜好而打扮自己,你就选你喜欢的就好。” 虽有颜鹤卿安慰,但燕惊双的紧张好似一直未散,最后,燕惊双还是选择了更符合她长相的一套白玉首饰。 送走颜鹤卿之时,颜鹤卿又例行向燕惊双讨要那句情话。 虽然每日都要说,但燕惊双次次说来,还是有些羞赧。 颜鹤卿看着燕惊双微红的脸,眼角微弯。 金色弹幕却是突然飘过。 【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的胆小鬼,略略略略……】 颜鹤卿眼里的笑意,顿了顿。 第10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是他最后说,她能同镇国公夫人相处很好,燕惊双心里也还是打鼓。 而等到真正见到镇国公夫人时,燕惊双反倒是一下子镇静了不少。 习武之人,大多感官敏锐。 眼前的镇国公夫人,虽然神情淡淡,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温和的。 燕惊双倏而心安,只不过,她明显能感觉到镇国公夫人看向她的目光里,除了温和,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 中间,颜鹤卿和镇国公被镇国公夫人找了个借口支开,镇国公夫人邀燕惊双去赏鱼。 很奇怪,镇国公夫人院里的池塘里,并不是只养那价值千金的锦鲤,一些寻常的鱼群,也混在其中。 镇国公夫人分了一包鱼食给燕惊双,唇角微微浮笑。 “你也来喂上一喂。” 燕惊双迎了上去,乖乖接过。 燕惊双喂食之时,倒也是公平,左边喂点,右边喂点,近的也喂着,远的也喂,贵的也喂,便宜的也喂。 生怕哪条鱼吃不到东西一般。 等到她喂完之后,却见身旁的镇国公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燕惊双微愣:“颜夫人,我喂得不对吗?” 镇国公夫人难得笑了笑:“你既是我儿心悦之人,与我称呼,不必如此客气,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伯母。” 燕惊双乖乖应承:“惊双哪里敢嫌弃……伯母。” 镇国公夫人眼里的笑意更多了些,回着燕惊双先前的问话:“你这喂鱼没有不对。” “只是以前那些世家夫人小姐来此之时,好些只挑着那漂亮的鱼,金贵的鱼喂着,对于那些普通寻常的小鱼视而不见。” 镇国公夫人说话间,正好有一条普通的草鱼甩着尾巴游到她身旁,镇国公夫人伸出食指,探入水中,轻轻戳了戳傻傻的草鱼头。 燕惊双:“惊双没有想很多,只是希望这一池塘的鱼,都能吃饱些。” 镇国公夫人点点头,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听闻你早前成了公良庸唯一的弟子。” 燕惊双点头:“伯母认识老师?” 镇国公夫人笑笑:“公良庸的大名,大梁谁没听过,不过,也不算相熟,只是他早些年离京之前,有过几面之缘。” 镇国公夫人提起公良庸的时候,神情更为柔和些,好似掺杂几分欣赏,若不是方才见过镇国公同镇国公夫人恩爱相处,燕惊双指不定会心尖犯疑惑。 但很快,燕惊双就明白过来镇国公夫人眼里的欣赏之意。 “公良庸这人吧,人虽是个白面书生,读的也是四书五经,但倒也跟这世间的大多数人想法不一样,我同他有些想法不谋而合,多少便有些欣赏之意。” 她的老师公良庸能成为当世大儒,定然也有不少思想传道,一时燕惊双也不知镇国公夫人说的是哪些想法。 “敢问伯母,是对老师哪些想法有共鸣?” 镇国公夫人喂食的手一顿,转头看她,也没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燕惊双一个问题。 “听说公良庸考核你的有一条是平等的善良之心。” “今日得见,倒是名副其实。” 燕惊双还未回答,镇国公夫人又道。 “哪些想法啊?” 镇国公夫人似是陷入了些许回忆。 “好比,他曾提过人或是该生而平等……” 燕惊双惊了惊:“老师提过这个?” 这观点燕惊双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但她深知这其中要害,若是流传于世,便是公良庸身为圣上的拜把子兄弟,也难逃文人墨客,朝臣百官的口诛笔伐。 镇国公夫人似乎看出了燕惊双的想法。 “确实没有对外公之于众过,只是我偶然有机会得知了公良庸的观点。” 【天啊天啊,公良庸是不是穿书了,他的观点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呀,生而为人,人人平等,超脱了古代的阶级观念呀】 【我倒不觉得是公良庸穿书了,公良庸的存在痕迹,还有他平时同双双的对话,都很符合一个古代人,我估计他就是思想超前了。】 【但公良庸是大儒,阅书百卷,思想超前也就算了,镇国公夫人怎么一点不惊讶,还非常认同……】 【这倒是有些奇怪……】 弹幕人儿纷纷觉得奇怪,直至这群弹幕人儿跟着燕惊双步入了镇国公夫人的书房。看见了她悬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幅画。 所有人都—— 【!!!!!!!!!??????!!!!!!???????????!!!!!!】 【!!!!!!!!!??????!!!!!!???????????!!!!!!】 【!!!!!!!!!??????!!!!!!???????????!!!!!!】 所有人好似用符号表示出了一万个握草。 只因,那幅字画上笔走龙蛇写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的拼音版。没有对外公之于众过,只是我偶然有机会得知了公良庸的观点。” 【天啊天啊,公良庸是不是穿书了,他的观点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呀,生而为人,人人平等,超脱了古代的阶级观念呀】 【我倒不觉得是公良庸穿书了,公良庸的存在痕迹,还有他平时同双双的对话,都很符合一个古代人,我估计他就是思想超前了。】 【但公良庸是大儒,阅书百卷,思想超前也就算了,镇国公夫人怎么一点不惊讶,还非常认同……】 【这倒是有些奇怪……】 弹幕人儿纷纷觉得奇怪,直至这群弹幕人儿跟着燕惊双步入了镇国公夫人的书房。看见了她悬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幅画。 所有人都—— 【!!!!!!!!!??????!!!!!!???????????!!!!!!】 【!!!!!!!!!??????!!!!!!???????????!!!!!!】 【!!!!!!!!!??????!!!!!!???????????!!!!!!】 所有人好似用符号表示出了一万个握草。 只因,那幅字画上笔走龙蛇写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的拼音版。没有对外公之于众过,只是我偶然有机会得知了公良庸的观点。” 【天啊天啊,公良庸是不是穿书了,他的观点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呀,生而为人,人人平等,超脱了古代的阶级观念呀】 【我倒不觉得是公良庸穿书了,公良庸的存在痕迹,还有他平时同双双的对话,都很符合一个古代人,我估计他就是思想超前了。】 【但公良庸是大儒,阅书百卷,思想超前也就算了,镇国公夫人怎么一点不惊讶,还非常认同……】 【这倒是有些奇怪……】 弹幕人儿纷纷觉得奇怪,直至这群弹幕人儿跟着燕惊双步入了镇国公夫人的书房。看见了她悬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幅画。 所有人都—— 【!!!!!!!!!??????!!!!!!???????????!!!!!!】 【!!!!!!!!!??????!!!!!!???????????!!!!!!】 【!!!!!!!!!??????!!!!!!???????????!!!!!!】 所有人好似用符号表示出了一万个握草。 只因,那幅字画上笔走龙蛇写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的拼音版。没有对外公之于众过,只是我偶然有机会得知了公良庸的观点。” 【天啊天啊,公良庸是不是穿书了,他的观点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呀,生而为人,人人平等,超脱了古代的阶级观念呀】 【我倒不觉得是公良庸穿书了,公良庸的存在痕迹,还有他平时同双双的对话,都很符合一个古代人,我估计他就是思想超前了。】 【但公良庸是大儒,阅书百卷,思想超前也就算了,镇国公夫人怎么一点不惊讶,还非常认同……】 【这倒是有些奇怪……】 弹幕人儿纷纷觉得奇怪,直至这群弹幕人儿跟着燕惊双步入了镇国公夫人的书房。看见了她悬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幅画。 所有人都—— 【!!!!!!!!!??????!!!!!!???????????!!!!!!】 【!!!!!!!!!??????!!!!!!???????????!!!!!!】 【!!!!!!!!!??????!!!!!!???????????!!!!!!】 所有人好似用符号表示出了一万个握草。 只因,那幅字画上笔走龙蛇写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的拼音版。没有对外公之于众过,只是我偶然有机会得知了公良庸的观点。” 【天啊天啊,公良庸是不是穿书了,他的观点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呀,生而为人,人人平等,超脱了古代的阶级观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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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有些奇怪……】 弹幕人儿纷纷觉得奇怪,直至这群弹幕人儿跟着燕惊双步入了镇国公夫人的书房。看见了她悬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幅画。 所有人都—— 【!!!!!!!!!??????!!!!!!???????????!!!!!!】 【!!!!!!!!!??????!!!!!!???????????!!!!!!】 【!!!!!!!!!??????!!!!!!???????????!!!!!!】 所有人好似用符号表示出了一万个握草。 只因,那幅字画上笔走龙蛇写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的拼音版。 第10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订阅不够显示防盗, 补全订阅或等几天可看,全订清除缓存】 “宁墨这般热心地替宁大人干活是为何?大梁是科举取仕,又不是子承父业。” 燕守壹手里把玩着新入手的文玩核桃, 漫不经心的眉眼微眯。 “能是如何,还不是为了挽回他那点名声,先从做点善事开始,再回杭州府大肆宣传一下,慢慢扭转大家心里的形象。” 弹幕这时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眼下燕惊双不同男女主走近后,她这里的弹幕除了日常打卡的,剩下的虽然不多, 但基本上都是捡回理智的读者, 其中一小部分还是燕惊双的小粉丝。 既然成为了燕惊双的小粉丝,站在燕惊双的立场而言,自然开始看宁墨哪哪不顺眼, 听着燕守壹的话, 更是有些愤愤。 【这个宁墨好的不学, 就学些这种娱乐圈玩剩的洗白套路, 先是做慈善, 因为只有做慈善不会被骂, 然后慢慢扭转大众印象,再进行后续的一二三, 等着吧, 应该过不了几天,宁墨就要有后续了。】 【不过, 原书里燕大哥就是个纨绔啊, 他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 【之前也是, 大哥在宁府给双双撑腰那次, 正经起来的燕大哥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酷盖啊!】 【你别说,自从跟着双双来了燕家,总觉得原书里是背景板的燕家,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姐妹,我也有这种感觉,有点说不上来,但就是有点不对劲。】 正当弹幕议论纷纷之时,燕守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瞬而起身,神神秘秘往门口张望了几下,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关了自家书房大门,紧紧地关上。 然后径直走到书桌边上,轻轻挪动了右桌角的几本书,接着,在某个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倏而,书墙向两边推移,现出了一道暗门。 此时的弹幕全是—— 【!!!!!】 【!!!!!】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有伏笔!!!】 【我靠我靠,我好激动啊!!!燕大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燕守壹从暗门里取出一个方形黑木盒子,然后转身抱着盒子走到燕惊双和燕九命跟前。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以及他看不见的一堆弹幕人激动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他手里的黑木盒子。 【!!!!!!!】 【!!!!!!!】 【!!!!!!!】 【!!!!!!!】 【!!!!!!!】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燕惊双好似感受到了弹幕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燕惊双手撑脸,抬眼看向燕守壹玩世不恭的俊秀面容。 是啊,如果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谁又能想到燕家这位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听书遛鸟玩核桃斗蟋蟀,吃喝玩乐样样沉迷的燕守壹竟是…… 北境第一谋士,黑狐。 燕惊双同弹幕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燕守壹手里拿着的“黑狐面具”上。 燕守壹摩挲了 “北境最近有一些不安生,过段时日,我得去一趟看看。” 燕九命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这一次大哥又是找的什么理由?” 燕守壹拿着黑狐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两下,带上面具的燕守壹整个人气质沉凝了很多,若是给他一柄羽扇,还颇有几分当年诸葛孔明的意味。 燕守壹的声音因为有面具遮挡,听起来低沉了很多。 “纨绔嘛,有那么几个月出去找厉害的斗战蛐蛐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不过这次,敖将军和迟将军有意争主帅,他二人都想要我去他麾下效力,可这两位将军各有所长,我一时也无法抉择。” 燕家人一条心,燕守壹有时候苦恼之时,也会同燕惊双和燕九命诉说,倒不是为了寻求答案,只是想倾诉一下。 谁料这一次…… 冷淡好听的女声于他身旁响起。 “大哥,我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守壹隔着面具有些奇怪地看向燕惊双:“平素我同你们提起敖将军会多一些,我自己也是同敖将军关系更好一些,惊双你怎么会觉得迟将军不错?” 燕惊双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敖将军固然不错,但此人过于心狠,上回你曾有言,你二人在有次战役里,对方已然投降,但熬将军为了以儆效尤,还是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即便军中铁血,但将帅执刃,护的是百姓安宁,这刀刃是护佑之意,而不是杀戮人命谋取军功,大哥,你还是小心提防些为好,倒是迟将军,热情大方,大哥你拒绝了他好些次,他还依然给你送家乡特产,瞧瞧,他也不送你别的,送这个,说明这人还算朴实。” 燕守壹学的是用兵之道,谋的是心计,他自是聪慧,一些细节被燕惊双提点,眸光顿时微有变换,似在深思,过了会,他抬眸看向燕惊双,有些意外道。 “惊双,我怎么忽然发现,你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呢?” 燕惊双抿茶不语,面色如常,但垂下来的眸子却并不算平静。 敖将军。 弹幕里说过,当年大哥被朝廷捉住,就是被敖将军出卖才败露了行踪。 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得到她大哥的鼎力相助! 燕家未来的死局,并不是燕惊双不喜欢宁墨就可以避免的。 而是…… 燕惊双冷眉沉了沉。 是因为那个人权倾朝野,无人可以辖制住他之后,他终于可以捏死他的眼中钉,燕府。 即使只是幼时见过一面,燕惊双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人冰冷阴鸷的眼,宛若毒蛇环伺,后背阴寒冷腻。 燕惊双快速抿了一口热茶,温热的龙井茶汤饮下,稍稍驱赶了下背里阴寒。 她面色回暖了些。 抬眸看向对珍重拿着黑狐面具,对去往北境憧憬向往的燕守壹,乖巧懂事在一旁安静吃茶的燕九命。 燕惊双眸光微闪。 既因缘际会,有此先知,她势必会努力改变燕府的死局。 她的大哥,可以成为他最想成为的运筹帷幄的世之奇士。 她的弟弟,可以成为杭州府最快乐无忧的琉璃少年郎。 她来守护他们,守护燕家。 须臾,燕惊双放下茶杯,青瓷茶杯稳稳当当地落在八仙桌上,不动分毫。 她清冷的眸子微抬,道。 “大哥,九命,我要进归墟学宫。” “小姐,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 燕惊双垂眸,淡声。 “不用觉得,就是在看我们。” 花甲疑惑:“为何呀?” 若是因为前几日退婚的事,眼神也不该是这般。 花甲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只觉周遭这些行人扫过来的目光,尤其是好几个文人墨客,华服子弟,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都隐隐有些戏谑。 燕惊双自然也感觉得到,她想了想道。 “不论为何,但不必在意旁人。” 花甲有些不舒服,但自家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点头,跟着自家小姐往前走。 燕惊双和花甲走过街头的赵记糖水铺,走过街中的钱庄,便来到了三里街内最大的一处楼阁。 此楼名曰多宝楼,共有四层,正好囊括三里街的主要业务,第一层是胭脂水粉,第二层是书画笔墨,第三层是零食果脯,第四层是草木药物。 今日多宝楼的人好似格外的多,就连外面都有所拥堵,可见着燕惊双,这群人倒是自动让开了道。 燕惊双眉间微皱,心里多了几分古怪之意,但她还是往里走去。 只是身后人群里,有个女子有些欲言又止,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快速被人拉了回来。 燕惊双进了门,第一层卖胭脂水粉,所以大多都是女客,偶有几个男客,身旁也跟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 见着燕惊双进来,女客们的眼神纷纷落在了燕惊双身上,神色微愣。 其中几人,燕惊双也是眼熟的,是杭州府里常在贵女宴出现的几位。 也是跟宁府沾亲带故的几位。 燕惊双扫了她们一眼,便收回目光,准备往楼上走去。 谁料,这几个贵女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燕惊双。 其中一个黄衫女子上前一步道。 “燕大小姐也来逛多宝楼?” 另一个绿衣女子接着话。 “燕大小姐也是女子,自然也爱打扮的。” 但也不知这句话出了什么问题,这位绿衣女子一说,燕惊双身后的人群隐隐有一些发笑声。 黄衫女子叫虞娇,绿衣女子叫凌灵,虽不是功勋之家出身,却也是杭州府贵女里排的上号的,两人共同特点,便是都爱慕着宁墨。 即使宁墨背叛了燕惊双,她们也半分不怪宁墨,二人对宁墨的爱恋太深,对燕惊双的积怨太甚,只怪燕惊双毫无自知之明,若是燕惊双早点觉察到自己配不上宁墨,早点退婚,宁墨也不会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 第10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镇国公夫人反问:“你不知?” 镇国公夫人先前的意思, 显然是想从燕惊双这里得知二人相识的过往,却没想到燕惊双也不知道。 燕惊双老实摇头,她眉心轻蹙:“我记忆当中幼时并没有见过鹤卿。” “鹤卿容貌至绝, 我若是见过,定然不会忘记的。”燕惊双思索了一下, 继续说道。 镇国公夫人本是疑惑, 但听到燕惊双补充的话, 她像是想到什么, 似恍然大悟,正想同燕惊双说, 却见颜鹤卿已然朝两人走了过来。 镇国公夫人顿了顿, 其后浅浅笑道。 “你二人之间的过去,还是由鹤卿告诉你比较好,我要是先说了, 鹤卿说不准会怨上我。” 燕惊双眼里闪过些许失望,叹了口气道。 “上回鹤卿喝醉的时候, 我问过一次, 他不愿说。” 镇国公夫人挑眉:“这有什么,一次不愿,那就再问第二次, 记得还是把他灌醉再问, 他清醒的时候, 要面的紧。” 燕惊双有些惊讶, 没想到镇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下狠手”的, 还指导她灌醉颜鹤卿套话。 临走时, 镇国公夫人还冲她眨眨眼, 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颜鹤卿也有所察, 路上还询问了几句,燕惊双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不过,过了几日的一个夜晚。 燕惊双还是拎着京师有名的“秋水生”,朝着颜鹤卿院子里走去。 燕惊双一进去,就吩咐颜鹤卿院子里的下人备上几盘下酒菜,自己则拎着酒瓶去找颜鹤卿。 燕惊双打好腹稿,进门便道。 “鹤卿,京师的秋水生,听闻也是一绝,我离京时候小,未能尝过,倒是颇为有些遗憾,秋水生算是果酒,不知鹤卿可能喝?” 颜鹤卿没做他想,点了点头。 “果酒的话,一壶还是可以的。” 颜鹤卿神色注入些许温柔,接过燕惊双手里的玉色酒瓶,同一旁的下人道:“取些冰块来。”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燕惊双:“秋水生冰镇之后,更为可口。” 瞧着细致体贴,想让燕惊双拥有更好喝酒体验的颜鹤卿,燕惊双不由一阵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坐在八仙桌旁:“等一会下酒菜来,这酒也差不多冰镇好了。” 颜鹤卿也随着燕惊双入座:“今个儿你少喝些,明日我们不是还要陪伯母去游船吗?” 燕惊双头越发低垂,只能快速点着头。 幸好下酒菜上的快,不太擅长的燕惊双用喝酒掩饰着表情,才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果酒偏甜,燕惊双让人备着的下酒菜,是一些爽口的凉菜,正好适合夏日时节。 颜鹤卿饮下一杯,见燕惊双未有怎么动筷,只痴痴盯着他的酒杯:“怎么了?可是不合口味?” 燕惊双回神,视线微有犹疑,点了点头:“娇娇把我的味蕾养刁了,一时还不太适应燕府厨子的手艺。” 颜鹤卿又饮下一杯:“这倒无妨,今日收到江南那边的消息,闻娇娇这次也会随着你父亲,大哥还有九命一起上京。” 燕惊双举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有些惊喜道:“娇娇也会来?” 颜鹤卿笑着点点头:“九命的胃也被养刁了,他那身子骨要是吃不下饭,定然是要出大事的。” 燕惊双眨眨眼:“那现在九命和娇娇…难不成……” 燕惊双想问颜鹤卿,余光却看见颜鹤卿在喝第三杯酒,燕惊双一愣,赶紧拦下。 “诶,你回答完我再……喝。” “扑通!”颜鹤卿倒在了八仙桌上。 燕惊双话说晚了。 燕惊双抬手抚了抚额角,无奈:“还真是三杯酒量,早知道就不在秋水生里混那么多黄酒了。” 不过,燕惊双没想到这回颜鹤卿是直接醉晕过去了,这倒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好在,颜鹤卿并没有晕多久,没过多会,他又悠然转醒,神色状似清明。 燕惊双见过颜鹤卿醉酒后的状态,她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 颜鹤卿果然状态是看似清明,实则已然颠覆他平素沉稳,对待燕惊双更是态度大胆亲昵,一直拉着燕惊双的手,晃呀晃的。 燕惊双看着在自己掌心来回画圈圈的颜鹤卿,默。 确认颜鹤卿是真喝醉了。 不过,燕惊双记着镇国公夫人的话,担心颜鹤卿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有失颜面,倒是搀着他回了床上,以免被弹幕听见。 弹幕人儿一个个变成了小包子。 【可恶的双双,小鹤可可爱爱的喝醉画面竟然不让我们看。】 【以前:快去床上快去床上,现在:诶!恨不能相逢在xxxx】 【不过,以前也没见双双这么急色啊,难不成这就是热恋期的情侣嘛,逮着时间亲亲抱抱举高高。】 “清名被毁”的燕惊双语塞,也只得认下,将颜鹤卿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 喝醉的颜鹤卿,也没察觉燕惊双这样安排两人有什么异常,还拉着燕惊双的手,自顾自说着这秋水生味道与以往的有些不同。 燕惊双心虚,快速进入着正题。 “鹤卿,我二人现在是不是比前几个月要熟悉一些了?” 颜鹤卿倚着枕头,抬眸看燕惊双时,目色有些许的迷离,但还是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自然。” 但过了会,他又轻笑了一声:“眼下我二人能成这样的关系,我都未曾想过。” 燕惊双本是要问问题,听到颜鹤卿如此说,倒是起了好奇。 “怎么还没想过呢?” 颜鹤卿还是在笑,他笑了一会,才道:“不敢想,对我而言,这是奢望。” 燕惊双微愣,忽然想起两人上一世的关系。 其实,燕惊双那一次梦境穿越,并不是在颜鹤卿死后就立马醒了过来,而是在颜鹤卿死后,她的灵魂再次飘离到了梦里的“燕惊双”身旁。 她看着梦里的“燕惊双”对颜鹤卿的以命相救一无所知,燕家危难之时,还在想着宁墨。 燕惊双愤怒至极,恨不得自己上去给自己两个巴掌。 此时的她,已然确定梦里的“燕惊双”是被剧情操控,真正的她,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儿女情长。 更不会……如此忽略颜鹤卿。 燕惊双甚至为颜鹤卿感到不值,被剧情操控的“燕惊双”根本不值得颜鹤卿这么喜欢。 但她无能为力,既不能狠狠骂醒梦里的“燕惊双”,也不能告知她,颜鹤卿为她所做的一切。 甚至,只能看着梦里的“燕惊双”再次走向既定的结局。 而这一次,在结局之时,梦里的“燕惊双”再一次面对殷沉的毁容,一直在旁边波动着情绪的灵魂燕惊双却不知怎么,再次身穿梦里的“燕惊双”身上。 第二次面对即将要划在自己脸上的匕首,饶是燕惊双惯是沉稳,也一下子瞳孔微缩,闪过一丝恐惧。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燕惊双微愣,以为自己再次脱离了梦里“燕惊双”的身体。 可当她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在梦里的“燕惊双”身体里。 匕首也像上次一样,在她脸上一刀一刀地划着。 她能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看到血顺着她脸颊留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余光也能扫到锋利的刀刃在她脸颊划破。 可……就是没有痛感。 燕惊双正愣怔着,现实中的她却忽然醒了过来,她那时着急去找颜鹤卿,也忘记了梦里这件奇异之事。 回忆再次涌现,燕惊双皱了皱眉,但还是紧着现在的情况。 她心想,两人在原书里那般形同陌路,颜鹤卿如此想,倒也正常。 只是…… 燕惊双有些心疼。 她握了握颜鹤卿的手:“你之前遇到的燕惊双,那不是现在的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像那个她一样对你。” “我不会忽略你,也只会看到你。” “所以,鹤卿,这不是奢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闻言,颜鹤卿身形下意识一震,他看向燕惊双的眸光闪了闪。 也不知过去多久,颜鹤卿突然抬手,白皙清瘦的手掌覆住了面容。 “惊双……”他声音有些喑哑涩然。 “真好,这一次我们能在一起真好。”颜鹤卿喉头微滚,声音带出了些许哽咽。 燕惊双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你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缘分终究会将我们绑在一起的。” 颜鹤卿闷了片刻,却轻轻摇头。 “呵?老天爷?” “惊双,老天爷才不会想我们在一起。” “她只会想让我们分离!” “一次,一次又一次!”颜鹤卿声线突然高了些,燕惊双仿佛听出了他的歇斯底里。 燕惊双眨眨眼,好似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鹤卿…你在说什么?” 隐在黑暗中的颜鹤卿,唇微抿,手缓缓从面容上离开。 燕惊双看清之后,更是吃惊。 颜鹤卿眼眶在泛红,脸颊有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黑暗使得他的眼越发清亮,可在他的眼里,燕惊双更是看到一丝怒意,绝望和疲惫。 但这些情绪,在颜鹤卿视线落在燕惊双身上时,却全都消弭于无。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燕惊双,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惊双,眼下此刻,此情此景。” “我想了一世又一世。” 第11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颜鹤卿醒的时候, 只觉光晕晃着了眼,平素伺候他的下人皆知, 他休憩之时, 不喜见光。 颜鹤卿闭着眼,唤道。 “来才,关一下窗。” 没过多会,颜鹤卿眼皮感知到的光线消失, 他便以为是来才给他关上了。 但不过一瞬, 颜鹤卿便睁开了眼。 他鼻尖嗅到冷香, 是燕惊双身上特有的味道。 果然, 颜鹤卿睁眼之时,余光瞄到身侧端正坐着一道身影。 正是燕惊双。 颜鹤卿困意顿消, 起身看向一旁的燕惊双,疑惑道。 “惊双, 你怎么会在这?” “昨夜,我记得我们喝的是秋水生,我怎么会……” 颜鹤卿皱了皱眉, 有些意外自己现在的情况, 像是酒后断片。 燕惊双给出了解释:“秋水生里被我混了黄酒。” 颜鹤卿明显诧异:“为何灌我酒?” 燕惊双沉了沉眉:“本是想问我二人如何相识,但现在……” 燕惊双看向颜鹤卿, 神情认真严肃,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鹤卿,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颜鹤卿滞了滞,刚醒过来的他, 意识并不算很灵醒, 他习惯着想否定, 可在看到燕惊双清亮的眸子后, 那几个字又堵在了喉间。 颜鹤卿快速垂眸。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颜鹤卿意识到,昨晚他兴许是…… 他的指尖有些微颤抖,他原以为自己可以逃避许久,甚至是一世,做着一世的美梦…… 临了面对的时候,颜鹤卿才发现自己竟是全无勇气的。 颜鹤卿薄唇紧抿,他很怕听到燕惊双的答案。 也就是在这时,突兀的事情忽然出现。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瞒着的,你不说我来说!!】 金色弹幕飘在昏暗的床上,显得格外明显。 燕惊双猛然一怔,她明明在床上,为何还能看见弹幕。 还是,金色弹幕。 燕惊双眼里闪过惊诧,她有种预感,颜鹤卿隐瞒的事,非常不简单,将极有可能颠覆她所有的认知。 燕惊双张了张口欲问,金色弹幕也像是忍耐不住般就显示着—— 【对方正在输入中……】 似乎准备着长篇大论。 可就在这时,颜鹤卿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用。” “这件事,本就应该由我来亲自告诉你。” 颜鹤卿抬眼看她,目光带上了几分悠远,沉甸甸地好似蕴含着什么,他道。 “惊双,你在梦境穿越里所见的那一世,是我的第一世,而你现在看见的我,却不是我的第二世。” “至于,这是第几世……”颜鹤卿眼里闪过几分疲态,喃喃道,“我也记不清了。” 燕惊双心中其实早有猜测,但听见颜鹤卿亲口验证,面容还是带上了震惊。 “为什么会是这样?” 颜鹤卿扯起嘴角:“说来复杂吧。” 金色弹幕好似没有多少耐心。 【这事你讲起来一天一夜都讲不完,罢了罢了,事已至此,直接带燕惊双去看看吧。】 燕惊双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眼前忽然一黑,但过了会却有些微光亮,再能视物之时,她已然又站在了颜鹤卿跟前。 但眼前的颜鹤卿又同她熟识的不一样。 他虚弱地坐在太师椅上,胸前血迹斑斑,手里拿着个火折子。 燕惊双心倏而钝痛,她意识到自己再次回到了颜鹤卿死亡的那个节点。 之后,她只能看着颜鹤卿咽气,而自己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上一次也是这样,但那个时候,过于悲恸的她直接被传到梦中的“燕惊双”身边,她不知道颜鹤卿这边的后续。 眼下她看见,刚刚颜鹤卿临死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手里的火折子甩向了离他最近的丝绸悬帘。 等到火势越来越旺,俨然无法阻止的时候,颜鹤卿才缓缓闭上了眼。 即便第二次看,燕惊双心中依旧受到极大的冲击,她知道颜鹤卿为何最后要焚烧自己的尸体。 他要坐实他在信里说的话,他是中了殷准的计而死,而不是因为燕惊双而染上了鼠疫而死。 颜鹤卿就连死,都想着为燕惊双尽上他最后一点力。 可就在燕惊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又是发生。 从颜鹤卿身上忽然飘出了一道薄而透的身影,他下身没有脚,衣袍空荡荡地晃着。 他似乎也很诧异,黝黑清润的眸子左右四顾着,反应着现在的情况,直至看着自己咽气的身体,颜鹤卿才愣了愣。 神色无悲无喜,喃喃道。 “原是真死了。” 颜鹤卿接着站在自己死去的身体旁边有一会,直至大火卷舌,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身体,直至完全烧成黑炭看不出人样,他才是离去。 燕惊双连忙跟上。 一开始,她以为她二人既都是灵魂,颜鹤卿或是能看到她,于是她在颜鹤卿身前来回晃悠,激动地同她招手,但颜鹤卿却对她毫无反应。 后来金色弹幕出来解释。 【虽然你二人眼下都是魂体,但事实上你二人隔着时空跨度,你只是围观这个时空的发生的事,而颜鹤卿却是当事人。】 燕惊双失望,只能跟着颜鹤卿的魂魄,看他之后想做什么。 燕惊双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后面想起颜鹤卿曾经提起过,他死后,魂魄在世间飘荡过三日,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看到颜鹤卿先是回京师颜府看了一眼镇国公夫妇,此时的镇国公夫妇还未接到噩耗。 镇国公夫人在喂鱼,镇国公在给她捏肩,二人相处融洽,看似恩爱无比。 颜鹤卿脸色发白,他提手揽过衣袍,跪在了青石台阶上,朝着镇国公夫妇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其后,他转身离去,没有多少意外,寻到了燕惊双身边。 颜鹤卿看到身子已然转好的燕惊双,他冷隽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些许笑容。 但有一点,燕惊双觉得很是奇怪。 三日已到,为何颜鹤卿的魂魄还未消散? 而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燕惊双。 且很快,颜鹤卿也笑不下去了。 他看见燕惊双还未赶回京师,便收到京中燕府的来信。 殷准下了手,颜鹤卿为救燕惊双身死,没能阻拦住殷准,便是动用以自己的性命动用颜家的力量对付殷准,也晚了一步。 威武侯被殷准捏了个莫须有的谋逆罪名五马分尸。 燕守壹遭同伴将军背叛,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吊死在了城门前,悬挂七日七夜,以儆效尤,其后再被五马分尸。 威武侯临死前,拼尽全力才悄悄递出了一封信,让燕惊双带着在别院疗养的燕九命逃跑。 可在逃跑的途中,两人还是被埋伏的官兵追击,燕九命为救燕惊双,以一抵几百,为燕惊双挣下逃脱生机。 饶是燕九命是个习武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身子骨弱,不能长时间动用内力,很快燕九命就败下阵来,被追兵斩于马下,由着马蹄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唯一活下来的燕惊双,已然悲痛欲绝,可她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逃。 她的性命是这么多人换来的,她便是自己想跟着燕家人而去,也不行。 颜鹤卿亦步亦趋地跟在这样的燕惊双身旁,她痛苦,她悲伤,她崩溃之时,颜鹤卿很想安慰燕惊双,只他看见自己穿过燕惊双面容的手,整个人好似灰败了不少。 而好运似乎也没眷顾着燕惊双,燕惊双往西洲逃窜之时,正好遇到了明初雪,宁墨和殷沉。 他三人在原剧情的节点,正是燕惊双家中遭难,宁墨也终于摆脱了同燕惊双的婚约,他也鼓起勇气,前往西洲看望之前受了委屈的明初雪。 至于殷沉,却是跟着宁墨来的,宁墨发现殷沉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殷大人,你若想找到明初雪,自有千万种方式,尾随我,是不是有些过于卑鄙?” 殷沉不置可否,冷声道:“我本不是君子。” 宁墨噎住,心道殷沉有病,殷家通天的本事,明初雪的行踪轻而易举便能查到,跟着他走,纯粹是来恶心他吗? 果然,等他找到明初雪的时候,殷沉也赫然出现在他身后。 明初雪见两人同时出现,也是一愣,她眉眼微颤,性子柔弱的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同时面对二人。 殷沉虽然性子阴郁,但也是生了一副好面皮,又是殷准唯一的养子,他正大光明地倾慕明初雪。 便是明初雪心里有人,也不免会有些沾沾自喜。 只是,明初雪同殷沉相处之时,却多有别扭,殷准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像看一个心悦之人,反倒是像看一个死人。 要不是殷沉对她各方面都极好,明初雪只怕会怀疑殷沉根本不喜欢她。 而殷沉好似没注意到三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他目光扫过明初雪后,却也更快速地扫着周遭。 燕惊双打扮成乞丐的模样,易.容.面.具来不及制多余的,摘掉她这张脸又要靠药膏恢复,她只能顶着众人熟悉的脸在西洲各处逃窜。 只是为了符合乞丐,燕惊双往脸上抹的乌漆墨黑,寻常人也该是不会轻易认出来。 而且燕惊双也注意到了在街上十分显眼的宁墨和明初雪。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燕惊双再遇二人之时,虽愣了一愣,却以更快的速度掩盖自己的面貌逃离。 眼下的她,哪还有心思想着什么儿女私情。 甚至早些年,她所有心思都扑在宁墨身上,而没有好好看顾家人,拯救燕家。 燕惊双每每想起,悲痛万分,悔不当初。 但燕惊双没想到,殷沉的眼神会这么利。 她不过于街角出现了一瞬,转身跑到巷子里时,便被殷沉拦了下来。 燕惊双看见殷沉的时候,瞳孔骤缩,她明白燕家所有的悲剧,都是殷准造成的。 她看见殷沉朝她靠近,她瞬间从袖中抽出匕首,对准了殷沉,眸光全然藏着恨意。 殷沉愣了愣,他朝着燕惊双靠近,好似想要说什么。 但他耳廓很快动了动,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黑甲的精铁私卫,很快出现在两人身后。 “见过少主。” 殷沉沉了沉眉:“你跟踪我?” 黑甲精铁私卫声线平板,像是没有人类的情感:“主子说燕惊双这女子武功高强,特派属下前来保护和协助少女擒拿她归京。” 殷沉抿唇,没再说话,他抽出长剑,对准燕惊双,冷冷道。 “不要做无用的抵抗,速速同我归京。” 燕惊双自然不听,对殷沉打了起来,殷沉不敌,可精铁私卫却是强悍的,很快就把燕惊双制住,碎掉了她的手筋脚筋。 殷沉余光顿了顿,却也很快收回了视线。 而围观着的颜鹤卿,根本看不下去,他用他薄而透的身体替燕惊双挡着。 但只是一个魂体的他,又有什么用呢? 燕惊双痛苦闷哼之时,颜鹤卿在一旁攒紧了手,整个人在颤栗。 其后,便是燕惊双被抓进了牢狱,易.容.面.具被发现毁了容。 殷准可以给燕惊双一个痛快,但他偏不,燕惊双身上大小伤口不断,尤其面容已然血肉模糊,殷准特别弄了一种药,让燕惊双的伤口一直血肉模糊愈合不了,但又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然后便把这样的燕惊双流放到苦寒之地。 殷准心黑,他要燕惊双生不如死。 但燕惊双还是没能撑住。 而燕惊双的结局,颜鹤卿从头目睹到了尾。 若他还有痛觉,他的手早已被他攒的稀烂,他扫向殷准的目光,恨不得食他的血肉。 可他却早已身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燕惊双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却什么都做不了。 对颜鹤卿而言,这是极其残忍的精神折磨。 但好在,他能再见到死后的燕惊双,他带着她去往地府,来世二人再不受这非人的折磨,再好好相遇。 可令颜鹤卿万万没想到的是,燕惊双死后,竟然没能像他一样,灵魂飘离身体。 不仅如此,万物好似在这里按下了停止。 流水不动,飞鸟不扇,所有人的神情都保持在燕惊双死的那一刻的那一瞬间。 整个画面,像是变成了静止。 只有颜鹤卿可以动,可以思考。 颜鹤卿眉眼难得骇然,他快速飘到死去的燕惊双身前,即使知道自己现在触碰不了她,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的情况。 而这一次,颜鹤卿没注意到自己薄而透的身体缓缓趋于实质。 这一回,他触碰燕惊双肩膀之时,他的手竟然没有穿过去。 颜鹤卿先是一愣,其后大喜,他快速推了推燕惊双,唤着她的名字。 可燕惊双双眼紧闭,未有转醒的迹象。 颜鹤卿摸着燕惊双逐渐发凉的身体,神情不可置信。 也是突然,他仿佛置身于闹市般,耳边一下子涌入了庞大嘈杂的声音。 【??????满脑子问号,这篇文主角不是明初雪和宁墨吗,怎么断更在燕惊双死的地方啊,诶哟喂,谁要看一个工具人女配怎么死的,还写了那么多章。】 【作者断更了吗?什么意思!这篇文在金榜挂了大半年了,她要断更,她不写了吗?钱都不赚了啊喂,脑壳有包?】 【不知道啊,作者之前从来不断更,这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更了,微博上挂了一个无限期停更公告,只说自己身体不适,暂时不能更新了。】 【那后面剧情就没了吗,作者还没写男女主在一起没呢,他们的虐恋收尾呢,我们小鹤又去哪了,当时救下燕惊双的人又是谁,埋这么多坑,怎么都不填啊。】 …… 嘈杂的声音,来来回回围绕的都是“断更”“不填坑”“停在燕惊双死这”。 颜鹤卿神情越来越惊诧,他好似在消化着什么。 而很快,一道稚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等你很久了。” “跟我走吧。” 颜鹤卿微愣,倏而转身,下意识将燕惊双护在身后,即使他知道他身后的燕惊双只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他身前站着一个浑身泛着金光的赤.裸小孩,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四边短裤。 如藕节般的腿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颜鹤卿走过来时,样子十分讨喜可爱。 但颜鹤卿却一点没觉得他讨喜可爱,眼里的防备森寒显而易见。 小孩走到颜鹤卿跟前时,好似看清了颜鹤卿眼里的防备,他够不到颜鹤卿的肩,只能拍拍他的衣袍道。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而且,我是来帮你的。” 颜鹤卿还是未有放松:“帮我什么?” 小孩摸了摸下巴,一双眸子微抬,颜鹤卿这才注意,他的眼也是黑中混金。 “你瞧,你死而复生,也有一份我的功劳。” “走吧,此地已然了结,你的新生活也要开始了。” 小孩伸手拽住颜鹤卿的衣袖,想拉着他走,却是拉不动。 他回头看向颜鹤卿:“你怎么不走?” 颜鹤卿垂首看他,漆眸忽然像是注入了希冀。 “你能让人起死回生?” “那…她呢?” 颜鹤卿侧过了身,手指指向身后闭眼的燕惊双。 小孩恍然:“啊,你喜欢这个女的,可以啊,可以让她活过来,你就能办到,跟我走就行了。” 颜鹤卿没想到小孩答应的这么轻松,他呆呆站在原地,可是眸光还是不自觉露出惊喜。 颜鹤卿转身抱住燕惊双的身体,就想跟着小孩走。 哪知小孩却皱了皱眉:“不用要这具身体。” 颜鹤卿动作一顿,没太明白,小孩却是继续。 “等你成了【盘古】之后,你想造多少个身体都行,想要多少个跟这个女的一样容貌的女子都行,性格还能随你挑。” “快走吧,快走吧。” 颜鹤卿顿时脚底生寒,他闷了半晌,话语像是从齿缝中生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小孩以为他是不懂“盘古”的意思,想着颜鹤卿是他未来的相伴永久的宿主,它耐着性子解释道。 “盘古就是造物神的意思,也可以叫天道,你身负此间气运,是此地集天地精华而生的气运之子,而我从洪荒之时的混沌而生,流落此地的混沌石。” “混沌石加上气运之子,就可以诞生一个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就是万物之神,你想要什么都有。” 小孩,也就是混沌石也是机缘巧合流落在这个书中世界的,本来它以为自己是个过客,书中世界结束,它也可以脱离,继续流浪。 混沌石,起源于洪荒混沌,天生沾有开天辟地的混沌之力,但他们本身却无法造就万物规则,所以,混沌石终身使命,便是寻到身负天地精华的气运之子,与之配合,开辟新世界。 而身负天地精华的气运之子,在整个宇宙洪荒,三千世界里,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亿万分之一的几率。 混沌石发现颜鹤卿的时候,惊喜的裤衩子都快掉了,他一直在等待颜鹤卿脱离这个书中世界,只是没想到颜鹤卿死了之后,灵魂都还留在这个世界里,幸而这个书中世界,因为作者断更,彻底停止,他才可以过来带走颜鹤卿。 混沌石畅想着开创新世界的美好未来,两眼都在冒小星星。 然而…… “不是这些!”颜鹤卿喝道。 他抱着燕惊双的手在颤抖。 “怎么才能救她?” 混沌石不解:“方才我不是同你说……” 颜鹤卿打断:“不,那不是她,这些人都不是她。” 混沌石理解不了,但见颜鹤卿执拗,只能同她继续解释。 “你原本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书中世界,虽不是具象的,但书中人物皆是由作者雪墨去赋予性格,人物线,他们本身是没有灵魂的,只有你是个例外,集齐了天地精华而生的气运之子,不论诞生在哪个世界,都不受世界规则所控,所以,你死后是有真正的灵魂的,即使世界崩塌,你的灵魂依旧在。” “但你怀中这位女子,却不是这个例外,她依旧受制于书中世界的规则,书中世界崩塌,她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混沌石的话,颜鹤卿自是接受不了,但混沌石想让颜鹤卿跟他走,他也不走,他只执拗地抱着燕惊双,没有说话。 一人一小孩,一尸体就这么僵持了好些时候。 日月星辰也是静止之时,却也计算不出过去了多久。 还是混沌石先败下阵来,同颜鹤卿道,他的力量可以回溯这个世界,但能不能救下燕惊双不知道。 可就这一点希望,已然让颜鹤卿灰败已久的眸子了注入神采。 之后,颜鹤卿便开始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前几次重生,颜鹤卿都照着原剧情来,混沌石说,如果破坏原剧情被作者知道,燕惊双便会被抹杀掉。 颜鹤卿只能小心翼翼地钻空子,试图改变燕惊双的结局。 但无奈剧情之力太过厉害,颜鹤卿无论怎么重演,燕惊双的命运都会走向死亡。 后来,颜鹤卿重生的次数多了,他的气运之力有了累加,可以稍稍抑制住剧情之力,他不作他想,统统拿去抑制燕惊双的剧情之力。 看得隐在一旁的混沌石大为痛心,这些气运之力若是加诸在新世界里,它们所创建的新世界,早晚能登上S+新世界。 浪费!可耻! 而颜鹤卿根本看不见混沌石埋怨的小眼神,只全心全意落在救助燕惊双身上。 颜鹤卿知道怎么吓退谢琳琅身体里的游魂,也是因为某一次重生之时,改变了燕惊双既定的剧情线,蝴蝶效应引得谢琳琅的剧情线也发生了改变,机缘巧合得知,谢琳琅的身体是被游魂所霸占。 而这游魂并不是像他母亲那样的穿书者,是也,无数次重生,让颜鹤卿对整个书中世界了解的更为透彻,包括他的母亲其实是穿书者一事。 谢琳琅身体里的游魂,也是一个古代人,但不知是从哪个朝代飘过来的,只知此游魂是个有点才气的丫鬟,平素在自家少爷跟前红袖添香。 死法却是因为后宅阴私,不知道被他家少爷那位妾室害死了。 但这游魂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早些年她有一胞妹,喜穿红衣,名为红杏,同她一样也是为少爷红袖添香所用。 而这游魂因为嫉妒,将其胞妹骗到无人之地,推不会水的她下了水,这游魂就眼睁睁看着她胞妹溺水而亡。 所以,当这游魂看到形似她胞妹的“红衣女鬼”时,才会惊叫出声,吓脱了魂。 真正的谢琳琅也才能回归自己的身体。 燕惊双看到这,掐了自己一把,恨自己当时疏漏,竟没觉察到这些细节,颜鹤卿哪里是听到了游魂小鬼的话,他分明是用自己多次精神折磨般的重生所得,来救她的母亲。 可救助燕惊双也并不容易,要抵抗剧情之力,又要合理剧情。 颜鹤卿试验了很多种方法,终于有一次他成功了。 可那一世的燕惊双,眼里还是只有宁墨,即使她看着宁墨同明初雪成亲,她也心思不改。 颜鹤卿看在眼里,没说话,只默默守在燕惊双身边。 他被燕惊双发现过一次,只换来了燕惊双冷面冷眼的“望颜世子自重”几个字。 颜鹤卿怕招了燕惊双厌烦,只得在暗处守着燕惊双。 可每每看到燕惊双总是为宁墨黯然神伤,颜鹤卿心尖还是诞开钝痛。 而此时,颜鹤卿还算会自我安慰,无妨,总归燕惊双人还在,燕家还在,她还活得好好的。 这一世的燕惊双一生未嫁,而颜鹤卿则一生未娶。 而当颜鹤卿飘着魂体,却迎接燕惊双时,却还是未见燕惊双的灵魂。 他整个人愣愣然在当场,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颜鹤卿问混沌石,混沌石只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 “改变剧情又如何,燕惊双自己没有觉醒灵魂,你始终救不下她,能够让她在书中世界安然,不也比早先的结果好些了吗?” 颜鹤卿垂眸,整个人恍惚间像是罩上了一层阴影。 好一会,他低声道。 “不行,不可能,我不信。” 于是,颜鹤卿又一次回溯了时间,他又照着原样改变着燕惊双的结局,救下她一次又一次。 可始终,燕惊双只能在书中世界安然,其后也永远死在了书中世界里。 混沌石起初还能打趣颜鹤卿几句,让他别白费功夫,其后见颜鹤卿一次一次重生,一次一次看着注定的结局,却无法改变,整个人一点一点变得阴郁冰冷。 混沌石不敢生玩笑的心思,他只觉现在的颜鹤卿有些渗人。 真正让混沌石意识到颜鹤卿不对劲,是有一次重生之时,颜鹤卿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遵循着剧情,去按照原计划同燕惊双相识。 而是花大价钱轻了江湖排行前几的高手,扮作小厮与他随行。 冲进了殷府,手刃了殷准,只是第一次没准备好,颜鹤卿力竭,没能再把殷沉给宰了。 所以,第二次,颜鹤卿准备充足,直接把殷准殷沉一锅端。 君子讲道义需要名目杀人。 但现在的颜鹤卿,不是君子。 可这样的结局就是颜鹤卿把殷准殷沉杀了,世界直接崩塌。 颜鹤卿像是不管了般,其后也不管什么剧情线,凡事在原书剧情里伤害过燕惊双的人,他都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宁墨和明初雪之间暧昧来往,他直接公之于众,昭告天下,其后,世界崩塌。 杭州府那些欺负燕惊双的人,他一个个找其要害,痛击重点,小人物还好,能避过剧情之力,但一旦涉及稍微主线的任务,颜鹤卿这么一搞,世界直接崩塌。 混沌石受不了,质问着颜鹤卿到底要这么随意消耗自己的气运之力到何时。 是了,颜鹤卿每一次改变剧情,都要消耗气运之力,饶是他天资至绝,也架不住如此消耗,再遇到一个气运之子,又不知道要等多少个万万年。 混沌石急了,坐不住了。 在颜鹤卿又一次要开启回溯时间时,混沌石拦住了他。 他看向颜鹤卿,妥协地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办法。” “有可能能真正救下燕惊双。” 颜鹤卿木着一张脸转头,在混沌石确保再三后,他眸子里才多了些许光亮,他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张口的会后,声音泛着沙哑。 “你说。” 混沌石深吸一口气,神情难得凝重,看向颜鹤卿。 “但如果失败,你也会灰飞烟灭。” “而且,即便救下燕惊双,你也有可能灰飞烟灭。” “这是一场泼天豪赌,颜鹤卿,你可想清楚了?” 颜鹤卿不假思索:“你说。” 混沌石见颜鹤卿冥顽不灵,根本不懂放弃二字,也只得认栽继续讲述着这唯一也是最后的可能。 原来,如果要真正救下燕惊双,必须封印住作者雪墨,这样整个书中世界的才没有剧情之力的约束,这样燕惊双才能真正得以自由。 而要封印住作者雪墨,也就是这个书中世界的造物神,必须倾尽颜鹤卿所有气运之力。 且燕惊双即便得以自由,她也不一定能够觉醒真正的灵魂。 便是她觉醒了真正的灵魂,她还要逐渐掌住这个世界的主角之力,也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主角光环。 这其中差了哪一环,颜鹤卿的功夫都是白费,气运之力也将消弭于无。 也就是颜鹤卿是赌上全部的气运之力,去谋取一个燕惊双灵魂觉醒,且要拿到主角光环的机会。 燕惊双看到这,有了疑问。 “可我最后,没有拿到主角光环。” 她记得很清楚,最后明初雪得到开悟,女主光环碎裂成碎片,钻入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心里,打成了“人人皆是主角”的成就。 金色弹幕顿了顿道。 【人人皆是主角,不比只有一个人是主角更来得意义深远吗?】 【在这一块,你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燕惊双瞬时安心,她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然明白颜鹤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了现在他们这美满的一世。 她不想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让颜鹤卿真的消弭于无。 之后,随着画面延续,他看见混沌石带颜鹤卿划破时空结界,找到了沉睡在全息虚拟仓的作者雪墨。 对于创造这个世界的人,燕惊双不由多看了一眼。 虽然自己在她笔下是一个工具人女配,但燕惊双对雪墨没有什么恶感。 创作自由,作者想要写一个什么故事,她本就是是站在一个第三方的视角去描述,而不是对某一个角色带有特殊的情感。 燕惊双看着虚拟仓里躺着的女孩,她比她想象的年轻,整个人因为常年不见日光,皮肤白皙,眼下有一些青黑,看来是一个喜欢熬夜的人。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草莓图案的睡衣,看着就像单纯无害的大学生。 燕惊双有些意外,作者雪墨看着这般听话乖巧的好学生,竟然热衷狗血虐心梗。 心里颇有几分“人不可貌相”之感。 而颜鹤卿面对作者雪墨可不算平静,甚至更多的是不喜,他不喜这个人让燕惊双遭遇了那么多磨难。 他要封印住作者雪墨,自然要链接她在虚拟世界里的思维。 颜鹤卿刚一链接上,就能感受到一个小女孩陷入恐慌无助。 嘴里不住念叨道。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设置颜鹤卿为男主角,为什么会不受控制,为什么要去喜欢燕惊双?” 燕惊双听着惊讶,原来雪墨一开始设定的男主角竟然是颜鹤卿。 但她很快也明白过来了缘由,颜鹤卿是身负天地精华的气运之子,不受雪墨操控,所以,才不想接受既定的命运,成为男主角,同明初雪相恋。 燕惊双后知后觉地喃喃了一句。 “也是,颜鹤卿如此风姿俊朗,明初雪怎么会放着珠玉不要,反而捡那石头?” 也是在这时,燕惊双帮弹幕人儿解开了一个多年谜题。 只可惜,此情此景弹幕人儿并不能得见。 后面,燕惊双又听见雪墨的意识里絮叨着,燕惊双的剧情错误,说她明明没有如此想,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剧情。 雪墨感到迷惑不解,再次停更。 颜鹤卿却不会给雪墨理出头绪的机会,当然,他即便给了,雪墨也不一定能理出头绪。 颜鹤卿朗声。 “封印作者。” 混沌石应声,只见二人身上突然金光迸射,很快,就见有些许白色丝线,从颜鹤卿体内抽出,然后一点一点缠绕包裹住作者雪墨,像是一个茧一样,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而颜鹤卿也随着身体白色丝线的掏空,面色逐渐扭曲痛苦。 等到彻底将雪墨包裹住之后,他更是脱力半跪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混沌石见状道。 “你要不要歇会,我们再开始回溯时间,毕竟气运之力抽出,也是会消耗你的本源灵魂。” 颜鹤卿喉头微动,快速摇摇头:“不必,开始吧。” 这一回,回到了这一世的开端。 颜鹤卿又一次重生,而混沌石则接收了部分气运之力,变身弹幕系统,意欲点醒燕惊双,使其灵魂真正觉醒。 所有回到一开始。 天空一声惊雷落下,燕惊双被劈昏迷。 这便是这一世的开端。 好在,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燕惊双真的觉醒了灵魂,也因为弹幕改变了自身的命运,超额拿到了主角光环。 颜鹤卿赌赢了,这一切好似往着正确的方向前进着。 画面消失,金色弹幕也变成了浑身金光的小孩,他跟在颜鹤卿身边,走向正在消化的燕惊双。 燕惊双再次看到颜鹤卿之时,她眼眶忍不住浮上红意。 “你知道,当我看见你虚弱地躺在那个屋子里的时候,我很想抱抱你。” “想给你拭血,那一瞬间,甚至想跟你一起葬身火场。” “这些话,我以为我跟你说了,就是跟前世的你说了。” “可我不知道,你不只活在了前世,还重生了这么多世,可另外的那么多世里,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知道,我甚至都没办法安慰你。” “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燕惊双声音有些哽咽,颜鹤卿为她付出的,远超过她所知,她根本无以为报。 而且,颜鹤卿太苦太苦了。 那么多世里,除了这一世,没有一世,燕惊双转头看了颜鹤卿一眼。 没有一世。 可他还是这么不求回报地拯救她,即使遍体鳞伤,也毫无怨言。 颜鹤卿坐到了燕惊双身边,他垂眸看她,一双眼带着光亮。 “惊双,你无须自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便是你这一世不爱我,我能救下你,我亦心甘情愿。” 颜鹤卿未说,看着燕惊双在他跟前彻底消亡,这种痛苦远超所有。 其后重生多次,遭受的燕惊双的冷漠根本不算什么。 他能看她好好活着,这已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燕惊双消化了好一会,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明白。 “可这些,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是怕我愧疚吗?” 颜鹤卿微顿,他目色沉凝片刻,过了会,他叹了口气。 “不是。” “是我没有勇气面对。” 燕惊双疑惑。 混沌石却适时作出了解答。 “要真正救下你,只用用气运之力封住雪墨,再让你觉醒灵魂,掌握主角光环,这些你都做到了,便是这个世界结束,你的灵魂也不会消亡。” “但颜鹤卿却不一定。” 燕惊双陡然紧张,抓住身旁颜鹤卿的手:“什么意思?” 混沌石道:“要让你和颜鹤卿都活下来,还需要最关键的一环。” “便是,你对颜鹤卿是真正的爱。” …… 燕惊双有些愣怔在原地。 混沌石的声音却在继续:“所以这个傻子,才会夜夜临走前都问你是不是爱他,便是一句假话,他也想哄骗一下自己。” “如果这一世过完,他消亡,至少也是做着美梦而亡。” “他一直不敢说起这事,便是担心,面对之时,怕你对他不是真心的爱意。” “颜鹤卿真是一个胆小鬼。” 颜鹤卿同燕惊双在一起后,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般阴郁疯狂,混沌石又重捡起了勇气,找着机会又开始戏谑颜鹤卿。 混沌石的话,颜鹤卿一句没有反驳,便也是侧面证实。 燕惊双侧过身,看着垂眸的颜鹤卿。 听见颜鹤卿抿着唇道。 “混沌石说的对,我是一个胆小鬼。” 燕惊双却轻轻摇了摇头。 “鹤卿,感情之中,胆小鬼也不是一个贬义词。” “同样,这事我有一半的责任。” “你没有……” “我有。”燕惊双肯定道。 “是我没能让你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 “但有一点,我比你确信。” 颜鹤卿顿了顿,缓缓转头看向燕惊双。 燕惊双眉眼如春夜的月,微微舒展,她轻声道。 “鹤卿,我爱你。” “是真的。” 第11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颜鹤卿隐藏的秘密, 以及弹幕的由来解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似瞬间拉近。 而混沌石也不在隐隐藏藏, 偶尔化身只有两人能看见的金色弹幕同二人对话。 不得不说, 混沌石本性就像个五.六岁小孩子一样,它这些年又碰上不怎么爱说话的颜鹤卿,可把他憋坏了。 先前碍于颜鹤卿,它不敢太过暴露, 现在既然所有都说清楚了, 他没事就跳出来跟燕惊双唠嗑。 金色弹幕十分明显, 燕惊双想不注意都难。 燕惊双中间好奇问过混沌石, 为何要选择用弹幕系统来帮助她觉醒。 混沌石如果有尾巴此刻肯定是翘起来的,他颇为骄傲地拍拍胸脯, 只道他可是有认真研究过的,在现代人的世界里, 他们表白爱用弹幕,吐槽也爱用弹幕,骂人也爱用弹幕。 有些明星追自己的剧, 看弹幕里骂自己这里该改, 那里该完善,他们认真听取后, 果然更有观众缘了。 所以, 弹幕人儿这个群体可了不得了。 混沌石担心一人力量脆弱, 决定动用群众的力量,一堆人提醒燕惊双, 难道还不能给她骂醒? 他还不信了。 听到解释的燕惊双哭笑不得, 混沌石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但也因为她选择了弹幕系统, 燕惊双才能得知这么多未来事件。 不过,燕惊双在上次听到雪墨的喃喃自语后,又有了新的疑惑。 “既然如此,鹤卿那篇番外是怎么回事?” 既然作者雪墨原本是想让颜鹤卿当男主角,同明初雪相知相恋,便一定不会专门以颜鹤卿的视角来写一篇他对燕惊双的爱慕番外。 说起这个,金色弹幕又开始洋洋得意,即使他现在没有化作人形,燕惊双也仿佛看到他甩着脑袋,想让燕惊双夸他。 “自然是本石头的安排,同颜鹤卿相处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他是个什么性子了,他太注重你的想法,生怕唐突了你,你先前那么多世又一次一次地拒绝他,他只敢默默守护你,便是没有恢复记忆,这种印象也深深烙在了他的潜意识里。” “指望着他这个锯嘴葫芦主动向你表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索性,我得了他一些气运之力,便将他脑海所想,幻化成番外。” “只是这气运之力到底主人还是颜鹤卿本人,所以番外里,颜鹤卿的所思所想,时有时无。” “但好在终于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得知颜鹤卿的心意。” “也终于,你没有逃避,他没有怯弱,这一世你们才能真正走到一起,达成美满。” 燕惊双听到一阵后怕,原来自己当初的一个念头,竟然有可能会失去颜鹤卿。 金色弹幕好似知道燕惊双所想。 “你也不必如此恐慌,要知如果注定相爱,怎么会都转在一起的。” 燕惊双有被金色弹幕安慰,她笑了笑道。 “你看着就是个小孩,本体又是个石头,没想到比我还更懂情爱。” 混沌石立马蹬鼻子上脸,臭屁起来。 “那是,本石头为了帮助你二人,这几百年可是研读了不少人间话本子。” 绝不承认是因为颜鹤卿不跟他说话,他无聊开始找话本子看。 但混沌石虽然能安慰表面,可燕惊双心里仍旧有一件事颇有些惴惴不安。 这一日,颜鹤卿又是从颜府归来,给燕惊双带了好些书。 “我母亲说,上回应承你的孤本,你忘了拿,这回让我给你捎上。” 燕惊双余光随意瞄一本,就被心底预估的价格惊呆。 镇国公夫人出手颇为阔绰。 燕惊双是小辈倒还好,谢琳琅却是皱了皱眉,等颜鹤卿回到自己院子休整的时候,同燕惊双道。 “我们燕府虽然同颜家比不得,但到底拿人手软,怎么也该回个礼才是。” “我这里有一方古砚,虽比不得这几个孤本的价值,但也算是上佳之品,一会你给颜世子送去。” 燕惊双也觉得谢琳琅说的在理,点点头忙应承下来。 谢琳琅见她这般懂事,又多说了几句。 “虽然我知你二人感情笃定,但付出一事,总不能一方太过,我们平白接受也会问心有愧。” 谢琳琅说的自然是礼物一事,但她转头之时,却见燕惊双微有沉思。 谢琳琅道。 “惊双,你在想什么?” 燕惊双回神,笑了笑道。 “没什么,母亲,我知道了,我这就将这方古砚送给鹤卿。” 燕惊双做事风风火火,很快就把古砚给颜鹤卿送了过去。 两人相处之时,颜鹤卿自然多留了燕惊双一会,很快下人们端上了一个酒坛子。 闻着酒香,已然勾起了燕惊双的兴趣。 燕惊双快速转头询问着颜鹤卿:“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颜鹤卿朗声:“知道你好酒,这是北方有名的墨酒,特意寻来给你尝尝。” “墨酒”的大名,燕惊双这么爱酒的人,自然是听过的,同时她也知道,这酒不是钱能买来的。 “墨酒”出自一舞文道士之手,想要得到此酒,必然要写出一幅令他满意的文章。 这倒不算什么,以颜鹤卿之才,定然能让舞文道士满意。 可在写文章之前,求酒者必须三跪九拜爬那九九登天梯,拜他们道家的祖师爷。 也就是说,这酒是颜鹤卿三跪九拜求来的。 一时,燕惊双举着酒杯,神情有些踟蹰复杂。 颜鹤卿似看出了燕惊双所想,他将酒坛子打开,快速在眼睛跟前的酒碗里倒了一杯,酒液黑漆成墨,像是映有星月,所以取名为“墨酒”。 颜鹤卿将一碗墨酒递给燕惊双,道。 “惊双,你不许思虑如此之多,我只是活动活动身子骨罢了。” “况且,这酒我也爱喝。” 燕惊双看着他:“你只能喝三杯,还说是爱喝。” 颜鹤卿丝毫没有被拆穿睁眼说瞎话之感,笑了笑道。 “总归我都求来了,你不喝,那我这九十九阶梯的三跪九拜,不是付诸流水了。” 燕惊双想了想也对,也便没跟颜鹤卿客气,颜鹤卿喝了两杯后,便换了清茶,自然大半墨酒都进了燕惊双的肚子里。 酒过三巡,各自归去,颜鹤卿瞅见燕惊双脚步扎实,知道这点酒难不倒她,也算半安下心,看着燕惊双归院。 燕惊双笑着冲着颜鹤卿挥了挥手,只是转身之时,燕惊双脸上的笑意倏而淡了很多。 她回去的路上,颇有几分闷闷不乐。 颜鹤卿不知道,金色弹幕却能看到,他有点搞不懂这两个小情侣,一会是颜鹤卿藏着小心思,一会怎么又是燕惊双开始闷闷不乐呢。 恋爱这么复杂的吗? 他的石头脑子搞不清楚,于是他直接问。 【你怎么不开心啊?刚刚喝酒不还好好的吗?】 【我瞧着颜鹤卿对你是真真的好,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燕惊双同金色弹幕对话,倒不用直接说出来,只用意念交流就好。 燕惊双闷了一会,在脑海里回应着金色弹幕。 【可能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吧。】 金色弹幕不太理解,燕惊双又赶忙补了一句,让他不要把她这些情绪告诉颜鹤卿。 金色弹幕本就不愿意掺和两个小情侣的事,一会他例外不是石头可怎么办。 他答应了燕惊双,却也让燕惊双告诉他,眼下她为什么不开心。 【真是好奇死本石头了。】 燕惊双想了想,道。 【本也不打算瞒你,毕竟这件事,我还需要借助你去验证。】 金色弹幕疑惑,燕惊双却倏而不说下文。 直至,入夜时分,燕惊双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夜幕下的床幔。 燕惊双呼唤着金色弹幕。 混沌石应声出现。 【干嘛?想同我聊睡前故事吗?】 【告诉你,本石头可是听过不少睡前故事,你不拿出点新颖的,我可瞧不起你。】 燕惊双摇了摇头。 “睡前故事下次同你讲。” “这回……” 燕惊双顿了顿,眼睑微抬,藏着笃定。 “我要求你一件事。” *** 燕惊双再次睁眼之时,她已然不是躺在京师燕府的床上,而是出现在一个小土坡上。 周遭没什么树木,看着有些荒凉。 燕惊双垂首看了一下自己,她还是没有身体。 她便知道自己如愿又开启了梦境穿越。 只是,不知另一个目的,她可否如愿。 很快,燕惊双看见小土坡的尽头,忽然冒出了一个小黑点,她快速飞了过去。 只是忽然,她感觉后背好像多了一股山风,她一下子猛冲,没收住力,便撞入了小黑点的身体内。 再等燕惊双一睁眼,她便有了身体。 燕惊双一愣,赶忙随身摸了摸,见自己袖口有一匕首,她快速抽出匕首。 等看到匕首蹭亮的刀面印刻地是她幼年时的面容时,燕惊双倏而安心。 看来另一件事,她也算如愿了一半。 燕惊双穿回幼年时的自己后,便起身打量周遭,在记忆力搜索着此地是何处。 很快,燕惊双便是想了起来。 幼时,她曾同他哥哥比拼才智,她哥哥便留了线索,让燕惊双去寻他踪迹。 燕惊双根据她大哥留下的线索,寻到了离北境附近一处隐山之中。 此时,燕惊双正准备上山,继续寻找她哥哥的踪迹。 第11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眼下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 她哥哥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年。 眼下燕府还没有遭难,贪玩的燕惊双偷偷跟着威武侯来到了北境, 但很快就被威武侯发现。 威武侯当然不可能让燕惊双去面对前线血腥, 便将她安置在北境后方的一处城镇。 宠女儿的威武侯也怕燕惊双无聊,便偶尔会让燕守壹去陪燕惊双玩。 此时的燕惊双虽才不过十岁,可一身功夫俨然初露锋芒,打趴五.六个壮汉不在话下。 燕惊双环顾了下四周, 恍然想起燕守壹这次给了她错误的线索, 她是走错了路, 燕守壹根本不在这边。 但她的记忆里, 好似并没有发生什么令她印象深刻的事。 燕惊双怀疑这一次她是不是要多呆一段时日,而且她对幼时的记忆并不算特别深刻, 期间还记得自己在北境生了一场病,记忆更有几分模糊。 她扫了一眼周遭, 既知自己这一回是被燕守壹戏耍,在隐山是寻找无果,那她该是要回家。 燕惊双此时在看回家的路怎么走, 记忆有些久远, 她也得好好想想。 而就在这时,燕惊双耳廓微动, 下一刻, 她快速飞身就近上了一棵树上, 小心用树叶遮蔽着身体。 目光垂下之时,正巧看着几个手持大刀, 身穿麻衣的凶煞壮汉。 其中一个独眼壮汉拎着一个瘦削小孩的后脖, 粗声粗气道。 “走快点!” 说完话还踹了那小孩一脚, 身着锦袍的小孩吃痛一声, 但并没有像寻常小孩那样哭泣。 独眼壮汉眼里闪过几分恶意。 “哟,还挺有骨气的,等你们一会到了黑风寨,给你们上些东西,看你们还硬气不硬气。” 躲在树上的燕惊双微愣,刚下飞身下去,又听见旁边另一个壮汉道。 “这批货色还不错,等到时候同寨里那一批合在一起,也别卖给老菜头了,卖給春娘赚的更多。” 闻言,燕惊双飞身下去的动作停了停。 …… 半个时辰后。 几个壮汉拎着刚抓回来的三.四个小孩回到黑风寨,守寨的一个灰衣壮汉,看见几人,脸上露出欣喜。 “这几日收获这么多,可有不少进账,到时候寨主是不是又要办庆功宴。” 独眼壮汉将手里的小孩甩给身旁的人,拍了一下守寨人的肩。 “当然,我们寨主可是豪爽的人,一会回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灰衣壮汉搓了搓手,眼放淫邪之光:“那听说这回春娘要来,是不是可以让春娘带些姑娘来让我们寨中兄弟尝尝鲜。” “上回那个小红的滋味嗤嗤嗤……” “可惜我不是第一个,这我要是第一个,更得其中妙趣。” 独眼壮汉哼了一声:“你还想当第一个,那你是准备让寨主排你后面?” 灰衣壮汉一慌,忙缩起脖子:“不不不,哪敢哪敢。” 独眼壮汉:“守好寨门,兴许寨主开恩,庆功宴的时候,能赏你一条羊腿。” 灰衣壮汉扯着笑,放独眼壮汉一行人进了寨门,只是等到独眼壮汉一行人进门后,灰衣壮汉却啐了一口,撇撇嘴道。 “不就是仗着跟寨主有点亲戚关系,还真当自己是个二把手了,我呸。” 灰衣壮汉光顾着骂独眼壮汉,并没有注意到一道瘦小的身影很快窜入了旁边树林。 燕惊双在一旁树林里蹲到了夜幕降临,这才飞身翻墙进了寨里的高树上。 燕惊双目光快速扫了一下黑风寨,这寨子占地不算大也不算小,四角各有两名土匪巡逻,再加上方才燕惊双见过进出寨门的土匪。 掐指一算,约莫得有五六十人之多。 成年的燕惊双或是能一人从这里走出来,但现在的她不行,况且……她还要救人。 很快,躲在暗处的燕惊双瞄到有几个土匪拎着食盒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燕惊双悄悄跟了上去。 之前那几个土匪,来到了一间柴房门口,柴房上落着硕大的黑锁,柴房前左右各有两个土匪把守。 见拎着食盒来的土匪,一个土匪取出腰间钥匙,上前把黑锁打开,放他们进去。 燕惊双就跟在这群人身后,透过半开的门,她能看到好几个脸上抹着黑灰,正瑟瑟发抖的幼童。 燕惊双等这群送了饭的人进去又出来后。 又等了一会,直至深夜。 守柴房的四个土匪,有两个要睡觉,另外两个当值,这样好互相轮换。 但没过多会,那两个没睡觉的土匪突然鼻尖一阵幽香,也感觉到困意来临,“扑通”一声,二人倒在了身后的墙上。 燕惊双撤掉掩住的口鼻,灭掉手里的安魂香,取下土匪腰间的钥匙,快速打开柴门。 燕惊双小心推开门的时候,还是弄出了些许声响,里面本就没怎么睡着的小孩,一个个倏而睁眼,下意识往后退。 等看清是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小孩的时候,便是好似人畜无害,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群脸上抹了黑泥的小孩也一个个瑟缩的紧。 燕惊双朝他们比了“噤声”的动作,轻声安抚道。 “我是来救你们的。” 这群黑泥小孩瞬间激动,但看见燕惊双比的动作,又下意识捂住嘴,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大动静引来旁人。 燕惊双扫了一圈,发现此地约莫有十来个小孩,看到人数的时候,燕惊双心下微沉,眉心倏而蹙起。 她来之前便有了心理准备,见人数同她预料的差不多,心道看来不能带他们立刻逃走了。 毕竟她方才点的安魂香,只能让这群土匪睡半个时辰。 她一个人,半个时辰倒也可以逃脱。 但她眼前的这群小孩,一个个孱弱不堪,还有还几个身上带着伤。 要带十几个小孩逃脱,实非易事。 燕惊双眸光微转,想着对策,而她眼下也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惊双快速走到一个紫色锦袍的小孩身后,她偏头有些激动地看过去。 但很快燕惊双眼神便闪过些许失望。 不是颜鹤卿。 先前独眼壮汉踢的小孩,便是这个身着紫色锦袍的少年,燕惊双看其身形年纪,还有那般有骨气,她以为会是颜鹤卿的小时候。 可是,他不是。 燕惊双又扫了一旁的几个华服公子,仔细辨认着面貌,都不是颜鹤卿。 一时,燕惊双心下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庆幸。 幸而颜鹤卿没有遭受这些苦。 既然此地不是同颜鹤卿相遇的地方,燕惊双便专心想着如何救这些人,然后赶紧再去寻颜鹤卿的踪迹。 燕惊双快速询问着这群人是哪里人,小孩子的防备心不算强,燕惊双又生得纯良好看。 不一会,十几个小孩子便围着燕惊双自报家门。 原来这群小孩,都是被土匪打劫,把他们同行的大人都杀掉,只留了小孩子。 先前燕惊双听那几个壮汉的意思,该是要把这群小孩给卖掉赚钱。 燕惊双看着这群人脸上的污泥,凝神道。 “你们为何脸上都要擦黑泥。”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颤巍巍举手道。 “是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让这么做的,说什么没卖之前,不能…破身?” 小女孩年纪不过五六岁,不懂破身是什么意思。 旁边稍大点一个华服女孩脸色羞红,忙捂住身旁男孩的耳朵。 燕惊双想起守寨灰衣壮汉眼里闪过的淫.邪,不自觉眉眼下沉,捏紧了拳头。 就在燕惊双思索之时,几个华服小孩似乎坐不住,他们哪里遭受过这种惊吓,忙围着燕惊双道。 “你到底怎么才能救我们?” “我刚刚上山的时候,听那个独眼壮汉说,今夜子时,他们便会叫一个叫春娘的上来验货。” 现在离子时还有不足一个时辰。 燕惊双眸光微变,她看向刚刚那个捂住旁边男孩的华服女孩,道。 “把你衣服脱下来。” 华服女孩微愣,却听见燕惊双继续快速指挥。 “其他人转过身去。” “你同我把衣服换了。” 燕惊双紧接着又快速取下腰间黑木牌,递给华服女孩。 “一会你换上我的衣裳,沿着东路下山,下山后再一一直朝北走,看到一个军营驻扎的地方,就将木牌递给士兵,找一个叫燕守壹的人,让他赶紧带人来黑风寨救人。” 燕惊双记得,燕守壹就藏在附近最近的军营里。 华服女孩还在愣怔,燕惊双已然催促:“快,时间来不及了,如若可能你一定要尽可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到达军营。” 燕惊双心中掐算过路程,以她的脚程半个时辰足矣,可华服女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所以这件事有些不可控,但燕惊双又担心一群小孩一会应付不了那个叫春娘的人。 她决定亲自留下来周旋,搬救兵的事,只能交给眼前这个华服女孩了。 华服女孩虽然反应慢了点,但还是十分听燕惊双的话,很快两人换好了衣裳,燕惊双将华服女孩送出寨外,自己则回到了柴房,还不忘把钥匙放回那个土匪身上,顺便将门锁好。 接着,就是静静等着时间过去。 这群小孩本是十分恐惧绝望,但见燕惊双以身犯险,还如此淡定,小孩们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情绪渐渐平和了些。 燕惊双随意找了稻草堆儿坐下,只她刚坐下,忽然感觉身下软软的。 再然后,一个“闷哼”响起。 燕惊双一愣,起身快速扒开身下的稻草堆儿,一个圆滚滚的肥硕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身下的人差不多有两个正常小孩那么胖,他身穿着补丁麻衣,整个人半躬在地上,浑身上下全是青红之印,光看他身体的上的伤便是这里小孩受伤最重的。 而他被抹得乌漆墨黑的脸更是鼻青脸肿,看不出个人样。 第11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1  穿着补丁麻布衣裳的小胖墩在燕惊双还在愣神之际, 已然呕了一口血出来。 燕惊双赶忙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拿出一枚棕色药丸,往小胖墩嘴里塞。 但小胖墩唇齿一直紧闭,燕惊双塞不进去。 起初, 燕惊双以为小胖墩是昏迷了, 其后她发现他身体有轻微的紧绷颤抖。 燕惊双皱了一下眉头,道。 “你若不吃药,一会逃跑的时候, 你可没有力气。” 可燕惊双说完,小胖墩还是没有反应。 这若是小时候的燕惊双,多半也要开始闹脾气,但现在身体里是长大了的燕惊双,她当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燕惊双想了想,将那药丸一分为二,塞了半颗在自己嘴里,然后把另外半颗递到小胖墩身前。 “吃吧,没毒。” 小胖墩肿胀的眼皮有些像青蛙眼,看着像是闭着, 但燕惊双知道他刚刚在看。 果然,没过多会, 小胖墩伸出圆嘟嘟的手接住了燕惊双手里的药丸。 他捏着药丸的手顿了顿, 还是往嘴里塞了进去。 燕惊双见状,继续:“这药丸约莫过一会就起效力, 虽然一时半会治不了你满身的伤, 但至少能让你有行动之力,一会, 你跟紧我, 我往哪跑你就往哪跑。” 小胖墩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对于燕惊双的话,并未有接茬,但过了会,他却是能动了起来,小胖墩半起了身,青蛙眼瞥了一眼燕惊双,这才缓缓道。 “你就不怕刚刚拿着你信物的那个小孩不回来救我们?” 燕惊双不知这个小胖墩为什么防备心这么重,但眼下有些时间,她也就同他解释道。 “刚刚那个女孩说话的时候,她下意识会捂住身旁人的耳朵,两个人又悬有一样样式的腰佩,她二人定然是姐弟般的亲戚关系,她能忍心让自己弟弟受苦,对自己弟弟见死不救?” 小胖墩抿了抿唇,因为伤痛,他的声音有些气若游丝。 “她二人不一定是亲姐弟,便是亲姐弟,也指不定会有什么嫌隙,说不准那女孩根本就不顾她这个弟弟的死活。” 这一回,燕惊双还没回话,小胖墩突然“闷哼”了一声,额角新增了些许红印,一个石子从他身旁滚走。 离两人不远处,先前那个华服女孩的弟弟正叉着腰,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小胖墩。 “不许你胡说,我姐姐才不会抛下我呢!她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燕惊双怕两人对话引起外间注意,她赶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燕惊双内里是个大人灵魂,也只当是两个小孩子拌嘴。 她一手牵过华服女孩的弟弟的手,一手牵过小胖墩的手,然后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压低了声道。 “一会,我们都是同伴,是战友,是要一起离开这里的,可不能在这之前就自乱阵脚,来,握手言个和。” 虽然燕惊双跟众位小孩只是刚刚认识,但方才那份气度淡然,俨然令这群小孩信服,燕惊双的话,华服女孩的弟弟自然是要听的。 而小胖墩明显不乐意,被燕惊双握住的手显然想往后缩,若不是燕惊双强摁着,小胖墩早就收回自己的手。 小胖墩人虽胖乎乎的,但力气却没燕惊双大,只得被燕惊双强行扣手,同那小孩“握手言和”。 燕惊双在这头询问小孩的名字,小胖墩看了他们一眼,朝墙角走去,一个人背对着所有人。 小孩叫云秋,是这附近富商的幼子,燕惊双约莫了解了一番,云秋和那个华服女孩的关系。 云秋说那个华服女孩是他亲姐姐,平素对他极好,不可能不回来救他们的。 说完还不忘瞪墙角的小胖墩一眼。 燕惊双顺势问道那个小胖墩是什么情况。 云秋这一回,眼里却浮现几分迷茫。 “惊双姐姐,我也是后来的,我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在了,先前也有人见他伤的那么严重,想同他说话,他都一概不理,脾气怪的很。” 燕惊双摸了摸下巴。 “也是附近的小孩吗?” 云秋还没说话,另外旁边的一个也是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小孩倒是说话了。 “是的,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洪家村的,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小孩,衣服也没几件,所以一般衣服上都会做好记号,然后北境这边村镇上的衣裳,还会绣上姓,好比,我是王家村的,我衣裳上就有个王,我先前见他衣裳上有个洪。” 这个姓王的小孩显然要比云秋更早来几日,燕惊双又询问了这个姓王的小孩几句,姓王的小孩也对小胖墩不太了解,只知道姓洪,然后身上的伤是因为不说话,被土匪们打得,但脸上的伤却不是,土匪们不打脸,要卖好价钱,先前也有土匪建议,要不请个大夫给小胖墩治脸上的伤。 可后来小胖墩身材这么壮实,估计脸也好看不到哪去。 请大夫又贵,遂作罢。 燕惊双听完,琢磨小胖墩应该是性格有点孤僻的小孩,她这次来,自然不可能还顺便导正幼童性格,只是如若太过孤僻,一会逃跑的时候,不听指挥,出点什么岔子…… 燕惊双可不想看着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没了。 燕惊双朝小胖墩靠近。 他背对着众人,环着膝盖也不知在想什么。 燕惊双在他旁边坐下道。 “这又没有窗户,你连个月亮都看不着,有什么好望的。” 小胖墩没说话,屁股却往旁边挪了一点,显然不喜燕惊双的靠近。 燕惊双接着说道。 “小洪,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别人亲近,我也不是来同你套近乎的,我就是想同你说一句,你要是还想见到你的家人,一会你就好好听我的。” 小胖墩轻轻皱了一下眉:“……小洪?” 燕惊双点头:“你是洪家村的小孩,我看你也不想告诉我你叫什么,但一会跑路的时候,我总得好生分辨一下,便叫你小洪吧。” 小胖墩又不说话了。 燕惊双继续:“你还没答应我呢。” “想见家人,就要听我话知道吧。” 小胖墩微有沉默,但还是微不可见地稍稍点了点头。 燕惊双松了口气,还来也不算太过执拗。 之后,燕惊双便学着周遭的人,在脸上抹着黑泥,等着那个叫春娘的人来。 当然燕惊双心里还是更希望那个华服女孩能早些来,这样他们脱困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但这一回,老天爷好像没有听到燕惊双的祈祷。 春娘提前来了。 不过幸而,安魂香的作用也过了,独眼壮汉带着春娘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守柴房的土匪揉了揉眼。 独眼壮汉眼神一厉:“睡着了?” 那几个土匪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哪敢哪敢!这么重的差事,我们哪敢轻易睡着。” 独眼壮汉取过钥匙打开门,见里面人数没少,倒也没太在这件事纠结。 等转过头面对春娘的时候,凶煞的脸难得堆起笑,放轻了声道。 “春娘,你往里进。” “这就是这一次的货,你来瞧瞧。” 春娘拎着裙摆就往里走了进去,看见一个个小黑脸也没有意外,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手帕,同身后的土匪道。 “劳烦这位大哥取盆水来。” 春娘年纪虽然上去了,但声音却是娇娇的,听得那个土匪身上一阵酥麻,连忙点头哈腰地为春娘办事去了。 燕惊双听见春娘的话,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旁边的小胖墩瞥到,顿了顿,过了会道。 “你同我换个位置。” 燕惊双知道小胖墩是最后一个位置,她想了想道。 “不用。” 小胖墩却道。 “多一个位置,能多拖延一下时间,一会……我也会帮你拖延一下。” 第11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其后的第二次…… 宁墨约她外出游玩, 燕惊双盛装打扮,找出了自己不爱穿的文人华服,只想着自己这样能同宁墨更相称些。 宁墨却整整迟到了两个时辰。 那一日是杭州府最冷的一日, 中间还落了大雨。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四角毫无遮挡, 寒风宛若尖刀肆虐,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冻得两腿发抖, 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 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 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 今日着实是我的错, 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还迟到了这么久, 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 所以,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 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 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 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人就在她床边, 守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宁墨自小文采斐然,虽家世不如燕惊双,但身为“江南第一才子”,也是被众星捧月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墨何曾有过如此难堪之时,尤其这些人里还有明初雪。 让自己的心上人看着自己去哄另外一个女子。 宁墨仿佛看到了明初雪剔透的眸中盈起了泪。 等到宁墨在燕惊双跟前站定之时,他神色已然有些失了温和,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是不自觉藏上了几分怨。 低声道。 “惊双,今日并不是能玩笑的场合。” “可是我近日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先同你道歉,但我二人的婚约,不能如此儿戏作废。” 离得近些,燕惊双能感受到宁墨身上混合的矛盾,他明明整个身体都对她产生着抗拒,可为了明初雪还是说着低声下气,违背本心的话。 弹幕里瞬间又充斥着一堆替宁墨和明初雪委屈的声音。 【墨墨子手都捏红了,燕惊双退婚就退婚吧,为什么让我们墨墨子承受这种屈辱,还要哄燕惊双这个丑八怪,她就不能挑个私下的场合嘛,非要让我们墨墨子丢脸,一点都不懂事,果然没娘养没家教。】 “住嘴!”燕惊双忽而厉声,冷白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宁墨感受最深,他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竟是在被燕惊双斥责。 一时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宁墨沉下了脸。 “惊双,方才我亦给了你面子和台阶,同你低头服软,好言相哄,可我宁墨自问近日并没有招惹于你,为何要当众给我难堪?” 宁墨这一句虽然还是压低了声,但因为鲜少被如此对待,还是被一贯顺从他的燕惊双如此对待。 宁墨又惊又气,言语不免泄出了几分真实情绪,声音比刚刚大了些许,临近几桌都能听见。 宁老爷听着差点就想往宁墨头上扔杯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住,以后怎么成其大事,撑起宁家。 不过另有一人,行动比宁老爷的想法更快。 宁墨侧脸感觉被一软物击中,鼻尖闻到了橘子的香味,他看着衣衫上落下的橘子汁液,脸上划过一阵错愕。 耳边,燕守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怀疑我妹妹无理取闹?” 宁墨还未回答,宁老爷赶紧接过话头,脚步也绕过了主座,走到宁墨身旁。 “自然不是,宁墨还不快道歉。” 可宁墨兴许是被燕惊双当众凶了一下,脸皮薄的要紧,沉着一双眼,抿着唇死活没开口。 那模样好似真的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一样。 见宁墨这般模样,宁老爷气急败坏之余也犯起了嘀咕,自家儿子行事温和,确实很难同燕惊双起冲突。 宁老爷想了想,扯着虚假的笑容道。 “惊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毫无理由的退婚,我们家也就罢了,对你的名声却是大大不利啊。” 燕惊双家世虽好,但因另有隐情,所以同她门当户对的世家压根不会考虑她,又因着习武,自小扎在男人堆里,没个模样,杭州府数得上名号的世家也不会考虑她。 他虽对燕惊双有心利用,但宁老爷心里傲气,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神色有些猝不及防。 为何他心中刚刚才闪过的念头,就会从燕惊双嘴里说了出来?! 宁老爷想辩驳,燕惊双却没有想听的意思,接着道。 “既是我提出的退婚,我自有理由。” 燕惊双顿了顿,眸光终是缓缓落到宁墨脸上。 此时的宁墨,脸上还有着委屈不甘,只觉燕惊双让他难堪不已。 燕惊双看着这个自己爱慕了好些年的人。 这些时日,弹幕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以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未来的自己和家人将会因为她爱慕宁墨而落入多么悲惨的境地。 将近一个月的“弹幕折磨”,燕惊双从一开始的惊诧惶恐,但后面地近乎麻木。 她脑海里仿佛存在着一根绷紧的弦。 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宁墨对她的怨。 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燕惊双垂眸,一字一句缓缓道。 “宁墨,你没有招惹我,也没有得罪我。” “——你不过是背叛我罢了。”字一句缓缓道 第11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并没有把燕守壹说的话放在心上, 新年已过,归墟学宫也将在三月开学,她这段时日得好生准备准备。 但未曾想, 计划赶不上变化, 燕守壹还真得给燕惊双找个男子作伴才行。 “杭州春景宴”即将开宴。 “杭州春景宴”也算是杭州府有名的传统佳宴, 三年举办一次,每次会分男组,女组各自举行关于“君子之娱”的赛事。 但有意思的是最终结果, 并不是由一人来决定,而是要由男组和女组的排名共计。 换言之, 这个“杭州春景宴”需要由一男一女共同参加。 大梁民风开化,男女设防并不严苛,所以男子和女子可以协作共同参与“杭州春景宴”。 但“杭州春景宴”的奖酬贵重, 再加上对名声也是颇有助益,参加“杭州春景宴”的世家子弟才子佳人也越来越多, 所以, 并不全然都是订婚男女参加, 也有兄妹, 姐弟, 朋友,或者就是临时组队的路人。 在“杭州春景宴”一同协作参赛的男女,大家也不会认为两人就一定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而这种宴席, 燕惊双本来是不用参加的, 她原本也没打算参加。 可是好巧不巧, 这次承办“杭州春景宴”的世家乃是当年燕家初到杭州时,对他们家颇有恩惠的骆府。 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 骆府对燕府是雪中送炭之情。 骆府递上的“杭州春景宴”的帖子,燕府如何都要给这个面子。 但是时机好巧不巧,“杭州春景宴”开宴之时,燕守壹已然北上,燕九命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外出这么久。 燕家独独只有一个燕惊双能参加,可没有男伴,她是百分百会垫底,甚至有没有参赛名额都未可知。 因着前些时日,宁墨和明初雪的高调共同出席,燕守壹已然知道,这次的“杭州春景宴”两人也是要共同出席的,甚至是要组成一对。 当然,二人也会给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是“杭州春景宴”所得奖品的其中之一是宁墨家中长辈急需,两人也是不得已才凑成这样的对子组合。 这话,因着宁墨和明初雪虽近日共同出席,又于人前避嫌,倒是有不少人是相信的。 至于燕守壹,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着宁墨和明初雪成双成对的出现,自家宝贝妹妹却形单影只,他就算人不在,都能想到那个场景,燕惊双有多么孤单寂寥。 而且,还会被其他去往“杭州春景宴”的人笑话。 他的宝贝妹妹怎么能被笑话呢? 燕守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燕惊双。 “惊双,你且等着,大哥说到做到,定会给你找好春景宴的男伴。” 燕守壹一走,燕惊双怕燕九命平素无聊,倒是经常来寻燕九命,陪他同吃食。 又是一日,燕九命看着自家院子清汤寡水的餐食,又看燕惊双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情,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二姐,要不下次我让下人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你不必每次都陪我吃这些。” 燕惊双淡淡道:“无妨,挺好吃的。” 燕九命心里熨帖,虽燕惊双不说,但他心里清楚,他这个姐姐就是想跟他同甘共苦,他有好些忌口,很多他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燕惊双是想陪他。 但转瞬,燕九命便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个二姐哪哪都好,就是凡事总为旁人着想,自己的事却不怎么当回事。 明明眼下“春景宴”的日期将近了,燕九命放下筷子,有些忧心道。 “二姐,大哥明明说要给你找个男子作伴的,为何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燕守壹虽平素对外是个纨绔,但答应燕家人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燕惊双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药膏,看看有没有贴好。 “没消息就没消息,届时我一人去也可以。” 燕惊双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如何如何,她眼下一颗心扑在进归墟学宫的事上,旁人对她的看法影响不了她。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 燕惊双眼微沉,正思索着,耳边燕九命的声音却立时响起。 “不可,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当日我陪姐姐去便好。”燕九命拍了拍胸脯。 谁料他力使大了些,一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燕惊双赶忙给他递茶顺气,目露担心,等到燕九命缓过来劲儿,燕惊双才认真道。 “九命,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不过,虽然燕惊双如此说,燕九命后续几日还是十分努力地在自家小院锻炼起了身体,增强体力,以此寄望在“杭州春景宴”上能同燕惊双一同出席。 可谁料,杭州春景宴当日。 燕惊双装扮好,在马车里的小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兵书翻阅着。 不一会,花甲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三少爷早上服了安神茶,眼下已然安睡。” 燕惊双没有意外地点点头,幸而她这个弟弟单纯,这要换成燕守壹,可不容易轻松哄骗。 燕府的马车缓缓驶向了骆府别院。 燕惊双本就是为了个面子情,她几乎是踩点到的。 燕府的马车来到骆府别院之时,门口已然停了不少马车,燕惊双落马车之时,回眸轻轻一扫,杭州府排的上号的世家马车几乎都出现在了此处。 她想了想,转身又上了马车,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兵书,正是她在马车上没看完那本。 杭州春景宴,她原本不打算参加,但也粗粗了解过,赛事时间很长,虽是面子情,要是太早离场也不好,燕惊双总得看点什么打发时间。 燕惊双落马车之时,进出骆府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已然很少了。 但即使只有寥寥数几,他们的目光也是齐齐打量在燕惊双身上。 燕府的标志在杭州府内亦是显眼的,从标志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 燕惊双虽本身并不出众,但架不住今日宁墨和明初雪都来了。 燕惊双退宁墨婚的事情,虽然已然发生在好几个 第11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归府的马车里。 燕守壹拿起一面金丝软垫想往燕惊双脖颈后垫着。 燕惊双却是避开。 “大哥, 我不困。” 燕守壹揉了下软垫:“先前见你踏出宁府大门时,好似一下子疲倦了不少。” 燕守壹眼里闪过心疼:“惊双你三日前便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同哥哥说, 有哥哥在, 有父亲在,定不会像今日这般便宜了宁家!” 燕惊双笑了笑, 在亲人跟前,她笑容多了些许温度:“大哥, 我亲自退宁家的婚事,于情于理我都站得住脚的,因为我是受害的一方, 而且……” 燕惊双微顿,眸间闪过些许涩然:“而且我是女子, 燕府女子出这么一次风头,京师里的人不会管, 但你和父亲若是因此把这事闹大,指不定会被那群人泼上什么脏水。” 燕守壹拿着软垫的手一顿, 过了会缓缓收紧, 神色掺着复杂:“惊双, 你且等着, 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的,大哥会撑起燕家的, 早晚有一日, 我们能回京师的。” 燕惊双看着燕守壹眼底燃起的斗志, 忽而想起先前弹幕里说的话。 【燕府一家后来可是背上了谋逆的大罪, 燕家那位大哥, 嗤嗤嗤, 那下场可叫一个惨,五马分尸啊,不知道这个“小说虚拟沉浸世界”能不能还原,还原我也不敢看啊,好好一个帅气小哥哥,被搞的那么血腥……】 燕惊双心间一跳,唇齿轻颤,身子骤而发冷,她不自觉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燕守壹见燕惊双小脸发白,皱了皱眉,关心道。 “惊双,方才可是着凉了?” 燕惊双避开燕守壹的眼神,弹幕所说的燕府的事过于惊世骇俗,她不想让燕守壹跟着一起担心,又怕燕守壹察觉出什么端倪,她快速转移着话题。 “先前大哥不是对李诚这人有些兴趣?” 燕守壹果然被勾走了注意:“是啊,李诚进来的时候,我注意了,你同他对视了一眼,他直接避开了你的眼神,再加上他今日特意迟到,显然就是不想掺和你同宁墨之间的事。” “可是……” “可是,为何我一道出真相,他也就迟疑了片刻,便利利索索地交代了真相?”燕惊双接过燕守壹的话。 燕守壹点点头:“你同李诚定然是没有私交的,他即便因为怪病的原因必须交代,也可以多拖一段时间,或者委婉话术,李家是必须说真话,但你也知语言本就是博大精深,同样是真话,也可以是多种意思,这样说不定就不用得罪宁府了。” 李家混到李诚这一辈,已然有些式微,不再像先祖那般冒进,而是走得中庸之道,讲究哪方都不得罪。 而且李诚的爹就在宁家手底下干活,李诚这般交代,他们家的仕途可免不得艰难很多。 他们燕府虽有功勋在身,但并无实权,在杭州府若论官员调动,定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帮不了李家的仕途之路,而且他们父亲性格秉直,也不屑做这些事。 所以,李诚帮燕惊双完全是自讨苦吃的事,他先前原本也是想避开燕惊双的。 燕惊双提起矮桌上的茶壶,将两个倒扣的白瓷杯翻了个面,给自己和燕守壹都满上了一杯热茶,她拿起其中一杯,温了温手。 “李家在这一代虽讲究中庸,但到底李家子孙,人人皆记祖训。” 【身有异病,便是天赐礼教,须守本心,言必以诚。】 李家先祖果然个个都是端正守礼的正人君子。 燕惊双从弹幕里了解到李诚人虽中庸,但却是个铭记祖训,还算守得住本心之人。 李诚先前避开她眼神,是以为那一日她没看见他,他想选择明哲保身,不想掺和她和宁墨的事。 可李诚也不是个坏人,燕惊双有把握,当把李诚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他虽心有顾忌,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躲闪,依旧会选择老实交代。 说起来,李诚或者李家这个“不能说谎”的设定,虽然就现实而言,是个极其荒诞的设定,但原书本就是个狗血虐心文,逻辑不考据,听闻作者雪墨设定这个,是为了让李诚在某些时刻显露出一些戳人的瞬间。 燕惊双既已知李诚有这样的设定,现实中的众人又是信服李诚的设定的,她也就选择了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来揭露宁墨的事。 燕守壹听完,眼底露出些许满意。 “听你这么一说,这小子还算不错,改天大哥再帮你接触接触。” 燕惊双微愣,下一刻意识到燕守壹的意思,她脸色更白了几分,赶忙摇了摇头,十分抗拒道。 “不可。” 燕守壹:“自然,你现在刚同宁墨解除婚约,谈这个事不太合适,大哥就是想帮你先寻摸寻摸。” 燕惊双继续快速摇头:“不论如何,李诚不可。” 燕守壹疑惑:“你讨厌他?” 他们燕府如今这光景,倒也不会过多考虑门第,更重人品,李诚至少人品不错。 燕惊双还是摇头,垂眸道:“反正,我二人绝无可能。” 就在燕守壹自顾疑惑之时,燕惊双看到那个一直跟着她的绿色弹幕。 【哈哈哈哈哈,燕大哥这是什么神逻辑,竟然想把燕惊双跟男三凑成一对!】 是了,李诚可是原书里的男三,后期接触明初雪后,慢慢喜欢上了她,但心知明初雪同宁墨虐恋情深,也就慢慢退居一旁,暗恋了一整本书,作者雪墨先前设定李诚不能说谎,便是要看他爱慕明初雪之时,又不能直言表达亲近,只能默默暗中守护。 明初雪到很后面才发现这个表面对她疏远的男子,竟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心下大为感动,可惜那个时候,明初雪已然对宁墨情根深种,无以为报。 此时的燕惊双好不容易能远离男主女主,她可不想再卷入原书那些狗血虐心的剧情里去了。 而且,她和她家人在书里的结局就是因为她爱慕宁墨才导致的,若是再同原书这几个主角牵扯,燕惊双担心他们一家的结局会再度不好。 燕惊双眼神一凛,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于此,蒙在她眼前的灰雾彻底散去,只留清明。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于她眼前飘过。 【叮:女配BUFF解除。】 燕惊双微愣,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燕守壹的一声叹息。 “诶,要是颜鹤卿能成我妹夫就好了,一定能大大灭了宁墨的威风。” “颜鹤卿”的名字一出,燕惊双神色更呆滞了几分。 因为她眼前为数不多的弹幕难得整齐统一都在刷着—— 【颜鹤卿啊啊啊啊啊!!!!!】 【颜鹤卿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颜鹤卿!!!!!】 【啊啊啊啊啊啊啊颜鹤卿!!!!!】 …… 看着从来都只追着宁墨跑的燕惊双 第11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订阅不够显示防盗, 补全订阅或等几天可看,全订清除缓存】  宁墨约她外出游玩,燕惊双盛装打扮, 找出了自己不爱穿的文人华服,只想着自己这样能同宁墨更相称些。 宁墨却整整迟到了两个时辰。 那一日是杭州府最冷的一日, 中间还落了大雨。 宁墨和燕惊双约见的地方是杭州府护城河外边的一处山亭,四角毫无遮挡, 寒风宛若尖刀肆虐, 跟着燕惊双来的花甲只会些粗浅武功,冻得两腿发抖, 燕惊双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锦狐裘给花甲披上。 而她自己虽有功夫在身,但等到见到宁墨之时,手背也俨然被冻得发紫。 宁墨踏入山亭之时, 燕惊双下意识把冻得发紫的手背别在身后。 宁墨满眼歉意:“惊双, 今日着实是我的错, 竟不知杭州府气候这般反复无常,还约你在这样的地方,还迟到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然后宁墨便讲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来见燕惊双。 燕惊双打从心里相信着宁墨, 宁墨不会无缘由地迟到的,所以,在宁墨说出这件事后,燕惊双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散。 只她刚想说没事,那一行加粗白字又在她眼前飘过——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 但不是婆婆, 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人就在她床边,守了两个时辰,要不是白月光装大度劝他来,他还不乐意来呢。】 【对了,宁墨还觉得燕惊双穿不适合自己的文人华服,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心里私以为这衣服同他白月光更配,呵呵呵,这男主也是很绝了。】 …… 燕惊双瞳孔陡而一滞,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惊双记不得这样的奇怪字符,她在近些时日看到过多少回。 但她知道,起初她只觉荒诞到不可置信,可她随着从奇怪字符里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她实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验证。 于是,某一日,她看见眼前忽然飘过的一条奇怪字符后。 她决定跟踪宁墨。 却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巨变。 …… 像是夜海里无声的暗涌,打着旋儿地在平静的海面下泛着惊涛。 燕惊双薄唇抿紧,敛去藏在回忆里的复杂。 余光快速扫过周遭宾客的瞠目结舌,停在了同样瞠目结舌的宁墨脸上。 她听着宁老爷提着嗓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惊双,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最近宁墨惹你生气了?” “订婚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不用看,燕惊双都能知道宁老爷神色有多紧张,以往在外人看来,在燕惊双看来,皆以为宁老爷是个慈爱的长辈,十分看重燕惊双。 但现在…… 【宁老爹还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儿子终身大事换前途青云,燕惊双笨得要死,到现在都不知道宁老爹是在利用她。】 一条弹幕伴随着宁老爹的声音一起飘过。 今日这样的弹幕尤其的多。 宁墨专门为爱吃羊肉的明初雪准备羊肉包子,宁家对她的利用,宾客们对她的同情,女眷贵女中对她的嫌弃和嘲笑…… 包括…宁墨是为了能让明初雪进入归墟学宫才答应这场订婚的。 这些都在弹幕里一一飘过。 燕惊双微微阖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 与此同时,认定燕惊双是在闹别扭的宁老爷赶紧给宁墨使眼色,让他起身去哄燕惊双。 宁老爷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警告。 宁墨同燕惊双的婚约要是没了,明初雪也休想进归墟学宫。 宁墨眸间隐隐布上一层薄怒,可在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亲对峙争执。 被父亲强逼去哄一个他不爱的人屈辱,迫使着他起身之时,放于身侧的手都在轻颤。 等他走到燕惊双身前时,周遭人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宁墨自小文采斐然,虽家世不如燕惊双,但身为“江南第一才子”,也是被众星捧月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墨何曾有过如此难堪之时,尤其这些人里还有明初雪。 让自己的心上人看着自己去哄另外一个女子。 宁墨仿佛看到了明初雪剔透的眸中盈起了泪。 等到宁墨在燕惊双跟前站定之时,他神色已然有些失了温和,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更是不自觉藏上了几分怨。 低声道。 “惊双,今日并不是能玩笑的场合。” “可是我近日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我先同你道歉,但我二人的婚约,不能如此儿戏作废。” 离得近些,燕惊双能感受到宁墨身上混合的矛盾,他明明整个身体都对她产生着抗拒,可为了明初雪还是说着低声下气,违背本心的话。 弹幕里瞬间又充斥着一堆替宁墨和明初雪委屈的声音。 【墨墨子手都捏红了,燕惊双退婚就退婚吧,为什么让我们墨墨子承受这种屈辱,还要哄燕惊双这个丑八怪,她就不能挑个私下的场合嘛,非要让我们墨墨子丢脸,一点都不懂事,果然没娘养没家教。】 “住嘴!”燕惊双忽而厉声,冷白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宁墨感受最深,他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竟是在被燕惊双斥责。 一时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宁墨沉下了脸。 “惊双,方才我亦给了你面子和台阶,同你低头服软,好言相哄,可我宁墨自问近日并没有招惹于你,为何要当众给我难堪?” 宁墨这一句虽然还是压低了声,但因为鲜少被如此对待,还是被一贯顺从他的燕惊双如此对待。 宁墨又惊又气,言语不免泄出了几分真实情绪,声音比刚刚大了些许,临近几桌都能听见。 宁老爷听着差点就想往宁墨头上扔杯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住,以后怎么成其大事,撑起宁家。 不过另有一人,行动比宁老爷的想法更快。 宁墨侧脸感觉被一软物击中,鼻尖闻到了橘子的香味,他看着衣衫上落下的橘子汁液,脸上划过一阵错愕。 耳边,燕守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怀疑我妹妹无理取闹?” 宁墨还未回答,宁老爷赶紧接过话头,脚步也绕过了主座,走到宁墨身旁。 “自然不是,宁墨还不快道歉。” 可宁墨兴许是被燕惊双当众凶了一下,脸皮薄的要紧,沉着一双眼,抿着唇死活没开口。 那模样好似真的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一样。 见宁墨这般模样,宁老爷气急败坏之余也犯起了嘀咕,自家儿子行事温和,确实很难同燕惊双起冲突。 宁老爷想了想,扯着虚假的笑容道。 “惊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毫无理由的退婚,我们家也就罢了,对你的名声却是大大不利啊。” 燕惊双家世虽好,但因另有隐情,所以同她门当户对的世家压根不会考虑她,又因着习武,自小扎在男人堆里,没个模样,杭州府数得上名号的世家也不会考虑她。 他虽对燕惊双有心利用,但宁老爷心里傲气,他儿子宁墨算是便宜了燕惊双。 燕惊双若真就这般任性退婚,她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儿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惊双意外搅了他的算盘,宁老爷面上关切,心里却唾骂万分,只觉燕惊双简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虚伪笑脸的宁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全然被弹幕一字一句地摆在了燕惊双眼前。 燕惊双眼锋一扫,神色越发漠然,冷哼了一声道。 “宁大人是真心为我考虑,还是觉得我不知好歹呢?” 宁老爷难得一愣,神色有些猝不及防。 为何他心中刚刚才闪过的念头,就会从燕惊双嘴里说了出来?! 宁老爷想辩驳,燕惊双却没有想听的意思,接着道。 “既是我提出的退婚,我自有理由。” 燕惊双顿了顿,眸光终是缓缓落到宁墨脸上。 此时的宁墨,脸上还有着委屈不甘,只觉燕惊双让他难堪不已。 燕惊双看着这个自己爱慕了好些年的人。 这些时日,弹幕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以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未来的自己和家人将会因为她爱慕宁墨而落入多么悲惨的境地。 将近一个月的“弹幕折磨”,燕惊双从一开始的惊诧惶恐,但后面地近乎麻木。 她脑海里仿佛存在着一根绷紧的弦。 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宁墨对她的怨。 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燕惊双垂眸,一字一句缓缓道。 “宁墨,你没有招惹我,也没有得罪我。” “——你不过是背叛我罢了。” 宣介这样家世一般的会畏惧燕府,但邱宇是实打实出身杭州府排的上名号的世家,而且江南邱家是京师四大世家之一邱家的分系,邱宇平素在杭州府几乎是横着走,根本不怕燕家,只是维持着表面客气。 他们又不是寒门出身的宁府,需要讨好燕家,打通去往京师的敲门砖,而且,宁家心眼多了去了,明面上是讨好燕家,实际上还不是因为燕惊双是谢琳琅的女儿。 第1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幼年小鹤视角番外(下)】 再然后, 追兵来了,她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留下同追击的土匪周旋。 我不知怎么,竟会担心起才见过一面的她。 但燕惊双说的也对, 我留下来只是个拖累她的累赘, 而且,我应该相信她。 所以, 为了不辜负她争取而来的时间,我拼尽了全力往前跑, 心里也想着能快点同救兵相遇, 也能早点折回去救她。 只是没想到,我的速度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快,追击的土匪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我看到燕惊双快速朝我这里跑,也看到了她身后追击的一群土匪。 生死危机当头, 我忽然又想到了颜玉书。 这样的情况下, 颜玉书那般冷漠自私的性子,该是会把我这个大累赘丢下,独自逃亡, 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心里沉了沉,燕惊双先前也说我是累赘,虽然她早先碍于道义没有丢下我, 但危及自己生命的关头, 她还会不丢下我吗? 我没有信心。 甚至在看到燕惊双即将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 还似有种…… 看吧, 人都是这样的。 真正生死危机当头之时, 都是只顾自己的。 我不怪任何人, 对于燕惊双而言, 我也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只是, 觉得我果然是很倒霉的。 兴许这一次逃跑,只有我一个人逃不出去。 可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我的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耳边听到燕惊双说的话。 “逃命你还发愣,你跑的太慢了,我带你跑。” 我看着燕惊双的背影,讶异极了。 她没想丢下我这个累赘。 她还想带我一起跑。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 后来,燕惊双承诺我会护我周全,她认真的模样,使得她那张脸越发好看。 她真的好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从前是,以后也是。 再然后,我委婉告诉了她,我防备人的原因。 可能潜意识里,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孤僻性格的印象。 甚至也会担心她不喜欢胖子。 但她说我白白胖胖是积福,说我以后定然是个有福之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看着我胖胖的身体,似乎也没以前那么厌恶自己了。 那一刻,虽然我还有些懵懂。 但一个决心,俨然慢慢下定。 我同燕惊双道。 “等我去找你。” 去找老天爷给我的礼物。 这个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的心的女菩萨。 …… 回去之后,颜玉书自是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以意图杀害颜家嫡子的罪名送去了官府治罪。 临行前,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奔过来扯我的衣袖求情,说自己早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我饶他一命。 那双眼一如初见的漂亮真诚。 但我不会再被他所骗了。 因为我已经见过真正漂亮真诚的眼睛了。 回到颜府的这一年,我开始好好治愈我的脸,也开始好好减肥,也……开始找母亲要了《颜家男德手册》。 我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燕惊双。 我想好好对她。 以最好的面貌同她再一次相见。 只是没想到这一年发生的变故太多,多到打乱了我原有的计划。 当今圣上忌惮威武侯手里的兵权,有小人冤枉威武侯,在他头上扣上了莫须有的重大罪名。 使得全家被流放。 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是让颜家动用势力去帮燕府平反,亦是稍稍晚了些。 燕家已然被抄,燕家三兄妹也被流放。 燕惊双到底还是吃了些苦头。 但幸而燕家还是保留了下来,放到了江南。 但我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迟了一个月再去江南。 想着等再瘦一点,再出现在燕惊双面前。 但我真的达到完美的外表,带着聘礼,好吧,也不能先叫聘礼,说见面礼应该更准确些。 我带着十车的见面礼,想同燕惊双重新认识一次。 如果,她同意的话,之后我就在江南住下,修书给家中,请父母过来,为我二人结亲。 可是,我没想到,我晚了一步。 当我来到燕府大门的时候,只看到燕惊双同宁墨并肩而行。 虽然这时的燕惊双脸上不知为什么戴了易.容.面.具,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我看见两方长辈交谈甚欢,也从周遭百姓的言语中,听到了燕府和宁府结亲的事。 我愣了愣,在那一刻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目光只遥遥看向燕惊双。 而那个时候的燕惊双,眼里却只有宁墨。 那个眼神,她是喜欢宁墨的。 …… 而后,我带着见面礼回京时,母亲还来问我情况。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脑海里全然混沌一片,余光瞄到书房里供奉的佛像,呐呐道。 “母亲,你说佛祖会达成人的心愿吗?” 母亲道:“会啊,心诚则灵便会。” 我目光落在佛像上顿了顿。 之后多年,便开始了诚心信佛的游历。 而等到我终于再一次忍不住想去杭州看看燕惊双的近况之时。 “林管家,燕大小姐把宁公子的婚给退了,这会好些宾客的马车都在往外散去,走这条路的话会有些堵,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 我握在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 心诚果然灵验了。 第11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救下小胖墩后, 又在梦境里停留了一段时日,直至等到自己再一次生病发了高热才回来。 燕惊双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一次发了高热,所以对幼时的事记得并不太清楚。 也是因为如此, 她才想借混沌石的力量开启梦境穿越,想看看她和颜鹤卿是怎么开始的。 抑或是, 想看看颜鹤卿是为什么会喜欢她。 燕惊双心里其实有一个不安的念头,颜鹤卿极有可能是喜欢雪墨笔下的那个“燕惊双”, 而不是真正的自己。 这个念头,让燕惊双颇有几分沮丧,也让她在承受颜鹤卿爱意的时候,逐渐坐立不安起来。 即使希望很小, 她也想看看幼时的自己, 是不是有可能并没有被雪墨操控。 也许颜鹤卿喜欢的就是本来的自己。 起初都很顺利,燕惊双也穿到了幼年时候的自己, 只是, 她一直都没有遇到颜鹤卿。 直至发了高热, 她便从梦境穿越里脱离。 燕惊双揉着头醒来的时候, 颇有几分纳闷。 “混沌石,我以为我已然同你讲的很清楚了。” “可你为何没有让我穿越到我同颜鹤卿相遇的那个节点?” 一条金色弹幕微微飘过, 带着几分懒洋洋。 【别质疑本石头的能力,我已然让你达成所愿了呀。】 “可我并没有见到颜鹤卿。”燕惊双质疑。 【哼哼,哈哈哈, 算了, 这事我同颜夫人想法一样,你也别自己瞎琢磨了,你直接去问颜鹤卿吧。】 燕惊双微有沉默。 金色弹幕继续。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有金色弹幕再三保证,燕惊双还是有几分不安,但她又太过好奇事情的真相。 于是,她还是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去寻了颜鹤卿。 这一次,燕惊双也没再打算灌颜鹤卿酒套话,而是老老实实地同颜鹤卿交代。 包括她利用混沌石进行梦境穿越的事,自然她也将穿越所遇到的小胖墩一行人的事,告诉了颜鹤卿。 颜鹤卿初时愣了愣,在燕惊双视线未及的耳后,悄然爬上了几分红意。 但颜鹤卿也听出了燕惊双的不安。 他想了想道。 “起初,我不与你说,是觉得那时的自己并没有多好,担心你会对我有什么坏印象。” “但若是会造成你的不安,我还是同你说出当年的事吧。” 燕惊双正襟危坐,认真看着颜鹤卿,那模样仿佛等待审判一般。 见状,颜鹤卿牵过她的手,拍了拍,先是道。 “惊双,我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从头到尾,都是你。” 燕惊双一愣,迟疑答道:“可我幼时……并没有见过你。” 颜鹤卿顿了顿,其后嘴角缓缓诞开几分笑,他看向燕惊双,目光似有追忆。 “可你见过一个小胖墩呀。” 燕惊双眨眨眼,过了一会,她像是反应过来,神情瞠目结舌。 …… 之后,便是由颜鹤卿讲述他幼年身为小胖墩流落到北境,又被燕惊双机缘巧合所救下的经历。 燕惊双听完,颇有几分恍惚。 “也就是说,当年救下你的我,是这一世觉醒灵魂后,经过梦境穿越过去的我?” 颜鹤卿思忖几分,回想着初见燕惊双时,她的淡定从容,以及不符年龄的成熟。 他答道:“早先我以为你是心智早熟,如今却是能确定,那个时候的你,定然就是现在的你。” 燕惊双觉得颇有几分荒诞,可荒诞中却有透露着莫名的合理。 但这些,于此刻而言,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的视线同颜鹤卿柔和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只用知道,她和颜鹤卿从头到尾选择的,都是真正的对方。 燕惊双的心,安定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 这一日,燕惊双早早便去了谢琳琅的院子。 院子里,几个丫鬟在打扫,还有几个下人在搬挪弓箭和靶子。 燕惊双看向那几个下人,询问道:“这是我母亲吩咐的?” 那几个下人应承道:“回大小姐话,确实是夫人让我们安置的,说是威武侯平素爱好便是这个。” 燕惊双唇角多了几分笑意,点点头,让这群下人继续,自己则进了院子里。 进去的时候,几个丫鬟正围着谢琳琅,梳头的梳头,画眉的画眉,点唇的点唇,熏香的熏香…… 燕惊双一进门便闻到淡淡的兰花香。 眼里闪过些微了然。 她父亲早些年思念谢琳琅的时候,也会拿出谢琳琅的旧衣,熏上兰花香,同她说,这是谢琳琅最喜欢的熏香,也是他最喜欢的。 她父亲最喜欢的永远都是谢琳琅最喜欢的东西。 耳边,谢琳琅的声音响起。 “小惊双,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给母亲挑挑,是这根蝴蝶玉簪好看,还是这根琵琶银簪?” 燕惊双还真仔细端详了丫鬟托盘里放着的两根簪子,然后认真评价道。 “这根蝴蝶玉簪衬你今日的衣裳,但这根琵琶银簪又同你的耳饰搭配,两个都十分好看,你选择哪一个都行。” 谢琳琅抿唇看她:“我让你替我做选择,你反倒好,让我更加难选了。” 燕惊双笑笑:“母亲宽心,你选哪一根发簪,父亲都会喜欢的。” 谢琳琅被戳中了心思,面皮难得泛红:“就你多嘴。” 但她很快又悠然叹了口气,看向铜镜中虽然依旧美丽,却还是免不了多了几分岁月痕迹的面容。 谢琳琅抚上下颌。 “我同你父亲多年未见,也不知如今的模样,他还喜欢不喜欢?” 燕惊双接替了其中一个丫鬟的位置,举起玉梳给谢琳琅梳起墨黑的长发。 她道:“母亲在父亲眼里自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不论变成什么样都是。” 谢琳琅被逗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是没多少可信度呢。” “天底下谁不知,我的女儿现在天下第一美人。” 燕惊双笑道:“这又如何,在我眼里,自然也是母亲更美的,我只是继承了母亲和父亲的优良罢了。” 谢琳琅看向镜子里的燕惊双,眉眼却是完全继承了她和威武侯的优点,谢琳琅与有荣焉。 “我女儿生得如此好,我也甚是欣慰。” “你爹该是也很开心吧。” 今日威武侯一行人便要抵达京师,所以谢琳琅早早便起来做了准备,这模样阵仗,也算是让燕惊双大开眼界。 原来不论多美丽的人,在心上人跟前还是会有些微的不自信。 且谢琳琅言谈间会不自觉提及威武侯,便是想从燕惊双嘴里知道这些年威武侯的近况,以及对她的心思有没有发生变动。 燕惊双看出了自家母亲的些微不安,她想了想道。 “父亲该是会开心的吧,毕竟这些年,自家女儿越长越好看,他可就越来越老,满脸皱纹了。” 燕惊双瞄了眼谢琳琅,补充道。 “母亲,可会嫌弃父亲老了?” 谢琳琅想都没想:“自是不会的,你爹不论变成何种模样,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二人初见之时。” “再者,我们都这般年纪了,外貌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燕惊双笑笑接话:“母亲,您看,您这不是想的挺明白的吗?” 谢琳琅一顿,反应过来燕惊双的用意:“好啊,小惊双,还教起母亲来了。” 燕惊双是在反着告诉她,威武侯如若跟她一样,对她情根深种,自然也不会在乎她沾染了年岁的容貌,也让变相让她宽心。 燕惊双轻轻给谢琳琅梳着头:“母亲可是京师第一才女,我哪敢在您跟前班门弄斧,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虽然嗔怪,但谢琳琅果然镇定了不少。 但等到跟燕惊双去城门接威武侯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些许紧张。 此时的弹幕也跟着紧张。 【谢琳琅和威武侯明明都老夫老妻了,但这种情况下的久别重逢,怎么就让我看出了一点新婚夫妇的感觉了。】 【憋说话!真夫妻就是香,你看谢琳琅的眼神,古人矜持,她对威武侯的思念,我这种不咋能共情的人都能看出来。】 【可以理解,掐指一算,他俩也得有好些年没见了。】 【这紧张吧,或许多少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来了来了来了!你们看威武侯来了!!!】 燕惊双正刷着弹幕,心里颇有几分认同,突然见到弹幕这么说,身旁的谢琳琅握住她的手忽然僵了僵,忙道。 “小惊双,我这发簪没歪吧。” “没有。” “那你再看看我这衣裳皱没皱……” “还有我这眉毛……” 燕惊双失笑,原来真正爱一个人,理智是时而有时而没有的东西。 饶是她母亲是京师第一才女,早上刚想明白的道理,现在又开始了。 燕惊双顺着谢琳琅的话,快速安抚她,这才让她在威武侯一行人马车停下前,稍稍镇定了些。 打头骑着黑色骏马的是燕守壹。 以往燕守壹惯是不正经,今日倒是退下华服,穿上劲装。 落马的时候,他先是凝视了谢琳琅一眼,好似在确认着些什么。 其后才是扬起衣摆,单膝下跪,言语认真道。 “守壹见过母亲。” 谢琳琅沉睡多年,燕家的任何一人对她而言都是久别重逢。 她看着记忆中半高的少年郎,如今俨然成长了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 谢琳琅胸腔好似有什么情绪在酝酿。 过了会,她冲着燕守壹点了点头,欣慰道。 “我们燕家的大公子,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 燕守壹眸光闪动,但他并未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了谢琳琅旁边,离她很近,余光不自觉地看她。 紧接着马车中的人出来,是燕老夫人和燕九命。 燕九命是最令谢琳琅担心的孩子,眼下见他面容依旧苍白,身形依旧瘦弱,谢琳琅心好似有些揪着疼。 燕九命胆子小,他对早先的谢琳琅更有几分恐惧,所以,他没敢第一时间看向谢琳琅,而是看向燕守壹和燕惊双,见两人都冲他点了点头后,他才安下心来,学着燕守壹的模样,想给谢琳琅行礼。 但谢琳琅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九命,你身子骨不好,不用行如此大礼。” 话音落,谢琳琅还下意识抬手去探燕九命的额头。 燕九命眨眨眼,有些愣在当场。 谢琳琅注意到,以为燕九命不适应,收手时神情有些落寞尴尬。 “母亲只是习……” 哪知谢琳琅话还没说完,燕九命却快速抱住了她,声音有些嗡嗡道。 “真的是母亲,真的是母亲!” “母亲小时候就是这么对我的!” “这么好的母亲,我就在想,为什么会突然变了!” “原来背后竟是有这般惊世骇俗的缘由!” 燕九命到底年岁小,他松开谢琳琅怀抱的时候,眼眶明显有些泛红,看着谢琳琅也不由心头一软,伸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道。 “都过去了,以后母亲会一直同你们在一起的。” 燕九命擦了擦眼泪,开心地点了点头。 而轮到燕老夫人时,倒是谢琳琅扫起裙摆,同燕老夫人郑重地行了个礼。 燕老夫人却是阻拦。 “琳琅为何如此?” 谢琳琅心中有愧。 “母亲之疾,我已然听惊双细说过,虽并非我亲自所为,但也间接是我造成,我对不住您。” 燕老夫人正常的时候,自是个明事理的老太太,谢琳琅身上发生的事虽然惊世骇俗,令人难以置信,但燕老夫人却是很轻易便相信了。 甚至是长舒了一口气。 燕家人心里虽然面上不说,但始终也觉得当年的谢琳琅变化太快,只觉人心怎会如此善变。 眼下听闻是这种缘由,也让燕家人不至于对人性太过失望。 所以,燕老夫人并不怪真正的谢琳琅,也宽慰了她好几句,让她不要介怀此事。 二人交谈一番后,感情倒是有了几分融洽。 而谢琳琅最想见的威武侯却是迟迟没出现,便是闻娇娇都下了马车,威武侯还没出现。 谢琳琅终于忍不住询问起来,而她问出后,从燕老夫人到燕九命,甚至连闻娇娇都忍不住有些发笑。 谢琳琅和燕惊双却是莫名,不解几人为何发笑。 几个小辈不好说威武侯的事,所以最后还是燕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琳琅,我这个儿子对你的心意,当年你就十分清楚,眼下他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又上了年纪,怕惹你不喜,所以,好生梳妆打扮去了。” 闻言,谢琳琅和燕惊双同时一愣。 显然,两人都没见过威武侯这一面,尤其是对燕惊双的冲击更大。 威武侯生得威武高大,面貌憨厚平凡,她有些无法想象自己这位父亲好生梳妆打扮是个什么模样。 燕守壹和燕九命,看燕惊双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两人忙同她挤眉弄眼道。 “先前我们知道的时候,也跟你一个神情。” “那你们有偷偷去看父亲怎么……梳妆打扮的吗?”燕惊双压低了声音。 两人摇头:“父亲根本不让我们看,还把我们赶走,让我们提前先回去。” 燕守壹顿了顿补了一句:“我瞧着父亲像是害羞了。” 燕九命在一旁乖巧点头附和。 兄妹三人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低头隐隐憋笑。 而威武侯却也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当然,他也是不敢让谢琳琅等待太久。 燕家三兄妹原以为自己不会惊讶,但当看见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褪下往常穿的戎装,穿上了一套白色锦袍,用玉簪束发,俨然一副文质彬彬模样的威武侯,还是又被惊愣当场。 威武侯长相平凡,便是有好生打扮,也只是从五分容色,变成了六分而已。 他落马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谢琳琅。 他很高兴,想快步上前,下一刻却又是止步。 威武侯有些不自信。 倒是谢琳琅见威武侯停下,她提起裙摆小跑到了威武侯跟前。 多年未见的两人,在靠近之时,视线便交缠在了一起。 威武侯愣了愣,憨头憨脑地摸了摸后脑勺。 “琳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 “不像我,都老了。” 谢琳琅眉心微蹙:“胡说。” 威武侯傻愣愣抬头:“我没有胡说,你看我这里都有鱼尾纹了,还有这里,都长了白头发。” 威武侯刚想用手指着自己的鬓角,但很快谢琳琅便牵住了他的手。 谢琳琅看向他:“夫君,你的这些,在我眼里都是新奇的东西,不是被嫌弃的东西。” “我只是有些唏嘘,我二人竟然平白丢失了好几年的陪伴。” 威武侯反手紧紧握住谢琳琅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草编蝴蝶:“琳琅,你瞧,我编了你最喜欢的草编蝴蝶。”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编,不只这一个,后面还有一个马车,全是我这些年编的。” “想你的时候,我就编一个,先前我不知道,只以为当年兴许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让你那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只好给你编你最喜欢的草编蝴蝶。” “之后,我知道了真相,对你的想念与日俱增,想你的时候,便也会编一个,不知不觉也就累积了不少……” 威武侯絮絮叨叨了很多话,谢琳琅并没有打断他,威武侯说到最后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谢琳琅,低声道。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们一直一直不分开好不好?” 威武侯因为常年习武,掌心布满了老茧,他紧紧握住谢琳琅的手的时候,茧子刮着肌肤有些疼。 但谢琳琅什么异色都没有出现,她抬头看向威武侯,她多年未见的夫君。 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他看她的眼神却一如当年。 谢琳琅看向威武侯手里的草编蝴蝶,眉眼微弯,笑了笑道。 “好。” 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饭,燕惊双却是从来没想过的。 而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她颇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不只是她,燕守壹和燕九命也颇为不真实。 此时,燕惊双同燕九命正咬着耳朵。 “娇娇怎么不一起来吃?她在后厨给我们忙活了这一大桌子菜,自己却不吃,这不是显得我们燕家待客不周吗?” 燕九命叹了口气:“我劝过她,但她说这是我们燕家人第一次一起吃饭,她这个外人,也就不好打扰了,给我们做饭,是见我们都喜欢她的手艺,她还让我们不要介意,好好享受团聚之乐。” 燕九命抿唇,小声补了句:“也没有人把她当外人来着。” 只他刚说完,抬眼却撞见燕惊双打趣的目光。 燕九命忙转头:“姐姐,我们先吃饭,娇娇我一会去看看她。” 燕惊双笑了笑:“嗯,记得给她带份吃的,告诉她我们燕家可没一个人把她当外人看。” 燕九命筷子一顿,脸颊倏而通红:“姐姐……” 燕惊双:“好了,放过你了,一会别忘了去看娇娇。” 燕九命:“知道了。” 因为有娇娇的改善伙食,燕惊双也难得终于在京师畅快开怀,这一回,她也有些真诚希望燕九命能和闻娇娇好好的,毕竟闻娇娇这份手艺,也太令人惦记了,她要是个男的,也会想把闻娇娇娶回家供着。 燕九命也是一心念着闻娇娇,这顿饭吃到一半,他便下了桌,先是去了小厨房,然后从小厨房里拎着一个食盒去找闻娇娇。 此时的闻娇娇正在燕府给她安置的院子里,四下闲逛着。 燕九命到的时候,闻娇娇正在一座秋千上荡悠。 见到燕九命,闻娇娇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快速从秋千上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 “结束了吗?” 燕九命眼眸微转,点了点头:“结束了,想着你没有吃饭,便过来给你送饭。” 燕九命这段时日早已同闻娇娇相熟,他知道闻娇娇刚做完饭的半个时辰内,不想进食。 闻娇娇没多想:“还劳你跑一趟,我本来想玩会,就过小厨房自己找点吃的的。” 燕九命:“有什么麻烦的,这饭菜都是你做的,我只是顺手给你送而已。” 闻娇娇此时已然把饭菜都安置在一旁的石桌上,开心地吃了起来。 闻娇娇吃着吃着便道。 “既然你都已经到了京师,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过几日,我便回江南去。” 燕九命微愣,下意识脱口道:“为什么?” 闻娇娇:“哪有什么为什么,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当初是怕你舟车劳顿,又吃不惯路上的食物,我才决心护送你安全到达京师的。” 燕九命神情有些落寞,小声道:“那你现在就不担心我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了吗?” 燕九命说的太小声,闻娇娇没听到:“你说什么?” 燕九命顿了顿:“你才刚来京师,与我姐姐也好久没见了,不应该留在京师多玩一阵,同我姐姐也多叙叙旧吗?” 闻娇娇摸了摸下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我再京师玩耍几日再回去吧。” 燕九命笑意多了些:“这几日我带你玩。” 闻娇娇:“你姐姐能让吗?” 燕九命:“多说说总会的。” 闻娇娇:“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有人陪着,也显得我没那么土包子进城。” 燕九命:“你当然不是土包子,如果别人把你当土包子,唔,那我就陪你一起当土包子。” 闻娇娇乐了:“好啊,那我们就是土包子二人组,一会露出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谁也别嫌弃谁。” 燕九命:“我自不会嫌弃你。” 闻娇娇:“那可不一定……” …… 月牙缓缓浮上枝头,少男少女温柔说话的声音,仿佛消融在了月色里。 陪闻娇娇逛京师这个事,燕惊双是必然要尽上义务。 不对,是必然要当一个合格的“蜡烛”的。 当然,还不是一个,是两个“蜡烛”。 燕惊双把颜鹤卿也拉了过来。 彼时弹幕也正美滋滋地看着。 【诶哟诶哟,恋爱不同阶段的美好,我在一段剧情里,全都能看见呢,小鹤和双双是热恋期,九命和娇娇是单向暗恋期,各有各的甜!!!】 【小鹤和双双修成正果后,正好让我磕起九命和娇娇。】 燕惊双以前还不太能理解弹幕人儿磕她跟颜鹤卿的糖,但眼下看着九命和娇娇的相处,她倒也咂摸出了几分磕糖的感觉。 譬如刚刚看见九命和娇娇异口同声地说想要同一个图案的糖画,她都会在一旁跟着弹幕不自觉露出奇怪的笑意。 颜鹤卿已然不止一次往她这看了。 这不,就在燕惊双又一次盯着燕九命和闻娇娇笑时,她身旁的颜鹤卿轻声咳了咳,小声道。 “惊双,你收敛一点。” 燕惊双后知后觉:“我很明显吗?” 颜鹤卿认真地点点头。 燕惊双划过几分懊恼,颜鹤卿却冲着前面正在围观胸口碎大石的燕九命和闻娇娇道。 “九命,你姐姐还想去方才的武器铺子看看,我二人再回去逛逛,酉时我们在街东那家酒楼碰头。” 说完,二人便脚底抹油,给燕九命和闻娇娇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时机。 虽然断了燕惊双的磕糖,但想着自己藏不住,说不准给自家弟弟帮倒忙,燕惊双也只得含泪退下。 当然,颜鹤卿自然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小鹤是不是自己想跟双双二人世界!!!这才专门找个借口的】 【我赌五毛钱,绝对是!】 【没有排面,我赌六毛!】 【噫噫噫!热恋中的臭情侣!!!黏黏糊糊!!!我眼睛都红了!!!】 【画个圈圈诅咒他们,二人世界不成功!!!!】 …… 也许是弹幕人儿的诅咒真成功了。 燕惊双和颜鹤卿还真没过上二人世界。 两人在逛一处书斋的时候,遇到了莫思和易亭。 准确地说,是莫思,易亭和莫思的未婚夫。 此时,五人正身处在一处茶楼雅间。 对面正中央坐的是莫思,她右边是易亭,左边是她的未婚夫,江策。 江策这个名字,就连对这篇古早文研究颇深的弹幕人儿一时也未有响起。 还是某一个记忆力超群的弹幕人儿想到在原书的某一章段中,一闪而过此人的名字。 是莫思的父亲想断了莫思对易亭的念想,跟她说想给她指一门亲事,男方便是江策。 而原文里的莫思想都没想便拒绝,于是乎,这个江策在原文里只出现了一个名字,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在这一世,莫思同江策竟然意外订成了婚。 燕惊双颇有几分不解,目光看向易亭。 弹幕人儿似乎目光也锁定在易亭身上。 【奇怪!易亭不是重生了吗?按照剧本来说,他不应该洗心革面,好好追求莫思,跟莫思在一起吗?】 【眼下我看他俩怎么一点火花都没有,莫思怎么又跟江策定亲了?】 【那易亭是干嘛的?】 燕惊双的同弹幕人儿有一样的疑惑,她兴许是有些先入为主,在她看来,上一世莫思那般爱慕易亭,易亭重生后也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那易亭自然会重新好好追求莫思。 这样的话,莫思怎么会同江策订亲呢? 莫思性子爽朗,燕惊双同她颇为投契,自然也希望莫思在婚事上能得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于是燕惊双带着这份好奇,在莫思邀二人一起吃茶时,也便应了下来。 燕惊双眉眼微抬,观察着对面三人。 莫思落落大方,易亭神色有些木然,而江策虽同她和颜鹤卿说着话,余光却不自觉注意着身旁的莫思。 燕惊双继续重点观察江策。 江策此人,虽然只是在原文中一闪而过,但还是有基本的重点背景介绍的。 ( 第12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江策也是出身名门望族, 是诗礼大家之嫡子,家规森严,典型的书香门第。 言谈举止,在方才接触之时, 燕惊双也不得不说一句进退有度, 疏朗温柔, 颇有名士之风。 更重要的是,他不论同颜鹤卿谈及史学也好,或者同莫思涉谈诗词,都有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 有一些想法,燕惊双听着都不由有些惊叹。 这个原书中连脸都没显露的江策,倒还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 莫思看向他的神情,虽然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欣赏定然是有的。 莫思本就是江南第一才女,江策虽然没有名号, 但谈吐间, 他的见识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少。 他同莫思, 似乎十分有共同语言。 听着两人对话,燕惊双也不由生出两人颇有几分般配的感觉。 但燕惊双还是不由将注意力分向一旁的易亭。 他也在看莫思,眸光有些空。 弹幕持续刷着。 【诶亚!!!我自从知道易亭是重生后,就想着他跟莫思妥妥就是一对儿啊,这半路杀出来的江策是几个意思?】 【但易亭没说也没追啊,莫思也没有喜欢的人, 她便听了父母的话, 去接触江策, 似乎也是正常。】 【可是我看这走向, 莫思并不讨厌江策啊, 甚至两个人聊得还挺好的,那易亭怎么办啊?】 是啊,那易亭怎么办? 燕惊双因为经历她跟颜鹤卿的事,可能多少有些相信宿命感。 莫思和易亭上一辈子便有着纠缠,她想易亭这一世重新做人,两人应该有一个好结果才是。 但没想到,眼下是这样的情况。 而易亭直至最后,也没有干预莫思同江策的对话。 临行前,燕惊双回头看了易亭一眼,正好同易亭的视线撞在一起。 易亭有些愣,好像感觉到被燕惊双看穿心思般,快速移走了眼神。 …… 而同莫思三人分别后,燕惊双和颜鹤卿并肩走在洒满落日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过了一会,其中高的那个影子停了下来,颜鹤卿的声音响起。 “还在想易亭和莫思的事吗?” 燕惊双有些闷闷不乐:“嗯。” 然后,她转头看向颜鹤卿,眸光有些犹豫。 见状,颜鹤卿道。 “惊双,你想问什么便问。” 燕惊双迟疑片刻,先拉着颜鹤卿回了府,上了床,还是问了出来。 “我想问问,你先前重生的那几世里,易亭和莫思,有没有一世是有好结局的。” 颜鹤卿看着燕惊双期待的目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在你死后,我救不出你,我便不会关注之后的剧情线,所以,我并不知你死后,易亭和莫思的结局。” “而在你安稳度过书中世界的那几世,因为连锁反应,易亭也没有像他结局里那么惨,他也就没有真正认清莫思对他的真心,那几世里,易亭虽然没同明初雪在一起,但也没同莫思在一起,他纨绔花心的本性没有改变,明初雪选择宁墨后,他便继续花天酒地。” “而在那几世里,喜欢着易亭的莫思……终身未嫁。” 颜鹤卿知道燕惊双欣赏莫思,所以他告知莫思这样的结局之时,也怕燕惊双难受。 果然,燕惊双听完之后,眉心骤而蹙起,替莫思打抱不平道。 “那看来这一世莫思不同易亭在一起也好,这臭小子让莫思吃了太多的苦。” 但气愤发泄出来后,燕惊双又找回了点理智。 “可我担心,莫思真正会心动的人是易亭,我怕她选错人。” 相信宿命羁绊的燕惊双,还是更多倾向于易亭。 而颜鹤卿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只是同燕惊双道。 “惊双,我知道你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书中的人物,而且也知道了易亭和莫思的前世纠葛,在你看来,或是在那群弹幕人看来,他二人应该就是原书定下的支线CP。” “但早先你也见到金色弹幕同你说,因为明初雪的觉醒,这个世界算是脱离了原本的书中世界,达成了【人人皆为主角】的角色。” “或许你应该跳脱出原书的剧情去看莫思和易亭这件事,他两人都是独立的两个人,并不是一定要捆绑在一起的CP。” 闻言,燕惊双眉心先是皱了皱,其后倒是缓缓松开,抬头看向颜鹤卿,微有展颜。 “倒也是我着相了。” “不论江策也好,易亭也好,莫思这样性情的女子,她若是真做出了选择,她选择的人,定然是她真正的喜欢的人,而不是我认为她应该去喜欢的人。” 颜鹤卿赞赏地点点头。 不过,燕惊双似乎还有疑惑,接着道。 “那易亭…就这么看着?” 颜鹤卿眸光微顿,片刻后,他道。 “易亭或是早就想到了我刚刚同你说的这番话。” *** 【易亭番外】 重生的时候,易亭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洗心革面,孝顺父母,再也不当杭州府里的纨绔。 而见到莫思,他却脑海一片空白。 后来他想,他要对莫思好,要赎罪。 这一世,他没有救过莫思,莫思对他只有普通的同学情谊。 易亭没有气馁,莫思前世能喜欢他,这一世也一定可以,他只用默默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而以朋友的身份留在莫思身边,却让易亭看到了更多面的莫思。 不是前世那个在他跟前卑微的莫思,而是骄傲洒脱的江南第一才女。 易亭从前真爱美人,但当有一次看到台上,莫思穿着水蓝色的文人衣袍,神采飞扬地舌战群儒之时。 易亭的眼神便再也没移开过。 他知道自己是真正爱上了莫思,不是因为前世莫思对自己的好,更是因为本来的莫思,她值得被喜欢。 易亭甚至慢慢开始有些自卑,他自负文采,但在莫思跟前,他肚子里那点墨水根本就不够看。 莫思也好似看出了他的自卑,但她只以为是因为学业压力,还好几次专门拿了自己做好笔记的课本给他,鼓励他勤勉。 莫思虽然没能真正懂他,但也激起易亭想好好学习的心思,他想成为更能配得上莫思的男子。 只是这一切,在来到京师,在莫思见到江策之时,好像有些…变了。 江策的才华在易亭之上,这些东西,他刚一接触便感知到了。 但令易亭受刺激的是,江策的身份。 莫思的未婚夫。 初闻时,他没有控制好情绪,整个人震惊在当场,一旁的江策和莫思都有所察觉。 莫思性子直爽,大大咧咧,她没有发现易亭的心思,只当他是突然知道这样的消息有些惊讶。 倒是江策多看了易亭几眼。 后来,等到二人单独之时,莫思也有同易亭解释,江策是家里给定下的。 易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高兴的。 可听到莫思的下一句,易亭却宛若如坠冰窖。 只因莫思笑盈盈道。 “接触下来,江策此人倒是同我颇为投契,易师弟,你同为男子,可得帮师姐好好把关看看。” 易亭只觉自己耳畔轰鸣,好一会,他听见自己木然的声音。 “好。” 应下之后,莫思每每要同江策出去,都会带上易亭。 饶是易亭带着挑刺的心,可当他真的看见江策,看到江策同莫思的相处。 他心里十分清楚,江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待人温和有礼的端方君子。 是一个同莫思聊得十分投契的人。 他们之间那种投契,不是一次两次,是很多次。 很多次,莫思和江策兴致勃勃地聊着,易亭只能在旁边看着,他插不进去嘴。 明明是三个人,可那两人之间却好像自带了某种专属于他们的氛围。 易亭贸贸然进去,就好似破坏气氛的苍蝇。 那一刻的易亭,心里恐慌万分。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莫思会喜欢别人,自己会失去莫思。 他很想抓住莫思。 可他目光看向相谈甚欢的莫思和江策。 看着莫思越发有光彩的眸子。 易亭似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来的有一日。 江策特地来找过易亭,两人开门见山,他指出了易亭对莫思的心思。 江策是个君子,饶是知道易亭喜欢莫思,他也没想过,通过卑劣的手段,让易亭离开莫思。 只淡淡同易亭温和笑道。 “既然你也喜欢莫姑娘,我二人便公平竞争吧。” 易亭却缓缓沉下了脸,他声音不大。 “为何你不耍手段直接将我支走?” 江策微愣:“为何如此?” “你不想拥有莫思吗?” 江策点头:“自是想的。” “但我也尊重莫姑娘的选择,她若是选择你,我便相信你是能给她幸福的人,我会衷心祝福你们。” “我若是使了手段,用了心计去得到莫姑娘,但她却不开心,不幸福,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悦一个人,她幸福,我便知足。” 易亭听完江策的话,沉默了很久,然后道。 “你走吧。” 江策微愣:“公平竞争一事?” 易亭顿了顿,过了会,他抬头看向江策,苦笑一声。 “我二人之间,没有竞争,她的心在你身上。” 此后,易亭便是真正作为一个朋友的存在,出现在了莫思左右。 甚至于后来,莫思真正同江策在一起,三人还常在一起把酒言欢。 当然,彼时莫思同江策十指紧扣,笑着看向易亭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眼光怎么这么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同你莫师姐说说,我定给你好好寻摸一个。” 易亭也在笑:“不急,可能缘分未到吧。” 莫思饮下一杯酒:“就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缘分会登门拜访吗?” 莫思似想到什么,眼神微有诧异:“莫不是我和江策耽误了你?你总同我两人玩,都没时间找别人玩。” 易亭摇头继续笑:“当然不是,我就是喜欢跟你们玩。” 说完,他想去拿桌上的酒杯,但可能喝的有些多,他看茬了,拿成了莫思的酒杯。 莫思拍了他的手一下,抢回了自己的酒杯。 “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还改不掉抢别人酒杯的习惯。” 莫思说完话,又同一旁的江策道。 “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易亭,他就抢我酒喝,一点都不尊重师姐。” “我记得他还跟我玩什么我有你没有的游戏来着。” “不过那日喝太多了,也不记得最终的战果,不知是我赢了还是易亭赢了。” 莫思的话,将易亭的记忆拉回了几年前,他们还在归墟学宫的时候,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接近莫思。 在她醉酒之后,同她玩“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他记得那时的自己,看着半眯着眼,强打起精神跟他玩游戏的莫思,发白的唇微张。 “师姐,我有心悦之人。” 莫思点了点头,眼神迷离:“那你赢了,我没有心悦之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眼角微垂,闷了闷声,只说了一句:“我知道。” 而现在的易亭却在想,如果那一日,他便大胆同莫思表达自己的心意,勇敢地追求她,努力上进,便是一时不如江策,也会努力的赶超他。 是不是……现在的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易亭盯着自己的酒杯想道。 但很快江策和莫思的笑声就在易亭耳边响起。 易亭笑了笑,饮下杯中酒。 错过就是错过,当时的自己便是勇敢表白,莫思也不见得能有现在幸福。 恍惚间,易亭脑海里闪过上一世莫思痛苦绝望的脸。 他眼眸一眨,莫思肆意骄傲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眼前。 易亭垂下眼睑,笑了。 …… 再后来,莫思同江策成了亲,易亭送给莫思一把金钥匙。 莫思笑他小气,易亭没说话,只说讨个好兆头,让她能锁住江策。 可莫思却不知,易亭送她的这把钥匙,能开启易家积攒多年的一半家财。 而后,莫思同江策成亲后,十分恩爱,生下了一儿一女。 取名的时候,正好易亭也在,莫思和江策想了男孩的名。 正准备取女孩名的时候,江策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孩子的易亭。 江策想了想,同易亭道。 “不如易兄,也帮我们想想女儿的名字吧。” 易亭起初推辞,但莫思俨然把易亭当做她和江策的挚友,甚至还有意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认易亭为义父的意思。 莫思也同意让易亭来给自己的女儿取名。 易亭这一回,没有再推辞。 他拒绝不了莫思。 最后,易亭给莫思的女儿取了一个“依”字。 “江依。”莫思和江策很满意这个名字。 问着易亭含义,易亭只道,希望江依像莫思和江策一般,在学问上永远都是“一”。 莫思和江策越发满意,只觉是个极好的兆头。 却不知,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 依赖,依恋。 就像易亭对莫思的感觉。 后来,易亭索性也搬来同江策和莫思做了邻居,没事,他就总去江家串门,看着莫思的一双儿女逐渐长大成人,也如了莫思的愿,认下她的一双儿女成了干女儿干儿子。 又过了十几年,莫思的一双儿女逐渐长大成人,莫思,江策和易亭也渐渐上了年纪。 而这个时候,易亭还是没有娶妻。 易亭的父母早些年还着急催促,后来见易亭油盐不进,莫思的一双儿女也总去易家玩耍,他们也干脆歇了心思,将莫思的一双儿女当成自己的亲生孙子孙女一般看待。 再然后,到了莫思的大儿子将要娶妻之时,莫思特地带着大儿子去看了一次易亭,同自己的大儿子道。 “以后,你不仅要孝顺我和你父亲,还要孝顺你义父。” 易亭平素便待莫思的大儿子极好,莫思的大儿子也被莫思和江策教养的极好,他自然是懂得感恩的。 莫思的大儿子重重点了点头。 等到只有两人之时,易亭又在笑。 “你这是在做什么?” 即使已然为人妇,为人母,但莫思的精气神儿却颇为年轻,就连说话都很有活力。 “谁让你不娶妻,我不得为你的晚年生活好好打算打算。” “以免你孤独终老,连个为你咳咳,你懂得的人都没有。” 易亭继续笑:“那你就使唤你儿子?” 莫思道:“你当了他们这么多年干爹,平素对他们的好,不比我和江策差,他们孝顺你是应该的。” 莫思:“我啊,可能就是当你师姐当惯了,就连这个岁数了,还在操心你以后的事。” 易亭微愣,他想起了一些多年未想起的回忆。 想起了前世的最后,他落魄之时,他流放之时,他临死之时,莫思也是这样,为他忙前忙后。 只是,那时的自己,直至最后才真正明白了莫思的好。 恍惚间,莫思前世的关心,同她现在的模样好似有所重叠。 易亭眸光微闪,可再接触莫思的眼神的时候。却又彻底凉了下来。 他看的分明。 便是同样的关心,这一世的莫思对他的只有朋友情谊。 易亭缓缓阖眼,耳边听着莫思略有几分高兴的声音。 “我先回去了,今日江策烧了红烧肉,我可得好好尝尝。” 易亭点了点头,扯住一丝笑。 “你现在的生活,真好。” 莫思扬了扬下巴:“当然。” 【易亭番外,完】 第12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因为殷准的倒台, 他在圣上身边安插的那个假的炼丹道士很快被人搜集证据下了狱。 殷家也受殷准连累,从“京师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直接掉了出来。 虽有多年根基稳固,但一朝重创, 近几十年至少是难现辉煌。 当然殷准和殷家的下场, 自然少不了颜鹤卿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而关于当时这么轻松搞垮殷准,弹幕人儿也曾有人道。 【就这就这……殷准这么一个大BOSS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搞没了?是不是太儿戏了?高开低走了吧!这种结局。】 其实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让殷准伏法, 燕惊双有一些恍惚,毕竟她梦境穿越看过,还有弹幕剧透的原书剧情也也提过, 殷准的设定极高, 不然她也不会这般有紧迫感。 便是她拿到空白圣旨后, 也未有完全放下心来。 所以,当殷准真的这么轻而易举被拿下时,燕惊双也颇有几分恍惚。 但后面, 燕惊双知道了颜鹤卿身上发生的一切后, 却觉得这件事根本一点都不容易。 而且燕惊双之后也知道, 早先在衢州府的时候,刚回忆起所有记忆的颜鹤卿, 便开始着手布局拿下殷准。 当过权臣的颜鹤卿, 知道殷准亲近人的所有把柄, 他早先便利用这个, 作为“障眼法”扰乱殷准, 一方面是不让他发现,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用谢琳琅拿捏住殷准。 另一方面,也是让殷准对他松懈, 以为他就这点手段, 使其轻敌。 搞垮殷准这个事是颜鹤卿多次重生后, 才有的完整筹谋,虽然看似容易,但背后是颜鹤卿多次重生后一点一点的推演。 好比,他为什么确定谢琳琅就是殷准的命门,为什么只要谢琳琅让殷准认罪,殷准就会认罪。 这是颜鹤卿在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之时,看到了殷准对谢琳琅沉沉的爱意。 更是那次颜鹤卿召集武林高手去杀殷准之时,他便是不顾性命也要放其中一个精铁私卫走,为的就是通知其他私卫,保护谢琳琅离去,护她周全。 一个在临死前,都还想着另一个女人的后路的男人,他对这个女子的感情重于了自己的性命。 后来,颜鹤卿因为救燕惊双引起的蝴蝶效应,使得真正的谢琳琅回归自己的身体,也是那一次,颜鹤卿确定殷准什么都会听谢琳琅的,除了放谢琳琅离去。 那一次,真正的谢琳琅回归身体的时候,得知了殷准对燕家所做的一切,她根本不可能原谅殷准。 殷准虽然关着谢琳琅却对她的要求一应俱全。 便是谢琳琅让殷准去死,殷准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道若不是他现下身死,无人能护谢琳琅周全,他定然也会听谢琳琅的。 谢琳琅只觉殷准疯了。 但知晓了这件事的颜鹤卿眉目微凝,却也确信谢琳琅就是殷准的命门。 这件事,颜鹤卿不知是重生了多少次才有的笃定。 更别说再研究殷准的性格,针对殷准的性格,再去做布局计划。 便是如此,这个计划,也不是完美如同颜鹤卿所预料,有燕惊双涉险其中,不到最后,他的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看似轻而易举,实则是万分艰辛所换。 当然,局外人,弹幕人也好,他们把这些都当成一个故事去看待。 燕惊双身为局中人,当事者,她知道眼前的轻松,是颜鹤卿多次精神折磨般的重生换来的。 幸而,否极泰来,她和颜鹤卿的未来是坦途的。 燕惊双和颜鹤卿的事,在整个大梁都已然是公之于众的状态。 早先,颜鹤卿也是跟闻娇娇一样考虑,觉得燕府一家人难得团聚,他这个“外人”也不好过多打扰。 所以,先前的几日,颜鹤卿便回了他“走水”的家。 虽然,夜里不在一起,白日颜鹤卿倒还是准时准点的日日去燕府报道。 颜鹤卿解救了真正的谢琳琅,又让殷准倒台,算是他们燕府的大恩人。 这一回,就连对颜鹤卿颇有几分敌意的燕守壹,看向颜鹤卿的目光都是带上了些许敬重。 自然,颜鹤卿同燕惊双的事,也得到了燕府上下的一致支持。 颜府走水的事,颜鹤卿也“不经意”地同威武侯再次提起。 热情的威武侯,当下一拍大腿,再次邀请颜鹤卿住进了燕府。 夏夜炎热。 颜鹤卿同燕惊双在燕府湖边一处凉亭歇息。 燕惊双神情颇有几分警惕地看向周遭,这才微微放下,用银签子叉了一块放在冰上的桃子片。 同颜鹤卿道。 “幸而此地僻静,我大哥久不来京师,对这里不熟悉,我二人才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燕守壹虽然对颜鹤卿没有像当初那般有敌意,但也似乎不太愿意让颜鹤卿和燕惊双单独相处。 所以,今日颜鹤卿和燕惊双不论走到哪,没过多会就会燕守壹“偶遇”,还是方才燕九命寻燕守壹去帮个忙,燕惊双才能带着颜鹤卿脚底抹油溜走。 燕惊双知道她哥哥担心什么,定然是担心颜鹤卿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颜鹤卿是正人君子,平素极其守礼,她二人虽也有亲近,可亲近的次数,燕惊双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而因为燕惊双总拉着颜鹤卿去床上聊天,弹幕人儿早以为两人亲密无间,就是“付费画面”不给他们看,还抱怨了好一阵,说燕惊双和颜鹤卿把他们当外人,殊不知两人现在还只是两个懵懂的“小学鸡”。 便是二人单独相处,颜鹤卿都没有主动来牵她的手。 燕惊双垂下眼睑,余光看着颜鹤卿如玉的指节,此刻正在把玩着茶杯。 好似那茶杯多有意思一样。 燕惊双抿了抿唇。 第12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弹幕跟随燕惊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要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受,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预告剧情,给燕惊双科普那些现代术语外。 随着燕惊双和颜鹤卿关系的转变, 弹幕也会加诸他们的幻想。 譬如两个人一起出去逛街,弹幕人儿们就会想,两个人是不是该牵牵手了。 结果那一日,颜鹤卿给燕惊双买了无数东西,多到他的两只手都要给燕惊双抱东西。 再譬如两个人一起去骑马,弹幕人儿幻想颜鹤卿应该抱着燕惊双, 同乘一匹, 但颜鹤卿却牵着一匹汗血宝马, 似邀功般看着燕惊双,同她道,这是难得的千里良驹,让燕惊双一定要试试,不过, 这匹马有点自己的脾气,只载一人。 颜鹤卿很乖觉地骑上另一匹马,笑着同燕惊双说,会乖乖跟在她身后的。 燕惊双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选择接受。 …… 燕惊双身为一个古人,自然有着该有的矜持, 但每每弹幕人儿展开幻想的时候, 她似乎也…… 咳咳。 不对,她可没有期待。 【此情此景,四下无人,小鹤不应该将双双按在桌上亲吗?!】 【桌上多硬啊!看见旁边的湖了吗?夏天夜泳, 肌肤相亲!!!这才是我们该看的画面呀!!!】 …… 然而现实是…… 颜鹤卿:“今日晚饭吃的那个水晶糕很有些不错,我都想让我家大厨跟闻娇娇讨教一番。” 【???!!!小鹤!!!你是不是不行!!现在是说糕点的时候吗!!】 【你是不是对什么浪漫过敏?现在单独相处的粉粉氛围感觉不出来吗?】 【姐妹们不慌!也许小鹤是在铺垫,一下子进入主题,可能也太快了!!我们蹲一蹲。】 【好,那就蹲蹲!】 燕惊双:……那我也蹲蹲。 心里话音一闪而过,燕惊双脸颊微红,轻轻晃了晃头。 一旁的颜鹤卿见状询问道。 “受凉了?” 说话间,颜鹤卿将手放在燕惊双额间,茶杯也是冰镇过的,颜鹤卿手上带着茶杯上的些许凉意。 他指腹光洁,抚在燕惊双额尖带着几分柔软,比身为女子的燕惊双的手还要来的柔软。 燕惊双下意识想往后退,可看到弹幕飘过,又不由停下了动作。 【瞧瞧瞧,我就说小鹤在铺垫吧!从探额头开始,肌肤之亲不就有了吗?】 燕惊双眼睑微抬,看向半弯着身的颜鹤卿。 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兴许是先前喝的酒还没散。” 颜鹤卿疑惑:“先前的酒,只是寻常果酒,怎会……” 燕惊双却打断了他,起身,轻轻牵住了颜鹤卿的手。 “鹤卿,我娘在最近新买了一些锦鲤,我带你过去看看。” 【第二步牵手达成!!!虽然是双双主动,但不妨碍加速让我们看到付费画面!!!】 燕惊双眼睑微颤,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谢琳琅作为一个有品位的前京师第一才女加第一美人,选的锦鲤自也是好看的。 两人在一旁关注了一会,就着锦鲤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间百态。 可聊着聊着,燕惊双的笑容少了些许,弹幕人儿也在一旁看得干着急。 【怎么手牵着牵着就不牵了呢?!】 【小鹤啊,你看看这月亮,你再看看这风景,看看哪个湖,再看看那些个莲花,实在不行,你看看那群眼巴巴的锦鲤,那哪是锦鲤啊,那就是我们的眼替啊!!!小鹤啊,你怎么能辜负这良辰美景呢!!!】 …… 燕惊双垂眸看着颜鹤卿一手拿着装鱼食的袋子,一手捏着些许鱼食,正专心地投喂锦鲤。 燕惊双唇角微有下垂。 “走吧。”燕惊双低了低声。 颜鹤卿回头看她,眉眼清澈:“不喂了吗?” 【还喂什么鱼哦,我的乖乖小鹤,没看到双双才是最需要你喂饱饱那一个嘛。】 【说起来,双双刚刚那眼神是不是有些怨念?怪小鹤不跟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怎么可能?!我们在这里yy就算了,双双那么乖,又守礼,她脑子里才不会装这些黄.色废料呢。】 燕惊双眼神闪了闪,好似有些心虚,避开了颜鹤卿的眼神道。 “不喂了,回去吧。” 说完,燕惊双便放下手里的鱼食袋,沿着幽黑的小路,往自己院子走去。 颜鹤卿愣了愣,快速放下手里的鱼食袋,跟上燕惊双的脚步。 “可是我哪里做错了?”等颜鹤卿走到燕惊双身后的时候,他快速问道。 燕惊双继续往前走:“自然没有的,鹤卿怎么会有错。” 语气很平静,但颜鹤卿就觉得有些微的不对劲。 可他看燕惊双的意思,并不愿意说。 一时,颜鹤卿有些茫然。 而这时,躲在一旁吃瓜很久的金色弹幕终于坐不住了。 【你这痴情种,我还当你挺懂呢,结果真谈起恋爱了,简直白活了几百年,你看不出来燕惊双想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金色弹幕这话特意只让颜鹤卿一人看到,省的燕惊双脸皮薄害羞。 颜鹤卿微愣,在金色弹幕还以为自己要再多说些什么刺激他时。 下一刻,颜鹤卿上前一步,扯住了燕惊双的手腕,往身前一带。 燕惊双心里还是有一些小怨念的,正闹着别扭,忽然被颜鹤卿拽了回去。 她神情明显懵了一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夜路漆黑,暗影之下,颜鹤卿的面容有些模糊,但那双眼却透着幽幽的暗光。 燕惊双喉咙微动,心跳倏而漏了一拍。 但下一刻,颜鹤卿的身影便遮住了燕惊双眼前的光亮。 颜鹤卿揽住燕惊双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唇齿间交缠的呼吸,让这个夏夜越发燥热。 弹幕人儿发出了害羞刺激的尖叫声。 第12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夜幕垂下, 幽黑的小路里,伸手不见五指。 颜鹤卿和燕惊双的面容不太能看得清,但微弱的喘息声, 已然让这群弹幕人儿疯狂尖叫。 燕惊双被亲的迷糊, 刚能趁着换气的瞬间, 清醒片刻,转瞬就被封住了呼吸。 便是真的能让多呼吸一会,颜鹤卿又在同她的耳畔,脖颈间停留。 她……清醒不了。 等到吻到两人都身前起伏时, 燕惊双难得将头埋在了颜鹤卿怀里。 “你怎么突然……” 颜鹤卿无视金色弹幕邀功的消息, 轻轻抱紧燕惊双, 低声道。 “开窍慢了些,还请担待。” 燕惊双没回话, 只是脸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些。 幸好, 这里看不清。 燕惊双庆幸想道。 几日后,燕九命邀着燕惊双和颜鹤卿陪着他还有闻娇娇一起出行。 燕九命这几日算是观察出来了, 闻娇娇颇有几分迟钝, 不论他如何亲近示好,闻娇娇都把他当成朋友对待, 甚至还以为他是因为她要走,动了心思要学他们闻家的厨艺, 还准备教他几道拿手菜。 这不,今日又在说这个事。 “九命,昨日我教你那道红烧肉, 你今日可还记得做法?” 燕九命昨日那是找的借口, 他对厨艺真的没什么天赋, 听着闻娇娇的如此问, 有片刻的哑然。 闻娇娇似是看出来了燕九命没记住,好在她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于是她又跟燕九命重复了一遍。 “五花肉一定要选肥瘦相间的,然后起锅热油,油不用太多,紧接着炒糖色,将焯水的揉放进去后,炒至金黄,再放三勺黄酒……” 闻娇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马车内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饿了,还是燕九命的肚子叫止住了闻娇娇的话头。 闻娇娇抚了一下额头:“罢了,索性我过几日才离京,一会去温泉庄子里,我再亲自给你做一遍。” 燕九命听到闻娇娇毫不留恋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今日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做。 燕惊双知道自己和颜鹤卿的作用,也没打扰燕九命和闻娇娇说话,而是偏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颜鹤卿。 今日,燕惊双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回,颜鹤卿说完他开窍慢的事后,他还说了一句,只道。 “之后,我会好好表现的。” 燕惊双当时听完,脸颊越发羞赧,而现在,却在想,颜鹤卿会如何好好表现。 毕竟那一日说完后,之后的几日,颜鹤卿都没个动静。 这次的温泉山庄之行,弹幕里都说是情侣出游,颜鹤卿怎么也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第1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温泉庄子是颜家的产业, 毕竟颜鹤卿的长辈中有一个热爱养生的,对于这些颇为了解讲究,择选的温泉庄子地势依山傍水, 山清水秀。 且引下的泉水为山泉活水, 听闻因为地势原因, 似乎还有几分延年益寿的药效之用。 引得从未泡过温泉的燕惊双三人颇有几分向往。 此时,闻娇娇正冲着燕惊双挤眉弄眼, 显然想让燕惊双多先打听打听, 这样他们真正去到了温泉庄子,也不至于显得太像乡下人进城。 燕惊双了然,转头询问起颜鹤卿:“鹤卿, 京郊那处闭月山庄可有什么讲究?” “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颜鹤卿停下翻书的动作,扫了一眼马车内的三人, 淡声道:“你们不必紧张,我这长辈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置办这温泉庄子就是为了疗养身体, 舒经活络, 并不是为了附庸风雅,所以无需准备什么。” “只是……” “只是什么?”闻娇娇还是有些紧张脱口问道。 颜鹤卿难得眼里浮笑:“只是泡温泉前,大家要多喝些水。” 几人顿了顿, 可能没想到颜鹤卿还起了打趣大家的心思。 不过,听颜鹤卿这么一说, 几人倒是放松了下来。 耳边, 颜鹤卿的话语继续。 “一会你们到了那个庄子,便更不会紧张了。” 起初大家不知颜鹤卿的意思, 等到真正到了闭月山庄后, 才恍然大悟。 眼前这个“闭月山庄”说着好像是文人爱去的温泉山庄, 但乍一看,却一点文雅之风都没有,反而装饰颇有几分江湖豪气,整个山庄上上下下可能也就这个名字文雅一点。 燕惊双跟在颜鹤卿身后,好奇左右张望了下,才问询着颜鹤卿道。 “你这长辈会武?” 燕惊双余光瞄了瞄,发现好些假山山石是以兵器的模样雕刻。 颜鹤卿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山庄原本的主人并不是我长辈,而是我长辈买下来的,原先的主人家是习武人家,说这山庄是早年间先祖为其心悦的人所建,闭月就是这位先祖心悦之人的名字。” 三人听完,在一旁像三个乖乖学生一般频频点头。 “没想到这山庄看似豪放,背后的故事倒也有些温情。” …… 几人到这里的时候,该是用午膳的节点,闻娇娇惯性上身,差点又钻进了温泉庄子的后厨。 幸而燕九命扯住了她的衣袖,颜鹤卿也同她道。 “让客人下厨,这可不是颜家的待客之道。” 燕惊双在一旁附声:“娇娇你今日便尝尝颜家大厨的手艺。” 闻娇娇也没多挣扎,坐了下来,但没过片刻,她眼珠在颜鹤卿和燕惊双身上转了一圈,悄悄凑近燕惊双,小声道。 “惊双,你方才同颜世子一唱一和的模样,特别般配,就跟你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燕惊双顿了顿,耳垂不自觉染上些许红晕,面上却是不显。 “娇娇别闹。” 闻娇娇:“才没闹呢,你二人大婚之时,我定然给你们送上我亲手做的永结同心饼。” 大婚? 燕惊双愣了愣,只觉这件事离她十分遥远。 但看着闻娇娇打趣的面容,燕惊双不甘示弱,稍稍反击了一次。 “兴许,你比我更先一步呢。” 闻娇娇懵了懵:“我?我跟谁啊?我八字还没一撇呢。” 燕惊双扫了眼虽然在同颜鹤卿吃茶,但时不时偷瞄闻娇娇的燕九命,想了想道。 “娇娇你喜欢什么样的?” 燕九命吃茶的动作一顿,身 形不自觉往闻娇娇和燕惊双这边靠了过来。 闻娇娇正啃着一个果子,她一边吃一边想了想道。 “你突然这么问,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自小走得近的男子不算多,唯一一个相熟的,还是个……” 闻娇娇现在连沈长霁的名字都不愿意提,但眼里的凶光未见少。 燕惊双看着闻娇娇眼里的凶光,心里倒是微微放心,看来娇娇对沈长霁已然歇了心思。 闻娇娇似是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几分开心。 “不过那沈长霁也得了该有的教训,明初雪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将沈长霁当时对她的种种行为也公之于众,沈长霁吃着碗里念着锅里的事,被大家所知后,他也没办法在归墟学宫待着了,江南文人提及他的名更是颇有几分不齿。” 闻娇娇提起沈长霁的结局,颇有几分痛快的意思。 不过对于燕惊双的提问,她还真没仔细想过。 “以前是因为同沈长霁青梅竹马,我打小接触的男子最多便是他,看得最多的也是他,对于男子的印象也大多该是文质彬彬,斯文有礼,才学卓著……” 一旁的燕九命听见前面的话,神色还几分欣欣然,直至听到“才学卓著”四个字,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燕家三少爷武学天赋奇高,可这才学就…… 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但闻娇娇话并没有说完。 “这些是因为先前我心悦沈长霁,才觉世间好男儿该是如此。” “如今我对沈长霁已毫无眷念,又觉得当时我所设下的一些标准,都是基于对沈长霁的印象,所以,你现在若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还真一时半会答不上来。” 燕惊双见闻娇娇是真的迷茫,她悠悠然叹了口气,未曾想,脱离恋爱脑的闻娇娇竟是个完全不开窍的。 燕惊双只得递给燕九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等到饭后,颜鹤卿领着几人去选院落,颜家这温泉庄子占地广,隐秘性极高,每一个院落里都有一个单独的温泉池子,只是样式不尽相同。 有露天安置在竹林里的,抬眼便能看见星空。 也有华贵黄金打造的温泉池林。 更有冰火双池…… 每一个都让没见过世面的燕惊双三人发出赞叹的声音。 最后三人抽签决定,燕九命住进了黄金温泉池,闻娇娇去了露天的竹林温泉池。 燕惊双幸运极了,一人中了冰火双池,既可以享受温泉池的通经活络,又可以在寒冰池里感受夏日凉爽。 而颜鹤卿却也没抽签,只是看了燕惊双住的院落后,选了一个离她最近的。 几人分开之前,燕惊双注意到燕九命偷偷同颜鹤卿使了个眼色。 她没忍住好奇,等到各自归院的时候,悄悄跟上了燕九命。 果不其然,让燕惊双发现燕九命私下去找了颜鹤卿。 燕惊双也不是个能偷听的主儿,她出现在二人跟前的时候,倒也坦然。 奇怪的是,颜鹤卿脸上没多少意外之色,倒是燕九命吓了一跳。 “姐姐,你怎么跟踪我?” 燕惊双一点不脸红:“瞧瞧你准备打什么坏主意。” 燕九命不擅撒谎,脸一红,支支吾吾道。 “姐姐,我才没有。” “这也不是坏主意。” 颜鹤卿接话:“你别逗他,他今日确有重要的事要做。” 燕惊双:“什么重要的事?而且,你怎么看见我也不惊讶?” 颜鹤卿:“刚刚九命看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了。” 燕惊双一顿,暗道颜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鹤卿真是心细如发,难怪能督破那么多悬案。 燕惊双正想着,颜鹤卿已然开口。 “九命今日最为重要的事——” “是同闻娇娇表白。” 燕惊双诧异,目光瞬间转向燕九命,燕九命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 燕惊双确实诧异,燕九命由来单纯害羞,她原以为他会默默发起攻势,直至闻娇娇察觉为止,没想到竟是这般勇敢直接。 但一想到闻娇娇的不开窍…… 燕惊双拍了拍燕九命的肩,声音有些沉重道:“你做的对。” 第1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九命来寻颜鹤卿, 自是觉得颜鹤卿聪慧,再加上他能将他姐姐拿下。 燕九命对燕惊双很有几分崇拜,除了当年瞎眼看上宁墨,让他不太理解外。 而燕惊双退婚后, 燕九命更欣慰自家姐姐恢复了那副从容沉稳的模样。 这样冷静的燕惊双, 一度让燕九命以为她不会那么容易再喜欢任何人。 可没想到颜鹤卿却是办到了, 且时间并不算长。 虽然他大哥对颜鹤卿严防死守,但燕九命本就对颜鹤卿印象上佳, 见他能攻下自家的清冷姐姐,更觉得颜鹤卿的形象伟岸了不少。 所以, 燕九命在发现闻娇娇完全不开窍后, 便忧心忡忡地去请教起了颜鹤卿。 颜鹤卿思考片刻, 同燕九命道。 “闻娇娇这样的姑娘,当年为何会喜欢沈长霁, 便是因为二人青梅竹马, 她周遭最亲近的男子便是沈长霁, 且双方有意无意有那么个结亲的意思。” “闻娇娇才算是真正对沈长霁动了心思。”颜鹤卿重生过很多次, 对书中大多剧情人物的心理也揣摩的明明白白。 “所以, 你想让闻娇娇注意到你, 走温柔迂回的路子, 或许不太合适, 不如索性开诚布公,坦然追求, 成为她身边最不同的存在,闻娇娇注意你,你们二人才有可能。” 颜鹤卿似乎在开导人方面也是有些水准的,燕九命听完, 虽然内里害羞,但他心底是认同颜鹤卿的说法的。 所以,今日这次的温泉之行,也是燕九命对闻娇娇的表白之日。 燕惊双在一旁听着,燕九命也不是想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只是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 颜鹤卿同他说,一会等月上枝头时,他差人在闻娇娇的竹林温泉边置办了一桌酒菜,还有冰片鲜鱼,西洲水果。 此情此景,最为适合表白。 弹幕人儿也跟着听着心生向往,因为可以在主角范围周遭有一定的活动范围,有一部分弹幕人儿决定跟着燕九命去围观他的表白现场。 另一部分弹幕人儿却有着犹豫。 【要是去看九命表白,是不是就看不到小鹤今天打算怎么“好好表现”了。】 【啊,小鹤今天还有好好表现的意思吗?我看他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在马车上更是专注看书,都没怎么看我们双双。】 【哼,像极了我那沉迷游戏就忘记我的工具人男友!!!】 【可是小鹤先前说了呀,他应该会有所行动的吧!!!应该吧!!!】 …… 弹幕人儿众说纷纭,但还是有一大半跟着燕九命去看表白现场了,另外一小半还在蹲守小鹤今晚的表现。 燕惊双这一回没怎么看弹幕,兴许是怕看了弹幕,又让自己胡思乱想。 燕九命第一次去表白,她有些担心,想跟着上去看看。 只是燕惊双这一次刚准备走,颜鹤卿却忽然扯住了燕惊双的手腕。 声音带着些许晚风的燥热。 “惊双,我想去你的院子。” ( 第1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的院中。 主院内。 因为午膳吃的很饱, 晚膳二人并没有吩咐准备丰厚的餐食,而是几个清淡小菜,再配上一壶酒。 燕惊双此时正饮着颜鹤卿给她倒的酒, 只她刚抿了一口, 就有些愣住。 这是她上回为了套颜鹤卿话,给他准备过的“秋水生”。 是一壶果酒, 颜鹤卿能喝一壶的量。 燕惊双递了个眼神过去, 颜鹤卿似有所感,嘴角微有浮笑。 “我可不像某人, 会混黄酒。” 燕惊双脸一红,眼神游移道:“以后不会了。” 颜鹤卿唇角的笑意似乎更多了些。 燕惊双装作喝酒, 余光却偷偷瞄着颜鹤卿。 她想问问他为何想来她的院子坐坐。 难不成……只是为了单纯的陪她吃个晚饭吗? 可这话若是一开口,岂不是显得她有些…饥渴。 燕惊双脸颊红意更甚,喝酒的动作倒是一杯又一杯的加快了不少。 可等到酒过巡的时候, 好似有些话, 也并不一定要宣之于口。 也不是是在什么时候,颜鹤卿已然坐到了燕惊双身旁, 他鼻尖萦绕的酒气微微钻进了燕惊双的周遭。 秋水生带着点清淡的莲香, 混着酒气,别有一番清雅沉醉。 看着颜鹤卿逼近的漆眸, 燕惊双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倏而,她唇上落下两片含着莲香的柔软。 燕惊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轻易地被攻城掠地, 而且她也没想到颜鹤卿…… 初见纯情的颜鹤卿,便是后来觉醒了多次前世记忆有些阴郁的颜鹤卿,在这件事上也是克制的。 可她没想到,他说了“好好表现”后,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软剑强势地肆意掠夺,不给燕惊双任何的主动权,经验极少的燕惊双只能随着颜鹤卿的掌控,一起沉沦。 等到有一个喘息的时候,燕惊双微微抿唇,一双眼含着些许迷离,有些不服道。 “为何你比我厉害?” 彼时,颜鹤卿轻轻含住燕惊双的耳垂,低声笑道。 “日子漫长了些,书也就越看越多了。” 燕惊双瞬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刚想张口再说点什么,却又没得了机会。 二次。 次。 …… 沉沦再沉沦。 燕惊双数到第十次的时候,心跳已然到达了一个峰值,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 二人微微分开。 两人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旁的什么,脸颊皆是有些红晕。 就如上一次二人在暗黑的小路分别时一样。 燕惊双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但上一次两人便是结束于此,若是她还想要继续…… 燕惊双赶忙垂下了眼,不敢去看颜鹤卿那张令人心动的脸。 所以,她并未察觉,颜鹤卿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盯着她红晕的耳垂,泛着水意的唇。 视线不自觉一点一点缓缓垂下。 划过燕惊双修长白皙的脖颈。 再垂下,严丝合缝交叠的衣衫。 颜鹤卿目光停顿片刻,倏而起身,朝外走去。 燕惊双一愣,以为颜鹤卿要走:“你要回去了吗?” 但她刚一出声,却惊觉的声线带着几分意乱情迷的沙哑。 燕惊双耳垂的红晕更甚。 而颜鹤卿听到燕惊双的话,脚步微顿,其后走得更快了些。 “我去泡下冷泉。” 第1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颜鹤卿突然离去, 让留在原地的燕惊双愣怔片刻。 以至于慢半拍反应着颜鹤卿话里的意思。 可即便反应过来,燕惊双也不明白颜鹤卿怎么突然要去泡冷泉了。 燕惊双下意识扫向眼前的弹幕,希望能从弹幕人儿这里得到答案。 但这一回,燕惊双眼里的疑惑更甚。 【握草, 小鹤不会是*****】 【啊啊啊啊!!!小鹤*******!!!今晚能不能看到他们******】 【双双快跟上去!!!小鹤绝对*******】 …… 燕惊双第一次看着满屏的“****”, 她非但不能解惑, 反倒疑惑更深了。 她不死心在心里呼唤着金色弹幕出来, 可这回金色弹幕显然选择了装死,一句回应都没有。 燕惊双的院子, 虽然不像闻娇娇选的竹林幽静,但外间的冷泉和温泉也是环绕在清雅的山石之后, 且两座泉池是挨着的, 只用一个布满鹅卵石的墙壁隔绝开。 相当于若是温泉池里泡热了,跨过鹅暖石壁, 便能去冷泉里歇歇。 且那山石高度只到燕惊双的腰, 便是周遭还有几株小树遮挡, 燕惊双到了院子里,一眼看过去, 恐怕连颜鹤卿背上有几颗痣都能看得清楚。 她到底还有个才女的名头背在肩上,非礼勿视的道理, 她还是懂得的。 但她过了一会,还是出了门。 燕惊双出门的时候,故意选择了背对着颜鹤卿,可颜鹤卿不知是耳朵灵还是如何,听到燕惊双的脚步,下意识在冷泉里转过了身,但见燕惊双背对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颜鹤卿透过交叠的树叶, 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出声道。 “这么不想同我待在一起吗?” 燕惊双脚步一顿,她并没有转身,当然弹幕人儿都知道燕惊双是不敢转身。 她解释的声音传了回来。 “不是。” “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燕惊双伸手指着离她不太远的院门。 “我想替你锁个门。” “非礼勿视”,自然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看去! 就连弹幕人儿都看不见,这也是让弹幕人儿颇为惋惜。 【泡温泉怎么也能归为洗澡项目呢!!!!】 【小鹤还穿着裤子呢!!!】 【姐妹~~~~这个时候的小鹤吧,不一定会穿裤子呢!!】 【只能庆幸这个温泉是露天的,虽然看不着画面,但还可以听见小鹤说话~】 …… 燕惊双说完话,颜鹤卿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响了起来。 “这门,我先前锁过了。” 燕惊双眨眨眼“哦”了一声,又原路返回,因为是背对着颜鹤卿,燕惊双只能横着慢吞吞挪动脚步。 正好,颜鹤卿余光瞄到,冷泉前面的小水洼里,有一只螃蟹正在横向行走,慢吞吞挪步的模样,同燕惊双似有重叠。 颜鹤卿冷不丁“乐”了一声。 不远处的燕惊双停下脚步,遥遥传来疑惑的询问。 “你笑什么?” 颜鹤卿压住笑意,脊背微微往后躺了下去,靠在冰冷的鹅卵石壁上,能让他身体的燥热更快速地下去。 虽然觉得此时的燕惊双有几分可爱,但颜鹤卿还是觉得现在的他,不见燕惊双更好,他道。 “没什么。” “屋里还有你喜欢吃的糕点,你快些回去尝尝,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燕惊双“嗯”了一声,回屋的动作加快了些,看得出来,她在这里,也颇有几分不自在。 只是快临近门时,忽然泡在冷泉那头的颜鹤卿闷哼了一声。 燕惊双耳朵灵,瞬间便听见,她刚想转过身去,又意识到两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燕惊双停下了动作,准备开口询问。 可还没等她开口。 弹幕人儿先是激动。 【双双快去救小鹤!!!!!】 燕惊双眉心一皱,瞬时脚步轻点,运行着轻功,转身就飞到颜鹤卿所在的冷泉。 燕惊双眼神利索,一眼便看到了冒着冷气的冷泉池面上飘着一条银白小蛇。 燕惊双快速从腰间抽出软剑,身子半浸入在冷泉之中,在池中挽了一个剑花,将银蛇从池中挑了起来,抛在空中,然后燕惊双手中软剑一掷,刺中了银蛇的七寸,直接将它钉在了颜鹤卿身后的树上。 将银蛇杀死后,燕惊双这才半躬身,忙凑近颜鹤卿道。 “你没事吧。” 此时的颜鹤卿,面如冠玉的容颜有些发白,燕惊双担心他害怕,忙拍了拍他的肩道。 “没事,那蛇我已经杀死了,血半点没落在池子里,该是不会中毒的。” 但燕惊双一拍,感受到掌下光滑的肌肤,她好似再次意识到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场景。 刚刚燕惊双因为要杀蛇,半个身子没入了冷泉之中,冷泉清澈,燕惊双一眼能望到底,她看得清颜鹤卿的位置,所以,她是特意避开了颜鹤卿的脚,整个人跨在了他的腿上。 随着她后来的凑近,眼下她同颜鹤卿下半身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燕惊双拍肩膀的手倏而顿住,她想起身,可又担心颜鹤卿,犹豫之下,也就没有立刻起来。 而这时,颜鹤卿薄唇微张。 “我没事。” “平素,我也不怕蛇的。” 【嘴巴硬!!小鹤明明最怕蛇了!!!——小鹤资深研究后援会会长说的】 燕惊双看见弹幕的话,自然是觉得颜鹤卿在逞强。 她此时也顾不得心里那点羞赧,身形再次下压,仔细凑近颜鹤卿。 未曾注意,她身下的颜鹤卿身形倏而僵直。 燕惊双偏了偏头,说话间的呼吸扫过颜鹤卿的脖颈,使得他发白的肌肤上略起了一层薄薄的战栗。 燕惊双的声音明明很近,又好像很远,飘飘忽忽。 “鹤卿,你别动,我帮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银蛇留下的伤口。” “方才我有所注意,这银蛇牙齿小,咬人并不疼,若是你不小心被咬了,可得赶紧去医治才是。” 燕惊双说话间,已然观察了颜鹤卿的右边脖颈,她转而要去左边。 两人离得近,燕惊双的额头擦过了颜鹤卿的下巴,但此时的燕惊双担心颜鹤卿的身体,心里那点旖旎心思暂时搁置。 而颜鹤卿…… 他身体的燥热好似又起来了一些。 看过了左边脖颈也是没有的,燕惊双半安下心,视线缓缓往下。 中间燕惊双还不自觉在颜鹤卿的“腹肌”上微做停留。 虽然弹幕人儿现在看不见两人的姿势和画面,但燕惊双是能看到弹幕人说话的,她自然是知道,后世的女子对男子的腹肌颇有几分看重。 【诶亚!!!双双能不能当我的眼线,替我描述一下小鹤的身材怎么样啊!!!!】 【都快追到大结局了,就看过一次付费画面,我这个尊贵的一点都没有排面。】 【姐妹们,你说洞房花烛夜平台会大发慈悲,放开权限,让我们当付费观众吗?】 燕惊双视线落在这,下意识一僵,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不行,她要脸。 而且,颜鹤卿只能给她一个人看! 幸而有个弹幕也很快给了燕惊双解释。 【姐妹们歇了心思吧,平台绝对不会让我们看的,我们就自行脑补吧。】 燕惊双安下了心。 不过,也因为弹幕人儿总提颜鹤卿的腹肌,燕惊双不免多看了几眼。 她倒是没带什么情.欲之色,只是有几分好奇。 许是她盯着有些久了,颜鹤卿的声音很快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你喜欢?” 燕惊双下意识点点头,可意识到自己点的什么头,她又快速摇头,眼眸有些慌乱的否认。 “不是。” 颜鹤卿垂了垂眼,好似有些失望。 “你不喜欢?” 燕惊双更快地摇头,忙解释道。 “不是不喜欢,你别多想。” “我…诶我……” 燕惊双一时有些不知该从何解释。 幸而颜鹤卿并没有打算折磨燕惊双,此时,他的脸色已然没有那么发白,甚至还比刚刚多了几分血色。 “我说笑的。” “惊双,不用检查了,这蛇方才并没有咬伤我。” 燕惊双:“可是……” 颜鹤卿似乎并不想让燕惊双在这里久待,他说完话,下一句又是催促燕惊双走。 “惊双,这里有些冷,屋内有你的常服,也有我的,你先回去换上,再给我拿一件出来可好?” 燕惊双顿了顿,有些没想明白,这里怎么会有她的常服,但听见颜鹤卿如此说,燕惊双目光不放心地最后扫了一眼颜鹤卿的身体,这才应下,半起了身,准备回屋给颜鹤卿拿衣衫。 可兴许在冷泉里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燕惊双的腿脚在起身的时候僵了僵,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瞬而跌坐在颜鹤卿身上。 一时,对视的两个人同时愣住,没过片刻,两个人的耳垂一起染上了绯色。 燕惊双只觉自己整个脸颊都在发烫。 而颜鹤卿…… 便是他身处冷泉之中,燕惊双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比她的还要烫。 而且,燕惊双眸间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还有些像块硬铁一般…… 颜鹤卿并不是会武的男子,按道理来说,身体不该如此发硬才是。 颜鹤卿身下穿着贴身裤子,燕惊双也看不出什么。 此时此刻的她只知道,两人这个姿势着实有些不妥,她抬眼看向颜鹤卿,刚准备解释,却见颜鹤卿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她。 他的身体好似越来越烫了。 燕惊双莫名觉得心头一慌,好似有什么超出她控制的事即将要发生。 她连忙避开颜鹤卿的眼神,快速道。 “我去给你拿衣服。” 但这一回,燕惊双起身的动作被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止住。 他轻轻圈住燕惊双,将她拉入怀中,让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咬着她的耳垂道。 “惊双,我有些忍不住了。” 燕惊双大脑一片空白,好似丧失了思考,胡乱回道。 “什么忍不住了?” 颜鹤卿一点一点亲吻着她的脸颊,便是说话也没有停下轻吻的动作。 “惊双你知道的。” “你会懂的。” 燕惊双刚想说自己不知道也不懂。 但很快,她面色突然一红,有什么东西蹭住了她。 …… 可颜鹤卿只亲吻着燕惊双的脸颊,嘴唇,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在等她同意。 她明明可以轻易推开颜鹤卿的,她自小习武,她力气很大,推开颜鹤卿非常容易。 但此时被颜鹤卿圈在怀里的燕惊双,却半晌没有动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燕惊双轻轻点了点头。 回应的是颜鹤卿收紧的手。 …… 亲吻是表达爱意最为直接的方式。 在燕惊双点头同意后,战场开始扩大。 打开开关的颜鹤卿像是释放出了压抑许久的情感,他从山头开始插旗,不一会便插得满满登登,紧接着他往下走,扯开遮蔽的树林。 树叶有些茂密,一层又一层地扯开,当探寻到秘密之地时,高高的山坡引出了些许的惊叹声。 颜鹤卿正想说什么,燕惊双却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唇。 “不要说,明灯们会听见的。” 颜鹤卿瞬间了然,继而失笑,下一刻,他开始畅玩起了山坡,欣赏品味着山间风景。 燕惊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耳畔轰鸣,只感觉心跳宛若高空坠落,忽上忽下,她不自觉轻轻捶了捶颜鹤卿的背。 但现在燕惊双的力气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打在颜鹤卿身上,像是挠痒痒般,丝毫不影响颜鹤卿的游玩体验。 山坡很快也被插满了旗,燕惊双脊背下意识布了一层鸡皮疙瘩。 颜鹤卿顿了顿。 “冷了?” 燕惊双自然不会承认真实的原因,听见颜鹤卿如此说,她轻轻点了点头。 “是有一点。” 颜鹤卿倏而停下动作,叹了口气道。 “倒是我考虑不周。” 说完话,他将树叶恢复了原状。 燕惊双眨眨眼看他,她不知自己的眼神里明显流落出了意犹未尽。 “要回去了吗?” 颜鹤卿看着她,笑意更甚。 “想回去吗?” 燕惊双眼神游移,嘴硬道。 “自是想的。” 颜鹤卿:“哦?” “那听你的。” 说完,颜鹤卿便抱着燕惊双起身,往池边走去,燕惊双抿了抿唇,但很快又在心里暗暗说自己不矜持。 今日这般越界,已然超出了她十几年的礼法教条,现在在这里结束正正好。 可即便理智这样想着,燕惊双心里还是不自觉回味着方才令她新奇的体验。 两人即将走到池边的时候,燕惊双让颜鹤卿放她下来。 颜鹤卿依言而动,燕惊双先上了岸,颜鹤卿随后跟上。 颜鹤卿的贴身裤子是白色的,她余光一瞄,顿时羞红了脸。 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先前颜鹤卿究竟在经受着什么。 燕惊双快速转过了身,言语有些慌张道。 “我们…快些回去换衣裳吧,着凉了可不好。” 颜鹤卿在她身后“嗯”了一声,但她并没有听到颜鹤卿跟上的脚步声。 正当燕惊双疑惑之时,却听见一声入水的声音。 下一刻,她手腕被拽住。 “扑通”一声,她再次跌入水中,跌入了颜鹤卿的怀里。 燕惊双惊疑未定,头顶却传来颜鹤卿隐隐的笑声。 “方才是我考虑不周。” “冷泉泡久了伤身,我们泡泡温泉缓一缓。” 燕惊双放在颜鹤卿肩头的手一僵,却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唇齿交叠之时,肆意放纵的开始。 *** 但到最后,颜鹤卿还是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没有突破那条防线。 可即便如此,燕惊双的脖颈依旧见不得人,等到第二日燕九命看到燕惊双穿了一个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衣裳,还小声询问了句她不热吗? 燕惊双眼神游移,转移着话题。 “昨夜受了些许寒凉罢了。” “我的事你不用关心,你又如何?” 燕惊双昨天本想同颜鹤卿吃完晚饭后,就去看看燕九命那边的情况,谁知道后面发生了那般意外的事,两人在温泉缠绵了许久,等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去,还是颜鹤卿把燕惊双抱了回去。 她满脑海都想着二人在温泉的旖旎,竟是半点没想到燕九命。 燕惊双心里默默念了一声“罪过”,看向燕九命的目光多了几分真心的关心。 而燕九命的神情却有些说不上来,看不出好坏的模样。 今日,燕惊双是特意先来的燕九命的院子,也不清楚闻娇娇那边的情况。 燕九命也没多卖关子。 “我同娇娇表白了。” “但她并没有答应。” 同时给燕惊双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燕惊双抿唇,结果倒是在她的预想范围之内,她看得出来,此时的闻娇娇对燕九命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再加上她前不久才受了情伤,估摸着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她这个弟弟出师不利,燕惊双正打算安慰几句。 却见燕九命并没有多少受伤的神情,反而眼神划过些许希望。 “幸而,娇娇答应了我,允许我追求她。” “姐姐,我这个姐夫颇有几分神机妙算,他早先同我说过,这次表白或是在当下很难有个好结果,而娇娇虽然一开始有些慌乱惊讶,但她并不反感我,所以,我只要在她拒绝之后,退上一步,询问她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试上一试否,娇娇多半会答应。” “而这一次,不论我与娇娇成与不成,我尽了全力,也不留遗憾了。” 燕惊双本想安慰燕九命,但听着燕九命如此说,又感觉颜鹤卿似乎把她的活儿给抢了。 过了会,她突然反应过来。 “你方才叫他什么?” 燕九命掩唇轻笑:“姐姐,难不成你还想要给我准备第二个姐夫吗?” 燕惊双愣了愣:“倒也不是,只是我二人,这才刚刚开始不久,你说这个事有些远。” 燕九命却持否定观点,他抚着茶杯道:“姐姐,我瞧着这事不太远了。” 燕惊双:“为何?” 燕九命看她,也没回答,只笑了笑道:“姐姐,你确实不太懂男人。” 真正认定一个人之后,自然想快点拥有她。 *** 果然,那一日后,闻娇娇也不提要离京的事,在燕府住了下来,每日都为燕家人烧一大桌子菜。 燕家人一开始自是不愿的,虽然闻娇娇做菜很好吃,但他们可是把闻娇娇当做未来的家人看待,又不是真正的厨娘,哪能让她如此劳累。 可闻娇娇觉得自己白吃白住在燕府,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无奈,燕家人只好把燕九命推了出去,让他帮闻娇娇打下手,正好…也培养培养感情。 这方法似乎不错,燕九命因为帮闻娇娇做饭,了解了更多美食的知识,两人聊得话题便更多了些。 且最后,闻娇娇还对燕九命颇有几分刮目相看。 兴许是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病弱少爷,在干起脏活累活来,半点没抱怨。 闻娇娇看着怕油溅到自己,抢过了炒菜活儿的燕九命。 他身穿一袭白衣,同这满是油污的小厨房显然格格不入,可他连眉心都没皱一下,还吩咐闻娇娇躲远一点。 闻娇娇便搬起小板凳,撑着脸看着燕九命给她炒菜。 这几日,在她的言传身教下,燕九命已然上道,家常小菜,他还是会的。 只不过…过程就有些狼狈。 “诶哟。”在第一轮放菜的时候,燕九命便叫出了声,显然是被油溅到了,闻娇娇连忙就想起身去看,却被燕九命喊停。 “娇娇,你坐好,不用过来帮我,这道菜我会的,我方才只是一时不熟练。”燕九命扯出笑容,干净的眉眼看着闻娇娇。 闻娇娇见燕九命坚持,倒也不好过去,只得小心张望注意着,想着要是燕九命再被烫到,她就不听他的了。 但兴许是幸运或是燕九命突然厨艺变好,后面炒菜的过程中,他倒是没有再出声。 等到香气弥漫过来的时候,闻娇娇吸了一下,正想夸燕九命,却忽然眨了眨眼。 她看着端盘走过来的燕九命,有些惊讶道。 “你怎么做的炒小白菜?” 兴许是早年流放的时候吃多了,燕家上上下下包括燕九命都不喜欢吃小白菜,倒是闻娇娇很喜欢吃。 燕九命看着她,轻轻笑道:“每次你给大家做完饭,都没什么胃口,吃的很少,今天是我来做,第一道菜,想做你喜欢吃的。” “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燕九命将手里这盘小白菜递到闻娇娇身前。 闻娇娇看着眼前这盘小白菜,只觉心里好似有些什么情绪冒了出来。 但她刚准备说些什么,目光却瞄到燕九命虎口的水泡。 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闻娇娇一愣,过了会反应过来。 “你后面又被油溅到了?” 燕九命微顿:“都是第一次的时候弄到了。” 闻娇娇细眉一竖:“胡说,我做了多少年的菜,我能不知道吗?” “干嘛不说?” 话音落,空气弥漫着些许的沉默。 闻娇娇问完,心里也浮现出了答案,燕九命是怕她担心,又想在她跟前好好表现,才隐忍不说的。 闻娇娇垂眸看着她喜欢吃的小白菜,这个喜好,就连她爹都不曾注意,也不知燕九命是怎么发现的。 再抬头时,又见燕九命小心翼翼地看她,那模样似乎在担心她生气。 闻娇娇心头的火气好似莫名其妙地散了开。 她接过燕九命手里的菜盘子,走向一旁的桌上。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她从筷子筒里拿出两双筷子,转头看向燕九命。 “别愣着,过来一起吃。” “你做的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 燕九命见闻娇娇不生气了,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到闻娇娇对面,接过她手里的筷子,耳边又听着她继续道。 “我屋里有我常用的烫伤药,一会我给你送过去。” “好。” “一会的菜我来做,你这手啊,要是做完全部的,我的烫伤药也不够用了。” “好嘛。”燕九命本想反驳,但怕又惹闻娇娇生气,也就顺着闻娇娇的意思往下说,模样听话乖巧。 闻娇娇笑容更多了些,两人的话语继续着。 “你这菜还挺好吃的。” “真的吗?!” “当然,不愧是深的我娇娇大厨的真传。” “那是,还是你教的好。” “喜欢你就多吃点。” “好呢,你也是。” …… 细碎寻常的话语,好似流淌着淡淡的温暖。 *** 又过了几日。 突然有一日早晨,燕九命神神秘秘来敲燕惊双的门,见燕惊双竟是没早起。 他一脸的疑惑。 “姐姐,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你不该早些时候梳洗打扮吗?” 彼时的燕惊双穿着白色的中衣,打着哈欠,眉眼惺忪道。 “什么重要的日子?” “初几来着,初五?初六?” 燕九命眉眼一正,朝着燕惊双伸出了两只手,比了一个五,一个二:“是初七,姐姐。” “七月初七,七夕佳节呢!” “姐夫没约你出去玩?” 燕惊双瞌睡虫一下子跑了,她看着燕九命愣了愣,似乎在同他大眼瞪小眼。 过了会,燕惊双道。 “今日是七夕?” 燕九命点点头:“姐夫定然已经约你了吧,瞧我还做了一件大好事,不然你是准备随意打扮赴约吗?” “姐姐,你来帮我瞧瞧,我约了娇娇去看灯会,你瞧我这身衣裳如何?” 燕九命双手摊开,向燕惊双展示着他近日新做的绿衣裳,青翠如竹,衬得少年郎干净的眸子,宛若雨后新叶。 燕惊双刚想说一句好看。 眸光冷不丁就瞄着弹幕。 【绿衣服啊,绿油油的,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虽然相信娇娇的人品,但按照迷.信观点来说,今天还是不要穿绿衣服比较好。】 …… 燕惊双看到绿衣服的言论,嘴里的话拐了个弯儿。 “前些时日,你新做的藏蓝锦袍更为不错,显得你多了几分稳重成熟。” 燕九命从小听话,尤为听燕惊双的话,虽然有些可惜不能穿绿衣裳,但还是开心地去换上了燕惊双说的那件衣服,而临走前,燕九命还不忘提醒燕惊双好生打扮。 而燕惊双没同燕九命说,今日颜鹤卿根本没邀约她,甚至这几日,她同颜鹤卿碰面的时候,颜鹤卿都没同她提过七夕的事。 最为重要的是,颜鹤卿突然接手了个案子,昨日离京了,说今日回不来京师。 燕惊双虽不甚在意这些节日,但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她同颜鹤卿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竟然未能一起过。 不过,燕惊双本以为自己要在家好好休整一日。 却未曾收到了一个临时邀约。 骆蒹葭突然来到了京师。 燕惊双收到骆蒹葭的邀请时,微有一愣,打开才知。 骆家家主官位升迁,整个骆家举家迁到了京师,将在京师定居。 燕惊双看到这个消息倒是颇有几分高兴。 她初到京师,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骆蒹葭能来,两人倒是可以做个伴说说话。 燕惊双本也没想好好打扮,骆蒹葭是她好友,两人相处随意,她甚至想穿个劲装便去赴约,可就在燕惊双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燕守壹也突然来找燕惊双。 原来,燕守壹今日也是来约燕惊双出去玩的。 燕惊双直接告诉燕守壹,她先答应骆蒹葭了。 燕守壹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骆蒹葭?” 他似乎想起了早先在杭州府一起饮过酒的那位女子,面色称不上多好看,但见燕惊双不想放骆蒹葭鸽子,燕守壹眼眸微转。 “那便一起呗。” 燕惊双微愣:“大哥你要同我一起?” 也不怪燕惊双惊讶,她这个大哥,平素最爱兵法计谋,对旁的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更别提同两位女子一起玩耍。 燕守壹好似看不出燕惊双的疑惑。 “自然,今日七夕佳节,你也不忍心见大哥一个人玩吧。” 燕惊双还是觉得奇怪,正想多问些什么。 却见弹幕忽然飘过。 【大哥是不是因为骆蒹葭去,他才坚持要跟着去。】 【有可能,我早先就觉得他俩之间不对劲!~!!!】 【真的吗?是我对爱情不敏感吗?我怎么觉得大哥和骆蒹葭互相都不对喜欢对方呢?】 【相爱相杀知道吗?】 【啊!她那么讨厌!可是我为什么还是移不开在她身上的眼神!这就是宿命吗?!】 【哈哈哈哈兴许这是傲慢与偏见!!!】 【反正不管两个人是怎么个感情,我还挺想看大哥和骆蒹葭相处的,这种冤家很有意思的。】 …… 燕惊双看到这,眸光闪过些许惊讶,余光小心瞄了眼神色状似淡然的燕守壹。 大哥和蒹葭……?! 带着这个疑惑,燕惊双倒也没拒绝燕守壹的加入。 而等到燕守壹同骆蒹葭碰面后,两人确实还是如同上次见面般,互相都不怎么喜欢对方的样子,周遭好似都散发着抵触的情绪。 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会逆转的模样。 但弹幕却越磕越上头。 【刚刚大哥是不是看了蒹葭两眼,是不是觉得她比上回更漂亮了?】 【蒹葭刚刚还怼了大哥两句,蒹葭对别人都是漠视,可她会怼大哥诶,说明大哥在她眼里不一样对不对?】 【大哥不也是!以前他都不看除了双双以外的女子,这一次他都跟蒹葭斗了多少次嘴了,感觉今天大哥都没怎么跟双双说话。】 …… 全程身在其中,却半点cp感都没看出来的燕惊双默,严重怀疑弹幕人儿是不是在忽悠她。 看不出来的燕惊双决定暂时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既然出来游玩,自是要好好玩的。 骆蒹葭喜静,倒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所以,她本来是想约燕惊双到京师一处有名的茶斋好好品茶,叙叙旧。 但燕守壹一听,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今日这样好的日子,去茶斋多没意思,惊双,大哥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骆蒹葭神色微沉:“今日日子确实是好,但燕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如若有关系,你自可寻你那有关系之人,干嘛把惊双牵着?” “你爱玩的,惊双又不一定爱玩。” 【你们瞧你们瞧,蒹葭这话是不是带着几分酸!!!】 【哈哈哈哈哈我瞧着有那么一点像。】 看着还在“仔细抠糖”,甚至“无中生有糖”的弹幕人儿,燕惊双心底失笑,倒是有些佩服。 “惊双,你说呢?”两人齐声询问。 燕惊双刚刚光顾着弹幕,倒是没注意两人的对话,她抬眸微愣。 “怎么了?” 燕守壹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在燕惊双刚刚愣神的时候,两人又有了一番对呛。 燕守壹只道,这也不是骆蒹葭的节日,也让骆蒹葭不要以自己的喜好,决定燕惊双的去向。 最后,两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将决定权交给了燕惊双。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的燕惊双眨眨眼。 一边看看燕守壹,一边看看骆蒹葭,显然犯了难。 她低头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选择跟着骆蒹葭玩,大哥是男子又是她亲大哥,合该让着蒹葭一点,再者,她同大哥常在一起,同蒹葭是许久未见。 燕惊双决定选骆蒹葭。 只是,燕惊双还没将她的决定告知两人,头顶上却传来骆蒹葭的声音。 “算了,不与你争了,惊双,就听你大哥的吧,今日由他安排。” *** 坐在马车里的燕惊双多看了对面的骆蒹葭两眼,有些惊讶于她忽然改口。 燕惊双怕骆蒹葭生气,还多说了两句。 哪知骆蒹葭握着车里的闲书,神色淡然。 “无妨,你不必担心,我做这般决定,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你大哥,我没有生气的。” 燕惊双一开始没听懂。 直至…… 她被燕守壹引到游湖船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燕守壹和骆蒹葭很乖觉地没有进船舱内,而是站到甲板上。 燕守壹瞥了眼骆蒹葭神色淡然的脸,难得起了几分好奇。 “你怎么发现的?” 骆蒹葭任由江风吹拂面庞,身侧发丝随风舞动:“起初是觉得你蛮横强硬,非要让惊双去赏画游湖,后又觉得以你这人的品性,兴许是想不出这种诗情画意的举动。” “估摸着是有人在背后授意,再猜猜也就能猜到了,只是惊双当局者迷罢了。” 燕守壹有些来气,他不置可否,不过也懒得同骆蒹葭解释,燕惊双不是当局者迷,而是值得燕守壹本不是纨绔,是能想出赏画游湖这样的点子的。 而因为骆蒹葭的话,燕守壹似乎也不想再同她多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倒是骆蒹葭先开了口。 “听闻你对颜世子颇有几分防备,如今又为何帮颜世子的忙?” 燕守壹顿了顿,眸光落在骆蒹葭的身上,他知道骆蒹葭是燕惊双的好友,于是想了想,也便开了口。 “我防备颜世子,只是不希望惊双吃亏,但颜世子这人,我还是打从心眼里的欣赏和佩服的,他这次想给惊双一个惊喜,能让惊双开心的事,我为何不帮忙?” 骆蒹葭听到燕守壹的话,视线微微挪了些许过去,燕守壹提起燕惊双的时候,倒是收起了平素玩世不恭的神态。 骆蒹葭目光多停留一会,哪知她刚想移开,就见燕守壹挑了挑眉道。 “怎么?觉得本公子貌比潘安,要芳心暗许了?” 骆蒹葭眼一沉,“嗤”了一声:“自作多情。” *** 屋内的燕惊双,看向身前的颜鹤卿,颇有几分惊讶道。 “你不是说今日不会归来吗?” 颜鹤卿低声笑道:“不这么说,如何给你惊喜?” 燕惊双后知后觉:“你让大哥约我的。” 颜鹤卿点头:“差点被骆家大小姐捷足先登,好在大哥总有办法。” 燕惊双有些好奇颜鹤卿的安排:“那今日你有什么计划?” 毕竟是两人的第一个七夕。 颜鹤卿却是卖起了关子:“晚上便知,也不好让大哥和骆大小姐久等,先一起吃个饭吧。” 燕惊双点点头。 之后,四人倒是一同进食。 进食之后,燕守壹突然提议打马吊。 这是燕守壹来京师学得,正是兴致浓的时候,燕惊双不会,但她原以为这个提议会被否决,哪知骆蒹葭和颜鹤卿齐齐点了头。 燕惊双惊诧地看着两人。 骆蒹葭:“族中姐妹,逢年过节偏好这口。” 颜鹤卿:“家母特别爱这口。” 所以,四个人只有燕惊双是一张白纸,还得燕守壹从头教。 但这回四人打得是蜀地马吊,便是骆蒹葭和颜鹤卿会马吊,换了个地方的玩法,一开始还是有些不会的。 所以,一通打下来,燕守壹是赢得最多的,其次是颜鹤卿,再其次是骆蒹葭,燕惊双一家输三家。 亲兄弟明算账。 燕守壹和骆蒹葭,燕惊双都是结了银子的,而到了颜鹤卿这里,他却不收,只神神秘秘道。 “钱我就不收了,债先欠着,回头再找你讨。” 而燕守壹和骆蒹葭好似上了瘾,两人不想下桌,所以,颜鹤卿又寻了两个下人陪她二人接着玩,他自己则带着燕惊双去了游湖船的三楼。 这艘游湖船本就是颜府的私产,用料皆为讲究,隔音也是极好的,他们在这三楼,一点都听不见底下搓牌的声音。 燕惊双也同颜鹤卿说了这件事。 当时颜鹤卿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燕惊双道。 “这船确实挺好的。” 其后,燕惊双还是有些好奇,又询问着颜鹤卿关于他今日有何安排的事。 颜鹤卿彼时打开了窗户,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似是在算着什么。 须臾,颜鹤卿眼眸微亮。 “惊双,过来看吧。” 燕惊双刚一走到窗前,忽然就顿住了,姹紫千红的微光在她眼前形成了斑斓的画面。 一朵,两朵,三朵…… 映衬在她惊诧的面容上。 从这小小的窗前,燕惊双看到了漆黑的夜空被烟花燃亮,绚丽如白昼,虽稍纵即逝,却是留下了最为惊艳的瞬间。 久久,久久,许久不灭。 周遭的百姓都聚集在了湖边,惊诧地欣赏着不知哪位王孙贵胄花千金来博美人笑的疯狂举动。 说是疯狂,乃是因为自从皇帝信奉丹道后,便禁止夜空燃放烟火,以免触及“道尊”威严,扰他亲近。 便是后面那位道士被砍了头,这规定一时半会也没撤去。 所以,能在京师燃放烟火,首先就要得到皇帝的首肯,众人不由猜测,这是哪家的世家子弟能有这么大的颜面,可远远瞧见整个湖上只有一条船。 那船上还有明显的“颜府”标志时,众人倒是恍然。 颜家啊,那没事了。 自然,这豪掷千金博美人笑的两位主人公,不过片刻,传遍了整个京师。 彼时,宁墨正在归墟学宫给学子们在京师提供的住处里歇脚。 他神情似乎不算好看。 明初雪早些时候的自我剖析,公布于众,不仅说了她自己,也将宁墨对不起燕惊双的事一并带了出来。 眼下众人回忆起宁墨当时的那些“洗白”言论,显得他越发虚伪,他不敢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在学宫安置在京师的出处里,也是被人指指点点。 宁墨更不敢出门了。 今日是七夕,宁墨本不想出门,可是他带来的书已经看完了,他得再换一批新的。 此时的宁墨并不是有多爱学习,而是……他需要静心,他需要转移注意,才能暂时不去想自己背叛了燕惊双还被公之于众的事。 当然,宁墨怕遭人骂,他尽量掩着身子,走着小路吗,可饶是如此,还是有言论钻进了宁墨的耳朵里。 “你刚看见了吗?城东的烟花盛况?” “看见了看见了!可好几年没这样的光景了!谁这么有面啊!能让圣上卖他面子。” “还能有谁?!自然是颜府那位高岭之花!” “难怪!颜家的家世背景,圣上也是有些忌惮的。” “不过,你说颜世子是高岭之花,现在我可不太认同。” “你瞧瞧他现在这般宠燕大小姐的模样,简直羡煞了京师女子,哪还有半分高岭之花的模样。” “哈哈!!这还不是因为我们燕大小姐值得,她同颜世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紧接着,两人同时感叹了一句。 “幸好啊!燕大小姐退了婚!” …… 倚在拐角的宁墨全程听完,他攒着书本的手微微收紧,垂下的眸有些发空。 *** 另一边,被京师所有女子羡慕的燕惊双此时正专心致志地欣赏起烟花。 颜鹤卿果然是花了大价钱。 烟花连放了两刻钟都没有结束,周遭百姓倒是乐的开心,好些一同出游的一男一女,在烟花之下,红着脸互许了终身。 燕惊双定然得全程看完,这才不辜负颜鹤卿的心意。 只是看久了,她眼睛有点……晃的慌。 见颜鹤卿努力睁眼的模样,颜鹤卿笑了笑,给她轻轻关上了窗户。 “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燕惊双摇头:“不勉强。” 但总眨的眼,还是出卖了她,颜鹤卿决定给燕惊双揉揉眼睛。 他让燕惊双将眼睛闭上,两只手轻轻交叠,微微搓热后,才放在燕惊双眼上,轻轻按揉。 颜鹤卿手法老练,燕惊双的眼睛还真舒服了些。 燕惊双有些疑惑。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想听?” 燕惊双:“嗯嗯。” “好吧,可是这又要涉及一个颜家的机密,你可不许对外说哦。” “这么严重?我不会说的。” “我自是相信你的。” 燕惊双悄悄将耳朵竖起,想听听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却见颜鹤卿冲她微微一笑道。 “我会按摩,是幼时替父亲按学会的。” “镇国公公务太繁忙?”燕惊双下意识问道。 颜鹤卿却摇了摇头,微顿继续:“是因为他总被我母亲气哭,哭红了眼,眼睛疼,又不好意思找外人按摩,只得让我好生学学,给他按按。” 闻言,燕惊双一时愣住,继而没忍住噗嗤一乐。 “没想到……镇国公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弹幕更是笑开了花儿。 【祖传恋爱脑果然不一般,我瞧着镇国公这恋爱脑比小鹤还严重。】 【咱就是说小鹤母亲不愧是穿书者,吾辈楷模,超常发挥,谁能想到镇国公背后竟然是一个哭哭宝。】 【哈哈哈哈笑死,按照遗传基因,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小鹤被双双弄哭。】 【斯哈斯哈!好想看!!!】 …… 燕惊双心里大声否定,她才不会把颜鹤卿弄哭呢。 而身前的颜鹤卿又问道。 “我见你似乎对我颇有一些疑惑?” “这次也是,上回也是。” “上回?”燕惊双眼里划过几分疑惑。 颜鹤卿垂眸看她,轻声回答:“温泉那次。” 回忆瞬间席卷燕惊双脑海,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瞬而通红。 燕惊双眼眸微闪:“上次是想问你怎么会练出腹肌?” 颜鹤卿:“自幼身体不好,后来下定决心减肥后,便一直有着强身健体的习惯,只是算不上一个武者罢了。” 燕惊双被回忆影响,哪里还在意着回答,胡乱地点了点头。 想起温泉的记忆,燕惊双只觉小腹有些燥意,她似乎不能再同颜鹤卿单独相处下去了。 燕惊双起身:“我们下去吧,正好马吊我不太会,我跟着大哥学学。” 颜鹤卿也没阻拦,只跟在燕惊双身后。 “好啊。” 燕惊双松了一口气,但松气之时,她似乎心里又有几分遗憾。 燕惊双面色一红,暗道自己一天天都在想什么颜色废料,脚步刚准备加快。 却听见身后的颜鹤卿道。 “惊双,下去之前,要不先还个债?” 燕惊双还没有反应,她已然被人从背后拥住,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抚过她的下巴,使她朝着身侧缓缓转头,然后被阴影覆盖。 呼吸瞬间被人抢夺。 弹幕再次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鹤越来越会了!!!!】 …… *** 等燕惊双被吻得不甚清醒的时候,她唯一的意识是…… “去床上。” 早先她注意,三楼船舱这里有一小床。 她可不想在弹幕人儿这衣不蔽体。 可哪知,她刚说完,尖叫的弹幕人儿却发出了满脸问号。 【???????】 【???????】 【拉灯什么拉灯,什么叫本章拉灯,之后自行脑补!!!】 【害!!!我怎么黑屏了!!!!】 【我的付费画面呢!!!我要看小鹤和双双*********】 …… 紧接着一条金色弹幕缓缓飘过。 【不用太感谢我,我也消失了,不打扰你们了。】 金色弹幕出现,颜鹤卿也能看到,他倒是忽然停住了去床上的动作。 而是环抱着燕惊双在半路停了下来,此时燕惊双并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几乎是挂在颜鹤卿身上。 燕惊双迷蒙的眼微睁,看向颜鹤卿,好似在问他,为何不继续走了。 颜鹤卿亲了亲燕惊双的脸颊。 “别着急,我们玩点新的。” 燕惊双面色一红:“我才没有着急。” 但过了会,燕惊双又架不住好奇。 “玩什么?” 颜鹤卿:“石头剪刀布。” 燕惊双:“这也不算新。” 颜鹤卿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讲了惩罚,燕惊双微僵,继而她的面容彻底泛起了红晕。 其后,当夜。 燕惊双只怪自己衣服穿得不够多! *** 翌日,颜鹤卿还是要赶往临近府衙处理案子。 燕惊双这才知道,颜鹤卿确实没骗她,只不过案子的时间推迟了几日。 马车上,燕惊双还打趣颜鹤卿,若是真是七夕呢,颜鹤卿道,那就带着燕惊双一起去查案子。 虽然没有烟花环绕,但总归两人是在一起的。 眼下,燕惊双放下不下颜鹤卿的安危,确实跟着她一起去查案子了。 这一回的案子,没有上回在衢州府的那么复杂,凶手也是知道的,只是凶手极擅隐蔽,众官差搜遍了全城,也不知他的踪影。 邀请颜鹤卿来,便是想让颜鹤卿看看凶手在这里的住宅,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等到颜鹤卿同燕惊双到达凶手住宅时,两人已然知晓,在准备抓捕凶手当日早上还有人见过凶手,紧接着知府便下令封锁城门,凶手又不会武功,更不会易.容之术,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城中,只是他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凶手身处何处。 这回的凶手是一个男子,早些时候,在城中做的也是写信先生的工作,这次是同邻居起了冲突,失手杀了人,继而逃窜。 燕惊双问着身后跟着的官差。 “是起了什么样的冲突?” 那官差长相憨厚,摸摸头道:“虽然杀人怎么都是不对的,但这件事说起来,那位邻居也有些错。” “那位邻居辱骂写信先生逝去的母亲,说她活着的时候,同这条街上那几个老头,都不清不楚的,骂她…是个……” 官差显然有些说不出原话。 燕惊双皱了皱眉,接过:“你说。” 官差只得继续:“骂她是个老.婊.子。” 官差又道:“那写信先生平素也是个温和的,没想到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 燕惊双沉默了一会,道。 “触及逆鳞之时,很难有寻常时的冷静。” 官差点点头,又有几分唏嘘:“诶,就是白白搭上了他的前程,听说他母亲早些年那般做,就是为了供写信先生读书,考取功名,后来写信先生出了摊,便没再让他母亲做哪些事了。” “是个孝子,可惜造化弄人。” 燕惊双点了点头,神情却也不太辨明喜怒,旁边的颜鹤卿见道。 “你这回同上一回有些不一样。” 上回,燕惊双还是很容易受案件主人公的情绪影响。 燕惊双看他:“早些时候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们督办查案,力求公正公平,至少在此时此刻,不能对犯人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 颜鹤卿笑了笑道:“有进步。” 燕惊双扬了扬下巴:“有你这样的老师亲自教授,自然会有进步。”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写信先生的屋子内。 第1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写信先生的屋子明显有些简陋, 能看得出来,这母子二人的生活并不会好。 燕惊双还是选择了书房,上次案子的线索便是在书房发现的。 而颜鹤卿则依旧选择了主屋。 只是这一回, 两人在这屋子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紧接着两人又去了写信先生出摊的地方。 路上, 燕惊双问询了一句: “在这里写信一日,约莫能有多少银钱?” 官差说了一个数,燕惊双忽而皱了皱眉,抬头看颜鹤卿时, 却见他也皱了皱眉。 很快,两人便到了写信先生出摊的地方。 燕惊双路上又问了官差好些问题。 譬如问写信先生平素有什么爱好, 常吃什么菜,常去哪些地方等等。 有些问题官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弹幕人儿也跟着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燕惊双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深意。 但他们却比官差更有心思观察一些奇奇怪怪的点。 【双双查案思考的样子, 越来越像小鹤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 【而且双双真的好聪明好厉害啊, 虽然我不知道她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深意,但就是不明觉厉的感觉,可惜双双不能入朝为官,这样的天赋,只当一个公侯家的夫人,是不是太可惜了。】 【姐妹啊,时代局限啊, 眼下小鹤能带着双双出来一起查案,显然在这样的年代,已经是很大的权限了,双双都还算好的, 有小鹤疼着,你们想想古代那些一辈子嫁人最大的女子,诶,好些不也是束于后宅,他们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女儿,却鲜少有人真正能做自己。】 【诶,那可能是我太沉浸了,这本来就是一本小说,我却希望大家都能有个真正的好结局吧。】 …… 燕惊双起初没把弹幕当回事儿,只当他们又像先前的时候,在磕她和颜鹤卿的糖。 但看到后来,燕惊双的神色缓缓凝重了些。 颜鹤卿偏头看她:“在想什么?怎么神色这般凝重?” “写信先生的事?” 燕惊双摇了摇头:“眼下先处理写信先生的事吧。” 颜鹤卿目光往离写信先生的摊位极近的一角,同燕惊双道。 “我们去那里,应该就有答案了。” 燕惊双顺着颜鹤卿的目光看了过去,微愣,但下一刻却是点点头。 “你说的对。” …… *** 只是去两个地方,花不了多少时间,林知府早已在府衙恭候颜鹤卿大驾。 见颜鹤卿和燕惊双归来,他忙同二人见礼,这一回,燕惊双并没有女扮男装,但颜鹤卿同燕惊双的事,传的极快,林知府也是知道的。 虽然以燕惊双的身份,林知府不该同她行礼,但想到她极有可能是下一任镇国公夫人,林知府这礼数自然是少不得的。 林知府同两人见礼完后,便快速问询着结果。 “颜世子,对于此人的下落,你可有什么线索?” 颜鹤卿不答,看向林知府道。 “林知府,你确定城里的每一处你都搜过了吗?” 林知府神色一紧,忙道:“这是自然,下官就差没把地皮掀了,那位写信先生的住所,更是派了士兵将其团团围住,他若是回家,定然插翅难飞。” 颜鹤卿摇摇头:“他不在那里,最近他也回不了家。” “而且,林知府你说了谎,或是你也遗忘了那个地方。” 颜鹤卿抬眸看向林知府惊疑的脸,平静道。 “有一个地方,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搜过。” *** 临江府衙监狱。 十几个官差举着火把快速蜂拥而至,打头的竟是林知府,吓得平素唠嗑偷懒吃花生喝酒的看守官差连忙起身,站直了身子道。 “大人,您怎么来了?” “是有要收押的犯人吗?” “不是。”另有两道清冷的声线缓缓响起,一男一女,皆不是林知府的声音。 看守官差看过去,只见一对宛若画中神仙的男女从林知府身后缓缓走来。 看守官差一时愣住,耳边却听到林知府严肃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 “你们最近是不是收押了一波流民乞丐。” 看守官差点点头。 早些时候,云河大旱,闹了饥荒,流民四处逃窜,临江府也是有不少流民跑了过来。 虽然有府衙富商开仓接济,但粥少僧多,还是有不少流民闹了起来,有一些混进了临江府里当了乞丐。 这群流民乞丐又不同于本地乞丐习惯规矩,总被本地乞丐欺负,他们讨得了银钱,也被抢去,吃不饱肚子,又开始闹事。 于是府衙便隔一段时日抓一次流民乞丐,以儆效尤。 那女子又是出声。 “五日前,是不是刚刚抓过一次流民乞丐?” 看守官差微愣:“你怎么知道?” 那女子顿了顿看向林知府:“去那间牢房吧。” 一群人去了关了流民乞丐的牢房。 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狭窄的牢房里,光一靠近便是散发出令人难以接受的酸臭味。 林知府掩唇,神色更为诧异。 “真在这里?” 颜鹤卿和燕惊双齐齐看向他,又是齐声道。 “看看就知道了。” …… 没过多会,便有了结果。 那群把脸洗干净的人里,还真有个跟写信先生长相差不多的。 仔细一辨认,就是他本人。 林知府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桩悬案这么快就侦破,但他高兴的同时却也疑惑。 “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位写信先生藏在流民乞丐之中?” 燕惊双给了回答,原来那位写信先生家中着实简朴,连个存银都没多少,但他能独自养活一个家,想来该是颇有几分赚钱的能力的。 路上燕惊双问询着写信先生一日收成,更是算的他一个月除却必要支出外,应该还有不少结余。 燕惊双后面又问了写信先生的平素爱好,吃食,或是爱去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大花销的地方,想来也是个节俭之人。 那么写信先生的钱又花到哪里去了呢。 颜鹤卿当时让燕惊双看得方向是一个暗巷,显然颜鹤卿先前有所注意,有几个乞丐打扮的小孩子一直在扫着写信先生的摊位。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走向暗巷,很快就发现了先前的那几个小孩子。 颜鹤卿给了几个碎银子后,便问那几个小孩子为何总盯着写信先生的书摊看。 那几个小孩子说,早先那写信先生总会来接济他们,说他心善,总接济这群在乞丐中也被欺负的人,就连早先的流民乞丐,他也经常接济。 可最近几日,写信先生却不出现了,小孩子们没东西吃,便想着在这里等等,看能不能等到写信先生。 所以,颜鹤卿和燕惊双推测,写信先生或许乔装混入了那群流民乞丐中,流民乞丐身份无法证明,又不会细查面容,再加上官差那一日确实有对流民进行抓捕。 想来,写信先生是想在牢房里避过这一阵风头,再偷偷逃离此地。 事实真相果然如颜鹤卿和燕惊双所料,流民乞丐里有人承了写信先生的恩,所以,在他出事之后,立马带他去了自己的地盘,将自己的破烂衣服给他,还摸黑了他的脸,然后混进了监狱里。 林知府可没想到此人竟这般大胆,敢藏在他眼皮底下。 但燕惊双和颜鹤卿却不甚惊讶,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凶手抓到之后,燕惊双还是问了一句。 “这位写信先生是个什么结局?” 林知府道:“本该杀人偿命,但他这些年又做过不少善事,很多流民乞丐都跪在府衙前为他求情,又是失手杀人,我想改判无期徒刑。” 林知府这话是询问颜鹤卿的,颜鹤卿能同意,这案子便算是在让他手上可以结案了。 颜鹤卿轻轻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燕惊双,又补了一句。 “关押之前,让他去给他母亲上柱香吧。” 闻言,燕惊双唇角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回去的路上。 燕惊双同颜鹤卿并肩而行,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鹤卿,方才你会不会怪我太心软了?” 颜鹤卿摇头:“不会。” “办案不掺杂个人情感,是为最为冷静地寻找公道正义。” “可当案件了解,卸下查案重担,我二人都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法理不外乎人情。” 燕惊双停下脚步,伸手轻轻牵过颜鹤卿的手,在落日的余晖下轻轻晃了晃,笑道。 “我们鹤卿,如若出仕,定然是一方好官。” 颜鹤卿也跟着燕惊双的手晃了晃。 “你想我出仕吗?” 燕惊双没有点头:“你的人生自然由你决定。” 颜鹤卿看着燕惊双顿了顿,其后笑道:“回家吧。” 燕惊双:“好呢,今晚想吃什么?” 颜鹤卿:“吃红烧肉吧。” 燕惊双:“好呢。” …… 阳光很温暖,也很幸福。 *** 颜鹤卿虽然最终未有出仕,但查案这件事,他能去的还是会去。 且每次都会带上燕惊双。 好些次查案,颜鹤卿也放手让燕惊双去干,有颜鹤卿保驾护航,便是燕惊双身为女子,也无人敢有所置喙。 但燕惊双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颜鹤卿也有注意,他很快便找到燕惊双问询原因。 燕惊双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在脑海里让金色弹幕屏蔽弹幕人儿们。 等到彻底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燕惊双才说起她的忧心。 原来,自从燕惊双有了弹幕后,其实或多或少会接触道不少后世的思想,在他们的世界里,女子不用再围绕这一个男子转,而是可以有很多自己的兴趣爱好,可以成为她们自己想成为的人,她们有这样的舞台去施展她们的才能。 而在这里,虽然燕惊双有颜鹤卿护着,她的聪明才智得以发挥实现。 可想到这个时代其他女子却还是困于后宅,燕惊双颇有几分痛惜。 她同颜鹤卿道。 “这个时代的女子,好些并不能同我这般幸运,能够得享适度的自由,能有机会做自己。” “如若她们真的只是安于后宅倒也罢了,但我知道,好些人并不是,只是有些人她们自小就被灌输着嫁人的理念,没想过旁的。” “另有一些人,或是想明白了,却也是最为痛苦的,清醒却没有办法改变命运。” “鹤卿,我有心想做些什么,可不知该如何做。” “毕竟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并不是一代人就能轻易改变的。” 颜鹤卿听完燕惊双的话,沉了沉眉,似在认真思考。 “惊双,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我觉得,你或是给自己压了太多的责任,想通过自己的一己之力,把所有事情都做完,这自是艰难的。”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去当一个引子,一点一点去改变这个时代的观念,我们这一世可能看不到结局,但可以去培养一个未来。” 燕惊双听完,起初有些迷茫,但随后好似想到什么,神色渐渐清明。 “你意思立一个标杆?” 颜鹤卿点点头。 燕惊双却又有了新的疑惑:“可如何立,便是同你一起破案,也是小范围的。” 颜鹤卿抬眸看她,有些神秘道:“过一段时日便知。” 燕惊双没想到颜鹤卿说的过一段时日,竟也不算太长。 当今圣上,驾崩了。 当今圣上晚年研习丹道,企图长生不老,但却碰上了假道士,身体早已亏空不行,突然的驾崩似乎有些意外,也似乎没有那么意外。 只是这一次,燕惊双再次见到了公良庸,她的老师。 记忆中,她的老师由来潇洒,可这一回,公良庸脸上却是沉静似木然。 公良庸去了皇宫,一去好几日。 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瘦削的不成人样,燕惊双担心自己这个老师风一吹就倒了,那几日也是忙前忙后的亲自伺候着。 其后,又过了几日,公良庸悠然转醒,神色骤而开怀,就连吃饭都多吃了几碗。 这前后极致的反差,非但没有让燕惊双安心,反而越发担心,反倒是公良庸见燕惊双神色紧张,安抚她道。 “我无妨的,在那个老兄弟跟前骂了好几日,心情忽然舒畅,也便放下了,希望他来世好好做人,多行好事为自己积积福。” 能这么公然骂圣上的,恐怕也只有公良庸干的出来,但谁让公良庸是圣上唯一的拜把子兄弟呢。 见自家老师情绪果然释怀了,燕惊双半安下心来,耳边又听着公良庸继续道。 “好在我这老兄弟,糊涂晚年,最后还是干了一件好事,立了有出息的二皇子为太子,避免兄弟纠纷。” 这个结果,燕惊双早先已经知晓,虽然不是原书中的大皇子,但燕惊双更为高兴,原书中的大皇子并不是一个明君。 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引起的蝴蝶效应,让先帝提前立了太子。 公良庸却好似知道些什么:“听说先帝将去之前,曾见过颜鹤卿一面,其后,便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公良庸问这话,是知道燕惊双和颜鹤卿的关系,想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 但燕惊双明显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听到这,倒是明白了。 颜鹤卿重生多次,兴许在他重生的那些次数里,有大皇子当政,也有二皇子当政,以颜鹤卿的聪明才智,自是知道选择谁来当太子,于大梁更为有利。 以当今圣上的迷.信,颜鹤卿或是同他透露了一些未来即将发生的大事,这样圣上自会信颜鹤卿的话。 而这个时候的燕惊双尚且不知自己猜准了七七八八,可有一件事,燕惊双没有料想到。 公良庸道。 “这二皇子确实也是个能才,甚至比先帝更有远见,你知他登基第一样准备实行的新政是什么吗?” “他同我请教之时,我甚至未曾想到此子还有这般了不得的想法。” 燕惊双好奇:“为何?” 公良庸放下茶杯,眸间闪过异彩:“他竟然想实行女官制度。” 闻言,燕惊双浑然一震,惊诧上了眼。 弹幕更是—— 【!!!!!!!?????】 【这二皇子这么有出息的吗?】 【这不是一本古早文吗?我一直当无.脑.狗.血文看的???虽然剧情在修文后,明显精良了很多,但我以为核心逻辑不会变的。】 【握草,难不成这二皇子也被穿了?突然觉得这本书用心思了,至少在女性这一条上,在努力突破辖制!!!冲这点就能得到五星好评哦!】 【所以,这时代的女子终于有机会走出后宅!!!发光发热了吗?!?!!】 …… 燕惊双看到这,忽然心情浮上澎湃的激动之意,她快速同公良庸告别,转身去寻颜鹤卿。 等到她找到颜鹤卿的时候,颜鹤卿正在给一株兰草浇水。 燕惊双跑的气息有些喘,颜鹤卿很快便发现了她。 他看向燕惊双愣了愣:“什么事这么着急寻我?” 燕惊双握住颜鹤卿浇水的手腕,压着激动,认真道:“女官制度…是不是你的手笔?” 颜鹤卿能感受到燕惊双指尖的颤意,他静静看向燕惊双,眉眼微弯。 “恩。” 燕惊双抿了抿唇,好一会,她出声:“真好。”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颜鹤卿跟着笑意更甚:“是啊,真好。” 第1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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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夏日走过, 秋日也走过,来到了深冬之日。 这一次,燕惊双和颜鹤卿再次回到了江南杭州府。 颜鹤卿说江南有一桩急案,需要他过去看看, 燕惊双自然也得跟去。 虽然有些舟车劳顿, 但好在从北方到南方, 天气回暖了些, 就连马车炉子里添的炭都少了些。 马车停下的时候,小憩的燕惊双微有转醒,眼神有些迷蒙道。 “到了?” 颜鹤卿点了点头, 替她系紧斗篷上的带子, 同她道。 “外间风凉, 小心生病。” 燕惊双笑:“我可是习武之人, 怎会轻易生病?” 颜鹤卿:“那也要小心, 不轻易不等于不会。”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为何如此担心。 第一世燕惊双差点因鼠疫而死, 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可明明颜鹤卿才是死于鼠疫。 燕惊双看着仔细给她系斗篷的颜鹤卿, 心下划过些微暖流的时候,又夹杂几分酸涩。 颜鹤卿给她系完斗篷后, 便牵着燕惊双下了马车。 两人面目毫无遮挡, 出现之时, 周遭路人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燕惊双抬头愣了愣:“我们不是要去杭州府府衙吗?” “怎么来这里了?” 燕惊双看着杭州府最为热闹的三里街,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鹤卿却道:“听闻那位凶犯,早些时候曾出入过三里街, 我们既然先经过这里, 便先过来打听打听。” 燕惊双觉得有理, 便跟着颜鹤卿往三里街走去。 颜鹤卿带着燕惊双直接去了多宝楼:“多宝楼是三里街最大的商楼, 那位凶犯定然是来过这里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 燕惊双看着眼前的多宝楼,思绪忽而陷入回忆。 严格来说,对她而言,多宝楼才是她和颜鹤卿的初见之地。 “看什么呢?” “外面冷,且快些进来。” 燕惊双应了一声,然后朝里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店铺老板迎面而来,还是去年那个老板,并没有换人,只不过不论是店铺老板,还是周遭路人的眼神,俨然比去年敬畏崇敬了不少。 燕惊双似有些恍惚,慢半拍发现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而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颜鹤卿没有让燕惊双往楼上走,而是带着燕惊双去了一楼的一个雅室,让燕惊双现在那边看看书,他先去同店铺老板说说话。 燕惊双不意外,有时二人查案却也不在一起,颜鹤卿不是时时都同她一起查案。 燕惊双点点头,便在雅室拿了一本书随意看着,等颜鹤卿归来。 过了一会,颜鹤卿推门而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店铺老板,且燕惊双随意瞥了一眼,好似多宝楼里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 同时,颜鹤卿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燕惊双看见颜鹤卿手里的东西时,愣了愣,有些诧异道。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木兰花?” 此时的颜鹤卿手里正抱着一盆玉质花盆,其上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高洁如雪,十分美丽。 而颜鹤卿并没有回答燕惊双的问题,而是将手里这株木兰递给燕惊双。 “惊双,重点不是这个。” 燕惊双:“?” 颜鹤卿眉眼微抬,看向燕惊双,清冽如雪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道。 “惊双,你可愿嫁给我?” 第1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木兰花表白!!!】 【一分钟内, 我要知道木兰花的花语!!!】 【花语不知道,送木兰花给恋人的寓意倒是查到了,说是如果收到木兰花的话, 代表送花的人的爱意是干净无暇且真心的纯洁之爱。】 【呜呜呜呜姐妹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今天这个日子也是一年前双双和小鹤在多宝楼初遇的日子, 地点又是多宝楼,小鹤真的有心了!!!!】 【呜呜呜呜真情侣就是甜啊!!】 …… 弹幕替颜鹤卿长了嘴。 颜鹤卿的用心,眼下的燕惊双全然明了。 甚至, 他刚刚不让她去多宝楼二楼多半也是故意的。 她与颜鹤卿在多宝楼初遇,所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两人都有着特别的含义。 但多宝楼二楼当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颜鹤卿兴许是不想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燕惊双垂眸看着跟前的木兰花,眼眸似乎有些酸胀。 而在她对面的颜鹤卿见燕惊双久久未答,冷隽的面容难得带上了几分不安。 “惊双,你要是觉得太快了,那我…再等等。” 燕惊双吸了吸鼻子, 一把抢过颜鹤卿手里的木兰花盆。 “我愿意。” 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给了结果。 这回倒是颜鹤卿愣了愣,但看见燕惊双望过来的认真严肃。 颜鹤卿眼里的喜色倏而露出。 “求婚”这件事,他不是临时起意, 而是从他和燕惊双第一日确定关系开始, 颜鹤卿便有了想法。 只是,他怕自己太冒进,会吓住燕惊双。 但随着同燕惊双越发相处,他根本就舍不得离燕惊双分开, 所以, “颜府”的院子走水了一年都还没修好。 而即便两人现在都住在燕府, 但颜鹤卿却更不满足了。 浅尝兴许能辄止,深入交流可太容易心猿意马。 如果不是颜鹤卿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好几次他同燕惊双差点就擦枪走火。 颜鹤卿自是不想做对燕惊双不利的事。 即便他非常想要。 而如今,当燕惊双真的答应的时候,他又宛若在梦中。 直至燕惊双过来牵他的手,颜鹤卿才反应过来。 燕惊双道:“我们一起回家吧。” 燕惊双说的是“我们”。 颜鹤卿飘忽的心,缓缓落地,唇角浮起淡笑:“我们一起回家。” 新帝登基后,燕家重新被重用,燕守壹“北境第一谋士”的身份也曝光,燕九命的身子也由专门的太医进行调理。 而燕惊双,则成了大梁第一位女官。 大理寺女丞,官拜女官正一品。 燕惊双的官名一出,震惊了整个大梁,史上第一位女官,还是断案查凶的女判官。 一开始自然少不得文人的口诛笔伐。 但燕惊双实绩在那摆着,这一年来,随着颜鹤卿几乎走遍大江南北去查案,且大部分案子都是由燕惊双督破的,官场之中,百姓之中,燕惊双都在声名鹊起。 威武侯恢复官职后,燕家和颜府也都在为燕惊双保驾护航。 燕惊双个人有实力,民间有威望,背后又有靠山,便是有人想对付她,也极难。 这个先前萦绕在燕惊双心里的难题,似乎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但燕惊双知道,这并不容易,每一步都有颜鹤卿的精心布局。 所以,大梁第一位女官同大梁第一隐世高门“颜府”嫡子的大婚,自然引起了整个大梁的关注。 婚礼虽不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豪奢,但处处流露出低调的价值连城。 光是抬燕惊双进门的轿子,都能抵的上盛京的一处宅子。 而燕惊双头上顶着的这顶凤冠更是颜家的祖传宝贝,其上硕大的红幽石,整个大梁只有这么一个。 价值何止连城。 燕惊双一路便小心地护着这顶凤冠,就连拜堂都没怎么专心。 虽然颜夫人说,这东西给她便是她的了,以后她若有女儿,便继续往下传承。 但燕惊双习武之人,惯是粗心,她可生怕哪里给这凤冠磕着碰着了。 以后给女儿的时候,被嫌弃可还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燕惊双微愣,红布之下的眉眼闪过些许羞赧。 与此同时,外间丫鬟传来声音。 “新郎官到。” 燕惊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喜帕,眉眼微抬,看向已然暗下去的天色。 心里扑通扑通。 马上……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想着时,颜鹤卿推门而入。 燕惊双隔着朦胧的红布,看见同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颜鹤卿。 他身上有些微酒气,脸颊却不见红晕。 燕惊双知道颜鹤卿的酒量,但一时不知道颜鹤卿眼下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第1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离得近些, 燕惊双闻到颜鹤卿身上有浓浓的酒味,这次大婚所用的酒,燕惊双是知道的, 不是颜鹤卿能喝的果酒。 不过燕惊双原以为颜鹤卿知道自己的酒量, 该是会控制的, 毕竟今晚…… 但想来, 兴许是哪位颜鹤卿不能拒绝的长辈不小心让他多喝了两杯。 盖着红布头的燕惊双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好似有些…失望。 想着颜鹤卿醉了,燕惊双干脆自己把红布头揭下。 但她手刚触及红布, 却被颜鹤卿握住了手腕。 “惊双,这东西可不能自己揭。” “还是由…为夫来。” 燕惊双不自觉脸颊微红, 颜鹤卿喝醉后话音亦是正常的, 但听见他亲昵的自称, 燕惊双更确信他是喝多了。 不过,眼下还没到他昏厥的点,颜鹤卿酒后也不闹腾, 燕惊双便顺着他性子。 红布揭开的时候,颜鹤卿清淡的容颜映入眼帘,在大红锦袍的映衬下, 有着别样的容色。 不过,燕惊双看着颜鹤卿怔了怔。 燕惊双以为是颜鹤卿喝多了,抬手准备给他倒一杯清茶, 可就在燕惊双动作之时, 颜鹤卿却出声道。 “惊双,你今日真好看。” 燕惊双今日的装扮, 不论是衣裳, 首饰还是妆容, 都是用了心思的, 衣裳首饰自不必说,不论燕府还是颜府,都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用在燕惊双身上。 一来,两家婚礼轰动整个大梁,两家都不希望在这些事上,让燕惊双落了面子,被人诟病。 二来,燕惊双可是大梁史上第一位女官,便是天家也是希望借助这场婚礼,让燕惊双亮亮相,给他长长脸,堵住朝堂那群迂腐大臣的嘴。 而燕惊双的妆容,也是请了京师最为厉害的妆娘,为她精心描绘。 便是现在的皇后,当年出嫁之时,也是请的这位妆娘。 这位妆娘也真是个有本事的,一眼就看出了什么样的打扮能将燕惊双的五官优势发挥到最大。 燕惊双额间贴着金色的花钿,眉毛修细了些,眼微扫着浆果似的色泽。 明艳糅进了清冷里,却诡异的适合。 燕惊双很少做艳色打扮,颜鹤卿一时便也看愣住。 听到是这样的原因,燕惊双垂眸抿唇,有些别扭道。 “我二人日日相见,再好看也不过如此了吧。” 颜鹤卿手悄然抚上燕惊双的脸颊,轻轻笑了笑:“惊双对自己的容颜似乎有什么误解。” “你这张脸,谁又能觉得不过如此?” 燕惊双脸上绯色更浓,她拍了拍颜鹤卿抚摸她脸颊的手,转而想去搀着颜鹤卿。 “走吧,我先搀你去歇会。” 然后便想去吩咐下人准备洗澡水,颜鹤卿却没有动作,反而按住燕惊双肩头,看她,静静道。 “惊双,我们好像还忘了做一件事。” 燕惊双面目一凛:“你今日喝多了,这事明日再说。” 颜鹤卿顿了顿,眨眨眼看她:“我说的是交杯酒。” 燕惊双一僵,过了会,她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说这个。” 颜鹤卿没拆穿她,继续道:“而且我喝醉的话,什么都对你做不了。” 燕惊双不知男子构造,没怎么听懂颜鹤卿的意思,但见他说不会发生什么,燕惊双心下稍安,坐的也坦然了些。 指着桌上的玉酒壶道。 “本是特意准备的果酒。” 现在看来却是没必要…… 后半句燕惊双没说,醉酒的颜鹤卿估计也没听出来,他眼下正执着酒壶,倒进一左一右两个玉酒杯里。 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香甜的梅子香气,这回是梅子酒。 燕惊双的酒瘾不由有些被勾了出来,眼巴巴地盯着酒杯。 颜鹤卿道。 “你就这么想喝这酒?喝这交杯酒?” 燕惊双点点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颜鹤卿话里的意思,想摇头,也不知该不该摇头。 燕惊双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你喝醉后,第二日是不是便不记得今晚的事了?” 颜鹤卿点头:“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除非印象特别深刻。” 燕惊双嘀咕:“看来初吻的印象不够深刻。” 颜鹤卿失笑:“还记仇?” 燕惊双盯酒:“你以为这么一件小事,我能记一年?” 颜鹤卿:“你连过去一年都还记得……” 燕惊双咳咳两声,眸光微闪:“好吧,反正你明日也记不住了,是有那么一点记仇而已。” 颜鹤卿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燕惊双:“想要什么补偿?” 燕惊双:“我说说而已,也不是真的生气,要什么补偿,再说,我现在说了,你明日也记不住。” 颜鹤卿抚了抚酒杯:“说来听听。” 燕惊双寻思颜鹤卿第二日也记不住,还真就撑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下,准备胡说八道。 过了会,燕惊双道。 “如果真要什么补偿的话,每日定然要有一个早安亲亲,还要有一个晚安亲亲,每日都要贴贴。” “贴贴”这个词是燕惊双同弹幕人儿学的,想着她和颜鹤卿彼此依偎的模样,她觉得甚是可爱。 “现在的话,每日晚上可以一起贴贴睡觉了。”趁着颜鹤卿喝多了,燕惊双开始了她的大胆发言。 但说完她脸颊就红了,她把举着酒杯的手高高抬了抬,试图稍稍挡住自己发红的脸。 颜鹤卿见状,笑而不语。 两人快速喝完交杯酒后,燕惊双便差人准备沐浴,这一回,颜鹤卿没拦着,只是在下人们布置好,连个小厮都没留下。 燕惊双担心颜鹤卿一会晕倒在浴桶里,想给他留个小厮,哪知颜鹤卿却偏头看她。 “有夫人在此便行。” 燕惊双脸颊烧红,余光还偷瞄到离去的小厮丫鬟们隐隐偷笑。 燕惊双脸颊更红了。 颜鹤卿估摸着酒意还没到最深处,他于屏风后脱下衣衫,进入浴桶,动作一气呵成,好似并无半点醉意。 看着在外间等候的燕惊双稍稍安心些。 燕惊双也将厚重的凤冠嫁衣卸了下来,今日大婚,她起了个大早,眼下多少有些疲累。 哪知燕惊双一个哈欠还没打完,那头的颜鹤卿便唤住了她的名字。 燕惊双匆匆而进,只她越过屏风之后,颜鹤卿身上先前那股酒味明显淡了不少。 燕惊双不说第一次见颜鹤卿赤着上身的模样,而且眼下两人又是这样过了明路的关系。 燕惊双告诉自己要淡定,她见过世面的,在过往这一年里,她见过好多次这样的世面。 她递了个眼神过去,耳后还是不争气地爬上了红意。 好吧。 她承认。 即便她见过了好多次这样的世面,但还是依旧令她心猿意马。 第1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更何况, 颜鹤卿看她的目光直勾勾的,仿佛…… 燕惊双倏而避开眼神,再看过去, 颜鹤卿的眸光清朗, 她暗道自己真是黄色废料装多了, 竟觉得刚刚颜鹤卿看她的眼神有着渴望的意思。 “有什么事吗?” 颜鹤卿看向她, 眼神干净清澈:“我背有一些疼,你能帮我看看, 是不是新做的浴桶有木刺。” 新家新气象,颜府连浴桶都重新做过的。 燕惊双一听颜鹤卿这么说, 也顾不得她害羞不害羞, 连忙皱着眉头朝浴桶走去。 只是燕惊双走到颜鹤卿跟前, 还差一两步便绕到颜鹤卿身后时,颜鹤卿忽然拽住了燕惊双的手腕。 也许是因为太过突然,便是颜鹤卿力气不大, 燕惊双也被一下子拽进了浴桶,跌入了颜鹤卿的怀里,温暖的水意瞬间浸透了燕惊双的衣衫。 这场景…莫名有几分熟悉。 燕惊双惊诧地想道, 眸光下意识朝着颜鹤卿看去,直至看见颜鹤卿漆眸里越发幽深的暗光。 燕惊双心头一悬:“你不是说你喝醉了不会做什么吗?” “你骗我?” 颜鹤卿轻轻拍了拍燕惊双的背,哄着她道。 “这件事, 我可没骗你。” “那你这是……” 颜鹤卿余光瞄了眼挂在屏风上的衣衫, 垂眸看向怀里因为生气而有些鼓腮的燕惊双。 他空出来那只手,轻轻戳了戳燕惊双的脸颊。 “怎么还跟猫咪一样, 气鼓鼓的小胖子。” 燕惊双不客气地伸手拍掉他戳她脸颊的手, 残留着些许浆果色的眼瞪了颜鹤卿一眼。 “我还在等你解释呢。” 燕惊双今日这妆容, 她这一瞪, 倒是显出了平常少见的娇俏。 颜鹤卿一愣。 燕惊双也突然一愣。 她感受到了颜鹤卿身体一些奇怪的变化。 燕惊双红了红脸,垂眸不再看颜鹤卿。 颜鹤卿深呼吸了几下,过了会才同燕惊双解释。 “早先来这的路上,碰上了被灌酒的探花郎,他走路晃悠,一时不察,将手里的酒液倒在了我的衣衫上。” “所以你没喝多?!” “母亲知我酒量,早早便将我敬酒的酒壶换成了果酒,为的就是……” “就是什么?” 颜鹤卿难得清了清嗓子,今日他脸颊第一次泛起了红意。 他身子微微前倾,凑在了燕惊双耳边:“为的就是让我二人有一个尽兴的夜晚。” 燕惊双这下彻底想把头垂下去了。 如果她会闭气大法的话,相信她今晚就会待在浴桶里不出来。 然而燕惊双不会,所以,她只能听着颜鹤卿继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方才,你不也说想要我补偿吗?” “我说什么了?”燕惊双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思考。 颜鹤卿说话间说的热气,挠的她脖颈痒痒的,她肌肤下意识起了战栗。 颜鹤卿看着她,笑了笑。 “也许行动比言语,更能让你回忆。” 下一刻,颜鹤卿俯身上前,唇齿交缠。 一个吻不算长,也不算短,好似有空隙,但很快空隙又被堵住。 颜鹤卿道。 “惊双,衣衫解下吧。” “在水里,会着凉。” “惊双,要学会呼吸。” “惊双,好软。” “惊双,不要害怕……” …… 颜鹤卿那一日似乎还说了好多话,好多让燕惊双脸红心跳的话。 燕惊双甚至不知道颜鹤卿在这件事上,竟是难得有多言的属性。 而那一日,他们屋子里也叫了好几次的水。 所以,第二日燕惊双醒来,见外面日头已然高挂,她一愣,其后快速就想下床换衣。 可她刚一动,浑身又疼的厉害,燕惊双目光垂下,呼吸微微急促了些。 恰巧这个时候,颜鹤卿端了一碗清粥绕进了内室,燕惊双下意识用被子蒙住了身体。 “午时了?” 颜鹤卿点头:“一会漱口完,先喝点粥吧。” 燕惊双摇头:“你早些时候怎么不叫我,今日我二人应该早早给你父亲母亲请安,然后现在也该同他们一起用午膳才是。” 颜鹤卿:“不用了,先前目前差人过来,说免了我二人的请安,等晚上再一起用膳吧。” 燕惊双握着被角的手微微不解,抬头看向颜鹤卿。 难得颜鹤卿眼里划过些许不好意思。 “昨夜闹得动静太大,连母亲院子里的下人都有所耳闻。” 燕惊双耳畔轰鸣,直接将被子越过头顶。 她自闭了。 颜鹤卿这回是带上了几分歉意。 “昨夜,我也没想到会叫了那么多次水。” 颜鹤卿到底也怜惜燕惊双的身体,第一次,他本打算克制的。 只是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竟一点用都没有。 每当燕惊双眸光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他真想…把所有都给她。 颜鹤卿叹了口气,他轻轻扯了扯燕惊双的被角。 “别把自己捂坏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你的身体…也需要吃点东西补补。” 约莫过了一会,燕惊双握着被角的松了松,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也没跟颜鹤卿多说话,先是让颜鹤卿转过去,换了一套干净的中衣,又洗漱一番,才让颜鹤卿转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粥。 粥很清淡,但里面却有着几分淡淡的药味,可因为大厨擅烹,药味被其他调味很好的中和,变成了好吃的粥。 燕惊双一下口就感觉十分好吃,勺子的动作快了些,很快便见了底,等到吃完,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颜鹤卿这是什么药膳粥。 若是旁人,燕惊双想来闻到药味的时候,便不会动筷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落在颜鹤卿身上,她竟是吃完了才想起来问。 这一刻,燕惊双也在心里彻底确定,她是真正把颜鹤卿当成了家人,两人之间一点也没有设防。 这时,颜鹤卿也给了解释。 “母亲寻了为她调理的太医,要了一个滋补的药方,说是对你们女子好的。” “尤其……是在这事之后吃。” 燕惊双又想躲被窝了,但这回穿了衣服的她就像在脸上多裹了一层面皮,要厚了一些。 “母亲有心了。” 燕惊双放下碗,起身想下床,颜鹤卿却拦住了她。 颜鹤卿看着燕惊双递过来的疑惑眼神,他眉眼难得闪过几分羞赧。 “母亲还让我给你一样东西。” 燕惊双:“什么东西?” 颜鹤卿从袖里拿出一个圆盘的小白玉罐,递给燕惊双道。 “你先瞧瞧。” 燕惊双打开一看,色泽如玉,味道也是清冷的竹香,很是好闻。 燕惊双用手指沾了一点,擦在手背上,肌肤带着几分凉意,很是舒爽。 燕惊双惊诧道。 “这是什么东西?消暑的吗?” 颜鹤卿却微微摇头,抿唇道。 “是消肿的药膏。” 第1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用晚膳的时候, 燕惊双周身已然不疼了,只是她脸颊一直有些红红的,让镇国公夫妇颇有几分担心。 这次弹幕人儿也摸不着了头脑, 燕惊双找个借口掩盖了过去。 她自然不能说是颜鹤卿帮她上药膏导致。 燕惊双余光瞄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十分淡然的颜鹤卿, 抿抿唇, 心道, 倒是脸皮厚。 颜鹤卿似乎觉察到燕惊双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 顺便给她夹了个鸡腿,微微噙笑道。 “你多吃点。” 燕惊双吃了一口, 鸡腿的美味瞬间击散了她心里的些许怨气。 坐在一人对面的镇国公夫妇看见颜鹤卿嘴角的笑容, 两人对视了一眼, 倒是看到彼此眼里的欣慰和高兴。 颜鹤卿自打幼时被颜玉书伤害和背叛后, 笑容便日渐消淡了许多。 镇国公夫妇倒也不太拘着一人, 两人成婚的地方在颜府的主宅,但待没两日, 镇国公夫妇便寻了个借口将颜鹤卿和燕惊双支回了京师的宅子。 回去的路上,燕惊双有些疑惑地看向颜鹤卿。 “我早先听我母亲说,一般是要跟公公婆婆住上好些时候的。” 便是有不同的院子,在大梁的习俗也是要住上一个月, 方显孝顺。 燕惊双没想到自己的公公婆婆这么快就不想同自己住了,她一时不由眉头有些紧锁。 颜鹤卿似乎看出了燕惊双的不安。 “惊双,你不要担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母没有讨厌你。” 燕惊双脑海正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早起练武,太过吵闹, 惹得镇国公夫妇不喜,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能早起几日。 颜鹤卿的话,打断了燕惊双的思绪,她眸中的疑惑更甚,颜鹤卿见她这样,顿了顿,还是委婉地为她解惑。 “兴许,他两位老人家是想让我一人更自在些。” 燕惊双眨眨眼,慢半拍明白过来颜鹤卿话里的意思。 燕惊双倏而扶额,小脸全被手挡住,但隐隐能见到掌下飘过的绯红。 她跟颜鹤卿的动静,估摸着整个颜府上下都知道了。 颜鹤卿的声音在继续:“惊双你别担心,这件事只会存在颜府,不会外露。” 燕惊双脸颊更红,她有些欲哭无泪道:“可是颜府也有好多人。” 颜鹤卿叹了口气:“当时,我也想试图掩住你的唇。” 燕惊双挡脸的手一僵,接着有些羞愤的声音响起:“你是在怪我?” 虽然燕惊双看不见,但颜鹤卿也快速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还是怪我。” 燕惊双没好气地锤了一下颜鹤卿的膝盖:“自是怪你。” 颜鹤卿笑了笑,轻轻握住燕惊双捶打他的手:“想怎么罚,都听你的。” 燕惊双本想摇头,她哪里想得到什么惩罚的法子,但忽然又想起最近。 燕惊双放下挡脸的手,看向颜鹤卿认真道。 “我一人分房睡三日。” 颜鹤卿笑容微顿:“真的吗?” 燕惊双再次重重点头,这几日她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颜鹤卿有些幽怨:“好吧。” …… 深夜,颜鹤卿今日答应了燕惊双的惩罚,她躺在床上,十分安心地准备闭眼进入梦乡,想来颜鹤卿不是那么容易出尔反尔的人。 但她还没闭眼,耳廓先动了动。 燕惊双骤而起身,手势刚起,却见颜鹤卿身着白色中衣,抱着个小枕头出现在她床边,身形玉立,模样却是乖巧。 燕惊双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给他。 颜鹤卿面不红心不跳,淡淡然道。 “惊双,我有些怕黑。” 第1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好在, 颜鹤卿也算受了一半惩罚。 二人虽同床,颜鹤卿却没再碰燕惊双,只是因为“怕黑”, 一晚上都要紧紧抱着燕惊双。 见颜鹤卿识趣,她也算多了一个人形抱枕,燕惊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也没拆穿他的谎话。 这样整整三日,颜鹤卿虽然没有遵守分床的约定, 但也确实三日都没有碰燕惊双。 此时, 两人正共同在颜府的书房中。 颜府的书房是特意重新布置过的,打一进门,左右两边各设一雕花木拱门,设有珠串垂帘,垂帘之后各放置一张棕木书桌。 颜鹤卿和燕惊双这个时候都在伏案认真处理公务。 颜鹤卿虽不入朝局,但颜氏大族,内里就有很多要务需要他这个继承人提前接受适应, 再加上偶尔还有大理寺的案子会递过来, 想请他过去帮忙破案。 而燕惊双那边较为集中, 全是各地难破的案子, 燕惊双天资聪颖, 又跟着颜鹤卿游历大江南北, 见过不少悬案奇案, 眼下她来处理案件已然比当初要从容很多。 两人这几日虽还在新婚燕尔中,圣上也给了两人假期好好休息。 但颜鹤卿和燕惊双均不是能闲下来的性子,索性两人便去处理起了公务。 燕惊双正在整理挑选之后出了假期,她要先去查哪一桩案子。 她手持红笔,时不时在纸上标标画画着。 忽然她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燕惊双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颜鹤卿已然凑到了她旁边。 “你怎么过来了?”燕惊双暗道自己看的认真,都没发现颜鹤卿的靠近。 颜鹤卿:“我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便来瞧瞧你的进度,如何了?” 燕惊双皱了皱眉:“选了几个案子,但似乎都挺重要的,一时不知该先去哪一个?” 颜鹤卿一手环过燕惊双的后背,绕到她左手边,抚住雕花木椅的扶手,整个人又离燕惊双更近了些。 “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 燕惊双鼻尖萦绕着些许沉水香,她快速眨了眨眼,似乎不想让自己被这股香气蛊惑。 “喏,其实也就三桩案子,一桩是在京师,是一起毒杀案,几个嫌疑人都已落网,但不知最后凶手是谁,另外一桩在京师朝北的红叶镇,是一桩皇陵失窃案,红叶镇出现了皇陵陪葬品,这是圣上紧要要查的,也很急,最后一桩是在京师东南方向的落花镇,这是这里面最为严重的案子,一家十八口,满门屠杀,连鸡鸭狗都没放过,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 “京师这桩案子只需裁决就好,估摸着一日也就完事,关键是皇陵失窃案和十八命案有冲突。” 颜鹤卿:“你想先去查十八命案,但又怕耽误圣上想查的案子?可若是查了圣上想查的,十八命案的凶手恐早已逍遥法外?” 燕惊双点点头:“且红叶镇在京师朝北,落花镇在京师东南,这一来一回,路上也得耽误好些时日。” 颜鹤卿顿了顿,他从笔架上执起另外一支红笔,在皇陵失窃案 “这样,便解决了。” 燕惊双微愣:“但你过几日不是还要回主家处理公务吗?” 颜鹤卿:“颜府百年大家,这些事也不用我亲力亲为都盯着,再者我父亲还在呢,他逍遥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阿秋!”远在颜府主宅的镇国公摸了摸鼻子,心道,近日穿得挺多的,怎还有些生病了呢。 有颜鹤卿去处理皇陵失窃案,燕惊双自是放了一百个心,她身子微微后仰,活络活络脖颈,伸了一个懒腰。 “人常说,娶妻娶贤,如获一宝,到了我俩这,我反倒觉得嫁夫嫁贤,你为我分担了不少事。” 颜鹤卿从燕惊双手里接过红笔,以免她不小心将色笔染在身上,听着她的话,他道。 “说这些干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能为你分担,我也是开心的。” 说话间,颜鹤卿已然走到燕惊双身后,手抚在她肩头,轻轻给她按着。 一时燕惊双酸胀的一上午的肩颈放松了不少,她整个身子越发放松,微微阖眼,轻声道。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为你做什么。” 身后的颜鹤卿轻声道。 “不用特意去想,时候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起初燕惊双不明白颜鹤卿话里的意思,颜鹤卿的手上功夫厉害,她被按得极其舒服,不一会整个人便缓缓放松下来,意识开始有些迷离。 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舒服的梦境。 她好像躺在了一株会活动的树上,树枝在温柔地安抚着她的肩颈,这些树枝并不粗糙,反而像薄冰一样,冷而滑。 燕惊双被按得极其舒服,之后,这种舒服慢慢绵延,从她的肩颈,延伸到胳膊,后背,腰侧,手指…… 甚至,好像不只有树枝,好似还有湿润柔软的羽毛环伺在她脖颈,耳垂,脸颊…… 有些痒,有些潮湿,又似乎有几分燥热。 燕惊双实在太困了,她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全然以为这些感觉都是她梦境中的想象,直至…… 树枝缠绕住了山坡。 不断收紧。 他悄然掀开了遮蔽山坡的树叶,冷似薄冰的凉意,下意识让燕惊双从迷离中清醒过来。 她目光顺势而下,骤然缩紧,轻喝一声。 “颜鹤卿!” “我在。”颜鹤卿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些许哑意。 可他的动作并未有停止,燕惊双咬住下唇,压住喉间的痒意,试图清醒道。 “这是在书房。” 颜鹤卿骤然咬上燕惊双的耳垂,言语有些听不清。 “惊双,三日过了。” 颜鹤卿的声音低沉,似泄出了几分压抑。 燕惊双唇抿得更紧了些,她知道颜鹤卿的渴望,自己的身体,她也明白。 她脸颊微红:“回房去可好?” 颜鹤卿动作未停:“太远,等不了了。” 反应过来颜鹤卿话里意思的燕惊双脸颊更红,可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想推离颜鹤卿:“明灯……” 颜鹤卿仿佛猜中了燕惊双的心思:“早先让混沌石处理了。” 燕惊双半安下心,又忽然悬起:“那书房的门……” 她视线下意识落在书房的门,却见早先大开的书房门,已然不知何时紧闭,且仔细反锁住。 颜鹤卿的笑意隐隐传来:“惊双,别担心这些,一切有我。” 说话间,颜鹤卿将燕惊双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朝着书房的软塌走去。 颜鹤卿将燕惊双放在软塌之时,那双清冷的眸子像是燃起了星火,眉眼微弯道。 “你只需要享受就好。” …… 做菜这个事倒是极为讲究的。 先是冰镇的水蜜桃,一根一根长条的冰落在水蜜桃上,似乎连桃子皮都有些战栗。 冰条紧紧包裹,明明只是冰,却好似想把桃子榨成汁一般不罢休。 其后是樱桃点雪,在大片大片白皙透亮的雪地上,种下一颗一颗的樱桃,色泽红艳,十分诱人可口,就是樱桃的痕迹一时半会也别想清理干净。 再然后是玉入温酒,温润甜香的酒液里,缓缓放入冷玉,被温暖所包裹的同时,冷玉似乎也多了好些温度。 今夜似乎需要好多杯玉入温酒,一杯又一杯,没有人停下。 是不想,是不愿。 不知是沉沦在甜香,还是陷入迷离的梦境里。 *** 过了几日。 燕惊双自打那日书房的事后,此后就连处理公务都不同颜鹤卿一起了。 白日,便另寻了清雅的山阁处理公务。 所以,颜鹤卿白日便见不到燕惊双,虽有一个白日的消停,但夜里迎来的是更严重的反扑。 燕惊双这时正看着窗外下着的绵延细雨,悠悠叹气,只觉今夜自己个儿又要睡不好觉了。 燕惊双寻思快些处理公务,她好能在这里小憩一会。 但她刚处理到一半,颜鹤卿端着一盘东西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燕惊双身形下意识一僵,有些防备地看向颜鹤卿。 “你来做什么?” 颜鹤卿理所当然:“我忧心夫人身体,特意送上一壶山间缥缈茶为你提神。” “夫人可是怪我?” 说完,颜鹤卿神色还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燕惊双快速摇摇头:“没有。” “但今日…可不能在这里……” 颜鹤卿偏头看她,眼神清明:“在这里如何?” 燕惊双抿唇,有些艰难地吐出:“不能做在书房里做过的事。” 颜鹤卿挑眉,知道不能再逗燕惊双:“知道了,今日,我就只是为你送茶而已。” 燕惊双这才微有放下,走到旁边的矮桌上,同颜鹤卿并行坐到了一起。 颜鹤卿嘴里的山间缥缈茶,燕惊双虽从未听过,但颜鹤卿特意想给她送来,定然是好东西,燕惊双抿了一口,惯是她不算爱茶之人,也难得赞叹茶香清甜,颇为提神清爽。 两人相坐之时,便也放松了下来,聊了不少近日发生的事,聊着聊着便从公务聊到了画画上。 颜鹤卿道:“早先荆画师曾对你颇有几分赞赏,你也有同他讨教几次,不知惊双现在的画技如何?” 燕惊双眼神微亮:“虽我本身画技一般,但荆画师却是真正的大师,我听他一席话,后又自行练习一番,眼下该也是能看的水准。” 燕惊双有心想同颜鹤卿展示,但这清雅的山阁里,除了她那些公务,再也没有多余的纸张。 燕惊双刚起的兴致,骤而有些败兴。 “看来今日确实没的缘分,我改日再给你画上一幅。” 颜鹤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何必等到改日。” “有兴致之时,能做成此事,才是顺遂心愿。” 燕惊双心痒,她也想当场作画,她抬眸看向颜鹤卿,一脸期待道:“你有什么办法?” 颜鹤卿回看燕惊双,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指从茶杯中抽离开,转而抚向自己的身前。 颜鹤卿解下了身前的盘衣扣,他轻抬眼睑,眸色干净如玉,神色正派道。 “此法,可好?” 第13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不知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同意了颜鹤卿的方法。 可当颜鹤卿真正赤着上半身, 半倚在窗边,好似任由燕惊双随意处置时,她还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觉得自己这决定…甚好。 燕惊双收拢心神,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笔,随意沾了点墨,便想着这第一步该落在哪里更好。 只她刚凑过去,却忽而皱了眉,抬手拂过颜鹤卿落在身前的头发,将其扫到后背去。 她仔细弄着, 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却没注意头顶的颜鹤卿在她指尖游走时, 喉头微微动了动。 等到燕惊双把最后一根头发丝放到颜鹤卿身后时, 她神色才稍松。 “若是一会在你身上动笔后,被发丝破坏了意境, 可有些得不偿失。” 颜鹤卿抿唇:“发丝该是不能, 但只怕……” “只怕什么?” “……没什么。” 燕惊双着急作画,也没同颜鹤卿多聊, 提笔便开始在他身上落下第一笔。 只是第一笔落下的时候, 颜鹤卿下意识颤了颤。 燕惊双提笔微顿,抬眸看他:“不舒服吗?” 颜鹤卿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凉。” 燕惊双笑了一声:“总该也让你体会下我的感受。” 可话音一落, 燕惊双僵了僵, 片刻后有些支支吾吾道。 “咳咳!我不是这意思!我可没什么奇怪的联想。” 倏而,颜鹤卿的笑意在她头顶响起。 “好, 我知道。” “不过, 也挺舒服的。” 燕惊双脸一红, 小声说了句“没个正经”, 便又收拢心神,继续提笔作画。 好在,两人虽然开头闹了一会,很快燕惊双便继续专注起来。 作画的时间,算是漫长的,画师一般进入其中,便容易忘我,等到燕惊双回神之时,窗外的小雨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瓢泼大雨。 颜鹤卿站着的地板上全然已经湿润,燕惊双一愣,赶忙停笔,将颜鹤卿从窗台拉至身前,她手下意识抚向颜鹤卿白皙光洁的后背。 燕惊双眉头骤然紧缩。 “雨势大了,你怎么也不说?就傻傻在那淋雨吗?” 颜鹤卿的后背全然被雨水浇灌,就连他的裤子都湿了大片。 山阁中没有布巾,燕惊双只得拿自己的衣袖不断地替颜鹤卿擦着湿润的后背,就怕擦得慢些,寒邪入体,惹得颜鹤卿生病可就不好了。 颜鹤卿任由燕惊双擦拭着自己身体,听到燕惊双的话,他回道。 “见你作画忘我,我若是稍稍一动,可不就会破坏你想要的意境。” 燕惊双不赞同:“作画哪有你的身子骨重要。” 颜鹤卿心下有些熨帖:“知道你担心,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也是清楚的,这点雨不至于生病。” 燕惊双有些怀疑地看向他。 颜鹤卿轻轻捏了捏燕惊双的指骨:“我恨不得日日都能陪着你,又怎会让生病耽误我的陪伴。” 燕惊双面皮一顿,继而甩了甩袖子,转身往前走去:“你若无事,便过来瞧瞧我做的画吧。” 颜鹤卿跟在身后,好似不知般:“惊双,你作何走这么快?” 燕惊双没搭理他,颜鹤卿笑了笑,走到她旁边,双手背在身后,头却放在燕惊双肩头,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害羞了吗?” 燕惊双抿唇,往旁边挪了个步子,离颜鹤卿远了些。 “别靠这么近,一会画被蹭花了。” 颜鹤卿见燕惊双真害羞上了,倒也没再得寸进尺。 山阁之中是有一个一人高的铜镜的,颜鹤卿眼下就站在这铜镜之前。 虽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他身前画的模样,是一株梅花树,从他的腹底生长,枝叶慢慢伸展,划过他的腹肌,蔓延在胸口。 点点红梅,点缀在他的肌理上,像极了那一日在书房的“樱桃点雪”。 他的两点茱萸也被燕惊双应景地画上了梅花妆点,虽画技确实有些稚嫩,但胜在情趣非凡,甚得某人心。 彼时,弹幕也在疯狂刷着。 【哦天啊!!!!这是我们能看的画面吗!!!!】 【哈哈哈哈哈姐妹被平台遏制久了,看到这点画面就激动成这样了?!!!】 【害!久旱逢甘霖啊!!这是!!!】 【小鹤身材这么好,再配上双双的画,可不是更加诱人可口,双双不扑倒他都对不起她今天画的这幅画。】 【就是就是!!!就应该*********】 【***********】 【***********】 看来弹幕人儿的大胆发言,又不小心越过了雷池。 但也因为有弹幕,燕惊双才确认颜鹤卿今日是真没动什么歪脑筋。 燕惊双看向身姿如玉的颜鹤卿,眸光停在他身前的画,脑海里忽然有些明白弹幕人儿被屏蔽掉的是什么意思了。 颜鹤卿在镜子跟前左右转了转,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才认真点评起燕惊双的画作,并不是一味的夸赞,而是予以了肯定,也指出了不足。 “惊双,你在这一处落下的笔锋力度不是很够,所以,你看这处的花瓣颜色,同旁的地方相比就淡一些,还有这一处……” 颜鹤卿说话的时候,手指着自己的茱萸,燕惊双目光也停留在了那里,似有几分失神。 “惊双…惊双?” 燕惊双微而回神,眨眨眼看向颜鹤卿。 却见颜鹤卿眸光闪过几分担忧道:“惊双,方才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怎么了?是我说的太过了?” 燕惊双摇摇头:“不是。” 她刚刚都没怎么听颜鹤卿的话。 颜鹤卿道:“还是你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燕惊双也摇头:“无妨,就是我今日可能有些累着了。” 听见燕惊双这么说,颜鹤卿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但见燕惊双并不想多谈此事,颜鹤卿便也没再继续。 瞧着外面天色渐晚,颜鹤卿道。 “惊双,我们回去用膳吧。” 燕惊双点了点头,颜鹤卿则走到一旁,准备开始穿衣。 燕惊双盯着颜鹤卿在挑衣裳的背影有一会。 就在颜鹤卿准备穿衣时,燕惊双忽然道。 “混沌石,关掉明灯。” 颜鹤卿拿着衣服的手一顿,转身看向燕惊双,却没料到,燕惊双早就出现在他身后。 她白皙清丽的小脸微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透着几分羞赧。 “鹤卿,今夜留在这里吧。” …… 这是燕惊双第一次主动邀约,回应得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她看着自己所做的画在自己眼前有节奏地律动。 好似感受到了地裂山崩般的快乐。 耳畔轰鸣之时,她没忍住咬了一下颜鹤卿的脖颈。 这一回,换颜鹤卿出门要擦傅粉了。 *** 燕惊双虽文武双全,但女红却是半点不通,后来同自己真正的母亲相认后,在出嫁之前,有学过一点点,可也并不是能见人的程度,所以燕惊双索性学起了流苏穗子。 这一日,她拿着新做好的流苏穗子去寻颜鹤卿,是一条红色的梅花流苏穗子,是用来给扇子做配饰的。 颜鹤卿收到的时候,眸光明显带着几分惊喜。 “你特意给我做的吗?” 燕惊双点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另外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色梅花流苏穗子。 “恩,我也给我自己做了一条。” 颜鹤卿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梅花流苏穗子,他眼里的高兴更多了些。 就连回门那一日,明明是大暴雨的寒冷之日,他也不忘手持扇子, 颜鹤卿在燕府住了大半年,燕家对于颜鹤卿而言,宛若第二个家。 颜鹤卿对燕府有恩,他对燕惊双的情谊,又是谁都能看的出来的深厚。 所以,他这一次回门,倒是没有人为难他,本该其乐融融,大家开开心心才是。 本该,是这样。 然而,这个大家,好像不包括颜鹤卿。 晚膳的时候,当所有人包括闻娇娇都拿出燕惊双做的红色梅花流苏穗子时,颜鹤卿脸上的笑意忽而就有些僵住了。 燕老夫人:“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给我送一个扇面流苏穗子。” 威武侯:“我一习武之人,平时也不怎么用扇子呀,但这是咱闺女的心意,我会好好收着的,能挂在我那枪上吗?沾血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闻娇娇:“惊双,我要是系在扇火的扇子上,你会生气吗?” 这些人每说一句,颜鹤卿脸色就更白一分。 燕惊双这会在回着闻娇娇的话,她摇头道:“当然不会,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 “也都怪我,只会做这个流苏穗子,不然回门的礼物,也不至于如此单调。” 闻娇娇拍了拍燕惊双的手背:“无妨的,我那扇火的扇子一下子就好看了,跟颜世子手里这柄一样好看。” “颜世子,你说是不是?” 颜鹤卿扯了扯嘴角,在燕惊双期待的目光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夜里,二人在花园散步消食之时,颜鹤卿神情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燕惊双似乎看出来了,可她问颜鹤卿,颜鹤卿只说是一些公务的事,有些烦心。 燕惊双见颜鹤卿不想多谈,也就没有深问,紧接着,她便想着说一些笑话逗颜鹤卿开心。 可兴许是她的笑话太冷,颜鹤卿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燕惊双有些没招,便询问颜鹤卿想做点什么。 颜鹤卿环绕一圈,指了指旁边的池塘,说他二人去喂喂鱼吧。 于是两人便开始喂起了鱼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那几串红色的梅花流苏穗子上。 燕惊双本以为颜鹤卿对这种女红之事没什么兴趣,但谁料颜鹤卿却续起了她这个话题。 “你做了那么多串梅花流苏穗子,我怎么不知?” “平素在山阁处理公务,闲暇无聊之时,便拿起做做,只要掌握了方法,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的。”燕惊双言语中还颇有几分骄傲的意思。 颜鹤卿:“哦。” 燕惊双没听出来,继续:“这丝还是我千挑万选的,色泽艳丽,不论是放在你的扇子上,还是父亲的枪上,娇娇的扇火扇都是好看的。” 颜鹤卿木着一张脸继续点头。 燕惊双:“只不过我瞧你的扇骨有翡翠,所以特意用翡翠做了一个梅花心在上面,你可有看到?” 颜鹤卿微愣,扇扇子的动作也停了停,垂眸看向梅花流苏穗子,在那朵梅花中央果然点缀着一颗极小的翡翠珠。 燕惊双恍然不觉,继续说道:“我瞧着这么装扮也挺好看的,想着你送我的这一柄扇子上,也有翡翠,索性把我二人的梅花流苏穗子上,都点缀上了翡翠珠。” 燕惊双朝着颜鹤卿晃了晃自己扇子垂下的翡翠珠。 见着两根一模一样,还同样都有着翡翠珠的梅花流苏穗子。 颜鹤卿神色微顿,过了会,他眉眼微弯,摇起扇子,牵着燕惊双道。 “惊双,方才没吃饱,回去我给你煮些汤圆可好?” “你先前不是说,今日胃口不太好吗?” “现在又好了,你想吃什么馅儿?芝麻还是花生?” “那我吃花生。” “那我就吃芝麻吧。”颜鹤卿笑了笑道。 燕惊双眼眸微转,看着忽然心情变好的颜鹤卿,心道。 原来,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 第13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心血来潮穿插的平行世界现代校园番外(一)】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城南贵族学校那个校草颜鹤卿, 他要转到我们学校来。” “???为什么呀!我们这只是普通学校,他干嘛来我们学校啊。” “我爸跟颜家那个司机关系好,听说, 颜鹤卿外婆想在城北这边的院子里住一段时间, 颜鹤卿孝顺,想多陪陪外婆, 便干脆转校过来, 离他外婆也近。”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白马王子灰姑娘的戏码呢,以为颜鹤卿看上我们学校的谁, 为爱转学呢。” “你以为这是什么言情小说吗?咱这个学校, 如果真论颜值, 可能只有明初雪能同颜鹤卿稍稍配配。” “也不是吧……”另一个人说话的时候,目光扫向他们班最后一排,正倚着胳膊伏在桌上睡觉的女生。 似乎感到视线的注意,那个女生悠然转醒, 扎着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脑后晃了晃。 她皮肤光洁, 眉眼疏冷,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出了些许无神, 但即便如此, 依旧抵挡不住班里的视线追逐。 那几个女生看到班里的男生都下意识看向燕惊双, 没好气道。 “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性格那么孤僻, 成绩还那么差,这样的人,怎么跟颜鹤卿配。” “好了,颜鹤卿又不是过来谈恋爱的,我们就当近距离欣赏一下, 南城第一贵公子的神颜吧。” 几人说话间,上课铃忽然响了起来,这一节课是自习课,燕惊双皱了皱眉,本来她还想多睡一会,晚上还要翘晚自习去打工。 但刚刚那几个人说话,显然把她的睡意短暂的驱赶,她现在暂时没办法好好入睡。 而就在这时,三年十班的班主任进了来,十班的班主任是个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男老师,压不住十班这群魔头,平时说话也小声,经常被前排大胆的学生逗得脸红。 今天他也是,就是站在讲台上也有些脸红,引得大家乐的不行。 燕惊双这时倒有些庆幸自己没睡着,自己总翘晚自习,班主任却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燕惊双心里记得,所以别的课她都睡,班主任的课,她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认真真听完。 班主任先是让大家别吵,可他说的话只有燕惊双一个人听,当然燕惊双平时也不吵。 班主任有些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道。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大家安静一下,也给新同学留点好印象。” 当然,也给他留点颜面,这是班主任没说的话。 当然,十班班主任这番话还是没能引起大家的重视,直至……颜鹤卿出现在十班门口时。 不用班主任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一愣,倒是没想到新来的颜鹤卿比他这个班主任有威慑力多了。 颜鹤卿走到讲台边,神色微冷地提醒着班主任道。 “老师,自我介绍。” 班主任反应过来:“对对对对,同学们,这就是新转入我们班的……” 班主任还没说他的名字,底下早就有人抢话。 “颜鹤卿。” 紧接着是好些窃窃私语,仔细听,似乎都提着颜鹤卿的名字。 班主任想让颜鹤卿做自我介绍,颜鹤卿只是淡淡然道。 “不用介绍了。” 底下又有人抢话:“对,我们都知道他!” 是啊,整个南城学生圈子里面,谁都不知道颜鹤卿的大名。 帝都豪门圈的天之骄子,因为孝顺外婆,便专门跑到南城来读书,早些时候是读的南城最贵的贵族学校,这次,也是为了外婆,专门转到他们这个普通学校来。 这样的人,就是活在小说里的人物。 他们可远观,不可近看。 所以,十班里的每个人看向颜鹤卿的目光里,似乎都像是看偶像一般。 班主任见自我介绍也不用做了,便环顾了一圈,准备给颜鹤卿指位置,哪知,他还没行动,颜鹤卿倒是先动了起来。 他径直朝着最后一排走了过去。 坐在了燕惊双的……旁边。 所有人,包括燕惊双都难得将目光投向了他。 颜鹤卿神色淡然:“整个班里就这里有空位。” 班主任:“话是这么说。” 前面又有学生小声道:“也不是不可以调位置。” …… 但颜鹤卿这时已经开始将笔和本放在桌上了。 其实,燕惊双对谁当她的同桌倒是无所谓,早些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对她有意思的男生想坐她旁边,但后续见她就知道睡觉,一句话都不跟他们说,这群人也就没再自讨没趣。 只不过,颜鹤卿有些太招眼。 燕惊双看着周遭不住扫过来的视线,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有些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且班主任多少有点表达欲,来都来了,竟然开始讲昨天刚发下来的那张历史卷子。 燕惊双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那张卷子,很奇怪,燕惊双其他考试次次都交白卷,偏偏历史考试,每次都是满分。 班主任之前还有意让燕惊双当历史课代表,也被燕惊双拒绝,考虑到燕惊双家里的情况,班主任也没挽留。 燕惊双拿着卷子出来,便自顾自专心听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一旁的颜鹤卿,还半挡着脸,阻绝其他同学探寻过来的视线。 麻烦。 她的同桌真是个麻烦。 但燕惊双心里刚刚吐槽完,她的麻烦同桌声音转瞬想了起来。 “这位同学。” 前头的一个男生立马激动回头:“颜同学,你叫我啊?” 旁边一个女生娇柔道:“也可能是叫我?” 颜鹤卿神色冷淡:“不好意思,我在叫我的同桌。” 颜鹤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惊双想装死也难,且由于班里所有人都关注着颜鹤卿,自然,颜鹤卿说的话,离得近的人大多都是听见了。 燕惊双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成为全班公敌,她撤下手,看向颜鹤卿,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有事?” 颜鹤卿:“班主任说的考试,我没有考,能不能跟你看同一张卷子?” 燕惊双撇撇嘴,心里有点想拒绝,但这时,颜鹤卿却忽然压低了声。 “我付钱。” 燕惊双顿了顿,但分卷子的动作快了些。 前面班主任招呼着大家看黑板,十班同学大概也想在颜鹤卿面前留有个好印象,平素不怎么给班主任面子的他们,这回倒都挺像模像样的装成个好学生的样子。 所以,颜鹤卿说的那句付钱,其他同学并没有听到。 燕惊双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然后将手里的本子递给颜鹤卿。 “一次五块。” 颜鹤卿目光落在燕惊双清隽好看的字上停了停,然后在她这句话 燕惊双撇撇嘴,心道这些大少爷还真把他们当属下了,跟他说话,跟批阅文件一样。 而真正结钱的时候,颜鹤卿却递给了她一张红色的毛爷爷。 燕惊双皱眉:“找不开。” 颜鹤卿:“只有这种。” 燕惊双:“……” 万恶的有钱人。 虽然两人也可以微.信转账,但燕惊双连手机也没有,所以,她只好让颜鹤卿等等。 两人是约在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后进行灰.色交易的。 这里墙面很脏,地里也脏,就连前面的树,旁边都还有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颜鹤卿鼻尖萦绕着一股臭味,他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但还是依照诺言,继续在原地等着燕惊双归来。 当然,他也想看看燕惊双会怎么对待他给的一百块钱。 会携款逃跑吗? 颜鹤卿冷不丁笑了一声。 而这个想法,不到十分钟就破灭,燕惊双回来了,带着钱回来了。 看着一整个口袋里叮叮当当响的硬币,颜鹤卿难得有些哑然。 燕惊双脸不红心不跳:“那小卖部也没有零钱,你知道的,现在大家都是电子交易,谁带那么多现金,所以我我就把他们店里的硬币全给换了。” 燕惊双摊开另一只手,里面有五枚干净的一块钱硬币。 “喏,我只拿了我该拿的部分。” 燕惊双把那一袋子硬币往颜鹤卿怀里塞。 “要不,你自己点点。” 颜鹤卿摇了摇头:“不用。” 接着他便拎着一袋硬币,朝校门外走去,只是一边走的时候,一边在手里编辑着短信道。 “王管家,同校长说一声,加强一下校内卫生。” 颜鹤卿正编辑着短信,余光却瞧见一道轻盈的身影从他身旁快速走过,手里提着刚刚那袋令他不舒服的黑色垃圾袋。 等快走到校门口时,燕惊双把那袋垃圾丢入了垃圾桶里。 颜鹤卿看着她身形有一会,这才上了自家的车。 前面的袁司机立马热情道。 “少爷,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颜鹤卿:“挺好。” 袁司机看自家少爷连个笑容都没有,不知道这挺好两个字是怎么来的。 但袁司机也不敢多问,他虽然跟颜鹤卿才相处几个月,却知道颜鹤卿性子冷淡,不喜别人追问。 所以,颜鹤卿突然要转去这所普通的c中,南城颜家没人敢多问。 就连颜鹤卿的外婆都没有问,只是说既然,他想去c中,便把家搬到c中附近的院子去,正好c中附近的院子中式宜居,颜鹤卿的外婆也顺道过去住住。 颜鹤卿并没有反对。 眼下,车也是往c中附近的院子去开。 袁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颜鹤卿已然闭上了眼,他也把车里的音乐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 可袁司机并不知道,颜鹤卿并没有睡着,而是在脑海里同一个光屁股小孩在说话。 【你说在平行世界里,我同燕惊双是夫妻?而且在这个世界里,未来我也会巴巴想娶她?】 颜鹤卿神色冷淡地说着这番话。 混沌石点点头,一副为他操碎了心的模样。 【平行世界里要不是我为你又出力又出系统,你能抱得美人归,所以,你在这个世界里要对我好点,没事给我买可乐,买小熊玩具,买故事书,买游戏机……知道吗?!】 颜鹤卿不置可否。 【我不会喜欢她的。】 混沌石自是了解过这个世界的颜鹤卿背景。 他的父亲母亲是家族联姻,不像那个世界里的镇国公夫妇是有感情的,他这个世界的父亲母亲只是利益结合,两人根本没有爱情,各自在外都有人,两个人对待颜鹤卿也没多少温情,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在培养。 颜鹤卿自小也只有他外婆对他是有亲情的,所以,颜鹤卿在能做主的时候,便义无反顾地跑到南城来陪他外婆。 这样家庭出身的颜鹤卿,别说相信爱情,想让他信任人都难。 要不是这个混沌石在他发烧后,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关于燕惊双的种种。 想来,颜鹤卿也是不会信的。 而虽然发生了这么玄幻的事,但颜鹤卿起初也没放在心上。 既定的命运就要遵从吗? 他颜鹤卿不是这样的人。 可混沌石说了好多次,平行世界的颜鹤卿有多爱燕惊双,为了燕惊双竟然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他二人之间有那种山鸣谷应,灵魂共振的爱情。 说的久了,难免让颜鹤卿起了一些好奇。 他不相信爱情,也没见过真正的爱情。 可是平行世界里的他却体会过,他想来看看这个叫燕惊双的女生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混沌石道。 【所以呢,今天见到燕惊双有没有那种一下子被戳中心巴子的感觉,有没有脸红耳赤,心跳怦然,说话结结巴巴。】 颜鹤卿看着混沌石在他眼前夸张的表演,撇撇嘴道。 【没有。】 混沌石停下手舞足蹈的石头爪子,惊诧道。 【她不漂亮吗?】 混沌石可是调查过的,不论是先前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燕惊双的脸都顶顶的好看。 【漂亮。】 颜鹤卿倒也没否认,承认了燕惊双惊人的美貌。 【但漂亮就要喜欢吗?】 颜鹤卿抛出了一个疑问。 从未谈过恋爱的混沌石哪里知道这些,他抓抓小脑袋。 【那你今天对她第一印象怎么样?】 颜鹤卿回忆片刻,皱着眉头道。 【不爱学习,贪财,嗜睡,翘课,不是好学生,叛逆……】 听着颜鹤卿细数燕惊双的缺点,混沌石瞠目结舌。 天啊,他可是要等到颜鹤卿同燕惊双在一起,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 他原以为很简单的任务,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突然变成了地狱级的艰难程度呢。 混沌石咽了咽口水:“就没有什么优点?” 颜鹤卿垂眸。 【守护公共卫生,也算一个优点吧。】 混沌石窒息,这个世界的颜鹤卿也多少有点问题。 但混沌石还是想垂死挣扎,他刚想说点什么,颜鹤卿却继续。 “你放心,先前跟你约定的三个月,我还是会继续履行的。” “毕竟,外婆还挺喜欢现在住的地方的。” 提起外婆,颜鹤卿嘴角的笑意才是真正多浮现了一些。 回到家中,家里老早就烧好了一大桌子菜,而颜鹤卿的外婆也在门口等着颜鹤卿。 颜鹤卿远远看到,忙下车走向外婆。 “外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外面等我?” 颜鹤卿的外婆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她看见颜鹤卿,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些,有些沟壑的手,轻轻拍了拍颜鹤卿道。 “我在院子里散步,看看时间,你也快回来了,我便在这等等你,好一起进去。” 颜鹤卿自也不会拆穿外婆,只继续皱眉道。 “最近总落雨,季节变换大,你在屋里等我就行了。” “我同班主任提了,晚上便不去上晚自习了,早点回来陪你。” 颜鹤卿外婆笑笑:“陪我干什么,你这小小年纪,没事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老憋在家里干什么。” “对了,我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在这边院子养了一只狗,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幸好王管家帮我好好养着,你之后要是没事,可以去帮外婆遛遛狗。” 颜鹤卿点点头,跟着外婆一起往里走。 桌子上早就做好了菜,每一道都是颜鹤卿爱吃的,且颜鹤卿一尝就是外婆亲手做的。 颜鹤卿:“外婆你不用这么辛苦,做菜这些事,交给厨师就好了。” 外婆:“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今天难得有兴致嘛,小鹤你快尝尝外婆的手艺怎么样。” 颜鹤卿用行动证明,平时不多吃的话,那天都吃了两碗米饭。 颜鹤卿:“外婆做的饭,比外面米其林餐厅的主厨都好吃。” 外婆:“你就哄我开心,我这种手艺,也就在家随便坐坐,且不说米其林餐厅主厨了,就是当初跟我一起上烹饪班的同学,我都比不上。” “当时那个李太太做的麻婆豆腐,真的是一绝,我记得她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下次带你去看看她,虽然很多年不见了,但外婆当时在那个烹饪班里,就同她关系最好了。” 颜鹤卿点点头,又同外婆唠了会家常,这才上楼学习。 脑海里的混沌石又在吐槽。 【学什么学,你现在的水平考哪个大学考不上,有这时间不应该好好谈个恋爱,或者打打游戏什么的吗?】 前者是任务,后者是自己的惦念。 混沌石不能离开颜鹤卿太远,所以也不能自己偷偷跑出去打游戏。 颜鹤卿知道混沌石什么想法,他没理他,继续专注学习,等到混沌石骂累了,似乎在他脑海里找个地儿窝着睡觉去了。 颜鹤卿才缓缓合上书,拿出手机,打开c中论坛刷了起来。 他在论坛里搜了【燕惊双】三个字。 帖子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奇怪的是三年前是最多的,反倒近一年几乎没有出现过燕惊双的帖子了。 颜鹤卿打开了三年前的第一条帖子。 【题目!高一惊现校花!!!容貌秒杀现任校花xxx】 帖子点开,是一张燕惊双的照片。 照片中的燕惊双穿着一身迷彩服,带着同色帽子,头发被规矩地束在脑后,皮肤白皙到一眼就能看中,五官精致,确实是一眼惊艳。 底下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回复,早先都是夸燕惊双的,直到有一条说燕惊双初中的时候就常年旷课,是个小太妹,抽烟喝酒什么都做,常在外面跟那群小混混混在一起,看着清纯,实则内里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的很,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考进了c中。 起初大家还是半信半疑,但后面燕惊双各种初中同学接连出来作证。 燕惊双刚进校,名声就开始差了起来。 再加上燕惊双成绩确实不好,上课常年睡觉,又经常翘晚自习。 虽然没人亲眼见着她同校外那群混混有什么联系,但翘晚自习,在大家心里也贴上了坏学生的标签。 所以,这个论坛后面对燕惊双的讨论也越来越少,与之相关的也更多是绯闻。 但这样只会让燕惊双越发贴上坏孩子的标签。 颜鹤卿看了一会,就关上了手机,打开浴室里的灯想着。 三个月,也挺快的。 *** 颜鹤卿想的没错,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对他来说就过得挺快的。 颜鹤卿早就不用学高中的内容,所以不论他在哪个学校,对他的学业都没有影响。 而他身旁这位同桌,除了第一次有借卷子的交集外,之后的一个星期,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 但这一个星期,也足够让颜鹤卿观察,或者说颜鹤卿在观察到第三天的时候,心里大半已然放弃。 他这个同桌,也算是规律,除了班主任的课,其他都在睡觉,然后下午放学,准点拎包走人,明目张胆地翘掉晚自习。 其他时候,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就是起初大家因为他对燕惊双的关注多了些,总会有一些女生突然冒出来,同他说着燕惊双过往的“黑历史”。 颜鹤卿起初还听着,后面就有些烦了,一听对方要说燕惊双三个字,立马掉头走人。 没过多久,颜鹤卿讨厌燕惊双的传闻,也飘在了学校论坛上。 颜鹤卿课间上论坛的时候,正好刷着这一条,他皱了一下眉,点进去似乎想解释。 他不喜欢燕惊双,但也不讨厌。 不是因为燕惊双特殊,而是他对每个人都这样。 这些于他生命只是过客的人,他并不在意。 可他刚想点开,旁边一道清冷的女声却道。 “不论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 这是一个星期后,燕惊双同颜鹤卿说的第一句话。 颜鹤卿转头看她,目光不解。 燕惊双瞥了一眼手机:“你刚才是想帮我解释吗?” 颜鹤卿顿了顿,还是点了一下头。 燕惊双撑着脸,她的半边脸上还有刚刚睡觉留下的红印,但她似乎半点没有在意:“你解释你不讨厌我,难不成你喜欢我?” 颜鹤卿一顿,这次摇头加快了些。 燕惊双一点不在意:“小少爷年轻,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你看似帮我,但在我眼里却是害我。” “你说你不是讨厌我,在那群疯狂喜欢你的粉丝里,就会觉得你特意为我解释,像是我在你心里有什么特别一样,明处你看得见或许不会做什么,那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又知道她们会怎么对我?” “而且,你可能待几个月,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可是要在这里待到高考的。” “我劝你还是安生一点,别替我解释了。” “你讨厌我这件事,我又不会难过,还能少很多烦恼,挺好的。” 颜鹤卿目光看着燕惊双不辨喜怒的神色,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却默默关掉了手机。 燕惊双松了一口气,难得笑了笑道。 “谢谢你能听进去我的话。” 颜鹤卿顿了顿,只觉燕惊双真是个一个怪人。 担着骂名,还要谢谢风暴漩涡里“讨厌她”的这个人。 颜鹤卿上课的时候,分了两分钟看她,难得觉得她有些捉摸不透。 晚上的时候,颜鹤卿答应替自家外婆遛狗,便拎着狗绳,随意到处散布着。 外婆养的是一只短腿柯基,取名叫胖胖。 狗如其名,浑身圆滚滚的,肥得肉眼可见,在前面跑的时候,圆墩墩的爱心屁股冲着颜鹤卿甩啊甩。 颜鹤卿平时最讨厌不聪明的动物,但不知道为什么,胖胖却不惹他厌烦,反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也不知胖胖怎么跑的,等到颜鹤卿回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知道离原本的山间别院有了多远的距离。 但也不是跑到了闹市,而是跑到一处小花园的地方。 胖胖跑到了一个亭子旁边的暗巷,他欢快的脚步有些犹豫,而且眼神似乎闪过一些害怕。 颜鹤卿觉得在狗狗眼里看到害怕的情绪是荒诞的,但他确实看到的。 颜鹤卿蹲下身,正打算问胖胖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忽然胖胖鼻尖动了动,整个人骤然兴奋了起来,朝着暗巷疯狂跑了过去,颜鹤卿一个没留神,也被胖胖牵着往前跑。 在一个拐弯的时候,胖胖忽然朝着一道身影扑了过去,颜鹤卿也顺势被带着脚底一滑,朝着前面那道身影扑了过去。 两声尖叫过后。 燕惊双和颜鹤卿大眼瞪上了小眼。 中间还夹着一个蹭着燕惊双脖子来回甩尾巴的胖胖。 第13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平行世界现代校园番外(二)】 胖胖欢快地“汪汪”声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燕惊双眨眨眼看向头顶上的颜鹤卿。 “小少爷, 压得可舒服?” 颜鹤卿骤而起身,但很明显胖胖不想离开燕惊双,所以, 颜鹤卿虽然起了,狗还压着燕惊双。 颜鹤卿扯了扯狗绳, 想让胖胖回来, 但胖胖却像是认定了燕惊双一般,怎么都不肯动,就赖在她怀里, 舔着她的脖子撒娇。 颜鹤卿有些疑惑地看向胖胖对燕惊双的亲近。 这只狗虽然对颜家的人都很亲近,但颜鹤卿第一天去见胖胖的时候, 它还是很害怕地躲在王管家身后, 后面是见到他外婆。 胖胖才乖乖出来,被他外婆牵着,然后引到他面前,跟胖胖说,以后就由他来遛它。 胖胖这个时候才对他亲近起来的。 胖胖对陌生人十分防备, 断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同燕惊双亲近的。 颜鹤卿没说, 胖胖对燕惊双的亲近,比他还多。 颜鹤卿看着燕惊双, 似乎想让她为他解惑, 毕竟胖胖不会开口的。 “汪汪。” 好吧,不会说人话。 燕惊双也没卖关子, 她起初有些疑惑,但抱着胖胖仔细看了一会,似乎想起什么。 “你是当时那只小狗?” 胖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但甩尾巴的动作更快乐了。 燕惊双这才抱着胖胖朝着颜鹤卿走了过去, 同他解惑。 原来早先胖胖曾经跑丢过一次,然后就被一群贪玩的小孩堵在暗巷里,把他五花大绑,准备拿打火机烧他尾巴。 恰巧这个时候,燕惊双路过救下了他,然后又抱着胖胖到处寻找他的主人,胖胖这才得以回到颜家。 而胖胖也因为这件事,特别害怕陌生人。 颜鹤卿微顿,过了会,他道。 “谢谢你。” 燕惊双有些意外,低头失笑:“小少爷还有说谢谢的一天。” 颜鹤卿没理会燕惊双的调笑,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 “今天就带了这么些,你收着,你要觉得不够,你说个数,明天我带去给你。” 燕惊双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她看了眼颜鹤卿手里的钱,又看了眼怀里用一双大眼睛望着她的胖胖,扯扯嘴角。 “有时候,狗比人可爱多了。” “不用给我钱了。” “多少年前的事了。” 颜鹤卿愣了愣。 混沌石在他脑海里开始说话。 【真是的,本石头就稍稍打个盹,你怎么就把事情办成这样了呢。】 【你看看你,你以为人家干什么都是看钱的哦,把燕惊双的善良用钱去衡量,你们这些有钱人哦,懂不懂自尊心三个字怎么写哦。】 【道歉啊兄弟。】 【我从不跟人道歉。】 颜鹤卿皱了下眉头,否认地极快。 混沌石气得石头都烫了。 【朽木不可雕也,你不单身谁单身,还想找爱情,你抱着狗去找吧。】 颜鹤卿闷了闷,但道歉的话确实也没说出口,燕惊双当然也不会想到颜鹤卿这样的人会给人道歉。 她抱着胖胖哄了一会,这才将胖胖放在地上,同胖胖先挥了挥手,再同颜鹤卿道。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门胖胖在你们家过得很好,以后你们看紧点它,别再让它跑丢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混沌石的声音继续。 【你不道歉,你总该赔人家衣服吧,你看看你们家狗,把人家衣服毁的。】 颜鹤卿听见混沌石的话,这才注意到燕惊双的衣服,但他很快又皱紧了眉头。 因为,燕惊双穿的是一件女仆装。 颜鹤卿不由想起论坛的帖子,说指不定燕惊双在外面干一些奇奇怪怪的坏事。 颜鹤卿眉心皱的更紧,看着她衣服上,落下的好几个狗爪子印,还有抓痕。 他抿了抿唇。 “这衣服,是胖胖弄的,这钱你得收。” 燕惊双似乎先前的事还在生气,现在颜鹤卿又提钱,她明显有几分敏感,她道。 “不必了,一件衣服而已,再说是胖胖弄得,我要钱,也是找胖胖,不是找你,况且我会原谅胖胖。” 胖胖似乎听懂了,冲着燕惊双又甩了两下尾巴。 混沌石在颜鹤卿脑海里发出无情嘲笑。 【看吧,让你刚刚伤人家心,她现在已经开始讨厌你了,连你的钱都不想要。】 颜鹤卿心里嘀咕,他又不需要她的喜欢。 但转念又想到先前的误会,他鬼使神差地还是跟在了燕惊双身后。 准确地说,是胖胖舍不得燕惊双,燕惊双刚走就疯狂带着颜鹤卿跟了上去。 而两方还是有些距离,等到颜鹤卿牵着胖胖追上燕惊双的时候。 正巧碰到燕惊双正规矩地站在一个清瘦俊朗的男子面前,乖巧地听着他训斥。 颜鹤卿眉心微蹙,余光却瞄到了两人身后的店名。 【蓝山咖啡馆】 走得近了之后,颜鹤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知道先前是自己误会了燕惊双。 原来燕惊双穿着女仆装,是因为蓝山咖啡馆是一家正经的二次元咖啡馆,燕惊双这次便是s某部大热漫画里的知名人物角色,只是这个人恰好穿女仆装而已。 燕惊双是在这里兼职打工的咖啡店员。 而她身上这条裙子价值昂贵,燕惊双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赔不上,现在店长正在训斥燕惊双弄坏了裙子。 站在暗角的颜鹤卿这次不用混沌石说,便朝着两人走去。 在店长和燕惊双意外的神情中,他平静地看了眼燕惊双,然后同店长道。 “这裙子多少钱,我来替她付。” 有钱好说话,店长很快就对两人和颜悦色起来,且还破例放了燕惊双一天假。 此时,颜鹤卿和燕惊双正坐在公园的一条长椅上,两人眼前是来回窜来窜起的胖胖。 似乎因为胖胖的生动,才显得两人之间门的沉默没那么尴尬。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还是燕惊双先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胖胖带我去的。”颜鹤卿老实回答。 “那为什么要买下这条裙子?”燕惊双盯着跑动的胖胖,声音似乎轻松了些。 颜鹤卿:“想替胖胖道歉。” “替胖胖?” 颜鹤卿顿了顿,余光落在燕惊双的女仆装上。 过了会,颜鹤卿道。 “也替我。” 混沌石在颜鹤卿脑海里“嗤”了一声,好似在嘲笑颜鹤卿打脸倒是来得快。 燕惊双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先前钱的事?和这个女仆装的事?” 颜鹤卿点了点头,倒也坦然。 燕惊双玩了一会手指:“其实你不用做这些,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了,我也不会真正生你什么气,便是我真正生了你什么气,我俩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未来早晚都是陌生人,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道歉的。” 颜鹤卿却摇头,掷地有声道。 “我觉得有必要。” 燕惊双玩手指的动作一顿,耳边听着颜鹤卿的声音继续。 “不能因为旁人都是这样做,我也要这样做,我跟别人不一样。” “也不能因为你习以为常,就告诉自己要去接受这一切,接受别人的误会也好,接受别人不给你道歉也好。” “这样,是不对的。” “燕惊双,你得有点脾气。” 燕惊双抿了抿唇,她脊背并没有直得很厉害,轻笑了两声。 “颜鹤卿,你当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像你一样吗?” “可以随意地发泄脾气。” 颜鹤卿看向燕惊双,燕惊双却似乎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她起身拍了拍裙子,转头同颜鹤卿道。 “总之,今天的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还是要同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替我解围。” “钱我会在你离开之前还给你的。” 颜鹤卿:“不用。” 燕惊双却摇摇头:“你同我道歉也好,为我还钱也好,都是不想欠我人情,想让你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刚好,我也不喜欢欠你人情。” “衣服是胖胖弄坏的,我已经原谅它了,这件衣服,你没必要付钱。” “你想帮我的心意,我心领了。” 颜鹤卿还想说什么,燕惊双却是打断,她冲他眨眨眼,朝他伸出一只手。 “除非,你想跟我做朋友?” 颜鹤卿愣在原地。 朋友,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燕惊双似乎看出了颜鹤卿的想法,她收回了手放在身后,耸耸肩道。 “瞧,你也不想同我做朋友,我二人还是算清楚些好。” 最后,颜鹤卿目送着燕惊双离开。 那一夜,混沌石还在颜鹤卿脑海里吐槽着颜鹤卿的不开窍,说他心如磐石,顽固的很。 还说燕惊双肯定不是他一开始说的那样。 颜鹤卿起初没搭理混沌石,但他说到燕惊双的时候,颜鹤卿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确实不是我一开始认为的样子。” *** 接下来的几天,燕惊双和颜鹤卿在学校里还是保持着冷淡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胖胖互相亲近多少。 只是,颜鹤卿每晚都会坚持去遛胖胖。 他就在那个公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胖胖都跑不动了,颜鹤卿才回去。 胖胖不理解颜鹤卿的举动,混沌石也不理解。 但好在胖胖有自己的追求。 很快,胖胖有一次在转公园的时候,突然也不转了,朝着某一条路狂奔而去。 直至走到一个破落小巷子里,才停了下来。 胖胖在巷口徘徊,颜鹤卿鼻尖再次萦绕着不舒服的垃圾食品残渣味,他并不想在这个巷口呆很久。 正当颜鹤卿想牵着胖胖离去的时候,一道迟疑的女声叫住了他们。 “颜鹤卿?胖胖?” 还未转头,见到胖胖兴奋的劲儿,颜鹤卿已然知道他们遇到了谁。 也是,能让胖胖这么亲近的女生也只有燕惊双一个。 两人回头的时候,燕惊双扎着丸子头,脸上带着黑框眼镜,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t,配上一条蓝色运动短裤,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看着像是刚逛了超市回来。 燕惊双惊讶地推了推眼镜:“你们怎么会在这?” 颜鹤卿眼观鼻鼻观心:“胖胖带我来的。” 胖胖甩甩尾巴,似乎觉得是对的,可似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燕惊双摸了摸胖胖的头:“那你们早点回去吧,这附近也不太安全。” 颜鹤卿眉心皱的更紧:“那你为什么要住这?” 燕惊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堆着个虚假的笑容同颜鹤卿道:“因为这里是c中附近最便宜的房子了。” 燕惊双说完话,就冲着颜鹤卿挥挥手,显然她要回家去了。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再看着燕惊双细长白皙的腿。 颜鹤卿沉了沉眉,这一回,他牵着胖胖进了暗巷,跟在了燕惊双身后。 听到身后的动静,燕惊双疑惑转头。 “你们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颜鹤卿面无表情:“胖胖想你了,可能想多跟你待一会,你往前走就是,我们跟着你,不耽误你回家。” 胖胖继续摇摇尾巴,似乎觉得是对的,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 燕惊双没怀疑,从塑料袋里摸了一会,然后掏出一个手电筒,打开。 “我自己走这段路习惯了,倒也没事,你们第一次走,要小心一些,这是个单向巷,一会,你出去的时候,拿着手电筒出去。” 颜鹤卿拿出手机,按亮自带的手电筒。 “不用,我有这个。” 脑海里的混沌石摇头叹气。 【刚想夸你,又想骂你,真活该单身。】 前头的燕惊双目光落在颜鹤卿的手机上有些羡慕,但很快转头自己打起了手电筒。 “正好,也省的你明天还我。”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燕惊双家楼下,燕惊双住的楼也是破破烂烂的,颇有几分危房的感觉,燕惊双有上楼的意思,但回头看颜鹤卿没有离开的意思。 燕惊双:“挺晚的了。” 颜鹤卿垂眸看向胖胖,胖胖并没有看他,只眼巴巴看向燕惊双。 燕惊双无奈叹口气:“行吧,小少爷可别嫌我家破。” 颜鹤卿:“你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小少爷。” 燕惊双挑眉:“不爱听?” 颜鹤卿点头。 燕惊双:“好勒,颜鹤卿。” 说完话,燕惊双便打着手电筒往前引路,没注意到身后的颜鹤卿眉眼似乎比先前的冷意少了一些。 燕惊双家住在七楼,本以为颜鹤卿会爬的气喘吁吁,道没想到两人一狗中,燕惊双是最累的那一个。 燕惊双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颜鹤卿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平时爱好健身。” 万恶的有钱人爱好。 燕惊双转动钥匙开了门。 一室一厅的格局,很明显的狭窄,在颜鹤卿和胖胖进来后,越发狭窄。 颜鹤卿本来想问燕惊双用不用换鞋,但看到燕惊双屋里,连块地板都没有,就是毛坯房的水泥地,他很乖觉地吞下了问句。 显然平时,根本没人会来燕惊双的家,她就是给颜鹤卿找凳子都找了很久,最后还是不知从哪犄角旮旯找了两个hello kitty的小圆凳。 颜鹤卿一开始还扯住狗绳,坐在小圆凳上,手倒是别扭了起来。 燕惊双同他道。 “你把绳子放了吧,我家里东西不值钱,胖胖弄坏了也没事。” 颜鹤卿这才放了狗绳,但却补了一句。 “这次胖胖弄坏的,我赔,你别拒绝。” 燕惊双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盈盈道:“早知道就不说不值钱了,还能敲你一笔。” “诶,你瞧这杯子,前朝古物呢,怎么也值个一千万吧。” 燕惊双指着胖胖正在玩的马克杯,随意胡吹着。 颜鹤卿看着她,唇角难得多了几分笑意。 燕惊双:“哟,还把你逗乐了,不容易不容易。” 颜鹤卿:“也不是什么难事。” 燕惊双:“呵,你自己想想,你来我们学校,你笑过吗?” 颜鹤卿还真仔细回忆了下,过了会,他给出一个回答。 “你说的对,是挺难的。” 颜鹤卿本想坐一会就回去,他这一次只是看燕惊双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现在燕惊双已经安全到家,他也应该回自己家了。 可就在颜鹤卿起身想走的时候,他肚子忽然鬼使神差地“咕噜”了一声。 第138章 大结局 【平行世界现代校园番外(完)】 厨房不大, 燕惊双家的抽油烟机坏了,现在她正站在烟雾中给颜鹤卿煮着面条。 颜鹤卿倚在门边,看向燕惊双的目光有着几分新奇。 燕惊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嘛, 没看过人做饭?” 颜鹤卿:“看过倒是看过,就是没看过在一堆烟里做的。” 燕惊双想到颜鹤卿家富到可能连厨师都是单独一个院子做, 颜鹤卿可能真的没体会过平凡人的世界。 燕惊双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这叫烟火气,沾着这玩意儿才像人,哪像你是喝露水的小仙男。” 颜鹤卿听到这又不自觉皱了皱眉, 他上前一步,走到燕惊双身后:“我不是小仙男。” 燕惊双没想到颜鹤卿就在身后, 她刚想转身说点什么, 却正正好对上颜鹤卿的面容, 两人距离极近, 唇齿之间不过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燕惊双和颜鹤卿同时愣了愣。 而颜鹤卿脑海中的混沌石还不嫌事大般,一直在颜鹤卿脑海里叫嚣着。 【亲上去亲上去亲上去!颜鹤卿你要不是个怂蛋你就给我亲上去!!!】 颜鹤卿被吵得脑瓜子的疼,目光下意识落在了燕惊双的唇上,冷不丁微微出神。 燕惊双有所注意, 下意识后退一步,半开玩笑道。 “颜鹤卿,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暗恋我啊?” 颜鹤卿:“你想多了。” 燕惊双笑,继续转身去煮面, 颜鹤卿也没在厨房里多呆。 听到身后脚步离开的声音, 燕惊双余光扫过,见颜鹤卿半蹲在地上, 正同胖胖闹玩。 燕惊双心道, 皮相确实挺令人心动的, 还好穷神护佑,她脑壳清醒的很。 *** 燕惊双煮的是方便面,颜鹤卿好像是第一次吃,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皱了皱眉,虽没说,但燕惊双似乎看到他眼里写的【垃圾食品】四个大字。 燕惊双:“我家就这个,你不吃就算了。” 燕惊双目光落在颜鹤卿碗里的鸡蛋里,心下嘟囔,白给他加鸡蛋了。 颜鹤卿听完,过了会,拿起了筷子,开始了第一口,接着第二口…… 燕惊双皱着的眉微微舒展,道:“是不是没你想的那么不好吃,姐姐我煮面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说话间,燕惊双也举着自己的碗吃了起来。 面汤滚烫,热气朦胧腾空,轻轻吹拂在燕惊双的脸上,好像为她无形中加了些许朦胧。 颜鹤卿咬着鸡蛋,抬眼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瞧着在面汤雾气里的燕惊双。 颜鹤卿微愣,想起某次堵车的时候,他无聊摇下车窗,看向路边馄饨店里的一家三口。 小孩还在婴儿车里,女人和男人快速吃着馄饨,摊位有些脏,是颜鹤卿绝对不踏入的地方。 但女人和男人却吃得一脸满足,彼此交谈时,一直在笑。 那个女人当时面容也是在一片热腾腾的面汤气儿,显得真实又幸福。 眼下,燕惊双的面容似同记忆有所重叠。 他似乎也在燕惊双身上感受到了烟火气的真实和……幸福。 颜鹤卿倏而心动。 *** 大梁朝的颜鹤卿和燕惊双听着混沌石奇异经历,两个人都瞪大了眼,没想到平行世界的两人竟然是个这么样的相处模式。 燕惊双好奇:“你不是要等他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回来吗?” “怎么那个世界的颜鹤卿心动了,你就能回来了。” 混沌石摸摸下巴:“也许规则判定,最难的就是那个世界的颜鹤卿心动吧,但谁知道,那个世界的颜鹤卿也是个嘴强王者,遇到那个世界的你,煮了碗面就心动了。” 混沌石看向这个世界的颜鹤卿,就差没把“没出息”“怎么都逃离不了恋爱脑”写在脑门上。 混沌石继续:“不过后面的剧情我也大概看了下。” 后面,颜鹤卿先沦陷,但自己没发现,可已经潜移默化对燕惊双好了起来,燕惊双比颜鹤卿聪明,渐渐明白了颜鹤卿的心意,相处中也慢慢喜欢上了颜鹤卿,两人也在接触之中,发现燕惊双之所以总逃晚自习是因为要兼职打工赚房租学费生活费。 燕惊双是个孤儿。 这个世界的燕惊双听到这挑了一下眉:“我的祖母,父亲母亲,大哥和九命没在那个世界吗?” 混沌石悠悠然道:“别急,听我说完。” 本来燕惊双还因为自己的身世不愿意接受颜鹤卿,两个人的世界相差太大了。 但颜鹤卿说,这些都不重要,他自己的事,只有他自己能做主。 而现实并不狗血,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童话故事。 燕惊双原来是帝都燕家幼时不小心走丢的千金,她在那个世界同这个世界的家人一样,有祖母,有父亲母亲,也有大哥和九命。 被找回去的燕惊双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大小姐,被燕家从上到下的捧在手心里宠着,又有颜鹤卿这样的未婚夫,在整个帝都豪门圈都是横着走的存在。 最后,自然也收获了完美的大结局。 画面定格在了穿着婚纱的燕惊双同穿着黑色西服的颜鹤卿相视一笑的面容上。 *** 【全文大结局】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几个字并不只是发生在燕惊双和颜鹤卿身上。 燕九命同闻娇娇捅破窗户纸后,燕九命以闻娇娇的追求者身份出现在她周遭,也终于让闻娇娇正视起了燕九命的存在,两人感情火速升温,甜的就连弹幕人儿有一部分都想分心去磕九命和娇娇的CP线。 也是在燕惊双达成人人都是主角的成就后,弹幕人儿便不局限锁定在燕惊双或是其他几个主角身上,而是他们想去看谁的生活,就能跳转到那个人身上去。 弹幕人儿不知道燕惊双达成的成就,只以为是这本书开了什么新功能。 另外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燕守壹和骆蒹葭,不过要说他二人算不算的上有情人还未可知。 早先燕守壹“北境第一谋士”的身份曝光后,一时成了京师的风靡人物,好些人惊掉下巴,这其中自然有骆蒹葭。 两人自打七夕之后,又相遇了一次,这一回是骆蒹葭叫住了燕守壹,为她曾经对燕守壹的偏见而道歉。 骆蒹葭同样是聪慧女子,她自是知道燕守壹为何要假扮纨绔,以假身份去北境做谋士,他身上的忍辱负重,不比燕惊双上。 骆蒹葭敬佩英雄,她对于燕守壹的偏见,对燕守壹而言,是亵渎。 骆蒹葭回忆起初见燕守壹之时,她于山间上香迷了路,偶遇燕守壹,当时燕守壹倒是热情地招呼想带她回杭州府,而她却因为流言对燕守壹的印象并不好,一路对燕守壹的态度也不算好,燕守壹也是个骄傲性子。 热脸贴不得冷屁股。 两人回杭的路上,一点都不安生,沿路夹.枪.带.棒没少互相攻击,二人关系也因此开始交恶。 一直到七夕的时候,两人打了一次马吊,骆蒹葭对燕守壹的改观有了那么一点点,再到现在的改观。 好在,燕守壹也不是记仇的人,骆蒹葭态度诚恳地道歉,燕守壹笑了笑,这事也就揭过,两人后面还成了朋友。 没事便相约着一起打马吊。 可弹幕人儿却一直觉得两人先前相爱相杀很有CP感,所以,一直也在找燕守壹和骆蒹葭的糖。 但目前来看,两人还停留在互相送钱的牌搭子身上。 不过,未来嘛,谁说的准呢。 而弹幕人儿中间也闹了一场热闹。 常年活跃的绿色弹幕忽然刷屏道。 【姐妹们姐妹们,我想告诉大家一个特别特别灵异,也不能说灵异,就是就是好神奇的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磕小鹤和双双上头了,有一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他们两个了,他们牵着手出现在我面前,说十分感谢我。】 【虽然有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感谢我,但那个梦特别特别真实,就好像我现实中见到了真人一样,小鹤和双双真的是神颜啊,近距离看简直太好看了!】 【对了对了,他们还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当时兴奋过度脑袋一空,随便胡诌了一个想要暴富……】 【结果我前两天买的彩票中了一个亿!!!!!】 其他弹幕人儿发出一连串惊叹号,有说不信的,也有恭喜的。 只有燕惊双看到这,心领神会地一笑。 早些时候,她和颜鹤卿让混沌石帮忙,利用梦境穿越到了绿色弹幕人儿的梦里。 绿色弹幕人儿言语虽然活泼,但长相却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子。 如果没有绿色弹幕,燕惊双不会发现颜鹤卿的心意,两人这一世也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虽然那篇番外,不是作者雪墨写的,是混沌石有意为之,但燕惊双也是从绿色弹幕里得知的。 所以,她和颜鹤卿对绿色弹幕都有着一份感谢。 绿色弹幕人儿的暴富梦,颜鹤卿稍稍分一些气运过去,便能帮她如愿。 不过见着弹幕人儿还在热情地刷着弹幕。 燕惊双眼里却划过些微不舍。 这一日,正值除夕,正是除旧迎新的日子,过了夜就是新年。 弹幕里也是一片浓郁的新年氛围,甚至还在直播春晚进度,好似所有都是开心快乐的氛围。 但同众人用过晚膳的燕惊双和颜鹤卿却独自走到了颜府后院一个清雅的山阁。 两人对月而望。 颜鹤卿抿了一口茶:“惊双,时辰差不多了。” 燕惊双悠悠然叹了口气。 颜鹤卿见她犹豫,继续:“不若等下一个新年也行。” 燕惊双顿了顿,其后却是轻轻摇摇头:“不必,始终也有别离的一日,总有一日,我们都会回归各自的轨道上生活。” “我同你,也应该过一些寻常人的日子了。” 颜鹤卿笑:“既做好决定,我陪你便是。” 之后,燕惊双手一扬,让混沌石撤去了屏蔽弹幕人儿的结界,两人现在的对话,弹幕人儿又能看见了。 燕惊双看着眼前一条条弹幕说着—— 【双双小鹤新年快乐呀,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幸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哦。】 燕惊双目光垂下,似有几分泪光闪过,但眨眨眼很快消散,再抬眸时,她脸上扬起了浅浅的笑。 轻声道。 “谢谢你们。” “再见。” 之后,燕惊双和颜鹤卿身前忽然多了一本薄而透明的卷轴,泛着幽幽蓝光,上面书写着燕惊双和颜鹤卿这些时日发生的点点滴滴。 这是混沌石说的这个世界的本体,没有了雪墨操控,自动生成的剧情书。 这本书,弹幕人儿看不见,但燕惊双和颜鹤卿都能看见。 颜鹤卿轻轻牵住燕惊双的手,微抬,燕惊双伸出食指,颜鹤卿握住了燕惊双的食指。 两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交缠的手指缓缓指向那本薄而透明的卷轴,一笔一划写下—— 【全文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