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从费伦到地球的造物主》作者：悦然 文案： 　　我吞噬源质，带来了污染，造成了地球乃至人类文明的感染、畸变、疯狂、崩溃和毁灭——尽管这些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当醒悟时，我试图挽救，尝试重塑地球和人类文明的秩序。 　　我让灵性、非凡特性和成神途径在地球上重现。 　　我亲手制作了自己的命运泥板。 　　我努力成为源初，我是罗安，诸神称我为源初之狼，在神秘学的定义符号里，我等同于造物主。 第一章斗篷人 　　狼穴里，罗安睡的很不安稳。 　　“罗安，罗安……” 　　梦中始终有一个呼唤声，缥缈和苍茫。 　　还伴随着电磁波般的杂音，像是跨越了数亿、数十亿光年，失真严重。 　　听不清谁在调侃自己，又是谁在耳边嬉笑，五颜六色的彩光出现了，彩光中扭动着活力四射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酒精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罗安，罗安……” 　　“呯！” 　　所有的这一切结束于一声枪响。 　　——罗安醒了。 　　记不清是多少次从这样的梦里醒来了。 　　再多的愤懑和不甘，也在日复一日的现实下消磨殆尽，一年了，他已经接受异世为狼的现实。 　　一刻钟后，费伦大陆、莱茵王国、阿尔克隆行省丛林里的一只郊狼爬出了狼穴。 　　清晨的丛林是喧闹的，在草丛里飞上飞下的昆虫成群结队，在树梢上欢鸣的鸟儿呼朋引伴，小心翼翼的从树窝中探出头来的松鼠，在枝丫间跳跃攀爬的猴群——当然，还有猎食者！ 　　阿尔克隆行省的郊狼很有名。 　　这种体形不大、形似某种猎犬的猎食者，一项是狡猾、坚韧、审时度势的代名词，它们总是出现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锁定合适的猎物，它们能为了猎物连续追踪十几天，又能因为可能出现的危险而果断放弃，它们不仅活跃在广袤的丛林，还出现在人类聚集的乡村和城镇，但人们却很少发现它们，就好像个幽灵。 　　所以郊狼又有幽灵狼的美誉。 　　有很多冒险者就以郊狼的这些品质自勉。 　　罗安先用嗅腺发达的鼻子嗅了嗅附近的气味，没有发现其他猎食者的气息，但他并没有大意，先用杂草将狼穴的入口遮掩住，才小心翼翼的钻进茂密的灌木丛，一闪身，失去了踪迹。 　　现在是早餐时间。 　　在河水流出山谷的浅滩，罗安在这里做了个捕鱼的陷阱，平时投一些动物的内脏在里面作为诱饵，从那以后，每天都有傻傻的鱼儿跳进来，成为固定的早餐。 　　但河岸边也是其他猎食者的狩猎场所，今天的运气就很不好，有一只硕大的棕熊正好在陷阱附近喝水，看它那懒洋洋的架势，一时半会想必不会离开。 　　罗安退了回去，赶往下一个早餐地点。 　　在林荫稀松的河流上游，茂密的植被成了小动物们躲避天敌的“迷宫”，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锐利的狼眼能从植被的分布和起伏中，看出错综复杂的“道路”来，还能从气味中挑选适合自己胃口的餐点。 　　守株待兔。 　　先用猎食者的气息惊动正出外觅食的小动物，再在通往巢穴的必经之路上潜伏下来，不一会就有只肥硕的灰兔沿着“道路”飞奔过来，正好将自己送进狼口。 　　叼着大约5磅重的兔子，罗安在上风处安静的享用完今天的早餐，之后爬上了一颗矮树，确定安全后，懒洋洋的趴下来，望着天空发呆。 　　头顶的太阳从来不会变动位置，早上的光照柔和，中午的阳光酷烈，到了下午又逐渐衰弱，晚上则是彻底隐没下去，所以在这个世界，是没有日出之景的，也没有夕阳西斜的诗意。 　　月亮也是同样。 　　穿越最初，他费了很多脑细胞琢磨这件事。 　　太阳和月亮的位置是固定的，那么公转和自转就被推翻了，那脚下的大地是平的还是圆的？ 　　如果不是星球，那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天圆地方？ 　　搞不懂。 　　如今罗安已经不去费神的去想这些了，现在他只是单纯的发呆而已。 　　脑子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消磨时间一直到中午。 　　预定时间一到，他又像个上紧了的发条，精神抖擞的从树上下来，奔赴预定的地点。 　　密林边缘，一群梅花鹿小心翼翼的出现。 　　经过一上午的照晒，晚上凝结的露珠已经蒸发了，阳光下，鲜嫩的草丛遍布整个河谷，对鹿群而言，这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罗安观察这个鹿群已经好几天了，他藏在乱石中，看到鹿群又多了几只幼崽。 　　回忆起鹿肉鲜嫩的滋味，他的唾液就忍不住的分泌，如果是个鲁莽的猎手，在鹿群进入攻击范围的时候就已经扑出去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健壮的公鹿从下方走过。 　　就是现在。 　　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像一张突然绷紧的弓。 　　就在这时，却传来一道突兀的啸声。 　　罗安疑惑回望，身体却随着啸声慢慢放松，等他警觉的时候，意识又骤然模糊。 　　一时间只觉得这啸声出奇的动听，莫名其妙的被其牵引，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对四散而逃鹿群视而不见，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处身在一群猛兽中间，位于河道西岸，身前站着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高大身影。 　　罗安的瞳孔一缩，周围的丛林虎、花纹豹、巨蟒、黑熊棕熊等等，全都出现了不安的躁动。 　　“布鲁，布鲁耶呵，乌托！！”，灰色斗篷人这带有强烈命令意味的“咒语”一出，所有的猛兽都安静下来，包括罗安在内。 　　恐惧，还是顺从？ 　　或者都是？ 　　罗安只觉得斗篷人即亲切又威严，身体乃至灵魂都兴不起抵抗的念头。 　　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支配！ 　　正惊疑不定的时候，斗篷人走到一只丛林虎身前，从斗篷内伸出粗矿的右手，按在丛林虎的额头，发出极似虎声的一连串闷吼。 　　丛林虎以闷吼声回应，过后竟是点点头，转身即走。 　　接着是头棕熊。 　　再接下来就是罗安。 　　罗安的身体虽然不受控制，但思想却无比混乱，眼睁睁的看着斗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既兴奋又不安。 　　斗篷人惊咦一声，说了句什么，收手退后，认真的打量身前的郊狼。 　　这时，另一个较单薄瘦削的身影从斗篷人身后站了出来。 　　是个很干净阳光的少年，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什么，还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罗安。 第二章营地 　　“哈罗德·霍尔” 　　“菲力蒙·霍尔” 　　灰色斗篷人按着罗安的狼头，将这两个名字及其发音技巧传递到他的意识中。 　　“哈，哈胡，哈胡的……” 　　郊狼鹦鹉学舌数十次后，磕磕盼盼的将斗篷人的名字念了出来。 　　帐篷内坐了两人一狼，哈罗德卸下了斗篷，露出典型的白种人面容。 　　高眉深目，毛发旺盛，五官粗矿，双目深邃而神秘，一脸的络腮胡，全身上下洋溢着难以言表的野性和力量。 　　菲力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纤细、干净、漂亮，有着一头亚麻色微卷的长发，淡绿色满是好奇的灵动眼睛，一米七左右，身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双排扣猎装，很有西方复古风格，正是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罗安发音。 　　哈罗德坐在一旁，整理着一些药材、矿石之类的东西。 　　菲力蒙教授一直到郊狼再也无法提高，才带着遗憾停下了。 　　罗安也在观察这对父子。 　　他在确定两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没有危险，是不是应该逃走。 　　一头智慧很高的郊狼，一只大号的鹦鹉，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宠物——觉得两人对自己的定位应该是这样的，才稍稍的松懈下来。 　　这份警惕，源自郊狼的本能，罗安觉得哈罗德应该知道。 　　每当看到他那双神秘又深邃的眼睛，郊狼就有股被看穿了感觉。 　　可以确定，他已经卷入了一起超自然事件当中，哈罗德这个魁梧粗矿的男子，具有一种很神秘与强大的超自然力量。 　　他能和所有的野兽交流，能将自己的意思和命令清晰的传递到每一个智慧有限的脑子里，无论多凶猛的野兽，都无法抗拒这种神秘力量，在他面前，无不温顺如羔羊。 　　超自然事件？ 　　自己存在本身就是一起超自然事件，再说也不是地球，连构成日月星辰世界基础都不同，还说什么超自然事件？ 　　想到这里，心里又苦笑起来。 　　天色暗了，哈罗德在帐篷外燃起了篝火，架上了铁锅和烤架，帐篷内点亮了一盏油灯，菲力蒙用一口木箱子充当书桌，拿出来一本破旧的书，然后是笔和纸。 　　罗安小心的靠了过去，好奇的看向书页。 　　上面的文字似乎是一种象形文字，很复杂，文字注释着线条和图形。 　　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的结构图？ 　　文字虽然看不懂，图形却渐渐的摸到了窍门，好像，好像是某种蒸汽装置？ 　　正看得入迷，一抬眼却对上了菲力蒙的眼睛。 　　听他叽里咕噜的一句也听不懂，郊狼摇头。 　　菲力蒙又将父亲喊了进来，指了指书本，指了指郊狼，语速极快的比划着。 　　哈罗德一进来，罗安就控制不住的垂首敛目。 　　再次被按住了脑门，感觉到一股清晰而神秘的力量侵入了自己的大脑，意识中闯进来一个强大的、冰冷的、威严的……触手！？ 　　罗安的身心都忍不住的颤栗起来，在这股力量面前，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 　　最终，这只手掌收了回去。 　　哈罗德很疑惑的样子，摇头说着听不懂的话，罗安从中分辨出一个听过好多次词组，显然是用来形容他的。 　　——后来才知道这个拗口的发音是：非凡特性。 　　菲力蒙并不在意父亲的判断，他抱着郊狼很兴奋，一只手顺着狼背抚摸，一边兴冲冲的说着什么。 　　哈罗德失笑，继续做晚餐去了。 　　菲力蒙的亢奋劲并没有消退，他从帐篷的角落里翻出来一个长条形的箱子，打开后，拿出来一件罗安很眼熟又很陌生的东西。 　　似乎是一把……枪！？ 　　粗大的枪管泛着幽蓝色的金属光芒，准心和扳机都是熟悉的样子，没有弹夹，没有枪拴，弹仓的容量看着挺大。 　　这些都很熟悉，陌生的是粗大的枪柄。 　　枪柄是全金属的，相比修长的枪身，就好像一个肿包，形状跟书页上描绘的图形有些类似…… 　　迎着菲力蒙期待的眼神，罗安的狼爪放在了扳机上。 　　菲力蒙兴奋的将罗安的前肢抱起来，高兴的连连摇晃。 　　之后，他将枪柄从枪身上卸了下来，开始了熟练的拆解。 　　接下来就是看图认零件了。 　　罗安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用蒸汽驱动弹丸的步枪？ 　　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他的脑子有些凌乱了。 　　对应图形，准确的认出每一个零件，郊狼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必须紧紧的抓住。 　　菲力蒙越来越兴奋，最后将零件组装起来，带着罗安出去放了一枪。 　　“嘭！” 　　枪声远比记忆中的沉闷，但威力十足，枪响后，丝丝缕缕的蒸汽从枪口冒了出来，弹丸远远的飞进了夜幕里。 　　后坐力看起来很大，菲力蒙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 　　哈罗德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对罗安表现出的神异并不怎么重视。 　　几次探查后，罗安身上似乎缺少什么让他怀疑和重视的东西。 　　晚餐的时候，菲力蒙坚持，为郊狼带上的餐巾，送来了一大盘烤肉，还有刀叉。 　　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 　　罗安看了看自己的狼爪，又看了看刀叉，一脑门的黑线。 　　最后不顾菲力蒙失望的眼神，一口咬在烤肉上，撕扯下一大口焦黄喷香的烤肉。 　　哈罗德哈哈大笑。 　　这一夜过后，罗安在这对父子身边安顿下来。 　　菲力蒙一有时间就教他说话，指着各种事物，一遍遍重复发音。 　　但除非哈罗德用那种神秘力量帮忙，菲力蒙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时间长了，这种热情也就消退了。 　　哈罗德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每天他都会召集动物前来，与它们对话，驱使它们在丛林里寻找。 　　仔细想来，这种能力真是极其强大，如果哈罗德愿意，整个丛林里的动物都会成为他的耳目。 　　七天后，庞大的河谷和丛林可能都被找遍了，还是没发现要寻找的东西。 　　菲力蒙对罗安说，要搬家了。 　　——这时他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对话。 　　第八天，哈罗德收起营地，装载货物和马匹，带着菲力蒙和郊狼，向大山更深处进发。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第三章主材料 　　极限学习一门外语需要多久？ 　　罗安的答案是一个多月。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38天。 　　“……中央山脉位于大陆的中心，既不属于各国，又与各国接壤。在表世界的文献和历史记载中，上古魔法时代，中央山脉的奥斯丁诸峰曾是诸神的居所，深埋着难以计数的遗迹和宝藏，吸引着无数冒险者前往探险。但千万年来，很少有人成功的例子，倒是有很多诡诞、凶厉和血腥故事流传！” 　　菲力蒙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身披厚重的斗篷，怀里抱着郊狼，“时间长了，中央山脉就成了著名的凶险之地，相传，这里还残留着上古诸神的诅咒和存在了几万年的恶灵！”，说到这里，这位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轻笑一声，低头看着狼眼，问：“还记得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区别吗？” 　　罗安点了点头，一双狼眼遥遥生辉。 　　“表世界是麻瓜们的世界，里世界是非凡者的世界，两个世界虽然重叠在一起，却泾渭分明，表世界的规则、秩序甚至真相和历史，都由里世界来制定……中央山脉同样如此。”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上古诸神的居所，也没有存在了数万年的恶灵，这里有的只是非凡特性！” 　　非凡特性！ 　　“嗷呜，嗷呜！” 　　“呵呵，在表世界各国官方的条约里，中央山脉是“费伦之肺”，是约定的“自然生态保护区”，各国共有，严禁人员前往，偷采偷猎都是重罪。但真相却是，各国境内的非凡材料越来越少，魔药主材料的来源日益困难，不得不将之保护起来，以缓解非凡材料日益紧张的问题。” 　　“当然，一纸公约和禁令是挡不住冒险者们的好奇和贪婪的，只是这样的人极少，就算他们中间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成功，也自动成为里世界的居民，受里世界的规则约束，真相还是存在于里世界中。” 　　“就算有个别疯子不理会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壁垒和忌讳，也有各国的教会出手整治，相信我，处理这类事，他们是专业的。” 　　罗安全神贯注的听他的讲解，只觉得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正向自己敞开。 　　里世界和表世界，不就是哈利波特么，有上辈子的基础，接受起来毫不困难。 　　只是非凡材料、非凡特性、魔药和非凡者，还有些搞不清楚。 　　奈何身为郊狼能听懂人言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说！ 　　身体构造不同，再怎么努力也克服了先天上的限制啊。 　　况且，菲力蒙更像是倾诉，而不是为他解惑，兴之所至，说到那是那。 　　“以前别说表世界的冒险者，就是我们这些非官方的里世界居民，前往中央山脉寻找非凡材料也要偷偷摸摸的，现在好了，新大陆的发现，北大陆殖民地的开拓，非凡材料的来源多了，管控也就松了。” 　　“虽然如此，在教会和官方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总有诸多不便，“翡翠号角”看每一个野生的非凡者都像是罪犯，他们经营的据点不能去，我们现在要去的是真正的自由之地。” 　　自由之地？ 　　有上辈子的经历，罗安对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并不感冒。 　　想当初他也曾是个懵懂的少年，被所谓“自由的灯塔”忽悠着，离开了祖国，前往北美留学。 　　结果呢！？ 　　妈蛋，校园枪击！ 　　老子招谁惹谁了？ 　　所以，自由是相对的，根本不存在绝对的自由，只有打着自由的旗号施行的精致利己主义。 　　菲力蒙不知道他心里的吐槽，说了这么多也有些倦了，就望着马队行进的远处，沉默下来。 　　经过38天的长途跋涉，两人一狼已经离开莱茵王国的阿尔克隆行省境内，进入中央山脉，身处在一个极其原始的蛮荒世界。 　　这里参天的巨树比比皆是，险峻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深不见底的峡谷，终年笼罩在迷雾里的沼泽，完全摸不着规律的暴雨，自由奔放的洪水，无色无味的毒瘴，层出不穷的食人植物和毒虫…… 　　根本就没有路，有时候连着好多天都看不到天空，方向感和距离感早就模糊，没有豺狼虎豹等猛兽，也没有成群结队的食草动物，一草一木都大异外界，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 　　但哈罗德就好像识途老马，总能在绝境中找出生路来，有时候七绕八绕，在罗安看来完全是在做无用功，谁知道每每都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给罗安的感觉是，鸟儿飞在天上，鱼儿游在水里，那是真正的如鱼得水。 　　至于遍地的毒虫诡株、洪水毒瘴，更不在话下。 　　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哈罗德都不在队伍里，但罗安感觉，他的一只眼睛始终留在周围，每次回来，总会带回来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某种植物的枝叶根茎，或是某种奇怪的矿石，或是某种毒虫节肢，或是什么东西的内脏等等，这些还是能囫囵分辨出来。 　　剩下的大部分还都是不认识的。 　　沿着一道勉强能行进的山脊，行走在左右都是万丈的峡谷间，中午时分，爬到了半山腰的一片石台上。 　　再往上就是呈九十度倾斜陡峭的山体了，除非会飞，人马根本不可能上去。 　　这时，哈罗德回来了。 　　还是跟往常一样，突然的出现，随身带着两个麻袋，里面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菲力蒙问他：“还是没找到吗？爸爸？” 　　哈罗德憨笑着摇头。 　　菲力蒙叹了口气，上去帮忙扎营。 　　五匹驮马极通人性，几乎不用人管，全背负着这一路找来的古怪东西。 　　哈罗德会很细心的将它们一一整理，放进一个个单独的小袋子当中，绝不混在一起。 　　每当这个时候，罗安就会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但无论怎么瞅，都没看出这些东西“非凡”在那里！ 　　不是干巴巴的，就是臭烘烘的。 　　午饭的时候，哈罗德说，还有两天的行程就到迷雾镇了。 　　菲力蒙听了很高兴。 　　看来这迷雾镇就是他口中的“自由之地”了。 　　高兴过后，菲力蒙又担心的问：“虎纹鹦鹉的舌尖应该很贵吧？” 　　罗安连忙竖起耳朵听。 　　虎纹鹦鹉的舌尖=非凡材料=魔药=非凡特性=非凡者。 　　脑子里将这些等式列出，看到哈罗德拍了拍菲力蒙的肩，示意他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这些辅助材料卖出去，能不能换一份序列9的主材料。”，菲力蒙又是期待又是忧虑的低语道。 第四章了解即污染（新书求收藏、推 　　石台附近的山体有个极其隐蔽的溶洞，溶洞连通着一条深埋在地下的峡谷，接下来的两天罗安一行完全丧失了对位置的判断和把握，就在地下峡谷中行进。 　　既是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环境里，也生长着很多奇怪的植物，活跃着很多地表难得一见的生物。 　　这两天哈罗德也是忙坏了，为了在迷雾镇为菲力蒙换购一份魔药主材料，早出晚归，带回来很多完全不知道用途的东西。 　　最后快出谷的时候，好运降临，罗安总算见到非凡材料的真面目。 　　哈罗德在条暗河附近，猎杀了一只食尸鬼，带回来它的非凡特性——【食尸鬼的小脑】。 　　拳头大小的小脑被慎重其是的装在小木匣子里，表面散发着一种淡绿色荧光，挥发着丝丝缕缕的粉状雾气。 　　在黑暗的环境中很是醒目，但并不恶心，相反还有些水晶般的质地。 　　哈罗德说剧毒，并不让菲力蒙和罗安多看。 　　菲力蒙很高兴，有了这个，【虎纹鹦鹉的舌尖】就有着落了，迷雾镇肯定有，到时候换购一份，他就是序列9的【兽语者】了。 　　这时候罗安才明白，非凡材料一定有非凡特性，也就是非凡生物在力量、特质、属性上的凝结，以非凡材料为主药，以其他材料为辅药，调配而成魔药，普通人喝下就能成为非凡者，凝结自己的非凡特性，获得种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特质和属性。 　　不同的配方调配成不同的魔药，就成了不同的非凡者。 　　序列9是所有非凡者的起始，往后还有序列8、序列7、序列6等等，就像阶梯一样，一级一级的向上攀登。 　　不同的阶梯通往不同的顶点，就是不同的非凡途径，所有的途径都以序列9的起始为名，比如哈罗德就是【兽语者】途径的序列7【动物大师】。 　　哈罗德有多强大罗安更多是从感性上认识的，也许是身为郊狼的关系，在他的非凡特性面前完全被支配和压制，感觉就好像面对深渊，深不见底。 　　有了【食尸鬼的小脑】，哈罗德父子精神大振，对迷雾镇的期盼也大增，后来还剩下半日的行程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走完，最后从一个山体溶洞走出来的时候，正值傍晚。 　　山下是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山谷，浓厚的雾气笼罩，地势并不险峻，瞧着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哈罗德却说，迷雾只有在每天的凌晨才会散去，那个时候找到迷雾镇的确切位置。 　　所以迷雾镇又叫做上午镇，是野生非凡者在中央山脉的一个重要据点，只要能找到它的位置，来者不拒，是块真正的自由之地。 　　不过罗安也注意到，菲力蒙说起“自由之地”的时候，完全是期盼和向往，而哈罗德确是复杂和凝重。 　　当晚就在溶洞里过夜。 　　每天的晚餐之前到菲力蒙做功课的这段时间，都是哈罗德言传身教的时候，也是罗安珍惜和盼望机会，父子二人的对话让他对身处世界的认识越来越清晰，特别是里世界的种种常识和禁忌。 　　但今晚，因为即将进入迷雾镇，还有菲力蒙就快要成为非凡者，罗安被哈罗德支开了，并不允许旁听。 　　这让他心急火燎。 　　他觉得【兽语者】途径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人类成为【兽语者】能够通晓动物语言，那么他成为【兽语者】是不是能找回说话的能力？ 　　哈罗德还说过，该途径的更高序列可以在人和动物之间变形，那么他是不是能够找回人身，重新变成人？ 　　魔药既然取自非人生物的非凡特性，没道理人可以吃，他这个更接近的、非人存在就不可以！ 　　这是罗安心中的野望，自从了解【兽语者】途径的特点就种下了，哈罗德父子可能完全没有想到，一头郊狼居然产生了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让听就是不让听，罗安的意识能够反抗，身体却被完完全全的支配，老老实实的趴在角落里，一直到两人的谈话结束。 　　晚餐的时候，菲力蒙异常沉默，经常处于失神的状态中。 　　等到功课时间，剩下罗安和他单独相处。 　　好一会都是他看着菲力蒙对著书本发呆。 　　罗安静静的等待，他知道这个还在求学年纪就被父亲带进里世界的少年，正是对未来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阶段，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父亲说，魔药同时也是诅咒，每一个非凡者都背负着这份诅咒，无法摆脱，无时无刻都在跟疯狂、崩溃和失控对抗。” 　　“非凡者如果失控，就会变成怪物！” 　　郊狼闻言虽然很受触动，但并不意外。 　　在他看来，万事万物都处在一个奇妙的平衡当中，如果是个人都能成为非凡者，都能攀登到高处，那这个世界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一定是强者遍地，也不会有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分野，资源早就被榨干了。 　　但诅咒、失控和怪物还是让他费解。 　　“父亲还说，在神秘学层面，不到一定的序列，了解即污染！” 　　污染？ 　　什么意思！？ 　　谁污染谁？ 　　说到这里，菲力蒙脸上涌现出恐惧之色，“就在刚才，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阴森可怖的东西降临在身边，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父亲却说，因为了解的神秘学知识超出了我现在的层面，所以……” 　　听他这么一说，罗安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身边，回身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髓，让他全身的毛发都炸立起来。 　　“所以，我也不能跟你多说啊。”，他最后叹道。 　　倾诉过后，菲力蒙脸色好看多了，换成了罗安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 　　也就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会不会是心理作用？ 　　郊狼很不安的左顾右盼，突然想到，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分野会不会有这方面的因素？ 　　了解即污染——那什么都不知道，活在精心编织的假象中，不就是一种隔绝和保护？ 　　这一夜，罗安很晚才睡着。 　　他觉得以前想的可能太简单了，这个世界很复杂，也很诡异，这份复杂和诡异可能远超想象和常理。 　　第二天凌晨在熟悉的梦境中醒来，罗安感觉自从进入中央山脉，梦里的呼唤似乎变得越来越真实和强烈了。 　　不过他没有多想，因为今天很重要。 　　再看山谷内的迷雾，果然散了。 　　谷内一片平坦，一座用简易栅栏围起来的小镇显得分外的突兀、幽静又神秘。 第五章迷雾镇 　　迷雾镇的大门在吱吱呀呀声缓缓打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罗安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睁开了，注视了来者一眼，又闭上。 　　哈罗德在前，菲力蒙在后，罗安行在地上，五匹驮马安静的步入镇门。 　　打开镇门的人穿着灰色的斗篷，分不清男女，看不清面容，他们只向哈罗德弯腰行礼，并沉默着，直到马队全部进入，才将大门吱吱呀呀的关上。 　　这是里世界的一座深入中央山脉的小镇。 　　罗安对它的第一感觉是幽静。 　　整体的色调清冷，建筑物都是木质的，都很简陋和低矮。 　　脚下的道路笔直，横竖两条主干道在镇中心交错，道路两旁还有路灯，清晨的山谷光线阴暗，路灯是亮着的。 　　沿街的店铺都在营业，顾客不多，可以看出，即使是里世界，文字的普及率也很低，因为大多数招牌，除了文字都有简笔画来彰显用途。 　　酒馆是两只碰在一起的酒杯，旅馆是几张床和床上睡的小人，交易市场是昆虫、植物、动物的图形环绕的两只捏着钱袋的手，裁缝店是一把剪刀加一卷软尺……还有很多罗安看不懂画又不认识的字。 　　小镇不大，行人稀少，不闻人声喧闹，每个人看着都有很强的目的性，没看到闲逛无所事事的人，而且神神秘秘的，交谈也是窃窃私语，罗安就感觉到很多隐蔽的窥视。 　　说实话，他对这里的观感并不好。 　　镇公所就在十字街的中央，在这里有一个不大的广场，广场上竖立着一座祭坛，沿街步入的时候，正好看到不多的信徒结束了早课，正三三两两的散去。 　　祭坛上的神像是藤茎和枝蔓托举的徽章，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慌气短，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开了。 　　罗安心中凛然，这个世界是有真神的。 　　镇公所就在祭坛的对面，是小镇唯一的石质建筑，三层结构，灰扑扑的，很不起眼。 　　哈罗德将菲力蒙和罗安留在了外面，一个人步入。 　　菲力蒙瞧着很紧张，嘴唇紧抿着，目不斜视，一脸的严肃。 　　对这所谓的“自由之地”可能大失所望吧，反正入镇以来，罗安感觉到只有阴冷、压抑、紧张和神经兮兮。 　　可能这才是里世界的常态？ 　　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从镇公所走出三个统一制服的男人来。 　　为首的金发碧眼，半长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露着锃亮的脑门，狭长的眼睛寒光四射，不算魁梧的身形却给罗安巨大的压迫感。 　　就好像走来的是一块钢铁铸就的人，有着巨大的质量和密度，散发着强烈的排斥力！ 　　非凡特性。 　　一直等这三人走远，菲力蒙才兴奋的对罗安说：“他们是军人，莱茵王室的徽章，为首的是位中校。” 　　这可能是入镇以来，第一次遇到的非凡者。 　　因为之前遇到和看到的所有人，都具备类似的特质。 　　此后，陆陆续续的有人从身前路过。 　　类似特质的人也出现了好几个。 　　但总的来说，还是普通人居多。 　　看来就算是在迷雾镇，非凡者也是稀少的。 　　等了有半个小时，哈罗德才从镇公所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菲力蒙？”，年轻人未语先笑，温和的看着有些紧张和羞涩的少年。 　　菲力蒙脱帽鞠躬，“是的，先生！” 　　年轻人笑道：“上次见你，还是你考取“亚瑟耀石机械学院”的时候，一转眼就三年了。” 　　“我还记得您，您是奥伦……奥伦……” 　　“奥伦·范斯特！” 　　“是的，奥伦·范斯特先生。” 　　“别紧张小伙子，从现在开始，你也是里世界的一员了……呃！”，这时奥伦·范斯特才注意到罗安，“不错的宠物！” 　　罗安低头，避开这位非凡者的注视。 　　在奥伦身上，他感觉到和哈罗德类似的特质，但远比哈罗德要温和。 　　“谢谢，先生！” 　　“大师！”，寒暄过后，奥伦对哈罗德说：“您是住在协会还是……” 　　哈罗德这时才说：“旅馆！” 　　“了解！”，奥伦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牌，交给哈罗德，又含笑看向菲力蒙，说道：“期待你成为非凡者的那天！” 　　菲力蒙还是很紧张，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的回了声谢谢。 　　“大师，最近有点小风波，王室的密探来了，听说是为了追捕莱斯特家族的狼人。” 　　狼人？ 　　罗安马上翘起了耳朵。 　　哈罗德点了点头，很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是一伙臭名昭著的强盗，如果出外狩猎，请务必小心。” 　　“我知道了！” 　　哈罗德步下台阶，牵起驮马，眼神示意菲力蒙跟上。 　　菲力蒙赶紧向奥伦鞠了个躬，和罗安一起快步离开。 　　走出十几米，罗安忍不住回头，看到奥伦若有所思的站在台阶上挥手。 　　小镇只有一家旅馆，实际经营者也不是非凡者，凭那块小木牌，罗安他们要到一处很宽敞的院落。 　　院门一关上，菲力蒙就松懈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这就是你一直幻想与盼望的里世界，感觉如何？”，哈罗德一边卸掉货物，一边问菲力蒙。 　　菲力蒙的嘴唇用力的抿了抿，良久才说：“……很冷漠。” 　　“很抱歉孩子，冷漠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哈罗德放下货物，柔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绝不后悔！”，少年低喊道，眼中全是倔强。 　　哈罗德罕见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等真正的安顿下来，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浓雾在镇外泛起，不一会就从四面八方将小镇包裹。 　　但雾气并没有进入小镇，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排斥在外。 　　与世隔绝，强烈的不真实感！ 　　罗安心中感慨万千。 　　简单的午餐后，哈罗德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脸带喜色。 　　不多久，菲力蒙就冲出了他的屋子，奔到罗安身前，一下子搂住他，兴奋的喊道：“魔药主材料有消息了，我马上就要成为序列9的非凡者了，我终于等到这天了，终于！” 　　“嗷呜！” 　　罗安也为他高兴，同时也犯愁，自己的魔药怎么办，该如何着手呢？ 　　交易要到明天进行。 　　就用【食尸鬼的小脑】。 　　晚上的梦境前所未有的真实和强烈，醒来的时候，那罗安、罗安的呼唤声，仿佛还残留在耳边。 　　【晚上还有一章，求票，求收藏！】 第六章聚会 　　第二天还是哈罗德一个人去的。 　　听菲力蒙说，是一个只有非凡者参加的秘密聚会。 　　罗安还以为是昨天看到的那个材料交易市场，谁知都到这了，还需要什么秘密聚会？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非凡材料而来的好不好！ 　　但菲力蒙说，既是在非凡者的圈子里，魔药主材料的交易也是很敏感的，不可能在众目睽睽的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交易双方通常会在双方都信任的集会场所出手，或者由信任的中间人达成交易，大部分情况下，可能都不会照面，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来历。 　　至于那个交易市场，是为种类繁多的辅助材料、通灵材料、药剂材料、召唤材料甚至封印材料所准备的，经营者和交易者都是普通人，非凡者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现身。 　　这么一解释，罗安也就理解了。 　　里世界并不仅仅是非凡者，还有大量的知情者以及非凡者的亲属和关联人，别的不说，就说表世界的统治精英阶层，一定是里世界的，至少也是知情者，算一算，普通人占多数也就不难理解了。 　　主材料珍贵且敏感，那什么辅助、通灵和召唤封印之类的，五花八门，量大且杂，反而蕴含着惊人的利润。 　　一人一狼待在院子里，焦虑不安的等待着。 　　等到上午十点左右，哈罗德还没回来，访客却到了。 　　是昨天见过一面的奥伦·范斯特。 　　他带着一支由会计师、交易员、鉴定师和挑夫组成的队伍，专为哈罗德这一路收集到的货物而来。 　　哈罗德不在，菲力蒙全权负责，就在院子里，十几只麻袋一一打开，大量已经完成称量、分类的材料铺满了整个院落。 　　随着这些材料的完全铺开，罗安总算从这些平平无奇的东西身上品味到了不同。 　　一股很阴冷的气息在院内弥漫开来，空气中似乎带上了静电，郊狼的毛发受到了吸引，眼皮也感受到某种刺激，有些微微的刺痛。 　　“灵性十足，品相完美”，鉴定师只看了一眼，就满意的说道。 　　“大师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奥伦瞥了炸毛了的郊狼一眼，随后吩咐道：“价格再上浮百分之五。” 　　会计师一边点头，一边做着记录。 　　这次，奥伦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不跟菲力蒙做过多的交谈，等清点完，才对菲力蒙说：“……130金磅，没有问题的话，这是凭证。” 　　哈罗德走之前有过交代，菲力蒙并没有异议，平静的接过会计师开出来的一纸凭证。 　　直到这些人带着货物离开，院门关上，这位少年才欢呼着将那凭证拿出来，反复的看。 　　罗安不知道这130金磅是多少，但看他喜不自禁的样子，应该是一笔巨款。 　　有这笔巨款，倒是冲淡了等待的焦虑和不安。 　　菲力蒙的话也多了。 　　一金磅的购买力有多少，他用双臂夸张的比划了“这么多的这么多的白面包”，让罗安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再看屏障上的印章，少年指着上面的字念道：“莱茵王国动物保护协会阿尔克隆分会结算专用。” 　　原来协会是这么个协会！ 　　菲力蒙很兴奋，他说在莱茵王国，环保组织的能量很大，在里世界，此类组织还担负着很重要的职能，那就是登记、统领和约束全国范围内的野生非凡者。 　　罗安心想，这不跟国内的佛教协会、道教理事会似的，不一定是和尚道士发起的，但都要去挂个名，个别能量大的，还要给个头衔定个级别，原因无他，控制约束而已。 　　哈罗德在这个动物保护协会就有个职位，奥伦说起来还是他的下属。 　　管中窥豹，让他对里世界的风貌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于此同时，在一栋平平无奇的木质建筑内，一位带着银色金属面具的黑袍人高高就坐，十数位带着黑色木质面具的黑袍人散坐在他的下首，光线昏暗，室内落针可闻。 　　一位灰袍侍者在一块黑板上抄写记录，另一位灰袍侍者将刚刚流拍的非凡物品收拾下去，第三个灰袍侍者进来，端着个木盘，上面盛着一个黑木匣子。 　　银色面具人隔着隐隐透光的布幔对与会的非凡者说道：“【食尸鬼的小脑】换【虎纹鹦鹉的舌尖】，只换不卖，有没有出价的？” 　　侍者将木匣子打开，露出品相完整的【食尸鬼小脑】，并缓缓的向与会者展示一遍。 　　很快就有人举牌。 　　银色面具人宣布交易达成，侍者将木匣子合上，无声退下。 　　接着是下一项交易。 　　或是求购，或是拍卖，或是换购，甚至是情报买卖和任务合作与雇用……五花八门，但都有条不紊，每一项交易进行的都很快。 　　等最后一项交易达成，聚会结束，角落里，哈罗德收到交换来的主材料，松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从密道离开的时候，一个灰袍侍者找上了他，将他带到银色面具人的布幔前。 　　“我这里有个委托！”，银色面具人慢悠悠的说，“序列8【兽人】的魔药配方以及仪式，1000金磅，阁下有没有兴趣？” 　　这个委托早就写在黑板上了，要是有兴趣，哈罗德早就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现在让他警惕的是，是什么让聚会的组织者打破惯例，找上自己的！ 　　“没有！” 　　“那真是遗憾啊！”，银色面具人好一会才说。 　　因为这段小插曲，哈罗德的心情有些沉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正在发生，可当他回到所住的院落，看到菲力蒙的那张满含激动和期盼的脸，阴暗和沉重的心情就不翼而飞了。 　　“一切胜利！”，这位慈父含笑说道。 　　“啊！！”，激动不已的少年抱着宠物郊狼，尖叫欢呼。 　　于此同时，迷雾镇西南方向五公里处的密林里，一头正在酣睡的巨狼突然睁开眼睛。 　　一件空空荡荡的灰袍飘到了他的面前，从里面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他拒绝了！” 　　巨狼叹了口气，说道：“那真是遗憾啊！” 　　“他还带着只郊狼，看来是准备完成序列9的仪式了。” 　　巨狼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站起伟岸的身躯，说道：“还是位慈父！？” 　　“这样服用魔药的地点必定在镇外，我会密切监视，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巨狼轻笑一声，说，“辛苦了……对了，王室密探走了没有？” 　　“我给了他们一个假线索，事后迷雾镇必须放弃了！” 第七章魔药 　　两天后，迷雾镇外的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里。 　　不大的洞穴被分割两个独立的石室，外面的石室摆放着一张长长的实木作案，上面放着整齐的放着试管，滴管，酒精灯，天平和烧杯，一口小铁锅被洗刷一新，光可照人。 　　另一处石室的墙壁上，用暗红色的血迹画满了各种神秘的图形和符号，就好像随手的涂鸦，又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野性、诡异和凶厉，地面上画了个规整的圆，圆心挖了个凹槽，罗安就躺在凹槽里。 　　身不由己，全身上下除了眼皮都不能稍动一下。 　　“父亲！！？” 　　“初次服用魔药的人，常常会迷失在非凡特性带来的膨胀和认知混淆里，如果不能及时清醒，晋升就会失败，失控而变成怪物。为了增加服用魔药的成功率，无数先行者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我们称之为仪式。” 　　“服用【兽语者】危险之处在于，迷失在异类的感官、认知和体验里，失去对自身的认知和理性，所以它的仪式是，亲手宰杀一只心爱的宠物，心爱的程度越深，仪式的效果越好。” 　　“……你骗我，为什么以前从未说过！？” 　　“以前是没有必要，现在是有这样的需要和条件！” 　　“原来，原来你从一开始就……” 　　“不错，这只郊狼足够特殊，碰巧得到了你的喜爱，正好成为你的磨刀石！” 　　父子二人隔着罗安相对而立，哈罗德沉默淡定，菲力蒙刚开始极为愤怒，但慢慢的变得迟疑和动摇，脸色青白不定。 　　“难道，难道不用这个仪式就不能服用魔药吗？” 　　“当然可以！”，哈罗德平稳的说：“序列越低，魔药的危险性就越小，序列9的魔药，就算不用仪式，大部分人也能安然度过（菲力蒙：那我就不用仪式），但你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你，哪怕只增加一丝成功率，我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我……” 　　“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次考验，向我也是向你自己证明，已经做好了成为非凡者的准备。” 　　“你也可以放弃，从此远离非凡世界，继续完成学业，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机械师，娶一个美丽善良的妻子，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相信我，孩子，这没什么不好的。” 　　菲力蒙沉默了。 　　哈罗德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好好考虑吧，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说完，就向外面的石室走去。 　　“不用了”，菲力蒙突然抬头看着哈罗德的背影说，“开始调配魔药吧，父亲。” 　　哈罗德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剩下一人一狼独自相处。 　　罗安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前几天还在做梦，什么时候才能弄到自己的魔药，还曾寄希望于菲力蒙，幻想过一段忠犬八公的电影桥段。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但异地相处，他也不会比菲力蒙纠结的更久。 　　少年在郊狼身边坐下，手中拿着把匕首，眼神躲闪，有些不敢看过来。 　　罗安竭尽全力的与支配自己的无形力量对抗，但都全无效果。 　　哈罗德已经开始调配魔药了，明暗不定的微光在入口处闪烁着，隐隐约约的鸟鸣和各类野兽闷吼蕴含在调配的过程中，温度也开始升高，逐渐变得酷热，一股充斥着暴烈、腥甜的奇异味道弥漫着。 　　非凡力量！ 　　它是如此的清晰和接近，一伸手就能摘取。 　　菲力蒙的眼神越来越向往，脸色越来越坚定，终于不再犹豫，向罗安看了过来。 　　他说：“卡尔，很抱歉，我，我也不想这样！” 　　这位少年一直坚信郊狼有着真正的智慧，一直以来，都是以朋友伙伴的身份相处，还给他取了个卡尔的人名，但这又怎样，郊狼还是郊狼，并不是人，也就不是同类。 　　不是同类，就不会有杀害同类的障碍和罪恶，杀的就还是只野兽，尽管这野兽足够特殊。 　　一只野兽和成为非凡者的理想、追求还有利益，孰轻孰重？ 　　换成其他人，都不会这样纠结。 　　哈罗德看的很准，他了解菲力蒙，因此而准备了罗安这剂良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菲力蒙的眼泪流了出来，伸向郊狼的匕首大幅度的颤抖。 　　罗安只能盯着少年的眼睛，用眼神去祈求，但这都没用，刀尖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紧握匕首手也不再颤抖。 　　“好了！”，哈罗德在外面说。 　　魔药调配完成，所有的异像都隐没下去，只有一道稳定、微弱的淡红色灵光，从外面的石室渲染进来。 　　菲力蒙一咬牙，匕首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 　　“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哈罗德·霍尔大师在吗？”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从洞穴外面传来。 　　菲力蒙的动作定住，诧异的望向身后。 　　哈罗德旋风般的冲了进来，气息大变：“待在里面，别动！” 　　菲力蒙赶紧点头。 　　“是谁！？” 　　这位序列7的【动物大师】又旋风般的冲了出去，充满野性又好像闷雷嘶吼般的声音响在洞外。 　　接下来外面就突然安静下来，菲力蒙和罗安怎么也听不清了。 　　窒息般等了两分钟。 　　先是一道“嗷呜呜”的狼啸，接着是一个阴冷的声音：“既然谈不拢，那就请菲力蒙少爷出来吧！” 　　“你们找死！” 　　哈罗德声音完全变了，就好像某种电子合成的咆哮之音，带着浓厚的苍茫、古老、浑厚之音色。 　　回应他的是三道尖厉的狼啸。 　　轰轰轰…… 　　剧烈的震荡在眨眼间就出现了十几次，整个洞穴都在摇晃，尘土飞扬，声势骇人。 　　这时，罗安感觉到禁锢自己的无形力量出现了松动。 　　菲力蒙惊恐、犹豫、焦急，像个困兽般的无措，直到看见竖在角落的长条木箱。 　　在越来越剧烈、频率越来越高的震荡中，这位少年打开木箱，拿出了蒸汽步枪，咬紧牙关，勇敢的走了出去。 　　他要去跟父亲并肩作战！ 　　罗安来不及感叹他的天真和鲁莽，禁锢的力量进一步的松动，郊狼摇摇晃晃的站起，蹒跚的爬向外面的石室。 　　在那里，调配完成的魔药散发着神秘而幽冷的淡红色灵光。 第八章身损 （求收藏、推荐、月票、 　　“嘭！”一个沉闷的枪响。 　　郊狼还在拼尽全力的往外面的石室爬。 　　哈罗德的声音怒吼：“菲力蒙，回去！” 　　那个阴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喘息喊道：“抓住他！” 　　哈罗德：“滚开！” 　　“轰！”的一声，就好像两辆全速前进的重型货车撞在了一起，郊狼都被震荡的向上颠了一下，一时间尘土飞扬，哗啦啦的石子雨点一样掉落。 　　“嘭！”，又是一声枪响。 　　罗安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可也能想象这个时候菲力蒙完全是在帮倒忙，这位涉世未深的少年，全凭一口热血，要与父亲并肩战斗，殊不知哈罗德因为顾忌他，战力可能会大打折扣。 　　但这也给了郊狼一线生机，不是吗？ 　　在这一次剧烈的碰撞过后，禁锢郊狼肉体的无形力量终于完全消失，恢复行动能力后，罗安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奔进外面的石室。 　　长长的木质作案上面满是尘土，烧饼、试管等零碎都掉在了地上，但那口铁锅还在，里面盛着的魔药，依然散发着幽冷而神秘的灵光。 　　“菲力蒙，快去服用魔药再来帮我！” 　　果然，最了解他的还是他的父亲。 　　一个踉跄的身影回到洞穴内，而这时，郊狼刚刚跑到作案旁。 　　“卡尔，停下！”一身狼狈的少年带着剧烈的喘息，在身后举起了枪。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罗安满是不甘的停下动作，回望。 　　菲力蒙端着枪，慢慢的靠近，身上满是尘土，脸上和手臂上还有细密的擦伤。 　　这时，他的眼里完全看不到迟疑和动摇神色了，右手的食指紧扣扳机，不用怀疑，只要罗安稍有动作，就会果断开枪。 　　还是不行吗？郊狼在心里想。 　　不！ 　　我要重新做人，我要非凡特性。 　　郊狼的眼神变得锐利，猎食者的本能在身体内苏醒。 　　菲力蒙马上觉察到罗安的变化，食指用力…… 　　就在这时，一只长满狼毛的手掌突然从身后抓住了他的后颈，轻轻巧巧的将他提在了空中。 　　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了阴影，他发出得意的狂笑，浓密的毛发在眨眼间从皮肤表面缩回体内。 　　“哈罗德，停手！”狼人冲洞外喊道。 　　轰隆隆！ 　　就好像一头大象冲了进来，出现在洞穴内的哈罗德青面獠牙，有着两米五以上的身高，身躯就好像一堵墙，全身上下满是爆炸般的肌肉，手臂比郊狼都粗，古铜色皮肤就好像风干了树皮…… 　　【兽语者】途径的序列8【兽人】！ 　　“放下他，杂碎！” 　　然而，再强大的非凡者被捏住的七寸，也不会比郊狼的威胁更大。 　　一米八左右的狼人提着菲力蒙，他的两个同伴变化的巨狼出现在洞穴的入口，一只瘸腿，一只后背鲜血淋淋，狼嘴还在不断的向外淌血。 　　“序列8【兽人】的魔药配方和仪式！”，瘸腿的巨狼阴冷的说道。 　　“给你们，杂碎！”，兽人形态的哈罗德双眼通红的怒吼。 　　“呃，我认为价码应该变了！”，提着菲力蒙的狼人摇头晃脑的说：“序列7，你是序列7对吧？” 　　哈罗德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狼人，但一动都不敢动。 　　“序列7是什么大师来着？” 　　“……动物大师！！” 　　“啧啧，难怪，难怪这么难对付！”，狼人状若赞叹，说道：“要是给你时间准备……” 　　“维克托，别浪费时间！”，瘸腿的巨狼说。 　　“好吧，再加上【动物大师】魔药配方和仪式！” 　　“给你们，都给你们……” 　　这时候，谁也没有在意现场还有只郊狼。 　　魔药近在咫尺，罗安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尽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非凡者们的对峙中，苦苦的寻找着机会。 　　突然，他的瞳孔一缩，看到菲力蒙做了个出乎预料的动作，下一秒就听到哈罗德惊声喊：“不（要）……” 　　“要”字还没出口，就听“嘭！”的一声枪响，提着菲力蒙的狼人停住了动作，他的胸膛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一把蒸汽步枪反握在菲力蒙手中，枪口向内，冒着渺渺蒸汽，而他的脖子还捏在狼人手中。 　　就像谁都不会在意现场的郊狼一样，非凡者们谁都不会认为被制住的菲力蒙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尽管他还提着枪，正因为如此，才是如此的突然，才能成功。 　　枪响后的一瞬间，狼人惊愕住，受伤后下意识的反应是收紧、是反击、是防止猎物再次反噬，一时忘了他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于是就听到“咔嚓”一声。 　　菲力蒙的脖子被捏碎了！ 　　现场静止了一秒。 　　少年的口鼻涌出鲜血，一时未死的身体抽搐，哈罗德从不能置信呆滞中清醒，巨大的、足以将理智淹没的哀痛让他像炮弹一样的冲了出去，“不！！” 　　无法形容这声音里的惊怒和悲呛！ 　　惹了祸的狼人将菲力蒙扔了出去，捂着胸膛的伤口疾步后退，两只巨狼也同时扑出，形式就这样急转直下。 　　哈罗德接住了菲力蒙，落在的地上。 　　“不，不，不！” 　　他那伟岸、狂野、强大的身躯就好像参天巨树，少年就好像个被折断了的树苗，巨大的悲伤笼罩在巨树拥抱树苗的身躯上。 　　序列7的非凡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不，不……” 　　慢慢的，菲力蒙停止了抽搐和挣扎。 　　哈罗德生命仿佛也随之而去，和菲力蒙一起没了动静，三个狼人聚在了一起，彼此交换着眼色。 　　良久之后。 　　“我要把你们撕碎，撕碎……” 　　哈罗德慢慢的放下菲力蒙的尸体，喃喃的低语着，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这只是个意外……”，狼人维克托捂着伤口，挤出僵硬的微笑。 　　“你们都要死，莱斯特家族的杂碎都要陪葬……”，低语着，哈罗德转过身来。 　　他的眼中满是鲜红的血光，脸上长出让人头皮发麻的肉芽，五官极大的扭曲着，无数鼓包在身上凸了出现，变成粉状的皮肤随之破裂，从中爬出一根根纠结的触手！ 　　“不好，他失控了！” 　　“快走！” 　　狼人们疾退，哈罗德看似缓慢实则迅猛的追了出去，触手在狂舞中生长！ 　　洞穴内，只留下少年的尸体和罗安。 　　毫无存在感的郊狼这时才动了一下，他无比复杂的看了眼菲力蒙的尸体，敏捷的爬上了桌子。 　　灵光晕染了半边狼身，平静的、就好像一层浅浅水银的魔药散发着逼人的热力和强烈的刺鼻味道！ 　　菲力蒙死了。 　　哈罗德失控了？ 　　狼人们逃走了。 　　一转眼，魔药就属于他了。 　　是运气？ 　　全都是阴错阳差的巧合！？ 　　还有股神秘力量在暗中主导！？ 　　莫名其妙的穿越。 　　每天都会来的梦境。 　　越来越强烈的呼唤就好像指引。 　　罗安有种感觉，喝下魔药，答案就会揭晓。 第九章从深渊爬向人间 　　魔药有着灼热的高温，但入口确是古怪的滑腻和冰凉。 　　一进入食道，这股滑腻和冰凉就好像活了，变成了一条游动的蛇，一条向体内钻去的触手。 　　罗安不由自主的抽搐，视野迅速变得模糊，魔药在他的身体内变成了“章鱼”，分出无数只触手，侵入内脏，钻进血管，蔓延至经络，攀爬至骨骼，感染了神经系统！ 　　最终，所有的滑腻和清凉在脊椎汇合，并沿着脊椎，直冲脑部。 　　轰！ 　　郊狼就好像触电般跳了起来，半空中的狼身像吹气球般的膨胀，重重的摔下来后，又出现塌陷般的收缩。 　　膨胀和收缩同时存在、同时进行，几息之间，就扭曲的不成样子。 　　骨头像是都融化了，身体像个面团般的拉伸揉捏，意识也模糊了，一会觉得自己变成了鸟，正飞翔在风雨交加、雷电密布的天空上，不断的遭遇雷击，并发出各种鸟类的哀鸣。 　　一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在沼泽里痛苦翻滚的巨蟒，“嘶嘶嘶~~”吐着开叉的蛇信，忍受着无数小虫的噬咬。 　　一会又变成了只衰老的公狮，“吼！”，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地和狮群，奋力迎战年轻而强壮的挑战者。 　　…… 　　不知变成了多少种动物，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种痛苦和煎熬，最后，他变成了“菲力蒙”。 　　被狼人维克托捏住了脖子，举在半空，沉闷的枪响后，咔嚓一声捏碎颈骨！ 　　“我擦，疼死老子了！” 　　狼口第一次吐出人声。 　　一切变化戛然而止。 　　一切痛苦随之而去。 　　所有的清凉固化成一团，稳定在脑部。 　　罗安勉强睁眼，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 　　之后，就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菲力蒙，我的孩子，是你吗，是你吗？” 　　一片狼藉的石室内，近乎失控的哈罗德正在好转，理智回归了，他那满是肉芽的手掌轻触郊狼，小心翼翼，就好像触摸到失而复得的致爱，生命中唯一理想和希望，“是的，一定是的，我看到了你的灵，附在了卡尔身上……” 　　再说罗安。 　　魔药改变的不仅是肉体，还有灵魂。 　　非凡特性带来的不仅是非凡力量，还有非凡属性。 　　当一切尘埃落定，那个穿越至今一直存在的梦就来了。 　　“罗安，罗安……” 　　不过这次和以前不同。 　　以前他在梦中意识不到正在做梦，现在确是清醒的，灵与肉在这一刻分离，灵体的狼头抬起，准确的找到呼唤对应的“方位”。 　　之后，他的灵就离体而飞，一瞬间穿越无尽的深邃与神秘、无数的未知与真理，处身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中。 　　狼形的灵体真正的清醒了，发现身前屹立着一块无字的石碑。 　　罗安上下左右的看了看，除了石碑什么都没发现。 　　灵体围绕石碑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事儿发生。 　　难道这东西就是一切的根源？ 　　让自己穿越，变成狼，又遇到哈罗德父子，直至成为非凡者来到这里？ 　　怎么就是块没有字的石头呢！ 　　这让人怎么猜，妈蛋，好歹给点提示啊？ 　　还有那催命呼唤声，分明是来自地球的，在那里？ 　　油然而生的一股焦躁情绪，让灵体按向石碑。 　　狼爪在接触石碑的瞬间，一个漩涡成型，强大的引力将罗安的灵一吸而入。 　　黑暗的虚无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平静了千万一样，并且还将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而罗安的感觉就好像被扔进了个滚筒洗衣机里，被搅拌的晕头转向，还在不断的向某个不知名的所在坠落。 　　不知道坠落的多久，直至一束光射来，将他的灵体纳入其中，才停止了旋转。 　　这时，罗安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颗最微小的粒子，身处无数粒子组成的群落中，并开始了加速。 　　加速一开始，光束就变成了一个极光变幻的隧道，曲曲折折，奔向一个越来越明显的出口。 　　“罗安，罗安……” 　　“别嚎了，来了，老子回来了，哈哈……” 　　呼唤声在抵达出口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罗安停在了一个光膜前。 　　光膜后是另一个世界。 　　乌云滚滚的天空，雷声轰隆，大地上，一座钢筋混凝土铸就的繁华都市，沐浴在雷霆和闪电中。 　　真的回来了！ 　　不能置信，不能自己，迫不及待的向光膜后的世界冲去。 　　但这薄薄的一层光膜却有着极强的韧性，或者是罗安的质量和势能太低，总之，狼形的灵体拼尽了全力，才将它撑的向外凸显。 　　一点凸显成型，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变化和连锁反应。 　　光膜后的天空“沸腾”了！ 　　漫天的乌云席卷着向这点凸显聚集。 　　聚集到附近，又被强大的排斥力推动，于是就形成了一个漩涡式的盘旋。 　　聚集的乌云越多，漩涡就越来越凝实巨大，逐渐将大半个天空都充满。 　　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漏斗中央，光膜在灵体之狼的奋力推挤之下渐渐拉伸。 　　罗安就感觉撑着一个怎么也不肯破的膜，拉伸之下，越来越稀薄，并逐渐包裹自己的头颅。 　　“啊！” 　　“嗷！” 　　“吼！” 　　“唧唧~” 　　“嘶嘶~” 　　…… 　　挣出来了，先是头，接着是前肢，光膜被拉伸到极限，但始终不肯破裂，在灵体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 　　灵体之狼大半个身子凸了出来，就好像一只奋力从深渊爬向人间的厉鬼。 　　没有风，漏斗状的云层却在疯狂旋转，剧烈的摩擦带来了巨量的电荷。 　　电荷也变得妖异了，就好像扭曲、蜿蜒的蛇，密密麻麻的到处攀爬，不时的融合在一起，形成更加狰狞的电蟒。 　　在某一个瞬间，无数电蟒劈落，强光照亮了所有！ 　　轰！ 　　无数个雷声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灵体之狼终于完全挣了出来，光膜将之完全包裹。 　　当他完全置身在天空的时候，完成了从深渊爬向人间的过程，雷声、电蟒、巨大的云层漏斗都有一瞬间的静止，然后，漆黑的魔火熊熊而起，灵体之狼膨胀着，向城市降落。 　　回来了！ 　　城市越来越近，罗安认出了熟悉的街道、公寓、酒吧……还有学校。 　　如果不是状态特殊，他已经热泪盈眶。 　　这一刻，无数人目睹，无数仪器探测到，一个熊熊燃烧的魔焰之狼，当空而过。 第十章灭世的魔王从天而降 　　洛杉矶艺术学校的校工佛兰克已经快70岁了，在这座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糟糕的天气。 　　天空中的乌云盘旋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地面上却感觉不到一丝风，漏斗中央似乎有个放光的、就好像UFO一样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电光在漏斗状的云层中凝结成密密麻麻的电蛇，蜿蜒爬动的电蛇纠结，形成了一道道撕裂天空的闪电。 　　雷声震耳欲聋，整个城市都在这异常震怖气候下瑟瑟发抖。 　　两个小时前露天球场上，正在举行一次州参议员的竞选演讲，天气突变，候选人和他的支持者作了鸟兽散，留下现场的狼藉，让佛兰克这样的校工来收拾。 　　“佛兰克，亨利，伍德，凯丽，快回来，有危险！” 　　广场旁的小楼，主管约翰正向这边挥手大声喊。 　　佛兰克有些耳背没听见，同为校工的黑人大妈凯丽拉住了他，将手上的横幅标语扔在地上。 　　四个校工躲进一楼门厅，里面也是乱糟糟的，那位州参议员候选人和他的竞选团队正被支持者围着，针对外面那恐怖的天象，问各种奇怪的问题。 　　“SIR，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吗！？” 　　“是俄国人还是华夏人？” 　　“我们正在遭遇某种气象武器的袭击吗？” 　　“俄国人华夏人可没这本事，肯定是我们，正在测试某种新武器！” 　　“我认为是外星人，他们就快登陆了，我们要完了，我想我该走了，这时候应该跟孩子们待在一起！” 　　“女士，专家建议我们待在室内……” 　　佛兰克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只见电视画面上，一道闪电击中市中心的一栋标志性的大楼，避雷装置没起作用，摄像机导致画面剧烈晃动，主播的画外音不断的惊呼，噢，上帝，噢，上帝啊…… 　　大楼燃起熊熊烈火，从里面逃出大片惊恐的人群。 　　时值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很快就听到消防和警车的呼啸。 　　门厅内倒是安静了一些。 　　佛兰克很是镇静的抿了一口咖啡，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看向窗外的天空。 　　这时，又有一道闪电击中的城市的某处，爆炸声让端着咖啡杯的手腕一抖。 　　电视上，一个黑人嘉宾正唾沫横飞拍着演播室的桌子，叫嚣着，袭击，袭击，伟大的美利坚正遭受未知敌人、未知武器的袭击…… 　　白人气象学家之前还在跟他争辩，这时候只惊愕的张着嘴，目瞪口呆的望着摄像机传回的画面。 　　摄像机给了他一个特写。 　　佛兰克一口喝掉咖啡，放下杯子，从怀中拿出本圣经。 　　翻到创世纪第七章，上帝以大洪水灭世的内容，露出一丝笑容。 　　自从一年多前的校园枪击案，让他失去了唯一挚爱的孙女，他就对这个罪恶的世界充满了憎恶，渴望来一场灭世的大洪水，好洗涤人类犯下的丑恶。 　　现在发生的，正是他所期待的。 　　只是远远不够。 　　仿佛是响应他的这种期待，一道粗大的闪电落在了球场上，一瞬间的强光泯灭了所有杂音，人们惊愕的看到，无数手指粗细的闪电链横扫球场上的会场。 　　在闪电链笼罩的中心，漆黑的火焰膨胀，隐见一只魔火构成的生物在移动。 　　——罗安回到了上辈子逝去的地方。 　　只是，再也找不回曾经感知和认识了。 　　在他的视线中，一切都在扭曲，色彩斑斓的微粒在万事万物身上挥发，构成无处不在的色斑烟云。 　　就连大气、乌云、闪电也同样如此。 　　整个世界就好像一个色彩混杂的大染缸，而他的到来，让大片范围内的颜色错乱，引起了的一系列的剧烈变化！ 　　声波、光线、生命、磁场…… 　　动物、植物、人类以及人类的造物…… 　　所有的一切！ 　　罗安从色彩粒子的轮廓分辨出人和建筑。 　　他向行政楼走去。 　　闪电链渐渐消融。 　　以神秘的漆黑火焰构成的狼形形态！ 　　走进了人们了视线中。 　　门厅内，所有人在看到这个异界生物的一刹那，尖叫！ 　　人们感受到无法抑制的痛苦。 　　有人的眼睛流出鲜血。 　　有人抓挠自己的脸部。 　　有人捂着心脏倒下。 　　有人的皮肤上长出肉芽。 　　有人的肢体开始畸变！ 　　但佛兰克挺过来了，捂住脸的双手满是水泡，但苍老的身体却恢复了活力，另类、妖异而蓬勃的生机在体内苏醒。 　　这位老人看不到魔狼，却知道魔狼的位置。 　　他向这个位置跪下，狂热的大喊：“灭世的魔王从天而降……” 　　罗安并没注意到他。 　　是回来了，可跟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并不知道此刻正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他只是充满眷恋的看着。 　　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某一刻他注意到，无数颜色微粒从周围的事物身上飞起，挥发出来的色斑烟云都受了某种牵引的影响，出现了摇动。 　　轰隆！ 　　行政楼发生了坍塌！ 　　佛兰克和所有人被掩埋其中。 　　投射而来的色彩微粒就好像一股风，褪去了颜色、粉碎了结构、泯灭了烙印，还原成构成宇宙的最初！ 　　源质！ 　　是片无色的混沌，融入到在周身燃烧的魔焰中。 　　就好像天启，他知道了正在发生什么。 　　构成他的是异宇宙的源质和地球宇宙的源质性质不同。 　　性质不同的源质相遇，发生了谁也无法预测和掌握的反应。 　　反应是剧烈的。 　　交互正在发生。 　　…… 　　当交互结束时，强大的牵引力让魔狼冉冉上升。 　　漏斗状的云层，漫天的电蛇，细密的电纹贯穿天地——此刻，这一切都沦为背景。 　　罗安不甘、愤懑，咆哮和怒吼都没有声音，只让丝丝黑光离体，遗留。 　　来不及多想就被收紧恢复的光膜弹出天空，化作一颗粒子开始了加速。 第十一章石碑的变化 　　绝对的漆黑，绝对的虚无，不知道存在于什么地方，像是恒古就有，又好像刚刚形成不久。 　　屹立在虚无中的石碑古朴而粗矿，上面泛起了一个漩涡，飘出来一个狼形的灵体。 　　再次回到石碑前，罗安不知道是该破口大骂，还是该感谢它的十八辈祖宗。 　　但这就是个没生命的石头，高兴如何，不高兴又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拉回来了，罗安的心情很不好，好一会都没有注意到石碑的变化。 　　直到冷静下来，接受现实，才发现，石碑底部出现了一小截浅白色。 　　咦！？ 　　浅白带着一点淡淡的荧光，就好像某种能量…… 　　难道是从地球偷回来的源质！？ 　　这玩意儿在给自己充能？ 　　罗安刚有所猜测，石碑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文字！ 　　而且还是汉字！ 　　上面写道： 　　候选：罗安。 　　源质：10个白色单位。 　　贡献：100%。 　　解锁：一级内容。 　　解锁内容：成神途径（1/21）兽语者。 　　序列9【兽语者】，魔药配方：虎纹鹦鹉的舌尖，或者兽语者的非凡特性（魔纹鹦鹉古称魔纹舌鸟，主材料），10种灵长类动物的脑垂体（精炼，10克，辅助），动物血清10毫升（猫科、犬科10种混合，辅助），晨露100毫升（辅助），岩鹰的翎羽一对（辅助），金银花精油两滴，阿曼蛇的毒液两滴。 　　仪式：无。 　　消化方式：扮演。 　　序列8【兽人】，魔药配方：荒原巨蛮的心脏，或者兽人的非凡特性（荒原巨蛮古称半兽人，主材料），上古兽人的木乃伊粉末10克（辅助），记录上古兽人的历史文献10页（辅助），晨露200毫升（辅助），黑面草粉末10克，食人花精油两滴，金银铜铁的混合溶液10毫升。 　　仪式：掌握一种兽人战舞，尽情舞蹈并沉浸其中后，服用魔药。 　　消化方式：学习。 　　序列7【动物大师】，魔药配方：魔化巨蜥的小脑和插翅虎的心脏，或者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魔化巨蜥古称劣龙，主材料），猛兽血清10毫升（10种混合，辅助），古代猛兽化石粉末（10克，辅助），骨髓混合20毫升（100种动物，辅助），晨露200毫升（辅助），一级耀石精粉10克，百种植物精油混合20毫升（辅助）。 　　仪式：无。 　　消化方式：扮演。 　　…… 　　赫然是【兽语者】的途径从序列9到序列7的魔药配方、仪式和消化方式。 　　狼形灵体有些愣神。 　　这算什么，金手指？ 　　狗屁，这分明是要让我给你打工嘛！ 　　从地球偷源质，在这里显配方，多明显利益交换。 　　可TMD从来没有人问过老子愿不愿意，擦！ 　　候选？ 　　再说，变成狼是咋回事，最起码也要是个人啊，一年多啊，每日战战兢兢，活的小心翼翼，当人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差点真当自己是个畜生了。 　　——虽然吐槽，罗安的心情也好多了。 　　打工总比什么都没有强，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不切实际的留学生了，早就学会了适应，不是有句话吗，现实就像那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下次穿回去，要是能回国就好了，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唉！ 　　思维发散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用心记住了石碑上的内容，慢慢的，泛起一股欣喜。 　　成神途径！ 　　哈罗德可没这样说过。 　　原来，原来途径序列的非凡终点是神！ 　　我擦！ 　　刚才真是矫情了，这职业规划绝对牛掰。 　　再说，现在是只能临时回去“搬砖”，以后说不定就能外派长驻了，再往后说不定还能在地球开“分公司”，当时候混个地球分公司总裁，带个神格回去装逼，哈哈…… 　　不能想了，画面太美，那啥，接下来该干嘛？ 　　灵体飘在虚无中，空荡荡的，不知存在费伦世界的那个角落，就一块石碑，什么提示都没有。 　　【兽语者】没有没有仪式是怎么回事？ 　　话说，是不是该回去了？ 　　刚升起回去的念头，就感觉到一股由衷的疲累，灵体马上开始了下坠，就好像穿透了数个混沌不清的层，眼前依稀闪过无数庞大的星体，最坠落到一个无比舒适和温暖的所在。 　　郊狼勉强睁开眼，发现已经换了个地方，自己躺在床上，身处的好像是菲力蒙在迷雾镇的房间。 　　接着就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那个穿越至今一直伴随的梦再也没有出现。 　　等他醒来，一时间还分不清何时何地，下意识以为还在自家的狼窝里，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附近说道：“你醒了！？” 　　罗安的身体一瞬间紧绷，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坐在窗台下的靠椅上，窗帘紧闭，室内的光线昏暗，依稀看清身披斗篷将自己包裹严实的哈罗德。 　　看到他就想起菲力蒙，想起魔药，想起…… 　　“呃，醒了！” 　　哈罗德和郊狼都齐齐的一震。 　　罗安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说出异界人类的语言，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好像母语一样的自然。 　　这时才想起已经是非凡者的事实，立刻就觉察到自身的巨大变化。 　　哈罗德是因为这声音居然跟菲力蒙一模一样，这让他那隐藏在斗篷下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两人都处于异常的激动当中，都没留意到对方的状况。 　　兽语者有四项核心能力。 　　第一当然是兽语，从现在开始，罗安就能跟大部分动物交流，能将自身复杂的意图通过肢体接触，传递到动物的意识中，并让其智慧有限的大脑直接而形象的明白其中的意思，从而影响它们，甚至命令它们。 　　第二是灵性视野，也就是神秘学视野，用于发现和观察肉眼所不能看到的，比如灵性、灵体、幽灵和某些特殊而基于灵性和非凡特性的存在等等。 　　第三是野性本能，可以将之理解为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直觉等综合在一起的超感，多用于战斗、狩猎和危险的预知和预判。 　　第四是身体各项素质包括生命力在内的增幅和强化，这在外表体现的最明显，罗安以前最多只能跟中型犬相差仿佛，现在已经有了大型犬的体格了。 　　最明显的是一双狼眼，黝黑而深邃，满是智慧的火花、丰富的情感和活泼的灵性。 　　“很，很好！”，哈罗德慢慢的站了起来，身形完全隐藏在斗篷的阴影里，“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菲力蒙，我的儿子，你现在的状况不过是服用魔药出现了差错！” 　　“我……” 　　还能这样？ 　　罗安很是惊愕。 　　“放心，我会很快治好你的病，我保证！” 第十二章人语者 　　成为非凡者……呃，应该是成为非凡狼是什么样的？ 　　罗安抖了抖变成了银灰色的毛发，优雅的迈出院门，极具流线型和黄金分割的狼躯就像上千个零件联动的精密机器，每一块肌肉，每一处关节都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时间是下午，小镇被迷雾环绕，除了不能外出，镇内的活动基本不受影响。 　　沿着两边都是院落的小巷，一直来到旅馆正堂，才碰到人。 　　旅馆的书记员看到走出来的郊狼微微一愣，问：“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郊狼一边靠近，一边说：“没有。” 　　就这么交错而过。 　　书记员最后耸耸肩膀，忙起自己的事情了。 　　这里是里世界。 　　罗安对自己说。 　　在表世界肯定不会这样了。 　　一只狼或者狗，突然开口说话，肯定会引起骚动的。 　　不过也方便了扮演。 　　【兽语者】到了他这里应该是【人语者】才更贴切。 　　人也是高级动物，他现在就处于无时无刻的扮演当中，苏醒以来，就感觉魔药一直在消化。 　　成了非凡者，并不代表完全吸收了魔药，还有一部分等待被非凡特性吸收。 　　只有完全消化，才可以服用下一阶魔药，否则就会造成大概率的晋升失败。 　　这些知识和禁忌，有些是哈罗德教导菲力蒙的，有些是从石碑上获得的，其中，最关键的“扮演”，哈罗德就从未说起过，只说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可以晋升，有些非凡者一辈子都是序列9，魔药消化完全是个玄幻，进度快慢完全因人而异。 　　不知为何，石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扮演”二字，罗安就明白了很多，就好像他也明白，序列8兽人的消化方式是“学习”，到底要学习什么，如何学习一样。 　　这里面的知识可能才是最大的收获，而不是序列8和序列7的配方和仪式，可他现在完全没有意识到。 　　离开了旅馆，走在街上，人来人往，郊狼迟疑了一下，才走进人流当中。 　　入镇的时候急匆匆的，之后的数天，精力全在魔药主材料方面，来不及好好观察这个小镇。 　　现在就好像处身在一个十九世纪风格的西方电影中，无论马车还是马车上的御者，无论是商铺的雇员还是正在挑选商品的顾客，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 　　女士们大多穿着束腰蓬松的长裙，手持精致的折扇，身旁跟着女仆装的侍女，绅士们大多一身正装，头戴圆筒的半高礼帽，手持文明杖，随员拎着皮箱。 　　当然还有些不修边幅的冒险者，就好像哈罗德那样的，衬衫、猎装、背带裤、大斗篷、满身的零碎和挂件，风格完全混搭，又好像几个月都没洗澡那样。 　　一只漂亮的郊狼加入到他们中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只是引来了几个好奇的眼神，不过很快就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消失了。 　　路过裁缝铺，罗安犹豫了一下没进去，路过酒馆，看里面像是挺热闹，做好了心里准备，缓步而入。 　　里面的声浪弱了一截，郑恩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一个空桌前，坐了上去。 　　前爪搭在酒桌上，对满室的侧目视而不见，沉声道：“招待！？”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招待过来，“先,先生有什么需要？” 　　“一杯麦酒，谢谢！” 　　鼻梁上有雀斑的女招待，可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非凡者，有些紧张和激动的手忙脚乱，“噢，请，请稍等！” 　　等她取酒过来，酒馆内恢复了窃窃私语的交谈。 　　罗安很自如的端起酒杯，狼爪灵活就好像手指一样，轻轻的抿了一口混浊的酒液，体会到的却是魔药消化的感觉。 　　这么劣质的酒水，多喝一口都是受罪，可他还是静静的喝完了。 　　失望的是，没有一个家伙过来搭讪的。 　　又枯坐了一会，罗安决定走了。 　　不料，刚走到门口，那女招待追了上来，“先生，五比索，谢谢！” 　　罗安一囧，高深莫测的风范险些破功，当郊狼的时间长了，真忘了这茬，再说全身上下也没个口袋，是真不方便啊。 　　“这位先生的酒我请了！”，好在有人出声解围，是个坐在最角落的冒险者，正遥遥举杯，“还有小费！” 　　郊狼很是沉稳的点了点头，倒是想回去跟他唠唠嗑，但总不能因为五比索就回头，太掉价了。 　　离开酒馆，罗安的信心大增，就沿街逛了过去。 　　想来小镇里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非凡者变身成野兽，或者附灵驱使野兽，虽不常见，但总是听说过，对这只大摇大摆的郊狼虽然诧异，但也没大惊小怪。 　　酒馆下面是皮货店，出售各类毛皮，其中就有郊狼的。 　　再下面是药剂店，不过没有非凡者调制的、有着非凡属性的药剂，都是些平常的草药，不过炼制的手法和成分很可疑，比如最常见的治疗伤风感冒的药剂，熬制好了装在玻璃瓶里，里面还漂浮着草根和某种昆虫的节肢，很恶心。 　　郊狼是逢店就入，但都只看不买，遇到机会就跟人交谈，扮演消化嘛，自然是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这么一直逛到傍晚。 　　镇外的迷雾更厚了，阳光不能进来，就提前入了夜。 　　路灯亮了，罗安也准备回去了。 　　最后一家店铺是耀石店。 　　耀石！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矿石，种类很多，有的形似玛瑙，有些就好像水晶那样剔透，有的好像鸡血石，有的温润如玉！ 　　接触到合适的媒介，它们有的能发光，有的能产生极致的高温，有的能持续的释放电流，还有的能用在魔药配方和非凡仪式中。 　　耀石是里世界和表世界通用的，是一种很常见的矿产，菲力蒙的那把蒸汽长枪，热源就是耀石。 　　这个世界，总体来说正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飞跃之中，但煤炭是没有的，能源基础就是这种神奇的矿石。 　　耀石在古代被还被称为魔石，想来刚开始是很珍稀的，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多了。 　　无论是在那个世界，人类文明的基础还是能源啊！ 　　罗安这样感叹着走出了耀石店。 　　该回去了。 　　但一想到哈罗德正在家里等着，心中又掠过一丝阴霾。 　　对于菲力蒙，他是同情的。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不能说一点感情没有，但就像菲力蒙在最后关头做出的选择，在涉及到关乎生死的切身利益上，罗安也绝不会手软。 第十三章非凡事件 　　夜深了，巴恩老爹酒馆里的女招待们也三三两两的准备下班。 　　莫妮卡在盥洗室洗了把脸，不经意间看到裙子后摆留着一个很明显的手印。 　　她惊呼一声，连忙从手包里拿出个手帕，用水打湿了，连连擦拭起来。 　　这件裙子的价格不菲，一共花了她1金磅6苏尔。 　　在酒馆工作没有周薪，收入全靠客人的小费，这要接待多少个醉鬼才能挣回来？ 　　肯定是某个粗鲁的冒险者留下的，莫妮卡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心里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这时，隔壁的衣帽间却有了动静。 　　先是门被撞开了，然后是一男一女的嬉笑和亲吻，接着动静大了起来，急促的喘息夹杂着越来越大的呻吟声。 　　莫妮卡翻了个白眼，忍着魔音灌耳，用力的擦拭裙子上污渍。 　　不一会她就忍不住了，脱下高跟鞋在木板墙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隔壁的动静中断了一会，可过不多久，又重新响了起来。 　　“该死的！”，污渍怎么也擦拭不掉，看来要送到干洗店了，这又是一笔额外的花费，隔壁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她真想进去看看到底是谁。 　　就在她沮丧的放弃，收拾收拾准备下班的时候！ 　　“啊！” 　　突如其来的一个尖叫，吓的她一个哆嗦。 　　这尖叫声很渗人，叫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之后又全无动静，就连之前的魔音也消失了。 　　莫妮卡小心的贴近墙壁，侧耳听了一会。 　　出了盥洗室见衣帽间的房门是紧闭的，酒馆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之前隔壁的人是谁。 　　带着疑惑回了家。 　　第二天，她穿了件旧裙子。 　　正常的酒馆，都是在傍晚到凌晨营业，迷雾镇却不同，由于只有在上午才能与外界连通，所以不管是从长途跋涉而来的商队，还是出外探险的冒险者，都是在上午入镇的。 　　今天就有一个大商队入镇，上百匹驮马，数百名随员，带着琳琅满目的货物和补给，也不知道是怎么翻越群山峻岭的。 　　整个小镇因为他们到来而喧闹起来。 　　酒馆要补充酒水，老板巴恩带着几名酒保正在从马车上搬橡木桶，酒馆内的女招待忙的团团转。 　　莫妮卡赶紧加入。 　　很多第一次进入迷雾镇的客人在大口的喝酒，碰杯，肆意的谈笑，不像常年混迹在这里的人样的阴冷和神秘，酒馆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莫妮卡像个蝴蝶般穿行在这些人身边，调笑、打闹，忍受着一只只咸猪手，使出浑身解术，目标正是这些色鬼的钱袋。 　　可今天穿的是件旧裙子。 　　该死的裙子。 　　她不得不忍受色鬼们的那些幅度更大的小动作。 　　正忙的晕头转向，忽然看到只郊狼慢悠悠的踱步进来。 　　莫妮卡的眼睛一亮，第一个迎上去，娇声笑道：“菲力蒙先生，早！” 　　郊狼的脖子上挂了个钱袋，点了点头，“早，莫妮卡！” 　　酒馆内的喧闹声减弱了许多，很多初临贵境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这边。 　　“还是老位置……”，莫妮卡向后看，发现已经被人占用了。 　　“就吧台好了！” 　　罗安施施然的走向吧台，爬上了高脚椅，坐下，狼爪搭在吧台上，说：“劳驾，一份A餐加松果酒！” 　　莫妮卡连忙去厨房的窗口，取了份A餐，又从满头大汗的酒保手里取了杯调制好的松果酒，回到吧台，刻意贴近郊狼，用她那高耸雪白的胸脯蹭了蹭狼肩，放下托盘，柔媚的笑道：“您的A餐和酒。” 　　“谢谢！”，郊狼从钱袋中掏出一个苏尔的银币，弹了出去，“裙子很漂亮！”，女招待灵敏的接住银币，听了他的赞美，笑的更柔媚了。 　　罗安戴好餐巾，端起酒杯四面打量了一番。 　　小小的品了一口甜味十足的饮料，拿起刀叉，享用自己的早餐。 　　人多的环境，扮演的效果似乎越好？ 　　感觉魔药丝丝缕缕的消化，好像比前几天更明显了一些。 　　照这样的进度，怎么也用不了几年，更不说十几年了。 　　难道是哈罗德说错了？ 　　不，应该是自己的身份加所处的环境，还有扮演的便利…… 　　“今天的生意不错！” 　　忙碌的酒保见郊狼身边已经没了别人，才醒悟到这位行为一直都很怪异的非凡者是在跟自己说话，慢了一拍才连忙说：“是的先生，很久没这么忙过了。” 　　郊狼停下刀叉，问：“保罗和亨利先生他们回来没有？” 　　酒保愣了一下才想起罗安指的是谁，是几位冒险者，酒馆的常客，每天必到的那种，前几天跟这位非凡者结识，言谈甚欢的样子：“外出探险很少有三天内就回来的，要么就是运气不好出了什么意外……” 　　酒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里面传来一声极其尖锐和高亢的惨叫声：“啊！！” 　　罗安和酒保应声看去，只见莫妮卡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惨白着脸，奔到郊狼身前，“菲力蒙先生，请快去看看吧吧……” 　　罗安沉声问：“怎么回事？” 　　“是菲姬，天啊，应该是昨晚，她死了，还有布鲁克……” 　　酒保闻言大惊：“布鲁克？布鲁克怎么了，昨晚他就没回来……” 　　莫妮卡一脸的惊恐，双眼含泪，哀求的望着罗安。 　　罗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酒馆内的其他人听说出了命案，都开始窃窃私语，目送郊狼进入内间，几个按耐不住好奇的，还悄悄的跟了上去。 　　“就是这……里面。” 　　衣帽间的门敞开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郊狼悄然开启了【灵性视野】，马上就看到淡淡的黑烟扭曲着里面的光线，听到类似电磁杂音般的细弱呢喃。 　　【野性本能】在向他告警。 　　全神戒备的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悬挂在房梁的赤裸女尸，还有倒在地上，肚子开了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全都不见了的男尸。 　　女尸像是被勒死后挂上去的，脖子已经折断了，眼睛瞪着入口处，从迸裂的眼角流淌下干枯的黑血，舌头耷拉在外面，五官扭曲到了极致。 　　最诡异的还是男尸。 　　一点血迹都没有，脸上还带着极度愉悦和放飞后的那种表情，肚子被齐整的破开，里面干干净净，干净的就好像被清洗过一样，而胯下的生殖器还竖立着…… 　　没有看到灵，案发时间应该已经超过10小时了，以罗安那有些的神秘学知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局面。 　　好在有能力处理的专业人士，很快就到了。 第十四章怀疑 　　房间外的长廊上站满了看热闹的酒客，老板巴恩带着一个黑色风衣的男子进来。 　　两人见了郊狼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莫妮卡和酒保等普通人被赶了出来，房门关上，现场只留下两人一狼。 　　接下来，罗安第一次看到神秘仪式的布置和效果。 　　黑风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黑发男子，面目平凡甚至还带着点愁苦之色，他先在房间的四个角落放了四根燃烧的蜡烛，有从风衣里的小口袋里掏出很多材料，在房间里看似随意的洒落。 　　有风干了动物和昆虫节肢，有满是铜绿的矿石，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磨成的粉末……最后他用一把银器匕首，从一个小小的玻璃瓶中挑出几滴精油，闭目默念了几句什么。 　　罗安开启了灵性视野，看到无形的涟漪从他身上泛开，依次让洒落的材料共振，让人头脑一清的精油清香弥漫开来，四个角落的蜡烛火焰齐齐的一跳——一个无形的屏障就这样布置完成。 　　室内和室外出现了一个灵性隔绝，里面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外面却再也感受不到里面的动静。 　　做完这一切，男子又画了个不明意义的图案，图案的中央似乎有个徽章，图案的六个棱角上分别放上了六份不同的灵性材料，随后在身前插上了一根蜡烛，滴了两滴精油，单膝跪下，抚胸默念！ 　　这次罗安听清楚了，似乎是在祈祷？ 　　这时他才想起，哈罗德似乎说过，所有的神秘仪式都和高高在上的诸神有关。 　　“以光之名：重现灵性屏障内发生的非凡事件！” 　　蒙蒙的光泛起，就好像一道朦胧的投影出现在身前，投影里，模糊的出现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时的情景。 　　但很快，影像就开始摇晃起来，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和干扰，风衣男变得很吃力，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好一会，投影才稳定下来，却漏掉了很关键的讯息，女尸已经挂在了房梁上，一个黑影蠕动着正从男尸的胸腹中爬出来，最后的画面是一只瞳孔只有针尖大小的眼球。 　　一看到它，罗安只感觉头皮一麻，滋的一声，灵体感受到针扎般的刺痛，隐约听见了什么嘶喊，意识嗡嗡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清醒后，内层的毛发都被汗水打湿，再看其他两位非凡者，也是靠着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有人失控了！”，风衣男好一会才说。 　　“该死的，怎么就找上了我？”，酒馆老板巴恩很是恼火。 　　“你还想置身事外？拜托，我们必须尽快的把他找出来，要不然大家都会很麻烦！” 　　“我知道，我知道，王室的密探才刚走，说不定还留在附近……呃，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 　　风衣男没再理他，向郊狼走了过来。 　　罗安调整了一下姿态，矜持的抬起下巴。 　　“今天天气不错！”，这开场白很尬，风衣男还伸出了手：“认识一下，约瑟夫·亨特，镇公会任命的治安官，序列9的【清道夫】。” 　　罗安伸出右爪与他握了握，说：“菲力蒙·霍尔……我是【兽语者】。” 　　“兽语者！？”，约瑟夫回望酒馆老板。 　　“序列9！”巴恩走上来说。 　　“噢！”，约瑟夫再看郊狼，“据我所知，兽语者…呃……不具备你这样的能力。” 　　罗安早就想好了托词，这也是哈罗德早就商量好的，“是服用魔药的仪式出了点问题，不过能解决，只需要一点时间。” 　　“仪式？好吧……”约瑟夫拿出个小本子，翻开问：“菲力蒙先生，你做了登记？是哪天入镇的？” 　　“七天前，上礼拜三……” 　　“稍等……找到了，菲力蒙·霍尔，还有你的父亲？” 　　“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你也看到了，这件事很麻烦，所有人的麻烦，我们必须排查每一个非凡者，尽快把他找出来……你和你的父亲住在旅馆对吗？五天前有过一次外出，噢，你是那个时候服用的魔药，镇外！？” 　　“是的。” 　　“好吧，打扰了，我们在近期可能会做一次拜访，同时你也要有心理准备，镇公所可能会召集所有非凡者来共同应对这个麻烦。” 　　…… 　　治安官先生觉得他可疑，连罗安自己也这么觉得。 　　服用魔药的仪式出现了差错，只能以狼的形态行走，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人都会觉得可疑！ 　　但这并不是罗安此刻的烦恼。 　　他想的是那只眼睛…… 　　【野性本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去的时候，他心情有些沉重，哈罗德与狼人战斗时，濒临失控的画面一次次的出现在脑海。 　　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放心，我会很快治好你的病，我保证！” 　　郊狼突然想起哈罗德说的话，悚然而惊的站住。 　　他想复活菲力蒙！ 　　不，不是想，而是已经在做了。 　　他疯了，绝对是，菲力蒙死的时候就失控了，之后的好转不过是假象。 　　因为我，是因为我喝下了魔药，不知怎么与菲力蒙产生了关联，人声很像他。 　　他不是把我当成菲力蒙，而是菲力蒙寄生的容器，或者他相信菲力蒙的灵魂还在我身上，所以才…… 　　接下来该怎么办？ 　　逃走？ 　　那以后怎么扮演，怎么消化魔药！？ 　　不行，不能这么武断，还都是猜测，至少要确认哈罗德现在的状况后再说。 　　回到旅馆，走进所住的院落，哈罗德的房间还是紧闭着，连窗帘都拉上了。 　　这几天，罗安就没见他出来过。 　　小心的来到房门前，郊狼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到一股和案发现场相似的氛围，但灵性视野里又一切正常。 　　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罗安没想到里面的回应这么快，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哈罗德没穿斗篷，身形、面容一切正常，还是那样的魁梧和沉稳。 　　“……酒馆死了两个人，是非凡事件，治安官说在近期会做一次拜访……” 　　哈罗德有些憔悴，闻言并不见异色，“进来再说。” 　　【野性本能】又开始告警了，郊狼的大脑有个神经末梢开始狂跳。 　　觉察到他没有跟上来，哈罗德回身，淡淡的说：“你在怀疑我？” 　　“不，不，没有！”，罗安连忙否认。 　　无论对方是不是疯了，最好都不要刺激到他，以免炸弹提前引爆，伤害都让自己承受了。 第十五章怪物 　　“说说吧，怎么回事！？” 　　哈罗德在椅子上坐下，看起来挺疲惫的样子。 　　罗安见他一切正常，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序列7的动物大师静静的听完，什么也没说的深思起来。 　　静默了一会。 　　他站了起来，对罗安说：“看来得抓紧了……跟我来，看看为你修补的身体！” 　　罗安的精神骤然绷紧，全身毛发一下子就炸立起来——真是他，果然是他！ 　　现在怎么办？ 　　不等他有所决断，就感觉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抬头一看，豁然是一大团胶质般的肉团。 　　肉团上长着个独眼，正是之前在仪式中看到的那只，肉质还在变色，一会更果冻似的半透明，一会变得通红，就跟烤熟了似的，还是数十根肉筋一样的触手编织成的蛛网在屋顶展开。 　　“嗖！”的一声，郊狼闪电般的离开了原位，身形绷紧呈弓形，咽喉忍不住发出持续不断的闷吼声。 　　再看哈罗德。 　　他的脸色古怪，既有人性残留的恐惧又有彻头彻尾的疯狂、兴奋和恶意，他冲着头顶的怪物喊道：“我跟你说过，不要吓到他，不要吓到他！！” 　　肉团的独眼下裂出满是利齿的嘴巴，桀桀桀的怪笑数声，说：“他不是你的儿子，他只是完成了魔药的仪式，吞噬了菲力蒙的灵！” 　　“胡说！”，哈罗德咆哮起来，嘴巴几乎一百八十度的裂开，满是肉芽口腔几乎暴露在外，“郊狼怎么可能服用魔药，怎么可能不当场失控！？” 　　“那是你太愚蠢了，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和丰富……你见到过非人智慧生物的遗骸吧，还和人抢夺过析出的非凡特性！怎么就如此愚昧的相信，只有人类才有智慧！？” 　　“胡说，我知道你又在骗我，我明明告诉过你，迷雾镇很小，不能在这里动手，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让我们暴露了，该死的我要杀了你！” 　　“闭嘴，你这个蠢货，我能等，我们的儿子等不了！” 　　“那是我的儿子，我的！” 　　“我们共同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闭嘴，闭嘴！” 　　“逃避什么也改变不了，醒醒吧，废物，如果不是你，菲力蒙怎么会死！？” 　　“啊，我的儿子没死，他只是暂时附在了郊狼身上！！” 　　罗安已经悄悄的退到门口，他觉得眼下的局面已经超出了自己现在的应对能力。 　　哈罗德失控了！ 　　就算他没失控，在序列7的【动物大师】面前，序列9【兽语者】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但两个怪物莫名其妙的陷入到争吵中……噢，不，应该是一个怪物。 　　哈罗德分裂了，非凡特性中彻底崩溃、失控的那部分分裂成头顶的怪物，还有些理智和人性的那部分试图挽救！ 　　然而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最终两部分都…… 　　迷雾镇待不下去了，不能扮演消化，总比丢掉小命要好！ 　　就在郊狼悄悄打开房门，准备逃之夭夭的时候！ 　　前一瞬还像要打起来的两个部分同时停下，齐齐的看了过来！ 　　“他想逃走！”，独眼怪物尖声叫道。 　　“哈罗德”身上已经满是肉瘤，胸前开始挥舞触手，他张开血盆大嘴，发出一道狼吼！ 　　郊狼的身形立刻定住，身不由己的收回探出去的前肢。 　　罗安感觉到自己的非凡特性被压制，不过相比从前，至少还能维持灵性视野，还能勉强控制身体的一部分肌肉活动。 　　狼眼泛出淡淡的灵光，在靠近中，柔声说到：“爸爸，不要伤害我！” 　　完完全全是菲力蒙的声音，连音色、语气的起伏停顿和蕴含情感，都惟妙惟肖！ 　　【兽语】对【人语】，一个序列7，一个是新晋的序列9，正常情况下不用比较，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 　　罗安攻击的是对方的软肋和要害，“哈罗德”的已经半疯，唯一的执念被极大的触动。 　　“不，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的孩子，菲力蒙，我是如此的爱你，我……” 　　这场无形的战斗郊狼胜出，不过这只是开始。 　　罗安不仅恢复行动能力，还成功的将意识符号烙印过去，形成了很不稳定的支配。 　　“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独眼怪物嘶吼着，一根根肉筋扭曲着延伸而下。 　　“爸爸，他要伤害我，快阻止他！” 　　“吼！”，“哈罗德”开始了【兽人】变身，半失控的身躯吹气球般的膨胀，一脚重重的踩在地面上，轰隆一声，扩散出去让独眼怪物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震荡。 　　而郊狼则被推了出去。 　　一到室外，罗安爬起来就跑。 　　刚奔出十余米，就感到身后袭来了一股劲风，来不及回头看，他奋起全身的力量向前飞窜，同时喊道：“爸爸救我！” 　　“谁都不能伤害他！！” 　　轰！ 　　半空中一股气浪将他掀飞，越过高高的院墙，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这时才有空回头看上一眼。 　　只见无数根触手还在生长，屋顶已经被掀飞，砖石四射，尘土飞扬！ 　　拖延不了多久！ 　　得赶紧逃。 　　街道上的行人还在愣神，郊狼大喊一声：“非凡者失控了，快跑！” 　　人们这才如梦方醒，尖叫着四散而逃。 　　夜幕已经降临，镇外全是迷雾，往那里去？ 　　罗安正有些失措，一个人突然闪出拐角，说：“不想被牵连就跟我来！” 　　是奥伦·范斯特。 　　来不及多想，郊狼一咬牙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人一狼全速流窜在没有路灯的小巷，半分钟后，就听到急促的钟声。 　　“是警钟！”，奥伦·范斯特在飞奔中解释，“不用为其他人担心，迷雾镇有能力解决掉它！”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没有失控！” 　　“什，什么！？” 　　“到了！” 　　七拐八拐的阴暗小巷走到了尽头，奥伦在一个废弃的院内掀开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回头笑着露出白牙，说：“别忘了，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雇员，帮助你是我的职责！” 　　狗屁的职责！ 　　罗安信他才有鬼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跑又跑不掉，等会打起来自己搞不好就要被牵连，只能相信他没有恶意，走一步算一步了。 　　跳下通道，来到地下一间储物室。 　　奥伦点燃了油灯，将之放在一个缺了腿的桌子上，说：“好吧，现在可以说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谢书友汤庭辉的万赏，拜谢】 　　【求收藏、推荐、刀片、月票、打赏】 第十六章交易（求收藏、推荐、月票 　　“等等，你是说，你喝下了哈罗德为菲力蒙准备的魔药！？” 　　“怎么，有什么问题！？” 　　“不是，别紧张，这种情况很少见，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有非人的智慧种族存在，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就算有非人的非凡者，那也履属于特定的途径和序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兽语者的魔药配方是为人类准备的，而你……瞧，这是个奇迹，也许跟仪式存在什么关系，菲力蒙死后不久你就服用了魔药对吗？哈哈，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课题，我想我找到了帮你的理由。” 　　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时不时的就有激烈战斗的声响。 　　罗安很是焦躁，偏偏身边有个人一直喋喋不休。 　　“你不用出去帮忙吗？”，郊狼有些不耐烦的问。 　　奥伦摸着下巴，答非所问的说：“不对，还忽略了一点，兽语者途径又被称做兽人途径，序列8可以开启兽人形态的变身，也许你身上还流传着上古兽人的血统？” 　　“上古兽人？” 　　“怎么，哈罗德没跟你说起过吗？在上古魔法时代，人类只是智慧种族的一支，还有兽人、精灵、矮人、巨龙等等，后来魔力沉淀为耀石，才陆陆续续的灭绝了，如今只在特定的途径和序列中才……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好了吗，今后怎么办？” 　　是啊，今后怎么办？ 　　迷雾镇肯定是不能待了，自己去那，难道再回去做个野兽？ 　　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扮演和消化需要人类社会，后续的魔药、仪式以及材料和知识等等，样样都离不开。 　　再说，已经是【兽语者】了，非凡者的世界已经敞开，通往神圣殿堂的台阶就在身前，还有石碑以及杀回老家的执念。 　　——回不去了。 　　“重新介绍一下，你面前的是莱茵王国自然母神教会派驻在迷雾镇前哨站的探员！”，奥伦笑眯眯的掏出个翠绿的徽章，在郊狼的视线里晃了晃。 　　“前哨站，探员？” 　　“当然，我们还有个世俗一些的称谓，唤作翡翠号角！” 　　罗安想起来了，翡翠号角，菲力蒙说过，里世界的守护者、监督者，也可以说是惩罚者。 　　但他明明是动物保护协会……呃，动物保护协会是个半官方的组织，用于管理和约束哈罗德这样的野生非凡者的。 　　奥伦拉了个快散架的椅子来到郊狼身前，不顾上面的灰尘，一屁股坐下，“我可以解决你的身份问题，菲力蒙这个名字就不错，代价是你要做我的课题研究对象。” 　　“比如！？” 　　“比如服用魔药是什么感觉，你能力和非凡特性跟其他【兽语者】有什么区别，魔药消化的进度，快还是慢，快在那里，慢在那里，有没有受到什么未知的影响和干扰，诸如此类的。” 　　“就这些！？” 　　“就这些！” 　　“你的组织……” 　　“不用担心，我们见多识广，你虽然特殊，但也不是最特殊的。” 　　罗安心里已经倾向答应了，但他并没有急着表现出来。 　　混到体制里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被人利用，那也是有利用的价值，要不人家凭什么给你一大堆好处？ 　　但有上辈子的经历，他对教会什么的有着天然的排斥，只是不知道这个自然母神教会是什么样的，要是一群宗教狂那可就头疼了。 　　只是现在又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离开这里混进人类社会再说。 　　“对了，教会还有兽语者途径的魔药配方，虽然不一定全面，但序列8肯定没问题，将来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积累功勋贡献来获得这些资源。” 　　“魔药呢，你们教会也会提供！？” 　　奥伦见罗安的神色已经大大的松动，打了个响指，笑道：“当然，包括相应的神秘学常识和知识，这些哈罗德都没教过你吧？你连最基础的通灵仪式都不会做？啧啧，看来你没有其他选择了！” 　　“成交！”，郊狼没好气的说。 　　这家伙的话真多，样子也很欠揍，罗安还以为，所有的非凡者都跟哈罗德差不多呢，谁知还有这样的。 　　“明智的选择！”，奥伦很臭屁的站了起来，带着一身的尘土，偏偏还不自觉，“虽然很想搞清楚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指了指头顶，“外面还有麻烦要解决。” 　　“我们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我的接任者就会抵达，这几天你就待在这，我的建议是，把这里好好打扫一遍……如果你想住的舒服一些的话。” 　　郊狼不说话，只是抬了自己的狼爪。 　　奥伦耸耸肩膀，戴上礼帽，“算我没说，想必你也不介意这些。” 　　外面已经有一会没有动静传来了，在全镇非凡者的围攻下，就算是变成怪物了的序列7，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哈罗德，菲力蒙…… 　　这对父子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随后就被从门内吹来的狂风推下了万丈深渊。 　　两人都没有做错什么，下场却是如此的凄惨。 　　这也给罗安上了生动的一课。 　　非凡者的世界是很危险的，外界的危险和来自自身的危险同样重，诅咒和失控就好像达摩斯之剑悬在每个非凡者头顶……呃，对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一点都没感觉到诅咒和非凡特性带来的负面影响？ 　　刚想到这里，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身处的地下室都荡起了阵阵的烟尘，可见动静之大。 　　之后，就再没有异动传来。 　　哈罗德完了。 　　郊狼甩了甩头，将随之而起的复杂心绪抛到脑后，心想这一切的根源，说到底还在那块石碑上，与其枯等，不如再去石碑那边看看，回归通道是不是可以开启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也说不定？ 　　第二次前往，就不需要入梦了。 　　那冥冥之中的召唤一直都在，是一种模糊的感应，需要调用灵性去扑捉，感觉就好像在黑暗的环境中，用灵性这根发光的丝线穿过一个固定的针孔，静下心来，多尝试几遍也就成了。 　　灵体脱体而起，像是穿越了世界的多个层面，诸多不明意义的事物和星体宛如浮光掠影，却又没有在他的意识和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狼形的灵体来到那块石碑前，定眼一看，灵体表面就一阵风吹般的涟漪和波澜。 　　碑上的文字有了变化。 　　【感谢书友汤庭辉的万赏，拜谢】 　　【求收藏、推荐、刀片、月票、打赏】 第十七章 其他候选 　　【候选一：罗安。源质：20个白色单位。贡献：50%……】 　　候选变成了候选一，源质从10个变成了20个，贡献从百分之百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如果这么明显还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罗安干脆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擦！ 　　还有人跟我一样！ 　　惊诧过后，他有些失落。 　　金手指啊！ 　　这就变成共有的了？ 　　再看后面的内容，倒是没什么变化，并没有出现新的途径和序列配方。 　　克制住心里的失落，静下心来，认真的分析。 　　候选变成了候选一，说明出现了个候选二，源质增加了一倍，说明这个候选二已经回归过一次，贡献从百分之百降低到五十，说明源质是放在一起累积的，但贡献却是独立核算。 　　看不到候选二的石碑文字内容，说明解锁的内容只能自己看到。 　　罗安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情感上有些不情愿，天大好处要跟别人分享，这是人之常情。 　　但从理智和逻辑上讲，又顺理成章。 　　上次他还吐槽说自己是个打工的，既然是打工，打工仔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谁开公司都要招募员工，一个人“偷”东西，哪有“团伙作案”的效率高？ 　　他只是下意识的把这个“小偷公司”当成自己的了。 　　只是这个候选二是谁？他还是她，是什么途径，回归的是地球那里，后面是不是还有候选三，候选四，候选五？ 　　…… 　　心情很是复杂的返回，灵体回归肉体，在地下室苏醒。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奥伦还没有回来，肮脏的地下室满是垃圾和灰尘，一想到要在这里“隔离”三四天，郊狼心里就升起一股坐立难安的焦躁。 　　看到角落里的清扫用具，他叹了口气，认命的站立起前肢，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一有了事儿做，纷乱的情绪就随之沉淀。 　　一晚上过去，看着干干净净的地下室，罗安的心也变得通透而平静。 　　也没有多难嘛！ 　　难，只是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那个坎。 　　候选一就候选一，多大的事儿，至少不是孤军奋战。 　　有竞争也是好事，至少能鞭策自己。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早就告别了单纯，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去换一身伤痕。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你还见过多少人……” 　　奥伦·范斯特一进来，就看到整洁的地下室，听到的这未知语言、曲调怪异的歌声。 　　他挑了挑眉梢，听到歌声中还掺杂着哗哗的流水声。 　　“是谁！？” 　　“啪啪！”，他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很好听的歌。” 　　“……稍等。” 　　不一会，一只直立行走的郊狼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迹，一边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咳咳”，奥伦·范斯特咳嗽两下，在擦拭一新的椅子上坐下，放下手里提的餐盒，说：“他们取走了非凡特性。” 　　“……真是遗憾，哈罗德是个好人，菲力蒙可以说是我的引路人。” 　　“呃……”奥伦认真的看着郊狼，“你刚才唱的是什么语言的歌？” 　　“……什么歌？” 　　奥伦静静的看了罗安两秒，突然一笑，唱道：“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竟是分毫不差。 　　不对，这简直就是录音机啊！ 　　郊狼的坐姿有些僵硬了。 　　几句后，奥伦停了下来，摘下礼帽，拨开鬓角的长发，露出有些尖锐的耳尖，微笑着说：“我是【艺术家】途径的序列8【精灵】。” 　　我擦！ 　　“噢，你说这个啊，我是跟一个冒险者学的，不知道是什么语言。” 　　奥伦更是狐疑，“那个冒险者！？” 　　“一个老酒鬼，查尔斯·菲特。” 　　一个普通人冒险者，奥伦怎么会认识。 　　不过迷雾镇就这么大，罗安又这样笃定，再加上从上古流传下来的语言那么多，什么兽人语，矮人语，精灵语，还有神秘学的专用的巨龙语，如果再算上博物馆都不可能全部收录的亚种，还有不计其数的失落世界（外层位面），那就更算不清了。 　　奥伦就是再博学，也不敢说听过其中的十分之一。 　　逻辑上讲的通，但他还是觉得郊狼在隐瞒什么，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他更在意的是罗安的态度，因此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协议。” 　　“当然，课题嘛，我懂。” 　　奥伦这才放过他，将餐盒推过去，“你的早餐。” 　　罗安暗自松了口气，毫无异状的打开餐盒，拿起刀叉。 　　“你被通缉了，不过别担心，只是在迷雾镇，离开这谁都不会知道这段过往和秘密。” 　　“菲力蒙怎么样了，我是说他的尸体。” 　　“焚烧、净化，最后会剩下些骨灰……” 　　郊狼叹了口气，突然没了胃口。 　　“这可能是所有非凡者的宿命，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必须保证绝对的理智和清醒。” 　　“诅咒和污染到底是什么……” 　　“嘘！”，奥伦的食指竖在嘴唇上，凝重的说：“不要问、不要想、不要看、别去听，当你问到、想到、看到、听到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就找上了你。” 　　“了解即污染！？” 　　“回莱茵后，我会教你一些常识和禁忌，免得你那天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牵连到我。” 　　“包括仪式？” 　　“包括仪式。” 　　“那谢了。” 　　“我们是相互帮助！” 　　“当然，我不会忘记。” 　　用完早餐，送走了奥伦，罗安深刻反省了刚才的粗心大意，暗下决心，以后绝不犯这种低级错误。 　　之后的三天，他每天都会去看一看石碑，时刻留意上面可能出现的变化。 　　回归的通道还是没能开启，不知道要满足什么条件，还是需要时间来冷却，又或者要等到所有的候选都轮一遍？ 　　候选，候选，什么的候选？ 　　石碑的？ 　　还是某种身份和权限？ 　　感觉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包括自己的穿越。 　　第三天，奥伦的继任者终于到了，办理了交接，第四天凌晨，某个通缉犯躲在一辆全封闭的马车里，汇入到出镇的队列中，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块非凡梦想的起始之地。 　　这次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罗安感觉自己就好像这滚滚向前的车轮，被诸多有形和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束缚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自由，掌握自己的命运与方向。 　　菲力蒙的骨灰也在身边。 　　罗安决定一直带着它，既是怀念，也是一种警醒。 第十八章莱茵 　　两个月后的莱茵王国、阿尔克隆行省。 　　前方的路段突然出现了塌陷，从边境城市卡法，驶往省府亚瑟的蒸汽机车，就在半山腰艰难的停了下来。 　　列车司机第一时间拉下的制动拴，让这列有着六节车厢的客运机车牢牢的固定在铁轨上。 　　之后，这位四十多岁的大胡子男人探身出窗外，望着前方还在抢修的路段，骂骂咧咧的捶了下车门。 　　这时候列车长进来，要求他抓紧时间把故障坏掉的前车灯修好，前面要连续过好几处隧道，没有车灯是件很危险的事儿。 　　司机无奈答应了。 　　换上一件满是油污的工装，带上装有耀石灯的安全帽，他跳下了车头。 　　回身看去，六节车厢的乘客已经纷纷下车，正沿着铁路线，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放风。 　　贵宾车厢的乘客还在仆人们的帮助下，变出许多遮阳伞、淑女凳来，个别夸张的居然还准备了防晒油和红酒。 　　司机冲他们吐了口浓痰，矮身钻进车头下，打开耀石灯，躺在烫死人的枕木上，一点点的向前蠕动。 　　好不容易来到故障位置，发现装有冷却液的鼓包已经开裂，混浊的油渍一点点的渗透出来，滴落在碎石上。 　　活动空间太小，司机奋力的从胸前的工具包逃出一盏小型的喷枪，激活燃媒，嵌在喷枪里的耀石产生高热，喷头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小心的将喷枪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又用厚厚的毛巾擦拭鼓包开裂的位置。 　　不断地擦，不断的有油脂渗出，不一会就满身大汗，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司机感觉有些缺氧，可现在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强忍住。 　　好不容易将裂缝擦拭出来，喷枪也预热到可以工作的程度，他赶紧拿出块铜片，另一只拿起喷枪，打开喷气阀！ 　　“呲！”的一声，喷出来的压缩气体遇到高温燃烧，喷口出现红色的焰流。 　　调整阀门大小，让焰流变的锋锐，颜色也由红变蓝再到白。 　　最后开始了焊接。 　　等裂纹好不容易焊上，司机只差一口气就晕过去了。 　　这种情况下爬出来，第一眼看到只大狼蹲在面前，晕过去也是顺理成章了。 　　“克劳德，精神些！” 　　“谁，谁在跟我说话”，司机昏迷的意识里响起一个熟悉又严厉的声音。 　　“精神些小子，你现在是个父亲了，有了可爱的小天使，玛丽还有哈里，还有我，你可不能倒下！” 　　克劳德迷茫的睁开眼睛，见那只狼……噢，是狗还蹲在身前。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脚踹向大狗，恼火的喊骂：“滚开！” 　　自己居然被只狗吓晕过去了！ 　　赶开了大狗，克劳德有些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大狗……好吧，是伪装成狗的郊狼，慢悠悠回到贵宾车厢附近，在一张遮阳伞下找到了奥伦·范斯特。 　　“奥伦先生，您的猎犬回来了！” 　　遮阳伞下还有位年轻的女士，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半遮半掩在女士帽下的薄纱里，鲜艳的红唇叼着根女士香烟，看见郊狼，眼睛一亮的说道。 　　“呃，不用管他！”，奥伦懒洋洋从女士的仆人手里接过一杯凉茶，抿了一口，说：“刚才说到那了？” 　　漂亮的女士说：“中央山脉奥斯丁主峰下的神秘墓室。” 　　“呃，对，当时有一百多人，莱茵人、兰特人、奥兰人，还有新大陆的那些暴发户，每个人都有枪，入口一发现，几乎当场就火拼起来……” 　　“母神在上……” 　　“亲爱的凯瑟琳小姐，你的智慧如同你那让人无法挪开眼睛的美貌一样，肯定能想象当时的紧张情形。” 　　“当然，入口还没打开，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理应同舟共济才对。” 　　奥伦打了个响指，无视郊狼在另一张靠椅上递过来的卫生眼，“完全正确，所以我站出来了，制止了一场无谓争斗，让我们的探险得以继续进行……” 　　“哇，您可真勇敢，您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我当时……” 　　罗安真想找个东西把耳朵堵住，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是给非凡者丢脸。 　　这家伙就是个花花公子、骗子、色鬼加无赖，刚认识的那会还是难得正经的时候，一回到繁华的表世界，就原形毕露了。 　　但离了他还真不行，再难受也只能忍着。 　　列车一时半会又不会走，郊狼无奈的拿出本书，尽力忽视掉耳边的噪音，放在身前看了起来。 　　“哇，您的猎犬还会看书？” 　　“我说过的，他可不是一般的猎犬，是一次……” 　　“我知道，是在北大陆发现上古神庙的那次探险。” 　　“呃，对，对，上古神庙，当时我们在神庙镇压的神秘入口，发现了地狱看守犬……” 　　“地狱看守犬？不是天堂三首犬嘛？” 　　“呃，我说过吗？好吧，别纠结这些细节亲爱的……” 　　这是本耀石机械入门的科普书，还是菲力蒙的遗物，上面还有些稚嫩的笔记，想必是他小时候后留下的。 　　罗安沉浸到书里的世界，时间就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的到了傍晚。 　　翻开最后一页，长舒一口气，抬头发现奥伦和那位凯瑟琳小姐已经回到车厢上了，皮肤黝黑的仆人还一丝不苟的等在身边。 　　即使是表世界，人们的接受上限也很高啊。 　　这要是在地球，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拍照、录像和发抖音，下午发生的事儿，晚上就得上热门。 　　跳下靠椅，把书籍等杂物交给仆人收拾，大摇大摆的向车厢走去。 　　贵宾车厢类似上辈子的软卧，有隔断分开的独立的空间，罗安所住的是个小包，里面放了两张床，一张主人的，一张仆人的。 　　奥伦难得没有出去招蜂引蝶，躺在床上，翻看着什么文件。 　　车厢门一关上，郊狼就讽刺的说：“怎么，你的猎物呢？吃到嘴没有？” 　　“呃，快了！”，奥伦头也不抬的说道：“麻烦来了，是组长的信，你别出声，让我先看完。” 　　听说是正事，罗安就放过他，跳上床，闭眼假寐起来。 　　过了一会，装作熟睡，发出鼾声，确认奥伦没有发现后，灵体和肉身分离，响应冥冥之中的召唤，来到石碑前。 　　两个月，上面的字迹共出现了四次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60个白色单位。贡献：16.7%……】 　　灵体狼爪按在石碑上，漩涡并没有出现，回归的通道还是没有开启。 第十九章候选七 　　昨晚，塌方路段的抢修完成，第二天上午十点，列车在一个叫雅尔特的小城停靠。 　　“什么，你要先走！？” 　　奥伦·范斯特戴上礼帽，一只手杵着文明杖，一只手提着皮箱，做好了下车的准备，“雅尔特城出了点小麻烦，正好顺路，组长就交给我处理了。” 　　“……那我呢？” 　　“哈哈，别担心，你的事儿组长已经知道了，下午到了克隆亚斯，会有人接待的。”，说到这里，这家伙很欠揍的眨了眨眼睛，对郊狼说：“怎么，我们的菲力蒙·罗安先生害怕了？” 　　罗安想给他一个中指，又觉得就算做了对方也不明白意思，就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小麻烦，非凡事件？” 　　“差不多吧。”，奥伦很是轻松的说：“有家化工厂，一个多月以来发生了十几起看似正常的自杀事件，雅尔特的站点只有个序列9老头子，其他都是普通人，组长怕他搞不定，所以……” 　　说话间，列车缓缓滑进车站。 　　“也许，我可以帮忙？” 　　对这样非凡事件，郊狼还是挺有兴趣的。 　　这两个月，奥伦已经陆续教了不少神秘学知识，包括仪式，不过受限还没个明确的信仰，一直都没有付诸实践罢了。 　　“你的身份还没解决，我可不敢贸然让你参与进来，我们翡翠号角也是有纪律的……呃，就这样，还没有问题？” 　　“……没有了！” 　　奥伦走到门口，突然拍了下额头，回身说：“对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位监护人，别谢我，好好享受剩下的美好旅途吧，再见！” 　　“喂，你这个家伙……” 　　门已经关上了，不一会就看见他登上了月台，还很欠揍的向趴在窗户边的郊狼微笑挥手。 　　罗安却是有些忐忑，不管怎么说，都将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人类世界了。 　　雅尔特站是个小站，但也比边境城市亚瑟城要热闹，月台上的人正在排队等候上车，贵宾车厢这边秩序井然，普通车厢那边就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很多衣衫破旧、面容紧张憔悴的人，拖家带口的拥挤在车厢附近，肩挑手提，几乎每个人都带了、列车所能允许的最大份的行礼。 　　维持秩序的警员手持警棍，吹着哨子，将他们像沙丁鱼罐头般推攘到一起。 　　哨声、骂声、击打声、呼痛声、喊声、争吵声、孩童的哭声…… 　　再看贵宾车厢这边等候的体面人。 　　唉，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有阶级和贫富差距啊。 　　正感叹间，列车上的乘客终于下完了，随着一声哨响，顿时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几乎所有的车厢都在承受人流的冲击。 　　正是最喧闹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不等郊狼回应，门就被推开了，凯瑟琳身穿一身精致的黑色连衣裙，带着一顶很奢华漂亮的女士帽——就好像电影泰坦尼克号里面的贵族小姐戴的那种。 　　“嗨，我可以进来吗？” 　　郊狼坚决的扭过头去，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打扰了！” 　　一个空有漂亮脸蛋却没脑子的蠢女人。 　　罗安在奥伦身边见的多了，一点应付她的兴趣都没有。 　　………… 　　未知的虚无中，像是恒古就存在的一块石碑上，漆黑的漩涡由小到大的出现，从中弹出一个人形的灵体。 　　“不，我还没报仇，放回去，快放我回去” 　　落下的灵体不顾一起的冲上去捶打石碑。 　　“我要报仇，报仇！！” 　　疯狂的捶打不起任何作用，渐渐的，灵体内的嘶吼就变成了饮泣。 　　“放我回去，混蛋，放我回去！” 　　一直等到灵性快要维持不住现在的状态，灵体才渐渐的冷静下来，查看石碑的变化。 　　【候选七：刘颂，源质：70，贡献：14.1%。 　　解锁：一级内容。 　　解锁内容：成神途径（19/21）魔术师。 　　序列9【魔术师】，魔药配方：辉石精灵，或者魔术师的非凡特性（主材料），七种顶级耀石的精研粉末（混合，10克，辅助），七种灵性生物的血清10毫升（混合，辅助），晨露100毫升（辅助），三叶草的第四片叶子（辅助），曼陀铃花的精油两滴。 　　仪式：无。 　　消化方式：扮演。 　　序列8【精神异常者】，魔药配方：石像鬼的脑核，或者精神异常者的非凡特性（主材料），石像鬼的活化心脏（辅助），森林妖精的眼泪10滴（辅助），晨露200毫升（辅助），人面蛛吐丝2克（辅助），薄荷精油10毫升，异种血族的精血一滴。 　　仪式：无。 　　消化方式：扮演。 　　序列7【耀石共鸣者】，魔药配方：古代魔法师的魔法书和古代魔法师的木乃伊粉末10克，或者耀石共鸣者的非凡特性（主材料），古代魔法师的研究手稿（10页，辅助），耀石灵媒（火，冰，光，暗）（8克混合，辅助），晨露200毫升（辅助），百种植物精油混合20毫升（辅助），10种昆虫节肢（辅助），熔岩2毫升（辅助），干冰2克（辅助）。 　　仪式：在耀石矿脉中深层次冥想，服用魔药。 　　消化方式：学习。】 　　“哈哈……”，灵体在意识中狂笑。 　　他没有注意到，还有一行小字在石碑下方闪烁着。 　　【七位候选者聚齐，亵渎者殿堂开启】 　　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明显的分界线正在虚无中成型。 　　分界线之上，虚无中出现了无数个就好像投影般的巨大星体。 　　这些星体有的深红，有的漆黑，有的纯白，有的深紫…… 　　就好像一个个巨大的泡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石碑之上。 　　同时，在分界线之下，无尽的混沌就好像上升的海面那样淹来，却又在接触到分界线的时候停止。 　　当这些变化完成，分界线撑开，变成了一块分割星空和混沌的陆地。 　　陆地上屹立着石碑，还有一个完全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灵体。 　　某一刻，石碑周围的线条凭空勾勒，勾勒出一座宫殿的轮廓，然后是细节。 　　当刘颂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处身在一个恢弘的大殿之内。 　　殿内有无数根巍峨的石柱，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青铜作案。 　　作案两侧摆放七把交椅。 　　每一把椅子身后对应的都有一个古朴的青铜之门。 　　灵体对这剧变浑不在意，他笑的喘息，灵性几乎耗尽，最后只留下渺渺余音——我还会回来的！ 　　消失在宫殿里。 第二十章抵达 　　“这不是个体面的绅士应该住的地方，他甚至连一个随行的仆人都没有，我看他就是个夸夸其谈的浪荡子，说不定还是个骗子！” 　　“妈妈，我只是跟他谈的来，临时帮忙照顾猎犬而已。” 　　“但你的轻浮行为已经影响到了你在真正体面人心中的形象，刚才，有位男爵夫人还问了我关于保守派和自由派的问题，他们已经在质疑我们的政治倾向了，凯瑟琳，立刻停止，我可不想被人当成自由派的暴发户，回到你的位置上去，马上！” 　　“男爵夫人？不会是那个尖酸刻薄的安德伍德夫人吧？呵呵，一个破落的乡下贵族，用得着在意她的看法吗？你注意到她昨天穿的那件裙子了吗，领口还有内衬的磨损，母神在上，就好像耀石灯那样的显眼，还是前年流行的款式，我敢打赌……” 　　“够了，再落魄也是贵族，再说我们的财务状况又能好多少？别忘了……你父亲临行前说的那些话，你想看到我们一家被赶出庄园，流落街头，最后只能在下等人街区落脚，每天与老鼠、酒鬼、暴徒为伍，靠给人打杂浆洗过活，卑微的就好像臭水沟里的烂泥……” 　　“啊，停止，别说了！” 　　“好好维持你作为贵族小姐的体面，它是你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停止一切让人觉得轻浮的行为！” 　　“……” 　　“这次去亚瑟，一定要为你找一个高贵的绅士，这是你，也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出路……跟我走！” 　　罗安看着监护人小姐沮丧的和她的母亲离开，在心里吐槽：这算什么，肉丝和杰克的剧情吗，导演在那，摄像机呢？ 　　房间里只剩下他，倒也轻松自在了很多。 　　列车的速度不超过50公里，窗外的风景好长时间都没有变过。 　　不是行驶在荒芜的戈壁，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城镇大多都很小，所谓的大城市，以二十一的标准和眼光，也就是个大农村而已。 　　时间长了，新鲜劲也就过了，很无聊。 　　现在他还不知道石碑那边发生的变化，还有空闲漫无目的发呆。 　　离开迷雾镇后，扮演就不是那么的便利了，消化的速度开始变慢。 　　奥伦警告他，如果不成为非凡事件的主角，就不要轻易的开口说话，特别是在普通人面前。 　　【兽语者】扮演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断的与不同的动物交流，影响、改变甚至支配它们，交流的程度越深，效果越好。 　　到他这，就反过来了。 　　在迷雾镇时候当然没问题，回到表世界就不行了。 　　必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解决办法。 　　还有晋升的问题。 　　序列8的【兽人】，配方有，主材料且不去说，倒是晋升仪式，现在就应该准备了。 　　学习一种兽人战舞。 　　擦！ 　　到那去学，跟谁学，兽人都灭绝多少年了。 　　没得说，只能到亚瑟安定下来后，再想办法。 　　省会城市的非凡者肯定很多，哈罗德能成功，就代表一定有路子，也不一定有多难。 　　如果成为【兽人】，就有兽人形态的变身，虽然还不是人，也是类人，算是脱掉狼身的第一步。 　　序列8就方便多了，不像现在这样，只能当个哑巴。 　　石碑那边也需要时刻关注，算上自己，应该有六个候选了。 　　每个途径应该都是一人，不会重复，但听奥伦说，途径序列足足有二十一条，难道会有二十一个候选？ 　　二十一个“小偷”都回地球偷源质，会不会给地球带来不好的影响？ 　　自己是在北美洛杉矶，其他人也不知道在那，五大洲四大洋？ 　　也不知道谁命好，能在国内开展“业务”。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当初就不该出国留学，搞的现在就算穿回去，也到不了国内。 　　这么胡思乱想到了下午，中午的时候列车员送来了午餐，罗安心思重重的，也没动过。 　　快到亚瑟城了，沿途的风景变得繁华了一些，沿途的城镇看到了一些高楼，还有很多喷着烟雾的大烟囱。 　　马路都变成了石板路，很有19风格风格特色的四轮马车、行人和农夫，人员明显密集了很多。 　　这时，郊狼开始做下车的准备。 　　一件量身定制的背脊装，奥伦托人做的，上面满是口袋，装着属于郊狼个人的行装。 　　一个钱袋，1磅6苏尔6比索的现金，十几本书和笔记，大部分都是菲力蒙的遗产，是奥伦假公济私“贪墨”的。 　　哈罗德的遗物都被充公了，包括那130磅的巨款，就算有也到不了他的手里。 　　罗安打算以后有能力了，要到菲力蒙的家乡去看看，如果他还有亲人，就要想办法补偿一些，不为别的，只为心安。 　　穿好了背脊装，郊狼离开了包厢，贵宾车厢就是一个长廊，两边都是包厢，有大有小，长廊上铺着地毯，站着一个个仆人和侍女，静悄悄的，见郊狼出来，谁都没有稍动一下。 　　下午六点一刻，一辆马车在出站口停稳，从上面下来一男一女。 　　接站的人很多，很多人都举着牌子，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 　　“你确定？菲力蒙·罗安，郊狼？”，翡翠号角亚瑟站行动六组的李维斯·乔·巴特对身边的同伴说。 　　“组长说，是奥伦那家伙从中央山脉拐回来的【兽语者】。”，他的同伴，同为亚瑟站六组档案室的文员小姐回道。 　　“奥伦·范斯特？就是那个搞大了伯爵私生女的肚子，被发配到迷雾镇花花公子？” 　　文员小姐憋着笑，点头说：“你没记错，就是他了！” 　　李维斯一副无语的样子。 　　这时，一声汽笛声响过，不一会，出站口内就出现了大片的人潮。 　　很多接人的牌子竖了起来，人头攒动。 　　文员小姐也举起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奥伦·范斯特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卡通形象的狗。 　　贵宾车厢的绅士和小姐最先出来，很快就上了一辆辆等候在外的马车。 　　一个中年女仆带着一只穿着背脊装的大狗来到举着牌子的文员小姐面前。 　　“你们是黑水保安公司的雇员？” 　　“我们小姐让我将这只猎犬带给你们。” 　　“奥伦先生提前下站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再见！” 　　等罗安跟两人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厢里，没了外人，文员小姐首先：“嗨！”，打了个招呼，一双好奇的眼睛把他上下打量。 　　李斯特没说话。 　　“我是菲力蒙·罗安，初次见面，麻烦了！” 　　“哇，他真会说话！”，文员小姐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还很漂亮，你看，银灰色的，手感真好。” 　　郊狼一脸黑线的躲开了。 第二十一章 如何融入 　　“你住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孤单？太可怜了，谁给你做饭，谁帮你洗澡？不如……” 　　“盖丽雅，他是个非凡者！” 　　“那又怎么样，他没有手脚，一个人……呃，一个狼独自生活很不方便的。” 　　“非凡者怎么会被这些小事困扰，而且，他是公的！” 　　“……真的嘛？他看起来就像个美丽的小姐，优雅、漂亮……” 　　“咳咳，女士，感谢你的好意，那什么……还是再见吧！” 　　“等等！”，李斯特叫住了准备仓皇逃走的郊狼，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想奥伦已经教过你了，遵守里世界的规则，表世界的法律，每个月至少去动物保护协会报备一次，别惹麻烦！” 　　罗安反问：“我的身份呢？” 　　“那要看你的表现，证明给我们看，你真的遵守和适应这里的一切。” 　　郊狼抗议道：“奥伦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管他承诺了什么，这些都是前提……好了，你可以下车了。” 　　罗安从马车上跳下，目送马车在嘚嘚声中走远。 　　夜晚的路灯下，一只狼独自站在一个有着两层小楼的院落前，左右都是相同规格和大小的建筑，一排又一排。 　　莱茵王国、阿尔克隆行省、亚瑟市、皇后区、圣·乔安大街397号、17排6栋，就是新家的地址了。 　　是暂时的新家。 　　郊狼深吸一口气，走进林间的小路，径直的来到院门前。 　　亚瑟城的绿化做的很好，道路和每一排房屋之间都有茂密的树丛和草地自由生长，树上活跃着数量众多的小动物和鸟类，草丛里飞舞大量的昆虫，因此每家每户都做了防虫网。 　　罗安用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铁门，吱呀一声，缓步入内。 　　“呼！”的一声，大量的黑影腾空而起，其他诸如兔子、松鼠、蜜獾、野猫之类的东西全都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叮叮咣咣，好一会才从郊狼让出来入口逃了出去。 　　再看头顶的防虫网，果然破烂的不成样子，院内更是杂草丛生，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枯败腐烂的气味。 　　这样的环境反而让他觉得舒服，也就不在意了。 　　漫步走上台阶，在小楼的门厅里叼着一串钥匙，抹去了锁孔的灰尘。 　　打开门，里面倒是挺干净，但那也是相对而言，家具都用帆布盖着的，地板和罩布上不可避免的落满了灰尘。 　　“啪！”的一声打开了一楼客厅的耀石灯，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 　　罗安由衷的松了口气，关上门，全身都松懈下来。 　　还不错！ 　　他在心里想。 　　不过再好也是别人的家，早晚都是要搬走的。 　　懒得上二楼，就在一楼找了一间客房，去掉罩布，扔进杂物间，比较满意的是盥洗室，自来水还在供应，耀石热水装置也没有出故障，美美的洗了个澡，等毛发半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晚饭没吃，肚子有些饿，厨房就算有食材，这么长时间也腐败了，不过这难不倒郊狼，出现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叼了只肥硕的野鸡。 　　如今他的胃口也养叼了，茹毛饮血已经成了过去，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只不知道是野鸡还是野鸭的东西收拾干净，放在了耀石炊具上，开始了烤制。 　　晚风吹拂，沙沙的声响透着分外的静谧，昆虫在草丛中欢鸣，夜莺在树梢上时不时的长啼，叫春的野猫发出的呜咽声就好像小孩在哭泣，垃圾桶那边两只野狗又开始了撕咬，倒是两边的邻居家没什么动静传来，想是因为太晚了，再加上距离比较远的关系。 　　所有的这一切无比真实，无比鲜活，四面八方铺天盖地，不知不觉就把罗安拉入其中，渲染的色彩一致，极富生活气息。 　　晚餐好了。 　　有些妖异的月光和不同方向的耀石光源，在郊狼身上拉出了数道重影。 　　要是有杯扎啤就好了。 　　——门厅的靠椅上，郊狼吃着晚餐，无不遗憾的想。 　　亚瑟城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罗安帮奥伦清理了信箱，从中找到了银行的账单、自来水厂的管道维修通知函、业主委员会转交的邻居投诉信、几十封从全国各地送来的信笺以及大量的广告贴纸等等。 　　没有报纸！？ 　　要在这个大城市生存下来，可不是简单的住下就可以了，要想办法融入。 　　这既是现实的需要，也是扮演消化的要求。 　　融入的第一步，就是找到在这个城市的生存之道。 　　一份工作，或者一个符合现实条件的营生。 　　最好能避开里世界的条条框框，兼顾扮演消化的要求，还有不错的收入…… 　　这些都需要去了解这个城市，从大量的讯息中找到灵感。 　　没有报纸，又没有电视，更没有网络，总不能大街小巷的乱窜。 　　郊狼只能出门。 　　皇后区的圣·乔安大街是典型的中产阶级生活的社区，清晨，公用马车、私家马车里，满是上班工作的人，全职的家庭主妇也开始了一天的社交，叮叮咣咣的铃声中，一辆辆校车在一个个街口停稳，一个个背著书包的孩子正在十字路口排队…… 　　罗安在街口的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一路躲开人们的视线，小跑着回到了家中。 　　接下来是阅读时间。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机会和灵感。 　　一只狼，或者一只狗，最适合也是最有前途的职业，就是好好的当个宠物。 　　奈何他不是，狼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非凡者的现实需求。 　　在不违反里世界规则的情况下，简直找不到任何机会。 　　也许奥伦有办法？ 　　忙乎了一天，罗安只能放弃，准备等实际上的监护人回来再说。 　　晚上，郊狼召集了很多小动物，在他们身上轮番试验了扮演的效果。 　　结果不出预料！ 　　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兽语者】在他这里真是变成了【人语者】。 　　兽语者这个序列强调的是异类之间交流、影响和支配，人与非人，位置颠倒了，扮演和消化的对象也随着变了。 　　表世界不行，里世界有没有机会？ 　　也许加入翡翠号角才是正途。 　　但是，就算他想加入，也要人家愿意要才行啊。 　　解决了晚餐，温习了一遍奥伦教授的神秘学知识，练习了三种非凡仪式的布置——因为没有决定信仰的问题，最后都放弃了。 　　心情郁闷的躺在床上，罗安准备去石碑那边看看，就睡了。 　　可今晚，注定无眠。 第二十二章候选和宫殿 　　天空是无数巨大的星体，层层叠叠，彼此错位重合。 　　像是虚幻，像是投影，像是死寂，像是……幻觉！ 　　但无比的震撼和冲击。 　　星空之下是混沌构成的海洋，海洋完全静止，就好像时间凝固在某一瞬间，不再向前流逝。 　　一小片陆地漂浮在静止的混沌海上，就好像一座孤岛，岛上屹立着一座宏伟的宫殿。 　　刚看到这座宫殿，灵体之狼就出现在它的内部，置身在一张圆形的青铜作案旁。 　　一共有七把交椅，每把交椅的椅背上都有精美而繁琐的镂空纹路，组成了一张张形态各异的途径象征。 　　第一张椅背上是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形轮廓，处身在形态各异的动物群落中，就好像一个统帅。 　　——兽语者！ 　　第二张椅背上是个手脚卷曲环抱在一起的“婴儿”，就好像电影ET里的外星人，椭圆的脑袋、圆润向后延伸的后脑，相对纤细的四肢。 　　——异种！ 　　第三张椅背上是只半隐半现的手，很多代表财富、力量、生命、健康的象征符号被它的手指勾住。 　　——窃贼。 　　第四张椅背上是个驾驭着风帆，在风浪中，奋勇向前人。 　　——水手。 　　第五张椅背上是个黑白两色分割的嘴唇。 　　——鼓惑者。 　　第六张椅背上是个纵火长笑的扭曲人影。 　　——罪犯。 　　最后一张椅背上是个一身正装、手持扑克牌的表演者。 　　——魔术师。 　　看到这些图纹象征，罗安自然的就知道了它们分别代表的途径序列。 　　他掩不住的激动和震惊，以至灵体表面出现了一层层止不住的涟漪。 　　继续观察。 　　每张交椅背后，都对应着一扇屹立在虚空中青铜之门。 　　郊狼来到属于自己的那把交椅后，看着离地三尺悬浮的青铜门。 　　门上写着原来石碑上的文字讯息。 　　【候选一：罗安，源质：70，贡献度：14.2%……】 　　原来昨天第七位候选诞生了，并从地球返回。 　　灵体之狼漂浮起来，狼爪按向了属于自己的门。 　　——它敞开了。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后似乎有个独立的空间，像是还在殿内。 　　罗安漂浮进去。 　　依然是相同规格的大殿，依然有一张青铜作案，只是不是圆形，而是长型。 　　案首是一张有着魔焰之狼镂空花纹的交椅，两侧一共张灰色石椅子依次排列。 　　这些石椅上没有任何花纹和象征。 　　除此之外，头顶的星空毫无遮挡的显露，下方的混沌海依然静止，只是在静止中，有一个台阶从海中延伸到了“岸上”。 　　罗安的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一副画面。 　　一个漆黑的人影沿着台阶，慢慢步出混沌海，上了岸，在作案一侧的石椅前停止，抚胸弯腰，向坐在案首的魔焰之狼谦卑的行礼。 　　生生的打了个寒颤，郊狼清醒过来。 　　灵体飘向青铜作案，并在案首的魔焰之狼的交椅上坐下。 　　魔焰立刻在灵体上燃烧起来。 　　罗安：…… 　　灵体离座而起，魔焰又自动熄灭。 　　反复试验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擦！ 　　郊狼心生一股烦躁，突然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飘回青铜门前，打开，回到最初的那个大殿。 　　然后一张门一张门的看了下去。 　　【候选二：查尔斯·霍顿，源质：70，贡献度：14.28%。】 　　【候选三：蕾拉·贝尔，源质：70，贡献度：14.28%。】 　　【候选四：阿谢尔·汗，源质：70，贡献度：14.28%。】 　　【候选五：罗娜·菲林，源质：70，贡献度：14.28%。】 　　【候选六：山口美惠子，源质：70，贡献度：14.28%。】 　　【候选七：刘颂，源质：70，贡献度：14.28%。】 　　七个“贼”都出现了。 　　这里就是贼娃子们聚会的地方，门后面是每个贼发展“奸细”和开展业务的地方。 　　这已经很明显了。 　　问题是，幕后的老板是谁？ 　　费伦的某个神祇？ 　　如果是，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非要这么大费周折，从地球抓七个……等等！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上次回归的地球，就感到地球源质与自身的巨大不同。 　　从常识上来讲，是块头大的更能从门缝挤进去还是块头小的？ 　　当然是块头小的。 　　也许连个门缝都没有。 　　七个候选都是地球穿越者的灵魂，这个曾经的身份可能是关键。 　　罗安越想越觉得推测合理、逻辑自洽。 　　就在这时，突然心有所感，来不及多想的向自己的青铜门飘去。 　　一个人形灵体在一把交椅旁出现。 　　其他候选登入了。 　　郊狼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青铜门关上后，才觉得是不想让其他候选看到自己的狼形灵体形态，这可能会让留下蛛丝马迹，增加暴露的风险。 　　漂浮到魔焰之狼的交椅上，罗安将外面的大殿命名为正殿，把每个候选的独立空间命名为偏殿。 　　离开之前，他随着偏殿通往混沌海的台阶走了下去。 　　台阶尽头，已经是混沌海内部，出现了一个盘旋的漩涡，就好像石碑上出现的那个漩涡一样。 　　回归的通道就在这里了。 　　混沌海通往地球，头上的星体是不是象征着费伦！？ 　　擦，不能瞎想了，了解即污染，要是想错了也就罢了，万一猜对了，灵体一回归可就麻烦了。 　　漩涡没有引力，触摸就好像接触到的是一层幻影，回归的通道还是没有开启。 　　算一算时间，距离第一次回归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难道要等晋升到序列8才行？ 　　………… 　　再说正殿。 　　蕾拉·贝尔几乎一有时间，都会返回宫殿看看。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变化。 　　刚刚登入的时候，分明看到【兽语者】对应的那扇门关上了。 　　看来这位一直等待的“老乡”，不想与其他人见面，至少现在如此。 　　是胆子小，还是戒备心太重？ 　　蕾拉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在代表窃贼途径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安静的等待起来。 　　不多久，又有一个人形灵体在大殿勾勒，出现在代表魔术师途径的椅子后。 　　蕾拉·贝尔缓缓站起，灵体的眼睛泛起灵光，与新来者沉默对视。 　　良久之后。 　　“候选三，蕾拉·贝尔，来自德国柏林。” 　　“候选七，刘颂，来自华夏重庆。” 　　蕾拉的灵体泛起阵阵涟漪，预示着她那激动与复杂的心情，“幸会！” 　　刘颂点头，灵体很稳定：“幸会！” 第二十三章蕾拉的推测 　　蕾拉和刘颂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两人面前的圆形作案亮起一块等分的扇形面积。 　　“看来必须集齐七个人，才能解开谜底。”，蕾拉笑着说，灵体状态下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依稀分辨出大致的形体，这就保住了每个候选最关键的隐私。 　　毕竟在灵体状态下，不能做任何的伪装。 　　当然，某个非人的候选是唯一的例外。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刘颂很是清冷的说。 　　“通道一直不能开启，我想，谜底也在这里！”，蕾拉指了指身前亮起的扇形面积，“我们、这座宫殿、费伦、地球，一步接一步、一环套着一环，你认为是谁安排的这一切？” 　　“……神祇！” 　　“那位神祇？” 　　“我对此没什么兴趣。” 　　蕾拉双手合十，放在亮起的扇形面积上，并不以刘颂的冷淡为意，兴致勃勃的说：“我的看法跟你不同，穿越以来，我一直在研究这个世界的历史，你应该知道，上古魔法时代灭绝的根源是魔力沉淀为耀石，导致魔法诸神陨落，大灾变席卷一切……” 　　“重申一遍，我对此没什么兴趣！”，刘颂加重语气强调，“了解即污染，除非你是故意的！” 　　“污染只有在指向特定的、并且还存在的高等事物时才会发生，我们探索的是世界的真相，是这座宫殿的成因，造物主早就陨落了，谁能给我们污染？除非这座宫殿的主人还存在，但你瞧，我好好的活着，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这座宫殿以及我们，不是任何已知和未知的高等存在……” 　　“最后一遍！”，刘颂的声音变得阴冷，他点着桌面，几乎一字一顿的说：“我对此没什么兴趣！” 　　蕾拉僵了一下，往椅背上一靠，摊了摊手说：“华夏人都这么无趣吗？” 　　刘颂干脆闭上了眼睛。 　　“好吧，换个话题……我降临在法国，当时正在巴黎旅行，你降临在地球的那个位置？华夏？” 　　“是的！” 　　“好运气！” 　　“……” 　　蕾拉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我该走了，时间到了！” 　　“喂，等等……该死，至少该约定一个时间，不然谜底就别想解开，你也别想回去！” 　　“周五两点，我会来！” 　　“周五，三天后吗，嗨……” 　　蕾拉的话还没说完，刘颂的灵体就消失在大殿里。 　　这位序列9【窃贼】静默了一会，淡笑着说：“还真是。” 　　再看【兽语者】的那扇青铜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的意思。 　　说警惕，里面还有个更警惕的。 　　何必呢？ 　　她在心里想。 　　大家都来自一个地方，处境相同，论起来都是老乡，就不能热情一些，少一些防备，多一些坦诚？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灵体轮廓开始在大殿内勾勒。 　　蕾拉连忙转身，露出微笑…… 　　谁知还没看清来者是男是女，他就飞快的变淡，眨眼间又跑了。 　　蕾拉一脸的愕然。 　　“该死，一个个全都是胆小鬼！”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聚齐了。 　　非要等到这些胆小鬼都确认了风险，确定聚齐的必要性，才可能让他们同时坐到一起。 　　她也没心情再等了，灵体的右手一翻，掌心多了张纸，上面写着：“每周五下午两点聚会”的通用语字样，放在了圆桌上！ 　　最后走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就飘到【兽语者】青铜门前，恶作剧似的大力的拍打几下，发出“咚咚”的声响，才轻笑着，灵体变淡。 　　过了许久，这扇门慢慢打开，灵体之狼小心翼翼从中走出，飘到圆形的青铜作案前，拿起了信纸。 　　“每周五下午两点？” 　　狼爪一晃，信纸燃起火焰，另一只狼爪伸出，一模一样的信纸和字迹出现。 　　在这座大殿，可以用灵性具现想象的事物？ 　　罗安点了点头，自觉学会了一招，对宫殿的了解更深入了一层。 　　但这也说明，各个候选了解和掌握的东西深浅不一，有人对这里探索和发现，就比他要深入。 　　郊狼心情很是复杂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到作案上亮起的扇形面积，陷入沉思。 　　聚齐七个人，点亮青铜圆桌，解锁下一步的讯息？ 　　也许还有回归的通道。 　　三天后来不来？ 　　罗安有些犹豫。 　　自家可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非人，灵体一看就知，除非到序列8，以兽人变身的形态登入，才能稍作掩饰。 　　不来也不行。 　　可能被排除在外，缺失很关键的讯息，不说别的，就说那回归的通道，万一在他缺席的时候开启了，那不是麻烦大了？ 　　左右都为难，一时半会决定不了，他也准备离开了。 　　………… 　　周三上午10点，私家侦探夏尔带着他的助手，来到圣·乔安大街397号、17排6栋的院门前。 　　助手拿着笔记，在上面划了条线，对夏尔说：“就是这家了，业主到了外地工作，空置一年多了。” 　　夏尔点了点头，一手撑着文明杖，一手拿着烟斗，说：“如果有什么猎食动物，无人居住的院子是最佳的躲藏地点。” 　　“还有下水道。” 　　“现场没有下水道的污渍，如果躲在下水道它怎么让自己这么干净的？不可能没有一点遗留……” 　　“主人不在，怎么进去？” 　　夏尔笑了笑，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将手杖和帽子交给助手，一个助跑起跳，敏捷的翻上了一人多高的铁栅栏，跳进院子里。 　　从里面将院门打开，助手做贼似的闪身进去。 　　“应该是这里了！”，夏尔看着院内的环境说。 　　“防虫网坏了，却很安静……” 　　“你看！”，夏尔走了几步蹲下，指着泥地上的爪印说：“体形很大。” 　　“大型犬？” 　　“不，是郊狼！” 　　“狼？” 　　夏尔笑了笑，左右看了看，来到栅栏旁的树丛前，用脚尖踢开了一些浮土，露出里面埋着的羽毛、内脏之类的东西。 　　助手从中拿出一根漂亮的翎羽，苦笑着说：“可怜的安托瓦夫人，这可是很名贵的锦鸡。” 　　“但我们的委托完成了……走吧，带走证据。” 　　“不进去看看吗？也许郊狼就躲在屋子里。” 　　“你带枪了吗？” 　　助手耸耸肩膀，“算我没说。” 　　罗安躲在玻璃窗后，看两人静悄悄的离开，很是懊恼的拍了下窗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打开局面，无论是宫殿那边，还是在现实中，都不允许他在这么停顿下去。 　　回到摊开的报纸前，用笔在选定的讯息上重重的画下一笔，决定晚上就实施计划。 　　里世界的规则？ 　　见鬼去吧！ 　　老子连一日三餐都解决不了了。 第二十四章关联人 　　周三晚上八点，亚瑟城中心城区的主广场上灯火通明。 　　三年一次的“亚瑟人啤酒节”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始了，广场上到处都是搭建彩棚和舞台的工人。 　　好几盏硕大的耀石灯被悬挂在广场上空，散发着强烈又炙热的光线，比天空中的月亮还要耀眼。 　　在广场西北方向，靠近自然母神神像的位置，“暮色林”马戏团的团长艾琳娜·凯特从混乱的工地钻了出来，在蒸汽机械的轰鸣和震颤中，提声大喊：“舞台的下的承重柱都要加固，木头不行，要用钢材焊接，焊接懂吗？” 　　建筑公司的一位经理和啤酒节筹备组的书记员都在点头，其中一个人还指了指耳朵，示意听得很清楚。 　　艾琳娜很难受，该死的工帽压的她脖子酸痛，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衣裙几乎贴在了身上，不得不在外面批了件宽松的罩衣。 　　——这下就更热了。 　　这么多耀石机械在一起工作，现场的温度要比外面高出一大截，再加上烟尘、震荡、音噪和汗臭……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难怪所有的建筑工人身上都有一股酸臭味，她在心里这样想。 　　但是，啤酒节马上就要开幕了，“暮色林”马戏团是参演方，有些工作推都推不了。 　　提着嗓子喊，近处的人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可见噪音已经达到什么程度。 　　又指出了几处需要整改的地方，半个小时后，艾琳娜实在受不了了，觉得再呆下去，就要晕倒。 　　离开了施工现场，凉爽无比的风吹拂过来，清醒的空气让她的精神一振，大口大口的喘息几次，感觉好受了许多。 　　上了等候的马车，在看广场上的施工现场，就觉得壮观了很多。 　　“走吧！” 　　御者摔了响鞭，轻声吆喝一声，马车驶出了高楼的阴影，进入繁忙的主干道。 　　赶回马戏团驻地，艾琳娜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居家衣物，为自己倒了杯红酒，躺在沙发上，翻看起剧团的账目。 　　正看得眼睛酸胀，准备丢开这些烦人的东西休息一会，就听一个声音说：“打扰一下，我找艾琳娜女士。” 　　“谁，谁在那边！？” 　　艾琳娜起身坐起，拢起宽松的领口，右手伸进沙发内，抓住了耀石手枪的枪柄。 　　“吱呀”，没有关紧的窗户从外面拉开了，伸进来一只毛绒绒的爪子。 　　艾琳娜抽出手枪，拇指激活了灵媒，咽下一口唾沫，喊道：“别，别动，我要开枪了！” 　　“女士，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艾琳娜的紧张和戒备就这样被缓解了，她一下子就相信了来者的话，枪口忍不住的下垂。 　　直到看到一颗狼头钻进窗户，才突然的惊醒过来，枪口立刻上抬，食指用力，嘴巴一张，就要尖叫。 　　“放下枪女士！” 　　扳机被扣下之前，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威严，一股神秘力量笼罩马戏团团长的身心，肢体的动作被生生的打断，视线里，狼眼还带着一层荧光，眼神中满是让人信服和顺从的幽深和神秘。 　　“你，你……你是……” 　　“我是菲力蒙·罗安，我在《西部人晨报》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简讯……不错，女士，你已经猜到了，我是来应聘的。” 　　“应，应聘！？”，艾琳娜脑子当机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没明白“应聘”是什么意思。 　　“驯兽师，我是个出色的驯兽师，也许还能客串一下演员什么的，尤其是特技表演，观众会喜欢我的。” 　　“母，母神在上，你是只郊狼！”，艾琳娜总算找回理智和思考能力，耀石手枪缓缓放下，身体不那么紧绷了。 　　“如您所见，我是名非凡者，现在只是非凡能力的一种……噢，你听过非凡者的传闻？那太好了，节省了不少时间……” 　　“母神啊，这是真的，这都是真的，非凡者，一只郊狼，噢，等一下，等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狼先生……” 　　“菲力蒙·罗安，叫我菲力蒙或者罗安都可以，女士！” 　　“好吧，菲力蒙，你说你要到我的马戏团工作？” 　　“是的！” 　　“欢迎，欢迎你菲力蒙先生，你会引起轰动的，母神在上……” 　　“等等，我的身份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在其他人面前，我只能是只狼，懂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不想惹上什么麻烦的话！” 　　“麻，麻烦……好吧，我知道了，黑幕，暗中掌握世界的黑手，非凡者中的猎人和刽子手对吗？我听说过女巫和吸血鬼，啊，母神啊，这些都是真的，这可真是疯狂……” 　　“冷静，女士！” 　　“对，冷静，冷静……该死，我没办法冷静，我惹上麻烦了对吗？会不会被清除掉？你会保护我吗……” 　　罗安：…… 　　“啊，我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盯上我了，是幽灵吗？我要死了，救我……” 　　罗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万分理解里世界存在的必要性。 　　不得不用非凡能力让她平静下来，帮她暂时忽略掉因为了解而带来的轻微不适和干扰。 　　两个小时后，协议达成。 　　“驯兽师和报幕员，你怎么……我是说，不是不能暴露吗？” 　　虽然麻烦，但总算达成了目的，郊狼的心情很好，站起来说：“在马戏团的舞台上，一只狼出现在聚光灯下，开口报幕，人们会怎么想？” 　　艾琳娜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位非凡者先生既要保密又要这样的…… 　　“就当成特技表演好了！”，郊狼说，“我的周薪是1磅9苏尔对吗？感谢您的慷慨，那么……明天就来上班了？” 　　马戏团团长脑子乱糟糟的点了点头。 　　罗安回到窗户边上，“记住保密，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 　　艾琳娜的脸色一白，那股阴冷的感觉又来了。 　　看到郊狼跳出了窗户，连忙追过去。 　　夜色以深，视线内一片静谧，哪有什么郊狼，就好像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她愣了一会，之后关好窗户，锁死，拉上窗帘，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躺到床上，全身都缩在被窝里。 　　阴冷的感觉渐渐消退，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该死，报幕员，我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艾琳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想到这个问题，抓着头皮苦恼起来。 　　于此同时，罗安也回到家中，自觉解决了一直困扰的问题，心情很好的哼着家乡的歌谣，躲进盥洗室洗澡去了。 　　“明天要开始上班了！” 　　郊狼对镜子里的自己微笑着说。 第二十五章 归来 　　周四清晨，罗安起了个大早，穿好背脊装，精神抖擞的出门，爬上了一辆开往中城区的公共马车。 　　亚瑟城有四个城区，贵族和富豪们居住的是上城区，位置最偏，面积也最小，有秀丽的小山和人工开辟的内河，一个个豪华别墅，一座座私家庄园就隐藏在这样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的环境中。 　　上城区幽静，没有闲杂人员往来，进出都是豪华马车，没有其他城区那样的喧闹，显得很清冷。 　　皇后区是中产阶级的聚集地，在这里安家的大多都是中小商人、政府雇员、高级白领和金领，周薪普遍都在10磅以上。 　　相比上城区的封闭，皇后区倒是没那么多的限制，但没有份体面的收入，在这里也生活不了。 　　昂贵的房租，让人肉疼的出行费用，五花八门的居住成本，还有维持“体面”所必须的各项交际和花费……这些都是无形的门槛，阻止不够资格的人在搬过来之前，三思而行。 　　但上城区和皇后区都不是亚瑟，中城区才是。 　　中城区位于城市的中心位置，面积最大，几乎占了城市面积的一半，这里生活和工作着广大的手工业者、城市平民、小商贩、进城的富农和不多的工人等等。 　　主要的生产和商业活动都在中城区进行，大多数体面人和中产阶级也在这里办公。 　　最后就是贫民、破产者、小偷、罪犯和黑帮居住和活跃的贫民窟了。 　　——下城区。 　　在这座很有19世纪西方风格的城市中，感受到不仅有工业革命带来的勃勃生机，还有无处不在的壁垒与阶级。 　　富人的一条狗都比下城区的大多数人生活的更好，这一点，来这里的列车上，罗安就深有体会。 　　铛铛铛！ 　　公共马车在中城区的一个站点停靠，郊狼尾随着一个古板严肃的老头下了车，一路上他都装着着老头的宠物，也没有人多嘴的问过一句。 　　站点有路线标识牌，罗安在上面找到马戏团位置，认准最近的路线，窜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来往的行人接踵擦肩，穿着正装打着领结的人有，衣衫篓缕、满面愁苦的人也有，两边的店铺大多经营着早餐，食物烹炸后的香气无比浓郁。 　　早上没吃饭，以后的三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郊狼也饿了，行到中途来到一个卖炸鸡的店铺柜台前，吐下一个苏尔的银币，指了指招牌上画的很是诱人的套餐。 　　柜台后站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苹果脸，很可爱，她愣了有一会，还向郊狼后面看了看，才狐疑的装盘。 　　“嘚嘚！” 　　郊狼敲了敲玻璃柜台，狼爪剥开了找零的钞票，让小姑娘仔细看。 　　少找了两比索。 　　小姑娘一脸见了鬼的神情，最后不情不愿的补上了2比索的零钞。 　　罗安这才满意，带着早餐离开。 　　1金磅等于16苏尔，1苏尔等于9比索，一份炸鸡套餐价值5比索，应该找零4比索才对，不能因为我是只狼就不会这么简单的算法对吧，做生意要实诚啊，小妹妹。 　　一只大狗叼着油汪汪的炸鸡，一边向前流窜一边大嚼，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流浪汉和乞丐两眼放光，连野狗和野猫都出来劫道，郊狼很快跳上了屋檐，得意轻松的心情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擦！ 　　最后赶到马戏团，见到艾琳娜的时候已经上午10点。 　　“菲力蒙先生，这是我在下城区雇的一个老家伙，放心，他又聋又瞎，还是个哑巴。”，马戏团团长神神秘秘的带郊狼进了内室，里面站了一个黑色正装的老者。 　　刚才，艾琳娜已经将想法告诉他了。 　　简单来说就是这老头有一个很神奇的本领，那就是能说“腹语”。 　　郊狼是他推到台面上的表演道具，实际上，这又聋又瞎的老人才是真正的障眼法，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不错！”，郊狼点头，对她能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查漏补缺很满意。 　　“没问题话……”，艾琳娜拿出了一个狗链。 　　郊狼的脸色一黑。 　　两刻钟后，新鲜出炉的腹语老者和他的导盲犬就跟马戏团的其他人见了面。 　　在一个大礼堂，老者借助他的导盲犬表演一出让人惊叹的“腹语”表演，效果非常好，七位班主都认可了这位新的报幕员。 　　………… 　　皇后区，圣·乔安大街36号，黑水安保·侦探服务公司。 　　一楼的前台接待小姐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相貌英俊的绅士推门进来，连忙堆起热情的微笑，“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 　　绅士不紧不慢的摘下礼帽，文明杖耍了个漂亮的枪花夹在腋下，上前，将帽子放在柜台上，展现迷人的微笑，说：“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先生，我刚入职六个月，您……” 　　绅士的眼神落在她那饱满又圆润的胸口上，那里有个小巧的身份铭牌，只是这极富侵略性的眼神让礼仪小姐的心跳加速，话说的也不连贯了。 　　“伊丽莎白？真是个好名字，名至实归！” 　　他靠的更近了，高档男士香水的味道都能闻到，伊丽莎白有些不知所措，刚踏入职场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应付这种状况，幸好这时有人站出来解围了。 　　“奥伦……奥伦·范斯特！？” 　　“呃，谁在叫我！？” 　　“真的是你！” 　　李维斯·乔·巴特出现，他很粗鲁的把奥伦从伊丽莎白身前拉开，“你这家伙，不知道组长正在等你吗？还有时间骚扰女职员！？” 　　“嗨，嗨，伙计，我很久没回来了，问问路很正常吧！？” 　　“信你个鬼……伊丽莎白，离这个家伙远点……你跟我来！” 　　“等等，我……唉，我还没登记……伊丽莎白，晚上请你喝咖啡……” 　　两人乘坐升降机来到地下的办公区，这里才是里世界的翡翠号角，莱茵王国派驻在阿尔克隆行省的二级站。 　　奥伦一边走一边打量沿途的科室与布置，说：“我讨厌这个鬼地方，像坟墓一样的阴森！” 　　“闭嘴。” 　　“李维斯，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样的无趣！” 　　“谢谢你的赞美！” 　　“对了，我带回来的那只狼怎么样了？评估做了没有？” 　　“……” 　　行动六组组长的办公室，李维斯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很沉稳的声音：“进来！” 　　“组长！” 　　“奥伦回来了？快进来坐！” 　　莱多尔·德·巴罗斯穿着灰色的马甲和西裤，手持烟斗，见了站在门口的奥伦，很是温和的说。 第二十六章一边表演，一边扮演 　　“暮色林”马戏团的售票窗口，奥伦买了三张第三排的门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找到莱多尔和李斯特，说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找了份马戏团的工作，他想表演什么，大变活人吗？” 　　莱多尔接过门票，淡淡的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唉，门票钱是2比索！”奥伦连忙说。 　　李斯特上前一把抢走门票，一个白眼，跟在莱多尔身后。 　　“抢劫吗，真是的。” 　　奥伦嘟嘟啷啷的追了上去。 　　三人进了剧场，在阶梯型看台的第三排找到三个连在一起座位。 　　“我讨厌这种地方，大呼小叫的孩子，幼稚、肤浅、粗鲁的农夫，没什么看头的表演，还有臭烘烘的座椅……母神在上，我敢打赌，这椅子肯定从未清洗过上，之前坐在上面肯定是个全身臭汗的力工，我都闻到那股酸臭味了，扶手上滑腻腻的，啊，该死，我要去盥洗室，我都无法呼吸了。” 　　李斯特：“……你想去通风报信！？” 　　“什么，你说什么！？”，奥伦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不能置信的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斯特冷哼道：“他是你发现和担保的，你肯定不想出什么差错，所以……” 　　“信任呢，同伴，信任呢……组长！？” 　　莱多尔揉了揉眉心，对李斯特说：“迷雾镇有非凡者失控，还有莱斯特狼人涉案，结果让只智慧很高的郊狼服用魔药晋升为【兽语者】，疑点很多，是我让奥伦想办法稳住他，想办法带回来，方便控制和观察。” 　　“组长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邪恶仪式，或者邪神造物，怕他流窜在外，所以才让我与狼共舞，冒着巨大的风险，长途跋涉数千公里……你刚才的话伤到我了，同伴！”，奥伦一副被严重伤害的模样，揉捏造作的样子让李斯特恶心透了。 　　但他只能捏着鼻子服软道歉，“抱歉，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没关系，谁让我们是同伴呢，守望相助，是不是组长！？”，奥伦很大度的样子，拍着李维斯的肩膀说。 　　莱多尔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幽深：“为了避嫌，盥洗室就不用去了。” 　　“啊？” 　　奥伦张着嘴哑住，李维斯却笑了。 　　后台，排练了一下午的罗安有些紧张，熟记的台词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些磕巴了。 　　人多眼杂，也不能拿出本子来看。 　　狗链子被聋哑老人牵着，艾琳娜将他从内到外的收拾了一番，花白的长发，凌乱的胡须，松树皮般的脸，瘦削、单薄、佝偻的身体，配上一件漆黑的长袍兜帽，瞧着倒是有些神秘，给人一种历尽沧桑、很有故事的感觉。 　　看台那边的声浪嘈杂，嗡嗡声中掺杂着不耐烦的拍打声、口哨声、尖叫声和孩童的哭喊声。 　　舞台两侧的入口处，驯兽师正安抚笼子里的猛兽，升降机上，衣着暴露的女郎们正在最后一遍检查道具。 　　第一个节目不需要报幕，暖场用的，当强劲的鼓点响起，剧场的灯光全灭，聚光灯点亮，投下来的光柱随着鼓点到处乱晃…… 　　开始了！ 　　罗安的第一份工作，第一次精心策划的扮演。 　　兽笼打开，驯兽师带着排成一队的狮子老虎，雀跃着登场，升降机在嗡嗡声中上升，在出现在舞台上的一瞬间，一位女郎“呼！”的一声喷出火焰，点燃了手中被油脂浸过的圆环。 　　很快，杂音就消失了，喝彩声此起彼伏。 　　这时候罗安反而不紧张了。 　　等第一个暖场节目临近尾声，艾琳娜过来，不方便跟郊狼说什么，只是借着帮老人整理妆容，暗中对他使眼色。 　　时间一到，人和动物陆续退场，强劲的鼓点再次响起，聚光灯闪烁，升降机上的郊狼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带动木偶般的聋哑老人，先是一个穿透力极强的狼啸：“嗷呜呜~~”，并在啸声中冉冉上升。 　　“猜，你们看到了什么，嗷呜呜，不错，你们的眼睛完全正常，那就是我——英俊的、强大的、睿智的、无可匹敌的凯撒·利爪·奥古斯都大人！” 　　聚光灯打在郊狼身上，幽冷而朦胧的色调营造神秘阴森的感觉。 　　罗安一边抖擞着银灰色的毛发，一边慢悠悠的站立，狼口开合，极富辨识度和穿透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剧场。 　　而老人特意的隐藏在光柱后的黑暗里。 　　阶梯式的看台上，人们有些迷茫，杂音很快减弱，直至完全寂静。 　　“我是一只狼！” 　　郊狼以极小的步伐在舞台上踱步，聚光灯如影随形。 　　“一只郊狼！” 　　零星的惊呼声响起，有人在揉自己的眼睛。 　　“一只幽灵狼！” 　　第三排，奥伦的眼皮在抽搐，李维斯咧嘴而笑，莱多尔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看着舞台上的郊狼。 　　“但我并不是只普通的狼，我身上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我曾深入中央山脉，探索上古诸神诅咒的土地，打开过无数上古遗迹，精灵，矮人，兽人……还有巨龙，亲眼见证了人类遗落的历史和辉煌！” 　　“我曾在北大陆游历，逃过食人部落和土著野蛮人的追捕，发现上古神庙镇压的地狱入口，遭遇地狱看守犬的突袭！” 　　“……” 　　奥伦只觉得这些台词很耳熟，随即反应过来，大怒！ 　　——这该死的兽语者，他剽窃了我的创意，我的，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出来，关键是，他说的居然比我的效果还好！ 　　身前身后的看客，呼吸都减弱了。 　　一片死寂中，只有这个不明觉厉的声音和不明觉厉的郊狼，在牵动现场所有人的眼睛和呼吸。 　　“不错的表演！”，李维斯偏过脑袋，小声的在奥伦耳边说。 　　奥伦的脸色铁青，寻思该如何善后，怎么应付站里的追责，如何脱身，不知道组长会不会背这口锅…… 　　就在这时，聚光灯发散了，郊狼身上的狗链出现在视线里，然后是一个牵着他的黑影。 　　人们惊愕的张开嘴巴，前面又多紧张投入，现在就有多大的落差！ 　　偏偏那只狼还浑然不觉，还在臭屁的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曾……” 　　“骗子！” 　　“呃？” 　　“骗子，骗子！！” 　　“该死，我差点就相信了！” 　　“滚，滚下去！” 　　“妈妈，是后边的那个人在说话……” 　　舞台上的郊狼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慌乱，不明觉厉的神秘被打破了：“呃，大家冷静，冷静，听我说……” 　　人们觉得被愚弄了，纷纷往舞台上扔东西，好在舞台是铁栅栏封闭的。 　　就算如此，群情激奋之下，他也支持不住，留下一句：“下面请欣赏下一个节目——大象的圆舞曲。”，落荒而逃。 　　鼓点响起，剧场内灯光大亮，奥伦长舒一口气，脸色大好，“不错的表演，你说呢？” 　　现在轮到李维斯的脸色难看了。 第二十七章骗子（求收藏、推荐、月 　　第二次上台报幕的时候，观众依然咒骂不止，但是，当聚光灯将身后的老者纳入聚焦，人们一个一个的发现，老人的口鼻不动而牵着的郊狼还在涛涛不绝，咒骂就变成了惊叹。 　　当然，郊狼也没有再吹嘘他的光辉往事，耍了几句嘴皮子，相对正常的走完了报幕的程序，将舞台让给了下一个节目。 　　第三次上台，观众已经品过味儿来，开始有哨声，这时候郊狼又说起了单口相声，还掺杂着“口技”表演，口吐鸟声，引来大群的杜鹃鸟在周围飞起落下，竟能指挥这些鸟，叼着糖果，降落到观众席孩子们身上。 　　第四次，人们已经期待起来，一登场就给予热烈的掌声，郊狼的灵动与话痨和老人的木讷和呆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辅以“口技”表演，人们再次被惊到！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效果越来越好，演出大获成功，后来一登场就是满堂彩。 　　正常的节目表演都被影响了，人们渐渐对那些毫无新意、或者看过许多遍的表演不耐烦起来，纷纷在台下鼓噪。 　　一晚上两个小时的演出获得圆满成功，后台喜气洋洋，很多演员和班主都过来攀谈！ 　　当然，这时候的风光全是聋哑老人的，谁让人家既精通“腹语”又擅长“口技”呢？ 　　马戏团施行的是班主制。 　　七大班主手下各有一班人马。 　　班主出节目，戏团出场地和资源，最后按照合同约定的比拟来分账。 　　节目一般都是动物表演、杂技还有艳舞。 　　——什么，你说观众席上还有那么多孩子，怎么会有艳舞？ 　　实际上艳舞才是吸引人们走进剧场的最大驱动力。 　　至于孩子…… 　　真正拖家带口来观看马戏表演的人很少。 　　再说，这个世界妓女是合法职业，童工是普遍现象，不能用地球的观念和常识去套。 　　没看见，一晚上口哨吹的最响，吆喝最卖力的通常是这些半大的小鬼？ 　　好吧，言归正传。 　　团长艾琳娜手下不养动物和演员，只有一班幕后的工作人员，所以这些班主过来，其实是为了招揽。 　　戏团之间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奈何这老头就是块木头，不管是言语暗示还是明言利诱，全都坐在那不言不动。 　　一直到艾琳娜赶来，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老人那僵硬的身体才开始松动。 　　“菲力蒙先生？” 　　门一关上，马戏团团长就做贼似的小声对老人身后的位置唤道。 　　“呃？” 　　郊狼懒洋洋的站起身，走出阴影。 　　魔药消化的感觉太美妙了。 　　效果比迷雾镇的时候还要好。 　　罗安现在有种微醺的醉意，真实的体验到消化带来的身体和感官刺激。 　　“菲力蒙先生，今晚的效果非常好，这是您的分账！”艾琳娜媚笑着送来一叠纸币。 　　“分账？”郊狼接过来数了数，1磅2苏8比索。 　　这都快比的上他的周薪了。 　　“戏团每天都要分账的。”，艾琳娜殷勤的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郊狼对面，老人完全被她无视了，“门票收入、租赁收入、营业商品收入、打赏花篮、服务小费、中介抽成之类的……” 　　罗安心想，前面的都理解，只是这中介抽成是什么？ 　　难道戏团还经营皮肉生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难道每个人都有嘛？” 　　艾琳娜连连点头，有问必答，在郊狼面前规规矩矩如同小学生：“有的，有的，不过不在戏团，在戏班，独自结算。” 　　“哦！”，罗安的魔药还在消化，微醺的状态下，思维发散，话也就多了：“能有多少，每个人都能有这么多！？” 　　“这怎么可能。”，艾琳娜惊笑道：“今晚的总收入是40磅，扣除杂费分账32磅，戏团和戏班六四分成……戏班内部也分主角、次角、配角、群演、打杂，就算是台柱子，能有5个苏就很不错了。” 　　5个苏，还不到他的三分之一。 　　一份炸鸡套餐都要5比索，5个苏也就是9份。 　　这还是台柱子。 　　不对，不能这么算，城里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戏团，各个戏班也不是只有这一处的收入。 　　心安理得的将这份意外的收入收起，心想，一周10磅就能摸到中产阶级的门槛，如今看来，也不是多难嘛。 　　这么算却是错了。 　　错的离谱。 　　两辈子加在一起，罗安都没真正体会过社会底层的艰辛，这辈子虽然是只狼，但进入人类社会的起点就是非凡者，属于里世界的居民，形成这样错误的认识也不足为怪了。 　　但很快，他就会体验到了。 　　“他呢！？”，罗安指着指聋哑老人说。 　　“呃，您放心，他是在孤老院找到的，没有亲人，我给他一份长期的工作养着，绝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我是说分账！” 　　“分，分账！？” 　　艾琳娜完全没有跟上非凡者大人的脑回路。 　　罗安叹了口气，拿出2苏尔的纸币，放到老人的膝盖上。 　　“理应有他的一份！”，郊狼很有原则性的说道。 　　艾琳娜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噗通”一声，老人居然从椅子上滑下来跪下了，接着，这个又聋又哑又瞎的老家伙突然不瞎、也不哑了，张开嘴就来了一声干嚎，扑在郊狼身前，哭道：“大人您是个好人，好人啊，两个苏，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两个苏，您有颗金子般的心啊，呜呜，我实在不忍心再欺骗您了……” 　　别说艾琳娜呆住，就是郊狼也万万没有想到。 　　这老家伙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奥斯卡影帝的那种，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点破绽，疏忽大意之下，非凡者也被他骗了到现在。 　　如果不是他自己坦白，想必还能一直骗下去。 　　关键是，他什么都知道了，罗安和艾琳娜从未想过要避开他。 　　好一会艾琳娜才反应过来，腾的一下，脸色就涨的通红，几步上前，对老头连踢带打，还用一种很难懂的方言俚语连声痛骂。 　　老头不断惨呼，打着滚的卖惨。 　　罗安很快就看不下去了，连声喊住了艾琳娜。 　　看外面的天色实在是晚了，有些头大的吩咐艾琳娜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心情大坏的跳窗走了。 　　好歹赶上最后一班公共马车，不用自己跑回家，途中再想这件事，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才哪跟哪啊？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就得意了，就满足了，就陶醉在微不足道的成绩中了？ 　　这么一路反省。 　　等回到家，看见奥伦的那张欠揍的笑脸，就很从容和淡定了。 第二十八章聚齐（求收藏、推荐、月 　　“所以……考察结束了吗？” 　　罗安在奥伦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慢慢悠悠的脱下背脊装，奥伦一直皱着眉头，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等他端起水杯，准备倒水的时候坐正身体，说道：“你是个非凡者，是出于什么考虑，才会去马戏团做一个娱乐下等人的……小丑？” 　　“下等人？”，罗安一听就知道他的疑惑出自那里了。 　　一个来自地球华夏的灵魂，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迟钝。 　　不等他想好措辞，奥伦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了答案，说：“我真是糊涂了，郊狼和人，有些差别也是应当的。” 　　罗安脸色一黑，心想，这是说自己不是人，所以不知道人的礼义廉耻喽！？ 　　擦！ 　　老子…… 　　“恭喜，考察结束，你合格了！” 　　奥伦扔过来一张纸片，郊狼接住看了看，大约是身份证一类的东西。 　　上面写着菲力蒙·罗安的名字，编号，还有动物保护协会、王室、教会的印章。 　　“拿着它去一趟动物保护协会，他们会为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什么工作？” 　　奥伦耸耸肩膀，说：“大约是某个非凡者家族，或者某个里世界的社团组织，也可以是军方，或者王室，看你运气了！” 　　“以宠物的身份？” 　　奥伦轻笑道：“也有可能是军犬什么的。” 　　“那算了，我对现状很满意。”，郊狼没好气的起身，准备去洗个澡。 　　“待遇丰厚，福利也不错，不再考虑考虑？至少比什么马戏团有前途啊。” 　　“没兴趣。”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扮演办法，多少钱都换不来。 　　“好吧，我这里还有份兼职，做我的助手怎么样，周薪2磅，偶尔出一次任务，有没有兴趣？” 　　罗安停下回身，问：“非凡事件？” 　　“嗯哼！” 　　“可以，但只限于非凡事件。” 　　“当然……啊，对了，你现在也有收入了，是不是该把以前的账单结算一下？” 　　“什么账单？”，郊狼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奥伦笑吟吟的掏出一份单据，放在了桌面上。 　　罗安狐疑的走过去拿起来看，越看脸色越黑。 　　“这一路走来的花费，学习仪式用的材料，我的辅导费，还有房租等等，噢，对了，你的信仰问题解决了没有？不管是自然母神还是其他正神，总之快点做决定，要知道没有信仰是件很奇怪的事，你已经够特殊了，信仰是很严肃的……” 　　“我知道了，账单周末结算，信仰我尽快解决，就这样！” 　　“呃，不再聊了会吗？好几天不见了，晚饭吃了没有，厨房有奥兰牛排还有飞顿庄园的红酒，我说……” 　　“嘭！” 　　客房的门被大力关上，震的墙壁上的挂件都瑟瑟作响，奥伦被吓了一跳，不过罗安越是这样他越开心似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翘，最终哈哈大笑起来。 　　房间里，郊狼冲他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叹了口气，拿起浴巾走进了盥洗室。 　　高达8磅的账单不是恼怒和叹气的原因，信仰才是。 　　随着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解决了生计、扮演和身份问题，信仰就是下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难题。 　　目前看来，找不到绕过去的办法。 　　算了！ 　　这种大事那能随自己的心意？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有入境随俗之说…… 　　就自然母神吧！ 　　这些天观察下来，这位神祇还有祂的教会，还算温和。 　　说到教会，就不得不说一说，正教、显世教会、隐世教会还有邪神教会的区别。 　　正教是西大陆六大王国的国立教会，执掌一国教权和神权事务，权利和影响力都无比巨大，大多时候，王权都是其附庸。 　　根据第三纪的神圣公约，六大正神教会相互承认，都允许对方在本国境内传教，但不涉及到教权、神权和政权。 　　显世教会是六大正教之外、被六大正教承认、并接受正教教会监督和约束的真神教会，此类教会大多行事温和，纯粹靠教义和广泛的受众来开展教会事务。 　　隐世教会，顾名思义就是不被六大正教承认，官方层面禁绝，所以采用秘密结社和暗中发展的模式展开活动。 　　此类教会有一定的危险性，行事神秘和诡异，从一开始罗安就不曾考虑。 　　邪神教会！ 　　此类组织极其危险，是绝大多数非凡事件的幕后黑手，行事不能以常理猜度，手段极其诡异和凶残，根本不在乎里世界和表世界的秩序，更不受伦理道德的约束，其根本宗旨就是推翻现有的秩序，有些邪神教会甚至在宣扬和追求世界毁灭。 　　就像奥伦所说的，信仰是件极其严肃的事，六大正教也好，显世教会也罢，总要有个信仰，没有信仰之人是无信之人，简直等同于邪神信徒，是万万不能打上此类标签的。 　　如果没这么多秘密，也不会这么顾忌……等等！ 　　要不明天问问其他候选是怎么解决的？ 　　穿越的秘密，石碑的秘密，宫殿的秘密，候选的秘密，不信就自己一个人想到了，他们也有同样的困扰。 　　可自己的灵体…… 　　算了，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有了决定，罗安心里的一块大石就放下了。 　　第二天，周五早上醒来的时候，奥伦已经走了。 　　留下张纸条说会有人来修缮房屋，可能要用一天的时间，让他出去避一避。 　　大清早就这么折腾…… 　　罗安还准备宅一个上午，为下午两点的聚会好好做一番准备呢。 　　这下不成了。 　　还是自己一个人住方便啊。 　　什么时候才能序列8，什么时候才拥有变形能力啊，到时候就解脱了，不用成天烦这种事情。 　　没办法，认命的穿上背脊装出门。 　　马戏团这个时候都没有开门，郊狼只能溜达到公园，“买”了份报纸，在林荫间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处，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阅读。 　　打发时间到了中午，他翻进了一个旅馆，找到个无人的楼梯间，躲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有些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两点，罗安深吸一口气，灵性响应冥冥之中的召唤，灵体离体，来到了宫殿内。 　　圆形的青铜作案，一个个灵体在各自的座椅后勾勒着。 　　两秒钟后，七位候选一个不落，全部在列。 　　老乡见老乡，接下来是不是该两眼泪汪汪？ 　　错！ 　　现场没有一个人动，就算诧异还有狼形的灵体存在，静默也一直持续着。 第二十九章候选之战（求收藏、推荐 　　“我们要这么一直站着吗？” 　　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女性灵体的轮廓。 　　灵体之所以不是幽灵或者灵魂，根源在于非凡特性，幽灵属于死者，灵魂就是团意识和精神能量，灵体却会表现出完整的生理和身体特征，身材、体形、相貌甚至常用的穿着和打扮等等。 　　序列9的灵体还很稀薄，就好像一个淡淡的三维投影，只是在轮廓边缘部分会变得清晰一些。 　　这位女性就很娇小，齐耳的短发，利落的装束，一举一动无比表现着清晰的灵敏特征。 　　她应该是候选三蕾拉·贝尔。 　　罗安心中将她与门上的讯息画上了等号。 　　“很高兴与各位见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查尔斯·霍顿，候选二，美国人，序列9的【异种】，我想知道，候选一罗安先生是那位？” 　　说话的灵体就像个ET,头大身子小，倒是跟椅背上的途径象征相对应，这显然是魔药改造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序列8是什么，罗安依稀记得，狼人的序列9好像也叫【异种】。 　　每个灵体都具现在各自的座椅旁边，查尔斯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郊狼的位置。 　　“我是候选一，菲力蒙·罗安，华……华裔美国人。”，罗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为什么要改口，他只是遵从自己的直觉，继续说道：“序列9【兽语者】，很高兴与大家见面。” 　　“美国人？”，查尔斯·霍顿马上追问：“你为什么是狼形灵体，还有你降临在地球的那个位置？” 　　他用的是降临而罗安一直用的是回归！ 　　这代表他下意识的想法。 　　来不及多想…… 　　雷拉·贝儿轻笑一声，说：“情报等会可以交流，先做介绍吧……我是候选三，雷拉·贝尔，德国人，序列9的【窃贼】。”，说完，自然的看向候选四的座位位置。 　　“候选四，阿谢尔·汗，印度裔巴西人，序列9的【水手】，各位都为天选之人，我认为，至少在前期我们的利益一致的，大可以坦诚一些，我们各自都掌握着零碎的讯息和线索，现在要做的是将它们像拼图那样的合拢……” 　　这位候选四阿谢尔·汗一上来就滔滔不绝，他的灵体很精干魁梧，呈现出来的细节也符合水手特征，但罗安注意到，他的着装不像是制式的，到有些像干无本买卖的海盗。 　　“候选五，罗娜·菲林，伊朗裔法国人，序列9【鼓惑者】……我对候选四阿谢尔·汗先生的见解持谨慎的赞同立场，现在我们必须建立起基本的信任，这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因为罗安杜撰的华裔美国人，后面的人全加上了自己的族裔。 　　当然，是不是真实的，只有天知道了。 　　这位罗娜·菲林也是位女性，但灵体的着装却很正式，虽然有女性的纤细和柔美，但更多还是职场精英的那种精干和利落，言语着透着强大的自信和说服力，音色极其悦耳，音质带着一股让人很舒服的磁性。 　　费伦也有女性参政吗？ 　　罗安心里想，鼓惑者是个什么途径，后续是什么发展，听起来像是个贬义词汇，就好像窃贼一样。 　　他心里担心的是，并不是每个途径都像【兽语者】这样走的中性路子的，【异种】、【窃贼】、【鼓惑者】除了【水手】都有很明显的偏向。 　　当然，途径序列名称并不能为每个人划上固定的标签，还是序列9，说起来还早。 　　“嗨，这里是山口百惠，候选六，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现场最后一位女性候选一个90度的鞠躬，“序列9的【罪犯】，很冒昧，请诸君不要做过多解读，选择这样的途径，并非鄙人的本意。” 　　候选二查尔斯·霍顿：“日本人？” 　　“嗨！” 　　“山口小姐不用烦恼，【罪犯】只是序列名称，并不能与您这样可爱的小姐划上等号。”，候选四阿谢尔·汗状状似宽慰的说。 　　“就算是罪犯那也是别人的罪犯，不是我们的！”，蕾拉·贝尔轻笑道。 　　“多谢！” 　　罗安在山口百惠的灵体上看不出什么，既没有途径序列的专属特征，也没有区别其他人的独有细节，灵体着装也是费伦普遍的装束，除了强烈的日本……啊，不对！ 　　没有特征就是最大的特征，没有细节就是最清晰的细节，要么是刻意为之，要么就是非凡特性。 　　郊狼不着痕迹的评估每一个人，除了刚开始的自我介绍，再没多说一句话，显得很沉默。 　　最后一人。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罗安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的灵体显得很阴沉和压抑。 　　是非凡特性带来的吗？ 　　“候选七，刘颂，华夏人，序列9【魔术师】，别的没了！” 　　这才是真正的老乡啊！ 　　罗安涌起一股激动，差点打破沉默，问他是在什么地方穿越的，回归的是不是在华夏境内了。 　　但他忍住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至此，七位候选全都介绍完毕。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蕾拉·贝尔，说，“就坐吧，各位，解开谜底的时间到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我先！” 　　蕾拉贝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面前的青铜作案马上亮起一块扇形面积。 　　接着是查尔斯·霍顿，同样亮起一块相等的面积。 　　第三个是罗安，候选一、二、三亮起的面积组合成一个更大的扇形。 　　候选四阿谢尔·汗一坐下，亮起的面积就超过了半圆。 　　候选五罗娜·菲林，候选六山口百惠，七人默契的按照发言的次序坐下。 　　最后是刘颂。 　　随着最后一块拼图点亮，整个青铜作案都开始散发出蒙蒙的荧光，一行大字随之出现，上面写道： 　　【亵渎殿堂候选者之战开启，唯一的胜出者将收获完整的权柄和力量。】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罗安还是感觉呼吸一滞，头皮发麻，灵体像触电般，意识一片混乱，无数个想法和念头接连出现，但都像泡沫般的破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再看其他人，也没好到那里去。 　　大殿一片窒息的沉默。 　　这时，什么坦诚，什么合作，什么共同的利益都不翼而飞。 　　【第一阶段：源质累积到10000个单位，贡献度末位的两位候选淘汰。】 　　【第一阶段：解锁一级内容、一级分殿、一级辐射、响应】 　　【第一阶段：解锁一级通幽（分殿通幽冷却30天，可用源质储备开启额外通幽，贡献超过半数即可开启）】 第三十章微妙 　　良久之后。 　　候选三【窃贼】雷拉·贝尔打破沉默，说：“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候选二【异种】查尔斯·霍顿冷笑回应：“情报交换吗？如果你们愿意，我会当一个合适的听众。” 　　“我是说！”，雷拉·贝尔敲了敲桌面，“我们干嘛被它牵着鼻子走？” 　　“不然呢？”，查尔斯·霍顿抱着手肘，向后一靠，晃了晃他那ET般的大脑袋，说：“或者说，你愿意被淘汰？” 　　“淘汰？淘汰什么？是丧失候选资格？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搞清楚这一点！”，蕾拉一个候选一个候选的看过去，“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是……”，第三人站了起来，是候选四【水手】阿谢尔·汗，“回家睡上一觉准备明天通幽，你们呢？” 　　“你想走？”，候选五【鼓惑者】罗娜·菲林笑了起来，点了点桌面上最后一行字迹，说：“贡献超过半数，就能开启额外通幽，也就是说，我们当中只需要四人结成同盟，就能动用所有人积累的源质……你确定要走？” 　　阿谢尔·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随后怒喊，“该死，这该死的一切，是谁在玩弄我们，是谁！？” 　　“我认为应该防备有人私底下结成利益同盟，动用所有人的源质作弊！”，罗娜·菲林淡淡的说。 　　“休想！”，阿米尔·汗凶狠的看向所有候选，哪还有刚开始的礼貌和热情。 　　“诸位！”，蕾拉·贝尔撑着青铜作案，提高音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争吵、抱怨都毫无意义，我们必须达成一个共识，想办法从线索中，解读出更多的讯息，不管将来是竞争还是合作，都符合我们现在的利益！” 　　阿米尔·汗喘着粗气，沉默下来，其他人冷静下来后都开始思索。 　　“我先说我的判断！”，蕾拉·贝尔冷静的坐了下来，“源质，它需要源质，需要我们为它获取源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它是谁？”，罗安第一次开口说。 　　“我曾做过很多研究和实验，基于“了解即污染”的原则，我认为，它不是费伦世界任何已知和未知的高等存在，因为我并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罗安眼神狂闪，问：“你说的……它？一件造物？” 　　“是的！”，蕾拉有些兴奋起来，声音不知觉的拔高。 　　“有什么用，活物和死物对我们的处境有什么帮助？”，阿米尔·汗不耐烦的说。 　　“对不起，打断一下！”，候选六【罪犯】山口百惠站起来，向两边鞠了个躬，说：“蕾拉小姐的意思是，它不管是谁创造的，背后都没有了所有者和操纵者，所以才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它只能按照既定的“程序”行事……也就是有漏洞可以利用！” 　　“不错！”，蕾拉浮现一丝笑意，向山口百惠点了点头，说：“比如候选之战的第一阶段，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期限，只有源质达到蓝色单位的标准，假如我们现在解散，谁也不去通幽，那么第一阶段将永远持续下去。” 　　查尔斯还是不以为然，冷声说：“所以呢，放着它不去利用？” 　　“不可能！”，候选七【魔术师】刘颂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回去，谁都无法阻止！” 　　呃…… 　　这个老乡怎么……有点那啥？ 　　中二？ 　　罗安心里吐槽，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咋的？ 　　蕾拉·贝尔：“刘先生别着急，我只是在比喻，意思是，大家还有其他选择。就说这淘汰，究竟指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丧失候选的资格，那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毕竟现在谁都无法保证淘汰的不是自己，不是吗？” 　　“说来说去，所有的猜测都建立在“了解即污染”上，要是它不在这条规则包含的范围之内呢？要是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和例外？”，查尔斯又跳出来泼冷水。 　　“当然，我们当然不能仅凭猜测就相信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但只要有这样的可能，就不应该堵死合作的机会！”，蕾拉很诚恳的说：“诸位，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相同的身份和属性，经历的教育、对事物的认识、道德观价值观都类同，我们理应成为伙伴，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说得好！”，罗娜·菲林笑道：“很精彩的分析和讲演，我觉得你更适合做【鼓惑者】而不是【窃贼】，我同意保留合作的基础，也提议，这样的定期聚会应该保留，大家认为呢？” 　　“蕾拉小姐话很有道理，我同意！”，山口百惠说，“诸君请拿出决断和善意来，拜托了！” 　　三个女人眨眼间就结成了同盟，罗安心里一动，正要开口…… 　　“我也同意！”，查尔斯抢先一步，说：“很抱歉蕾拉小姐，之前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擦！ 　　“同意！”，郊狼赶紧举爪，避免成为少数，“合作的利大于弊。” 　　剩下阿谢尔·汗和刘颂还没反应过来，刘颂还是那个死样子，阿谢尔·汗完全没有发现圆桌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还在想自家的利益得失。 　　罗安想给老乡一点暗示，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做。 　　如此，就形成了五人对两人的僵持。 　　好在最后刘颂自己想通了，在阿米尔·汗之前点头说：“我也同意。” 　　罗安暗自松了口气，再看最后剩下的阿米尔·汗，觉得这家伙貌似精明，实在是愚蠢。 　　但反过来一想，其他人会不会有一样的想法？ 　　这样一来，候选四就打上了一个愚蠢的标签，威胁性是不是就大大的降低了？ 　　这对谁最有利？ 　　当然是他，阿米尔·汗。 　　那么，这份迟钝和愚蠢是不是装出来的？ 　　再看其他人，神色各异，但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罗安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同，同意！”，最后，阿米尔·汗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补上了最后一票。 　　“全员通过！”，蕾拉·贝尔率先鼓掌，笑道。 　　其他人慢了一拍，纷纷效仿。 　　亵渎殿堂响起一片掌声。 　　七位候选的第一次聚会，最终圆满收场。 　　要说收获最大的哪一位，肯定是候选三【窃贼】蕾拉·贝尔莫属。 　　至少罗安，如果一定要选人合作，第一个人选肯定是她。 　　这是什么？这是人设，也是认同，更是威望。 　　当然，才第一见面，说这些都还早。 　　但至少是一个不错开局。 　　那，罗安呢？ 　　全程都在打酱油。 　　但他已经很满意了。 　　有“候选者之战第一阶段第三条”存在，七人的关系会很微妙。 　　“来日方长！”，他最后对自己说。 第三十一章额外通幽 　　聚会结束后，每个人都去了分殿。 　　分殿直通混沌海的阶梯，罗安发现盘旋的漩涡已经转成实质，明显的引力传来，就好像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邀请。 　　通道开启了。 　　这就是所谓的通幽。 　　不知不觉，距离第一次通幽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但他却没有急着做第二次穿越。 　　开启一次要冷却30天，倒是不急，还是等其他人看看情况再说。 　　回到主殿，发现大部分人抱着同样的打算，除了刘颂。 　　这家伙…… 　　蕾拉·贝尔招呼郊狼，等他坐下后，笑问：“我们都是人，怎么就你投生成了狼？” 　　罗安已经想好了人设，叫道：“我也想知道，法克，一睁眼就成了狼，这一年多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差点真变成了野兽。” 　　其他人一阵轻笑。 　　查尔斯却说：“可你还是成了非凡者，第一个，所以是候选一！” 　　周围的笑声顿时收敛了。 　　“运气，真是运气！” 　　罗娜·菲林说：“华裔都很谦虚，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呵呵，说的不错！”，蕾拉环顾左右，“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有个好运气。” 　　罗娜：“希望吧！” 　　阿谢尔：“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成为非凡者的，难度肯定不小吧？” 　　蕾拉：“这么隐私的问题，还是不要问了吧？” 　　阿谢尔：“无意冒犯……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行，不能让这些家伙总是盯着我…… 　　罗安想找个话题把焦点从自家身上挪开，又是查尔斯，抛出了让人精神一震的问题：“你降临的地点在那？” 　　罗安：“呃……” 　　查尔斯：“我降临在关岛，穿越之前在里根号航母上服役。” 　　人家先坦诚了，罗安就呃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在等这他回话。 　　“……洛杉矶！” 　　阿尔法·汗吹了声口哨，视线在查尔斯和罗安身上来回转，笑着说：“真是个好地方。” 　　查尔斯的脸却阴沉下去。 　　罗安：“你们呢？康木昂，都说出来，否则不公平！” 　　“蕾拉小姐降临在法国，罗娜小姐降临在伊朗，山口小姐降临在菲律宾，我在巴西”，阿米尔·汗一个个说过去，“查尔斯在关岛，你在美国，就剩下那位候选七刘颂先生还不知道，应该是在华夏。” 　　“你真是美国人！？”，查尔斯盯着郊狼问。 　　“小时后随父母移的民，怎么？” 　　“好好对待美国，那是个伟大的国家！” 　　“……我会的。” 　　查尔斯的脸色好看了些，对罗安点了点头。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支撑，当时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一抽，隐瞒了在地球的真实身份和来历，这时候就不能改口了。 　　圆形的青铜桌面上，只有一块扇形区域是暗的。 　　罗安：“各位，信仰问题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信仰？”，蕾拉诧异的转过来看他，思考了一下，笑道：“最好是不要选，实在躲不过去就选个正教，但不要选本国的正教，区别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做个浅信徒就好，能激活仪式获得响应就行，记住，要小心，特别是在祈祷的时候！” 　　罗安见她说的慎重，显然也有哪方面的顾虑。 　　莱茵的正教是自然母神，翡翠号角全是祂的信徒，如果选了别的正教，混进体制内的打算就要放弃了。 　　这样也好。 　　体制有体制的好处，也有不好地方，放弃就放弃，没什么可惜的。 　　郊狼扫了其他人一眼，发现虽然都在认真的听，但都没有插话的打算。 　　蕾拉·贝尔的途径是【窃贼】，山口百惠是【罪犯】，从扮演消化的角度，就不会被“翡翠号角”这样的组织所接受，所以不可能信仰正教，连显世教派的可能性都不大，大概率是隐世教派。 　　隐世教派，就是不在册的野生非凡者，潜在的不安定因素，大多数非凡事件的主角。 　　要说在座之人彼此之间最大的秘密是什么，那就是在现实中的身份线索了。 　　我刚才就暴露不少线索。 　　如果和蕾拉的情况相同，是不会问那种问题的，这至少说明，我是个在册的非凡者，有“身份证”的那种！ 　　妈蛋，跟这些人打交道，脑细胞都不够用，说的多，破绽就多。 　　罗安闭嘴了，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等了一会，其他人又开始扯淡，言笑盈盈，相谈甚欢，但听谈的内容，全是上辈子在地球的生活经历，无非是追忆、怀念，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真正有价值的，是一句都没有。 　　枯坐了几分钟，一直等待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桌面上的明暗区域出现了变化，六个人骤然一静，看到暗的扇形面积再扩大，亮的面积随之缩小！ 　　源质的贡献度出现了变化。 　　六双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看到暗的面积急速逼近了半圆，惊呼声四起。 　　这么这么多？ 　　上次回去只“偷”了10个单位。 　　这次刘颂回去，肯定超过了。 　　“过半数了！”，蕾拉惊色难掩的说道。 　　众人的眼睛都没瞎，都看着暗的面积超过了半圆，一时失神，说不出话来。 　　查尔斯先察觉到不妙，瞬间站起：“不好，第三条！” 　　话音刚落，圆桌上暗的面积又开始快速缩小，两个眨眼间就只留下一条缝。 　　罗安有些懵。 　　第三条是…… 　　【可用源质储备开启额外通幽，贡献超过半数即可开启】 　　这位老乡这么生猛？ 　　擦！ 　　源质！ 　　郊狼连忙飘向青铜门去查看，其他人也纷纷飞起。 　　【候选一：罗安，源质：21，贡献：16.6%】 　　无语了！ 　　源质少了这么多？ 　　额外通幽一次要消耗多少？ 　　原本是70，刘颂的第二次通幽贡献已经超过了半数，大概率是121，也就是一次扣除了100个单位。 　　他自己的源质肯定不够扣除，所以…… 　　查尔斯气的灵体都不稳了：“法克，法克……” 　　阿米尔·汗也好不到那里去，叫骂道：“……强盗，该死的强盗，卑鄙、龌龊、可耻，不能放过他，要让他付出代价，代价！” 　　三个女人倒是挺克制，灵体虽然有些波动，但也没两人这样失态。 　　唉！ 　　说好了同舟共济！ 　　看这事儿闹的。 第三十二章两个月 　　晚上还有扮演，罗安等不到刘颂的第三次从地球归来了。 　　这次登入了这么久，既是什么事儿都没干，灵性也消耗巨大，返回肉身后还要休息一会，才能应付晚上的演出。 　　其他人还要继续等。 　　特别是阿米尔·汗，一直嚷嚷着要给华夏佬一个教训，他也不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就是查尔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些失态，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也没像他这样喊打喊杀的。 　　为何？ 　　一是，木已成舟，源质已经消耗了，挽回不了。 　　二是，刘颂这次回来，源质必定增长，这第三次就不是刚刚超过半数了，肯定是大幅度的超过所有人的总和。 　　在其他人第二次通幽、不知道能“偷”回多少源质的情况下，谁都不会撕破脸。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罗安才不耐烦再待下去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着一时半会。 　　灵体回归，在旅馆的楼梯间醒来，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又休息了半个小时，稍微恢复了一些灵性，郊狼离开的藏身地，向戏团赶去。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下午六点。 　　轻车熟路的跳进二楼的公寓，艾琳娜已经等候多时了，“啊，菲力蒙先生！” 　　这位三十多岁，徐娘半老的团长大人如盼雨露，一看到郊狼就是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罗安端起非凡者的架子，嗯了一声，问：“那个装聋作哑的老头呢？” 　　艾琳娜马上显出愤愤的尴尬之色…… 　　“大，大人，我在，我在这！”，布幔后出来个老家伙，一照面就跪在了地毯上，皱起一脸的褶子，媚笑。 　　后面还有第三个人。 　　却是个畏手畏脚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跟个小乞丐似的，一身麻袋装，全身上下脏兮兮的，顶这个鸡窝头，裸露的皮肤全是污垢，看不出肤色，唯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极其的灵动和漂亮。 　　“怎么回事！？”，罗安语气很不好的问。 　　“大人，请让老约翰成为您的奴仆吧……” 　　“老混蛋闭嘴！”，艾琳娜厉声喊住老头，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跟罗安解释起来。 　　原来这老头是个常年混迹在贫民窟的流浪汉，由于贯会装痴卖惨，倒一直没饿死。 　　偶然机会，听说有人要雇用个聋哑人，就想办法蒙骗了中间人，获得了一个“面试”的机会。 　　时间太紧，艾琳娜也不能精挑细选，更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就这么选中了他，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至于这小姑娘，是老头几年前收养的孤儿，用他的话来讲，是一口黑面包都要让给她吃的那种！ 　　本来艾琳娜是准备下狠手的，不用怀疑一个长期混迹在三教九流间女人的素养，但看到这小姑娘，尚为完全冷硬的心肠被触动了。 　　“菲力蒙先生，我是这样考虑的，这老家伙虽然奸猾，倒也能派上一些用场，有他配合的话您的身份……” 　　“行了！”，罗安说：“就这样吧，留下他！” 　　“嗷，索菲亚听见了吗，大人留下我们了，母神在上，我就说大人有颗金子般的心……” 　　“闭嘴！” 　　一声吼宛如一记闷雷，郊狼展现了非凡能力，粗暴蛮横的支配了老头的身体，让他的意识陷入到巨大的惊恐中，才解除支配，让他像滩烂泥那样瘫软下去。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里世界的居民了，过几天会有人联络你们，认真听他说的每一句话，要小心，准备好承接知道世界真相后的代价！” 　　艾琳娜脸色惨白，听完后全身一软跌坐下来。 　　“你叫索菲亚！？”，郊狼走到女孩面前，问。 　　“是，是，是的，先生！” 　　“他是你的祖父？” 　　“……我…我……” 　　“勇敢，女孩，他已经不能对你如何了，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我！” 　　“他不是个好人，先生，但他确实抚养我长大。” 　　郊狼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准备工作！” 　　……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里世界那么多的普通人是怎么来的？ 　　那个非凡者身边没有一些这样的知情者？ 　　让奥伦报备一下就好。 　　自然有人来教他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知情者。 　　只是以后罗安就要承担他们的连带责任，如何管理，从现在开始就要入手了。 　　——晚上的扮演如期展开。 　　节目还是昨天的节目，不用排练，罗安很投入，有了老约翰的配合，效果应该说更好了。 　　看台上的观众也比昨天多，可扮演消化的效果却不如昨天。 　　是因为今晚的观众有很多回头客？ 　　只有这个解释了。 　　话说，这扮演消化的原理是什么？ 　　回家的路上，罗安都在想这个问题。 　　今晚又有1磅4苏尔的分账。 　　4苏尔给了约翰和索菲亚，从两人的反应来看，这收入肯定是有水分的。 　　艾琳娜是在投资啊。 　　她也做起了成为非凡者的梦。 　　由她想起了菲力蒙，摸着背脊装里的骨灰盒，郊狼望着马车外的街景，眼神有些闪烁。 　　——今晚休息，明天开始第二次通幽。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1点，奥伦还在一楼的客厅等着。 　　“组长对我的课题很有兴趣，准备上报。”，奥伦扬了扬手中的信纸，笑吟吟的说道：“也许还能申请一份专项资金什么的……”，他看罗安的情绪不高，下意识想到的是非凡特性的负面影响，问：“怎么遇到麻烦了？”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郊狼在他的对面坐下，笑着说：“专项资金有没有我的一份？” 　　“只是累了？” 　　“要不你以为呢？”，罗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感觉你一直盼着我出事儿？” 　　“咳咳，那能呢……我们开始吧？” 　　郊狼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懒洋洋的说：“快点完事儿，困了。” 　　奥伦拿起笔开始记录，“……今天有没有感觉某种躁动或者发泄的欲望？” 　　“没有！” 　　“有没有特别生气的时候，因为某个人，某件事儿？” 　　“没有！” 　　“有没有出现过幻听，就好像隔着很远很远距离发来的某种呢语，或者说呼唤？” 　　罗安的心中一动，但还是回道：“没有。” 　　“有没有感觉到魔药的明显消化，那是一种刺激，清凉中有一种通透和微微的酥麻？” 　　“有！” 　　“呃……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 　　“表演节目的时候。” 　　奥伦愣住，好一会才换了张纸：“仔细说说。” 　　“我感觉在表演的时候，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不好解释，感觉能左右所有观众的喜怒哀乐，影响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能支配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我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但沉浸其中，产生一种微微喝醉了的那种……你懂的，然后魔药就开始消化了。” 　　“这真是……让人意外……好吧，下一项，你感觉序列9的魔药会在什么时候完全消化，按照现在的进度？” 　　郊狼耸耸肩膀，说：“不超过两个月。” 　　这下奥伦彻底说不出话了。 第三十三章0号标本 　　北美，洛杉矶。 　　原洛杉矶艺术学院的校址已经被正用，周边的社区全部被清理，围绕原校址，十几米高的围墙昼夜通明，围墙外是五十米宽的警戒线，范围内，所有的建筑都被推平，视线一片开阔。 　　在大都市的繁华地段，生生的隔离出一座孤岛，洛杉矶市府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几个月，究竟值不值得，没有人知道答案。 　　清晨，数个抗议游行的队伍来到“生化基地”的两侧入口，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早就等待多时，双方在警戒线外爆发了激烈冲突。 　　抗议者向警戒线内投掷石块，并和最前排的防暴队推攘在了一起，现场的局势一触即发。 　　头顶是正在进行直播的直升机，线内线外还有各大知名媒体，记者、主持人对着摄像机滔滔不绝——就在这时，“呯！”的一声枪响，局势彻底失控。 　　“哒哒哒……”，不知道谁在连续开火，抗议者和防爆警察纠缠的阵线爆出血花，抗议者们尖叫着向四面八方逃散，防爆警察发射催泪瓦斯，不一会，大批的国民警卫队就从基地内扑了出来。 　　大批装甲车横扫附近的街区，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盘旋而起，组成的机群在空中追踪着什么。 　　一个半小时后，五公里外的一个繁华街道突然响起一个剧烈的爆炸声，一栋商业写字楼上冒起浓烟，碎片和玻璃从高空坠落，大量无辜的行人受伤。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恐怖袭击，恐怖分子混在抗议者中，他们先向警察开枪，又向无辜的民众开火……” 　　“打断一下，中校先生，现场目击者称，是警察先向示威者开枪！” 　　“这不是事实，我们有大量的警员受伤，还都是抢伤，足以粉碎任何谣言和诽谤。” 　　“伤亡数字呢？” 　　“目前还在统计，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好消息是，恐怖分子已经被抓住，幕后的主使者不久就会浮出水面，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好吧，中校先生，不可否认的是，民众如此愤怒，根源还在那座身处闹市的“生化病防治基地”，几个月来，我们听到了太多太多传言，有人说你们正在基地解剖外星人的尸体，有人说你们正在秘密研制一种恐怖的生化武器，还有人说是人体的活体实验……” 　　“无稽之谈！” 　　“民众的愤怒和恐慌已经达到顶点，你还是这样的态度吗？” 　　“我需要白宫的授权，事关国家机密！” 　　“众所周知，目前有一种怪病在整个城市传播，感染者的症状很恐怖，有人发生了生理畸变，有人的身体组织逐步崩溃，还有人得了“狼化病”，简直就像个怪物……抱歉，我对这些正遭受病痛折磨的人感同身受，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中校，而这些症状恰恰和你们内部流传出来的某些资料和图片类似……” 　　“……抱歉，我需要白宫授权！” 　　“……两个月前，你们还极力否认此事，一个月前你们在欧洲秘密摧毁了著名黑客组织的总部，封锁了他们的服务器……” 　　洛杉矶大学的生物遗传学专家富兰克林·乔·布鲁斯关上了车载无线电台，启动汽车，缓缓的通过了交通管制的十字路口。 　　这位还不到四十岁的科学家心里极其紧张，通过检查站的时候，检查他证件的FBI就看了他好几眼。 　　最终有惊无险的赶到预定地点，内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公园内游人稀少，湖水边的长椅上满是落叶，富兰克林极力抑制左顾右盼的冲动，在湖边一张满是落叶的长椅上坐下。 　　此后的半个小时就看着湖水发呆。 　　一群鸽子落了下来，还有两三岁的小可爱追在后面，听见她的笑声，富兰克林一个激灵，清醒了。 　　“米拉，别淘气，到妈妈这里来，快！” 　　“妈妈，妈妈，喂鸽子，喂鸽子！” 　　“妈妈累了，要休息一会。” 　　一个身穿咖啡色风衣的美丽少妇抱起了女童，两边望了望，向他这边走来。 　　富兰克林的身体骤然绷紧。 　　少妇在长椅的另一侧坐下，状若逗弄孩子，说：“东西呢？” 　　生物学家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手指哆嗦的从衣内的口袋掏出个什么东西。 　　少妇隐蔽的去接，富兰克林猛的抓住了她的手，“我的妻子和孩子呢？” 　　少妇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脸上全是宠溺的微笑，像是在跟孩子互动，“他们正在愉快的度假，两天后回国。” 　　…… 　　等少妇抱着孩子离开，富兰克林全身无力的瘫软在长椅上，好一会才有力气动弹。 　　第二天，一份不是很清晰的视频文件出现在全球各大社交媒体上。 　　视频的内容，豁然是洛杉矶的那座生化基地内部。 　　……一座座钢铁牢房关押着一个个畸变严重的人，一个个全身防化服的身影在镜头前晃动，抽样、切片、未知的试验，满足了人们最丰富、最恐怖的想象。 　　——特别是0号标本。 　　上帝啊，那是一个畸变成树的人。 　　“灭世的魔王从天而降，上帝的审判即将到来，罪恶的人类啊，瘟疫将遍布全世界，每个人都要死！” 　　他的身体呈树形，他甚至长出了血肉的枝杈和绿叶，他的双腿化成了到处蠕动的根系，他在动，在扭曲，在铁链的束缚下挣扎，他还在笑，像是知道镜头在那里，诡异、丑陋、恶心的笑脸充满镜头！ 　　各国在第一时间联合出手，视频虽然很快就消失在网络中，但山呼海啸般的影响已经形成。 　　三天后，白宫召开的紧急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宣布将公开洛杉矶基地的真相，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其他国家也要开诚布公。 　　他还特意强调了华夏，指出，近期华夏境内就发生了两起“域外生物入侵”事件，但秘密却被严密的封锁了。 　　十小时后，华夏官方回应，将向国际社会开诚布公。 　　…… 　　亵渎宫殿，罗安正在看着青铜门上的字迹。 　　【候选一罗安，源质122，贡献3%……】 　　再看其他候选的门。 　　蕾拉、罗娜、查尔斯、山口百惠和他的一样，显然还没有第二次通幽。 　　【候选四，阿谢尔·汗，源质122，贡献35%】 　　【候选七刘颂，源质122，贡献50%】 　　“一次回去就“偷”了61个单位回来，我这位老乡还真有本事啊！” 　　罗安笑了笑，推开了青铜门，进入分殿，准备进行第二次通幽。 第三十四章魔狼再现 　　发布会的盛况空前。 　　带来的一地鸡毛还没散去。 　　这天凌晨，洛杉矶的市民像往常那样打开电视机，准备收看沉淀一夜后的最新消息。 　　外星人已经实锤了，各种讯息、图片都发布到了网上，有魔焰之狼造型的，但大部分还是类人形态的。 　　不过美国说他们的基地里没有外星人，华夏也说没有，美国指责华夏说谎，华夏反而指责美国在全球的范围内收集样本，进行极其危险的试验。 　　这时候欧洲那边也跳出来凑热闹了。 　　原来类似的事儿也在法国发生过。 　　国际社会一片沸腾，“域外生命”热的发红发紫，随着讯息的进一步挖掘，菲律宾那边跳了出来，指责美国在他们国家境内的军事基地，为了独享秘密，掩盖和隐瞒了几个月前发生在该国的“域外”事件。 　　随后是日本关岛，接着是南美巴西，最后是中东伊朗…… 　　大戏一幕接着一幕，让人目接不暇，一个又一个瓜吃的人们废寝忘食、亢奋不已。 　　热度焦点就这样转移，洛杉矶这边的压力也随之减轻。 　　然而，电视中却没有往常的热闹，几乎所有的画面都是同一片诡异的天空。 　　漏斗状的云层！ 　　洛杉矶的市民看到着依稀熟悉的画面，普遍都会愣住，惊醒后往往会丢下手中的一切，狂奔到室外。 　　室外已经人山人海。 　　大街小巷，所有汽车都停止了行驶，开阔地、窗台上、楼宇的顶层，几乎所有人都在仰望天空。 　　没有风，云层却在大规模聚集。 　　一片朦胧的光亮就好像一颗很近很近的星星，它似乎散发着强大的引力，让漫天的云层一直往身边挤压。 　　挤压中带来剧烈的摩擦，电荷的出现极其妖异，它们是闪烁的光点，有汇集成稳定的、像是有生命的电芒，布满云层，到处蜿蜒。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战斗机低空划过音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起，紧急播送的声音出现在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市长要求所有市民回到室内，室外危险，危险，危险！ 　　Danerous！！ 　　但经历了“外星人”实锤和一些列大瓜喂养后，只有一部分市民听从警告回到家中，另一部分市民反映过来后，陷入到了狂欢。 　　拿出手机，登陆推特和油管，开始了现场直播。 　　在开阔地和楼宇的天台上，画上各种欢迎外星人到访地球的文字和涂鸦，并嗨在一起，大呼小叫的向天空挥舞旗帜，就好像在举办一场趴体。 　　其他诸如世界末日的宣讲，大呼小叫的乱窜、恐惧、亢奋和崩溃，难以一一描述。 　　还有牧师趁机做起了宣讲…… 　　“轰隆！” 　　第一个雷声出现，第一道电纹贯穿天地，这时人们才惊觉到危险，惊呼着向室内躲避。 　　但疯狂的人更疯狂了，就好像每个挥舞在高楼的天台，响彻在大街小巷的喇叭和哨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洛杉矶基地内响起第一声枪响。 　　某个被层层隔绝、层层杀菌消毒的牢房，一个树形的怪人在激烈的电击中抽搐和狂笑，“来了，祂来了，灭世的魔王从天而降！” 　　其他牢房，每一个被“感染”的试验标本都开始了暴动。 　　牢房的金属门和栅栏被撞的咣当作响，有的开始了自爆，自爆而出的血水将金属腐蚀的滋滋作响，有的畸变的程度加深，各式各样的尖叫、哀嚎、哭喊混杂在急促高亢的警报声中。 　　生化服和白大褂不知所措，巨大的恐惧就好像瘟疫摧毁了大部分人的理智。 　　最危急的关头，有人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基地的所有出入口被封闭，自动武器延伸出隐蔽位置！ 　　“哒哒哒……” 　　…… 　　还记得佛兰克吗？ 　　那位失去挚爱孙女的校工。 　　是的！ 　　他就是现在的0号标本。 　　由于价值巨大，基地内大部分标本都是通过他带来的，再加上又没表现出“失去控制”的迹象，所以没有遭到顶点清除。 　　此时枪声大作，消毒喷雾到处挥洒，紫外线来回照射，每一次照射，都让佛兰克那树形的身躯冒出大量的血泡。 　　但，另类、妖异、旺盛的生命力蕴含在这畸变严重的身体内，每一次他都会恢复。 　　这位近70岁的老人身上枝杈和绿叶在电击中颤抖，长满树须依稀还能分辨出五官的头颅后仰，视线像是穿透了重重阻挡，看到了异变加剧的天空。 　　“没用的，没用的！”，他喃喃诉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喇叭在滋滋声中响了，传来一个慌乱的男声：“佛兰克，什么太迟了，头顶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畸变、混乱、崩溃、疯狂和毁灭，那是从地狱里挣脱出来的魔王！” 　　“……我们该怎么做，佛兰克，告诉我！” 　　“没用的，人类的罪恶就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这是上帝的旨意，一切都将重启！” 　　“……” 　　“祂来了！” 　　是的，他来了。 　　无数仪器和高精度镜头扑捉到一个奋力向这个世界挣来的形体。 　　先是一颗狼头，接着是前肢，随后…… 　　刺目的火光在大地上亮起，一枚枚拖着长长尾焰的导弹向那个位置飞奔而去。 　　地上的狂欢被打断，正欢迎“外星人”的人们惊怒交加，法克、法克之音不绝与耳，一切就是如此的荒诞和怪异。 　　但威力巨大的现代武器并没有奏效。 　　导弹穿透云层，精准的命中了目标，却穿透而去。 　　魔焰熊熊而起，膨胀开来的魔狼当空而落，位置真是洛杉矶基地。 　　上帝啊！ 　　从媒体影像中看到是一会事，亲眼见证又是另一会事了。 　　无法抑制的心悸，在视线与之接触的那一瞬间出现，无数人尖叫着捂住了眼睛，无数人痛苦的佝偻下身体！ 　　“灭世的魔王从天而降！”，佛兰克在闪电链的连续劈落中狂笑，“他带来了上帝的旨意，啊，不，他就是路西法，一切都将结束，一切！” 　　“嗷呜呜！！” 　　狼啸在一个个关押“狼化畸变”的牢房想起。 　　“听见了吗，畸变和瘟疫的主宰，崩溃和疯狂的化身，听见了吗，他们和我都是您的子民！” 　　魔狼在原球场的位置落下，闪电链到处肆虐，所见都是狂乱的色斑烟云。 　　学校呢？ 　　魔狼有些疑惑，但这不是重点，时间紧张，可没有闲工夫纠缠这些细节。 　　上次完全是被动，所以才“偷”了10个单位，这次要积极主动，赶在结束之前，多“偷”一点。 　　【求月票、刀片、推荐、收藏】 第三十五章魔狼的信徒 　　万事万物，包括空气，都是色彩缤纷的微粒构成。 　　不同的事物之间有轮廓，在他眼中，只有两种分类：有生命的和没有生命的。 　　没有生命的事物，颜色相对单一，色彩粒子也比较沉寂，在魔焰的牵引之下，相对稳定一些。 　　有生命的事物色彩丰富，其构成的粒子非常活跃，距离越是接近，受到的牵引就越是强大，粒子就越发受到干扰，会出现一定程度混乱，挥发出絮状的色斑烟云。 　　无数色斑烟云混杂在一起，就好像身处在一个五彩缤纷的大染缸。 　　而魔狼与之是不相容的，呈彻底而纯粹的漆黑。 　　源质！ 　　构成宇宙的源初，一切事物的都只是它的表达，无论是物质、非物质、反物质还是暗物质。 　　非凡特性是源质的表达，科学也是源质的表达，当不同的源质相遇，会发生什么？ 　　罗安的潜意识已经意识到会给地球和人类带来很不好的影响，但下意识的将之轻微化，一直都用“偷”来形容这种行为，毕竟小偷小摸嘛，无伤大雅，相比整个地球的源质，“偷”走的那一丁点算得了什么？ 　　只是该如何开始呢？ 　　此刻他降临在原球场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钢结构的封闭结构，人形结构的活物在降临之初就已经逃走，动物形态结构的活物有很多很多，从熟悉的形状轮廓中，罗安分辨出数量最多的老鼠，还有猴子、羊、狗、猫等。 　　看起来像是个实验室？ 　　时间太紧，无瑕多想，降落两秒钟后，魔狼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对着这些动物挥发出来的色斑烟云，他张开了口——吸！ 　　一开始并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当他动用灵性、展现出非凡特性带来的非凡能力的时候，翻滚不休的色斑烟云被吸引了，向他投射而来。 　　就好像一股风，褪去了颜色、粉碎了结构、泯灭了烙印，还原成构成宇宙的最初！ 　　一片无色的混沌来到身前——吞！ 　　将之一口吞下，魔狼回味了一下，就好像吞下一口空气，什么感觉都没有。 　　随后观察。 　　失去了一部分构成自身的颜色微粒，所有动物都在发生明显的变化。 　　生命是个奇迹，也是个复杂而精密的系统。 　　现在这个系统被打破了，颜色粒子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混乱将有一部分有序变成了无序，让它们出现了明显的改变。 　　有的开始了增殖，就好像细胞分裂一样，或是多出了许多畸变的结构，或是莫名其妙的裂出许多个更加无序的个体。 　　有的开始了坍塌，颜色微粒拼命的挤压，并逐渐丧失活性，变得跟没有生命的事物类似。 　　有的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变化，但其颜色粒子中却多出一种原本并不存在的暗色！ 　　暗色像病毒一样的自我复制，很快就将全部的颜色微粒“感染”。 　　魔狼没有地球的视力，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看到更多的色斑烟云从增殖、坍塌和感染中挥发出来。 　　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罗安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但在动物身上试验，总比人身上要好，于是张口，对更多的色斑烟云——吸！ 　　但这次，那么没有生命事物也被牵引，所处的实验室坍塌了！ 　　魔狼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就好像一个幻影。 　　更多的色斑烟云还原成无色的源质混沌，被吞入腹中。 　　所处的环境已经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废墟。 　　某个重重防护的房间内，监视器画面一片雪花，所有人都穿着宇航服般的防护服，内部通讯一片惊恐的尖叫和声嘶力竭的喘息。 　　数十道火焰在城市周边的军事基地腾空而起！ 　　魔狼暴露在室外。 　　视线中，所有人形轮廓都在拼命的逃离。 　　有人在逃离的过程中抽搐的倒下，有人逃到很远的位置将他包围，无数就好像雨点一样的死物向他飞射。 　　他们在开枪！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一朵朵色彩的礼花就在四面八方绽放，冲击波是微粒、破片是微粒、火焰是微粒、所有的一切都是微粒。 　　魔狼本来就存在无数微粒中，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呵呵，他们并不欢迎我。 　　他们想杀了我。 　　上辈子他们就杀了我！ 　　他们还想再杀一次！ 　　一点点受伤，一点点的不平，一点点愤懑——急速放大！ 　　非凡特性的负面效果来了。 　　是成为非凡者以来的第一次，还发生在这样的时刻。 　　魔狼的身躯就在一朵朵礼花的绽放中膨胀开来。 　　被暴虐和发泄冲动驱使的罗安，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离体而起，膨胀中极度的拉伸！ 　　眨眼间魔焰就变得虚淡，体形也拉伸成扁平的黑色焰云。 　　吸！！ 　　巨大的狼口在低空张开，魔幻电影中才有的震撼场景就在洛杉矶上演，巨量的色斑烟云从一切事物身上挥发而起，弹雨消失了，一个很大范围内，所有人都倒下，他们在扭曲，挣扎，哀嚎！ 　　大片无色的混沌来到巨大的狼口附近！ 　　一口，两口，三口！ 　　罗安清醒了。 　　灵性的巨量消耗，让他感觉到通幽即将结束。 　　来不及多想，更没时间去后悔，焰云收缩回魔狼的形态，向基地的某个位置赶去。 　　通幽一开始，就存着一个模糊的感应，像是某个事物与他存在着模糊的关联。 　　距离靠近，感应越来越清晰，他甚至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 　　这是在地球听到的唯一声源。 　　魔狼不受任何物质的阻挡，穿行了好几层地下结构，出现在一个半塌陷的牢房。 　　随后就看到了佛兰克。 　　——0号标本。 　　不是色彩粒子的有序聚合，而是一个整体。 　　被暗色微粒“粘连”而成的整体。 　　一个树人？ 　　被合金铁链牢牢束缚的“树人”向魔焰之狼跪倒：“从深渊而来的魔王啊！” 　　罗安看到他，马上想到候选之战的第二条：“第一阶段：解锁一级内容、一级分殿、一级辐射、响应” 　　辐射和响应！？ 　　他的脑子乱糟糟，有言语无法形容的复杂心绪。 　　但时间不多了。 　　“你是谁！？” 　　“伟大的主宰，我是您的信徒，上一次已经建立起对您的信仰！” 第三十六章拉拢 　　“你能为我做什么？” 　　“您需要什么，您的奴仆就为您准备什么！” 　　“我需要献祭！” 　　“如您所愿，主宰，您的仆人会准备大量的祭品！” 　　罗安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朦胧的直觉，下意识的尝试或者试验。 　　辐射和响应！？ 　　来不及多想，灵性消耗到一定程度，强大的引力就在头顶出现，魔焰熊熊燃烧的狼形灵体冉冉升起。 　　“你会得到奖赏！” 　　“我只需要毁灭来洗涤人类的丑恶……” 　　佛兰克后面的话魔狼并没有听见。 　　通幽已经结束。 　　灵体被弹回通道开始了加速。 　　最终从混沌海的那个漩涡飘荡出来，沿着向上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分殿。 　　太累了！ 　　比跑完马拉松还累。 　　灵性的巨大消耗让灵体从宫殿脱离，回归肉身后，只是睁了下眼睛，又陷入到真正的昏睡。 　　亵渎殿堂。 　　圆形青铜作案前，三位女性候选的灵体依次在座。 　　蕾拉·贝尔计算完毕，抬头笑着对罗娜·菲林与山口百惠说，“结果出来了，源质总积累是187，其中候选七刘颂贡献度降低到32.6%,源质经过计算应该是61，候选四阿谢尔·汗的贡献度降低到22.8%，源质应该是42.7，候选一罗安刚刚结束通幽，贡献度提升到36.6%，源质应该是68.5……姐妹们，三位男士的这份成绩，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嗨，压力很大呢！”，山口百惠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罗娜·菲林很自信的笑道：“我们能做的更好，什么时候开始通幽？” 　　“可查尔斯先生的成绩还没出来呢，他在等什么？”，山口百惠皱着眉头，既是不满，声音一如既往的礼貌和软糯。 　　蕾拉笑道：“他想等到最后，或者想从别人身上获得一点什么……算了，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吧，再说，贡献度集中在少部分人身上，总归不好！” 　　山口百惠还有些疑惑，问：“阿谢尔·汗先生通幽后，源质是122，应该满足额外通幽的条件了，当时贡献度占据半数的刘颂先生，为什么没有再来一次呢？”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短时间内通幽了两次，最后回来的时候，灵体想必都维持不住了。”，罗娜·菲林解释道。 　　“噢，了解了！”，山口百惠看向蕾拉，说：“通幽时间和灵性有关，也就是和序列有关，将来晋升到更高序列，时间自然会延长……蕾拉姐姐的推测果然是正确的呢，太了不起了！” 　　蕾拉笑纳了这份夸奖，站起来说：“我们也开始吧！？” 　　罗娜跟着站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山口百惠挥舞拳头：“干巴爹，姐妹三人组，加油，加油！” 　　三人分别进入分殿。 　　空无一人的主殿在寂静了一会之后，一个灵体登陆上来。 　　是刘颂！ 　　他急匆匆的飘到青铜门，一看自己的贡献度已经降低到不能在发起额外的通幽，失望的呆立。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如此急迫！” 　　刘颂连忙转身，看到查尔斯的灵体静静的漂浮在身后。 　　“与你无关！” 　　“嘿嘿，候选七先生，你发起额外的通幽让其他候选，包括我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颂沉默下来。 　　“意味着你将被孤立，意味着你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意味着你积累的源质将被他人决定和使用，意味着更少的通幽次数，意味着淘汰……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了吧？” 　　“……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古德！”，查尔斯向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降落到座位上。 　　刘颂随后落座。 　　“我就直说了吧，刘先生，我想从你身上获得一些经验，如何才能攫取更多的源质，毕竟机会难得，30天就这么一次。” 　　“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查尔斯耸耸肩膀，说：“三位女士已经达成了一致和默契，你处境又这样糟糕，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你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谢了，但我不需要！” 　　刘颂冷声站起，灵体变淡，准备离开了。 　　查尔斯冷笑着，并不准备挽留。 　　但最后刘颂还是留了下来，重新坐下，好一会沉默。 　　“还有谁！？” 　　“候选四阿谢尔·汗先生。” 　　“他？为什么不是罗安？” 　　“那位候选一先生太过特殊了，身上肯定有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瞧，这次通幽他的成绩就很好，超过你，试问谁能信任他，你能吗？还不如晾一段时间，观察后再说。” 　　“他可是美国人！” 　　“别幼稚了，你怎么不说他还是华裔呢？” 　　“我也可以找他合作！” 　　“那你为什么不去？”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查尔斯露出胜利的微笑，站起，伸出右手。 　　刘颂迟疑了一下，灵体之手与之相握。 　　“美国人！”，查尔斯指了指自己，“华夏人！”，指着刘颂，“还有印度人！” 　　刘颂的神色微动。 　　“很有意思对吗？”，查尔斯张开双臂，略显狂热的说道：“我们能主宰地球，将来也能主宰费伦，现在就是个很好的开始，相信我，这是命运的邂逅，必然的选择，伟大的合作。” 　　刘颂心说，这家伙是真有病还是装的？ 　　狂热过后，查尔斯很快就冷静下来，示意刘颂坐下，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开始吧，我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刘颂心里叹了口气，回忆起两次通幽，情绪就有了很大的起伏，好一会才开始了讲述。 　　…… 　　现实中，罗安正做着一个梦。 　　梦里，他撕裂天空，以真身降临地球。 　　一颗荒芜、扭曲、怪诞和死寂的地球。 　　人类文明已经灭亡。 　　现代文明的造物和痕迹从地表消失。 　　幸存者一部分变身异族，并忘记了过去，遗失了所有。 　　一部分艰难的在诡异和危险的环境中求存，同样忘记了过去，以避免感染！ 　　他降临在盛大的祭祀现场。 　　无数信徒因为他的到来，在哀嚎中开始了畸变。 　　祭品是血肉的堆积的山峰。 　　一个声音在呐喊：“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是不是，是不是！？” 　　“不！”，罗安大喊着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后，大口大口的喘息。 　　等气息平稳下来，这个梦就好像褪色的水痕，快速的从他的记忆中消失。 　　几分钟后，罗安就再也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只记得是个很吓人、很吓人的噩梦。 　　（感谢书友琪的万赏） 第三十七章杀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落进来，几缕光形成的光束落在床上和地板上，光束中的灰尘在飘荡，一只从窗外飞进来的蜜蜂在身前嗡嗡作响。 　　房屋已经修缮过了，不过防虫网还没来得及更换，昨晚奥伦就曾抱怨过，说晚上简直无法入睡，非要用“灵性屏障”将躲在房间内的虫子都赶出去，才能安枕。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晚上还有扮演，可罗安还处于茫然的呆愣中。 　　瞳孔没有焦距，视线空洞，神色茫然，通幽前后发生的所有，跟重放似的，一一闪现在脑海。 　　污染！ 　　承认吧，通幽会造成污染！ 　　也许第一次通幽就已经有所察觉，但他下意识的忽视和淡化了发现。 　　第二次…… 　　再自欺欺人就说不过去了。 　　在费伦的非凡世界，不到一定序列，了解即污染。 　　在通幽的过程中，所有近距离接触自己的人，哪怕目视都会受到程度不一的感染和畸变。 　　两者是如此的相似，是不是存在什么关联？ 　　由此延伸！ 　　费伦在上古时期，魔法文明繁衍昌盛，活跃着精灵、矮人、兽人和人类四大主体智慧种族，后来魔力沉淀为耀石，才导致大灾变的发生。 　　注意，重点来了！ 　　魔力为什么会沉淀？ 　　无缘无故的，它沉淀了干什么？ 　　连魔法诸神都无法阻止！ 　　旧文明毁灭，新文明在旧文明的废墟里诞生。 　　这建立的新文明就是途径和序列之路，是非凡者，是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分野。 　　人们遗忘了过去，只能有从年代久远的考古发现中，寻找曾经的蛛丝马迹。 　　——魔力为什么沉淀为耀石？ 　　“想知道吗，我告诉你！”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让郊狼全身的毛发瞬间炸立，“谁，谁在说话！” 　　“我就是你的潜意识。” 　　罗安听了，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马上响应亵渎宫殿的呼唤，灵体离体而起。 　　一进入宫殿，就有一缕淡淡的黑烟从灵体上分离。 　　它在拉伸、变淡、泯灭，最后幻化出罗安上辈子的人脸，妖邪的笑道：“没用的，我还会回来！” 　　黑烟消融，人脸了无痕迹，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确定再没有任何症状后，罗安长舒一口，后怕连连！ 　　差点埋下失控的种子。 　　真是稍不注意就出了岔子。 　　他应该庆幸，没有被冥冥之中的高等而未知的存在关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里，候选者能具现意识中的事物，实现想要的结果，刚才那种情况下，就起到了类似“杀菌”的作用。 　　“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情绪也不能大起大落，心境要保持积极乐观，切记，切记！” 　　“正好查查通幽的收获！” 　　灵体飘到青铜门前。 　　【候选一：罗安，源质：337，贡献：20.3%……】 　　后面的内容没有变化。 　　罗安计算了一下，得出68.5结果。 　　“还算不错！” 　　其他候选，刘颂是18.1%，换算后结果是61。 　　蕾拉是15.8%，换算后是53.5。 　　罗娜是13.5%，换算后是45.5。 　　山口百惠是18.2%，换算后是61.5。 　　阿谢尔·汗是12.6%，换算后是42.7。 　　剩下查尔斯·霍顿没有变化，贡献度已经被压缩到1%。 　　“暂时领先！” 　　郊狼心情很好的飘回座位上。 　　等查尔斯通幽，贡献度会被进一步平摊，这样就形成了新的均势，谁都没办法胡来。 　　除非大多数人结成利益同盟，但这谈何容易？ 　　额外通幽，先扣除的他们的源质储备，不够的情况下，才回从罗安的“账户”上分摊，刘颂的那次就扣除了100，现在任意两个人的“账户”相加，已经勉强够一次通幽的费用了，扣也扣不到自己头上来。 　　而且，让谁去不让谁去，凭什么用的贡献成全你？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候选之战的第一阶段，源质需要累积到10000，按现在这样的进度，还很遥远。 　　源质放在一起累积，贡献单独统计，集齐多数又可以威胁到其他人的根基，让七位候选彼此竞争又留有一线合作的余地。 　　人心利益，阳谋阴谋，合纵连横……方方面面都可以照顾到。 　　看似简单的规则，却可以无数个花样来，啧啧。 　　灵体回归后，罗安再不敢胡思乱想，刻意保持心境的放松，哼着小曲洗了个澡，穿上背脊装，潇洒的出门而去。 　　在熟悉的炸鸡店买了份套餐，填饱空憋的肚子，跳上一辆公共马车，向马戏团而去。 　　叮当叮当，马车中途在一个站点停靠，上来一个看起来很不妥的孕妇。 　　她看起来很累，面色枯黄，干瘦就好像麻杆，穿着简朴的衣裙，带着顶褐色的软帽，汗水将她额前的刘海都打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步伐蹒跚的走过前两排的座位，行走在狭窄的通道上，想找个空位。 　　最后排有个空位，正是郊狼头顶的位置，一旁坐着的男人见她要过来的样子，向右边挪了半个身位，就把两个位置都占住了。 　　车厢的其他乘客，纷纷用手帕掩住口鼻，嫌弃的看着她。 　　一个打扮精致得体的小女孩还说：“妈妈，她好臭啊！” 　　孕妇的眼神黯淡下来，只能抓住扶手，马车启动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算如此，她也开始呻吟起来，豆大的汗滴一颗颗的滑落。 　　不是吧，这么冷血？ 　　“喂，把你的位置让给她！” 　　占住两个位置的男人，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意识一懵，糊里糊涂的就站了起来。 　　“你，你，你坐这里吧！” 　　孕妇一脸惊讶，随后连连道谢。 　　罗安自觉做了件好事，心情很好的趴下！ 　　就在这时，一个发现，或者说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让他悚然一惊。 　　孕妇，她是个孕妇，为什么我就没有注意过她的肚子！？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在她那高耸的肚子上！ 　　“滋！”，罗安的灵体感到针扎般的刺痛，视线一阵模糊，数不清的细语呢喃将他包围，眼角、耳蜗有淡淡的血迹渗出，瞳孔变得漆黑如墨，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全身僵直，不能稍动一下。 　　“谢谢！”，孕妇很费力很费力的弯腰，对座位下的郊狼说。 　　罗安“醒”了。 　　之后，一切异常消失，如果眼睛的刺痛和猩红，刚才就好像是个幻觉。 　　擦！ 　　碰上了非凡事件！ 　　（（感谢书友琪的万赏）— 第三十八章邪神仪式？ 　　悄悄的打开灵性视野。 　　车厢内，淡淡的黑气环绕，每个乘客身上都有一些，特别是刚刚那个说“好臭”的小女孩，黑气从她的头顶钻入，又从她的口鼻钻出。 　　再看占座的那位仁兄！ 　　黑气已经将他的皮肤染黑，眼角流出血泪，鼻孔钻出蠕动的肉芽，嘴角滴落着让人恶心的腥臭黏液。 　　满车厢的人都没有发现！ 　　“不要多管闲事！”，一个带着奶音的尖利声音在耳边怒吼！ 　　孽胎！ 　　回想起奥伦教授的神秘学常识，罗安迅速修改了判断。 　　这不是起普通的非凡事件，而是“邪神仪式”。 　　被诸神压制和放逐的邪恶高等存在，不能在费伦显世，无时无刻不想突破封印回归人间。 　　邪神信徒们，常用孕妇、纯洁的处女、沐浴过神恩的神职人员和相关途径的非凡者作为容器或者媒介，或是寄生，让邪神的一部分特质和意识降生。或是猥亵，以玷污和亵渎诸神设下的屏障，削弱封印。或是污染，以增强自身和邪神教会的力量。 　　倒霉催的！ 　　别人一辈子可能都碰不到的“邪神仪式”怎么让自己遇上了？ 　　郊狼做温顺状，老老实实的蜷在座位下面。 　　车厢内已经变成了现实版的灵异现场。 　　怎么办？ 　　对方的位格比自己高，正面对抗没有胜算。 　　啊，不对！ 　　既然是“邪神仪式”，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两种可能，一是已经出手了，只等合适的时机和场合。二是正处于某个特殊的关键时期，比如即将临盆，所以力有未逮？ 　　无论是哪一种，罗安都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既是自救，也是为了防止一起可能发生的惨剧和灾难。 　　每次“邪神仪式”成功，都伴随着一系列的惨剧，会出现大量的人员伤亡和难以解释和弥补的漏洞。 　　里世界和表世界会在一处或者多处重叠，类似翡翠号角这样的组织会焦头烂额的消除影响，清理大量的牵连人和知情者。 　　马车又在一个站点停下，有人若无其事的下车，有人懵懂无知的上车。 　　下车的人没人觉察到异状，上车之人马上被黑气缠上。 　　就好像病毒瘟疫在传播。 　　罗安反而松了口气。 　　觉得还不到最坏的时候。 　　头上的孽胎可能正处于某个特殊的关键时期，又可能觉得自己只是个野生的序列9，不想节外生枝，所以…… 　　接下来他可以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脱离接触，灵体登入宫殿做一次“杀毒”，然后忘了此事。 　　可身边都是活生生的人。 　　还有这座城市。 　　郊狼耷拉下眼帘，关闭了灵性视野，就好像睡着了般，不言不动。 　　孽胎也没了动静，除了孕妇越来越辛苦的喘息和呻吟。 　　可怜啊！ 　　她是没救了。 　　又过了两个站点，孕妇终于动身准备下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罗安感觉一个阴冷而滑腻的东西，就好像水蛭般，爬上了自己的后脑，穿过毛发，贴上了头皮。 　　一个机灵，郊狼并没有反抗。 　　一直等孕妇消失在茫茫的人流里，马车启动后，又经过了两个站点，罗安才登入宫殿，做了一次“杀菌”。 　　亲眼看到一个就好像八爪虫一样的东西，挣扎扭曲着从自己身上脱离，泯灭前的尖啸，既是不能对灵体构成伤害，罗安也是寒气直冒，只觉得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你遇到了什么？”，查尔斯·霍顿也在，他也看到了，掩不住惊声问。 　　郊狼干笑道：“一点意外，一点意外……” 　　怕他还要追问，罗安立刻返回，灵体回归肉体后苏醒，再开启灵性视野，看车厢内的黑气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赶紧跳车，落地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狂奔了半个多小时，堪堪赶到奥伦告诉他的那个地址。 　　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斑驳的围墙围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听着数量平顶马车，没什么人气。 　　“对不起，打扰一下！” 　　“欢迎光临，这里是黑水……呃？” 　　一楼，漂亮的前台小姐抬头看柜台前的竟是个狼头，愣住。 　　“翡翠在那里，我有份加急的委托！” 　　“啊……请，请跟我来！” 　　伊丽莎白慌忙的从柜台后转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推开了侧后方一个隐蔽的暗门，带着郊狼走了进去。 　　升降机启动，小小的房间向下运行。 　　“这，这位……先生，您的身份！？” 　　“菲力蒙·罗安，动物保护协会，这是我的卡片！” 　　“不，不用给我，我只是提醒您，等下要做登记。” 　　“呃，谢谢！” 　　升降机运行了十几秒钟停稳，房门滑开，出口不远就有张书桌，书桌上亮着一盏就跟鬼火似的耀石灯，书桌后做着一个穿着厚厚斗篷的身影，看他一点一点的样子，显然是在打瞌睡。 　　书桌后是个很阴冷的长廊，长廊两侧有几个紧闭的铁门，长廊尽头是向下的楼梯！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太平间。 　　郊狼走了出去，伊丽莎白留在升降机里。 　　“身份，来意！” 　　刚走到书桌前，斗篷人就察觉到了，斗篷下的一双蕴含着灵性光泽的眼睛打量罗安一眼，很不耐烦的问。 　　罗安将小卡片放在书桌下，沉声说：“我找行动六组的奥伦·范斯特！” 　　“有什么事儿？上班期间谢绝访客！” 　　“公事，很急！” 　　“奥伦·范斯特有事外出，你晚上再来。” 　　等到晚上，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时，两人之间很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好像凭空冒出来般的说道：“我是行动六组的组长莱多尔·德·巴罗斯，奥伦·范斯特是我的下属，既然是公事，你可以告诉我。” 　　罗安松了口气，点头说：“可以，麻烦了！” 　　“请跟我来。” 　　郊狼跟在莱特尔身后，向长廊深处走去。 　　这就是翡翠号角在省会城市的二级站？ 　　什么啊，就跟个坟墓似的！ 　　意识中一出现这样的感觉，立刻就听到细细碎碎的鬼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呼唤他，有人在切齿的诅咒和哀嚎！ 　　注意力一旦集中到某个声音上，灵体就有被吸引的感觉，意识随即变得模糊，眼前顿时出现很多幻觉！ 　　“经费紧张，离墙都老化了，不能完全屏蔽封印物对外界的影响。” 　　莱特尔的声音就好像一记警钟，又好像一道吹拂而来的暖风，罗安清醒了，连忙平心静气。 第三十九章信仰 　　非凡特性不灭，既是非凡者死亡和失控，非法特性也永远具有活性，会持续的向外界辐射途径和序列的影响。 　　正常死亡的非凡者，非凡特性就是最珍贵的遗留，可以用来顶替相应魔药的主材料，也可以制作成强大的非凡物品。 　　非正常死亡的非凡者（污染、时空等），非凡特性也会受到相应的污染，不可以当做魔药的主材料使用，也不可以制作成非凡物品，需要被封印，成为封印物。 　　封印物也是可以被利用的，有些封印物还带有污染带来的意外能力和效果，但正因为污染，也往往具有很强的副作用，需要非常非常小心的使用。 　　罗安回忆起奥伦教授的神秘学常识，谁莱多尔沿着楼梯下到负二层，进入行动六组的办公区域。 　　沿途没有碰到一个人。 　　负二层也是一个长廊，不过两边的铁门多了一些。 　　六组就是其中的一道铁门，打开后是一个很通透居家的空间，有玄关、有客厅、有沙发……最诡异的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居然也有窗纱和阳台？ 　　“进来吧，别拘束！” 　　“呃！” 　　在玄关，莱多尔脱下了斗篷，挂了起来，领着郊狼经过一层就好像“等离子场”的无形门帘，进入客厅。 　　在沙发上坐下后，翡翠号角行动六组的组长先生严肃下来，问:“出了什么事儿？” 　　“孽胎，邪神仪式，我碰到个孽胎！” 　　莱多尔露出意外之色，但并没有惊慌，很是沉稳的说：“详细说说。” 　　罗安就从下午出门准备上班的时候说起，怎么登上的公共马车，当时马车上有哪些人，当时的感觉等等，一直说到孽胎出现，当时是什么情景，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如何帮助孕妇的，又是如何发现它的，它是如何警告自己的等等，事无巨细，显得很冗长。 　　但，这样描述才是必须的。 　　因为遇上孽胎这件事本身，也可能是被影响和安排的，罗安必须交代出自己的动机，并借此向莱多尔表现自己的神智清醒，不是处于未知的精神影响和意识支配状态。 　　莱多尔静静的听他说完，稍微沉吟了一下，“请稍等！”，就起身离开了。 　　罗安一个人在客厅安静的等了一会。 　　大约两分钟后，他拿着一个黑木匣子出现了。 　　“放松，别紧张，只是确认一下！” 　　这黑木匣子给郊狼的感觉就跟孽胎类似，针扎的刺痛和非凡特性的辐射和影响，但没有那样的诡异和霸道，灵性视野中，是一团暗红色的胶装物质，还有脉搏般的收缩和膨胀。 　　打开后有一股殷红的光芒，再看就发现是一颗盛在匣子里的心脏。 　　还在跳动的心脏。 　　封印物！ 　　莱多尔拿出一面普通的镜子，心脏就好像水一般的溶解进去，然后镜子表面射出一道红光，照射在罗安身上。 　　“太干净了，我不喜欢！” 　　镜子表面裂开了一个口腔，缓缓说道。 　　没有人回应镜子话，罗安保持一个紧绷的姿态，看着莱多尔用黑布将镜子包了起来，对罗安笑道：“可以了！” 　　随后镜子被带走重新封印，再次回来的时候，莱多尔两手空空。 　　“你没有受到孽胎的影响，这一点很奇怪！” 　　罗安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他不能说，只好干笑道：“奥伦也说我很特殊，可能是因为这方面的关系？” 　　“呃，课题我看了，很精彩！”，莱多尔像是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随后，两人就沉默下来。 　　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罗安是坐立不安，不明白，现在不是应该争分夺秒吗？不说别的，当时车厢里的那些乘客，可能已经出现症状了，现在发呆又是在干什么？ 　　“那个……当时的乘客……有很多妇女和孩子……” 　　“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那现在……” 　　“我在等组员们赶来，分配任务人手！” 　　“啊，那我告辞了，你们忙，你们忙！” 　　“嗯，我送你出去！” 　　妈蛋，他是在等我自己滚蛋。 　　你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嘛！ 　　擦！ 　　要说这位莱多尔行动组长给罗安的感觉，就是客气、温和，但也有给人一种心不在焉或者慢半拍的感觉。 　　他知道，受非凡特性的负面影响，每个人保持长期冷静和清醒的方式不一样，时间一长，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性格特征，就好像莱多尔这样。 　　每个非凡者都是个性鲜明的，奥伦是个花花公子，李维斯是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这样思考着走进升降机，来到地表，莱多尔一直送他到一楼的门厅。 　　前台伊丽莎白小姐还在，正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貌似没有注意这边，可她那竖起的耳朵和紧绷的身体语言，在非凡者眼中可是很明显。 　　“你很善良，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以后小心，时刻保持冷静和警惕！” 　　“谢谢，那……告辞！” 　　“再见，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在黑水公司的院外，罗安长舒一口气。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看看天色，已经快入夜了，这么久，扮演和消化都被耽搁了。 　　等赶到戏团的时候，演出果然开始了。 　　罗安中途加入，卖力了一晚上。 　　结束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检验今晚的成果。 　　魔药消化的感觉就是如此的愉悦，但效果……感觉又不如昨天。 　　这一天比一天弱，照这样的趋势，两个月内消化完就危险了。 　　难道还要找一份兼职？ 　　“菲力蒙先生？” 　　“进来吧！” 　　艾琳娜、老约翰还有索菲亚，三个关联人坐在一起。 　　今天的意外给罗安提了个醒，准备把里世界的一些常识和禁忌教给他们，这既是对他们负责，也是为了避免以后给自己找麻烦。 　　这个世界，好奇心害死猫可不是一句寓言，而是现实，还是谁也无法忽视的主色调。 　　…… 　　用了一个多小时，教导了一些里世界的常识和禁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不能回家，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 　　信仰！ 第四十章列强和正教 　　六大王国，六大正教，都位于西大陆，隔着中央山脉，沿着海岸线分布。 　　莱茵王国正教是自然母神教会，里世界组织是翡翠号角，在位国王保罗三世，王室成员109名，这个国家位于西大陆的西侧，人口五千两百万，国土面积360万平方公里。 　　上个世纪后期，也就是六神纪年1771年，终年笼罩在海洋上的迷雾消散，南大陆的航线贯通，凭借着船坚炮利，莱茵王国称雄一时。 　　辉煌时期，不仅垄断了所有的黄金航线，还殖民统治了南大陆三分之一的土地面积。 　　可惜，进入工业革命以来，这个国家由于其政治上保守且顽固，环境保护组织的势力深入社会的方方面面，没有赶上生产力飞跃的头班车，从此就衰落下来，黄金航线沿线的岛屿全部丢失，南大陆的殖民地也纷纷被其他王国夺取，只象征性的保留了科尔森群岛。 　　之后就是新（北）大陆被发现。 　　发现最初，六大国就缔结了公约，将新大陆瓜分，莱茵获得了一千六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势力范围，被称为新莱茵。 　　镇压当地土著，全力展开移民，王国为新莱茵倾尽全力、投入所有，可惜一场轰轰烈烈的独立解放运动，将这些投资尽数化为乌有。 　　长达十多年的独立战争后，莱茵王国无力维持，被迫承认了新莱茵的独立，只有国王保罗三世保留了一个象征性的头衔，是六大国第一个承认失败的国家，一直到现在，都被各国王室和贵族诟病。 　　独立后的新莱茵更名为加美尼亚城市联邦，施行贵族议会选举制，七位选帝侯（莱茵王室也是其中之一）每八年一次争夺，还废除了一国正教的传统制度，同时承认六神教会的合法和权威性，达成了极其微妙的平衡。 　　贵族和世俗力量就此发展壮大，展现出勃勃生机，不过几十年的发展，就已经超过原宗主国莱茵，晋身为费伦的第七大势力。 　　也是唯一一个位于其他大陆的列强。 　　当初听到这些历史的时候，罗安只觉得似曾相识，还想过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但费伦和地球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两个宇宙，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关联，只能说，人类文明发展的脉搏，在某一时刻出现了在节拍和旋律的上的巧合，并不能说明什么。 　　既然似曾相识，自然就对一直没出现过的东大陆生出浓厚兴趣。 　　南、北、西都有了，东方呢？ 　　奥伦解释说，东大陆早就存在，还在第一纪、第二纪、第三纪事实上主宰费伦，西大陆在长达数万年的历史中，只是片荒芜的偏僻之地。 　　只是在第三纪末期，六神及六神教会崛起，而东大陆上的大国、强国已经衰落腐朽，就好像他们的教会和神祇一样。 　　最终，一场神战，宣告了第三纪的结束，六神纪的开启。 　　作为神战的主战场，东大陆就这样消失了1891年。 　　近代以来，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有无数航海家试图像发现北大陆那样重新发现东大陆，可数百年来，这些伟大的尝试全都以失败告终。 　　无数船队，一旦进入终年笼罩在风暴洋上的迷雾，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 　　坐在教堂最后排的长椅上，郊狼状似祈祷，心里想的就是这些沉甸甸的历史。 　　命运教会在莱茵王国、阿尔克隆行省的总部——圣·凯撒利亚教堂，就是他现在身处的地方。 　　命运教会是西大陆强国，世界列强——兰特斯特王国的正教，在位国王克丽丝蒂娜一世，莱茵王国保罗三世的外孙女，国土面积880万平方公里，殖民地遍及南北大陆。 　　人口一亿四千万，首府圣·凯恩城，工业化彻底，政治开明，里世界的守护组织是珈蓝之心。 　　罗安之所以选择这个信仰，是因为命运教会信仰的只是命运本身。 　　也就说，命运之神，并没有被拟人化，只有一个像徽。 　　这在六大正神中是独一无二的。 　　还有一个因素是因为莱茵王国和兰特斯特王国不仅是政治和国际博弈中的亲密盟友，在王室血统上也不可分割。 　　长达数百年的联姻，已经让两个王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从保罗三世和克丽丝蒂娜一世的亲缘关系中就可以看出。 　　相应的，命运教会虽然不是莱茵王国的正教，却也享有其他正神教会没有的亲近和便利。 　　这就就规避了自然母神教会的缺点，保留了一部分优点。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命运之神非人的这一点特质。 　　圣·凯撒利亚教堂的规模宏伟，类哥特式建筑，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 　　位于莱茵城的上城区，信徒大多也是城内的体面人。 　　这一点也符合罗安的要求，从中可以一窥教会在莱茵的处事风格。 　　只是…… 　　他坐在最后排做祈祷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此明显的异样，到现在都没个人出来招呼他。 　　神父自顾自的带领信徒做祷告，修女们也对后排的祈祷的大狗视而不见。 　　一直等到祷告结束，才从前排中站起一个挺拔了青年男子来。 　　这人一身军队制式的服装，肩章黑底蓝边，是个少校。 　　他来到郊狼身前，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说：“你的身份、来历！” 　　怎么，难道这是做里世界的教堂吗？ 　　不应该啊，上城区的很多普通人也在。 　　“菲力蒙·罗安，动物保护协会！” 　　“卡片！” 　　罗安有些恼火了，这家伙的口吻就好像在审问犯人，“你是？” 　　“保密局特侦处，安德鲁·安德伍德。” 　　擦！ 　　遇上王室密探了。 　　“你的卡片呢？”，罗安很不客气的反问他 　　安德鲁笑了笑，从上衣口袋抽了个印有徽章的蓝本本出来，在罗安眼前晃了一下。 　　罗安根本没看清，不过适可而止他还是懂的。 　　安德鲁接过他的卡片，扫了一眼，挑了挑眉梢。 　　“你的来意呢？”，王室密探的语气好了许多，将卡片还给郊狼后，问。 　　“我想在这里受洗！” 　　“受洗？”，安德鲁意外的将他重新打量，“你最近才……服用的魔药？” 　　“准确来说，是四个月前……怎么，有问题吗？” 第四十一章命运之轮 　　罗安的反问毫不客气，王室密探颇有些拿不定注意。 　　就沉默下来，形成一人一狼隐隐对峙的局面。 　　现如今，罗安对里世界的认识已经今非昔比了。 　　王室和教会构成了里世界的两大基石，是实际上的统治者，王权是政权的代表，教会是教权和神权的主体。 　　归属王室和教会的非凡者被称为官方，受官方领导、监督、约束的非凡者，被称为协会（家族）非凡者（通常以各种协会、基金会、公会、家族的形式被组织）、 　　不在籍、不在册、不受官方非凡者领导和约束的非凡者被称为野生非凡者。 　　野生非凡者的数量最多，成分也最杂，相应的也最危险。 　　其中不秘密结社、不履属于任何隐世组织的野生非凡者被称为独狼，这种人是官方最为头疼的，因为无迹可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制造的非凡事件，官方做的最多的就是为其擦屁股。 　　秘密结社的野生非凡者还可以分为隐世派、黑帮和邪神信徒等等。 　　官方有政权与教权神权的争斗，协会非凡者与野生非凡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成分并不固定，角色和立场时常变幻混淆，再加上数量庞大的关联人和知情者，以及关联人在表世界的组织和势力……总之很复杂，认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搞清楚这些，就不奇怪王室密探对罗安的态度了。 　　因为他身上已经打上了翡翠号角的烙印，却出现在与莱茵王室关系密切的命运教会的教堂。 　　两个王室的关系特殊，但教会可没有什么亲缘关系，政权与教权和神权的争斗，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王室密探出现在另一个国正教的教堂，还让协会非凡者碰到…… 　　所有有些敏感。 　　“少校，这里就交给我吧！” 　　一个神职人员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很是温和的说。 　　安德鲁连忙鞠躬行礼，“希尔执事！” 　　希尔执事点了点头，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看向郊狼，说：“跟我来吧，非凡者！” 　　罗安松了口气，正主出现，不用再面对这个讨债鬼般的家伙了。 　　密探们在里世界的风评并不好，那个国家都一样，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看谁都像罪犯的眼神，简直就是标配。 　　他们还不如教会有原则，下限也低很多，往往和种种阴谋论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政权和教权不同？ 　　不过管他呢，能不打交道还是不要打交道为好。 　　郊狼跟在希尔执事身后，越过教堂，穿行在做晚课的信徒中间。 　　静悄悄的，偶尔有惊奇的眼神看过来，也没破坏浓浓的氛围和安静的秩序。 　　罗安心想，表世界和里世界的栅栏，有时候很牢固，有时候又很脆弱。 　　人类社会就好像一个金字塔，越是往金字塔的上层走，就越是接近水面，就越是能感应到阳光。 　　郊狼别带到一间阴暗的内室。 　　很简朴简陋的一个房间，除了两张铺在地板上坐垫，什么也没有。 　　希尔执事在一张坐垫上盘坐，示意郊狼坐在身前。 　　“你是菲力蒙，菲力蒙·罗安对吗？” 　　“是的，执事！”，罗安老老实实蹲坐。 　　“你想受洗？” 　　“是的，执事！”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不选择自然教会？” 　　“因为我能坐在这里，与您交谈，就是命运的安排！？” 　　“噢！？”，希尔执事的眼睛亮了，笑道：“说说吧，孩子！” 　　“我是一只生有智慧的狼，阴差阳错才成为非凡者，我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相比自然，我的心灵更倾向这里。” 　　“说的好，孩子，你有这远超常人的智慧和敏锐，不错，很不错，我很愿意为你受洗，但你必须回答我，你理解的命运是什么？” 　　“这个……” 　　罗安有些为难了。 　　这个题目太大了，不是不能说，而是能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 　　用地球二十一世纪的解释，命运，即宿命和运气，是指事物由定数与变数组合进行的一种模式。 　　宿命是常量，运气是变量，命运就是无穷的常量和变量，交织和衍生出来的无穷个结果。 　　人们常说，人定胜天，又说性格决定命运，罗安比较倾向命运未知论的。 　　在这里肯定不能这么说，关键是对方对命运的定义和理解是什么。 　　这可不是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而是信仰的前提和根本。 　　就好像上帝创造万物，开篇就定义了上帝的高度和属性。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藏拙。 　　“我不知道！” 　　希尔执事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温和的笑了笑，起身从角落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箱子。 　　箱子很重，在他手中却举重若轻。 　　轻巧的放在郊狼身前，打开，却是很多个齿轮组成的某种机器内部？ 　　“这就是命运！” 　　郊狼一脸的问号，心里却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是它，或者它！”，希尔执事分别指一大一小两个位置不同的齿轮，待罗安看明白后，按下箱子的一个按钮！ 　　所有的齿轮都开始联动起来，带动外面的轴承开始转动。 　　“我们每个人，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希尔执事指着联动的齿轮说，“世界只是我们一起联动的结果！”，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匣子，连接到转动的轴承上。 　　操纵杆变动、换挡，匣子开始播放好听的旋律，不一会又开始放光、发热，又过了一会裂成了个风扇，搅动空气，吹出和煦的风…… 　　“看着它！” 　　罗安有些蒙圈的看着眼前的徽章。 　　之前看着杂乱且毫无意义的线条和纹路，这时竟慢慢的变化和组合成一个很抽象的轮盘。 　　轮盘边缘有形似齿轮轮廓…… 　　“现在跟我念：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 　　话音一落，就像是得到了冥冥之中的响应，徽章亮了起来，一种朦胧而隐约的光照射，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罗安像隔着厚厚的墙壁，感受到太阳般的炙热，大海般的宽广，星空般的深邃与神秘…… 　　莫名其妙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个尊名，并不由自主的念出：“真知之父，未知之母，居于星空之上的结果与必然，命运之轮毂，阿门！” 　　…… 　　随后，罗安完成了受洗，正式成为命运之轮的信徒，并在希尔执事的主持下，完成了神秘仪式的锚定，并成功的获得了冥冥之中的响应。 第四十二章符篆仪式 　　回到家，罗安亲手制作了一个灵性屏障，看着灵性材料神奇的融化，灵性泛出，并在房间内形成了一个很明显的隔绝……才确定，自己终于成了一个完整的非凡者。 　　非凡仪式，是非凡者右手，非凡特性是左手，任何一只都不可缺失。 　　特别是对低阶的非凡者而言，仪式有时候是比非凡特性更重要，能发挥更多、更神奇的功效和战力。 　　费伦是神秘且危险的，仪式锚定的就是那些高等的存在，借用的是他们或者祂们的力量、权柄和威能。 　　换句话来说，能响应仪式的对象其实很多，但真正做到无害且有求必应的很少很少。 　　六大正神就好像六大正道宗门，门下的弟子众多，功法（仪式）广为流传，走到是宽和、伟正的路子，所谓厚积薄发，在功效上虽然普通，但胜在全面且安全，只需要准备相应的仪式材料即可，并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 　　其他显神（显世教派，被六神承认可以公开传教的神祇），由于不具备六神的资源和地位，要求的更多一些，就好像依附六大派的小宗门，加入的门槛低，获得资源倾斜少（不一定能获得响应），义务相对多（仪式要求高、且繁琐）。 　　更不用说被六大正神和世俗所不容的隐世教派（隐神）了。 　　就好像邪门外道。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仪式流传面窄，用户群体稀少，获得神祇关注的可能性就大增，既是没有特别光照，仪式效果在偏向性、专一性、诡异性和效果上也比正神和显神仪式要高上许多。 　　——正所谓剑走偏锋，终南捷径是也。 　　更有甚者就是“邪神仪式”了，那是真正的“魔门”，让人谈之色变，又让人趋之若鹜。 　　毕竟那个世界都不缺乏想要不劳而获而一朝登天之人。 　　所有这些，还都是指向已知存在的真神。 　　还有很多指向未知存在、高等邪物、恶灵、遗落世界甚至失控、疯狂、污染源头的仪式。 　　这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既是成功，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还有一个“了解即污染”的铁律存在，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所有的仪式，最重要的是锚定，也就是指向，这里通常指的是尊名。 　　就好像“真知之父，未知之母，居于星空之上的结果与必然，命运之轮毂！”，这段尊名，“真知之父，未知之母”是定义权柄领域，“居于星空之上的结果与必然”是指向位置、坐标和补充，“命运之轮毂”，是总结性的点题概括，既有“父”也有“母”，暗示了非人性化的关键特征。 　　绝大多数仪式，都包含着三段式，包括“邪神仪式”，只有自己都不知道要指向谁，只有个需求的仪式，才不包含在内。 　　…… 　　接着，罗安实现一次“通灵仪式”。 　　仪式成功了，但附近没有逝去不久的灵魂存在，也就没有“通”到什么。 　　然后是“驱魔仪式”。 　　用这个仪式，可以清除仪式范围内的不洁、怨魂和轻微的诅咒污染，既可以用于针对性的战斗准备，也可以帮助和救护陷入负面异常状态的人，作用巨大，关键布置简单，材料很容易获取。 　　以上是三个通用仪式，算是非凡者的标配，奥伦曾经教过，学习起来并不困难。 　　第四个仪式开始，就是命运教会独有的仪式，可以理解为独门绝技，是其他“门派”所没有的。 　　翻译过来应该是“福星仪式”。 　　简单来讲，就是将自己一段时间内的幸运“提取”出来，在需要的那个时间和地点，形成一个“福星”，在福星的照耀之下，事务进程的演变和动态发展，将偏向对自己有利的一个方向。 　　之后，用了多久好运，就要承受多长时间的厄运。 　　但可以延长这个生效的时间，就好像分期付款，将厄运平摊到更多的时间上，直至可以忽略不计。 　　举个简单的例子，可以一分钟将两天的好运气用完，之后可以用七天的时间分摊，这样就只会稍微倒霉一些，比如喝水呛到，走路踩到狗屎之类的。 　　第五个仪式是“赐福仪式”。 　　也就是本来没有那么多的好运气，或者随后一段时间都要走“背”字，就可以用这个仪式稍稍扭转一些。 　　第六个仪式也是他掌握的最后一个仪式，称作“符篆仪式”。 　　罗安不会忘记，当希尔执事知道自己掌握了这个仪式的时候，那惊诧莫名的神情。 　　这个仪式可以说是六个仪式中最强大也是最有用的。 　　简单来讲，就是可以将自己掌握的仪式，提前布置并激活，但效果储存在预先准备的符篆里，在需要的时候放出，并立刻生效！ 　　仅仅看介绍，就知道其便捷和强大之处了，可以说意外之喜。 　　只是，仪式都来自神祇，借用的也是神祇的权柄和威能，人家这么青眼有加，总不会因为自家长得帅吧？ 　　高兴之余，心里难免惴惴。 　　但他现在是有信仰的人了，虽然是浅信，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了。 　　不说多虔诚，敬畏是最起码的。 　　没办法，背后有了个大老板啊！ 　　“符篆仪式”要求比较苛刻，手上没有现成的材料，试验完“赐福仪式”后，罗安志得意满，撤掉“灵性屏障”，准备打扫一下满是材料灰烬的房间。 　　看到这么多灰烬，他有后悔起来，这可都是钱啊，大部分还是奥伦的，等他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旧账未还，又添新账，郊狼肉疼的心里直抽。 　　以后灵性材料要常备着，就算不用，也是有保质期的，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算来，自己现在的收入可能都不够填这个窟窿，郁闷的心情又加重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两天前他还沾沾自喜，拿着两份周薪，每天还能分赃，收入轻轻松松的就越过了中产阶级的门槛，颇有些小富即安之感。 　　现在看看，不算以后的晋升魔药所需，就一个仪式材料的花费，就足以让他破产，还说什么中产？ 　　打扫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奥伦还没有回来，想来是在忙“孽胎”的事儿去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精神还一直亢奋着，睡不着，罗安索性出门发散发散。 　　可不到五分钟他又回来了。 　　嘴里叼了个厚厚的钱包，打开后，满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数一数，足足有36磅。 　　出门捡到钱，还是这么大的数目，两辈子加在一块，都是第一次碰到。 　　擦！ 　　这得走多长时间的“背”字？ 　　好端端试什么仪式，这下玩大了吧？ 　　拾金不昧行不行？ 第四十三章淫秽之音 　　清晨，奥伦·范斯特从临街的早餐店买了两份早餐，顶着清凉的晨风，步行十分钟，回到隐藏在林荫里的马车里。 　　李维斯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监视林外西北方向的一栋别墅，见他进来，放下望远镜，鼻子嗅了嗅，不满的说道：“土豆泥馅饼？我要的炸鸡套餐加牛奶！” 　　“伙计，早上吃的太油腻对皮肤不好，相信我，土豆泥是最合适的选择，据说里面含有一种很养颜的物质，女士们甚至用它敷脸。” 　　李维斯一脸黑线，奥伦笑嘻嘻的将早餐递给他，问：“怎么样，还没有出来？” 　　李维斯无奈的接过早餐，没好气的说：“废话，三天了，你看他什么时候出现过？” 　　“也许我们该申请一下，派个人进去看看？” 　　“组长说不能惊动他，在周边清理干净之前，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奥伦开始吃自己的早餐，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们现在就像在陪着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这里是上城区，闹出乱子，组长背的下这口黑锅吗？到时候别牵连到我们。” 　　“知道吗，奥伦，你真不是适合待在翡翠号角，真的，这里真不适合你!” 　　“哈哈，谢谢你的关心，伙计，我感觉还好，这种生活充满了刺激，每天一醒来，永远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就好像一位躲在屏风后面的美女，影影绰绰，让人心潮澎湃！” 　　李维斯颓败的叹了口气，感觉跟着家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也就不浪费口舌了，专心对付早餐。 　　吃了几口，实在受不了着温软滑腻的口感，感觉就好像人的脑子…… 　　等等，我为什么想到了人脑？ 　　“伙计，我的脑子好吃吗？” 　　李维斯的头皮一炸，再看手里的东西，分明是奥伦的头颅。 　　天灵盖打开着，里面插了个勺子，颤巍巍的脑组织舀走了一部分！ 　　“唔！” 　　李维斯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克制不住恶心干呕，一口热乎乎的东西就喷了出去！ 　　那是他的肺！ 　　奥伦的头颅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上，不过天灵盖还是打开的，那个汤勺依旧在，他接住了李维斯吐出来的肺块，塞进嘴里，满嘴的血水滴落下来，含糊不清的说：“你吃我的脑子，我吃你的肺，不错的早餐，还很公平！” 　　李维斯已经不能呼吸，他掐住自己的咽喉，艰难的吐出：“此地禁止幻境！” 　　话声一落，世界就好像被揭走了一层，车厢还是车厢，李维斯重新获得了呼吸能力，而奥伦正像个木偶般，呆愣的用一柄餐刀，沿着自己的天灵盖切割，满脸、满身的鲜血。 　　一个婴儿形状的黑影坐在他的肩膀上，漆黑无光，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散发着纯粹的疯狂和恶意。 　　“啊，你是侦探途径的序列8【律师】……” 　　这种情况下，李维斯一秒钟都不敢耽误，在婴孩黑影废话的时候，就捏碎了口袋里的符篆，同时高呼：“翡翠！” 　　仪式生效，翠绿的光芒从他身上爆发，就好像阳光驱散阴影，将婴孩黑影抹去。 　　奥伦立刻清醒，惨哼一声丢掉餐刀，同时高呼：“精灵！” 　　艺术家途径的序列8【精灵】开始变身，翠绿的光芒为他那拉伸和完美起来的体形编织了一件枝杈和绿叶点缀的战衣，一把虚幻之弓出现在右手，弓弦轻颤，完成变身的精灵从上古历史中走出，掀开车顶跃起。 　　外面是个更大的幻境。 　　啊，不是幻境！ 　　“你吃了我们的脑子，就该让我们吃了你的肺，否则就是不公平，不公平！” 　　只见男人，女人，孩子，林林总总二三十个人被支配了人。 　　正装、女仆装、童装、公主裙……都是上城区的居民。 　　奥伦知道麻烦大了，这该死的家伙在自己和李维斯的眼皮子底下，感染了这么多的人。 　　“翡翠！” 　　举着符篆的李维斯走了出来，简短的激发咒语，符篆内封印的仪式立刻生效，不过这次不是翠绿的光芒，而是席卷而去的狂风。 　　狂风中带着无数翠绿的种子，种子落在这些被支配的可怜人身上，开始了生根发芽！ 　　大量的根系从口鼻钻进体内，在皮肤下凸起蜿蜒，向血管内脏中生长发育，一个个凸出体表的鼓包出现，皮肤撑裂，流出粘稠、漆黑又腥臭的黏液。 　　但这些人并没有死，反而因为排出了污秽而清醒了一些。 　　这时，奥伦射出翠绿发光的灵性之箭，箭矢带着梦幻般曳光，钉在一片静止的虚空上。 　　“虚空”流出殷红的血，“啊！”，一声尖利的惨叫声，让具现出“灵性竖琴”的奥伦定格了弹奏的动作，随后“哇！”的一声，发出婴孩的啼哭之音。 　　另一边，李维斯的右手食指按住眉心，“此地禁止藏匿！” 　　流血的虚空撕裂，从中掉落出一个漆黑的婴孩出来，他一落地，就融入泥土，同时，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突然咬掉了自己的几根手指，大口大口的咀嚼，身上的绿叶和枝蔓纷纷枯萎，身体内的根系被变成漆黑的身体消化了，她裂开鲜血淋淋的嘴，露出天真无邪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说：“我是我爷爷的骨肉，却要叫我的姐姐为妈妈，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真实的淫秽之音击溃了奥伦苦苦坚守的理智和清醒，充斥整个世界的为什么，充斥所有感官的污秽呢喃…… 　　是啊，为什么？ 　　捂住嘴巴的手再也止不住嘹亮的啼哭之音：“哇！”。 　　同时喷出漆黑的血块，里面豁然有肺脏的碎块。 　　所有被支配的男女，身上的枝蔓和绿叶枯萎，面容极具扭曲，身体开始畸变，裂开的一张张干枯泛黑的口腔，“是啊，为什么，为什么？” 　　李维斯也摇摇欲坠，脸皮宛如蚯蚓般的撕扯抽搐，胸膛像是藏着一个即将钻出来的野兽，鼓起、落下，牙齿几乎咬碎，才没有将体内沸腾宣泄出去。 　　但他也没有了再战之力。 　　眼看两位序列8的非凡者就要战损于此。 　　“因为罪孽！” 　　一束绿光随着平静的声音出现。 　　现场所有的动作就此定格。 　　一个举着绿色火炬的风衣男步入被扭曲和污染的树林，抬头，露出莱多尔坚毅的脸，说：“罪孽就需要被净化！” 　　下一秒，绿色的火焰席卷一切。 第四十四章 仪式“变异”？ 　　奥伦一个星期后才回的家。 　　下了马车，就看到院门口的大树倒了，院墙和新修的防虫网塌了，院子成了昆虫和小鸟们的家，走进去一瞧，里面真是台风过境一般，一片狼藉。 　　他虚弱的咳嗽，喃喃咒骂，不过也没多想，直到走进室内。 　　很干净，问题是干净的过分，笨重的家具还在，但有价值的、方便携带的东西全没了。 　　包括他喜爱的耀石水晶灯，耀石留声机，还有珍藏的飞顿红酒，保险柜里的十几枚国际马术比赛获得的银质奖章，游历各国收集到的古董以及手工艺制品等等。 　　其他还有诸如现金、不记名债券、珠宝之类的。 　　“咳咳，菲力蒙，菲力蒙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在那，快滚出来！” 　　这个时间他知道罗安没有上班，心急火燎的冲着楼梯叫骂，直到郊狼慢慢的步下楼梯。 　　“怎么回事，咳咳……” 　　“我早就跟你说过，门口的那颗树要砍掉的！”，罗安很镇定的从奥伦身边走过，说：“白蚁把树干都蛀空了……” 　　“咳咳，别啰嗦！” 　　郊狼慢慢的爬上沙发，说：“白蚁蛀空的树干，风一吹就倒了，砸倒了院门，还让一群伪装成搬家公司的贼盯上了，那天晚上我恰好不在，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该死，咳咳，我的古董，我的奖章，我的积蓄……报警没有，警察怎么说？” 　　“你觉得我适合报警么？” 　　“……我要亲手抓住他们，那些该死家伙惹错人了，我发誓，要让他们永生难忘。” 　　这个罗安倒是相信。 　　只看储藏室里的非凡材料都还在，就说明只是些普通人。 　　当然，里面还有非凡仪式的因素，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你看起来……很不好！？” 　　奥伦现在何止不好，简直能用凄惨形容。 　　头上包了厚厚的纱布，就跟个印度阿三似的，一脸虚弱和病容，每次说话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就像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似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我怎么了？” 　　“你报告的孽胎，该死，咳咳……” 　　“啊？” 　　“那不是什么邪神仪式，而是晋升仪式，咳咳，恶魔途径的晋升仪式！” 　　“啊！？” 　　“方向全错了，差点被你害死……” 　　“唉，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个新人，神秘学还是你教的，判断错也在情理之中，你们可是专业的，不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分析和调查呢，现在出了纰漏，也不能怪我啊，我可是处于公道和正义才向你们报告的……唉，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你……” 　　奥伦捂着胸口，身体佝偻，脸色煞白，汗水滴落，像是随时都可能咽气似的。 　　罗安连忙上前，奥伦艰难的指向上衣口袋。 　　口袋里有一瓶淡蓝色散发着荧光的药剂，郊狼连忙将瓶盖咬开，一股脑的灌进他的嘴里。 　　一片荧光流进他的身体，就好像X光，照射出肺部的阴影，好一会才暗淡。 　　“没，没事了。” 　　郊狼有些心虚，询问了一番表达关心，回去老实坐好。 　　怎么36磅带来的厄运这么强？ 　　不应该啊。 　　奥伦是序列8，就算我还做了“赐福仪式”，厄运转移到身边的人身上，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他自身的非凡特性，在这方面肯定有抵抗力的。 　　就算抵抗不了，也会被灵性直觉发现，察觉到不和谐的地方，发现罪魁祸首就在身边。 　　——原以为遭了贼，就算过去了，谁知道…… 　　难道他本来就该走背字？ 　　只能是这个原因了，一个序列9的非凡仪式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效果。 　　这么一想，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呃，你要去那？” 　　喝下药剂的奥伦看起来好多了，站起来没好气的说：“还能干嘛？当然是抓贼！” 　　“这么急……我是说，警局还没开门……” 　　“那些废物能派上什么用场，我让站里帮忙，今天就必须抓住他们，要不然我的珍藏，我的积蓄……啊，该死，我的红酒，可千万别被糟蹋了……” 　　罗安听了又紧张起来。 　　翡翠号角插手，用仪式话，肯定能发现里面有非凡力量在作祟，那自己不就…… 　　怎么办，要不要坦白？ 　　要是我想多了呢？ 　　仪式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效果…… 　　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奥伦就心急火燎的走了。 　　擦！ 　　爱咋咋地吧！ 　　罗安破罐破摔的回到二楼，在自己的房间拿起纸和笔，身前摊开了满地板的报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戏团的扮演效果一直在减弱，观众们过了新鲜劲后，也没有以前的热度了。 　　这样下去，别说两个月内消化魔药，半年都够呛。 　　没办法，白天还有大把时间呢，只能再找一份兼职。 　　只是干什么好呢？ 　　适合扮演，还不能太出格…… 　　写着画着，突然在一张报纸的页脚发现的招聘广告，让他眼前一亮。 　　是一家侦探社招募文职后勤人员的消息。 　　罗安想的不是应聘，而是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开一家侦探社？ 　　老约翰做台面上的掩护，艾琳娜也可以帮忙宣传和介绍业务。 　　还可以兼营驱魔、捉鬼和看“风水”啥的。 　　越想越觉得可行，精神大振。 　　又看了看时间，怕奥伦回来兴师问罪，于是提前出门。 　　午餐时间前赶到戏团，艾琳娜和几位班主正在彩排啤酒节今晚要上台的节目。 　　三年一度的“亚瑟啤酒节”两天前已经开幕，盛况空前，可惜的是，郊狼不能随同戏团一起演出。 　　上下一至的关注，多少大人物和非凡者眼睛盯着，他这种打擦边球的，自然不能去凑热闹。 　　这也是扮演效果一差再差重要原因。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要求，艾琳娜早就将戏团关门了，反正没多少人，还增加人员开支和设备损耗。 　　…… 　　出乎意料的是，晚上的扮演效果出奇的好。 　　甚至比第一次上台扮演的效果还好。 　　魔药消化的微醺，久违的出现了。 　　怎么回事？ 　　陶醉在消化的刺激和非凡特性的增长中，罗安还在冷静的思考。 　　奥伦·范斯特凄惨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仪式！？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 　　难道“福星仪式”的效果还在？ 　　可这算什么？ 　　从未听说还能这样展开的！ 　　变异了？ 　　擦。 　　仪式的力量是向神祇借的，变异个屁，只能是大老板青眼有加、重点关照了。 　　问题是，自己身上有啥值得大老板惦记的！ 　　答案不用说。 　　但这恰恰又是罗安最担心的。 第四十五章巴尔斯魔藤 　　人一旦背负太多的秘密，就容易变得疑神疑鬼。 　　神祇的层面太高了，胡思乱想还容易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这么长时间的经验和教训，罗安现在已经“尝出味儿”来，总结出作为一个非凡者的基本守则，那就是：少胡思乱想想、多专注以眼前、富有旺盛的进取心和行动力。 　　动物协会地下三层A区，图书馆。 　　郊狼将自己的卡片交给柜台上的书记员，书记员很是从容帮他做好了登记，交给他一个号码牌作为证明，挥手示意守在门口的斗篷人放他进去。 　　走进图书馆，先闻到一股阴冷、腐败气息，耀石灯的光线下，一排排书柜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大部分都是近代铅字打印的，也没个目录和索引，罗安只好一个书柜一个书柜的看过去。 　　《神秘学概论》，《古代魔法师研究》，《生物与灵性觉醒》，《北大陆生物图签》，《非凡仪式杂谈》…… 　　每一本书罗安都感兴趣，都想拿下来看一看。 　　但他牢记行为准则，一本书一本书的放了回去，只关心主要目标。 　　——呃，多关注眼下！ 　　一个书柜很快就浏览完，第二书柜前遇见个抱著书、看的聚精会神的青年男子。 　　郊狼被他挡住了路，下意识的瞥了眼他看的书，书皮上写着《我们的世界和遗落世界》。 　　这正是罗安想要找的资料。 　　“对不起，让一让。” 　　青年闻言下意识的回身看，第一眼没发现郊狼，第二眼才发现身后的“大狗”，带着水晶镜片的眼睛露出惊奇之色，不说话，指了指自己。 　　“让一让。” 　　青年连忙让开过道，看着郊狼从身边走了过去。 　　运气不错，青年手中的并不是唯一一本，罗安爬上梯子，从最顶层的水柜上抽出一本黑皮封面的书，书名一样，封面下还写着：大地母神教会整理，莱茵金橄榄出版社发行。 　　除了带眼镜的青年，左右无人，郊狼就坐在梯子上翻开书页。 　　第一页就一行铅字：“不到一定序列，了解即污染”。 　　将这一页翻开是目录，迫不及待的打开，第一章就将他完全吸引进去。 　　“……我们身处的大地、天空、海洋并不是世界的全部，大约四万年前的上古魔法纪年，世界由大大小小的位面构成，我们的家园不过是其中之一，被称之为：主物质位面……” 　　“位面的基础要素之一是空间，位面彼此独立又相互关联，我们就好像生活在一口口水井中，错认为身处的大地，头顶的天空就是全部。” 　　“……第一纪年开启时，魔法诸神就已经陨落，大大小小的神国连同诸神的坟墓—星界一起，从费伦剥离，坠入永恒的虚无中……是为第一批遗落的世界。” 　　看到这里，罗安的心里一动，他想到了最开始的石碑，不正屹立在无尽的虚无之中吗？ 　　难道其中有什么关联？ 　　无瑕多想，继续往下看。 　　“……魔力的沉淀是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就好一个逐渐干枯的池塘，诸神的体积太大，首先露出水面率先被淘汰。但水面之下，还有极其复杂的生态，其中位于生态顶端的是魔法师。” 　　“……魔力变得不那么活泼，提高了成为魔法师的门槛，但也导致水面之下的魔力浓度日益加深，诸神的逝去让强大的魔法师们再没有制约，魔法升级为奥术，大奥术师们有着不逊色诸神的威能，一个黄金时代就这么开启，是为第一纪：奥术纪年。” 　　“……大奥术师们穷奢极欲，有着无尽的寿命、力量和威能，他们制作了奇迹般的浮空城，统治者包括费伦在内的所有位面。” 　　“第一纪中期，大约三万年前，魔力的惰性进一步加深，已经沉淀到了地下，奥术师们每一次施法，都要以大范围的破坏和生命凋零为代价，奥术变成了瘟疫等同的名词，但奥术师们还不知道收敛，一个个位面就这样荒漠化，变成了生命的禁地。” 　　“变革在毁灭和荒漠中孕育，一种全新的力量——灵性，在所有生命的痛苦和期盼中觉醒……” 　　看到这里，这一页的内容就没有了，罗安下意识的翻页，却是一张空白，上面只有一行铅字：“不到一定序列，了解即污染”。 　　这是警告，是提醒后面的内容需要一定的门槛，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罗安正看的心急火燎，迟疑片刻，想到反正有宫殿“杀菌”，就再看一点，只看一点点。 　　书页翻开。 　　“……第一批觉醒的非凡特性造就了一批专以魔力为食的“巴尔斯”魔藤，魔藤在所有位面扎根繁衍，阻断和破坏了奥术师们对地底魔力的抽取，导致浮空城纷纷坠落，开启了名为“大灾变”的序幕……” 　　看到文字“巴尔斯魔藤”的一刹那，罗安的视线一花，看到书页上长出蜿蜒扭曲的黑色根茎，同时“嗡”的一声，意识和灵体就好像个被敲响的钟一般，所有的念头和思想都在震颤中被搅拌。 　　黑色根茎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海洋，就好像无数向上生长、舞动、扭曲的触手，而他就这样无助的悬浮在空中，面对魔藤的海洋，倾听它们的嘶吼和呢喃！ 　　啊！ 　　这时候后悔也不管用了，灵体也无法登入宫殿杀菌，只能自己硬抗。 　　好在他看的内容不多，“巴尔斯魔藤”位阶不高，早已消逝，只存在历史的印记中，在扛过最初的冲击后，魔藤纷纷枯萎凋零，罗安的视线也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一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全身上下大汗淋漓的喘息着。 　　“也许……你需要这个！？” 　　是旁边看书的青年，递过来一瓶淡绿色的荧光药剂。 　　罗安无力说话，只能张开了嘴。 　　一股清凉沿着咽喉直下肺腑，所有的燥热、悸动和不稳就这样被安抚下去，非凡特性就好像滚烫的烙铁那样冷却下来，几分钟后，罗安好受了许多，这才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亚当·乔·菲尔特，很高兴认识你，年轻的非凡者” 　　“菲力蒙·罗安，刚才真是多亏了你。” 　　一人一狼，两位非凡者握手，就算结识了。 　　“别客气，你已经抗过去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什么……刚才你看到“巴尔斯魔藤”了对吗？你是序列9？” 　　“是的。” 　　“哇哦，序列9能有你这样的表现真让人意外，当初我可是晋升到序列8后，才翻开那一页的。” 第四十六章广播 　　“两位先生，请小声一些！” 　　“啊，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亚当做了个询问的手势，罗安点了点头，两人离开寂静的图书馆，在门厅的休闲区坐了下来。 　　很多非凡者在这里小声交谈，侍者为两人端上来两杯咖啡，安静的退下。 　　“这地方很不错，至少很方便。”，亚当端起咖啡杯笑着说，“尝尝，波罗丁海岛的咖啡很有名的。” 　　两辈子加在一起，罗安都对这种苦死人的东西不感兴趣，应景的端起来湿了下嘴唇，心里想着，该聊些什么话题。 　　非凡者之间是有距离的，陌生人之间一般不会发生交集，需要合适的机会才会越这段无形的距离。 　　刚才就是很自然的发生，至少亚当不用担心罗安是别有用心的接近自己，这听起来好像挺夸张，但现实就是如此。 　　里世界的主色调是神秘。 　　顺着咖啡这个由头，两位非凡者聊了几句波罗丁海岛，闲话一过，进入正题。 　　“我给构成这个世界的本质很感兴趣。”，罗安沉吟着说：“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份和来历特殊，所以想查查这方面的资料，谁知道……就算是这种泛泛的历史也蕴含着危险。” 　　“世界的本质？”，亚当的眉头微皱，“你指的是？” 　　“大灾变，灵性的起始，其他智慧种族的灭绝还有失落世界。” 　　亚当笑了，说：“我也很感兴趣，可惜……也许你真的可以。” 　　郊狼有些诧异，问：“为什么？我们还是初次见面。” 　　“感觉，一种感觉！”，亚当颇为神秘的笑道，“我是演员途径的序列8【观察者】。” 　　“呃……我是序列9的【兽语者】。” 　　“幸会，年轻的兽语者……难怪你对非人智慧种族的历史感兴趣，“兽语者”途径又被称作“兽人途径”，是历史遗留最重的三途径之一。” 　　“等等，历史遗留最重的三途径，是不是还有【艺术家】途径？我知道该途径的序列8是【精灵】。” 　　“是的，还有【矮人】途径，序列9是【矿工】。” 　　涨姿势了。 　　原来兽人、精灵、矮人虽然已经灭绝，却在途径中保留了一些痕迹，想到这里，罗安突然想起曾遇见过的狼人匪帮，听说该途径的序列9是【异种】，查尔斯·霍顿就是【异种】，但他又否认自己的进阶序列是【狼人】，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说法。 　　“异种？”，亚当放下咖啡，为罗安解释起来，“异种也有三种关联很深的途径，被称为异种三途径，序列9的名称都是【异种】，但从序列8开始就分化为【血族】，【狼人】和【女巫】。” 　　“女巫？只有女性才可以吗？” 　　亚当哈哈一笑，说：“任何人都可以。” 　　什么意思？ 　　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又是女……啊，是变性！？ 　　“你想到了？不错，异种三途径又称为族裔三途径，兽人、精灵和矮人只是个跳板，血族、狼人、女巫的属性却永不丢失，即使晋升到高阶。” 　　“这可真是……” 　　“很有意思对吧？这就是里世界的精彩与神秘之处，处处透着对称和美感……呃，除了污染和失控。” 　　“……究竟有多少途径？” 　　“据我所知有二十一条，具体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大部分非凡者可能一生都不会将它们认全……这个世界很大，远超想象的那样大，我们都是探索者，都处在刚出发的位置。” 　　这个亚当的肚子里好像有很多货。 　　难得他愿意跟自己分享。 　　罗安犹豫着，是不是该问他一些仪式上的事儿。 　　“我知道兽语者的序列8是【兽人】，序列7是【动物大师】，序列6、序列5是什么，顶点到那里？” 　　亚当闻言一愣，看郊狼眼里的认真，看来是真不知道其中的常识和禁忌，就耐性的解释道：“我不认为你现在打听这些是什么好主意，其中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安全阀，序列9的安全阀是序列7，也就是说，你可以知道序列7的隐秘和知识，超过序列7就有可能出现危险。” 　　“啊？” 　　“就说序列6的名称，如果你现在知道，就可能在灵体上留下印记，印记的强弱与你的思索深度有关，但只要这个印记存在，你的灵体就会持续的散发带有该印记的波动，就有可能被某个序列6感应到。” 　　这次罗安真的是震惊了。 　　“一来会暴露你自己，二来……假如这位序列6正好处于失控的边缘，就可能影响你，并将疯狂传递给你，以减轻自己的症状。” 　　“还，还能这样？” 　　“了解即污染，这是常识，没人告诉过你吗？” 　　该死的奥伦。 　　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从未对自己说过。 　　他这是冤枉奥伦·范斯特了，正因为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人家下意识的认为不需要多说。 　　了解即污染，谁不知道，那里会想到罗安从未想过这么深。 　　再说，还有前面还有哈罗德和菲力蒙父子。 　　“传递疯狂？呢语就是这么来的吗？” 　　“一部分，途径高处可以向途径低处施加影响，也就是将自己承受的压力向下宣泄，但只要始终处于安全阀之内，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从上而来的洪水就不会冲刷到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呢语都是疯狂、混乱和带有污染的。 　　难怪每个非凡者都不能逃过。 　　“还有人故意向途径下游释放“广播”，这样的“广播”常常带有欺骗性，比如向你诉说很罕见和有用的神秘学知识，很冷门但效果强大的非凡仪式，某个未知的、可能会响应你的高等存在等等，诱惑那些情绪处于起伏波动之中，心中有强烈执念的非凡者倾听。” 　　罗安马上想到了哈罗德。 　　许久的疑惑直到此刻才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哈罗德相信能复活菲力蒙。 　　为什么他会分裂，为什么会去袭击普通人…… 　　罗安意犹未尽，但人家不可能一直陪他闲聊下去。 　　分别的时候，两人都有继续交往下去的想法，于是交换的卡片，算是朋友了。 第四十七章非凡的内心 　　奥伦最终还是找回丢失的东西。 　　当然，飞顿红酒已经被贼娃子们糟蹋光了，这让他极为抓狂，一连好几天都很抑郁。 　　罗安回来后，又问他请教了许多神秘学的知识，重点是亚当的说的那些，特别是安全阀以及途径高处可以向低处宣泄压力是否真实。 　　奥伦正处于抑郁中，听了罗安的话讽刺的说：“你知道费伦有多少个序列6吗？要是从序列6开始就可以宣泄所谓的压力和疯狂，那序列8和序列9还有存在的可能吗？谁告诉你这些的？给你一个忠告，远离他，这种一知半解的家伙是最危险的，那天被他害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罗安已经接受了亚当的理论，此时听到否定的回答，脑子有些凌乱了，连忙追问详情。 　　“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安全阀是真的，不过是人们的经验总结，实际情况因人、因事而异，比如你在书籍中看到关于“巴尔斯”魔藤的内容就受到很大干扰和影响，巴尔斯魔藤位阶还不到序列9，是一种极其原始的非凡事物，还早已消亡了，那谁在影响和干扰你？真实情况是，干扰和影响你的不是魔藤本身，而是它在历史中留下的强烈印记，这个印记得到很多事物的认同，无形中赋予了极其神秘的色彩和属性，再加上你又特别在意它，在看到它的时候，情绪、思维、灵体与之产生了未知的共鸣，才得以在数万年后“看”到它，进而被它留在历史中的印记所影响。” 　　“再给你一个忠告，神秘学中最重要的定律除了“了解即污染”，还有“事物不确定定律”，也就说没有定律，是不是相互矛盾？这就对了，甚至“了解即污染”也不是百分之百正确。” 　　罗安半信半疑，因为奥伦现在正处于郁悴中，难免偏颇激愤，为喷而喷。 　　按照他的说法，那“事物不确定定律”是不是也可以否定？ 　　“不相信我说的？呵呵，这就对了，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定律，要相信的唯有自己。因为这些都是外因，神秘学中，外因总是处于变化中的，既是它看起来无比稳定。只有自己，也就是内因是受我们自身掌控的。” 　　“一个优秀的非凡者，如果想走的更远，就必须建立起自己看待世界和对待世界的方法，唯有我们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这个强大包括你的方方面面，非凡者也必须有一个非凡的内心。” 　　非凡的内心！ 　　这些话对罗安的触动很大，很大。 　　“也就是说，途径高处向途径低处宣泄压力和疯狂是……” 　　“正确的。” 　　“啊？” 　　“我并不是要否定它，我只是要否定你之前的那种深信不疑的态度，须知，你相信了，也就代表你接受了，你接受了，它就在你身上成真了……懂了没有？” 　　罗安这次终于通透了。 　　“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复杂？年轻人，这个世界大着呢，未知永远大于以知，时刻保持敬畏能让你活的更久……赶紧醒醒脑子，别想那么多，你不是说要关注眼下吗？很好的处世办法，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看郊狼也陷入到郁悴中，奥伦的念头通达了，心情好了许多，最后拍了拍他的狼头，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是啊，关注眼下。 　　去他妹的仪式变异，去他妹的狗屁定律，信也不信，多关注眼下，要有非凡的内心！ 　　郊狼精神百倍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时间因为非凡仪式带来的阴翳和压力全都消失，爱咋咋地，天塌下来当被子盖，老子就这样了，有本事放马过来。 　　“唉，我说，东西是怎么找回来的？那些贼抓到没有？” 　　奥伦正在于是处理头上的伤口，闻言手一抖，力道大了一些，本以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 　　“该死的，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 　　“哈哈……” 　　罗安大笑着上楼，有时候从旁人的倒霉中确实能获得安慰和愉悦，就像他刚才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玩笑归玩笑，从这件事的顺利解决中，也能看出，翡翠号角并没有察觉有非凡因素掺杂在失窃事件当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罗安抱着一打文件下楼，奥伦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 　　将文件放在餐桌上，郊狼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很认真的说：“我准备创业了！” 　　“噗……咳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准备创业了！” 　　“创业？什么创业？” 　　“就是自己当老板。” 　　奥伦擦干净嘴角，有些无语的丢下餐巾，“你想干什么？” 　　“我准备开一家自己的侦探社……呃，忘了跟你说了，我已经有了信仰——伟大、至高的命运之轮。” 　　“……不准备做我的助手了？” 　　郊狼耸耸肩膀，“你说的，非凡者的非凡内心！” 　　“真遗憾，我以为你最终会选择自然母神，加入我们。” 　　“我觉得命运更适合我，作为郊狼能有今天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 　　“好吧，六神信仰自由，这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你的侦探社，只要不闹出非凡事件，翡翠号角也无权干涉。” 　　罗安感觉奥伦的肢体语言出现了些许变化，距离好像变远了一些。 　　这在预料之中。 　　“我必须自立”，郊狼点着桌子强调：“不能总是依靠你，但还是要谢谢你，你是我的引路人，也是我的老师……” 　　“停，你上一个引路人和老师的下场可不怎么好……说吧，准备什么时候搬走？” 　　“最快下个星期，侦探社开业后……” 　　“等一下，你有钱吗？” 　　“不多，但也够了。” 　　“我的账单呢？” 　　“扣除你的账单。” 　　奥伦拿起刀叉，神色古怪的说：“看来马戏团的收入还不错？恭喜你了。” 　　说起这个，罗安就有些心虚。 　　现在他一共就50磅的积蓄，大部分还是那啥…… 　　“你笑什么？” 　　“没什么！”，郊狼也拿起刀叉，对有些莫名其妙的奥伦说，“你今天很帅，我是说头巾。” 　　“真的？”，奥伦颇为自恋的摸了摸头上花布，“我也这么觉得，很有南大陆的异域风格，那边的绅士都戴着这样的头巾，还留有很浓密的胡须，呃……有些我也应该尝试换一下造型，漂亮的胡须也很性感，还有种粗矿美……你又在笑什么？”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呃，等会把你的账单给我。” 第四十八章祭祀魔狼 　　奥伦·范斯特赶到翡翠号角，询问前台小姐伊丽莎白自己的新造型怎么样？ 　　伊丽莎白忍着笑，客气的说，很不错。 　　奥伦大为得意，趁机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 　　伊丽莎白找借口推托了，并提醒他，下面这几天的气氛很不好，站里的几位大佬昨晚都没走，一直在开会，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奥伦听了，再顾不得纠缠她，匆匆赶到下面的办公室，刚坐好，李维斯来了。 　　这家伙出院了？ 　　并肩战斗的情谊并没有让他对奥伦的态度出现改观，组里的非凡者纷纷向前问候，都是笑脸，到他这，脸色就变了。 　　奥伦很郁闷，心想，是不是跟组长申请，换一个搭档，谁都好，哪怕是新分配来的序列9菜鸟，也好过这个黑面神。 　　正这样想着，组长莱多尔带着满眼的血丝推门进来，一声：开会，就闷头往会议室走。 　　行动六组的非凡者们相视一眼，默默的收拾东西，拿起笔记本和笔，跟了过去。 　　会议室里，莱多尔的眉头皱的很紧，看着组员一个个的进来坐好，放下手里的烟斗，咳嗽两声说，“前几天的恶魔晋升仪式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奥伦和李维斯两位探员就在现场……结果出来了，尸体并不是他，非凡特性也不是，至少不是全部，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尽快把他找出来，全力排除这个不安定因素。站里判断，他的仪式应该是成功了，所以我们面对的，大概率是位序列6，还有可能是序列5，序列5意味着什么，我不说你们也清楚，那是执事级别的。” 　　“组长，城市这么大怎么找？” 　　“警察局会配合我们在全市的范围内进行一次排查，动物保护协会，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和植物和生态系统研究会，也会行动起来……你们有没有要补充的？” 　　“组长，野生非凡者的圈子也该打进去，不过要找可以信任的新面孔。” 　　“补充的很好，你们都有线人，让他们都动起来，不要怕惊动他，还可以通过野生非凡者聚会放出悬赏，金磅、配方、主材料什么的都可以。” 　　…… 　　一个上午，罗安都在为自己的侦探社蓝图奔走。 　　去了几处艾琳娜推荐的地方，都位于中城区，看过之后并不满意。 　　都位于闹市，人气太旺，人员流动太杂，他开办的是里世界的侦探社，虽然在表世界经营（扮演），但不适合表世界的那一套经营办法。 　　最后还是在报纸的招租广告上，找到了合适的地点。 　　最符合心意的房子在皇后区荣耀大街与圣·乔安的交汇口，原是一家经营不善的奥兰餐厅，上下两层的小楼，附带个不小的停车场，位于交叉路口的西北角，闹中取静，周围都是写字楼和白领居住的高档公寓，环境很符合他的要求。 　　但租金太贵了，让人咂舌的那种贵，罗安全部的身家还不够付一个月房租的。 　　艾琳娜推荐的那几处只能更贵。 　　这粉碎了他作为一个有钱人的幻觉。 　　商铺是不可能了，要求只能降低。 　　又看了几处，不是租金，就是环境不合适，最后还是在圣·乔安大街找了个破旧的民居。 　　也是栋二层小楼，不过没有院子，位置也很偏僻，位于杂草丛生的人工湖旁边，临近公园的位置，身后还有个高高的、废弃了的堤坝，一条小径穿过树林与外界相连。 　　相比走路，反而是坐船更方便一些，原主人是个老妇人，出行也是乘船的，穿过公园就是皇后区的繁华地带。 　　这种地方信差都不进来，信箱都孤零零的位于路旁，要是正常的侦探社，那肯定要赔本。 　　“就这吧，算下来一周四磅，再修缮修缮，花费应该不大，手头上的资金起码能支持两个月……呃，下午就让老约翰来签合同。” 　　郊狼放走了梦游般的房产经纪，在自己相中的创业地点浏览了一圈，登上小山一样的堤坝，在下午的微风中长舒一口气。 　　这地方虽然偏僻、破败，却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扎下的根基，让他有种脚踩在实地上的充足感，感觉更加融入了，不再像一个过客，一个每根的浮萍。 　　居高临下的眺望，广阔的天地尽收眼底，一瞬间心旷神怡。 　　“加油！” 　　很中二的吼了一嗓子，罗安准备回去了。 　　刚下了堤坝，忽然心生感应。 　　是亵渎宫殿。 　　冥冥之中的呼唤突然变了，罗安又听到了来自地球的“电磁音”，像是很多人在呐喊，很多人在祈求他的降临。 　　他的身形紧绷，好一会，没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来不及再找合适地点，罗安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侦探社”，在一楼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灵体脱离。 　　登入亵渎者宫殿，殿内空无一人，青铜圆桌上还有上次聚会具现的告示牌，上面也没有新的消息。 　　匆匆看了眼青铜门上的文字，也没有任何变化，查尔斯通幽后，源质已经是398，罗安还是以17.2%贡献度稍稍领先. 　　每个候选都已经第二次通幽了，贡献度再度处于均势，额外通幽并没有开启，上次聚会争论的就是这件事儿。 　　进入分殿，来自地球的“电磁音”骤然加强，已经能分辨出一个主声调在亢奋的嘶吼和咆哮。 　　再看一片死寂的混沌海，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表面有蒙蒙的光亮，“电磁音”就从这里传来。 　　郊狼在魔焰之狼的椅子上坐下，魔焰在灵体表面燃烧而起，下一瞬间，身前的长条形青铜作案就亮起了蒙蒙的光晕，就好像一个泛光的水面，倒影出另一个世界的祭祀场景。 　　“……畸变、混乱、崩溃、疯狂和毁灭的化身，从地狱里挣脱而来的魔王啊，这里是您卑微的奴仆，为您献上的祭品，谦卑的祈求您那伟大的意志降临……” 　　来了！ 　　祭祀！ 　　上次通幽留下的伏笔应验了。 　　一级辐射和响应，果然是这个意思。 　　罗安心中有无限的激动和复杂，迟疑的、试探的伸出右爪，接触宛如这宛如水波中的倒影。 　　下一瞬间，他的一部分意识和感知就跨越了两个宇宙的壁垒，降临在一个充斥着阴森与恐怖的祭祀现场。 第四十九章我是源初 　　祭品是人。 　　上百个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的人……的尸体，跪在祭坛周围。 　　鲜血沿着凹槽流向祭坛，佛兰克站在祭坛上，正狂热的看着从虚空中一点点渗出来的魔焰，树形的身躯颤抖，怪诞、诡异、恐怖的氛围充斥整个地下空间。 　　上次通幽，罗安告诉他要祭祀，可也没规定祭品必须是人。 　　魔狼并不是魔狼，魔焰只是一层外衣，罗安也不真的疯狂和嗜血，一时间有些郁悴。 　　上次他还是个试验品…… 　　但此时不容多想。 　　魔焰一点点的渗出虚空，凝结成魔焰之狼的影子。 　　此时的罗安，大部分意识和灵体还留在分殿，延伸过来的感官就构成了两个不同的视野。 　　他很自然的就适应了这巨大的变化，投影的魔狼缓缓下降，附着在祭坛上的雕像上。 　　石质的雕像立刻活了，表面燃起虚幻的魔焰，动了动狼形的身躯，睁开眼，获得了地球的视野。 　　这一刻，他险些掉下泪来。 　　看见了，再不是色彩的颗粒，而是记忆中的那样的丰富和真实。 　　听见了，祭品们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微风轻拂魔焰，就好像轻拂的是他的肌肤，那样的熟悉和感动。 　　闻到了，空气中富有的气味分子，佛兰克的，祭品们，还有……很多人、很丰富的气味残留。 　　——佛兰克得到了资助。 　　魔狼心想，这次祭祀就是一次试验。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很多“亮点”就在他的视线中凸显出来。 　　那是一个个红外感应器、摄像头、精密的分子采样终端、生命探测仪、磁场探测器…… 　　顺着这些亮起起来的点，延伸出一一道道有形和无形的线，深入岩壁。 　　魔狼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岩壁立刻虚化，在视线和感知中被分解，科幻大片的既视场景，随后，这些有形和无形的线延伸至一个个重重保护隔绝的房间，汇集到大量正在闪烁和运转的仪器上。 　　仪器周围，大量如临大敌的生化服在忙碌。 　　魔狼收回了视线，转移了注意力，缓步走下祭坛的台阶，如有实质的神秘和异类氛围弥漫，地下空间中光源随即变得妖异起来。 　　他来到自己的信徒身前，头颅低垂，用他那石质的鼻子嗅了嗅信徒身上的气味。 　　“伟，伟，伟大的……” 　　“我是源初！”，罗安不喜欢信徒为自己按上的定义和尊名，什么畸变、混乱，恐怖、崩溃，既然一切的根源在源质，那我就叫源初好了。 　　“伟，伟大的，源，源初！！” 　　罗安还确定，通过这种方式降临，带来的负面影响和污染能够降到最低。 　　瞧，感染并没有发生，但给佛兰克的“压力”好像更大了，上次通幽，他还能在自己面前凯凯而谈，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也许是经过这次祭祀后，正式确认了“辐射和响应”？ 　　源质视野不见了，现在支撑他是地球宇宙的源质，也就是佛兰克按照他的要求，构筑的祭坛。 　　只是…… 　　罗安完全不记得曾吩咐过他这些，祭坛什么的，记忆中，上次就跟他说了寥寥的几句话。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畸变、混乱、疯狂这些乱七八糟的？ 　　灭世！？ 　　见鬼，他知道的好像比自己都多。 　　“看来你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是，是的，伟大的主宰，他们想从您身上获得恩赐。” 　　“恩赐！？”，魔狼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就好像某种电子合成的轻语，却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就好像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洞穴塌陷一般，“像你这样？” 　　“……他们想与您交谈，伟大的主宰。” 　　“祭品也是他们提供的？” 　　“是的，主宰。” 　　祭坛周围荡漾着一种很微弱的气场，注意力转移上去，视线中出现了大量暗色的微粒，构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复杂构型，这个构型罗安很熟悉，豁然就是分殿那把交椅上的魔焰之狼的象征。 　　源质视野又出现了，再看弗兰克，也是暗色构成的“阴影”。 　　这就是我带来的污染。 　　不属于地球的特质。 　　比我身上的漆黑要弱。 　　也许是中和！？ 　　就好白与黑相遇，交织重叠的部分呈现的那种灰？ 　　应该是的。 　　所以辐射的根源就在这里。 　　这源初，倒也应景。 　　“狂妄的蝼蚁，差点被激怒我了，差点，告诉他们，除非皈依我，才有匍匐在我脚下的荣幸。” 　　“是，伟大的源初！”，佛兰克激动的全身颤抖，身上的根系和枝叶的颤栗中似乎还有些愉悦？ 　　搞不懂这种疯子的脑回路。 　　罗安觉得该走了。 　　说的越多留下的讯息就越多，现在的人设才是根本啊! 　　别把地球的精英当蠢蛋，多少仪器多少双眼睛正看着呢，没有它，不管是通幽还是祭祀，都会困难很多。 　　交谈！？ 　　想啥呢？ 　　狼口张开，源质视野中，被祭坛束缚的尸体纷纷溶解。 　　是彻底的溶解，所有的颜色微粒挥发成烟云，化作一道五彩斑斓的强风，吹拂过来的途中，褪去了颜色、粉碎了结构、泯灭了烙印，还原成构成宇宙的最初。 　　无色透明的混沌吞入腹中，魔狼切回地球视野，祭坛周围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那一百多人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 　　“你的奖赏……”，罗安状若思考。 　　佛兰克连忙抬头：“我想复活一个人，伟大的原初，您卑微的奴仆祈求您，祈求您将他唯一的亲人复活。” 　　又是复活。 　　擦，老子要是有这本事，先把自己“复活”了，还会等你？ 　　正好借这个由头给你点教训。 　　辐射！ 　　“你的贪婪让我有些失望，信徒！” 　　“啊！！”，弗兰克凄厉的惨叫起来，身体表面快速的干枯开裂，妖异的生命力在此时变成了最致命的毒药，一切非人痛苦的根源。 　　“下次我要更多的祭品，鲜活的，强壮的，凶残的，生食血肉的！” 　　只能用这种办法暗示了。 　　总不能还用人吧？ 　　随便什么动物就行了啊！ 　　在唯一信徒的哀嚎、挣扎、干裂、枯萎中，魔狼回到祭坛，石质的狼躯丧失活性，魔焰一点点的从中分离，最后融入虚空，不见踪影。 第五十章0号标本的果实 　　源初走了。 　　佛兰克的痛苦渐渐的衰弱，干裂的表皮慢慢的恢复水润，伤口在一点点合拢。 　　散落的枝叶融化，又诡异的融回到他的身上，不一会，新的枝杈、根系、绿叶又颤颤巍巍的生长出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分钟。 　　等他喘息着站起，大量的生化服从四面八方的通道里涌出，大量不知名的仪器闪烁着蓝绿不同的光点，每一寸土壤，每一处的空气都被取样分析。 　　佛兰克被两只机械臂搀扶，蹒跚的向一辆敞开的特制车厢行去。 　　车厢内，畸变严重的几个人见他进来，无不惊恐万状的挣扎，但他们都被束缚在特制的座椅上，连口鼻都插着管线，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佛兰克身上的根系舞动起来，大量的生长延伸，就好像一根根触手，深深的扎进这些人的身体里。 　　不一会，这些人就丧失了活性，如果有罗安的源质视野，这时候就能看见，暗色微粒正在被抽取，顺着根系，全都成了树人的“养分”。 　　佛兰克陶醉的打着摆子。 　　身后的防护服沉默的看着，仪器记录者一切，数台高清摄像机没有放过哪怕最微小的一个细节。 　　良久，车厢里只剩下一具具扭曲的干尸。 　　佛兰克长出了新的枝叶，体表翠绿，妖异旺盛的生命力让他洋溢着如温玉办的光泽。 　　一个声音从生化服手中的仪器传来，说：“他……好像对祭品并不满意？” 　　佛兰克还沉浸在愉悦的陶醉中，闻言淡淡的说：“主宰要鲜活的生命。” 　　“不对，他没有特指人类为祭品！” 　　“噢？是什么让你认为，你们能理解一位来自深渊的伟大主宰，一位散播畸变、疯狂、感染、崩溃与毁灭的域外神祇？” 　　仪器后的人不说话了。 　　数分钟后，生化服操纵机械臂推了推他，让他上了一辆特制的囚车。 　　在极光、磁场交错和约束的特制车厢里，佛兰克被放入巨大的培养槽，在粘稠的营养液中，开始像颗树那样的生长。 　　延伸出更多的枝叶，结出就好像肉瘤一样的果实。 　　生化服们行动无声，小心翼翼的操纵仪器将这些果实摘取。 　　随后被放入一口口散着冰蓝色雾气的银色金属箱，离开了这里。 　　一个小时后，果实在一座有着最高防护等级的地下基地内打开，严阵以待的科研人员，隔着特种玻璃，操纵仪器将果实取出，开始抽样分析。 　　两台运算速度世界领先的超级计算机开始了分析运算，大量的数据和图形就好像瀑布在密密麻麻的显示器中流淌。 　　两天后，标注为最高机密的成果送到了白宫。 　　当晚，白宫的一件会议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第二天，授权下达到基地，大量的试验标本随后送到。 　　动物实验开始。 　　成果极其喜人。 　　所有的动物标本无一出现衰变反应。 　　癌细胞也被杀死。 　　正常的生理机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生命力反而更加旺盛。 　　试验的动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焕发了青春。 　　基因层面的分析和检查随之进行。 　　同时第二组试验很快开始。 　　这次是有先天生理缺陷的试验标本。 　　用的是另一种从果实中提取并培育的2号药物。 　　结果让所有人震惊。 　　先天上的畸形被修正，残疾的肢体再生，致命的创伤正在痊愈，正常的胜利机能没受到任何影响，生命力旺盛，一定程度上恢复了青春。 　　第三组试验同样堪称奇迹。 　　科学家们培育出巨型果蝇，大猩猩般的狝猴，野牛大小的狗…… 　　随同体形一起增长是强大的力量、惊人的敏捷、旺盛的精力、变态的环境适应能力和生机。 　　“这是一种完美的基因表达，具有匪夷所思的修补特性和稳定特质。基于它，我们可以任意编辑基因图谱，不能担心突变，不用担心崩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将成为上帝，是的，上帝，一个神话般的时代将在我们手中开启！” 　　“……博士，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展人体试验？” 　　“人体试验？太早了，还需要时间观察。” 　　“……如果有志愿者呢？” 　　“这……” 　　“是这样的，博士，有位可敬的先生即将走完生命的历程，他愿意做志愿者，但因为程序问题，需要您的同意。” 　　“不，不，不，现在药剂太珍贵了，我也无法背负这样的责任。” 　　“不需要您背负任何责任，项目本身是绝密的，您难道不想尽快见证这一奇迹？相信我，只是一个程序而已。” 　　两天后，在一个危重病人监护病房，一罐无色、透明的针剂注射进一个老人的身体。 　　一天后，老人找回了的健康。 　　随后被送到另一座秘密基地。 　　在这里，魔焰之狼的形象和符号到处都是，上百名男女正向他的雕像跪拜。 　　“信仰是关键！”，老人身边的神学家说，“0号标本正因为了他，才呈现那样稳定的特征，通过祭祀，我们初步建立了他的行为反应模型，数据太少，不一定准确，可已经足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老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加入到跪拜的人群中。 　　“先一步自我催眠，你已经做了，将他想象成上帝，我们会帮助你的。” 　　“他叫源初，从字面上延伸出来的含义很重要，为此我们为他设计了颂词……” 　　老人无心再听了，开始状若虔诚的祷告起来，用的正是精心设计的颂词。 　　于此同时，在重重隔绝的培养槽中，一颗妖异的树，在树干的位置裂出了佛兰克的五官，他在微笑，似嘲似讽。 　　………… 　　………… 　　地球发生的后续，罗安并不知道。 　　一次祭祀收获的源质，让贡献度出现了变化。 　　18天后才是第三次通幽，额外的通幽又没有开启。 　　他在头疼，该怎么跟其他候选解释。 　　坦言相告？ 　　擦，凭什么？ 　　【候选一：罗安，源质：425，贡献22%……】 　　一个信徒一次献祭就增加了27单位的源质，多几个信徒多来几次呢？ 　　10000个单位的源质，候选之战的第一阶段就会结束，如此看来，其实也没有多远。 第五十一章委托 　　清晨闹钟响起的时候，索菲亚在又宽敞、有软和的床上醒来，迷迷糊糊的盯着头顶的纱帐，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是什么地方。 　　没有臭烘烘的咸鱼味，没有嘈杂、粗鲁的叫骂声，没有孩童的啼哭和母亲们的大嗓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耀石钟在滴答、滴答作响。 　　良久之后，她才确定不是在做梦，然后就想起了。 　　一声惊呼，她掀开被子，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几步跑到镜子前，看到一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瓜子脸、大眼睛、皮肤还有些黝黑和粗糙的小姑娘。 　　她穿着宽松的睡裙，红润的嘴唇微张，满眼的惊奇和迷茫。 　　她很漂亮，在洗掉长年累积的污泥和有了足够且营养丰富的食物后，她的头发变得有了光泽，皮肤有了光亮，脸上有了健康的红润……最关键的是，有了希望和依靠，是的，有了，所有这些让她从丑小鸭蜕变成了白天鹅。 　　每天早上，她都要这样看着镜子里自己，摸摸自己的脸，掐一下自己的胳膊，直到房间外传来老约翰不满的咳嗽声，才如梦方醒的冲进盥洗室。 　　几分钟后，一身素色长裙的索菲亚离开房间，对已经穿着背带裤、打着凝结、叼着烟斗的老约翰点了点头，走向厨房。 　　老约翰如今也变的，变的像个老绅士，有了绅士的派头和习惯，每天早上他都是第一个起床的，精心的打理自己，一丝不苟，随后去信箱取回报纸，回来就坐在沙发上，煞有介事的阅读着。 　　其实，报纸上的文字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它作为一个绅士的爱好。 　　十分钟后，他放下报纸，先去厨房看了看，又去外面挂上侦探社的招牌，就着晨光在小树林里溜达了一圈，回来已经快七点了。 　　早饭已经准备好，老约翰让索菲亚去叫罗安起床，自己守在楼梯口，听到索菲亚的脚步声，微微弯腰，露出得体的微笑。 　　“早上好，大人！” 　　郊狼缓步而下，点了点头。 　　“早餐有甜麦圈、牛奶、炸鸡派和松果酒……”，老约翰一边走一边说，“八点有位客户拜访，昨天约好了的，是位住在上城区的夫人，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艾琳娜介绍的？” 　　“是的，大人，五天了，报纸上的广告一点用都没有，到现在也没有带来一单业务。” 　　“再等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罗安一边说，一边在主位上蹲坐，带上餐巾，拿起刀叉，见索菲亚和老约翰还站着，就说：“坐下吧，一起吃热闹。” 　　老约翰笑着坐下了，索菲亚迟疑了一下，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美好的一天！”，郊狼举杯说。 　　“美好的一天。”，老约翰还在模仿绅士们的派头。 　　索菲亚端着牛奶，脸色晕红，小声的说：“美好的一天！” 　　开动了。 　　少女用叉子小心的将甜面圈放进嘴里，小口的咀嚼，陶醉的弯下的眼角，老约翰没话找话的和罗安聊起了天气还有从报纸上看（猜）到的杂闻…… 　　耀石钟滴答滴答的向前走，快结束的时候，罗安说：“索菲亚该去上学了，这样就必须再雇一个人……” 　　索菲亚听了大惊，连忙放下刀叉，站起来惊恐的说：“大，大人，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快坐下，别紧张！”，郊狼笑着说：“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而不是做女佣和帮厨，呃，每周还是给你2苏尔的零花钱，学费等其他开销也不用担心……” 　　“可，可，可是太麻烦，太破费了，大人，我不想上学，我还是……” 　　“这不是跟你商量索菲亚，这是安排，你是这个家的孙女，有做女佣和厨娘的孙女吗？” 　　老约翰却想到别的上面了，说：“大人确实该雇用几个仆人了，不然就不够体面。” 　　体面？ 　　罗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可都是钱。 　　没办法，用了老约翰和索菲亚的身份，就必须把他们安排好，一切看起来都要正常，并处于正常的轨迹上。 　　“我会托人雇一位管家，里世界的，其他事让他负责。” 　　老约翰说：“大人，那我呢？” 　　一直以来，老约翰对自己的定位就是管家这个角色。 　　“你……做你的神探福尔摩斯就行，绅士，演技，都是你最拿手的。” 　　老约翰虽然不知道福尔摩斯是谁，不过神探倒是听懂了，于是高兴的咧着嘴笑。 　　索菲亚见没有抗争的余地，只好坐下。 　　上学啊！ 　　想起以前遇见的那些穿着得体、背著书包，坐着仆人的马车上的小姐们，心中慢慢涌现出激动、雀跃和向往。 　　早餐结束，索菲亚收拾餐桌，老约翰和罗安上了二楼“排练”。 　　八点一到，门铃就响了，索菲亚连忙去开门，“福尔摩斯”叼着烟斗，带着形影不离的“大狗”，慢慢的走下楼梯。 　　不一会，艾琳娜就领着一位带着黑色面纱的夫人进来。 　　这位住在上城区的贵夫人先打量了一下环境，挑了挑眉梢，本来准备将手袋和帽子递给索菲亚、并向主人致以问候的，这时也不做了，开门见山的说：“你就是福尔摩斯·约翰，驱魔人侦探？” 　　老约翰端着架子不言不动，郊狼开口了说：“是的，夫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贵夫人露出惊异之色，艾琳娜趁机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抱歉，福尔摩斯先生，这几天真是糟糕透了，我的丈夫遇上了麻烦，听艾琳娜团长说，你在这方面是专业的，所以冒昧前来，打扰了。” 　　“不如我们坐下再聊？夫人，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谢谢！” 　　“环境是简陋了一些，索菲亚去泡杯茶来……夫人，请！” 　　魔药又在消化了，虽然比不上戏团，但这只是开始 　　这让罗安精神百倍。 　　他明白，扮演虽然在数量规模上很重要，但质量也很重要，前者是流于表面，后者却是深入社会的肌理。 　　照这样的进度，再有一个月左右，就可以为晋升序列8做准备了。 　　随便说一句，仪式的效果已经消失了，不然还会更快。 　　“我怀疑，我的丈夫被一个女巫缠上了……福尔摩斯先生，他以前很爱我的，但他现在变了，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雇用的侦探发现他在和一个神秘的女人定期约会，母神在上，就在上个星期，那位侦探离奇的死了，死于车祸……” 第五十二章检查 　　简单来说，这位名叫艾米丽·斯隆的女士，其丈夫经营着一家有进出口资质的贸易公司，总部在临海行省亚尔托斯的里约港。 　　半年前，艾米丽随同丈夫旅居亚瑟城，开展阿尔克隆行省的业务。 　　一开始很顺利，作为内陆的边境行省，阿尔克隆临靠中央山脉，有极其丰富的农业、林业和畜牧业出产，还有很多从中央山脉流落出来的珍品，这些在海外、特别是在新（北）大陆有着很不错的行情。 　　他的丈夫考察合作伙伴，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艾米丽虽然不习惯亚瑟这种“乡下”地方的粗鄙和不便，但时间长了，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好空气。 　　变故出现在一个月前。 　　有一天她的丈夫回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什么都没说，只让她连夜收拾行装，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到了早上，睡了一觉的丈夫又态度大变，不仅取消了行程，还对艾米丽和唯一的女儿大发雷霆…… 　　艾米丽描述的时候，说他的丈夫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完全就像个陌生人，极其的焦虑和暴躁，怒吼中脸上的血管和青筋都在抽动。 　　这天以后，艾米丽的生活就变得异样起来。 　　日益的陌生，日益的诡秘，常常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时常的照镜子，还开始用艾米丽的化妆品，极其的敏感和易怒，还染上了洁癖。 　　三岁的女儿很怕他，有天晚上艾米丽半夜醒来，发现丈夫和女儿都不见了，忙出外寻找，结果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口棺材，而她的丈夫和女儿就睡在棺材里。 　　艾米丽和丈夫大吵一架。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怀疑丈夫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此类的传闻和故事并不新鲜，在社会上层，精英们见多识广，里世界和表世界的栅栏本来就很薄弱。 　　她背着丈夫找了驱魔师，驱魔师需要更详细的资料，所以又找了很有名的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发现，他的丈夫会定期和一个神秘的女人会面，会面的时间、地点和方式都很蹊跷，但不等这位侦探有更深入调查，就出了意外，大晚上的被辆发狂的马车碾了个粉身碎骨。 　　艾米丽得知后惊慌失措，再找驱魔师，去发现他也失踪了。 　　…… 　　罗安静静的听完，初步判定是一起非凡事件。 　　城市这么大，翡翠号角也不是面面俱到啊。 　　“福尔摩斯先生，我该怎么办，我的丈夫他……” 　　“别担心女士，在接受委托之前，我要为你做一项检查，请跟我来？” 　　“检，检查！？” 　　老约翰全程都是张死鱼脸，郊狼就是其喉舌，“检查……呃，应该说通过你检查一下你的丈夫……” 　　“啊，好，好的！” 　　二楼有一间房间，被罗安专门用来做非凡仪式之用。 　　相应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但为了营造神秘（神棍）氛围，也是为了扮演效果，罗安还是让老约翰排练一些增强氛围的动作，准备了一些仪式无关的东西，比如水晶球，骨饰，罗盘等等。 　　艾米丽女士进来后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站在一个六芒星图形的中央，老约翰端着盘奇怪的粉末在四周挥洒，郊狼哼着很古怪的曲调——好吧，一切都是为了扮演能有个更好的效果。 　　做完这一切，罗安先激活了灵性屏障，再默念尊名：“真知之父、未知之母、居住在星空之上的结果与必然，伟大、至高的命运轮毂……” 　　“驱魔仪式”成功展开，灵性视野中，艾米丽身上并没有诸如怨灵、诅咒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丝淡淡的血色。 　　艾米丽只觉得有一股阴冷的风吹来，就好一个无形的手，透过她的肉体抚摸到了她的灵魂！ 　　这位贵夫人完全懵了，直到罗安对她说：“好了夫人，可以了。” 　　艾米丽完全相信，眼前这位老先生是为极其强大的驱魔人，如此神奇的遭遇只在故事里才有啊。 　　“您一定要救救我的丈夫，福尔摩斯先生，一定要，他是个好人，我不能失去他，我愿意付出……支付您200磅！” 　　正抚摸水晶球装神棍的老约翰，险些破功。 　　“感谢您的慷慨，夫人，我们可以签合同了！” 　　“是，是……谢谢你艾琳娜，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谢谢，谢谢！” 　　合同很快签署，上面约定的金额让老约翰的手指哆嗦，怎么也止不住。 　　“抱歉，刚才的检查让我很虚弱。” 　　艾米丽没有怀疑，现在她对福尔摩斯·约翰先生充满了信心。 　　合同约定先付百分之二十，价值40磅的支票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到了。 　　等送走了艾米丽，罗安在魔药的消化中弹了弹支票，也笑了。 　　200磅在老约翰眼中就是天文数字，作为比照，租用的这座位于中产区的房产加大片的地皮也不过500磅左右，一份序列9的魔药配方加主材料不会超过800磅，要是每笔业务都能有这样的收入，就算是在里世界，罗安也能当个富翁了。 　　但这不可能。 　　这笔业务只是特例，属于意外之财，是赶上了，以后可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一笔委托能有5磅—10磅左右的收入就算很不错，足以维持侦探社的正常运转和两人一狼的日常开销。 　　当然，金磅只是一个方面，扮演才是主要目标。 　　“请问是福尔摩斯侦探社吗？”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来自门口。 　　罗安转身一看，奥伦·范斯特杵着文明杖，微微欠身，笑道：“我这里有笔委托，需要福尔摩斯先生的帮忙。” 　　这家伙！ 　　“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呃，打扰了！” 　　奥伦走进玄关，脱下风衣挂上礼帽，甩着文明杖走进客厅，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吹了声口哨，说：“很不错的地方，福尔摩斯先生是哪位？” 　　罗安将老约翰和索菲亚打发走，没好气的说：“什么事儿，说吧！” 　　“一笔委托需要鼎鼎大名的神探先生帮忙，他在那，谁在跟我说话？” 　　“神经！”，郊狼不再理他，自顾自的上楼。 　　二楼的仪式房，罗安开始收拾，奥伦进来，这次不开玩笑了，说：“……还记得上次的恶魔仪式吗？” 　　罗安停下动作，回身望去。 　　“我们收到情报，需要你帮忙探明他藏身的位置。” 第五十三章古堡 　　黎明之前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在上城区的一栋豪华别墅之外，罗安静悄悄的从灌木丛中爬出来，敏捷的爬上一颗大树，居高临下的向别墅内看去。 　　黑暗中，一双狼眼遥遥生辉。 　　别墅的主人已经醒了，精致婉约的耀石灯照亮了庄园直通外界的道路，马车已经赶到出发的位置，几个手提公文包的男女等候在马车旁，仆人们初拥着一个深色正装的绅士从门厅走了出来。 　　一行人行色匆匆，艾米丽女士穿着睡袍送到了门口。 　　马车启动，郊狼也静悄悄的消失在树荫里。 　　当马车驶出院门，拐上大路的时候，一个黑影快若闪电的般钻进了车底。 　　半个小时后，漆黑的天空泛起一丝亮色，四轮马车驶出了上城区，沿途的声响多了起来。 　　一辆辆从上城区出来的马车有序的进入中城区，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下，罗安关闭了灵性视野，四肢撑着车底的凸起，微眯着狼眼，留意上方的动静。 　　没有从艾米丽的丈夫身上看到任何异常，当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想必在仪式下一定能看出什么蹊跷来。 　　作为“福尔摩斯神探”，办案手法其实很简单，既然头顶这位绅士一定要和某个“女巫”会面，那跟着他就行了，什么妖魔鬼怪到时候自然分晓。 　　昨天奥伦离开后，针对这次委托，罗安已经做好了准备，通过“符篆仪式”，将所掌握的非凡仪式全都制作成“符篆”。 　　“驱魔”、“福星”和“赐福”，每样两张，再加上【兽语者】自身的战力，就算是遇到哈罗德那样强大的非凡者，也足以全身而退。 　　一般的非凡者可没有他这样的奢侈，比如哈罗德身上就没有“仪式符篆”这种高级东西。 　　须知，仅仅不算材料，仅是做工，没有10磅也拿不下来。 　　能掌握“符篆仪式”的非凡者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序列9就掌握的简直闻所未闻，有这项本领，罗安就足以维持现在的基本开销，当然，扮演就是另一会事儿了。 　　充足的准备给了他直入虎穴的底气，内心中，也盼望有一次能检验自身能力的机会。 　　至于奥伦的委托，罗安经过谨慎的思考，还是拒绝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完成了“恶魔仪式”的序列6甚至序列5，远远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能在翡翠号角的全力追捕之下活到现在，足见对方的凶残和狡诈。 　　去当什么“卧底”，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虽然拒绝了奥伦，罗安也答应他帮忙收集情报。 　　这就要落在亚当·乔·菲尔特身上了。 　　胡思乱想间，天色已经大亮，马车进入亚瑟城著名的“CBD”区域，这里高楼林立，往来都是白领阶层，清一色的正装，鲜有衣衫不整的人。 　　马车在一栋商务楼的停车场停稳，艾米丽的丈夫在秘书和助手的帮助下从车厢下来，几双男士黑皮鞋在郊狼的视线中驻足片刻，一个暗沉的男声说：“里约港发来的那批货物，我要亲自送到客户手里，下午两点，你们去办一下手续！” 　　下午两点吗？ 　　正好艾米丽女士提供的情报对上。 　　从里约港发来的货物？ 　　是什么？ 　　既然知道了时间，罗安倒不必一直盯着他了。 　　等四周无人，他悄悄的从车底下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停车场。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准时回来，不一会，艾米丽的丈夫就到了，就他一个人。 　　亲自驾车，离开了商务楼，中途将马车停在一个公共广场，随后走进了一间很破旧、简陋的商铺，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身后还跟了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壮汉。 　　郊狼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尾随着进了一间阴暗的小巷，在小巷的出口看到了一个由十几辆板车组成的车队。 　　一个小时后，在亚瑟城的西郊，艾米丽的丈夫打开了一间仓库，从中搬出来几十口长条形的箱子。 　　血腥味？ 　　罗安耸了耸鼻子，警惕起来。 　　又是一个小时后，车队驶入西郊的一个废弃的村镇，村镇外的山丘上，豁然有座石质的古堡。 　　看到这座年代久远的古堡，罗安觉得事态好像严重了，这起事件可能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接着，他在中看到了大量的帮派分子。 　　他们很好辨认，无论是那个世界，帮派分子都有着鲜明的特征。 　　一个富有商人怎么跟下三烂的黑帮扯上了关系？ 　　到了傍晚，车队被黑帮接管，人群中，罗安找到了艾米丽的丈夫。 　　他穿着灰色的斗篷，带着兜帽，完全遮住了面容，混在十几个相似装扮的人中间，跟着车队之后，向山丘上的古堡行去。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计，罗安原本预想的对手是个“独狼”，现在明显不是，他准备先混去看看再说，一有不对就马上撤退。 　　来到古堡之外，车队和斗篷人一直等到天黑，古堡的门慢慢打开，几个黑袍驼背的身影手举着油灯，微弱、昏黄、神秘的光线照出一个直通城堡内的阴森入口。 　　帮派分子们开始卸车，一口口长条箱子依次搬进城堡内。 　　灵性视野中，整个古堡都带着一层朦胧的血光，灵性反应极其强烈。 　　进去还是退出？ 　　他有些犹豫。 　　最终还是一咬牙，捏碎了“福星符篆”，头顶亮起一个朦胧的星星，一闪一闪后消失不见。 　　古堡的所有门窗都死封死了，除了大门没有其他的入口，罗安悄无声息的跟在一个黑帮分子的影子里，找准机会，从驼背人视线的死角窜进古堡。 　　肯定有人看见了，但没有人指出来，一只大狗而已…… 　　仪式发挥著作用，顺利的进入古堡内，在阴森的长廊行走，两边是一个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宴会厅，银质的烛台点满了蜡烛，长条形的餐桌铺上的洁白的餐布，一个驼背的斗篷人正将精致白皙的餐具摆放。 　　十几把无人的座椅…… 　　一切都是这样的阴森和诡异。 　　阴影中的郊狼准备退出去。 　　这时候，身后的长廊响起了一个开门声，从中走出来一位盛装的黑发美女。 　　罗安躲避不及。 　　看见郊狼，她显出明显的错愕之色，之后，一个残影留在原地，眨眼间就出现在罗安的身侧，“蠢货，不想死就跟着我。” 　　郊狼缓缓放松，想了想，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进宴会厅，驼背人只向黑发美女行礼，对郊狼视而不见。 第五十四章命运的眷者 　　沿着盘旋而下的楼梯，来到古堡的地下石厅。 　　中途，罗安悄然捏碎了符篆，激活了“赐福仪式”。 　　仪式效果无影无形，走在前面的血族并没有察觉。 　　是的，他已经从这一系列的发现和迹象中，判断这是个血族聚集的堡垒。 　　亚当当初说过，异种三途径又被称作族裔三途径，该途径的非凡者从低到高都有着极高的组织性和关联性，大部分都施行着家族式的管理，魔药和传承被严格控制在内部，鲜有独狼遗落在外。 　　以前碰到的那个狼人匪帮，就来自一个叫做温斯特狼人的谱系。 　　正因这样的途径特点，血族、狼人和女巫，自然就形成让人无法忽视的组织和势力。 　　分则力弱、合则力强，道理很简单。 　　黑帮由此而来。 　　黑帮者，天然就带有一定的秩序属性，除了比较佛系的女巫，血族和狼人一项自诩地下秩序的掌握者，两者相互敌视和仇杀，千万年已经结下了化不开的血仇、世仇，一个序列8的血族看见一个狼形的非凡者，第一时间竟是将他带往僻静处，唯恐惊动其他血族，这本身透着很大的蹊跷。 　　正因为如此，罗安才跟着她。 　　“你不是狼人，你是谁！？” 　　一进入满是灰尘和石厅，黑发美女就转过身来发难，罗安早有准备，毕竟他和狼人的差异是如此的明显，从未想过要冒充狼人来蒙混过关，“有意思，一个吸血鬼居然跟狼人有勾结，还是在血堡……” 　　黑发美女的眼神一厉，“去死！” 　　激战就此展开。 　　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就闪到郊狼背后，右手扬起，就好像下刺的匕首，狠狠的插向罗安的背脊。 　　罗安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跳跃起来，半空中扭转上半身，前肢的两只利爪分别向吸血鬼的咽喉和胸膛抹去。 　　血光绽放，狼爪只是将残影撕碎，吸血鬼已经出现在郊狼的必经之路上，双臂展开就好像拥抱情人那样，向罗安抱来。 　　惯性之下，郊狼来不及改变落点，只来的张开狼口，爆喊一声：“叛徒！” 　　吸血鬼闻声剧震，这声音和口吻豁然就是她最畏惧的一位血裔上亲，拥抱的姿势就此僵硬，郊狼在与之接触的一瞬间，四肢用尽全力的一蹬！ 　　狼身飞窜出去，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滚了几圈，站稳。 　　回头又是一声咆哮：“跪下忏悔！” 　　女吸血鬼的膝盖一软，跪下了三分之一就清醒过来，挣脱了非凡特性的影响和支配，缓缓站立。 　　第一回合结束。 　　郊狼的后背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爪印，皮毛破裂，伤口深可见骨，蠕动的肌肉止住血，却止不住由此扩散出来的麻痹。 　　吸血鬼胸前、小腹的衣裙破碎，同样留下深深的爪印，只是在眨眼之间，这些伤口就合拢痊愈，血痂落下后，破碎处就只能看见如雪的肌肤。 　　“杂碎，我要吸干你！” 　　一左一右两道残影从女吸血鬼身上扑出，封死了郊狼前进后退的通路，都是双臂张开，就好像拥抱情人一般。 　　罗安身上麻痹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严重，迫不得已，捏碎了背脊装里的一枚护符，口呼：“命运！” 　　淡银的力场瞬间膨胀开来，两道残影在接触的一瞬间就“滋滋滋”冒起了青烟，吸血鬼的真身从漆黑中掉落出来，惨叫着捂住脸，带着青烟逃出仪式作用的范围外。 　　趁你病要你命！ 　　罗安那会客气，向吸血鬼飞扑而去。 　　淡银色的力场如影随形。 　　逃到一根立柱下的吸血鬼，放开满是血泡和脓疮的脸，掏出一枚血色的符篆，尖叫：“沸腾！” 　　半空中的郊狼就好像被迎面的卡车撞上，倒飞而回，落地后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背上的伤口裂开，“嗤！”，喷出一道血箭！ 　　无力、麻痹、沸腾了的鲜血。 　　心脏狂跳，视野模糊出现了重影。 　　驱魔仪式的效果随着他的衰弱而衰弱，银色正在减弱，范围正在衰减。 　　女吸血鬼也是一身重创，举着血光符篆，吃力的扶着立柱，看着不断失血的郊狼，满是脓疮和溃烂的脸，全是快意。 　　不行了吗？ 　　罗安甩了甩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后背的失血。 　　就在这时，脚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圆环！？ 　　来不及多想，抓住圆环，奋力的拉开。 　　“轰隆！”一声，地下好像有个中空的结构，拉开的石板下有个漆黑的洞口，从洞口中飘逸出粉状的烟尘。 　　对这突然的变故，吸血鬼有些愕然，但为了防止敌人逃走，她捏碎的符篆，让郊狼的后背爆出一大团血雾！ 　　血雾与粉状的烟尘混合，让人预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洞口突然出现一个沉默又急促的喘息，那粉状血雾向洞口倒卷而回，随即伸出来一只漆黑干瘪的手！ 　　这只手抓住洞口外缘，用力，上面的漆黑就好像一层漆，片片脱落，露出婴儿般透明的皮肤。 　　这时，奇怪的氛围笼罩，郊狼想离开，却发现无法移动。 　　立柱下的吸血鬼更加不堪，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惊恐的脸形都拉的有些扭曲了，嘴巴张开像是在尖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也无法移动。 　　第二只手出现，随后是个木乃伊般的头颅，接着是皮包骨的身子！ 　　“两百年了！” 　　新出现的干尸如此说。 　　下一个眨眼她出现在吸血鬼身边，轻轻的扼住她的脖子，慢慢的凑近自己的头颅。 　　接下来是异常诡异和恐怖的画面。 　　木乃伊隔着两拳的距离张开空洞的口腔，吸血鬼脸上的血肉就纷纷化成了血雾，飞进他的嘴里…… 　　郊狼跌坐下来，捏住一枚新的符篆，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行动了。 　　怎么办！？ 　　就在他不知道该不该趁机逃走的时候…… 　　吸血鬼一点都没剩下，全被干尸吸收干净。 　　他一点点的丰满起来，漆黑干枯的表皮片片脱落，新鲜粉嫩的肌肤在漆黑的壳中蠕动。 　　片刻之后，一个金发、碧眼、全身赤裸、美丽且没有一点瑕疵的小姑娘脱下漆黑的壳，缓步来到郊狼身前。 　　她说：“我终于等到你了……命运的眷者。” 　　郊狼的嗓子有些干，好一会才说：“你是谁？” 　　“我是被封印于此的叶卡捷琳娜四世伯爵，你可以称我为阿加塔，依据誓言，我会为你做三件事。” 　　罗安的脑子凌乱了。 　　福星和赐福仪式。 　　擦！ 　　命运的眷者又是什么鬼！？ 第五十五章魔药消化 　　“叶卡捷琳娜四世伯爵……是什么？” 　　“叶卡捷琳娜是血族的一位天使，活跃在第二纪，沉寂在第三纪，千万年来，像我这样的后裔一直在寻找祂，伯爵是血族内部的爵位，我是序列4的***，半神。” 　　天使，祂！？ 　　罗安受到了惊吓，这是他第一次将“祂”和某个的名字和诸神之下人物联系起来。 　　还有序列4和半神。 　　序列名称被模糊了，应该是仪式还在作用，说明仅仅是知道半神序列名称，就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为什么一个天使的名字却能听到，也没有任何影响？ 　　活跃在第二纪，沉寂在第三纪…… 　　说明这位天使大概率的陨落了，或者虚弱的已经不足以对外界形成辐射。 　　眼前这位序列4的半神阿丽塔，毫无遮拦的对我说出这些，恐怕也没存什么善意！ 　　罗安心中万分警惕，并不因为阿丽塔所谓的誓言和三件事而放下戒备，也不敢再问任何事。 　　“三件事对吗？任何事都可以？” 　　阿丽塔沉默一下，说：“任何事都可以。” 　　罗安听了马上想起上辈子的神话故事——阿拉丁神灯。 　　三个愿望，任何愿望都能实现。 　　完全不设限，却处处留着陷阱。 　　比如，现在他如果让阿丽塔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有可能被她禁锢起来，这样就会逼出他的第二个愿望…… 　　而且她还只是序列4而已，被封印了这么久，如何做到“任何事都可以”？ 　　罗安冷静的思考着，也许是仪式的影响，并没有因为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而晕头转向，也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半神而生出不切实际的贪婪。 　　想想！ 　　这可是半神啊！ 　　“第一件事！”，郊狼慢慢站起来，伤势和虚弱正飞速从他身上离开，“一百年内，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离开封印你的地方。” 　　“第二件事！”，得到了“阿拉丁神灯”，罗安却毫不留恋的挥霍，“现在就让我带着一个我指定的人离开，并保证我和他不受任何程度的负面影响和伤害。” 　　“第三……最后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会来找你的，执行吧！” 　　赤裸、绝美、无瑕的女孩沉默。 　　罗安开始紧张了，面对这样的存在，真是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良久之后，序列4的半神打了个响指，“如您所愿！” 　　罗安的视线一花，恢复时，已经处身山丘下的树林里。 　　呆了一瞬，他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的矮树下还躺了个人。 　　走过去一瞧，真是艾米丽的丈夫。 　　这位富有的商人正昏迷不醒。 　　这就是半神的威能？ 　　我记得还没来及把这个“指定的人”说出来吧？ 　　序列4，只是序列4而已啊！ 　　打住，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郊狼连续几个深呼吸，抚平情绪，放空思想，上前将艾米丽的丈夫唤醒。 　　………… 　　这个世界对思想的禁锢太可怕了。 　　深夜回到侦探社后，郊狼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想。 　　真相、讯息被严格的限定在特定的阶层和特定的人物中，甚至真相和讯息也具备非凡属性和力量。 　　阶级无处不在，知识也身在其中。 　　不到一定序列、了解即污染。 　　这真是一道铁律，塑造了这个世界。 　　这是地球和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文明所无法想象的。 　　迄今为止，罗安心中已经存下了许多禁忌和不能触碰的地方。 　　而今晚，又增加了一道。 　　命运的眷者…… 　　短短五个字，能延伸出无数推测。 　　但他不能细究，是的，不能。 　　第二天，罗安还是感觉很疲累和虚弱，既有生理层面的，也有精神层面的。 　　他决定放松放松，就起床洗了个澡，没有跟老约翰和索菲亚打招呼，悄悄的离开了侦探社。 　　他混迹在人和动物当中，漫步目的在这个城市到处行走。 　　上城区、皇后区、中城区、下城区。 　　在下城区，他就像个流浪狗似的，抛弃了作为一个人的属性，重新找回遇到哈罗德之前的那种精神状态。 　　随后他就放下了。 　　获得了心灵上的宁静和放松。 　　一天过去，当他踏上归途的时候，才感觉到魔药的彻底融化。 　　非凡特性成熟了。 　　昨晚的伤势恢复如初。 　　精神饱满，充沛的力量和精力又回到身上。 　　这时他才发现，魔药其实一直都在消化。 　　从昨晚到今晚。 　　在序列4半神身前的成功扮演，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 　　只是，短时间内消化如此多的魔药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不适。 　　下意识的，他采取了正确的应对，用一天的“回归”平安的度过。 　　仪式还在起作用？ 　　罗安洒然一笑，决定不管了。 　　侦探社有两辆马车停在门口。 　　是艾米丽夫人和他的丈夫。 　　郊狼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昨晚，罗安已经用【人语】暗示，让艾米丽的丈夫忘记了发生的事，包括自己。 　　可今晚，当他再次看到郊狼出现老约翰身边时，还是全身一震，像是回想起什么。 　　这让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给你一个忠告，女士！”，罗安对惊呼不已的艾米丽说：“马上带着你的丈夫还有孩子，离开这座城市，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母神啊，您没除掉那个女巫吗？” 　　“他们不是女巫，而是比女巫更可怕的存在，我只能救你的丈夫一次，下一次将不会接受你们的委托！” 　　艾米丽大惊失色，连声答应后，留下合同余款，急匆匆离开了侦探社。 　　罗安又对明显紧张起来的索菲亚说：“忘记他们，忘记这份委托！” 　　索菲亚连连点头答应。 　　“学校找好了吗？” 　　老约翰还拿着支票发呆。 　　罗安摇了摇头，拿过支票，上了二楼。 　　魔药完全消化，就该准备晋升到序列8了。 　　魔药配方有，主材料却不好获得，还有仪式所要求的兽人战舞。 　　呃，明天去亚当那里做一次拜访，野生非凡者的圈子应该可以找到线索。 　　随便帮奥伦打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还有今晚发生的事，该不该跟奥伦说？ 　　一个吸血鬼家族聚集在郊外，翡翠号角居然全无察觉，简直是渎职。 　　还有候选者的第三次聚会就在明天。 　　源质增加让贡献度出现变化的事儿，想必他们都知道了。 　　明天有一场硬仗。 第五十六章礼拜 　　第二天，动物协会内部的图书馆。 　　罗安拿着一本研究上古兽人文明的书，正在翻看。 　　亚当进来，在不多的看客中找到坐在角落的郊狼，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兽人的祭祀与萨满？”，他看著书名轻声念道。 　　罗安放下书，看他来了，连忙招呼他在一旁坐下。 　　“开始为晋升序列8做准备了？” 　　罗安说：“感觉快了，就来查查资料，序列8有仪式要求，正想求助你呢，亚当先生。” 　　亚当闻言叹道：“你进度真快，也许这和你的身份、种族以及所处的环境有很大关系，那位翡翠号角的探员的研究报告已经发表了，我托人找门路也弄到了一份，其中的一些观点很有意思，极大拓展了神秘学视野，在一个小圈子里引发了轰动……换句话来说，菲力蒙先生，你出名了。” 　　罗安才不想出什么名，在神秘学的观点里，没到一定的高度就被过多的人知晓和惦记，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也没有办法，这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就说他现在搬出来自立门户，每隔几天奥伦就会过来，继续他的课题，据他所说，还关系到魔药消化。 　　罗安早就发现了，关于扮演和消化，至今并没有一个成熟的理论，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不同、消化的方式也千差百异，主流的观点是不断的尝试，在尝试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办法。 　　他就不一样，石碑现在的青铜门上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扮演”，告诉了他最正确也是最有效率的消化方式，一直以来，罗安在这方面从未迟迷茫过，一直都是目的和方向明确的。 　　戏团是一，侦探社是二，序列4的半神是意外之喜。 　　也许，正如亚当所说，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处于扮演当中，以狼的身份混迹在人类社会，每一份每一秒其实都在用非凡特性于周围的人和环境互动，再辅以正确的扮演方法，所以才有此刻的奇迹！ 　　“序列的8仪式？配方解决了吗？” 　　郊狼听了咳嗽一声，说：“配方我从另一个渠道解决了，缺少仪式和主材料，我想……” 　　“没问题，下一次非凡者聚会在星期三，你准备一下，我可以做你的介绍人和担保。” 　　“那太谢谢了，亚当先生，这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帮助是相互的，有一天我可能也会求助于你。” 　　罗安连忙保证没问题，到时候一定竭尽全力。 　　亚当神秘的笑了笑，放下这个话题再不提起。 　　演员途径怎么还有当神棍的潜质？ 　　话说这个途径的高阶是什么？ 　　罗安觉得亚当身上有希尔执事类似的气质…… 　　一想起希尔执事，他暗道一声坏了。 　　这些天居然没去教堂做礼拜！ 　　擦！ 　　这下他再也坐不住了，跟亚当约定了星期三非凡者聚会的方式和时间，就急匆匆的跟他道别，赶往教堂。 　　今天是礼拜一，礼拜日是昨天，而他居然忘了。 　　这可不是个合格信徒应该犯的错误，教堂据此就有充分的理由质疑他的信仰。 　　特别是他这种刚刚皈依的新人，教堂那边会格外留意，再加上身份特殊，让人家怀疑锚定了仪式就将教会和神祇扔在一边就麻烦了。 　　礼拜一的圣·凯撒利亚教堂空荡荡的，只有不多的几位信徒坐在前排，表世界的一位神父正在讲台上忙碌，郊狼一进来，一位修女就从偏殿出现，“菲力蒙先生，希尔执事一直在等你。” 　　“啊！？” 　　他怎么知道我要来？ 　　是了，这里命运教堂…… 　　“菲力蒙先生，以后不必进入正殿，这个入口是直通后殿的，那里才是您这样的先生做礼拜的地方。” 　　修女一边带路，一边提醒。 　　“呃，知道了，谢谢！” 　　算算，自从上次锚定仪式后离开，还真是一次都没来过教堂，真是太不应该了。 　　唉，一个二十一世界的华夏灵魂，在这方面真是太迟钝了。 　　罗安在心里反省。 　　后殿的规模要比前殿要小很多。 　　但更加的隐秘，也更加的接近“真相”。 　　“你来了，孩子！” 　　“抱歉执事，最近几天……呃，有……” 　　“不用解释，孩子，我都看到了，你的命运有很大的起伏波动，想必这些天过的并不平静，过来吧，向主祈祷。” 　　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妈蛋，亚当绝对跟命运教会有很大的关联，非凡特性给人的感觉太像了。 　　无暇多想，郊狼跪在希尔执事身后，除了一人一狼再无旁人。 　　跟着他一字一句的祝祷，渐渐的，一股温暖、安宁和惬意的感觉笼罩身心。 　　信仰是心灵上的寄托。 　　就好像小草找到了大树作为依靠。 　　不可否认，确实有让自身坚韧和升华的力量。 　　祝祷到中途，罗安已经物我两忘，有回归森林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最后，以命运之轮的尊名结尾，真心实意的一声“阿门！”，才从这种状态中醒来。 　　“很好，你的心距离主又接近了一些。” 　　希尔神父欣慰的说。 　　罗安微笑，只是笑容中有一丝谁都没觉察到的苦涩。 　　有真神的教会真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核武器。 　　连他这种曾经的无神论者、华夏人的灵魂，都有些招架不住。 　　这不是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润物细无声。 　　想做个东郭先生，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以后的礼拜日要尽量抽时间来，孩子，千万别再忘了。”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略带责备的话，罗安有种倾诉的冲动。 　　想把昨天也就是礼拜日发生的事儿告诉他，忏悔。 　　可罗安忍住了，血堡和序列4的半神现在是他的一张底牌，关系重大。 　　不过为了弥补这种“愧疚”，罗安进行了捐献。 　　50磅。 　　当时不觉得，走出教堂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肉疼的打了个哆嗦。 　　再回身看教堂的大门，就跟一张血盆巨口似的，忙不迭的逃远了。 　　中午没有回侦探社，继续在图书馆查兽人的资料。 　　仪式和主材料且不去说，就说辅助材料，需要10页上古兽人的历史文献，书柜上的这些书应该可以满足。 　　偷还是不偷呢？ 　　下意识的翻开新的一页，却发现后面的内容被人撕走了。 　　谁这么没素质？ 　　数一数，少的内容正好有10页。 　　算逑，花点钱到聚会上买得了。 　　合上书，放回去，自觉做了件有素质的事儿，身形都挺拔了一些。 　　下午一点半，他找了个旅馆布置了灵性屏障，深吸一口气，准备登陆宫殿。 　　候选者的第三次聚会就要开始了。 第五十七章血裔 　　查尔斯·霍顿在黑暗的环境中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悬挂在棺材盖上的闹钟。 　　时间快到了。 　　他推开棺材盖，缓缓坐起，有些饥渴的打量周围。 　　其他四个棺材都是空的，相连的石室有隐约的灯光传来，一个影子靠近，背着光显出窈窕而性感的体形，对他说道：“你醒了？父亲正在召集我们。” 　　“知道了，马上来！” 　　查尔斯起身，在棺材旁边的木柜里找到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离开了这间幼种共有的“卧室”。 　　外面的石室是个休闲厅，几个异种正坐在一起打牌，每个人都端着一个高脚杯，里面盛满了殷红的液体。 　　查尔斯的咽喉上下蠕动一下，更加饥渴了。 　　进食血液，不仅是生理的要求，也是魔药消化的必须。 　　血族的异种需要一直进食“不同而新鲜”血液，其中以非凡者的为极品。 　　每个血族都有自己的“血库”，这代表着稳定的血液来源，但查尔斯没有。 　　就算在一帮“幼崽”中间，他也太年轻了，年轻到还不足以在表世界建立属于自己的渠道。 　　这时候，血裔上亲就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毕竟序列9的异种还没有学会如何“狩猎”，放任他们到外界瞎搞，大概率会被教会的里世界组织，类似翡翠号角和珈蓝之心这样的发现并清理掉。 　　一个正在休闲娱乐的幼崽看到查尔斯，咧嘴而露出尖利的獠牙，发出呵呵的响声，查尔斯冷哼一声，仰头挺胸的走向下一个石室。 　　这些幼崽只是他的表亲，属于一个家族，却不是同一个血裔上亲，彼此经常处于竞争状态，关系并怎么融洽。 　　下一个石室，又有四五个幼崽聚集在一起，刚才通知他的那个窈窕性感的身影僵硬的靠在立柱上，一个异种爬在她的后背咬在了她的脖子！ 　　查尔斯一见眼睛就红了，闷吼一声，身形就冲了过去，一拳击向少女身后的异种。 　　异种就好像狸猫般敏捷的跳起，躲开他的攻击，落地后四肢着地，冲着他裂出尖牙，闷吼！ 　　“鲍威尔，她是你的姐姐，亲姐姐！”，查尔斯冲着他怒吼道。 　　“我……渴……” 　　“该死的，你就不会忍忍，你想害死她吗？你想这么干吗？嗯！？” 　　“抱……抱歉……我……没有控制住。” 　　“查尔斯，算了，我是自愿的！”，少女穿着女仆装，很漂亮，脖子上有两个小小的血洞，脸色很苍白挡住两个异种，劝道。 　　“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记住，鲍威尔！” 　　“啧啧，瞧瞧，多么友爱的三兄妹……长兄和幼弟成了非凡者异种，姐姐却在筛选中黜落，不幸沦为血仆，难得的是，三兄妹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得到改变，长兄依然记住凡俗的亲缘关系……只是不知道，他把我们当成什么，表亲，还是外人？”，一个坐在高脚椅的异种阴阳怪气的看着查尔斯说道。 　　“菲戈，你想惹事儿？”，查尔斯回身，阴测测的对这位显得高大一些的异种说。 　　“他不想惹事，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同一个父亲，比如我！”坐在沙发上，有着棕色头发的的一位女性异种说。 　　最后一位异种对他们的争执充耳不闻，他死死的盯着少女的脖子，喉咙艰难的蠕动，眼睛微微泛红，像是下一秒就要扑出去。 　　鲍威尔马上将女仆挡在身后，冲着他露出獠牙，作无声的威胁。 　　…… 　　闹的不可开交之际，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小崽子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位英俊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考究的燕尾服，带着半高的丝绸礼帽，打着领结，潇洒的甩着文明杖，笑吟吟的看着剑拔弩张的异种们。 　　查尔斯等人马上安静下来，温顺的走到一起排列，一起鞠躬唤道：“父亲！” 　　男人点了点头，温和的眼神一个个的看过去，最后落在女仆的脖子上。 　　“啊，你们是饿了！”，序列8的成年吸血鬼笑道，然后打了个响指。 　　十几个斗篷人抬着长条箱子出现，沉默的放在男人和异种们中间。 　　“看吧，我们你们准备的，都是新鲜货。” 　　那名叫菲戈的异种迫不及待的第一个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正在“酣睡”的少女。 　　“喝吧，尽情喝吧，哈哈……” 　　“吼！” 　　菲戈第一个扑上去，却“嘭！”的一声被远远的击飞出去，撞在立柱上，落在沙发茶几中间，一片狼藉！ 　　成年的吸血鬼丢掉手套，慢条斯理的换上一副新的，说：“你刚才很没礼貌，菲戈，作为惩罚，你最后一个进食！” 　　再看其他四个异种，果然还强忍着一动不动。 　　吸血鬼满意点头，第一个指向查尔斯，“查尔斯以强大的控制力和冷静著名，曼德拉勋爵大人曾经说，幼崽中属他的资质第一，还是你先来，孩子！” 　　“谢谢您，父亲！” 　　查尔斯彬彬有礼的鞠躬，尽管饥渴难耐，还是展现出优雅而从容的姿态，这根其他幼崽的暴躁与冲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个长条箱子都开了，都躺着一个熟睡的处女。 　　这种高级的血食很久没有享受过了，但他还是在每个处女身上都嗅了嗅，显得极为挑剔。 　　吸血鬼并不为怪，反而更加的欣赏他。 　　獠牙最后要在一个粉嫩而温热的脖颈上，扎进血管！ 　　多么甘甜、纯净、香浓的血液啊，查尔斯从中品味到一位少女懵懂、天真、善良和羞涩…… 　　这种进食方式，大多数血族幼崽都控制不好剂量，没人监督话，就会将人吸成干尸，但查尔斯不同，在这个剂量到来的时候就清醒了，尽管万分不舍，但还是异常艰难的从少女的脖子上离开。 　　“好，查尔斯，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我看好你！” 　　饥渴得到了安抚，魔药丝丝缕缕的消化，查尔斯谦逊的答谢，彬彬有礼的退下。 　　剩下的三个异种一一上前吸食。 　　都尽可能的吸食血液，没有一丁点剂量富余留下。 　　菲戈…… 　　“很遗憾菲戈，你错过这次进食，只能等下一次了！” 　　吸血鬼带着歉意的对跪伏在地上的菲戈说道，随后一个响指，斗篷装的血仆纷纷上前，合上箱子，抬着这些“酣睡”的少女离开。 　　…… 　　等吸血鬼带人一走，菲戈一声闷吼，向现场唯一的女仆的扑去。 　　查尔斯和鲍威尔将之拦下，二对一，几次嘭嘭嘭的闷响后，菲戈被暂时击退。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查尔斯在心里怒吼。 　　上次是鲍威尔，这次是菲戈，下一次又是谁？ 　　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必须独立，这样才能尽快的消化魔药。 　　不能再等了，必须下决断了。 　　查尔斯抱着妹妹躺进棺材，十分钟后，灵体飘出，登陆宫殿。 第五十八章拒绝和猜测 　　登入宫殿，查尔斯先和先到的阿谢尔·汗使了眼色，才向其他三位女性候选打招呼。 　　“坐吧，候选二先生！”，蕾拉·贝尔笑吟吟的说。 　　随后，刘颂登入进来，默默无声的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最后一个到的是刘安。 　　“我来晚了吗？”，郊狼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一边笑着说。 　　“没有，时间刚刚好！”，蕾拉将具现在宫殿内的耀石钟表反过来，上面的秒针刚好走完了一圈。 　　随着最后一位候选落座，亮起来的扇形面积将圆桌完全充满，但是，每人所对应的区块出现了分野，或宽或窄，就好像这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色。 　　“第三次聚会，距离下一次通幽还有10天！”，惯例还是蕾拉·贝尔第一个发言，“让我们回顾上一次聚会达成的共识……关于额外通幽和大家的投票权重以及候选七刘颂先生的赔偿！” 　　“原则上！”，候选三的【盗贼】小姐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额外通幽得到全体候选的同意，基于这一原则，可以采取有序轮替的方式安排每一个人开启额外通幽，并不局限于宫殿规则，这一点大家现在有没有改变？” 　　“……” 　　“很好，随着源质的积累，以后每一位候选都可以单独支付额外通幽所需的花费，但权重分散在每个人手中，也就是需要我们合作并达成共识，候选七刘颂先生因为上一次的鲁莽，丧失一次额外通幽的机会，并有义务弥补其他候选遭遇的损失。但考虑到大家都处于开拓的前期，该惩罚措施‘缓期’执行……刘颂先生有没有异议！？” 　　刘颂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好吧，让我们进入这一次正题，我先来！”，蕾拉·贝尔看向罗安的位置，笑容变淡，“贡献度的变化大家都看到了，有人在没有通幽，没有额外通幽的情况下，从地球获取到了源质，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和进展，在这里我要恭喜候选一罗安先生！” 　　每一个候选的脸色立变。 　　一阵掌声响起。 　　郊狼讪讪而笑，狼爪抱拳左右致意，状若欣喜，内心实则苦逼。 　　唉！ 　　接下来要得罪所有人喽。 　　“我提议，我们用两次额外通幽的优先条件，从候选一罗安先生手中换取这一至关重要的情报，大家有没有意见？” 　　查尔斯第一个举手：“赞同！” 　　阿谢尔·汗的眼珠子乱转，也举手道：“很公平！” 　　出乎意料的是刘颂，“我……弃权！” 　　查尔斯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寒芒，但很快就恢复原样。 　　“同意！” 　　“同意！” 　　罗娜和山口百惠也举起了右手。 　　这样六人有五人站到了一起，刘颂的弃权根本无关痛痒，刘安还是要承受超过半数权重的压力。 　　怎么办？ 　　就这被孤立！？ 　　额外通幽需要半数权重啊。 　　现在得罪了他们，自己以后…… 　　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优势，一转眼就被他们抹平，郊狼又不甘心。 　　候选之战，候选之战，有“辐射响应”这一机制在，进度会比预想要来的快。 　　要么和光同尘，要么脱颖而出，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擦！ 　　拼了，怕个毛线！ 　　计较已定，罗安笑道：“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各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通幽对地球造成的污染？” 　　“难道是因为污染？”，蕾拉不认为罗安会拒绝，那太不明智了，所有本能的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原来你们也发现了！？”，罗安很是忧虑的叹了口气，说：“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我认为我们有义务维护好它……” 　　“停！”，查尔斯盯着罗安，打断他的话后直接了当的问：“污染的事儿以后再谈，关于蕾拉小姐的提议和大家一致的表决，你的意思呢？” 　　“这个……” 　　“提醒你，这可是超过半数的一致决定！” 　　罗安被逼进了死角，心火冒起，索性不左顾言他了，点头说：“抱歉，我拒绝！” 　　“你……” 　　查尔斯一把按住躁动的阿谢尔，缓慢的落座，沉默下来。 　　一片寂静。 　　良久，蕾拉笑道：“看来这个秘密蕴含的利益惊人，足以让候选一先生建立起对其他人的优势。” 　　“让我来猜一猜！”，罗娜点了点桌面，说，“与污染有关！” 　　“我也来猜一猜！”，查尔斯盯着郊狼，一字一句的说：“通幽之外！” 　　蕾拉打了个响指，说：“与污染有关、通幽之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污染造成的畸变！” 　　山口百惠举手，“无序的畸变只能是崩溃、疯狂和毁灭，所以是有序的畸变……刘安桑，对吗？” 　　阿谢尔·汗张了张嘴，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可以补充的。 　　这时刘颂说：“有序的畸变我也出现过，但并没有不在通幽内的额外源质。” 　　“这就关键了！”，蕾拉笑道：“也是候选一先生领先我们的地方。” 　　刘安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是笑吟吟的，连眼神都没出现一丁点的变化，就是不让他们看出一丁点的虚实来。 　　猜，继续猜，就差一层窗户纸了，可老子不点破，任你们想破脑袋。 　　主动接受污染和畸变，建立对污染源头的联系，以形成辐射和响应。 　　怎么样，猜不到吧？ 　　“我……我降临的时候，曾被人当成魔神……”，阿谢尔这吞吞吐吐的话一出，罗安就险些绷不住了，“但……也没有意外的事儿发生啊！” 　　这句话又让罗安想抱住他亲上一口。 　　每个人都发言了，卡在了一层窗户纸上。 　　“没关系，多尝试几遍就可以了！”，寂静了一会，蕾拉笑道：“10后才能通幽，但我们可以开启额外通幽，鉴于候选一先生建立起来的优势……” 　　“将这个家伙排除在外！”，阿谢尔·汗叫道：“太自私了，剥夺他的资格！” 　　对无力改变的事儿，罗安也不准备纠缠，还不如保持风度，因此笑吟吟的站起来，说：“祝大家通幽愉快……”，走出去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促狭一笑，说：“啊，对了，谁去谁留，可要斟酌清楚，也要防止去的那个人即使是发现了秘密，也不分享给其他人。”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呵呵笑了两声，灵体淡了下去。 　　等他离开，剩下的六人好一会沉默。 　　良久。 　　蕾拉叹息一声，说：“大家议一议吧，谁去！” 　　查尔斯烦躁的向后一靠，心想，一时半会恐怕是回不去了。 　　自己这边三人，蕾拉那边也是三人。 　　势均力敌。 　　应该能争取到一次额外通幽。 　　只是让谁去？ 　　当然是自己最好，但…… 　　阿谢尔信不过，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装的，他肯定要跳出来争一争，相比之下，倒是刘颂的心思浅，一心还在地球那边，值得拉拢，也便于控制。 第五十九章野生非凡者的聚会 　　“我放弃！” 　　出乎预料的是，阿谢尔·汗居然做出了完全意外的选择，“一次要扣除100源质，我可没把握一次通幽就挣回来，亏损的事我可不干，放弃！” 　　查尔斯闻言才发现居然忽略了这个很重要的细节。 　　再看其他人，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积极。 　　蕾拉三人像是在等自己这边做出决定。 　　除了刘颂！ 　　“我愿意！”，候选七先生举起了手，“但我要求免除之前的惩罚和债务！” 　　“见鬼！”，阿谢尔·汗不满的拍了下桌子，说：“你的源质够100吗？不要得寸进尺，小子！” 　　“我是在位大家的利益用自己的源质冒险，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刘颂沉声说道。 　　阿谢尔哑然，查尔斯看蕾拉她们还是不慌不忙，问：“你们的意见呢？” 　　蕾拉沉吟了一下说：“还有10天就可以开始第三次通幽了，是不是再等等？” 　　查尔斯的眉头一皱…… 　　山口百惠说：“诸君，等待10天吧，额外通幽会消耗我们的源质，压缩我们的投票权重，削弱我们对候选一的制衡。” 　　罗娜也说：“下一次通幽，大家多做尝试，一定能将这个秘密找出来。” 　　刘颂有些急了，说：“我放弃要求免除惩罚和债务，你们再考虑考虑，10天也是个很大的优势……” 　　“刘！”，查尔斯很不满，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说：“我们现在是一个集体，集体懂吗？你们华夏人不都是集体主义者吗？不管你有多么迫切的理由，都不要忘记这一点，答应我！” 　　“……” 　　“答应我！” 　　五个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刘颂僵持了一会，点头，颓然的松懈下来。 　　“就这样决定吧！”，蕾拉笑道：“大家不必过于忧虑，这还只是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没有异议的话，进入下一个环节？” 　　下一个环节是自由时间。 　　每个候选会进入自己的分殿，等待可能出现的情报交换！ 　　当然，门一关，除非分殿主人允许，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情报交换还是合纵连横、阴谋背叛，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上次，七扇青铜门没有一扇打开。 　　这次僵持却被打破了。 　　查尔斯第一个走出分殿，敲响山口百惠的青铜门。 　　等他进入候选六的分殿，青铜门一关上，阿谢尔·汗闪身出来，飘到候选七刘颂的青铜门前，正要敲响，刘颂的灵体却回归了，青铜门的颜色变灰。 　　阿谢尔惊愕了一下，身后似乎有人轻声笑了一下，回身看去，却什么又没发现。 　　他只能恨恨不已的飘了回去。 　　之后，有门陆陆续续的打开，却再没有人出来。 　　半个小时后，七扇门全部变灰，宫殿再次沉寂下去。 　　再说罗安。 　　灵体返回后，他也没有了在宫殿里的从容，很是担心其他六人会不会放下“成见”，达成一致，形成对自己很不利的局面。 　　贡献权重只有22%,就算有佛兰克和献祭，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压过六人合力。 　　但居于对人性判断，认为这样的可能其实很低。 　　候选之战的第三条很有意思啊！ 　　暂时放下这方面的担心，罗安觉察到时间上的紧迫。 　　冒着被孤立的代价，保住了一丁点先发的优势，可不能白白的浪费掉了。 　　可地球那边又使不上力，什么时候第二次献祭还真不好说，只有一个信徒的短板就凸显了，还是处于米国政府的掌控之中的。 　　要是能多几个信徒就好了，最好是自由的，在北美还有一定权势和资源的那种。 　　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两天。 　　星期三，罗安和亚当约定日子。 　　深夜，他静悄悄的爬出窗户。 　　月光下，郊狼按照亚当给的那个地址，静静的等在预定位置。 　　这是位于皇后区南郊的一片废弃的厂房。 　　倾倒的大烟囱与地面之间形成了三角形的中空。 　　到处都是废弃的垃圾，昆虫、小动物还有流浪汉是这里的常客。 　　可今晚，四周却是静悄悄的。 　　一个脚步声慢悠悠的出现，郊狼应声望去，发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烟囱与地面的中空里慢慢走了出来。 　　这是个两米五左右的巨人。 　　穿着漆黑的斗篷，面容和身形完全掩盖在宽松的斗篷里。 　　郊狼的身形动了动，这时，一片阴影却从侧后方不远的垃圾上凸显，视线中，阴影就好像一块布那样的揭开，露出里面躲藏的数人。 　　随后，更多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四面八方出现，最近的一人，距离罗安不到五米远。 　　数一数，十六人聚集到郊狼四周，沉默的等待巨人的靠近。 　　罗安被唬住了，不知道这些人中那个是亚当。 　　巨人靠近后，并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沓面具。 　　然后一个人一个人的分发下去。 　　轮到罗安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斗篷的阴影里的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宛如野兽般的沉重喘息里蕴含着很明显的克制和压抑。 　　郊狼连忙拿出亚当给的信物，放在身前，随后退了几步。 　　信物自动飞起，落在巨人手里。 　　沉默着，一张面具递了过来。 　　郊狼接过，很是为难的戴在头上，心想，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身为异类的不便彰显无疑。 　　等每个人都带上了面具，披上了斗篷，巨人沉默的转身，所有人自发的跟在他身后。 　　从始至终，一切都在死寂中进行。 　　这就是野生非凡者们的聚会？ 　　罗安心里犯怵，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和危险。 　　关于安全，亚当再三保证过，说这个聚会是一位很强大的隐世组织举办的，已经在亚瑟存在了好几年，信誉卓著，从未出现过差错。 　　他只能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跟在人群之后。 　　走到大烟囱与地面的中空部分，巨人停下，布置起神秘仪式，随后跪倒，祝祷声宛如野兽的呜咽。 　　其他人都沉默着等待着。 　　仪式生效，先是红又是紫，接着是肉筋般的蛛丝将烟囱之下、地面之上的虚空变成了像是眼球般的东西。 　　这样诡异的既视感只存在了一瞬，之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消失不见。 　　巨人起身，走进烟囱和地面之间，身形缓缓消失。 　　其他人依次而入，全都消失在夜色里。 　　罗安一咬牙，跟了进去。 第六十章树先生 　　像是走进了一片雾中，视线被未知的力量模糊了，一同模糊的还有方向感和定位。 　　七八步的距离，罗安又走进一个无形的分界线，视线一清，已经身处在一个建筑的内部。 　　回头再看，只见有人从漆黑翻滚的模糊中走出来，和他一样迷茫阿德打量周围。 　　空间不大，几十个斗篷人显得很拥挤，周围的墙壁前都立着一个个古怪的雕像，雕像旁是一个个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石门。 　　有些石门是打开的，有些是关闭上，除此之外，聚集的中央还有一座风格很怪异的喷泉，泉水已经干枯了，水池内有一个个很袖珍的雕像，雕像全是婴儿，却有着成年人装扮，像是窃窃私语，明明没有雕琢出五官，却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活过来的感觉。 　　婴儿雕像围绕的中央，是喷泉的主体——一棵树！？ 　　注意力转移过去的一刹那，“滋！”的一声，灵魂层面一阵刺痛，意识中浮现出很多不明意义的幻影，罗安的眼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立刻躲闪开来。 　　好一会，体内的躁动和心悸才平息下去。 　　罗安再不敢多看，就好像其他人那样不言不动的等待起来。 　　大约两分钟后，又有一批人从漆黑的模糊中走出，室内已经快站不下了，与会的非凡者们不得不打破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靠在了一起，这人很多人都很不安。 　　终于，一个雕像旁的入口亮了两盏灯，人群如蒙大赦般的像这个入口涌去。 　　罗安跟在中间，想从中找到亚当，找出来几人都觉得很像，走到其中一人的身后，他立身感应，回过神来与郊狼对视。 　　这是一双竖瞳！ 　　就好像鳄鱼的眼睛。 　　同时还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 　　郊狼连忙后退，拉开了安全距离。 　　这人盯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前行。 　　擦！ 　　亚当那家伙到底来了没有，等下怎么办，自己的拍品该交给谁？ 　　忐忑不安的跟着人流向前，大约两分钟后，从出口射来的光线让他松了口气。 　　在出口附近，有一张书桌，一个人坐在那里正在做登记，有与会的非凡者等在那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木匣子，应该是拍品？ 　　郊狼脱离队伍，排在了他们的最后。 　　“编号，拍卖还是求购？” 　　“编号1547,求购，双足飞龙的毒腺。” 　　“手续费50磅。” 　　听见前面的人的对答，罗安连忙拿出亚当交给自己的信物，上面有一个数字。 　　“编号，拍卖还是求购？” 　　“编号04—7，既拍卖也求购。” 　　“临时编号？拍品和求购什么？” 　　“拍品是仪式符篆：灵性屏障、通灵仪式、驱魔仪式各三，“福星仪式”和“赐福仪式”各二，求购，荒原巨蛮的心脏，上古兽人的一种战舞，上古兽人的历史文献10页，上古兽人的木乃伊粉末。” 　　“符篆不够拍卖标准，可以寄卖。” 　　“……那就寄卖吧！” 　　罗安将手里的木匣子交了出去，又用信物在登记册上画押。 　　“手续费40磅，临时编号，另收50磅押金。” 　　这下罗安麻瓜了。 　　制作这些符篆已经倾其所有，艾米丽那笔委托的收入和之前的积蓄全都投进去了，现在他只有不到10磅的现金。 　　急中生智，他说：“用拍品做抵押。” 　　“你如果是附魔，可以接受长期委托，留下信箱地址，我们会联络你。” 　　能制作仪式符篆，下一步可以尝试制作非凡物品，能制作非凡物品的非凡者统称为附魔，不属于任何途径。 　　“我不是附魔！” 　　罗安回绝了，这是最起码的警惕，就算有需求，仪式符篆又不愁卖，通过亚当和奥伦，完全可以轻易出手。 　　办好了手续，出口外是一间大厅，林林总总近百人就坐。 　　火炬提供照明，摇逸的光线、晃动的黑影，坐席正对的是一个石台，石台有三级台阶，台阶两边站立着一个个“巨人”，石台后有一块布幔，里面隐约坐着一个斜靠的黑影。 　　这就是聚会的主持者和召集者了，野生非凡者圈子很有名的“树先生”。 　　看到这个黑影，罗安就想起了入口处的喷泉，连忙甩了一下脑袋，屏弃杂念。 　　等最后一个人坐好，布幔后的树先生一声轻笑，说：“今天有很多新面孔……欢迎你们！” 　　没有掌声，没有瞩目，没有人动，但郊狼还是不安的挪了下屁股，周围坐的都是临时编号的人，但他还是最特殊的那个。 　　“开始吧！” 　　树先生摆了摆手，很多端着盘子的斗篷人走进来，分成左右两列，依次在坐席之间穿行。 　　罗安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寄卖的符篆，精神为之一震。 　　仪式符篆虽不够拍卖标准，但也很抢手，托盘上除了他寄卖的，只有零星几只，斗篷人刚走了两排坐席，就被人全部买走。 　　他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不够交手续费和押金的了。 　　只是不知道价格如何。 　　说起来他就想吐槽，卖主不能决定单价非要等最后才能知道个总数，也是够奇葩的了，表世界要敢这样干，分分钟关门大吉。 　　除了符篆抢手，剩下大部分都鲜有人问津样子…… 　　等走到自己身边，罗安意外的发现了一本有上古兽人内容记载的手抄本，看样子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忙掏了10磅将它买下。 　　上古兽人历史文献10页！ 　　默默的在这项很重要的辅助材料后边打了个勾，算是个开门红。 　　剩下的寄卖物品，大多数都是不知道用途和价值的东西。 　　有黑乎乎的血块，散发着浓郁的灵性波动，却不是任何非凡材料，更不是非凡特性。 　　有某种矿精，非凡材料的一种，但用途很偏，在座的人都没什么兴趣。 　　有高品质的耀石，还有很多种类与品质的灵媒，更多的还是罗安刚刚买下的那种手稿，碰到需要它的人才有价值，不需要的就一文不值。 　　寄卖环节很快过去。 　　斗篷人过来，递给他一个钱袋。 　　扣除40磅手续费，50磅押金，一共317磅6苏尔。 　　放在外面这是一笔巨款。 　　但在这里，恐怕远不够魔药主材料的花费，何况是竞拍？ 　　只能退求其次，先解决晋升仪式了。 　　还是穷啊！ 　　——穷鬼当什么非凡者？ 　　“开始竞拍吧，第一件拍品很有意思——一份序列8女巫的非凡特性！” 　　罗安闻言第一时间向石台看去。 第六十一章订购主材料 　　非凡特性！？ 　　这东西经常听，时常挂在嘴边，每个非凡者身上都有，但从未见过。 　　石台上，一个斗篷人捧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慢慢的走出阴影，站在光线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缓缓的将箱子打开，先出现了一片浓郁的灵光，接着视线一花，一片漆黑中，先出来一点朦胧的光亮，随后是一双虚掩在光亮上的手。 　　这双手极其漂亮，它不断的在光亮上来回移动，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轨迹，手指颤抖，每一次颤抖的光亮就增强一份。 　　渐渐的，一个圆润的水晶球在这双手的虚掩下清晰了起来，随后，一双眼睛在水晶球中慢慢浮出，最后睁开，与罗安的视线对接。 　　一瞬间，他看到了花开花落、草木荣枯，又看到了日明月暗、四季交替，最后全部细节构成了一张完美的人脸，在仔细看，构成人脸的是一只只恶心蠕动的蛆虫。 　　罗安全身一震，清醒了过来，再看石台，敞开的银色箱子里有封印的纹路和材料，中间静静的躺着一枚月牙形的胶装物质。 　　它散发着神秘的灵光，有着极其丰富和立体的灵光构成，暴露在空气中，自然的形成了一个多面线体的衍射虚影。 　　“啪！” 　　箱子合拢，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在内。 　　“起价600磅，每次加价不少与20磅，或者换取一份序列8【血族】的非凡特性。” 　　罗安不知道这价格是不是真的与这份特性相匹配，但由此可以推测出，自己序列8的主材料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女巫！ 　　族裔三途径，遗留在外的独狼很少很少，从这方面来讲，恐怕还不如序列8【兽人】，价格还要上浮一些。 　　果然，好一会都没有人出价。 　　眼看就要流拍，树先生在布幔后轻声说：“这份非凡特性很干净，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女巫的核心能力是诅咒、通灵、毒素和占卜，用来制作非凡物品再好不过。对工匠的要求很低，成功率应该很高。” 　　“600磅！” 　　竞拍席上，一个前排的斗篷人出价了。 　　之后，再没有人站出来与之竞争。 　　“成交！” 　　树先生摆了摆手，斗篷人将装有非凡特性的箱子交给竞拍者，当面点清了600磅的现金，离开了。 　　“第二份拍品是件非凡物品——“阿道夫的遗落口哨”。” 　　石台上，又一个斗篷人走出阴影，手中同样捧了个银色的箱子，但这个箱子是颤动的，就好像里面有个什么活物在挣扎撞击，但是，一走进光线下，迎接不同注视的时候，又安静下来。 　　箱子还没打开，罗安就感觉到数道阴影扩散至整个石台，开启灵性视野后，又什么都没发现。 　　“阿道夫先生是位工匠，这件非凡物品是他最后的遗物，它的功用只有一个，就是随机从不同的遗落世界召唤未知非凡生物的真身或者投影，真身不超过使用者的位阶，投影也在安全阀以内，副作用是佩戴者会恐惧黑暗——起价800磅，每次加价不得少于50磅，或者换取价值相等的非凡物品。” 　　箱子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听到800磅的起价，有之前600磅打底，罗安觉得有些便宜了。 　　但现场再次遇冷。 　　“诸位好好想想，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主材料！” 　　别人不说，至少他是心动了。 　　眼前顿时浮现出，自己召唤一个个遗落世界的非凡生物，收获一份份非凡材料和非凡特性的场景，就涌现一股强烈的冲动！ 　　但他没有800磅！ 　　喊价声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卡住，几息后幡然醒悟，只觉得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 　　再看现场，还是一片死寂。 　　树先生等了一会，最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件“强大”的非凡物品就这么流拍了！ 　　罗安擦了擦冷汗，心有余悸，伺候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再不敢掉以轻心。 　　第三件拍品是一对耳环。 　　当然也是非凡物品，名为：“鱼人之泪”，佩戴它可以让使用者在水中呼吸，直至灵性耗尽，副作用是流泪，一直流，流到眼睛瞎了的那种。 　　这件功能冒失单一非凡物品，出乎意料的得到了非凡者们的追捧，起怕价500磅，20磅加价一次，很快就有人出价，接着叫价声此起彼伏，一路抬高到880磅，竞争者才奚落下来。 　　最后的成交价是1000磅！ 　　这个价格真是…… 　　好吧，罗安是不是物有所值，他还没建立起清晰的物价观念，但一份序列8女巫的非凡特性才600磅，虽说族裔途径的特殊性限制了它的用途，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由此可见，非凡物品的难得。 　　“鱼人之泪”竞拍结束后，后面的拍品价值大为缩水，罗安的求购讯息也上了，穿插在竞拍环节之间。 　　序列8【兽人】的主材料报出后，没有人回应，“上古兽人的战舞”报出后，一下子举起了三只手。 　　“100磅！” 　　这个价钱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这让他松了口气，但还有两人也能提供，是不是可以压一下价格？ 　　谁知道台上的斗篷人直接代他接受了，“成交！” 　　擦！ 　　罗安无力吐槽，只能郁闷的交了100磅的现金，换回一本兽皮册子。 　　抚摸着粗糙的纹理，闻着散发出来的古朴味道，一点点欣喜慢慢的扩散全身，渐渐喜上眉梢。 　　仪式解决了！ 　　序列8的第一步！ 　　剩下的就是主材料了。 　　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竞拍环节在最后一件非凡物品的激烈争夺中结束，最后一个环节——自由环节登场。 　　通常情况下，聚会的组织者这个时候会离开，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由与会者自由交谈。 　　等树先生和斗篷巨人们一个个离开，罗安正想是不是该把亚当那家伙揪出来，一个瘦小的、看不出男女的非凡者来到身前，开门见山的说：“你在求购“荒原巨蛮的心脏”？” 　　罗安赶紧点头，“是的。” 　　“我可以提供，不过需要时间。” 　　“多久！？” 　　“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两个月。” 　　“……可以，怎么交易？” 　　“800磅，20%定金，给我留一个信箱，我会联系你。” 第六十二章树形雕塑 　　最后罗安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交付了160磅的定金……呃，还有40磅的“中介费”。 　　“中介费”交给了树先生，有这一道手续背书，这笔交易至少有了一层保障，有这个在非凡者圈子内的强力人物站在后面，罗安至少不用担心人家拿了他的定金就此消失了。 　　自由环节结束，聚会也就濒临尾声，与会的非凡者陆续退场。 　　还是由一个“巨人”斗篷人带着，将进入的程序重新走了一遍，最后在那个废弃厂房外，一帮面具人四分而散，眨眼间就融入夜色中。 　　郊狼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生怕被什么人给盯上。 　　这个时候，聚会主持者的背书已经消失了，亚当跟他说过，是最有可能发生意外的。 　　毕竟每个与会的非凡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价值的东西，有些个匪帮专瞅这个空档对聚会的非凡者下手。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 　　一直飞窜了数个街区，中途几次改变方位躲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确认安全。 　　当罗安从一个下水道钻出来，赶赴预定的地点，亚当已经在一颗榕树下等着了。 　　“感觉怎么样？第一次参加非凡者聚会？” 　　郊狼耸耸肩膀，慢慢靠近，说：“感觉不错，算是大开眼界！” 　　亚当轻声一笑，带着郊狼想树林后的小路走去。 　　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驾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亚麻色微卷的头发，皮肤黝黑，有着较为扁平的五官，一看就知道不是莱茵人，甚至不是西大陆的人种。 　　“我的关联人，阿姆！” 　　罗安冲阿姆点了点头，跟随亚当上了车。 　　“收获如何？需要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差不多！”，罗安也放松的斜躺下去，舒展着四肢，很放松的说，“仪式解决了，主材料也有了眉目，不过得等一段时间。” 　　“那就好！” 　　亚当敲了敲车壁，马车启动后，对罗安说：“这种聚会算是大型的了，还有很多小型的，召集人不是那么强力，不能提供让人信服的安全保障，参加的非凡者不多，但更加的私密，基本上每天都有。” 　　“呃？” 　　“我就是召集人之一，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参加，就在这个星期五。” 　　罗安想了想，还是婉拒了，“暂时不需要，等我晋升后再说吧。” 　　“随你。”，亚当也不再劝了。 　　罗安正在为巨大的资金缺口发愁。 　　交了160磅的定金，快则一个星期，慢则两个月，他需要支付剩下的640磅，现在全部身家只有220磅左右，这么短时间，怎么搞到这么多的钱？ 　　走正当路子是不可能了，艾米丽夫人的那种委托可遇不可求，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侦探社还没接到第二笔业务呢。 　　貌似只剩下制作符篆，赚取差价的路子。 　　但符篆仪式借助的神祇的力量，偶尔为之还好说，要一直用……罗安害怕某一天念诵尊名的得到不是仪式的响应，而是惩罚。 　　要是能制作非凡物品就好了。 　　附魔和制作符篆不同，虽然都是借助神祇的力量，但前者只需要一个引导，手艺精湛、神秘学精通的附魔者甚至不需要神祇响应，依靠材料和自身的非凡特性，就能制作非凡物品。 　　不像后者，大多数仪式材料只是用做沟通神祇所用，仪式的效果绝大部分都是神祇的恩赐。 　　唉，借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啊！ 　　罗安这样感叹着。 　　马车在夜色中前行，路过侦探社附近，郊狼跟亚当告别，下了车。 　　目送马车快速驶离，罗安一拍脑门，暗道一声坏了。 　　忘记奥伦嘱咐的事了。 　　打听恶魔仪式相关的消息。 　　但回想这次聚会的遭遇，好像没有他特别嘱咐需要留意的事，再说，他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去问，或者掀开人家的面具去查吧？ 　　回到家中，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先洗了个澡，又用驱魔仪式为自己做了一次“清洁”，以杜绝可能存在的隐患。 　　之后才躺在床上，安心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又梦到了地球，佛兰克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魔焰之狼降临的时候，聚会时那个树形的喷泉突然出现，还是活的，并与佛兰克的身影重叠，冲着天空的魔狼桀桀桀笑道：“原来你掌握者诸神都不知道异世通道！” 　　罗安被吓的醒来，一看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 　　梦境，在神秘学中是个很重要的符号，没有无缘无故的梦，通常都蕴含着某种启示，又或者是被什么关注和盯上的预兆。 　　灵体登入宫殿，具现一次“杀菌”。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罗安还以为过于紧张了。 　　随后，一片淡淡的，几乎看不到的树状影子挣扎的从他的灵体上脱离，泯灭之前抵抗了足足两秒。 　　那个喷泉！ 　　这次他是真的被惊到了。 　　不知不觉就中招了。 　　聚会的召集者，真正的目的其实在那个入口的喷泉上。 　　那颗树代表什么？ 　　位格肯定很高很高，与会的非凡者都已经被“感染”了，却不自知。 　　要不要告诉亚当！？ 　　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可不告诉他，将来要是…… 　　宫殿内除了他空无一人，青铜门上的讯息也没有变化，罗安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从宫殿返回。 　　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一笔委托上门，来者是个小商人，在中城区新开了一家皮货店，最近一直有怪事发生，所以想请福尔摩斯神探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话，再做一次驱邪。 　　委托只有5磅的收入。 　　索菲亚很高兴，因为这是登载在报纸上的广告带来的第一笔收入，老是靠艾琳娜介绍业务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老约翰有艾米丽的200磅打底，眼界拔高了，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下午，罗安去了一次圣·凯撒利亚教堂，做了一次真心实意的祷告，出来的时候，那沉甸甸的不安和压力就完全消失了，就好像小草找到了大树作为依靠，得到了什么背书，获得了难得的安详和宁静。 　　这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信仰，认识更深入了一层。 第六十三章战舞异变 　　六神纪1891年6月7日星期四，上午10点。 　　“吱呀”一声，罗安推开了商铺的门，跟在身后的“福尔摩斯”神探，杵着文明杖慢悠悠的走了进去，然后才是他。 　　这是一家位于中城区闹市的皮货店，店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好几个孩童趴在窗口，兴奋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福尔摩斯神探”一边打量店铺的环境，一边指示委托人关好门窗，隔绝外面的视线。 　　等门窗关好，店内一片昏暗和阴冷。 　　灵性视野开启，罗安却是扑捉到一丝丝的灵性残留的痕迹，就好像还没散去的荧光，在店内标注出一片凌乱的轨迹。 　　他走到灵性残留最多的角落查看，剥开一片杂物，发现了老鼠的爪印。 　　委托人惶恐不安的守在一旁，旁人也许会把郊狼认成大狗，他却早就认出了罗安的真正身份。 　　不说别的，就说货柜上，还撑开放着几张一样的皮子，不过是没有眼前的这只大，皮毛的品相也是远逊。 　　郊狼说：“很麻烦！” 　　委托人全身一抖。 　　“非常麻烦！” 　　委托人连忙说，“再加5磅的佣金！” 　　罗安这才满意，这皮货店老板看来是知道里世界的一些事儿，从始至终都对充门面的“福尔摩斯神探”不怎么在意，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自己身上，也就不耐烦再让老约翰走一遍程序，来装神弄鬼了。 　　【兽语】发出类似老鼠的叫声，叽叽叽，甚是响亮的急促。 　　不一会，就有十几只硕大的老鼠从各个角落钻出来，在郊狼身前站成了一排。 　　其中一只的个头异常硕大，都快赶上猫崽了，眼睛也很明亮，面对非凡特性的支配，居然挣扎着想要摆脱。 　　罗安将它按住提起，面向委托人，说：“就是它了！” 　　“该死的东西！” 　　皮货店老板一边肉疼10磅佣金的损失，一边庆幸闹腾许久的罪魁祸首终于找到，脸色很精彩。 　　罗安将灵性觉醒了的老鼠扔给他，给老约翰使了眼色，后面的事儿交给他，自己伸了个懒腰，先走了。 　　轻松的完成了这单委托，640磅减10磅，还差630磅，无关痛痒，也没什么可以欣喜的。 　　先行一步回到侦探社，在二楼的仪式房拿出昨晚的收获翻开。 　　兽皮的小册子，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第一页画着一个很奇怪的战旗，殷红如血的线条既是经历了漫长时间，也光鲜如新。 　　用心将这个类似徽章的一样的东西记住，翻开第二页。 　　第二页画的是一处战场，兽人们聚集在一面古朴的战旗下，向远处扑来的敌人做怒吼咆哮状。 　　应该说画的很简陋，技法生疏，就好像个绘画初学者的作品，但极其传神，寥寥几笔就将很浓烈的氛围表现出来。 　　引起罗安注意的是其中的一个兽人，不知为何，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在那里见过。 　　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绘画人物身上，想要努力从模糊的线条和颜色涂抹中，看清着熟悉的地方到底在那里。 　　神奇或者诡异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本来这个兽人位于兽皮画卷的角落，越看却越觉得清晰，渐渐的从画卷中凸显中，开始展现出丰富的细节。 　　同时，罗安的非凡特性也被它牵引了，等发觉的时候，他全身一震，这兽人不正是自己吗？ 　　豁然就是上辈子罗安的脸，不过是兽人版本的，青面獠牙，但五官、眉目一如往昔。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视线就一震模糊，然后听到的震天的厮杀声和闷吼声。 　　定眼一看，已经身处在一面迎风猎猎的战旗下，无数身形模糊的同伴包裹他自己正围绕旗帜，随着苍茫、悲壮、热血的号声，跳跃着一种很古朴和粗矿的舞蹈。 　　“吼！” 　　罗安做仰天怒吼状，随后摆着螃蟹步，一蹦一跳的用粗壮的双臂击掌、击打胸膛、击打膝盖、击打赤裸的脚掌！ 　　此时，他明白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他感受到了敌人的强大、命运的终点就在前方，却无所畏惧，就好像即将燃烧殆尽的篝火，只想温暖、只想炽烈在最后一刹那！ 　　“巴托，乌内瓦，摩萨，摩萨，摩萨！！” 　　“巴托，乌内瓦，摩萨，摩萨，摩萨！！” 　　他跟着战旗下的一个高举骨杖的身影怒吼，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在无数“兽人”的嘶吼中注意到了他。 　　那满是油彩、羽毛、骨饰的身影转过身来，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穿越了数万年的光阴、穿透了生与死、存在与泯灭的界限，将一段极其复杂的讯息，就好像烙铁般，烙印在他的眼睛上！ 　　“啊！” 　　罗安醒来，捂住眼睛哀嚎打滚，兽皮册掉落在地上徐徐燃烧。 　　良久！ 　　意识消化了冲击，视力慢慢恢复，郊狼抖颤着放下狼爪，一看，爪子上全是血。 　　喘息了几分钟，一切异样慢慢消失，他找回了行动的能力，艰难的爬了起来。 　　踉跄的进入盥洗室，对着镜子一看。 　　就好像被什么蹂躏了一般，很是凄惨。 　　洗掉脸上干枯的血泪，罗安闭上眼睛，登入宫殿，做了一次杀菌。 　　什么负面状态都没有发现。 　　灵体返回后，他走到燃烧成灰烬的兽皮册前，眼中一片复杂。 　　刚才发生了什么？ 　　结合巴尔斯魔藤的经验，罗安推测应该是自己又跟历史中的某个印记产生了未知的共鸣。 　　不过这次应该是偏向好的一方面的。 　　因为他不仅学会了战舞，还“记忆”起了上古兽人的文字和语言。 　　也明白那个战旗下、满是油彩与骨饰的身影是上古兽人部落的萨满。 　　战舞，是兽人在出征前向部落供奉的兽神或者图腾祈求力量的一种仪式。 　　现在这种仪式他掌握了，似乎也可以用在晋升序列8的仪式以外。 　　只是他不明白，一而再、再而三的特殊遭遇，根源是什么。 　　好像一涉及到仪式，在自己身上总要出一两个岔子。 　　也不知道其他候选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 　　天选之子！？ 　　好像那个候选曾经这样自诩过。 　　但罗安并不相信什么天选之子，他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得到什么，将来就要付出什么。 　　特别是在费伦。 第六十四章人情债 　　现在搞不明白的事儿还少吗？ 　　穿越，狼身，亵渎宫殿，候选者之战，仪式，上古历史和地球污染之间隐隐对应等等。 　　所谓债多了不愁，也不差这一个。 　　亚当不是说么，未知永远大于以知？ 　　那还纠结这些干什么？ 　　关注眼下，关注眼下！ 　　这么一番心里建设后，罗安果然通透了，觉得，在费伦待的越久，能够接受和忍耐的上限就越高，也幸好，他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 　　晋升仪式一解决，就只差魔药主材料了。 　　兽人，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兽人变身，总算是迈出了第二步。 　　算一算，从遇到哈罗德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多，成为非凡者也有半年了。 　　时间不长，经历的事儿却很多，大起大落，放到地球估计都能拍一个系列的魔幻大片。 　　快中午的时候，老约翰和索菲亚回来。 　　简单的用了午餐，下午和老约翰对账，做了这段时间的收支记录，还有税务方面的麻烦，不过要到月底了。 　　两点左右，拜托奥伦找的管家，陆陆续续有面试者过来应聘。 　　这时候就不需要老约翰帮忙遮掩了，都是里世界的知情者，大部分还都是专业为非凡者服务的世家出身，相关的证件和资质一应俱全。 　　第一个面试者是个看起来有些严厉的中年妇女，一脸的严肃，有一个很有特点的鹰钩鼻，穿着女士正装，精明强干和严厉的气质既是面对他这个雇主，也不做任何收敛。 　　索菲亚和老约翰都有些怕她，简单回答罗安的几个问题后，觉得满意，就问她的就职履历。 　　一般来说，和非凡者关联很深的知情人，不会中途更换雇主，官方不鼓励这样干，非凡者有为关联人的行为买单的义务，相应的，在雇用关系方面，规则要偏向非凡者许多。 　　所以，主动辞职是不可能的，除非…… 　　“我的上一个雇主失控了……” 　　罗安听了眉头一皱，心中已经将这人排除掉了。 　　不是迷信，而是忌讳，谁知道她身上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安全起见，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冒险。 　　又问了几个问题，客气的将这位神色暗淡下去的女士送走。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两人明显不如那位鹰钩鼻的女士，一位上一个职位是车夫，一位上一个职位是贴身男仆，罗安要求的是可以信任的助手、是总管一切的管家，无论是在经验还是能力方面，都很欠缺。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隐性考量——人脉！ 　　里世界的这些世仆都有各自的圈子，管家一个圈子，车夫一个圈子，男仆女佣都有各自的圈子。 　　一个圈子一个圈子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群落，圈子外的人很难打进圈子里去，从车夫到管家，是个跨圈子、跨阶级的跃升。 　　各自的圈子，就形成各自的人脉，合格的管家要为非凡者留意里世界的风吹草动，还要娴熟的应对表世界的各项琐事，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胜任的。 　　至于艾琳娜、老约翰和索菲亚，都是半路出家，任何圈子都不属于，严格来说，还游历在里世界之外，非要等一个合格的管家作为引路人，带领他们迈过这个门槛。 　　罗安是指望不上的。 　　正准备面试第四个人，奥伦来了。 　　一见面他就甩过来一张报纸，往沙发上一坐，很疲累的叹了口气说：“这次你逃不掉了，全市的非凡者都要被征召！” 　　罗安拿起报纸一看，之间头版头条长篇累述的报道着一起连环杀人案。 　　“是他做的！”，奥伦补充说。 　　这种偏向政经类的报纸罗安没订，所以还不知道城里居然出现了个连环杀手。 　　连忙看下去。 　　“这家伙不是疯了就是快要疯了，短短半个多月，犯案十几起，手段极其血腥，影响极坏，我们是疲于奔命，再这样下去，站长就要兜不住了，你现在主动参加进来，还能混个好印象，等征召令下来……呃，有咖啡没有！？” 　　索菲亚慌忙答应，奔向厨房。 　　奥伦左右看看，“面试的怎么样？你这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大门敞开，什么人都能进来……别学我，我是不耐烦养那么多的闲人，一个人自由自在，再说也没这方面的需求，你是个协会非凡者，不能跟我比！” 　　这家伙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罗安看完报纸，说：“那什么恶魔途径的非凡者到底是序列几，堂堂翡翠号角还有教会，都拿他没办法？” 　　提起这个奥伦就恼火，“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小卒子，要听组长的，要听站长的，还要听（教会）执事大人们的，他们都搞不定，我有什么办法？” 　　“最近没时间！” 　　“呃？” 　　罗安无奈的说：“主材料刚有眉目，还缺一笔款项，期限很紧张。” 　　“……你的魔药消化了？” 　　罗安点头。 　　奥伦好一会没说话。 　　“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等过了这阵子，课题还要继续做。” 　　罗安翻了个白眼，“随你。” 　　“序列8，没想到当初带回来的菜鸟马上就要跟我同阶了，母神在上，是什么地方出错了，魔药消化这么简单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罗安干脆不理他了。 　　“应该跟你的身份和环境有关系，啧啧……魔药配方和主材料从那个渠道弄的？” 　　罗安咳嗽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树先生的聚会。” 　　“他？”，奥伦的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下说：“这是个既危险又神秘的家伙，虽然没被我们抓住马脚，但背后肯定跟一些邪教组织有瓜葛……” 　　罗安想起喷泉里的那个树形雕塑，连忙晃了晃脑袋。 　　“还差多少？” 　　“600磅！” 　　“这么少？”，奥伦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我能帮你解决200磅，剩下的再帮你争取一下，要是你能在这一起事件的解决中发挥重要作用，会有一笔奖金下来，想来也足够了！” 　　罗安能说什么，还有别的选择么？ 　　兜来兜去，这倒霉事儿还是逃不掉。 　　是命运么？ 　　“谢了！” 　　“别急着谢我，算利息的，你要是还不上，就帮我做几件事儿，放心，大家都这么熟了，怎么也不会坑你，哈哈……” 　　这家伙就算帮忙也是一副欠揍的嘴脸。 　　但凡靠谱一些，没那么多奇怪的癖好，也不至于只有200磅的积蓄。 　　——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唉！ 　　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 　　想起血族古堡的事儿，罗安想，是不是先还上一笔？ 第六十五章征召 　　最终，罗安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的管家。 　　这是个和老约翰差不多的大的老先生，一头银色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理着，油光铮亮，很有英伦范，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讲，就是贵族气质。 　　身材中等、消瘦，什么时候都是一身的正装，沉默寡言，一丝不苟，就像钟表的指针那样的精准，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一副很沉稳，很能保守秘密的样子。 　　保守秘密，是非凡者对自己的关联人最基本的要求。 　　罗安对他的履历也很满意，出身在里世界的世家，上几任雇主都给了他不错的评价，档案在翡翠号角有迹可查，没什么可挑剔的。 　　他叫老摩根，全名是摩根·菲尼克斯·法雷尔。 　　签好合同，拿到翡翠号角备案，罗安给出的周薪是18磅，不算奖金和福利，妥妥的中产阶级。 　　如果再算上要雇用的男仆、女佣、车夫，老约翰还有索菲亚的薪酬（零花钱）……每周固定的人员支出就在30磅以上。 　　这还只是基本的开支，其他诸如房屋的修缮和维持，家具、餐具、工艺品、饮品等维持体面所必须的开支，以及服装费、索菲亚的学费、马车费等等，数都数不完，每周50磅都打不住。 　　50磅只能维持一个绅士最基本的体面，用老摩根的话来说，是节省不了的，少了这些，体面就维持不住，就不能融入圈子，也就不能融入亚瑟这个城市。 　　好吧！ 　　罗安现在充分理解奥伦几乎没什么朋友，独自一人就好像隐居那样的生活了。 　　实在太麻烦了。 　　但又不能像奥伦那样。 　　他是协会，人家是官方，还有一个扮演消化的硬指标，没有大隐隐于世的资格。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非凡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兽语者】到了他这已经变成了【人语者】，【兽语者】的正规扮演应该是亲近丛林，与无数动物朝夕相处，【人语者】反其道而行之，人类社会就是他的丛林，融入丛林亲近人类、就像个人类那样的生活，是途径和非凡特性的基本要求。 　　这一点在序列9的时候有用，序列8的时候更不能丢掉，以后更高阶，只要郊狼的身份没变，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罗安已经渐渐明白，自己和其他候选的区别，或者说独有的金手指是什么。 　　身份和途径的契合。 　　扮演的便利，魔药消化的飞速，无不佐证了这一点。 　　言归正传。 　　有了摩根，后面的事儿就可以甩手了。 　　雇用一个男仆用于打杂，一个女仆用于浆洗、打扫和帮厨，一个车夫用于出行，后边租用马车、教育和培训老约翰、为索菲亚联系适合的学校等等，这些全都是他的工作。 　　已经是最精简的人员配置，将来还会慢慢添置人手。 　　二层小楼渐渐的忙碌起来，老约翰和索菲亚再不是无所事事的状态，被摩根指示的团团转。 　　罗安这才有空闲准备奥伦交代的事。 　　晚上，做好准备的郊狼潜出房门，很快就融入到林荫间的阴影中。 　　翡翠号角分配给他一个很大面积的排查范围，几乎包含了大半个皇后区。 　　奥伦的原话是，留意一切风吹草动，一旦发现线索，马上发出信号。 　　换成其他途径的非凡者，要负责这么大一片范围内的警戒，一晚上可能十分之一都巡视不了，还谈什么发现？ 　　但【兽语者】不同。 　　就在家门外的树林里，罗安交替发出各种惟妙惟肖的鸣声和吼声，很快，大量的鸟类和小动物聚集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排列，就好像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士兵。 　　很快，小鸟们先飞走，然后是大量的小动物窜出丛林。 　　安排好家门口附近的哨兵，郊狼又向城市的更深处潜去。 　　赶到下一处地点，重复刚才发生的一幕。 　　——一个小时后，警戒区域内已经满是他的眼线。 　　站在一处建筑的屋顶，沐浴着皎洁的月光，郊狼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陷入休眠的城市，精神抖擞，万分警惕的直到黎明。 　　一夜无事。 　　这松懈下来，悄然返回。 　　此后的两天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三天，奥伦急匆匆的来了，有些气急败坏。 　　“该死的杂碎，他在白天动手了，白天！” 　　罗安眉头紧皱的拿起他扔过来的报纸，看完后也是头疼，说：“他肯定是发现了，一到晚上整个城市都布下了天罗地网，还不如……” 　　“该死，该死！” 　　奥伦很是憔悴，衣服好像几天都没有换过了，眼睛里全是血丝。 　　所以说，一旦有非凡者抛开一切顾忌的蛮干，就是件无比头疼的事儿。 　　“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靠你了！” 　　罗安听了无语，仔细想想，这种情况下，【兽语者】真是不二的选择。 　　“你的财务不是有问题吗？我为你争取了1000磅的悬赏，只要抓住他的踪迹，这笔巨款就全是你的了。” 　　“……难道就我一个兽语者？” 　　“还有两人，一个协会，一个野生，都被征召了，你负责皇后区和上城区，他们一个负责中城区一个负责下城区，把全城的动物都支配起来，跟我走，抓紧时间！” 　　“现在？” 　　“废话，不知道已经是十万火急了么，谁知道那疯子还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再这样下去，站里就要兜不住了。” 　　罗安无奈，只能把摩根叫来，嘱咐他几句。 　　“是因为那个疯子连环杀手吗？知道了！” 　　老摩根都听说了，看来影响真的很坏了。 　　匆匆的坐上奥伦的马车，一路飞驰的向黑水保安公司而去。 　　等到了地方，看见马车已经把院子停满了，进进出出全是人。 　　警察在街头巷尾拉开了封锁线，局势已经到了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步。 　　上次来，感觉鼎鼎大名的翡翠号角就好像个坟墓。 　　这次却完全改观，罗安从未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过这么多的非凡者。 　　“罗安，幸会！” 　　“……维克多，幸会！” 　　“克莱尔，幸会！” 　　三位兽语者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两人一狼，寒暄过后分别落座，安静等待。 　　不一会，莱多尔陪同一个很富有亲和力的老人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军人。 　　“我是这里的站长，亚历山大·维·迪普拉，这位是保密局特侦处的安德鲁·安德伍德少校……” 　　郊狼连忙端正姿势。 　　但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刻，来自亵渎宫殿的呼唤突然加强了，另一个世界的“电磁音”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月底求月票，刀片，推荐，收藏，小伙伴们求鼓励，求助攻啊】 第六十六章第二次献祭（月底求票） 　　北美洛杉矶。 　　曾经繁华无比的商业区如今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抗议条幅和告示牌，两边的店铺都有打砸抢的痕迹，身穿防化服的国民警卫队正用喷雾器消毒，疾控中心的车队经过街口的时候，被岗哨拦下。 　　检查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车队里，白宫办公厅的官员陪同着十几位从各国招揽来的科学家，静静的窗外的狼藉，接受核查，谁也没说话，气氛显得很是沉重和压抑。 　　程序被卡在一名英籍华裔专家的身上。 　　经过反复的交涉，最后逼得白宫办公厅的官员出面打了个电话，车队才被放行。 　　“李，现在的气氛很紧张，希望你能理解！” 　　白宫办公厅的官员对华裔病毒学家说道。 　　英籍病毒学家亨利·李耸耸了肩膀，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在意。 　　车队一路前行，穿过空无一人的闹市街区，进入原来的市郊，大名鼎鼎的“好莱坞”就在这里。 　　然而，现在却被一片又一片的军事禁地所取代。 　　车队路过一个岔路口，突然狂奔出来一辆破烂的皮卡，皮卡开足马力向车队冲撞过来，亨利·李所乘坐的商务车急忙闪避。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过，“轰！”的一声巨响，一辆安保防弹车在危机时刻，主动从侧后方撞上了皮卡，将之撞的凌空飞起，翻出七八米远的距离，才重重的摔落在路面上。 　　车队就这样被拦停在路中央。 　　亨利·李除了额头被撞了个包，其他地方没有受伤，等他从车上下来，安保人员已经控制了局势，正小心小心的靠近皮卡。 　　“呲！” 　　“后退，后退！” 　　“够，够，够！！” 　　先是一声类似蒸汽泄露的声响，靠近的安保队员纷纷向车队奔会，一边跑，一边大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亨利·李毕生难忘。 　　一滩暗红色的胶状物质从皮卡中“流”了出来，还包裹着一名孕妇！ 　　枪栓拉动的声音响成了一片，现场的科学家们目瞪口呆。 　　不断的往外“流”，累积成好大的一滩，孕妇被拱起，露出胶装物质之外。 　　然后十几只触手一样的东西从中延伸出来，支撑着所有的胶装物脱离地面，半透明的质地开始变色，体形就像个橡皮糖那样的收缩拉伸。 　　“救，呲……救救呲……，救救她，救救她！” 　　最后变成一个类似章鱼的东西，“章鱼头”是一颗人头，只是没了骨头，脸皮和五官像是被内部的气撑着，一开口说话，就冒出大量粉色的蒸汽！ 　　再看那孕妇，被触手小心的送往这边，轻轻的放在路面上。 　　等孕妇一落地，安保指挥官就毫不犹豫的命令开火。 　　“哒哒哒……” 　　枪声响成了一片，弹雨将怪物撕扯的粉碎，碎片到处飞溅，亨利·李和所有的科学家都捂住口鼻，在安保的生拉硬拽下，拼命的向后退。 　　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就听到从后面传来的警笛声。 　　大量的防化特种车辆在身边呼啸而过，两分钟后，一辆武装直升机悬停在头顶，挥洒白色的浓雾。 　　杀菌的浓雾沉淀下来，将好大一块面积的区域完全充满。 　　亨利·李已经穿上的防化服，换乘了另一辆车。 　　“李，看来北美的疫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防毒面具后面，一位已经熟识了科学家瓮声瓮气的说。 　　“传染性怎么样？”，亨利·李问旁边的白宫官员。 　　“不知道！” 　　“嗯？” 　　“没有发现空气传播，没有发现接触传播，没有发现任何传播方式和途径，可它就是传播了，每当我们准备庆祝胜利的时候它就突然出现，，每次，是每次，真该死！” 　　“不是已知任何传播途径？” 　　“是的！” 　　“病毒分离取样了吗？” 　　“……我无法回答，我们的科学家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你猜怎么着，他们居然说没有病毒，感染和畸变更像是一次无序的进化。” 　　亨利·李心里一沉，这种诡异的情况是他从事临床科研以来所从未遇到的。 　　“很多科学家都疯了，说是上帝的旨意，见鬼，我是名基督徒，我的信仰很虔诚，但我绝不会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 　　军车绕开了事发路段，半个小时后，行驶在空荡荡的公路上，沿途只看到军事车辆来往。 　　远远的，一座隐藏在山谷间的基地映入眼帘。 　　这就是他以后生活和战斗的地方了。 　　这些天，亨利·李的牙齿一直有些隐隐作痛，他从口袋里拿出止痛药和消炎药，要了杯水。 　　吃了药就开始闭目养神。 　　到达目的地时都快睡着了，白宫办公厅的官员将他叫醒，告诉他，等下有一场很重大的科研活动，让他做好准备。 　　下了车就被匆匆的带到基地的各个科室做检查，交出了所有的私人物品，结束的时候，属于他的身份和密钥集成了一个生物芯片，植入到手背的皮肤下。 　　分配了办公室和实验室，生活区还没来得及去看，履属他本人的科研小组就陆陆续续的报道了，不一会，办公室外就热闹起来。 　　晚上八点，亨利·李关了电脑，神色无比复杂。 　　他们在尝试和感染的源头——域外生命，直接对话。 　　而且还成功了一次。 　　今晚是第二次。 　　半小时后，一位上校亲自来接，亨利·李跟着他上了一辆全封闭的装甲车，沿着秘密通道，离开基地，进入五公里之隔的山谷。 　　山谷内一切正常，山谷一侧的山腹却被挖空了，重重防护和隔绝，每个人都穿着宇航服般的防护装置。 　　通过监视器，亨利·李看到一辆辆大卡车卸下一个个大铁笼子，笼子里躺着各种凶猛的野生动物。 　　狮子、老虎、狼、鬣狗、巨蟒等等，全被吊车安放在祭坛周围的预定位置，麻醉的效果一到，纷纷苏醒。 　　于是，整个山谷都回荡起它们的咆哮。 　　这时，亨利·李看到了0号标本。 　　他的瞳孔一缩，监视器画面上的树人立生感应，回望摄像头的位置，无声而笑。 　　“你是个间谍！” 　　亨利·李的脑子嗡的一声，视野一片模糊…… 　　“博士，博士，醒醒，醒醒！” 　　“啊！” 　　亨利·李一个激灵的清醒，再看监视画面，那0号标本已经走向祭坛。 第六十七章使命（月底求票） 　　上次献祭，只有弗兰克一人。 　　现在却多了上百名“信徒”。 　　随着那树形的身影登上祭坛，妖异的超自然力量就在周围发生。 　　熊熊燃烧的火焰变得蔚蓝，如有实质的“力场”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大量检测仪器开始滴滴滴的蜂鸣，所有野兽的吼声都呜咽下去。 　　光照好像也变了，监视器里的画面变得幽冷，光源就好像隔着重水启动的核反应堆，巨大而异样的能量反应让警报声越发急促，逐渐变成连城一片的蜂鸣。 　　这时候，佛兰克在祭坛上张开双臂，大声朗诵根据“源初”而延伸来的颂词，上百名“信徒”身穿漆黑的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或是恐惧，或是激动加入其中，刚开始残差不齐，几次过后渐渐变成整齐划一的呐喊。 　　“伟大的源初，一切的起始，万物的终结……” 　　现场慢慢的有了一丝丝宗教式的狂热，精心挑选的“信徒”们忘却了恐惧，完全代入了预定的角色与场景。 　　祝祷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响，某一个瞬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无形的震荡以祭坛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监视画面前，亨利·李满头大汗，既是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待在重重隔绝的设施里，也感觉像是全身赤裸，一种无形又诡异的阴冷感觉，就好像一条无形的蛇，爬到了他的身体上，还在往身体内部钻。 　　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接着又看到，无形的震荡过后，一个无中生有的黑点出现在祭坛正对的虚空，几个眨眼之间，黑点就扩展成一片宛如黑洞般的未知能量云团，它开始了盘旋，周边散射出七彩斑斓的光带。 　　光带像四面八方扩散，扩散成虚幻又好像真实的万千光点。 　　极美！ 　　这样的过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亨利·李和所有人一样，精神感官都处于异常当中，直到轰鸣般的祝祷声在一个最高的点停止，扩散和向外膨胀的所有异像出现了一瞬间的静止，然后向祭坛收缩回去。 　　一起收缩回去的，还有亨利·李等人的意识！ 　　眨眼之间，重重隔绝和一切的阻挡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个光点，无数光点像是置身在宇宙星空当中，向一个漆黑盘旋的黑洞，高速前进。 　　前进中，亨利·李觉得自己即将通过这次旅行，前往另一个宇宙。 　　将他们唤醒的是防护服内的生命检测维持终端。 　　电流的刺激让亨利·李的意识回归身体，梦游一般，像是从一个极度逼真的梦里醒来。 　　再看监视屏幕，视线一花，直接获得了现场的视野。 　　祭坛上，一切异样都消失不见了，包括那个黑点。 　　只是在黑点原来的位置，渗透出来一点点虚淡的火焰。 　　来了！？ 　　没有！ 　　魔焰之狼并没有到来，只来了一片魔焰。 　　魔焰落在祭坛上，所有的祭品在这一刻丧失了活性，尸体宛如融化的蜡一般，极快的消融下去，清晰的异样能量反应向祭坛汇集。 　　随后，一切异样全都消失，包括仪器发出的急促蜂鸣。 　　内外的寂静维持了半分钟。 　　祭坛上的弗兰克愤怒的起身，向山壁这边喊道：“源初对祭品很不满意！” 　　“信徒”们濒临虚脱，瘫软成一片，也不知道庆幸和沮丧的大口喘息。 　　山壁敞开出口，大量生化服和车辆入场，开始检测和收集一切讯息。 　　“博士，博士？” 　　“呃，我觉得很不舒服。” 　　“请跟我来博士，快！” 　　亨利·李跌跌撞撞的被搀扶出去，外面一片混乱，通道都被堵住了，全是像他这样身影。 　　“嘶~~，救，救我！” 　　旁边的一个防护服抓住了他的手臂，亨利·李侧身一看，只见面罩里的五官已经极度溃烂，血肉都在溶解…… 　　感染了！ 　　他昏昏沉沉的想，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全不记得了。 　　三天后，他在特护病房苏醒。 　　茫然的睁开眼，视野中一片白，好一会才看到几个生化服围在周围，正对他说着什么。 　　等再清醒一些，发现自己呆在全封闭的“水晶棺”，躺在温暖的绿色液体中间。 　　“李博士，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呵……” 　　“别着急，你的生命特征很稳定，基因层面已经停止变异了，一切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亨利·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猛地睁大眼，下意识的挺起上半身。 　　“嘭！”的一声，“水晶棺”被撞出一个裂痕。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呆住的生化服们忙不迭向出口冲去，合金闸门很快就放下，红黄蓝不同的极光照射，在水晶棺周围结出了一个立体的网格。 　　浓雾喷洒下来，什么也看不清。 　　——两个小时后。 　　“博士，你要保持清醒和镇静懂吗？我们都不想这样……” 　　“给我一面镜子！” 　　“博士，冷静，冷静！” 　　“我说给我一面镜子！” 　　水晶棺已经被竖起来了，亨利·李全身都被合金束缚着。 　　隔着数道透明的防护玻璃，生化服们商议片刻，最后推了一面屏幕过来。 　　屏幕上，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第一眼感觉极其荒谬。 　　这不是电影中通常使用的外星人形象么？ 　　全身无毛呈光滑的淡青，溜圆硕大的脑袋，纤细瘦弱的四肢，巨大的眼睛没有眼皮，鼻孔只剩下两个小小的洞…… 　　“啊！” 　　“冷静，博士，冷静！” 　　“镇定剂不管用！” 　　“该死，快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亨利·李无法接受，尖叫声带着人耳根本无法听到的高频振荡，所有的仪器都在报警，厚厚的防护玻璃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裂纹。 　　“……你们不能这么干，不能毁掉他，他是唯一一例稳定下来的特征，价值无可估量，是解开一切钥匙，比0号标本更为重要！” 　　“可他就快挣脱了，该死，马上就要过载了！” 　　“他的记忆还在，理智还在，设法与他交谈，快，快！！” 　　“李博士醒醒……” 　　不，亨利·李的理智已经不在了。 　　陌生的恐惧、愤怒、暴虐控制了他的身心。 　　直到意识中响起一个声音：“你是个间谍！” 　　醍醐透顶一般，他突然就警醒了，沸腾的情绪眨眼间冷却。 　　“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佛兰克的声音在意识中轻声笑道。 第六十八章监视全城（月底求票，求 　　【候选一罗安，源质448，贡献：26.3%……】 　　还是没赶上啊！ 　　分殿里，罗安的灵体看着青铜门上的变化的源质和贡献，心想，原来在来不及响应的情况下，分殿会自主响应，这样就好办多了，不用担心再遇到抽不开身的情况。 　　在翡翠号角的大本营，当着站长亚历山大的面，处于那么多封印物的包围之下，是真没有机会登入宫殿，响应来自地球的祭祀。 　　灵体返回后，罗安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醒来。 　　郊外的小路崎岖蜿蜒，沿途林荫环绕、花香鸟语相伴，在大城市待久了，已经很久没置身在这样原始大自然风景中了。 　　这还是在自然母神教会统治的莱茵王国。 　　看了一会风景，郊狼回过身来，迎着另外两名【兽语者】的眼神，说：“两位看够了没有？” 　　维克托冷哼一声，说道：“我认识哈罗德，听说你的非凡特性来自于他？我想知道在迷雾镇发生了什么！” 　　克莱尔也说：“哈罗德是位让人尊敬的绅士，我也很好奇，他是如何失控的！” 　　“因为菲力蒙。” 　　维克托追问：“菲力蒙是谁？” 　　“他的儿子！”，郊狼淡淡的说道：“我的非凡特性本来是为他准备的，但在关键时刻，温斯特狼人出现了……菲力蒙死亡，哈罗德当场失控，阴差阳错之下，魔药被我服用。” 　　“……原来如此，哈罗德先生的运气太不好了。”，克莱尔叹息道。 　　维克托却冷哼一声，对罗安的话半信半疑，想来是因为和哈罗德熟识的关系，怎么看罗安怎么不顺眼。 　　不过没关系，罗安也稀罕他的善意，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三位【兽语者】沉默了一会。 　　“既然你已经是【兽语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聚会？”，克莱尔问。 　　“什么聚会？” 　　“阿尔克隆行省，兽语者途径内部的聚会。” 　　罗安奇道：“还有这样的聚会？” 　　克莱尔点了点，说：“哈罗德原是聚会的发起人之一，深的我们的信任，你的非凡特性既然来自于他，我们就应该接纳你……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各式各样的聚会，说起来就是各式各样的圈子，每个圈子都有固定的人和资源，有其他圈子所没有的资讯和机会，罗安正愁自己的交际面太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克莱尔点了点头，笑道：“接下来我们会对你进行一次审核，不超过一个星期，你留一个信箱地址，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罗安把信箱地址告诉了他。 　　过了一会。 　　原以为睡着了的维克托突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这次任务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很复杂危险，你们千万要小心。” 　　罗安神色一动，克莱尔竖起一根手指，无声的摇了摇头，闭目假寐起来。 　　不就是追捕一个恶魔途径的疯子吗？ 　　怎么就不简单了？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牵扯？ 　　郊狼疑惑的闭上眼，车厢内沉默下来。 　　半个小时，马车在一处庄园停靠。 　　李维斯和翡翠号角的三位非凡者跳下前面的马车，在大门处交涉了一会，李维斯回来，带着三位【兽语者】静悄悄的进入庄园。 　　“虎纹鹦鹉！” 　　三只特大号的鸟笼等在入口不远处，笼子上都盖着厚厚的布幔，掀开后，显出三只巨型鹦鹉。 　　虎纹鹦鹉又称作魔纹鹦鹉，身上有三色的羽毛，就好像三色的虎斑纹路，在阳光下三色呈渐变往复的非凡状态，说是鹦鹉，神态和气场却像鹰，稳稳的站在鸟笼内，虎视端端的盯着三位靠近的【兽语者】。 　　想当初，哈罗德为了得到一只虎纹鹦鹉，深入中央山脉数月，一直到迷雾镇才用同阶的非凡材料换得。 　　现在翡翠号角一下子就拿出来三只，还是经过驯化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无论是那个世界，官方拥有的资源都不是草根能比的。 　　唉，可怜的哈罗德。 　　虎纹鹦鹉不仅能做【兽语者】的魔药主材料，还能成为动物伙伴，其非凡特性能长久的领会和执行【兽语者】意图，代替【兽语者】统领和指挥大量的动物，来完成特定的任务和命令。 　　关键是，它行动迅速，还会飞，放到眼下的环境，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了它，三位兽语者真是如虎添翼，克服了在行动能力和持久性上的短板，全天候的将亚瑟城监视起来。 　　“挑吧！”，李维斯沉声说道。 　　罗安见猎心喜，还想故作谦让一番，维克托已经上前，选中了最为雄壮的那只。 　　擦！ 　　郊狼赶紧上去，选定颜色最为鲜艳但体形最小的那只，狼嘴微张，发出一阵清脆的鸟鸣。 　　虎纹鹦鹉侧耳倾听，张嘴居然发出类似虎啸的闷吼。 　　罗安连忙也发出类似的闷吼。 　　虎纹鹦鹉又变了，嘶嘶嘶的声响，真是惟妙惟肖。 　　罗安只能换到和它一样的频道上。 　　…… 　　就这样，三位【兽语者】和三只虎纹鹦鹉，就好像重奏一般，一时间各种动物的叫声、吼声、鸣声此起彼伏，热闹了十几分钟。 　　罗安已经消化完魔药，非凡特性最为强大，再加上郊狼的身份也更契合，所以第一个完成。 　　鸟笼打开，属于他的虎纹鹦鹉走了出来，来到身前，竟是和他差不多高。 　　一声狼啸后，虎纹鹦鹉振翅而飞，在罗安的头顶盘旋数圈，落在了一颗大树上，安静的等待。 　　五分钟后，克莱尔完成。 　　十分钟……十五分钟……维尔托又是焦急又是窘迫，额头都见汗了，还是没能将最雄壮的那只鹦鹉驯服。 　　该！ 　　克莱尔上去帮忙了，李维斯的眼睛瞪过来，罗安才有些不情愿的上去。 　　用比维克托微弱了许多的【兽语】，同虎纹鹦鹉较量起来。 　　当天晚上，神俊的鹦鹉飞翔在亚瑟城的上空，有它充当眼睛和指挥中枢，罗安安静的蜷伏一栋最高建筑的阁楼里，眼线和感应末梢布满上城区和皇后区的每一处角落。 　　这种天罗地网，除非那疯子已经跑了，否则绝对躲不过。 　　果不其然，后半夜就有了发现。 　　一朵礼花在中城区的天空绽放。 　　是维克托的中城区。 第六十九章援助 　　眺望着礼花升起的位置，罗安还在羡慕维克托的好运气。 　　他不认为在这种程度的搜捕下，那疯子还有逃脱的可能。 　　立下大功的维克托不知道会有什么奖赏。 　　自己都有1000磅的花红……唉，等等，第一晚就抓住了，那1000磅还有没有？ 　　奥伦说只要抓住那个疯子赏金就有，可太轻易了，会不会变卦？ 　　擦！ 　　你说你早不跳出来，晚不跳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干什么？ 　　晚几天会死啊，起码也要给我一点表现的时间啊！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功夫，一个黑影在身边凭空勾勒。 　　“谁！？” 　　“是我！” 　　来着是莱多尔，行动六组的组长大人，他见郊狼一直保持的高度警惕，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守住你的位置，这次千万不能再放他逃脱了！” 　　罗安正愁没机会表现，只差拍胸口的保证说：“放心吧，有我在，他插翅难逃！” 　　莱多尔笑了笑，上前走到和他平齐的位置，眺望中城区的方向。 　　距离这么远，就算是打个天翻地覆，这边也看不见。 　　“组长，你不去帮忙吗？”，罗安没话找话说。 　　“不用我去，中城区的力量足够了，守住阵地就是最大的胜利，别胡思乱想。” 　　罗安讪讪一笑，有心问问花红赏金的问题，又担心对方多想，只能做尽忠职守状，望着什么也看不到的夜幕，一瞬不眨。 　　过了一会。 　　又有一朵红色的礼花升起，罗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莱多尔的神色凝重起来，说道：“对方要逃了，注意！” 　　罗安连忙仰天发出一道狼啸，天空中不断盘旋的黑点回了一声狼啸，随后向皇后区的一个位置落下。 　　大量的飞鸟在四面八方飞起，叽叽喳喳的鸣声到处都是，无数阴影中、角落里的小动物躁动着，吵的很多居民楼的灯都亮了。 　　不一会，黑点重新飞起，笔直的向罗安所在的阁楼飞来。 　　“有发现！”，郊狼神色一震的说。 　　莱多尔看着魔纹鹦鹉直扑进来，罗安与之做了一番“语速”极快的交谈，随后放飞鹦鹉，对他说：“发现那疯子的巢穴了！” 　　“好，带我去看看！” 　　“就我们两个？” 　　莱多尔自信的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个黑木匣子。 　　罗安不知道他是序列几，甚至不知道他的途径，但这黑匣子是见过的，想必是什么强大的封印物，所以他才这样的自信。 　　反正是带路，出了差错也不是自己的责任，郊狼就带着他离开了阁楼，向发现蹊跷的方位而去。 　　十五分钟后，中城区那边并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想必还处于激战中，罗安带着莱多尔来到一排居民楼后的小树林里，在一堆枯枝败叶中发现了一个下水道。 　　“排水系统不应该是在居民区附近？” 　　“亚瑟城经过几次改造和扩建。”，莱多尔解释道，脱下头蓬，摘下帽子扔给郊狼，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在这里守半个小时，要是我还没上来，就用这个。”，他指了指斗篷上放得几枚烟花。 　　罗安点头答应了。 　　看着他灵敏的钻进漆黑的入口，消失不见，郊狼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唤来几只在附近值哨的小动物，安排它们到更外围的地方警戒。 　　刚做完布置，一只飞鸟掉落下来，就在罗安身前哀鸣数声，身体就爆裂开来，溅出一片又脓又绿的恶心东西。 　　他暗叫一声不好，身体先意识一步跳进旁边的灌木丛，急速的潜行十几米，爬上一颗大树，将身形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 　　过不多久，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腐败气息。 　　一个高大臃肿的黑影，一晃一晃的走进树林，来到那个地下入口前，摇摇晃晃了一会，身形瓦解，瓦解成很多肢体不全的人。 　　啊，不是人，是尸体！ 　　还有一个类似爬行者的东西，有着人类的头颅和蝎子一样的肢体，翘着卷曲的尾巴，耸动鼻子，在周围的地面上闻了闻。 　　是食尸鬼！ 　　食尸鬼是序列8还是序列9的非凡生物，罗安记不得了，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出手……这可是非凡特性啊，序列8、序列9价值相差不多。 　　——应该不难对付。 　　就在他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又有一个高大臃肿的黑影走进树林。 　　一只食尸鬼变成了两只……真见鬼！ 　　平常都是难得一见的东西，今晚扎堆的出现，为什么？ 　　两只食尸鬼指挥大量的尸体，挨个爬进下水道的入口。 　　这些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大部分都穿着入殓时的衣物，想必都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想象一下画面，还真是惊悚。 　　郊狼又等了一会，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就算是两只也不是没有机会，就一咬牙，从潜伏的大树上下来。 　　对着黑黢黢的入口吱吱几声，爬出来一只肥硕的老鼠。 　　老鼠点了点头，转身投入下水道的黑暗中。 　　罗安松了口气，准备等莱多尔回来再说。 　　半个小时一眨眼过去，没有等到莱多尔回来，郊狼发出一枚礼花，等了五分钟，陆陆续续有非凡者聚集过来。 　　中间就有奥伦。 　　“怎么回事？” 　　罗安指着入口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包括两只食尸鬼。 　　奥伦等四人在一起商议片刻，留下一个不认识的非凡者守在外面，另外三人准备下去支援。 　　这次约定的时间为一个小时。 　　郊狼想说这不是添油战术吗，中城区那边还没结果，应该以静制动的先守住自己的阵地再说，莱多尔就是遇到什么意外，以他行动组长的身份还有封印物在身，最不济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实在没必要两眼一抹黑的钻进完全未知的凶险之地。 　　“还需要你的协助！”，奥伦过来很是凝重的说：“组长不能出意外，他带着一件很重要、很危险的封印物” 　　“呃……” 　　“下面的环境需要你！” 　　罗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要不怎么说人情债难还呢！ 　　别忘了，兽语者的非凡特性里还有【野性本能】这一项特质。 　　每遇到危险，都能先一步的向他示警。 　　好几次都验证过了。 　　这次他的感觉就很不好，那入口就好像一个敞开的、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从里面透来的阴冷气息，让他头皮发麻，灵体微颤。 　　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能激活了一枚符篆，启动“福星仪式”的非凡效果，随在奥伦身后，向那漆黑的入口而去。 第七十章深渊？（月底求票、刀片） 　　沿着入口楼梯向下，渐渐的深入地下十几米。 　　落地一片昏暗，除了从头顶射下来的朦胧光线，四周一片漆黑。 　　一股潮湿腥臭的微风吹来，奥伦制止了同伴点亮耀石灯的举动，率先开启了灵性视野。 　　在灵性视野中，完全无光的环境反而凸显出一些肉眼说无法看到的细节。 　　很多朦胧的荧光，有些深，有些浅，罗安从中轻易的分辨出两只食尸鬼的残留，位于通往左手边的甬道。 　　亚瑟的地下排水甬道大约三四米宽，中间是哗哗流动的污水，两边岸上只能容两人并排行走。 　　灰尘瞒过了郊狼的脚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下来过了。 　　“吱吱吱！” 　　一只只泛光的眼睛出现，那是被罗安召唤过来的老鼠，不一会就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从四面八方围绕着。 　　郊狼与它们对话，半分钟后让它们散去。 　　等了几分钟， 　　陆陆续续有老鼠回来，吱吱吱的向郊狼汇报。 　　“这边！” 　　很轻易的就发现了莱多尔留下的痕迹，正是食尸鬼走过的左边甬道。 　　一狼三人小心的行走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前行十几米后，一个岔道出现。 　　左边的甬道已经被铁栅栏焊死，锈迹斑斑看不到毁坏的样子，右边直通深处，微风正是从这个方向吹来的。 　　正前方是食尸鬼走过的方向，灵性残留最重，微弱的尸体腐烂味道被郊狼发达的嗅觉扑捉到，这让他判断前面不远处，肯定有一个食尸鬼的老巢。 　　但莱多尔的痕迹与之并不重叠，老鼠们的发现在右手边的甬道。 　　改变了方向继续向更深处走。 　　但越往深处走，灵性的遗留反而越淡，几十米后，灵性视野已经看不到任何荧光，伸手不见十指的黑暗笼罩。 　　更加诡异的是，一个走在最后的翡翠号角不知何时消失的，奥伦想回去找，被罗安制止了，因为身后的路已经“不见”了。 　　后退数米就是一个岔道。 　　翡翠号角们经验丰富，并没有如何惊慌，奥伦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和同伴连在一起，线头在郊狼身上。 　　两人一狼连城一体，继续向下走。 　　不断有老鼠出来向罗安报告，莱多尔的痕迹一直就在前方。 　　十分钟后，包括郊狼在内的所有人，方向感已经混淆，但也到达最终的地点。 　　莱多尔的痕迹在这里消失，甬道有明显战斗过的痕迹，灵性的残留很浓，到处都是溅出的污水，还有枯萎的藤蔓将污水河盖住。 　　“是组长！”，奥伦指着河面上枯萎的藤蔓说，“他是序列7的【园林大师】” 　　“园林大师是什么途径？”，罗安趁机问。 　　“跟我一样，艺术家途径。” 　　——相当于哈罗德。 　　罗安这才对莱多尔的实力有了清醒的认识。 　　问题是，除了现场发现的这些，周围什么都没有，莱多尔去那了？ 　　老鼠们回来了十几次，但是，再没有任何发现。 　　奥伦开始布置仪式。 　　罗安退到一旁。 　　应该是自然母神教会的独有仪式，就好像他的福星和赐福仪式一样，观看这种仪式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儿，郊狼装作看向一旁，用余光将之从头看到尾。 　　很多认识不认识的材料，按某种阵型布置，一把银色的匕首挑出一小朵绿色的灵火，材料融化，灵性激荡，最后结束于尊名，仪式激活。 　　一点绿意在漆黑中出现，眨眼间就生长成一个半人高的植株，一个花骨朵快速变大，盛开后，从中飞出一个有着两对蜻蜓翅膀的小人儿。 　　小人儿挥舞着一把荧光点点点魔法杖，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完后，用魔法杖在空中画了个圆，最后在圆心处轻轻一点，朗诵咒语。 　　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灵性凝结成一个绿色的箭头，指向污水河深处。 　　之后，小人儿就像个肥皂泡一般的消失不见，唯有那绿色的箭头，在灵性视野中清晰的保留下来。 　　“……是森林妖精，早就消逝了上古生物，刚才出现的只是保存在历史中的印记！”奥伦跟他小声解释。 　　接下来就有些犯难了。 　　方向有了，问题是怎么下去？ 　　还在迟疑，奥伦和他的同伴就已经走下去了。 　　擦！ 　　郊狼自叹倒霉，随着两人身后走进污水河。 　　河水很深，漂浮着大量让人恶心的东西，一想到所有的盥洗室最后都是通向这里，罗安就恨不得有多远退多远。 　　但连奥伦这样轻浮、浪荡、爱讲究又臭屁的家伙都下来了，没道理还不如他吧？ 　　几步后河水漫过头顶，奥伦指了指水下，灵性视野中，灵性箭头一直指向深处。 　　另一个翡翠号角做了个下潜的手势，一个吸气的动作，消失在河面上。 　　奥伦对罗安苦笑，捏着鼻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也跟着下潜。 　　妈蛋！ 　　罗安无力吐槽，深吸一口气，潜进河底。 　　隐隐有股向后的排斥力出现，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相对清澈的水流涌动，两人一狼闭住呼吸，顶着这股排斥力向前，不一会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漩涡，一个大洞出现在河床上。 　　箭头指向的正是这里。 　　灵性视野中没有任何异常，罗安却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像是置身在冰河之下，像是河水中有无数细小的东西正在往身体里钻，【野性本能】疯狂报警，头皮发麻，意识模糊，水流声变成了无处不在的嘶吼和呢语。 　　但一瞬之后，这些异样又全部消失，郊狼抖颤着，被奥伦抓着摇晃了好几下。 　　事已至此，反而激起了他不服输的倔强。 　　做了个没事的手势，挣脱奥伦的手，第一个游到豁口上。 　　下面是条暗河。 　　两人一狼稳住身形，手拉着手，一起冲进豁口。 　　视线一花，预想中的暗河并没有出现，反而像是冲出了悬崖，漆黑中，失重的坠落是如此的逼真。 　　灵性视野什么都没发现，半空中罗安瞪大眼睛，依稀看见下方的“深渊”，以及“深渊”里紧闭的一只眼睛。 　　一瞬间，他全身的毛发都炸立起来，不由自主的做出挣扎的动作，直到这只填充“深渊”的眼睛睁开。 　　——天亮了！ 　　罗安发现头顶是铅云密布的天空，身下是铁锈色的大地，大地上满是裂纹，裂纹中翻动着暗红的岩浆，大量硫磺味十足的烟尘蒸发而起。 第七十一章失落深渊和墓穴（月底求 　　无数蠕动的蛆虫从裂缝中爬了出来，无数尖叫、哀嚎着坠落的灵魂被它们吞噬，有些没有被吞噬的灵魂落地，马上被锈色侵蚀，灵魂崩溃，大量的灵魂碎片侵入地面的裂缝。 　　——锈色更重了，就好像“雨水”让大地变得湿润。 　　更多的蠕虫从裂缝中爬了出来，很多已经开始了进化，结成一个个血红的肉茧，肉茧破开，从中走出一个个侏儒般的身影。 　　他们身后都有一对小小的膜翼，额头都有一对尖锐的犄角，獠牙露在唇外，眺望天空，看到正向下坠落的郊狼，纷纷举起了刀叉带上了餐巾，兴奋的唱道：“这里是失落的深渊，这里是遗弃的炼狱，这里是堕落者、污秽者、无信者最终的归宿，有一天，失落的必将回归，有一天，遗弃的必将重返，来吧，加入我们，让我们融合在一起，让我们重生在一起……” 　　歌声响彻大地，所有的蠕虫都在进化，无数个侏儒带起餐巾，举起了刀叉，亢奋而充满恶意的等待罗安落下。 　　郊狼在空中不断挣扎，坠落和恐惧几乎冲毁理智的堤坝，直到…… 　　“醒过来，菲力蒙，醒过来！” 　　刹那间，一切的一切就在罗安的眼前崩溃，天空和大地碎裂成无数个玻璃般的碎片，汹涌的河水灌入口鼻，“咳咳咳……”，他醒了，险些被淹死。 　　奥伦抓着他，拼命的向头顶的光亮游去。 　　哗的一声，人头和狼头冲出水面，连声的咳嗽，剧烈的喘息，一根绳索扔了过来，奥伦抓住它，带着郊狼奋力的游向岸边。 　　河岸上，奥伦的同事分解了耀石灯，燃起一堆小小的篝火。 　　火光驱散的黑暗，营造出一片小小的光明。 　　罗安爬上了岸，躺在火光里，吐出大量的积水。 　　“差点被你害死了！”，奥伦一屁股坐在地上，精疲力尽的说。 　　“谢，谢了！” 　　“你遭遇了什么？”，奥伦的同事沉声问。 　　“我看，我看到了深渊，失落的深渊。” 　　奥伦和他对视一眼，神色都异常凝重。 　　好一会，罗安才恢复过来，左右一看，发现身处的是个地下溶洞，暗河流淌，狭窄的河岸上全是蠕动的光点。 　　“是晶线虫，附近肯定有大型的耀石矿！”，同事蹲在身旁，看着黑暗里的光点，解释说。 　　“箭，箭头呢？”，罗安爬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 　　“仪式失效了，要重新布置，等等！” 　　仪式重新布置，罗安和奥伦一旁警戒。 　　“你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进入暗河后你就跟疯了一样，史蒂文还以为你失控了。” 　　史蒂文就是正在布置仪式的翡翠号角了。 　　“奇怪，为什么是我，你觉得这预示着什么？” 　　“不好说，也许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个疯子！” 　　“那还要继续吗？我是说，不该退回去，等集齐了大部队，做好了充分准备再来？” 　　“不行，组长手里的封印物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如果……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该死，这次要被你害惨了，我的预感很不好。”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要想办法逃出去，把遭遇的一切都告诉站里，答应我！”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尽忠职守了……闪开，我也要布置仪式了……我的材料呢，该死，真该死！” 　　背脊装里的材料在暗河中丢失了，奥伦和史蒂文身上的又不能通用，罗安气的跳脚，万般无奈，激活了一枚符篆，“赐福仪式”生效。 　　只剩下一枚“驱魔仪式”的符篆了。 　　“福星仪式”应该还在起作用，那在暗河中看到的，是不是仪式带来的警示，要不就无法解释只有他一人看到。 　　遗落的深渊，还有蠕虫和侏儒吟唱的歌谣，都预示着什么，还有那只眼睛。 　　罗安的脑子乱糟糟的，一切都是线索，一切又好像一团乱麻。 　　刚开始的“邪神仪式”，后来的“恶魔晋升仪式”，接着是疯子般的连环杀手，最后是现在的发现和遭遇。 　　却一根将之串连在一起的关键线索。 　　史蒂文完成了布置，激活了仪式，盛开的花蕾中飞出来的森林妖精，妖精挥舞着小小的法杖，重新指向前进的方向。 　　这次不是指向暗红，而是身后的山壁。 　　“小心！”，史蒂文小声的叮嘱一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微微一抖，剑身停的笔直，剑尖散发着微微的灵光，整个人就好像紧绷的弓弦，率先向箭头指向的位置走去。 　　奥伦拿起在铁盒子中燃烧的耀石，对罗安说：“史蒂文是序列8的【猎杀者】，战士途径。” 　　【猎杀者】在前，【精灵】在中，【兽语者】在后，带着一小片移动的光明，靠向山壁。 　　山壁上的那些蠕动的光点纷纷爬开，露出一个突出的岩石，岩石后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这次换成郊狼在前，奥伦和史蒂文佝偻着身子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在洞内前行了十几米，遇到一面嵌在山体中的墙壁。 　　不是山壁，而是砖石堆砌的围墙。 　　墙上融开了一个大洞，四周还溅落着一些暗红色没有干透的血迹。 　　“是组长的封印物！” 　　史蒂文摸了摸融化的外沿，小声的说。 　　罗安想问到底是什么封印物，又觉得现在不太合适问这些，就忍着没说。 　　爬进这个融开的洞口，就进入到一处墓穴中。 　　从一人来高的位置跳下，郊狼警惕的打量狭窄的墓穴，最后才看向腐朽的棺椁。 　　棺椁位于墓穴的正中央，周围依稀有一个脚印一直延伸到低矮的出口。 　　“是组长！”，奥伦蹲着查看了一下脚印，回头小声说。 　　正在这时，忽然“咔哒”一声，棺椁居然动了，腐朽的棺盖被顶开了少许。 　　史蒂文“唰”的一声闪动在罗安的身前，剑刃燃起了火焰般的灵光，沉声道：“退！” 　　两人一狼退后数步，矮身来到外面的甬道中。 　　罗安最先出来，坟墓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灵性视野中却全是耀眼的光斑，数量惊人的灵性就隐藏在一个个相同规制的墓室。 　　“嘘！” 第七十二章小恶魔 　　这嘘声突然出现在身后，精神高度紧张的罗安险些跳了起来，是奥伦按住了他，低声在耳边说：“是组长。” 　　罗安回身一看，发现真是莱多尔。 　　他现在有些狼狈，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势，只是裸露的皮肤被水泡的发胀和苍白。 　　还有灵性消耗过巨的憔悴和虚弱。 　　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黑木匣子上，郊狼的眼皮重重的一跳，很不妙的感觉再次出现。 　　“组长……” 　　“别说话，跟着我，小心！” 　　终于找到正主，奥伦和史蒂夫都长舒了一口，三人一狼贴着低矮狭窄的甬道，在莱多尔的带领下，一点点的向甬道尽头的主墓室靠近。 　　两边都是墓室，都有细细碎碎的响声。 　　在经过一个墓室的时候，罗安向里面看了一眼。 　　“咯咯咯……” 　　就好像婴儿一样的笑声。 　　罗安的瞳孔猛地一缩，接着，所有的墓室都响起类似的笑声。 　　“咯咯咯……” 　　莱多尔停下，用手捂住口鼻，回身用眼神焦急的示意其他人照做。 　　奥伦和史蒂文学他样子掩住了气息，奥伦的另一只手还捂住了郊狼的鼻子和嘴。 　　笑声此起彼伏，中间掺杂着婴儿般天真而稚嫩的呢语，一个攀爬的微弱响声出现在旁边的墓室，很快，就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东西，从罗安身边爬了出来。 　　是具干尸！ 　　啊，不，是个婴儿的干尸！ 　　郊狼猛地想起曾遇到的那个孕妇，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这些干尸一点都不丑，相反还有些可爱，皮包着骨头，黑洞洞的眼窝，黑洞洞的嘴，头骨大，而身形小，很是袖珍，有种很矛盾的天真和凄美。 　　但放到眼下的环境，只给人无法言表的诡异和冲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个又一个的婴儿干尸爬出墓穴，全都来到甬道里。 　　它们笑着，爬着，碰到一起还会坐下来嬉笑、戏耍。 　　它们没有视力，像是通过嗅觉感应着环境，看起来天真无虑，就好像正常的婴儿一样。 　　罗安感觉奥伦的手掌在微微抖颤，想来他也跟自己一样，看到了一幕幕发生在城市里的惨剧。 　　这要多丧心病狂才能做下这种事儿啊。 　　几分钟后。 　　最后一个婴儿干尸爬回了墓室，甬道变得空荡荡的，细碎的声响渐渐消失，坟墓里一片死寂。 　　这时，三人才放开掩住的口鼻，莱多尔做了个向前的手势，又向主墓室走去。 　　主墓室里到底有什么。 　　这时一处什么墓穴。 　　原来埋葬的是什么东西。 　　罗安注意到甬道两侧的墙壁上还有些线条和斑驳的油彩，只是年代久远，线条早就模糊，油彩大部分都脱落。 　　一边走，一边试图从这些模糊的痕迹中发现一点线索。 　　突然，罗安的身形定住。 　　莱多尔三人立刻停下，警惕的回望，用眼神像他询问。 　　郊狼指着主墓室倾斜的石门，上面的图形和油彩早就分辨不出什么，但有一小截蝌蚪一样的文字，还是可以看清。 　　“上古兽人的文字。” 　　莱多尔三人对视一眼，奥伦的小声说：“写了些什么？” 　　“……强大的屠龙者阿普多·烈阳·利爪最终战胜了肆虐在荒原上的高位恶魔，擒获了他的真身，并将之封印在自己的墓穴……” 　　“……还有呢？” 　　“后面的字迹损毁了。” 　　三人寂静了一会，奥伦压低声音对莱多尔说：“组长有蹊跷，封印物……” 　　就在这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郊狼下意识的向上一跳，但是，在身形即将脱离地面的时候，主墓室的入口就扩散出来一圈圈黑色的灵光，视线一花，身处的环境就此变化，罗安的身形跃起，却已经出身在一根巨型的青铜柱下。 　　莱多尔三人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同时组成了三角战斗队形，奥伦完成了精灵变身，史蒂文将长剑挡在身前，莱多尔催生出藤蔓编织成防护网将三人挡在里面。 　　罗安落在藤蔓之间，枝叶疯狂生长抽动，向外蔓延。 　　“没想到还有人认识上古兽人的文字。” 　　巨型的青铜柱下，有一张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磅丢弃着一具腐朽不堪的人形骸骨。 　　骸骨很高大，有着异常人类的骨骼密度和分布，最显著的是头骨，两颗标志性的獠牙突出上颚，头型有些扁，颧骨突出，眼窝巨大。 　　上古兽人的骨骼。 　　阿普多·烈阳·利爪！？ 　　罗安第一个想到的是墓穴的主人，接着又想到封印的上古高位恶魔。 　　“啊，原来是你，那只狼！” 　　一个侏儒般的身影从青铜棺椁后绕了出来。 　　大约七八岁孩童的身高，披着漆黑的斗篷，背后长着一对漆黑小巧的膜翼，头上有一对小小的犄角。 　　恶魔！？ 　　“小心，他是序列6的【小恶魔】”，莱多尔操纵着藤茎，小声提醒。 　　原来不是兽人文字记载的上古高位恶魔，而是恶魔途径的非凡者。 　　也就是“恶魔仪式”和连环杀手的始作俑者。 　　怎么会，中城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难道地面上的动静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 　　可能吗，一个序列6，将翡翠号角和自然母神教会玩弄于鼓掌之间？ 　　“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哈哈……”，小恶魔极为得意，且有恃无恐，他一边慢悠悠的靠近，一边嬉笑：“啊，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西奥多·莱·多尔芬，“唯一神”的信徒。” 　　什么唯一神？ 　　一听就知道是个邪教。 　　原来这家伙不仅是个恶魔，还是个邪神信徒，如此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最开始罗安并没有判断错，他就在做“邪神仪式”，“恶魔仪式”是为了他自己的晋升，“邪神仪式”是为了此刻的布置。 　　后面的连环杀手也是“邪神仪式”的一部分，或者补充，外面的那些婴儿干尸…… 　　“要想办法尽快离开！” 　　“组长，封印物……” 　　“啪！”，小恶魔打了个响指，笑着说：“对不起打断一下，礼物，我听到你们还为我准备了礼物？真是太感谢了，这份礼物真是现在最缺少的！” 　　莱多尔掏出黑木匣子往奥伦的怀里一塞，无数藤茎就好像弹弓一般，将奥伦甩了出去，同时，大部分藤茎就好像活化的巨蟒，宛如离弦之箭般的向小恶魔攒射。 第七十三章分娩（月底求票、刀片） 　　小恶魔叹了口气，道：“何必呢？”，话音一落，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咚！” 　　所有人，包括正飞扑出去的奥伦都停格了动作，大量的藤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半空。 　　然后又是一个响指。 　　“咚！” 　　宛如重锤敲打在鼓面上的沉闷声音，就好像直接敲打和震荡在每个人的灵体上。 　　罗安一个闷哼，从潜行阴暗处跌落下来，所有藤蔓上出现了大量细密的裂纹，绿色的汁液流淌，“唰！”的一声，从中射出道流光来，高速射向小恶魔。 　　小恶魔似笑非笑的残影被流光刺了个对穿，真身在半空现形，并悬浮住，膜翼煽动，双臂张开，轻喊道：“堕落！” 　　现场弥漫起大量的黑烟，藤茎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并脱离莱多尔的操纵，倒卷而回。 　　光华中史蒂文刚刚显性，手中的长剑带着重重幻影，对准半空的小恶魔重重的下劈。 　　一道半月形的光刃在眨眼间离体而去，在触及小恶魔的前一刹那被一个黑影挡住。 　　“嗷！” 　　血花绽放，罗安惨叫着跌落下来，小恶魔出现在郊狼原来的位置，一声轻笑，然后又是一记响指。 　　“咚！” 　　史蒂文“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脚步踉跄的将长剑插进身前的泥土，急促的呢喃了几句，猛地将长剑拔出。 　　地面一阵轰隆，几个凸起中，摇摇晃晃的钻出三个一模一样的泥土剑士…… 　　而这段时间内，翠绿的藤蔓将漆黑的魔藤挡住，双方纠结成一个巨大的圆球，莱多尔完成了精灵变身，灵性之弓在一瞬间发射出十几道璀璨的灵箭。 　　郊狼还是身不由己，嘶吼着与小恶魔交换了位置，但灵箭全部绕过了他，直接出现在小恶魔的四面八方。 　　前后左右，所有的空隙都被封死。 　　小恶魔的身形雾化，就好像现场弥漫的黑烟一样，灵箭也一同消失，分别钉在十几处缥缈的黑烟上，一个接一个的爆裂开来，洒出红、绿、蓝、紫混合的光雨，就好像礼花一样。 　　小恶魔不见踪影，莱多尔抱着一个灵性构成的竖琴，手指急促的拨动琴弦！ 　　“叮叮咚咚……” 　　追着莱多尔撕咬的郊狼一下子“清醒”了，伤势在琴音中极快的复原，狼鼻狂嗅，【野性本能】找到了小恶魔的位置，大喊：“在那边！”，为莱多尔和飞扑过来的泥土剑士指明的方位。 　　“叮叮咚咚……” 　　奇妙的乐章、优美而舒缓的旋律，现场一切事物的动作都在“舒缓”，小恶魔带着“舒缓”的微笑被黑烟重组出来，泥土剑士间不容发的将灵性之剑插进他的身体。 　　罗安飞退。 　　“何必呢！？”，小恶魔身上燃起漆黑的火焰，将三具泥土剑士连同体内的灵性之剑尽数焚毁，“何必苦苦挣扎呢？” 　　完全插不上手，郊狼只能跟奥伦一样飞逃。 　　刚冲到出口附近，奥伦又狼狈的飞退回来，漆黑的甬道内，一个个微微发光的漆黑婴儿正无声无息的爬来。 　　罗安的头皮一炸，急速四顾，身后左右还有三个出入口。 　　然而，全是干尸婴儿，一个个，一具具……不知道有多少。 　　罗安：“见鬼，全城的孕妇都遭殃了吗？” 　　奥伦：“你瞎了吗？大部分都是怨灵！” 　　被他提醒，罗安才发现除了排在最前面的婴儿，后边的都是暗色灵性构成的婴儿形体。 　　跟灵体有些相似。 　　擦！ 　　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 　　漆黑的魔焰，暗色的灵体…… 　　现实不容许他多想。 　　退回莱多尔身侧，史蒂文也脸色惨白退回枝蔓环绕间，琴音再次奏响，“叮叮咚咚……”，郊狼一下子觉得好受多了，史蒂文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 　　四面八方都被“婴儿”包围着，小恶魔西奥多反而不见了，琴声让所有的“婴儿”都在安详的倾听，诡异而温馨？ 　　见鬼！ 　　总不能一直弹奏下去。 　　“组长，我来！” 　　没能带着封印物逃走，奥伦很是愧疚，主动请缨具现出竖琴，等莱多尔停止弹奏，马上拨动琴弦，“叮叮咚咚……” 　　但他的琴音要比莱多尔的差多了，说不出的那种差别，“婴儿”们很不满意，嘴巴一瘪，“哇！”的一声！ 　　大约十几个“婴儿”同时啼哭，宛如魔音，极其的刺耳，罗安心脏一下子被捏住，灵体像同时被十几把尖锥穿刺，剧痛中，意识一片模糊，张嘴就要发出同样的啼哭之音。 　　“叮叮咚咚……” 　　莱多尔的琴音就好像吹拂的暖风，带着沁人心脾的舒缓和魂归母体般的安详，罗安那狂跳的心脏慢慢的稳定下来，灵体被抚慰，意识清醒过来。 　　一看周围，密密麻麻的“婴儿”再次侧耳倾听，就好像沉浸在摇篮曲里…… 　　“组，组长，我，我快不行了！” 　　是史蒂文。 　　“坚持住！”，奥伦带着满脸蠕动额肉芽说。 　　史蒂文的身形已经出现畸变，后背隆起，双臂延长，头颅拉伸，面容随之扭曲。 　　眼、口、鼻都钻出蠕动的肉芽，眼睛里的疯狂、痛苦和理智轮回交替。 　　罗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承受着远超自己的压力。 　　为什么自己没事！？ 　　再看这些个密密麻麻、安详的就好像睡着了“婴儿”，脑海中灵光一现，“仪式，邪神仪式，我们在帮他完成邪神仪式！” 　　“哈哈……”，一片黑烟中显出小恶魔西姆多，他得意的笑道：“猜对了，可惜已经晚了。” 　　莱多尔停下了弹奏，小恶魔轻轻的一个响指，相同的琴音立刻在空气中奏响，无数婴儿并琴音牵引着，纷纷向墓室的四面墙壁爬去。 　　墙壁上，显出一个个大肚夫人的线条勾勒，既像凌乱的涂鸦，又像某种神秘的仪式阵图。 　　一个个凹槽，恰好填充进一个个卷曲进去的婴儿，凹槽位于每个孕妇的线条勾勒之内! 　　麻烦了，麻烦了！ 　　【野性本能】疯狂的报警，奈何现在逃生无路，四面八方都是“邪神仪式”的作用范围，怎么逃！？ 　　“组长！！” 　　“有机会就走，能走一个……” 　　“走！？”，小恶魔嘲讽一笑，“为了这一刻我准备了多久？怎么能让你们走？哈哈……都融化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婴儿已经全部就位，琴音消失，他的双臂张开！ 　　回归“母体”婴儿失去了琴音的安抚，纷纷“惊醒”，一个个躁动在母体里，然后出现了极其骇人的一幕！ 　　分娩！ 　　“这里是失落的深渊，这里是遗弃的炼狱，这里是堕落者、污秽者、无信者最终的归宿，有一天，失落的必将回归，有一天，遗弃的必将重返……” 　　一个黑木匣子从奥伦的怀里飞起，投向青铜柱下竖起来的、正在狂颤的青铜棺椁。 　　封印的上古高位恶魔！？ 第七十四章战舞 　　棺椁内漆黑一片，莱多尔催生出无数藤茎追着封印物而去，却都在小恶魔的响指下变成漆黑的魔藤。 　　墙上邪神仪式进入尾声，无数线条勾勒的母体在痛苦的挣扎和扭曲，带动整个邪神阵列做着诡异的运动变化，一个个婴儿的头颅钻出母体，墓室内，让人呼吸不畅的重压一点点的呈现。 　　头顶的虚空中，渐渐勾勒出一个眼睛的轮廓，罗安一见就想起曾经“看”到的画面，眼看一切都无可挽回，他的眼神落在遗弃在青铜棺椁旁边的兽人骸骨上！ 　　福如心至，灵光一现，他想起了一个可能：“我有办法，半分钟，给我半分钟！” 　　话音刚落，封印物投进棺椁，一瞬间，所有的变化和异样都暂停下来，强大的质量在棺椁内的漆黑中呈现，就好像有个质量和密度惊人的事物正从漆黑中攀爬出来！ 　　擦！ 　　来不及了！ 　　莱多尔、奥伦、史蒂文都陷入到巨大的异常中，史蒂文已经接近失控，奥伦全身长出了霉斑，肉芽疯狂蠕动，莱多尔虽然好些，但也身体抽搐，胸膛极具起伏，就好像有一只怪物在他的体内苏醒，正拼命的钻出他的身体似的。 　　唯有他不受影响。 　　诡异的不受邪神仪式的影响。 　　郊狼跳起了战舞。 　　上古的祭祀吟唱，奇异的节拍，充满力量、苍茫、勇敢和悲壮的舞蹈。 　　“呼！” 　　棺椁内喷出一个强大的气流，气流中带着浓烈的硫磺味气息，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后就冒出淡淡的火星，于此同时，一个近四米高的身躯出现在漆黑的边缘，下一秒就将走出。 　　小恶魔西奥多已经完全忽视这边，注意力全集中到青铜棺椁上，他既期待又恐惧的注视着慢慢从中走出来的黑影，恶魔羽翼不安的颤动着。 　　10秒钟！ 　　罗安的战舞渐渐展开，就在三个失去战力濒临失控的同伴周围。 　　谁都没有注意到棺椁后的那根青铜柱。 　　青铜柱上的云纹、兽纹渐渐的亮了，未知的、消逝已久力量渐渐从历史的印记中溢出，丝丝缕缕的飘落附加在兽人骸骨上。 　　“是谁！？” 　　出来了，真实的，从棺椁中走出来的上古高位恶魔。 　　羊头、人身、牛蹄、蛇尾！ 　　巨大的眼睛宛如燃烧的岩浆，巨大的质量和密度引得虚空出现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 　　“是我，是我，哈哈……”，小恶魔西姆多狂笑，双臂高举，高呼：“唯一的真神，演化的最初，居于星空之上的疯狂与愤怒，万物终结之毁灭……” 　　“哇！” 　　墙壁上，所有的婴儿都呱呱坠地，同时嚎哭，面向头顶虚空中的那个眼睛。 　　眼睛睁开了，像是隔着世界的无数层，淡漠的就好像一个幻影！ 　　眼睛凝视的正是上古高位恶魔的位置！ 　　近四米高的恶魔惨叫起来，就好像蜡汁一般的融化，一同融化的还有莱多尔三人。 　　20秒！ 　　罗安的战舞已经跳跃出数道残影，青铜柱遥遥生辉，上古兽人的骸骨填充进一个巨大而充实的阴影…… 　　“……您卑微的仆人，西奥多·莱·多尔芬，在此向您献祭高位恶魔的肉体和灵魂，祈求您打开通往失落深渊之大门……” 　　上古恶魔的大半个身躯已经融化，唯有完整的羊头和胸膛还在扭曲挣扎，他反抗者、惨叫着、哀嚎着，就在一只幻影般的眼睛之凝视之下。 　　“阿普多，阿普多！！” 　　必死的危机之下，高位恶魔呼唤起墓穴主人的名字。 　　兽人的骸骨站起来了。 　　阴影填充骨骼，完善细节，渐渐的丰满出一个从历史印记中走出来的强大兽人。 　　兽人的眼睛紧闭，且不受邪神仪式的影响，他似乎处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露出倾听的神色。 　　倾听的位置，正是罗安舞蹈和呼喊的方位。 　　小恶魔终于觉察到异常，豁然转身，看到舞蹈的战狼。 　　“该死！” 　　“啪！”一记响指。 　　一个黑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他身前，“啊！！”，史蒂文那畸变蠕动的胸膛破开了一个大洞，无数触手疯狂涌出，最后一个动作是投出手中的长剑，之后轰然炸开！ 　　西姆多轻松的躲开了长剑，“啪！”，又是一个响指。 　　这次是莱多尔。 　　他的左手、左脚已经半融化，后背上长出无数藤茎，挡在罗安身前，藤茎疯狂舞动编织成一面巨大的盾牌。 　　“轰！”的一声，支离破碎，莱多尔再也控不住胸膛里的非凡特性，涌出大量舞动扭曲的触手，他的面容极大的拉伸，唯有一双眼睛还有理智尚存！ 　　“逃出去！！”，他在反身前大吼：“叛徒，我们中间有叛徒！！” 　　罗安眼含热泪的舞蹈，还差两秒，战舞就将完成。 　　莱多尔冲到了小恶魔身下，身躯已经半融化，蜡汁一样滴落漆黑的黏液，与高位恶魔融化的黏液融合在一起。 　　疯狂而上的藤茎完全没有章法，莱多尔仅凭最后的理智在为罗安争取时间，连续发动攻击的西姆多也需要喘口气，但还有邪神仪式存在。 　　最后一秒！ 　　啼哭的婴儿一部分转过头来，正对舞动的战狼，嘴巴张开，即将出现的啼哭让罗安有种濒死前的觉悟和惊悚。 　　“啊！”奥伦拼命挣扎，从畸变严重的变异器官中拔出一部分完好的身体，但他赶不上了。 　　还是莱多尔，在最后一瞬间“轰！”一声爆裂开来，膨胀而起的灵性中还有他的灵体，做怒吼咆哮状，吸引了“婴儿们”的注意！ 　　他的灵体撕裂，碎片进入婴儿们的口中…… 　　这时，高位恶魔融化的只剩下一颗头颅，融化的黏液在地面上转动成漩涡，漩涡的中心塌陷，塌陷的位置出现了一扇隐约的门！ 　　失落的深渊！ 　　邪神和小恶魔都想要将之锚定、打开。 　　一旦成功，现场之人必不能幸免。 　　还有头顶的城市，千千万万个无辜的生灵。 　　30秒！ 　　战舞完成。 　　罗安结束在一个最激烈、悲壮、苍茫的物资和节拍上，回身向那青铜柱：“巴托，乌内瓦，摩萨，摩萨，摩萨！！” 　　青铜柱大放光芒。 　　从历史印记中走来的上古兽人露出醒来的迹象。 　　最后的恶魔头颅狂呼：“阿普多、烈阳、利爪！” 　　上古兽人醒来，一瞬间拔起了青铜柱，一脚踏出！ 　　“轰！” 　　地震、塌陷、邪神仪式的阵图随着墙壁破裂，一个个“婴儿”从中掉落，巨大的青铜柱燃起熊熊火焰，先扫向虚空中的那只巨眼，又将所有的婴儿击的粉碎。 　　“啊！” 　　最后关头，小恶魔西姆多投向那扇已经敞开的深渊之门，强大到无可抵御的引力门内出现，所有东西都被吸引而去。 第七十五章戒指 　　罗安眼睁睁的看着奥伦被吸向深渊之门，苦苦抵御引力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出来了与他从相识至今的所有，痛苦的大吼一声，放开了抱住立柱的狼爪，也被吸引着向深渊之门飞去。 　　坍塌的泥土、石块，“婴儿”破碎后的黑烟、灵性，史蒂文和莱多尔失控爆裂后留下的碎块和非凡特性——乃至整个开始坍塌的墓穴，都投向那越来越清晰的深渊之门。 　　中途，罗安追上了奥伦，狼爪将他抓住，奋起全身的力量向下坠落！ 　　但这谈何容易？ 　　眼看两人都要被吸进去。 　　奥伦掰开了他的狼爪，最后留给他一个从容的微笑，做了个“逃！”的口型，放开一切抵抗，被深渊之门吸入。 　　“卧槽！” 　　罗安的狼爪勾住身下的岩石，在天崩地裂般的震荡与混淆中，看到门上的那颗恶魔的头颅几乎全部融化，从历史印记中走出来的上古兽人挥舞着青铜柱，“一棍子”将仅剩的恶魔头颅打了个稀碎。 　　深渊之门的锚点不稳了，强大的吸引力立刻减弱，郊狼终于从半空中落下，挣扎的逃远。 　　那只眼睛。 　　那只被邪神仪式召唤来的眼睛。 　　被青铜柱搅乱的虚幻眼睛。 　　最后一瞬间稳定下来，最后一眼的凝视投向了上古兽人！ 　　“轰！” 　　兽人也融化了，连青铜柱一起还原成从历史印记中投射而来的力量。 　　巨眼消失，大片大片的阴影裹住恶魔融化后的黏液，封住了“深渊之门”。 　　“轰隆隆！” 　　头顶的岩层坍塌了，巨量的河水灌入，郊狼被冲刷着向前，晕头转向，不知道被撞击了多少次，狼爪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坚固的支撑，就不管不顾的攀附上去。 　　咕咚咕咚的沉入汹涌的河水，一时间不知道被冲到了那里。 　　勉力的看向自己抓住的东西，却是一大块正在冷却凝固的胶状物质。 　　这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又被一股从下而上的激流掀飞，在河水中翻腾不知道多远…… 　　暗河改道了。 　　新的河道在坍塌和冲刷中成型。 　　松软的地质结构被冲开，坚固的地质结构就是一个拐弯或分流。 　　一直重复这样的过程，昏天暗地，直到罗安的灵性消耗一空，就快要淹死的时候。 　　轰隆！ 　　一片光亮出现在前方，郊狼勉强浮出水面，被激流席卷着冲了出去。 　　这是个瀑布。 　　久违的天空和陆地，逃出生天的狂喜，强烈的疲惫和虚弱，这一切让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迷的郊狼漂浮在水面上，右爪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了一块黑白相间的“琥珀”，“琥珀”中有一扇半开的袖珍石门。 　　琥珀一会散出黑雾，腐蚀河水和狼爪，一会散出白雾，将损伤修补，交替进行的数次，逐渐融入郊狼的血肉。 　　昏迷中，罗安又梦到了那扇门。 　　“救我，菲力蒙，救我！！” 　　“奥伦！！” 　　“菲力蒙救我啊……” 　　“哈哈哈，谁也救不了他，就像谁也救不了你一样，一起堕落在深渊里吧！” 　　“西姆多你这个杂碎，疯子！”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赞美，真的，我在深渊等着你，等着你亲手推开那扇门！” 　　“我会找到你的，我保证，我发誓！” 　　“那你要抓紧时间了，哈哈哈，因为你的朋友可坚持不了多久。” 　　“杂碎！！” 　　梦境最后，郊狼愤恨的扑向门内的西姆多，梦境破碎，他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发现身处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狭窄的室内空间有一扇紧闭的铁门，周围弥漫着凝重而阴冷的氛围。 　　“这里是翡翠号角的最底层，离墙后，自然伟力的庇护和镇压之下。” 　　罗安转身，看到一个黑影静静的坐在床头。 　　“亚历山大站长？” 　　“是我！”，翡翠号角在亚瑟城二级站的站长掀开斗篷，露出略有些憔悴的脸庞。 　　他盯着郊狼，说：“莱多尔、奥伦还有史蒂文，我们很久没有遭遇过如此惨重的损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中间有叛徒！” 　　亚历山大的神色一震。 　　“莱多尔让我告诉你的，在最后一刻！”，罗安神色黯淡的说，“他所携带的封印物，正是邪神仪式所必须和欠缺的关键一环，我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上古巴炎魔遗留的一对眼珠，对恶魔途径序列5以下的非凡者都有巨大的压制效果。” 　　“那就不会错了，对方算准了你们会取用这件封印物，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将封印物引到邪神仪式的现场，以复活上古高位恶魔，并用他的本质和失落深渊联系，形成“锚定”，打开一个通往失落深渊的门……” 　　“地震和暗河就是这么来的？” 　　“是！” 　　“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说起来话就长了……” 　　“从头开始，所有的细节，我们又充足的时间。” 　　罗安知道此事的关系重大，亚瑟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就老老实实的从头开始，将自己和莱多尔是如何发现地下入口，奥伦等人是如何坚持要下去援助，一路上都遭遇了什么，最后在地下墓穴和莱多尔汇合，又是怎样落入小恶魔西姆多的陷阱，邪神仪式，上古高位恶魔的复活，深渊之门的打开等等，包括兽人战舞，上古兽人的文字，以及所发挥的关键作用。 　　不能不说，不然一切都解释不通。 　　“兽人战舞……什么样的兽皮册？在什么地方获得的？” 　　“在树先生召集的非凡者聚会上。” 　　“什么时候？” 　　“上周三。” 　　亚历山大来回踱步，皱眉凝思，“最后深渊之门被上古兽人封印了？” 　　郊狼抚摸着右爪上的一个小小凸起，耷拉着眼帘说：“是！” 　　“你们一同下去的有三人，还有一人很快就走失了，他是谁？” 　　“我不认识，应该是翡翠号角，不过不是六组的，奥伦没说，我也没问。” 　　“再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亚历山大急匆匆的走了，铁门一关上，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室内的狭窄空间。 　　罗安试着灵体响应宫殿，只是稍稍尝试，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被触动。 　　这下他再不敢有侥幸的念头。 第七十六章担保 　　李维斯进来的时候，罗安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离墙后，自然伟力的庇护和镇压之下，是真的与世隔绝，所有的感知和思想都逃不过这个狭窄的笼子，外界任何已知和未知的因素和力量，都无法无声无息的侵入。 　　绝对的安全，但又绝对的孤立。 　　“罗宾死了！”，李维斯进来的第一句话就让罗安凛然。 　　“罗宾就是……” 　　“当初跟你们一起下去，后来失踪的那个人。” 　　罗安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情理之中。 　　“你身上有太多的巧合，所有有些麻烦，站里还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正在等上面的决定。” 　　这下罗安急了，怎么着，难道要一直关下去？ 　　“莱多尔……最后是怎么死的？” 　　“他……为了让我完成战舞，自动失控……很英勇，很惨烈！” 　　“你也没辜负他的嘱托不是吗？最后封印了深渊之门，要不此刻亚瑟城说不定就沦陷了。” 　　不错，谁知道从那门内会钻出来多少古怪的东西。 　　失落的深渊，完全的未知，就算是上古时期没有失落的深渊，在主物质位面也是绝对禁忌的存在。 　　恶魔，代表纯粹的混乱与毁灭，不会因为失落又或者结合了非凡特性就有所改变。 　　“我相信你！”，李维斯坐下后，慢悠悠的说：“我还知道你是命运之轮的信徒，我已经帮你通知了圣·凯撒利亚教堂，由他们出现交涉，至少……总之，你会没事的。” 　　罗安张了张嘴，觉得李维斯的状态有些奇怪，但他帮的这个忙对罗安还是很有用的，只是不知道圣·凯撒利亚教堂会不会为他出头。 　　“你说奥伦并没有死对吧？” 　　罗安点了点头。 　　“以你的牵连之深，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答应我，一旦有机会进入那个门，一定要带上我！” 　　罗安知道这奇怪的感觉来自那里了。 　　李维斯很压抑，很悲痛，很克制，因为莱多尔？还是因为奥伦？ 　　也许两者都有。 　　“我……答应你！” 　　罗安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右爪上的一个凸起。 　　李维斯点了点头，站起身默默的向铁门走去。 　　“他们说……” 　　“什么？” 　　“没什么……你要小心命运教会！” 　　留下这段没头没脑的话，李维斯走了。 　　铁门关上，罗安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他赶紧甩了甩脑袋，将纷乱的念头压下去，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在这里，思想也是不安全的。 　　常人经历绝对会毛骨悚然，但这就是费伦的常态，谁让他卷入到这种层次的漩涡中呢，一个序列9，序列9而已啊。 　　罗安强烈的感觉，自己说遭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除了翡翠号角的叛徒，自己身上也有太多的巧合，李维斯让他小心命运教会，不用提醒，罗安早就有所察觉，从最初的穿越一直到现在，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动和摆布。 　　只有在亵渎宫殿，才能体会到彻底的自由和放松。 　　又过了一段时间，铁门再次打开，李维斯在外面招了招了手，示意郊狼出来。 　　一走出去，就奇异的来到地表一楼的大厅，漂亮的前台小姐伊丽莎白正在为两个坐在沙发上的神职人员倒咖啡。 　　其中一个是希尔执事，另一个穿着绿色的教士袍，带着花冠一样的冕帽，头发花白，脸部的肌肤却想婴儿般的嫩滑。 　　“过来，孩子！” 　　希尔神父笑着招手。 　　罗安沉默的走过去，行了个礼。 　　“这位是安东尼执事。” 　　安东尼执事严厉的看着郊狼，说：“我代表自然母神教会感谢你为亚瑟城80万居民付出的努力和做出的卓越贡献，也通知你，一年内不能离开亚瑟城，每个月至少来翡翠号角报备一次。”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孩子！”，希尔神父笑着说，“安东尼执事好有些疑虑。” 　　罗安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随着莱多尔身死，奥伦…… 　　他和官方的蜜月期也结束了。 　　这也许是选择命运教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 　　不过这样也好。 　　少了很多顾忌。 　　就做一个像亚当那样的野生非凡者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年而已。 　　又不是十年八年。 　　罗安故作轻松的想。 　　跟在希尔神父的身后，离开翡翠号角，登上教会马车之前回身看身后的院落的小楼。 　　诸多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走吧，孩子。” 　　车厢里，罗安坐在希尔执事的对面，沉默一会，说：“执事，我有很多疑惑。” 　　“我知道。”，希尔执事的眼睛像是能洞察罗安的所思所想，“但不要跟我说，我也没有答案，自己去寻找吧，人生不就是在不断的寻找和探索中度过的吗？” 　　得！ 　　刚下定决心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人家就先一步堵死了，那还谈个屁。 　　“城里怎么样了？” 　　“一次小范围的地震，下城区的一些地方出现了塌陷，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和伤亡，问题不大，这都是你的功劳。” 　　罗安笑了笑，沉默下来。 　　马车在僻静的道路上行驶，看窗外却是没有遭受太大的破坏，下水管道涌出来一些污水，工人们正在疏通，沿途的绅士和小姐们都捂着鼻子…… 　　“执事，兰特斯特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只是好奇，您不就是兰特斯特人吗？” 　　“噢，和莱茵差不多，不过更加的繁华和复杂……你知道莱茵王室和兰特斯特王室的特殊关系吗？” 　　“知道一些，联姻？” 　　“不是，兰特斯特和莱茵王室都有上古精灵血统……” 　　“啊？” 　　罗安是真不知道两个王室还有这方面的关联，惊诧的回头看向希尔执事。 　　希尔却不准备多说了，指了指窗外，马车已经停下了，“礼拜日再谈吧，你到了。” 　　罗安：…… 　　下了马车，正好在自家信箱附近，就过去打开，发现一封未署名的信笺。 　　打开一看，信纸上只有三个字：货到了。 　　罗安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后哎呀一声，回望驶远的马车。 　　那啥，1000金磅的悬赏呢？ 　　“喂，执事，等等！” 　　【新月第一天，求月票、推荐票、刀片、收藏、打赏……还有星期五上架，努力存稿中。】 第七十七章 请求（求收藏、推荐、刀片 　　“先生，盥洗室的下水道堵塞了。” 　　“呃，工人还没修好吗？” 　　“工人们说，这次堵塞的面积很大，可能需要好几天。” 　　“地震……” 　　“是的，先生，这次天可能需要招清洁工人上门。” 　　“嗯，你看着办吧，摩根。” 　　清晨，罗安走下楼梯，身后跟着新招的男仆安迪，管家在楼梯口迎接他下来，女仆艾玛立刻上楼做起了打扫。 　　客厅里，老约翰就像这个家的主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身边摆放着早餐和甜点，样子很是悠闲自然。 　　经过摩根的培训，老约翰“扮演”的“福尔摩斯神探”已经越来越到位了，最大的改变还是索菲亚，正穿着一套有着漂亮蕾丝花边的淑女裙，安静的坐在老约翰身旁，罗安下来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慌张，显得沉静和富有教养。 　　罗安微微点了点头，安迪已经将新定制的背脊装准备好，里面装满了摩根在交易市场收购的材料。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摩根又汇报了一些琐事，主要是这些天接受的委托。 　　平常的委托（不涉及非凡因素的），“福尔摩斯神探”自己出马就好，不需要郊狼亲力亲为，这也是培训的一部分，只有在碰到难点的时候，才需要借助非凡力量和仪式，这样的委托报酬一般不高，一个多星期，只有十几磅入账。 　　涉及到非凡因素的，这些天一件没有，里世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正处于“严打”的时候，教会和翡翠号角很敏感，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简单来说就是入不敷出，赤字惊人，交给老摩根的100磅用于日常开支，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表面不显，罗安心里其实也急，那1000磅悬赏的花红不知还有没有，昨天找了李维斯，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而且，订购的主材料已经到了，最后的交易期限在明天，也就是礼拜日……唉，本来准备老老实实的熬过这段特殊时期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要解决这么大的资金缺口，没有一笔横财是不行的，罗安就把主意打在那两只还没有被发现的食尸鬼上。 　　吃完早餐，车夫皮特来接索菲亚上学，罗安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转身看摩根有些欲言又止，就问，还有什么事？ 　　摩根说，需要重新修一条通往外界的路，树林里的小径不适合马车进来， 　　郊狼有些无语，都是钱的事儿，没想到维持一个正常家庭是这么的麻烦，当初真是想简单了。 　　老管家早就看出雇主的财务状况不好，回来后，就委婉的表示，他知道一些报酬不菲只适合非凡者做的工作，比如某个政客议员的私人顾问，又或者某个大企业、大商人正在招募高级安保，罗安是协会非凡者，程序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罗安想了想，说考虑考虑。 　　不管考虑的如何，都是远水，解决不了近渴。 　　正准备出门，艾琳娜来了。 　　在书房（也是仪式房）罗安接待了她。 　　今天她穿着很正式也很庄重，一见面就送上来一张巨额的现金支票。 　　“菲力蒙先生，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 　　罗安看支票上一连串的0，有些眼晕，时机选的这么好，看来是下定决心了，就认真的看了看她，说：“魔药！？” 　　马戏团团长很激动，强制按耐着，嘴唇有些发抖的说：“是的先生，我想要求购一份魔药，什么途径的魔药都行，请务必帮帮我，求您了。” 　　“一份配方和魔药用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都是您的报酬，先生，看在我一直为您服务的份上。” 　　要不怎么说人情债难还呢？ 　　郊狼很是头疼。 　　教会和翡翠号角一项是禁止这种交易的。 　　当然，一纸禁令并不能杜绝此类现象的发生，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野生非凡者，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魔药的考验是个很艰难的关卡，回想自己服用魔药时候的遭遇，罗安怀疑艾琳娜能不能挺过去。 　　这些早就跟她说过了，但她还是拿出全部的积蓄孤注一掷，想来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算了。 　　罗安将支票推了回去。 　　“先生……” 　　“兽语者的配方200磅，魔药主材料500磅，辅材料加调制费用100磅，再开张900磅的支票来。” 　　艾琳娜激动的难以自己，好一会才说：“您，答应了？” 　　“一年之内，看你运气了。” 　　“谢谢，谢谢您……” 　　送走了走路都有些飘忽的艾琳娜，看摩根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罗安叹道：“她是我的第一个关联人，因为我才……一直在她身上索取，回报很少，这次也算是做个了结，以后会注意的。” 　　老摩根和索菲亚如果提这种要求，罗安就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您是个好人，先生。”，摩根说。 　　又收到一张好人卡，罗安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人我见的太多了，初入里世界就被欲望迷住了双眼，往往等醒悟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摩根并没有羡慕的意思，正所谓见多识广，像他这种一直为非凡者服务的世家出身，肯定有一套处世法则，其中绝不包含成为非凡者。 　　魔药，诅咒，失控，污染……非凡者的世界波澜诡诈，绝大部分底层的非凡者，过的日子也不见得比他好。 　　有得必有失，有人追求途径、非凡、力量，有人追求富足、健康和安逸，全看每个人的选择。 　　有艾琳娜的900磅解燃眉之急，主材料的交易可以进行了。 　　罗安推迟了狩猎时间，准备晋升到序列8，更有把握后再收拾那两只食尸鬼。 　　明天是礼拜日，后天是候选者聚会的日子，第三次通幽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启了，鉴于现在的紧张形势，暗处不知道有没有被盯着，罗安一直没有登入亵渎宫殿，准备等过了风头再说。 　　反正30天通幽一次，次数可以累积，冷却时间也不会推迟，早几天和晚几天区别不大。 　　但他却不知道，此次通幽正是剧变的开始。 　　接下来干什么？ 　　郊狼摸着右爪上的一个凸起，眼神闪烁起来。 第七十八章偷窃 　　很多非凡物品，都是在偶然的条件下，与环境中的其他事物结合而成的。 　　非凡物品大多来自非凡特性，非凡特性不仅仅来自非凡者，还有非凡生物、非凡环境、条件和因素等等。 　　其中，负面效果越小，就越有利于流通，负面效果越大，就越是需要谨慎利用，这也是大多数封印物的由来。 　　但是，负面效果往往和正面效果成正比的，这是一个平衡，否则非凡物品就不会稳定下来，附魔者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这种平衡中做出合理的配置和取舍。 　　现在，罗安右爪上的那个凸起就是件非凡物品。 　　并不需要封印，又或者，在机缘巧合之下，他自身充当了封印物。 　　那是一枚戒指。 　　剥开右爪的毛发，可以看到一个琥珀戒指深潜血肉，黑白不同的雾气灵光在琥珀的表面环绕，构成了一个很像阴阳鱼的组合灵光。 　　这几天罗安已经试验过了，它对外界的辐射很弱，黑雾、白雾加上他自身，达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平衡，将戒指的大部分影响和辐射都相互抵消掉了。 　　就他自己而言，除了经常从噩梦中吓醒，经常听到奥伦的求救声，并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这个戒指的非凡效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启一个通往失落深渊的门。 　　这个门就藏在琥珀里，极其的袖珍，以罗安现在的灵性，大约三天能开启一次，每一次坚持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毫无疑问，这是件货真价实的非凡物品，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功效却异常强大，至少罗安就从未听说过，能锚定和开启失落世界的非凡物品。 　　但它有什么用，具备什么样的实用价值还很难说，因为失落深渊现在是什么样的，里面有什么机遇和危险，谁都不知道。 　　但从小恶魔西姆多那么迫切的想要前往失落深渊可以看出，机遇应该是大于风险的，当然，他是恶魔途径的非凡者，是不是也在罗安这个兽语者身上通用就不知道了。 　　好吧，言归正传。 　　罗安将戒指摸了又摸，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好奇心，准备晋升后再做第一次尝试。 　　关于戒指的形成，也有一个猜测。 　　复活的上古高位恶魔、从历史印记中走出的上古屠龙者兽人、他的战舞、再加上变异的非凡仪式（福星和赐福）共同作用……一系列条件下的阴差阳错，最终得到了它。 　　不知为何，在翡翠号角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要知道，他当时可是处于离墙之后、不知多少封印物环绕的环境下。 　　道理上说不过去，难道这戒指只能他一个人觉察到？ 　　又或者还是命运…… 　　算了，不能多想了，就这么着吧。 　　下午，艾琳娜送来了900磅的现金支票，罗安让老约翰去兑付了，拥有的现金一下子突破了1000磅。 　　迫在眉睫的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第二天，赶到信笺上指定的银行，将余款640磅打进指定的账户，剩下的就是等主材料送货上门了。 　　走出银行的时候，跟在老约翰身后的郊狼如释重负。 　　序列8【兽人】！ 　　满怀期待的等了一天，主材料却没有送来，只等来了第二封信笺。 　　——树先生要求见他一面。 　　见鬼！ 　　他居然不按规矩来！ 　　罗安一点都不想与这位神秘且不知道来历的人物有多余的牵扯。 　　那个树形的雕塑一直是个阴影，谁知道他背后站的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材料又在人家手里……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被他拿捏住，没办法，只能求助李维斯。 　　李维斯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要好多了，当然还比不上奥伦。 　　见到他，李维斯以为还是为了悬赏花红的事儿，刚说了句抱歉……罗安赶紧将来意说了。 　　李维斯很诧异他这么快就解决了资金上的问题，但也没有多问，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下午，这位翡翠号角行动组的资深探员，造访了树先生在中城区的一处据点，也没干什么，就是暗中敲打了一番，隐晦的点出罗安线人的身份，傍晚主材料就送到了，树先生再没提见面的事儿。 　　要不怎么说狐假虎威呢，官方这身虎皮，无论那个世界都有用处，特别是对那些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而言。 　　主材料。 　　一个一尺见方的黑木匣子，打开后，灵光扑面，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周围是封印的材料，构成了奇异的和谐，将它对外界的辐射和影响抵消在匣子的空间内。 　　它就像个“石榴”，表面全是血管和心室的分割与凸起。 　　而且，它还是活的，心脏的收缩膨胀更像是齿轮组的那种联动，一片回缩，一片膨胀，一片处于收缩和膨胀之间，交替往复，永不停歇。 　　罗安满意的将匣子合上，开始准备调制魔药了。 　　辅助材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上古兽人的木乃伊粉末”。 　　这件材料比较偏门，里世界的交易市场没有，想要获得只有去博物馆。 　　走正规渠道，就算有李维斯的帮忙，批下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深夜，罗安谁都没有惊动，悄悄的跳出窗户，融进寂静的夜色中。 　　一个小时后，位于中城区的博物馆遥遥在望，他耐性的等待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悄悄的潜了进去。 　　表世界的安保措施难不倒非凡者，支配数只老鼠，轻易的就绕过安保措施，钻进“上古遗迹”的展览区，很轻松的就在一排排展柜中，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10克是个很小的剂量。 　　十分钟后，老鼠完成了任务，将一块黑乎乎东西吐在郊狼的掌心。 　　大功告成！ 　　成功得手的小偷马上逃离了作案现场，那几只老鼠也将自己送到了野猫的嘴边！ 　　——毁尸灭迹，完美！ 　　罗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李维斯和亚历山大慢慢的从建筑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看不出什么问题。”，李维斯说。 　　“他信任你吗？”，亚历山大问。 　　“……我也不知道。” 　　亚历山大笑了笑，拍了拍李维斯的肩膀，说：“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这是条线有收获固然可喜，没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李维斯沉默了一会，说：“奥伦也许还没死。” 第七十九章魔神、基地和奴仆（求月 　　西太平洋，关岛。 　　漏斗状的乌云旋转了半个天空，弥补的电蛇将天空点亮的宛如白昼，轰隆隆的雷声连城一片，闪电不断劈落，大地上所有的事物在这样的威势下颤抖。 　　包括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军事基地。 　　抗议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一片狼藉的冲突现场，到处都是仓皇而逃的身影。 　　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坐在泥泞的地面上，手里还抓着一面小小的膏药旗，正在嚎啕大哭，一个茫然失措的军警发现了，拨开恐慌到歇斯底里的人群，将她抱走。 　　基地外围一片混乱，基地内确是秩序井然。 　　无数探针一样的感应器伸向天空，无数不知名的仪器开始工作，无数人穿上了宇航服般的防化装备…… 　　十几分钟后，连续不断的闪电链击打在港口附近的一处停泊点。 　　这里原是里根号航空母舰的泊位，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钢铁平台，“外星人”一样的域外生命，每次都降落在这个点上，精准无比。 　　当闪电链散去，刺鼻的臭氧味道弥漫，一个全身燃烧着熊熊魔焰的ET缓缓的站直身体。 　　大量的无人舰艇、无人飞机带着各式各样的终端仪器，蜂拥而来，录制的语言、音乐甚至电码都开始向“域外生命”播放，但是，域外生命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些精密的高科技仪器，也会在很短时间内被污染。 　　这是第三次通幽，查尔斯早就放弃了交流的打算，在源质的视野中膨胀而起，化作一片魔焰之云，向港口附近的一个村镇飘去。 　　一路上，闪电不断劈落，污染如影随形，他看到了前几次通幽的残留，和罗安一样，看到了大量暗色的微粒。 　　这是中和特质。 　　中和特质蕴含在大量的事物中，活物应该都被收集清理了（畸变），死物中也不乏它们的存在。 　　要说其他候选都不知道底牌，不仅罗安有，他也有。 　　无人机一直伴飞，嗡嗡嗡的就好像苍蝇，一个掉落下去，另一个接着飞来，魔焰烟云停下来，对准下方深深的一吸，大量的色斑烟云随之而起。 　　漆黑的污染遗留，暗色的中和特质大量衍生，查尔斯影响其中的一部分，加入到无人机的色彩微粒中。 　　死物活化了！ 　　堪称神迹。 　　无人机长出了血肉，出现了洁白的羽毛，裂开了惊悚的口鼻，尖叫着从他身边逃离。 　　基地里，爆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查尔斯的时间不多，还有一项重要的试验需要完成，在满足了基地方面的“愿望”后，加速向城镇飞去。 　　来到城镇上空，大街小巷全是仓皇而逃的身影，对这些人，查尔斯毫无顾忌，魔焰之云膨胀到最大，巨口深深的一吸。 　　——源质滚滚而来，畸变在城市中滋生。 　　但都是无序、混乱、崩溃的畸变。 　　查尔斯已经扩展到极限了，灵性的消耗是巨量的，时间有限，也不能换一个城镇继续试验。 　　候选一能在通幽和额外通幽之外，获得源质，奥妙肯定在污染和畸变上。 　　无序的畸变见得最多，最容易获得，要是有变化也早就出现了。 　　只能是有序的畸变。 　　只是这个有序的畸变该如何产生？ 　　污染不受他的控制，中和也不受他的控制，就算能将死物畸变而活化，也无助于现状。 　　时间不够了，不能再犹豫了。 　　这座城镇已经被吞噬了很多次，暗色中和特质到处都是，就好像细菌和瘟疫一样，只能一个量变累积到质变，就会发生查尔斯无比好奇和期待的事儿。 　　要换一个试验场。 　　但最近的就是那座曾经服役过的军事基地。 　　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没用多少时间。 　　对不起了，诸位！ 　　魔焰之云收缩，一个类似电影中高大“外星人”落在城市中央，燃烧着熊熊的魔焰，大步流星的出城而去。 　　城镇很小，原本就是个渔村，基地很近，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饶是如此，等查尔斯回到外围的时候，灵性已经快消耗光了。 　　魔焰之云再次腾空而起，基地早就拉响的警报，前两次的“秋毫无犯”让军人们有些放松警惕，这时稍显慌乱的启动预定步骤。 　　——所有人都向地下的工事逃去。 　　没有枪林弹雨，因为事实证明，这根本就不管用。 　　证明有些用途的能量雾气，比如极光和磁场等等，也在别有用心的命令下没有启动。 　　查尔斯来到基地上空的时候，人已经逃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难不倒他。 　　在源质的视野里，那里聚集这活跃的色斑烟云醒目无比。 　　一切物理的阻挡都不是阻挡。 　　最后，他出现在一个空旷的地下工事内部，这里聚集了上千名穿戴生化装备的巨人。 　　抱歉了，诸位！ 　　带着歉意，查尔斯开始了吞噬。 　　大量的色斑烟云投射而来，畸变在一个狭小的范围、特定的人群中发生。 　　惨叫、哀嚎、挣扎、扭曲…… 　　惨不忍睹。 　　无序的畸变，无序的畸变，还是无序的畸变…… 　　查尔斯失望极了。 　　通幽结束就在顷刻……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哈哈……” 　　这是？ 　　这是他第一次在通幽的时候听到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畸变已经发生，但……中和特质已经产生，暗色的微粒已经有序的和他本来的色彩融合，并没有造成破坏性的…… 　　“他们说你是外星人，我知道不是，我知道，你是魔，也是神，我愿意将一切都奉献给你，只求你杀光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所有人！” 　　查尔斯大喜。 　　接着是恼怒。 　　他曾经在这个基地服役，他曾经也是个光荣的美国军人…… 　　——时间不多了！ 　　拒绝他？ 　　查尔斯也不知道是不是就错过了这次机会。 　　他承受不起向后延迟的时间，以及落后其他候选的进度。 　　“我答应你！” 　　“板载，魔神大人，从今后，森田浩二就是您的奴仆……” 　　来不及了！ 　　查尔斯来不及交代森田浩二，突然就明白了的献祭，通幽结束! 　　带着浓浓的不甘，返回亵渎宫殿。 　　从分殿的混沌海拾级而上，连获得了多少源质都无心查看，懊恼无比。 　　一级辐射和响应。 　　第二条真正的含义原来在这里。 　　有序的畸变只有在“接受”并建立起（污染与中和）稳定联系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这时才会“解锁”献祭方面的讯息。 　　通幽之外的源质来自这里。 　　接下来是30天。 　　落后的30天。 　　法克，法克！ 第八十章服用序列8魔药 　　当查尔斯推开青铜门飘入主殿的时候，候选六山口百惠依然在青铜作案前等待。 　　他先看了各个青铜门上的最新动态。 　　【候选一14.6%,候选2，14.7%，候选3,14.3%，候选4,12.1%，候选5，14.6%，候选6,14.9%，候选7,14.8%。】 　　总的源质是：817。 　　貌似已经平均了，但候选一明显还没有进行第三次通幽，仅靠两次献祭的源质收入，就将每个候选的第三次通幽抹平。 　　这是巨大的优势和差距。 　　这样的发现让他的脸色更加阴郁。 　　没有发现献祭的秘密也就罢了，明明发现了，却来不及交代“信徒”，接下来又要等待30天。 　　法克！ 　　除非争取到额外通幽。 　　“怎么样，发现了吗？”，山口百惠等他坐下后问。 　　查尔斯已经调整好心理状态，略带沮丧的摇了摇头，反问：“你呢？” 　　山口百惠笑了笑，“也没有。” 　　查尔斯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知道问不出真实答案来，也就不费着力气了。 　　就说自己，不也隐瞒下来了吗？ 　　秘密共享？ 　　谁这样做了才是真的傻。 　　“我的东西呢？”，查尔斯问。 　　山口百惠右手一翻，具现出一个黑木匣子，打开后，一个拳头大小、粉嫩蠕动的大脑显露出来，“吸血鬼蝠的主脑，血族异种的主材料。” 　　“你是怎么将现实中的物品带到宫殿的？”，查尔斯盯着主材料问 　　山口百惠将黑木匣子合上，笑吟吟的说：“秘密，200磅。” 　　“成交！” 　　山口百惠将匣子推过去，说：“很简单，向自己献祭就可以了。” 　　“……献祭！？”，乍一听闻，查尔斯险些露出异样来，还以为山口百惠也发现这个秘密，但看她的样子又好像不是，正因为这样轻易的就说出来才不是。 　　为了200磅？ 　　山口百惠：“秘密就在分殿那把交椅上……” 　　“像徽，你是说像徽可以在现实中响应！？”，查尔斯一听就明白了。 　　“不错，分殿可以自主响应的，就好像仪式响应那样。” 　　查尔斯越想越是动容，说：“那如果有人用仪式锚定……” 　　“不错，我们也可以做仪式响应，但你能响应什么呢？力量、能力，还是灵性？只能等以后了。” 　　查尔斯刚发现了“一级辐射、响应”在地球那边的作用，是真没想到还能在费伦实现。 　　但这就是一层窗户纸，就算山口百惠不说，见她能将现实中的物品带到宫殿，回去琢磨几天，想必也能猜到。 　　200磅倒也物有所值。 　　但是这也说明地球那边的秘密对她而言也是一层窗户纸，这层纸无非是厚一些。 　　“记住，一次额外通幽和200磅！” 　　山口百惠走了。 　　查尔斯用一次额外通幽的权重支持，从她手中换取了血族异种的主材料。 　　这是上次聚会达成的交易。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查尔斯迫切的需要一次额外通幽…… 　　拿着黑木匣子，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献祭获取源质的秘密保留不了多久，唯一的难点在有序的畸变上。 　　这一点说困难也困难，说容易也容易…… 　　以后源质的积累势必加快，现在已经快要突破1000了，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已经进行了十分之一，候选之间还没有拉开差距，谁先发现，谁先经营，谁就能取的先发优势。 　　优势一步步积累，最终落后的两人是谁？ 　　法克，这次通幽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要是一开始就在基地动手多好！ 　　醒醒吧查尔斯，你不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了，你现在是个费伦人，兰特斯特王国地下世界的一个卑微的血族异种。 　　灵体回归后，他在地堡的棺材里苏醒，由衷的饥渴就好像燃烧在肺腑的火焰，如影随形，就好像呼吸一般。 　　血族和狼人都把序列9的异种当成“幼崽”，主要原因就是这种状态。 　　无时无刻不处于饥渴中，需要成年的血裔上亲监督和抚育。 　　但查尔斯的自控能力强大，不像其他幼崽那样被非凡特性的本能主宰，完全可以自立。 　　一般而言，在这种监管和抚育状态下，血族异种需要十年的时间消化完魔药，逐步脱离这如影随形的“饥渴”状态，理智战胜本能，获得独立狩猎的资格。 　　查尔斯可等不了10年。 　　尽快的脱离地堡而自立就成了一直在谋划的事。 　　离开沉睡的房间，他走过一具具严丝合缝的棺材，弟弟鲍威尔还在熟睡，妹妹安娜在那里？ 　　成为异种后，表世界的亲缘关系已经淡化了，但查尔斯穿越之初就和弟弟妹妹相依为命，成为异种后，总不能看着妹妹沦为血食而无动于衷。 　　魔药主材料就是为她准备的。 　　“安娜？” 　　“啊，哥哥……” 　　查尔斯耸了耸鼻子，脸色一变，走过去抓住安娜藏在身后的手腕，一看上面还没有愈合的伤口，脸色就是一沉。 　　“别怪他，查尔斯，我是自愿的，真的。” 　　“你这么做是在害他，懂不懂？害他！” 　　“我看他饿的难受，我……对不起。”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粗鲁的撕下妹妹手腕上的绷带，手掌在伤口上轻轻一抹。 　　伤口复原，新长出来的皮肤粉嫩。 　　“你的魔药到手了。” 　　“啊？” 　　“你要坚强，安娜，要熬过魔药的考验，这样我们三人又是一体了，知道吗，我的妹妹，坚强，坚强！” 　　“查尔斯，我……我会的，我会的，谢谢你，我亲爱的哥哥，我，呜呜……” 　　“擦掉眼泪！”，查尔斯声色俱厉的低喊。 　　安娜慌忙的擦拭泪水，压抑住哭泣，单薄柔弱的身体还在颤抖抽搐。 　　她太激动了。 　　终于又要和哥哥弟弟一样了。 　　重新成为一家人。 　　…… 　　再说罗安。 　　“灵性屏障”隔绝内外，铁锅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灵雾悬而不散，室内弥漫着苍茫而野性的灵光。 　　最后放入主材料：荒原巨蛮的心脏，看在它在溶液中一点点的融化开来，无形的涟漪泛开，宛如星辉般的光点无中生有，全都投入溶液之内。 　　灵雾幻化成一个兽人的脑袋，做无声的咆哮状，魔药还在铁锅内做最后的反应。 　　当着一切结束，灵雾缩回溶液内，魔药反应完全，化作一汪碧泉，深邃而神秘，像是倒影着虚空，内部光华点点。 　　罗安激动的有些微微发颤，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将魔药倒入烧杯。 　　盯着它，神色复杂变幻，十几个呼吸后，将之放下。 　　战舞！ 　　室内出现野性和充满节奏与爆发性的舞姿，隐约响起苍茫、悠远和悲壮的号声！ 　　罗安渐渐沉浸其中，浑然忘我。 　　魔药就在这时饮下。 　　轰！ 　　意识和灵体中响起一个惊雷。 　　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就此发生。 第八十一章兽人形态 　　有服用【兽语者】魔药的经验，罗安对即将承受的痛苦早有心理准备。 　　但痛苦并没有出现。 　　相反还很“愉悦”。 　　喝下的魔药具备了活性，就好像八爪鱼，延伸出无数根触须，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并与之结合，产生一种过电般的酥麻和刺激。 　　每一个细胞都在酥麻和刺激中欢唱，并向大脑传递无比“愉悦”的讯息。 　　意识和灵体在极度“愉悦”中放飞，就好像个气球那样膨胀起来。 　　膨胀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郊狼的身躯扭曲了、撑开了，骨骼变得异常松软，就像橡皮一般。 　　膨胀中，一个人形的身体站立起来，肌肉在膨胀，肢体在拉伸，毛发全都缩了回去，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纹理。 　　两颗粗壮的獠牙突出上颚，狼的视野变成类人的视野。 　　进行这里，已经有了兽人形态。 　　接下来非凡特性重新在体内凝结，新的特质、属性和能力按部就班，过程轻易的仿佛所谓的考验不过是幻觉。 　　“愉悦”真是让人无比陶醉，渐入浑然忘我之境，昂扬的雄性特征无比显眼。 　　一个“美艳”的女性兽人“出现”在身边，她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粗壮身躯，肥硕的臀部有着致命的性感，她的獠牙无比光洁，被这样的牙齿咬上一口，该是多么的销魂，她的皮肤就好像半人马的背脊，那样的紧致、结实和光滑，与之贴在一起摩擦，又该擦出怎样的活力？ 　　她就在罗安身边舞蹈，并做出无声的邀请。 　　罗安的意识突然出现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现在他就是一个生活在第一纪末期的兽人，部落日渐凋零，族人一个又一个逝去，繁衍既是责任也是本能。 　　怒吼一声，罗安加入到女兽人的舞蹈里，但他的舞姿并不合拍，女兽人跳的是繁衍求乐之舞，而他跳的年代更加久远的战舞。 　　这就好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洗浴后，香喷喷的美女穿着宽松的浴袍，趴在你的后背上，搂着你的脖子，舔了舔你的耳垂，沙哑性感的说该上床休息了。 　　你却不懂风情，抱着电脑一瞬不眨，大煞风景的说，晚上要为老板爆肝。 　　去他妈的爆肝。 　　要是真是这么想的也就罢了，但不是。 　　罗安很想跟上女兽人的舞姿和频率，但他只会这一种舞蹈，并形成了肌肉记忆，就算是想停下来都不行。 　　渐渐的，女兽人疏远了，变淡了，好像要消失了，强烈的不甘让之前的愉悦全都转换成欲求不满。 　　轰！ 　　罗安“燃烧”了，“沸腾”了，“狂野”了，俗称：发情！ 　　感觉自己已经蓄满了水，急需泄洪。 　　感觉自己无比的干渴，急需畅饮。 　　感觉自己…… 　　没法感觉了，旺盛而沸腾的精力变成了酷刑。 　　嗷！ 　　可该死的舞姿还是停不下来。 　　舞蹈，舞蹈，一刻不停的舞蹈。 　　女兽人已经失望而去，如果可以，罗安已经痛哭流涕。 　　但他不能，只能一直这么舞蹈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罗安的意识在煎熬中已经模糊，欲求不满和无处宣泄的顶峰已经退去，舞动中，渐渐有了一丝丝酣畅，一丝丝汗意？ 　　他猛地醒来，想起自己是谁，身处的是何时何地，正在做什么。 　　不属于他的兽人记忆和本能，淡出意识和灵体，沉淀到滚烫的非凡特性中。 　　真是惊险啊！ 　　刚才如那“女兽人”是繁衍。 　　繁衍是兽人族群在灭绝前留下的、也是最深刻的历史印记。 　　所有服用【兽人】魔药的非凡者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如果没有仪式，除非自制力变态惊人，否则……啧啧，那画面不要太美。 　　继续舞蹈，罗安就好像滚烫通红的钢铁在一点点的冷却。 　　魔药带来的旺盛精力与强大生命力，就这样一点点淬火和沉淀。 　　…… 　　半小时后，战舞结束于最后一个收尾动作。 　　罗安终于停了下来，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地板上洒满了他的汗水，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站到镜子前，一个近两米高的兽人映入眼帘。 　　他是如此的热烈、狂野、澎湃、粗矿与古朴。 　　罗安下意识的去摸他的脸。 　　却摸到自己的脸。 　　他笑了，无声的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重生成郊狼以来，经历了多少个日夜和多少次的期盼。 　　现在，终于又回来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 　　兽人形态是非凡特性带来的变身效果，并不能持久，郊狼还是郊狼，哪怕已经晋级到高阶，这一点本质都不会改变。 　　良久之后。 　　他满足的叹了口气，身形慢慢变矮，四肢着地，长出银灰色毛发，身形拉伸！ 　　最终，一只比以前雄壮很多的郊狼出现在镜子前。 　　罗安又去摸他的脸。 　　完全相同的感觉，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间，他就放下了一个执念，解开了一个心结。 　　表象，都是表象而已。 　　本质还是非凡特性。 　　人或者狼又有什么关系？ 　　微微一笑，来到窗台前，眺望外面的夜景。 　　月光散落在银灰色的毛发上，染上了一层古朴而厚重的光晕。 　　同时，强大的力量、旺盛的精力、非人的生命力蕴含在每一寸肌体里。 　　非凡特性壮大了，对外界有了更强大的影响和辐射。 　　世界在他眼中似乎又真实了一层。 　　月光似乎由一颗颗的微粒构成？ 　　狼眼变得更加的深邃和神秘，像是能看透世界的表象，直指核心。 　　当然，这一切都是错觉。 　　罗安很满意这种强大起来的坚实和惬意。 　　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啊，仪式再强，借助的也是外力。 　　彻底平静下来后，他返回室内，开始查阅自己的新特质和新能力。 　　【兽语者】的核心能力是【兽语】和【野性本能】。 　　【兽人】核心能力增加了四项。 　　分别是【变身】，【践踏】，【沸腾】和【野性呼唤】。 　　就好像本能，宛如呼吸那样的自然。 　　“呃，找个机会，检验一下真实战力。”，罗安满意的想。 第八十二章序列6变形者 　　好久没有来亵渎宫殿了。 　　上次聚会罗安都缺席了。 　　看着青铜门上的最新讯息，源质817，贡献度压缩到了14.6%。 　　除了他，其他人都完成了第三次通幽，贡献度还能与之持平，也算是惊喜。 　　但这次通幽之后，究竟有多少人发现了秘密，目前还不好说，非要等贡献度出现了变化，才能确定。 　　再看后面的内容。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谁知道一看之下，居然…… 　　【……序列6【变形者】，魔药配方：上古怨灵的泪石和披翎羽蛇的翎羽，或者变形者的非凡特性（上古冤魂为第二纪前的怨灵，恶灵可以缩短相应的年限，主材料），猛兽血清10毫升（10种混合，辅助），上古怨灵的粉末（2克，辅助），披翎羽蛇的鳞片（5克，辅助），骨髓混合20毫升（100种动物，辅助），精油混合10毫升（100种植物，辅助），晨露200毫升（辅助），辉石精灵（完整，辅助），千叶草（六种不同的叶片，辅助），魔化藤的花芯（完整，辅助）。 　　仪式：无。 　　消化方式：扮演。】 　　竟然是序列6魔药的配方。 　　是了，序列8的安全阀应该是序列6，所以才会出现之后的内容。 　　罗安不胜之喜，仅这份配方就价值巨大，序列越高，配方的珍贵就越发凸显，低序列还能用金磅来解决，中高序列就算再有钱，也不见到有人会出售。 　　因为对中高序列的非凡者而言，金钱已经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并不是说他们就不会缺钱，而是来钱的办法和渠道可以有很多很多。 　　序列6应该就是个分水岭，罗安见过的序列6，只有小恶魔西姆多。 　　回想西姆多的能力，真是诡异强大无比，一个人对付一个序列7、两个序列8和一个序列9，还游刃有余，可见这序列6的【变形者】该是如何的给力。 　　序列4就是半神…… 　　哎呀，不能多想了。 　　“看样子以后都不用为魔药配方发愁。”，罗安飘回青铜桌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心满意足的说。 　　这不是金手指又是什么？ 　　本来准备进行第三次通幽的，这么一兴奋刺激，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次通幽，要做的事儿很多。 　　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反正冷却时间已经在累积了。 　　25天后是第四次通幽。 　　…… 　　罗安的灵体返回不久，查尔斯就登陆上来。 　　他是来查看青铜门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的。 　　结果既让他松了口气，又让他的眉头皱紧。 　　源质和贡献度没有变化，说明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难道都没有发现献祭的秘密？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也不能排除还需要更多时间的可能性。 　　还有那只狼。 　　他可真沉得住气啊，第五天了，还没开始第三次通幽，是胸有成竹，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一时间，他的心都沉甸甸的。 　　并没有待多久，查尔斯就返回了。 　　在暗无天日的血族地堡内，他抱着妹妹安娜静静的等待一个时机的降临。 　　今天晚上，地堡所有的成年吸血鬼都会赶往一个城堡，准备召开“血族城议会”的事儿。 　　分散在亚特斯特境内的十几个家族都会派人参加。 　　也是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时机。 　　今晚之后，他就要脱离家族，离开这座城市，到外面建立起自己的领地。 　　很危险，但势在必行。 　　查尔斯数着妹妹的心跳，大约数到两千次的时候，将妹妹唤醒。 　　兄妹二人小心翼翼的从棺材里爬起来，周围的棺材都静悄悄的。 　　今晚幼崽们难得吃了个“饱饭”，都处于沉睡之中，鲍威尔也不例外。 　　掀开弟弟的棺材，查尔斯并没有将他唤醒，吃饱了幼崽是需要沉睡来消化的，强行叫醒他反而会出现意外。 　　背着弟弟，牵着妹妹，离开了幼崽们沉睡的石室，一路笔直的向地表的出口而去。 　　出口处，有一个升降机，驼背的血仆又聋又哑，查尔斯没跟废话，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哥哥……” 　　“嘘！” 　　安娜对尸体还是很惧怕，服用魔药后就不会了，想当初鲍威尔还不如她，就是个哭哭啼啼的小鬼，成了异种不也脱胎换骨了？ 　　查尔斯想起以前三兄妹一起相依为命的岁月，心中一片柔软。 　　但魔药不能在地堡服用，这也是必须外出独立的一个原因。 　　升降机启动，出口是一个巨大的坟丘，不远处的山峰上有一个城堡，那里才是爱德华兹血族的大本营。 　　查尔斯的全名应该是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 　　爱德华兹是整个血裔家族的姓，本杰明是其中的一个支系，来自这座城市的地下主人，序列5的子爵——本杰明·爱德华兹。 　　查尔斯才是他的名，将来他如果能夺取一个城市作为领地，“本杰明”这个支系就可以去掉了，他的后裔会用“查尔斯”作为第二个姓氏，就好像现在的本杰明子爵一样。 　　爱德华兹是个大家庭，有十几个支系血族，统治着十几座城市的地下秩序，大家长的爱德华兹大人据说是位神圣伯爵，那才是里世界的大人物。 　　血族安置幼崽的巢穴是防外不防内的，今晚是个特殊时刻，离开坟丘后，一切都很顺利。 　　谁能想到会有幼崽“离家出走”呢？ 　　雏鸟的翅膀在没有长硬的情况下，会离开父母的羽翼吗？ 　　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在黎明到来之前，他必须离开城市，尽量的远离血族的控制范围，找一个安全的地点躲避阳光，静静的等待夜晚。 　　夜幕下，查尔斯背着弟弟，抱着妹妹，开始了飞驰。 　　第二天晚上，兄妹三人很近逃的很远了，在一个靠近国境线的小镇潜伏下来。 　　再往前翻过一片山脉，就是莱茵王国的境内了。 　　摆在查尔斯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进入莱茵，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找一个陌生的城市隐居下来，一条是向北，北上两百公里有一座边境城市，没有被血族控制。 　　但那里有狼人。 　　再往北跟广阔的世界查尔斯就不知道了，一切都是未知。 　　慎重考虑，他还是决定翻过山脉。 　　进入莱茵，先找一个偏僻的小城猥琐发育。 　　独立后，魔药消化再不受限制，但必须小心再小心，亚特斯特有珈蓝之心，莱茵肯定也有官方和教会的猎犬。 　　“查尔斯，我饿了！” 　　独立后，鲍威尔就像个掉进了羊群的狼，到处都是猎物，到处都是血液…… 　　“你不准出去一步，记住，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噢！” 　　好在查尔斯还能压制他，前提是把他喂饱。 第八十三章第三次通幽 　　北美2019年10月7日，上午十点。 　　鉴于洛杉矶市越来越严重的防“疫”形式，联邦政府承受着越来越重大的压力，全国各地陆陆续续的爆发了规模空前的示威游行，针对洛杉矶市民的攻击和歧视已经严重到撕裂这个国家，撕裂族群的严重地步。 　　终于，白宫于今天早上上午10点，签署了国会通过的法案，决定隔离和封锁整个洛杉矶的400万公民。 　　消息已公布，洛杉矶市长就在摄像机前宣布绝不妥协，并号召所有的洛杉矶人团结在一起，推翻这一公然违背宪法的暴政。 　　上午11点，洛杉矶市长等多名政要被逮捕，罪名是危害国家安全，公然煽动暴力叛乱。 　　11点15时，数十上百万洛杉矶市民走上街头，开始了震惊全国、全世界的暴乱。 　　这次不再是抗议条幅，而是枪林弹雨。 　　国民警卫队和军方封锁的各个进出路口，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中午12时，已经有多处关卡被冲毁，束手束脚的警卫队和军方节节后退，夺取离境通道的市民爆发了规模空前的逃难潮，公路和高速公路上拥堵不堪，人们被迫丢弃车辆，拖家带口的漫山遍野。 　　头顶的直升机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幕，很多很多人间惨剧就在镜头下发生。 　　全美一片窒息！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罗安开始了第三次通幽。 　　漏斗状的乌云，悄然的盘旋在天空，首先发现的不是地面上人，而是天空中的摄像机。 　　上帝啊！ 　　窒息过后是全美一至的惊惧。 　　直升机慌忙逃避着降落，地面上的人也很快发现，各个冲突现场在沉寂了数分钟后，爆发出更加激烈的枪声，跟随在身后的，是乌压压不计其数的逃难者。 　　他们中间有老人、有妇孺、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有嚎啕大哭的孩子…… 　　封锁线轰然破碎。 　　末日般的景象就在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大都市上演。 　　尖叫声、哭喊声、爆炸声、报警的蜂鸣声、火焰下钢铁扭曲和建筑倒塌的轰隆声……罗安挣出光膜后，源质视野中的色彩微粒已经一片沸腾。 　　此时他已经是序列8，魔药燃烧的更加旺盛，更加偏于实质，带来的污染和辐射也更加强烈。 　　当他降落在前两次降落的位置，“嗡！”的一声，巨大的电能流入环绕四面八方的堆芯，强大的磁场形成了让他寸步难行的约束，无数机械启动轰隆声中，四周升起了合金的墙壁，头顶的囚笼也在快速合拢。 　　但磁场也是源质的一种表达。 　　庞大和凝实了一倍有余的魔狼深深的一吸，约束他的色彩微粒就溃变成色斑烟云，还原而成的源质被他吞入腹中。 　　连绵的过载、爆炸、火焰基地内外产生。 　　魔狼晃了晃的脑袋，恢复了行动自由，这时又有备用的系统开始充能，极其危险的预感让他提前发现了高能激束的到来，身躯就此没入合金的地面，出现在基地的地下结构。 　　预案就此瓦解。 　　基地之外的指挥部一片混乱，电讯往返了数分钟，动用核弹的授权迟迟未来。 　　这次，罗安感觉到两个清晰的关联和上百个奇怪又模糊的感应。 　　他先出现在其中一个清晰的关联身边。 　　亨利·李在重重的培养槽中颤抖，数丈高的魔焰扭曲一切，魔狼就这样毫无遮挡般的来到他的身边。 　　这人是谁？ 　　畸变的样子有些像查尔斯？ 　　“伟，伟大的原初，一，一切的起始，万物的终结……” 　　应该是上次献祭产生的信徒。 　　分殿自主响应的那次。 　　魔狼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以为又是一个佛兰克。 　　观察他身上的暗色微粒，发现还有佛兰克的“部分”参与了有序的循环和改造。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人貌似并没有建立对自己的信仰。 　　其实信仰看不见也摸不着，是中和特质对污染源头的向心力和关联性，就好像磁铁对金属碎屑那种吸引。 　　是为“辐射和响应”，绝不是真正的信仰。 　　这个人面对自己的吸引，隔了一层，所以才被他发现。 　　这就很意思了。 　　反正通幽的时间增加了，就从他身上开始吧。 　　罗安试图剥除佛兰克在他身上的暗色微粒，去掉“隔着的一层”。 　　心念只是一动，亨利·李就宛如剥皮抽筋般的哀嚎起来。 　　身上的血肉大面积的溶解和脱落，血淋淋、颤巍巍的骨骼和脏器暴露在外。 　　剥掉一层，还有另一层，佛兰克的暗色微粒已经和他全方位的交融在了一起，毁灭他容易，想要做如此精准的“外科手术”，罗安还力有未逮。 　　算了！ 　　小弟的小弟也是自己的小弟，犯不着一直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临走之前，出于歉意，罗安加重了辐射，让他身上的暗色微粒更加的旺盛和活跃。 　　下一个地点是上百模糊感应聚集的地方。 　　佛兰克也在这里。 　　一个祭坛，一个树形的身影屹立其上，周围环绕着上百个匍匐膜拜的黑袍人。 　　魔狼一出现，其中“不合格”的、或者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就纷纷崩溃，畸变发生的极其迅猛，一眨眼就有人溃烂成一片烂泥，有人就像个气球那样爆开，有人泯灭了智慧畸变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并随着魔狼的存在，而一直的衰减并丧失活性。 　　只有十余人最终挺了过来，有序的畸变慢慢展开。 　　这十余人在哀嚎，在挣扎，在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佛兰克说：“熵增、熵减都源自于您，伟大、至高的源初。” 　　什么熵增熵减的？ 　　魔狼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佛兰克，开始第二次尝试。 　　他试图将佛兰克身上的暗色微粒凝结。 　　是的，这么做关乎一个很重要的猜测和推理。 　　佛兰克也痛苦的哀嚎起来，在祭坛上到处滚动，滚动中脱落了大量的枝叶，剥离了大量的“树皮”和血肉，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个“人棍”，只剩下筋肉模糊的肉柱。 　　但中和特质、暗色微粒在他身上凝结了，凝结的其他部分，色彩又重新变得鲜艳起来。 　　非凡特性！ 　　是的，罗安此次最重要的一项实验，就是验证这一猜想。 　　结果像是成功了，又好像失败了。 　　凝结沉一团暗色还是颗粒状，并没有形成了一个有机、有序和具有生命力的整体，还在不断的向外散发。 　　但佛兰克出现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四肢开始长出，皮肤和血肉在极快的复原。 　　还欠缺一点？ 　　魔狼看向四周，若有所悟，心念又是一动，凝结在佛兰克身上的“非凡特性”重重的一跳，四面八方的暗色微粒被他牵引，进入他的身体，加入到“非凡特性”中。 　　嗯，一边挥发一边吸收，勉强是一个循环，接下来就要看他以后的“长势”如何了。 　　这让他看到了在地球上重现途径序列的可能。 　　心情因此而愉悦和振奋。 第八十四章关于大灾变的推理（求月 　　在地球，可以触碰一些费伦所无法触碰的禁忌了。 　　魔狼在祭坛上踱步，并不着急吞噬源质，那样既低效又会损耗大量的灵性，从而降低通幽的时间。 　　有佛兰克这些人在，献祭所得会超过通幽所得，成为源质积累的正途。 　　上次查阅资料，看到“巴尔斯魔藤”那里，就无法继续向下看，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和线索，罗安有一个猜测。 　　那就是大灾变的成因。 　　在上古魔法时代的末期，也许费伦也迎来了像他这样的通幽者，带来了灵性和污染，导致魔力的性质改变，从活泼到惰性，从而引发了沉淀。 　　魔法诸神发现了吗？ 　　肯定发现了，还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可就像罗安他们现在遇到的一样，出于自信，或者说其他理由，刚开始的反抗肯定是有限的，因为祂们并不清楚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等祂们发现并警觉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污染导致的中和特质无法剔除，“病毒”到处繁殖，中和特质在费伦的各个位面蔓延，魔力沉淀后就是大灾变展开的序幕。 　　所谓的失落世界，也许并不是魔力沉淀导致的，而是魔法诸神特意造成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隔离”。 　　祂们成功过了吗？ 　　从第一纪到现在的六神纪，一直都没有魔法诸神的消息，应该是失败了。 　　也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就需要以后的发现和探索了。 　　但费伦的主物质位面，也就是罗安现在所处的费伦世界，肯定没有魔法诸神的影响了，第一纪奥术时代不过是旧文明最后的余光，灵性也就是中和特质，已经成为费伦的一部分，并在悄无声息的壮大。 　　问题来了，谁是费伦的通幽者？ 　　现在的诸神？ 　　罗安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再回想造物主的传说。 　　传说的那位造物主，苏醒魔法时代的末期……注意，是苏醒，而不是诞生。 　　祂看到世界的毁灭和崩坏，再次重铸了世界的秩序，将新的希望和文明繁衍壮大的种子洒向大地，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祂分裂了，分裂的身躯、精神和灵魂，与万事万物结合，演化成不同的途径序列…… 　　且不去考虑这传说的真实性，有没有可能，祂就是那位通幽者？ 　　那现在的诸神又是什么呢？ 　　罗安思考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经“康复”的佛兰克。 　　现在他再不是一颗“树”了，重新变回了“人”，具备几项之前并不具备的能力，除了能呼吸游离在外界的中和特质，还能自己产生。 　　非凡特性算凝结了吗？ 　　和自己的好像有很大的不同。 　　但已经相当于非凡者了。 　　会是他吗？ 　　这样的弗兰克对于地球和人类来说，无疑是个活着的污染源，时刻都在制造病菌。 　　再看台下的这些人。 　　他们也完成了有序的畸变，正在台下疯狂的祈祷膜拜。 　　他们每一个都有可能。 　　由他们想到费伦现在的诸神，想到造物主这个疑是通幽者的分裂……哼哼，看来要早做提防啊，别到最后为他们做了嫁衣。 　　想明白这些，不管正确与否，罗安都精神大振。 　　这是根本上解释了费伦，解释了诸神，解释了非凡特性，解释了一切的根源。 　　高屋建瓴，对罗安的帮助之大，无可估量。 　　大方向应该不会有错，因为自己真正重复和重现费伦曾经发生过的事。 　　细节上可以在以后再做探索和补充，随着一步步的晋升，最终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信徒，这是你的奖赏！”，思考以毕，魔狼对恢复人形的佛兰克咆哮，“献祭，更多的献祭，是活的奖赏的唯一方式。” 　　“伟大的源初啊，他们已经警觉了，您的仆人无法为您准备献祭。”，全身无毛、诡异光滑的佛兰克大声疾呼。 　　魔狼一声冷哼，抬头冲着头顶的阻挡全力的一吸。 　　轰隆隆的坍塌开始，无数色斑烟云脱离，稳固有序的结构就此破坏，无论是什么，哪怕最坚固和厚重的合金，哪怕高能反应，都在这一刻崩溃瓦解。 　　头顶敞开了一个大洞，魔狼跳了出去，而他的“信徒”纷纷攀爬上来，数一数，有13人。 　　“献祭，献祭！” 　　魔狼再次强调并膨胀开来，化作一片遮挡这个基地的魔焰之云，巨大的狼口专挑那些隔绝内外的设施和人吞噬。 　　人类文明最高的成就和最强大的武力形同虚设，佛兰克和亨利·李最先逃走，剩下的信徒纷纷跟上，再后面是无数个取自他们的试验品。 　　逃吧，逃吧，融入茫茫的人海。 　　既是我不这样做，其他候选也会做的。 　　旧文明的瓦解已经是必然。 　　这时魔狼有些黯然。 　　这里是异国他乡，情感上还好接受一些，要是在华夏，他会很纠结。 　　刘颂那小子不知道是怎么干的…… 　　唉！ 　　正多愁善感间，突然觉察到危险。 　　魔狼抬头，望着从头顶的天际高速俯冲而来的焰火，主动的包裹上去。 　　在它爆炸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威力之前，深深的一吸。 　　高超音速弹头就此崩溃，里面的核裂变结构被破坏，核爆并没有发生，剩余的弹体成了个哑弹，穿透魔焰之云，重重砸在已成废墟的基地里。 　　哈哈…… 　　魔狼的心情好了一些，感觉通幽即将结束，最后很是复杂了望着身下的大地。 　　刚刚的那些猜测是绝对的禁忌，决不能在费伦想起。 　　返回亵渎宫殿后，罗安将这段记忆埋藏在意识最底层，对自己的灵体设下的警示，防止无意间将它翻出来。 　　做完了这些，才飘到青铜门前查看此次的收获。 　　【候选一，源质987，贡献：29.2%】 　　差距终于拉开了，罗安欣喜的想，序列8和序列9果然不同，一次通幽就收获了160个源质。 　　信徒也多了，都获得了自由，献祭会源源不断。 　　其他候选要紧张了，也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个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 　　发现的越晚，就越是落后，第一阶段10000个单位的积累，其实并不遥远。 第八十五章癌变和福音（求首订、月 　　魔狼离开后，留下的是一个炼狱。 　　“吼！” 　　一个身上还有特战服碎片残余的怪物，迈着八条腿行走在满目苍夷的街道上，全身上下不断滴落着恶心的黏液，黏液落在地面上，腐蚀出淡淡的轻烟，不一会就是一个个浅坑。 　　它没有眼睛，只有发达的无数倍的鼻子，有四张嘴，分布在就好像榴莲一样的头颅上，胸前还飞舞着一根根细长的触须。 　　它在衰减。 　　无序的结构最终走向是彻底的死亡和崩溃，因此急需外部的能量和组织补充，来延缓衰减的速度。 　　它“饿”了。 　　亨利·李从躲藏处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它从临街的店铺中拖出来的一个中年妇女，触须就好像吸管一样插在妇女的身体内，吸食着半融化的血肉。 　　怪物觉察到他的到来，转动有着四张嘴的头颅，咆哮连连。 　　亨利·李恍惚一下，无数意味不明的吼声，无数人濒死的惨叫声，无数正处于畸变中的哀嚎声，无数枪声、爆炸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全都冲了过来，将这一切装扮的是如此的血腥和怪诞。 　　“哒哒哒，哒哒哒……” 　　街尾的拐角处，冲出来一辆飞奔的装甲车，装甲车上的自动火力就好像两道皮鞭，一路切割，一路破坏，留下无数个来不及倒下的残躯。 　　有正常人的，有被感染的。 　　这座城市完了。 　　亨利·李担心起自己的安全。 　　他缩回藏身的餐馆，等装甲车呼啸而过，正要从另一个出口出去，下一秒爆炸就在侧后不远的地方发生。 　　轰！ 　　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巨大的爆炸火光膨胀而起。 　　半空中，他才听到刺耳的音爆声。 　　不等他从空中落下，无数曳光出现在天空，急袭而来的火箭弹下起了暴雨！ 　　“轰轰轰……” 　　亨利·李被深埋在一片废墟下，没了动静。 　　饱和式攻击像是要将城市的一部分彻底抹去，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基地附近已经没有了一座完好的建筑，也看不到一个还能活动的身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后，窸窸窣窣的微响出现在疑是坟墓一样的废墟里。 　　一只甲虫爬到了他的身边，触角颤动着相似在传递什么讯息，很快，更多的甲虫爬了出来，生生的抬起数吨重的钢筋水泥。 　　亨利·李爬了出来，血肉模糊的两条腿在爬动中复原。 　　钻出甲虫举起来的空隙，就看到一个全身无毛、皮肤苍白近乎透明的人站在身前。 　　他轻笑一声，说：“终于见面了。” 　　“0号！？”，亨利·李爬起来说。 　　“你该称我为父亲，我的感染者。” 　　亨利·李张嘴就准备发出一记高频振荡的声波，但出口却是一声惨哼。 　　佛兰克哈哈大笑，说：“不要试图反抗我，因为你的力量来源于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亨利·李佝偻着身子，艰难的喘息。 　　“我在你身上种下了奇迹，我给你带来了新生，我豁免了你，我给了你一张登上诺亚方舟的船票，你应该感激，而不是怀疑和忤逆！” 　　“你……是个疯子！” 　　“疯子？不，不，我不是疯子，这个世界才是，要不源初怎么会来呢？祂是被疯狂、堕落、残忍和贪欲吸引来的啊！”，说到激动处，佛兰克手舞足蹈：“看看这个世界吧，它已经腐朽了、腐烂了，流着恶心的脓疮，到处都爬满了丑恶的蛆虫，所谓的法律、道德、人伦不过是件光鲜的外衣，绝大多数人活在虚假之中，愚蠢的被政客、军火贩子、资本家以及资本操纵的媒体操纵和左右，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是的，明白，末日是不可避免的，有一天灭世的魔王会从天而降，那时候，污秽唯有污秽可以洗刷，堕落唯有堕落可以挽救，疯狂唯有疯狂可以毁灭，畸变唯有畸变才可以回归……最可怕、最绝望的黑暗才能孕育出最纯净和无瑕的光明。” 　　“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跟我走，离开这里。” 　　“你想干什么？” 　　“当然去散播“瘟疫”，哈哈……，感染更多像你这样的人，准备向伟大的源初献祭。” 　　佛兰克的语气带着微微的调侃，但亨利·李并没有注意到，他沉默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细长的手指就好像竹节，纤细的手腕就好像麻杆，他知道，是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在自己这单薄、脆弱的表象下，蕴藏着什么样的破坏力。 　　散播瘟疫？ 　　我已经“癌变”了！ 　　“啊！” 　　高频而无形的震荡扩散开去，大量的烟尘震荡而起，人耳无法扑捉到声波有了痕迹，佛兰克不受影响，看着亨利·李的痛苦和疯狂，眼神闪烁着亢奋的恶意。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半个小时候后，两人离开了废墟，行走在空荡荡的、满目疮痍的城市。 　　车辆相撞在一起燃烧后的残骸，散落的狼藉和血迹，一个个空洞的门户，一个个躲藏在黑暗中而拼命压抑的呼吸与抽泣。 　　出城的方向完全被堵死了，武装直升机每隔五分钟就会掠过头顶，无数探照灯游戈在一片漆黑的城市中……这一切俨然是灾难大片中才有的场景。 　　路过酒吧的时候，佛兰克抓住了一个酒鬼，就在亨利·李的身前、像蛇一样将他活吞，随后变成酒鬼的样子，施施然的穿上了他的外衣。 　　“我知道你是个间谍，我要你回到你的家乡去。” 　　“为什么？” 　　“那个国家也有一位类似源初的存在，我们需要传播源初的“福音”。” 　　“……逃不出去的，白宫连核弹都动用了。” 　　佛兰克变成的醉鬼是个五六十岁的黑人，他微微一笑，说：“谁也不能挡住我们，不能！” 　　天亮后，两人出现在城市外围的难民营。 　　前方正在建造巨大的钢铁围墙。 　　数万军队挡在前方。 　　几十万难民正在被强行编组，秩序正在恢复。 　　佛兰克指着挡住前路的军队说，“我要砸碎他们，相信吗，用不了多长时间。” 　　亨利·李仿佛看到了瘟疫泛滥后的秩序崩溃景象，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第八十六章狼人的消息 　　六神纪1891年7月2日，莱茵王国阿尔克隆行省。 　　今天是礼拜日，距离上次通幽已经过去了三天，罗安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一番，在管家摩根的陪同下，登上马车。 　　马车刚送索菲亚上学回来，车厢内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儿。 　　这小姑娘也开始爱美了。 　　郊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回想第一次见她，就跟个乞儿似的，这才过去多久？ 　　要不怎么说环境最能改变一个人呢，包括他自己在内，不也是变得日益陌生么？ 　　相比之下，老约翰的改变倒是不大。 　　摩根就跟他提过，这个老家伙太过奸猾，经常打着办案的名义出去酗酒，混了一些狐朋狗友，好几次都差点惹出事来，这些还都是小节，关键是他的人品，让人实在无法放心。 　　以前是没办法，现在罗安完全可以换一个人来演“福尔摩斯神探”，摩根就远比他要适合。 　　车厢内，摩根正像他汇报上周的收入和支出情况。 　　完成了几件委托，收入了多少金磅，支出多少，赤子多少等等。 　　罗安心不在焉的听着，看着窗外的正在修路的工人，心里想着是魔药消化的事儿。 　　序列8的消化方式是学习，学习上古兽人的历史，发现不为人知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真相和隐秘。 　　就学习而言，动物保护协会的相关书籍都已经看过了，资料并不多。 　　上古兽人消亡在第一纪末期和第二纪初期的这段时间，那时魔力已经沉淀到地底，大奥术们每次施法都要抽取大范围魔力和生命力，付出巨大的环境代价。 　　种族之战，文明之战，是兽人、精灵、矮人在式微后绽放出的最后光华，绚烂而凄美，悲惨而绝响。 　　有战舞仪式在魔药服用过程中的经验，罗安学习不是目的，而是方法，作用还是上古兽人留在历史中的印记，沉浸其中，获得认同，进而让魔药消化。 　　“先生？先生？” 　　“呃，你说，我听着呢。” 　　“……如果您的财务状况好转了话，建议将侦探社的房子买下，我已经打听过了，只需要300磅，还附赠6莱茵亩的土地，您现在的居所太狭窄了，急需扩建。” 　　这又件让人头疼的事儿。 　　两层小楼能有多大，还有要兼顾营业和生活起居，到现在摩根、安迪和艾玛三人都不能住进来，每天天没亮他们就需要往这边赶，车马劳顿不说，每周的车马费都是笔不菲的支出。 　　“只要300磅？” 　　“是的，还有降价的空间。” 　　“那就买吧，扩建怎么说？” 　　“主要是将营业场所和住所分开，表世界的业务和里世界业务也要分开，以您的身份来说，现在太不便了。” 　　“老约翰怎么样？正常的侦探业务他应付的来吗？” 　　“……您不必太在意这些，门面而已。”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摩根的建议是对的，罗安索性都交给他来处理，换了个话题，问：“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他问的里世界的风吹草动。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要说里世界最多的不是他这样的非凡者，而是摩根这样的中坚和底层。 　　很多消息还没流传开来，他们就先一步获知了，凭借的就是人脉，就是圈子。 　　摩根也是要定期参加聚会的，不是非凡者的那种聚会，而是更公开、范围更大的那种，就说里世界的材料交易市场，就是他们获知消息、举行聚会的一个重要场所，当然，还有更私密、门槛更高的聚会。 　　说起这个，摩根的神色就严肃下来，为雇主提供类似的情报是他的义务更是责任，“最近的管控松了不少，下城区那边已经快恢复了，听说死了不少人，教会正在做最后的“清洁”，还有消息称，下面……”，他指了指地下，“好像有什么发现，与这次地震和塌陷有关。” 　　罗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最近材料市场的行情很是走俏，有人暗中大肆扫货，昨天已经是六连涨，很多材料都断货了，听说暗中出手之人有王室密探背景。” 　　“王都传来的消息……贵议院正在酝酿一项秘案，旨在加强对野生非凡者的登记和约束，加强和打击隐世组织和聚会的力度，全国范围内排查恶魔途径的非凡者，还要建立全国的孕妇登记制度。” 　　罗安心中一震，他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西姆多是怎么知道亚瑟城下有个上古兽人墓穴的，又是怎么知道墓穴中封印着一个上古高位恶魔的？ 　　他又是怎么将眼线安插进翡翠号角的，又是怎么促成那件封印物恰好出现在墓穴的仪式现场的？ 　　眼线自杀了？ 　　拜托，那只是条小杂鱼，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真正的大鱼还没露出水面，后续肯定还有手尾。 　　西姆多再厉害也只是个序列6，一个人布下诺大阵势，翡翠号角和教会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这里面疑雾重重，罗安甚至怀疑命运教会也在中间插了一脚。 　　“……最近有莱斯特狼人控制的黑帮进驻亚瑟，吸血鬼们绝不会放任，一场地下世界的大战就快要上演了。” 　　“呃……你说什么？什么狼人？” 　　“莱斯特狼人，臭名昭著的匪帮，一直活跃在靠近中央山脉的边境线上，这次是他们首次尝试将势力范围向内陆延伸。” 　　莱斯特狼人！？ 　　真是久违了。 　　“帮我多留意狼人和血族们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摩根有些诧异雇主的敏感，但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十几分钟后，马车驶进圣·凯撒利亚教堂，在后门的小广场停稳，罗安下了马车，看到希尔执事已经在台阶上等待了。 　　“日安，执事。” 　　“日安，年轻的兽人。” 　　就知道瞒不过他，就跟神棍似的，什么事儿都好像知道，什么秘密都像是隐藏不了。 　　罗安很讨厌这种感觉。 　　还有，这位大执事好像只接待他一人的样子，每次来，也没见到其他非凡者信徒，礼拜和祷告受到的都是“VIP”待遇。 　　擦！ 　　见鬼的“VIP”。 　　进入专属的“VIP”房，祷告开始了。 第八十七章食尸鬼 　　昨晚礼拜，罗安问希尔执事，那里能获得上古智慧种族和文明的研究资料，希尔执事给的建议是，非人类远古智慧种族研究会。 　　罗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组织——“非人类远古智慧种族研究会”？ 　　再问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怎么才能加入，希尔执事就不知道了。 　　从教堂出来，他决定问问亚当，【艺术家】是精灵途径，【兽语者】是兽人途径，【矿工】是矮人途径，三种受上古文明和历史影响最重的途径，应该都有类似的需求和问题，亚当说不定知道。 　　没有回家，赶到动物保护协会，亚当不在，罗安嫌写信太慢，就在前台留下了见面的时间，反正那家伙是协会的常客，今天不来，明天也一定到。 　　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老约翰去“办案”了，索菲亚还没有下学，罗安静静的享用了午餐。 　　下午，摩根去忙房产购买的事，女仆艾玛开始一天一次的打扫，男仆安迪打开了材料库房，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灵性材料，装在背脊装里。 　　新的背脊装又进行了特殊的设计，变身的时候会从身上脱落，而不会崩裂成碎片，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罗安需要将它制作成非凡物品，能随着变形而自适应大小位置。 　　现在序列8还可以将就，等到了序列6【变形者】的时候怎么办？ 　　服装类非凡物品可能是最多的，很多非凡者必备，只是没有适合郊狼的，需要经过特殊定制。 　　——仪式房，郊狼开始为晚上的冒险做准备。 　　用“符篆仪式”制作了三枚仪式符篆，耗时两个小时，看着变成灰烬的灵性材料，一边打扫一边心疼。 　　一枚符篆的材料成本在15磅左右，三枚就是45磅，接下来又要买房，又要扩建的，在艾琳娜身上发的一笔横财，转眼间就要花干净了。 　　侦探社的营业收入不足以支持现在场面，当初真是想简单了。 　　可摊子已经铺开，想收回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有咬牙坚持，另找生财的门路。 　　摩根介绍的工作是最后才能考虑的选项，给人打工哪有自己做老板舒服和自由，享受了人家的超额供奉，就要为人家付出和卖命，序列8又不是序列6，能不惹是非就不惹是非，能不沾因果就不沾因果，低调发育，稳妥，稳妥。 　　剩下的选择之一是制作符篆，扣除材料成本后，还能有不错的利润，销路也不用愁，但仪式借助的是神祇的力量，是不是能以此牟利，还不好说，稳妥起见，还是制作非凡物品，成为附魔者一劳永逸。 　　序列8勉强可以成为附魔者了，只差一位引路人，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只能在聚会上想办法、撞运气……呃，树先生的聚会，亚当的聚会，还有克莱尔的，都要利用起来，看能不能找一个附魔者做老师。 　　成为附魔者是长远打算，今晚的冒险是解燃眉之急。 　　那两只食尸鬼。 　　顺便检验一下序列8的战力。 　　不知道为什么，地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听说王室的密探都插手了，那两只食尸鬼还活的逍遥自在，罗安记得已经报告过了。 　　也许是因为藏的太深，还是说密探和教会都看不上？ 　　嘿嘿，看不上也好，正好便宜我。 　　等到了晚上，郊狼悄悄出门，就在家附近靠近居民区的隐蔽处，打开了下水道的入口。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和熟悉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罗安眼前又闪过了奥伦的面孔。 　　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叽叽叽的唤来一群老鼠，指挥它们在前面探路。 　　食尸鬼的藏身处早就探出来了，距离他现在的位置有些远，每一只老鼠都是他的眼睛和触手，诺大的地底迷宫任他来去自如。 　　半个小时后，罗安来到一处被铁栅栏焊死的甬道前。 　　亚瑟城的历史很长，经过了数次变迁和扩建，其中有些城区逐渐废弃或者换成了其他用途，比如墓园，所以，对应的地下工程也被遗忘。 　　废弃的部分就用铁栅栏焊死，如今倒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铁栅栏水上的部分完好，下面已经被食尸鬼钻出了个大洞，郊狼忍着恶心游了过去，在更加阴冷和黑暗的河水中游了十几米，才上了岸。 　　岸上开启灵性视野，墙角、水边生长的一丛丛的荧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上前查看，发现是一种叫做“人面草”的灵性材料。 　　这种草的枝叶组合起来，粗看就好像一张忧愁的人脸，因此而得名，被广泛的应用在药剂生产和非凡仪式中，材料市场倒也常见，只是不知道还能在城市中生长。 　　可见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扰过了，除了两只食尸鬼，说不定还有其他惊喜？ 　　罗安不会采集，放过人面草没做处理，唤来一群新的老鼠，吱吱吱的让其扩散出去，寻找食尸鬼藏身的地方。 　　很快就有所发现。 　　郊狼跟在探路的老鼠后面，向更深处走去。 　　走过一处拐角，迎面是一个岔道，又发现了一种灵性材料在墙壁炸裂的缝隙里生长，污水河也不是死寂的，一种不认识的怪鱼带着灵性的朦胧荧光跃出水面，“噗通”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罗安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隐藏在城市下面的居然还有一座宝库，食尸鬼只是一锤子买卖，这地方完全可以充当稳定的产出。 　　这让他对这次的探险更期待起来。 　　可惜，三个岔道两个都已经坍塌了，看岩石和土壤，坍塌是很久前就形成的，后面的地下工程肯定早就损毁。 　　唯一完好的甬道很深，几十米还没到底，越往里走，发现的灵性材料就越多，有外界看不到的植株，有攻击性和毒性很强的昆虫，有……幽灵？ 　　罗安看见屹立在河水边人形虚影，停下了脚步。 　　幽灵转身，露出七窍流血、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扭曲面孔，它的嘴巴长到最大，五官恐怖而狰狞，做无声的尖啸。 　　灵性的震荡蔓延过来，郊狼就好像一块岩石般的不为所动。 　　这幽灵倒也干脆，见撼不能罗安的精神，转身就逃进墙壁上洞口内。 　　很多残尸丢弃在前方不远处，岸上、河水里，有腐烂的、有新鲜的，最多的还是皑皑白骨，鬼火飘荡，尸臭扑鼻，大群的尸虫被惊动，纷纷涌入河水中。 　　罗安看着两侧一个个被扒开的墙衣，敞开的一个个漆黑洞口，眼睛微眯，开启了兽人形态的变身。 　　“吼！” 　　一只食尸鬼从一个洞口内探出投来，光滑无毛的脑袋转向入侵者的方位。 第八十八章这里有女巫 　　食尸鬼在上古魔法时代就有记载。 　　常人下意识的将食尸鬼归类为亡灵，却不知每一只食尸鬼都是活生生的，并且在最初都是智慧种族转化而来。 　　食尸鬼还有一种称呼叫做“喰种”。 　　指的是那些通用食用尸体，通常是智慧种族的尸体，而产生种种特异能力的人。 　　上古魔法时代就有人相信，通过食用其他智慧种族的身体部分，可以保持自身的健康，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有些吃什么补什么的意思，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这样的变态也不敢说没有。 　　长期食用尸体确是带给这些人长久的健康和活力，但也一步步的累积着被食用者亡魂的诅咒，日积月累下来，逐渐泯灭理智和人性，身体发生畸变，退化至野兽的状态。 　　食尸鬼可以繁殖，就像人一样，绝大多数食尸鬼都是通过繁殖而来。 　　而眼前这只却不是。 　　也不是罗安曾经见过的那两只食尸鬼。 　　这是一只由人畸变成的喰种。 　　他……它有着食尸鬼典型的特征，全身无毛，皮肤暗青且弥漫着一层恶心的黏液，头盖骨尖锐，两眼狭长且细微，闪烁着绿油油的荧光，鼻子萎缩，颧骨前凸，嘴唇薄且龅牙外露，有些像类人猿。 　　四肢延长，后退反关节，手掌和脚掌生出蹼，将手指和脚趾连接在一起，指爪和脚爪漆黑，就好像一把把尖锐的钩子，深入到土壤和岩石内。 　　行动无声，攀爬极其的迅捷，一边靠近一边吐着蛇一样的舌尖，倒挂在头顶的洞壁上，完全不受任何限制和影响。 　　兽人形态的罗安一动不动，只等它化作一道黑影，从上至下像自己猛扑过来，右脚才重重的踏向地面。 　　践踏！ 　　无声！ 　　但甬道和污水河却泛起水一样的波纹，就连空气也在发生着震荡，在灵性视野中，震荡是全方位的无死角的，它能混淆事物的方位、方向、距离，能够引起目标内脏的错位、共振和颠倒。 　　食尸鬼径直的掉落下来，下扑的势能都被震荡抵消了，落地后，身体狂颤，皮肤上出现了裂纹，敞开了一个个伤口，伤口内暗红的血肉也在狂颤。 　　“呱！” 　　一个照面就被“践踏”重伤，食尸鬼发出一道类似蛙鸣的惨叫，吐出大片惨绿恶心的尸液，尸液剧痛，且有极强的腐蚀性，兽人绕开，从背后一脚踏在他的后背上，一下就踩断了它脊椎骨。 　　很轻松。 　　【践踏】的威力果然强大。 　　食尸鬼失去了抵抗能力，奋力的挣扎了几次，最后颓然放弃，“杀，杀了我吧！” 　　罗安闻言一奇，问：“你刚转化成食尸鬼不久？” 　　只有这样它还能保留一部分灵智。 　　“呱……杀，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食尸鬼脸上人性化的色彩更浓了，绝望的哀叫着，一心求死。 　　越是这样，罗安越不着急处置他，正要逼问它的身份和来历，就感觉又被两只充满恶意的眼睛盯上了。 　　抬头一看，又是两只食尸鬼从一个洞口慢慢爬了出来。 　　这两只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两只了，人头蝎尾，应该是一公一母，彻彻底底的非凡生物。 　　“呱！” 　　满以为两只没多少灵智可言的凶兽会扑过来，谁知它们看清楚罗安以及现场，竟是怪叫一声，掉头就跑。 　　动作实在太快，追之不及，【兽人】的第二项能力随即发动。 　　“呜……” 　　这是一种胸腔、咽喉、鼻腔、口腔一起共振发出的哼唱，被非凡特性赋予了震慑、支配、惑神的强大属性——【野性呼唤】。 　　两只食尸鬼的身形立刻被定住，进而被支配，神智陷入迷茫，体内的非凡特性虽然在做挣扎，眼中有茫然和清醒之色交替闪烁，但都不足以摆脱。 　　罗安也不能持久，身形飞扑过去，一手抓住了一只食尸鬼的脖子，双脚踩在两只蝎尾上，停下了【野性呼唤】。 　　两只食尸鬼立刻醒来，罗安错估了它们在拼命挣扎之下的强大力量，失手让一只食尸鬼挣脱。 　　脖子一脱离兽人的掌控，嘴巴一张，就向兽人喷出一口惨绿的浓雾。 　　剧毒。 　　还没沾染上，先一步而来的腥臭就让罗安的脑子一懵，哪敢让它沾身，只好提着一只食尸鬼飞速后退。 　　这一退，两只食尸鬼的尾巴就获得了只有，两道黑影快若闪电般的向他蛰来，快的连眼睛都来不及扑捉，危急之下兽人的第三项非凡能力即可发动。 　　【沸腾】。 　　土黄色的灵光一闪，罗安的皮肤立刻变得就像石块一样，同时身躯也在膨胀，全身精气、注意力、反应能力、思考能力、动态捕捉能力就好像坐火箭那样飙升。 　　不到零点一秒的反应时间，两只蒲扇大的手掌挥舞出了残影，间不容发的将两只蝎尾抓住，爆吼一声，抡起，然后狠狠的砸向墙壁。 　　“轰！” 　　两个深坑里，食尸鬼的筋骨被砸的粉碎，破裂的体表露出暗红的血液，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和骨骼。 　　罗安大口大口的喘息，喷出来的气体都带着沸腾的热意，激发的精血、力量大半都没有发泄，一时间恨不得食尸鬼再站起来，继续大战个三百回合。 　　战斗在一照面就结束，【变身】、【践踏】、【沸腾】和【野性呼唤】四大核心能力的强大彰显无疑。 　　序列9的食尸鬼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双方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但就是这样的食尸鬼，放到外面，足以让十数个壮汉饮恨当场，可见非凡者的非凡之处，究竟在那里。 　　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力量，还有非凡特质带来的辐射、支配、诅咒和污染。 　　【沸腾】维持了一分钟，之后快速冷却，体形缩小，罗安的神智也随之清醒。 　　感觉灵性被消耗了大半，无心再做耽搁，阁下两只食尸鬼的头颅劈开，在一团果冻似的浆糊中（大脑），取出纯净、通透宛如水晶般的小脑。 　　瞧，这就是矛盾和诡异之处。 　　明明是污秽、肮脏和恶心的东西，小脑却是纯净无暇的。 　　最开始制伏的食尸鬼，伤势已经在恢复了，却并没有逃走，“救我……这里有女巫，女巫！” 　　罗安微微一愣，看向四周，心想，现在可没本事对付同阶的非凡者，连忙抓起这食尸鬼，飞速向来路退去。 第八十九章女巫的水晶球 　　罗安离开后，一个带着宽檐尖帽，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在阴影中凸显出来。 　　她是个年轻的女性，帽檐下垂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赤手赤脚，裸露的肌肤洁白如玉，精致、小巧、可爱的脚丫踩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却是一尘不染。 　　宽阔的帽檐下，有一个精致秀气的下巴，蓬松的斗篷也这挡不住曼妙的身段，行动之间宛如弱柳扶风，却又异常幽冷和敏捷，种种相互矛盾的特质和神韵蕴含一身。 　　她望着兽人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素手轻招，拘来一个挣扎的幽灵，随后返回。 　　身形没入一个洞口，在崎岖、低矮、蜿蜒的洞内化作一片向前漂浮影子，极快的掠过迷宫一样的洞穴，进入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中。 　　倒悬的石乳、遍布的石林、涓涓流淌的溪水间，大量“晶线虫”化作的光点到处闪烁，就好像流淌在身边的繁星，又好像身处宛如童话般的场景之中，一栋两层的石质小楼位于溪水环绕的开阔地。 　　小楼有一片小院，小院内种植着瓜果蔬菜，门前的场地上，散落着木马、秋千、跷跷板等孩童玩耍的器具。 　　她化作的阴影沿着十几米高的洞壁滑落下来，落地后还原成原来的形体，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小院走去。 　　小路两旁用一种半人高的发光蘑菇充当路桩，蘑菇下有成群的飞蛾和昆虫飞舞，然而在光亮照射不到的阴暗中，一具具风干的“尸体”，或是像雕像那样屹立，或是倒悬在钟乳间，或是半埋在泥土里…… 　　走过一根石柱的时候，岩石的外衣突然剥落，里面露出一张畸变严重的脸。 　　它已经苏醒了，睁着一双狭长而惨绿的眼睛，盯着摘下宽檐帽的少女无声的哀嚎。 　　这时在看这些石林，竟是按照某种特殊的布局屹立的，将整个溶洞放在一起观察，就能发现好似仪式的阵型。 　　黑发的美貌少女来到小院门前，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漫步经过菜园，一下瞬间化作的阴影就出现在石楼内。 　　一楼是暖色调的布局和装饰，很温暖和富有居家氛围，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壁炉，有环绕壁炉的沙发和靠椅，一位宫装的中年美妇坐在壁炉前，膝上放着一本半开的书，人已经睡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猫头鹰形状的耀石钟正滴答滴答的走着。 　　“妈妈！？” 　　中年美妇醒了，睁开一双就好像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起身看来。 　　“有非凡者闯入，猎杀了两只‘啃种’。” 　　中年美妇眉头微蹙，问：“是官方还是协会？” 　　黑发少女摇头，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是个兽人形态的非凡者。” 　　“兽人？”，中年美妇放下书籍，盈盈起身，这时再看她，真是美的让人叹息，就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似的光彩夺目，“兽语者途径……就他一个人吗？” 　　少女从身上拽出透明的幽灵，一只手插进幽灵的脑部，从中拿出一粒小小的魂晶。 　　幽灵哀嚎着破碎，周围的漆黑像是活了，无声无息吞噬掉幽灵的碎片，恢复正常。 　　米粒大小的魂晶交给美妇，美妇手掌一番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水晶球。 　　最后，魂晶化作的粉末洒下水晶球，周围的黑暗侵袭过来，将美妇和少女的身形淹没，只留下一双盖在水晶球的双手。 　　这双手在水晶球上做神秘的虚抚，喃喃宛如浅语吟唱的咒语流淌，水晶球慢慢发光，内部出现幽灵曾经看到的景象。 　　污水河、半坍塌了甬道，一个动物形态的黑影刚显出轮廓，就涌一片深红…… 　　“啊~~” 　　黑暗中突然出现鲜红的经络，凸显出一个巨大的眼球，眼球的瞳孔只有一点，正是那颗开始碎裂的水晶球。 　　一个尖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漆黑随着水晶球的破碎而破碎，如海般咆哮、怒吼、沸腾就此消逝在这个世界之中。 　　光明大亮，显出一楼的房间，篝火化成一个个蜂拥而出的小人，逃离十数步，又崩溃瓦解，沙发、凳子、靠椅、壁画、毛毯等等，所有的东西都吱吱格格活化了一瞬，就纷纷崩溃，流淌出鲜红的血，到处淌落。 　　黑发少女颤抖了半分钟，渐渐稳定下来，抬起头，蠕动的肉芽缩回身体，看到一个苍老、干枯、瘦瘪就好像活尸一样的老妇在不远处呻吟着。 　　“妈，妈妈，怎么回事？” 　　“那，那个兽人，身上有古怪，去，去把他找出来，别用占卜。” 　　少女沉默了一会，问：“你怎么样？” 　　“我很好。”，老妇喘息着撑起身体，抬起松树皮般的脸，满头的枯发飞扬，“那应该是个非人的非凡者，犬科或者猫科，很危险，应该是意外闯入，总之不要招惹他，不要被他发现。” 　　“知道了。” 　　“快去，收割的时间快到了，这里不能出现差错……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女巫们被迫与官方达成了妥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保住这里，已经很不满了。” 　　“知道了。” 　　再说罗安。 　　离开地下水道后，他堪堪在变身的时限到来之前，返回家中。 　　带着个畸变而成的食尸鬼，还保佑一定的智慧和记忆，想从它身上获取情报，但怎么安置它却成了个大问题。 　　罗安可不敢就把它锁在房间里，最后只能打开储藏灵性材料的地窟，将之丢了进去，又用重物压在铁板上，勉强能应付一时。 　　之后因为灵性消耗过大，他一楼的厨房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艾玛将他唤醒的。 　　罗安嘱咐女仆，储藏室关了一个非凡生物，让她小心，不能打开下面的入口。 　　艾玛吓得脸色发白，罗安一再保证尽快处理它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索菲亚起床下楼，蹦蹦跳跳的哼着女子学院的校歌，一看沙发上的郊狼正含笑看着，小小的惊呼一声，连忙做淑女状，提起裙摆行了个蹲礼。 　　罗安有一种养成游戏的感觉，很是满意的点头，让少女在对面坐下。 　　正要问她一些女子学院的事儿，男仆安迪从二楼下来说，老约翰的房间是空的。 　　“爷爷昨晚就没回来。”，索菲亚告状似的补充。 　　这个老家伙！ 　　看来是膨胀了，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 　　就在这时，摩根来了，身后还跟着穿着警服的警员。 　　“福尔摩斯·约翰的家？那位是索菲亚小姐……抱歉，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您的爷爷……” 　　“哐当！”一声，索菲亚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板上，滚出老远。 第九十章厄运？ 　　老约翰死了。 　　醉酒后掉进污水坑里淹死了。 　　往那边赶去的时候，罗安还有些愣神，怎么就死了呢？ 　　这样的反应并不是他跟老约翰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老约翰那种人，适应能力极强，独自一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混了几十年没死，怎么就刚过上好日子，因为醉酒就淹死了呢？ 　　偶然？ 　　又或者巧合。 　　抱歉，罗安现在对这两个字眼很是敏感，所以才有些这样的反应。 　　会不会…… 　　隐约想到一个可能，再看身边不言不动的索菲亚，就有些刺眼。 　　仪式的作用？ 　　用了那么多的福星仪式，虽有福星仪式中和，但……也不至于一丁点厄运就没有吧。 　　奥伦那次，至少发作出来了，自从搬出来开办这个侦探社，罗安险些将这茬给忘了。 　　“我从未想过他会死！”，摩根说：“他那样的人，一看就知道能活很久很久，着实不像……呃，抱歉，我不是……” 　　索菲亚又垂下头去，不言不动。 　　等赶到了地方，下城区嘈杂、脏乱、污秽的环境一下子就扑面而来。 　　下了车，看着狭窄的小巷和小巷内外一个个衣不遮体的孩童，看着这些孩童营养不良的大肚子和纤细的四肢，还有他们那呆愣又直勾勾的眼神，罗安下意识的就脑补了很多画面。 　　醉醺醺的老约翰在前面走，身后的黑影一棍子将他敲晕，拔下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又将他推进污水坑里…… 　　咳咳…… 　　带路的警员大声呵斥走围观的孩子，一行体面人向发现老约翰的地方而去。 　　到处都是贫民窟，到处都是低矮的窝棚，很少见到妙龄的女子，要么是孩子，要么就是躲在门后的一双双贪婪、仇恨而充满恶意的眼睛。 　　他们是男人。 　　成年、老年都有。 　　女人们出去谋生，男人们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罗安不是来做社会调查的，也不没有悲天悯人的心情，无心细究，再说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做额外的举动。 　　一座座贫民窟留出来的狭窄弄巷，弯弯曲曲，第一进来绝对要迷路。 　　看不到流浪狗、流浪猫之类的小动物，倒是看到很多狗皮、猫皮修补屋顶和窗户。 　　走了半个小时，带着身后一大群尾巴，来到一个空旷处。 　　“前段时间地震，这个地方就成了个大污水坑……”，警员很尽责，在一个大污水坑旁边对摩根和索菲亚说：“福尔摩斯先生是上午八点被发现的，捞起来的时候已经……” 　　“我爷爷呢？”，索菲亚低声问。 　　“请跟我来。” 　　警员带着他们来到最靠近污水坑的贫民窟前，推开低矮的木门，肮脏污秽的院子里，还有一位警员守着。 　　一张白布盖在一个尸体上，索菲亚脸色发白的走过去，蹲下掀开一角看了一眼，就猛的放下，急促的喘息几次，急奔回来，将郊狼抱住，压抑不住的颤抖。 　　摩根上前处理。 　　老约翰为什么要回来呢？ 　　罗安知道，他借着办案的名义开小差，还知道他贪污、撒谎、从索菲亚这里骗钱，但这个老人精很会揣摩人心和察言观色，所作所为都在罗安的心里能接受范围以内。 　　他从不曾越线，自从督导员（官方对关联人的登记与督导管理人员）来过一次后，就从未打听过任何里世界事儿，也从表现过对非凡力量的企图心，不仅他自己做到了，还教会了索菲亚，这么长时间，两人就从未过问罗安的任何事。 　　他很称职的完成了福尔摩斯这个身份，不惹麻烦，从未向任何人泄露过秘密，所以罗安才能容忍他的小动作，并形成一定的默契。 　　对他而言，这里就像他的家，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现在出事…… 　　“是个意外！”，摩根回来说，“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是失足落水，临死前还挣扎了很久，身上没有外伤，如果还有疑虑，可以要求他们解刨……” 　　“不用了！”，索菲亚放开郊狼，说：“带上爷爷，我们快回去吧。” 　　罗安对摩根点了点头，摩根回去和警员交涉，一会过后，一个警员带了两名力夫回来，抬起老约翰的尸身，离开院落。 　　往回走的时候，后面尾随的孩童中间突然喊出来一声：“索菲亚姐姐！？” 　　索菲亚全身一颤，顿时低头，走的更快了。 　　“索菲亚姐姐，索菲亚姐姐……” 　　警员回身驱赶身后的孩童，另一个警员看索菲亚的眼神有些变化，摩根咳嗽一声，严厉的盯着他，吓得这名警员赶紧别开视线。 　　协会非凡者在表世界都有一定的“身份”，罗安的关联人是老约翰，这身份就落在他的身上，或是什么商会的执事，或是什么基金会的顾问，或是政府部门的什么小官，总之能称得上“体面”，为的就是应付现在这种情况，避免不该有的小麻烦。 　　要不，警员们才不会这么尽心尽责，一具尸体而已，在这种地方，人命是最常见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回到马车上，索菲亚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她迟疑的拿出自己的钱袋，看了看郊狼，又看了看摩根。 　　摩根不用她说，接过钱袋下去，不一会回来，给索菲亚一个安心的眼神。 　　索菲亚由衷的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抽泣。 　　回到家中，摩根去联系墓地准备葬礼，罗安安慰索菲亚几句，去地下储藏室看那只食尸鬼没出什么意外状况，进了二楼的仪式房，准备的通灵仪式，却没有唤来老约翰的灵。 　　死亡时间超过了10小时，他的灵早就消散了。 　　叹息一声，收拾完材料的粉末，罗安下了楼，看见索菲亚背上书包准备上学，下楼梯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等她在女仆艾玛的陪同下出门，郊狼来到地下储藏室，变身兽人形态，将装死的食尸鬼提了起来。 　　“呱，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比如你的身份来历，还有女巫什么的。” 第九十一章由来 　　“我，我叫挪威·布莱德，我是个好人，真的，我住在约肯特大街145号，经营着一家奥兰餐厅，我什么都没干，是女巫，是那个该死的女巫，她诅咒了我，啊……我没撒谎，你可以去打听打听，非凡者先生，求您了，救救我，救救我。” 　　“那么……”，罗安的拎小鸡似的将食尸鬼拎了起来，冷冷的问：“你又是怎么变成啃种的呢？” 　　“是诅咒，女巫的诅咒！” 　　“放屁，女巫能将活人转变成食尸鬼，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上当了，女巫欺骗了我，真的，我对自然母神发誓。” 　　“呃，女巫欺骗了你？让我猜猜，是不是女巫教你怎么食用人肉？”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是熊肉什么的，我真不知啊，呜呜……” 　　“以你畸变的程度来看，食用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长时间，也许一年两年，也许三年五年，一个女巫，就为你，凭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她，她想谋夺我的餐厅，是的，她想谋夺我的产业，非凡者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 　　罗安的心情很不好，没工夫跟他浪费时间，微微用力，食尸鬼的脖子就咔咔作响，颈骨呻吟着就要碎了。 　　食尸鬼拼命的挣扎，但都撼不动兽人分毫。 　　就在它的脖子即将折断而亡的时候，罗安放松了力道，问：“说实话，否则……” 　　食尸鬼是不需要呼吸的，但这只食尸鬼并没有转化完全，因此还在大口的喘息。 　　濒死的感觉让他异常惊恐，恢复过来后，再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起来。 　　原来这家伙还真是个体面人，经营着一家名声不错的奥兰餐厅，收入不菲，餐厅在皇后区，居住在上城区。 　　他的餐厅以一种南大陆的风味烤肉而著名，这烤肉当然是加了料的，他一直在秘密收购新鲜的尸体，来源大多是下城区，大部分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过程就不做累述了，总之令人发指。 　　他不仅向一些VIP食客售卖，还长年以此为食，本来一切都好，有人卖给他一种护符，可以有效对抗日积月累的诅咒。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 　　一天，一位很美貌的少女到他的餐厅应聘服务生，这家伙一见就生出了邪念……呃，应该是心动了。 　　经过一番追求，为了俘获少女的芳心，决定告别的那晚，他使出浑身解数，精心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用的菜品自然是心头所爱的极品。 　　没想到，一场浪漫的求爱表白后，少女稍作矜持就答应了，大喜之下他准备去吻心爱的女神，纠缠间，女神却发现了他脖子上护符…… 　　结果悲剧了。 　　护符拿到手的那一刻，女神就将之捏碎，长年累月积攒在护符里诅咒一下子发作，这家伙当场就开始了畸变…… 　　少女逼问出VIP客户的名单，将他掳走……后面事就不做累述了。 　　故事其实很简单，却让罗安极其恶心和惊悚。 　　他问：“女巫要那些人的名单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呜呜，我真的不知道……非凡者先生，为什么是我，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这不公平，不公平……” 　　“你这个杂碎！”，罗安将之踩在地上，脚上用力，就要将他踩死。 　　“别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很多贵妇迷恋一种从年轻女孩身上提炼的精油，据说能保住青春，有些年迈的绅士相信年轻男人的生殖器官可以帮他们重振雄风，还有些……” 　　“咔嚓！”一声，罗安踩断了他的脖子，俯身下去拧了下头颅，剩下的残尸踢到一边。 　　回想下城区看到的那一双双麻木而空洞的眼睛，想起躲在窝棚里的那一个个充满恶意和仇视的窥视…… 　　罗安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面是体面，一面是泯灭人性，一面是光鲜亮丽，一面又是污秽不堪，难道这就是真实？ 　　女巫和食尸鬼出现在城市就很好理解了。 　　【食尸鬼的小脑】应该是女巫途径的一项重要材料，甚至可能是序列9的主材料，所以才被她们发现和“饲养”。 　　女巫这个群体极其的神秘和排外，是非凡者中的隐士，比血族和狼人更加的隐蔽，几乎没有独行的女巫，所有的女巫都以母系社会的组织形式联系在一起。 　　真正对女巫有一定了解的非凡者、关联人和知情者，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但那些对里世界一知半解，有深信一些流言蜚语、怪诞传说的人就不一定了。 　　类似的怪诞很有市场。 　　擦！ 　　罗安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又深入了一层。 　　等摩根回来，罗安让他收拾掉食尸鬼的残尸，看着他很熟练的用一种腐蚀性很强的药剂将之融的一点不剩。 　　最后，三份【食尸鬼的小脑】分别装在三个黑木匣子里，用相应的材料做了屏蔽。 　　窘迫的财务状况总算可以缓解了，罗安的心情好了起来，寻思以什么途径出手。 　　但一想到有一个女巫家族藏在新发现的材料宝地，这三份材料等于虎口拔牙，心情又变得阴翳了。 　　“先生，约翰不在了，以后……” 　　这又是个头疼事儿。 　　福尔摩斯不在了。 　　摩根不行，人家是管家，不是打杂，现在已经分身乏术了。 　　但考虑到序列8的消化方式和序列9不同，想来维持正常的“丛林环境”就足够了，罗安决定和亚当会面后再说。 　　搞清楚“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的事儿，敲定魔药消化的办法。 　　“以后就以索菲亚为中心吧！”，罗安说，“再雇佣一些人手，索菲亚贴身女仆，专职的车夫，厨娘等等，你看着办。” 　　“好的！”，摩根笑着答应下来。 　　中午是约定时间，罗安去了动物保护协会。 　　亚当已经在一楼的休闲厅等着了。 　　悠扬的曲凤琴正在弹奏，亚当品着咖啡，很是悠闲自得。 　　“日安！”，罗安一边打招呼一边坐下。 　　“日安！”，亚当放下咖啡，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恭喜，序列8的兽人阁下。” 第九十二章 奉还 　　又来了。 　　这家伙跟希尔执事的特质太像了。 　　这次罗安决定问个明白。 　　寒暄了一番，亚当说：“你不知道吗？命运教会途径正是【演员】，你说的希尔执事我并不认识，想来也应该是【演员】途径的序列6或者序列5，以圣·凯撒利亚教堂的级别，执事这个职位已经最高级别的负责人，在表世界也应该有一个主教的身份。” 　　罗安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命运教会的途径是演员，难怪…… 　　“自然母神教会的途径的【艺术家】，包括王室也是，六大王国的情况都差不多，正教分别是自然，命运，光明，阴影，死亡和希望，对应的途径分别是【艺术家】、【演员】、【清道夫】、【守夜人】、【安抚者】和【教师】。” 　　涨姿势了。 　　这些东西旁人可不会告诉他，虽然都是摆在明面上事实，教会不会宣扬，其他人就算知道出于顾忌也不会说，因为各途径的顶点就是信奉的神祇，容易产生妄念……比如他下意识就会想，命运之轮应该是途径的顶点，那应该是序列几，序列1还是超出了序列这座金字塔？ 　　打住，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趁这个机会，索性将一些常识又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知识问个明白。 　　“显神教会？这个可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高序列者也能回应信徒的祈祷。”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隐世教会也是一样，所以，同一个教会也可能出现多个教派的情况，彼此之间还可能相互仇视甚至猎杀……” 　　罗安这下呆住了。 　　这些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幸好没有指向特定对象，要不绝不可能公开谈论和听闻。 　　也就说是，除了六大正教，显世和隐世教派信奉的可能并不是真神，又或者，真神还没有诞生，所以高序列者自主回应信徒的祈祷，以至于形成了不同的教派，因为彼此竞争的关系，所以相互敌视甚至仇杀？ 　　“邪神……” 　　“嘘！” 　　亚当的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摇了摇，罗安收住嘴，不再往下问了。 　　想想就知道，连显世和隐世教会都这样了，邪神，邪神，鬼知道信仰的是个什么东西，有可能是真神，有可能是高序列者，还有可能什么都不是，就是个高等的未知存在，又或者就是个邪物和恶灵。 　　好一会，他才消化了这些知识，平复了心境，想起此行得主要目的。 　　“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亚当的眉头皱了皱，想了一会才说，“这应该是兽人、矮人和精灵途径内部的秘密组织，我帮不上什么忙，你应该从本途径的非凡者身上着手……” 　　他这么一说，罗安突然想起来克莱尔和维克托。 　　前段时间监视全城的时候，对方就说过有一个途径内部的聚会，会不会就是这个“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 　　克莱尔说要考察他一个星期，算算时间，应该够了……呃，回去的时候，看看信箱，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解决了这件事儿，罗安的心里一松，有些好奇，这个亚当的知识面真是很广，他也只是个序列8，是怎么办到的？ 　　他是序列8的【观察者】，难道这个观察者就这么犀利？ 　　罗安当然不能直接问他，想了一想，说：“对女巫这个途径，你有什么见解？” 　　“女巫？”，亚当笑了起来，说：“只有一个。” 　　“呃？” 　　“别去招惹她们，她们一般也不会招惹你，大家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罗安闻言苦笑。 　　亚当的眉头一挑，说：“怎么，遇上女巫了？” 　　这事也不算什么隐秘，没什么不可说的，罗安就将自己因为窘迫的财务状况而盯上食尸鬼的事儿说了，女巫是没见着，但取走了人家三份主材料，不知道被盯上没有。 　　亚当听完就往左右看了看，神色凝重下来。 　　见他这样紧张，罗安眼皮一跳，说：“有发现？” 　　“给你个建议，把那三份材料还回去，犯不着为了金磅冒这么大的风险。” 　　罗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亚当点了点桌子，加重语气对他说：“绝大部分女巫都是一家，冒犯一个几乎等于冒犯了一个群体，女巫以诡诈、巫咒、占卜和毒素而闻名，极其难缠，又极度排外和记仇……按你所说的，那个地下培育食尸鬼的巢穴，亚瑟城上下应该有一定的默契，所以……尽快了结这件事。” 　　得！ 　　罗安只能打消侥幸心理，无力吐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些里世界非凡者，一个比一个难缠，软柿子几乎没有，处处约束，处处禁忌，别说行为举止，连思想都不能自由。 　　擦！ 　　总有一天，老子要随心所欲，才不管什么忌讳、规矩等乱七八糟的，要让别人忌讳我，要让规矩来主动适应我，瞧着吧，总有这么一天的。 　　下午两点是候选者聚会的时间，罗安也没心情多待了，在动物保护协会简单的用了午餐，答应星期五参加亚当召集的聚会，匆匆告别。 　　回去的路上，受这一番刺激，晋升后自满和自喜彻底浇灭了，罗安重新爆发出勃勃的进取心。 　　摸着狼爪上的那个凸起，眼里的神色慢慢坚定下来。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冒风险，就不可能有大的收获。 　　失落的深渊，说不得只能去闯一闯了。 　　还有奥伦…… 　　回到家中，拿上那三份食尸鬼的小脑，赶到地下的那处废弃的甬道，将之放在地上，喊道：无心冒犯，原物奉还，抱歉，抱歉。 　　之后也不管女巫有没有听见，掉头就走。 　　等他离开，一片阴影落在他原来的位置，慢慢的“撑”开。 　　三个黑木匣子漂浮起来，一一打开，主材料的灵光照亮了兜帽里一双美目。 　　回到家里，摩根已经带着工人在丈量土地，准备规划和扩建的事宜了，这才想起已经许诺出去的金磅，一时头疼异常。 　　总不能早上说的现在就反悔，还要不要脸了？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 　　没有惊动摩根，悄悄的爬上二楼，在仪式房布下灵性屏障，灵体脱出，登陆亵渎宫殿。 　　大殿内，六位候选一一在列，聚会已经开始，郊狼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望了过来。 　　飘到自己的座椅上，罗安干巴巴的笑了笑，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诸位。” 第九十三章 新阶段 　　圆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罗安已经缺席了两次聚会了，闹不清楚现在的形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合纵连横怎么样了。 　　可看青铜门上的源质和贡献，应该还处于微妙的制衡中，也就是并没有建立起充分的信任、妥协和交换，额外通幽一次都没有开启过。 　　想起源质和贡献，郊狼下意识的往桌面上看去。 　　随着他的坐下，圆桌全部点亮。 　　每个候选的权重可谓一目了然。 　　上次看，源质987，贡献是29.2%，也就是将近三成，可现在自己的点亮的扇形面积却没有这么多。 　　再看其他候选身前。 　　果不其然，候选三蕾拉·贝尔，候选七刘颂身前的扇形面积相比其他人，明显要超出一截。 　　源质献祭！ 　　这就是气氛微妙的根源了。 　　“咳咳，好久不见。”，沉默了好一会，蕾拉·贝尔咳嗽两声，说：“候选一罗安先生也到了，正好，现在有四位候选提请额外通幽，候选二查尔斯先生，候选四阿米尔·汗先生，候选六山口百惠女士，候选七刘颂先生，下面请各位表决……” 　　“等一下。”，罗安举起狼爪，笑眯眯的说：“额外通幽？还有这种好事？那也算我一份吧！” 　　“你……”，阿谢尔·汗脸色通红，怒目圆瞪，但一碰到罗安含笑的眼神，却又缩了回去，一副隐忍深有顾忌的模样。 　　其他人也是脸色微妙。 　　罗安的心情好了许多，一阵畅快和轻松。 　　该！ 　　让上次你们合起伙对付我，特别是这个阿谢尔·汗，跳的最欢，现在怎么样了，说好的团结合作呢？ 　　“鉴于每位候选已经能够独立支付通幽的费用，原则上，我们都是要投赞同票的，罗安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罗安看向蕾拉·贝尔，答非所问的说：“看样子，候选三和候选七已经知晓了那个秘密，并付诸了实际，源质现在是多少了？抱歉，这些天一直没怎么留意。” 　　看他一副轻松又很欠揍的样子，蕾拉的笑脸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说：“1034。” 　　罗安换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贡献权重为27%，被压低了两个百分点，“当然是认真的，额外通幽算我一份。” 　　额外通幽一次100个单位的源质，晋升序列8后已经能轻轻松松的赚回来，为什么不去，傻子才不去。 　　“五位候选申请额外通幽，每一位候选都能独立支付通幽费用，现在开始投票，从候选一罗安先生开始……同意的请授权。” 　　罗安默念“额外通幽”，并将狼爪放在圆桌上授权。 　　27%的扇形面积点亮。 　　但……好一会都没有其他人跟上。 　　郊狼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蕾拉·贝尔才将手放在圆桌上，点亮14%的扇形面积。 　　还是不够半数。 　　接下来的半分钟，再没有人送来最关键的一票。 　　“很遗憾。”，蕾拉·贝尔状若惋惜的说道：“希望候选一先生不要太过在意。” 　　罗安面无表情的收回狼爪，淡淡的说：“不遭人嫉是庸才，但还是要谢谢你。” 　　表决失败，接着是查尔斯。 　　“……候选二查尔斯先生的源质权重是11.6%,足以支付通幽费用，同意的请授权。” 　　查尔斯很是紧张，第一个将手掌放在桌面上，马上向其他人看去。 　　罗安一定不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查尔斯也没指望他，扫了一眼就看向下一个人。 　　蕾拉·贝尔没动，罗娜·菲林没动，山口百惠也没动。 　　他心里一沉，又用凌厉的眼神看向阿谢尔·汗。 　　这位印度裔巴西人扭过头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刘颂在迟疑…… 　　这下罗安心里又平衡了，这就是合纵连横的结果？真是搞笑，“怎么回事，不是原则上都同意的吗？” 　　查尔斯顾不得他的幸灾乐祸，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你们想一拍两散，坐看别人与自己拉开差距吗？” 　　这话说的不错。 　　五人申请通幽，罗安是无所谓的，有没有都行。 　　刘颂已经掌握了献祭源质的秘密，并成功了一次，按理说也应该比较超然，但他从不放弃回去的机会，比较“单纯”，像是没那么多的心眼，成全别人就是成全自己，这一票想必是稳的，只等有人带头。 　　剩下阿谢尔·汗和山口百惠两人，同样需要查尔斯的支持，阻止他就是阻止自己。 　　山口百惠的手放在了桌面上，但她的脸色很阴冷，不见平常的客套和温柔，“候选二先生，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查尔斯说：“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等下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好，很好！”，山口百惠不说话了。 　　刘颂的手也放了上去。 　　但还是不够半数。 　　查尔斯是11.6%,山口百惠是11.7%,刘颂是14.6%，加在一起才38%左右。 　　阿谢尔·汗脸色讪讪的，最后手也放上去了，但他的权重最低，只有9%。 　　加在一起……还是不够。 　　这下就有意思了。 　　罗安心里一乐。 　　人过了半数，权重没有过半数，就是如今这尴尬的局面。 　　剩下还有罗安、蕾拉和罗娜·菲林三人。 　　罗娜·菲林并没有申请通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源质献祭的秘密已经掌握了，地球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还需要时间，所以现在才这么的气定神闲。 　　“蕾，蕾拉女士……”，查尔斯看向蕾拉·贝尔，眼神带着祈求。 　　蕾拉……像是睡着了。 　　啧啧…… 　　罗安在心里摇头叹息，原则上都同意可是她刚刚说的。 　　随后是罗娜·菲林。 　　这位序列9【鼓惑者】直接了当的说了声：抱歉。 　　如此就只剩下罗安了。 　　查尔斯现在肯定很后悔。 　　刚才要是投罗安一票多好。 　　那可是27%的权重啊。 　　查尔斯心里一惨，神色黯淡下来，颓然坐下，放弃了努力。 　　又过了一会。 　　蕾拉·贝尔打了个盹醒来，还是笑吟吟的样子，说：“……很遗憾，希望候选二先生不要介意……现在开始候选四阿谢尔·汗先生的表决，同意的请授权。” 　　还是查尔斯、刘颂、山口百惠加上阿谢尔·汗点亮了桌面，表决依然没有通过。 　　阿谢尔·汗愤然站起，神色变化了好一会。 　　接下来是山口百惠。 　　这次蕾拉·贝尔第一个点亮的桌面，对山口百惠报以姐妹般的亲热微笑。 　　罗娜·菲林跟上，也是干脆利落。 　　刘颂迟疑了一下，也点亮了桌面，反正他每个人都投，希望最后轮到自己的时候也被为难。 　　“你们三个女人……”，阿谢尔·汗指着三位女候选，气的发抖。 　　“请冷静候选四先生，不要干扰表决。”，蕾拉笑着说。 　　同样是四票。 　　蕾拉14%，罗娜·菲林11.5%，刘颂14.6%,山口百惠自己11.7，加起来刚好过了50%。 　　50.8%,不到51%，额外通幽并没有出现。 　　山口百惠很阴冷的看向查尔斯。 　　查尔斯面无表情的点亮桌面。 　　半数以过，一个漩涡随即在桌面上成型，随后漂浮起来，悬浮在山口百惠的头顶。 　　“我也投了，我也投了！”，阿谢尔·汗最后一刻也亮了桌面，生怕山口百惠忽略了，带着很僵硬的笑连连说。 　　最后是刘颂。 　　除了罗安，六人全票通过。 　　哈…… 　　他是最没有悬念的，秘密已经掌握，又愿意消耗自己的源质，别人求都来不及，怎么会阻拦？ 　　一出大戏就这样落幕。 　　随着“一级辐射、响应”的秘密解开，候选之间的关系也发展到了新的阶段。 第九十七章深渊之门 　　聚会结束，罗安的灵体返回。 　　晚上，商议完明天安葬老约翰的事儿，送走了摩根。 　　索菲亚除了情绪很低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罗安还是很担心，担心厄运再带走老约翰后又降临到她的身上。 　　刚经历过候选者之间的勾心斗角，看这个涉世未深又柔弱无助的小姑娘，难免起了怜悯之心。 　　破天荒的来到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郊狼叹了口气，轻轻的推门进去。 　　床上没人，大衣柜的角落里，索菲亚用被子捂着身子正在抽泣。 　　“索菲亚。”，罗安轻声唤道。 　　这次她听见了，慌忙掀开被子，擦拭眼睛，很是窘迫的站起来，双手捏住衣角，局促不安的说：“菲力蒙先生，你……” 　　“来，坐下，我们谈一谈。” 　　索菲亚乖巧的过来，在床头的藤椅上坐好。 　　“老约翰的事儿，我很抱歉……” 　　“先生，这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懂。”，罗安很是诚恳的说：“督导员想必跟你说过了，认识了世界的真相，就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和代价……” 　　“我从未泄露过你的秘密，先生，我发誓。” 　　“我相信你，但很多事不是以我们的主观意志而转移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或者说理想？” 　　“理想？”，索菲亚迷茫的看着郊狼。 　　“对，理想。” 　　“……我不知道，从未想过这些……我，也可以有理想吗？” 　　“当然可以，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一直渴望去做的事，等等，大胆的说。” 　　索菲亚的有些出神，眼睛里渐渐有了雾气和光亮，好一会才说：“我……想成为菲力蒙先生您这样的人。” 　　不算太意外的回答。 　　“抱歉先生，我并不是……并不是……” 　　罗安抬起狼爪制止了她，说：“想成为非凡者没什么错，只是相对你来说很困难，艾琳娜团长就是例子……但作为理想是没有问题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了。” 　　“真的吗先生？”索菲亚不敢相信，“那么多钱，还要您大力帮忙……” 　　“所以才是理想，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努力……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先生……请您吩咐我。” 　　“你还没有选择信仰对吗？去圣·凯撒利亚教堂试试看，明天放学后。” 　　“就这些吗？” 　　“只是第一步，等你建立了对命运的信仰，我们再谈。” 　　…… 　　罗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完全是一时兴起的下意识为之，初衷是对厄运的担心，完全是出于愧疚和怜惜，这时候再想，未尝没有更深层次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就不能多想了，就当是一步闲棋。 　　仪式房。 　　激活了灵性屏障，又布置起福星仪式和赐福仪式。 　　两个仪式全都激活，福星化作的光点悬于头顶，渐渐隐没。 　　看不到的命运轨迹出现了一点点偏移，就好像无数联动的齿轮出现了一点点、很微弱的倾斜。 　　仪式的效果跟持续的时间，要看随后遭遇了什么，这次是打开深渊之门，做第一次的探险，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所以罗安身上还准备了符篆。 　　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深吸一口，开始【变身】。 　　背脊装脱落，身形立起并开始延伸和拔高，一个魁梧、高大、野性十足的身形扩散出去很大的一一片的阴影。 　　窗外的冷风吹来，皎洁的月光洒落，从历史印记中走出来的兽人抬起了右手。 　　戒指在月光下显得极其神秘，两团清晰的灵雾在“琥珀”内始终环绕，环绕的中央，是一个半开的石门。 　　输入自身的灵性，戒指微微一震，内部平衡的结构立刻被打破，黑白两色灵雾顿时盘旋而出。 　　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拽兽人的身体，让他的右臂不由自主的指向前方的空地。 　　两股灵雾盘旋在那里，盘旋的中央似乎成了一片真空，无法形容的漆黑就好像虚空的缺口，雷霆万分的压力让房间的一切事物都开始了颤抖。 　　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先一步过来的是这个世界的气息。 　　那是一种如有实质的阴影，好像活物一样蔓延而出，所经之处，连虚空都染上了淡淡的锈蚀。 　　无数听不清、道不明的微弱响声出现在室内，就好像无数根细微的爪子在抓挠自己的心脏…… 　　好在异像只存在了一瞬。 　　一瞬过后，一扇石门从漆黑中浮现出来，一点点扩大，将锈色和杂音全都关了进去。 　　罗安长长的舒了口气，估摸了一下灵性消耗的速度，不敢耽搁，大步向那深渊之门走去。 　　刚走进它的影响范围，视线就是一黑，再次看清时，除了屹立在漆黑中的巨型石门，再没有其他事物存在。 　　罗安想起了最初的那个石碑。 　　至此已经可以实锤。 　　亵渎宫殿跟无数失落世界一样，都存在于无尽的虚无中，并没有跟费伦锚定。 　　无瑕多想。 　　石门只敞开了一丝缝隙，但已经足够他进入。 　　漂浮到门前，小心翼翼的向内探进半边身子，视线又是一花，接着就好像从悬崖上跌落。 　　半空中，罗安看到极具扩大的地面，双手乱抓，好像抓住了个什么东西，于是就借力止住了下坠的力道，荡秋千一样的摇晃在半空中。 　　失落的深渊。 　　第一感觉是昏黄。 　　很朦胧很失真，就好像隔着层厚厚窗纱看一个室内呈黄褐色基调的那种感觉。 　　天空太阳的位置是一大块光斑，其他根本看不清，好像有很多东西在活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大地虽有起伏，但也看不清细节，倒是手中的东西…… 　　啊……是头发！ 　　罗安的头皮一炸，看向头发延伸过来的方向。 　　一只……鸟？ 　　是一只人头鸟身的东西，体形巨大，凝空站在一个漂浮的大石块上，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正瞪着他。 　　“咕咕咕……” 　　罗安慌忙松手，坠落中，又看到一块悬浮在空中的石头，眼疾手快的将它抓住，定住了身形。 　　“咕咕咕……小，心，要，小，心……” 　　人头鸟身的怪物在头顶的石头上颤颤巍巍的喊。 第九十八章小心黑暗 　　小心，要小心什么？ 　　“……黑……暗……” 　　黑暗？ 　　它是在提醒我？ 　　罗安爬上了石块，抬头与这怪鸟对视。 　　身下的石块只有两尺见方，就好像长在虚空中，很是坚固和踏实，放眼看去，大大小小、无数个石块就这样长在空中，昏黄模糊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影影绰绰重影和晃动，像是有很多很多活物，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视野受到很大限制，只能看清方圆十米内的事物。 　　那怪鸟盯着他，咕咕咕的声响后，不断重复：小心，要小心黑暗的呼声。 　　罗安看怪鸟的人脸，只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那里见过？ 　　意识中一浮现出“眼熟”的认识，那张脸就开始悄然变化，从“眼熟”而像更“更眼熟”过渡，最终让罗安认出。 　　啊！ 　　是伊丽莎白！ 　　罗安想起来了，伊丽莎白，翡翠号角漂亮的前台小姐，迄今为止，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类女性。 　　一时间，他只觉得诡异莫名，再听着怪鸟的呼声，果然变成了伊丽莎白的音色和声调。 　　不行，得赶紧离开！ 　　【野性本能】开始了报警，再跟它这么对视下去，会有很不好的事儿发生。 　　罗安挪开视线，这时才发现，与这怪鸟的对视好像有一种很粘连的磁性，明明没有接触，却好像贴在了一起。 　　“咕！” 　　怪鸟有些躁动，酷似伊丽莎白的脸上满是幽怨，它张开了巨大的翅膀，作势欲扑。 　　罗安不去看它，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严阵以待。 　　怪鸟并没有扑来，却有翅膀煽动声来自四面八方。 　　——很多很多怪鸟。 　　模糊的昏黄中数也数不清，眨眼间，小心黑暗的呼声就铺天盖地 　　罗安的右脚重重的踩下。 　　无声！ 　　践踏！ 　　肉眼可见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扩散出去，所到之处就连虚空中的昏黄和模糊都开始震荡搅拌，咕咕咕的声响变得惊恐而尖利，视野一片混淆，无数怪鸟旋转着、震荡着到处抛飞，色彩斑斓的羽毛到处散落，就好像到处飘飞花瓣，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融化，变成五彩斑斓的色彩微粒。 　　罗安有些意外，【践踏】的威力似乎放大了不少？ 　　呃……不是放大，而是觉察不到衰减。 　　涟漪还在扩散，一直延伸到视野看不到的深处，搅动大面积的虚空，震荡、混淆、颠倒、逆转…… 　　很多小型的石块从虚空“剥落”，包括罗安身下的，突然可以移动了，就好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一样。 　　罗安觉得这个失落世界的规则很混乱且到处都是漏洞，接下来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往脚下的石块注入灵性，驱使它向前漂浮。 　　渐渐离开被【践踏】混淆了虚空，一点点的向地面降落。 　　随着高度降低，地面上的模糊渐渐褪去，呈现出让人目瞪口呆的场景。 　　骸骨！ 　　到处都是惨白的骸骨。 　　各式各样、各种体形和大小的骸骨铺面了视线所及的所有地表，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有的骸骨大如山丘，有的骸骨就好像老鼠那样的微小，但它们都是完整的，是的，诡异的完整。 　　或站，或躺，或在奔跑，姿态千奇百异，极静中蕴含极动，衰亡中蕴含……活力？ 　　正是这种极其矛盾的感觉，铺天盖地，形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野性本能】告诉罗安，这些骸骨很诡异危险，可视野中，找不到一块没有骸骨存在的地方。 　　就在这时，昏黄的光线变暗了一些。 　　天空中那片代表太阳的巨大的光斑正在衰减。 　　——小心黑暗！ 　　这话宛如一道闪电划过他的意识。 　　“咕咕咕……”，大群大群的怪鸟飞来，“要，小，心，黑，暗……咕咕咕，要，小，心……” 　　它们盘旋在头顶，很是焦躁，都不敢再降低高度，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将它们挡住。 　　鸟群拥挤不堪，就好像罗安身上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让它们追逐和贪恋，一直鼓噪盘旋，就是不肯离开。 　　越来越拥挤，越来越焦躁，忽然有一只怪鸟被挤了出来，触碰到一个无形的分界线，身上的血肉就在眨眼间褪尽，变成一具人头鸟身的惨白骨骼，从空中掉落。 　　“要，小，心，黑，暗……”鸟群惊叫着飞高，飞行姿态很是混乱，更多的怪鸟撞在一起，纷纷跌落。 　　一具具骨骼就好像雨点似的。 　　光照越来越弱了。 　　罗安再不管头顶发生的事，驱使着石块在低空飞掠，掠过无数骸骨。 　　天快黑了。 　　昏黄中的模糊越来越重，一切都在暗下来， 　　但安全的着陆点还是没有找到。 　　他很是焦急，算算时间才过去了五六分钟，难道就这么回去？ 　　罗安有些不甘心， 　　又飞了一会。 　　远远的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山峰的轮廓，轮廓下，依稀有一条黑线将什么包裹在内。 　　等再靠近一些才发现，居然是古代的城墙。 　　城墙后是个无人的城池，城内的建筑古色古香，砖木结构，普遍都很低矮，规模不大，能容纳万人左右。 　　罗安赶紧向城内降落。 　　最后落在一条无人的街道上。 　　走下石块，头顶的太阳彻底的隐没了，昏黄消失，大片大片模糊而妖异的黑暗一点点填充。 　　街道两旁的房屋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吱吱格格，罗安一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盏耀石灯，一边走进一间房屋内。 　　这是一间临街的酒馆。 　　七八张座椅干干净净，上面还有没有喝完的残酒，柜台后有一个楼梯，声响正是从上边传来。 　　罗安点燃了耀石灯。 　　明亮的光线与这个世界的主色调区别巨大，就好像另一个不溶于这个世界的光，照射出清晰的、宛如实质的分界线。 　　兽人处在光照的分界线以内，其他凡是存在于分界线内的事物都在极快的崩溃瓦解、变成飞灰。 　　袅袅而起的飞灰就好像轻烟，四面八方的黑暗就好像活了，翻滚着，扭曲着，咆哮着，挤压光照形成的分界线，就好像要将体内的异物排挤出去一般。 　　罗安打开了灵性视野。 　　看清了黑暗中正在翻滚酝酿什么。 　　吱吱格格。 　　一具具骸骨从楼梯上下来。 　　血肉一点点的在它们身上出现，并逐渐丰满。 　　第一个走下来并完整的是个黑皮肤的精灵。 　　身后，更多的骸骨走了下来，血肉正在生长，连同衣物一起还原。 　　这就是小心黑暗的警示么？ 　　当黑暗降临，血肉生长，死者重生？ 第九十九章黑色天使 　　关于失落世界，里世界的记载很少很少。 　　既是有，也是属于极度隐秘的知识，不可能通过公共渠道获取。 　　罗安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因此只能采取最谨慎的姿态来应对。 　　他将耀石灯的光照调弱，让蠕动翻滚的黑暗近在咫尺，然后向后，退到房间的角落。 　　一具具白骨出现，血肉生长，一个个只在图书馆的画册中才能看到的智慧生物落座。 　　他们好像没有发现罗安的存在，喧哗渐起。 　　罗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既是相隔并不远，声音也是黑暗的一部分，窸窸窣窣、嘻嘻呵呵，极度的失真，分外的妖异。 　　静静的站了一会，酒馆内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全是黑的，唯有眼睛泛着幽冷的光，有精灵，有矮人，也有兽人，最多的还是人类。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亚种。 　　比如柜台后正在拨弄算筹的地精，正大口大口吞咽一对漆黑物质的食人魔，瘦小的、就像老鼠一样蹲在酒桌下的哥布林，一脚把哥布林踢飞出去的豺狼人………… 　　罗安讲过他们的画册、化石，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近距离的接触。 　　接下来该怎么做？ 　　耀石灯撑起的一小片光明开始向入口移动。 　　罗安一步步的走的极其小心。 　　当他走到门口的一瞬间，酒馆内所有的动作都定格了，每一个漆黑的上古生物都转过头来，盯着他。 　　罗安的头皮一炸，体内非凡特性躁动起来，情绪立刻有了很大的起伏。 　　深呼吸几次，将这股躁动强行压下，再不管酒馆内的诡异，一步走出，来到街道上。 　　下一秒钟，罗安就后悔了。 　　漆黑中，有无数双眼睛，有无数个漆黑的身影。 　　——围观！ 　　巨大的，足以让他失控的冲击随之而来，罗安赶紧关闭灵性视野，闭目良久，一直等到体内的躁动安抚下去。 　　眼睛睁开，仅凭肉眼，看到的是宛如整体般黑暗。 　　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身影和泛光的眼睛再也构不成冲击，但罗安也看不到城市，以及身处的环境。 　　将耀石灯的光照调到最大。 　　黑暗被逼退，分界线向外扩展，扫中一个退避不及的身影——一只瘦小的哥布林。 　　哥布林在光照中惨叫起来，身形很快就化为灰烬，既是灰烬也无法在光照中存在，因此冉冉而起的轻烟一直淡化，最终消失的一干二净。 　　啊，不对，有东西留下。 　　罗安走过去，捡起一个指甲盖大小、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辉石！ 　　耀石是魔力沉淀后留下的宝贵矿产，辉石是上古智慧生物在逝去后留下的馈赠。 　　耀石是能量，属于表世界。 　　辉石是精神，属于里世界。 　　辉石常用在中高阶的魔药配方和非凡物品的附魔以及封印物的制作中。 　　耀石是如何形成的，每个人都知道，但辉石是如何形成的，却众说纷纭。 　　有人说辉石的形成是因为灵魂。 　　也有人说辉石的形成和耀石一样，耀石是魔力的沉淀，辉石是精神的沉淀。 　　众所周知，上古魔法时代，魔力必须以精神力量来驱使。 　　强大的精神力是很多强大生物的标配。 　　精神力量甚至能干涉现实。 　　还有种说法是肉体腐朽、但精神永存。 　　——当然，这些都是上古魔法时代的通行的规则，如今早就成过去式了。 　　罗安手中的辉石品相很低，但也有不菲的价值，这让他心中一喜，再看左右的黑暗就带上一股热切。 　　宝藏啊！ 　　所谓钱壮怂人胆。 　　收起辉石，罗安举着耀石灯，大步向黑暗中的影影绰绰逼迫而去。 　　这一动，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线就混淆了，因为他走的太急，光照“来不及”将黑暗斥退，就形成了一种很奇异的“滞后”现象。 　　一部分光进入黑暗，一部分黑暗进入光里，随后相互“吞噬”。 　　见势不妙，罗安就停了下来，分界线就此稳定，但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光线再也照不进着缺口里，既是他调整耀石灯的照射方向和范围。 　　耀石的消耗速度太不正常了，最多五分钟，里面蕴含的能量就将耗尽。 　　时间不多。 　　不能走的太快，好在黑暗中的身影实在太多，一步步逼迫，最终将一个黑影纳入到光照中。 　　这是个人类。 　　做战士打扮，一身精致的铠甲，手持长长的阔剑，漆黑的皮肤，五官粗矿，一脸的大胡子。 　　他比哥布林抵抗的更久一些。 　　甚至还向罗安投出了阔剑。 　　但这都是徒劳的。 　　半分钟后，罗安上去捡起一个圆润晶亮的东西。 　　辉石。 　　品相比刚才那个要好多了。 　　起码能评个二级。 　　二级辉石值多少钱？ 　　最低50磅。 　　这里有多少辉石？ 　　数都数不清。 　　亚当说过，每一个失落世界都有无可估量的价值，除了被污染严重的，风险和机遇相辅相成，果然如此啊。 　　发了，哈哈…… 　　收起耀石，再接再厉，举着耀石灯缓步走向黑暗。 　　妖异的黑暗翻滚，分界线一点点向前，影影绰绰的身影拥挤着后退，却又像那些怪鸟一样，就是不肯离开太远。 　　不一会，又有一个矮人被纳入光照之内。 　　这是罗安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清这种上古智慧生物的样子。 　　身高只到兽人形态的腰间，大约一米四五的样子，却魁梧粗壮，一脸的大胡子是标志，头戴牛角钢盔，左手持着钉锤，右手举着一面盾牌，迎着光照，无声呐喊着向罗安发起了冲锋。 　　不过几步，他的双腿首先崩溃，仿若亿万年的腐朽只在一瞬间，随后化为灰烬，又变成大量的轻烟冉冉升起。 　　“临死”之前，这矮人像是清醒过来，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说了句什么。 　　罗安听到了，是上古矮人的语言，这也是他在这个失落世界听到的唯一真实的声音。 　　这让他心中一动，也许…… 　　就在这时，像是有一种“暖意”从他身上消散，随后就袭来遍体的阴寒，黑暗出现了幅度剧烈的翻滚，所有影影绰绰都在推挤让开，让出一片纯粹的漆黑。 　　福星和赐福仪式失效了！ 　　【野性本能】疯狂报警，罗安看着纯粹的黑暗只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打开灵性视野一看。 　　嗡！ 　　他看到了一对漆黑的羽翼。 　　那属于一位手持长剑、身披古典战衣的女巨人。 　　啊！ 　　罗安的双目流出血泪，最后关头摩擦戒指，打开了逃离之门。 　　带着满身蠕动的肉芽，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带走了唯一的光明。 　　黑暗吞噬掉他原来的位置，不一会，走来一个手持长剑全身漆黑的天使。 　　【感谢书友琪岳的万赏】 　　【感谢读友1563781911的万赏】 　　【求月票、推荐和刀片啊，小伙伴们】 第九十七章女巫的邀请函 　　夜幕下，福尔摩斯侦探社一片静谧。 　　二楼的一间卧室，索菲亚翻了个身，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秀气的眉头紧皱着，嘴里嘟囔有声。 　　微风吹拂着纱帐，窗户无声无息的敞开，飘进来一个个淡淡的阴影。 　　阴影在她的床边立了起来，不一会“撑开”成一个黑袍兜帽的女性形体。 　　她赤裸着雪白的双足，袖口很短，裸露着如雪的小臂。 　　她伸出左手，在索菲亚的脸上虚抹，索菲亚的眉头立刻散开，陷入到最深层次的昏睡中。 　　随后，她又化作一片阴影，蔓延出索菲亚的房间，来到外面的回廊里。 　　仪式房，灵性屏障荡起一阵波澜，像是在阻止什么东西潜入，但很快就平息下来，阴影在房内立起。 　　放下一个黑木匣子和一个信封，兜帽下大眼睛有些好奇，四处打量了一下，就像最显眼的书柜走去。 　　就在这时，黑白两色的漩涡突然在房间内出现，盘旋着、膨胀着，一瞬间从中逸出的气息，让潜入的女巫尖叫，化成一片阴影飞速而去。 　　一扇石门在漩涡中敞开，一个体形微微畸变的兽人飞快的扑了出来。 　　“嘭！”的一声，整个小楼都微微一晃。 　　石门关闭，漩涡收缩着消失，一切异样都无影无踪，除了瘫在地上，剧烈喘息的身影。 　　好一会，变身的时限到了，兽人收缩着变成郊狼，那沸腾、疯狂、尖啸在意识上的呢语也完全消失。 　　郊狼一点点的恢复，用了半个小时，才从地板上站起。 　　全身上下汗水淋淋，由衷的虚弱让罗安就想这么睡去。 　　他挣扎着打开背包，掏出一瓶药剂，咬碎瓶盖，喝了下去。 　　一片清晰的荧光流入他的身体，化开的清凉激荡全身最后冲向脑部。 　　一个激灵，他彻底的清醒了。 　　擦！ 　　差点把命给丢了。 　　最后看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鸟人？ 　　天使？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鸟人”样子，而这“鸟人”也在他的回忆中“活”了，徐徐的转身走来。 　　罗安的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后悔，灵体响应亵渎宫殿的呼唤，脱体而出。 　　下一刻置身在宫殿内，具现“杀菌”效果。 　　“呼！” 　　看着一个鸟人的阴影从灵体上剥离，被宫殿泯灭，罗安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遭遇了什么？” 　　罗安转身，意外的发现查尔斯也在。 　　这位候选二灵体很阴郁，就好像一个沉默的火山似的，随时都可能爆发。 　　也是。 　　我要是他也会这样。 　　“没什么……”，罗安不准备跟他多说，杀菌后就准备回去了 　　“等等！”查尔斯飘过来拦住了他，说：“我们谈一笔交易如何？” 　　罗安知道他想交易什么，只是……他能给自己什么好处？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帮我一次，就一次……拜托了！” 　　查尔斯是真的急了，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了罗安身上。 　　“这个……就算我答应你，27%也不够啊？” 　　“现在是33%了。” 　　“呃？” 　　罗安愣了一下，回望青铜门，说：“两次额外通幽都成行了？” 　　“不错，现在源质是834，你有33%的权重，加上我的14.3%和阿谢尔·汗的11%，足够开启额外通幽……开价吧，只要你提出来，我就算暂时办不到，以后也会偿还，我以自己的灵体和非凡特性发誓。” 　　罗安本来准备敷衍一番就拒绝的。 　　可源质权重的变化让他改变了主意。 　　是啊，让他们去额外通幽好了，自己的权重不也增加了？ 　　权重越高，越不容易被针对和排挤，再说，打压查尔斯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要说威胁，他也是排在相对后面的那种。 　　“不用了！”，这句话让查尔斯眼神一黯，可后面的话又让他惊愕的愣住，“发誓什么的太麻烦，我这人不喜欢拖拖拉拉，这样吧，33%的权重一次500磅，我给你一个联合银行的匿名账户……” 　　………… 　　灵体返回后，罗安眼前还是查尔斯惊愕不已的样子，硕大的脑袋、纤细的身子，一脸的迷茫和不可思议，就觉得分外的好笑。 　　这次学精乖了，再不去想那个东西，就没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环视一圈，灵性屏障已经耗尽，房间里却多了两件东西。 　　走过去一瞧，是个黑木匣子和一个信封。 　　罗安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小心的将匣子掀开。 　　里面盛的东西让他一愣。 　　这不是“食尸鬼的小脑”吗？ 　　再看这匣子，分明是自己刚刚送出去的一只。 　　女巫！？ 　　他的瞳孔一缩，惊的几乎跳起。 　　好一会，没觉察到不妥的地方，才稍稍的放松。 　　再看这信封。 　　打开后是一张很精致的邀请函。 　　用兰花和粉色的花枝作为边缘点缀，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清香，里面的用很秀气婉约的通用语文字，邀请他于某月某日几点去家中做客…… 　　这“食尸鬼的小脑”想必就是礼物了。 　　女巫的邀请…… 　　罗安看了好几遍才将邀请函收起，有些狐疑。 　　女巫不是一向不与外界交往的吗？ 　　为什么到自己身上就“热情”起来了。 　　偷了她们的东西，不但不怪罪，反而换回来一份，还邀请小偷去家里做客？ 　　要说不怀好意，那也不至于费这样的周折。 　　一个序列8的兽人而已，除非…… 　　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呢，诸神都不知道。 　　算了，不用自己吓自己了，去一次又何妨，连失落深渊都闯过了，还怕几个女巫？ 　　计较已定，罗安收拾起来。 　　三颗辉石是这次探险最大的收获了。 　　应该能卖一百多磅。 　　女巫送回来的“食尸鬼的小脑”算是意外之财，加上查尔斯的500磅，天杀的，窘迫的财务状况总算是缓解了。 　　非凡者穷成他这样也算是奇葩了。 　　所以才说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 　　下次去失落深渊，耀石灯要多准备一些，最好能买一件光明属性的非凡物品，呃……那个城市是不能去了，城市外面又全是骸骨，找一个安全的落脚地是重中之重。 　　话说，那不是失落深渊吗，为什么一个恶魔都没看到，还发现了一个城市？ 　　深渊是混乱的，城市代步着持续，还有那个天……啊，打住！ 　　罗安一爪拍在自己头上，惨哼一声，往床上一倒，昏睡过去。 第九十八章匿名账户 　　第二天一大早，罗安准备去一趟联合银行，开设一个匿名账户。 　　所谓的联合银行在表世界是不存在的，就是里世界的地下钱庄，提供一种很自由和隐蔽的资金往来服务。 　　匿名账户只认凭证不认人，只要有凭证任何人都可以从账户上提走资金。 　　这种地下钱庄刚刚出现的时候，官方是禁止的，奈何屡禁不绝，就是官方的非凡者开设匿名账户的也大有人在。 　　想想，全世界有多少非凡者，涉及到多么庞大的资金往来，还不受控制和监管，这是六国官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彻底禁绝又不可能，绝大部分非凡者都有强烈的需求， 　　那还不如主动参与进来。 　　于是，各国央行就秘密成立了所谓的“联合银行”，借官方的行政资源和便利，参与竞争。 　　百多年过去，地下钱庄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联合银行”已经占据绝大多数市场份额，仅一个资金的安全性，就是地下钱庄所不能比的。 　　马车在中城区最繁华的西广场停稳。 　　罗安跟着摩根下了马车，见前面的行人如织，道路拥堵不堪，皱了皱眉头。 　　前面施行交通管制，马车不能进去，只能步行。 　　联合银行就在闹市深处，想要绕过去是不行了。 　　摩根却是老马识途，他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店铺，店里售卖的货物很平常，价格却很不接地气，所以顾客稀少。 　　摩根冲柜台后的店员敲了三下帽檐，店员点了点头，打开了身后的一扇小门。 　　擦，还能这样？ 　　这时候就不用摩根打掩护了，他的身份也进不了那扇门。 　　一走进去，店员就将门关上了，一片漆黑的甬道，很是阴冷，没有岔路，直通一个目的地。 　　走了大约一分钟，前面已经是出口，光亮射来，有一个人的影子守在出口。 　　这时，罗安开始变身。 　　兽人形态，穿上背包里准备好的长袍兜帽，掩住了兽人的关键特征。 　　一个近两米的壮汉来到出口处，拒绝了侍者递来的面具，径直的来到高高的柜台前。 　　柜台有近两米高，正常人需要举手才能够到窗口，罗安刚好与柜台平齐，看见里面就坐的职业女性，沉声道：“开设匿名账户。” 　　“50磅”，职业女性埋头填着什么表格，看也没看窗外的人一眼，懒懒的说。 　　这收费简直是抢。 　　罗安无力吐槽，只能掏出50磅的纸钞，放进窗口的凹槽里。 　　好一会，这女人都没有理他，一直到罗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才不情不愿的放下笔，拿起凹槽里的纸钞数了数，丢进一个大大的钱箱子里。 　　随后女人起身，来到一排排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搬动机械锁，很是费劲的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密封的袋子，回来扔到凹槽里。 　　然后坐下，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这……就完了？ 　　罗安狐疑的拿起袋子，看上面用灵性材料和纹路做的封印。 　　“这位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像是大堂经理的男子来到身边，微笑的说。 　　“呃，没有，没有。” 　　罗安将袋子塞进怀里，忍着疑惑，向出口走去。 　　穿过长长的甬道，回到那间店铺，摩根的一杯茶都没有喝完。 　　回到马车上，打开那袋子，里面有一个纸条，写着一个长长的账户数字，然后是一个凭证。 　　凭证上铭刻着很多繁琐的纹路，就好像指纹和二维码似的，倒是没有灵性，只是平常的事物。 　　罗安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也有发达和便利的一面嘛，至少在这种事上，很是人性化，充分照顾到了客户的需求和心理。 　　——就是收费太贵。 　　想起那50磅，就有些牙疼。 　　拜托，摩根的周薪才18磅，就这已经是中产往上的收入水平，足以支撑一个四口的小康之家了，老子拼死拼活的进入失落深渊，收获的三颗辉石也才一百多磅，你这上下嘴唇子一碰就是50磅……怎么不去抢啊？ 　　罗安将账户和凭证小心收好，摩根很有眼色的没有多看。 　　马车平稳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郊狼靠在窗口，想着心事。 　　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星期五是亚当聚会的日子，话说，克莱尔他们的考察应该结束了吧，这都多少天了，办事效率也太差了一些。 　　亚当召集的聚会只是小范围的，材料和辉石不知道能不能出手，要是不行，还得通过树先生召集的聚会才行。 　　但那个家伙又太危险…… 　　算了，有查尔斯的500磅想必能对付一阵子，慢就慢些，不急着出手。 　　距离上次通幽结束已经多少天了，怎么还没有献祭？ 　　都十几个“信徒”了，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难道又被抓住了？ 　　是不是额外通幽一次？ 　　有查尔斯和阿米尔·汗，权重应该够了，但是，序列9额外通幽一次是100源质，序列8是多少？ 　　当初的提示讯息可是说过，额外通幽跟序列高低可是有关系的，序列越高，质量和密度就越高，通幽的成本也相应提高，834源质的33%是279，要是一次扣除过多，自己的权重可就要大大的降低，对蕾拉那几个人的制衡就丧失了。 　　再等两天看看，实在不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样胡思乱想间，马车在路口的信箱处停下，摩根下去拿了一封信上来，递给罗安。 　　罗安打开一看，是克莱尔的。 　　信上说他已经通过了考察，正式被“组织”所接纳，最近会有专员出面，然后是个时间和会面的地址。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非人类智慧种族研究会”关系到魔药的消化，他还真稀罕这什么本途径内部的组织和聚会。 　　回到家中，房产经纪人和房东已经到了。 　　索菲亚也没去上学，专门等在家中，摩根回来，双方在律师的见证下，签署合同。 　　索菲亚最后签下了名字，280磅的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支付了这笔钱，罗安在里世界的名下就有了第一处房产，还有附属的6莱茵亩的土地。 　　只是现金只剩下不到50磅，摩根那还有43磅左右的日常资金。 　　好在下午，把匿名账户告诉查尔斯后，500磅很快就到账了。 　　晚上，罗安的灵体登入，查尔斯和阿谢尔·汗已经恭候多时。 　　点亮圆桌上的扇形面积，三人加在一起已经过半，通幽的漩涡立刻成型，漂浮到查尔斯的头顶。 　　查尔斯的灵体迫不及待的投进漩涡，消失在青铜作案前。 第九十九章思想也能传播瘟疫 　　如果不是摩根提醒，罗安险些忘了老约翰的葬礼。 　　葬礼在星期五的早上举行，墓地位于西郊，中产阶级的墓园都在这个不大的山梁上。 　　葬礼进行的很低调，总共没几个人，罗安也不必掩饰身份了。 　　主持葬礼的是自然母神教会的一位牧师，里世界的，看来跟老约翰还很熟悉，攀谈之下才知道，老约翰还是个很虔诚的信徒，就是在下城区厮混的时候，也在往教堂捐款……要知道，那可真是从牙齿缝里省下来的钱。 　　索菲亚却说，爷爷常说，活着的时候受苦，死后不能没个着落，反正是受苦，还不如更苦一些，为死后博个位置…… 　　罗安听了想笑，觉得这才符合老约翰的人设，牧师听了却很尴尬。 　　埋葬了老约翰，气氛很是低落，艾琳娜也来了，正揽着索菲亚安慰，罗安送走了自然母神教会的牧师和老约翰的督导员，正式确定，将表世界的关联人落在索菲亚身上。 　　这个关联人对别的非凡者来说可有可无，对罗安这样非人的非凡者来说就很重要了。 　　回去的时候，郊狼和艾琳娜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一开始有些沉默。 　　罗安知道让她盼望又难以启齿的是什么。 　　收了人家900磅，不能没个消息不是？ 　　于是就跟她说了，成为兽语者，魔药配方有，主材料却很难获得，要看运气，让她耐性等待。 　　其实【兽语者】主材料官方肯定有的，不是有三只“虎纹鹦鹉”么，不过罗安可没那么大的脸面讨要过来，索性就没说。 　　回到家中，许久未见的李维斯来了。 　　看到他，罗安有些心虚。 　　深渊之门…… 　　好像答应过他？ 　　但他有官方身份，这让罗安很是顾忌，戒指的秘密一旦暴露，官方能放任他一个协会非凡者掌握？ 　　能稳定打开失落世界之门的非凡物品，价值有多大，简直超乎想象。 　　所以只能说对不起了。 　　李维斯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很长时间没见了，就过来串串门，看他这边有什么需要没有…… 　　噢，对了，上次从树先生那拿回主材料的事儿还没谢他。 　　怎么谢，要不请他出去搓一顿？ 　　还没拿定主意，突然，来自亵渎宫殿的呼唤加强了，隐隐约约的电磁杂音中，源初，源初的呼唤听得分明。 　　献祭来了。 　　………… 　　………… 　　地球，北美洛杉矶，西郊难民营。 　　这是个用集装箱搭建的难民屋，上下两层，住着十几位难民。 　　此时，这些难民都被困住了手脚，仍在一楼的地面上昏迷不醒。 　　佛兰克和亨特·李站在这些昏迷的难民中间，电压有些不稳，光线有些闪烁，让两人的身影和面容光暗不停的闪烁，气氛很是诡异，就好像置身在某个灵异电影的拍摄现场，当然，这里并没有导演和摄像机。 　　佛兰克对亨利·李说：“知道吗，思想也可以传播瘟疫。” 　　两人已经在难民营潜伏好几天了，佛兰克似乎找到了脱困的办法，今晚是第一次采取行动。 　　亨利·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能力而言，他连自身的力量和属性都没有摸清。 　　“你准备做什么？” 　　佛兰克神秘一笑，随后身形就开始了变化。 　　他的嘴唇开始融化，裸露出整齐的牙齿和牙床，眼白扩张瞳孔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脸上的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的肉质呈死灰色，身形佝偻下来，僵硬又蹒跚的向前走了两步。 　　“丧尸！？”，亨利·李惊呼一声，这形象太深入人心了，特别是在洛杉矶，好莱坞拍摄过无数种这种题材的故事，丧尸的形象火遍全球，达到妇孺皆知的地步。 　　佛兰克没有理他，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丧尸，摇摇晃晃的来到一个昏迷的难民身前，蹲下，开始了撕咬和吞噬。 　　血肉模糊、惊悚无比的画面，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其他难民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看到和听到就是这样的画面。 　　寂静了一瞬。 　　一个高分贝的尖叫声刺破寂静的黑夜。 　　十几秒钟后，一个个尖叫着亡命奔逃的身影的逃出了这间难民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扮作丧尸的佛兰克回来，亨利·李难掩惊恐的喊问。 　　“嘘！”，佛兰克还是丧尸的形象，竖起一根手指在血肉模糊的牙齿边，惊悚又邪恶的一笑，说：“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 　　亨利·李想起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思想也可以传播瘟疫……脸色剧变，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佛兰克还原成本来的样子，全身无毛，皮肤苍白透明，举起双臂冲着黑夜，狂热且神经质的喊道：“这是所你们臆想的、盼望的，今晚我就将它送给你们，哈哈……” 　　逃走的十几个难民找到了军人，手舞足蹈、情绪激动的诉说和比划，十几分钟，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来到那个难民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再找那些难民的时候，却发现都不见了。 　　这里又几十万人。 　　每天都有案件发生。 　　带队的黑人中士骂骂咧咧的收队回来，却听到附近的几个难民屋传来一阵阵尖叫和惨叫声。 　　一分钟后，激烈的枪声响起。 　　十分钟后，黑人中士狼狈万分的逃进哨所，拿起通话器，颠三倒四、声嘶力竭的向上级报告自己看到以及正在发生的事。 　　丧尸？ 　　开什么国际玩笑。 　　漂亮的接线员以为又是大兵们的骚扰电话，二话不说的就将通讯挂断了。 　　随后她又接了几个无线通讯，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哨卡内，刚刚还在呼叫的黑人中士莫名的抽搐起来，眼球上翻，呼吸中断，心脏停止跳动。 　　两分钟，“他”摇摇晃晃的站起，僵硬又机械的撞开哨卡的门，加入到摇摇晃晃的人潮中。 　　佛兰克和亨利·李站在哨卡最高的塔楼，呼吸吞吐着暗色微粒，即骄傲又陶醉的看着越来越庞大的丧尸将一个单元的所有难民屋尽数感染，满足的叹了口气，回身对沉默的亨利·李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你是怎么办到的？” 　　佛兰克傲然一笑，说：“从现在开始，思想也是一种力量。” 　　“要他们相信才行对吗？你这种感染方式？” 　　仅凭佛兰克是无法感染这么多人的。 　　中间必有一个关窍。 　　联想丧尸的深入人心和他反复提到的思想，亨利·李自然就猜到了这个关窍在什么地方。 　　佛兰克不答，只是向围墙的那边挥了一下拳头，说：“明天我们就砸碎它。” 第一百章丧尸潮 　　2019年6月21日，上午六点，纽约。 　　纽约大学的一栋留学生宿舍内，王浩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国内父母的电话。 　　接通后，父亲问他米国的疫情情况，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担心，王浩当然不是如实的说，就捡了一些好听的官方说法来安慰。 　　说起所谓的疫情，王浩也全不是瞎说，目前感染只局限在洛杉矶市境内，境外并没有发现有扩散的证据。 　　当然网上有很多谣言和阴谋论的说法，甚至还有似是而非的视频和所谓的证据，闹的人心惶惶，连远在华夏的父母都听说了，可见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 　　要说疫情，华夏也有，但影响被严格控制在一域，官方的做法也比较透明，疫情也没有这边严重。 　　挂了电话，王浩没了困意，就起床坐到了电脑前，在网上搜索关于疫情的最新消息。 　　东亚、中东、非洲、欧洲、北美、南美、大洋洲，除了南极洲，全都有域外生命入侵事件发生。 　　特别是最近，有些地方城市还连续发生了数次，带来的“外太空病毒”也日趋严重。 　　网上什么消息都有，大量感染者畸变后的图片简直触目惊心。 　　各种层面上的解读，科学家们说这是一种未知机制的、基因层面的崩溃，人类的遗传生命密码被极其粗暴的“揉碎”，导致无序的畸变发生，感染者畸变的方向千奇百异，几乎没有完全相同的个例，只有极少数人会呈现稳定的特征。 　　也有神学家和宗教界人士宣扬的各类怪论，有宣扬末日和赎罪的，有趁机扩大影响力为自身牟利的，有从怪诞层面出发来做出种种解读的，有……总之数不胜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数量最多的还是像王浩这样人。 　　俗称吃瓜群众，对这一切既抱着恐惧心理，又带着浓浓的好奇，热衷收集一切消息，不余遗力的散播所谓的“真相”，实则是散播影响和恐慌。 　　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有一条推送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自洛杉矶隔离点的现场直播？ 　　王浩随机点击进去，打开福克斯新闻台的网页，缓冲起直播画面。 　　“……他们动用了核弹，核弹，他们最后向自己的城市扔了核弹，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吗？” 　　“抱歉教授，白宫否认了这一说法。” 　　“我就在指挥部现场，国会正在展开秘密质讯，他们是瞒不住的，我为自己言论负责。” 　　“噢，上帝啊……但我们并没有看到核爆的发生。” 　　“那个域外生命很轻易的就瓦解它，我当时就在卫星发回来的监视画面前，上帝，那是末日，当时的指挥部不止一个人这样喊。” 　　“那我们怎么办，教授，洛杉矶发生的事，可能在全美扩散吗？” 　　“醒醒吧，每一个人，全世界都有类似的事在发生，重复的发生，我们对此束手无策，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以知的沟通办法都用过了。” 　　“我们需要你的建议，教授，是建议。” 　　“好吧，抛弃国家、民族和意识形态方面的一切成见，集齐全人类的力量来应对，是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好的教授，感谢你的建议，我想是时候走出这一步了……现在让我们把画面交给前线的记者，来自洛杉矶隔离区的最新消息。” 　　画面一转，从演播室切换到一个直升机的内部。 　　“好的凯瑟琳，我是前线记者丹尼尔，我们正在洛杉矶西郊的二号隔离区上空，情况很不好，昨晚隔离区发生了暴力事件，目前事态还没有平息，请大家看现场画面。” 　　画面再转，一个沐浴在凌晨微光里的庞大难民营地进入视线。 　　营地上火焰滚滚，浓烟徐徐上升，密集的枪声时不时的响起，装甲车和坦克在营地里到处纵横。 　　“天啊，发生了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只知道有暴乱发生，接下来我们会让直升机降低一些。” 　　“好的丹尼尔，注意安全。” 　　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镜头虽然在摇晃，但营地内的景象却在一点点清晰。 　　王浩紧盯着显示器上的画面，眼睛渐渐瞪大，直到…… 　　“噢，上帝，是我眼花了吗？” 　　主持人的画外音带着浓浓的怀疑。 　　“我……我也不知道，艾维尔再降低一些高度。” 　　这次，无数个坐在直播画面上的人都看清了。 　　一辆装甲车正在向四周倾泻着弹雨。 　　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身影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弹雨将他们撕的支离破碎，很多只剩下一半的残尸在地上爬行…… 　　王浩呆了，直播画面呆了，主持人和前线记者也呆了。 　　枪声、炮声、嘶吼声、惨叫声…… 　　一下子就将人拉入一个活生生的炼狱。 　　装甲车往前碾压，爆裂的残尸，烂肉的泥塘，突然，惊叫声从装甲车的内部传来，接着内部也响起了枪声和惨叫声，最后，车门被一个个慌乱的士兵推开，一双双军靴跳进血肉的泥泞里。 　　几具穿着军装的行尸走肉出现，摇摇晃晃的走出装甲车，向曾经的战友嘶吼，扑了上去。 　　七八个军人围城一个圈，自动步枪向四面八方宣泄着火力。 　　但前仆后继的丧尸太多了，趁他们换弹夹的功夫，潮水就将他们淹没。 　　——画面最后定格在女性丧尸身上，她捧起来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大口的咀嚼，头无意识的抬起，一双只有针尖大瞳孔的眼睛盯着直升机上的尽头，无形中，与王浩的视线对接。 　　啊！ 　　王浩尖叫着向后一跳，同时也响起室友的惨叫声。 　　真的假的？ 　　不会是电影吧？ 　　恶作剧？ 　　浓浓的怀疑又让他回到电脑前，直播画面里一片混乱，一会在演播室，一会在现场，主持人和前线记者都吓坏了，节目组也是一样。 　　好一会，混乱和语无伦次才消停下去，画面再次出现了难民营现场。 　　这时，汹涌的丧尸潮已经离开难民营，向枪声、炮声不断的隔离墙和军营袭去。 　　“上帝啊……” 　　主持人的画外音在无意识的呻吟。 第一百零一章佛兰克之死 　　“感染不在于人数，只在乎范围！” 　　最后，佛兰克站在十几米高的隔离墙上，双臂张开，望着亲手制造的巨大灾难，满足又狂热的喊道。 　　此时，数万军队已经在内外爆发的丧尸狂潮下崩溃，除了少数几个据点还在顽抗，大部分封锁线已经被突破，数以万计、十万计的丧尸涌出缺口，沿着公路线，向其他城市进军。 　　最近的一个城镇距离不到十公里。 　　还有一部分丧尸潮掉头进入洛杉矶市区，将感染扩散至其他几个方向的隔离区。 　　这一切都在弗兰克的辐射影响之下。 　　海量的暗色微粒以他为中心吞吐着，中和特质就好像病毒，以几何倍增的方式进行着疯狂的自我复制，而他就是瘟疫的中心，确实不在于人数而在于范围。 　　在他的辐射影响范围之内，丧尸的行动富有组织和目的性，比如正在围攻的几处据点，比如反复筛查，将一部分没有被感染的人找出来。 　　然后驱赶到隔离墙之下。 　　在他的辐射影响范围之外，丧尸就失去了影响和控制，被本能驱使着，向一切还存在新鲜血肉的地方而去。 　　隔离墙下哭声震天，近千人被丧尸包围，恐惧和绝望几乎将他们的理智击溃。 　　亨利·李看着下方人群，沉默思考已久。 　　那直升机始终在头顶盘旋，佛兰克一直都没有动它，为什么？ 　　他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正在发生的事，看到电影生化危机中场景正在现实中上演，从而在无数人的意识和思想中种下一颗“相信”的种子，为以后的感染，埋下伏笔。 　　思想也能传播瘟疫！ 　　一部分人会被直接感染，只要有弗兰克在附近，一部分会对直接感染“免疫”，就好像隔离墙下面的人，但他们可以被强行感染，比如被丧尸咬伤。 　　欧美流行已久丧尸文化是这出惨剧主要原因，佛兰克只是四两拨千斤，他自身的能力还远远不能做到如此程度…… 　　“不错的想法！”，佛兰克突然转过身来，对亨利·李笑道。 　　他还能感应到我的思想，亨利·李惊骇的闪过这个念头。 　　“哈哈……”，佛兰克愉悦的大笑。 　　笑罢，他向下摆了摆手，说：“时间不多，我们开始献祭吧！” 　　隔离墙上早就布置好一个简易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个魔焰之狼的简易雕像，祭坛四周铭刻着神秘的图形阵列，大量点缀着一个繁琐的像徽。 　　在亨利·李看不到的视野里，中和特质正在汇集，然后像流水一样沿着图形阵列的纹路流淌。 　　弗兰克走到祭坛上，开始大声的祝祷吟唱。 　　亨利·李不受控制的跪伏，面向祭坛，跟在佛兰克声后重复祝祷。 　　亵渎宫殿。 　　罗安好不容易才摆脱李维斯的纠缠，匆匆的登入宫殿，准备响应来自地球的献祭。 　　分殿内，混沌海的一片区域正在散发耗光，程度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十数个微微泛光的区域呈静止状，每一个都代表着稳定的辐射关联和影响。 　　落在魔焰之狼的座椅上，狼爪按向桌面，一片泛光的、如水的涟漪泛开，分离出一部分意识投入进去，随即就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视野。 　　祭祀现场。 　　魔焰一点点的渗出虚空，落在祭坛上的魔狼雕像上。 　　雕像活化，眼睛睁开，看到数量庞大的祭品正在丧失活性，巨量的色斑烟云还原成透明的源质混沌，投入到熊熊燃烧的魔焰之中。 　　接着又听到连绵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 　　应声看去，数量庞大的丧尸正在围攻装甲车和坦克构筑的防线。 　　再看四周，隔离墙内外宛如炼狱般的血腥与残酷。 　　罗安沉默片刻，开启源质视野。 　　中和特质、暗色的微粒无处不在，正以弗兰克为中心散布着一个广大的范围。 　　巨量的交互、吞吐正在发生，弗兰克身上的“非凡特性”正以触目惊心的速度在壮大着。 　　罗安虽然带来了感染，却无法控制感染，也无法决定形成什么样的中和特质。 　　所以，佛兰克正在往一个很危险的方向“进化”，现在已经“进化”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他在强大。 　　再感应他的精神和意识。 　　虽然正在跪拜祝祷，意识中里却涌现着纯粹的疯狂和野心。 　　而且对自己，也生出了觊觎之心，再没有从前那样的臣服与敬畏。 　　罗安还感觉到，作为污染源对他的辐射和影响正在减弱。 　　——这家伙不能留了。 　　杀机涌现，魔狼慢慢的走到佛兰克身前，说：“你做的很好，信徒！” 　　佛兰克大喜，上次的奖赏让他脱掉畸变的树形，拥有了数项强大的非凡能力，其中呼吸特质，制造感染和瘟疫的能力尤其强大，这次又有奖赏，会是什么？ 　　“一切力量、荣耀、权柄都源自于您，也必将归于您，伟大的源初。” 　　是嘛？ 　　可你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当然，最大的罪过还是你变异的速度太快，有超出控制的迹象。 　　魔狼心里这样冷冷的想着，“这次的奖赏会很痛苦。” 　　佛兰克全无怀疑，激动的说：“我准备好了，伟大的主宰。” 　　魔狼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开始了兽人形态的变身。 　　魔狼的体形开始膨胀和拉伸，最终变成一个魔王般熊熊燃烧的人形，非凡特性全力“输出功率”，辐射强度在眨眼间倍增。 　　“啊！” 　　佛兰克惨叫着脱去全身的血肉，掉落的血肉在一团污秽中颤抖，从中裂开一个个小小的人头在尖叫，佛兰克的四肢获得了独立的意识，在颤巍巍的粉嫩中裂开五官，也开始尖叫起来，并挣扎着向不同的方向撕裂和逃离。 　　“轰！” 　　无数个佛兰克爆裂开来，大的、小的、各种模样和形态的，却又在逃离途中枯萎和衰败，最终化作一缕缕飞灰，飘飘洒洒的晕开。 　　隔离墙内外的丧尸潮失去了控制，全程目睹亨利·李在失神中看到魔狼恢复了原来的体形，慢慢的走到自己身前，说：“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亨利·李的意识一片空白。 　　“好消息是你自由了，坏消息是佛兰克没能挺过来。” 　　魔狼这样摇头叹息。 　　“以后就由你顶替他的位置，好好干，升职加薪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第一百零二章查尔斯的预言 　　亵渎宫殿，罗安的一部分意识带着佛兰克的灵魂回归。 　　“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源初！” 　　混沌海，佛兰克的灵魂在其中挣扎，就好像一个河里的冤鬼，冲着殿上的魔焰之狼哀叫着。 　　“因为……”，魔焰之狼收回狼爪，慢条斯理的说，“傲慢！” 　　“什么……”，佛兰克的灵魂既惊恐且迟疑，怨愤之气大减。 　　魔狼可没有回答他的义务，下一瞬间，佛兰克的灵魂就融化在混沌海。 　　融化后，混沌海那种凝固、平面化的既视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但罗安并没有发现，他在查看这次献祭的收获。 　　查尔斯和阿谢尔·汗额外通幽后，源质已经从834降低到634，他的权重已经增加到44%，值得一说的是，四人额外通幽，源质都是只减少而没有增加，说明他们在通幽的过程中并没有吞噬，而是尽可能的增加了通幽的时间。 　　阿谢尔·汗的权重已经降低到了0，查尔斯3%，山口百惠3%，刘颂7%。 　　刚才他登入上来响应献祭的时候，查看源质和权重最新变化，源质已经增加到844，他的权重又重现压缩到33%，其他候选，阿谢尔·汗0%，查尔斯2%，山口百惠2%，刘颂12%，蕾拉·贝尔25%，罗娜·菲林26%。 　　候选五罗娜·菲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权重一下子飙升了15%，让罗安大吃一惊。 　　她的途径是【鼓惑者】，会不会与之途径有关系？ 　　罗安是【兽语者】，污染造成的中和特质，就好像与途径和他的经历有一定的关系，比如狼化和兽化畸变，比如佛兰克最开始的树形形态就跟他遇到的那个树形雕像有些相似…… 　　不过当时的时间紧迫，罗安也无法多想，匆匆的查看了一下，就来到了分殿响应佛兰克的献祭。 　　这次献祭后，源质增加到1088，一下子增加了244个单位，权重48%，距离过半只有一步之遥。 　　48%的权重，换算成源质是523，欣喜过后，罗安也意识到，过半的希望已经不大了，因为由献祭和响应带来的红利快要消失了。 　　其他候选已经掌握了这个秘密，落后的势必要奋起直追，谁也不会甘心做那两个淘汰之人，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 　　而他最得力的“信徒”佛兰克已经不在，其他“信徒”不过刚形成“辐射和响应”，跟其他候选的“信徒”，差不多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此消彼长，他一个人不可能敌过六位候选的努力，所以权重过半的希望已经不大。 　　但罗安并不后悔。 　　佛兰克固然得力，却有了超出控制的迹象，一旦不能掌握他的生死，谁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做出什么？ 　　关于大灾变和灭世的猜想，关于通幽者和造物主的关系，关于感染者、途径和诸神相似性……让罗安不得不警惕。 　　但终归结地，还是他作为感染源和辐射源的位阶太低，跟不上佛兰克那病毒繁殖般的成长速度，还有他过早的在佛兰克身上展开的“非凡特性”的试验，却不能控制和预测到后续的发展。 　　总结、反省，罗安这样自我检讨了一番，决定在晋升到中高序列之前，不在地球展开关于“非凡特性”的任何试验。 　　长舒一口气，他离开分殿进入主殿，意外的发现候选二查尔斯独自坐在青铜作案之前。 　　看见郊狼的灵体从青铜门出来，查尔斯站起身向他致意。 　　“你经常上来？” 　　罗安飘到自己的座椅上，问。 　　“……等待是种煎熬，特别是答案揭晓之前。” 　　罗安哈哈一笑，说：“还在等献祭？” 　　查尔斯点了点头，问：“你认为源质是什么？” 　　罗安想了想回答，“构成宇宙和万物的最初？” 　　“你认为我们收集的源质最终去了那里？” 　　罗安意外的看了看他，说：“这座宫殿？” 　　“它是谁创造的？” 　　罗安耸了耸肩膀，说：“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也很危险。” 　　“我认为，源质最终流向了我们的世界。” 　　罗安闻言心里一奇，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曾听过一个预言，预言说，世界最终将被疯狂、崩溃、失控和毁灭主宰，诸神也无法阻止，除非新的世界被发现，命运将做出安排，命运之子将为世界注入新的特质，延缓灭世的到来。”，说道这里，查尔斯盯着灵体表面出现波澜的罗安说，“如果你选择了别的信仰，就尽快的放弃，命运之轮才是不二之选。” 　　罗安的灵体好一会才恢复平静，他说：“我是命运之轮的信徒。” 　　“那就好！”，查尔斯点头说，“我认为，费伦的总体趋势是走向混乱，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对。” 　　罗安理解，自己不也有一套猜想吗？ 　　查尔斯这是在示好，又或者说是在投李报桃。 　　他的那个预言，对自己的帮助很大，解开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关节和疑团。 　　他的猜想也很有道理，罗安也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了。 　　诅咒、失控、污染，费伦的整体色调就是偏阴霾的…… 　　“多谢！”，罗安真心实意的向他道谢。 　　“没什么，你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查尔斯停下话头，看到一个灵体突然在殿内勾勒。 　　是阿谢尔·汗。 　　候选四见候选一和候选二都在，意外了一下，点了点，飘到青铜门之前。 　　这人…… 　　权重已经是0了。 　　罗安和查尔斯停下交谈，看他直接进入了分殿，好一会都没出来，就同时想到了献祭身上。 　　算算时间，也应该是了。 　　查尔斯的脸色有些难看，连阿谢尔·汗都有消息了，罗安说：“地球那边我们掌握不了，越急越不会来，平常心，平常心。” 　　话音刚落，查尔斯像是听到了什么，愣住了。 　　罗安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借你吉言，还真来了，哈哈……” 　　还真这么巧？ 　　郊狼摇头失笑，大殿就剩下他一个人，独坐等了一会，青铜门上的源质没有变化。 　　晚上还要参加亚当的聚会，罗安就准备离开了。 　　没想到又有一个灵体登入宫殿。 　　是候选六山口百惠。 　　是了，额外通幽作用正在凸显。 　　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两位候选相互点了点头，罗安的灵体就返回了现实。 　　预感到源质的积累会大大的加快，献祭会经常发生。 　　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晚上，罗安刚刚赶到亚当的聚会地点，来自地球的呼唤就出现了。 第一百零三章亚当的聚会 　　小型的非凡者聚会，是出自对聚会召集者的信任，与会者不会有很多，来源、身份等等不会太复杂。 　　罗安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七位非凡者就坐，一共只有九把椅子，围绕着一个壁炉，显得很随意，气氛也比较轻松。 　　他是倒数第二个赶到的与会者，亚当将他带进来，在座的非凡者也只是点头致意，客气中带着淡淡的审视和疏离。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这几乎是聚会的标配了，但和树先生的那种几乎将整个脸都挡住的面具不同，罗安脸上的面具只有半张，盖住了鼻梁往上的部分。 　　他是以兽人的形态参会的，如此兽人最关键的特征——獠牙，就暴露在众人眼中，也就从这一细节彰显了一定的来历和途径特征。 　　在等待最后一位与会者到来的功夫，来自地球的呼唤出现了。 　　是全新的献祭人和祝祷语，想必是出自那十三个逃离生化基地的“信徒”之一。 　　算算时间，也应该是了。 　　分殿能自主响应献祭，罗安倒不是很急，两三分钟后，召唤化作的电磁音就在耳边消失，他也就不用纠结是不是找机会登入宫殿去做响应了。 　　最后一位与会者明显是位女性，面具遮挡不了金色的长发，长袍也掩盖不了婀娜的身段。 　　但这位女性非凡者的特质很是阴冷，是罗安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那个途径的序列几。 　　以亚当的位阶来说，交往的非凡者不会超出他太远，应该都是出于安全阀之内，也就是序列6以内，超出安全阀，非凡者的交往就带有一定的危险性。 　　想想也能理解。 　　人员到齐，作为召集人，亚当倒是以真面孔面对所有人，他坐在最中央的位置，靠近温暖的壁炉，咳嗽一声说：“开始之前，让我们欢迎8号和9号新成员的加入。” 　　8号是罗安，9号就是最后赶到的那位女性非凡者了。 　　轻微的掌声响了几声，罗安和9号一起站起来向众人点头致意。 　　重新落座后，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是交易，由亚当开始，拿出来两瓶“治疗轻伤”和“清醒”药剂，由感兴趣的人竞拍。 　　“治疗轻伤”也就罢了，“清醒”药剂却很是难得，它能对抗和“唤醒”轻微的感染和失控，保持一定时效内的理智清醒，配置不易，配方难寻，市面上很是少见。 　　罗安又宫殿的“杀菌”倒是对这种药剂没什么太强的需求，竞拍从40磅开始，叫到90磅的时候，就退出了竞争，最后被9号以120磅这个一锤定音价格拿下。 　　包括罗安在内，都看出这位9号的壕气，后面的环节就积极主动了许多。 　　一号与会者拿出来竞拍的是一本文物，叫做“艾格拉斯的旅游手记第九册”，经过坚定，是第二纪的物品，记载着一个名叫艾格拉斯的非凡者在东大陆游历时的见闻。 　　罗安一听介绍就怦然心动，神秘的、消失已久的东大陆，第二纪的正是其主宰费伦的辉煌时期，肯定记载着很多罕见的神秘学知识和迷辛，但看这本小册子，太薄了，只有十几页纸的样子，而且还是第九册。 　　一号介绍它来历的时候说是从一个盗墓贼手中购的……言语不详，也不知道真假。 　　竞拍价从50磅开始，很快就叫到150磅，还是旁边坐的这位9号，一副不差钱的样子，10磅10磅的往上加，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以180磅的价格成交，9号购的，罗安囊中羞涩，在中途的时候就退出了竞争，恨恨不已。 　　这下都看出来了，9号根本就是个土豪，这样一来，本来不准备拿东西出来拍卖的，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了。 　　2号拿出来的是件非凡物品。 　　一把耀石蒸汽手枪。 　　附魔过的。 　　正常的蒸汽枪械有10秒-25秒的射击间隔，毕竟蒸汽产生和加压需要时间，而这把经过附魔的手枪，可以将射击间隔压缩到5秒，发射的弹丸也具备一定的腐蚀和毒性，别说普通人，就是非凡者被它击中要害，也会一枪毙命。 　　副作用是让携带着缺水口渴，如果不能及时补充足够的水分，会出现脱水症状。 　　至于这个“足够”是多少，2号也是言语不详，不过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想必要随身携带一个水袋，不然……哼哼。 　　起拍价300磅。 　　以非凡物品的行情来说，这个价格并不贵。 　　但好一会过去，都没有竞价的声音出现。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9号身上，但她好像对这把枪兴趣寥寥，几次喊价后，就流拍了。 　　2号很失望。 　　3号的竞拍物品是一枚耀石。 　　一枚很特殊的耀石。 　　耀石拳头大小，就像水晶一样的通透，耀石的内部有个抱膝“沉睡”的小人。 　　小人有一对蜻蜓翅膀，一身绿色的草裙，褐色的长发散开的就像一个花瓣…… 　　耀石精灵。 　　上古的魔法精灵，魔力沉淀后，消亡在地底，尸体像琥珀那样被保持下来，只在极品的耀石矿中才可能发现。 　　耀石精灵还广泛的应用在魔药的配方中，是一种很珍稀的辅助材料，还用在非凡物品的制作中，作为催化剂和中和剂，对非凡材料的合成以及降低副作用的“功耗”有着极其显著的“疗效”。 　　据说，一些顶级的非凡药剂，也会用到特定的耀石精灵，罗安记得，自家途径的序列7【动物大师】的魔药配方里，就有耀石精灵作为辅助材料的出现。 　　“50磅！”，罗安当即喊价。 　　“60磅！”，9号的竞价让他心里一沉。 　　“70磅！”，其他与会者也参加到争夺中。 　　随后“80……90……100……110……”，价格直线飙升。 　　罗安为之咂舌，再珍贵也是一种辅助材料而已，但看大家势在必得的架势，就跟竞价主材料似的。 　　都是一副不差钱的架势。 　　这让罗安充分的意识到自己的“贫穷”。 　　擦！ 　　无奈放弃了对耀石精灵的争夺，随后的竞拍更是一声不吭（反正抢也抢不过人家），好不容易轮到他的时候，就报复性一下子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计有：通灵符篆1张，驱魔符篆1张，福星符篆2张，赐福符篆2张，辉石3颗，主材料【食尸鬼的小脑】一份。 　　一时间，灵光绽放，与会的非凡者都有些失神。 　　罗安心里一阵畅快，NND，不是不差钱吗，来，让你们抢。 第一百零四章聚会上的交锋 　　辉石和主材料是临时起意，原本并没有指望在这种小型聚会上卖出价来。 　　亚当经营的这个圈子，除了安全信任方面的背书，还要为圈子内的人提供持续的便利和利益，要不人家参加他的聚会干嘛？ 　　作为平台的经营者，他自然享受了很多在影响力和实际利益方面的好处，也付出了很大的精力和努力在经营，一方面要适时的考察新人、带进新血，为这个圈子注入持续的活力，一方面又要为新人背书，罗安就是现成的例子……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很考验一个人的在各方面的素质和能力。 　　罗安就是看明白了这些，才准备了六枚符篆，就当是报答亚当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提携，事实上他早就不指望通过制作符篆来赚钱了，赚也赚不了多少，还可能有很大的隐患，得不偿失。 　　符篆是消耗品，也是硬通货，能制作符篆的非凡者并不多，通过一般渠道很难搞到，一般情况下，一旦碰上，非凡者是不会错过的。 　　如果碰到其他教会独有的仪式符篆，罗安也会尽可能的买下，当然是在合理的价格内。 　　——他也接受不了太高的溢价。 　　可惜一次都没有碰到过。 　　今天意外的有位“土豪”在，前面的成交价就是在大型的聚会上都不见得能拍出，所以他才临时改变主意，将辉石和主材料都拿出来了，指望大发一笔。 　　但9号土豪却对着仪式符篆这样的硬通货不感兴趣，一次出价都没有。 　　“180磅……180磅成交！” 　　亚当一锤定音，六枚被寄予厚望的符篆被三号拍的，但这个价格远没达到罗安的心理预期，甚至比协会内部的收购价更低。 　　擦！ 　　这分明是在欺生。 　　9号不参与，1-7号非凡者很是“谦让”，不痛不痒的竞价了几次，180磅就让三号买走了。 　　交易达成，也不可能反悔，装着符篆的匣子到了3号的手里，亚当送来一沓现金，罗安数了数，这家伙居然没有抽成？ 　　看来他也知道其中的猫腻，不好意思在抽水了啊！ 　　亚当暗自递过来一个抱歉的眼神，罗安也不好再计较了，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能拿出仪式符篆来拍卖，已经是看召集人的面子了，谁知这些家伙还蹬鼻子上眼了！ 　　坏了，后面的再被这样压价，可就亏大了。 　　“二级辉石两颗、一级辉石一颗，打包出售，不接受单独出价，底价120磅，每次加价不低于10磅，竞拍开始。” 　　罗安心里一阵紧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带着面具的兽人一直很沉稳有范。 　　……好一会都没有人出价。 　　啊，他们在暗中使眼色。 　　兽人心中大骂，更是后悔不已——真不应该贪心啊，这下肥羊没宰到，自己就要被当成肥羊宰了。 　　“诸位，辉石目前的行情很紧俏，好一阵子都没见人出手过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亚当也有些急了，估计是怕不好跟罗安交代，罗安却想把他的嘴给堵上，流拍了才好呢，好东西还怕卖不出去？就怕在这被这些混蛋联起手阴了…… 　　“120磅！” 　　三号举手，懒洋洋的报了个最低价。 　　“请问……辉石是什么？” 　　9号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常识性的问题，亚当微微一愣，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有人在小声的笑了，罗安往那边看，看到好几个玩味和轻视的眼神。 　　9号当然也看见了，眼神顿时一变，当即举手叫价：“150磅！” 　　一下子就加价30磅。 　　罗安顿时看到了不被当成肥羊宰杀的希望，精神一震。 　　几个嘲笑她的非凡者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变得有些迟疑。 　　罗安大急，恨不得亲自下场去抬价，好在9号给力，报价过后反击他们一个轻笑，还抬起下巴，送去挑衅眼神。 　　太嚣张了。 　　罗安也想学着嚣张一下，可又怕这些个老人看出来。 　　一号举起手，“160磅。” 　　9号眼睛都不眨，随即喊道：“190磅！” 　　1至7号的“老人们”一阵沉默，9号完全是一个挑7个节奏，亚当等了半分钟，咳嗽一声，正要达成交易…… 　　“200磅！”，三号举手加了10磅。 　　“230磅！” 　　罗安的嘴角忍不住想要往上翘，费了老大的劲才显出痕迹来，不就是230磅么，矜持，别让人瞧不起。 　　现场的火药味已经起来了。 　　六号：“240磅！” 　　九号：“300磅！” 　　一次加价60磅。 　　这样的壕气，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这种一直追着人打脸的……直率、可爱、潇洒，让罗安想要抱住她亲上一口。 　　真是太可爱了，怎么看怎么顺眼，瞧人家这一头金发，啧啧，难怪不差钱，连头发都像是裹了一层金粉。 　　已经溢价两倍多了。 　　远远超出了罗安的心里价格。 　　谁知道惊喜还不止于此。 　　七号：“310……” 　　9号不等他说完，举起手：“370磅！” 　　场面又安静下来，亚当作为召集人，不得不站出来，提醒道：“诸位，极品辉石的最高成交记录也只有350磅。” 　　9号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的说：“记录就是用来突破的。” 　　这…… 　　太跋扈了。 　　这样的非凡者还是第一次见。 　　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三号：“380磅！” 　　所有人都向9号看去。 　　满以为又是60磅甚至更多的加价，谁知道她拍了拍手，笑道：“东西是你的了，我退出。” 　　竟是不再竞价了。 　　三号:…… 　　罗安及所有人：…… 　　最后，亚当一锤定音，三颗辉石以380磅的价格成交。 　　罗安交出辉石，满意的收到厚厚的一沓钞票，这次亚当抽水了，到手的只有350磅。 　　气氛有些古怪。 　　当然380磅还不至于让非凡者怎么样。 　　“8号先生的最后一件拍品，是份主材料“食尸鬼的小脑”，用于未知途径的低序列魔药主材料，用于未知途径中高序列的魔药辅助材料，用于附魔，用于献祭……底价200磅，每次加价不少于20磅。” 第一百零五章收获颇丰 　　“食尸鬼的小脑”大概率是女巫途径序列9【异种】的魔药主材料。 　　耀石灯的光线下，它就像水晶那样晶莹剔透，仅从卖相上来说，更像是一件工艺品而不是魔药主材料。 　　这里还存在一个误区。 　　就是认为只要是魔药主材料就一定不愁卖、并且供不应求。 　　这显然是错误的。 　　每个途径的魔药配方都是秘密，序列越高，流通就越少，除非知道配方且还是需要和可以利用的，非凡者才会不顾一切的加入追逐和竞价，否则就是无用之物，就算是主材料也不例外，试问谁又会为了件无用之物而一抛千金呢？ 　　当然，主材料也是非凡特性，除了可以用来调制魔药，还可以制作非凡物品。 　　但并不是每一份主材料都适合制作非凡物品的，序列越低，价值越小，再说又到那里去找附魔者？ 　　单纯从价值方面来说，序列9的主材料和序列8相差不多，但考虑到序列9作为途径的起始，在受众和用途方面要比序列8广泛，所以更受欢迎，售价方面往往还要高出一截。 　　罗安不就有艾琳娜这样的关联人？ 　　但女巫途径又是个减分项…… 　　总之很复杂，要出现在合适的场合碰到合适的人才行，所以再次出现冷场也就不算意外了。 　　亚当介绍完，整整一分钟都没有人竞价，这让罗安很是意外，他还以为只要是主材料，一放出去就一定会受到追捧呢。 　　“什么途径，有配方吗？”，9号问。 　　“应该是女巫途径，配方没有。”，罗安回答。 　　9号耸了耸肩膀，没了兴趣，示意继续。 　　亚当咳嗽一声，再次介绍和询问了一番，还是没有人感兴趣。 　　符篆卖了180磅，辉石爆了，进账350磅，加起来530磅，匿名账户里还有400磅，罗安总算体会知道了穷人乍富的那种感觉，这份主材料卖不卖就无关痛痒了。 　　卖不出去也好，女巫的善意来的莫名其妙，跟她们接触之前，还是稳妥一些。 　　最后，罗安将“食尸鬼的小脑”收起，9号没有拍品，亚当就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 　　一号说：“我需要雇用一个安保人员，要求序列8以上，期限为三天，100磅，危险来自莱斯特狼人和他们控制的黑帮，上个星期我的药剂店被发现了。” 　　再次听到莱斯特狼人的消息，罗安心中一凛。 　　这个一号的身形有些矮胖，手上的皮肤留有很明显的灵性腐蚀痕迹，应该是长期提炼和调配灵性材料所留下的。 　　他是个药剂师。 　　所谓的药剂师和附魔者一样，并不属于任何途径和序列，算是非凡者们可以自主选择的第二职业。 　　附魔者制作非凡物品，药剂师调配具有非凡属性和效用的药剂，前期都是通过非凡仪式来实现的，借助的都是仪式锚定的高等存在的权柄和力量。 　　自然母神教会的非凡仪式就可以制作药剂，命运教会就不行、只能制作符篆，结合一号之前透露的线索，就可以对他的身份和来历有一定的判断。 　　首先，他不可能是自然母神教会的信徒，因为他惧怕莱斯特狼人，身份不能曝光，大概率是不在册的野生非凡者，还可能信仰着某个隐世教派。 　　隐世教派，还有制作药剂的非凡仪式，范围就很狭窄了。 　　一号的委托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接受的，狼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莱斯特狼人更是臭名昭著，100磅三天，还要序列8以上……只能说他太天真了。 　　好一会都没有人表示感兴趣，一号很是失望，嘴里嘟嘟啷啷了好几句。 　　罗安却有些心动，不是为了报酬，而是为了莱斯特狼人。 　　为了菲力蒙和哈罗德，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做一个了结，当然，他一个序列8的兽人是不够资格对上狼人匪帮的，但他有底牌。 　　血堡以及血堡里的那位序列4的伯爵。 　　现在人多眼杂，不适合做什么，罗安准备聚会结束后，通过亚当联系这位一号，看有没有机会搞到莱斯特狼人的确切情报。 　　轮到二号了。 　　这人面具下面的嘴唇和下巴很秀气，但眼神给人的感觉却很阴郁，他用一种很暗沉和沙哑的嗓音说：“求购窃贼途径的序列8【诈骗师】魔药配方，500磅，长期有效，亚当可以作为中间人。” 　　窃贼？ 　　蕾拉·贝尔不就是这个途径的非凡者？ 　　原来序列8是【诈骗师】啊。 　　魔药配方她肯定有。 　　罗安只是神色微动，二号的立刻就盯了上来，眼中满是期盼之色。 　　兽人轻笑一声，道：“我也许有办法，但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有消息会联系亚当的！” 　　二号点了点头，看他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 　　其他人的态度也有一点变化。 　　亚当也是微微一笑。 　　罗安面上不显，心里却在腹诽：拜托，我可没打包票，你们一个个是什么意思，好像这事儿就成了似的？ 　　但腹诽归腹诽，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决定完成这项交易的。 　　那500磅的天价只是一个方面，融入这个圈子，并被这个圈子真正的接纳才是主要原因。 　　接着是三号。 　　三号看起来年龄有些大，鬓角有些花白，给人的感觉却很狡诈和跳脱，正是他用180磅的低价拍走了罗安的符篆。 　　“最近发现了一件很意思的现象，城里灵性觉醒的小动物变多了，特别是老鼠。” 　　罗安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灵性觉醒的老鼠变多又怎么了？ 　　这里灵性觉醒的意思是，植物或者动物身上开始具备灵性，展现出异于普通生物的地方，可以作为灵性材料被采集。 　　灵性觉醒的程度有深有浅，深刻者会进一步凝聚非凡特性。 　　“下个月，有一艘从亚特斯特王国入境浮空艇在亚瑟城停靠。”，四号道出的消息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浮空艇上有一位亚特斯特的王室成员，命运教会和珈蓝之心都有成员随同保护，市政厅正在准备一次强化治安，王室的密探也会大量的入驻……有传言称，这位亚特斯特的王室成员已经遭遇过不止一次的刺杀……” 　　这就是参加此类聚会的好处了。 　　罗安听得聚精会神，随后，五号、六号、七号都拿出了各自掌握的隐秘消息，他也将前段时间发生的邪神以及恶魔仪式的事，除了深渊之门，都半遮半掩的说了，算是解开了地震以及翡翠号角大动干戈的真相。 　　从现场的反馈来看，对他带来的消息都很满意，算是正式接纳他进入这个圈子，下次聚会就不再是新人了，也不会被“特殊照顾”。 　　9号什么消息也没带来，但她已经展现出作为“土豪”的价值，对圈子的其他人同样有用，罗安对她就挺满意的。 第一百零六章请赐予我力量 　　北美，洛杉矶。 　　夜幕下，整个城市已经陷入死寂。 　　街道的路灯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亮起来了，曾经璀璨的都市夜景也将一去不复返，街道上，到处都晃动着一个个行尸走肉的黑影，但凡有一丁点响声，都会吸引大量的丧尸聚集。 　　在一栋被烧毁的大厦上，破破烂烂的玻璃外墙反射着月光，偶尔，一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会从外墙的缺口跌落下去，嘭嘭嘭的响声经常出现，因此吸引了大量的丧尸聚集。 　　又有一个黑影从十几层高的缺口处跌落，砸在密密麻麻的丧尸身上，发出一连串沉默的响声，四面八方的丧尸潮水般的向这位置涌动，不一会就层层的叠在一起。 　　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出现，探照灯的光柱照射在叠加在一起的尸堆上，机腹下的火箭弹发射器爆出灿烂的火光，嗖嗖嗖……，连绵不断的火雨向这个位置倾斜而来，“轰轰轰……”，连绵不断的爆炸过后，火焰到处蔓延，不一会就将数量庞大的丧尸全都点燃。 　　这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大厦的天台上亮起SOS的字体火光，十几个幸存者挥舞着手电筒和点燃的衣物，不断的向头顶的直升机呼叫，但武装直升机并没有理会他们，在清除掉大厦下的丧尸后，一个轻盈的转身，带着探照灯的光柱，向下一个任务地点赶去。 　　天台上的幸存者绝望的哭嚎咒骂起来，“哒哒哒！”，向离去的直升机开火。 　　这一切尽入洛克·霍斯曼的眼里。 　　他躲在大厦对面的一栋写字楼顶层，握着一把消防斧，眼睛闪烁着幽冷的光。 　　他的体形已经完全变异，从一米九的壮汉畸变成只有一米四五的“侏儒”，但也变得力大无穷，还可以像绿巨人那样狂化变身，狂化变身后，他的身高会膨胀到近三米，肌肉骨骼坚若岩石，小口径的枪弹都不能穿透皮肤和肌肉的防御。 　　他的面容也变得极其“古朴”，下巴长出了浓密的胡须，四肢短粗，体形就像一堵低矮的墙那样的厚实，对一切钢铁和金属制品异常敏锐，手指变得灵巧无比。 　　他的身上就穿着一件简易的铠甲，是他亲手制作的，手持一把消防斧，身后还背着一挺重机枪，腰间缠满了弹鼓。 　　“把那些家伙都抓过来！”洛克·霍斯曼望着对面天台上的那些身影说道。 　　阴暗的室内，十几个魁梧的壮汉面面相窥，一个近两米高的黑人说：“头儿，外面全是丧尸，过不去啊！” 　　洛克慢悠悠的转身来到黑人身前，低矮粗壮的他需要仰头才能与黑人对视，黑人吓得脸色惨白，可不敢让他仰视自己，半跪着并低下头，让洛克很轻松的就摸到了自己的脑袋。 　　“祭品，更多的祭品，伟大的源初需要更多的祭品，懂吗，约翰逊？” 　　“……是，我知道了头儿，我这就去把他们抓过来，很快，我保证。”，黑人壮汉约翰逊连连答应，生怕头顶的手掌将自己的天灵盖掀开，丧尸就算再多也没有着矮子恐怖，刚才真是疯了，才会质疑他的话。 　　“很好！”，洛克向其他人看去，这些个手下来源成分很复杂，有地产经纪人，也有帮派分子，有越狱的罪犯，也有警察，还有国民警卫队的军人……都是他这几天搜罗的爪牙，为的就是在这座被抛弃了的城市，搜罗合格的祭品。 　　祭品必须是鲜活的，没有被感染过的，他一个人就是再强，也不可能将躲在城市各处的幸存者找出来。 　　等这些人带着武器离开，洛克去了楼下。 　　楼下一整层都属于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空间很大很通透，隔断间工位全都被推平了，杂物扔在角落，中间被清理出来，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祭坛，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进行了第一次献祭。 　　祭坛周围铭刻着只有洛克才看的懂的线条，就好像凌乱的涂鸦一般，祭坛上还残留着一些干枯的血迹。 　　可惜源初并没有降临，洛克也就没有渴望的奖赏，对于源初，他是虔诚的，至少现阶段如此。 　　在原本的会议室内，几个很狼狈的女人正靠在墙角打瞌睡，一个金发甜妞见他进来，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惊醒了其他人。 　　洛克并没有理会她们，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卫星电话。 　　将一个小小的卡片插进卫星电话里，“滴”的一声，这部特制的机器就被激活了。 　　他拨了一个很长的号码，呼叫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立刻传来很多人在一起说话的杂音。 　　“嗨，我找史密斯中校。” 　　“……洛克·霍斯曼？” 　　“感谢上帝，您居然还记得我……一个卑微的试验品！” 　　“……听着洛克，我们需要你继续呆在洛杉矶，并随时向我们汇报你的近况……” 　　“等一下，尊敬的中校先生，我制作一些很有意思的小东西，是关于一个试验品如何被你们欺骗、胁迫和威胁，被迫参加了一个极其危险和禁忌的试验的……” 　　“别耍花招洛克，你制作的小东西改变不了什么！” 　　“别这么确定，伙计，你们无法再一手遮天了，你们都搞砸了，你们毁了洛杉矶，你们一手制造了T病毒，让无数人变成了丧尸，你们一直在召唤源初，你们一直在秘密研制生化武器！” 　　“你想干什么洛克，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和悲情，是你主动要求参加试验的，你病了，就快要死了，使我救了你。” 　　“啊哈，抱歉，我都忘了……瞧，我现在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别做梦了洛克，你以为能威胁我？能威胁伟大的美利坚？好好呆在洛杉矶吧，每天向我们报告一次你的近况，否则……你就要和你的源初说再见了……现在走到窗口……向天上看……45度角……对，看到了吗，我正盯着你！” 　　洛克站在落地窗前，向天空中闪烁的一个光点挥手示意，“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你会后悔的中校，我保证！” 　　挂掉卫星电话，洛克冲着天空冷冷一笑。 　　半个小时后，他站在祭坛上，开始了第二次祭祀！ 　　伟大的源初，请赐予我力量吧，我将把这个世界献祭给您。 第一百零七章突飞猛进 　　聚会已经结束，大部分人却没有离开。 　　罗安本来准备走的，却被亚当用眼神暗示留下了，等9号、7号、6号都离开了，留下的人甚至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罗安有些莫名其妙，看亚当也摘下了，收到他的暗示后，迟疑着也将面具摘下。 　　“还真是位兽人！？”，罗安有些讨厌的三号看着他很是轻佻的说。 　　这人年纪却是有些大了，脸上的法令纹很深，不过面目英俊，不做伪装后表现出来的气质和特质也听柔和的……有些像奥伦。 　　“介绍一下吧！”，亚当含笑指着罗安，说：“菲力蒙·罗安，序列8的兽人，协会身份，定居亚瑟城不久。” 　　说完又指着二号，向罗安介绍：“肖恩·伯格，序列9的盗贼，自由身份。” 　　二号肖恩的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中长的头发带着自然卷很是蓬松，五官秀气，看起来有些羞涩，鼻梁上还有些雀斑。 　　“很高兴认识您，菲力蒙·罗安先生！” 　　肖恩很有礼貌的起身对罗安行了个绅士礼，罗安也连忙还礼，客气了几句。 　　自由身份也就是不在籍，没有合法的身份，纯粹的野生。 　　这还是罗安认识的第一个“纯粹野生”的非凡者，官方眼中潜在的破坏分子，大多数非凡事件的主角。 　　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怎么凶神恶煞嘛。 　　不得不说，带上面具和脱下面具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带上面具的肖恩显得很阴郁，眼睛绝不是现在这种年轻而充满热情与活力的眼睛，给人一种很沉稳和危险的感觉。 　　“魔药配方的事儿，请您多多费心。”，肖恩最后很是诚恳的说。 　　罗安答应了。 　　三号不用亚当介绍，竟是走过来向罗安伸出了手，“泰勒，泰勒·维多里奥，序列8的【毒咒师】，自由身份，很高兴认识你。” 　　“……毒咒师？”，罗安有些茫然的伸手与之相握。 　　“毒咒师是园丁途径。”，亚当在一旁解释道。 　　涨姿势了。 　　又知道了一个新途径。 　　毒咒……唉，这序列名称太那啥了，罗安都感觉右手有些痒痒。 　　话说园丁怎么跟毒咒扯上关系的，完全不搭啊。 　　接下来是四号文森·安普顿，五号雷尔夫·所罗门，一个是序列9的【战士】，一个是序列8【御风者】。 　　【御风者】是水手途径，也就是候选四阿谢尔·汗的途径，也是一个在内陆很少见的途径。 　　如此，大家才算真的认识了，也表现出要交往的意愿和信任，这在非凡者中间是很难得的。 　　罗安也达成了此次聚会的主要目的。 　　拓展了自己的人脉，结识了一些非凡者，还都是自由身份，这对他的以后很有帮助。 　　2号肖恩，3号泰勒，4号文森，5号雷尔夫……呃，人脉不就是这样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相互交换了信箱地址，约定了常常联系，这个充实的夜晚才算结束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亚当单独送他出来，也对他今晚的表现表示祝贺。 　　罗安却是一脸蒙圈，不知道自己表现什么了。 　　亚当跟他解释说，首先你拿出了高达六枚的仪式符篆，这说明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准附魔师，命运教会，很中性也很中立，这说明你的价值要大于你带来的不确定性，这一点很重要。 　　其次，面对明显的压价行为，表现的很有“涵养”，说明你的自控力没有问题，也不是那么的“暴躁”，进一步削弱了你带来的不确定性，大大的加分。 　　最后，你提供了辉石和魔药主材料，还表现出可以为肖恩解决魔药配方的难题，这说明了你的能力和所拥有的渠道和资源，还愿意分享恶魔和邪神仪式的事，说明你愿意遵守规则，并主动的在向聚会靠拢……试问，谁会拒绝这样的新成员呢？ 　　他说的这些，罗安其实也感觉到了一些，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弯弯绕绕。 　　亚当又告诉他，像这种比较私密的聚会，成员相对固定，大多数人还互相认识，只有在新成员加入的时候，才会来这么一出……既是老人考察新人，也是新人再考察是不是适合这个圈子，合则留，不合则走，很多时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聚会后选择留下，并摘下脸上的面具，就代表信任和接纳，是最好的支持方式，也代表着愿意交往意愿。 　　罗安就问，9号呢？ 　　亚当说，9号没有老人挽留，她自己也没有留下，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在下一次聚会现场了，但是，作为召集人，亚当还需要事后收集所有人的意见，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没有留下，也不一定就代表着排斥和反对，也不是所有人都为罗安留下来了。 　　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罗安回想今晚的遭遇，觉得很有意思。 　　一个小型的聚会，就有这么多的明暗规则，掩盖在这个城市夜幕下的，该是多么复杂的世界？ 　　里世界！ 　　嘿嘿…… 　　回到家中，索菲亚已经入睡了，摩根忙着扩建的事儿，今晚留在一楼的客房。 　　罗安在仪式房布置好灵性屏障，灵体登入亵渎宫殿。 　　今晚真是奇怪了，献祭的召唤来来回回出现了三次，这爆发期来的未免太迅猛了一些。 　　宫殿里，他先看了青铜门上的讯息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1297，贡献：46%……】 　　源质的增长果然突飞猛进啊。 　　算一算，从523增加到了597,但权重反而下降了2%。 　　再看其他人的，源质果然都增加了不少。 　　对此，罗安早有预料，他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超过六人努力的总和，权重下降是早有预料的。 　　以后，随着“信徒”增多，献祭时有发生，每次都来响应也是不现实的。 　　现在身处在宫殿中，可以想想佛兰克以及他整出来的大规模感染事件了。 　　丧尸！ 　　这家伙整出T病毒来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原理是什么？ 　　罗安觉得，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对以后的帮助会很大。 第 一百零八章隐世教派？ 　　之后的几天，罗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首先想到的是对源质的定义。 　　物质和精神都是源质的表达，现在与过去都只是时间上的定位，所以，费伦有【兽语者】、【艺术家】和【矿工】三个受历史遗留最严重的途径，也有兽人、矮人和精灵这些早已逝去的智慧种族，在途径序列中保存一部分遗留之现实。 　　当污染在地球出现时，感染是对源质的感染，中和特质是对源质的改变，所以才会丧尸和T病毒从精神和认知领域走进现实？ 　　原理很好理解，但想搞清楚是如何实现的，也就是感染和中和的内部机制却很困难。 　　如果能掌握这个机制，甚至只需要掌握一部分，是不是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混乱和无序，走向秩序和定制？ 　　定制！ 　　定制地球的非凡途径！ 　　当初费伦的那位通幽者是不是也曾思考这个问题？ 　　祂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清晨，罗安推开窗户，看到的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下雪了。 　　这样的天气在费伦是很少见的。 　　太阳的位置是固定的，以距离远近和光照强弱来区分四季就是不现实的，费伦的天气和气候受灵性的潮汐影响很大，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中，灵性一直是流动的，从而实现天气和气候的变迁。 　　费伦的四季不像地球那样的分明，也没有固定的日期和节气。 　　有些年只有春夏两季，有些年却终年被积雪和寒风侵袭。 　　大陆还好说，海洋上，灵性的潮汐是完全不受任何条件制约的，大海之上的气候变幻万千，所以，航行才成畏途。 　　灵性的流动也不像空气的流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在事物和生命身上发生，如果一地出现大规模的灵性觉醒，灵性的浓度就会大幅度上升，那就说明在“涨潮”，当这股潮流退去，灵性浓度直线降低，灵性觉醒就会大规模的平息，那就是“退潮”。 　　“涨潮”的时候，温度会骤降，因此而进入秋季和寒冬，“退潮”的时候，温度会攀升，因此而进入春季和盛夏。 　　有些地方处于“涨潮”中，就有些地方处于低潮，所以寒冬和盛夏是带有地域属性的。 　　但冷热空气的对流，有时候也会冲淡和混淆四季，从“涨潮”处吹到“退潮”处的暖风，会给人寒冬已经过去的假象，从“退潮”吹到“涨潮”凉意，也会给酷暑带来几天的清爽，其他诸如降雨、冰霜、雷电等，都是灵性潮汐的关联表达。 　　“冬天来了。” 　　罗安走下楼梯的时候，在楼梯处迎接摩根这样叹道。 　　“是啊，冬天来了。” 　　罗安也用很复杂的语气回应。 　　只有里世界才掌握以上提到的真相，表世界对四季和气候的描述，都归功到了诸神身上。 　　因此，自然科学在费伦是发展不起来的，这是世界底层规则的限制。 　　“日安！” 　　“日安！” 　　罗安和索菲亚打了招呼，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拿起了今天的报纸。 　　等他看完了新闻，摩根就过来向他汇报扩建的事。 　　工人们就快来了，这几天会很吵…… 　　今天又什么事儿要办来着？ 　　啊，对了，克莱尔的信中，提到的那位专员今天会做一次拜访。 　　“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客人。”，罗安打断了摩根的汇报，沉吟着说：“把你的计划推迟一天，我可不想在一个嘈杂混乱的工地接待他。” 　　“客人？”，摩根有些不满，这件事雇主应该早点告诉他的，不能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才突然提出来，这打乱好不容易才安排好的计划。 　　“很重要的客人。”，罗安强调道。 　　摩根只能答应了，起身重新去调度和安排。 　　早餐准备好了，他和索菲亚坐到了餐桌上，索菲亚已经从老约翰逝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也可能是哪天晚上关于目标和理想的一番话起的作用。 　　“……神父说我很虔诚，已经答应这个礼拜日为我受洗，先生，哪天你有时间吗？” 　　“当然！”，罗安用餐巾擦拭自己的狼爪，笑吟吟的说：“我也要做礼拜的。” 　　“太好了，听说您是希尔主教亲自受洗的，到时候能请他也一起来观礼吗？” 　　“可以，我会代你邀请他的。” 　　索菲亚很高兴，只有13岁，却已经是个小淑女了，罗安有一种养成游戏的感觉，每次看她穿的漂漂亮亮，笑的天真开朗，心情也会变好。 　　好心情是能传染的，索菲亚是他在这个神秘和危险的世界，看到了一抹阳光，有时候能给他一种藉慰和温暖。 　　这也是他对这个小姑娘日益上心的原因之一。 　　送走了去上学的索菲亚，罗安看着远去的马车，心想，确是该为她配置一个贴身的侍女了。 　　回到家中，摩根调整了今天的安排，开始指挥安迪和艾玛为客人的到来做准备了。 　　大约上午10点，一辆马车在刚刚修好的院门外停稳，从上面下来一位带着宽檐帽和黑色棉衣斗篷的女人。 　　她的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下的薄纱之下，露出的下巴很瘦削，嘴唇很薄，用力的抿着，给人很严肃和冷清之感。 　　罗安已经迎接出去，上下打量了这女人一番，点头说：“唐娜·卡洛琳女士？” 　　“是我，菲力蒙·罗安先生？” 　　郊狼笑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娜点了点头，慢步走了进来，很有气场的越过他和摩根向门厅走去。 　　罗安在她身后皱了皱眉头。 　　在一楼玄关处，她摘下帽子交给女仆艾玛，又脱下斗篷，交给男仆安迪，左右打量一眼，就像个女主人似的，自顾自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菲力蒙·罗安先生，你已经晋升到序列8了，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 　　这样的会面是罗安事前没有想到的。 　　就算是翡翠号角，也没有这女人的架势和派头。 　　“我也想统治克莱尔，问题是……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们。” 　　罗安一边说一边在她的对面坐下，摩根很有颜色的带着安迪和艾玛退出去了。 　　“呃……是克莱尔的责任，这次回去我会执事报告的……好了，菲力蒙·罗安先生（罗安：叫我罗安就好），您成为兽语者经历我已经知道了，这里有一个问题，请您务必如实回答。” 　　擦！ 　　怎么跟审问犯人似的？ 　　不就是本途径内部的一个松散组织……啊，等等，她刚刚说什么执事，难道不是什么松散组织，而是隐世教派？ 　　兽语者的隐世教派！？ 　　【求月票、刀片、推荐啊】 第一百零九章完整与分裂 　　亚当曾经说过，高序列者可以回应祈祷，那些个隐世教派，信仰的可能不是真神，因此内部可能存在着多个教派，并相互倾轧。 　　罗安就又有了退意。 　　但兽人的消化办法落在“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身上，这个什么研究会又在唐娜这些人的掌握中，所以…… 　　“你说。”，罗安准备先听听她说什么，再决定怎么做。 　　“你认为神祇是什么？”，唐娜盯着罗安的眼睛，全神贯注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神色变化。 　　神祇？ 　　罗安心中一动，状若沉吟了一番，说：“神祇主宰某一领域的圆满至圣者。某一领域的唯一完美之绝对标准。非凡体系、力量、元素、特质中的最高者。不受规律限制，高于规律，制定规则。主宰物质世界，主宰精神世界，主宰未知诡秘世界，能对物质、精神、未知和诡秘施加直接和间接影响，变化万千又恒定唯一，已知最高等和完美的存在与生命形式。” 　　“呃……”唐娜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回答，从容、客观、理智而全面，这样的回答很少见，这样的非凡者也是凤毛麟角，她仔细的品味了一会，神色有些动容，看郊狼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你想要什么答案？ 　　罗安做了个请指教的手势，做洗耳恭听状。 　　“神祇是途径的顶点。” 　　罗安听得心里一震。 　　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但从未听人说过，他自己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这是禁忌——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饶开，没想到今天被人挑破。 　　迎着唐娜认真而严肃的眼神，郊狼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表面上放松，实则提高了警惕，说：“这个答案听起来可不是那么的……恭敬。” 　　“错了，正确的认识神祇才是最大的恭敬……你刚才说，神祇是主宰某一领域的圆满至圣者！？” 　　罗安点了点头。 　　唐娜：“为什么要限定在某一领域呢？为什么不是主宰一切的圆满至圣者？” 　　“因为……这样的形容和定义是属于造物主的。” 　　“不错！”，唐娜的神色渐渐激动起来，说：“造物主分裂出二十一个非凡途径，每一个途径的顶点实则只是回归祂的一部分，诸神可以是祂的手、眼睛、发丝、血液和精神……但绝不是祂的全部，从始至终，就只存在……！” 　　擦！ 　　克莱尔那家伙…… 　　原来不是【兽语者】途径的隐世教会，而是信奉唯一神—造物主的邪神信徒。 　　像是知道罗安心中所想，唐娜突然停下，激动之色舒缓下来，说：“我听安东尼执事说起过你。” 　　安东尼执事？ 　　罗安愣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谁。 　　自然母神教会在亚瑟城的最高负责人，表世界的主教，里世界的执事，当初在翡翠号角见过一面，希尔执事为他担保的那次。 　　“这是我的卡片！” 　　唐娜将自己的身份卡片放在桌子上，推给郊狼。 　　罗安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她也是个协会非凡者，挂职的正是“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 　　认识安东尼，还有这样身份背书，显然不是什么邪神信徒。 　　但她刚才所说和所宣扬的又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兽语者、艺术家、矿工三途径的特点和关联？” 　　罗安点头，有些懵圈。 　　“兽人、精灵、矮人，三位一体！”，唐娜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意有所指的说到。 　　罗安还是不明白，刚说到造物主，怎么又转到这三个途径身上了，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二十一途径是造物主的分裂，神祇是途径顶点也是造物主的一部分，三途径三位一体…… 　　难道……卧槽！ 　　“嘘！”，唐娜闪现到罗安身前，一手捂住了他嘴，摇了摇头，说：“我们并不是什么邪神组织，也不信仰并不存在的“唯一神”，我们“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是在自然母神教会的庇护和领导之下，认同是“三位一体”，追求的是完整，你如果想要加入我们，就必须认同我们所坚守和追求的。” 　　“但，但，但我是命运之轮的信徒。” 　　唐娜微微一笑，放开手，站起身说：“这和信仰没有关系，这是理念，是认同，命运教会也有类似我们的组织。” 　　“命运……命运教会的途径是【演员】，也有，也有三位一体的其他途径？”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你的教父，那位希尔执事。” 　　那就是也有了！ 　　罗安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迷辛。 　　自然和命运都有，那其他正神途径呢？ 　　如果都有，三六一十八，也就是说绝大部分途径都存在紧密的关联。 　　这种关联就好像兽人、精灵和矮人三途径一样。 　　分裂和完整，分裂和完整……陨落而分裂的造物主，疑似的通幽者……啊，不能再想了，再深究下去就危险了。 　　“我需要咨询一下我的教会。”，罗安最后说。 　　唐娜点了点头，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说：“这是最起码的谨慎……”，一边说，一边向外走，“我会等你两天，两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有没有问题？” 　　明天是礼拜日，正好去找希尔执事，后天是星期一，下午一点是候选者的聚会……算了，这次就不参加了，现在都在忙着经营地球那边呢，献祭已经占去了全部的精力，想来也没精力搞什么合纵连横、勾心斗角的。 　　罗安就答应了。 　　唐娜在玄关从取了衣物，穿戴整齐，临走之前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虽不是什么隐秘，但也不能向正教信徒以外的人提起，记住时刻保持谨慎和谦卑，明白吗？” 　　在这个有真神存在并显世的世界，连思想都不能保密，罗安哪敢在这方面掉以轻心？ 　　唐娜就是不提醒，他也恨不得登陆亵渎宫殿，将相关的记忆和知识封印起来。 　　唉！ 　　一个“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而已，就关联出这样的大事，这秘密越背越多，压力很大啊。 第一百一十章受洗 　　礼拜日。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寒风卷着雪花呜呜的吹，路上变得湿滑，好多工人正沿着大道艰难的打扫，飞鸟和昆虫也变少了，很多鸟群已经迁徙走，很多小动物和昆虫也猫进了洞里，轻易的不露面了。 　　上城区的建筑大多比中城区要低矮，大多是一栋栋秀丽的庭院和小楼，进出都是遮挡严实的马车，车轮咕噜噜的来往，还少见人行走在路上。 　　爱美的贵妇人和小姐们，也被迫穿上了厚实的衣裳，就算这样，她们也能玩出很多花样来，因为自然母神教会这一国情，倒是很少见到有人穿着华贵的皮草，但棉衣衣裙和斗篷却更好裁剪、更适合染上各种鲜艳的颜色。 　　因此，在一片素裹的天地间，还有很多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等鲜艳通透的颜色，就好像一朵朵鲜艳的娇花似的。 　　上次这样的天气还是两年前，两年的春夏节气让索菲亚都忘了，雪花落在脸上，寒风吹动裙摆是什么样的感觉。 　　坐在马车里，她看着外面的雪景，趁着罗安和摩根没注意，偷偷的将窗户打开，手伸出去，接住了片刻的雪。 　　雪花在掌心融化，凉凉的，冰冰的，融化的雪水顺着手掌的缝隙滴落，也让她泪水慢慢的滴落下来。 　　罗安不经意间回头，看见了，连忙问：“怎么了索菲亚？快把窗户关上，小心着凉。” 　　索菲亚连忙擦拭眼睛，把车窗关上后，不好意思的对罗安笑了笑，解释说：“想起爷爷了。” 　　她很少说起老约翰，像是将他忘了，今天却又想起…… 　　罗安看了看外面的雪，想到两年前她才十岁，住在下城区，饥寒交迫身边只有个坑蒙拐骗的老酒鬼…… 　　“摩根，下午带索菲亚去救济会捐20磅。” 　　摩根愣了一下，答应了。 　　索菲亚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只说了声谢谢，就低下头沉默下来。 　　圣·凯撒利亚教堂，正广场上的台阶上，罗安下了马车，台阶上一个贵妇人带着个花季少女站在仆人们的伞下，想是在等什么人，少女见一只大狗穿着整齐、还带着顶帽子，掩口而笑，拉了拉贵妇人，向郊狼指了指。 　　贵妇人向这边一看，就回头训斥少女，完了向郊狼歉意而笑，微微蹲身行了个礼。 　　罗安点了点头，向着教廷的西偏殿的小门而去。 　　小门外，熟悉的教士已经在等着了。 　　这次希尔执事还是只接待他一人。 　　按例做了礼拜，郊狼往捐献的箱子里丢了10磅的纸钞。 　　只剩下他和希尔执事的时候，罗安正准备问他，希尔执事说：“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可以去，但别参与太多。”“执事，上次我来问你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的事……” 　　“上次不能说，现在能说了。” 　　又来了。 　　最烦这种神神道道的。 　　希尔执事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带着郊狼走向巨大的悬空阳台。 　　阳台上，种种奇花异草还在寒冬凛冽的气候下，竞相盛放，沿着从假山上流下的溪流，来人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在一种阔叶植物的环绕间坐下。 　　“执事，命运教会是不是也有类似“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这样的组织？” 　　希尔执事一边为自己和罗安倒茶，一边点头。 　　原来真有。 　　二十一途径，三三关联，隐藏着造物主回归的秘密……又或者成为造物主的秘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之前，有无数个问题，但真正的坐到这里，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问什么呢？ 　　命运教会是不是也在暗中控制着两个关联途径，兽语者途径是不是艺术家途径给“捆死了”，他这样的兽语者，晋升到中高阶的时候，是不是要被自然母神教会“控制”起来，已经是真神的自然母神和其他五位正神，准备如何“完整”？ 　　是不是也存在着一个兽语者的隐世教派，隐世教派的形成是不是跟六位正神的暗中控制有关，显世教派是不是被六神控制了，所谓的邪神…… 　　算了，不能问，也不用问，希尔执事对自己的另眼相看，命运之轮对自己的“青眼有加”，还有所谓的命运眷者，穿越，通幽…… 　　将这些连起来，隐隐感觉到一个无比巨大的网，像是身陷在一个惊天的棋局中，作为一颗棋子。 　　希尔说，可以去，但别参与太多。 　　这样的态度暧昧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希尔执事喝掉半杯茶，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你介绍来的小姑娘今天受洗，时间快到了，不准备请我去观礼吗？” 　　“执事，您和教会为什么对我另眼相看？” 　　罗安实在忍不住了，问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因为你足够特殊，还因为你天然的就站在我们这边……” 　　“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命运对你的青睐。” 　　“执事，我……” 　　“好了，你不要想的太多，时常看看天空是好事，但也要紧盯脚下的路。” 　　“执事……” 　　“嗯？” 　　“你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方式，太让人难受了。” 　　“呃……哈哈，别人也常这么说。” 　　“……我认识演员途径的一位非凡者，他就不像你，无所不言、言无不尽。” 　　“是亚当·乔·菲尔特吗？很不错的一位年轻人，前途远大。” 　　“执事认识他？” 　　“嗯，【观察者】配方还是我亲手交给他的。” 　　“他也是命运教会的人？” 　　“不是，任何一个教会都不可能把本途径所有的非凡者收归麾下。” 　　“但教会掌握着所有的配方，对嘛？” 　　“教会也不是全能，怎么可能掌握所有的途径配方呢，况且，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罗安听出淡淡的告诫，干笑一声，说：“到了。” 　　教堂的正殿，正在举行十几位信徒的受洗仪式，索菲亚跪在前排，她旁边半跪在的，正是那位站在台阶上对罗安指点谈笑的少女。 　　观礼者众多，都是衣着考究的绅士和淑女，神父领颂着赞美诗，手持盛着圣水的容器，一边领颂一边向四面八方弹拨着圣水。 第一百一十一章贡献 　　罗安向索菲亚挥了挥狼爪，索菲亚正虔诚的祷告并没有看见，倒是身边的那个少女偷偷摸摸的看了过来，罗安对她露齿一笑，吓的她一个激灵的埋下头去，但没过一会，又用眼角躲躲闪闪的向这边偷窥。 　　罗安瞧她有趣，也起了促狭之心，反反复复的吓了她几次，过后，少女就不害怕了，半低着头，辛苦的歪着脖子，抬着眼睛倔强的与郊狼对视。 　　“年轻真好啊！”，希尔执事叹息的说。 　　罗安闻言有些尴尬，这才不再搭理那少女了，肃穆下来，在一旁静静的观礼。 　　受洗其实就是一种仪式，命运之轮不会投来哪怕万分之一秒的关注，话说，信仰究竟是什么，命运吸引和教育信徒的理念和教义好像就从未出现过。 　　颂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强调的都是对命运的敬畏，却没有对命运的描述、体会和感悟。 　　难道说，神祇并不需要这些？ 　　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要走到这一步？ 　　要说信徒，地球的那些个家伙算不算？ 　　但，除了“污染源”对中和特质的辐射与影响，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话说，那些个“信徒”全部不是什么好鸟啊！ 　　就没一个正常的，每一个都有庞大的野心，每一个都是自私、冷血和残暴之辈。 　　唉！ 　　别说他们了，自己这个魔焰之狼又何尝不像个邪神呢……甚至比邪神还要邪恶，佛兰克所相信和宣扬的灭世魔王倒是很贴切的。 　　但自己没得选。 　　欧洲白人登陆美洲大陆，说携带的天花病毒造成了印第安人的种族大灭绝，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地球尚且如此，何况隔着不同的宇宙和源质？ 　　这么胡思乱想间，仪式什么时候结束了都不知道。 　　“菲力蒙……” 　　一抬眼索菲亚俏生生的立在了身前，小脸放着光彩，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身边还站了一个人，正是刚才“对眼”的那个少女。 　　“呃……” 　　“露丝的父母是知情人，现在她也是了。” 　　索菲亚连忙解释说。 　　原来这少女叫肉丝啊。 　　不知道杰克在那里？ 　　罗安在心里吐槽，向露丝点了点头，露丝既矜持又难掩好奇，小手轻挥，打了个招呼：“嗨，你就是菲力蒙？” 　　“呃……有事吗？” 　　“你还是狼还是狗？”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索菲亚急了：“菲力蒙先生不是……不是……菲力蒙很好的，露丝你别……” 　　罗安才没工夫跟这两个丫头逗趣，索菲亚好不容易有个同龄的朋友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也就容忍了肉丝无意的冒犯，看了一圈，找到希尔执事的位置，就跟索菲亚说有事先离开，待会让她自己跟摩根回去。 　　就在刚才，献祭的呼唤又出现了。 　　以这样的频率和速度，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会很快结束，要时时刻刻关注亵渎宫殿的变化才是，不能麻痹大意。 　　希尔执事的态度像是在说，他说担心的事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既要抬头看天，也要低头看路，不就是说你现在的层次还没有到担心那些的时候，别好高骛远吗！？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秘密，不得不小心谨慎啊。 　　希尔执事正好两位很有派头的绅士相谈甚欢，罗安犹豫着是不是过去，他已经看到了，挥手召罗安过去，介绍了这两位显得很矜持和稳重男人。 　　一个中年男子是市政厅财务总长，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是保守党的众议院议员，应该不是非凡者，但对罗安这样的非凡者也没多在意的样子。 　　三人说的是救济院的事儿。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罗安这样住在暖和的大房子，一个人就好有几个人伺候，出门就坐马车，自然体会不到大雪和寒风对城市底层的影响。 　　今天早上，已经有贫民冻死了。 　　救济院就是专门为此类危机而设的。 　　希尔执事代表教堂捐赠100磅，两位大人物正在向他表示感谢。 　　100磅，听着好像不少，但看身处的这个恢弘建筑，随便一件拿出去都价值不菲的摆设……搞不好，希尔执事这一身的行头都不止100磅。 　　罗安早上为了哄索菲亚开心，还说要捐20磅呢。 　　一个财务总长，一个王国的众议员，为了区区的一百磅，瞧这跪舔的，啧啧……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莱茵王国的正教是命运教会呢。 　　他们不理会罗安，罗安也不稀罕待在这里当摆设，跟希尔执事说了一声，就在教堂闲逛起来。 　　圣·凯撒利亚教堂之所以带个圣字，据说是跟某个逝去的圣徒有关系，这里并不是圣·凯撒利亚教堂总部，真正存放圣徒骨灰和圣物的地方在兰特斯特王国，这里不过是个派遣机构，就跟领事馆类似。 　　说起这个，好像在命运教会内部，也分这个圣、那个圣的不同派系，圣·凯撒利亚只是其中的一支，比如在莱茵王国的首都，命运教会的教堂就不叫圣·凯撒利亚，而是叫圣……圣什么的，罗安也不记得了。 　　前殿早就看过了，供神职人员内部使用的偏殿也经常去，倒是后殿一次也没去过。 　　后殿是起居场所，居住着神职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 　　走在通往后殿的小路上，迎面看见一行人走出拐角，领头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王室密探安德鲁·安德伍德。 　　这位少校见了郊狼，愣了愣，竟主动的点了点头，还停了下来，看样子像是要跟他攀谈几句。 　　“安德鲁少校！” 　　“菲力蒙先生！” 　　打了招呼，一人一狼就愣住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德鲁后面的人好奇的看着罗安，军装、正装都有，有几个神色轻佻的公子哥，好像还是首都来的贵族。 　　“没什么事儿的话……” 　　“感谢你为亚瑟做出的卓越贡献……” 　　罗安微微一愣，这家伙转性了？可一想到王室和自然母神教会以及命运教会的复杂关系，又有些释然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动物大师 　　第二天雪还在下。 　　外面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了，马车已经不能行走，索菲亚不能去上课，正无聊的坐在一楼的窗台旁，看着外面的树林和小路出神。 　　一辆没有车轮的马车出现在小路上，索菲亚眼睛一亮，站起身推开窗，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让她打了个哆嗦。 　　“索菲亚，索菲亚……” 　　“露丝，露丝……” 　　两个昨天才认识的好朋友隔了老远就开始兴奋的打招呼。 　　露丝乘坐的是一辆雪车，拉车的是特别神俊的一种大狗，前后左右、错落有至的套了七八只，在积雪深厚的路面上健步如飞，不一会就来到小院前。 　　索菲亚已经提着裙子飞奔出来迎接了。 　　两个小姑娘在门口汇合，一路叽叽喳喳的走来，在一楼的玄关，脱下宽松厚实的斗篷，在温暖客厅里手拉着手，一起坐到了壁炉前。 　　女仆艾玛端来茶点，露丝左看看、右瞧瞧，没有发现想找的人，有些失望。 　　索菲亚说：“菲力蒙在二楼接待客人呢。” 　　“什么客人？”，露丝好奇的问，“也是非凡者吗？什么样的，有没有猫头鹰，或者老虎狮子？” 　　索菲亚有些不高兴，说：“菲力蒙是个好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露丝你再这样说我就要生气了。” 　　露丝嬉笑着说：“他那个……样子，怪怪的……” 　　索菲亚想起露丝拉车的那些大狗，顿时觉得好朋友冒犯了，就真的有些生气，脸色阴郁下来，“菲力蒙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你还真的生气了？我知道菲力蒙是个好人，比所有人都好，行了吧。” 　　索菲亚太需要这个同龄的朋友了，女子学院那些同学因为她是个插班生，还因为她的出身，一直排挤和欺负她，这些她从未对菲力蒙和摩根说过。 　　上学并不是件快乐的事儿，只是为了不让菲力蒙失望（她以为的），才每天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去学校，难得遇到一个不因为她的出身和教养就看不起她的好朋友，就格外的珍惜。 　　长久的生活环境，让索菲亚的心思很敏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其实能感觉的到。 　　露丝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道了歉，又哄了哄她，也就放过了。 　　两人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外人听不清的话，时不时的打闹推攘，过了一会，露丝突然提出要参观索菲亚的房间，索菲亚看了看二楼有些为难，露丝抱着她的胳膊软磨硬泡了一会，索菲亚才迟疑的点了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在二楼的回廊左右看看。 　　迎面是个小型的休闲厅，左右是几个房间，左手最里面的一间是索菲亚的闺房，旁边的一间是老约翰的，现在空置了，平时摩根忙起来会在这里住一晚，现在菲力蒙正在里面待客。 　　路过这间房门的时候，露丝停下了，靠近门，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索菲亚吓了一跳，连忙去拉她。 　　露丝不肯走，两人一个嬉笑一个焦急的拉扯了几下，一直等索菲亚真的急了，露丝才吐吐舌头，不再闹了。 　　正还准备走，却看到索菲亚瞪大了眼睛愣在那。 　　露丝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突然问道来自身后的一股腥风。 　　慢慢的回头，看到一个巨大的猫脸…… 　　啊，那里是猫，分明是个一人多高的“巨虎”。 　　“巨虎”的脸几乎贴在露丝的脸上，从虎口中吐出来的腥风吹动了她脸上的寒毛。 　　寂静了两秒。 　　露丝的亮眼一翻，向后晕了过去。 　　索菲亚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住，“对不起，对不起……”，连连向老虎身后的两人道歉，然后抱着露丝退到自己的房间。 　　唐娜和罗安跟在老虎后面出门，罗安有些不满的说：“两个小姑娘而已，至于嘛？” 　　唐娜的手指竖在眉心，老虎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软糯可爱的猫咪，跳到了她的身上。 　　“这样才记忆深刻。”，唐娜一本正经的说。 　　罗安不好多说，送唐娜下楼，在一楼门厅唐娜一边穿戴一边说：“你的入会手续很快就能办好，星期三有没有问题？” 　　“星期三？可以。” 　　“还是这个时间，我会来接你的……就这样？” 　　“再见，女士。” 　　送走唐娜，罗安有些不放心，来到二楼索菲亚的房门前，正要敲门，却听到索菲亚在里面喊：“……你太过分了，居然装昏！” 　　“遭遇尴尬的情景，昏倒是每个淑女都应该掌握的技能，嘻嘻，我学的像吧？” 　　“你……下次再不准这样了。” 　　“要不我也教教你？很有用的，我妈妈说我学的很像了……” 　　“不要……” 　　“来嘛，来嘛，你不是说菲力蒙一直希望你做个淑女吗？昏倒可是淑女必备的技能。” 　　“……真的？” 　　罗安的狼爪已经快敲到门上，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回身走了。 　　搞定了“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的事儿，魔药消化就走上正轨了，看进度快慢，也许就要为晋升【动物大师】做准备了。 　　唐娜就是序列7【动物大师】，跟哈罗德一样，话说碰到的大部分非凡者都在序列7以下，就一个小恶魔西奥多是序列6，还为了晋升折腾出诺大的场面。 　　序列7往上肯定困难不少，序列5晋升序列4又是一道坎，序列4就是半神……途径顶点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一时间他遐想万千，只觉得任重道远。 　　看了看时间，还赶得上候选者聚会，但两个小姑娘有些不放心。 　　回到自己房间，先布置了灵性屏障，看看口袋里的灵性材料已经不多了。 　　摩根这些天忙着扩建的事儿，没想到赶上这么大的一场雪，很多准备好的事儿又的重新安排，每天忙的脚不点地，实在是辛苦了一些。 　　也许该把招人的事提前，让他有足够的人手使用？ 　　灵体登入亵渎宫殿，发现殿内空无一人。 　　今天不是例行聚会吗？ 　　但每扇青铜门都是亮的，说明人都在自己的分殿。 　　罗安飘到自己的青铜门前，查看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1422，贡献：44%……】 　　原来都在忙着爆肝啊。 　　权重又下降了2%，但源质的增加还是候选中最多的，也不能掉以轻心，距离下一次通幽还是12天，也没有人再额外通幽了，看来都紧张起自己的权重和排名了。 　　但，在落后太多的情况下，额外通幽才有一线生机，不冒险是很难翻身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权重分布 　　都在分殿忙什么？ 　　地球那边又使不上力，只有被动的等待献祭，如此分殿还有什么用？ 　　带着这样的疑惑，罗安查看其他候选的源质和贡献。 　　候选二查尔斯，权重8%，换算一下源质应该是113.8。 　　上次额外通幽后，他的权重已经降低到2%，这段时间也赶上来了。 　　他有几个信徒？进度还可以嘛。 　　候选三蕾拉·贝尔，权重18%，换算后源质是256。 　　这个蕾拉太过精明，把三个女性候选拿捏死死的，一次额外通幽也没进行过，是她做不到？当然不是，她是在追赶自己，也是看到权重在话语权方面的巨大作用啊。 　　对于这个候选三，罗安一直都是最警惕的，也是出于制衡她的原因，才帮了查尔斯和阿谢尔·汗一把。 　　不管怎么说，上次聚会上被她摆了一刀后，查尔斯和阿谢尔·汗已经无法在信任她，扶持一派打压另一派，不让六位候选形成合力的道理罗安还是懂的。 　　候选四阿谢尔·汗，权重5%，换算后的源质是71。 　　唉，这个家伙，以前还以为他是在扮猪吃老虎，现在已经看出是冤枉他了，典型的眼高手低，夸夸其谈一个顶两，还特别的自信，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拉稀摆带了。 　　上次额外通幽后，这家伙的权重已经是0，现在是5，好歹追上来了一点。 　　但他要是还是这个鬼德行没有大的突破，第一个淘汰人选几乎是内定了。 　　候选五罗娜·菲林，权重11%，呃…… 　　她是怎么回事，没什么进步似的，上次还让罗安惊疑了一把，贡献还超过了蕾拉·贝尔，这次怎么……难道地球那边遭遇了什么变故。 　　这个罗娜的通幽地点好像在中东，那么一个混乱的地方，应该大展宏图才对。 　　候选六山口百惠，权重9%，跟查尔斯差不多，换算后的源质是128，她和罗娜、蕾拉已经结成了利益同盟，三人加在一起是38%的权重，还比不上罗安，但也快了。 　　最后一人是他的老乡，候选七刘颂，权重……5%？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上次额外通幽后，他的权重虽然掉到了10%以下，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一点进步都没有吧？ 　　献祭源质的秘密他和蕾拉是同一批次掌握的，难道说…… 　　是了，他的通幽地点在华夏，如果“信徒”被干掉，或者全部被控制起来，就像自己最开始那样…… 　　呃，以华夏的组织性和动员能力，很有可能！ 　　替这位老乡默哀两秒钟，灵体之狼长舒一口气，回身看殿内，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查尔斯和蕾拉已经退出宫殿了，其他人还在分殿。 　　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警觉起来，连忙打开了自己的青铜门，进入分殿。 　　分殿内没什么变化。 　　一个长条形的青铜作案，正对着混沌海，从分殿延伸到混沌海的阶梯依然平静，通幽之径并没有开启。 　　倒是混沌海…… 　　跟上次比好像有了些许不同。 　　罗安的灵体漂浮到混沌海上，原本死寂、停滞就好像“画”上去的海面有了些许变化。 　　光点是早就有的，以前对应着佛兰克，佛兰克死后光点并没有消失。 　　罗安还有十二个信徒，算上摆脱查尔斯获得“自由”的亨利·李，就是十三个。 　　当时他并没有细究，这次再仔细看，就品味出了不同。 　　光点已经扩散成光晕，光晕中有些许的亮点在闪烁。 　　呃…… 　　他试探着用右爪去接触这片光晕和其中的一个光点，没想到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地球，洛杉矶外的一座小镇。 　　小镇居民将社区的入口彻底堵死，居高临下的向下方的丧尸射击。 　　枪声大作，一具具丧尸倒下，绝大多数又摇摇晃晃的站起，不一会，用汽车、钢筋、木板、家具等垒成的阻挡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现场指挥的警长不断喊，让人们瞄准头射击，但效果都不大，不过十几分钟，就有丧尸从缝隙里挤了进来，被守在后面的妇女用餐刀一个个都开了瓢。 　　社区内哭声、喊声一片，有人在楼顶用狙击步枪远程射击，有人抱着无线呼叫装置，一遍遍的向外界求救。 　　在社区的一栋单层的小屋内，正在享用丰盛午餐的布鲁克·洛特菲尔突然感觉到什么，全身一震的停下了动作。 　　他感觉到一个来自“源头”但相隔无比遥远又模糊的触碰。 　　触碰来自他的精神和灵魂，隐隐感觉到一股吸引，还有从源头渗透出来的“活泼”与“炙热”。 　　布鲁克全身颤抖起来，他推开餐桌，在哗啦啦倾斜的声响中跪下，虔诚的向源初之狼祈祷。 　　感觉一直都在，并没有离开，祈祷过后，布鲁克无比振奋，马上去了另一个房间，将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宠物送上了祭坛。 　　分殿内，献祭的呼唤出现了。 　　罗安恍然大悟的收回狼爪，搞清楚了所有人都窝在分殿的原因。 　　接着，他将光晕中所有的光点都触碰了一遍。 　　他的信徒有的惊疑，有的振奋，但全都做起献祭的准备了。 　　罗安响应了布鲁克的祈祷，一部分人意识渗透至祈祷现场，看着开始融化成源质的老夫妇和他们的宠物，心情无端变得恶劣起来。 　　“伟大的源初啊，请赐予我力量……” 　　罗安真想一口气将他吸死，但他忍住了，没有发作，附身的简易雕像活化开来，跳上了屋顶。 　　居高的临下的看到丧尸已经将社区包围，小镇外还有更多的丧尸像潮水一般向这边涌来。 　　米国人还没解决，这都多少天了？ 　　眼看这被包围在汪洋大海的小岛就将被淹没，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么多孩子，那么多的…… 　　罗安有心为他们做些什么，但…… 　　好吧，他在心里为自己的矫情和伪善竖起一根中指。 　　你就是个污染源，癌变的病灶，你不出现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你能不出现吗，能吗？ 　　不能！ 　　罗安做不到，他必须为自己考虑，候选者之战是一个方面，内心深处有一个执念始终都没有动摇过，那就是——回家。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不是以污染源和病毒的身份，而是以挽救者、重建者和保护者的身份。 　　他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会的。 　　魔焰之狼仰天做无声的长啸，小镇内外，包括丧尸都开始遭受巨大的痛苦，有人开始了畸变，但更多的人挺了过来。 　　丧尸没有智慧，更像是野兽，因此大片大片的离开包围圈，就好像羚羊受到狮子的驱赶。 第一百一十四章研究会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到克莱尔，罗安抢先打了招呼。 　　“恭喜，听说你已经晋升到序列8了！”，克莱尔的样子有些憔悴，看着郊狼神色很是复杂。 　　“是的，大约在两个多星期以前。”，罗安回答他，又认真看了看他的脸色，关心的问：“怎么了，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好。” 　　克莱尔惨笑一声，说：“出外探险遇到些差错，险些就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 　　克莱尔正准备跟他细说，坐在主席位上的唐娜咳嗽一声，敲了敲桌子。 　　两人立刻坐好，不再说话。 　　今天是罗安正式加入“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的日子，刚到中午，就被唐娜接来，马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才进入这座位于亚瑟南郊的一处庄园。 　　庄园是座农场，放牧着成群的牛羊，还种植着800莱茵亩的小麦，风景不错，处于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到处都生长着茅草，颇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丽。 　　与会的非凡者都是【兽语者】途径的，除了克莱尔和唐娜认识，还有两男一女，今天才初次见面。 　　其实，阿尔克隆行省因为靠近中央山脉，一直都是【兽语者】们的大本营，但亚瑟城距离边境线还是太远，所以兽语者并不多，大多数都在边境线上的据点和村镇，要不就深入中央山脉，或是在某个上古遗迹的探险之中。 　　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就像个棕熊，魁梧高大，一身黝黑的皮肤，眉目扁平一些，一看就知道有南大陆的血统，唐娜介绍他叫昆特·加尔，和罗安同阶，也是序列8的兽人。 　　另一个男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瞧着平庸的很，只是眼神……反正给罗安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躲在阴影中的毒蛇那样的平静无波，却给人特别致命和危险的感觉。 　　这种感觉看起来也只有罗安才有。 　　灵性之前，为了预防万一，他是做了福星和赐福仪式的。 　　郊狼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将这个人画上了重点。 　　这人名叫福特·法兰特，序列9。 　　剩下最后一位女性看起来很是俏丽和热情，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是火红色的，身穿一身很贴身的猎装，还是皮制的，身材很好，就是嘴唇太丰满，也太浓艳——烈焰红妆，别人也许觉得性感火辣，罗安恰恰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他更欣赏文静的淑女型。 　　好吧，他喜欢不喜欢现在都不重要，身为狼就要有狼的自觉。 　　她叫艾丽卡·多拉，一个很有寓意的名字，象征着夏天的一种很漂亮的花，只在最酷烈的天气才会盛开，以浓艳的花瓣和热辣的提炼精油而著名。 　　介绍以毕，简短的欢迎后，唐娜开始讲述研究会的宗旨。 　　倒是没说那天在罗安家中说的那番话，想来神祇、途径顶点和完整与分裂也不是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罗安倒是很好奇，是每一个加入研究会的人，都会受到类似的讲述和待遇，还是仅有他自己？ 　　一直以来受到的“特殊关照”让他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其实，也是他过于紧张了，就好像加入新公司，人家总要跟他说说企业文化、宗旨、愿景之类的东西吧。 　　唐娜还说了研究会的各种规章、运作形式、组织会费、聚会召开、定期的交流和内部的资源交换之类的，其中，罗安最感兴趣的还是内部的图书馆。 　　就像动物保护协会内部的图书馆一样，“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内部也有一个图书馆，而且专业性更强，兽语者途径，自然保存了大量兽人相关的史料和文献，很多都是从各大上古遗迹中获取的，就专业性和真实性而言，是那些表世界的高等学府所不具备的。 　　罗安迫不及待的想要逛一逛这个图书馆，但唐娜又说起了【艺术家】和【矿工】分会的事。 　　“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自然还有精灵和矮人，兽人只是其中之一，研究会就分为三大分会，平时并聚在一起，只有在特殊时刻……注意，关键来了。 　　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会聚集在一起。 　　这种聚集是一年一次的，只要是研究会的成员都必须参加，在自然母神教会带领下，做一些很有意义的活动。 　　这时，罗安留心其他人的神色。 　　好像都没什么异常。 　　自然母神的手已经伸到其他两个关联途径了，只是不知道控制了多少，而这两个途径的非凡者，好像没多大触动的样子…… 　　“……其中最重要的禁忌，每个人都必须时刻铭记，那就是打着【兽语者】教派的名义行邪神教会之实的疯子，千万千万不要被他们蛊惑，一经发现，必须马上报告……” 　　是了，就在这里了。 　　这两个途径的非凡者不是没有触动，只是被打成的隐世甚至邪神组织，可能这就是唐娜强调的完整与分裂之争了。 　　恢复和唤醒造物主，是多么伟大神圣的事业，那些为了一己之私在阻扰这项伟业之人，自然要严厉打击。 　　罗安心中冷笑，点头答应了。 　　唐娜这才将所有事儿多说完，她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再次对罗安的加入表示了欢迎。 　　掌声落下，官面文章就结束了，与会的六人就开始“闲聊”起来。 　　应付了几个关于哈罗德和菲力蒙的问题，又回答了成为非凡者至今的大致遭遇，那个被罗安画上了重点的福特·法兰特，平静的看着郊狼，面部表情的说：“我成为兽语者已经两年了，至今魔药都没有完全消化，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双双眼睛钉子似的扎在罗安脸上，罗安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了，想好的敷衍之语似乎很不应景。 　　“呃……你们是怎么消化魔药的？” 　　“我……” 　　“等等、”，唐娜拦住了福特，说：“每个人的消化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克莱尔就是例子……” 　　罗安向一旁的克莱尔看去。 　　克莱尔回以苦笑。 　　“克莱尔付出了巨大代价拿到了所谓的消化秘法，结果怎么样？险些失控……不要再问别人的消化方式，路是要自己走的，有人走的快，有人走的慢，只因为每个人的脚有大有小。 第一百一十五章重新消化 　　“……兽神抛弃了我们，荒原上的子民被迫逃离他们世代生活的家园，都变了，都疯了，曾经忠贞的勇士，曾经无敌的战士，曾经强大、睿智的长老们，完了，王庭已经陷落，伟大的王被他曾经的子民撕扯的粉碎，王室成员一个都没有逃过，将军们、勇士们背叛了他们世代效忠和守护的王庭。” 　　“……只有呢语，让人疯狂的呢语！” 　　“……荒原上的生物成批成批的死去，怪物在尸山血海中孕育，懦弱、卑劣、肮脏的地精变得勇猛无畏，追逐着血肉，享受着从未享受过的恐惧……啊，它们不是地精，不是，它们已经皈依外神……” 　　看到这里，罗安微微一顿，外神这个字眼拨动了他心中的一根敏感的神经，仔细想想，却又一无所获，随继续往下看。 　　研究会的图书馆规模并不大，藏书大约只有千册左右，大部分都是发现的历史文献，但很多都不是原本而是抄录。 　　罗安是懂上古兽人语的，没有原本参照也不知道这译本到底有没有疑义。 　　抱着一本没有名字的抄录本，看着上面的描述全都是些泛泛的东西，体内的魔药毫无动静，显然记录的这些知识达不到触动历史印记的地步。 　　简单来说，这本书讲的是大灾变后期发生在兽人国度的崩溃，兽神不在回应兽人们的祈祷，回应的只是让人疯狂的呢语，畸变在兽人中间像病毒那样复制和蔓延，无人能够幸免，其他生物也在大批大批的灭绝，一部分发生畸变，比如曾经的地精、哥布林、豺狼人等亚智慧种族，血与活在兽人主宰的土地上轮番上演。 　　太多的感叹词，太多的形容和绝望的质问与呐喊。 　　十几分钟后，罗安翻完了这本书，左右看了看书架，有些失望。 　　再抽一本，这次倒是有书名了，叫做“诸神的黄昏”。 　　翻开一看，发现是近代的一位考古学家写的纪实文学，从一开始就虚构了一个人物，以他的视角和在魔法诸神板荡的最后时期的经历，串联起整个故事，有些科普读物意思，看着其实挺有意思，就好像“海底两万里”。 　　但却不是罗安想要的，他要的是那种鲜为人知的，有明确的事件及事件主体，起因、过程以及最后结局的历史遗留，最好是原迹。 　　可放眼看去，大部分都是近代印刷的书籍，就在心里想，不应该啊，包括希尔执事在内的很多人都说这里有，再说哈罗德、唐娜是如何消化兽人魔药的？ 　　不对，他们并不知道我在消化魔药，这里确实是研究上古兽人历史的好地方，但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啊。 　　罗安有些麻瓜了。 　　哈罗德和唐娜是怎么走过来的？ 　　哈罗德四十多岁的样子，唐娜也差不多，两人可能用了十几二十多年才消化完兽人魔药的，也许根本就没有掌握具体而量身定制的学习办法……自己可等不了那么久，自己又量身定制的学习方法。 　　学习，学习…… 　　翻开第三本，是一本上古兽人的诗歌集，通用语的翻译完全失去了诗歌的韵味，就好像用英文翻译华夏古代的诗词似的。 　　第四本总算有些内容了。 　　是一个兽人战士写给后方爱人的信，他的爱人死后和这些家书埋葬在一起，被后世的一位盗墓贼发现，几经兜转最后落在一个非凡者兽语者手里，卖给了一个考古学家，进而被翻译出版。 　　兽人战士名叫磐石（翻译后的简化），信中描绘了大量兽人军队和上古战场攻伐方面的事儿，还有兽人部落生活的一些常识和细节，忽略掉那些情意绵绵和明显带有吹嘘嫌疑的文字，还是有一些干货的，罗安终于感觉到魔药在蠢蠢欲动，不一会，就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泛开，激荡全身。 　　非凡特性开始了久违的生长，罗安为之狂喜。 　　捧着这本“情书集”，郊狼慎重的坐下来，一字一句的读，力争理解每一句的意思和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意。 　　花了两个小时才将它读完，魔药的消化也随之停止，郊狼闭上眼，回忆书中的内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兽人战士形象。 　　他勇敢但并不是无畏，他很有大男子气概但并不是一点都不懂浪漫和风情，他不善于表达，明明是情话读起来却像是呵斥和命令，他很挂念后方的妻子，他也会恐惧、胆怯、迷茫和厌倦，却被荣誉和责任支撑和驱使…… 　　就这样，一点点的，这个兽人战士的形象渐渐的丰满起来，再结合书中的细节和依次而展开的想象，一个活生生的兽人形象就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这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兽人战士在他的意识中“活”了过来，像是惊醒，看到了意识的主体——郊狼，先是警惕，接着就意识到什么，脸露温柔、悲伤和回忆之色，喃喃低语了一句兽人语。 　　“乌娜……” 　　他低语的是自己的妻子，随后，一个模糊的兽人女性就在他身边显现出来，两人肩并着肩，向郊狼微微鞠躬，携手相视一笑，转身而行，渐渐的隐没在罗安的意识中。 　　随后，罗安就醒了，感觉脸上凉凉的，狼爪一抹竟是凉透的泪水。 　　这时才感觉到魔药大幅度消化后的微醺，体会到久违的酥麻感，一时间满足的差点呻吟出来。 　　好一会，魔药才停止消化，微醺的感觉褪去，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回身一看是克莱尔。 　　克莱尔的脸色古怪，看着罗安手中的书，身形一动就要抢夺。 　　罗安心里一动，任由他抢去。 　　“你的魔药又在消化是不是，是不是，秘密在这本书里，是不是，快告诉我！” 　　克莱尔脸色微红，急切的翻书，看了几个字，完全不知所以，就焦躁和热切的看着罗安，失态的追问。 　　这家伙的情况看来很严重。 　　“对，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该死的，我快疯了，我投入了一切在那个遗迹里，结果，结果……维克托死了，就死在我面前，他怪我，他恨我，我真不是故意不救他的，我是自身难保，自身难保啊！” 　　罗安觉得应该找唐娜来了，要是这家伙在自己跟前失控，搞不好还要惹上嫌疑。 第一百一十六章男爵小姐 　　深夜，雪下的更大了。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罗安坐在马车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家的方向而去，拉车的两匹马都累的气喘吁吁，拉一段就要停一段，坐在车厢里，都能听到车夫在咒骂这该死的鬼天气。 　　罗安透过车窗向外看，道路上，很多在寒风和大雪中佝偻的人正在打扫。 　　他们都是救济院雇用的贫民，正用以工代酬的方式在为自己和家人争得一线生机。 　　是真的一线生机。 　　救济院用棉衣和口粮将他们组织起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以换取报酬，这样既避免了助长不劳而获的惰性，又能解决城市交通迫在眉睫的难题，应该说是个善政。 　　但是…… 　　罗安注意到，在这些扫雪的人后，还跟着一些衣不遮体的妇孺和孩童，寒风中，这些人缩成在一团抱在一起，一个扫雪的工人活动开了，头上冒起了热气，就连忙将身上的棉衣脱下，交给后面的妻子，妻子赶紧穿上接着扫雪，而那工人就用身上还没散去的热气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又缩成了一团。 　　一件棉衣…… 　　车夫在大声喊骂挡住路的工人，不远处的监工提着棍子大声斥骂的走来，那人就跪在积雪里，连连求饶，他身后的妇孺和孩子也在他身后跪下，麻木且卑微。 　　车夫还在不依不饶，像是要将怨气全都发泄到这一家人的身上，罗安敲了敲车厢，制止了车夫，并让身边人下车，施舍了一些零钱。 　　不多，才七个苏，还不够买一件棉衣的。 　　一直到马车走远了，还能看见这一家人在后面磕头道谢身影，罗安一声叹息，心绪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克莱尔也很悲惨，但他的悲惨和这些人的悲惨不同，像是两个世界的悲惨，但讽刺的是，他们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回到家中，天也快亮了，罗安送走了研究会的马车，上楼进了仪式房，坐下来开始盘点今天收获。 　　魔药总算开始消化了。 　　研究会果然有用。 　　总结一下，学习并不是学习那些众所周知的、泛泛的历史，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铭记在历史长河中的、鲜为人知的、真实的人或者事件。 　　并将学习和了解到真实的人和事在意识中“描绘”出来，越接近真实的历史印记，就越能影响历史印记与自己发生共振，从而让兽人的魔药消化。 　　这样清晰的消化，这样明晰的消化办法，是克莱尔等大部分非凡者所没有掌握的，甚至听都没听过。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如果他们有自己这样清晰的消化体验，就算是试错也能找到正确的消化办法，但他们好像没有。 　　没有这种就好像能看到经验条在往上涨的体验，不能获得即时且有效的反馈，所以就跟无头苍蝇似的，不断的尝试，非要等有了一定的进度或者触到了雷区，才知道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兽语者如此，其他途径呢？ 　　自己如此，其他候选呢？ 　　其他途径的非凡者不知道，其他候选应该也有，因为这是每个人的青铜门上显示的讯息，属于宫殿，属于通幽者的福利。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罗安没有困意，从二楼下来，女仆艾玛已经开始做每天的打扫了。 　　和她随意的交谈几句，看了看门外的雪，担忧的说，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雪灾了。 　　艾玛也感叹了几句生活的艰难，嘟囔了几句该死的鬼天气。 　　罗安在沙发上坐下，看起来今天的报纸。 　　早餐快准备好的时候，摩根还没来上班，应该是在路上堵住了，又过了一会，索菲亚和露丝叽叽喳喳的下来，没有注意到在沙发上窝着的罗安，一直在说，好美的雪啊，还说要去骑马踏雪，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索菲亚看到了罗安，吐了吐舌头，连忙拉了拉露丝，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日安，菲力蒙先生。”，露丝巧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 　　罗安点了点头，心想这谁家的小姑娘，夜宿一个刚认识的人家里，父母也放心？ 　　吃早餐的时候，摩根来了，问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家竟坐着一位男爵小姐，温士顿男爵，阿尔克隆行省有名的大地主，上万亩的庄园就好十好几座，家族中也是出过非凡者的，所以也属于里世界的一员。 　　温士顿男爵当然放心，非人的非凡者，协会身份，同是命运教会的信徒，还有希尔执事的背书。 　　吃完早操，索菲亚期期艾艾的说想去露丝家里做客，罗安同意了，没过一会就有一辆奢华的马车来，将两人接走。 　　一同来的还有温士顿男爵的信笺和礼物。 　　信笺是页对折的碳精纸，镀着金箔，很是奢华，里面用得体、礼貌但也透着疏离的文字，向罗安表达了谢意，并请他在合适的时间造访位于城市北郊的温士顿庄园，并奉上礼物若干，不成敬意云云。 　　礼物有一匹未成年的小红马，是给索菲亚的，还有一些镶了银边和金边的陶瓷餐具，以及一箱庄园出产的葡萄酒和若干果脯和处理干净了的野味。 　　“至少价值50磅。” 　　摩根看了礼物对罗安说。 　　罗安有些头痛正在院子里撒欢的小红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就交给摩根头疼了，这样的天气也不能施工啊。 　　呃，也许提供一些工作机会，反对对那些生活困顿的人要好一些。 　　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改变了罗安的想法，就吩咐摩根尽快开工，慢一些也没问题，反正早晚都是要做的。 　　老约翰死后，所谓的侦探社已经名存实亡，有了新的消化方式，福尔摩斯神探也可以寿终正寝了，按理说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 　　可看摩根、艾玛和安迪那股心气劲……还是算了，等到了序列6，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享受这些产业带来的便利和安逸，麻烦就麻烦一些吧，反正资金充足。 　　下午要去拜访女巫。 　　正好有温士顿男爵送来的礼物，也不用麻烦了，让摩根挑选出一些，就静静等待女巫的大驾光临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辆南瓜造型的马车停在了院门外，从上面下来个聋哑的驼背，一句话不说，只等罗安上车。 第一百一十七章女巫的家（求月票、 　　南瓜马车让罗安想到了白雪公主，心想，外面拉车的和赶车的不会也是老鼠、猫啊狗啊之类的东西变的吧？ 　　要是这些东西倒也能接受，就怕是什么腐尸和蛊虫之类的东西，那就太惊悚了。 　　女巫…… 　　对于这个特殊的群体，表世界流传的故事通常都带着浓浓的诡诞和恶毒色彩，说女巫都是孽种，也就是近亲繁殖受到了恶毒的诅咒，每一个都头顶长疮、脚底流胧，丑怪而腐朽。住在暗无天日的地堡里，每日与死尸和蛆虫打交道，还会偷取他人的健康和好运，来减弱和治愈因为诅咒而带来的丑恶与创伤，那个地方出现了女巫，就说明灾厄将至。 　　——是让人谈之而色变的存在，能止小儿啼哭。 　　如果是地球，这传言自然是无稽之谈，但在费伦就不一定了，真相透过里世界与表世界的无形壁垒，经过无数人的层层过滤和相传，其实是带有一定真实性的。 　　纯粹的谣言绝没有这么大的生命力。 　　表世界将女巫视做孽种和灾厄的化身，里世界对女巫也是敬而远之，是一种忌惮加些许的孤立和歧视。 　　异种三途径，女巫最为特殊，也最为隐世和自我孤立，但这绝不代表着她们就好惹。 　　女巫是恶毒的，这几乎是公认的族群符号了，女巫也是记仇的，这个符号同样深入人心，罗安也不想与她们打交道，但由头是他自己引起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同时对她们，罗安有很好奇，异种三途径，狼人和血族都已经见过了，这女巫怎么样见一见庐山真面目不是？ 　　亚瑟城的官方对女巫的存在应该心知肚明，两者应该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妥协，所以此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人家不仅不计较他的无心过失，还送来了一份“赃物”，这本来就代表想要结交的意思。 　　马车专往僻静的方向走，有时候就是在绕圈，像是漫无目的，但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南郊的墓园。 　　这里就更加僻静了，沿途的马车和行人都下意识对这辆马车视而不见，那驼背的御者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透着浓浓的神秘和诡异。 　　上了山，走上了一条小径，小径通往一座很“豪华”的坟丘，坟丘前的石碑已经敞开了一个黑黢黢的门户，马车驶入的时候，罗安甚至在旁边看到了门牌地址和信箱。 　　漆黑很快被迎面而来的光亮驱散，一种晶莹剔透的菌类植物散发着荧光，提供柔和照明。 　　通道很平整，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行走，一路向下，前进了上百米，最后在一道石门前停下。 　　石门处还停了两辆马车，不过都是平常样式的，也做着几个驼背而丑陋的老人，罗安松了口气，一直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下了马车，驼背老人拿上他说携带的礼物，一人在前面领路，走进了石门。 　　石门内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很宽阔，最宽处大约有二十多米高，倒悬着密密麻麻的石钟乳，地面蜿蜒不平，起起伏伏中密布着影影绰绰的石林，无数晶线虫到处攀爬，有些还异生出了翅膀，就好像萤火虫一样到处飞舞。 　　第一眼，简直就是个童话般的世界。 　　小路用鹅卵石铺就，走在上面很是舒服，发光的菌类植物盛开着大大小小的伞盖，错落有致，晶莹剔透，种种灵性植物在这里大量生长，绿的绿、红的红，长势极好，显然得到了精心的照顾。 　　蜿蜒流淌的溪流一眼就能看到地，很多外面并不存在的鱼类在里面自由自在的畅游，在石林间行走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坦的土地毗邻溪流，一栋两层的花园小屋粉刷着暖色调的油漆，静静的屹立着。 　　小屋的花园外立着一位盛装的女性，走进了一些才看清是一位绝美的少女。 　　女巫？ 　　疑是女巫的少女等郊狼走进，并不说话只是微微蹲身行礼，含着微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这一路罗安已经目接不暇了，所谓女巫巢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处处都透着精致和美好，无限的静谧也存在灵性直觉中，这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了的。 　　罗安咳嗽一声，咽下来到嘴边的客套，慢慢的走进院门，身处在花园中。 　　既是花园也是种植园，还有很多常见的蔬菜瓜果，随手放置农具也不是摆设，这就很有意思了，所谓的女巫难道真是一群避世者？ 　　那她们身上的那些污水是怎么来的，还孽种，这可是最让人痛恨和鄙夷的原罪了。 　　少女还是不说话，只领先罗安一个身位走着，暗香袭来，身段无限静谧和美好，简直满足罗安对女性一切美好的定义和遐想，就是沉默的有些过分了，不会是哑巴吧？ 　　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了。 　　门厅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位宫装妇人……啊，是宫装丽人。 　　看到她的一瞬间，郊狼只觉得有些刺眼。 　　她美得华贵，美得浓艳，美得让人惊叹和窒息，是真的完美无瑕，找不到身上哪怕一丁点的瑕疵。 　　她带着得体而含蓄的微笑，示意有些呆愣的郊狼跟她进去。 　　罗安完全没有留意屋内的布局和摆设，就被她带到了围绕壁炉的沙发前落座。 　　“欢迎你，年轻的兽人，你是叫菲力蒙，菲力蒙·罗安对吗？” 　　“是的，夫人。”，罗安觉得一见面就被人家震慑住了，于是收敛心神，摒弃杂念，全力应付。 　　“我是奥黛丽·亚舍尔·赫本，这是我的女儿凯瑟琳·奥黛丽·赫本！” 　　“很高兴认识您，奥黛丽夫人……还有凯瑟琳小姐。” 　　“不用戒备，菲力蒙，上次，就是你击杀啃种的那次……” 　　“抱歉夫人，那次是个意外，我不知道……” 　　“好了年轻人，那是件小事，我很喜欢你今天带来的礼物，所以我们就把它揭过吧。今天邀请你来，一是很好奇亚瑟出了你这样特殊的非凡者，想要认识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二是为了另一件很严肃和重要的事。” 　　“什么事夫人，和我有关吗？” 　　“是的，上次我通过占卜……过程就不必细说了，意外的发现你和我们一直在追查的一件事有关……听我说完，三个月前，凯瑟琳的一位表亲前来拜访我们，但她在路上失踪了，很不幸，我们在一个月后确认了她的死，并想办法找到了她的尸体，但她的非凡特性被人取走了……你懂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女巫的牢房一 　　非凡特性？ 　　女巫的非凡特性……罗安还真的想到了。 　　那次参加树先生的聚会，有一份女巫的非凡特性拍卖，当时还看到了非凡特性向外散发的辐射和影响。 　　这事儿没什么不可说的，罗安很乐意用它在女巫这里换的一份交情。 　　稍作思考后，就将那次聚会的时间、地点、召集人和当时拍卖的场景都说了。 　　他不认为这件事跟树先生有什么关系。 　　树先生只是聚会的召集人而已，平台的提供者，但女巫肯定会从他身上着手。 　　奥黛丽听完点了点头，“树先生是吗？我听说过他，很好……多谢了，我失陪一下，凯瑟琳替我好好招待菲力蒙。” 　　罗安连忙站起来，送奥黛丽离开。 　　剩下他和名叫凯瑟琳的女巫少女。 　　好一会沉默。 　　罗安都有些尴尬了，寻思是不是该走了…… 　　“你对女巫很好奇！？” 　　“……啊？” 　　“每个人都对女巫好奇，却又惧怕我们，厌恶我们，我想你也一样。” 　　这个……话题实在不怎样啊。 　　罗安自然说没有，凯瑟琳并不管他怎么回答，慢慢的走到奥黛丽原来的位置上坐下，说：“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女巫的秘密？” 　　罗安有些恼火了，都说没有了，怎么……好像自己会怕了似的！？ 　　“妈妈让我招待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想来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你却口是心非……跟外面的男人没什么不同，你不是郊狼吗？怎么这么像人？我感觉你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的灵魂……” 　　擦！ 　　罗安笑着站起，说：“那就参观一下吧，女巫的秘密……如果不冒犯的话。” 　　凯瑟琳点了点头，站起来就向外走。 　　罗安揉了揉狼鼻，有些悻悻的跟在了后面。 　　这时候才有功夫打量这座女巫的家。 　　一楼平平无奇，一间很通透的客厅，地毯、沙发、水晶灯、壁画、耀石收音机、耀石播发机，很多很多的卡带唱片，盒子是打开的，大部分都是些舒缓宁静的纯音乐。 　　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的窗纱从外面倾斜进来的朦胧之光，罗安的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副很柔和、静谧和美好的生活画卷。 　　呃……要是两个大男人就是另外一副画面了。 　　大量的暖色调，很有居家氛围，客厅相连的两间客房、厨房、盥洗室等等，就像平常的家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长廊尽头，有一扇小门，打开后，是一个向下的楼梯。 　　一走进就觉察到阴森、幽冷还有腐朽的味道，灵性浓郁，毛皮下的皮肤有微微刺激。 　　凯瑟琳先走进去，给人的感觉立刻变了，裙摆无风飞扬，秀发无风而起，周身洋溢的静谧、恬静和美好，立刻被，被……莫名的阴冷、晦涩和诡异所取代，跟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了一起，肉眼明明就在身前，灵性的感知中却将之忽略过去。 　　沿着台阶而下，却是一个地牢，地牢内有一个个房间，被钢铁栅栏包围，走到第一个铁栅栏前，突然想起了一个好听的歌声，里面的一扇房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梳着长发、面容枯槁、鹤发鸡皮的老妇。 　　她看见了凯瑟琳，也看见了凯瑟琳身边的郊狼，咯咯咯娇笑，说：“又来看那个小东西了，你可真是个好姐姐呢！” 　　凯瑟琳面无表情，向郊狼介绍道：“这人是我的姐姐，双胞胎姐姐，十年前服用魔药失败，现在靠秘药维持生存。” 　　老妇这才注意到郊狼，惊咦一声，说：“原来是客人，我还以为你们有培养出了什么新品种。” 　　凯瑟琳没理她，继续跟罗安说：“我们女巫施行严格的内部传承，血脉代代相传，又有秘药保留青春和活性，因此比较长寿，我的外曾祖母生育了外祖母，外祖母生育了母亲，母亲生育了我们，我和她100岁的时候生下的，除了我和姐姐，这里的全都是……” 　　罗安：…… 　　这太意外，太惊悚了，太诡异了，太……那啥，实在不好形容。 　　良久，一个刺耳的尖笑声响起，凯瑟琳的姐姐，那个苍老的宛如百岁老人的“怪物”，笑道：“看来还真是位贵客啊，母亲肯定很在意他，是不是准备跟他生育后代啊……” 　　罗安吓的险些跳了起来，好在只是险些，勉强维持了镇定，难免露出戒备和敌意。 　　凯瑟琳开始向下一间牢房走，丝毫未觉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姐姐一直认为，自己服用魔药失败的根源在我，因此特别的恨我……” 　　罗安落后两步跟上，头皮发麻中问道：“服用魔药失败不是当场失控变成怪物吗？” 　　凯瑟琳头也不回的幽幽回答：“我们有秘药的，可以将失败的成员从畸变中拉回来，代价是……” 　　代价是这样的牢房，这样的苟延残喘，这样的…… 　　“每个女巫家族都有这样需要照料的“病人”，她们是我们的血亲，不能放弃……这是母亲教导我的。” 　　好吧，虽然诡异惊悚了一些，倒也舔犊情深。 　　但在下一个牢房，这样的感觉就变了。 　　第二件牢房关着一个男童。 　　三四岁的样子，看到凯瑟琳就兴奋的扑过来，隔着铁栅栏天真无邪的笑。 　　凯瑟琳的脸色柔和一些，用手抚摸男童的额头，说：“女巫还少生育男性，一旦生育就意味着不详，血亲不能残害，只能让他们永远这样了。” 　　话音刚落，男童的面容骤然扭曲，一口咬向凯瑟琳的手腕。 　　凯瑟琳若无其事的收手，咬了个空的男童的面容又是一变，又开始天真无邪的笑着。 　　“他是我的哥哥，小时后隔着牢房经常在一起玩闹，他很顽皮，你不要靠近他。” 　　罗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底限一再被挑战，看着一间间牢房，无法想象都是奥黛丽在百多年内生下的后代。 　　“我听说……只是听说，男性也能服用魔药变成女巫？” 　　“是的！”，凯瑟琳回身，眼睛微微发亮，说：“序列9的魔药会抹去男性特征，但是……半路出家的异种资质太差，母亲，母亲不愿意给他机会……生育男性对她来说也是耻辱。” 　　走向下一间牢房，男童在身后嚎啕大哭，胳膊伸出栅栏外，冲着凯瑟琳的背影。 　　罗安沉默的跟了上去，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现什么。 　　毫无疑问，这是女巫内部的隐秘，问题是，她们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 　　难道说…… 　　擦，不可能，就是她愿意老子也不干。 第一百一十九章女巫的牢房二 　　第三间牢房同样住着一个老妪。 　　比凯瑟琳的双胞姐姐更加苍老，简直就是块朽木，而且她是全身赤裸的。 　　她静静的躺在牢房中央，脸上沟壑纵横，肤色极其苍白，只是布幔暗沉的老年斑，松弛的皮肤垂落着，纤细的骨骼肉眼都能看清。 　　干瘪的胸部就像两层皮，垂落在同样松垮的肚皮上……如果这些还只是一般超出常理外的衰老，那么从她的鼻孔、耳蜗和嘴巴里，爬出来的肥胖蛆虫就显得极其恶心和惊悚了。 　　如果不是她的眼珠子转向了凯瑟琳，罗安会以为那就是一具异常的、不正常衰老的死尸。 　　不用说这又是一位姐姐了。 　　凯瑟琳没有介绍她，只是站了一会，就领着罗安继续向前走。 　　罗安不想再看了。 　　“她们身上还有非凡特性吗？” 　　凯瑟琳摇了摇头，见罗安靠近了牢房，提醒道：“别靠她太近……” 　　话还没说完，那老妪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扑了过来，嘭的一声撞上了铁栅栏，枯瘦松垮的双臂伸出牢房之外，抓向罗安。 　　罗安后退数步，明显感觉到一种感觉麻麻的东西，就好像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钻进了自己的鼻子，就下意识的捏碎了驱魔符篆，明媚的光辉一闪，身上冒起淡淡的黑烟。 　　凯瑟琳及时躲开，没有被仪式的力量波及到，但四周的黑暗却像是被融化了一些，光线明显明亮了许多。 　　再看那老妪，裂着黑乎乎的嘴，嘴里爬进爬出的全是恶心的蛆虫，她像是在冲郊狼“媚笑”，摇晃着身体，特别是胸部的那两层皮，下肢还在做不堪入目的诱惑动作，错非罗安现在不是人，否则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没有了，但还有非凡属性的残余，就成了她们永远都无法摆脱的诅咒和折磨，一直活着的折磨，就好像她……成为疾病的温床，蛆虫的母体，并且还有强烈的生育欲望。” 　　这……这特么…… 　　外界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走吧。” 　　“非凡特性呢，去那了？” 　　“这是秘密，不能让你知道，除非你加入我们。” 　　罗安干笑数声，说：“听你的语气，成为女巫的异种好像很难，我知道魔药的考验，但似乎也没困难到如此地步。” 　　“妈妈的女儿很多已经成为主母了，年轻的女巫生育“健康”后代的可能性最大，越往后……对魔药就越没有抵抗力……” 　　那为什么还要生！？ 　　母猪吗？ 　　罗安对奥黛丽的印象完全崩塌了，不可想象，那样一个神仙妃子般的尤物，居然…… 　　第四间和第五间牢房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有一扇铁门，却是说缩着的，到了这里，凯瑟琳的神色完全正常了，甚至还带上了笑意。 　　——罗安以为她不会笑的。 　　一间牢房在笑，一间牢房在哭。 　　“阿丽塔，阿丽亚……”，凯瑟琳向牢房内的小格子间唤道。 　　同时响起两声惊呼，一左一右跑出来两个粉雕玉器的女童。 　　两个女童长得一模一样，左边的穿着红裙子，右边的穿着粉裙子，左边的脸上有伤还挂着泪珠，头发乱了，身上也脏兮兮的，右边的很干净，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两个女童同时来到铁栅栏处，都唤凯瑟琳姐姐。 　　又是双胞姐妹。 　　想起在第一间牢房看到的那位姐姐，罗安看这两个女童就带上了怜惜。 　　哭泣的女童只柔柔的唤，精力充沛的女童咯咯咯的笑，凯瑟琳走过去，一左一右拉住了两人的手，柔柔的说着话。 　　好一会，哭泣的女童破啼而笑，一直在笑的女童羞赧的低下了头…… 　　好一会，凯瑟琳才回来，两个女童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格子间，关上门，不一会就响起同样的歌声。 　　“我以前也在这里住过。”，凯瑟琳说，“左边住的是芬妮姐姐，右边是我。” 　　罗安听出这声音里的复杂，首次涌现出对凯瑟琳的怜惜，并隐约的把握到她的一点心态。 　　两个女童并不是表面上去的那样简单，凯瑟琳对她们也绝不是单纯的疼惜。 　　唉！ 　　真是复杂啊。 　　“再往前就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姐姐”了，还要看嘛？” 　　“算了，我已经对女巫内部的亲缘关系了解了……接下来去哪里？” 　　凯瑟琳点了点头，示意罗安跟她走。 　　原路返回，第三间牢房的老妪还贴在铁栅栏上，盯着郊狼欲求不满的惊悚与恶性，第二间牢房的男童再次看到两人，嘴巴突然以一百八十度的裂开，巨吼一声：“婊子！！” 　　罗安被吓了一跳，凯瑟琳连眉梢都没有稍动一下，继续向前走。 　　第一间牢房，双胞姐姐依稀叫芬妮的看到凯瑟琳回转，幽幽的说：“那两个小婊子还不如当初的你和我，将来的下场肯定比我还要惨，你要是真爱护她们，就想办法帮她们逃走。” 　　罗安一个哆嗦，跟上凯瑟琳脚步，回到楼梯处。 　　还可以继续向下，那就是负二层了。 　　罗安问：“有多少间牢房？” 　　凯瑟琳在黑暗中回头，眼中泛着奇异的光：“很多都已经腐朽了，秘药也无法维持太久的生存。” 　　罗安咳嗽一声，说：“下面的是什么？” 　　“农场。” 　　“啊？” 　　凯瑟琳难得的笑了一下，说：“培养啃种的地方。” 　　食尸鬼就食尸鬼嘛，说什么农场。 　　罗安心里吐槽，却大大的放松，食尸鬼属于熟悉和了解的事物，虽然等会看到的可能更恶心，但也不会像刚才那样紧张和惊悚了。 　　所谓的农场还真像是一个“农场”。 　　大约六莱茵大小的两个巨坑，坑内扔满了尸体，一个个爬行、蠕动的黑影，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呼噜噜的撕咬和咀嚼。 　　还有幽灵…… 　　但幽灵见了女巫，宛如老鼠见了猫，纷纷恐惧的无声尖叫，逃如石壁，不见了。 　　两个巨坑中间是“田埂”，有些驼背的斗篷人艰难的在上面行走，就好像农夫。 　　“救我，救命，救救我，求求你……” 　　左边的巨坑中，突然有个黑影攀爬上来，冲着看过来的郊狼喊道。 　　凯瑟琳说：“是喰种。” 　　“喰种……呃，由人类转化来的。” 　　凯瑟琳点头，“我们和官方达成了协议，由我们清理这样的人，还负责处理下城区的尸体，换取在亚瑟城居住的权利。” 第一百二十章女巫的丈夫 　　倒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为官方出力，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他们，侦办案件，清缴不法……各地的女巫情况都差不多。” 　　“听说全天下的女巫都是一体的？” 　　凯瑟琳摇了摇头，说：“对也不对，女巫都来源于一个始祖是真的，但女巫内部也有很多不同的家族，比如我们赫本家族，外曾祖母还在世，后代女巫都以祂为首。” 　　罗安被这个“祂”吓到了。 　　通用语中，他和祂是完全不同的字和发音，能用“祂”形容的存在，是何等的惊悚。 　　肯定不是真神，那么从序列几开始就可以用“祂”来代称。 　　序列4的半神？ 　　不，不，虽然跟那位血族的那位四世伯爵相处的时间短暂，但她还是她，远远够不上“祂”的程度。 　　生怕凯瑟琳将话题转到她的那位外曾祖母身上，罗安连忙转换话题，问：“你们对血族和狼人怎么看，同为异种三途径，应该有很多的共同点才对吧？” 　　这个问题真实的用意是完整与分裂。 　　关联三途径，存在着通往“完整”的道路，如果女巫有渗透和控制其他两个途径的迹象，或者有被其他两个途径渗透和控制的可能，那么至少说明，这三个途径至少是存在一个真神的。 　　因为只有真神才有资格追寻“完整”。 　　“我们对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外祖母曾经说，血族和狼人都已经堕落，放弃从上古流传下来的血脉传承，转而向外界散布魔药配方和吸纳新血，将混乱和相互倾轧的因子深埋，果然，数千年过去，血族和狼人虽然繁衍壮大，但内部不同的派系、血统和家族争斗天天都在发生，死与同类之手的吸血鬼和狼人要远超任何途径。” 　　“呃……” 　　“你看他们是很强大，号称主宰着地下世界的秩序，但这个秩序是官方默认的，有一条明显到不能触碰的线，一旦越线，不管是多么强大的狼人和血族，都会一朝倾覆，而出手的，大多也是血族和狼人……原因你知道吗？” 　　“官方的渗透和控制？” 　　“不错，迟早他们都会沦为官方的爪牙，沦为做脏活累活的黑手，我们女巫一项不屑与之为伍，同时又以他们为戒，坚持传统，避免走上他们的歧路。” 　　地下二层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就是个“农场”，至于这农场是怎么运作的，是如何成批成批的培养食尸鬼的，不方便打听。 　　“还有第三层吗？” 　　“有，那是历代女巫的墓穴，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第四层？” 　　凯瑟琳盯着他不说话，罗安尴尬一笑，不再问了。 　　回去的时候，凯瑟琳又陷入到刚开始那种幽静和沉默，楼梯上，罗安突然说：“你是担心……你的母亲对我的兴趣是在生育后代上，所以……” 　　“母亲已经不适合在生育后代了，但她总是不服老……” 　　“可我是只狼……” 　　“兽语者的可以变形成任何动物，且能和动物交配生育后代。” 　　罗安宛如被一道闷雷击中，张着嘴卡壳了。 　　“生育后代并不损失自身的非凡特性，不会造成虚弱，且……有很大的概率凝聚非凡特性，我想母亲正是看中你这一点。” 　　罗安决定立刻告辞，以后有多远躲多远……TMD，实在太可怕了，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序列6的【变形者】…… 　　难道长久的与与动物相处，不知不觉已经让很多兽语者的种族认同发生的混淆，要不然怎么能干出跟动物交配的恶心事来。 　　反正他是干不出来，只要是想想那画面就受不了了。 　　如此，凯瑟琳的担心就不是空穴来风。 　　擦。 　　你说要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也就罢了，一个表面上美艳实则已经一百多岁的老妪，就好像披着一层画皮的女鬼，身体里说不定还蠕动着蛆虫…… 　　“果然，你的身体内住着一个人脸的灵魂。” 　　凯瑟琳看着他，眼睛泛着奇异的光彩。 　　罗安干笑两声，这少女用意算是达成了，看了那几个监牢，自己是绝不可能答应奥黛丽的要求了。 　　上到地表的一楼，客厅里，奥黛丽正坐在壁炉前喝茶，柔和的光线下，真是像维纳斯爱神一般集万千美貌与典雅和性感于一身，这样成熟的尤物，二十一世纪的小青年就算知道她的本面目，想必也不会介意跟她滚上一宿。 　　但罗安是敬谢不敏了。 　　两人回来，奥黛丽放下茶杯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像是什么都了然一胸。 　　是了，这里是她的地盘，凯瑟琳是她的女儿，如果想，她完全可以阻止，可她没有。 　　难道是凯瑟琳和自己想多了，她对人兽杂交这样劲爆的事儿毫无兴趣？ 　　“过来坐吧。” 　　罗安老老实实的在她对面坐下，凯瑟琳站在了她的身后。 　　“卡洛琳的主母让我向你表示感谢。” 　　卡洛琳就是那份非凡特性的原主了。 　　“近期会有大批的女巫前来，等处理完这件事，找回卡洛琳的非凡特性，这位主母会亲自向你道谢。” 　　“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呵呵……” 　　开玩笑，听了凯瑟琳的话，罗安哪还敢再跟更多的女巫打交道。 　　奥黛丽也许没兴趣，其他女巫呢，或者更加年老，要是被个了不得的老怪物，比如凯瑟琳的外祖母那辈的人看上，罗安可能逃都逃不了。 　　正想找个借口告辞…… 　　“本来想留你用一顿便饭的……”，奥黛丽含笑的目光在凯瑟琳和郊狼身上转了转，掩口笑道：“现在看已经不用了，凯瑟琳招待的很好。” 　　“不，不用了，那啥……今天打扰了，确实有事，我也该告辞了。” 　　“呃……有空常来做客，随时欢迎……凯瑟琳替我送送菲力蒙。” 　　…… 　　等送走了罗安，凯瑟琳回转，奥黛丽站在窗纱后的阴影里，端着个水晶杯，若有所思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妈妈？” 　　奥黛丽醒过神来，盈盈转身，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说：“你是在跟我抢“丈夫”吗？” 　　凯瑟琳显出怒色和羞容，低喊道：“妈妈！” 　　“开个玩笑……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太老了，如果在两年之类还得不到晋升，就要……” 　　“妈妈~~”，凯瑟琳这次是情急和惶然之色。 　　“这只狼很奇怪，身上的气息……我说不清，但已经觉察到命运的眷顾，凯瑟琳，他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等你成为主母的时候……” 　　“妈妈！” 　　“呵呵，好好好，不说了，我的凯瑟琳长大了，第一个丈夫自然要精挑细选，怎么能选只狼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上古日记 　　罗安预感到，女巫们要跟树先生对上，说不定还会有大的冲突，担心闹大之后自己被牵连在内，回去后就给李维斯写了一封信，将这一因由交代了，算是提前打了报告，以后要是闹的不可收拾，追究起来，也有说头。 　　信寄出去，暂时没收到李维斯的回音，等了一天，亚当来信问他这个星期的聚会召不召开，罗安心想，魔药消化的事儿刚有点眉目，一时半会也用不上那个圈子，就拒绝了。 　　达不到一定人数，聚会就开不成，不知道亚当的夹带里有多少个非凡者，话说那次聚会之后，陆陆续续有信寄来，不过都是些问候的短信，也有几份包裹，就这样，罗安也有了人情往来。 　　交情和信任就是这样一点点处的，跟亚当的交往，一开始两人都抱有极大的目的性，可谓一拍即合，所以进展极快，不能当常例参考。 　　第二天是星期三，时隔一天，罗安又去了研究会的图书馆。 　　庄园里没人，唐娜都不在，只有些专职服务的工作人员，教会和翡翠号角派驻的，验看了他的卡片和通行证，也就没管了。 　　图书馆里，罗安从上次标记的书柜开始，一本本的看了过去。 　　一本书，翻开几页就能确定对自己有没有帮助，总的来说，有帮助的极少，没用的占绝大部分，因此进度很快。 　　一行书柜翻看，都没有找到需要的书籍，一晃一个上午都过去，罗安看的头晕眼花，就到休闲厅稍作了一会，顺便吃了一顿简易的午餐。 　　下午继续。 　　翻了大约又50本书左右，新翻开的一本让他精神大振。 　　一本日记。 　　自然是上古兽人的。 　　而且还是原本。 　　泛黄的兽皮封面，画了一个上古兽神的像徽，文字是用动物的血和一种失传的草药混合而成的墨水书写的，保存了数万年，字迹已经模糊斑驳了，一行字有一小半看不清，加上又是兽人文字，所以才放在这里无人无津？ 　　但上面还有一股未消散的泥土和腐朽味道，书页很脆，像随时都可能散架，所以应该是刚刚出土不久的，也许是某个兽语者探险所得。 　　这么说来，自己有可能是第一个解读它的？ 　　这么一想，罗安就更加激动，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将它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大片污迹，字早就看不清了。 　　而且页脚还有撕裂的痕迹，前面的皮质书页被人割走…… 　　罗安心疼的眼皮直跳，有破口大骂的冲动，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二页。 　　谢天谢地，页面完好，字迹虽然斑驳，但还能辨认。 　　“……旬月，斋日，上午。” 　　“今天的情况更不妙了，商队中也有人感染上了瘟疫，佛罗哥那个该死的卓尔，肯定没有将染病的兽群和奴隶处理干净，我应该把他卖给夜精灵的，没用的家伙！” 　　“瘟疫在我的护卫队里蔓延，新雇用的人类牧师做的净化一点用处都没有，人类果然是靠不住的，还是强大、睿智的萨满管用，但这里是雅特城，人类的领地，到哪里去找足够强大和睿智的萨满？也许我该向伟大的兽神祈祷？不不不，还不到那个地步，太仓促了……” 　　“……旬月，满日，中午。” 　　“该死的，是谁，是谁诅咒了我的商队，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不得不将他们都关进地牢里，奴隶已经死光了，驮兽也只剩下了三头，我的货物怎么才能运回去？那可是整个部落翘首以盼的粮食，没有这些粮食，这个寒冬怎么熬过去？雅特城内也有大量的牲畜病死，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一些人类贱民不顾禁令偷食，瘟疫已经在城内蔓延……不行，我已经闻到很危险的味道，明天要出高价雇用人手，尽快离开这里，一定要把粮食运回去。” 　　“……旬月，朝日，上午。” 　　“兽神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怪物在城外的尸体中诞生，那是些怎样的生物的，用邪恶、丑陋的字眼都无法形容。怪物们生食血肉，伤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被感染，随后就会发生畸变，理智丧失，狂性爆发，攻击身边所有健康的生灵，我不得不封闭了商馆，安排人手警戒，就在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还听到外面巨大的嘶吼与惨叫声……火焰升起了，是领主府的方向，就连有强大职业者镇守的城主府都陷落吗，事态真的严重了，也许只能坚持到人类驻军到来，我的商馆绝比不上领主府的防御……兽神啊，我该怎么办，整个部族过冬的粮食就在身后。” 　　“……旬月，曜日，夜晚。” 　　“我不该打开地牢的，不该，那些染病的人已经死了，不错，他们都死了，变成了怪物，我的商队遭受了巨大损失才将它们全部杀死，但让所有人绝望的是，很多人都被感染了，这次他们拒绝进入地牢，我的族人也损失很多，我已经快掌控不了商馆了，那个该死的卓尔，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他，不，我要把他卖给他的主母，那些母蜘蛛有一万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我发誓……” 　　“……旬月，辉日，中午。” 　　“商馆守不住了，雅特城已经沦陷，到处都有怪物肆虐，人类的军队并没有来，商馆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怪物，我们就快守不住了，那个该死的佛罗哥真的死了，被一个无症状的感染者突然从背后刺死的，这让这里的每个人都无法形容其他人，包括我，粮食守不住了，也许我该突围，卑微可耻的逃回部落……兽神啊，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死不足惜，但我身边还有十几个孩子啊，特别是默克尔，他天赋卓越，乌古大萨满为他做过预言，说他有机会成为图腾战士的啊……” 　　“……旬月，落日，深夜。” 　　“我突围了，极其卑微的、可耻的带领族人放弃一切的逃走了，我亲手点燃了经营十几年的商馆，烧毁了两个仓库的粮食，杀死了除了兽人之外的所有人，用他们的鲜血和灵魂献祭伟大的兽神……但兽神并没有回应我，那我看到和听到的又是什么？不，那是幻觉，那是魔鬼，我不能听其蛊惑，不能！” 　　罗安越看越是入神，完全沉浸到这个名叫朝戈·乌古·虎牙的上古兽人的叙事中。 　　日记很厚，就像一桌刚刚开动的美味大餐，而且魔药已经开始丝丝缕缕的融化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认知混淆 　　看到晚上，也没有看完日记的十分之一，罗安就想将它借走。 　　问了图书馆的管理员，没有借读制度，但可以溢价买走。 　　罗安二话不说的就同意了。 　　管理员奇怪的帮罗安办好了手续，用110磅的天价买了本谁也看不懂的古董书。 　　对旁人来说无用，对他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想一想，这样的日记又多难得，上古智慧种族，就数兽人的文明程度不高，都是些大老粗，虽然有文字却很粗鄙，很多词汇都是从精灵和人类那边借用过来的，别说写日记，估计识字的兽人都很很少，碰巧有这么一个写了一本，恰好是大灾变完全展开初期的，还凑巧保存下来，历经几万年，被罗安得到，恰好对症有用，概率之低堪称奇迹。 　　阅读过程中，魔药一直在消化，虽然很轻微，但这是日记还没看完，没有形成整体认识的“总结”，没有引动历史印记的情况下。 　　罗安甚至感觉不到魔药的微弱消化，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投入到书中的世界去了。 　　通过已经阅读的部分，他对日记的时期有了个大体的判断。 　　应该是大灾变中期，魔法诸神和种族神的状况已经很不妙了，比家书情书的那本要晚，但更加的详尽。 　　日记的主人以普通兽人的身份，置身在这样剧烈的颠覆和变局中，宛如被海啸卷起了一颗石子，其遭遇有极大的研究价值，放到魔药消化上，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通过阅读日记，罗安也产生了很强烈的熟悉感。 　　这不就是地球正在发生的吗？ 　　日记里记录的是大灾变中期，大灾变的前期肯定发生不为人知的局部和角落，上古魔法时代的费伦和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不同，地球正处于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北美发生的事儿，要不了几分钟，全世界都能知道。 　　那个时代的费伦，虽然魔法文明昌盛，但信息的传递是远不能跟地球相比的，如此，大灾变的前期虽然在一些地方上演，但身在其他地区的日记主人并不知道。 　　小人物身处灭世来临之前的茫然、惶恐、悲壮，其看到的、听到的、以及亲身遭遇的人和事……想一想就让人激动的颤栗，既是不用在魔药消化上，仅仅是研究上古迷辛，也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深夜在回家的马车上，罗安捧着日记爱不释手，有一种翻开它继续阅读的强烈冲动。 　　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身体已经很困倦了，可精神还是亢奋无比。 　　回到家中，索菲亚去男爵小姐家做客还没回来，摩根今晚没走，为罗安开了门，切了点面包和香肠做了晚餐，撑罗安享用的时候，提醒说，该去接索菲亚回来了，一直待在人家那做客自己这边还不闻不问，是件很失礼的事。 　　罗安现在哪有心思听这些，随口让摩根明天把索菲亚接回来就没再管了。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大雪好像停了。 　　连忙推开窗户去看，果然停了。 　　他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躺倒床上，抱著书昏昏沉沉的想，雪停了就好，也能少死一些人，这些早上都能看到往城外运送尸体的车辆，索菲亚也能上学了，熊孩子的狂欢也该结束了…… 　　还有什么事儿来着？ 　　啊，对了，还没登陆宫殿查看最新的变化！ 　　但他是在太困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明天再去的决定，就昏睡过去。 　　夜，静悄悄的。 　　罗安却做了个噩梦。 　　梦中他成了日记中的兽人，逃出了怪物和瘟疫肆虐的城市，带着十几个族人，狼狈走进秩序崩坏、几成炼狱的城外世界。 　　一切都变得妖异了。 　　植物、动物、昆虫甚至水源…… 　　他越来越担心部落的情况，晚上也不肯休息，催促族人连夜赶路。 　　深夜的黑暗就像是活了，这不是错觉，再两名族人被黑暗吞并再也寻找不到后，罗安最终决定扎营。 　　他找了个山洞，燃起了熊熊篝火，疲倦不堪的他安排了值夜的顺序，就带着满心的忧虑、悲伤和焦急睡去。 　　将他惊醒的是族人的惊呼。 　　罗安跳起来一看，发现山洞的入口已经不见了，他们置身在一个蠕动的就好像食道一样的管道中，下面是咕咚咕咚冒泡的黏液池，池中还翻滚着动物、人类还有兽人融化和半融化的尸体。 　　关键时刻，他展现出一个七级战士的强大之处。 　　用一把魔法剑，生生的从山怪的肚子里杀出，带着幸免于难的七个族人，逃出了活化山体的攻击范围。 　　失落了三个族人，其中一个还是明日之星，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天色已经蒙蒙亮，罗安决定带着剩余的人的埋伏下，寻找山怪的弱点。 　　这一等就是一个白天。 　　在这一天里，他们看到苏醒过来的树林，看到到处乱走的石头，看到诸多动物尸体拼凑在一起而活化的怪物，看到无数匪夷所思、荒诞不羁的事。 　　世界的秩序与规则好像“生病”了，底层规则好像都处于间歇性的混乱之中，所以…… 　　罗安东躲西藏，但总能被怪物找到，被迫一直战斗到傍晚。 　　当夜幕降临，那些在白天活跃的怪物纷纷恢复到本来的样子，活性丧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危险的黑暗。 　　好熟悉啊！ 　　罗安在心里想。 　　总觉得好像经历过似的。 　　那山怪也变回了山体，敞开的洞口就是它的嘴巴，罗安带人再次走了进去，举着明亮的火把，找到了陷入山体并与山体融合的族人，包括那位被寄予厚望的明日之星。 　　“不……” 　　带着巨大的悲愤和绝望，罗安大叫一声惊醒，左右四顾，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谁，又身处何时何地。 　　好一会，他才恢复过来，复杂的拿起那本日记，同时体会到，魔药大幅度消化后的那种微醺的余韵。 　　“是你吗？” 　　罗安抚摸着日记的表皮，带着一丝丝悲呛的语气问。 　　日记没有回答。 　　好一会，他的灵体登入宫殿，做了一次“杀菌”，看着淡淡的烟气从灵体中分离和泯灭，才从日记的影响中彻底的走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第十二个信徒 　　看来阅读日记需要两到三天的缓冲。 　　不能一直沉浸在日记描绘的世界和体验中，体内的非凡特性对此很敏感，太过投入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甚至还会混淆自身和日记主人的认知，就好像昨晚的那个梦。 　　对魔药消化而言，这自然是好事，但从安全的角度去考虑，就不一定了。 　　罗安始终对变形者会和动物交配生育后代的事儿耿耿于怀，也不知道凯瑟琳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在吓唬他。 　　计较已定，罗安查看起源质。 　　鉴于所有的候选者都进入到了“爆肝”状态，源质一日三变，他上次就决定每天登入宫殿一次，时刻关注他们的动态和进度，好采取及时的应对，昨晚实在太累，才错过了。 　　【候选一罗安，源质：1565，贡献，44%……】 　　灵体之狼点了点头，这样的进度在预料之中，才一天而已，权重并没有降低，再看其他人，变化也不大，权重又进入到了焦灼状态。 　　每个人都在努力影响地球的“信徒”，罗安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信徒”有多少，有佛兰克的前车之鉴，他不认为过度的在一个信徒上倾注太多的经历和辐射是件好事。 　　通幽者的序列太低，就好像污染源的辐射与影响的强度太弱，一旦中和特质的辐射影响接近或者超过污染源，那就会脱离脱离控制，弗兰克就有这样的苗头，才被罗安断然处置的。 　　其他候选如果不尽快意识到这一点，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麻烦……啊，对了，刘颂和罗娜·琳娜的进度突然降了下来，会不会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错，有这样的可能。 　　那就代表着，在地球已经有中和特质脱离或者快要脱离通幽者的掌控，进入自由生长模式，那么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短期来看，不会，长期就不一定了。 　　疑是通幽者的造物主陨落分裂，诸神崛起，一直是他暗中留意和猜想的事儿，越是阅读上古兽人的资料，知道那个时期的发展和演绎，他越是觉得地球上正在上演的事，是费伦在几万年前已经经历过的，后来的结局都知道了，造物主陨落分裂，二十一条成神途径，最后决胜出六位正神，进入现在的六神纪。 　　左思右想，这个秘密还是要告诉他们，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了，就算不听，当发现类似苗头的时候，也会警惕，最大限度的杜绝此类事发生的概率。 　　呃……今天是星期几来着？ 　　是了，星期五，还有三天聚会。 　　罗安最后具现了一块留言牌，放在圆形的青铜作案上，提醒其他候选留出时间参加下星期的聚会，用分享一个重大秘密做诱饵，想必谁都不会错过。 　　做完了这些，才进入到分殿。 　　飘荡到混沌海上，见那一片蒙蒙的光晕还是局限在一域。 　　混沌海就好像一个真正的海洋，漂浮其上，面积就会无限扩大，身处分殿，又能将其尽收眼中，矛盾过度之间极其自然，罗安也是最近几次才发现的这一点。 　　相比混沌海的浩大，这一片光晕极其渺小，罗安就在想，局限的这一域是不是就代表中和特质集中的通幽地点？ 　　也就是洛杉矶周边？ 　　那么整个混沌海映射的就是整个地球？ 　　带着这样的猜想，他看光晕中闪烁的那十二个光点。 　　呃……亨利·李已经到了光晕的边缘，即将脱离中和特质集中爆发的区域，最近他很低调，只献祭过一次。 　　其他信徒，罗安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响应过一两次献祭，大部分都是分殿自主响应的，一是因为佛兰克的前车之鉴，特意减少与中和特质的接触，二是时间，“信徒”多了，献祭时有发生，总不能每次都赶来响应。 　　但也不能一点回应没有，献祭一旦不能带了利益，必然会打击“信徒”们的积极性，其中要有个度，这是罗安要权衡的。 　　每一个光点都看过去，最多的已经做过七次献祭，这位特别勤力的，罗安将之划为下次必定响应的位置，并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光点，果然看到其在静止了一瞬后，闪烁起来。 　　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一点幕后大BOSS的感觉。 　　其他普遍都献祭了两到三次，每次带来的源质不等，多的有50以上，少的也自由个位数，勤力一点的，应该为建立起每个“信徒”的档案，像人力资源那样形成有效的管理、洞察和激励，他却不想这么费劲，44%的权重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没有其他候选那样的急迫。 　　大部分光点都看过之后，其中一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进行过一次献祭的光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家伙…… 　　罗安有些不满，狼爪接触这个光点，加强辐射，倾听他的“声音”。 　　地球，洛杉矶外围的一座秘密基地。 　　地下一百多米的深处，由核防工事改建的隔离“病房”，一座核电厂向着你输送强大而充沛的电能，强大的磁约束环绕整个房间。 　　而这个房间只有一张病床，却林立着十数个大小和精度不一的机械臂，远在百米之外的人操纵两只机械臂，从威廉身上抽取了今天的样本，扩音器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博士，今天感觉怎么样？” 　　除了额头凸起的两个鼓包和瞳孔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威廉身上看不到畸变迹象，他看着电画面，平静的说：“祂来了。” 　　“……谁，谁？” 　　“源初！” 　　话音刚落下，刺耳的警报声就响起，磁约束的功率马上飙升到最大，基地的各个单元都被保护起来，无关的工作人员马上进入防护装置躲避，高能激光和电磁武器开始了充能。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几分钟后，女声再次响起：“博士？” 　　“源初对我很不满，祂饿了，我却没有为祂奉上祭品。” 　　“他……他现在还在吗？” 　　“不，祂只是不满了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了，很清晰。” 　　“……博士，我们会尽快拿出解决方案的。” 　　“要快，不然恐怕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好的博士，请保持镇定和理智。” 　　“我会的，毕竟我也是专业的。” 　　前心理学博士，著名的心理学专家，现在的感染者、畸变者威廉·罗伯特淡淡的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各类“病症” 　　电视画面上，直升机航拍着原本丧尸涌动的大地，连绵不断的打击轰炸之下，丧尸潮支离破碎，如今已经看不到大批丧尸聚集的画面了。 　　现在最大的威胁是广大的郊外，零星散落在山林间、小屋中、林地里、小溪旁、沼泽中的那些零星的丧尸。 　　北美地广人稀，出了城镇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想要彻底清理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除了被丧尸咬伤带来的感染和畸变外，源头也是不可预测的感染源——佛兰克已经死了。 　　再加上爆发只具现在一地，北美各地在巨大恐慌过后，见局势已经得到初步控制，每日从直升机航拍的画面中，看到的都是好消息，才渐渐的不那么恐慌了。 　　围绕整个疫区，紧急动员的数十万军人和民兵实现了严密的封锁，一个更加庞大的封锁带和隔离墙正在兴建，原本用来制造飞机、坦克、舰船的钢铁被大量用到这些地方。 　　直升机将一座连绵到视线尽头，并且还在兴建中的城墙纳入镜头，城墙外倒伏着支离破碎的尸块，大量的苍蝇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飞起飞落，是真正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人烟，给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 　　主播的画外音传来：“……最新消息，福特镇的十四位难民已经被挽救，目前已经送到最新的隔离点检查和治疗，三天以来，他们燃起巨大的求救信号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上校，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不是吗？” 　　“是的，灾难已经结束，但我们还不能放松，感染还有向外扩散的风险，疫区还将继续封锁，封锁线和隔离墙还将继续建设，只有严格的按照预定的计划去完成，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上校，还可能存在其他幸存者吗？洛杉矶以及洛杉矶附近的十数个城镇，六百多万的人，难道都，都……被感染了吗？” 　　“幸存者肯定还有，目前我们也在加强搜索力度……” 　　“恕我直言，军方真的不考虑收复失地吗？” 　　“抱歉，疫区还很风险……” 　　“是T病毒吗？” 　　“没有所谓的T病毒，我再强调一次，没有生化病毒泄露，不存在臆想中的T病毒，感染者只是和电影中丧尸相似……” 　　“那如此大规模的感染和死亡是怎么造成的？域外生命带来的域外病毒？” 　　“目前只有这个解释。” 　　“好吧，上校，我们都知道洛杉矶的那个生化基地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白宫和军方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如今全美的愤怒情绪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国会的弹劾很可能通过……” 　　“我再强调一遍，生化基地没有病毒泄露，无论弹劾的结果如何，事实就是事实，我们也没有利用域外生命研究什么，不存在任何阴谋论……” 　　“法克！” 　　“呃……你说什么？” 　　“我说法克，见鬼，去死……看看，看看现场，看看有多少米国人的尸骨，你们这群刽子手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愧疚……” 　　直播画面中断，切换到另一个疫情节目，关注的是境外特别是欧洲和华夏的疫情。 　　不错，欧洲出现了大规模的“渴血症”，感染者必丧尸也好不到那里去，隐蔽性还更强。 　　华夏则迎来了一轮“巨人症”，感染者的身体还是重新生长并增值，不受基因限制的增值，并随着增值表现理智和智力丧尸，表现出极大的攻击性、破坏力和抗打击性，中东是“榕树症”，感染者会肢体相连并“生长”在一起，就好像榕树一样，就恐怖程度来说还要远超北美，其他还有关岛、巴西等，频繁的感染，层出不穷的畸变，已经颇有几分末日迹象了。 　　现在还能被控制，无非是还没有表现出向外界渗透和传播的迹象，大多局限在一域，这也跟通幽地点和“信徒”的活动范围有关。 　　躺在病床上威廉也明白目前最危险也是最致命的这一点在那里，他自身就是个污染源，通过献祭，获得更一进步的畸变和更强的感染能力。 　　佛兰克例子。 　　如果没有献祭，他现在的状态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作为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信徒”，威廉已经在责任使命和自身利益之间犹豫很久了。 　　“博士，我们对比的关岛和你身上的样本，发现了很强的互补性，第一阶段的试验很快就会开始了……” 　　“佛兰克……” 　　“什么？” 　　“从佛兰克身上获得试剂，进入到临床阶段了？” 　　“是的，进展很快，结果很振奋人心，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停止，立刻停止！” 　　“……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立刻停止试验，并清除所有样本。” 　　说完这些，威廉就闭上了眼睛。 　　女声又问了几次，得不到任何回应，过了一会，换了一个男声说：“委员会同意了你的建议，销毁程序已经开始。” 　　威廉这次睁开眼，微微点了点头。 　　但两个小时后，紧急通讯又将他唤醒。 　　“博士，出了点状况，你看屏幕。” 　　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在各个隔离房和样本室的销毁画面，但样本的载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不管是培育菌还是丧失了活性的死物，都分离出点点晶莹。 　　威廉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油然而生的渴望让他陌生，让他渴望，让他颤栗。 　　“博士，博士……” 　　幸好相隔遥远，幸好有最严密的防护与隔绝，幸好他对自己的情绪掌控力强大……良久之后，他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屏幕上的东西，只是很疲惫的说：“尽快安排献祭吧，我坚持不了多久。” 　　“这东西是什么博士，告诉我们！” 　　“是力量、特性、本质，是佛兰克。” 　　好一会，对面都没有声音。 　　过了良久，威廉的颤栗已经停止了，才听到第三个男声出现，“博士，我们并没有完全清除标本。” 　　威廉平静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我早就知道。” 　　沉默了一会，那声音继续说：“我们把一定数量的标本集中到了一起，它们就突然崩溃了，一个怪物在它们融合在一起的血肉中诞生……是佛兰克……” 　　“上帝啊，就像克隆一样！” 　　“你们再做很危险的事儿，外面的感染大部分都是佛兰克造成的，你们还将他复活……” 　　“佛兰克死了吗？” 　　“他太贪心了，承受不住来自源初的力量……尽快销毁，千万不要以为能控制它。” 　　“它，你是活……” 　　威廉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再多的警告也无济于事，傲慢和自信已经刻进这些人的骨子里，又或者，庞大的利益与渴望驱使那些站在背后的人不愿意停止。 第一百二十五章摊牌 　　当天晚上，罗安果然接到了威廉的献祭呼唤。 　　效率还挺高的嘛？ 　　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之抛到一旁不理。 　　当然，他还不知道威廉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的实际情况，透过混沌海只能感应到一些“信徒”的思想，更不知道佛兰克还有复活的可能。 　　雪停了，天气依旧寒冷，中午的时候，摩根终于将施工队带到这里，开始了作业。 　　一楼已经临时被征用，他和仆人的活动场所被局限在二楼。 　　用过晚餐，李维斯来了。 　　呃……上次好像也是星期五？ 　　带着疑惑，罗安在二楼的仪式房接待了他。 　　女仆艾玛端来咖啡，这人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等艾玛离开将门关上，他沉吟了一下，说：“你的信我收到了。” 　　“呃，哈哈，我把它忘了。”，罗安恍然大悟的说。 　　真是不应该，这才多久的事儿，怎么就忘了呢。 　　女巫和树先生即将到来的冲突，真是缺乏最起码的警惕心啊，也是每天需要关注的事儿太多了，消化还有献祭，旁人看他悠闲的很，连侦探社都停了，殊不知已经忙得连轴转了。 　　“嗯，这个树先生我们也没摸到地，只知道背后的能量不一般，但怎么个不一般法，众说纷纭，只知道他背后有一个很强大的隐蔽组织，树先生只是推到台面上的木偶。” 　　“难道他就没做过任何作奸犯科的事儿？”，罗安好奇的问。 　　李维斯一摊手，“比你还要安纪守法。” 　　“啧啧。”，罗按赞叹两声。 　　“让女巫们去试试他的斤两也好……”，说道这里，李维斯很奇怪的看着他。 　　罗安上下看了下自己，笑道：“怎么了？” 　　“你又跟女巫搭上线了，大部分非凡者一生不见得能跟女巫产生什么牵扯，你……难道真是命运的眷者。” 　　罗安的笑容淡了下去，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监视你一段时间，发现你简单的可以，简单的诡异，除了那几个聚会，那几个人，每日足不出户，魔药还能飞速消化……听说你在“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又有心得？呵呵，你从未表现过非凡特性的负面影响，情绪从未讲过大的起伏，是掌控能力强大，还是另有缘由！？” 　　罗安表情彻底的冷了下去，说：“你们去查好了。” 　　“正因为查不出来，我才来跟你摊牌，实话说了吧，我们认为莱多尔和史蒂文的死另有隐情，奥伦还有挽救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要落在你身上……你肯定知道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们。” 　　“为什么？我当时就一个序列9……” 　　“但你逃出来了，唯一的一个，毫发无损。” 　　“不能因为我是幸存者就怀疑我吧？啊，对了，希尔执事和安东尼执事已经达成共识，你们翡翠号角连执事大人的权威都不尊重吗？” 　　“……” 　　好一会李维斯都没有回答，阴沉着脸坐着，紧紧的盯着罗安。 　　罗安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 　　WHO怕WHO啊？ 　　老子上面也是有人的，也是正教，还是世界列强，执事级别的，你能耐我何？ 　　这么对峙了一会。 　　李维斯突然软化下来，肉眼可见的颓唐和憔悴，双手捂住脸，揉搓了两下，猛地抬头说：“是不是要我退出翡翠号角，你才肯吧那个机会告诉我？” 　　罗安不置可否，只是说：“你如何确定我一定有这样的机会呢？” 　　“别敷衍了，不管你有没有得到命运眷顾，这个世界都有很多办法和人能侦测和看到些什么，里世界有一句名言：秘密无处不在，秘密也无处不有，这个“有”是之看到、感知、预言甚至直接的干涉和间接的影响。” 　　是了。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 　　这个世界连思想都保不住秘密，又怎么能奢望某个秘密只有自己能知道和利用呢。 　　翡翠号角如果重视，完全可以请高阶的，序列4以上的存在出面，到时候深渊之门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查阅自己的思想。 　　卧槽！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就这样让他将戒指交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对失落深渊的探索要加快了。 　　“你该敏感了，李维斯，我记得你跟奥伦的关系并不好，怎么……” 　　“该死的！”，李维斯突然爆发了，一下子就疾冲过来，郊狼极其迅猛的闪身处两米外，站在壁炉旁，警惕的绷紧了身体。 　　站在罗安原来的位置，他急促的呼吸几次，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才渐渐的平息下去，“我每天，是每天，每天梦中都能听到奥伦的呼救……” 　　“啊！？” 　　“站长说我因为太过在意一件事，因此被失落深渊发现和盯上了，再这样下去……所以必须解决。” 　　“那不可能是奥伦。” 　　“我知道，那个花花公子才序列8，连我的实力都比不上，有什么资格和能力透过重重迷雾来影响我？但它就是来了，成了我每天的噩梦。” 　　“有没有试试向母神祈祷？” 　　“安东尼执事说，这是我心灵的孔隙，要想办法自己弥补……” 　　也就是心里有病喽？ 　　唉，这家伙。 　　怎么就这么纠结这件事呢？ 　　对了，是因为莱多尔，听说他是莱多尔组长一手发掘并培养的。 　　话说回来，自己也可以说是奥伦发掘和栽培的，相比他，是不是太过凉薄了一些？ 　　奥伦呀奥伦，不是不想救你，而是不知道怎么救你，甚至现在还是不是“你”，都要打一个问号啊。 　　“抱歉！”，罗安还是拒绝了，什么隐患之类的，以后再说，至少现在，这个秘密和通道是绝不可能交出去的。 　　凭什么？ 　　李维斯看起来还能坚持，就算不能坚持了，自然母神教会也会有办法。 　　小问题而已，难不倒一国正教这样的庞然大物的。 　　十分钟后，两人不欢而散。 　　李维斯坐上马车，行驶到距离罗安家不远的地方，站长亚历山大上来了。 　　李维斯沮丧的跟他说：“失败了。” 　　亚历山大并没有意外之色，说：“看来他也并不是一味的心软。” 　　“也怪我，这段时间应该跟他培养出交情来的。” 　　“刻意的接近和培育，瞒不过他的灵性直觉，反而坏事……就这样吧，先放一放。” 第一百二十六章失落的主位面 　　六神纪1891年6月，晴。 　　难得的好天气，阴翳了许久的天空今日终于放晴，太阳出来了，阳光洒在皑皑的的积雪上，到处都是雪白的反光。 　　从西北方向吹来的暖风，也缓解了酷寒的天气，积雪开始融化，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但也带来了遍地的泥泞。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外出，罗安也就心安理得的窝在家里，翻开了日记，却没有急着阅读。 　　布置了灵性屏障，隔绝了一部分外部的杂音，摩根带来的施工队已经开始工作，环境很是嘈杂，大量的木材被耀石驱动的锯子，切割成整齐的木板，累成了数个一人多高的材料堆，雇用的城市贫民变身成工人，正在做土地的平整，还是很寒冷的气温下，一个个都脱了上衣，喊着号子，抬起沉重的铁块，将平整好的松软地面夯平。 　　还有一部分正在云来的石材上使劲，将坚硬的石材一点点的切割，用磨石一点点的打磨，本来是可以用机器做的，因为罗安的临时起意，全换成了人工——这可能也是亚历山大说他“心软”的原因。 　　心软？ 　　罗然如果听到这样的评价，恐怕会冷笑数声。 　　通幽者怎么可能会心软？ 　　正在毁灭和颠覆一个世界的人如何会心软？ 　　在无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罗安不吝这样的“心软”，这样会让他获得某种层面上的藉慰，也是心态调控和压力缓解的手段，一旦关乎到他的切身利益，再看他是否会“心软”。 　　当然，恻隐这心他也有，在地球的时候还分外强烈，但恻隐之心从未走进他的心里，没看到他因此而纠结，因此而夜不能寐，每次他都很快的放下了，专注到其他事儿，并为进展顺利而欣喜。 　　倾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用这样热闹和富有生活气息的声音和味道调整了心境，做好了准备，才看向手中的日记。 　　“……素月，斋日，上午。” 　　“我已经三天没有记录了，自从阿斯兰实在山怪的腹中，变成山怪的一部分，我就很沮丧。未来的图腾战士就这样早早的逝去了，他的母亲该是如何的伤心？部落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要知道诞生一个图腾战士是多么的不容易。 　　是身上的责任和背后的族人唤醒了我，是的，这个世界、主位面—玛法……” 　　看到这里，罗安全身一震，冥冥之中感觉头上像是多了一层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看”道一颗巨大而深红的星体。 　　这一瞬间他完全茫然，出去失去意识、失去思维的“空白”状态，直到魔药消化的激流将他唤醒。 　　星体不见了，就好像一瞬间之前看到的全是幻觉。 　　然后他又发现，自己并没有抬头，甚至身体都处于僵直中，挪动一下手指都无比困难，刚才的抬头是灵体的仰视，看到也不是真的看到，而是锚定了一个失落世界。 　　玛法！ 　　玛法的历史文献和记载怎么会流落到费伦？ 　　魔药的消化不足以打消罗安的不安和惶恐，一直以为记载的是费伦的兽人历史，谁知道是主位面——玛法的。 　　这一点认知的补全，让历史印记中的符号更加的契合，魔药因此消化…… 　　良久，僵直状态才完全幻觉，恢复自主行动能力后，罗安不敢再看日记，而是犹豫着是不是登陆宫殿，做一次杀菌。 　　但对玛法的感应还在，做了杀菌会不会失去对这个失落世界的感应。 　　每一个失落世界都蕴含着无尽的宝藏，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仅从灵性材料来说，就让人无法拒绝，哪怕再危险…… 　　但这次，罗安的感觉很不好，上次直接面对失落深渊，也没有被震慑的全身僵直加意识空白，而这次，仅仅是读到了它的名字，知道了它的存在以及其内部的历史，就让自己有一瞬间的……啊，罗安一扫墙头的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再看外面的天色，果断的登入宫殿，做了一次杀菌。 　　但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现。 　　灵体无恙，没有什么异常。 　　但罗安还是感觉很不妥，【野性直觉】还在作用。 　　那就只能是自身的原因了。 　　宫殿中，罗安深吸一口气，尝试平复心境。 　　好一会过去，勉强回到正常状态，再借用宫殿的力量，对“玛法”这个关键词和记忆做了深层次的逢迎和回避。 　　下一次再看到相关内容时，罗安将对其视而不见，不走心，屏蔽在意识之外，从而避免了危险。 　　做完了这一切，他突然忘记登陆宫殿的目的了，查看一下源质讯息，半天的时间，并没有什么变化，才浑然不觉的返回现实。 　　回归后，继续抱着日记往下看。 　　“素月，满日，中午……” 　　“今天我和族人合力杀死了一只就好像榕树一样的融合怪，它是由很多智慧生物以及亚种的尸体融合而成，在这个怪物身上，我们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好像是它的“魔晶”，这样的怪物也能产生魔晶吗？可没见它使用过魔法，而是很像魔法的类法术能力……但也有区别，总之很诡异，无法形容。 　　这个发现让我们忧心忡忡，玛法正在永久的改变，我们的族人呢，我们的部落呢？ 　　距离走出山脉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啊，兽神在上，伟大的您为什么不回应您的子民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时间在阅读中一点点的过去，罗安沉浸其中，魔药丝丝缕缕的消化着，每次看到“玛法”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忽略，渐渐的，某种意义和层次上与他发生了关联，冥冥之中的影响一点点的淡去，玛法与他之间的模糊关联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沉寂。 　　罗安意识中，暂时不能触碰的雷区又多了一个。 　　有时候他就在想，每个人的思想是不是都在时刻向外发射“无线电波”，当意识到某个禁忌时，就等于频率与之对上，从而惊动它，随后才会发生关联，所以才导致神秘又诡异的危险？ 　　傍晚，他伸了个懒腰，结束阅读。 　　体会魔药消化的进度，他愉悦的笑了，他给自己设立了一个期限——半年。 　　用半年的时间消化魔药，按照这样的进度。 　　呃……明天又是礼拜日，这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悠闲的一天 　　六神历，6月29日，礼拜日。 　　清晨罗安步下楼梯的时候，摩根已经楼梯下等着了。 　　一楼很是杂乱，工人们还没有开工，艾玛就趁这段时间收拾了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一边用餐，摩根一边汇报这段时间的事务。 　　一句话来总结——花钱如流水啊。 　　施工图纸罗安已经看过了，这栋小楼以后会作为办公场所，在它的后面大约十米处，会新建一座真正的、用于起居和日常生活的房屋，也是两层木质结构，但比这栋楼要大很多，整体结构很是扁平，这样采光会很好，罗安不喜欢太过阴暗的方案，因此流行的那种高围墙、窄门窗的莱茵式方案被一早淘汰了。 　　现在采用的是兰特斯特分割的庄园式建筑，一个字就是大，大的室内空间，大的通风和采光，除了更改了一些细节，比如在后面竖起一座四层楼高的塔楼，其他方面改动不多。 　　罗安不禁喜欢通透和光照充足，还喜欢住居高临下有一个很宽阔的视野。 　　想一想，当春季来临，万物复苏，居高临下将不远处的湖泊和林地映入眼底，看着一碧万顷的湖面在微风的轻抚下泛起阵阵的涟漪，在静谧中享受鸟语和虫鸣，没有人打扰，只是懒懒的看着，是多么的惬意？ 　　仪式房和工作间以后也会在四层的塔楼上，改动过方案看过之后，并不显得突兀，设计巧妙的将塔楼与整栋建筑的风格融合在了一起，因此在塔楼的顶部，安装了一个大大的风车。 　　呃……很有田园复古风格。 　　方案改动的代价是施工难度和费用的飙升，但好在罗安的财务状况已经好转，最近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景象，近千磅的存款还是足以支撑将图纸上的蓝图变成现实的。 　　土地已经平整了，正在铺石板，罗安的庄园和塔楼已经打下了地基，大量的木材已经完成切割，正在做防虫和防腐处理…… 　　进度很不错。 　　在摩根上的文件上签了字，当然是用索菲亚的。 　　想起索菲亚，罗安就问摩根，是不是该把那个玩疯了的丫头接回来？ 　　这时，摩根拿出一封信，还是那位男爵的，信中用商量的口吻询问他，再留可爱、乖巧有礼貌的索菲亚小姐住一段时间行不行，因为小女（露丝）实在是离不开她了，请罗安体谅一个老父亲宠爱小女儿的心情…… 　　说的好像让索菲亚再住一段时间，就是帮了他大忙似的。 　　实际情况呢，索菲亚前天就回来过一趟，还是露丝陪同，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结果一看家里已经变成了个施工现场，连她的房间都被临时征用了，实在不方便，才在露丝的生拉硬拽下返回。 　　“温士顿男爵想交好您。”，摩根评价说。 　　罗安不置可否，吩咐摩根以后提醒他还礼，又问了索菲亚上学没有耽搁，也就放下了。 　　用完早餐，工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罗安在一切变得嘈杂和混乱之前离开了家，前往圣·凯撒利亚教堂。 　　噢，对了，温士顿男爵一家和索菲亚也回去。 　　到了教堂，还是希尔执事接待，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意，责怪罗安说，除了礼拜日平时都不见他的踪影，实在不像一个虔诚信徒应该做的。 　　呃…… 　　对这样的指控罗安无言以对。 　　总不能说太忙，或者说心里压根就缺少这根弦，前世身为一个华夏人，寺庙又或者教堂，完全是旅游的时候才会想起的。 　　老老实实的承认了错误，决定回去交代摩根，每周提醒他至少再来教堂一次，不管是不是虔诚，至少样子要做出来。 　　做完了礼拜，正和希尔执事说着话，索菲亚和露丝一左一右伴着一位留着八字须的绅士走了进来。 　　希尔执事上去迎接，口称，温士顿男爵。 　　瞧，这就碰上了。 　　索菲亚先向罗安行礼，几日不见，小姑娘看见他很是高兴，脸上的红润和眼神中开朗与笑意是做不得假的，看来这段时间，她在男爵的庄园里过的很愉快。 　　露丝还是古灵精怪盯着他，连对希尔执事都只是草草的行了个礼。 　　“很高兴认识您，菲力蒙先生。” 　　“我也是，男爵阁下。” 　　“朋友们都称呼我哈里……” 　　“那……很高兴认识你，哈里。” 　　“呃……索菲亚有个好监护人。” 　　“恰恰相反，索菲亚是我的监护人才对。” 　　罗安说的是表世界的梗，也算一种打趣和吐槽，没想到这位男爵的笑点这么低，竟是哈哈大笑。 　　看他在希尔执事面前还如此随意，关系肯定差不到那里去。 　　大家这就算认识了。 　　在偏殿的祈祷室，大家坐在了一起，索菲亚很是依恋的坐在了郊狼身边，眼神闪亮的听着三人说话。 　　闲聊了一阵最近的天气和上流社会的趣闻，罗安强忍着哈欠应付了十几分钟，正琢磨该怎么样不失礼貌的告辞…… 　　温士顿男爵话题一转，正式向他发来做客自己庄园的邀请。 　　有索菲亚这个人情在，再说也好奇大地主加土豪加贵族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罗安想了想就答应了。 　　之后分手，罗安对索菲亚单独嘱咐了一番，无非是出门在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他都不知道居然还有养女儿的潜质！ 　　索菲亚乖巧的答应了，接了罗安给的零用钱，很是依恋的跟他告别。 　　回到家中，摩根匆匆忙忙的从灵性材料市场回来，交给他下个星期的材料，二楼的仪式房，布置好灵性屏障，隔绝了外面的嘈杂环境，坐下来后有些发愣。 　　难得啊。 　　今天没有任何计划和打算。 　　献祭的呼唤没有，消化还在缓冲，候选者聚会在明天，其他烦人的人和事也没有来打扰，一时竟是没事可做。 　　穿越至今，几乎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儿，这种闲下来的假象还是首次。 　　罗安索性什么都不想，躺在窗边的靠椅上，看着外面繁忙的工地，还有不远处的被冰封的湖泊，畅想这里变成自己理想的家园，晋升到序列6后变身人形，再没有任何压力，悠闲度日的情景。 　　久违的轻松和酣意降临，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度过了一个香甜而无梦的睡眠。 　　晚上醒来神采奕奕，这一天的休假让他内外一身轻松，重新焕发了旺盛斗志和精力。 　　登陆了宫殿，查看了源质，留在圆桌上的告示牌都有留言，明天的聚会全员到齐。 　　又是一场勾心斗角的硬仗。 　　不过这次，罗安再不厌烦，反而跃跃欲试。 第一百二十八章重要秘密 　　在莱茵王国与兰特斯特王国西南边境的一座叫做卡宾堡的小城，查尔斯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已经在这里扎下根来。 　　初步建立的血仆势力，控制了城里的黑帮。 　　万幸的是，这里没有狼人的踪迹，要不，两个血族“幼崽”，想要做到这些可真不是那么容易。 　　过程有惊无险。 　　利用黑帮查尔斯解决了进食问题，魔药的消化速度就大大的加快了，终于在三天将【异种】的魔药完全消化，进度堪称神速。 　　查尔斯没有其他血族的臭毛病，对血液的来源、身份和精神状态没有这样那样的挑剔，很多成年的血族，只对纯净的处女感兴趣，就比如他曾经的那位血裔上亲，非处女不食，越美貌越好，身份越高越满意，还对身体有没有缺陷，肌肤的洁白和柔嫩程度，以及体香还是狐臭等等，诸如此类的，挑剔的过分。 　　喂养他们这些幼崽的时候，处于“怜悯”，虽没有自身进食的时候那样的精挑细选，但也照顾了幼崽们的口味，清一色全是少女，只是不限身份和来历，有时候还混进几个非处女进来，意外选中的幼崽们往往大发雷霆，就跟吃了什么过期腐坏的东西似的，算是全部继承了血裔上亲的癖好跟口味。 　　这种现象在血族中普遍存在。 　　其实，血族【异种】的成长速度（魔药消化），对血液的身份和来源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是尽可能的多与丰富，从血液中，血族们往往能汲取对方的一些情绪，模糊的看到一些零碎的记忆，这是魔药消化的关键，也是造成种种怪癖的主因。 　　解决了血液来源，又没有怪癖，全力而为之的结果是魔法的飞速消化，一个月的进度就赶上了以前所有的中和，可见外出独立的必要性。 　　由于他的自控力强大，在鲍威尔进食的时候全盘监督，到现在都没有命案发生，也没有人口失踪事件，吸血鬼入驻的冲击被降到最小，官方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只是一些野生的非凡者才察觉到有成年的吸血鬼生活在这个城市。 　　成年的吸血鬼最低也是序列8了，在不明根底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自找麻烦。 　　今天是礼拜日，卡宾堡没有命运教会的分支机构，查尔斯就在自己的祈祷室做了礼拜，这时天还没亮，妹妹安娜还没有醒来。 　　鲍威尔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会苏醒，其他大部分时间都睡在棺材里。 　　其实这也是幼崽们的常态，相反，查尔斯才是怪胎。 　　墓穴是三室一厅的结构，不算宽阔，全都点上了耀石灯，查尔斯不喜欢太过阴暗的环境，这是他区别其他血族的又一个怪癖。 　　全部打扫完也没费多少时间。 　　做完了这一切，他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光线下，开始阅读从家族偷偷带出来的书籍。 　　这些书只在血族家族内部流传，很多都是外界所不知道的迷辛，最多的还是神秘学知识，绝大部分都是其他血族在漫长的生命中记录下来的，价值巨大。 　　比如告诉罗安的那个预言，就帮他选择的命运教会作为信仰，而不是各个血族家族的始祖。 　　血族内部并没有统一的信仰，以知最高阶的始祖就是各自的信仰，这方面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 　　秘密信仰命运之轮冒着巨大风险，好在他还只是个幼崽，还没有经历神秘仪式锚定和受洗，才没有被发现。 　　往常阅读就是最好的休息，时间会过的很快，这次他的心思却始终不能安静下来。 　　明天就是候选者的聚会了，这段时间拼尽全力的影响地球那边，总算将权重补了一些回来。 　　候选一突然留言，说有重大机密分享…… 　　重大机密？ 　　是什么呢？ 　　现在竞争已经如此剧烈，掌握他人不知道机密就是优势，谁又愿意分享出来？ 　　正思考间，外面的铃声响了，驼背血仆走出暗室的阴影，慢慢的走上台阶打开了外面的墓门。 　　不一会，两个血仆就抬着一口长条形箱子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刀疤脸。 　　这刀疤脸就是卡宾堡兄弟会的帮派头目了，查尔斯的关联人之一。 　　“什么事？”，查尔斯看着箱子已经猜到了，眉头微皱的问。 　　刀疤脸点头哈腰的媚笑，说：“大人，寻摸到一个上品货色。” 　　查尔斯并没有喜形于色，反而严厉起来，“鲍威尔吩咐你的？” 　　刀疤脸吓的赶紧低头，“不，不是，是小的想孝敬大人。” 　　“哼！”，查尔斯一声冷哼，知道肯定是弟弟鲍威尔暗中命令他的，人都送来了，也不可能退回去，又问：“查清楚来历没有？”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是从兰特斯特那边过来旅游的学生，独自一人，我们盯梢了好几天，绝对跟本地的势力没有任何牵扯。” 　　“兰特斯特？”，查尔斯的脸色一变，身形一闪就打开了箱子。 　　里面躺着一个酣睡的女郎，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鼻子嗅了嗅，却是是普通人，还是处女。 　　长着也很美貌，肤白腿长，身上还有淡淡的体香。 　　查尔斯厌恶的后退一步。 　　对血族这样的怪癖可谓排斥之极。 　　但查尔斯是他的弟弟，没办法，现在想要扭转已经晚了。 　　只能将他唤醒。 　　鲍威尔欢呼着进食，查尔斯一步不离的监督他，等剂量一到，就将他与少女分开，提着他就好像提着一个不断挣扎、挥舞着猫爪还拼命向上撕咬的猫，直至将他按进棺材里，才安静下来。 　　等鲍威尔重新睡去，查尔斯打发走刀疤脸，让他妥善处理少女的手尾，出了问题，就拿他是问。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 　　礼拜一，准备完全的查尔斯抱着妹妹躺进棺材，深吸一口气，灵体登陆宫殿。 　　圆桌前，已经坐着蕾拉和山口百惠，他冲着两人点了点头，沉默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你说，这个“重要秘密”是什么？”，蕾拉含笑问左右两人。 　　查尔斯冷着脸不回答，罗娜的情绪有些低沉，思索了一下说：“肯定和频繁的源质献祭有关。” 　　蕾拉含笑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第一百二十九章每人一个秘密 　　罗安到的时候，人已经齐了。 　　灵体之狼笑吟吟的举起狼爪摇了摇，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各位，早啊!” 　　这么没有营养的废话，从前早有人翻白眼了，但这次，每个候选竟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回他一个没有营养的微笑：“早。” 　　回应声虽然残次不齐，但所有人都尴尬了，包括最佛系的刘颂在内。 　　罗安丝毫不觉，飘到自己的座位上，施施然的落座，然后才诧异的说：“怎么了？” 　　呵呵，哈哈……众人一阵释然的笑，纷纷落座。 　　七人全部到齐，已经是时隔近一个月之后。 　　只是气氛、距离、心理等等，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时候了。 　　好像不甘心罗安一上来就“威压全场”，蕾拉娇笑一声，还是充当起主持人的角色：“候选一罗安先生，您所说的重大机密是什么？” 　　“不着急，不着急。”，罗安又挥了挥狼爪，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不如说一说诸位的进度吧……啊，对了，以前聚会不是明确的仪事流程吗？诸候选一致的决定……啧啧，挺好的形式，团结了大多数人，怎么不搞了？” 　　蕾拉的笑容一滞，心中有些苦涩。 　　很多人都在心理大骂，废话，你一个人就将近一半的权重，还什么诸候选一致的决定，小孩子过家家么？ 　　当然，这样的吐槽现在是没有人公开说出来的。 　　这样是报复以前收到的孤立，众人心知肚明，但毫不办法，其中，脸上最疼的要数蕾拉了，谁让她原已经掌握过半的权重并在众人中形成了一定的优势呢，孤立罗安，也是在她的推动和暗中怂恿之下才确立的。 　　好一会没人回应，气氛有些尴尬。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呵呵……这样吧，仪式流程虽然没有了，但那个情报交流共享我觉的还是很有用的，大家在现实也参加过非凡者的各种聚会吧？要我说，其中最有用的还是要输情报分享……了解资讯啊各位，讯息的重要性就不用我说了吧？” 　　蕾拉将一口闷气生生的忍下了，心想来日方长，起跑阶段领先不代表一直领先，就笑着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拿出一个秘密来交换，可以是费伦的，也可以是通幽的，我保证，我提供的机密不仅关系到诸位安危还严重影响着通幽的成败。”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脸色都慎重下来。 　　查尔斯首先表示支持，“我同意！” 　　刘颂接着举起了手。 　　阿谢尔·汗向灵体之狼“热情一笑”，也表示这是个英明的决定。 　　剩下的三位女性，山口百惠第一次不等蕾拉表态，也举起手。 　　…… 　　最终全票通过。 　　“不如就从候选二查尔斯先生开始，如何？”，郊狼自然不肯第一个拿出机密来分享，万一说了，后面的人反悔怎么办？ 　　查尔斯没有异议，就很痛快的把预言说了。 　　“命运之轮！？” 　　阿谢尔·汗一声惊呼。 　　罗安从他们各自的反应和表情里，窥的谁是“教友”，谁不是。 　　阿谢尔·汗肯定不是了。 　　接下来是罗娜·菲林。 　　刘颂也不是。 　　最后……蕾拉看不出什么，不能确定。 　　这女人的灵体控制的一项很好，几乎没见过灵体不稳的时候，用好听的话来说是沉稳，难听的就是心机婊。 　　倒是山口百惠…… 　　来不及多看，候选之间已经议论开了，查尔斯回答他们的疑问，十几个问题后消停下来。 　　接着是蕾拉，她说：“说道信仰和仪式，我就做一点补充吧，命运教会的非凡仪式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变异，命运之轮非常康概。” 　　其他人茫然，罗安和查尔斯却是灵体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就了然一胸。 　　罗安心想，果然，穿越和通幽，果然跟命运之轮脱不开干系。 　　是祂促成的？ 　　但祂为什么又放任七个通幽者而不管不问？ 　　六位正神，唯祂没有拟人化的特征，只用命运的轮毂作为像徽，这是不是说明祂比其他正神要……更加完整？ 　　演员途径的其他两个关联途径是什么？ 　　可惜，没有一个候选是演员途径。 　　两位候选的秘密都是关于信仰和仪式的，可以无限深究和发散下去，就重要程度而言，丝毫不逊色他即将提供的机密，当然算是过关了。 　　后面是阿谢尔·汗。 　　这位候选四纠结犹豫了半晌，说道：“污染可以借助宗教思想传播。” 　　罗安闻言马上想到了佛兰克所造成的丧尸和“T病毒”感染。 　　一瞬间浮现出许多灵感。 　　再看其他人，受到的触动寥寥无几，看来这个秘密普遍都发现了，唯有他没有细究和总结，始终差一层窗户纸没被捅破。 　　都知道思想也能传播污染，那么…… 　　地球那边的形势不容乐观啊。 　　末日的序幕已经到了。 　　心思很是复杂的点了点头，示意阿谢尔·汗过关。 　　轮到罗娜。 　　“失落世界既星空，星空既失落世界。” 　　一言即出，宫殿似乎都晃了晃，众人皆骇然，茫然四顾，有人看向了头顶。 　　一直以来，宫殿都处于无数深红色星体与混沌海之间，从未有人深思过这预示着什么，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众人下意识忽略了这如此明显的特征，现在…… 　　罗安赶紧摇头，将相关的概念和想法驱散。 　　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随后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 　　获知更多的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到一定序列，了解即污染。 　　随后是山口百惠。 　　“我已经序列8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她的身上。 　　“还加入了巴洛伦撒王国正教组织——救赎之光，知道一些关于封印物的机密——封印物分为三个等级，分别为超凡、半神和天使，超凡等级的封印物来自序列6和序列5的非凡特性，半神是序列4序列3，天使是序列2序列1。” 　　还好，没有感觉到宫殿的摇晃。 　　罗安一点点放松紧绷的灵体，长舒一口气。 　　就应该这样嘛，交流，交流很重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环境和资源，都掌握着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拿出来分享比一个人瞎摸索要有效率多了。 第一百三十章抢先 　　涨姿势了。 　　罗安点了点头，但一回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山口百惠是【罪犯】途径，巴洛伦撒王国正教组织—救赎之光，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官方了，这其中不冲突吗？ 　　就各个候选的途径，罗安之前还做过一番推测，【罪犯】的倾向性这么明显，之前都将她划归到隐世组织身上了。 　　要说序列名没有任何影响那样不对，序列名是对非凡特性的概括，决定了非凡者特别是低阶非凡者的行事风格。 　　罪犯就是罪犯，怎么能成为官方呢？ 　　秘密可能在这个巴洛伦撒王国的正教身上。 　　于是罗安就问：“巴洛伦撒王国的正教是那个教会？” 　　山口百惠看了他一眼，说：“希望之神。” 　　“什么途径？” 　　山口百惠沉默了一下，说：“教师。” 　　罗安闻言一呆，【教师】途径，怎么跟【罪犯】扯上关系了？ 　　关联途径？ 　　但两者完全是风马不相及啊。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下一个是刘颂。 　　对这位老乡，罗安一直是特别在意的，尽管直到现在都没有单独交流过。 　　“信徒可以发展信徒，但过多的辐射有脱离控制的隐忧。” 　　擦！ 　　这下罗安傻眼了。 　　这是他准备提供的。 　　这么大费周折、又夸下了海口，临了却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太意外了，太尴尬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火辣辣的。 　　好在这份意外和尴尬现在只有他一人知道。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总不能说，我要分享的重大机密，已经被候选七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了？ 　　再看其他人，也没有多受触动样子。 　　这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自己飘了，还飘的厉害，那44%权重让他现在占尽了优势，就下意识的看低了其他候选…… 　　罗安一边反省，一边留心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脱离控制？是什么意思？” 　　蕾拉第一个反问，看来她没有发现，或者没意识到这个隐患。 　　“我的第一个信徒就背叛了我，在华夏散播“巨人症”的感染……”，刘颂只是陈述，没有深入分享下去的意思，罗安咳嗽一声，说：“我做一旦补充吧，候选七发现的隐患我也发现了，我认为，大家要足够的重视，污染造成中和特质，中和特质可以像病毒那样的复制和蔓延，一旦过多的中和特质集中在单一的个体身上，那么他对我们，也就是对辐射的抗性将大大加强，解决办法是提升我们的位阶，提高我们的质量，形成更强大的辐射。但在这之前，通幽，尤其是频繁的献祭一定要注意，不要集中响应在一个“信徒”身上。” 　　蕾拉听完有些失神，喃喃道：“原来你最近的进度落后是因为这个？” 　　刘颂有些阴沉的说：“我用尽全力才毁了他。” 　　“诸位一定要警惕！”，罗安再次卖力强调，这时也不得不吐出一些干货了，“地球正在发生的事儿，费伦在数万年前已经发生过了，结果如何？费伦的通幽者呢？” 　　这么一说，众人果然凛然了许多，再往下关联深想，一个个灵体就开始震荡起来。 　　“知道了！”，查尔斯很是阴沉的回应。 　　他的问题很不小，到目前为止信徒只有森田浩二一人，倒是没发现这样的苗头，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这个分享对所有的帮助巨大，众人在分析过后纷纷动容，看刘颂的眼神都柔和多了。 　　最后轮到罗安。 　　这该怎么办。 　　被刘颂抢先说了，效果还不错，现在该拿什么秘密出来将场面糊弄过去？ 　　女巫？ 　　算了吧，女巫的秘密只能算猎奇，涉及不到每个候选的切身利益。 　　失落深渊？ 　　失落世界到勉强够格，但泛泛而谈同样触不到其他人的痒处，除非把深渊之门贡献出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意识中还有几个不能触碰的雷区，想想还是算了。 　　最终一咬牙，只能将关联三途径和完整与分裂的秘密拿出来了。 　　每一条途径都与其他两条途径关联。 　　关联三途径蕴含着“完整”的道路和秘密。 　　六大正神无不在做这样的准备。 　　说道这里，每一个候选都灵体荡漾，蕾拉也一样。 　　造物主是疑似的费伦通幽者。 　　地球上发生的事，只不过是费伦的重演。 　　诸神疑是费伦通幽者的“信徒”。 　　就好像地球的那些“信徒”一样。 　　这座宫殿可能是第二次启用，查尔斯那个末日的预言，可能就是我们这些人穿越和通幽的秘密。 　　陨落和分裂的造物主就是疑是的“费伦通幽者”。 　　祂的下场，难道还不足以让诸位警醒！？ 　　这样的迷辛堪比王炸，将众人炸的外焦里嫩，这从根本上推测了一切的根源和众人正在走的路，宛如一束光，照亮了重重迷雾，看到了一线真实。 　　秘密说出去后，罗安又一阵肉疼。 　　这是他千辛万苦，冒着被污染的风险，收集线索一点点还原和推测出来的。 　　这些人可是竞争对手。 　　但又一想，这样的秘密太高太远了，那是现在可以企及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帮助和改变不了现状……才稍稍释怀。 　　众人好一阵消化，半晌，真心实意的向罗安道谢。 　　罗安做无所谓状，表示不算什么。 　　至此，聚会已经到了尾声。 　　“今天的收获真是太大了。”，蕾拉·贝尔感慨的说。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罗娜说：“这样的形式其实挺好的。” 　　蕾拉的眼睛一亮，说：“是很不错，要不固定下来……秘密分享？ 　　“哪有那么多的秘密！”，阿谢尔·汗很是低沉，兴致不高。 　　罗安点了点桌子，纠正：“应该是情报交换。” 　　“对，对，就是情报交换，以前聚会就有，可……不说也罢，怎么样大家没有意见吧？” 　　“一个星期太局促了。”，罗安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众人的身份和彼此的关系决定了，立场和态度是随着权重的变化而变化的，不过今天他虽然付出很多，收获也同样巨大，“……以后再说吧？” 　　阿谢尔·汗连忙说：“对，以后再说吧” 　　“那就太遗憾了。”，蕾拉最后惋惜的说。 　　………… 　　聚会结束后，三位女性候选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罗娜说：“关联三途径可跟通幽和每个人的安危没什么关系。” 　　蕾拉笑道：“这位候选一在最后关头变卦了。” 　　山口百惠说：“那他最开始准备说的秘密是什么？” 　　蕾拉耸耸肩膀，“谁知道！这人很狡猾，身上的秘密想必很多。” 第一百三十一章成年 　　查尔斯已经醒了，但并没有睁开眼睛，棺材里只有安娜的呼吸和心跳声，他就这样数着，借此来平顺自己的心境。 　　回想聚会中的收获，他将近期必须解决的事排了个先后顺序。 　　第一，当然是晋升。 　　万幸的是，在逃离家族的时候还顺便洗劫了血裔上亲的保险箱，序列8的主材料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主材料，还有足够他晋升到序列8的血族精血，是已经清除原主特性的，可以直接使用。 　　原本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的，因为估计其他候选应该也还是序列9，毕竟他的进度可谓神速，谁知道山口百惠都已经是序列8，其他人呢？ 　　低估对手的代价换来的是什么？ 　　是权重的严重落后，是话语权的严重丧失，是不得不仰他人的鼻息，是被淘汰的危险。 　　这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 　　第二，解决“信徒”森田浩二身上的隐患。 　　想到这里，查尔斯就很焦虑。 　　聚会上没跟其他人说的是，由于最近一直督促森田浩二献祭，所以频繁的辐射以增强他的能力，几乎每次献祭都会给予所谓的奖赏，所以…… 　　那个小个子的日本人伪装的很好，对他这个“域外魔神”分外的谦卑，谦卑到没有自我的地步，查尔斯居然没有觉察到对他的掌控力已经减弱了，如果不是刘颂一语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该怎么解决他呢？ 　　加强辐射？ 　　让他感染，打破他身上的有序畸变，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但查尔斯已经没有把握了，上次献祭时，辐射的强度已经开启到了最大，但森田浩二承受住了，身上的中和特质还有了聚合的迹象，当时他还很欣喜。 　　序列9不行，那就序列8。 　　就像那只狼所说的，序列的提升会增加自身的质量和辐射的强度，序列9已经不足以清除这个隐患，序列8应该可以。 　　然后呢，还有什么必须尽快处理的优先事项？ 　　其他候选分享的秘密虽然重大，但都不是迫在眉睫的事。 　　想清楚这些，焦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向怀中的妹妹。 　　安娜已经醒了，正在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查尔斯微微一愣，安娜惊慌的垂下眼神…… 　　查尔斯没有多想，抱着妹妹从棺材中起身，问：“我睡了多久？” 　　“……天黑了，哥哥。” 　　“呃……”，想起安娜刚才的安格眼神，查尔斯将她放下，说：“是不是急着服用魔药？” 　　“没，没有。” 　　“安娜，服用魔药是一件很严肃和危险的事，我必须确定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也知道，当初筛选幼崽的时候，我和鲍威尔通过了，你却没有，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你还不够坚强，心灵的坚强，这在对抗非凡特性的过程中很重要，多少人因为过不了这一关，被非凡特性主宰，进而当场失控变成怪物……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可是……知道了。” 　　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安娜每次都很乖巧，被大事牵扯了大部分精力的他，也无法兼顾到小姑娘的复杂心思。 　　魔药主材料和辅助材料都是现成的，关键是仪式。 　　仪式要求他在一个历史久远并且幽深冷僻的古堡中，准备一个六尺见方盛满鲜血的血池，躺在血池中服用魔药。 　　查尔斯已经吩咐黑帮寻找了。 　　但在卡宾堡这座小城希望很小，所以，查尔斯必须外出。 　　也许从其他非凡者那里获取情报是最快的办法。 　　先去看了鲍威尔的棺材，又嘱咐妹妹安心的待在家里不准外出，查尔斯披上斗篷，掩住明显异于常人的外观，独自出门了。 　　身后的驼背血仆将沉重的墓碑合拢，掩盖了墓穴的入口，他看了看夜空，辨认一下方向，随后向山丘下的城市而去。 　　卡宾堡毕竟毗邻兰特斯特，很容易碰到家乡的商旅，还靠近中央山脉，所以经营相关生意和产业的店铺众多。 　　这座只有一万多人口的城市，因为特殊的地理和位置，其实很富裕的，不见大城市都会有的贫民窟，每个人都有事做。 　　夜晚还在营业的店铺比比皆是，路灯的光照充足，查尔斯尽量走在阴影里，加上不高的身量和包裹严实的斗篷，显得很是瞩目。 　　街口有一群正在路灯下无所事事的青年注意到从墙角走来的他，好奇的看了过来，小声的议论了一下，就由两个光头领着包围过来。 　　“滚！” 　　声音不大，还带着稚嫩的童音，听在这些混混耳中却宛如狮吼，几个混混当场软倒还尿了裤子，几个胆大的惊恐万状，手足并用的逃开。 　　查尔斯厌恶躲开了屎尿齐出的几人，走过借口，消失在夜色中。 　　在一家经营各类药材的店铺，【异种】和一个【兽语者】接上了头。 　　阿尔克隆行省是兽语者的大本营，七个王国靠近中央山脉的行省都差不多，差别在于，莱茵王国环保组织的势力强大，因此【兽语者】比其他王国要多的多。 　　候选一应该也是兽语者，非凡特性是做不了假的，跟眼前这人很类似，只是不知道晋升了没有。 　　“你要寻求一份担保？”，【兽语者】紧盯着【异种】问。 　　查尔斯点了点头。 　　“我的价钱可不便宜。” 　　“这些我都了解。”，查尔斯将一叠钞票放在了桌面上。 　　兽语者拿起来数了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你运气好，聚会就在今晚，跟我来吧。” 　　…… 　　深夜，查尔斯独自一人回来，神色难掩兴奋。 　　仪式地点解决了，没想到在卡宾堡就有满足条件的地方，剩下的就是血池。 　　紧要关头，向外寻找血源容易滋生意外，稳妥起见，只能向黑帮下手了。 　　第二天夜晚，卡宾堡的黑帮全体出动，在一座废弃的矿井深处，发现了一座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扰的遗迹古堡。 　　被所谓的财宝所诱惑，一百多人争先恐后的冲了进去，随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血源 　　三天后。 　　阴森恐怖的古堡内，一只硕大的“鬼面蛛”俘获了一只幽灵。 　　幽灵在晶莹的蛛丝的缠绕下惊恐挣扎，眼睁睁看着有着四对复眼的硕大蜘蛛顺着蛛丝爬了下来。 　　幽灵的魂体不能抵抗蛛丝的缠绕和毒牙的注射，不一会就溃散成纯粹的灵魂碎片，被鬼面蛛吞食。 　　就在鬼面蛛悬空的下方，血池翻滚着、沸腾着，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的呓语和惨哼已经不见了，一点点的阴影逐渐发育成一个成年人的黑影，静静的漂浮在暗红而沸腾的血液里。 　　忽然，血池中一动不动的黑影突然像触电般的痉挛起来，“吼！”，巨大的闷吼上飞溅起无数血珠，肉眼可见的震荡波横扫，将鬼面蛛和纵横交错的蛛丝席卷出去，一阵乱响后，恢复沉静。 　　飞溅出去的血珠又自动返回，血池的翻滚更加剧烈，终于，里面的那个黑影不再挣扎，一个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出现，就好像雄狮在耳边低吼。 　　当喘息的频率平缓下来，动静也渐渐的转弱，血池中的那个黑影缓缓漂浮而起，先露出鼻子，接着是五官，随后才是赤裸的身体。 　　查尔斯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浓郁的血色渲染了他的双眼，心脏重重的一跳，就停滞下来。 　　呼吸顿止，强大的力量和充沛的精力充斥全身，前所未有的坚实感让他有一种化身千万、瞬息千里、撕裂虚空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十分钟后，他适应了晋升后的巨大改变，缓缓从血池中坐起。 　　离开血池的一瞬间，血池中所有的红色都涌入他的身体。 　　踩在腐朽和污秽不堪的地面上，脚下的肌肤自动收缩，皮肤表层的密度就极其惊人，污秽不染，灰尘不沾。 　　血池旁有他事前准备好的衣物，还放在一面穿衣镜。 　　镜子竖起，印出一个俊美、优雅、壮硕、精干的男性躯体。 　　终于成年了。 　　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又按在宽厚的胸膛上，心脏以一分钟一次的频率跳动，从此之后，就能短暂的抵御阳光的照射，在白昼也能获得短暂的行动自由。 　　吸血鬼并不是亡灵，费伦的亡灵只有纯粹的魂体，幽灵、怨灵、恶灵。 　　普通人的灵魂只能是幽灵。 　　生前是非凡者、死亡的时候也没有被污染和失控，又有合适的环境维持魂体不散，那就有可能成为怨灵。 　　怨灵可以存在无限久远，只要环境不被改变，自身不被净化。 　　恶灵是极其恐怖的事物，和邪物等同，身前大多都是高阶非凡者，最起码也是序列4，拥有神性。 　　…… 　　打量了自己许久，查尔斯嘴角渐渐上翘……感觉还不错。 　　“大，大，大人……” 　　查尔斯眉头微皱，回身看去。 　　五个黑帮头目亲手将手下送入古堡，也亲手割开他们每个人的咽喉，将鲜血放入血池。 　　对这样的忠心，理应奖赏。 　　但查尔斯的笑容却没有一点热度，放着跪在地上的五人不理，慢条斯理的穿戴起衣物。 　　很合身。 　　最后他带上礼貌，杵着文明杖，锃亮的皮鞋踩在满地的污秽上，悄然来到五人身前。 　　“拿着吧！” 　　精血晶莹剔透，一人一滴，是血族控制黑帮和制造血仆的主要手段，功效完全看精血主人的心情。 　　序列9的时候，分离精血很困难，只能制造有限的血仆，对黑帮的控制不得不用威逼和利诱，每日与这些人渣、败类虚与委蛇，早就挤压了太多的不满，今天就是算总账的时候。 　　五个黑帮头目狂喜，这时候他们已经利令智昏了，纷纷迫不及待的将精血吞入腹中，几乎立刻，一个个就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查尔斯兴奋的看着，体内的非凡特性蠢蠢欲动，让他有一种发泄和破坏的冲动，但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很快清醒，眼神恢复清明，五选二，三人开始了畸变，神智渐渐锈蚀，进而被他完全掌控，两人获得了精血中的好处，焕发出旺盛的生机，肉体正在休整，秃顶长出了黑发，丑陋就好像橡皮泥般被修补着…… 　　最终，三个驼背麻木的血仆最先站起，无声无息的就好像雕像那样屹立，静静的等待查尔斯的指令。 　　剩下的两人褪下一身的黑壳，新生的肌肤雪白而细嫩，颤抖的从中挣扎而出，相视一眼，捏紧拳头，咔咔咔的骨骼吹响，先是惊喜，随后是恐惧。 　　“以后好好为我办事。” 　　查尔斯对这两人说。 　　“大，大人，您……他们……” 　　“很遗憾！”，查尔斯的神色可没有一点遗憾的意思，“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两人赶紧跪下，不敢抬头。 　　“把这里收拾一下。” 　　留下这么一句，新鲜出炉的序列8【血族】就离开了。 　　出了废弃的矿井，沐浴在月色中，查尔斯静默片刻，打开鼻孔和肺部，深吸一口久违的空气，虽然陶醉的闭上双眼，静默着。 　　久违了。 　　呼吸的感觉。 　　下一秒，他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身形已经飞掠而起，速度快的惊人，肉眼都快要无法扑捉了，闪烁在树木之间，高速向家的方向而去。 　　原来半小时的路途两分钟就走完了，一道黑影落在墓碑前，从极动转到完全静止的过程不到零点一秒。 　　墓碑打开，麻木迟钝的血仆随着主人的晋升，身形也长高和魁梧的不少。 　　这样的好心情维持到见到弟弟妹妹的那一刻。 　　看到鲍威尔又趴在安娜身上，牙齿深深的咬进她的脖子里，查尔斯暴怒，下一瞬间鲍威尔就惨叫着别击飞，重重的撞在洞壁上，掉落下来。 　　“……安娜？” 　　安娜的脸色苍白如纸，再晚来一会…… 　　“我……我……求过他……可……可没用……哥哥……” 　　查尔斯的手掌拂过她脖子上的伤口，留下惨白到近乎透明的完整皮肤，再看鲍威尔。 　　鲍威尔的眼睛通红，四肢着地，就好像野兽般的呲牙闷吼，“我，饿……” 　　“她是你的姐姐。” 　　“她，不，是，她，是，血，源……” 　　这样的弟弟，完全被非凡特性左右，表现的极其不堪，让查尔斯无比死亡和愤怒。 　　留着他就是对安娜的威胁。 　　权衡利弊，查尔斯还是下不了决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织梦（求月票、刀片 　　六神纪，1891年7月2日。 　　这才停了几天，又开始下了？ 　　罗安望着头顶飘落的零星小雪，站在已经快建好一楼主体结构的工地前，迎着凛冽的寒风，抖了抖银灰色的狼毛，返回。 　　还是屋子里暖和啊。 　　壁炉里的火烧的正旺，靠椅是专门为他设计的，躺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很是舒服，这一舒服就开始犯困，狼爪上的报纸也渐渐垂落下来。 　　迷迷糊糊的想着这几天的事儿。 　　前天拜访了温士顿男爵，所谓的男爵庄园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奢华，简单、低调，只能从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中，一窥贵族家族的底蕴。 　　所谓低调的奢华也不过如此吧？ 　　索菲亚算暂时寄居在那了。 　　昨天开始，城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巡逻的警察变多了，协会还专门发来通知，让他发现什么异常及时报告。 　　嗅觉敏锐的摩根汇报说，连城外的驻军都开始调动了。 　　罗安知道，女巫们肯定到了。 　　谁知笃定的事儿却猜错了。 　　昨晚，城内的两大黑帮爆发了激烈的火拼，双方动用了军用枪械，在下城区和中城区交汇的那几个街区一场大战。 　　枪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驻军开进城内弹压，警察全体出动，并在昨晚施行了宵禁。 　　表世界的风波只是表面，根源还在里世界。 　　温斯特狼人和吸血鬼们的战争打响了。 　　战场在那里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束同样不清楚，反正里世界的所有活动都停止了，联系李维斯也不见回音。 　　这让罗安想起那位被困在血堡中的四世伯爵。 　　这位半神血族肯定没有露面，露面的话亚瑟城早就翻了天，也不会是现在的动静。 　　温斯特狼人…… 　　罗安觉得对哈罗德和菲力蒙是有一定义务和责任的，虽然这对父子在最后关头都采取了对他不利的举动。 　　报仇，彻底了却这段恩怨，他也心安一些。 　　只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也许……是该去血堡一趟了。 　　尽管一再说要“融入丛林”，但身份种族摆在那，罗安跟这个城市还是存在一定隔阂的，奥伦曾经说过，由表入里，融入要从表世界开始，所以这层隔阂始终不能打破。 　　狼人、血族、树先生，势力都很大，却没有切身的感受，对于双方的战争以及战争的形式，同样不清楚，想要插足其中可不是那么容易。 　　血族和狼人一场，女巫和树先生弄不好还有一场，这官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雷霆手段呢？难道坐看这一切的发生？ 　　吐槽归吐槽，这些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序列8的兽人操心。 　　这些都是外面的事儿，他在迷迷糊糊中又开始寻思自己的事儿。 　　失落深渊那边要进行一次探索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要更加小心，耀石灯具要多带，远离城市，想办法建立起一个安全的登陆点。 　　寻摸一个附魔者导师的事也不能忘了，制作非凡物品自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以后说不定就要拿它当主业，坐拥一个失落世界，原材料源源不断，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以后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学会制作非凡物品，还能提升战力，让自己即使是在面对高阶非凡者和遭遇重大危险的时候，也有逃命和自保的本钱。 　　再然后是宫殿的事。 　　上级聚会发出去的警告，每个人应该都警惕了，“信徒”如果失去控制，最麻烦的还是他们自己，这就不用自己再为他们担心了。 　　现在罗安犹豫的是，还有好多想法想要在地球那边试验，可上次试验刚开了头，就损失了一个最得力的信徒，这让他意识到，现阶段、至少是候选之战的第一阶段，任何针对中和特质的操作都是有风险的，是按部就班的等第一阶段结束，解锁第二阶段的“辐射和响应”，还是激进一些，从现在开始就走在所有人的前头，力争保住现在的领先优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能因为自己的“信徒”多，源质多，权重最大，就放松要求，竞争才刚刚开始，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日记已经看到一半了，收获的不仅是魔药的持续消化，还有大量的迷辛和神秘学知识，关于灵性的，关于魔力的，关于上古图腾崇拜的，关于魔法诸神的，关于失落星界，关于信仰的……很多很多，这些都加深了他的知识深度和广度，算是软实力的提升，也很关键。 　　比如，最近对仪式他就有一些想法和心得。 　　原来一直以为仪式变异的原因，是命运之轮的青睐和眷顾，并因此而惶恐不安，觉得一举一动都被天上的一双眼睛看着，通过日记才知道，神祇回应信徒乃至响应仪式又或者赐予神术，是有底层规则的，是规则在响应和赐予，神祇关注哪怕最微弱的一丝丝，别说他现在还只是个序列8的兽人，就是将来他晋升到高阶，恐怕也承受不住因此而来的冲击和……污染。 　　神祇也会带来污染？ 　　不错。 　　因为接触和感知到这样的关注，就不可避免的会了解到一丢丢不能了解的知识和禁忌，神祇也在辐射啊，就好像太阳，如果谁能直视太阳，那他就能看到光与热，看到太阳内部的构造，看到太阳就是个燃烧的大火球，从而产生对太阳的正确认识。 　　了解即污染，试问现在的罗安如何承受。 　　所以，命运之轮并没有关注他，命运的眷者肯定有其他缘由。 　　甚至穿越和宫殿，也不会是出自命运之轮的手笔，为费伦带来新源质，是造物主权柄和职责。 　　上代通幽者挑选下一代的通幽者…… 　　就在这时，罗安突然意识到那里不对，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说话，是谁在说话他却懒洋洋的不想理会…… 　　现在多舒服啊，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呢？ 　　直到…… 　　“啊！！！” 　　一个极其刺耳的尖叫，罗安才悚然惊醒，那种让他昏昏然的惬意和放松不见了，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是闭着的，看到的是一层覆盖在壁炉、篝火等身上的一层阴影破碎，刺耳的寒风吹拂进来，客厅里倒着摩根和安迪，女仆艾玛安详的睡在沙发上。 　　而身边站在一个正在失控和畸变中的非凡者。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 　　一想起刚才自己几乎将所有的秘密都“说”了，罗安就是的一身冷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数次崩溃、数次瓦解 　　彻底清醒后，施加在意识上的外来影响也烟消云散，罗安的记忆恢复，这才想起，之前他根本没有出去视察什么工地，外面也没有下雪，吃过晚饭后，正在跟摩根核定账目，讨论这段时间的支出和日常琐事。 　　至于狼人和血族的战争更是还没影的事儿，驻军没有调动，也没有施行宵禁。 　　索菲亚、温士顿男爵的事也没有发生，他只是准备在近期造访男爵的庄园…… 　　所以，都是这黑衣人在影响，让自己做了个梦，在梦中营造出让自己放松的环境，引导自己一五一十的将心里存着的事以及绝不会轻易想起的禁忌都翻出来…… 　　然后……他就失控了。 　　凄厉的惨叫声并没有传出去，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整个一楼，管家和仆人都在酣睡，身边立着一个不断抓挠自己脸部，扣出一道道的伤口深可见骨。 　　罗安缓缓后退。 　　黑衣人还在与无形的污染和体内的疯狂抗争，他生生的扣下了自己的眼珠，眼珠掉落在地上，竟是生出了四肢，左右看了一眼，做了个尖叫的动作，向外飞逃。 　　逃到中途，有“嘭！”的一声爆开，溅出一片污血，将沙发和毛毯腐蚀出漆黑的焦痕。 　　黑衣人又拔出了自己的舌头，落地后变成了一条漆黑的蛇，蛇头上有着两对类似蜻蜓的复眼，身处一对蝙蝠般的翅膀，复眼滴溜溜的转动着，让身边很多细小的东西都活了过来。 　　有的像青蛙，有的像飞虫，最多的还是一个个小人，奇形怪状…… 　　没有精力注意这些细节了，黑衣人在抗争了一会后，终于全面失控。 　　这是罗安第一次见非凡者在眼前失控。 　　只见他的胸膛在极具起伏几次后突然爆开，从中挣扎而出的是无数个蛇一样的触手，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出现在触手身处，一点点的被触手挤压出来。 　　这张面孔无比邪魅，只是一眼就让罗安脑子一嗡。 　　但就这一眼，他就得到一部分讯息，那是一个序列6织梦者的魔药的残方。 　　原来他是【守夜人】途径的序列6【织梦者】。 　　哪敢再看，成怪物还没有成行，他一最快的动作布置起仪式来。 　　符篆不足以应付现在的危机，唯有完整仪式才有一线希望。 　　大量蛇一样的触手，捧着一颗从胸膛中挣扎出来的人头，慢慢举高，向肩膀上的位置安放。 　　一放上去，大量的肉芽就疯狂生长，将这颗头与肩膀相连，然后一左一右两颗头颅都开始哀嚎。 　　无声的哀嚎。 　　崩溃第二次发生。 　　先是蛇一样的触手全部枯萎，化作一滩脓血洒在地上，接着怪物全身的骨骼都融化了，包括两颗人头，瘫软在地板上，一个无形的烙铁出现，将之“烙”成了纸片人，“蹦蹦！”，纸片人的双手从地板的凹痕中脱出，抓住自己的两颗头，拼命的往上提。 　　又是嘣蹦两声，两颗纸片状的头颅脱离地板，接着是身子。 　　纸片人怪物摇摇晃晃的站起，场面无比惊悚，就好像一张放大了扑克牌。 　　“扑克牌”刚向前迈了一步，裂纹就出现了，眨眼间就密布它的全身。 　　“不！” 　　这是他发出的最后声音。 　　随后，又宽又平的纸片就分裂开来，就好像真的纸屑一样，飘飘洒洒。 　　此时，罗安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接着开始布置福星仪式。 　　纸片在飘落的过程中，突然生出大量毛绒绒的根系，根系在眨眼间生长，并将所有的纸片都连接在一起。 　　最终，它变成了一颗树。 　　“树”的根系拼命的钻透地板，向泥土蔓延，枝叶汹涌的生长，却又在生长的过程中枯萎干裂，流出又黑又臭的脓血。 　　脓血越来越多，最终超过了“树”再上的速度，然后它就像蜡烛一样的融化了。 　　这时，罗安停下了动作。 　　脓血汇集成一片，点点的晶莹在表面出现，渐渐生出雪白的羽毛，羽毛极速蔓延，眨眼就覆盖了小小的“池塘”。 　　随后每一片羽毛都开始发光，室内所有的污秽包括尘埃都在越来越耀眼的光芒中消失，一切都变得洁净无比。 　　一时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光芒盛到极速边缘却开始泛黑，一点点的黑边就好像瘟疫般的蔓延，从最外围开始，在两个呼吸间就室内的空间渲染。 　　极致的漆黑笼罩。 　　宛如活物般、翻滚的黑暗。 　　要小心黑暗…… 　　一个激灵，罗安在黑暗袭来之前启动了驱魔仪式。 　　但……仪式泛起的银光对黑暗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罗安吓的亡魂皆冒，最后关头才掏出一盏小巧的耀石灯点燃。 　　啪！ 　　豆大的火苗放射出去光明勉强将近处照亮，漆黑在这普通无害的光线下反而停下了，形成一道很明显的分界线。 　　多熟悉的一幕！ 　　幸好最近准备前往失落深渊，耀石灯专门订做了一批，其中一个很是精致和小巧，罗安一时兴起就放在身上了，谁能想到关键时刻靠它救了一命？ 　　怎么回事？ 　　失控还能重复好几次？ 　　一连几个畸变的形态都维持不住，现在变成一片漆黑？ 　　正惊疑不定的功夫，一点纯净半透明的白在漆黑的最深处出现，黑暗在眨眼间就崩溃，碎裂成一地的碎片，落在满室的混沌中，一个深红色球体一闪而逝。 　　石碑，最初那个立在虚无中的石碑。 　　巨大而深红色的球体只是背景，石碑才是一闪而逝的主角。 　　石碑消失后，所有的异样全部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室内，还有昏迷不醒的管家和仆人。 　　好一会，罗安才走到一片晶莹之前，从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捡起一片月牙形的、还在内部闪烁万千阴影和梦境的晶体。 　　序列6【织梦人】的非凡特性。 　　不知为何，原主的烙印和失控的根源——污染，全都消失了，留下的非凡特性纯净的难以相信，所以罗安的手才可以结束，而不会被其影响。 　　拿起它，宛如拿起一个“梦”，握着“它”，就好像握着将周围的一切拉入梦境、并施加暗示并为所欲为的权柄。 　　罗安的脑子乱糟糟的，放下耀石灯，拿出装耀石灯的那个黑匣子，将非凡特性装了进去。 　　然后坐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灵体登入宫殿，做了一次“杀菌”。 第一百三十五章主与你同在（求月票 　　灵体没受到任何污染和影响。 　　灵体之狼怔怔的坐在自己的座椅上，狼爪翻开，织梦人的非凡特性并没有带进宫殿。 　　这让他油然而生出一股焦急，不管这织梦人是谁，怎么盯上自己的，都不能让人知道他间接“死”在自己手里。 　　非凡特性必须尽快处理掉。 　　但藏在那呢？ 　　那里都不保险，只有宫殿最安全。 　　带进宫殿，带进宫殿……对了，自己向自己献祭怎么样？既然地球那边可以，没道理费伦这边就不行！ 　　一秒钟都不能多呆，多呆一秒就有一秒的风险。 　　谁知道这个织梦人背后还有没有人，要是某个组织的重要人物，肯定会追查他行踪和下落，要是这些人知道，堂堂序列6因为窥视一个序列8秘密而失控，就连失控后变成的怪物也反复被污染崩溃了数次…… 　　危险！ 　　就算让官方知道了，也会有大麻烦，人类社会可能都不能待了，逃到那都会被揪出来，谁让自己是只狼呢，特征这样明显。 　　灵体返回，罗安苏醒，非凡特性就在身前的木匣子里，摩根有醒来的迹象，看空荡荡的室内，连死物都因为污染的溢出效应而活化崩溃的一干二净，连个渣都没剩下，这三个普通人怎么就没受到什么影响？ 　　没时间多想了，他赶紧上了二楼，在仪式房捏碎符篆，让灵性屏障隔绝内外，随后拿出材料，开始布置献祭仪式。 　　最后在房间的中央，用一根蜡烛代替祭坛，用一把银质的匕首挑起一点烛火，用自身的灵性注入，随后念道：“穿梭于两个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魔焰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的响应者、辐射者，候选一，我在此请求您的响应，向您献祭【织梦人】的非凡特性……” 　　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被牵动了，一种隐约的联系建立，拉扯在罗安的灵体，一次就锚定成功让他有些意外，接着就听到宫殿传来的呼唤，“穿梭于两个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魔焰之狼，居于……” 　　罗安大喜，但他不能登入宫殿响应，只能等分殿自主响应。 　　静静的等了两分钟，就看到虚空中渗出一点混沌之色，敞开了一个漆黑而虚无的入口，入口中混沌海和分殿的倒影一闪即逝，摆放在献祭位的木匣子随之消失，火光一灭，一瞬间的漆黑后，室内恢复原样。 　　成了。 　　罗安彻底的松了口气，非凡特性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有后续的追查，自己也只是嫌疑，接下来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应对了。 　　下到空荡荡的一楼，摩根三人已经快醒了，郊狼也赶紧躺下，装作快要醒来的样子。 　　大约两分钟后，突然出窗口飘进来一个漆黑的斗篷，斗篷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罗安几人周围晃了一圈，就原路飞走。 　　罗安控制好时间，赶在摩根醒来之前睁眼，迷惑的打量四周，接着全身一绷，警惕万分的缓缓站立。 　　惊呼声响起，摩根醒来正要询问，郊狼冲他摇了摇头。 　　久在里世界厮混，摩根知道厉害，立刻冲过去捂住了男仆安迪的嘴，看着他惊恐的眼睛摇了摇头…… 　　罗安虽然在演戏，但也在暗中观察他们。 　　真是没有一点异常。 　　怎么回事？ 　　难道和织梦人的非凡特性一样，被宫殿的辐射净化了？ 　　三人勉强镇定，但眼神还是惊恐难安，罗安问摩根昏睡之前在做什么，摩根回答了，跟罗安的记忆对的上，又问他睡着之后有没有梦到什么，三位仆人一起摇头。 　　室内太干净了，干净的一尘不染，就连空气的尘埃都不存在，墙壁像刚刚粉刷过一般。 　　三人都紧张的盯着罗安。 　　郊狼来回踱步，演了几分钟，力争让可能存在的观众看不出破绽，最后才凝重摇头，对三人说，今晚的事儿就当发生过，让摩根明天将这里恢复原样。 　　三人松了口气，如蒙大赦的连连点头。 　　其实三人的存在，也是一个有力的证据，连普通人都没受到什么影响，一个序列6的织梦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连非凡特性都没有留下？ 　　只觉已经做了最好的应对，罗安才打发他们去二楼休息，他自己还装模做样的出去逛了一圈，惊疑和焦虑的样子表现个十足。 　　最后才回到仪式房，呆在灵性屏障里，也没有放松。 　　什么都不想，趴下后闭上眼睛假寐。 　　一夜无眠，就这样在耀石钟的滴答声中过去。 　　第二天凌晨，摩根就急匆匆的出门，赶在天亮之前拉回来好几马车的家具，将空荡荡的一楼全部恢复原样。 　　天色大亮，工人陆陆续续赶来，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投入到繁琐的工作中。 　　人气健旺，喧闹渐起，安迪和艾玛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罗安坐上马车，前往圣·凯撒利亚教堂。 　　希尔执事一见他的脸色，也跟着凝重下来，带他进了祈祷室，做了祈祷，一股温暖的力量驱散了笼罩在意识上的阴寒，罗安一阵轻松，至此才完全放下。 　　从事发到现在，他的应对不可谓正确和迅速，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接下来就要看有没有后续的麻烦了。 　　“主与你同在，孩子！”，希尔执事最后满含深意的说。 　　罗安没有告诉他的打算，非凡特性已经献祭到宫殿，就是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回到家中，又给李维斯去了一封信，告诉他昨天发生自己身上的“灵异”事件，不到中午，李维斯就来了。 　　“现场被破坏了！？” 　　李维斯看恢复原样的一楼，脸色很是难看，责怪的看着罗安。 　　罗安耸了耸肩膀，说：“无论昨晚来的是谁，做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了。” 　　李维斯冷笑，说：“人家都盯上了你，还跟你没关系？” 　　罗安指着楼梯上女仆艾玛，说：“他连普通人都没有伤害，看来对我是没有恶意的，能无声无息的做到这些，序列肯定很高，算了，他应该达成目的了，我也不想在节外生枝了。” 　　李维斯认真的看着他。 　　罗安坚持以一会，最后颓然一叹，疲惫的说：“不如此，你想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中午，翡翠号角又来了几个人，其中就有莱多尔的接替者，行动六组的组长爱德华·丹尼斯。 第一百三十六章向自己祈祷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看谁都带着几分笑意，给人的感觉很是亲和。 　　他带来的三个非凡者是精通各种仪式的高手，布置的时候，罗安竟一个都不认识。 　　还没布置完，就被李维斯给拉出去了，显然是秘密仪式，说不定还要动用封印物。 　　翡翠号角的重视程度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要是每一起非凡事件都这么来，他们就是人手和资源再多，也照顾不过来吧？ 　　原因只能在自己身上了。 　　对自己的重视，所以才对自己遭遇的“灵异”事件重视，那就肯定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和昨天的【织梦人】有着同样的目的。 　　为了失落深渊？ 　　娘的，得到那戒指以来，没享受过多少好处，麻烦却一件接着一件，那【织梦人】不会也是为了失落深渊吧？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小恶魔西奥多的事儿后续还有手尾，不过罗安并不知情，难道这起事件到现在还没结束？ 　　仔细回想，当时还有谁对这件事儿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树先生！ 　　是他，就是他。 　　当时他还扣住了自己的魔药主材料，说是要跟自己谈一谈，最后还是李维斯出面，用翡翠号角这张虎皮才把主材料要回来。 　　是他吗？ 　　忍了两个月，终于忍不住了，派了个织梦者过来，想从自己身上得到失落深渊的秘密。 　　没想到，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一解读出来，就被数个污染源给污染了，一次次的畸变，一次次的失控，最后是石碑，位格最高，与自己的联系紧密而特殊。 　　自己知道没事，是因为在宫殿封印了相关知识和记忆，等于宫殿的力量和特质也掺杂其中，抵消了可能受到的关注和污染。 　　嗯，肯定是这样，没有其他解释。 　　【织梦人】的非凡特性没有受到污染也可以解释了，某种程度上，亵渎宫殿和自己就是一体的，没有自己污染自己这一说。 　　如果真是树先生，那他背后的势力肯定比预计的更加惊人。 　　轻易的就派出一个序列6的【织梦人】过来…… 　　这样的组织，女巫们能够应付？ 　　罗安这样胡思乱想，一抬眼看到一个黑袍人站在自己面前——是安东尼执事。 　　“命运的眷者！”，安东尼执事脸色有些阴沉盯着郊狼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 　　罗安有些傻眼，这下他真的被惊住了，连自然母神教会的执事都来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在瞎想什么？ 　　翡翠号角的三个仪式高手也出来了……看样子一无所获。 　　“是一位【织梦人】”，爱德华对罗安说：“看来是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只是……遭遇了未知的意外，他消失了……又或者逃走藏匿起来了。” 　　“织梦人？”，罗安迷茫的神色恰到好处，“什么途径，序列几，为什么找上我？” 　　“死神途径，序列6。” 　　“守夜人？”，罗安这次的惊诧不是装的，“死神教会的途径，一国正教？” 　　“并不是所有的守夜人都信仰死神的，就好像你，不也信仰命运之轮吗？” 　　也是。 　　“他为什么找上你，我们也很想知道。”，李维斯在一旁阴测测的说。 　　“拜托，当时我就是个序列9，怎么逃出来的，到现在还迷迷糊糊，不能就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生还，就没完没了吧？你们要是还在怀疑，大可以去查啊……” 　　“这些话留着跟那位织梦人说吧！”，李维斯不理会罗安的抱怨，没好气的说。 　　爱德华笑了笑，招呼人手准备离开了。 　　罗安将他们送走，无意识的摸着狼爪上的一个凸起，刚要浮出关于戒指的念头，就赶紧打消了。 　　因为他们来，工地都停了，摩根三人惴惴不安，罗安涌出一股烦躁。 　　安抚他们几句，吩咐继续开工，回到二楼的仪式房，一个独坐了一会。 　　昨天向宫殿献祭倒是给他一个启发。 　　既然献祭仪式可以锚定，那非凡仪式可不可以？ 　　自己响应自己？ 　　唯一的困难是在锚定成功后，灵体要登入宫殿，等于相连的两根线头重合在了一起。 　　也不是不能解决。 　　就是分出一部分灵体留在肉体上，另一个部分登入宫殿，有响应地球信徒的经验，应该……可以？ 　　反正现在也没有心思和精力顾及旁的事儿，索性就试验一下。 　　灵性屏障，按照通用的非凡仪式流程和布置，用一种富含灵性的动物血液画出分殿上的那把交椅上的像徽——魔焰之狼，点燃一根蜡烛，用银色的匕首挑起一团火焰，灵性注入，凭空燃烧。 　　口诵：穿梭于两个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魔焰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的响应者、辐射者，候选一，我在此请求您的响应……请赐予我隐藏思想的力量…… 　　冥冥之中的牵引出现，宫殿的呼唤就好像意识中回音，罗安回忆响应信徒“献祭”的感觉，灵体做了应答，马上就脱体而登入宫殿。 　　出现在宫殿中灵体之狼好像并没有缺少什么。 　　他赶紧飘到青铜门前，草草的看了一眼源质的变化，进入分殿，坐在魔焰之狼的座椅上。 　　身前的青铜作案，果然有一个光点在闪烁，罗安抬头，看到头顶的星空也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点与之对应。 　　地球是混沌海，费伦是星空，宫殿位于混沌和星空之间…… 　　来不及多想，狼爪触摸到作案上的光点，视线一阵朦胧，朦胧的中央跪着一只郊狼，无声的仰望。 　　擦！ 　　真的可以！ 　　这一刻罗安惊喜的无法形容，同时，非凡仪式祈求的内容也回荡在耳边，罗安心中一动，选择了同意。 　　一片混沌的白色微光从分殿中分离出来，落在青铜作案上，浸如祈祷的光点，消失不见。 　　仪式结束，光点消失，罗安呆了一呆，接着又想起什么，赶紧飘起，来到青铜门前。 　　【候选一，源质1695，贡献42%……】 　　果然，源质果然减少了。 　　原来，源质还可以这么利用。 　　自己献祭自己，自己响应自己，自己赐予自己非凡的属性和力量。 　　这是什么。 　　这才是金手指的真正用途啊。 　　如此重要的事儿，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太不应该了，太不应该了。 　　其他候选呢？ 　　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说的，我就不会说，打死也不会。 　　一级辐射和响应。 　　擦！ 　　你就不能说明白一些？ 　　这一刻，他激动的难以自己。 第一百三十七章定制自己的非凡仪式 　　灵体第一时间返回，查看仪式效果。 　　郊狼一个激灵，从梦游般的状态中苏醒，茫然的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查看自己的状况。 　　原以为不会有太明显的症状，就好像福星和赐福仪式一样，谁知道症状是如此明显。 　　感觉毛发下的皮肤贴了一层很轻薄的东西，摸上去又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层无形又贴身的屏障，罗安发现，自己的灵性不能作用到外界了，打开灵性视野，视线顿时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兽人变身没有问题，但【践踏】无法使用了，【沸腾】没有问题，【野性呼唤】又出了状况。 　　这…… 　　是了，响应仪式，赐予仪式效果那能这样简单，问题可能出在自己想要祈求的效果上了。 　　隐藏思想。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当然是“包裹”起来，一点波动都不外溢。 　　即简单又粗暴，符合一个初学者的表现。 　　尽管如此，仪式成功，非凡效果出现，还是让他欣喜不已，只觉的一扇连着无数可能的门已经为自己敞开。 　　一直以来，通幽也好，献祭也罢，得到的源质都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后来查尔斯告诉他的那个预言，让他认为，宫殿和石碑的作用就是用他们这些人去其他宇宙掠夺源质的，得来的源质自然被注入费伦了。 　　而现在，源质还能以这种形式反馈自身！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罗安有些迫不及待，隐藏思想的要求并不高，仪式这边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分殿给予的反馈上。 　　那时候光顾着震惊了，那片混沌刚出现了时候，缺少他这个分殿主人的主动影响与干涉，所以效果才这样的简单而直接，再来一次一定不会了。 　　但仪式的效果并没有消失，就算再心急，也得等。 　　利用等待的时间，罗安布置好仪式现场，又将日记拿了出来，翻看几页，果然再没有任何隐患出现。 　　但是，也没有了消化的效果。 　　这就印证了之前的那个猜想。 　　每个人，每个人的意识、思想、灵魂和精神，无时无刻都在向外界散发某种波动，但看到指向某种特定高等事物之内容时，这种波动就出现了定向“频率”呼叫，因此而被特定的高等事物所接受。 　　高等事物不一定理会，但与之接触和产生交集本身就会获得一些什么。 　　正是获得的这些东西带来了不可承受之重，污染也就产生。 　　现在仪式效果在，等于自己向外散发的波动被屏蔽了，不再向外散发波动，隐患是没了，但有些非凡能力是需要外界共鸣的，就好比【灵性视野】【践踏】和【野性呼唤】，有些能力不需要外界的共鸣，自身的灵性和非凡特性就足以施展，比如【变身】和【沸腾】。 　　同样，魔药的消化也需要这样的过程，兽人的消化尤其需要与留在历史中印记交互，所以日记也就失效了，消化不会发生。 　　不错，只能是这样。 　　罗安兴奋不已，觉得世界的一层面纱被揭开了，眼前豁然开朗，真是跟吃了人参果似的，内外通透，舒服的无法形容。 　　好一会，他才冷静下来，继续试验。 　　反复使用【践踏】和【野性呼唤】，终于察觉到仪式效果减弱了些许，这样的发现让他精神一震，再次使用践踏，就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震荡波纹一闪即逝。 　　仪式效果被频繁冲突给抵消了一部分。 　　这也说明，内力和外力是可以突破仪式效果的，这也符合常理和认知，六大正神的仪式尚且如此，何况现在的他？ 　　不过分殿和源质的位格肯定不逊色于诸神，最妙的是可以自己做主，嘿嘿！ 　　再看日记，仪式效果的衰弱速度就更快了。 　　不到十分钟，那层无形又贴身的屏障就彻底消失，罗安连忙收敛狂放的思维，净化自己向外散发的波动。 　　正准备激活仪式锚定分殿，又想起之前的那个“锚定段式”太简单了，什么穿梭于两个宇宙的通幽者，什么候选一，逼格不仅低，还太过于直白。 　　想了想，就改成：“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呃，意思没变，锚定的还是自己，但逼格马上拔高到罗安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程度。 　　仪式的锚定段式，即是指向，也是在神秘世界中的定义和坐标，越特殊，坐标越是“孤独”，指向越是明确。 　　每个非凡者都有自己的定义和坐标，但大多数都是相似的、类同的，只有在大多数相似和类同中脱颖而出，成为比较特殊的那一个，才能享受“孤独”。 　　当然，绝大多数非凡者无法只能向外散发波动，而无法接受波动，罗安本来也应该如此，但亵渎宫殿的存在和候选的身份让他提前享受到了。 　　好吧，言归正传。 　　用修改过的锚定指向成功激活仪式，联系建立，一点点混沌的色泽溢出虚空，罗安响应呼唤，大部分灵体登入宫殿，进入分殿中。 　　坐在分殿的那张代表自己的交椅上，星空和桌面上的光点遥相辉映，狼爪接触上去，立刻看到位于一圈朦胧中的自己。 　　“……我祈求：1—仪式的效果可以生效30分钟。2—30分钟内，屏蔽我向外散发的、不在安全阀之内的、可能带来负面影响的思想波动。3—如果有外界的关注、辐射和影响降临在我的身上，我祈求仪式效果可以抵御，并向我示警。4—我祈求将仪式流程、要求和效果固定下来，越简洁、快速越好，并将之命名为“庇护”。” 　　这那里是祈求，分明是命令。 　　谁要用这种方式向仪式锚定的对象“命令”，随之而来的恐怕不是仪式效果，而是锚定对象的怒火与打击吧。 　　罗安就没有问题，谁让他是自己跟自己商量呢，借助分殿的位格，完成自己的愿望，全世界仅此……好吧，仅此七例。 　　意识中闪过“同意”的响应，一片混沌就从分殿的各处产生，汇集到青铜作案之上。 　　罗安的狼爪伸过去，这片混沌就落在他的掌心上，一眼瞧过去，乐极生悲的事儿就这样发生。 　　他看到无法理解和形容的奥妙。 　　也受到了巨大的无可抵御的冲击。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可承受之重 　　一瞬间，罗安的灵体就被撕裂，从缝隙中嘶吼着冒出无数个狼头来，无数个罗安在痛苦的惨叫，灵体的碎块一寸寸的撕裂，留在现实的肉身则是冒出的大量的肉芽，一瞬间就膨胀出一团，有的抽穗，有的开花，有的挂果，有的畸变成大量不知所谓的东西。 　　抓住最后的清醒，他的灵体请求了“杀菌”。 　　又是一瞬间，所有的异样、痛苦、分裂、畸变都被泯灭，一大团黑烟从灵体上蒸腾而起，无数个“罗安”的人头在其中不甘嘶吼，随后淡化在空寂的宫殿里。 　　现实中的所有的畸变也被抚平，大量生长出来的畸变组织和器官，不是枯萎就是回归正常，一层层掉落的灰烬像轻烟一样的散去，然后，罗安又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身心都受到了重创，虚弱和疲惫欲死。 　　连看一眼都这样了，何况插手其中和做出改变？ 　　赶紧将这东西扔进祈祷的光点，灵体再也坚持不住的返回。 　　在现实中醒来，来不及查看仪式的效果，眼前一黑，就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两天。 　　两天后，罗安苏醒，先下楼安抚了正处于巨大惊恐中的管家和仆人，回到楼上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半天没有声息。 　　妈蛋！ 　　虚弱和疲惫并没有完全消失，罗安为一时的忘形付出了成长至今最惨重的代价。 　　要不是最后关头还勉强保持了清醒，要不是他的身份本是候选之一……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看到了神性。 　　神性是其中唯一看懂的东西。 　　他明了了神性的性质，以及什么是神性。 　　在神秘学的观点中，万物有灵，这个灵和地球上的那个灵不一样，而是指灵性。 　　灵性在万事万物身上流动，流动的趋势带来潮汐，有的事物正处于灵性潜伏中，并不不能表现灵性的特征，有的正处于灵性的觉醒中，会展现出种种异于常理的地方，所谓的灵性材料就来源于此，有的更进一步，凝聚而成非凡特性，那就会超脱凡俗，成为非凡生物。 　　而非凡者则更进一步，取万事万物身上的灵性和非凡特性，绘成一锅魔药，成就途径和序列之路，直指神秘的核心和本质。 　　那神性是什么？ 　　神性是灵性的升华，也可以说万物有神，只是升华的状态和进度不一。 　　具备神性的生物可以称之为神化生物，也就是半神。 　　由于神性对灵性的支配特性，所以神化生物天然具有干涉和改变现实的特征，无关乎途径。 　　不可直视神化生物，因为灵性承受不住因此而来的污染和冲击。 　　神性改变现实的能力，罗安其实已经体验过来，那位血族的半神伯爵阿加塔。 　　这些知识现在肯定帮不了他什么，但在以后某个蜕变的关键点到来的时候，会让他节省很多时间，少走很多弯路，加大成为神性生物的成功率。 　　…… 　　在床上休息了一天。 　　晚上，拖着“病体”吃下了数倍的食物，感觉身体才渐渐的坚实起来，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消去了，非凡特性的蠢蠢欲动也得了安抚。 　　很多人失控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某件事而受到重创和虚弱，不能有效的驾驭体内的非凡特性，进而渐渐的被其影响甚至主宰，理性丧失，变成怪物。 　　他的好转也让摩根等人彻底的松了口气。 　　这三天什么事儿都没有，【织梦人】的后续好像没有后续了。 　　一个序列6的失踪，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的，只希望女巫们尽快到来，最好把树先生以及他背后的组织铲除掉。 　　“庇护”仪式的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一次要消耗多少源质也是个未知数，这三天，献祭的呼唤出现了几次，权重肯定变动过了，只能重新再来一遍。 　　先登录宫殿，查看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1725，贡献41%。】 　　记住这个总数，灵体返回，在二楼的仪式房，罗安布置“庇护”仪式。 　　是激活仪式后，让分殿自主响应，静静的看着仪式生效。 　　一束光从无限幽深处照射而来，在他的头顶一闪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感觉。 　　他不惊反喜，试验了一下，非凡能力都能施展，灵性视野没收到任何干扰。 　　再看日记，每次看到禁忌内容的时候，才感觉到灵体上好像多了一层朦胧的东西，但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这证明试验成功了。 　　庇护仪式生效。 　　没想到这么简单。 　　罗安欣喜的想，也许是要求不高的缘故，呃……相对分殿和源质的位格来说。 　　“庇护”就成了他掌握的第六种仪式，但不能转录制作符篆，因为符篆仪式锚定的对象是命运之轮。 　　“咳咳……还不错。”，放下日记，体会着仪式效果，安全感大增，就是生效的时间有些短了，但没关系，以后试验出自己的“符篆仪式”，就将之转录成“符篆”，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登陆宫殿，查看源质的消耗。 　　【候选一罗安，源质1715，贡献41%。】 　　消耗了10个单位的源质。 　　有些贵……灵体之狼颇为肉疼的想。 　　以后源质就宝贵了，不仅关系到权重和候选之战，还关系到自身的安全和战斗力。 　　百分之四十一的权重，就是703，也就是70个庇护仪式，怎么算都不够用。 　　还有其他方面的用途呢？ 　　灵体返回后，罗安又布置了通用的仪式阵列，祈求清除内在外在的虚弱和一切负面状态及创伤，一部分灵体登陆宫殿响应。 　　这次他再不敢冒失了，不具备神性，就没有定制响应效果的能力，只能由分殿代劳。 　　仪式生效，身在分殿的灵体立刻恢复到巅峰状态，虚弱和疲劳一扫而空，变得神采奕奕。 　　再看源质的消耗。 　　【候选一罗安，源质1681，贡献40%。】 　　有没有搞错，怎么这么多！？ 　　一下子就消耗了34个单位，是庇护仪式的三倍多。 　　难道伤势这么严重？ 　　只有这个解释了，现在的他与片刻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可见那股虚弱和疲劳远不是休息休息就能恢复的。 　　“源质不够用啊！” 　　“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来信 　　六神纪1891年7月6日，礼拜六。 　　气温一直回暖，晴朗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多礼拜，短暂的寒冬似乎已经过去了。 　　最有力的证据是，不远处的树林已经开始结蒂，看来要不了几日，翠绿的嫩芽就会长出，湖面已经解冻，成群成群的野鸭在湖面上嬉戏、扑鱼，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已经足以说明。 　　春天即将到来，社会底层的民众应该是欢庆的，但摩根却在抱怨，说材料市场的价格才跌了几天，还没跌回正常价格，这下好了，一天之内又涨回去了。 　　罗安从未去过材料市场，但也知道，寒冬过去代表灵性潮汐已经结束，大规模的灵性觉醒开始消退，灵性材料的来源会极快减少，价格自然会止跌上涨。 　　灵性潮汐不定，可能持续数年，也可能不到一个月就消退，现在正面临这种情况，这是谁也无法左右的，想比材料价格的上涨，他倒是更喜欢春天，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万物复苏，人和动物的都要比冬天来得活跃。 　　人的社会变得活跃，罗安的“丛林”也就变得活跃，有利于他的消化和扮演。 　　早上，罗安又给了摩根200磅用于工地的建设和日常的开支，此时他的总资产已经缩水到500磅不到，花钱如流水的结果就是，摊子已经铺开，一个依湖傍林的庄园初见成型。 　　六莱茵亩的土地面积，全用半人高的石墙加上铁栅栏给围了起来，在前楼与后面的庄园之间，是一个规划的种植园，兼顾花园的外观，迎入湖水形成循环的溪流，反正规划的很漂亮，只是价格不菲。 　　这么大的地方，自然缺不了人手，建成后恐怕还需要雇用十来个专司各处的仆役来维护，想到此处，罗安就有些后悔了，不是因为钱，而是人一多、家里势必变得热闹，再说也不好管理。 　　他的性格不喜欢麻烦，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途径和他的现实情况又要求不得不如此，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 　　初步估计，庄园建成人手就位后，仅仅是用于日常维护和基本的开支，每周都不会少于100磅，如果在算上人际往来，以及所谓的体面，这个数字还会打着滚往上翻，再算上突发状况和材料以及日后的魔药…… 　　这是个巨大的窟窿，每个月的收入要在1000磅以上，才能维持，也就是有失落深渊在，他才不那么紧张。 　　但有了【织梦人】这一起意外，探索深渊的计划又被推迟了，剩下的制作符篆或者制造非凡物品。 　　现在他可以自己响应自己的仪式，亵渎宫殿似乎“无所不能”，仪式的效果只要他提出要求，似乎都能满足，不想其他教会的非凡仪式，有一定的方向和很高的门槛与限制，但自己响应自己，说到底还是在消耗自己的源质积累，这里又涉及到一个权重和候选之战的问题。 　　总之不太好办。 　　是不是该去造访一下温士顿男爵的庄园了？ 　　说不定跟这位土豪接触接触，就有机会和灵感了？ 　　就在这时，献祭的呼唤来了。 　　摩根恰好出现，带来了这几天的信函。 　　有一封是亚当的，询问他这段时间怎么不见踪影，罗安放在一旁准备等一会给他回信。 　　第二封是肖恩·伯格的，罗安好一会才想起他是谁，却是在亚当的那次聚会上认识的序列9盗贼，当初答应了人家序列8的魔药配方，结果给忘了，现在人家写信过来委婉的提醒——大哥到底行还是不行，你倒是给个信儿啊？ 　　看了信，连忙找出他的联络方式，松了口气，这里面还有500磅的交易，怎么就给忘了呢？ 　　第三封还是亚当聚会上认识的非凡者，雷尔夫·所罗门，序列8的【御风者】，信是从一个港口城市发来的，这位已经准备出海了，来信只是例行的问候，同时也是在经营人脉，很多非凡者都像罗安，长久不联系就给忘了，哪怕有500磅的交易在内，所以人家来信只是提醒在他，同时也说明罗安有人家看重的价值。 　　信里还夹着一枚袖针，说是信物，要是罗安有一天到了海上，就凭这个信物到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就能联络到他。 　　罗安慎重的将信和袖针收起来，万一呢，万一将来有一天到了海上，有这封信和信物也是一条路不是？ 　　第四封没有署名，信封很精致花俏，带着淡淡的脂粉香，不像是经过邮局送来的，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包裹。 　　罗安疑惑的将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 　　信脚有奥黛丽·亚舍尔·赫本和一个叫做爱丽丝·亚舍尔·赫本的联合署名，内容一看果然是新来的女巫主母。 　　信上向他表示了感谢，还说等了却了此事，会做一次登门拜访以表谢意，随信送来一份小礼物云云。 　　再开包裹，是一个精美的银色盒子，质地有些像陶瓷又有些像塑料，打开后是一瓶粉色的药剂，装在一个水晶瓶子里，拿在手上，药剂还在冒着气泡，瓶内中空的部分积累着充沛的蓝色光晕。 　　这是女巫的秘药，名曰：【挽留】，就是强行留在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以不正常之衰老为代价。 　　女巫的秘药大大有名，可市面上从未见过，可见价值不菲。 　　罗安不明白，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个消息而已，女巫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的“热情”，一个奥黛丽还不够，又来了个爱丽丝，全都贴上来了，还要登门道谢，鬼的道谢，别另有所图吧？ 　　一想到奥黛丽的那些监牢，罗安就直冒寒气，拜托，老子是只郊狼，有生殖隔离的！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将秘药小心的收起来，同时意识到，该为自己准备一个秘库了，总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宫殿献祭吧？ 　　忙完了这些事儿，正准备登陆宫殿响应献祭，又有一个不速之客到了。 　　李维斯进来，认真的打量罗安，罗安坐在沙发上不动，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怎么……” 　　罗安说道：“什么病了？偶感风寒而已，怎么，这种小事也能惊动翡翠号角的探员？” 　　李维斯看不出罗安的破绽，脸色有些难看，“女巫们到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罗安想问，两大“黑帮”火拼在即，你作为官方就这态度？ 　　李维斯不给他机会，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 　　这时罗安才有功夫响应献祭，谁知道时限已过，分殿自主响应了。 第一百四十章弑亲 　　罗安没赶上献祭，查尔斯却赶上了。 　　他降临在一个战场。 　　连绵不断的爆炸所掀起的火光和冲击波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畸变人正向一个严阵以待的阵地放弃冲锋，枪林弹雨，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血肉和肢体被撕碎，肉眼看到的是尸山血海，源质视野中看到的却是，大量聚集而起的中和源质正在向阵地那边蔓延。 　　北美流行的是T病毒，欧洲是渴血症，华夏是巨人病，中东是榕树症……不管是什么，都是人类文明史乃至整个地球史都从未出现过的瘟疫。 　　基于中和特质的瘟疫是所有手段都无法防御的，关岛上流行是侏儒症，又叫做鼠人症，感染畸变者的体形会侏儒化，全身的毛发褪尽，身形变得佝偻，会长出浓密和胡须和一条长长的尾巴，理智丧失，甚至不再心跳和呼吸，呈现出极大的攻击性。 　　关岛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民情，注定了不能像北美和华夏那样遏制瘟疫的传播，目前整个岛屿都被感染，事态严重时，位于港口的关岛基地曾出兵清缴和防疫，不料派出去的军队没过多少时间就成建制的被感染，从哪以后，就再也没有成建制的力量来遏制瘟疫的传播，直到今天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浓郁的中和特质就好像潮水一样的向防线那边蔓延，森田浩二这个更加矮小、粗壮、长出浓密大胡子、面容古朴丑陋的“信徒”，举起双臂，狂热又显得意的喊道：“伟大的魔神，这是我献给您的血肉饕鬄，请尽情的享用吧，哈哈哈……” 　　如果没有上次聚会的提醒，查尔斯并不会觉得森田浩二对自己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现在看他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魔神”只是冷哼一声，附体的雕像活化，缓步走下祭坛。 　　登高远望，连绵的火箭雨似乎稀松了许多，反复犁了好几遍的大地到处攀爬蠕动着的肉块和残肢，这些还有活性的畸变组织纷纷交融在一起，不一会，就又有一批批粉嫩的侏儒站立起来。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一张张张开的利齿，嘶吼者，咆哮者，以惊人的敏捷向陷入到混乱中的阵线冲去。 　　阵线内正在发生感染。 　　一辆坦克内，驾驶员前一秒还在操纵坦克向那些已经畸变正疯狂攻击自己人的侏儒碾压过去，后一秒就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挣扎抽搐着死在驾驶位上。 　　混乱中的炮手和观察员没有觉察，不到一分钟，驾驶员就完成了畸变，从背后将他们的脖子咬断。 　　这一幕正在防线上的各处上演。 　　生化战装备一点都不起作用，钢铁的防线正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伟大的魔神，这些，这些全都是为您献上的祭品。” 　　大量没有被感染的伤员被送到祭坛，成批成批的溶解，色斑烟云宛如持续的江河，全部投入魔神周身的魔焰。 　　这极其残酷与血腥的现场已经不能是查尔斯动容，畸变着来自关岛土著，跟他有什么关系，至于曾经服役的基地和国家……他已经吸取教训了，完全了身份认知的转换，此刻也不为所动。 　　曾经的战友、上级、荣誉和责任，此刻全城了他的祭品。 　　“这是个能干的信徒”，查尔斯在心里想。 　　就这么了结了他，似乎太可惜了。 　　换成其他人是不是有他这样的能力？ 　　查尔斯很怀疑。 　　现在他已经是序列8了，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序列9无力辖制，序列8已经可以掌握他的生死。 　　这是根本的区别。 　　现在看他有这么有能力，这么短时间就经营出这么大场面，而查尔斯正处于极其渴望源质的迫切中，处理掉他似乎得不偿失。 　　——不错，只要还在控制之内，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查尔斯这样想。 　　“你的谦卑呢，信徒！”，查尔斯严厉的审视自己的“信徒”，同时展示出序列8的辐射强度。 　　森田浩二一开始并不在意，知道强大数倍的辐射照射而来，身上那中和特质充斥和浓郁的有序循环立刻被打破，他开始了哀嚎、挣扎和畸变，和此刻奔跑在战场上那些炮灰没什么不同。 　　好一会，查尔斯才收敛辐射。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轰隆声出现，查尔斯抬头一看，只见一颗流星正向战场高速袭来。 　　“不好！” 　　来不及破坏核导弹的有序结构，核弹已经在战线上方数百米处引爆。 　　一瞬间无声！ 　　只有一个亮点，随后在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内膨胀成一个太阳。 　　巨量的光先到一步，接着是摧毁一切的冲击波，然后是融金化铁的高温和辐射！ 　　查尔斯感受到的全完全相反。 　　核弹一爆炸，巨大的辐射强度就让他痛苦的张开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不及吞噬，辐射就将他淹没。 　　降临的灵体分身随即崩溃融化，一点点不同以往漆黑被冲击波吹出上百公里之外。 　　分殿内，灵体之成年血族痛苦的哀嚎起来，就好像身体被斩断了一部分，降临的那一部分灵体永远的失去了，被核爆的辐射抹去了印记。 　　灵体的遗失还能恢复补全，非凡特性的分裂和遗失才最为致命。 　　就连登陆状态也维持不住，灵体返回现实，棺材中他在痛苦的哀嚎中苏醒。 　　“嘭！” 　　棺材盖掀飞出去，他双眼赤红、满脸人肉芽的跃起。 　　这时，他的理智已经模糊，求生本能驱使之下，扑向了旁边的棺材。 　　“查尔斯，啊……” 　　身边似乎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尖牙咬紧一个脖子里的查尔斯疑惑的想。 　　这具身体有他缺失和继续补全的东西。 　　他在挣扎，他的獠牙想反咬自己。 　　不过没用，他的力量跟自己不在一个等级。 　　渐渐的，身下的挣扎弱了，吸干了他的精血，缺失的那个东西浮现出来，一点点的析出，最后进入他的口腔。 　　查尔斯满足的叹息，松开牙齿，放下怀里的干尸，茫然的抬头看向门处。 　　“……安娜？” 　　“哐当！”，安娜手中的托盘跌落，脸色苍白如纸，神躯摇摇晃晃，眼神满是陌生、恐惧与…… 　　查尔斯这才惊醒，低头一看，自己的弟弟，鲍威尔已经变成了干尸。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阅读 　　“晨月，斋日，傍晚” 　　“我差点就忘记今天的斋戒了，我像是已经忘记了兽神的存在和祭祀的味道，我迷茫了，在信仰方面，我无法相信，在诸神的权柄和威能之下，居然让层出不穷的瘟疫和畸变占据整个玛法。无数人在痛苦的哀嚎，无数信徒在向他们的主祈祷，难道这些诸神都感觉不到吗？” 　　“我甚至怀疑兽神已经陨落了，如果不是徽章还在闪亮，亚尔的神术还能施展的话。” 　　“写着日记，我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月前曾经遇到的一个人类流浪法师，他自称旅法者，是个位面商人，曾经拥有一个大商队和一个半位面作为独立王国，可他现在一无所有，据他所说，感染已经在各个位面蔓延，包括费伦。诸神正在各个位面与带来感染和瘟疫的外神作战！” 　　“但局势不容乐观，诸神无法清除各个位面的污染，因此外神就是不灭的，即使将一个位面清理干净，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被重新感染。” 　　“这是一场注定无望的战斗，末日来了，失去一切的旅法者说。” 　　“当时我并不相信他的话，但现在我信了。” 　　“多久了？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我从人类的边境城市逃出，一路上遭遇了无数匪夷所思的现象和怪物，山都能活化，水都能具有生命，我唯一的弟子，正是喝了这种被污染的水而畸变成怪物的，我亲手将他杀死，火花后的骨灰在放置一段时间后都开始具备活性……太可怕了，生者不得幸免，死者也不得解脱。” 　　“我从很多怪物身上获得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融合在一起变成新的东西，融合有些很不稳定，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分裂，有些却很稳固，会变成一种全新的更全面的东西，它强烈的诱惑我吃下去，吃下去，吃下去就将变得不同……见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干什么，是怎么知道又是怎么对它们感兴趣的，冥冥之中似乎有个魔鬼正在诱导，但我知道深渊和炼狱也自顾不暇，污染和畸变即使是恶魔和魔鬼也无法逃脱。” 　　“晨月，满日，中午” 　　“天啊，太阳也在畸变，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为什么怪物们永生不绝，为什么无处不在，太阳，火元素所居的元素位面，晶壁系的主要支撑结构与基层规则，也被感染了。 　　——我们完了！” 　　“晨月，朝日，上午” 　　“昨天我很沮丧，以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我差点就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吃下去了，最后关头是亚尔阻止了我。他说，兽神并没有陨落，而是真集中全部力量与外神作战，暂时还顾忌不到玛法，神谕很清晰，对他这样的见习牧师来说，清晰的简直可以称为神恩，但他并没有获得眷顾和力量，兽神已经窘迫到连这一点力量都要顾惜吗？” 　　“亚尔说，部落还在坚持，只是家园已经放弃了，他告诉了我一个全新的地址，是更深入荒原的荒僻之地——盐海。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死海，周围寸草不生，距离原来的家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以前部落只是从那边获取交易用的盐，现在却成了新的家园。” 　　“这个消息振奋了我的精神，我竭力不想我的妻子、儿子、女儿的安危与下落，自我安慰的说，他们一定很好，一定在新家园被保护的很好……现在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明天就要走出山脉进入荒原了，离开人类的领地，走进兽人的国度。” 　　看到这里，闹钟响了，罗安合上了日记。 　　魔药丝丝缕缕的消化着，有庇护仪式的效果在，看到禁忌内容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只是魔药的消化似乎减弱了一些，不过也在可接受范围。 　　日记看到了三分之二，魔药也感觉消化了四分之一，这样的进度极其变态和惊人，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成为非凡者的时间也不短了，见识和阅历也不是以前能比的，罗安知道这样的速度很不正常，接触的非凡者无不为魔药的消化而拼尽全力，尝试又尝试，不惜身如一个又一个的险地，一个不好就是身损。 　　而他，就坐在家里，读一本日记就有这样变态的速度。 　　原以为是通幽者的福利和身份与途径契合的便利，如今看来似乎不能完全解释。 　　算了，不想这些。 　　日记小心的收进新买的保险箱里，魔药的消化好一会才停止，罗安坐在壁炉前，享受着魔药消化的遗韵，很是惬意。 　　这时，摩根进来说：“下雪了。” 　　什么？ 　　罗安愣了一下连忙看向窗外，果然有些零星的雪花飘落。 　　他赶紧走到室外，仰头接住一颗冰晶，一阵寒风吹过，几片嫩叶飘落。 　　冬天又回来了？ 　　这…… 　　摩根说，这样的天气，几十年来从未在亚瑟城出现过，太反常了。 　　语气含着很深的忧虑。 　　在神秘世界，反常必有因，这往往是灾厄的先兆。 　　难道是因为女巫的大量聚集？ 　　啊，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飘落的小雪，不远处、已经完成一层主体结构的家与塔楼，壁炉，以及在壁炉前看书…… 　　难道又在做梦！？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道火光，随后又听到零星的枪响，摩根的脸色一变，跟罗安说，血族和狼人的战争开始了。 　　又是一个梦境的重合点。 　　罗安坐不住了，匆匆返回二楼的仪式房，激活了一次驱魔仪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庇护仪式要消耗源质，这让他犹豫了。 　　算了，登陆宫殿确认一下。 　　灵体脱出，在亵渎宫殿中显出灵体之狼，做了一遍杀菌，没有任何异常。 　　至此罗安才松了口气。 　　巧合？ 　　不然，织梦人编织的梦境虽然只是引导，自己却下意识的脑补出概率最大的细节和进展，数天后出现类似的场景，并不意外，应该说合理。 　　并没有另一个织梦人出现。 　　毕竟序列6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手一拔就是一颗。 　　原以为这个时间，宫殿不会有人。 　　一转身却看到灵体色光极其晦涩与黯淡的查尔斯。 　　“你来了！？”，查尔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倾诉 　　“你这是……” 　　相处久了，罗安已经能从灵体的波动有灵光色泽变化中其他候选情绪，有时候，还能产生一种类似直觉的东西，朦胧的感觉到对方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特别是当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这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思想波动”理论。 　　这时候他就觉感觉到查尔斯正处于巨大的挫折、颓唐和迷茫中，很清晰和很明显，对方也没有掩饰这些。 　　“坐，我们聊聊。” 　　灵体之狼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女巫和狼人打起来了，势必会牵扯各个方面的经历，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打扰自己，就听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我是个犹太人。”，查尔斯说，“当然是在地球，我们犹太人不相信前世后世，所以现在的我应该与那个查尔斯没什么关系。” 　　罗安看他准备长篇大论的架势，好奇心就上来了，看来他遭遇到什么重大变故，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在地球的时候，我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我是被在其他犹太人的照顾下长大了，通过一个旨在帮助北美犹太人的慈善组织，那时候我也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我们相依为命。” 　　“我们犹太人的家庭观念很强，和你们华人差不多，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我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和精力，直到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 　　“很老套的故事，长大后他们变得叛逆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我的强势，我们兄妹经常发生冲突，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发现了大麻。” 　　“那天我大发雷霆，还动手打了他……呵呵，警察把我抓走了，我失去了他们的监护权，再也不能干涉他们的自由和生活了。” 　　“现在的我也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也是相依为命，直到成为序列9的【异种】，我和弟弟鲍威尔通过筛选，成为血族幼崽，被饲养在墓穴，妹妹因为我的哀求，成为女仆，负责照顾一帮幼崽的生活起居。” 　　“身份的巨大差别，和非凡特性的颠覆影响，我的弟弟鲍威尔变了，不再将唯一的姐姐视为亲人，而是把她当成了血食，尽管我一再禁制和管束，他还是偷偷的喝安娜的血，要知道，幼崽是不能控制饮血的欲望的，这么做很危险，安娜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杀死。” 　　“为了尽快独立，为了晋升，为了安娜的安全，我们逃出来了，从亚斯兰特来到陌生的莱茵……” 　　听到这里，罗安心中一震，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其他候选的确切下落。 　　莱茵，莱茵王国？ 　　回想亚特斯特和莱茵王国在西大陆的位置，罗安豁然察觉，也许自己和候选二还是“邻居”。 　　这是个巨大的发现，查尔斯现在的状态不正常，需要发泄和倾诉，所以才会让他知道。 　　这也是候选之间的最大秘密，谁暴露了，将来说不定会遭遇突然的危险。 　　在费伦要说谁最了解自己，那就只能是其他候选，双方的底牌都差不多，一但发难，肯定是非常致命的。 　　罗安不动声色继续听。 　　“……我万万没想到，一直担心在鲍威尔在安娜身上可能会发生的惨剧，却发生到我的身上……这次献祭，我遭受了核弹攻击，核爆产生的高能辐射，泯灭了我投射过去的灵体，我的非凡特性失去了一部分，遭受重创，灵体返回后本能的寻找可以弥补的东西，鲍威尔恰好睡在我身边，于是……安娜也看到了，亲眼看着我将鲍威尔吸成干尸。” 　　原来是这样。 　　上辈子的身份、经历和情感，移情到这辈子的亲人身上，两辈子的感情交织在一起，难怪他…… 　　呃……这家伙还挺儿女情长的。 　　高能武器的攻击能带来伤害，前几次通幽的时候罗安已经知道了，要说核弹，他也遭遇过一次，不过被他及时的抵抗了，查尔斯的运气太不好了。 　　非凡特性的一部分遗失，不知道分殿仪式能不能补全，就算可以，消耗的源质恐怕也…… 　　算了，想这些干嘛，查尔斯也不一定知道分殿仪式的秘密。 　　“找人倾诉一下，果然感觉好了许多，谢了。” 　　罗安想安慰他几句，咳嗽两声，又觉得矫情，索性耸耸肩膀，说：“我觉的，现在安娜……是叫安娜吧？呃，她才是最重要的，要跟她解释清楚，别让电视剧的狗血情节上演，比什么都强。” 　　“嗯，我知道。” 　　这样的倾诉和聆听，无疑会拉近双方的距离，连罗安都感觉对面的那个家伙变亲切了许多，不像上次，纯粹是利益交换和处于制衡方面的考虑。 　　人家都拿出一个秘密分享了，自己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罗安有些犹豫。 　　“我走了，献祭的时候千万小心，地球并不是绝对安全。” 　　罗安看他的放松不是假装的，倾诉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能宣泄压力、调整情绪，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每天就觉得活的很累，也许需要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问题是找谁？ 　　还是算了吧，这也是特殊带来的“孤独”，从现在起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查尔斯离开，郊狼查看了一下源质。 　　源质重量快2000了，到了1991…… 　　唉，昨天看才1700的样子，这么一下子暴增了这么多？ 　　权重又下降了百分之二，现在是38%。 　　暴增的查尔斯，一举突破10%的大关，到了11%。 　　核弹轰炸都出来了，他的信徒究竟弄出来多大的动静？ 　　再看其他人。 　　蕾拉17%，罗娜11%，阿谢尔·汗4%,山口百惠10%，刘颂9%。 　　蕾拉、罗娜、山口百惠三人组合，权重已经逼近自己了。 　　查尔斯、阿谢尔、刘颂不成气候，联盟在蕾拉的阻击下，事实上已经解散。 　　这个蕾拉的权重增加的好快啊。 　　刘颂怎么搞得，倒数第二了，在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正因为有权重方面的考虑，罗安才没有放手试验分殿仪式，以前看着很多，权重一骑绝尘，这时候又在抱怨——源质不够啊。 　　看来放羊式的管理是不行了，说不得也得勤力一些。 　　说做就做。 　　最后去分殿，具现出纸和笔，为他的十二门徒建立起人事档案。 第一百四十三章男爵的隐忧 　　第二天，温士顿男爵的庄园拜访计划终于完成了。 　　下午两点，享受完丰盛的午餐，坐在林荫下、湖水边，优哉游哉的欣赏雪景，品一口香浓的下午茶，外面寒风凛凛，室内温暖如春，有成群的仆从为自己服务，有一个大农场的出产可以保证财务自由……罗安豁然发现，上辈子盼望那种生活和状态，不就是温士顿男爵所拥有，并习以为常的吗？ 　　可看这位男爵，好像并不满足，要不怎么会结交自己这个没什么根基和背景的非凡者呢。 　　要说非凡者，旁边还坐着一位。 　　这是个很低调内敛的男人，三十多还是四十多，身上既有年轻人的朝气也有中年人的成熟与沉稳，穿着一身休闲装，带着金丝眼镜，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只是做一个听众，听罗安和温士顿男爵在说话。 　　“……现在的治安太不像话了，昨晚两大黑帮居然公然在闹市火并，还动用军用制式枪械，警视厅该出手好好整治了……” 　　罗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向他打听黑帮火并的内情。 　　两大黑帮的战争并没有结束，中城区在强力弹压之下已经停火了，但在下城区，火并是有爆发，双方都在积攒力量，准备一绝生死，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但这只是表象，内在的根源还在非凡者身上。 　　血族和狼人属于敏感话题，温士顿男爵借表世界的黑帮之战，迂回的向他打听真正的内情。 　　也是，狼人的到来并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很多非凡者都不知道，但看他跟希尔执事的熟悉程度，人脉应该很广才对，那还跟自己打听什么？ 　　饶了个很大的弯子，温士顿男爵询问他的意见。 　　罗安沉吟了一下，说：“狼人！” 　　温士顿男爵也是知道狼人的，闻言一震，诧异的看向旁边坐着的非凡者。 　　这位非凡者说：“狼人和血族是世仇，都自称地下秩序的代言。” 　　“噢！”，温士顿男爵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罗安的眼神难掩好奇。 　　“菲力蒙先生是【兽语者】途径的序列8【兽人】，跟狼人没什么关系。”，这人又跟温士顿男爵解释。 　　“原来如此……抱歉，菲力蒙……” 　　罗安耸了耸肩膀，表示并不介意。 　　同时也意识到高估了这位男爵。 　　因为有摩根的例子，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位男爵先生也应该是见多识广的，谁知道不是，也是一个一知半解、对里世界既敬且畏又有旺盛好奇心的乡下贵族。 　　这样的贵族在其他王国已经吃不开了，但在保守的莱茵还是有一席之地的，不说别的，就说这座距离亚瑟城只有数公里的庄园，在其他王国很难想象，这么大一块可以用作商业开发的土地，居然作为“低效”的农场在使用。 　　感觉莱茵王国有些像新西兰。 　　雪下的不大，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雪地上跑来一红一白两匹小马，马背上坐着两个披着斗篷的少女，身后跟着骑着高头大马的随从。 　　一队骑士在厅外呼啸而过，恣意飞扬的笑声让罗安也受到感染，露出微笑。 　　索菲亚小脸通红的跑远了。 　　罗安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温士顿男爵，直到这位男爵先生忍不住向他发出邀请。 　　“家族顾问？”，郊狼诧异的看向一旁的非凡者，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人的名字、途径和序列，“这位先生难道不是？” 　　这人笑道：“不是，我只是临时来帮忙的。” 　　原来是雇用来的陪客。 　　难道诺大一个男爵家族，坐拥十几座庄园，数十万磅的财产，就没有一个非凡者驻守？ 　　“男爵先生的家族很特殊，嫡系只剩下男爵和露丝小姐，旁系倒是……呃，抱歉。” 　　温士顿男爵有些颓唐的表示并不在意。 　　原来是这样。 　　我说呢，以他的身家和身份，也不至于这么逢迎自己。 　　什么贵族内部的争斗，最麻烦了。 　　罗安想都没想，就要拒绝。 　　温士顿男爵看来是被拒绝习惯了，连忙用周薪200磅的条件来挽留。 　　200磅？ 　　这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同时也是块肥肉，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答应了他不是自找麻烦吗？ 　　还是拒绝。 　　温士顿男爵脸色一黯，200磅的周薪已经是天价，证明对方不是用金磅可以打动的，也是，钱要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也不会拖到现在。 　　至此融洽的气氛就荡然无存了，罗安也就提出了告辞。 　　温士顿男爵一再挽留，都留不住已经警觉了的罗安。 　　索菲亚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家里没她住的地方，跟她依依不舍的告别，小姑娘没察觉什么，男爵小姐却从父亲的脸色中看出来了，看过来的眼神很是愤怒。 　　罗安一个人坐上了马车，离开庄园，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下了。 　　是那个金丝眼镜。 　　罗安疑惑的让他上了马车，车厢里询问他的来意。 　　“重新认识一下，波特·奥内斯特，这是我的卡片。” 　　罗安接过卡片看了看，也是个协会非凡者，还是个侦探，说起来也算是同行。 　　“幸会。” 　　“菲力蒙先生刚才拒绝男爵邀请是对的，他的家族的情况很复杂，有一位高权重姑母，里世界的，所以没有人……呵呵。” 　　波特侦探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罗安心说难怪，幸好刚才没有答应，要不就麻烦了。 　　位高权重？ 　　“那位姑母最近一直在准备为男爵续弦，还准备把露丝小姐送去自然母神教会做修女，所以……男爵也是急了。” 　　“原来是这样……但男爵是命运教会的信徒！” 　　“正因为教会这层顾虑，可怜的露丝小姐才没能成为修女，但教会的庇护是有限的，也不可能是一生一世。” 　　“噢！” 　　罗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再看这人，交好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回到家中，将波特侦探的信箱地址收好，在仪式房布置了灵性屏障，灵体登陆宫殿。 　　第四次通幽已经开启两个星期了。 　　这次通幽要做什么，一直没有想好，有献祭在通幽也不紧迫，所有一直没有成行。 　　现在是时候好好的计划一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准备通幽 　　通幽和献祭是不同的。 　　献祭是分殿的辐射和响应，响应来自地球的呼唤，只能渗透过去一部分灵体，通幽是打开一个完全的通道，灵体全部穿越过去。 　　由于献祭只是一部分灵体和特性，维持存在也只是信徒提供的中和特质和祭品，所以很多事儿都不能做，对中和特质的辐射和影响也无法跟通幽比较。 　　但正是因为献祭的存在，通幽获得的源质就显得鸡肋了，宝贵的通幽时间完全可以用在其他事情方面，比如更多的信徒，对地球更多的干涉，对中和特质更多的试验和影响等等。 　　相信其他候选也在这么做。 　　那么在通幽之前，就需要好好规划，再不能跟前几次似的，闷头只管先穿梭回去才说，吞噬的哪一点源质还不够打开通道的损耗。 　　30天一次的通幽是免费的，时间是冷却，额外通幽需要消耗源质，会削弱候选的权重，因此，每个人所积累的源质单位起来了以后，只进行过一次额外通幽，越到后面，候选们就越是小心和珍稀。 　　免费的通幽就宝贵了起来。 　　直到今天，两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人开始第四次通幽就可见一斑。 　　罗安在分殿将自己的“十二门徒”名单放在身前，思考着。 　　这次通幽要做什么。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十二信徒的献祭都忙不过来，更多信徒只会分散精力，还不如着重培养，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利益代言，各自发展出一方势力。 　　但考虑在现在还只是序列8，这打算只能是个远景，最起码要到序列6才可以施行，在这之前不能为他们凝聚非凡特性，免得又弄出个佛兰克来。 　　所以现阶段只能追求数量而不是质量——更多的信徒，放羊式管理，更多的源质。 　　等时机到了，在从他们中间挑选杰出者，授予门徒的称号和地位，让他们代替自己去管理和经营。 　　呃……这名单就没什么用处了。 　　挥手将这十二个人的档案销毁，通幽的重点就落在如何增加“信徒”身上了。 　　“信徒”的第一步是有序的畸变，要达到这样的要求可不容易。 　　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有三种方式可以达到。 　　第一种，撞大运，佛兰克就是这么来的。 　　一个厌世者，一个渴望末日的心理扭曲者，恰好就这么碰上了，不是撞大运又是什么。 　　第二种，定向培训、疏导和心理暗示，让人接受辐射，主动迎接畸变。 　　现在的十二门徒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有一百多人，成功率大约百分之十，已经非常高了，这也是罗安现在思考的重点。 　　第三种，大浪淘沙，只要有足够的数量，退潮的时候，总有些金子留在海滩上的。 　　这要求尽可能的辐射足够多的人群，带去大规模的畸变，以无数人的死亡为代价，筛选出合格者。 　　这种方式最省力，但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只能选第二种了。 　　第二种配合官方来做最为省力，可惜，有洛杉矶基地的前车之鉴，人家不干了，直到最近一次响应献祭的时候，北美那边还放松追查洛杉矶基地的事，因为各大洲的都出现了类似的事件。 　　官方不做，只能通过现有的12门徒。 　　如此，第四次通幽要做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再看现在的源质和权重： 　　【候选一罗安，源质2011，权重38%……】 　　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总数突破2000的情况下，能维持权重不下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证明自己获得源质的速度还是要远超其他候选，但能保持多久很难说，第四次通幽都这么慎重，肯定都在计划着相同的事儿，以后权重还是要下降的，一个人总比不过六人的合力。 　　灵体飘到混沌海上，分别接触十二个光点，将自己意图模糊又朦胧的传递过去，至于谁能领会、谁一脸懵逼，就管不了了。 　　罗安给了他们五天的时间，五天后第四次通幽，谁做的最好就给予一定的奖赏，所谓的管理不就是用利益去驱动吗？ 　　回到现实，温士顿男爵的礼物又到了。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和箱子，想让摩根退回去，但索菲亚还住在人家家里，这么撇清显得太势力了一些，才算了。 　　这些礼物价值不菲，难得的是还有一箱子稀缺的灵性材料。 　　秘库还没有建成，类似的东西全都堆在索菲亚的房间，艾玛住在那里看着，短时间没问题，长时间肯定不行。 　　工地的建设因为大雪又减慢了，站在二楼，看着连夜施工的工地，罗安的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突发传来一声闷响，就像打雷似的，西北方向又冒出一片火光。 　　“最近城内的气氛很紧张。” 　　摩根在身边说。 　　因为气氛紧张，工人们就在工地搭起了帐篷，反正太晚回去也不安全，连摩根都在这里住下来，可见影响有多大。 　　正眺望远处的动乱，突然传来一片惊呼声，罗安回身一看，顺着摩根的视线向上，发现一只巨大的浮空艇无声无息的滑翔在低空。 　　它就像一只巨大的鲸鱼，有几十米长，飞梭一般的外形，气囊与船舱密封相连的设计，看起来就是一个整体。 　　船舱上有很多窗户，还有个上层甲板，高度已经很低了，巨大的螺旋桨正缓慢的推动空气，驱动飞艇滑翔。 　　还有一个显眼、发光的徽章铭刻在气囊的正中央，那是兰特斯特王室的徽记，在希尔执事那里曾经见过。 　　那它的降落地点就不用说，肯定是圣·凯撒利亚教堂外的广场。 　　上次好像有人说过，这个月会有一艘从邻国来的浮空艇，还说乘客中有一位尊贵的王室成员。 　　是谁说的来着？ 　　是了，在亚当的那次聚会上，一个叫文森·安普顿的家伙提起过。 　　这么重要的人物驾临，官方总不能再放任现在的乱子不管了吧？ 　　果然，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李维斯就来了，作为协会非凡者，罗安被第二次征召，用于对付血族和狼人，并被李维斯带领着，参加到包围狼人巢穴的行动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第三件事 　　罗安坐在一个二楼的窗台上，喝着茶，盯着位于中城区住宅区的一个狼人据点。 　　看到不断有黑帮分子进进出出，警察的封锁线形同虚设，一些警员就算是在长官的面前，也在跟这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嬉笑打招呼，充分暴露出亚瑟的治安现状。 　　一直生活在中城区，接触的人和事儿都跟这个城市的中底层脱节，除了老约翰死的那次，其实对这个城市的真实情况并不了解。 　　说要融入丛林，身份所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融入的，目前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日常扮演着，时时刻刻都在利用非凡特性与人交往，再辅于正确的“学习”，魔药的消化速度一直都算满意。 　　“咬人的狗是从来都是不叫的。”，波特来到身边，为他续上茶水，站在一边打趣的说。 　　罗安耸耸肩膀，端起茶收回视线，小口的喝了起来。 　　他说的不错，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同理，凶恶的流氓虽然让人害怕，但大多时候只是虚张声势，危害并不大，真正的祸害是那些从来不叫，还文质彬彬、斯文有礼，这道理放在现在也是适用的。 　　所以，黑帮分子进进出出关乎不到大局，盯住躲在里面的那些家伙就足够了。 　　这个监视点其实也是一道防线，温斯特狼人的巢穴已经被包围了，除了罗安和波特，还有三个不认识的协会非凡者，由李维斯负责。 　　李维斯不在，其他三位非凡者是相互认识的，正坐在一起打牌，每个人身前都放着厚厚的纸钞，三人给罗安的感觉也很颓废。 　　见罗安的视线落在身后的牌桌上，波特笑了笑，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里世界也是有“下城区”存在的，一些非凡者丧失了晋升的希望，又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就会颓废，就会腐化与堕落，就越来越向表世界的繁华、欲望与享受看齐。 　　他们中间，失控的概率是最大的，属于重点监管对象，官方的每一次行动都会把他们拉出来，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也要保证不在关键时候添乱。 　　罗安笑了笑，继续喝茶，不再管身后的牌局了。 　　十几分钟后，李维斯回来，带来了六人份的午餐。 　　罗安叼着一根鸡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封锁线已经换班了，一队城防军接替了封锁线。 　　午餐吃完，血堡那边还没有动静，罗安就走到李维斯身边，问：“谈妥了没有？” 　　李维斯刚开始吃午餐，放下刀叉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说：“期限是下午两点，放心，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就不明白，不安定因素，铲除就完了，费这么大劲的把双方拉到谈判桌上，人家还不领情。” 　　李维斯闻言冷笑，说：“要是都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就太好了，我问你，你知道莱斯特狼人有多少，势力有多大，有多少个秘密据点，有多少人为其卖命？血堡那边呢？你知道是那个吸血鬼家族吗，有多少高阶多少低阶，多少人在为他们的利益奔走，掌握了多少资源、人脉和影响力？” 　　罗安哑然。 　　“你都不知道！要都想你这么蛮干里世界该怎么管理，成天打打杀杀，还怎么保护这座城市，守护几十万人的生命、健康、财产和人身安全？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在非凡者中也是少数……” 　　“好了，好了，算我没说……” 　　罗安讨了个没趣，悻悻的走了。 　　狼人的势力连官方都有顾忌，菲力蒙和哈罗德的仇看来不能指望他们，也不能指望吸血鬼，什么世仇，说到底还是利益。 　　双方正在谈判，肯定能达成妥协，以后亚瑟城就是狼人和血族共存的局面，自己的机会在那里呢！ 　　正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一个很面熟的家伙从监视点走了出来。 　　是他！ 　　是哪个捏碎菲力蒙脖子的狼人，叫维克托的。 　　像是察觉到罗安灼热的视线，下面的狼人忽然抬头向这边看来，双方的视线一接触，狼人就认出罗安来。 　　郊狼的身份独此一号，经历也颇为传奇，他事前知道也可以理解。 　　狼人维克托露齿一笑，对罗安比了个切喉的手势挑衅。 　　罗安面部表情的盯着他，双方僵持了有半分钟。 　　另一个狼人出来，招呼维克托进去，这短暂的僵持才宣告中断。 　　罗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还有蔑视和看待猎物的戏狭，心想，就算不为哈罗德父子，这家伙也不能留了。 　　让他们挺过这次考验，肯定会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肯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只是机会在那里呢？ 　　单独对上一个，罗安自然不怵，但人家是群狼而他是孤狼，当初序列7的哈罗德都让他们全身而退了，何况自己。 　　说不定只能借助外力了。 　　罗安跟李维斯说了一声，进房休息。 　　关上房门，激活了灵性屏障，在不大的卧室布置起一个从未使用的仪式阵列。 　　最后默诵四世神圣伯爵阿加塔的三段式锚定，点燃蜡烛，银匕挑起火焰。 　　灵性注入后，室内的光线带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阿加塔的气息伴随着微弱的“电磁杂音”出现，种种呢喃、嬉笑、哭嚎、倾诉，就好像无数人在透着刚刚建立起的联系向这边努力渗透着影响。 　　罗安竭力维持镇定，忽略掉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杂音，直到匕首的火苗飘落到地上，拉伸和扭曲出半神的虚影。 　　萝莉体态的阿加塔赤手赤足，就好像突然出现的恶灵一样的看着他。 　　罗安毛骨悚然，只感觉在直接面对什么凛冽的锋芒，半神的特质自然是神性，神性给过他极其惨痛的经历和体验，这方面的感觉更甚。 　　“……第三件事。”，罗安用很干涩的声音说。 　　阿加塔点了点头，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灵性材料的灰烬飘飘洒洒，一切异样宛如潮水般退却，室内也恢复正常。 　　罗安松了口气，用掉这第三件事后，就跟这位血族半神没了瓜葛。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跟她牵连上的，碰巧解开她的封印？ 　　总之，用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强大助力并不可惜，此事一了，最后没了干系才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伯爵之威 　　刚刚收拾好房间，正准备出去，罗安却暗道一声：坏了。 　　当初让阿加塔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仔细回想，依稀是：一百年内，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离开封印你的地方。 　　那现在…… 　　当初他还得意，堂堂半神被自己一句话束缚了百年，颇有些做了“好事”的欣喜和自满，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件事和第二件相互矛盾，那还有效吗？ 　　阿加塔一旦没有了誓言的约束，可以随意离开封印自己的地方，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正这样想的时候，敲门声响了，罗安连忙出去。 　　李维斯脸色凝重的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一块，说，时间到了，血堡那边没有消息传来，我必须过去，你们监视这里，一个狼人也不许放走。 　　罗安正在忐忑惊恐，闻言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加塔已经动手了，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等李维斯匆匆离开，罗安问一旁的波特，“打起来了？” 　　波特摇了摇头，笑着说：“概率很小很小。” 　　坐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的监视下面的据点，刚过了一分钟，就看到所有的狼人都从巢穴中涌了出来。 　　罗安的头皮一炸，连忙招呼身后，就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其他各处包围点都有非凡者跳下，从各个方向朝狼人们压来。 　　狼人有十多个，还有七八个幼崽，为首的高大魁梧，有一双银色的魄子，很是淡定的率领群狼，看数量两倍以上的协会非凡者将自己重重包围。 　　罗安在对面的非凡者中看到了亚当，心中一定，冲他笑了笑。 　　亚当微微一点头，一根食指却对罗安摇了摇，罗安正在想他这是什么意识，冲突就这样突兀的爆发了。 　　兔起鹘落，人影乱闪，劲风切割，低空和地面都有人影在晃动，嘭嘭嘭的碰撞声就好像密集的鼓点，因此而起的震荡向四面八方扩散，一眨眼就让积雪飞扬，视线混淆。 　　来不及想怎么一照面就打了起来，罗安闷吼一声开始了兽人变身，拦住一个高速突击的狼人，一脚【践踏】扩散而出，让这狼人东倒西歪的跌退，双腿用力一蹬，身形飞扑而起，来到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狼人身前，一拳打在他的小腹！ 　　这狼人“哇”的吐出一口浓血，肠子都被罗安打断了几节，借这剧痛，终于从【践踏】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右手闪电般的搭上罗安正缩回去的右臂，左手上的灵光一闪，利爪延伸出十几厘米，就好像五把锋利的匕首似的，刺向罗安的前胸。 　　右臂被固定住，要害被袭，危急之下罗安解除了变身，身形极缩，挣脱狼人的固定，从他攻击的缝隙中一个飞跳，身形在半空一声爆喊：“停手！” 　　狼人应声一呆，随即醒悟，可就这短短的空隙已经够了，郊狼的四肢已经撑在他的后背上，爪子深入血肉，用尽全力的一蹬！ 　　“啊！” 　　高亢的惨叫声中，罗安在后方十余米处安全落地，再看那狼人，后背上被撕裂出一个很大的伤口，鲜血狂涌，瞬间就将毛发染红。 　　再看四周，这么多协会非凡者被数量远逊的狼人们打的节节败退，最后的情况也是僵持，自己这边是第一个旗开得胜的。 　　正得意间，突然感觉遍体生寒，一抬眼，就对上了一个银色的魄子。 　　那个狼人首领。 　　随即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 　　郊狼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低吼的后退。 　　银色魄子的狼人先帮重创的狼人处理伤势，随后站起，狼头仰天长啸，“嗷呜呜！” 　　所有的狼人都停下了打斗，纷纷闪落在他的身后。 　　没有在他们中间找到维克托。 　　这王八蛋之前还在，现在去那了？ 　　除了被罗安打伤的那只，狼人毫发无损，只有几个幼崽受了轻伤，可见刚才打的热闹，但两边都没有出力，而自己是唯一认真的那一个。 　　如此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亚当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心里苦笑。 　　回到自家队形，非凡者们都离他稍远了一些。 　　这是在划清界限，也是向狼人们示意，自己跟这个愣头青没什么关系。 　　罗安心里大骂，硬着头皮独自面对怒目而视的群狼。 　　“……我们温斯特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在亚瑟城待下去。” 　　银色魄子的狼人冲协会非凡者们喊道。 　　这时罗安才发现，一个翡翠号角都不在现场，因此并没有一个官方出面，安抚刚刚宣示完武力的狼人们。 　　其他人也发现了，包围圈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头顶黑影一闪，“轰！”的一声，一只巨狼就好像陨石一样砸落在中央，碎裂的石板到处溅飞，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 　　这只巨狼有六条腿。 　　狼人们已经炸锅，特别是那个银色魄子的狼人，纷纷跳下深坑将异狼搀扶出来。 　　“快，快，快逃！” 　　银色魄子的狼人还在追问，半空中，虚无的漆黑一闪，一个赤手赤脚的金发萝莉从中走出。 　　她凌空悬浮，什么都不做，就让所有的狼人全部躺倒，一个个在地上哀嚎挣扎，狼爪拼命的自己身上挠。 　　协会非凡者们就好像受惊的兔子，一个个想退，却发现没了一丁点的力气，惊骇的看着半空的绝美萝莉，现场只有狼人们自残的哀嚎与挣扎神。 　　几秒钟就好像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随后，萝莉从空中走下，赤着脚来到六条腿的异狼身前。 　　“饶，饶命，我，我们不知道，有位伯爵……” 　　萝莉面无表情，一张拍在异狼的后脑。 　　不知是序列几的异狼就这么死了，毫无反抗余地的失去了生命。 　　点点晶莹的非凡特性正在析出，萝莉又看向其他狼人。 　　连异狼都没有挣扎的余地，其他狼人的下场可想而知，甚至连摆脱自残都做不到。 　　一爪一爪，将自己挠的血肉模糊，整整十几分钟，就这么一直持续着。 　　现场渐渐变得血腥，幼崽们先行死去，成年狼人也死了四五个，血肉模糊中，非凡特性就在那闪烁着。 　　剩下七八个还有一口气的狼人，声息渐弱了，一个个都惨不忍睹。 　　直到这时，萝莉才轻启嘴唇，淡淡的说：“滚！” 　　自残终于可以停下了，这七八个奄奄一息的狼人爬着向外，当面的非凡者如避蛇蝎般的让开。 　　这时，半空中漆黑的虚无再现，一个苍老的修士身穿翠绿镶着金边的教袍提着安东尼执事缓步走出。 　　自然母神教会的支援到了。 　　来者也是一位半神。 　　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收场？ 　　这个阿加塔，只是让她收拾三个…… 　　这算不算曲解自己的意思，算不算违背了誓言？ 第一百四十七章很特别 　　誓言什么的，都是她一张嘴说的，怎么就信了呢，现在闹这么大，该怎么收场。 　　要是她跟这老修士打起来，牵连到自己，莱茵王国还能待吗，那自己是不是要放弃经营已久的丛林？ 　　“你是维特尔巴赫家族的伯爵？”，老修士用一种很沙哑干涉的嗓音问对面站在血泊中、赤手赤脚却一尘不染的绝美萝莉。 　　阿加塔看了他一眼，漠然的神色有了变化，微微点头示意，说：“我是叶卡捷琳娜家族的伯爵，阿加塔·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老修士疑惑自语，回想了一会，恍然道：“那个在第三纪被灭族的叶卡捷琳娜？” 　　阿加塔的神色再变，盯着老修士认真的说：“……我在，叶卡捷琳娜就在！” 　　老修士呵呵一笑，神色放松了许多，说：“抱歉，人老了，精力就大不如从前，说话不过脑子，叶卡捷琳娜当然还在，他们还有一位伯爵存于世间。” 　　阿加塔点了点头，视线一转，放到了罗安身上。 　　罗安暗道一声坏了，赶紧向她使了眼色。 　　阿加塔微微一愣，半神的感知是如何的敏锐？老修士已经看过了。 　　“你要的狼人在血堡。”，阿加塔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罗安身上，一双双惊疑的眼睛都看着他。 　　罗安的头皮发麻，感觉这一道道视线就好像X光照射，恨不得将他的心肝脾肺肾都看清楚，压力山大。 　　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老修士就呵呵笑道：“很有意思的非凡者，安东尼，他是谁？” 　　安东尼执事瞪了一眼郊狼，很小心和谦卑的在老修士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修士那感兴趣的眼神慢慢变了，不再看郊狼，只是嘟囔着：可惜了，是命运的信徒……，嘟囔完，又对阿加塔说：“伯爵，你准备在亚瑟城定居吗？” 　　阿加塔又看了罗安一眼，说：“是的，以后要打扰了，还没请问你是……” 　　老修士又是一笑，真是笑口常开，颇为慈和的样子：“名字早就忘了，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看门人”，伯爵有事，请来自然母神教会找我。” 　　阿加塔点了点头。 　　罗安也松了口气。 　　没打起来就好，他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那样不管谁胜谁负，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现在这样你商我量、你敬我尊多好，对他也是最有利的。 　　老修士带着安东尼执事走了，现场的翡翠号角在亚历山大站长的指挥下，开始收拾现场的血腥，而那些亮晶晶的非凡特性，却是一动不动。 　　协会非凡者们有序退走，不到一会功夫，狼人据点周边就只剩下聊聊数人。 　　“眷者！” 　　罗安连忙低头以示恭敬，“伯爵！” 　　阿加塔说：“现在……你的第一件事有改动的地方吗？” 　　郊狼的脑子急速运转，三件事已经用完，阿加塔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自己，为了不招她记恨，正常情况下，应该顺水推舟，就这么放她自由算了。 　　但是，【野性直觉】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要在半神面前坚持。 　　坚持个鬼！ 　　怎么坚持！？ 　　蚂蚁跟大象坚持什么？ 　　现在理智和常识告诉他放弃，直觉感性又告诉他要坚持，到底该怎么选择……一瞬间就急出了一身的汗。 　　沉默的大约两秒。 　　罗安最终还是相信了直觉，至少到目前为止，【野性直觉】都从未出过差错，“请听从命运的安排，伯爵！” 　　阿加塔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没有多少触动，就好像被禁锢百年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似的，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就消失在罗安身前。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同样是半神，那个看门人老修士登场的时候，明显借助的是封印物，离场的派头就要逊色阿加塔很多了…… 　　借这样吐槽，巨大的压力和紧迫舒缓下来，长呼一口气，一看翡翠号角的人又围了上来，跟着又是一阵头疼。 　　不等亚历山大说话，他就举起右爪，说：“我坦白，隐瞒叶卡捷琳娜伯爵的事儿，完全是出于好心……” 　　亚历山大身后还跟着几个行动组长，“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的干事唐娜也在，李维斯走在最后，脸色很黑，盯着郊狼就跟欠他好几百万金磅似的。 　　“回去再说。”，翡翠号角的二级站长说。 　　再次出现在黑水安保公司的那栋楼里，受到了以往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没有阴森森的地下，而是在二楼的一个贵宾室。 　　漂亮的伊丽莎白小姐为罗安端上来一杯咖啡，对面坐着亚历山大，站着的是几个不认识的行动组组长，爱德华不在，李维斯跟门神似的守在门口。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亚历山大等罗安喝了一口苦兮兮的咖啡才问。 　　“咳咳，是这样的……” 　　罗安从当侦探那会谈起，如何接到一个委托，如何查到血堡，如何闯入，如何被发现，如何碰巧破坏了阿加塔的封印，叶卡捷琳娜四世神圣伯爵如何破封印而出，还有三件事等等，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本来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你……让她禁锢百年？”，亚历山大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个疯子。 　　其他人也是，就连李维斯的臭脸都解冻了…… 　　罗安很是尴尬，说：“当时……呃……刚成为非凡者不久，无知无畏吧，不过运气好，哈哈……” 　　“是处于什么考虑，你才做出这样……这样一种要求的？” 　　“还能是什么？”，罗安有些明明奇妙的说：“我把一个封印千年也许更久的老妖怪放出来了，出于负责任的考虑，不应该尽力弥补吗？” 　　“老妖怪是什么？” 　　“啊……噢，怪物，怪物，我那时当她是什么怪物。” 　　“既然是怪物，你还敢提那种要求？” 　　“不是说了吗，无知无畏……” 　　反反复复的老是纠缠这一点，罗安有些不耐烦了。 　　“你……”，亚历山大实在不好形容，只好说：“真是个很特别的非凡者。” 　　“不然，我看到了一颗金子般的心。”，唐娜第一次开口，眼神很温柔的看着郊狼，说：“如果每个非凡者都能像他这样，那……” 　　其他人的神色又古怪起来，从他们的反应中，罗安也看出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的荒谬。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刚才在半神伯爵面前还是坚持了“原则”，脸色恐怕更为精彩。 　　总之……勉强……算一件好事。 　　除了莱斯特狼人倒了血霉，谁都没有蒙受什么损失。 　　只是从现在开始，亚瑟城就有一位血族的半神伯爵长期存在了。 　　啊，差点忘了，那些狼人的非凡特性…… 　　伯爵大人不屑一顾，根本没放在眼里，就这么的走了，自己……那啥，是不是可以分润一些？ 第一百四十八章浮空艇 　　非凡特性什么的，自然是玩笑了。 　　亚历山大只说了一句：“你想跟莱斯特狼人不死不休吗？” 　　就让一时被贪婪蒙住双眼的罗安清醒过来。 　　非凡特性是要还给狼人家族的。 　　当时的那种情况下，阿加塔为什么要放那些个狼人离开，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代表不死不休，留一线余地就是正常的惩戒。 　　莱斯特狼人只能只认倒霉，谁让他们冒犯一位血族伯爵居住的领地呢？ 　　相反，如果阿加塔把狼人全杀了，莱斯特狼人就有报复的理由，伯爵就算奈何不了，其他没有伯爵吸血鬼家族呢？ 　　此例一开，就不是一般的争斗和仇杀了，在第三纪，狼人和吸血鬼被对方灭族的例子比比皆是，被称之为“血战”，如今的六大王国和正教教会，绝不允许那样的血腥和混乱重现。 　　离开翡翠号角，回到家中，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晚上，狼人控制的黑帮也宣告覆灭，第二天早上，城市内的紧张和戒严也烟消云散。 　　九点左右，罗安正准备去圣·凯撒利亚教堂做礼拜，一位教士到访，通知他，为了招待来自亚斯兰特王国的使团，教堂近期不向外界开放，让信徒们在家中做礼拜，当然，由于他的身份以及希尔执事的特殊关系，还收到一张特殊的请柬，请他晚上八点，参加教堂的欢迎晚宴。 　　罗安收了请柬，也没说去还是不去，送走了教士，不到五分钟，又有一辆加长的豪华马车停在新落成的庄园门外。 　　罗安以为又是波士顿男爵的礼物，想来他也听说了亚斯兰特使团的事儿，前天晚上的浮空艇那样显眼，就不准备搭理。 　　谁知不是。 　　马车来自血堡。 　　抬下来三口长条箱子，来访的血族勋爵（序列7）异常尊敬，就好像罗安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 　　但他的话也不多，放下箱子，只说伯爵大人吩咐，就离开了。 　　箱子打开，是三具狼人的尸体。 　　维克托死的时候想必很痛苦。 　　五官都极大的扭曲了，圆瞪的双眼里，满是恐惧和不能置信。 　　其他两具也很眼熟，正是杀害菲力蒙，害死哈罗德的凶手。 　　罗安叹息一声，将箱子合上，抬到地下室里安放。 　　三个狼人，除了维克托都不在莱茵城。 　　罗安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没对阿加塔详细的描述过。 　　但她就知道了，不在亚瑟城也没有逃过半神的猎杀，可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因何而死。 　　菲力蒙和哈罗德的仇算是了解了，但他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收获了很多沉重。 　　回想昨天的现场，那么多狼人，序列8、序列7，最后从逃回来那只可能还是序列6，全都在半神之威前束手，真是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阿加塔的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结果呢？ 　　异常血腥和凄惨。 　　这让充分的意识到，高序列者和中低序列者的天壤之别，半神之名果然不虚，序列4以下，皆为蝼蚁。 　　一直以来的自矜、自满被残酷的现实击了个粉碎，兔死狐悲，感同自身。 　　序列8没什么可骄傲的，充其量也只是强壮一些，距离最基本的自保之力，还差的很远。 　　生意忧患而死于安乐，拿出日记奋发图强了一个上午。 　　在魔药消化的余韵中，享用了午餐。 　　下午一点准时出来，到动物保护协会的图书馆，见到了等候已久的亚当。 　　罗安以为一见面他就要问昨天的事儿，特别是关于血族伯爵的，谁知他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似的，闭口不提昨天，只问罗安，下星期五的聚会参不参加。 　　像罗安这种情况，晚上有没有时间都不敢打包票，下个星期五也太远了， 　　但考虑到已经拒绝他好几次了，再拒绝就会让他有想法，就可能失去这个为数不多的圈子……就答应了。 　　亚当笑着点头，提醒罗安上次聚会时，肖恩的委托。 　　罗安一拍脑袋答应了。 　　诈骗师的魔药配方并不难搞到，下午多登陆宫殿几次，就跟蕾拉碰上了。 　　现在，频繁的进出宫殿是候选们的常态，一是献祭，二是源质和权重的动态变化，一个个都很紧张，尽管一点都看不出来。 　　第四次通幽还没有一个人进行，眼看就要第五次的就快要到了，也不知道次数能不能累积，罗安是没有试一试的打算的，五天后，不管地球那边准备好没有，都要开始。 　　用200磅的“优惠价”，从蕾拉手里购得“诈骗师”的魔药配方，下午去了趟“银联”，将钱打到了蕾拉的匿名账户上。 　　六大国的货币是通用的，施行的都是金本位制度，纸币只是凭证，可以在任何国家的银行兑换成贵金属，就这方面来说，比地球还要先进。 　　只是计重单位有些许差异。 　　把魔药配方锁进保险箱里，算是了解了这件事，心里一阵轻松。 　　200磅卖500磅，一倒手就是一倍多的利润，做个二道贩子似乎也很有前途？ 　　心情很好的这么调侃一句。 　　等到晚上，没有等到献祭的呼唤，晚上的时间也就有了。 　　拿出那份精美的请柬，换上黑色绸缎面料制作的背脊装，带上特意定制的礼帽，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只恨体面的绅士狼。 　　呃……这形容似乎有些怪？ 　　算逑，不管了，让摩根去准备马车，很有绅士范的郊狼大摇大摆的登上马车，在夜幕降临时分，赶去晚宴的现场。 　　日记快看完了。 　　手上的这本肯定不是全本。 　　得抽个时间去研究会的图书馆找找。 　　要是还有第二本自然最好，要是没有……只能跟日记的原主打听打听。 　　估计有些困难。 　　罗安心里有些犯愁，魔药消化正关键的时候，希望这次运气还能站在自己这边。 　　经过昨天的事儿，唐娜对自己似乎很欣赏？ 　　也许可以求助她。 　　还是等第四次通幽之后再说吧。 　　无论如何，这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事儿。 　　源质…… 　　因为担心权重的损失，自己的仪式试验都不敢进行下去，经过昨天的事儿，这方面的需求更显迫切。 　　这样想着心事，晚宴的现场已经到了。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围观的人群，还有停在广场上的那艘巨大的浮空艇。 第一百四十九章晚宴 　　以现在的角度看来，更显得壮观和震撼。 　　广场内外，里三层、外三层，几乎都是看它的。 　　大人小孩的眼神都充满的敬畏。 　　什么使节团，什么王室成员，连它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罗安的马车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神职人员的疏导下，驶入广场。 　　马车就停在浮空艇的不远处。 　　下了马车，仰望这个高二十多米、长近五十米的庞然大物，就算以罗安的见识，也不由得为之惊叹。 　　它可能就是费伦当下的最高“科技”了。 　　莱茵好像都不具备建造它的技术。 　　名副其实的大国玩物，举国财力才能建造和负担的昂贵王具。 　　要说这“高科技”究竟高在那里，就在耀石与辉石结合在一起的技术上。 　　费伦是没有煤炭的，耀石就充当了煤炭的角色，还比煤炭的应用更广泛。 　　有发光的耀石，有发热的耀石，有直接产生电荷的耀石，还有能产生水的耀石……林林总总不下十种，这是它异于煤炭和超出煤炭的地方。 　　但是，煤炭可以堆积燃烧，几乎可以随时随地的燃烧，耀石却不行。 　　耀石需要媒介，需要特定的环境和激发条件，两块煤炭在一起燃烧、热值更大一些，两颗耀石放在一起放射能量，属性不同还会造成冲突，能量也不会增加，反而会相互干扰。 　　那问题就来了。 　　单一的耀石就是品相再好，输出和转换的能量也太少太少，怎么解决？ 　　答案就在辉石上。 　　耀石是能量，辉石是精神。 　　精神可以驾驭能量。 　　上古的魔法生物控制魔力、施展魔法，正是通过这一基础原理。 　　辉石和耀石结合做功，实现起来非常非常困难，是名副其实的“高科技”，是工业革命的根源，而掌握这一技术的国家，无一不是当世列强。 　　莱茵王国已经没落了，只赶上了工业革命的末班车，一般的辉石技术也就罢了，这种浮空艇…… 　　“简直是个奇迹！” 　　摩根看着浮空艇反射出来的彩光，惊叹道。 　　身旁正好有个亚特斯特的男女走过，听到他的感叹，女人用折扇掩住嘴巴窃笑，男人用傲然的眼神瞥了一眼摩根，就好像看一个土狍子。 　　等两人走远，摩根冲两人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低骂道：“不可一世的暴发户，真是粗鄙无礼。” 　　罗安则翻了个白眼。 　　这也反应了两个王国的现状。 　　政治上亲密无间，民间却亲热不起来。 　　中间固然有教会的缘故，也有摩根这种“咱祖上也阔过、那时候你们还住山洞呢”的心态。 　　亚特斯特民间倒是没什么，只是轻视和毫不关心罢了，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西大陆还有莱茵这个国家，还以为是南大陆的一个土著王国，据说在一个很严肃的外交场合就发生过这种乌龙，当时还有各国的记者采访，新闻稿一经播出，就在莱茵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抗议、打砸商馆、抵制兰特斯特货、到大使馆外焚烧对方的国旗，莱茵人觉得奇耻大辱，莱特斯特则是一脸的无辜。 　　戏码很熟悉，这种事儿无论是在费伦还是在地球都一样。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好像是两国王室出面，亚特斯特嫁过来一个公主，才消融下去。 　　当时听摩根讲这一趣闻的时候，罗安就笑的肝疼。 　　这时候设身处地的印证，就更加形象和具体了。 　　这么等了一会。 　　参加晚宴的人很多。 　　除了他这样的非凡者，表世界是华盖云集。 　　聚光灯都照射在这些人身上。 　　市长来了，总督也来了（王室任命的、不经过议会选举而产生的税务官），加上新旧贵族与各界的成功人士……浮空艇周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 　　罗安正等的无聊，突然看到温士顿男爵在聚光灯的角落里向这边挥手致意。 　　罗安就当没看见，扭过头去跟身边的非凡者攀谈起来。 　　“菲力蒙，菲力蒙……” 　　索菲亚来了，罗安不得不回身应付。 　　小姑娘的眼睛亮的出奇，“今晚好热闹啊，男爵大人说，还有机会参观“曙光号”。 　　“曙光号”就是这艘浮空艇了。 　　罗安看广场上乱哄哄的，很多人都等在广场上，晚宴的规模大的惊人，难怪教堂要封闭几天，表世界和里世界是分开的，索菲亚已经让很多非凡者的注意。 　　就让她赶紧回去，别给教堂添乱。 　　“噢。”，索菲亚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罗安看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不过这时候也没工夫细想，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入殿了。 　　里世界的宴会在偏殿。 　　一走进去，激昂的旋律就随着暖风一起吹来，很多人已经落座，有莱茵有亚特斯特，两边很好辨认，莱茵人穿着保守，清一色的正装，一本正经的严肃，亚特斯特人就跳脱了许多，衣着五颜六色，样式也千奇百异，同样的正装愣是做出了许多花俏的样式，比如在翻领、在袖口上、在材质上、在镶边的花纹上。 　　女人就更不用说。 　　莱茵这边是庄重而繁琐的长裙，女士们都带着淑女帽，上半脸笼罩在薄纱下，莱特斯特就豪放了许多，裸露着大片的胸脯，简便又贴身长裙，怎么凸出怎么性感怎么来，还在那毫无顾忌的谈笑，举止很是随意和放纵。 　　这还是里世界的宴会现场。 　　罗安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好奇的窃窃私语声，在往自己坐席那边走的时候，就有一个兰特斯特的非凡者邀请他坐自己那桌。 　　罗安客气的拒绝了，跟着神职人员找到自己的坐席，意外的发现波特这家伙也在。 　　“你也是命运教会的信徒？” 　　“不是。”，波特对他隐蔽的眨了眨眼，“请柬是我高价搞到的，晚宴结束后有聚会。” 　　“你有东西要出手？” 　　“嗯，兰特斯特人傻钱多，不宰白不宰，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罗安无语。 　　让他纳闷的是，昨天发生的事儿，亚当不说，这家伙也当没发生过，就好像都失忆了似的。 第一百五十章官样文章 　　可能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要不该怎么反应？一惊一乍的？ 　　哇，你居然跟半神有着密切的关系，是怎么办到的，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狼人的覆灭跟你有没有关系，那位半神是谁，叫什么，住在哪里，能不能也介绍给我认识，我也想抱这个大腿？ 　　拜托！ 　　所以，好奇没有，羡慕也没有，更别说嫉妒了，更没有脑子一根筋的家伙跳出来让他打脸，有的只是现实，也可以说是务实，就好像亚当和波特，早就学会了这一套法则。 　　但要说一点变化没有那也同样不可能，只是没人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让人轻一点看出来，只会在以后的交往、言行和日常中表现出来。 　　这不，第一个改变就来了。 　　“菲力蒙先生是嘛？您的席位在那边，是我们疏忽了，抱歉，这真是太失礼了。” 　　罗安还没说话，波特笑道：“我就知道……” 　　罗安只能起身，跟着有些惶恐的修女走向靠近宴会中央的位置。 　　结果在一桌“老头老太”的身边坐下了。 　　“打扰了，打扰了！”，罗安一边招呼一边坐好，感觉这些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每一个都不简单，有几位就好像深潭里被浸泡了很多年的那种陈木，给人一种潮湿加陈腐了味道，有几位就好像“路人”，明明看着他，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他，就好像每天遇到最多的背景墙和路人一样，有几个给人的感觉却完全相反，身上洋溢的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周身洋溢着阳光暴晒后留下的那种很让人舒服的味道…… 　　一人说：“看门人。” 　　一人说：“苦修士。” 　　一人说：“戒首。” 　　一人说：“园丁。” 　　一人说：“雕刻。” 　　…… 　　七八人全都自我介绍完了，罗安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说：“兽人。” 　　“我知道你。”，那位自我介绍说是园丁的非凡者，很是慈祥的微笑，就好像邻家的老大爷那样的和气而没有棱角，“非人的非凡者我见过许多，你……也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罗安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谢谢夸奖，只能干笑，显得有些放不开手脚。 　　“别紧张，今天是很轻松的场合。” 　　不错，紧张个屁，阿加塔面前都过来了，还怵这几个老家伙？ 　　非凡者中，不管真实的年龄如何，越显老就越说明前途渺茫，如果不是他们自身的原因，那就是外界的条件导致，说不上堕落，但已经可以看做“退休”了。 　　正是他们，构成了圣·凯撒利亚教堂的主体，什么主教、祭祀、牧师、神父之类的，那是表世界的，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希尔执事就是表和里之间的桥梁，瞧，现在他就不在，肯定还在前殿忙碌。 　　自我介绍后，就没人说话了，这一桌没有亚特斯特人，整个偏殿有十几张桌子，七八十人，渐渐的只有人小声的说话，安静下来。 　　等了有十分钟左右，偏殿的大门推开，激昂的乐声再次奏响，一个十二三的华丽男孩领头，希尔执事和另一个穿着兰特斯特正装的中年男子随后。 　　这人留着八字须，挺着个大肚子，像商人更甚于一个非凡者。 　　再后面，左边是一队年轻的贵族子弟，莱茵和莱特斯特都有，右边是一些文官和大商人，亚瑟的税务总督就排在首位。 　　殿内所有人都起身，一起躬身向最前面的那个男孩行礼。 　　这人就是亚特斯特的王室成员了，不知道是什么爵位，是女王克丽丝蒂娜一世的孩子还是出自王室嫡支，不过作为一国正使，就算是个奶娃娃，也需要慎重以待，可不能再这个时候搞什么特立独行。 　　罗安跳了座椅，微微附身以示恭敬。 　　一大群的脚步逼近，最前面的那双马靴走着走着突然在罗安身前停下了。 　　罗安疑惑抬头，正好跟男孩的审视的眼神对上。 　　他只好说：“向您致敬，殿下。” 　　“你是？”，男孩说。 　　“菲力蒙·罗安，殿下。” 　　“呃……” 　　男孩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台阶之上，才是这些人的座位。 　　他们中间只有一小半是非凡者，大部分还是普通人，却能高居大多数非凡者之上，可见一个人的强大，非凡特性只是一个重要方面，还有其他很多考量，比如权势、身份、地位、财富和影响力等等。 　　“诸位落座吧！” 　　男孩居坐在最高的位置，一个人独自一席，希尔以下所有人对其都很恭敬。 　　这就有些出乎罗安事前的预想了。 　　王室和教会的争斗不是秘密，是六大王国的普遍现象，在有真神和非凡力量的教会面前，王室一般都是处于弱势的，在他的想象中，王权应该是教权的傀儡，而现在…… 　　好像比地球上的那些王室更有威势和权利。 　　正主一到，宴会就宣告开场。 　　很快罗安就后悔了，觉得今晚不该来。 　　先是祈祷，这没什么好说的，例行节目。 　　随后，修女们上着各种珍奇佳肴，罗安举着酒杯第N次站起祝酒，这次是祝克丽丝蒂娜一世女王陛下身体安康，下一次还不知道是谁。 　　官样文章，没人在乎修女上的是什么，罗安这一桌就没有人动过刀叉。 　　没过多长时间，罗安就觉得冗长无比，要不是波特说晚宴结束后还有个聚会，已经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才将这个环节应付过去。 　　教堂又不能上歌舞等不庄重的节目助兴，大家就开始轮这番的向菲利普大公阁下敬酒。 　　呃……就是高居首位应付自如的那个小屁孩。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罗安的肚子早就饿了，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就开动刀叉，专心对付桌上认识不认识的佳肴。 　　味道很不错，就是有些凉了。 　　直到旁边有人推了推他。 　　罗安抬头一瞧，祝酒不知道何时停了，很多人正看着他。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个清脆的笑声。 　　罗安这次醒悟过来，人家在等着他呢，祝酒顺序是席位来排的，他不起身后面的人就不能越过他，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擦！ 　　下次打死也不来了。 　　不得已，端起酒杯，直立起狼身，向台阶那边走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皈依源初 　　北美，废城洛杉矶。 　　废城是名副其实的废城。 　　白天，诺大一个的封锁地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到处都是凌乱的废墟，偶尔看到一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不用看，几乎可以认定是丧尸。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应和封锁，强大的国家机器一旦反应过来，什么丧尸潮都是云烟。 　　电影中世界末日的元凶，在现实中也没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大的丧尸潮已经在远程、精确、饱含打击下烟消云散，零星的丧尸已经不够成威胁，封锁线隔离墙外的尸山血海已经被清理干净，生化战已经进入反守为攻的新阶段。 　　每天，直升机编队都会在各处地点投下诱饵，制造声响，引诱一定范围的丧尸聚集过来，随后精心炮火覆盖，反复几次后，基本达到清理一片区域的目的。 　　但封锁线并没有撤销，疫区还施行着严格的人员和物资隔离，偶尔有幸存者历经千辛万苦来到隔离墙外，也会被安排到戒备森严的小型隔离点，给他们食物和帐篷，严密的监视居住。 　　而在洛杉矶市区，还有数以万计的幸存者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他们既要防御感染和丧尸，也要担心从天而降的弹雨与炮火覆盖，很多人没死在丧尸嘴下，反而被掩埋在炮火掩埋的废墟里。 　　疫区之外的北美国土，已经基本恢复平静，疫情得到控制，秋后算账正在密集的上演。 　　如今吸引大众注意力的不是疫区内正在发生的人道主义灾难，而是在国会和法院正在进行调查、追诉和推诿责任。 　　民众的愤怒情绪让政客们焦头烂额，凡是跟洛杉矶生化基地沾边的政客都到了大霉，当然，这些并不是此刻要描述的重点。 　　清晨，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来到这片相对完好的街区上空，从上面投下来大片黑点。 　　一袋袋盛满动物内脏和污血的麻袋摔到地上就破裂开来，血腥味弥漫，扩音喇叭随即响起人群聚集在一起而发出的嘈杂之音，不一会，就有一些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各个废墟里爬出来，争先恐后的向诱饵而去。 　　半个小时后，密密麻麻的黑点已经将武装直升机瞄准的区域覆盖，这时，后方的指挥部一声令下，十几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随即倾覆死亡火雨。 　　火箭弹密集就好像暴雨，连绵不断的爆炸将诱饵区域完全覆盖，震耳欲聋的轰鸣响了十几分钟，当硝烟散尽，除了火焰，视线中已经找不到任何完整的东西。 　　完成任务后，直升机编队返回，一个个机舱里响起一个个轻松的调侃和嬉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出现在直升机编队里，迎面撞在了一架直升机的正面，里面的飞行员看见舱室的玻璃上爬着一个好像蜥蜴又好像人的东西，不等他发出惊恐的叫声，这怪物的嘴巴裂开，从中射出宛如利剑的舌头，穿透驾驶舱，将飞行员洞穿。 　　“爬行者！！” 　　无线电通讯传来一声尖叫，同样的黑点从一个个废墟的高处跃起，麻痹大意最终付出的血的代价，五架在低空飞掠的阿帕奇从空中跌落，几团爆炸的火光后，剩余的阿帕奇纷纷飞到了高处，看到大量的黑点出现在废墟各处，蜥蜴一般仰望着。 　　一个小时后，各个投递诱饵的地点都发现和报告了爬行者。 　　两个小时后，相关报告、详细资料和专业分析建议送到了白宫。 　　随后，封口令就从国防部下达，政客的第一反应不是公之于众、让民众提高警惕，而是掩盖。 　　“干得好！” 　　洛克·霍斯顿拍了拍一个爬行者的脑袋，就像对待宠物狗那样的夸奖着。 　　爬行者还有一定的智慧，很是依恋的蹭着洛克的掌心，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才爬进废墟，不一会就叼着一个飞行员的尸体出来，就在上百名幸存者面前，大口吞咽咀嚼起来。 　　现场响起小声饮泣，除此之外全是爬行者到处觅食和搜刮的细碎声音。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洛克·霍斯顿居高临下的对羔羊一般的幸存者喊，“你们被放弃了、背叛了，救援不会来了，你们都是感染者，是所谓的病毒携带者，是巨大的威胁和隐患。” 　　“不错！”，一个魁梧的黑人男子在人群跟着喊：“我是从隔离点逃出来的，他们已经不把我们当成人类了，食物和水永远不够，每天都有人为了这些东西而死，一旦有尸体出现，他们就出来主持正义，这时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清除一部分人，没有公正的审判，没有辩护律师，没有法庭，没人知道他们被送去了什么地方，隔离点人人自危，我是运气好才逃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们也是米国人……”，一个亚裔男子痛哭流涕的喊。 　　“你们不是了，你们是洛杉矶人，你们都是病毒的携带着，随时都可能变成丧尸，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景吗？支持将我们放弃、终身隔离监视居住的政客成了明星，主张挽救我们的人被大肆谩骂和攻击，为什么炮火会毫无顾忌的在我们头顶爆炸，为什么空投的补给越来越少，为什么几个跟后方取得联系的据点最后都聚集了大量丧尸和爬行者，被一一攻破……他们是在用我们的生命在做实验啊，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型的试验场，你们，所有人，包括丧尸都是试验品。” 　　饮泣声渐渐消失了，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满是愤怒和仇恨。 　　长期生活在极端环境中，朝不保夕，文明社会的很多很多外衣都会被抛弃，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和丧尸战斗，和同类战斗，大部分人手上都有鲜血。 　　洛克·霍斯顿很是费劲的才将他们捉来，这次不是作为祭品，而是为了满足源初下达的神谕。 　　“世界终将毁灭！”，洛克看内鬼煽动的差不多，才故作激昂状，大喊疾呼：“新世界将在旧世界的尸体上建立，我们就是第一批。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像老鼠那样的活下去，每日东躲西藏，朝不保夕，为了一点干净的水和食物，像野狗那样追逐和撕咬。第二，加入我们，加入到皈依源初的队伍中，拥抱进化，成为强大、荣耀的新人类。” 第一百五十二章时间窗口 　　整个疫区现在还有多少幸存者。 　　疫区之外的人众说纷纭。 　　专家通过分析和评估各种证据后，给出的专业分析是20%-30%。 　　但民众和媒体并不买账。 　　他们不去看哪些专业的分析数据，纯粹从感性上出发，认为幸存者可能1%都不到。 　　这里涉及到一个很微妙、也很少有人说破的群体心理。 　　如果是20%——30%，那就证明有上百万幸存者等待救援。 　　上百万人。 　　那怕最冷血的人，也说不出让这么多人就待在疫区等死的话。 　　那就要展开救援。 　　问题是，把这么多“T病毒携带者”放出来，也许某天早上醒来，外面就变成了另一个洛杉矶，这不是玩笑，而是大多数民众相信的事儿。 　　这里面好莱坞的作用巨大。 　　谁也不愿意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冒这样的风险。 　　于是，人们下意识的选择他们愿意相信内容和声音去看去倾听，至于媒体，在资本世界那真是没有一点节操可言，什么是热点，什么无人问津，是一目了然的事，还用选择吗？ 　　至于政客…… 　　他们是纯粹的利益生物，精通交换和妥协的艺术，那边利益最大，他们就倾向那里，就现阶段而言，稳定压倒一切，天下大乱、人心惶惶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洛克的那番宣言，还真不是胡说，某种程度上，疫区却是被放弃了。 　　既然放弃，那就要废物利用，对某些利益集团和科研组织而言，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想一想，还有那个实验室有这样的软硬件条件，有如此多而丰富的试验标本，这里面可以挖掘出多大的利益，有多大的前景，可以发表多少划时代的论文…… 　　疫区被控制的假象，让他们都放松了警惕。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疫区的幸存者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被背叛与抛弃，严重的对立和仇视必然会建立，如果有野心家，比如罗安的“十二门徒”，在其中加以引导……更多的“信徒”，更多的源质似乎并不是问题。 　　这一切有人看到了吗？ 　　当然！ 　　十二门徒中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家伙，就对此忧心忡忡。 　　洛杉矶西北方向的秘密基地，强大的磁约束环绕的隔离病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和配合，威廉已经获得了一定的活动自由。 　　可以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在无数感应器和监视器的严密观察之下。 　　这天，又到了样本采集的时间。 　　远程操作机械臂的女声按照惯例和他闲聊，于此来判定他的精神状态有没有什么变化。 　　“博士，对疫区的幸存者你怎么看？” 　　“我？”，威廉任由针管扎进自己的脊椎抽取骨髓，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对他来说就好像蚊子叮了一口似的，由于他的肌体和骨骼密度远超常人，所以针管是特制的。 　　“嗯，我们很好奇你的看法。” 　　“大多数对少数人的暴政，残酷冷血之极。” 　　“呃……，如果让你在白宫发号施令，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威廉沉默了，好一会才苦涩一笑，说：“我会做的比现在更彻底。” 　　“你认为，疫区现在的防护还不够？” 　　“不，我会下令用核弹清洗那里的每一寸土地，不放过哪怕一只老鼠。” 　　“还是说，只有这样才能控制疫情的爆发？” 　　“……来不及了。” 　　“什么？博士，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来不及了，某日的因子已经在那里种下，并繁衍壮大，只等某一个时刻的降临。” 　　“你是说，丧尸潮还有可能爆发？” 　　“……” 　　“博士，你是不是又感觉到什么……回到我博士，你是否清醒……” 　　“我很好。”，样本采集完，更多的机械臂却环绕过来，威廉毫无所觉，淡淡的说道：“前天，源初下达过“神谕”。” 　　“……什，什么！？”，女声一声惊呼，通讯随之被关闭，基地的警戒等级骤然提升，两分钟后，被重重束缚在病床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威廉听到一个男声，“博士，你隐瞒了什么？” 　　“源初的神谕要求每个信徒在五天后准备更多的人“皈依”。” 　　“皈依！？”，男声的音高提升了一个八度。 　　“就像我这样的，源初需要更多。” 　　“……你为什么要隐瞒，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 　　“博士，你是否清醒？” 　　“我并不重要，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个像我这样的人，我的价值很快就会失去。” 　　“……” 　　“抓紧时间吧，把那十一个人找出来，他们正在像病毒一样感染和复制自己，只有不到48小时了。” 　　“我们的通话白宫也在收听。” 　　“大统领先生，我知道很难，但你必须拿出责任和担当来，下令用核弹摧毁整个疫区，将所有的病毒和病原体一同杀死，只有这样才能拖延出一点时间。” 　　“白宫只是收听。” 　　“这是末日的序幕，前面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预兆，崩坏就从疫区开始，时间不多了，北美乃至全世界的命运正掌握在你们手里。” 　　“知道了，博士，感谢你的建议和预警，请你配合后续的检查。” 　　通讯切断，病床上，威廉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卑微和弱小并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和无知才是。 　　唯一的超级大国，足以毁灭全世界数次的强大武力，成功防御丧尸潮的假象，威廉的精神状态可疑等等…… 　　时间窗口就这样失去。 　　若干年后，这段历史如果被记载，人们可能怎么想也不明白，明明预警的如此清晰和充分，当时的精英们怎么就迟钝的错过了这力挽狂澜的最后时机。 　　就像我们在研究历史的时候经常会浮出的疑惑那样。 　　大厦将倾，还在醉生梦死，直到兵临城下，内部还在为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以至倾覆。 　　时间很快过去。 　　费伦，莱茵王国，阿尔克隆行省首府亚瑟城，圣·凯撒利亚教堂，晚宴中途。 　　高坐的菲利普大公举了举酒杯，客气但疏离的回应了罗安的祝酒词，过场走完，却留在了郊狼，问他是不是有兴趣到自己的身边任职，担任见习侍从官，专职秋猎之事。 　　罗安虽然不知道这见习侍从官是个什么官职，但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大公阁下有些不高兴，还是希尔执事插话，转移了注意力，才将此事揭过。 　　回到席位上，回想一遍才明白过来，“专职秋猎”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聚会上 　　好不容易才熬到宴会结束，非凡者聚会这个环节。 　　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都走了，剩下的鱼虾利用会场做起生意来。 　　罗安这一桌也走了个空荡荡，索性回到波特那桌上，波特笑着问他，坐在前面的风光怎么样，罗安苦笑，一副别提了的表情。 　　同桌的非凡者哈哈大笑，显得很放松和恣意，其他人也是一样，像是被憋坏了似的。 　　一阵笑语后，一个兰特斯特的非凡者登台，作为主持人，介绍了聚会的规矩和秩序，重申了“两国友好，非凡者一家”的理念…… 　　罗安瞧他说的挺好，波特却面露不屑，就问为什么。 　　波特说，国家和民族的概念只在表世界，里世界本来就是一体的，没有国家和民族之分，有的只是教会和信仰的不同。 　　莱茵的非凡者可以自由的进出莱特斯特，跟莱特斯特的非凡者享受同样的权利和责任，只受各地的教会组织监管，兰特斯特也是一样，所以这家伙犯了错还不自知，一看就知道刚成为非凡者没有多久，不明白里世界的实情，大家笑，是在笑他出错还不自知…… 　　罗安这才恍然，接着又意识到，自己不也不知道，不也是初哥一名，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波特一见也醒悟过来，连忙说，老弟你不一样，你前途远大，将来铁定要成为大人物的，怎么能跟台上这个兰特斯特小丑加暴发户相比……巴拉巴拉的一通说辞来挽救，生怕罗安对自己不满。 　　这时修女们开始统计每个非凡者的需求，有没有要拍卖的东西，又或者其他方面的需求。 　　统计到这边的时候，波特告罪一声，屁颠屁颠的去了，罗安寻思自己有什么可以出手的。 　　一份织梦者的非凡特性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的。 　　仪式符篆就是赚点辛苦钱，得不偿失。 　　三份【狼人】的非凡特性……似乎要交给翡翠号角还给莱斯特狼人才稳妥，也不能动。 　　剩下还有什么？ 　　失落深渊并没有成行，全身上下，口袋比脸还干净。 　　再看其他人，特别是兰特斯特人，都由仆人出面再做登记，诺大的一个偏殿，人之前还要多，还要热闹。 　　这样的聚会没有身份方面的顾虑，没有安全方面的疑虑，兰特斯特人想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莱茵人普遍都打着“宰肥羊”的主意，两下一筹，就并发出非同一般的热情。 　　罗安有些羡慕的看着，没有机会插上一脚，实在可惜。 　　接着又一想，对啊，可以在这里寻个能制造非凡物品的导师。 　　越想越对，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场合了。 　　这么长时间，一直通过动物保护协会、研究会和亚当的圈子在寻找这个人，但却一无所获，今晚说不定能得偿所愿。 　　于是也离席而去，到修女那边去做登记。 　　前面排了好几个人，修女有些手忙脚乱，等到他的时候，现场已经登记的差不多了。 　　作为组织者，需要拍一个先后顺序和优先级，各式各样的需求，不能一窝蜂的乱上，怎么安排考验着组织者的协调能力。 　　不过看兰特斯特人像是做惯了这些的，所有的登记都交上去后，不到五分钟，聚会就正式开始。 　　先是一般物品和需求的展示，修女们手持托盘在偏殿来回走动，遇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小声的介绍一番。 　　不管有没有达成交易，耽搁都不超过一分钟，如此十几遍后，托盘上大多空空如也。 　　罗安的需求不在上面，看来是被放在别的环节。 　　也是，附魔师不是那么好找的，就算有，人家也需要时间来考虑。 　　倒是波特的东西大部分都卖出去了，还是一口价，进账上千金磅，虽然不全是他自己的，也让他眉开眼笑，宰肥羊宰的很愉悦。 　　兰特斯特的非凡者是穷还是福并不知道，但是现场这些人肯定是不差钱的，都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要不然也不会乘坐浮空艇随团到莱茵来。 　　第一个环节半个小时内结束，宾主皆欢，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 　　要是所有的聚会都像这样就好了。 　　罗安心想。 　　波特拿了匿名账户的支票，满意的回来，聚会也进入第二个环节。 　　…… 　　“……双足飞龙的毒腺，南大陆出品，第二次叫价360磅，还有没有出价的？” 　　“360磅成交，恭喜14号拍主得到这件珍贵稀少的非凡材料。” 　　“……非凡物品“律令之锤”，每次敲击可以发出一次律令之音，相当于序列8【律师】一次全力施为，每天一次，冷却240小时，副作用是让佩戴者身边出现随即性的混乱，底价500磅，每次加价不少于20磅，竞拍开始。” 　　“620磅成交，恭喜19号拍主得到这件非凡物品。” 　　“……药剂“再生”，药效是恢复严重的身体和精神创伤，对非凡特性有一定的安抚和滋养功效，副作用是会生出鳞片，一个月内需要时常浸泡在水中，附带药剂配方，底价200磅，每次加价不少于10磅，竞拍开始。” 　　“药剂“再生”及配方流拍，很遗憾，有请下一件拍品上台。” 　　“……这是一份“诈骗师”的非凡特性，有教会和珈蓝之心的背书，来源清白，不用担心有什么隐患，底价300磅，每次加价不少于20磅竞拍开始。” 　　“550磅成交，恭喜21号拍主得到这份珍贵的非凡特性。” 　　“……非凡物品“索伦的衣橱”，可以自适应大小，可以变形成任何和裁剪的衣物，可以分离，可以回归，可以融合，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一个随身的衣橱，副作用会让穿戴者对穿衣镜之类的东西产生依恋，底价400磅。” 　　一直到这里拍品，罗安才心动了。 　　可……怎么这么贵！？ 　　一份序列8【诈骗师】的非凡特性才多少，这什么的鬼衣橱居然400磅的底价？ 　　罗安紧张了算计自己的口袋，发现很勉强。 　　等会还要为附魔师的事儿留足资金，见很多人都对这件非凡物品感兴趣，竞相喊价，也就无奈的放弃了。 　　擦！ 　　一个个都这么有钱？ 　　连波特都喊了两次，很快就将价格推到了600磅。 　　“这件东西很适合你，怎么……”，波特结束叫价后，有些奇怪的问罗安。 　　“花里胡哨的东西，没什么用。”，罗安故作轻松的说。 　　“也对，都是些女人在竞价……啊，700磅真是疯了，这是哪个家伙的拍品？” 第一百五十四章见鬼的光明 　　最后罗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对他很有用处的非凡物品被亚特斯特的一位女性非凡者购的。 　　成交价800磅，创下了迄今为止的一波小高潮。 　　也让他看到了非凡物品的“钱景”，更坚定了成为附魔者的决心。 　　只是这东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难道是【变形者】的非凡特性？ 　　序列6的非凡特性已经快够到封印物的标准了，对外界的辐射和影响，不是一般的非凡物品可以容纳的，即使是，也不会仅仅只有“衣橱”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能力，副作用也不会这么弱。 　　不可能是非凡特性，很有可能是利用【变形者】的非凡特性对材料的辐射作用。 　　【索伦的衣橱】，难道制作它的附魔者叫索伦？不知道在不在现场。 　　这样胡思乱想间，又有两件拍品成交。 　　由于拍品众多，留给每一个时间就很紧凑，一分钟内无人问津就会宣告流拍，一次出价半分钟内无人竞价，就会被出价人购得。 　　这是个增长见识的好机会，此后各种听过没听过的好东西轮番上场。 　　非凡物品众多，非凡特性偶尔穿插其中，其他各种珍稀的材料比比皆是，每个都价值不菲。 　　很快又有一件非凡物品进入竞拍，其作用正好适合探索失落深渊之用。 　　是一盏能向外界持续散发光明的铜灯，据说是用【清道夫】的非凡特性制作，散发的光明有一定的净化、驱邪、清醒和庇护属性，副作用是照射的时间过长，会让光照中的生命绝迹，也会让佩戴者产生严重的洁癖，甚至可能导致轻微的“认知障碍和异常”。 　　底价300磅，并不贵，一份【清道夫】的非凡特性都能有这样的底价，算上附魔者的手工和材料费，这个价格真是太良心了。 　　再看其他人，好像兴趣寥寥。 　　罗安生出捡漏的希望，变得有些紧张。 　　很快就进竞拍环节。 　　半分钟内无人问津。 　　罗安大喜，直忍到最后即将流拍的那一刻，才以底价300磅将这盏名为“见鬼的光明”购得。 　　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原主对它的怨念，想比功能来说，副作用太强了，没有罗安这样的实际需求，很难对其动心。 　　交付300磅，换来一个很简陋的木匣子，打开后，一盏古朴的铜灯静静的躺在里面。 　　算上门戒指，这是他拥有的第二件非凡物品。 　　爱不释手的把玩片刻，小心的将之收起。 　　这时，真正的高潮来了。 　　一件封印物。 　　错不了，真是封印物。 　　不用介绍，一出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它叫“真实的谎言”，拥有一定范围、一定程度上混淆真实和谎言的强大能力，用在关键的战斗中，能发挥出颠覆成败的强大作用。 　　但副作用也同样强大。 　　是让拥有者出现同样的认知障碍，每使用一次，程度就加重一次，直至完全迷失，沦为它的支配物，丧失理智和认知。 　　功能强大，副作用同样让人惊悚，但是，副作用是可以用其他方式来缓解的，比如每次使用后就将它封印一段时间，直至恢复正常，才启封使用，也可以用其他非凡物品削弱副作用和加强自身对这方面的抵抗，总之办法很多。 　　封印它的是一个特质的银色匣子，没有打开，现场所有人都有一股被什么东西盯上的不适，除此之外，还有精神方面的微微刺激，如果过度关注这个匣子，视线会随之模糊，看到一个虚幻而不断开合的嘴巴，看到一个真实而不断颤动的舌头，听到模糊而朦胧的呢喃…… 　　很多人都中招了，等他们挣脱影响，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全身都冒着冷汗。 　　不用过多介绍，底价800磅，很快就进入到惨烈的厮杀阶段。 　　1000磅，1100磅，1200磅……2000磅！ 　　竞拍者还是众多，竞价声此起彼伏，大部分都是亚特兰特人在追逐，少数几个莱茵的竞价者已经呼吸急促、两眼泛红，如果不是现场绝对安全，有一国正教的背书，搞不好今晚就要发生点血腥的事儿。 　　“封印物不是禁止交易吗？怎么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拍卖？”，罗安问身边的波特。 　　波特也被现场的紧张刺激的脸色微红，闻言眉飞色舞的说：“规则是用来打破的，规则是为掌权者服务和定制的，这你都不懂？” 　　“可是……” 　　“管那么多干嘛？再说，教会就是再强大，也不能把所有的封印物都收进离墙，市面上流通的封印物不在少数，不过极其罕见罢了。” 　　也对。 　　这么说来，今晚是彻底放开了？ 　　“这东西跟教会脱不了干系，这世上，从来不缺手眼通天的人物，要不怎么说权势醉人啊？表世界和里世界都是一样……啊，快3000磅了！” 　　竞价来到2850磅这个价位，竞价声才弱了下来，现场雅雀无声，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罗安看到一个陌生的非凡者来到自己这桌，先奉上卡片，再言明要借钱应急。 　　这人是个家族非凡者，卡片上有家族的徽章，名叫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 　　卡伦特罗家族？ 　　罗安没听说过，可见波特一声不吭，也就跟着保持沉默。 　　没有人买账，这人的涵养倒是不错，不见羞恼之色，临走之前还行了个礼。 　　“是个小家族。”，等他走远，波特才跟罗安解释：“早就没落了，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不用理会。” 　　价格一点点的攀升，突破了3000磅，只剩下亚特斯特内部的两人还在竞价。 　　最终，这件封印物以3450磅的价格成交。 　　得到这件封印物的兰特斯特人其貌不扬，坐在角落里，还带上了面具。 　　波特眼露凶光，很多人的眼神都很晦涩，连罗安都起了类似的心思，可见气氛和压力。 　　高潮过去，聚会也到了尾声。 　　第二个环节结束，第三个环节每人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需求，罗安的也在上面，上面还附有自己提供的资料和信箱地址。 　　这玩意顶什么事儿？ 　　罗安大失所望的将之揉成一团，正要丢掉，想了想又将它展开，叠好，放进口袋里。 　　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谁知道第二天就收到一封信，来自一个名叫索伦·阿尔文的附魔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继续消化 　　又是考察。 　　罗安将信扔在一边，不满的嘟囔，心想，难道附魔者也有个组织，要不考察什么，谁来考察？ 　　不过想想，如果自己是附魔者，有什么动力去教导别人和培养新的附魔者呢？ 　　钱？ 　　掌握了这样一门手艺，还会缺钱？ 　　影响力？ 　　附魔者都是很低调的，诺大一个亚瑟城，这么多非凡者，从未听说过他们的消息就可见一斑了。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今天是礼拜日，教堂不开放，第一次在家里做了礼拜，吃了早餐，回到二楼的仪式房，布置好灵性屏障，登陆宫殿。 　　明天就是第五次通幽，这些天的献祭也停下了，青铜门上的变动频频明显减缓，源质2109，权重38%，看来不仅自己如此，其他人也改变了方向，把注意力从献祭源质，转移到了更多的信徒身上。 　　就看谁最先开始第四次通幽了，反正自己是忍不住了，再等下去，第五次通幽的时间都到了，次数要是不能累计，那可就亏大了。 　　其他人也会在第五次通幽的冷却时间到来之前，也就是13天后，接下来会有一个很“繁忙”的时期，源质也会进入到第二个爆发性增长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发现献祭源质的秘密，现在已经接近尾声，经过这么长时间和经验的总结，每个候选肯定都有了自己的步骤和打算，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懵懂的往前走了。 　　自己是运气，第一次通幽就撞上佛兰克，第三次通幽北美官方又帮了个大忙，才有了现在的十二个“信徒”，但运气总不可能一直都站在自己这边，其他候选相比他也不差什么，掉以轻心、自矜自满是万万要不得的。 　　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预计会在一年内结束。 　　这一年内，自己必须晋升到序列7【动物大师】，解锁后面的辐射和响应后，要在第一时间摸清关窍。 　　源质一旦无忧，就可以放开手去试验“仪式定制”了，目前只试验出“庇护”和“康复”两种仪式，“康复”仪式的源质消耗过多，肯定可以继续精简、进化和提升的，包括“庇护”在内，都需要大量的试验，以做到最小的“功耗”实现最大的“做功”。 　　这也算是一种“科研”工作了。 　　灵体之狼等了一会，没有其他候选上来，又去分殿的混沌海“视察”了一番，12个光点依然完好。 　　灵体返回，布置“庇护”仪式，激活后获得三十分钟的“安全”时限，拿出日记，坐在窗前，就着窗外零星的落雪，开始了阅读。 　　“……暗月，落日，深夜。” 　　“经过三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回家了，只是部落已经迁途，荒原已经被大量的怪物占据……也许现在已经不能称它们为怪物了，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它们现在究竟是什么，生命还是尸体，生与死的界限已经被模糊。” 　　“它们在繁衍后代！” 　　“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拒绝亲眼看到的，直到今天，我亲自从一个怪物的尸体中取出一只还在胎动的荒原象幼崽。” 　　“兽神啊，正在发生什么，我们要被取代了吗？我们已经走到了某途，我们已经不能适应这剧变的天地了吗，还是说，我们也必须接受这样的改变？” 　　“……暗月，斋日，中午。” 　　“在部落的原址我们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准备继续启程，前往死海，寻找新的家园。” 　　“队伍的士气很低落，我不得不一个个鼓舞他们，不能放弃希望，更不能放弃荒原子民的尊严和骄傲，亿万年来，我们的族群能在这荒僻的草原上生存下来，并繁衍壮大，依靠的只有这自强不息、打不烂、压不垮的斗志和精神。” 　　“但不知为什么，队伍的气氛日益古怪，我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还有，族人们似乎越来越怕我，看我的眼神日益陌生，陌生的让我害怕。” 　　“难道我……一个可能让我毛骨悚然又惊恐难安，我想起那个莫名其妙就畸变了族人，但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趁一次外出探路的机会，我在溪水边仔细检查了自己，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发现。” 　　“我一个人静悄悄的返回，没有通知亚尔，在临时的营地，我看到了让我痛苦万分的噩梦。” 　　“我看的不是我的族人，而是……而是……一群陌生人。” 　　“他们做着奇怪的事，似乎在准备着什么，我看到他们将沿途收集到的那些亮晶晶的小石头拿了出来，配合植物和一部分取自怪物的血肉，熬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争抢着食用。” 　　“随后，他们都很满足惬意的样子，躺下休息，这时，有人变大，有人变小，有人身上长出了枝叶，颤巍巍的迎着阳光，还吸引来荒原上的马蜂，有人出现了返祖现象，身上兽化的特征明显加重……”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找回了亚尔，和他一起返回营地。” 　　“我什么都没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即使他们一个个都如此的怪异。但我心中无限悲痛，因为我知道，沉沦已经不可避免。” 　　“可能……只剩下亚尔和我了” 　　“……暗月，诞日，下午。” 　　“十多天我都没有心情记录，昨天，泰山说要留下“扎根”，还说这里的水土很好，适宜他生长，让我们帮他种在溪水边……我和亚尔沉默着” 　　“我看到“族人们”选了个好位置将泰山种下，还说来年返回的时候，要品尝泰山结出的果子，泰山的根系扎进泥土里，一脸惬意的答应了，还说要将最好的果实留给我。” 　　“我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呵呵，我当时在笑，是的，笑的泪水都止不住。” 　　“晚上，亚尔潜进了我的帐篷，让我抛下这些已经异变的族人和他一起上路，我很犹豫，他们虽然已经畸变，但还保存着以前的记忆和智慧……亚尔异常严肃的告诉我，这是神谕。” 　　“兽神回应了吗？奇怪的是，我并不激动，甚至还有厌恶。”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但第二天中午，族人们又追上了，一如往常的样子，就好像我和亚尔抛下他们独自上路的事没有发生过。” 　　“亚尔很激动，我严厉的警告了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行动。” 　　“但我感觉，在抵达新家园之前，恐怕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调查 　　合上日记，罗安很是复杂的叹了口气。 　　费伦曾经发生的，正是此刻地球正在上演的。 　　先是个别、局部的感染接着才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铺开，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人和生命的感染了，而是万事万物的改造与重生。 　　刚开始是无序的、崩溃的、畸变的，但有序、合理、稳固也在其中孕育了，日记中的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可能就是早期的非凡特性。 　　非凡特性自然是稳定的象征，再以合适的“药方”，取“药性”相近的材料，才能做出一锅让人蜕变的魔药。 　　目前，地球还只是初期阶段，距离全球爆发，万物感染畸变还有一段路要走。 　　这其实也是一种进化，进化往往伴随着环境的变迁、大面积的物种淘汰，基于人性的情感认知，自然是无比残酷的，但放在一个宏观的层面，又是正常的，合理的。 　　这么想，似乎有助于缓解罗安的罪恶感？ 　　魔药的消化持续了好一会。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开始为明天的通幽做准备了。 　　昨晚购得的非凡物品——“见鬼的光明”，罗安拿出来试验了一番，铜灯点亮后的光明有一股很凛冽的冰冷的针扎刺激，精神也有股很不舒服的恶心。 　　光照的范围内，一切不洁的东西都被排斥，就连罗安身上的也被很快净化了，倒是省下的梳洗的时间。 　　短时间肯定没问题，长时间就不一定了。 　　只有外界存在灵性，它就能一直持续照射，失落深渊的灵性很浓郁，有了它就不用担心了。 　　但保险起见，罗安还是准备了带一些定制的耀石灯去。 　　将它改名为“黑暗中的光明”，慎重的收起来，放进为探索失落深渊而准备的工具箱里。 　　时间就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度过。 　　深夜，在中城区的一间密室，树先生摘下银质面具，露出的一张罗安豁然见过的脸。 　　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 　　那个在宴会聚会现场到处借钱的家族非凡者。 　　他将面具交给另一个黑色斗篷人，问：“女巫们的事儿怎么样了？” 　　斗篷人将面具戴上，成为树先生，然后说：“油盐不进，非要我们交出委托人。” 　　巴泽尔的眉头一皱，说：“是个麻烦，执事怎么说？” 　　“让我们这段时间低调一些，那个家伙身上有反占卜的非凡物品，一时半会找不到他，要防止女巫们失去耐心。” 　　“当初就不应该接受那份委托，当时是谁当值？” 　　“除了巴恩那个疯子还能是谁？” 　　“实在不行，就将这窝女巫都“感召”过来，我们“极光会”也该有自己的女巫了。” 　　“这不是你我能够考虑的，小心一些，走吧。” 　　“等等，我听说，城里出现了个【织梦人】，还和我们有关？” 　　“你的好奇心太旺盛了，巴泽尔！”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离开密室，走进一个散发着蒙蒙灵光的石门，视野一黑一暗，已经随机出现在中城区的一个小巷里。 　　他回望身后的砖墙，眼神闪了闪，杵着文明杖回身走出小巷，来到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在路灯照射的阴影里，一辆马车停稳，巴泽尔整了整礼帽，登了上去。 　　马车启动，向卡伦特罗家族位于上城区的庄园而去。 　　车厢里，巴泽尔一直在闭目养神，中途捏碎了一枚符篆，让晦涩而浓郁的阴影充斥整个车厢，才长呼一口气，坐起。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两开的纸。 　　“菲力蒙·罗安，协会非凡者，非人智慧种族非凡者，兽语者途径序列8【兽人】，命运教会信徒，熟练制作五种非凡仪式符篆，通讯地址—皇后区后街西湖园区171号信箱，现寻求附魔者导师一名，条件薪酬面议，有意者请联络” 　　合上纸，巴泽尔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敲了敲车厢，让车夫调头驶往皇后区的一个地址。 　　波特的侦探社门外，马车停稳，巴泽尔矜持的下了马车，走进很气派的侦探社大门。 　　见到了赫赫有名的大侦探波特，宾主在办公室内落座，波特问起了他的来历。 　　巴泽尔说，“一份委托，帮我调查一个人。” 　　“非凡者？”，波特问。 　　巴泽尔点了点头，将纸片放在桌面上，向对面推了过去。 　　波特拿起来一看就脸色一变，再看巴泽尔，问：“你不知道这个人身后站着一位半神？” 　　“知道。”，巴泽尔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一次例行考察。” 　　“考察！？”，波特想起什么，诧异的问：“你是附魔者？” 　　巴泽尔淡定的点头。 　　波特的神色就复杂了。 　　他在回忆卡伦特罗这个非凡者家族，除了巴泽尔，好像还有一位姓卡伦特罗的非凡者在总督雷诺爵士身边任职，其他姓卡伦特罗的非凡者就不知道了，印象中，这只是一个小家族，好像还是从外省迁途而来的，也就是十几年前的事儿。 　　“你想调查什么？” 　　“我说过，只是走个过场。”，巴泽尔耸耸肩膀，很轻松的说：“这是程序，当初我的导师就是这么要求我的。” 　　“好吧，只是一般的调查？” 　　“嗯哼。” 　　“那我接受了，一个星期之内给你消息……怎么联络？” 　　巴泽尔站起，带上礼帽后说：“你知道的。” 　　离开了波特的侦探社，巴泽尔又去了另外两家，都是同样的委托，并且没有保密的意思。 　　“命运的眷者！？” 　　回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车厢里，巴泽尔这样低语，看着窗外的漆黑，默默的出神。 　　…… 　　第二天礼拜一，罗安早早的醒来，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灵体登陆宫殿，发现阿谢尔·汗正坐在青铜作案前发呆。 　　两位候选彼此点头致意，灵体之狼飘到青铜门前，正要打开，身后的阿谢尔·汗说：“我通幽过了。” 　　罗安闻言一看青铜门上的讯息，果然有些许的变动。 　　“我会胜出的！”，这位印度裔巴西人的神色渐渐激动和昂扬起来，就好压抑已久的爆发：“你们都有秘密，现在我也有秘密了，哈哈……” 　　神经。 　　罗安进入分殿，关上了青铜门，将他的笑声关在门外。 第一百五十七章翻动天空魔狼 　　距离丧尸潮爆发一个多月后，天地异像再次笼罩洛杉矶。 　　魔焰之狼降落在一片废墟中，源质视野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之前的丰富与活跃。 　　色斑烟云掺杂了大量的暗色粒子，因为他的到来，而挥发出淡灰色的渺渺“雾气”。 　　这种“雾气”和原本的色彩粒子混合在一起，让随处可以吸纳的源质彻底的成为过去。 　　这就是污染了。 　　宫殿需要的是纯净地球源质，被污染过的源质不能吞噬，就好像不能把吐出去的口水再吸回来一样。 　　这个比喻让罗安有些恶心。 　　他晃了晃脑袋，近两层楼的身躯迈步向前，几步之后就腾空而起。 　　相比地面，空中的污染要少的多，色斑烟云依旧丰富，就好像此刻盘旋在天空的漏斗形乌云和密集的电荷。 　　但这次为源质而来的。 　　遵循着冥冥之中的联系与呼唤，化作大片魔焰之云的罗安向一个大型的祭祀地点飞去。 　　如果不吞噬源质，通幽的时间将大大的延长，知道灵性消耗干净，被强行拉回通道为止。 　　但是这种前进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估计最近的一个祭祀地点就需要十几分钟才能赶到。 　　所以罗安停了下来，开始这次通幽的第一次尝试。 　　大量的雾气受到了牵引，挥发这些暗色微粒的事物开始了分解。 　　就好像马赛克般的分解。 　　分解后什么也不剩下，只有大片大片的灰烬。 　　身处的地点变的空荡而通透，聚集而来的中和特质受辐射源的影响，在魔焰之狼周围变幻万千。 　　罗安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心中只有一个朦胧的想法和一个尽快出现在祭祀地点的念头。 　　风雨雷电在他四周密集的出现，点点星光，点点冰霜，点点火焰，随后又好像极光一般，最后虚空像是一个平面一样的出现了折叠，下一瞬间，魔焰之狼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几十米外的废墟上。 　　果然！ 　　中和特质也是源质的一种表现，通过影响它，进而让源质出现符合自己心意的表达。 　　这就是非凡能力了。 　　将这种表达固定下来，与特定的事物形成稳定的结合，就成了非凡特性。 　　费伦如此，将来的地球也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试验的成功让罗安不胜之喜，自觉解开了非凡特性一层面纱，让他对费伦的真相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上古日记给他的启发和帮助巨大，正是通过日记，才看到和产生很多衍生的思考，再与地球和通幽相互印证，才有此刻的一举功成。 　　成功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了许多。 　　大面积的物质分解，中和特性挥发而出在他身边聚集，呈现想要得到的表达，跳过种种异像，虚空再次变得像一个平面，进而出现折叠。 　　这次出现在上百米远的地方。 　　第三次更进一步，不再让中和特质都聚集在身边，而是让这些呈雾气状的暗色颗粒尽可能的蔓延出去。 　　再次呈现想要的表达，却失败了。 　　中和特质太过稀薄。 　　魔药之狼停了下来，凝神思考片刻，将溃散而去的中和特质再次聚集在一起，开始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尝试。 　　经历过几次失败后，在第七次，终于找到距离与中和特质浓度的一个平衡，成功后，身形出现在500米开外的地点。 　　这已经是极限了。 　　除非中和特质的浓度进一步提高。 　　罗安已经很满意了，这是他在费伦不能拥有的能力，虚空的折叠连续发生，沿途留下一连串堪称神迹的异像。 　　虚空就好像书页那样一页又一页的持续翻开，每一页都有一个魔焰之狼的静态动作，眨眼间已经翻开十数次，最后出现在献祭地点。 　　祭坛上，洛克·霍斯顿正声嘶力竭的率领数百人膜拜，“一页”在他们身上翻开，魔焰之狼巍然降临，强大的辐射就好像突然出现的太阳，所有突然被照射的人开始了哀嚎和畸变。 　　一切都在畸变。 　　祭坛周围，色彩的微粒依然丰富和活跃，他的到来打乱的原本有序的结构，让暗色的中和特质大量的滋生。 　　有序的结构被打乱，强大的外力之下，稳定有序的生命形态被迫开始了谁也无法控制的无序改变。 　　这也是一种进化。 　　计划的可能有无限种。 　　人类最开始也不是现在这种形态。 　　众所周知，生命是从海洋中来。 　　相对亿万年前的海洋生命来说，人类又何尝不是一种畸变？ 　　罗安这样胡思乱想着，源质视野中看不到人，只能看到色彩微粒构成的人形轮廓。 　　很多人正在往崩溃和瓦解的路上越走越远。 　　少部分人从辐射中汲取到力量，中和特质参与到原本的循环中，停止了向深渊的滑落。 　　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包括洛克·霍斯顿在内。 　　如果不能形成更稳定的循环与表达，他们最终还是要掉落下去的。 　　罗安已经想好给他这位信徒什么奖赏了。 　　数百人，挺过来的只有不到五分之一。 　　大部分人畸变成恶心、丑陋的怪物，随即又崩溃和瓦解，只留下一滩模糊的血肉，风一吹，很快的干枯变成灰烬，随后散去，一点都没有剩下。 　　“你的奖赏，信徒！” 　　现场唯一能听到“神谕”的只有洛克·霍斯顿。 　　罗安让这些畸变崩溃之人产生的中和特质聚集起来，和一个石块结合在一起，凝结成一个光球模样的源质表达，送到洛克·霍斯曼的身前。 　　“记住！献祭是取悦我的唯一方式！” 　　魔焰之狼对新信徒下达了第一道神谕。 　　随后书页翻开，在他们或是痛苦、或是狂喜的祝祷和赞美中，书页翻开，消失不见。 　　第二个献祭地点就在不远。 　　书页翻开的途中，魔焰之狼突然停下，看向从天而降的“流星”。 　　下一瞬间，书页在流星上翻开，之后是一页又一页的练成一片。 　　最终在一个完全无害的地点落下。 　　轰隆隆的爆炸掀起遍及全城的震颤。 　　在后方无数人面如土色的窥视下，魔焰之狼出现在第二处献祭地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中子弹 　　指挥部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巨大的监视屏幕上，还在重复播放云爆弹在“书页”中翻开，并“移动”到远离目标的位置，最后落下爆炸的画面。 　　来自白宫官员最新清醒过来，连忙拿出怀中振荡已久通讯器，接通。 　　随后，轰的一声，惊呼声一下子就爆发开来。 　　科学家们还在茫然。 　　一个个眼神呆滞的盯着监视器，直到身边的人将之唤醒。 　　“白宫需要您的建议，教授！” 　　“用中子弹。” 　　“教授！？” 　　“关岛上发生的事儿，证明……祂是可以被伤害的，高能辐射是关键。” 　　“……我知道了。” 　　一场紧急召开的视频会议就在魔焰之狼向第三个献祭点赶去的时候召开。 　　并在他离去的时候结束。 　　授权很快下达到相关单位。 　　两枚中子弹开始装载。 　　火箭开始灌注燃料的时候，魔焰之狼赶到第三个献祭地点。 　　这时他忽有所感，来自【野性直觉】，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发生。 　　于此同时。 　　在西太平洋的海底深处，一颗漆黑的“小石头”像是被什么唤醒，开始燃烧起淡淡的魔焰。 　　海水被污染，富含的微生物开始畸变，一点点血色就好像蛛丝一般就在它周围蔓延，一群鱼儿这血色蛛丝的海底发起自杀式冲击，在途中就一个个爆开。 　　血雾被那妖异的海水一吸而入，蔓延的血色蛛丝加快的生长速度。 　　不到两分钟，这片海底就被完全被血色覆盖。 　　而在血色最浓郁的深处，一个巨大的抱膝婴儿在其中漂浮，蛛丝一样的血管还在向外蔓延，说到之处的生物纷纷崩溃。 　　婴儿在血色中睁开双眼，依稀是查尔斯的五官。 　　距离此处海域两百海里的关岛，森田浩二从一堆肉块中挣扎而出，核爆辐射的创伤已经被修复，大量的暗色微粒与辐射的残留结合在一起。 　　环境正在改变，辐射对他的伤害正在减弱。 　　他感应到什么，先是看向西方，那里降临了一个比魔神更让他颤栗的存在，又看向东方，那处海域又魔神遗留的力量和特性。 　　魔神也是可以被伤害的。 　　在这种伤害下，祂的抵抗力甚至不如自己。 　　这个发现既让他惶恐，又让亢奋。 　　也许…… 　　就连畸变的侏儒也在核爆中大量的幸存，辐射正在成为温床，他们就好像适应了病菌。 　　不仅如此，就连植物都开始在核爆的现场生长，或是漆黑，或是鲜红，或是斑斓，一个个都面目全非，每一个都有着血肉般的质地，轻轻一碰还会发出一种尖利的叫声。 　　这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森田浩二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体内的变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生，一会他的胸膛就膨胀起来，一会就像个气囊一样的爆开，从中闪出无数像孢子一样的光点，随风向外扩散。 　　力量正在一点点的增强，一种东西似乎在体内凝结。 　　随后，连视野也在发生着改变，他看到了，无数光点正在与他发生对流，撑起他的意识和灵魂柔和唯一，形成灵体。 　　这种感觉让他陶醉，恍惚间觉得，自己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而在华夏，一个个独眼居然正挥舞着齐腰粗的钢铁棍棒，向巍峨的钢铁城墙发起冲击。 　　炮弹像雨点，火箭弹开始第N次急袭，除了爆炸，还是爆炸。 　　城市早就化为齑粉，地面都被削去了数层，巨大的弹坑宛如月球表面，巨人们一个个被撕碎，除了爆炸与火光，再也看不到一个活动的身影。 　　正常的生命不可能在这种打击下生存。 　　可…… 　　血色，就好像蚂蚁，蠕动着，聚集着，在地下，在地表，在陨石坑中，甚至在空气里。 　　炮管已经变得通红，火箭打击单位的弹药已经耗尽，巨量的弹药需要时间装填，但巨人们再次站起。 　　没有多，也没有少，一切都是重复，重复的让人心生绝望。 　　防线突破在即。 　　后方就是保护的难民营。 　　这时，天空袭来一道流星，巨大的呼啸声让巨人纷纷抬头，用那妖邪、冰冷和充满疯狂与恶意的独眼凝视。 　　无声的爆炸发生，巨大的火光，强大的高能中子辐射就好像杀灭细菌的紫外线照射。 　　一个个巨人在强大的辐射下融化。 　　与此同时的北美，正向下一个祭祀地点赶去的魔焰之狼也急停下来，四面八方袭来无数道流星，【野性本能】却开始尖叫，开始蜂鸣。 　　一瞬间他有一种即将死去的预感，想也未想，就向地下钻去。 　　物质无法阻挡他，唯有能量。 　　一瞬间深入地下上百米，两颗中子弹在普通弹头的干扰下成功引爆，强大的高能中子辐射横扫地表，接着又向地下浸透。 　　书页在地下急促的翻开数次，魔焰之狼逃出辐射最强的中心区域。 　　这时他感到，城内剩下的祭祀点都被“抹去”了，他与“信徒”之间的关联在极具减少。 　　但是，当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正在消失的联系上时，感觉自己的灵性顺着联系延伸了过去。 　　这些联系保住了。 　　还能这样？ 　　罗安不去想自己的待遇“升级”了，城内的活已经干完，播下的种子能成活几个也不在乎了，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思，就在地下穿行。 　　这下，无论是空中还是太空的眼睛都失去了他的踪迹。 　　白宫内一片混乱。 　　媒体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核武器在自己的国土上爆炸，就是继续沉默也无济于事。 　　于是，这场战场正式进入公众视线。 　　于是，整个北美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运转。 　　于是，无可抑制的恐慌随着电视画面上那腾起的两多蘑菇云而蔓延。 　　于是…… 　　当魔焰之狼再次出现在地表时，大量来自太空的眼睛在第一时间将他扑捉到。 　　虚空平面化，魔焰之狼一帧一帧的高速移动，很快就出在城外的一个祭祀地点。 　　亨利·李的祭坛周围只跪着十几个人，却又近一半的人成功“皈依”，魔焰之狼很满意，让大量的中和特质聚集，随手将之与一个畸变还没有崩溃的昆虫结合，交给亨利·李。 　　考虑到以后的形势会无比严峻，魔狼又问他还有什么愿望？ 　　亨利·李指着远处的封锁带和隔离墙，请求魔狼打开通路。 　　魔焰之狼答应了，下一刻书页翻开数次，出现在封锁带和隔离前的上空。 　　然后深深的一吸。 第一百五十九章遗留的特性（月末求 　　还剩下最后一处祭祀地点。 　　感应到那里的位置，魔焰之狼却有些犹豫。 　　在他身下，坚固的堤坝已经决堤，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隔离墙的正面，钢铁的城墙分解，物理和心理上的这道脆弱防线正式宣告崩溃。 　　去还是不去？ 　　魔焰之狼并没有纠结太多的时间，“书页”随即在低空展开，“一页一页”的定格闪烁，于两分钟后赶到百公里的外的祭祀点。 　　在距离数公里的外围，魔焰之狼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天，在中和特质不能企及的地方，危险正不断孕育和加深。 　　而献祭点内的、清晰而庞大的能量蓄势待发，怎么看都是个陷阱。 　　虽然不想露怯，破坏自己的人设，但……还是算了吧，再说通幽的时间也到了。 　　装作不甘和挣扎的样子，魔焰之狼被头顶的入口吸引而去，这时漫天的漏斗状云层已经散了，好像随着中和特质的增多，源质对外界排斥就开始减弱，不知道洛杉矶之外是什么样子，下一次通幽就可以换一个城市了。 　　眼看魔狼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离开，基地内的威廉为之深深的叹息，他缓缓坐在祭坛上，对空无一人的左右说：“我早说过不行的……” 　　大量的生化服从银质的地面出入口中涌了出来，仰视天空正在收紧和消失的通幽入口，一片沉默和压抑。 　　威廉被关进一个特制的笼子里，向不远处敞开的升降机而去。 　　从上下左右环绕祭坛的巨大堆芯一点点的冷却，扑获和消灭域外生命的计划就此夭折，之前的努力全做了无用功。 　　“那些白痴，那些脑袋里只有肌肉的混蛋！”，基地的首席科学家在咆哮，冲着自己的同时和军方代表声嘶力竭的喊：“我一再反对使用中子弹，为什么？就是为了避免眼下这样的结果，不能消灭他，只能让他提高警惕，现在怎么样，我们的努力全TM白费了，本来成功率很高的计划，就因为几个白痴忍不住提前动手了，让他有了警觉。” 　　四周的人沮丧无比，也无人反驳他的话。 　　“在自己的国土上引爆核武，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毁掉了我的计划，现在全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不能应付了，伟大的美利坚不能保护他的公民了，这会造成多大的恐慌……他们这是犯罪，对所有人，全人类的犯罪！” 　　“有没有可能，通过献祭……” 　　“你当祂是白痴吗？我们早就论证过，全世界的域外生命都来自一个地方，在关岛的那个受到伤害的情况下，你认为祂们还会重蹈覆辙？” 　　“重要试一试……” 　　话音未落，就有人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来者是一队军人。 　　“……关岛那边紧急情况，博士，白宫需要你的意见。” 　　先是十几张高清的卫星照片，展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现象。 　　不正常的、诡异的、完全未知的“植物”变异和生长。 　　越是核爆的中心区域，这种诡异的现象就越是严重。 　　后面无人机拍摄的适时画面。 　　看完之后，人们简直无法呼吸。 　　上帝啊！ 　　我看到了什么？ 　　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变异物种？ 　　大量的类似仙人掌的东西正在蔓延和生长。 　　它们有血肉的质感，画面上最大的那株甚至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管。 　　它们又像植物般从辐射污染严重的泥土中汲取养分，生长速度异常惊人。 　　“标本呢？”，首席科学家用干涩的嗓音问。 　　“标本一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会丧失活性。” 　　“没有活性也可以。” 　　“……变成灰烬了，博士，就在我们的恒温箱里。” 　　“那灰烬！！”，首席科学家突然爆发，怒吼道。 　　“没，没有了，博士，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的蒸发了。” 　　首席科学家愣了愣，最后颓然坐下，好一会才有气无力的说：“放弃关岛，密切监视周围海域的动向。” 　　“博士……” 　　“希望，希望只局限于关岛，希望……” 　　这样的希望只能是奢望。 　　事实上，关岛附近的海域已经被感染了。 　　2019年11月27日，下午一点。 　　一艘远洋邮轮突然发现前方的海域有些异常。 　　海水呈不正常的浅红，好像有很多鱼群聚集和翻滚。 　　马里亚纳群岛就在西南方向不到200海里处，船长联想最近的传闻，打了个寒颤，立刻命令游轮转向。 　　庞大的船体在掉头的过程中，突然从身侧不到一海里的地方喷出一条十几米高的水柱，接着看到一头巨大的蓝鲸浮出水面，并向游轮靠近。 　　邮轮随后不久就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让他们紧张的不是蓝鲸，而是蓝鲸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全身赤裸且光滑、头颅溜圆硕大、身体四肢修长纤细的人。 　　油轮为了阻止蓝鲸的靠近，先是制造噪音，试图惊走蓝鲸，没有效果后，又开始向它射击。 　　哒哒哒…… 　　一个黑影从蓝鲸身上一跃而起。 　　在他向油轮飞跃的途中，那蓝鲸就丧失了活性，庞大的身体一瞬间冒出无数根触手一样的血管，这些血管将它的尸体撕裂，变成一大片暗红的胶装物质，大量的就好像虫子一样的“鱼群”在其中生长和复制，让一大片海面就此沸腾。 　　“查尔斯”贴上了巨大的船身，就像个壁虎一样的游上甲板，那些向海面射击的船员见状纷纷惊恐的扔下枪械，向舱室逃去。 　　“查尔斯”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下一瞬间就从身后扼住的一个人的鼻子，嘴巴张开，露出深红色还有肉芽蠕动的口腔，两颗尖利的犬牙咬紧这个人的脖子。 　　几个呼吸后，这人变成了一具干尸，尸体跌落，就好像朽木一样断成几截。 　　“查尔斯”陶醉的晃了晃脑袋，迎着射来的枪弹，向紧闭的舱室冲去。 　　半个小时候，油轮再无一个活人。 　　舱室深处的一个狭窄舱室，有一个深红色的肉茧被蛛丝一样的肉膜束缚在半空，肉茧内，一个抱膝的“婴儿”开始了第二次生长和发育。 　　浅红色的海水里，大量浅红色的虫子爬上甲板，潮水一般的向油轮各处蔓延。 　　油轮还在自主航行，目的地是位于日本的一座港口。 　　马里亚纳群岛上，森田浩二好不容易才从收集到足够开动渔船的幸存者。 　　这时他感觉到魔神在这个世界的遗留正在加速成长，并远离自己而去。 　　“不!” 　　他愤怒又焦急的咆哮，一手捏碎了一个幸存者的脑袋，大声吼叫着，命令幸存者立刻开船。 第一百六十章菲力蒙的家乡 　　分殿内，灵体之狼坐在长条形的作案后，回忆和总结了这次通幽的得失。 　　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的，基本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信徒”的数量增加了二十倍以上，如果没有那两颗核弹，还会更多。 　　但也暴露了“域外生命”并不是不可伤害的，人类的终极武力对其也有着巨大的杀伤效果，一颗核弹当头引爆，巨量的辐射微粒星云会让他来不及吞噬和破坏其有序结构，进而被冲击、影响、崩溃和抹去个人印记。 　　以此原理引申，地球官方就可以开发很多针对性的武器，下一次迎接自己的也许就不是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核武，而是高能、高辐射的定向武器之洗礼。 　　以后响应献祭要小心再小心，查尔斯就遗落了一部分非凡特性在地球，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患，罗安可不想重蹈他的覆辙。 　　信徒是增加了，可地球官方也足够重视了，在自己的国土上都动用核武，还有什么他们不能做也不敢做的？ 　　这些信徒能不能逃过严密的追捕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不行，自己说不得还要赤膊上阵，就算是有危险也顾不得了。 　　这就是遍地撒网捞鱼的坏处了，其实最正确的通幽方式应该是悄无声息的，在暗中积累庞大的能量，时机成熟的时候再爆发出来，呈不可抑制之势。 　　又或者重点培养几个代理人，让其建立隐蔽而严密的隐世组织，默默的将感染扩散出去。 　　只是如何通幽不受他的控制，不同源质相遇注定要激起很大的涟漪…… 　　算了，想东想西的也没什么卵用，接下来还是密切关注后续的进展吧。 　　“信徒”们能不能从洛杉矶逃出去，融进广袤的人类社会中，关系到此次通幽的最终成败。 　　灵体之狼飘荡到混沌海上，那一片光晕的程度又加深了一些，闪烁着很是密集的光点。 　　一个光点就是一个“信徒”，就是一个“辐射响应”的锚点。 　　罗安一个个的接触上去，向他们下达了“分散突围、隐藏扎根、秘密献祭”的神谕。 　　做完了这一切，才从宫殿退出，返回现实。 　　费伦的一天已经过去，现在是深夜，灵性屏障的效果早已经消失，罗安警惕的感应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以后必须建立一个安全又隐蔽的通幽地点，不能继续这么凑合。 　　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后楼的主体工程已经封顶，四层高的塔楼也盖了两层多，全石质结构，看起来很是稳固。 　　第二天一大早，李维斯就来了。 　　罗安拜托他的事有了着落。 　　哈罗德与菲力蒙的家乡在阿尔克隆行省的一座叫做卡宾堡的小城，靠近兰特斯特的一个边境城镇，哈罗德父子失控后，尸体最终被焚化，骨灰由动物保护协会出面，安葬的家乡卡宾堡。 　　菲力蒙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倒是还有一个在叔叔家寄养的弟弟。 　　“你准备……做什么？” 　　李维斯问了句废话，罗安能做什么，那三个凶手的尸体还在地窖里躺着。 　　罗安想起来狼人的非凡特性还没有处理，起身让李维斯稍等，去地窖取来，交给了他。 　　“我以为你另有打算。”，李维斯收起非凡特性说。 　　“能有什么打算，那么多狼人，我一个孤狼怎么敢去招惹？” 　　“你身后不是有个半神吗？”，李维斯调侃着说。 　　这些天，他还是第一个坦然将它说出来的。 　　郊狼翻了个白眼，问他还有什么事儿。 　　“听说你在找一个附魔者导师？” 　　罗安闻言一愣，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维斯笑了笑，起身告辞。 　　毛病！ 　　相处这么久，罗安也知道他的性格了，说好听点就是有些傲娇，难听点就是经常犯轴，其实心里是柔软的，重感情、满腔莫名其妙的责任和正义。 　　奥伦虽然不着调，和他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他们心中是真的有信仰存在，自认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对这样的人罗安是尊敬的，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是经过层层过滤和粉饰过的，罗安相信在广大的基层，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但高层就不一定了。 　　是非黑白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分明，这个世界的主色调还是偏向于混乱的，冥冥之中到处充斥着感染、疯狂和畸变。 　　佛兰克曾经以熵增和熵减来形容罗安，当时不明白，后来回忆琢磨，才在记忆的角落里将它的意思翻找出来。 　　熵增定律。 　　有位著名的科学家说过，如果宇宙只能剩下一条定律，那就一定是熵增定律。 　　熵增的意思是，在一个孤立的系统中，事物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最终的趋向是混乱的。 　　生命、宇宙、万物最终都要从有序走向无序，最终凋零。 　　就好比一间屋子，如果不做打扫和整理，最终会变得杂乱，依此可以延伸到一切层面，万物归于熵增，生命以负熵为“食”，也就是熵减，依次延伸，一切有序的事物、规则就是对抗熵增的过程。 　　罗安觉得，费伦作为一个整体，已经不可避免的向熵增的深渊滑落，通幽是熵减，引入外力（地球源质）来减缓这个过程。 　　再有查尔斯的那个预言，就更加觉得，自己等七位候选和亵渎宫殿是事前安排好的，费伦宇宙正走向寂灭，所以急需外部的“活水”。 　　那么，费伦又曾充当过那个宇宙的熵减呢？ 　　由此发散…… 　　罗安摇了摇头，将发散到无限远的思维收回，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老老实实的立足当下，做“熵减”才是正理。 　　一晃三天过去。 　　星期五，他去参加了亚当的聚会，把【诈骗师】的魔药配方交给肖恩，收入500磅，缓解了又开始窘迫起来的财务状况。 　　这次聚会又有些新面孔加入，不过不是新人，听其中的一个非凡者说，刚从外地返回。 　　倒是上次聚会的那个土豪9号，也出现在聚会上。 　　了结了这件事，接下来就该准备第二次探索失落深渊了。 　　同时，他也在密切关注地球那边的后续发展。 第一百六十一章分散突围 　　“记住，祭品不一定是人！” 　　亨利·李和其他畸变人分别之前，慎重的告诉他们，“要先想办法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以后！” 　　一个畸变不算太严重的年轻人身上长满了暗色的鳞片，闻言期待的问他：“亨利先生，我们最终会胜利的对吗？末日必将到来，我们就是先行者？” 　　亨利心中一叹，理所当然的说：“不错，我们都是先行者，末日已经到来，现在只是序幕。” 　　这样的回答让其他畸变者振奋了许多。 　　“聚在一起的目标太大，你们也开走。”，亨利·李看着几个畸变严重的人，心里有些担心，自觉将他们引上了这条路，就有一份责任在，于是看着他们嘱咐道：“你们两人的样子不适合混进人群中，去乡下、郊外的农场，尽量不要与人接触。” 　　“但我们要献祭啊。”，一个很有佛兰克风格的畸变者说，他的手脚长出了根系，皮肤变得好像树皮，额头还生长出两根枝杈，挂在几片颤巍巍的绿叶。 　　“祭品不一定是人！”，亨利·李再次强调，“农场和野外有的是机会。” 　　两人想了想，答应了。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亨利·李与他们告别，畸变者们依依不舍的把他们的引路人送走，剩下的人在五分钟内，陆陆续续的离开隐蔽的洞穴。 　　在附近山林里，亨利·李注视这些人一一消失在夜幕中。 　　一个人静悄悄的返回，在洞口用杂草和树枝做了些遮挡。 　　漆黑而狭窄的洞内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光亮。 　　一个就好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在角落里出现，飞入亨利·李的掌心。 　　亨利·李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意，这光里蕴含着一股让他稳定和坚实的力量，有它在，亨利·李觉得自己体内的异化就不断的加深，今天还产生一种新的能力。 　　伪装。 　　在光晕中，亨利的毛发开始生长，身形开始一点点的“吹”起，硕大的脑袋回缩至只比正常人稍大一些，眼皮重新长出，嘴唇增厚…… 　　五分钟后，一个魁梧的、有些丑陋的亚裔男子就伪装完毕。 　　亨利·李感觉自己的力量随着伪装的持续而在缓慢的消耗，不敢磨蹭，拿出埋在洞内的衣物，穿戴好后，像个幽灵般的离开洞穴。 　　隔离墙和封锁带已经不复存在，洛杉矶已经被巨量的辐射污染，所有的生物，不管是幸存者还是他这样的畸变人，都在抓紧一切时间往外逃。 　　他准备去拉斯维加斯，要是不行就返回，沿着海岸线北上潜往旧金山，小城市不安全，随时都可能被放弃进而被封锁，大城市的人口多，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一个洛杉矶已经够了，无法想象还有更多的洛杉矶出现。 　　米国会崩溃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远离疫区附近，这样才有机会混入人群中。 　　一个小时后，他走出山林地区，进入平坦的荒原，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天空。 　　一架直升机投射灯探照灯光柱刚刚过去，左前方不远处还倒伏着几具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尸体，再往前就失去了天然的遮挡，处于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危险中。 　　这里距离疫区还是太近，匆匆集结的军队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离开这里的活物。 　　想了想，亨利·李又退了回去，掏出发光的虫子，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借助肢体的接触传递过去。 　　虫子飞起，不一会就找到一只蹲在枝头的猫头鹰。 　　两分钟后返回，落在亨利·李的身上，融进他的后背。 　　一股奇痒和剧痛袭来，亨利·李全力忍住，只等正在生长的肉翅成熟。 　　“呼！”的一声，巨大的翅膀扇起一股劲风，强大的托力让他腾空而起，就像个巨大的鸟儿，在空中盘旋数圈稍稍适应，随后就想东北方向的空域飞去。 　　亨利·李尽量飞到最高处，远远的看到有一个闪烁的光点飞行在前方，就紧张起来。 　　好在对方防范的只是地面，以为他就是只鸟，为了防止相撞，还做了避让。 　　有惊无险的从武装直升机的侧上方飞过，就这样闯过第一道可能存在的拦截。 　　需要巡视的范围太大了，亨利·李有机会，其他人同样也有。 　　洛克·霍斯顿就带着一群畸变者强行闯过了这道稀松的封锁线，数百只爬行者淹没了一个特种小队的尸体，大摇大摆的向帕萨迪纳市而去。 　　“知道吗，我超喜欢帕萨迪纳的玫瑰碗！”，洛克意气风发的对左右的畸变者说，“也许哪天，我们能重启玫瑰碗，你们说呢？” 　　畸变者们沉默了一会，一个畸变者说：“我们该分开了，洛克先生，军队随时都可能增援。” 　　“军队？”，洛克冷笑一声，说：“他们的效率没那么高，白宫、国会、民主、自由、人权等等，总之，可以用来争吵和推诿的地方太多太多，而军队必须听白宫的指挥。” 　　“你说的是正常情况下，现在不正常，白宫连核弹都动用了。” 　　提起这个，洛克·霍斯顿就一阵恼火。 　　当时真是惊险，幸好自己巢穴按在一个坚固的地下工事中，最后借四通发达的地铁隧道才逃了出来。 　　不过这位畸变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这样的招摇确是会招来致命的打击。 　　只是可惜…… 　　他还准备将这些人收为己用，结成一个畸变者……不对，是一个超级人类的势力，就像电影和小说里演的那样，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再见，洛克先生！” 　　“很感谢您，洛克先生。” 　　“我们会报答你的，洛克先生。” 　　…… 　　除了爬行者，畸变人纷纷跟洛克告别，几十上百人匆匆的消失在夜幕中。 　　只留下两三个对他比较忠心的部下。 　　“一群胆小鬼！” 　　洛克·霍斯顿很是恼火的爬上了一个爬行者的后背，指挥他的军队，向他的帕萨迪纳城，他的玫瑰碗而去。 　　凌晨时分，密集的火箭雨从天而降，将他的野心与不切实际打击的支离破碎。 　　“该死，该死！”，最后像个老鼠一样掩埋在四五米深的地下，胆战心惊的等地面上的颤动过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途中的探索 　　随着魔药的持续消化，罗安体内的非凡特性也在不断增长。 　　兽人变身的维持时间从最初的半个小时增长到近一个小时，相应的，探索失落深渊的时限也大大的延长。 　　如果不以兽人的形态探索的话，维持门戒指始终处于激发状态，大约能维持五个小时左右。 　　罗安就按照五个小时的探索时间再做准备。 　　从家里启程去往深渊太危险了，上次就是一个教训，因为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很有可能将污染带回来，又或者被某些还在暗中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到等，这些都是他要尽力避免的。 　　正好，菲力蒙和哈罗德的事儿也需要一个结尾，经过慎重考虑，罗安决定离开亚瑟城，前往边境小城卡宾堡。 　　在途中完成对失落深渊的第二次探索，一切顺利的话，祭奠了菲力蒙和哈罗德的墓穴，半个月之内就返回。 　　罗安将这样的打算告诉了摩根，并拒绝了他陪同和派人跟随的建议，决定独自上路。 　　又通知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圈子和朋友。 　　亚当来信祝他一切顺利，李维斯倒没说什么，翡翠号角也没有来个限制自由啥的，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那边开了一封介绍信，对罗安观感大好的干事唐娜亲自签名，让罗安到了卡宾堡，将信交给当地的研究会分支的负责人。 　　又是一个礼拜日，教堂还没有开放，罗安去想希尔执事告别，看到浮空艇已经开始做出发的准备，休整了一个星期，这次会直飞首都，沿途不会再降落了。 　　希尔执事听了他的来意，也写了一封信让交给当地的命运教堂，一个叫做奎安·索菲斯神父的人。 　　“我看到你已经准备好了！” 　　临别之前，希尔执事暗含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罗安还想问他什么意思，他已经回身去应付使节团的人了。 　　从教堂离开，租来的马车已经到了，有两节车厢，一节用来运送三具狼人的尸体，一节是他自己乘坐的。 　　启程在礼拜日的下午，罗安刚从亵渎宫殿返回，索菲亚闻讯赶来送行。 　　“菲力蒙……” 　　小姑娘红了眼眶，现在的她就像个公主，漂亮的大眼睛再也找不到从前的阴霾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曾经与罗安的那场关于理想的对话。 　　露丝也在，两人现在是形影不离，罗安也搞不清出小姑娘们之间的友谊是如何产生的，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一直担心的“厄运”并没有降临在索菲亚身上，也许是命运教会的缘故，也许是这段时间索菲亚不在自己身边，逐渐摆脱了自己的影响？ 　　也有可能就没有厄运，又或者这段时间很少使用福星和赐福仪式？ 　　罗安思维发散的想，应付着两个小姑娘，等仆人将行礼装上马车。 　　运送三口长条形箱子的时候，露丝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掀开了一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吓的尖叫。 　　周围全是里世界的人，没人大惊小怪，罗安早就注意到她了，心想给她一个教训，就没有阻止。 　　这时见她吓的魂不附体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仆人加快动作，将箱子搬走。 　　“那些……是怪物的尸体？” 　　“不是。” 　　“那是什么？我，我看到……” 　　“那些是狼人，非凡者，我的仇敌，现在我要带着他们的尸体去祭奠逝去的战友。” 　　露丝看罗安的眼神果然变成了惧怕。 　　从刚开始认识，她就对自己很不“尊重”，也许是鬼怪志异之类的小说故事看多了，把自己代入到了很有浪漫色彩的位置上，比如怀揣梦想的少女主角和拥有强大力量的宠物狗之类的…… 　　所以在罗安面前极其大胆，缺少最起码的敬畏，这次就是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希望她能及时的认识到里世界的残酷。 　　登上马车，跟索菲亚及仆人们告别，最后看了眼还在建设中的家，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家。 　　这是他成为非凡者以来的第一次长途旅行，和奥伦的那次不算，那时候他懵懵懂懂的，一路上都是听奥伦安排，看到的和听到的始终隔着一层，走马观花一般，很不真实。 　　这次独自上路，行进五百莱茵里，还要在途中进行一次重大冒险。 　　出城后，罗安打发车夫回去，自己坐在了御者的位置，驾驭着加长的马车，离开城市，走进乡野。 　　在城市外围，还有一些村庄和农田，罗安穿着厚厚的斗篷，到也没有让人看出什么来，等入夜，公路两侧渐渐荒僻，才将闷死个人的斗篷掀开，呼吸一口很是冰冷的空气。 　　零星的小雪一直在下，道路上的积雪倒不是很多，这个去而复来的冬季存在感很弱，总是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它。 　　大约晚上9点左右，第一个驿站就在前方不远，罗安拿着地图，驶离了大路走上一条小路。 　　小路通往近处的一个山林。 　　小路两旁的杂草丛生，风声就好像婴儿的哭咽，还有零星的鬼火飘荡，随处可见一些动物的白骨，茂密的棺木里，还有无人问津的坟堆。 　　这一切都是在告诉误闯入者原路返回的，罗安自然不怵。 　　小路延伸进一个山林，灵性突然浓郁了许多，淡淡的雾气在林地的翻滚，时而隐现的黑影足以让任何胆大包天的探险者望而却步。 　　实际上，这座驿站在表世界还有个很响亮的名字：鬼哭林。 　　罗安对着林荫深处的黑暗亮亮自己的卡片，鬼影果然不见了，幽灵也不在嚎哭，连翻滚的雾气也向两边分开了，露出小路来。 　　驿站就在树林深处，就是个一个用栅栏和泥土围起来的土围子，进去后人倒是很多，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很是寂静，没人对罗安多看上一眼。 　　找了间最大旅店住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重新启程。 　　就这样，一路向北，三天后除了零星的驿站再也看不到人烟。 　　其实坐火车是最方便的，很少有人用这种方式进行长途旅行，但还要探索失落深渊，火车上的环境还不如家里。 　　此时，开启深渊之门的时机已经到了。 　　将马车赶进一个无人的山谷，最后一次登录宫殿接触信徒的光点查看地球那边的动态，没有献祭也不着急，返回后，将准备的工具一一装进硕大的背包里，深吸一口气，就在一堆乱石丛间摩擦起戒指。 第一百六十三章深渊中的营地 　　上次探索深渊，没看清对面入口是什么样的环境，就莽撞的穿过去了。 　　这次，罗安先丢了个老鼠过去，等了几分钟，再将它拖回来，老鼠活蹦乱跳，并没有不妥的地方，才小心的走进深渊之门。 　　白天，空无一人的古城街道，正是他上次逃回去的地点，相关的记忆在脑海中解封，只是关于黑色天使的认知和印记依然模糊。 　　郊狼先看了看四周，街道两边是紧闭的酒馆和商店，里面空空荡荡，但一到黑夜，无数被黑夜俘获的上古生物就会复活，并带来巨大的未知和危险。 　　城市不能待，罗安稍稍打量了一下，就大步向城外走去。 　　城门敞开着，高耸宽厚的城墙上铭刻着很多不明意义的花纹，组成复杂又神秘的阵列，一个套着一个，一个个的练成一片，就好像复杂繁琐无比的电路图似的，与城墙浑然一体。 　　巨大的床弩也有这样的花纹，全钢结构，很难想象它是怎么被拉开上弦。 　　长矛一样的弩箭斜指天空，密密麻麻，密布在城头上。 　　罗安无心多看，匆匆的穿过城门，来到城外。 　　入眼是一片雪白。 　　定眼再看，才从雪白中分辨出一具具白骨。 　　这是个由魔法生物构成的军队。 　　所有的白骨都面向城市防御的方向，整整齐齐的排列，还保持着身前的组织和军阵。 　　这个方向肯定不能走了，这就是一处战场，正面肯定满是这样的白骨，尽管罗安好奇这只军队防御的是什么，是不是在远处也有一支白骨军团。 　　贴着城墙向后，绕过城市和战场的正面，后方应该有符合要求的营地。 　　一个小时后，罗安绕到城市之后，所见是连绵的丘陵，山丘上，零星点缀着几处村寨式的简陋建筑，丘陵之间竖着很多粗大的烟囱，烟囱外有围墙，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但白骨大大的减少，铁锈色一直铺到视线尽头。 　　郊狼松了口气，加快步伐向远处的山丘走去。 　　路上经过一个由白骨构成的车队，车队前方是上百名骑着白骨马的骑士，全副武装，宽大的骑士剑和铠甲也铭刻着城墙上见过的花纹，有些个还铭刻着不明意义的图形徽章。 　　它们还保留着逝去前凝固的姿势，历经悠久的岁月而“崭新”如故。 　　它们是人类。 　　但每一个的身高都在两米左右，骨骼关节异常粗大，最前面的几个骑士的骨骼呈玉石般的晶莹，就好像一副玉制的骸骨。 　　罗安心情复杂的从它们中间走过。 　　骑士护送的是由巨兽拖拽的巨大车辆。 　　每一个都好像一节火车的车厢，不过是全敞开的，上面堆满了粮食、水、武器、铠甲等等，同样崭新，不见岁月的侵蚀。 　　穿过这样的补给车队，后方是一辆辆单独的马车。 　　御者还在做提鞭驱赶马屁的动作，车厢封闭的严实，罗安不敢触碰，只从一个半敞开的车窗里向内看。 　　却是一具身穿法师长袍的骸骨。 　　罗安很是激动，因为这具盘膝而坐的骸骨上，正放着一本厚厚的法术书。 　　上古魔法师的法术书，其记录的魔法虽然已经不存在了，但历经悠久岁月而保存下来，神秘也赋予了它们强大的神秘属性，出现在很多中高阶的魔药配方中。 　　就好像罗安的上古日记，有些途径的晋升仪式也需要阅读和学习法术书的。 　　可见其价值和珍贵。 　　郊狼的狼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堆闪亮亮的金币正在向他挥手，但他还是忍住了，谁知道拿走它会发生什么，在探明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和禁忌之前，此类的东西真是一点都不能碰。 　　最后遗憾的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其实何止法术书，这里的每一具骸骨身上都有巨大的价值，现在正置身在名副其实的宝藏中，只是还不能触碰。 　　失落世界…… 　　翡翠号角为什么一定到现在还在追查这个世界的入口，明知道危险，为什么所有的非凡者都对失落世界趋之若鹜，无非其他，就在其蕴含的无可估量的价值。 　　财富、力量甚至失落的权柄，都有可能。 　　再往前，是一队徒步行进的剑士和弓箭手。 　　剑士是矮人，弓箭手是精灵。 　　最后方是骑着巨兽骨骼的兽人骸骨。 　　罗安越走越是敬畏，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在一瞬间就夺走他们的生命，还在此后的数万年内束缚和奴役他们的英灵，让他们变成只有在黑夜中才能苏醒的……怪物？ 　　是的，怪物。 　　类似某种高等未知存在的傀儡。 　　黑夜“复活”，白天“死去”，一直重复逝去前发生事，永世不得解脱。 　　这可能是最残酷与可怕的惩罚了。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罗安穿过的长长的车队，丘陵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时已经能看清了，丘陵之间竖起的那一根根大烟囱是上古的冶炼工厂，丘陵上的村寨竖着一闪闪花纹密布的门。 　　门安放在宽大和平整的石基上，同样铭刻着庞大的繁琐的花纹。 　　应该是魔法阵了。 　　也是传送门。 　　这时罗安抬头看向天空。 　　朦胧的太阳散发着朦胧的光明，天空和大地之间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很多岛屿漂浮在天空，充当云朵，分界线之上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搞不清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现在就知道要小心黑暗，要远离这些会在黑暗中苏醒的骸骨。 　　时间还很充盈，罗安振奋精神，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山丘而去。 　　地面上寸草不生，连灰尘都没有，只有铁锈色，就好像绘图软件渲染而出的魔幻场景，很是失真。 　　一成不变，没有空气流动，没有哪怕最微弱的声响。 　　两个小时后，罗安登上了山丘，仔细的打量寻找，反复确认并没有一具骸骨存在，才解开背包，变身成兽人，用一盏盏耀石灯构筑出一个营地的轮廓，为可能到来的黑夜做准备。 　　时间已经过半，光照也在减弱，在黑夜到来之前，郊狼做好的万全的准备，将一盏盏耀石灯点燃，随后取出非凡物品“黑暗中的光明”，盘坐下来，静静的等待黑夜的降临。 第一百六十四章我是西奥多 　　四面八方的黑暗宛如活物，在耀石灯排列而成的营地外翻滚、挤压、蠕动，罗安觉得自己就好像身处一只巨兽的身体内，黑暗就是它蠕动的肠胃，光明是它还不能立刻消化的外壳，而自己自然是包裹在外壳中的甜点了。 　　不知道被黑暗沾染上会发生什么，但他绝不敢尝试。 　　这时，他又想起那个失控在身前的织梦人。 　　其中的一项的畸变就是这种黑暗。 　　显然，它也是能让非凡者失控的，但身处其中，却没有那不可接触、不可知晓的污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难道说，织梦人当时遭遇的不仅仅是黑暗，还有隐藏在黑暗背后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是什么力量让这个失落世界变成这个样子的？ 　　罗安觉得，一旦搞清楚这一点，就能解开眼前的迷雾，弄清楚它的运行机制和原理，才能真正的拥有它。 　　紧张的等待了一会，黑暗不能越雷池一步。 　　郊狼松了口气，解除变身形态，以节省灵性，维持更多的探索时间。 　　既然要探索，就不能待在安全的光照内什么都不做，现在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后方，就要勇敢的迈出去。 　　提起“黑暗中的光明”，郊狼直立着，试探性的将铜灯伸出营地。 　　黑暗如愿退开。 　　罗安小心翼翼的离开营地，提着铜灯，忍受着副作用的影响，开始在山丘上探索。 　　天黑之前已经探索过一遍，山丘上什么都没有，这时却有很多漆黑的影子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有的形似侏儒，有的像是某种野兽，有的又好像一片片蠕动的爬虫…… 　　有上一次的经验，罗安突然横移，将其中的一个黑影纳入光照之内。 　　这是个人类女性，穿着漆黑的斗篷很是复古，头戴一顶样式很奇异的漆黑花冠，皮肤黝黑，眼睛泛着冷幽幽的光芒。 　　看不清五官，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到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在用眼睛跟自己说话。 　　难道说，她还保留着生前的灵智？ 　　罗安正惊疑不定的时候，下一个发现让他想也未想的提着铜灯向营地飞退。 　　这女人并没有衰败化为灰烬的迹象。 　　在光照中，她还恢复了清明！ 　　“别……走……” 　　罗安的身形一下子定住，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手中的铜灯。 　　副作用突然发大了无数倍，进而影响和干扰了他对身体的掌握和指挥，一股奇怪的冰冷正在往体内钻，罗安惊骇的发现，放射出去的光明已经变异。 　　温暖而冰冷。 　　不知何时起，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已经模糊，呈现一种渐变的、就好像白昼天空的那种朦胧，一点点薄雾状的黑色已经蔓延到身前不到三尺的地方。 　　怎么回事！ 　　为什么？ 　　罗安竭力反抗，身体各处的关节就好像生锈了，连思维，思维…… 　　“这……里……是……第……一……层……无……尽……深……渊……后……世……的……冒险者，你……你要尽快……将红堡……唤醒……打破……平衡……解救……我们……也是解救你……” 　　女人已经走到距离罗安不足一次的地方，但她没有接触郊狼，而是一个虚推，让郊狼腾空向后方的营地飞去。 　　一接触到营地的光明，罗安就惨叫一声，身上冒起妖异、扭曲、挣扎的黑影。 　　落在营地的光照内，甩掉裂开了嘴巴正在尖叫的铜灯，捏碎了“驱魔符篆”，让一片皎洁的银充满身体。 　　黑影最终挣扎的幻灭，逃出生天的郊狼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看见那女人站在分界线的边缘，重新被黑暗笼罩，嘴巴开合了数次，眼中的复杂渐渐泯灭，重新变得冷寂。 　　看着她那漆黑而冷幽的眼睛，罗安头顶的毛发都炸立起来。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这里是第一层无尽深渊，后世的冒险者，你要尽快将红堡唤醒，打破平衡，解救我们，也是解救你。 　　红堡。 　　红堡是什么，在那里？ 　　原来这里仅是第一层失落深渊，已经被上古魔法诸神的军队说占据，是一个大兵营，城市以及城市外的军队并不是在防御谁，而是准备出征。 　　喘息稍定，再看非凡物品“黑暗中的光明”。 　　不，应该是“见鬼的光明”，还是原来的名字贴切，这鬼东西差点害死自己。 　　为什么耀石灯没事，它却出了问题。 　　是了，耀石灯不涉及非凡力量和属性，耀石是魔力的沉淀，而这盏铜灯是基于灵性的，是基于【清道夫】的非凡特性的。 　　而灵性和非凡特性是可以被污染的。 　　这是个巨大的疏忽，应该早一点想到，要不是彻底的污染需要时间，又恰好有这样的女人被唤醒灵智，帮了自己一把…… 　　现在的自己肯定也被污染和俘获了。 　　走到这“见鬼的光明”前，污染和畸变好像被光照驱散了，铜灯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罗安冷笑一声，作势要将之踢到外面的黑暗里。 　　“等，等一下！”，这东西开口说话了，灯肚子裂出来一个嘴巴和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你是谁？” 　　“我是徘徊在这里数万年的英灵，是的，我清醒了，虽然还记不起自己是谁。” 　　“英灵？”，罗安弯着外面的黑暗，“你是说……” 　　“是的，黑暗为英灵所化，只有在黑夜，英灵才会回归，红堡的军队才回从沉睡中苏醒。” 　　“红堡？红堡是什么，在那里？” 　　“红堡就在城内，对抗着来自天空的邪恶，里面沉睡着数位强大的选民，据说还有晨曦之主的一具化身。” 　　罗安的心脏狂跳，觉得灵性飞速消耗，虚弱正像滋生和蔓延的恐惧那样，渗透全身，“具体位置。” 　　“我可以带你去。” 　　“具体位置！”，罗安作势欲踢。 　　铜灯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也需要我的帮助，将我带走，可以是你认为最安全的地点，然后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罗安的脚踢了出去。 　　铜灯尖叫的飞到半空，在即将接触到分界线之前惨叫起来，“我是西奥多，西奥多，我知道奥伦的下落。” 第一百六十五章西奥多 　　西奥多，小恶魔西奥多？ 　　罗安大吃一惊。 　　但已经追之不及，铜灯已经飞入黑暗里。 　　“红堡，我奥伦在……” 　　黑暗将西奥多最后的声音掐断，随后又恢复了死寂，营地外影影绰绰的黑影更多了，就好像被火焰吸引来的飞蛾，始终在外面环绕，又不能触碰来自人间的光明。 　　怎么会是西奥多。 　　铜灯被污染，怎么就让西奥多的意识在上面苏醒了？ 　　黑暗不是不能触碰的吗？ 　　是纯粹的污染。 　　怎么又跟什么英灵联系在一起？ 　　会不会是错觉？ 　　我的感知被影响和扭曲了？ 　　这鬼地方，每当你认为已经有些了解它了，它就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感官太容易被欺骗，而灵性感知在这里又会被极大的扭曲。 　　奥伦和西奥多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也在红堡，这里要打一个很大的问号。 　　但还是要将这个所谓的红堡找出来，不是现在，而是在自己足够强大和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 　　罗安又那一盏新的耀石灯，点燃，再次走进外面的漆黑里。 　　先找到铜灯，光线照射上去，立刻冒出了大量的浓烟，随后开始了分解，就好像亿万年的光影飞速掠过一般，不一会，外在的结构和材料化为灰烬，唯有非凡特性静静的躺在那里。 　　非凡特性不灭，可以被污染，可以被合成，可以从一种形式转换到另一种形式，但就是不灭。 　　但它肯定无法再利用了，污染严重，晶莹的质地呈现晶莹的漆黑，漆黑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仅仅是目视和接近，就给罗安一种很强的刺激。 　　罗安小心的绕过它，决定以后再做处理。 　　探索的时间不多了，他加快步伐，带着越来越多的黑影，巡视整个山丘。 　　堪堪在灵性耗尽的巡视完毕。 　　返回营地，这一次的探索就宣布结束了。 　　最后抓住几只黑影，析出五颗品相不错的辉石，收起耀石灯，打开深渊之门返回。 　　当山丘上的那扇门消失，城市内，一个站在最高处的黑色天使也收回的眺望的视线，在他身下有一座漆黑的古堡，巨大的条石累就，就好像一个坟丘。 　　古堡的大门紧闭，似乎有暗淡的、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光明闪烁条石的缝隙里。 　　荒僻的山谷中，通往失落深渊的石门好像幻影般的消失，罗安确认了四周的安全，什么都去想，也不会回忆，疲倦的陷入睡眠。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纷纷扬扬的小雪似乎大了一些，从山谷外吹来呜呜叫的寒风，另一个帐篷内的马匹有些不安的躁动。 　　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角落被风吹开了，马儿有些受冻。 　　罗安安抚住马匹，为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餐，收起营地准备上路。 　　他可以保持着轻松和思想上的空洞，不去想昨天探索的结果以及疑惑和推测。 　　灵性好没有恢复，当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做，继续在野外露营。 　　第三天早上，灵性全部恢复过来，重回巅峰状态后，才开始计划第三次探索。 　　先给耀石灯更换好耀石，又准备了锚向分殿的仪式材料，最后捉来一窝老鼠，准备试验一番。 　　到了晚上，找好宿营地后，还是先让一只老鼠过去。 　　这次出现了变故，老鼠一进入深渊之门就好像变成了大象，爆发的巨大的力量，捏着线头的罗安险些被拖拽进去。 　　显然，那边还处于黑夜的笼罩中。 　　这时在回忆第一次探索时的那种无知无畏，幸好是白昼，要不然就会像这只老鼠，还没等看清到了那里，就被污染了。 　　举着耀石灯跨入深渊之门，登陆地点还是在上次的营地里，地面上还有他打好的孔洞，将一盏盏耀石灯点亮，然后安放固定。 　　光明将黑暗驱散，罗安坐了下来，打量四周，等那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变得更多一些。 　　这次有6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并不着急。 　　罗安心想，如果用耀石将这个失落世界彻底点亮会发生什么？ 　　天空和大地的平衡被打破？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不现实的想法驱散，摸出一个叽叽乱叫的老鼠，用绳子捆住它的一条腿，然后放开。 　　老鼠惊恐不安，一动不动的吓得僵直，罗安不得不支配它，帮它克服了对黑暗的惧怕，才让它向黑暗冲去。 　　一接触的光与暗的分界线，肉眼可见的变异就在老鼠身上发生，它的身躯一瞬间变得庞大，由老鼠的体形膨胀成跟郊狼差不多的体形，肉株、骨刺、獠牙，侵入黑暗中变得漆黑，随后就快速干瘪，变成了个皮包骨头的刺猬，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冷幽眼睛，望着光照里的郊狼。 　　罗安只觉得寒意彻骨，有东西入驻了这只老鼠的躯体，它眼睛跟黑暗中的无数眼睛一模一样，如果将所有的眼睛看成一个整体，就好像，就好像……整个失落世界的凝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就觉得一记闷锤敲打在头顶，意识一阵模糊，非凡特性在体内颤动，头晕、恶心又让狂怒只想冲进黑暗里发泄一番的冲动是如此的强烈。 　　好一会，大约半个小时，他才在无形的抵抗和较量中获胜，恢复清醒后汗出如浆，大口大口的喘息片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鼠在自己的影响下，全都冲进了黑暗里，罗安举着耀石灯将一只老鼠变成的怪物纳入光照，看着它分解留下一颗亮晶晶的辉石，沉默。 　　原以为，辉石是上古智慧生物的遗留，如今看来不是。 　　老鼠生前可没有智慧可言，也不具备任何精神和非凡属性，但还有耀石析出，就证明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 　　黑暗是一个整体，晃动的黑影只是它一个又一个的驱壳，就好像无数个容器，无数个分身。 　　一具分身损坏，一部分黑暗就析出辉石。 　　那么，黑暗由无数上古的英灵组成就很有可信度了。 　　那红堡…… 　　算了，现在的能力远不足以追寻埋藏在深处的真相，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再说。 　　带着耀石灯，将一个个黑影纳入光照，收获一颗颗品相不一辉石，大约两个小时后，终于等来了白昼。 　　黑夜与白昼交替的景象，是这次探索的重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黑白 　　但观测可能带来巨大危险，为此，罗安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当天空出现一点点朦胧的太阳轮廓时，他激活了锚定自己的仪式。 　　分殿自主响应，这一刻他成功的撬动宫殿的力量和位格，为自己添加了一层坚固的防护，以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他就看见了。 　　天空出现了一只巨大、几乎遮蔽整个视野的轮廓，鸟形轮廓。 　　“咕咕咕！”，沉闷、沙哑、刺耳的叫声宛如鸡鸣，随着鸟形的轮廓展翅而出现在整个世界中。 　　接着，浓郁的、宛如活物一样的漆黑就从天空退却，就好像一层厚厚的、实际存在的棉被，极快的退出天空，向地面缩回。 　　最后，太阳大放光明驱使着黑暗缩回地表。 　　但光明也在天地之间一个几乎等分的高度上停止，因此，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就此成型…… 　　之后发生了什么，罗安就不知道了。 　　巨量的讯息冲击而来，无穷无尽的奥秘化作震撼意识和灵魂的亿万个吼声，幻化出无数巨大、巍峨的幻影，在千分之一秒内闪过他的脑海。 　　分殿制止了大脑在本能之下的思索与解读，水过无痕，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看到到，什么也没记住。 　　等他清醒过来，世界已经变成了熟悉的白昼，天空朦胧，地面铁锈，一片死寂，远方的城市以及城外的皑皑白骨。 　　愣神了许久，他才一声苦笑，为自己的莽撞，也为自己的好运气。 　　收起耀石灯，摩擦戒指打开回归到通道，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带着上百枚辉石，毅然返回。 　　在一个山洞里，正在打瞌睡的马匹突然惊醒，不安的冲着一个突然出现的幻影石门嘶鸣，直到罗安从中跃出，才稍稍安静。 　　呼吸一口费伦的空气，狼身一软，差点就此睡去。 　　拖着灵性消耗一空的疲惫身体，安抚好马匹，检查完洞口的遮掩，布置下灵性屏障，才酣睡过去。 　　第二天凌晨醒来，还是头疼欲裂，就好像得了重感冒似的，喉咙很不舒服，像是卡着什么东西。 　　剧烈的咳嗽数次，吐出一口黑臭黏糊还带着血丝的浓痰，才感觉好受一些。 　　但全身酸痛，就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一般，灵性虽然恢复了大半，精神还异常疲累，但又没有困意，只有难受、烦躁和恶心。 　　灵体登入宫殿，做了一次杀菌，持续不断的黑烟从他的灵体中冒出。 　　鸟形，虫形，人形，兽形，最多的还是不明意义的轮廓变幻和组合……但在最后，全都化作一只遮蔽天空的人头鸟身的幻影，在对抗宫殿抹杀的过程中，不断挣扎和盘旋。 　　几个呼吸后，被净化干净。 　　灵体返回后，症状果然都消失了。 　　这并没有让罗安放松，反而更加戒惧。 　　什么时候被感染的都不知道。 　　从始至终，一直都待在安全的光照之内。 　　仅仅是经历，还做了完全的防护，就已经是这个德行，那……西奥多和奥伦岂有侥幸的道理？ 　　红堡！ 　　秘密可能就在这个地方。 　　罗安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打消，恢复心灵的通透与平静，把注意力转移到此行的收获上， 　　一颗颗晶莹的就好像宝石一样的辉石在身前累积成一小堆，一点点笑意在罗安的脸上浮现。 　　还好，收获不菲。 　　粗略估计，不下于2000磅。 　　辉石不像耀石，埋藏在地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难点只在勘探和开采的难度上。 　　辉石散落的，能获得早就获得，偶有产出也大多出自上古遗迹，特别是上古旧城遗址和大型的定居点，可没有什么矿产。 　　傻笑了一会，心满意足的将“2000磅”收起，一夜暴富后，狼身似乎都变得挺拔了。 　　一边准备早餐，一边拿出地图来看。 　　此地距离卡宾堡只有不到一百公里了。 　　一个昼夜应该就能到了。 　　又去看了看三具狼人的尸体。 　　安然无恙。 　　其实这三具尸体也可以作为灵性材料，所以是不会腐坏的，用仇人的尸骨祭奠亡者，完全是地球的意识在作祟，费伦可没有这样的风俗。 　　罗安只求一个心安，为那一段恩情做一个了解，才不管这些，古怪就古怪吧，反正他身上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 　　坐在篝火前享用了热乎乎的早餐，正要拔营上路，来自地球献祭呼唤来了。 　　罗安大喜，正所谓好戏成双，一直在等的后续终于有了可惜的进展。 　　灵体登入宫殿，先查看了一下源质。 　　【候选一：罗安，源质：2737，贡献：34%……】 　　罗安一愣，这次探索深渊之前，刚刚看过源质，那时候是37%，怎么一下子就少了3%？ 　　难道是…… 　　想起在失落深渊激活的那个锚定分殿的仪式，慢慢的就确定，接着是肉疼的嘴巴直抽。 　　正要口吐芬芳，一个声音在身后说：“你果然掌握了运用源质的办法。” 　　连忙回身一看，是蕾拉·贝尔。 　　灵体之狼很是辛苦的将满嘴的“芬芳”咽下，差点憋出了内伤，干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 　　蕾拉笑了笑，“比我预计的要快。” 　　“这么说，你也掌握了？” 　　蕾拉笑吟吟的说：“你说呢？” 　　掌握就掌握了吧。 　　这秘密就是层窗户纸，早晚都会知道。 　　再看蕾拉的贡献，18%。 　　不多不少，始终很稳定。 　　也许她早就开始锚定分殿了，比自己还要早很多，所以贡献才如此“稳定”。 　　但自己以近40%的贡献尚且浅尝即止，她又能多出几次？ 　　终归结地，还是要落在源质上。 　　来不及多想，分殿还等着他响应呢。 　　匆匆的跟她告别，打开青铜门，消失在大殿内。 　　蕾拉望着紧闭的候选一之门，想起自己最近向分殿“祈愿”以获得其他候选、特别是候选一的讯息又失败了。 　　费伦这边不行，地球呢？ 　　蕾拉笑了笑，灵体飘荡而起，打开了自己的青铜门，进入分殿。 　　第五次通幽的冷却时间就在一个星期后，第四次通幽没办法再拖，她也不敢保证次数会不会累积，准备了这么久，是该开卷考试了。 　　眼中的寒芒一闪，涌现出巨大的斗志和底气，沿着分殿的台阶走进混沌海，义无反顾的投入盘旋的入口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信徒兄弟 　　魔焰自虚空渗出，落在简陋的祭坛上，木质的狼形雕像活化，细节一点点的描绘，完善出魔焰之狼的体形，燃起淡淡的魔焰。 　　罗安降临后先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个农庄，祭坛位于一个很大很大的草料和农作物堆积的仓库里，祭品也是牛羊等牲畜，数量很多，有上百头。 　　祭坛下跪着的两个“信徒”高度变异，一个变得向八爪鱼，一个变得像直立的蜥蜴，样子都很丑陋，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能力。 　　对于感染和畸变，罗安也无法控制，也就无法控制变异方向和程度，以前推测，变异和自己的非凡特性有关。 　　自己是兽语者途径，兽语者，兽，自然是……好吧，有佛兰克、亨利·李以及洛克·霍斯顿的例子在，用自身途径来解释似乎有些牵强。 　　只能说自己的非凡特性携带着费伦的“基因”，不仅是兽语者，二十一条途径都能在“基因”里找到，所以感染后的畸变方向才千奇百怪，这也符合二十一条途径都来自同一个源头的事实。 　　“你们的名字，信徒！” 　　“伟，伟大的源初，我，我是乔治·布鲁斯，他是我的弟弟，约翰·布鲁斯。” 　　有些像大蜥蜴的乔治激动的说，而他的弟弟八爪鱼，也就是约翰·布鲁斯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五体投地的只知道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们做的很好！” 　　罗安觉得有必要鼓励他们用牛羊作为祭品的行为，不知道为何，从开始到现在，每个人都把他当成只喜欢人祭还是活祭的魔鬼，为了人设，他还不能纠正，只能暗示。 　　几次暗示没有效果，有些“信徒”还变本加厉，在祭品的选择上还玩出了新花样，壮男、童男、美女、处女等等，完全是他们自己的臆想，却让伟大的源初来背锅。 　　罗安从未告诉他们什么末日，什么新生，什么新世界等等，但他们一个个笃信无疑，还自发为的编织了很多挺像那么回事的“教义”，上帝和撒旦还是其中最浅白的，还有从“域外生命”和“源初”中延伸，说他是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超级生命，是货真价实的、至高无上的真神，也就是上帝。 　　目前在全球出的七种形态域外生命，都是祂的七种化身，巴拉巴拉，脑补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是你们的奖赏！” 　　有佛兰克的例子再前，罗安已经学会尽量避免与“信徒”发生过多的接触，不管是扮演上帝还是撒旦，一言不发、高高在上，全让信徒们去猜，猜对有赏，猜错了惩罚，这样的逼格才够。 　　奈何，本钱不够、位格不高，不得不一次次的赤膊上阵。 　　两团中和特质与仓库内的两根杂草结合，变成了两株晶莹的植株，一个开出篮球大小的花卉，花芯上还有个酣睡的人脸，一个结满了五彩斑斓的果实，果实像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孕育。 　　两兄弟不胜之喜，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源初。 　　一切异像消失后，两人还向变成死物了雕像跪拜不止，十几分钟后才停下来，先将雕像当成“圣物”那有慎重收起，然后才看着彼此的收获，陷入到歇斯底里的激动中。 　　哥哥亨利手舞足蹈的说：“我们取悦了伟大的源初，第一次献祭就给了奖赏，我们做对了，源初并不在祭品是不是人，只要是活物就好。” 　　弟弟同样激动，八根蛇一样的触手一阵挥舞，说：“亨利，伟大的源初是不是特别青睐我们，那以后……” 　　“是的，我的弟弟，伟大的源初喜欢我们，千真万确。” 　　“啊，那我们是不是要翻身了？” 　　“我们已经翻身了，我们会成为大人物的，相信我。” 　　“……” 　　如此这般，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弟弟约翰捧着正像人一样呼吸的花卉，感受到辐射般的温暖和充盈，陶醉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农场的人该怎么处理？” 　　亨利正在找合适的箱子把植株装进去，闻言起身，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等我们走的时候再放他们自由吧。” 　　“亨利！”，约翰有些不满和质疑。 　　“听着伙计！”，两兄弟已经为农场原来的主人争吵不止一次了，“他们是无辜的，并没有妨碍到我们什么，一个星期前，我们还和他们一样，你是个餐厅服务生，我是个普通的货车司机……” 　　“可那个老白男是个3K党，我亲耳听到他骂史卢比黑鬼……” 　　“那也罪不至死。” 　　“他们还可能告密，引来军队的围剿。” 　　“我们小心一些，看住他们就行了。” 　　“乔治，你太心软了，我们现在可是源初的信徒，你……” 　　“伟大的源初并不是撒旦！” 　　“但祂也不是仁慈的上帝。” 　　两兄弟瞪在一起，谁也不肯想让。 　　两人之前都是普通人，洛杉矶的幸存者，被洛克·霍斯顿蛊惑，皈依了源初。 　　畸变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两人颓唐过一段时间，对洛克就有些怀恨和不信任，所以才拒绝了他的拉拢。 　　三天前，来到这座很偏僻的农场，制服了农场主和雇工，就为怎么处置他们陷入到了争吵。 　　弟弟坚持用这些人献祭，哥哥接受不了人祭，坚持用农场的牲畜试一试，才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幕。 　　两兄弟的感情很好，僵持了一会，还是弟弟屈服了，默不吭声转身向仓库外面走去，哥哥乔治跟身后，叫他先把植株收起来。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伟大的源初给予的奖赏……” 　　约翰的话还没说话，一个大个子的黑人捂着流血的脑袋撞了进来，报告说农场主一家被人放跑了。 　　两兄弟大惊失色，匆匆忙忙的赶过去，地窖的锁果然被人从外面砸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时，两个黑人扭着一个小个子拉丁裔男人进来，说是抓住了叛徒。 　　弟弟约翰暴怒，想也未想，身上的半根触手就缠绕上去，分别钻进了拉丁裔男人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嘴巴，还像钻头一样一直钻进男人的五脏六腑，搅拌、破碎，然后抽出鲜红的血肉，顺着中空的触手，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 　　两分钟后，一具被吸干的尸体软趴趴的倒下，八根沾血的触手缩短，约翰一脸陶醉的转身，几个黑人已经吓的屎尿齐出。 　　他对守在门口的哥哥乔治说，“真是太美味了，乔治，你也应该试试。” 　　乔治张了张嘴，蜥蜴般的脑袋微微晃动，吐着开叉的舌头，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天亮后，两兄弟逃出农庄。 　　两个小时后，一支上百人的特种士兵乘坐直升机突袭了农庄。 　　逃亡和追捕就此开启。 第一百六十八章频繁响应（月初求票 　　此后的两天，罗安一边继续他的旅途，一边响应来自地球的献祭。 　　乔治和约翰两兄弟只是个开始，第四次通幽的效果渐渐的呈现，信徒数量的扩充带来了立竿见影的变化，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以后献祭的呼唤会越来越频繁，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时都可以登录宫殿去响应。 　　频繁的穿梭两个世界之余，罗安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思考的结果是无解。 　　至少在序列8，他不可能将自己分成两份，一份留在分殿时刻响应献祭，一份活在现实中做消化、学习和扮演。 　　再说献祭。 　　第二次献祭的也是一对“新人”，还是一对中年夫妇，丈夫是个退伍的特种兵，白人，妻子是个护士，亚裔，因此才能在那样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可不幸的是，两人的孩子在一次轰炸中丧生，这让二人痛苦而至疯狂。 　　两人为了能取悦源初，献祭的不仅是活人，而且还有很多老弱妇孺。 　　他们被关在笼子里，凄惨的死去。 　　罗安无法改变，响应的时候，祭品就已经化作了源质，成为支撑他降临的力量。 　　夫妻二人向源初请求复活自己的孩子，这让罗安想起了佛兰克。 　　曾经这位“0号门徒”也向他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后来如何？ 　　罗安不知道已经死去的佛兰克心中是不是还记得这个愿望，但他知道，中和特质对人的改变是全方位的，希望这对夫妇能一直记得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另说，至少能证明他们还记得过去，还保留着身为人的情感和坚持。 　　愿望当然不可能实现，但罗安也没有拒绝。 　　这让两人生出巨大的希望，可谓一根救命的稻草。 　　献祭结束后，只用了一晚上，夫妻二人又准备好了祭品。 　　这次罗安没有响应他们，献祭的呼唤同时且重复的响起，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第三个献祭的现场的是在一个逼仄的洞穴内，来自一个很丑陋恶心的信徒。 　　他的畸变方向就好像只剥了皮的老鼠，粉色近乎透明的皮肤，恶臭无比的黏液，退化的眼睛，发达起来的嗅觉，就像条肥胖的蛆虫。 　　他准备的祭品像是从自己的胃里吐出来的，有些都已经半消化了，同样的恶心，勉强还有一口气而已。 　　吱吱吱吱…… 　　源初的降临让他既恐惧又亢奋，因此而蠕动着，发出尖利而激动的叫声，竟是连语言功能都失去了。 　　只是一眼，罗安就不想再看，这时他听到来自地表的枪炮轰鸣，魔焰就没有在祭坛上附着，而是渗透出厚厚的土层，来到外界。 　　地面是一处战场。 　　在武装直升机、装甲车和坦克组成的包围圈里，罗安感应到了洛克·霍斯顿。 　　这位几天前还意气风发的信徒此刻狼狈不堪，他的能力是让丧尸进化和变异，因此能指挥数百只爬行者。 　　但又有什么用？ 　　在钢铁掀起的风暴面前，所谓的爬行者宛如纸糊的一般，包围圈正在缩小，军队看样子是想将他活捉，让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既然碰上了，自然要帮他一把。 　　献祭是不完全降临，无法像通幽那样大范围的吞噬源质，但对中和特质的辐射和影响还在。 　　魔焰飘荡到了战场上空。 　　中和特质不多，罗安不得不加强辐射人所有的爬行者在一瞬间崩溃，所有的暗色微粒向魔焰汇集。 　　此时他可以让虚空折叠，把洛克·霍斯顿送出包围圈。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开始了新的尝试。 　　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慢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在头顶凭空出现，快速累积，随后密集的电荷的出现，电蛇晚宴，不断汇集，连续不断的闪电随之劈落。 　　轰轰轰！ 　　先清除掉低空的直升机，然后让所有的闪电链集中在一起，吹起一股狂风混淆视线，最后让粗大的闪电轰击在包围圈的薄弱处。 　　一个巨响！ 　　罗安满意的停止对中和特质的影响，看到轰击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电蛇附着在一切物体上，噼里啪啦，冒起大量的浓烟和火焰，坦克和装甲车彻底趴窝。 　　军队被突然的打击搞蒙了，好一会都没有了动静。 　　洛克感应到源初的力量，逃生的机会出现，还不忘叩拜和赞美，磨磨蹭蹭的，罗安恨不得一记闪电劈下去。 　　不想走就别走了。 　　实验出了能在地球使用的第二个强大的非凡能力，罗安很满意，只是灵性的消耗太大，快要维持不住降临了。 　　不再管洛克的死活，返回祭坛后，看着这样猥琐、丑陋与恶心信徒有些不喜。 　　不是没有比它更严重与恶心的，但都至少保留著作为人的智慧，而他已经快退化成它了，看看着祭祀现场弄得就跟个老鼠洞似的。 　　算了，让它自生自灭吧。 　　至于奖赏，那自然是没有了。 　　第三次响应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两天的时间内，献祭出现了11次，有几次还是同时出现的。 　　罗安每次都响应了，这么努力在他身上可不多见，这是因为第四次通幽并完全结束，在官方的全力追捕和不顾一起的打击之下，正处于一个出效果关键时期。 　　两天后，地球那边还处于胶着状态，顺利融入茫茫人海的信徒很少，大部分都还在野外东躲西藏，但罗安的旅途已经到了终点，边境城市—卡宾堡遥遥在望。 　　罗安想再停留两天，做更多的响应，让更多的“火种”能熬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期，尽可能的保存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 　　一开始就打着大浪淘沙的主意，这样做又算什么呢，他是源初不是保姆，能存下多少是多少，存下的都是精英，淘汰的全是废物。 　　废物还留着干什么？ 　　于是，就不再做响应，转而专心处理卡宾堡的事儿。 　　目的地就快到了。 　　从小路走上大路，来来往往的商旅就变多了，道路两旁出现了农田，田野里也有了人烟，依稀看到一个城市的轮廓依山傍水，沐浴在傍晚的余晖下。 　　入夜时分，罗安驾驭着马车进入城市。 　　第一个感觉就像个大农村。 　　亚瑟城还有点近代都市的影子，这里好像还停留在地球的中世纪，难得看到能入眼的建筑，到处都是低矮土黄的房屋，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 　　唯一的亮点是绿化做的不错，这也是莱茵王国的特色。 第一百六十九章碰面 　　陌生的城市就是一座陌生的丛林，不知道这丛林里住着什么样的猛兽，也不知道任何禁忌，还要小心里面的“花花草草”，不能让他们发现异类的身份，要不然他们就会尖叫，传播到整个丛林都知道。 　　所以进城之前，罗安就开启了兽人变身，用斗篷将自己遮挡的严实，先找了个旅馆安顿下来，等明天打听到命运教堂所在的位置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新落成不久的命运教堂。 　　说是教堂，其实只是一栋石质的小楼，还是租用的，大门前某某贸易公司的铭牌还没来得及更换，里面自然不能跟圣·凯撒利亚教堂相比。 　　希尔执事的信让他畅通无阻，最后被一个看门人领进了一扇角门，在逼仄的长廊里，安静的等待。 　　看门人当然是里世界的，是一个很苍老的非凡者，就跟这长廊的氛围一样，给人以阴冷和孤寂之感，这样的职位一般安排给一些很特殊的信徒，比如完全放弃了晋升的希望、只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养老，又或者遭遇过重大创伤、需要借助教堂的力量抑制失控的迹象。 　　无论哪一种，都是生人勿进的，罗安也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就沉默着等了十几分钟。 　　趁这段时间，他想着心思。 　　等菲力蒙的这件事了解，他需要尽快的消化魔药以晋升到序列7了。 　　日记已经快要看完，以目前的篇幅和内容来看，肯定还有另一本。 　　但研究会的图书馆里没有。 　　罗安已经拜托了干事唐娜，找到了这本日记的原主，看对方是不是知道日记的下册，如果不能如愿，就只能从定制仪式身上想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沉浸的缘故，再阅读图书馆的其他文献和资料，心思始终会被强行拉到日记后续的内容上，消化效果微弱，这让他明白了，必须把日记读完，让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完整的“活跃”在他的意识中，半途而废的话，他必须花很长的时间把日记的影响淡化，这涉及到上古历史中的相关印记，无法细说，只能意会，很是玄妙。 　　晋升到序列7就脱离底层非凡者的范畴，拥有独挡一面的实力，比如哈罗德和莱多尔，还现在的行动组长爱德华，一般的危险已经足以应付。 　　序列6【变形者】将是一个分水岭，罗安将之理解为蜕变的开始，从这时候起，非凡者将彻底的脱离常理、常识和世界的表层，向神秘更深层次的领域浸透。 　　序列5不在安全阀之内，再往上就是序列4的半神，可以理解为超凡与神性的分野，晋升肯定是无比困难的，全世界的非凡者那么多，又有几个能晋升到序列4的？ 　　也就是“机缘巧合”，才会一位半神血族有了交集，其他任何时候，包括图书馆的文献以及各式各样的圈子，都从未见过和听过对半神的描述。 　　罗安的理解中，这个层面的非凡者应该追求的是很“微观”又很“宏观”层面的东西，扮演、学习和消化也是如此，从半神可以回应信徒祈祷这一特征来看，可能是创立属于自己的秘密教会？ 　　所以隐世教派才会那么多。 　　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两个长廊里回荡起两个脚步声。 　　迎面而来的有两个人，为首的神父很好辨认，倒是他身后的那个男子……给罗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那男子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郊狼，瞳孔突然一缩，随即又恢复正常。 　　“菲力蒙对吗？”，神父含着温和的笑意来到郊狼身前，罗安的注意力一半放在他身边的男子身上，慢了半拍才向他行礼应答。 　　“希尔执事的信我已经看了，很高兴有你这样杰出的人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神父还在跟罗安客套，他旁边的男子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就匆匆的告辞了。 　　这人是谁呢？ 　　很英俊，感觉很神秘，好像在那里见过…… 　　罗安一边应付神父的热情，一边被他带领着向长廊的深处走去。 　　总算等他的话告一段落，罗安才问他，刚才的那位先生是谁，感觉很特别。 　　神父用很不在意的语气说:“是个刚搬迁过来的成年血族……” 　　罗安闻言身形一震，勉强按耐住心中的波澜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 　　神父很是惊奇，“你认识他？” 　　罗安有些不知所措。 　　早知道查尔斯从兰特斯特逃到了莱茵境内，但两国交界的边境城市这么多，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碰上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 　　候选之间的关系微妙，彼此是既竞争又合作的，彼此之间最大的秘密就是在现实中的身份和位置，现在候选一和候选二之间的底牌同时被对方看见，会发生什么？ 　　查尔斯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纠结一帮血族帮手在外面埋伏？ 　　就这样，罗安的心乱了，完全不知道神父正在说些什么。 　　查尔斯呢？ 　　比罗安更甚，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叫醒棺材里的妹妹，将重要物品打包，二话不说的就沿着密道逃往一个无人知道的秘窟。 　　成为序列9的【异种】后，安娜就泯灭了性别特征，变得很像鲍威尔，途中不断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一言不发，嘴唇抿的紧紧的。 　　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那只狼吐露自己的隐秘。 　　当时他心情激荡，心态很不正常，急需一个人倾诉，不可否认的，他潜意识里也有交好候选一，拉近彼此距离的重要原因。 　　现在呢？ 　　对方顺藤摸瓜的找来了。 　　他想干什么？ 　　抓住自己然后控制自己，让自己为他卖命？ 　　要不怎么解释他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还在命运教堂里，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吗？ 　　本来已经准备第四次通幽了，不能再拖了，第五次的冷却时间就快到了。 　　他恰恰在这个时候找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一点？ 　　秘窟位于城外，通道只有他一人知道，但也瞒不了多久，只能拖延时间。 　　外面是白昼，就是想逃也没有办法带着安娜逃走。 　　这样焦急甚至是惊恐的等了两个小时，还没有任何事儿发生，查尔斯这才冷静下来。 　　安娜已经到了进食的时间，查尔斯不得不将她按进棺材里，之后登陆宫殿，罗安果然已经在青铜作案前等着了。 　　候选一和候选二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罗安开口说：“原来你住在卡宾堡。” 第一百七十章祭奠 　　这时候罗安已经想明白了，查尔斯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到卡宾堡，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莱茵的位置和身份，他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刚才也不会突然的出现，让自己蒙在鼓里才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换成自己也会这样做，悄悄的发现他，悄悄的观察他，静静等到机会，一个以后可以利用的机会。 　　奈何在发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这就很头疼了。 　　他会相信今天的偶遇只是一个巧合吗？ 　　不会，换做自己也会疑神疑鬼，特别是有那样一场倾诉的情况下。 　　他肯定以为，自己凭上次获得讯息，悄悄的寻到他的藏身处，今天突然出现，肯定想跟他摊牌。 　　如果罗安此刻有辖制他的手段，摊牌就摊牌，可他没有，两人的秘密不可能让无关的第三人知道，因此就比较微妙了。 　　为了防止他在惊吓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罗安不得不安抚住他，以免自己受到牵连。 　　所以此刻他的心情也是郁闷的。 　　宫殿里，候选二不说话，只是阴沉的坐在那里。 　　罗安很头疼，右爪敲了敲桌子，说：“我说只是个巧合，你信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痛快些，别绕圈子了。” 　　“……我住在亚瑟城。” 　　查尔斯的神色一动。 　　“现在只是个协会非凡者，能动用的资源极其有限，我做不了什么，查尔斯，你也是候选，我们有着共同的秘密，你认为我会怎么做，对你不利？把你抓起来胁迫你就范？别逗了，伙计，我要是想这么做，悄悄发现你，悄悄的观察你足够了，那会突然的出现在你面前，除了能把你吓一跳，别的什么都干不了，我有这么傻吗？” 　　查尔斯闻言思索片刻，脸上的阴沉一点点的融化。 　　“瞧，伙计，这只是个巧合，该死的巧合，上次我只是你知道你到了莱茵，可两国国境线长达数千莱茵里，沿线那么多城市，那么大的区域，那么多的人口，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你？” 　　“难道……真是个巧合？” 　　见说服了他，罗安心里松了口气。 　　危机解除，他又在心里可惜。 　　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碰上了，但凡自己比他发现，一定不会惊动他，更不会为了取信他，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现在好了，两人相对方透明了。 　　“你来卡宾堡做什么？” 　　“祭奠逝去的朋友，用仇人的血。” 　　查尔斯闻言一愣。 　　“放轻松伙计，现在我就邀请你参加这一告慰英灵的仪式，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城郊墓园……记得穿上正装和准备一束鲜花。” 　　就这样，危机公关圆满结束。 　　查尔斯虽然还有些狐疑，但也被安抚住了，从宫殿返回后，思考了半个小时，觉得罗安不是作伪，就带着妹妹从秘窟返回。 　　下午两点，他一身正装，准时出现在城郊墓园。 　　当他看到三具狼人的头颅被摆在两个墓碑前面时，终于完全信了。 　　该死的巧合。 　　这下该怎么办？ 　　怎么跟这只奇怪的狼相处？ 　　参加仪式的还有菲力蒙的弟弟以及叔叔一家，里世界的只有查尔斯和自然母神与命运教堂的两位神父。 　　“瞧，菲力蒙，我来看你啦！”，罗安看着墓碑上菲力蒙的照片说，“我做到了朋友，为你报了仇，带来了害死你的凶手……” 　　现场之人脸色古怪，看着他按照华夏的风俗，先摆上了祭品，然后倒上三杯酒，拉家常似的对墓碑上的照片说，“说起来咱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魔药，我的现在，应该都来自于你，我甚至还用了你的名字，某种意义上，我是在替你在这个危险又神秘的世界上前行，我能走多远，你就能走多远……” 　　身边的人渐渐动容，因为他们听出来这话语中的真心和缅怀，其实罗安表面在祭奠菲力蒙，实则在祭奠……好吧，他也不知道，也许是过去的自己，也许是成长至今的压力、收获与失去。 　　就他和菲力蒙父子的关系来说，前段时间固然是美好的，但后面，特别是最后那几天可一点都不美好，菲力蒙最后关头选择了魔药，要用他作为仪式对象来牺牲…… 　　菲力蒙的弟弟是个很腼腆和柔弱的大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长相很像菲力蒙，特别是一双眼睛。 　　他缩在叔叔身后，随着罗安的絮叨神色渐渐放松，有些悲伤，又有好奇的看着正将酒洒在墓碑前的郊狼，眼神渐渐变得向往。 　　而他叔叔是个魁梧的壮汉，听说还是个铁匠，神色一点不见动容，反而很是抗拒和防备身边的人，紧紧的护住侄子，就好像周围的这些人要对他不利似的，很是防备。 　　自然母神的神父只是来走个过场，命运教会的神父是因为罗安的信徒身份和希尔执事的信，查尔斯是恰逢与会，完全是个局外人。 　　在他们心思各异的见证下，罗安燃起篝火，将三具狼人的尸身烧毁。 　　做完这一切后，自认跟之前的那断恩怨做了个彻底的了解，身心一松，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墓碑上，菲力蒙和哈罗德的笑容像是扩大了少许，两个人的影子好像在上面闪了闪，有消化魔药引动历史印记的体验，罗安知道这不全都是幻觉，时间和历史会记录一切，就算是早已消逝、灵魂都不复存在。 　　祭奠完毕，他来到菲力蒙的弟弟身前。 　　他的叔叔防备的后退两步。 　　“我没有恶意！”，罗安说到：“这是一份礼物，他……”，罗安指了指身后的那个男孩。 　　“谢谢，不用了，我们早就受够了这一切，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在受任何的打扰。”，菲力蒙的叔叔很是厌恶的看着罗安递过来的木匣子，很是戒备的说。 　　这是个聪明人。 　　罗安心想。 　　非凡者那有那么好当的，得到的多，失去的同样巨大，常人只看到得到的，却看不到失去的，往往等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奥伦曾经开玩笑似的说，据统计，近一半的非凡者下场都不怎么好，不是失控，就是处在失控的路上，只有少数人能攀登到高处，适应非凡特性、适应无数个神秘和禁忌，活的小心翼翼，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就幸福感来说，还不如表世界的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 第一百七十一章敬陪末座 　　从墓园回来，菲力蒙的叔叔就告辞而去，也没有要罗安的礼物。 　　罗安也不强求，把两位神父送走，身上还有一份信，是唐娜给的，研究会在卡宾堡也有分支机构，这封信能让他融入当地的非凡者圈子，作用比希尔执事的那份信还要大。 　　阿尔克隆行省的边境城市，一项都是【兽语者】途径的大本营，靠近中央山脉的地理和环境因素，聚集了该途径大部分低阶的非凡者。 　　听说研究会内部也有一座图书馆，罗安就很期待，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做拜访。 　　他准备在这个小城停留一段时间，一是避开女巫和树先生可能的冲突，二是想在这个“前线”寻找一下日记的线索，既是不能如愿，也收集一些上古兽人的文献和资料，观察一下底层非凡者的真实生态。 　　既然想要融入这个全新的“丛林”，第一时间自然是寻找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作为“巢穴”，查尔斯到可以帮忙，他控制的黑帮对这座城市门清，但罗安不准备麻烦他，虽说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自己去找，两眼一抹黑，效率又很低，只能通过命运教会关系，在城西靠近运河码头的偏僻位置，租下了一栋有着独立院落的农舍，算是在卡宾堡安下了窝。 　　小院不大，胜在幽静，这也是非凡者选择住所的一个首选，院内还留着上一个租客留下的东西，家具一应俱全，除了采光不怎么好，靠近运河有些潮湿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院内还有个小小的种植园，上一个租客肯定是个药剂师，园子里有价值的灵性植物虽然都被采摘走了，土壤里还有很重的灵性残留。 　　药剂师和附魔师一样，是非凡者们的第二职业，不关乎途径与序列，通过神秘仪式，可以让特定范围和对象灵性觉醒，自然母神教会就有这样的非凡仪式，就实用性来说，并不比制作符篆差，在“钱途”方面还要大大的超出。 　　制作符篆有贩卖“神恩”嫌疑，显得不够虔诚，制作非凡药剂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药剂是对仪式的“深加工”，多几层手续，贩卖“神恩”嫌疑就弱了。 　　其实罗安怀疑，神祇们究竟有没有精力在意这些小事，他自己有分殿自主响应的经验，就怀疑神祇们也有类似的本质，可以自主响应绝大部分祈祷和仪式。 　　想到药剂，他又拿出那个当成礼物准备送出去的匣子，匣子里有两百磅的纸钞，还有一瓶非凡药剂。 　　药剂【挽留】，女巫的秘药。 　　看过女巫的监牢，罗安对这秘药始终心怀芥蒂，副作用太强，“不正常的衰老”太过恐怖，相比之下，普通人使用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不正常的衰老”是跟灵性成正比的，普通人没有灵性觉醒，副作用就大大的减弱了。 　　用来当做礼物再合适不过了，可惜人家不想跟非凡者有太多的瓜葛，这秘药就没有送出去。 　　收拾了一上午，快到中午的勉强满意，上任主人的痕迹被消除了，罗安从马车上搬下自己的物品，按自己的喜好布置好起居室、客厅和仪式房，中午还了马车，简单的对付过午餐，下午脱下背脊装，伪装成一只大狗，开始在城市你闲逛。 　　一个全新的丛林，自然要先熟悉它，然后才能说融入。 　　卡宾堡不大，常驻人口只有五万人不到，算上流动人口也没有超过十万，放到华夏，顶多也就是大一点的乡镇，给罗安的感觉也是个大农村，逛了一下午后，却打破这种认知。 　　他看到成堆成堆的灵性材料堆积在仓库，来自莱茵和亚特斯特各地的商旅在一家家店铺内讨价还价，交易额巨大，亚瑟城的材料市场是零售，而这里是批发。 　　还看到一支支规模庞大的商队从东门进，从西门出，第一次看到里世界比表世界还要繁忙，但两个世界的栅栏却更加的严密和厚实。 　　城内没有贫民窟，没有乞丐和流浪汉，几乎每个人都有工作，连妇女和儿童都有生计，旅馆最多，酒馆次之，剩下的就是连当地土著都不明白的各种材料店铺，灵性材料堂而皇之的摆在明处，供各地的商人挑选。 　　第一次看到成规模的毛皮和野物交易，活的、死的，还看到动物保护协会联合表世界的警察查封非法经营此类货物的店铺，在全城范围内抓捕偷猎者。 　　…… 　　这里的表世界比亚瑟要富足，里世界的监管也比亚瑟要严格，两者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共同铸就了这个边境小城的繁荣。 　　可谓表里两世界相辅相成的典范，比首府亚瑟结合的还要好，焕发着不一样的勃勃生机，人的精神面貌也要好很多。 　　傍晚，游历完整个城市，罗安收获满满的返回，翡翠号角派来的人也到了，担任罗安的“看门人”，用“菲力蒙·罗安”这个名字作为表世界代表，作用和索菲亚一样。 　　明天还要去研究会拜访，晚上准备早点休息，先登录宫殿查看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源质3290，贡献36%……】 　　源质总量果然开始了飙升，权重也增加了两个百分点，但随着其他候选的陆续通幽，麾下的信徒增加，权重还是会下降的。 　　再看其他青铜门上的讯息。 　　候选三蕾拉·贝尔的第四次通幽已经完成了，成绩和自己一样，需要一个时间来反应，值得瞩目的是阿谢尔·汗，权重从6%攀升到了10%，一举超过老乡刘颂，不在垫底了。 　　回想他的那种压力的宣泄的笑声和自信，什么“你们有秘密我也有……”之类的宣言，肯定是摸到自己的门道了，所以权重才会这样的增长。 　　这也在理解之中。 　　一时落后不代表一直如此，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机会也不想等，有时候走背字，有时候一个偶然的发现就能腾飞，就说刘颂，刚开始也是一骑绝尘，现在呢？ 　　敬陪末座。 　　同样的道理放在他身上也是适用的，对此罗安有很清新的认识，所以一刻也不敢放松。 　　正要返回，献祭的呼唤又来了，刚有所警醒总不能连三分钟热度都维持不了，只能摸了摸鼻子，进入分殿，临睡前做一次响应，也算是为了事业而通宵达旦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更高级的献祭方式 　　这次献祭没有祭品，又或者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祭品。 　　罗安降临之初，还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他没有，祭品的位置空空如也，没有人，没有动物，却有源质。 　　这…… 　　活化的魔狼雕像有些懵。 　　祭坛下的亨利·李也处于巨大的忐忑和恐惧中。 　　上百人跪在他身后，膜拜、祝祷、赞美，这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往的献祭现场，规模比这更大的也不是没有，但都有祭品，源质和支撑魔狼降临的“费用”都是从这里出。 　　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了人设，罗安还不能问，只能自己品味有什么不同。 　　要说不同之处，还在祭坛下的这些膜拜和赞美的人身上。 　　没有畸变发生。 　　这就奇了。 　　虽说是献祭，不能跟通幽的时候比，但也是有辐射和污染的，怎么会没有感染和畸变呢？ 　　打开源质视野后，终于看到了关窍所在。 　　是亨利·李的新能力。 　　这些人身上都有来自他的暗色微粒，并在他们的体表形成了一个保护层，挡住了来自他的有害辐射和污染，就好像地球的臭氧层。 　　这就很有意思了。 　　但也不能说明没有祭品还能献祭成功的原因。 　　“来自未知世界的伟大主宰，带来感染、畸变、进化和新生的魔焰之狼，宇宙乃至万物的起始源初，我，您卑微的信徒，迷茫的羔羊，在此祈求居于至高殿堂的七神权座的您，在此赞美黑白交织、毁灭与创造一体的您，愿您降临，愿您展现您的仁慈和博爱，愿您给予光明和指引……”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还能这样！？ 　　还能这样解读？ 　　还能这样定义？ 　　关键是，他们成功了，分殿通过了，献祭完成了，他降临了。 　　这一刻，罗安受到的触动不下于他们。 　　没想到纯粹的污染、吞噬和入侵，还能这样解读。 　　一直以来，不仅是地球上的人，他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个污染源、只会带来感染与畸变的灭世者。 　　现在呢？ 　　但这也不是献祭成功原因。 　　源质的收获是实打实的。 　　源质从何而来？ 　　随着罗安的注意力集中的源质上，才发现一个很微弱几乎忽略过去的细节。 　　色彩微粒在挥发，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挥发出的色彩微粒，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的主动向自己投献过来，加入到魔焰的燃烧中。 　　这是…… 　　祭坛下跪拜不停，祝祷和赞美声越来越大。 　　降临有一会了，祭坛上的源初虽然没什么反应，像是在倾听在他们的声音，但这已经是个很让人惊喜和激动的开局。 　　畸变没有发生，源初没有大怒，不幸和怒火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 　　“伟大的源初啊！！” 　　一个跪拜不停的老者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打破了既定的赞美，很是忘我看了一眼祭坛。 　　视线接触罗安的一刹那，他的精神和感知主动突破了亨利·李在他身上布下的“臭氧层”，有序的畸变就在他身上发生。 　　他长出了洁白的羽毛，生出一对类似天鹅的翅膀…… 　　罗安突然懂了。 　　源质表达着生命，同样表达着精神。 　　精神也是源质的一种“应用层面”的表达，人类创造的精神文明，包括各式各样的艺术形式、作品、故事乃至信仰…… 　　是的，信仰。 　　直到现在，罗安才在所谓的“信徒”身上看到这种东西。 　　以往的献祭是对生命的直接获取。 　　现在是更高级的一种获取方式，从人的精神和思想中获得源质。 　　相比前一种，这种方式的高级之处在于，更有利于大范围的推广。 　　想一想，现在只是百人，如果放大到千人、万人、十万人呢？ 　　单从个体产出的效率上比较，自然是献祭生命和血肉更好，但能同时献祭10万个生命吗？ 　　不能。 　　就算是再疯狂的信徒也做不到。 　　相反，这种形式可以。 　　一个被迫，一个自愿，妙就妙在这个自愿上。 　　信仰本身毫无意义，对罗安的定义也无关紧要，但有了这些“教义”就能让人接受，让人自愿的向自己贡献源质。 　　祭坛上的源初还在思考。 　　祭坛下的人也许是受老者的激励，十几个胆大的也抬头偷窥了源初一眼。 　　这一眼造成了截然相反的结果。 　　无序的畸变在他们身上发生。 　　惨叫、哀嚎、扭曲的翻滚、恐怖的血肉爆破、诡异的肢体增生……都在眼前发生。 　　投向罗安的源质大幅度减弱，祝祷的秩序岌岌可危，人的精神开始不纯，恶性循环，一次很有意义的尝试和努力就将土崩瓦解。 　　关键时刻，还是亨利·李站了出来，大声疾呼，强行安抚住所有人的精神，让他们暂时忘记恐惧，借整齐划一的赞美和祝祷，将惊恐起来的心灵重归平静。 　　很不容易，但他做到了。 　　这让罗安对他的赞赏又增加了一层。 　　这个信徒的作用巨大。 　　他的能力是一个方面，他的意愿和执行力才是主要原因。 　　罗安也就破例开口，对他说：“你做的很好！” 　　短短的一句话，无疑是天堂和炼狱的差别。 　　无法想象，在决定用这种方式献祭的时候，亨利·李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但他成功了。 　　成功的滋味和果实是如此的美好。 　　关键是，他猜对了，源初无关乎一切基于道德层面的解读和定义。 　　那是基于人的，人性的，人类社会的和文明的。 　　对伟大的域外生命来说，毫无意义。 　　从最初到现在，人们下意识的以恐惧、恐怖、崩坏、毁灭来解读源初。 　　源初自然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换一个方位，以另一种层面呢？ 　　会不会得到一个截然相反的结果？ 　　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佛兰克所宣称思想也能传播瘟疫给了他启发，让电影中才存在的丧尸和T病毒出现在世间，让他从侧面找到的证据。 　　于是，才有这次别开生面的献祭。 　　罗安决定给他奖赏，现阶段能拿出的、最大程度的奖赏。 　　千金买马骨，这种更高级的献祭方式值得鼓励。 　　但他不能肯定，不能鼓励，甚至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倾向。 　　第一种献祭方式也是要保留的，这在于平衡，并不是每个信徒都有他的能力和意愿的。 　　执行力也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卡宾堡的研究会 　　与罗安不同，候选四阿谢尔·汗一开始的努力方向就是宗教。 　　从拥有第一个信徒开始，他就自称自己是印度教中的“大梵天”。 　　创世神，与另外的破坏神湿婆和维护之神毗湿奴，并为一个宗教体系的三大主神。 　　眼光不能说不长远，可惜，他的降临地点在巴西而不是在印度。 　　先不说一个接受度的问题，就说通幽的情况下，他所带来的只有污染、感染、畸变、崩溃和毁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为印度裔的信徒，又因为大梵天的定位，迟迟不能获得认同，接受不了目标宗教的无形资产。 　　大梵天固然是创世神，也是个有求必应的神祇，在印度教中是很仁慈的，地位固然绝顶，供奉祂的寺庙却很少，阿谢尔·汗自称大梵天，在信徒那里得到的只有敷衍，而没有认同。 　　献祭一直以第一种方式进行，还因为频繁的提点同一个信徒，让其出现脱离辐射影响的苗头，不得不下重手将之处理掉。 　　以后他就谨慎多了，改“大梵天”而自称破坏神“湿婆”，并通过灵体的伪装，让自己的降临符合宗教描绘中的湿婆形象。 　　这样的努力没有白费，认同和信仰终于产生，他也如愿从信仰中获得了源质。 　　大喜之下，他就将印度教的那一套在巴西全搬，经文和教义都是现成的，只是湿婆的位置被他占住了而已。 　　在信徒的努力下，在第四次通幽的时候获得了重大成功，一次大型的弥撒，正式确定了他“湿婆”的地位，因此而获得了更高级的源质获取方式。 　　长久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回报，长时间落后和压力宣泄之下，才在罗安面前说了那番话。 　　事后他就后悔了，生怕罗安警觉，从而发现宗教的秘密，抵消掉因此而带来的优势，所以这些天一直频繁的下达“神谕”，让信徒留心北美那边的动静，更频繁的响应，全力的发展信徒与获取源质。 　　只是在巴西，印度教的那套明显水土不服，目前只能局限在特定的印度裔中间。 　　阿谢尔·汗计划分为两步走，一是寻找更多的印度裔移民，二是让信徒想方设法的回到印度。 　　那个南亚国家才是一方沃土，他有信心，只要一枚火种，就能点燃燎原的烈火，十几亿人都将成为他的信徒，那时候还怕没有源质和权重？ 　　他候选四阿谢尔·汗，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污染和畸变不可控，用破坏神湿婆完美的解释掉了，信仰虔诚的自然获得有序的畸变，信仰不纯的自然要承受破坏神的毁灭。 　　完美。 　　只是有一个问题。 　　他没有像亨利·李这样的畸变方向的信徒，即使是献祭降临，也无法控制污染和畸变，他需要一种能让特定的人群避免辐射感染、至少也是有序畸变的办法，让污染可控。 　　他通过响应献祭，频繁的试验投射过去的本质，无一例外都没有获得成功，辐射造成的污染不以他的主观意志而转移，就好像一块通红的烙铁进入水中，不可避免的要让水的温度升高和沸腾一样。 　　但无可否认的，他领先了，在宗教和信仰这一块的进度，即使是罗安也无法与他相比。 　　奖赏了亨利·李，结束掉这次意义非凡的献祭，罗安的一部分本质回归分殿。 　　在分殿的青铜作案前，灵体之狼思索了片刻。 　　是不是利用亨利·李的能力，发展出一个完整的宗教体系，祭祀魔焰之狼？ 　　但跟阿谢尔·汗不同，罗安对信徒以及辐射有着清醒的认识。 　　费伦的故事告诉罗安，要在信徒中保证平衡，决不能让亨利·李取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地位也会带来能力，中和特质只有他降临的时候才会受到他的影响，一旦中和特质过于聚集，信徒就有可能形成对抗辐射脱离辐射的质量，那时候他就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是会取而代之，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局面，谁也不知道。 　　还是像现在这样牢靠。 　　不鼓励，不推广，亨利·李有这样的献祭方式，其他信徒也有自己取悦源初的办法，让他们彼此竞争，竞争的结果自然是最有效的献祭方式胜出，那他就会获得不同的宗教体系和定义，不会让一个人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和地位，中和特质既集中也分散，最后的十二门徒形成一个对罗安有利的平衡，谁也无法超出辐射的影响方位，生死大权还是握在源初手中。 　　就这样吧。 　　让他们自己折腾。 　　分殿里，罗安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休息了。 　　临走之前，再次来到主殿，看了看每个青铜门上的讯息，觉得有必要在下一次聚会的时候，再提醒他们一次。 　　要小心信徒脱离了控制，要拓展和保持源质获取的多样化，这么做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罗安自己。 　　别到最后，自己这边控制住了，其他人那边失控了，都在一个地球，一个人类社会中，他可不想最后还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灵体返回，已经是深夜。 　　简单的洗漱一下就睡下了。 　　这是他在卡宾堡的第一个夜晚。 　　睡眠的质量不错，也许是环境更原始和亲近自然的关系，第二天呼吸着清新的口气，神采奕奕。 　　拿出唐娜的那份介绍信，吃过早餐后出门，赶往“非人类上古智慧种族研究会”在卡宾堡的驻地。 　　城市很小，四条腿的效率更高，也不用租用马车了。 　　十几分钟后，穿过一片商铺林立的闹市区，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尽头，找到了目的地。 　　郊狼的身份就是通行证，非凡者的身份很好辨认。 　　看门人收了他的信，进去了一会，就出来一个罗安认识的熟人。 　　——福特·法兰特。 　　就是在上次研究会的入会仪式上认识的那个序列9的【兽语者】。 　　当时罗安对他的印象不太好，灵性直觉中觉得这人就好像一条湿滑的毒蛇那样的阴冷，这次再看，感觉并没有变，反而更加强烈。 　　福特·法兰特对罗安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示意他跟随自己进去。 　　难道他就是此地的负责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罗宾 　　进去一看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里面坐了七八位【兽语者】途径的非凡者。 　　有人正在看书，有人正在下棋，有人依着窗台闲谈，有的玩桌球，很是悠闲。 　　见罗安进来，都停下了手中事儿看了过来。 　　福特·法兰特简单的介绍：“菲力蒙·罗安，第一次来卡宾堡。” 　　众人向罗安点了点头，然后又忙着各自的事儿，并没有因为他郊狼的身份而惊诧，也没有过分的热情和冷淡。 　　这样反而让罗安觉得轻松和自在。 　　正要问福特·法兰特负责人是谁，图书馆在什么地方，福特·法兰特就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眼神暗示等会还有事儿要谈。 　　罗安有些疑惑的找了个没人的座位的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放轻松，显得不那么紧绷和慎重。 　　福特·法兰特等他坐好，拍了拍手掌，将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说：“克莱尔的非凡特性必须追回来，狼牙佣兵小队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那个遗迹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为什么早不失控，晚不失控，偏偏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克莱尔就失控了。” 　　克莱尔失控了！？ 　　罗安心中一震。 　　上次见他就有这方面的苗头，但唐娜后来说，已经有人帮他调整过来了，怎么还是失控了？ 　　算上哈罗德，他也是罗安认识的第二个失控的非凡者。 　　罗安才认识几个非凡者，就出了两个，算一算概率，真是惊人。 　　要说失控，他也有几次很危险的体验，第一是在通幽的时候，自控力会大大的减弱，第二是探索失落深渊遭遇黑色天使的时候，第三就是阅读日记、看到禁忌内容的时候，还有就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所有这些都有外在原因居多，也就是外来的影响才导致他出现失控的苗头，就自身来说，他从未体验过被非凡特性支配或因为情绪起伏而导致的危险状况。 　　而大部分失控的非凡者，都是外在的影响处于次要地位的，充其量只是个引子，内在的“坍塌”才是主因，就好像哈罗德。 　　“毒牙佣兵团在这方面的信誉一直很好，非凡者中也算是有口皆碑，再说，克莱尔的非凡特性只是遗落，还在那个遗迹中，寻他们的麻烦算什么？仗势欺人么？” 　　坐在壁炉前一个静静看书的非凡者扶了扶眼镜，淡淡的说。 　　福特·法兰特的脸色阴沉下来，说：“克莱尔是我的朋友，我不相信他的失控没有人为因素，据我所知，在遗迹的探索过程中，他和佣兵团的一个非凡者起了冲突，我们需要知道内情。” 　　“你的消息来源可靠？”，正在下棋的一个非凡者转动手中的棋子，眉头微蹙的问。 　　“绝对可靠！”，福特·法兰特慎重的向他表示。 　　坐在棋桌对面的是为女性【兽语者】，长得……怎么说呢，很是雄壮魁梧,在她身上罗安发现了序列8【兽人】的特征，但是，她身上的灵性波动很是杂乱，感觉就好像身边的这座壁炉，火焰被栅栏束缚在体内，但“热量”抑制不住的向外辐射和影响。 　　只见她一拍桌子，很是暴烈的说：“那还等什么，去他们的驻地，让那个人出来对质，看他们还能怎么说。” 　　福特·法兰特点头，看向剩下的人。 　　罗安初来乍到，才不会参合他们的破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最后一多半的人起身，向那什么毒牙佣兵团兴师问罪去了。 　　留下三人，一人是坐在壁炉旁看书的非凡者，给人的感觉很是沉静，身上没有【兽人】的特征，也不知道是序列几，一人从始至终都端着酒杯，靠在窗沿上看着外面的风景，跟罗安一样事不关己，还有一人是个半大的少年，最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存在感极低，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出声。 　　静默片刻，郊狼咳嗽一声，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坐在壁炉前的金丝眼镜放下书，淡淡的回了声，是我。 　　可不是，唐娜的信就在他的书页里夹着。 　　这佛系的也太过分了吧？ 　　人家不热情，罗安也不上赶着，就问了图书馆的位置。 　　“我带你去吧！”，这人难得的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书，“正好也该换了。” 　　罗安跟着他，向更里面的房间走去。 　　研究会的驻地是一片连在一起的房舍，彼此之间用全封闭的长廊相连，众人所带的位置类似休闲厅，也做会客和会议所用，图书馆位于最里面的位置，经过数条长廊和连同的房舍，七拐八拐，这人也没有为他介绍的意思，一路沉默。 　　到了图书馆，意外的发现并不比亚瑟城的规模下，而且因为靠近“前线”的关系，原本古籍的数量大大增多。 　　罗安欣喜的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泛黄的兽皮书卷，翻开一看，是第一纪“奥术时代”的一本小说，虽然是用上古兽人的文字书写的，可惜的是，不是真实的历史，故事也不是讲述兽人的，而是人类。 　　“你看得懂上古兽人的文字？” 　　金丝眼镜有些诧异的在身边说。 　　罗安放下书，点了点头。 　　“呃……认识一下，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序列7的【动物大师】罗宾·朱利安。” 　　罗安这才回身，看了眼他手中的书，同样是古籍真本，就说：“你也认识？” 　　罗宾的态度有些变化，微笑着说：“呃……算是吧，我的研究方向正是兽人的历史，怎么，你也对历史感兴趣？” 　　——我只对消化感兴趣，罗安在心里说。 　　他觉得眼前这位序列7好像在试探自己，难道【兽人】的消化方式是学习上古历史，还是什么秘密？ 　　懒得跟他迂回，就直接说：“为了消化序列8的魔药，不算爱好，更不是专业研究这方面的。” 　　罗宾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既不诧异也不肯定，略过这个话题，问：“你现在正在阅读什么样的文献？” 　　罗安可以确定，要真是个秘密，那么身前这位肯定已经掌握了。 　　看他的年岁也不大，顶多四十的样子，比哈罗德还年轻，就成了序列7【动物大师】，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本日记。” 　　“日记！？”，罗宾状若回应，“可是大灾变时期，失落主位面的那本？” 　　罗安心中一震，生出找到日记下本的希望，连忙点头。 　　“呃……我记起来了，那还是我放到图书馆的……”，罗宾微笑着说，又指了指一角的卡座，说：“不如我们过去聊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只是扮演不能沉浸 　　两人在卡座坐好，工作人员端来两杯茶。 　　罗安端起茶杯，有些迟疑，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罗宾喝了口茶，看着郊狼笑道：“是不是想知道日记的下本？” 　　罗安点了点头。 　　“没有下本。”，罗宾慢慢的放下茶杯，说：“既是有，我也不认为你应该阅读下去。” 　　“为什么？” 　　“这里涉及到一个“沉浸”问题。”，罗宾的神色有了变化，看罗安的眼神有些奇怪，“记住你只是扮演和学习，这一点很重要。” 　　“……什么意思？” 　　“很多非凡者一旦掌握正确的消化办法，往往会全力的投入，这样固然让魔药飞速消化，但也让自身的认知出现了障碍，让丛林又或者书中的人物逐渐“取代”自己，渐渐的变得像动物又或者让消逝已久的人在自己身上“复苏”。” 　　他这么一说，罗安就全懂了。 　　记得阅读日记的最初，他就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他变成了日记的原主，日记中记载的事变成了自己的切身遭遇，还有女巫奥黛丽说过，序列6的变形者可能跟动物交配，诞下生来就具有非凡特性的非凡生物。 　　当时他就有所猜测，隐隐猜到是消化方面的缘故。 　　如今在罗宾口中得到了确认，稍稍惊诧过后也就释然了。 　　只是他从没有认知方面的障碍。 　　硬件虽然是只狼，软件却是来自地球的灵魂，要说认知障碍，既是有，罗安也早就克服了，在接触菲力蒙父子之前，在丛林里的那断身为狼的时光。 　　再说序列8的学习。 　　对他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危险，但危险更多的来自日记中记载的禁忌内容，而不是过分的代入。 　　单纯的代入无法混淆一个人的自我认知，肯定是牵动的历史印记在其中作怪，但有亵渎宫殿的存在，有候选的身份，有分殿的权限，有源质可用，他有太多的手段和办法，清除这方面的外来影响很方便。 　　“你很自信。”，罗宾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尽管罗安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感应到了他的不以为然，“可惜真没有下本了，我也想知道这本日记的后续内容。” 　　罗安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绝望，他还可以通过“定制仪式”来寻找线索，只要日记是存在的，且没有涉及到未知的强力因素，就一定能够找到。 　　在神秘学的定义里，没有绝对的秘密，也没有绝对无法更改的结果，一切都是运动的，是可以被观测的，前提是能够承受观测的代价。 　　瞧，连思想都无法自由，知识被禁锢的如此厉害的世界，有着远超地球和常识的“自由”。 　　就是这样的矛盾，才构成了神秘学本身，才让这个世界显得如此丰富而多变。 　　日记的话题告一段落，罗安还有其他困惑，是关于魔药消化的。 　　认识的很多非凡者，对于消化方式都很懵懂，罗宾是唯一确定的那个。 　　他知道会出现动物和人的认知障碍，应该知道序列9的消化方式。 　　知道书中的人物会在身上复苏，序列8的消化方式—学习，应该也是了解的。 　　那……为什么大多数非凡者还在为消化而…… 　　“那个……罗宾干事……” 　　“叫我罗宾就好。” 　　“好吧，罗宾，我有个问题，魔药的消化方式为什么很少有人掌握？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秘和禁忌？” 　　罗宾闻言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烟渺渺中的面容有些神秘，眼睛也显得很幽深，“在笼罩在狂暴海上的迷雾消退之前，南大陆的航线没有恢复，新大陆没有发现，所有的非凡者不得不蜗居在西大陆这块狭窄的土地上，资源的消耗速度要远超再生的速度，长此以往，就爆发了诸多的混乱、争斗与战争……” 　　听到这里，罗安有些懂了。 　　“当时的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严格控制非凡者的数量，市面上流传的魔药配方因此被大规模的“清除”，消化扮演的方式方法也在其中。二是从失落世界获取，这样做虽然缓解了资源的紧张，也让失落世界中的高等邪物、未知的高等存在进入费伦，影响至今都无法根除。” 　　“后来，迷雾在风暴海上消散，南大陆的航线恢复，新大陆被发现，资源变得不那么紧张，这样的禁令才渐渐的松弛，但……习惯保留下来了，资源紧张的日子还记忆犹新，再说，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知道的如果足够聪明和敏锐，迟早也能发现，那还提出来做什么呢？让真正的杰出者，比如你这样的，自然的脱颖而出不是更好吗？” 　　原来如此。 　　罗安可以确定的奥伦是不知道，连翡翠号角内部都如此，可见这个习惯远不是“习惯”那样的简单，必然还有其他重要原因，但这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其实，这样的“习惯”对他也是有利的，至少竞争不是那么的激烈，魔药的主材料还可以通过金钱买到，无法想象，如果每个非凡者都可以一直向上晋升，主材料究竟还能不能通过正常渠道获取到。 　　这还只是低阶，到了中高阶，主材料肯定很稀少，一边是庞大的基数，一边的稀少的晋升渠道……会出大乱子的。 　　这个罗宾对自己“前倨后恭”，有问必答，也是一种投资和看好，看他对外面那些人的态度，完全是无所谓、不在乎，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也反应了里世界的一种现实，什么人有希望，什么人注定只能当个过客，其实是可以预判的。 　　罗安心领神会，最后跟他交换了卡片，约定时常联络，也就算结识了。 　　心思很复杂，也无心在图书馆多待，以后还有时间。 　　离开的时候，那些去寻什么佣兵团晦气的人还没有回来。 　　罗安心里有些可怜他们，无知而懵懂，不知不觉就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和怜悯，可能这也是罗宾的心态吧？ 　　回到家中，再拿出日记来看，就是另外一副心境了。 　　“……暗月，诞日，下午。” 　　“我无法阻止亚尔，冲突最终还是发生，在他和“陌生”的族人中，我必须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很痛苦，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亚尔也变异了，又或者变异的是……兽神！？” 第一百七十六章沉浸的代价 　　“看到一只金黄色的竖瞳在亚尔的眉心处睁开，我震惊到麻木，他在向兽神祈祷神术，但这神术是如此的诡异而陌生。” 　　“这绝不是兽神，绝不是。” 　　“当时我是怎么做的，事后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无比绝望，就好像已经坠落到无底的深渊内，四周一片漆黑，身下一片虚无。因为我知道，前方已经没有家了，既是有，也不是我的。”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竟惊恐的发现，亚尔和“陌生”的族人都在用一种很惊恐眼神瞪着我……是的，他们全都死了，头颅整齐的摆放在身前，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我，就好像我才是……” 　　后面的字迹凌乱而模糊，还有大段大段不明意义的线条涂鸦，看得出来，日记主人当时的思绪肯定无比混乱，罗安有过类似的经历，明白，当日记的主人心生绝望又与畸变的同伴产生激烈冲突的时候，悄然的就被未知的存在关注了。 　　只是，自己的牧师亚尔和“陌生”的族人似乎处于敌对的位置，还有上古兽人的族神究竟陨落了没有，还是说……也被污染？ 　　有些焦急的翻开新的一页，发现还是混乱的涂鸦，用很惊悚的线条画着各种怪诞的图形，依稀分辨出一只竖立的眼睛，一个兽人轮廓的神祇，一个凌乱潦草的六芒星，很多的圆球，以及圆球与波浪线条之间的小格子…… 　　啊，这不是小格子，这是某种的建筑！ 　　罗安豁然起身，抑制不住震惊盯着这些涂鸦，试图分辨出更多的讯息。 　　星体，混沌，亵渎宫殿，可能绘画者都不知道自己在画些什么，要勉强说是，又显得太牵强，会不会是自己下意识的作用，才会觉得像，从根本上，书页上的都是一些不明意义的线条，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 　　但越看越觉得相似。 　　罗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换一个角度思考，就算它是，在“了解既污染”的铁律之下，一个上古时代的兽人，还能保持存在和神智清醒？ 　　当初的织梦者，也只是从他的记忆中窥视到一部分，就畸变和崩溃了数次。 　　这么一比较，又应该不是。 　　罗安先将自己代入到日记中的场景，在脑海中勾勒出日记的主人和当时的现场，不断回忆曾经看过内容，逐渐的完善和丰满细节。 　　慢慢的，一个朦胧、模糊又渐渐清晰起来的画面就在意识中“活”了。 　　突然，他身心一震，视野一花，就仿佛置身在一个真实的场景中。 　　茫茫的荒原一片模糊，凌乱的营地到处都是激战后留下的污秽，遍地都是畸变的血肉和浅坑，一溜排开的头颅，其中一只额头竖着一只金瞳。 　　所有的头颅都惊恐的盯着自己，一股复杂到极点的感觉突然降临，眼前浮光掠影一般掠过无数讯息和事物。 　　“啊！！” 　　罗安惨叫起来，抱着自己的头颅，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他看到了很多很多，又什么都没有记住，只有“看到”的感觉在，这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他将自己挠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时，一束光从天而降，胸前兽神的徽章突然闪亮，一个浩大无垠、炙热、野性、狂放、爆裂的“海洋”突然接触到他。 　　无尽的“光和热”温暖到他，让所有的异样、痛苦、畸变和污染褪却，让一个疯狂扭曲的黑影析出。 　　…… 　　喘息良久，罗安恢复正常。 　　他热泪盈眶，在最后关头迎来了救赎。 　　是的，兽神并没有陨落，希望还在，战场已经从费伦转到深渊，诸神聚中了各位面、各种族的大军，正在跟带来污染和瘟疫的外神争夺深渊。 　　他轻吻脚下的土地，一时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神恩，这是兽神的保护与挽救。 　　日记中的场景回溯完毕，冥冥之中的历史印记渐渐沉寂，魔药消化的激流在罗安的肉身和灵体中激荡。 　　但那种身为日记主人的感觉和认知依然在，罗安依旧沉浸在神恩的感激和对未来的希望中，久久不能自己。 　　他想恢复，结果是分裂，一个全新的人格开始撕裂他的灵体，分走他的特性。 　　抓住最后一线清明，灵体登陆宫殿，灵体之狼的脖子上长出了一个“肉瘤”，就好像一个正在成型的头颅，一个清晰的裂痕出现在灵体上，罗安呼唤“杀菌”，肉瘤却裂开嘴巴嘶吼着阻止，分裂就这样开始。 　　“杀菌”还是降临，肉瘤随之破裂，溃散的灵体回归，裂痕被无形的力量抹去，灵体之狼恢复了完整。 　　分裂的倾向虽然被挽回，但巨大的创伤还是让罗安痛苦不堪。 　　灵体返回肉身，满身的肉芽回缩体内，郊狼止不住的颤抖，勉强布置了“恢复仪式”激活，痛苦万分的等待分殿响应。 　　在等待的过程中，罗安的意识一部分“上升”，一部分“下降”，上升的是“清醒和宁静”，下降的是“痛苦和混沌”。 　　上升的那部分意识到蹊跷。 　　为什么，为什么刚听罗宾说起这方面的隐患，自己就下意识的、极其鲁莽的这么做了。 　　下降的那部分本能的寻找缓解“痛苦”的办法。 　　那就是回忆，回忆日记中的内容，回忆刚刚回溯的历史场景，回忆神恩的温暖…… 　　一上、一下，又开始拉扯他的意识和灵体。 　　所以，分裂还在发生。 　　直到仪式激活，分殿自主响应，消耗源质的定制仪式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一问题。 　　无尽的温暖滋润起罗安的肉身和灵体，非凡特性那看不到也无从体察的裂痕完全消失，魔药消化的激流重新被感知，一切异样和痛苦就好像是幻觉，恢复巅峰状态后，罗安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 　　卧槽！ 　　是谁，是谁暗算老子！？ 　　是罗宾？ 　　他一个序列7有这样的能力？ 　　罗安很愤怒，差点就这么交代了。 　　也许不是罗宾，而是他的骄傲、自满和大意。 　　自持亵渎宫殿，又有之前的成功经验，就不当一回事，深信自己能应付。 　　确实能应付，也极其的惊险，是他想象不到的惊险，如果再来一次，打死也不会这么做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查尔斯的家 　　愤怒与后怕都无济于事，让他冷静下来的是魔药消化的激流。 　　也不是全无收获。 　　静静体会让身心俱醉的激流，感觉非凡特性的飞速成长，品味到苦尽而甘来的微醺，渐渐的，也就从刚刚的阴影和惊吓中走出。 　　一直消化了大约四分之一的样子，才渐渐的弱了。 　　加上以前的积累，未消化的魔药已经所剩不多，也许不用一年半年，也许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消化干净。 　　当然，前提还是日记。 　　日记只剩下最后几页纸，后面已经没有了文字内容，全是不明意义的涂鸦，罗安不敢去看，不敢去想，他觉得自己能看懂，甚至能…… 　　赶紧甩了甩头，将那熟悉又呼之欲出的感觉打消。 　　开玩笑，可不敢再来一次了。 　　幸好有宫殿，幸好有了源质的应用办法，幸好……太多的幸好，最重要的是候选的身份，换作任何一个、哪怕是高阶的非凡者，都不可能这样全须全尾的脱身。 　　当然，别人也不会像他这样的鲁莽，要是每个序列8的【兽人】都要经历一遭，也不会有后面的序列7个序列6了。 　　除了魔药的消化，还从“身临其境”中获得的知识。 　　有魔法诸神的，有外…… 　　这些知识无一例外都非常的危险，奥秘就隐藏在涂鸦里，罗安不敢去解读，只能留待以后，等序列高了，这将是一笔价值巨大的遗产。 　　可能比日记本身的价值还要大。 　　除了不能触碰的禁忌，他还知道了失落深渊的由来，知道了那个黑色天使是什么，城市是什么，城市内外的骸骨又是什么。 　　大灾变时期，深渊是首先被污染和畸变的，也许还是通幽和中和特质聚焦的大本营。 　　魔法诸神聚集各个位面和各个智慧种族的力量，就是要一举捣毁“病灶”。 　　可惜祂们失败了，要不也不会有现在的费伦和他们七个候选的穿越了。 　　合上日记，小心翼翼的收好，现在它的价值已经转移到最后那几页的那些涂鸦身上。 　　关于下册，也从“身临其境”得到了线索。 　　晚上罗安按约定赶到城西的墓园拜访查尔斯。 　　在一个巨大的坟丘前站定，不一会驼背的血仆推开墓碑敞开一个通往墓穴深处的入口。 　　罗安心里晒笑，查尔斯对他还是戒备重重啊，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乌漆嘛黑的也不点个灯，这种待客之道，可远称不上友好。 　　墓道直通三室一厅的墓穴，尽头是个封门，暗淡的光线从门内传来，走进去是一个玄关，再往里，就是布置的很欧式的客厅了。 　　罗安一边走一边左右看，装饰和摆设等很多细节不是费伦的风格，倒是跟地球那边的风格很像。 　　“欢迎，请坐。” 　　查尔斯这才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异种。 　　异种看不出性别，但罗安已经知道她是谁。 　　“打扰了。”，罗安笑着说，视线落在异种身上，很是温和的问：“你就是安娜？常听查尔斯说起你，果然是个乖巧漂亮的小公主……公主殿下，这是你的礼物。” 　　罗安笑眯眯的递给来一个银色的匣子。 　　匣子是新的，里面装的东西却是没送出去的烫手山芋。 　　安娜看了查尔斯一眼，得到允许后，接过匣子，冲罗安腼腆一笑。 　　罗安：“不打开看看吗？” 　　安娜又去看查尔斯的脸色，查尔斯笑一笑，深深的看了郊狼一眼，示意到到沙发上落座，然后才让安娜打开。 　　粉色的药剂装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子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神秘而梦幻的光晕…… 　　“这是？”，查尔斯有些意外。 　　“女巫的秘药，名曰“挽留”，功效十分强大，哪怕是处于失控的边缘，喝下它也能被“挽留”。” 　　查尔斯并不动容，身后候选，只要没有当场失控而崩溃，进入宫殿也能被“挽留”，还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所以，这药剂对他来说就是鸡肋。 　　但对其他非凡者就不一样了，等于多一线生机，多一条命，当然，副作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副作用是不正常的衰老……当然，愿我们的小公主永远都用不上它。” 　　安娜很喜欢，简直有些爱不释手，对什么“不正常的衰老”完全无感，包括查尔斯都没有足够的警惕，如果他们见识过女巫的地牢，肯定不会这样。 　　收起礼物，安娜起身捏着裙摆向罗安道谢行礼。 　　“去准备晚餐吧。”，查尔斯将她打发走，客厅里只剩下两位候选，轻松的气氛渐渐的消失。 　　沉默了一会，查尔斯说：“最近源质的变化起伏很大，阿谢尔·汗出乎意料的爆发，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发现，我想找出来。” 　　罗安很放松的向后面一躺，说：“你准备怎么做？” 　　“费伦没有办法，定位不到他，只能从那边……”，查尔斯手指的向头顶指了指，暗示地球，“从那边着手。” 　　“从关岛到巴西可不容易……” 　　“海岛有这方面的便利，我的信徒还可以出海偷渡。” 　　罗安对阿谢尔·汗的秘密并不怎么在意，他这次来，一是为了一个姿态，预示候选一与候选二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并在这关系中占据主动位置，二是为了查尔斯遗落在关岛附近的非凡特质。 　　上次听他倾诉，罗安就有这方面的隐忧，直觉告诉他，这弄不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那点相当于序列9的非凡特质会带来什么，也许是惊喜，更多的可能是麻烦和变数。 　　罗安正准备问他第四次通幽了没有，以这个话题入手，再绕到正题上来。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是一变，豁然起身的同时，查尔斯也感觉到了。 　　——有外人闯入。 　　罗安下意识的反应是，查尔斯准备了帮手，准备对自己不利，可看他反应又好像不是。 　　就在这时，漆黑的封门处响起掌声，一个黑衣人静悄悄的走了进来。 　　“查尔斯？是查尔斯对吗？你已经成年了？真是非同一般的成长速度啊，难怪男爵大人看好你……” 　　来者穿着黑色的正装，样式是亚特斯特的风格，带着丝绸礼帽，杵着文明杖，面目英俊，肤色苍白，盯着查尔斯的视线既有调侃也有恶意的光芒闪烁。 　　查尔斯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身形颤抖不止，厨房那边响起安娜的惊呼声，几声急促打斗声后，几只血族异种押着安娜出现在客厅。 　　“坐，大家都坐！”，来者就好像在自己家里，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查尔斯和罗安的右手边，笑眯眯的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伯爵的威名 　　罗安干笑两声，看向查尔斯，问：“这位是……” 　　查尔斯不答，只是站起来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来者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烟雾，微带惊奇的说：“找到你很困难吗？你以为莱茵就是什么净土？太天真了我的血裔，只要你身上还流着我的精血，就永远别想逃离我的掌握。” 　　罗安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家长”来了，后面是不是打屁股施行家法什么的？可看这架势，恐怕不是“打打屁股”就完事了，弄不好就要见血。 　　这时候他就尴尬了。 　　按理说，抽身而去是最佳选择，可……刚跟查尔斯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一有麻烦上门就跑了，不仗义不说，前面的铺垫算是白做了。 　　他也不知道团结查尔斯有什么用，就目前来说，他一个人的权重完全可以在宫殿立足，也不想参与候选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想给人下绊子，也不想再被人针对和孤立。 　　查尔斯有用，现在的作用也许不明显，以后会逐渐凸显的。 　　最难得的一点是，两人已经在现实中照了面，有了交集，就好像两只刺猬初步的习惯了彼此，突破了其他候选还没有突破的界限，有了真正的合作基础。 　　一番思考后，罗安决定帮他一把，当然，是在有能力应付的情况下。 　　那么，这位“家长”是序列几就很重要了。 　　罗安：“咳咳……那个……不介绍一下？” 　　查尔斯这才回头看他，眼神有些闪烁，罗安从中读出了求助之意，连忙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查尔斯的神色一松，后退一步，为罗安介绍，“这位是爱德华兹家族的雷曼勋爵，勋爵大人这位是我的好友，菲力蒙·罗安。” 　　勋爵是什么鬼。 　　序列几？ 　　“雷曼勋爵是序列7的【美食家】。” 　　呃…… 　　这就有些麻烦了。 　　要是个序列8还好对付，就算有这些异种在，序列7……罗安加上查尔斯可没有什么把握，还有安娜这个拖油瓶。 　　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想到此处，罗安笑了，抬起狼爪向雷曼勋爵挥了挥手，说：“原来是位爵士，勋爵阁下幸会，我是菲力蒙·罗安。” 　　雷曼这才那正眼看郊狼，淡淡的一瞥，尽显一个里世界黑帮的倨傲与轻视，“一只狼？【兽语者】途径的序列8？呵呵，查尔斯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本地小小序列8，就能让你逃过家族的惩罚吧？” 　　“家族饲养幼崽的办法不适合我！”，查尔斯沉声说，“我早就跟你提起过，但你拒绝了。” 　　话音刚落，只见残影一闪，接着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数个雷曼爵士对上了数个查尔斯，在局促狭窄的空间内交锋了数次。 　　最后，雷曼爵士稳稳坐下，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查尔斯则有些狼狈，脖子上有一个很清晰的掐痕。 　　罗安也慢慢的解除即将扑出去的紧绷，看着沙发终于的一片狼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 　　“你让我很惊讶，查尔斯，再一次。刚刚成年就有这样的敏锐和战力，我猜你的序列8魔药也开始消化了，对吗？” 　　“不错！”，查尔斯丝毫不见畏惧的说。 　　“很好，现在跟我回去，接受男爵大人的处罚，放心，对你这样前途远大的子嗣，男爵一项是宽宏的，不过你必须为自己的错误和冒失付出应有的代价。”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貌似没有别的办法了。 　　查尔斯不答，像是在权衡利弊。 　　雷曼爵士认真的看他，眼神渐渐的软化下来，说：“我一直是看重你的，查尔斯，你是爱德华兹家族的血裔，无论走到那里，都改变不了这一点，家族培养你，造就了你，你就必须为家族出力。” 　　如果没有信仰之事，查尔斯说不定就答应了。 　　但他已经秘密信仰命运之轮，这在血族内部可是大忌。 　　异种阶段还好说，成年是要锚定非凡仪式的，这一回去就暴露了，到时候雷曼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是生是死还真不好说。 　　“我已经有独立的能力了，雷曼爵士……” 　　一听查尔斯还要顽抗，雷曼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阴沉下来，罗安干笑着插话进来，说：“两位听我一言……” 　　雷曼豁然转身，声色俱厉的从罗安喊道：“滚！” 　　就像一声闷雷，炸的罗安的耳朵嗡嗡作响，序列7的气势和强大彰显无疑。 　　既然翻脸，罗安就不可客气了，向雷曼一亮手上的徽章，轻笑着说：“小小的一个勋爵口气倒是挺大，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呈淡银色的光晕，上面有阿加塔·叶卡捷琳娜四世伯爵符篆徽记，就像罗安在分殿的徽章标记一样，神秘世界内独一无二，包含三段式的锚定和指向，是具备非凡属性的。 　　在罗安手中，这徽章平平无奇，一暴露在血族的视线中，就产生了很奇妙的变化。 　　雷曼爵士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他看清了徽章，无法抗拒、绝对碾压的血脉压制立刻降临在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血族身上。 　　“伯，伯爵！？” 　　雷曼惊骇的无以复加，爱德华兹家族也有一位伯爵始祖，是已知能追溯到的最高血脉源头，家族的信仰就是这位伯爵，现在突然见到另一位伯爵的徽记，惊骇可想而知。 　　现场的血族都被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脊梁，包括查尔斯在内，全向罗安手中的徽章躬身颤抖。 　　这效果罗安满意之极，震慑了他们半分钟，收起徽章，再施施然的坐下。 　　好一会，室内大大小小的血族才恢复正常，只是情势已经颠倒，雷曼的脸上阴沉不定，查尔斯在惊喜过后垂下了眼帘，不让人看到眼神中的闪烁与复杂。 　　这只狼身上的秘密果然是最多的。 　　一位伯爵。 　　他怎么跟一位神圣的伯爵扯上关系的。 　　能随身携带伯爵的徽章，可见已经“亲密”到一定程度了。 　　“请教……伯爵大人的姓氏！？” 　　罗安：“叶卡捷琳娜四世神圣伯爵。” 　　叶卡捷琳娜？ 　　雷曼从未听说过，还以为某个隐世的血族始祖，更加警惕而不敢怠慢。 　　“向神圣的叶卡捷琳娜伯爵大人致敬！” 　　罗安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 　　不过阿加塔对他的善意是实打实的。 　　罗安突然觉得很多对不起她。 　　平白无故禁锢她百年，她还这样对待自己，送来三具狼人的尸体，还附带一枚等同于“背书”徽章…… 　　“此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和职责范围。”，雷曼最后看了查尔斯一眼，对其他血族异种挥了挥手，放开了对安娜的辖制，“下次我会带来爱德华兹伯爵大人的敬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信我者·得永生 　　送走了雷曼勋爵，送走了罗安，查尔斯的情绪很是低落。 　　安娜担忧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查尔斯挥了挥手，说让我静一静，就将她打发走了。 　　厨房还有准备到一半的晚餐，都是为罗安准备的正常饮食，血族不能食用，安娜看着这些曾经很是喜爱的食物，小心翼翼的取下一块吐司面包放在嘴里。 　　刚咀嚼两下，就恶心的全吐了出来。 　　漱了漱口，安娜的神色黯然，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回身看了看曾经属于鲍威尔的房门，眼神闪了闪。 　　从那次之后，三人的起居室就分开了。 　　她永远忘不了查尔斯从鲍威尔的干尸身上抬起头，迷茫的看向自己的样子。 　　摇了摇头，将回忆起来的画面抛之脑后，躺进让她觉得安心的棺材，双手放在小腹上，合上了双眼。 　　成为血族异种的代价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简单，没有成为异种的时候做梦都渴望，成为异种后却像是陷入到一个荒诞又真实的梦里。 　　相依为命的三兄妹并没有回到从前，鲍威尔死了，查尔斯和她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 　　最关键的是，想比查尔斯的变化，安娜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发生了重大改变，以前那个善良、乖巧、柔弱的安娜已经慢慢的“死”去，新的“安娜”在一次次“忍饥挨饿”中慢慢苏醒，就好像羊变成了狼，芳草再不鲜美，唯有血肉才散放着醉人的芬芳。 　　在自控能力方面，安娜比鲍威尔强，比查尔斯弱，现在她已经能体会鲍威尔的感受了，为什么这个曾经依恋她的弟弟，最后将她看成血食。 　　但她还是不能理解查尔斯。 　　基于血脉的亲情甚至记忆都在模糊，是什么支撑他一直“照顾”和“关爱”自己？ 　　沉睡中，安娜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感觉这口鲍威尔曾经睡过的棺材太过阴冷。 　　客厅里，查尔斯已经收拾好心情。 　　爱德华兹家族找到自己，固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是自己麻痹大意，对血族的力量，对于神秘本身，认识的还不够深入。 　　引以为戒，再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才是正理，自怨自艾无济于事，唯有奋发图强，自身强大起来，才能避免落入类似今晚的危险境地。 　　至于候选一…… 　　宫殿里，对方坐拥远超所有候选的权重，现实中，对方身后站着一位伯爵。 　　自己呢？ 　　算了。 　　找一个强者结盟总比找一个弱者抱团取暖要强，前者能时刻激励自己，直到自己也变成强者，后者只能抱在一起堕落，大部分精力都会被浪费在如何“取暖”上。 　　整理好心境，查尔斯先去看了安娜，回到自己的房间，封锁门户，躺进棺材里，灵体登入宫殿。 　　先看青铜门上的讯息。 　　【候选二：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源质：3871，贡献：5%。】 　　这些天，权重真是直线下降。 　　大部分人应该完成第四次通幽了，第五次的冷却时间就在五天后，不能在拖了，就在此刻，就在今晚。 　　进入分殿，沿着台阶步入混沌海，站在那个盘旋的通幽入口前，候选二默立片刻，毅然的投入入口的漩涡中。 　　地球，关岛。 　　漏斗状的云层不断盘旋，密集的电蛇到处蜿蜒，粗大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的劈落，没有雷声，天地一片妖异的静默。 　　熊熊燃烧的魔神从天而降，信徒森田浩二在祭坛下献媚的抬起上半身，正要向从前那样欢迎魔神的到来。 　　魔神却一声怒斥：“信徒呢？” 　　森田浩二早有准备，一边叩拜一边大声喊道：“伟大的魔神，这座岛屿上的人类大部分都畸变了，剩下的东躲西藏，懦弱不堪，实在没有符合要求的人选。” 　　魔神大怒，骤然加强辐射，森田浩二如他所愿的哀嚎起来，只是…… 　　魔神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辐射强度居然不能破坏森田浩二的有序结构，引发崩溃性的无序畸变。 　　再看祭坛周围，变异的植株遍及视野，一个个血红的、暗黑的、深紫的、斑斓的“仙人掌”，让大地变成一片荒漠。 　　死地，绝地！ 　　中和特质与核辐射交融在一起，辐射有了瘟疫的复制性和传播性，瘟疫有了辐射的放射性。 　　正常的活物已经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祭坛周围，除了十几个勉强还没被污染的祭品，全是尸体畸变成的怪物。 　　查尔斯的内心惨然，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的不顺，为什么上次没有果断处理掉这个越来越狂妄的信徒。 　　软弱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坚硬起来。 　　这信徒是留不得了。 　　辐射不能解决，那就用中和特质。 　　于是，祭坛周围的怪物在一瞬间纷纷崩溃，所有的“仙人掌”都开始溃烂枯萎，海量的中和特质在辐射源的驱使下汇集到魔神身上，进而变成强大的、改变现实的拐杖。 　　森田浩二惊恐的发现自己竟不能动了，无形的力量就好像山一般的压在他的身上，这时他才真正的恐惧起来，立刻痛苦流涕的向魔神忏悔。 　　然而已经晚了。 　　无形的刀刃分开了他的头颅、躯干和四肢，风暴投往不同的方向，然后深埋，又被中和特质形成的封印隔绝了彼此的联系，最后剩下一颗头颅依然具备活性。 　　信徒不在求饶，而是怨毒的看着祭坛上的魔神，桀桀桀的怪笑道：“我是不死的，有一天我还将超过你！” 　　魔神信手一捏，让他的头颅爆裂，炸成的血雾还在顽强的聚集，试图重组。 　　魔神从中抽取出灵魂，那一片近乎实质的阴影，将之撕裂，并和血肉一起分成了四份，一份吞入自己的灵体中，两份深埋并用封印层层隔绝对外的辐射波动，剩下的两份与溃烂的仙人掌糅合在一起，散入水蒸气当中，上升到半空后凝结成乌黑的雨滴，被风远远的吹出去，落入大海。 　　做完了这一切，查尔斯已经没有一个信徒存在，通幽的时间还剩四个小时，在四个小时之内，他必须找到新的信徒，不然此次通幽就等于浪费掉了，别人都在迅猛发展，而他一个不剩，必然导致落后的更远，以后再追赶，就很困难了。 　　是离开，还是…… 　　没有时间浪费在漫长的途中，只能在这片几乎绝地的群岛上寻找。 　　思考了半个小时，中和特质的应用给了他灵感以及实现灵感的办法。 　　下一刻魔神冲天而起，海量的中和特质聚集，并在空中凝结而燃烧成一行巨大英文字体：“信我者，得永生。” 第一百八十章 野原的新生 　　野原悄悄的扒开洞口的遮挡，小心翼翼的探出半边身体，抬头看了看天空。 　　熊熊燃烧的英文大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避难所内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是…… 　　他悄悄的返回，将洞口的伪装复原，身体悄悄的向后蠕动，一直爬行到一个悬在洞壁的出口。 　　野原手足并用的沿着绳索爬下，落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中。 　　溶洞很大，上百个难民在这里苟延残喘，厚厚的土层不仅隔绝了辐射，还阻断了瘟疫的传播，依靠地下的泉水和不多的食物，这百余人艰难的存活下来。 　　从瘟疫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马里亚纳群岛已经被国际社会所放弃，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岛上的居民再没有收到过任何救援。 　　野原身上有四国血统。 　　查莫洛人原住民、日本、华夏和墨西哥。 　　他的父亲是关岛基地的一个墨西哥裔士兵，小时后也曾照顾关爱过他一段时间，所以野原能看懂英文，这也是他被推选出来，出外探查真伪的原因。 　　上百位难民，老人和妇孺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男子，此时他们正聚集在一块，像个野人似的看着地面上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群蚂蚁。 　　蚂蚁在地面上排列出“信我者、得永生”英文字体，让所有的难民陷入到巨大的争议当中。 　　野原回来，一个面容凶恶、一口黄牙、赤裸的上身的壮汉吐掉嘴里的烟蒂，问他外面的天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文字。 　　野原点了点头，默默的站回自己的老大身后。 　　在这种环境和条件之下，文明和秩序早就荡然无存，人们为了活下来，无所不用其极，不能适应的，早就被淘汰，能活到现在的，早就完成了必须的蜕变。 　　每个人都要有生存的本领，哪怕老孺妇孺都需要有一个清晰的定位。 　　要让自己有用，对别人有用，对这个团体有用，否则…… 　　原本这个难民营也是有一位首领的。 　　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师。 　　野原曾经就是他的信徒，无比尊崇和信任他，时常听他讲解神经，宣讲福音。 　　可这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被野原亲手砍下头颅，用他的鲜血和尸体证明了自己的用处，才活到现在的？ 　　三位老大还在争执，野原和其他人一样都在沉默。 　　魔神就在外面，它，又或者他，还是祂，分别代表着三种不同的态度。 　　它代表着痛恨，排斥和不信任。 　　他比较中性，属于两可之间。 　　祂自然倾向“永生”了，主张走出去，博他娘的一次，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争议到最后，谁也无法说服谁。 　　野原的老大是用“祂”来称呼魔神的，自然倾向走出去。 　　可野原对现状还是基本满意的，作为得力手下，在柯默尔老大手下过的相对“滋润”，食物和水都优先享用，每隔几天还能在圈养的女人身上发泄一番。 　　至于以后…… 　　都世界末日了还有以后？ 　　无非是活一天算一天，就算不饿死、病死，也会被感染，最后被自己人干掉。 　　但现在就让他去死，他还是不愿意的，三位老大不欢而散后，他就和几个强力人物暗中使眼色沟通，一句话没说，就悄然间达成了攻守同盟。 　　正要发难把不识时务的柯默尔老大推翻。 　　不料柯默尔早有准备，一挺上了膛的自动步枪，就让这攻守同盟土崩瓦解。 　　野原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跪下向柯默尔老大忏悔，并将责任都推到其他两个强力头目身上，说自己只是被胁迫了，对老大的忠心耿耿云云。 　　其他两人也不慢，三人就相互指责，拼命的推卸自己的责任，把脏水往对方身上泼。 　　柯默尔面无表情的看着。 　　其他两帮人也在各自老大的带领下，看戏一般散在四周，有些人眼露兴奋之色，还忍不住在舔嘴唇。 　　——话说，人肉的味道也是不错的。 　　就连他们这一派的人也渐渐的兴奋起来，只等柯默尔老大一声令下，就去磨刀烧水，准备宰杀了。 　　野原越来越绝望。 　　想起牧师，记忆起曾经的信仰，觉得地狱就在前方。 　　“想活命总要有个理由！”柯默尔老大没有立下杀手。 　　这让野原很是意外，这当然不是他的仁慈，而是…… 　　灵光一闪，野原想到了一线生机，首先表示，愿意到魔神那走一遭，是生是死，全凭运道。 　　其他两个头目却犹豫着慢了半拍，啪啪两声枪响后，周围的人兴奋的一拥而上，将尸体太走。 　　十分钟后，野原一个人来到地表，暴露在无处不在的辐射和瘟疫当中。 　　这时候他既是想逃也逃不掉，瘟疫已经找到他了，他感觉得到。 　　一咬牙，最终向魔神所在的位置走去。 　　路上他就开始了畸变。 　　呼吸越来越沉重，鼻腔和口腔里全是金属味儿，身形越来越佝偻，皮肤涌起疱疹一样的水泡。 　　水泡破裂后，流出又脓又臭的黏液，黏液腐蚀身上破烂的衣物……等他走到预定地点，感应到魔神就在附近时，已经千疮百孔。 　　他意识已经模糊了，但还是感觉到不下百人跪在周围。 　　此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等他清醒过来，只觉得获得了新生。 　　辐射和瘟疫再不是那样的难受，他蜕变成了“鱼”宛如置身在水中。 　　他怔怔的抬起双手，穿山甲一样的利爪和鳞甲，呼出一口气，溅出的火星在地面烧灼。 　　“伟大的魔神啊！”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随后魔神之音就不绝于耳。 　　拍马屁、抱粗腿已经成了野原的本能，他也开始痛哭流涕的高呼魔神之名，感动新生样子宛如出自肺腑。 　　信徒，皈依，献祭…… 　　从魔神的神谕中，他敏锐的抓住了这三个关键词，心里可惜，他还准备回去把难民点的所有人当成祭品献祭给魔神呢，可惜鸟，只能让一部分人充当祭品了。 　　不过转念之间他就想到了新办法。 　　可以让圈养的那些妇孺皈依魔神，让原本骑在她们头上的人成为祭品，如此不就完美了吗？ 　　这一下子就让所有的东西都颠倒了，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儿？ 　　野原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可一想这样显得不够虔诚，就连忙将脸贴在地上，压抑住满腔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魔神离去，野原返回，地下的溶洞内响起一阵枪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哀嚎。 　　一个小时后，祭坛即将成型，野原得意洋洋的坐在自己的宝座上，身下，老大柯默尔正卖力的舔他的脚趾…… 　　【感谢书友的南木的万赏】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方净土？ 　　守在分殿，一直等到献祭呼唤一次有一次的想起，混沌海上的光晕中，光点越来越多，查尔斯才有了些许笑意。 　　总算……挽救回来了。 　　其实，在一个四面环海已成绝地的海岛上，幸存者们已经别无选择，要么皈依他，要么在不久后灭亡，在生与死之间，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幸存者们的一线生机在他身上，他的“一线生机”又何尝不在这些幸存者身上？ 　　岛上原来的居民还不到20万，这么一折腾，潜力已经被榨干，别的候选要么降临在北美，要么是中东、欧洲、华夏等，都是一等一的人口稠密之地，唯有他降临在这么一个破岛上，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有的头疼。 　　国际连通已经中断了，各国自顾不暇，还没有被污染的国家无不严防死守，一个个闭关锁国的局面已经出现，别说从海上游过去，就是突然穿越过去，也很可能被揪出来。 　　以后该怎么发展。 　　让信徒们出航？ 　　没办法，在困难也要做。 　　大体来说，分两步走，第一步，就放过岛上为数不多的生命吧，献祭用海洋里的生物代替，岛上的捕鱼业要捡起来，大大小小的渔船要利用上，以后他这个魔神只吃鱼，不吃人了。 　　第二步，挑选信徒向外迁途，目标就放在散布在海洋上的那些岛国身上，这些国家的治理能力不强，控制力薄弱，国内矛盾从生，还不会触及到其他候选的地盘。 　　计较已定，他心满意足的退出登入，灵体返回后在现实中苏醒。 　　再说罗安。 　　从查尔斯这边回来已经是深夜了，晚宴泡汤，饿着肚子自己动手对付了一顿，吃饱喝足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灵体登入宫殿查看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3571，贡献：35%。】 　　源质的累积正是飞速啊。 　　昨天看才3200多，一天之内就增加了将近三百。 　　这说明什么？ 　　说明第四次通幽的效果正逐渐呈现，源质的累积还要加速。 　　再看其他候选的讯息。 　　【候选二：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源质：3571，贡献：5%。】 　　这个查尔斯是怎么搞得，第五次通幽马上就要到了，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这次还赶不上来，他以后就危险了，一步落后，两步落后，三步四步就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眼看10000个单位的第一阶段就要过半，还有多少时间留给他追赶的？ 　　【候选三：蕾拉·贝尔，源质3571，贡献：17%。】 　　这个候选三真有意思，记得她已经第四通幽过了，上次看她还有近20%的权重，这些天居然还下降了。 　　好几次登入宫殿，发现她的分殿都“亮”着，献祭的频率应该很高，也够勤勉，权重下降说明她将源质应用到了别的用途上，就好像自己的定制仪式。 　　看来17%左右就是她维持的权重区间，多出来的源质用在现实，这样既可以保证在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胜出，又可以支援现实，特别是消化和晋升。 　　这也给罗安惊醒过来。 　　完全没必要保持这么高的权重，维持在20%左右就可以了。 　　要不怎么说这个女人清醒和理智的可怕呢，罗安因为害怕被孤立，一直维持着很高的权重比，这人对他很是忌惮，几次聚会都吝啬于表现这种忌惮，很巧妙的用这种忌惮增加了罗安的自得自满之心，让他陶醉于鹤立鸡群的权重比上，像个土财主一样，守着源质而不能变现。 　　而她自己……嘿嘿。 　　多想无益，好在源质也不会跑了。 　　【候选四：阿谢尔·汗，源质3571，贡献：14%。】 　　这个阿谢尔·汗算是起来了，也不知道他的秘密是不是也在宗教上，除此想象不到还有什么“神功秘籍”让他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的了，只是这种方式有很大的隐忧，要不要提醒他？ 　　算啦，还是别枉做小人了，等他自己搞不定的时候再说。 　　阿谢尔·汗的冒起，让其他候选紧张了，查尔斯就是其中一个，还说要派探子到南美侦查，罗安到现在，连北美都没有渗透完全，信徒还是相对集中，更别提南美了。 　　【候选五：罗娜·菲林，源质3571，贡献：11%】 　　这个罗娜第四次通幽没有？ 　　也稳在11%这个位置上很久不见变化了。 　　11%可不能保证她最终胜出。 　　难道她也将源质用在别的用途上了。 　　如果是，罗安就要怀疑，在他发现之前，究竟有多少候选已经开始用源质来支援现实了。 　　【候选六：山口百惠，源质3571，贡献：14%】 　　这个日本女人也追上来了。 　　如此，她们三人组加在一起的权重已经超过了罗安。 　　再加上罗安已经准备动用源质来支撑现实了，权重势必还会下降，候选者聚会上的话语权就变得微妙起来。 　　在这种新形势下，查尔斯就变得重要起来，这么一想，又显得蕾拉·贝尔眼光长远，因为他即将做的是人家一直履行的…… 　　擦！ 　　丢掉郁闷的心情，罗安决定盯住这三人组的权重变化，蕾拉的破绽可能就在这频繁的变化中。 　　继续往下看。 　　【候选七：刘颂，源质3571，贡献：4%】 　　这个老乡，怎么就一蹶不振了？ 　　算一算，他的源质也就142个单位，差罗安近十倍，这样的差距已经巨大了。 　　这么长时间他都在干嘛，难道华夏就那么难有突破？ 　　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也不知道第四次通幽成行了没有，要不要帮他一把？ 　　——还是算了。 　　身为一个华夏人的记忆和情感及时醒悟。 　　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那是家乡，是故土…… 　　也不知道老妈怎么样了。 　　中年丧子，能不能承受的住。 　　打住，打住…… 　　好一会，罗安的灵体才稳定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拒绝想这方面的事儿，在身为普通郊狼的日子里，就学会了调整和适应。 　　不去想，不去触碰，直到他觉得能力够了，条件成熟了。 　　这也是他格外关注刘颂的原因。 　　——就让候选七沉默下去吧。 　　——就让华夏作为一方净土而保存下来吧。 　　只是，真的能如愿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大迁徙 　　华夏，时值傍晚。 　　落日的余晖晕染天空，火烧云密布的苍穹之下，一场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迁徙正在上演。 　　公路上，络绎不绝的重型卡车、客车一直延伸到天地交接之处，铁路上，货运和客运列车每个几分钟就从直升机下呼啸而过，其密集和紧张程度，让人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冷汗。 　　数千万人正在从疫区撤离，一个方圆几十万平方公里的人为境地正在成型。 　　凡是完成人员和物质撤离的地区，森林付之一炬，生命遭到彻底的灭杀，烈火熊熊，既是隔着数百公里，也有灰烬从遥远的疫区前线飘散过来。 　　作为白宫特使，史密斯看着身下正在上演的奇迹，其强大的组织和执行能力彰显无疑。 　　数千万人，放弃的地区等同一个中等省份的面积，这个决心可不是容易下的，史密斯自问北美是否能做到，答案让他沮丧，情绪因此而低落下来。 　　作为特使，专为学习华夏的防疫经验而来，看到的却是自家不可能学会的，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也是讽刺。 　　“数千万人，怎么安置？” 　　史密斯问身边的外交人员。 　　“大部分迁途到新疆，小部分分散到各省消化。” 　　“没有人反对？” 　　“现在是战时。” 　　是啊，战时。 　　拿出打世界大战的决心和执行力，才是此行学到最关键的地方。 　　可惜，北美大多数城市都还沉浸在安全的假象中，这也是媒体和政客们极力渲染的，丧尸潮爆发、封锁线突破、核武动用的那会乱过一阵，可现在…… 　　富人已经在为末日准备避难所了，大部分普通人只能待在城市里。 　　经济和社会活动近乎崩溃，失去制造业的弊端发大到危急存亡的地步。 　　史密斯此行，学习防疫经验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寻求华夏的支持。 　　只是现在，美元的信用已经跌落谷底，拿什么跟华夏人交换，让人头疼不已，以往的那套渐渐行不通了，各国现在自顾不暇，所谓的盟友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就说爆发疫情的法国，就在欧洲被孤立，接壤的国家纷纷在边境修建围墙，从陆地到空中，从人心到舆论……真是谈之而色变。 　　当然，为了让法国定住，欧洲各国还是展开了支援，但打破封锁隔离，派遣人员支持那是免谈。 　　上个月，法国与德国的边境线上，就险些爆发冲突，数十万难民要突破封锁线，德国军队严阵以待，冲突爆发，两国已经发生事实上的交火了。 　　史密斯摇了摇头，将欧洲的局势甩在脑后。 　　直升机继续向前，离开临时的交通枢纽，半个小时后，看到大规模的砍伐和生物灭杀正在同步进行。 　　人员和物资撤离已经不局限在公路和铁路上了，漫山遍野，曾经的农田被践踏出干硬的路面来，曾经的森林被砍伐的千疮百孔，河流上架起了成百上千的钢铁浮桥，大量的军车和军人奔走在漫山遍野的迁途队伍中，时不时的处理一起堵塞、一起纠纷，一起混乱。 　　“我们做不到的……” 　　史密斯身边的一位军人说道。 　　再往前飞，飞向疫区前线，所见的画面更加紧张，撤退的也更加坚决，这时才看到混乱，才听到哭声和喊声，才看到恐慌之下宛如末日的场面。 　　所有的城市和村镇都被放弃，人们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有人一无所有，有人拖家带口，千人、万人全往一个方向，军队就好像铁拳，将一切倒入秩序，一切违背撤离的因素都被这铁拳砸的粉碎。 　　“研究表明，疫情虽然还不能被阻止，却可以被迟缓。”，身边想起外交人员疲惫的声音，“其重点，就在传播的载体上，人、动物、昆虫、甚至微生物，都可能成为它的载体，那么认为降低传播介质，就能达到迟缓的目的。” 　　“有阻止它的可能性吗？” 　　“没有，物质、能量已知一切东西都可以成为它的载体。” 　　“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史密斯听身边一个饮泣的声音喃喃说道。 　　“下一步，我们要让疫区周边形成事实上的真空，化为为不同的防疫等级，层层堵截，层层迟缓，模型显示，如果做到，可以争取到不少时间。” 　　“关键是污染源！”，一个很沉稳的声音说。 　　“不错，污染源，不解决他，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地球只有一个，我们就算想退，又能退到那里呢？” 　　听到这里，史密斯的心里一动，想起最后一个秘密使命，就看向身边的外交官员。 　　“刘先生，这一场关乎全人类的浩劫，我觉得，有些东西应该放下，我们应该同舟共济，共同对抗这场灾难。我听说，华夏在污染源的研究上，有重大突破，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这个问题我无权回答……诸位，就快到了。” 　　当落日的余晖彻底消失，黑夜降临后，直升机编队终于赶到位于疫区前线的一个庞大的基地上空。 　　降落后，史密斯看到国务卿已经在跟华夏的高管和将军们握手了，就赶紧下来，小跑着加入进去。 　　“你们的来意我们已经知晓了。” 　　基地的一间会议室里，中美双方的高官和特使坐在了一起。 　　“在这场关乎全人类的灾难面前，任何国家，任何民族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同意在疫情的研究和情报方面共享和交换。” 　　史密斯松了口气。 　　这是个好兆头。 　　事态的严重性终于让各国的精英和政治家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了。 　　中美两个遭受疫情影响最深的巨头走在了一起，有着划时代意义。 　　法国早就哭天喊地了，接到橄榄枝必定紧紧抓住，一刻也不敢耽搁。 　　接着又谈到了物资供给方面。 　　全球的产业链已经在事实上崩溃，现在需要恢复，首先要打破各国在恐惧之下的锁国状态，形成有序的国际分工与合作。 　　谈到这里，两国高官达成了高度共识，航运、空运、货运必须马上恢复，对那些拒不执行、只想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家伙，说不得，只能派出航母战斗群，搞一搞炮舰外交了。 　　会议取代圆满成功。 第一百八十三章他是我的“非凡特性 　　仪式房，罗安点亮一根蜡烛当做祭坛，用银色的匕首挑起烛火，灵性注入，让火焰变得幽蓝。 　　默诵锚定分殿和自己的三段式尊名，两秒钟后，就好像听到回音一样，听到由分殿“转播”过来的呼唤。 　　这时他才祈求的内容。 　　关于日记下册的线索在记忆中浮现出来，那是一段不明所以的涂鸦，代表的意思和方位不好描述，也不能描述，因为牵连着无法准确描述的因素。 　　随后，他的一部分灵体进入宫殿，在分殿的青铜作案前做了相应。 　　祈求的内容直接“印”入脑海，一片混沌的色光漂浮到代表祈祷的光点之上，罗安在心中做了应答——同意，这片色光就投射进去，没入祈祷的光点中。 　　罗安的这部分灵体马上返回，现实中他从梦游一般的状态醒来，刚意识到仪式成功了，就昏睡过去，做起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个倾颓的石门前，头顶是昏黄的天空，周围都是残破的石柱，到处都散落着人类冒险者的骸骨。 　　几尊上古兽人的石像好像觉察到他的到来，咔咔的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石门处。 　　石门上留着一个破口，明显是冒险者留下的，耀石能力产生的破坏痕迹很明显，罗安茫然的走进去，不知道自己为何来，也不知道身处的是什么地方。 　　进入墓穴，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两边都有已经褪色的壁画，壁画是模糊的，上面的内容被梦境“遮挡”了，可以看到几个冒险者失控后留下的骸骨，非凡特性静静的躺在角落，就像星星一样，闪烁在漆黑的环境中。 　　甬道尽头，又竖立着两尊上古兽人的雕像。 　　呃……不是雕像，而是竖立的石棺，正在罗安前方慢慢打开，从中走出两具上古兽人的木乃伊，艰难的、蹒跚的走向入侵者。 　　罗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保持心灵和思想上的空白，以兽人变身的形态从它们中间毫发无损的走过。 　　推开甬道尽头的石门，就进入到一个庞大的地下墓穴。 　　这是个中空的地窟，极其巧妙的与墓穴融合在一起，分成了上百个石室，入口处有一个喷泉，喷泉中央竖立着……罗安刚刚涌现出熟悉的感觉，就被梦境的力量抹去，还是视而不见的从喷泉旁走过，来到一个通往不同方向的岔路口。 　　前方左右都有蜂巢一般的甬道入口，其中一个微微泛着光亮，罗安感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甬道的尽头，因此走了进去。 　　甬道里，两边都是紧闭的石门，从门内传来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声，散发着强大的、就好像静电层一样的辐射磁场，这时罗安身上闪烁朦胧的光亮，让他毫发无损的通过一扇扇石门，直到最尽头的那扇之前。 　　这扇门是梦境中唯一清晰的事物，门上留有涂鸦一样的线条，线条内，隐含着日记主人的姓名。 　　罗安的手指放在线条起始的地方，按照特定的走向和轨迹重复线条的纹路，就好像这些涂鸦是自己所画上去的一样。 　　他这样画啊画啊，渐渐的点亮一个形状很特意的图形纹路，石门因此慢慢滑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墓穴。 　　罗安走了进去，就好像回到自己卧室一样。 　　墓穴中央拜访这一个石棺，周围的墙壁上铭刻着主人身前的画像，各个时期的。 　　罗安抚摸石棺，手掌微微发光，石棺内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响起，一个漆黑、干瘪、包裹着破烂布片的手推开棺椁，从敞开的缝隙中递出来一本泛黄的兽皮书。 　　罗安接过，随后视线中全都泛起了涟漪，而他也被涟漪推起，浮光掠影般的回到最开始的石门处。 　　接着他就醒了。 　　仪式房，罗安静静的看着出现在手中的日记下册，沉默良久。 　　梦中取物。 　　简单直接有神秘、诡异莫名，回想梦中的遭遇，除了最后的那个墓穴以及伸出石棺送来日记的手，竟是什么也没有记住。 　　甚至梦中的遗迹是不是玛法都不知道，还有那么多的骸骨，现在回想，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遗迹的一部分，还是后世的冒险者留下的。 　　遗迹给人的整体感觉是，埋葬在里面的人，只是暂时的休眠，有一天他们全都会醒来，重新为某位存在，某个目标而征战。 　　木乃伊…… 　　这种丧葬风格，原本是不属于兽人传统的，可在大灾变后的第一纪，这种丧葬风格莫名其妙的就在消逝的智慧种族内部流行起来，包括崇尚自然、艺术的精灵在内。 　　摇了摇头，将这些疑惑驱散，再看手中的日记，渐渐的欣喜起来。 　　仪式成功了。 　　分殿真是有求必应。 　　那直接向它祈求魔药消化又会如何？ 　　当然，罗安只是想想。 　　魔药的消化过程也是他与非凡特性契合的过程，缺少至关重要的经历，会为以后埋下致命的隐患，连神祇都得消化魔药……啊，我为什么知道神祇…… 　　罗安不敢再想下去了，收好日记的下册，灵体登入宫殿，查看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3599，权重33%】 　　权重下降了百分之二。 　　太贵了。 　　罗安有些肉疼，这种“祈愿仪式”果然代价不菲，虽然功能强大到罗安现在都无法全部理解。 　　但魔药又可以继续消化了，付出再大也是值得的。 　　如果没有仪式，靠他自己去寻找遗迹和探索，先不说会遭遇的危险，就说浪费的时间成本就足以抵消2%权重的损失了。 　　灵体返回，有些迫不得已的拿出下册翻开。 　　第一页还是不明意义的涂鸦。 　　罗安赶紧翻开，第二页总算看到了有文字记载的正文。 　　“不要看，不要看，合上它，销毁掉，快……” 　　罗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翻开第三页。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做什么，谁能告诉我，谁！？” 　　“是不是你！？” 　　这个“是不是你”是自动浮现的，也就是罗安翻开之前是没有的。 　　一时间，罗安的毛发都竖立起来，感觉手中的东西就好像一个活物，一下子把它推远。 　　再检查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惊疑不定的看着不远处的日记，温和的光线下，竟是如此的古朴和神秘。 　　没有看到活化的迹象。 　　良久，罗安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一支笔，挑开第四页。 　　“我想起了来了，我看前面的记录，现在和“他”共用一具身体，“他”是我的非凡特性……” 　　看到这里，罗安的脑子嗡的一声，呆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回归地球的猜想 　　他用“他”来形容体内的非凡特性，为什么，非凡特性难道不是自己的一部分？ 　　一时间，罗安只觉得毛骨悚然，就好像身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 　　非凡特性也躁动起来，让他感觉心慌气短、呼吸混乱，呼出的气体都带上了悄然升高的体温。 　　这种状态不对，但直觉又告诉他是真的，诡异的是，这直觉也来自非凡特性。 　　过了许久，罗安竭力将发散的思维收回，才慢慢的抑制住体内的躁动，慢慢的恢复正常。 　　日记变得危险了很多。 　　他复杂的看着合上的书皮，泛黄的质地，历经数万年悠久的岁月，能保存下来已经是奇迹。 　　时隔这么久，还能强烈的关联现实，甚至具备了一定的非凡属性…… 　　如果，用“他”来形容非凡特性是真的，那么“消化”和“失控”将被重新定义。 　　消化是为了避免“他”的出现。 　　失控是“他”在体内苏醒。 　　多么简单直接，应该人尽皆知，却关联中某种很深、很深的隐秘，以至于古往今来的非凡者，大多都对其视而不见，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记载。 　　罗安按着胸口，心脏在这个位置跳跃，非凡特性的大部分也蕴含在这个位置。 　　非凡特性不灭，即使是他的生命逝去，“精华”也会从他身上析出、凝结，成为独立存在的个体，要么找到下一个“宿主”，要么跟其他事物结合，成为全新的事物，持续的向外界辐射影响。 　　每个非凡者都被“寄生”了。 　　回想地球的经验，似乎还没有进展到这样的程度，似乎还欠缺什么条件。 　　是什么呢？ 　　难道是……自己？ 　　罗安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这一刻有一个很强烈的冲动，通幽到地球，试验一次。 　　一直以来，无论是通幽还是献祭，污染都是自然发生的，也就是通幽和降临本身所带来的，充其量只是加重辐射的强度，从没有想过主动“注入”。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注入自己的一部分，比如特性，比如灵体，会发生什么？ 　　属于自己的“成分”就好像“基因链”，与营养基——中和特质结合，自己的、灵性的、特性的、途径和序列的“传承基因”就会“进化”出 　　原始的“生命”？ 　　将它们收集，在一定程度上完整，补全“基因链”，是不是就成了魔药？ 　　喝下魔药，等于解锁了一部分“传承基因”，也完成了“寄生”，后续需要消化，将“寄生的基因”吸收，才能变成自己的。 　　吸收后，自己就变异了、进化了，后续还需要解锁更多的“传承基因”，也就需要更高等级的魔药，来让自己更加变异和更加完整。 　　如果这样的猜测是对的。 　　上次获取的关于神性的知识就被解释了。 　　万物有灵，万物有神。 　　也就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神性，序列4之前就是个补全和唤醒的过程，这里面说的其实就是“传承基因”，罗安虽然只是序列8，但途径顶点秘密早就在身上存在了。 　　假如这一切在地球上实现，途径和序列在地球上诞生，那通往的最终极形态是不是就是他自己？ 　　啊，不！ 　　连我自己都没有将“传承基因”完全解锁和补全，“注入”特性也包含自己的“传承基因”，怎么会指向自己？ 　　那指向谁？ 　　二十一条途径来自造物主的分裂。 　　分裂，分裂……完整，完整…… 　　不，还有我的灵体，包含着我的意识、思想、记忆、情感、认知等等，所有构成“我”的东西。 　　补全也包含这些在内。 　　在费伦，序列越高，越完整，越接近分裂了的造物主。 　　在地球，由于中和特质还有“我”的灵体成分，距离费伦的造物主会更遥远，祂有“苏醒”的可能，我也有。 　　关键在于，“注入”的时机，如果是魔药完全消化后注入，那他的“存在印记”会很弱，如果是魔药没有消化的时候注入，他的存在“印记”就会很强。 　　在费伦的晋升，是通往“造物主”的晋升，在地球的完整，是自我的“升华”，是……回归的可能？ 　　…… 　　罗安的脑子乱糟糟，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凌乱而不成体系，没有逻辑，东一个，西一个，一团乱麻，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对是错，由日记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引申出无数内容和联想。 　　但，不管是怎么凌乱，不管是真还是假、对还是错，仅仅是一个回归地球的可能，就足以让他不顾一切的去尝试，哪怕真相的绝大部分还处于未知当中，哪怕会造成无数个“我”，哪怕最后可能升华出一个陌生的“我”。 　　不去尝试怎么知道？ 　　不去尝试怎么去寻找？ 　　不去尝试就只能永远停留在原地，就永远迈不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日记没心思看了。 　　什么事儿都退到三舍之外。 　　现在他只关注这个猜想。 　　一直等天亮了，才恍过神来，察觉到魔药消化的余韵正在退潮。 　　又过了两个小时，他才活动僵硬了一晚上的身体，把日记献祭到了分殿——放在现实，无法不能安心了。 　　这时候才惊觉，这么胡思乱想的一晚上，竟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引来冥冥之中的关注？ 　　是谁也接受不到自己所想的“频率”吧？ 　　因为这个频率直指神秘的本质、世界的真相？ 　　没有人回答，就好像那个猜想一样，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正确的答案。 　　混沌而未知，时刻处于无数变量的运动之中。 　　随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罗安才恢复正常。 　　夜晚，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从未有过的斗志和激昂回荡在他的身上。 　　第五次通幽就在五天后。 　　而魔药已经快完全消化了。 　　时机就是这样的巧。 　　五天时间来阅读日记，力争完全消化。 　　然后展开第五次通幽，进行一次具有非凡意义的尝试。 　　向地球注射“自己”。 　　会发生什么？ 　　大概率会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 　　一个他也无法控制、左右的天使又或者魔鬼。 　　但就像前面所说的，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天使又或者魔鬼呢？ 　　等？ 　　这个秘密和答案等是等不到的，就算是诸神也…… 　　打住，不能再想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日记中恒星 　　此后的几天，罗安就宅在家里阅读日记。 　　“非凡特性？它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 　　“明明，明明兽神已经眷顾我了，明明所有的异常都被净化了，为什么他还会产生，并时刻困扰着，和我争夺着，对抗着，好在我还能压制他，感谢兽人，让我有时刻记录的习惯。” 　　“我将记录分开了，一部分是我的过去，正常的过去，一部分是现在，异常的现在，以备以后的未知、危险和不测。” 　　“我又重新上路了，带着他，看起来毫无异常的，有可能连兽神都不知道的他，走完了最后一段行程。” 　　“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月份，我全都不记得了，似乎也没人在乎月份和祭祀日子，传统正在失去，我们正在经历至暗时刻。” 　　“这天上午，盐海到了，满以为迎接我的是一片荒漠，谁知却是“勃勃生机”” 　　“无数植物在这曾经的不毛之地上生长，盐分被它们说稀释，盐分也是它们的养分，它们身上也有感染的痕迹，但要温和多了，达不到畸变的程度，只是携带，有的表现出一定的感染特征，具备向外界散发波动的特性，我称之为觉醒。” 　　“觉醒？是的，又是一个全新的名词，就好像我早就知道那样，全称应该是灵性觉醒，灵性是一种全新的力量，正是它让魔力逐渐沉淀，让法术一再失效，威胁诸神的根基，造成巨龙、灵吸怪、眼魔等基于魔力的生物沉沦，还造成各大元素位面的沉寂和死去，造成头顶的太阳出现感染。” 　　“再不会有日升日落了，世界底层规则已经被改变，某种意义上，这是诸神也无法办到的，从这方面来说，此刻的挣扎注定是悲壮的，灵性强大到不可思议，也许它比魔力更加接近世界的底层规则。” 　　“看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瞎想什么？” 　　“我看了建立在灵性浓郁中的营地，以及我的族人们。” 　　“我回来了，尽管已经陌生，我看到了家园，尽管处于灵性的包围中，却奇迹的没有发生感染和畸变。” 　　“我被当成了英雄，因为我走过了数千公里的畏途，带来了外界的讯息，大萨满接见了，我觉得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但他什么都没说，我看到他眼中的悲哀。” 　　“萨满不是牧师也不是祭祀，后者是兽神的牧羊犬，萨满却是自由的、独立的、是传统的，是最接近自然、最崇尚自然、并从自然中获取力量的那种人，就连大祭司也很尊重萨满，将之当成神术和神恩的重要补充，以此来制衡兽神。” 　　“瞧，我们兽人的信仰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的虔诚，萨满代表着自然和祖先，牧师和神术代表着现代、强大和便捷，以前我不懂，以为两者就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是一体的，这也是大多数兽人的看法。” 　　“我和大萨满什么都没说，但他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了，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明天召开部落大会，挑选最精英的战士前往深渊，在诸神的麾下征战，让我做好准备。” 　　“我不明白，我只是个商人，不以武力见长，有无数个强大的兽人战士，为什么会挑选我？” 　　“离开萨满的敞篷，我回到自己家中，我的妻子、儿子和女儿都在，兽神在上，再见到他们简直就是恩赐。” 　　“但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我由忍不住审视他们，我觉得自己与他们有了不同，看待他们就好像在看待陌生人，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是非凡特性在作祟，可我就是忍不住。” 　　“我的妻子没有觉察，她只是单纯的高兴，我的女儿却发现了……很好，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灵性，我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配方……呵呵，很奇怪不是？我居然很欣慰和兴奋，兽神在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晚上我开始祈祷，在密室里，兽神回应了我，我在与祂接触的那一刻察觉到，祂也和我一样……” 　　“苍天啊，既然如此，那还征战深渊干什么？” 　　“也许，回应我的根本就不是兽神！！” 　　“我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秘密……黑暗中，我冷冷的想。” 　　“第二天的部落大会一切正常，还是我熟悉的兽人和部落联盟，大约五十万兽人聚集于此，最终挑选出五千人的远征军。” 　　“很多萨满表示了异议，部落也需要保护，最精华的力量被带走，剩下的族人怎么办？” 　　“以大祭司为首的兽神派和以大萨满为首的自然派第一次分裂，争吵中，各部落酋长和长老们不知所措，我很想告诉他们，所谓的征战深渊可能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此刻回应祈祷搬下神谕的兽神很可能是个“冒充”的……但我什么都没说，是的，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局外人，身份和认同正在减弱，我知道，但很自然的就接受了。” 　　“临走之前，我外出了一趟，就在盐海，按照魔药配方收集材料，主材料用一种异变了鹦鹉，现在叫“魔纹鹦鹉”，从它身上获取到了非凡特性，将之煮成了一碗汤，让我的女儿喝了下去。” 　　“一夜后，我的女儿就成了【兽语者】，我将之称为序列9，而我前些天还相当于序列7，现在已经是序列6……我和她不同，我更接近于那只魔纹鹦鹉，而她更稳定、更全面、更……高层。” 　　“我的甜心，小可爱，我的女儿，我的公主，她叫##%￥%……” 　　看到这里，罗安微微一愣，接着就意识到什么，赶紧将这一页翻过。 　　然后剧烈的喘息，宛如和一颗恒星擦肩而过那样的喘息。 　　“庇护仪式”模糊了她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与这样一个至今还存在的高等存在对上。 　　一旦看到了她的尊名，几乎可以确定就必定会被她感知，到时候仅仅是倾注过来的关注，罗安就可能承受不住。 　　他的女儿，一个在大灾变末期就服用魔药而成了【兽语者】，几万年后还存在，会是谁，会是什么？ 　　日记第一次联系到此刻的现实，还如此的惊悚。 　　一颗恒星！？ 　　难道是神祇？ 　　罗安再不敢看下去，体会着魔药消化的微醺，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百八十六章亚瑟的信 　　魔药的飞速消化，带来的冲击和增长让罗安的自控能力出现不稳，非凡特性的增长需要时间来沉淀，原来计划五天之内消化完魔药，然后展开第五次通幽的打算，显得过于急切和乐观了。 　　也可以理解。 　　当时他的那种状态就不正常，回归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个苗头和迹象，已然击中他的软肋。 　　算了。 　　第五次通幽可以向后延，还是稳妥一些，仔细一些，做好准备之后，再开始那至关重要的试验。 　　至于试验会给地球特别是北美带来什么，罗安拒绝去想，人都是自私的，在关乎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的选择上，牺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品格是不常有的。 　　既然要做试验，就要准备好试验材料。 　　注入自己的“DNA”也需要受体，现在有百个这样的“受体”，那就是此刻正在全力取悦他的那些信徒。 　　分殿的混沌海上的光晕又扩散了许多，这代表中和特质正在向外蔓延，有一个光点已经离开疫区，潜进了光晕之外。 　　他是亨利·李，这个被罗安寄予很大关注和希望的信徒。 　　他在传教吗？ 　　传播源初之狼的福音？ 　　罗安笑了笑，这是个温和而理智的信徒，难得的是还能保留本心。 　　而另一个信徒，洛克·霍斯顿就是他的反面了。 　　献祭的呼唤来了，罗安让分殿自主响应。 　　回到青铜作案前，仔细推敲了第五次通幽的试验步骤，并对可能造成了后果有了个初步的推演。 　　一旦途径和序列在地球上出现，后续会不会超出控制，会不会出现信徒的序列比自己还高的局面？ 　　这是有可能的。 　　费伦就像个完善了的金字塔，等级、资源、规则无比森严，处处都是禁忌，处处都有拦路虎的存在。 　　地球就不一样了，一切都处于起始中，有无数机会、机遇甚至机缘。 　　超出辐射的影响之外，获得对抗辐射的质量几乎是大概率的事件。 　　这是他以前所尽力避免的，为此还处置掉了佛兰克，而今天却要主动放开，让一切脱离控制。 　　在回归地球的可能与希望面前。 　　也许脱离辐射的影响并不是坏事，而是一个必然？ 　　信徒的序列越高，就越接近我，那我是不是可以…… 　　回归的契机可能就蕴含在里面。 　　由地球想到费伦，现在的诸神，陨落分裂的造物主，还有所谓的外神！ 　　意识一旦转到外神身上，无形的力量就抚平的思绪，罗安早就知道，但从未细究过。 　　抬头看着无数深红色星体构成的星空，再不像以前的懵懂和迷茫，意识中没有相关的概念浮出，却隐隐的知道，就好像知道秘密就在那里，一伸手就能够到，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 　　灵体返回后，罗安去了研究会一趟。 　　罗宾传来口信，福特他们跟那什么佣兵团淡崩了，特召集研究会所有的兽语者集会商议。 　　罗安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他还是去了，为了就是放松，转移时刻关注在那些大事和禁忌上的注意力，慢慢的度过魔药消化的缓冲。 　　研究会今天很热闹，罗安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兽语者聚集。 　　二十一人，算上他就是二十二人。 　　听说还有很多兽语者外出探险并没有回转，卡宾堡的兽语者有不下于50人的数量，难怪被称为该途径的大本营。 　　聚会很吵。 　　兽语者们群情激奋。 　　好吧，克莱尔的失控以及非凡特性的遗失只是个由头，重点是那个遗迹。 　　位于中央山脉深处，克莱尔和那个什么毒牙佣兵团只打开了第一层。 　　第一层的收获就很让人眼红，非凡物品尤其多，还有配方和主材料等等。 　　据说是某个上古家族的墓葬。 　　埋葬的主人似乎还是个消逝已久的大人物。 　　时间在第一纪和第二纪交替的那断昏暗而动荡的岁月。 　　听着听着，连罗安的兴趣都被勾起来了。 　　不过现在让他放下第五次通幽和实验去探索什么遗迹，是不可能的，类似的遗迹还有很多很多。 　　西大陆有、南大陆有、就是新大陆也有。 　　失落大陆——东大陆只会更多。 　　费伦不是地球，有个古墓是个人就能去发掘，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所以野生的非凡者大多都是冒险者，他们成为非凡者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些遗迹。 　　争吵到最后，惊动了翡翠号角。 　　也带来的毒牙佣兵团的首领。 　　后面的谈判罗安没有兴趣，也就告辞出来了。 　　正准备离开，到卡宾堡各处逛逛，散散心，罗宾追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罗宾说：“你不是在追查日记的下落吗？” 　　“太危险了。”，罗安说，他可不准备告诉罗宾，日记已经得到了，以哪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危险？”，这个答案让罗宾意外，什么事没有危险，成为非凡者本身就代表危险，危险常伴更是非凡者们每日所呼吸的常态。 　　明显敷衍的答案，堵住了罗宾后面的话，他认真的看了郊狼一眼，点了点头，回身离去。 　　罗安倒是想请教他晋升序列7【动物大师】，但刚才的敷衍明显拉开了和他距离，非凡者相处就是这么回事，有时候很微妙，很多时候，感性都大于理性。 　　罗安对上次的谈话还有些无法释怀，怎么他前脚说沉浸日记中会带来危险，自己就遭遇了。 　　带来魔药的“过度”消化，也带来了险些让他就此交代的“情景再现”，更带来了日记的线索，最后导致回归契机的发现和第五次通幽的打算。 　　线头在他身上，神秘学里，没什么不可能的，也许有人在通过他拨动命运这根弦，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 　　谁知道呢，但罗安对他已经有了戒心，才导致刚才的疏远。 　　离开研究会的驻地，在卡宾堡闲逛了一天，晚上回去收到了来自亚瑟的信。 　　第一封是索菲亚的，先放在一边。 　　第二封是亚当的，拆开后罗安的眉头一皱。 　　亚当在向他示警。 　　女巫和树先生背后的势力对上了。 　　一个名为“极光会”的组织浮出水面。 　　信中不方便多说，只是让罗安小心。 　　第三封没有署名，只是页脚有一个家族的徽记。 　　打开后是附魔者的来信，告诉他已经通过的审查，可以随时按照信上地址联络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拜访 　　这位附魔者就是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了。 　　六神纪1891年7月28日，晚。 　　夜色中，血堡外长期驻守的监视点今天却提前散去了，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悄悄的走出密林，眺望立于山丘上的古堡，眼神幽深。 　　一阵哀呱呱的乌鸦飞出身后的丛林，在低空盘旋着，向古堡飞了过去。 　　巴泽尔也启身像血堡而去。 　　路过监视点的时候，他看到这座立在树上的木屋里飞出一只“虎纹鹦鹉”，立刻就感觉到自己正处于无处不在的监视中。 　　巴泽尔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抬了抬礼帽，向并不在现场的监视者致意，脚步不停的登上山丘。 　　几分钟后，他来到血堡外，对着空无一人的古堡大门说：“卡伦特罗家族前来拜访叶卡捷琳娜四世神圣伯爵。” 　　一个成年血族闪现在门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卡片，什么也没说的隐没下去。 　　又过了一会，古堡的大门敞开，幽深的甬道内，一盏盏烛灯亮起来，直通深处一个不知名的所在。 　　沿途没看到一只吸血鬼。 　　巴泽尔深吸一口气，扶了扶帽檐，杵着文明杖很是镇定的走进古堡。 　　甬道很深，直通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叶卡捷琳娜伯爵和这座血堡的主人维特尔巴赫家族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维特尔巴赫家族已经没有伯爵存世，以知序列最高的家长是序列5的维特尔巴赫·阿奇尔，是不是集体改姓叶卡捷琳娜家族还不好说，伯爵是否接受，维特尔巴赫·阿奇尔是不是有这样的魄力都是问题。 　　但维特尔巴赫也就罢了，阿奇尔也是个古老的血族家族，是不是还有老怪物休眠存世还不好说，那天要是像叶卡捷琳娜伯爵一样突然苏醒，维特尔巴赫·阿奇尔的麻烦就大了。 　　可能这才是双方还保持这种奇怪关系的主要顾虑。 　　甬道一路向下，并不与古堡产生交集，尽头是一座石门，看得出来是新立的，就好像这个甬道一样。 　　一个城堡两个门户，一个狮子居住在狼窝里，有意思，真有意思。 　　巴泽尔用这样的腹诽加吐槽缓解了紧张，即将觐见一位半神，时刻保持轻松和清醒是很重要的。 　　在石门处，他停了下来，什么都没做，只是等待。 　　不一会，石门上的两盏烛灯亮起，就好像两只眼睛，居高临下的审视巴泽尔。 　　巴泽尔马上谦卑的鞠躬下去，说：“向您致敬，神圣的四世伯爵阁下，我是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代表卡伦特罗家族向您壮大迟到百年的问候。” 　　“卡伦特罗？他的后人还没死绝？” 　　巴泽尔的眼皮重重一跳，实际上，他的家族早就沦落，甚至跟这位血族伯爵到底是什么关系都不是很清楚，只在家族的秘策上有关叶卡捷琳娜家族的记载，那是第二纪末第三纪初，辉煌到不可一世的东大陆文明走向没落，西大陆兴起，风暴海上并没有迷雾，通航畅通，新起的西大陆势力为了反对东大陆的殖民和腐朽统治，开始了长达一个纪念的反抗和斗争，六神和六神教会当时还是隐世组织，当时流行的是“新思潮”，革命的火种在东西大陆到处蔓延，叶卡捷琳娜家族也是火种之一，一度辉煌到成为最有可能回归和唤醒始祖血脉的“革命派”中坚。 　　既然要革命，自然要打破城规，叶卡捷琳娜家族率先打破血族内部子孙相替的传承（类似女巫的那种传承模式），散播魔药配方和血族精血，打破血脉上裔对后裔的绝对控制和打压，迎入外部的新血，爆发出勃勃生机。 　　可惜……在最耀眼的时候功亏于溃。 　　叶卡捷琳娜血族天使意外陨落，家族失去庇护和指引，既是“革命派”终结了第二纪，迎来了六神纪，最终享受到了胜利的果实，成为费伦的事实主宰，叶卡捷琳娜家族也没有获得任何好处，半神以上的分支家长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下落，家族分支在漫长的千年时光中接连凋零。 　　最终，只剩下门后面的这一位。 　　四世伯爵。 　　“四世”是上个纪年的残留，六神纪已经革除，代表着世袭制度的一种残余，既然是四世，那前面肯定有一世、二世和三世，证明这位四世伯爵阁下可能还传承着无比悠久的历史记忆和血脉，比现代的血族伯爵要更加的神秘和底蕴深远。 　　脑海中闪过这些家族秘策中记载的内容，保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沉默了十几秒钟，终于等到了石门敞开。 　　一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出现，在巴泽尔低垂的视线中，一个小巧、精致、雪白的双足来到身前，他的头颅更加低垂，不敢再稍看一眼。 　　“我知道你的来意了，极光会？哼哼，你们还在做那样的春秋大梦？” 　　“阁下，火种不息，反抗永不会断绝。” 　　“……火种……” 　　很好听的萝莉音带上了淡淡的迷茫，巴泽尔的心中一震，接着听到四世伯爵说道：“我会告知女巫们，但只此一次。” 　　“多谢，您……” 　　“我是看在卡伦特罗的份上，不是狗屁都不是的极光会，真是可惜，我记得他是个很骄傲的人来着，没想到他的后人要沦落到跟极光会，跟一群做白日梦的疯子为伍……” 　　话还没说完，身前的石门就关上了。 　　巴泽尔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骨，面无表情的返回。 　　一直等待远离血堡，确定阿加塔再也感应不到自己的心思，才在心里冷冷想，上个纪年的老古董已经跟时代脱节，不知道极光会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极光会了。 　　坐上马车，返回自家庄园。 　　庄园门口，一群乌鸦立在枝头，看见他走下马车，齐齐的看了过来。 　　该死的女巫！ 　　他嫌弃的别过视线，将文明杖和礼帽交给仆人，大步走进庄园。 　　他的那位酒鬼父亲正坐在门厅里喝酒，就跟个流浪汉似的，毫无形象和体面可言，醉醺醺的看着他进来，问：“平安了？” 　　“父亲！”，巴泽尔冷冷的行了个礼，说：“伯爵大人答应了。” 　　“那就好，那就好……”，酒鬼父亲手指哆哆嗦嗦的拧开酒瓶，目送巴泽尔大步而去。 　　在自己的房间，巴泽尔开始写信。 　　自己一家是安全了，可极光会和女巫的冲突还是不可避免，为了获得足够的功勋爬上高位，他必须抓紧了。 　　写下卡宾堡的邮寄地址，脸上渐渐浮现一丝丝笑意。 第一百八十八章替罪羊 　　沿着密道，巴泽尔走进一个阴暗晦涩的门户，出现在水底。 　　手举着的耀石灯撑起了一个薄薄的光照范围，胸口别着胸针让水排开，沿着满是水苔的台阶向上，登入到一个洞窟内。 　　洞窟不大，到处都很平整，石桌石椅，很有原始的野趣。 　　以往这里都坐满了像他这样的人，但今天只做了一个黑色斗篷的黑衣人。 　　他就是最近轮值的树先生。 　　巴泽尔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这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交流和信任。 　　树先生望着立在水上的树形雕像，若有所思，一直等巴泽尔在身边坐下才说：“会里是准备牺牲我来平息女巫的怒火了。” 　　巴泽尔闻言好一会沉默，才说：“团结的力量是如此之大……” 　　“是啊，天下女巫是一家。”，树先生微带嘲讽的说：“可惜这样众所周知的道理，很多人明白但无法做到，包括我，也包括你。” 　　巴泽尔张了张嘴，很像反驳，话来到嘴边又咽下。 　　他说的不错。 　　牺牲这位树先生还有无数个树先生，相比他来说，女巫们太过难缠，与其死磕将仇越结越大，还不如从他这里打住。 　　牺牲一个，避免掉无穷无尽的麻烦，这就是激光会上层在处理这起突发事件的基调。 　　所以，极光会在亚瑟所有的据点和人员才会消散，独留下他一个，来承担女巫们的怒火。 　　女巫们也闻歌知雅意，并没有纠缠细节，始终只盯着树先生一人。 　　巴泽尔没走，就必须为自己找一个安全方面的背书，叶卡捷琳娜伯爵就是最合适的那一个，毕竟他不是树先生，又或者不是女巫们认定的树先生，属于池鱼，可以牵连也可以放过的哪一种，犯不着为了他去冒犯一位半神。 　　但要论真正的实力，极光会并不比女巫弱，甚至更强，但女巫团结，而极光会松散，女巫们能付出巨大的代价以维持自身的传统和凶名，极光会却要权衡利弊，在利益和代价上做出取舍。 　　“弱的不一定弱，强者不一定强。”，巴泽尔最后这么感叹一句。 　　树先生耸耸肩膀，摘下脸上的面具，交给巴泽尔。 　　面具去掉后，兜帽下的还是一片漆黑，只有两团冷幽幽的光，让兜帽内的漆黑出现了微微扭曲。 　　扭曲的就好像活物。 　　如果罗安此刻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种漆黑与失落深渊的那种漆黑有着很大的相似性。 　　面具交出，巴泽尔却不准备戴上，戴上后他就成了树先生，极光会在亚瑟城的负责人，万一女巫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那就麻烦了。 　　斗篷人走了，一步步走下台阶进入水潭中。 　　巴泽尔知道大战在即，有些兴奋，也有些恐惧。 　　他等了十多分钟，才步入水潭，离开这里。 　　在水底进入密道，穿过那朦胧又晦涩的门户，出现在亚瑟城内。 　　最后出现在下城区的一个下水井里，从锈迹斑斑的扶梯上到地表。 　　“呱呱呱！” 　　雨点一样的尸体落下，险些砸中他，定眼一看，全是眼窝空洞的乌鸦。 　　一个巨大而扭曲的黑影立在一个两层高的木楼上，双臂张开，撑起大片大片的漆黑。 　　漆黑宛如活物，无数呱呱的叫的乌鸦凡是接触到必定掉落下来，眼珠被取走，化作一丝丝血色被漆黑吞噬。 　　慢慢的，一个缝隙在漆黑中出现，并慢慢张开，变成了一只瞳孔竖立的怪眼。 　　怪眼斜看空中，那里有一双若有似无的手掌，正虚抚着下方的漆黑，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烟，变成乌鸦，雨点似的向漆黑扑来。 　　随着怪眼睁开，那双虚无的手掌明显变得凝涩，但已经太晚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球轮廓出现在双手之间，水晶球中同样睁开一只怪眼，两只怪眼隔空对视，立在木楼上的黑影一声惨叫，身形“嘭！”的一声爆开，与同样溃散的漆黑融在一起，化作千万片，向四面八方逃逸。 　　有一片正落在巴泽尔身前，就好像水蛭一样游上了他的脚面。 　　巴泽尔在千钧一发之际带上了银色面具，正是接过树先生的身份和权柄。 　　碎片果然从他身上绕开，钻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这时，他才感觉到方圆百米之内的人畜都已经死去，土壤和大气中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上一任树先生逃逸，空中的手掌和水晶球的幻影并没有消失，手掌继续做神秘的运动轨迹，水晶球内的那只怪眼凝视地面。 　　无数逃走的碎片顿时被土壤和虚空“挤”了出来，变成一条条漆黑的虫子，吐着又浓又绿的脓水，一只只死去。 　　最后剩下不到十只虫子融合在一起，变成了肥胖的“蛆”，它冲着天空惨叫道：“认输了，我认输了，任凭处置。” 　　虚空中的手掌和水晶球这才淡去，一个绝美的女巫以一轮微微泛红的月亮作为背景，悄然立在空中。 　　通过刚才的战斗，巴泽尔判断两人都比自己的序列要高，连忙垂下头颅以示恭敬。 　　“凶手是谁！？” 　　蛆虫向巴泽尔看来。 　　巴泽尔既是知道也不会说，能说早就说了，要不极光会也不会扔一个替罪羊出来。 　　只能低头装聋作哑。 　　女巫一声冷哼，说：“极光会用序列6的幽影陪我，也算大方。” 　　话音一落，蛆虫就尖利的哀嚎起来，全身在一瞬间干枯开裂，爆出大量浓稠的汁液，汁液在接触到空气后就爆燃，燃出大量宛如活物般扭曲的阴影。 　　这时，四面八方才出现大量的女巫，她们之前或是石头、或是房屋、或是草、或是树、或是任何一个让鲍威尔下意识忽略掉的事物。 　　她们就好像神秘仪式的阵型一样，站在特定的位置，穿着漆黑的头蓬，双手虚悬在胸前，整整齐齐，却给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和秩序感。 　　最后，安抚者途径的序列6【幽暗之影】的非凡特性交到从空中走下的女巫手中，女巫们才有序撤离。 　　从始至终，这些女巫都没有看过巴泽尔一眼。 　　巴泽尔在心里叹息，从此之后，女巫们的传说上又要加上他们极光会，只是行事如此酷烈而不留余地，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第一百八十九章隐情 　　爱丽丝·亚舍尔·赫本手握序列6【幽暗之影】的非凡特性，意气风发的率领众女巫回到凯瑟琳的家。 　　凯瑟琳在门口等着，迎接一众女巫入内，默默的关上了院门。 　　她的母亲，奥黛丽·亚舍尔·赫本与入内的女巫一一行了贴面礼，微笑着就像个慈祥的老祖母，迎接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入内。 　　失掉一份序列8【女巫】的非凡特性，收获一份序列6【幽暗之影】，凶手虽然还是没抓到，但已经能看成大获全胜了。 　　能逼迫著名、强大而神秘的“极光会”低头，每个女巫都与有荣焉，一边走，一边描绘刚才战斗的场景，兴奋与活泼的样子，跟一般的少女没什么分别。 　　她们中间，有四五个相对成熟的，从容颜上看，依然很年轻，但从衣着款式上，还是跟周围的女巫们有着明显区别。 　　她们都是从爱丽丝和奥黛丽膝下分出去的主母们，其中最年轻的还是前年的事儿。 　　爱丽丝是奥黛丽的“妹妹”。 　　这个妹妹是要打引号的。 　　女巫内的谱系和关系其实很有意思，序列8成年，序列7获得生育后代出外独立的资格，一旦获得这个资格，就跟原来的主母平级，不能再称呼她为母亲，而是姐姐。 　　祖母级别只能是半神，曾祖母级别只能是天使，全天下女巫都是一家，这样的“简化结构”是维持这一点的根基，要不然其内部的谱系将无比复杂，一百多岁的老主母还在生育，二十多岁的新主母也在生育，千年以计，万年一降，年龄差、代差将是瞠目结舌的，关系也将复杂混乱无比。 　　就说爱丽丝和奥黛丽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姐妹，是不是一个祖母亚—亚舍尔·赫本生育的，没人在意这一点，大家都出自一个血脉源头就足够了。 　　血族和狼人早就摒弃了这种关系，因此而走向繁荣壮大，也走向的分裂和内斗，女巫们向来引以为戒，以坚持传统为生存之本。 　　女巫们的地牢也因此而来。 　　这么叽叽喳喳了一会，两个老主母看着年轻的主母渐渐约束成年的女巫们安静下来，一起围绕爱丽丝和奥黛丽坐好。 　　壁炉熊熊燃烧，柔和的光线照耀着一个个富有朝气的美丽脸庞。 　　“年轻真好啊！”，奥黛丽这么感叹一句。 　　“是啊，姐姐，我想起我刚刚成年的那会，也像他们一样，那时候亚舍尔祖母就坐在你我的位置，也是了呵呵呵的看着。” 　　“呃……你成年的那会是……” 　　“姐姐，是1799年。” 　　“这么说也快百年了？你也这么老了？” 　　“是啊，就跟昨天似的。” 　　两位老主母聊着天，包括年轻主母在内的所有女巫都安安静静的听着。 　　凯瑟琳最忙，作为母亲膝下唯一的成年女巫，忙进忙出，在哑仆的帮助下，为每一个女巫奉上茶水和甜点。 　　“你的年龄也这么大了，想必脸皮的也跟我一样，早比那铠甲还厚，我就不给你留面子了。”，聊着、聊着，奥黛丽的语气突然一变，盯着爱丽丝的眼睛，有些严厉的说道。 　　爱丽丝微微一笑，右手盖上奥黛丽的左手，说：“请长者的教导。” 　　“那好！”，奥黛丽也不客气，说：“之前要同仇敌忾，我就不说了，现在……这些年，你手下的有些个主母太不像话了，这次非凡特性是怎么遗失的，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巫为什么会独自上路，为什么失踪后你们迟迟不能追查到，一直等我这边发现蹊跷通知你？” 　　女巫们的神色渐渐凝重下来，年轻一些的开始惴惴不安，特别是一位年轻的主母，脸色涨红，身形微微颤抖。 　　奥黛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回身继续数落爱丽丝，“我为你遮掩，是不想给人看笑话，都姓亚舍尔，亚舍尔母亲的荣光你就不在意了？” 　　这样的指控很严厉，爱丽丝再也笑不出来，她的脸色渐渐阴沉，怒焰一点点呈现，眉目都有些扭曲了。 　　然后人影一闪，“啪！”的一声，那位年轻的主母捂着右脸被爱丽丝揪了出来，狠狠的往地上一扔，骂道：“我原本准备回去再跟你算账的，既然奥黛丽姐姐提出来了，我也顾不得你了，说，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 　　年轻的主母爬在地上，右脸带着一个清晰的掌印，被这么多女巫和主母围观，也让羞愤恨不得一头撞死。 　　好一会颤抖之后，才开的口：“都是我的错，子嗣中出了这么一个浪行的叛逆，我怕丢姐姐的脸，一直在自己追索，谁知道她……她被那奸夫暗害，连非凡特性都……” 　　“等等！”，奥黛丽一声喊，问：“奸夫？” 　　年轻的主母神色一惨，低头抽泣着说：“她是跟那奸夫私奔的……” 　　这…… 　　这真是惊天的奇闻。 　　室内鸦雀无声，所有的女巫都被惊到。 　　刚走进来的凯瑟琳也惊的手上一颤，差点端不住沉重的托盘。 　　私奔是个旧词。 　　在工业革命兴起、现代思想启蒙之前，表世界和里世界的思想观念都很封建守旧，一对新人的结合需要双方家族的认同与祝福的，身份、地位、财富等等，是判断的标尺，男女双方的意愿反而是次要的。 　　那些个没有得到祝福与认同的新人，为了逃避家族和亲人的压力，逃往他们向往的自由的新天地，此类行为被称为私奔，当然，在里世界和非凡们中间要松散的多，但在女巫这里就不一样了。 　　女巫与男性结合，必须是主母级别，序列8的女巫是不允许那啥的，还有人选必须是精挑细选，要得到家族年长主母们的认同，要向祖母祈求同意。 　　除了传统方面的因素，这涉及到后裔对魔药的“耐受度”的根本上，看看地牢里的那些老妪就知道了。 　　“你，你，你为什么不早说！”，爱丽丝也没有料到竟是如此丑闻，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主母，气的声音发颤。 　　“母……爱丽丝姐姐，我只想追回那叛逆，私下处置了，不想惊动太多。” 　　“所以你就隐瞒不报，直到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我也是没办法，安纳贝尔是我第一个孩子，天资卓越，十六岁就成年了，我一直幻想着她能回头，谁知道她被那奸夫迷惑的……做出私奔的丑事来，姐姐，我也是没办法啊……” 　　年轻的主母大哭。 　　这时候奥黛丽也不适合再指着什么了。 　　没看到爱丽丝都快气晕过去了？ 　　大胜极光会的喜庆就此荡然无存。 　　该如何处置这位主母，该如何抵御新思潮在女巫中泛滥，从而动摇女巫家族的根基……奥黛丽忧心忡忡的想，视线一一扫过年轻的女巫们，最后落在凯瑟琳身上。 第一百九十章完全消化 　　“她会成为大人物的，是的，一定能，这直觉是如此的清晰，我的女儿。” 　　时隔三天，罗安才重新打开日记。 　　经过这三天缓冲，他总算让自己恢复到巅峰状态，成功的度过上次阅读所造成的冲击，自信能应付任何情况。 　　时间得抓紧了，魔药还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样子，也许再来一次深层次的“沉浸”就可以了，但罗安再不敢这么做了，一次两次那是意外，三次四次那纯粹是找死。 　　“我的女儿成了【兽语者】，这是个秘密，也仿佛是一个信号，我发现瘟疫好像变得温和了，好多天都没有族人发病，也没有诡异的怪物再出现在盐海周围，周边的巡逻队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发现，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所有的动植物都变了样子。” 　　“无序的瘟疫向有序的瘟疫转变，而我恰好知道了取它们中不同的成分而制成魔药，让我的女儿成为了【兽语者】。” 　　“这是启示，源自我的非凡特性。” 　　“我还知道灵性已经存于万物中，存在于一寸空气和一寸土壤里，族人每时每刻都在呼吸，每天都在进食，因此，他们都被感染了，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了症状。”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某一天凌晨，所有的萨满突然不能再施法，所有的自然灵都失去了感应，空气中再也感应不到魔力的存在，为数不多的术士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渐渐疯狂而陌生。” 　　“祭祀和牧师们的神术也开始变了，由于萨满们丧失了力量，制衡的因素不存在了，远征深渊的决定被大大的提前” 　　“我就要告别我的女儿，踏上未知而危险的征程了，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可能是永别。” 　　终于看到关于失落深渊的内容了，罗安感觉困扰已久的秘密正在揭开，连忙平心静气，翻开下一页。 　　“一连十多天我都没有记录，忙于出征的各项准备，我不知道如何抵达深渊，也不知道敌人是谁——外神控制和感染的魔鬼？” 　　“出征的那一天，祭祀们准备了一次盛大的弥撒，数十万族人全部参加，祈祷声震撼天地，兽神也如愿降下神恩。” 　　“不知为何，当我看到那从天而降的神圣光柱时，竟不再觉得它神圣，而是神秘、诡异、凛冽和……肮脏。它让极度恐惧，看着它我仿佛看到了一只严重畸变的野兽，它有无数个头颅，无数只眼睛，我试图从它的眼睛中找到神圣和怜悯，但很可惜，我看到的只有赤裸裸的恶意和疯狂！” 　　“我知道，我的信仰没有了，我还知道，兽神已经变了，或者说主动投靠了带来污染的外神，我更知道，所谓的征战深渊、诸神联军，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但诸神为什么要将最后的力量和精华，孤注一掷的投入到深渊里去呢？” 　　“我不明白，直到我通过位面通道，踏上无底深渊第十四层的土地。” 　　“迎战我们的不是外神控制和感染的恶魔，而是诸神的联军。” 　　“是的，你没看错，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更让人不知所措的是，诸神的联军那边，也有其他位面的兽人组成的方阵。” 　　“牧师和祭祀们的畸变在这一刻开始了，敌我双方的阵营你都出现了一位兽神的分身，神战在外层位面爆发，精灵、矮人、人类都从其他位面派来援军，我们节节抵抗，撑到了援军的到来。” 　　“局势在这一刻反转，失去了魔力，联军的战斗大打折扣，既是有远超我们的数量，还是败给了感染，败给了灵性，败给了非凡特性。” 　　“我们在第十四层无底深渊驻扎下来，肆意出击，扫荡和占领其他深渊位面，值得一说的是，几乎看不到任何恶魔和魔鬼，连冥河都不存在了，除了熟悉的铁锈色，深渊就好像一个个荒僻的位面一样，跟外界其他的位面没有什么不同。” 　　“每天都在战斗，每天都战斗中成长和总结，渐渐的，我晋升到序列5，有了远超从前的能力和实力，而诸神联军，已经在各个位面溃退，神力所支撑的屏障，已经不能保护他们不再被感染。” 　　“一年，两年，三年……一转眼就是十年，而我却像是只度过了十天，日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明白，我已经正在失去记录的能力，十年内的大部分时间里，我越来越像一只野兽，咆哮、嘶吼，被非凡特性所支配，日复一日的战斗。这天我难得的清醒过来，对着一条奇怪的河水，看清了现在的面貌。” 　　“原来我已经不是兽人了，而是一只有着九个脖子和脑袋的巨鸟，我正在河水边记录，在书写这段话的时候，抓着一根与体形不成比例的笔。” 　　“我以为我会疯掉，然而并没有，我很冷静的接受了，并画下了此刻的样子。” 　　看到这里，罗安深吸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好，翻开新的一页。 　　这一页画着一只怪鸟。 　　他坐在河水边，九只脑袋同时向罗安望来。 　　在视线与他接触的一瞬间，时间、空间上的隔绝仿佛消融。 　　罗安看到了，看到了那条奔涌向前的冥河，变得如此的通透与干净，看到河水中浮沉的尸骨，有巨龙，有天使，有无数强大的魔法生物，有神性陨变成的礁石。 　　还看到了河岸两旁，无数类似九头鸟的、强大的非凡生物。 　　一瞬间，他看到了无数迷辛和知识。 　　这些全都化作洪流，出现在他的灵体和意识里，化作洪流冲刷他对自我的认知和定位。 　　…… 　　不知道多久过去，罗安虚弱无比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汗水打湿了地毯留下一个很清晰的印痕。 　　魔药完全消化了，在时隔两个月以后。 　　他艰难的爬起来，挣扎着合上日记，合上九头鸟和无数非凡生物所造成的冲击。 　　然后将它远远的扔到房间的角落里，再看时间，庇护仪式的效果早就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不好的事儿发生，反正他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保险起见，灵体登陆宫殿做了一次“杀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这才松了口气。 　　忍住满身心的疲惫，勉强看了青铜门上的讯息变化，灵体返回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他才恢复过来，魔药彻底消化的通透、满足与空虚才被感知。 　　从此刻起到服用序列7魔药之前，是一个难得的“纯净”期，第五次通幽的条件已经具备。 第一百九十一章归程 　　所谓的“纯净”和第五次通幽准备做的事，都源自一个猜想，至于这个猜想到底对不对，罗安更多的是感觉。 　　感觉在神秘学中是个很重要的概念，在非凡特性的加持之下，往往会直指事物的真相，即使是它经常被外界和高等的存在所误导，甚至是影响和支配。 　　这也是很多非凡者失控的由来。 　　第五次通幽即将启行，因为魔药的完全消化，这次通幽的时间会更长。 　　为了避免意外，罗安也需要做足准备。 　　来到卡宾堡已经两个多星期了，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个城市，也初步建立起本地人脉和圈子，与很多本途径的非凡者认识，见识了兽语者途径的非凡者的日常生活、扮演和消化，了解了这座丛林，正在逐步融入这个丛林——如果他有这样的意愿同时再积极一点的话。 　　但最大的收获是和查尔斯的关系和距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特别是放开手脚试验定制仪式的当下，作用会逐步凸显。 　　但两位候选之间太过接近，也会有很多不便，是时候离开了，在查尔斯提出来之前，将这座城市还给他。 　　罗安准备在回程的途中展开第五次通幽，准备工作的第一步就是打点行装。 　　离开之前，他去为菲力蒙扫了一次墓，离开的时候预感，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通过这种方式为曾经的那个自己和菲力蒙做一个切割和了断，算是彻底的放下这段恩怨，一身轻松的回到家中。 　　然后写信，罗安觉得用这种方式离开会更好。 　　本想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没想到晚上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菲力蒙的弟弟，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 　　“先生，我想成为非凡者。” 　　罗安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却对他来意并不意外。 　　闻言第一次认真的看他。 　　和菲力蒙很像，包括绿色的瞳色和眼里的懵懂与倔强。 　　“你的叔叔同意了？” 　　“我已经长大了先生，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你没有。”，罗安为自己和他倒茶，眼看他又倔强的抿紧嘴唇，神态和菲力蒙简直一模一样，心里叹了口气，说：“你才十五岁，还没有能力和资格做如此重大的决定，让你叔叔来，又或者再等三年。” 　　“三年？” 　　“等你十八岁成年，有资格也有能力做如此决定的时候再来找我……” 　　男孩的眼睛一亮，脸上散发出的光彩让他觉得，菲力蒙就坐在身前：“您同意了吗先生？您同意了是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三年后我再考察你，是不是有成为非凡者的心性和毅力，如果到时候你还像现在这样冲动和幼稚，我还是会拒绝。” 　　“我知道了先生，我会努力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勤工俭学，每天写日记记录自己的内心……” 　　“日记？” 　　“我看了菲力蒙的日记……” 　　原来如此。 　　看来这是哈罗德培养和训练菲力蒙的方式，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于是就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先生，您的地址，三年后我会去找你的，亚瑟城对吗？” 　　三年是个漫长的时间，对通幽者来说，三天后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 　　三年后自己是不是还在亚瑟城，罗安不敢打包票，也许那时候他已经晋升为半神，也许……没有也许了，那时候联络不联络的，还有什么意义？ 　　不是半神就是死去。 　　因此罗安并没有给他通讯地址，而是用一张纸画下了宫殿中的那个代表自己的图形，交给他，并让他到时候默诵自己的名字。 　　送走了男孩，院门口罗安一拍脑袋，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给了他一个三年后的约定。 　　哑然失笑的回到室内，又恍然想起，还有一个人的约定在等待自己去履行。 　　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了看时间，索性再出门一趟，去动物保护协会和研究会，留下收购“虎纹鹦鹉”的讯息和通信地址，支付方式可以是金磅，也可以是配方加材料和神秘学知识等组合在一起的复合方式，想必会有人感兴趣的，比如活跃在此地的序列9【兽语者】们。 　　第二天一大早，罗安坐上了返程的马车，谁也没惊动的，离开了这座城市。 　　看着马车走远，消失在城外的林荫里，立在小山上的查尔斯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在郊外的驿站休息。 　　驿站很热闹，有很多非凡者入驻，一楼的大厅里，很多人在喝酒闲谈、交换情报和冒险讯息，罗安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早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布置灵性屏障登陆宫殿做下一步的准备，突然听到外面起了争执。 　　有几个声音很熟悉，其中就有福特·法兰特。 　　罗安骤然警觉，不一会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果然看到很是阴沉的立在门前。 　　“有事儿？”，郊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和神色。 　　福特·法兰特向室内看了一眼，说：“你准备离开？” 　　“有事儿？”，罗安很不耐烦的重复。 　　“有”，福特笑了一下，见罗安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就在门口说道：“那个遗迹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没想到你会放弃。” 　　罗安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的准备光门。 　　“有些事你是躲不掉了，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宿命！” 　　可以肯定，这家伙对自己绝对另有所图。 　　现在再看，克莱尔的事儿，遗迹的事，还有和什么佣兵团的纠纷，不早不晚恰好让自己赶上，说不定就是安排好的。 　　对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管他有什么打算，不搅合不参与，时间一长，他就会主动跳出来，露出马脚。 　　就像现在。 　　经过这一番打扰，保险起见，罗安只是布置了灵性屏障，并没有登陆宫殿。 　　一夜就在警惕中过去。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有亮，他就悄悄起身。 　　在驿站顶楼的一间漆黑的客房里，立在漆黑中福特看着罗安的马车驶出驿站的大门，阴测测的对身后之人吩咐了一句：“跟上他，别让他发现。” 　　身后之人答应了，两分钟后，一个小型的商队也悄然启行。 第一百九十二章真实的样子 　　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随着一个清亮的鸣声而呼啸而下，落在马车顶上，又从车窗钻了进去。 　　罗安喂给它一块肉干，从头开始抚摸它的羽毛，嘴里叽咕有声，完了又将它放了出去。 　　此时，归程已经偏离主路，进入人烟稀少的荒野，再往前，罗安就准备弃用马车，孤身一人独自上路。 　　苍鹰什么都没有发现，但他心中一直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心知被人给盯上了，自然就想到福特身上。 　　这个序列9真是狂妄加阴魂不散啊。 　　他为什么盯上自己，是他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罗安必须尽快查清。 　　到达最后一个驿站，交还了马车，取出押金后，他没有停留，背着厚重的行囊，融入原始的荒野。 　　一路上，不断支配看到的动物，沿途留下遍地的耳朵和眼睛，临近中午的时候，钻进一个密林，悄悄的潜伏下来。 　　茂密的枝叶间，静静的等待直至傍晚，直到看到一个斗篷人出现在林外。 　　郊狼从树梢跳了下去，开启兽人形态的变身，落在他的身前。 　　“又见面了！”，福特掀开兜帽，带着得意的笑，盯着兽人说道。 　　“说吧，到底因为什么。”，罗安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你是兽语者。”，福特一度笃定的样子，阴笑着靠近，一点都不在乎位阶上的差距，“与生俱来就背负着兽语者的责任和使命。” 　　“什么责任，什么使命？” 　　“伟大的图腾之神交予的使命！” 　　“图，图腾！？”，罗安惊诧的瞪大双眼，意识中灵光一闪，“你是兽语者教会的……” 　　“不错，现在我代表组织正式接纳你成为我们的一员，你可以拒绝，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和我们的秘密，拒绝的代价就是永远沉睡于这里。” 　　话音刚落，左右各出现了一个斗篷人。 　　罗安沉默了一会，问：“为什么是我？还是说每一个兽语者你都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不，一般的兽语者没有这样的资格，我们只吸收本途径的精英。”，福特一副吃定罗安的样子，背着双手来到他的侧后方，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要挟你做一些危险的事儿，事实上加入我们不仅不危险，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与福利……” 　　“你们的信仰是什么，谁又是图腾？” 　　“伟大的野性之心，本途径至高的圣者，执掌绿野与兽性之权柄的扎克利·摩西殿下。”，福特略带狂热的说。 　　从这三段式尊名里，罗安至少听出好几种讯息。 　　这位扎克利·摩西殿下不是真神，充其量也只是个半神，圣者是半神的尊称，野性之心可能是高途径的序列名。 　　也可能是天使，对这些高序列神秘学知识罗安并不了解，这也是绝大多数低阶序列者的通病，如此才有模糊和浑水摸鱼的空间，让那些具有神性、正在向途径顶点发起冲击的半神和伪神们上下其手，搞出许多隐世教派来。 　　此类隐世教派数量众多，大多激进，沾上就是麻烦，遇上就有危险，卡宾堡是兽语者的大本营，自然有该途径的隐世教派活跃，罗安醒悟的太晚了一些。 　　人家有备而来，除非暴露“定制仪式”这张底牌，否则真不好脱身。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福特半天没等到罗安的应答，转身，盯着他说：“那都是自然的走狗们对我们的污蔑，他们试图控制我们，扼杀图腾之神的归位，染指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耀和权柄……简直是痴心妄想，广大的兽语者绝不答应，抗争不会消失，你……也有一份责任。” 　　“我是命运的信徒。” 　　“我们不要求你的信仰！”，福特很不耐烦的一挥手，说：“我们只要求你加入我们，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出力。” 　　狗屁共同的事业。 　　老子跟你们有屁的关系？ 　　前面还说“不会要挟你做一些危险的事儿”，一转眼TMD就忘了，可见有多不靠谱，信他才是傻子。 　　答应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晋升和消化需要稳定的环境，和睦友善的“丛林”，凡是与之相违背的，罗安都不可能答应。 　　说不得，只能送他们去见什么图腾之神了。 　　这时，斗篷人已经悄悄靠近，成包围之势将兽人围在中央，通过他们身上的灵性波动，罗安判断都是些序列9兽语者，以三敌一，就算有一个位阶的差距，也是稳妥的。 　　可惜，罗安不是一般的兽语者。 　　他不动声色的装作沉吟，福特等人耐着性子等他权衡。 　　实则已经捏碎了袖子里符篆，默诵了锚向分殿和自己的三段式尊名。 　　这些天的准备工作没有白做，定制仪式有很多重大的进展，其中之一就是仪式的简化和符篆仪式的成功。 　　“好吧，我答应你们，就让你们看看我真实的样子吧。” 　　福特闻言一喜，抬眼一看却只看到混沌一般的雾气，雾气中屹立着一座宫殿，宫殿之上有无数巨大而深红色的星体。 　　无法形容的巨大冲击一瞬间就击溃了三位兽语者的那纸糊一般的理智，席卷着他们的一切，让畸变和崩溃在一瞬间发生。 　　福特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呈一百八十度张开的口腔内都爆出无数肉芽，一瞬间，五脏六腑都随着舞动的触手冲口而出，身体“轰！”一声爆成了血雾，血雾挥洒，又在眨眼间枯败，化为灰烬。 　　只在各自的位置留下一个人形的灰烬轮廓，就算是轮廓最后也无法保留，全都回缩成被污染严重的非凡特性。 　　一共三片非凡特性静静的躺在被腐蚀一空的土壤上，散发着“宿主”在最后一刻所经历的冲击和痛苦，相比这些特性，倒是污染的层次要高尚许多，因此，兽语者的辐射很微弱，倒是宫殿的气息无比浓厚。 　　宫殿的污染对罗安是无效的，将它们一一捡起，叹道：“何必呢，何苦呢？” 　　说完又失笑起来，左右看看，被兽语者们支配的动物们也一点都没有剩下，现场没有任何活物剩下，凡是关联刚才发生之事的线索都被污染。 　　想必，这已经能让他们背后的组织警惕了。 　　不说再不来纠缠，就算要来，也不会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派这些不值一提的货色。 第一百九十三章源初来了 　　织梦人的非凡特性到现在都不敢稍动，这三份【兽语者】的特性算是意外之喜。 　　污染很好解决，献祭到宫殿很轻易就消除了，回到亚瑟后出手，又是一笔横财。 　　一百多颗辉石也没动，卡宾堡消化不了，也只能等回去后再出手，这么一算，真是一夜暴富啊。 　　正好解决序列7主材料的事儿，希望用金磅可以买到，要是不行，只能通过定制仪式用源质去换了。 　　能不能像日记那样直接换取，还是只能给出主材料所在讯息，现在还不知道，但定制仪式的强大已经彰显无疑了。 　　宫殿的位格配合源质，真有心想事成的意思。 　　目前还不知道这种“心想事成”的极限在那里，除了源质损耗方面的限制，还没有其他，比如说不能做到的天花板。 　　比如当涉及到诸神的时候…… 　　不说诸神，天使或者圣者？ 　　可能就比较吃力了吧？ 　　入夜后，罗安找到一个山洞宿营。 　　篝火驱散了洞内的阴暗，光效飘摇着，让罗安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驱赶出洞内的昆虫，在入口处做了遮蔽，布置下灵性屏障，算是营造出一个相对安全、无人打扰的环境。 　　简单的对付了晚餐，他养精蓄锐的等到半夜，检查了山洞的警戒，特别是定制仪式在遭遇突然闯入后激活有没有问题，这才放心的登入宫殿，在分殿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魔焰在灵体表面熊熊燃烧，青铜作案上，混沌海的光晕被提取过来。 　　魔焰之狼看着光晕中散布的上百个光点，右爪一一的接触上去，挑选合适的通幽地点。 　　信徒就是锚定，现在他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光点所在的方位通幽过去了。 　　其中，有十多个光点已经处于光晕散布的核心区域之外，这是有人已经离开疫区，融入人群，一点点的散布感染，让很多个微弱的光圈出现在混沌海的其他区域，宛如星星之火，可以想象以后的燎原趋势。 　　最终，罗安没有选择亨利·李，洛克·霍斯顿这样发展良好的信徒，注意力转移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光点上。 　　感应这个光点所在的位置，是米国加州南部城市，洛杉矶以东48公里——安大略。 　　沿着台阶走进混沌海，来到盘旋的入口漩涡之前，灵体之狼调整好情绪与状态，一步迈入，第五次通幽开始。 　　…… 　　安大略市早已成为疫区，在丧尸潮爆发的那会，居民就逃散一空，后来被丧尸和幸存者占据，又迎来军方的定点清除和重点打击，如今已经是座废墟。 　　曾经这里的工厂与商行林立，是南加州新兴的工业商业城市和批发业、制造业中心，农牧业也很发达，遗留下来的物资很丰富，幸存者们有很大一部分居住在这里，发展出很另类的生存法则和“末日秩序”。 　　在一个大型工厂的废墟深处，两座倾倒的厂房之间，大片的建筑垃圾的缝隙里，幸存者们警惕的从中爬了出来，一部分人爬到最高的供水塔上警戒，一部分人从各处翻检出埋藏的工具。 　　不一会，几辆破烂的皮卡就从各处的废墟中行驶出来，满载手持枪械的武装难民，驶出营地。 　　夜幕下，沦为废墟的城市却有了活力，各处都出现了类似的动静，一些零星的丧尸和爬行者被吸引，很快就有枪声响起。 　　几辆皮卡争分夺秒，一路上尽量用冷兵器解决沿途碰到的丧尸，运气好没有碰到爬行者，有惊无险的来到一个大型的仓储中心。 　　已经有幸存者在搬运物资了。 　　车上的人敏捷的跳下，留下一部分人警戒，剩下的人冲进最近的入口。 　　仓储中心内一片漆黑，到处都是倾颓和破碎，还有丧尸和爬行者隐藏在黑暗中，枪声和惨叫声时不时的响起。 　　沉重的喘息声中，一个络腮胡白人壮汉打开强光手电，对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一挥手，除了一个全身隐藏在漆黑屏风里的人，其他人全都冲了进去。 　　食物不是最稀缺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才是。 　　这座仓库囤积的大部分都是此类货物，十几个青壮男子肩扛手提，不一会就在大胡子壮汉身前累积成一座小山。 　　滴答，滴答……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变得极其安静，其他各处的手电光亮都熄灭了。 　　一个个暗红色微微泛光的眼睛从天花板、墙壁和废墟各处爬了出来，将大胡子壮汉以及他周围的人包围。 　　是数量众多的爬行者。 　　这时，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风里的神秘人动了，只见他越众而出，迎着最近的一个爬行者而去，伸出一只、两只、三只……一共八只漆黑的手臂，极其灵活的向各个方向的爬行者们舞动着。 　　最前方的爬行者退却了，眼中的红光一点点的隐秘在黑暗里。 　　其他所有爬行者很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神秘的多臂人回到队列中，很是低沉的对大胡子壮汉说：“半个小时。” 　　大胡子壮汉一咬牙，再没有任何顾忌，大声指挥手下将整理出来的物资搬出去。 　　在搬运的过程中，突然爆出一阵剧烈的枪声，接着枪声大作。 　　在仓储中心的各处，一场猎人与猎物之间的厮杀就这惨烈的上演着。 　　唯有此处不受任何打扰。 　　很快，几辆皮卡就满载各类药品和医疗器械，大胡子壮汉就坐在这些物资上，指挥车辆启动，向营地而去。 　　刚走出仓储中心的北大门，就看到无数丧尸包围着一辆重型卡车，用肢体和血肉迟缓卡车的速度，爬行者冒着枪林弹雨，爬上了车厢，不一会就在车厢顶部掏出一个窟窿，从中抓出一个惨叫哀嚎不已的男子，撕碎，血肉和内脏一股脑的溅落下来，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重卡车厢内惊恐而凄厉的尖叫。 　　大胡子壮汉平静的拍了拍车头上的铁皮，淡淡的吩咐一句：走吧，抓紧时间。 　　车队就沿着一条血肉胡同般的道路，碾压过无数人和丧尸残躯的尸骨，踏上了归家的行程。 　　这时，多臂人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一片漆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密集的电荷闪烁着晕染天空，漏斗状的云层在无声无息的中成型…… 　　“源初来了！”，他说。 第一百九十四章魔盒 　　魔药完全消化后，不吞噬源质，不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可以维持的通幽时间增加到了8个小时。 　　时间还是很充盈的。 　　魔焰之狼缓步走下废墟，来到显得很是沉默的信徒身前。 　　这个信徒很不起眼。 　　为什么这么说呢？ 　　想比其他信徒，献祭的次数不多也不少，每次献祭的源质同样不多不少始终稳定……最重要的是，他对源初不够热情。 　　热情！？ 　　是的。 　　每个信徒都在竭力的取悦源初，每次献祭都是一副肝脑涂地、掏心掏肺的样子，激动者和崇拜者多，恐惧者也有不少，向他这样的淡定的却是从未有过，只此一例。 　　要说他对自己这个污染源很排斥和抗拒也说不上，这样人还不能形成有序的畸变，建立稳定的辐射与影响也就无从谈起。 　　但就是不温不火，连颂词也念的干巴巴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过后就停下了，只跪在那里，沉默着。 　　这样反而让罗安对他生出了兴趣。 　　在他身后乌压压的跪了很多人，有人已经开始有序的畸变，有人在无序的畸变后逐步丧失活性，就数量来说，足以满足试验所需，但还没有达到此次通幽的最低标准。 　　除了试验，让更多的人皈依也是既定的目标之一，不能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因此，等现场的畸变告一段落，十几位新的信徒来不及庆祝新生和伤怀同伴与亲友的逝去，源初就下达了神谕。 　　更多的人，更多的皈依。 　　信徒并不意外，很是平静的率领新信徒告辞而去，留下魔焰之狼屹立在废墟环绕的祭坛之上。 　　罗安抬头看着夜空，一下秒虚空出现折叠，随后出现在一个尖塔的顶部。 　　魔焰晕染天空，巨型的身躯宛如货真价实的神祇。 　　两只狼眼注视着色彩斑斓的天空和大地，无数丧尸和爬行者就此钻入废墟中，沉寂过去。 　　猎食者休眠，猎物们纷纷爬出巢穴。 　　渐渐的，城市变得喧闹起来，一个个光点出现，一个个从废墟中钻出来的幸存者看到了异像频频的天空，也看到了那立在尖塔上的魔焰之狼。 　　惊恐而痛苦的尖叫不可避免的响起，很多人倒下，很多人退出，但更多的人顶着辐射和污染带来的痛苦与不适，开始向尖塔周围汇集。 　　一架战机呼啸而过，超音速激起的音爆震耳欲聋，罗安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被打扰，因此伸出狼爪向战机离去的方向一指。 　　折叠再次发生，战机飞行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栋半塌陷的摩天高楼，尽管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距离太近，在弹射出两个降落伞后，“轰！”的一声爆出一大团火光。 　　魔焰之狼收回视线，四面八方已经有不少人影聚集。 　　他们不能太过靠近，就好像不能距离太阳太近以避免被高温所伤害一样。 　　赞美声溅起，一听就知道是信徒所教授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声浪残次不齐，越聚越多的身影却叩拜不止。 　　以幸存者的数量来说，聚集而来的比例极其惊人，不再是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也不再野心勃勃之辈，更多的是普通人，平凡的芸芸众生。 　　突然间，罗安就理解了信徒，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何而来。 　　固然有人出于野心、出于相信世界末日和出于对未知和强大辐射源的崇拜而信仰源初。 　　也有人只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们是出于无奈，因为环境所迫，才做出了适应之举。 　　对此，罗安并不在意，真心实意信仰也好，为了生存而行的无奈之举也罢，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何况他又何尝不是出于无奈，才准备向中和特质注入自己的？ 　　为了一个回归的可能，甘冒奇险？ 　　人越来越多，一个小时后，再没有新来者出现，粗略估算，现场聚集了惊人的上千人。 　　这是通幽以来，“皈依”规模最大的一次。 　　也是他挑选“安大略”这个处于疫区边缘城市的主要原因。 　　洛杉矶已经没有多少潜力可挖，中子弹带来的辐射与中和特质结合，让那里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死地、绝地、禁地。 　　疫区之外的人口虽然更多，但没有经历灾难就没有经过筛选，就效率来说，还不如这里合适。 　　差不多了。 　　下一秒魔焰之狼腾空而起，半空中身形极度膨胀开来，化作一大片遮挡现场的魔焰之云。 　　宛如魔幻大片里的极度梦幻场面，一下子笼罩了现场的所有人。 　　通过这种方式，罗安减轻了自己的密度，将辐射降到最低，然后才降下高度。 　　随着头顶的魔焰之云的逼近，辐射逐步增强，哀嚎声响起，无序的畸变下，大量的人抽搐着、翻滚着，生长出大量的肉芽，挥舞出无数根狂舞的触手。 　　不等他们做出伤害旁人的举动，辐射就聚焦在这些失去希望的人上面，崩溃发生，一个个血团爆开，场面极其残忍和血腥。 　　受此刺激，更多的人被恐惧和排斥所充斥，有人站起来想要逃走，下一刻无序的畸变就在他们身上发生。 　　值此危难时刻，罗安的那位信徒站了起来，振臂高呼，带着十几名新信徒一起，大声赞美源初，反反复复含着那几句干巴巴的祷词。 　　崩塌似的无序感染终于止住，恐惧稍稍退潮，理智回归，忍受着辐射带来的痛苦煎熬，听任身体在吱吱嘎嘎的响声中、出现各种诡异莫名的变化。 　　熬过最艰难的初期，有序的畸变终于在大多数人身上降临。 　　现场因此进入千奇百异的“进化”阶段。 　　将近一半的人转换成功。 　　稳定的辐射联系建立，魔焰之狼的信徒数量因此而暴增了数倍。 　　完成了通幽的既定工作，剩下的才是试验时间。 　　魔焰之云飘了出去，几次折叠后出现在城市最中央的位置。 　　到了这里，辐射的强度全开，对中和特质施加起全力的影响。 　　源质视野中，无数暗色微粒蜂拥而起，汇集成从四面八方用来的洪流，聚集在魔焰之狼的周围。 　　可以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黑白 　　以往不管是辐射还是污染，都是费伦源质和地球源质接触后，产生的、自发的溢出效应。 　　这种溢出效应就好像感染，带来的中和特质，既包含费伦源质讯息又包含地球的源质讯息，但又不是费伦和地球原本东西，而是一种全新的、也可以说畸变的源质特性。 　　这些源质特性，呈暗色微粒形式，存在于源质的视野中。 　　这种源质是无法吞噬的，费伦和宫殿需要异界纯净的源质，所以祭品从未出现过被感染和畸变的事物。 　　罗安称之为中和源质，就好像黑与白混合后，得到的灰。 　　又因为其天然携带着费伦源质的“基因”，所以能被他这样纯粹的费伦源质“表达”所影响，但两者并没有从属关系，也不存在高低之风，有的只有在质量和密度上的区别。 　　质量和密度高，引力自然就强，再加上中和源质中的费伦基因，才是辐射和影响的原理。 　　既然中和特质天然就携带着费伦的“基因”，所以感染和畸变才会出现罗安熟悉的一些变化，有些畸变依稀带着途径和序列的特征，但这些特征都是松散的、零碎的、不成体系的，只是费伦基因的一段模糊的表达和映射。 　　不管是无序畸变还是有序畸变，都是如此。 　　这时候，罗安需要改变不同源质接触后的溢出效应，变被动为主动，主动注入来自费伦的基因，让松散而零碎的特征表达，变成一个体系，就好像费伦那样的庞大体系。 　　又因为这种注入还天然的携带着他自身的“基因”，在于地球事物结合后，产生的途径和序列，就天然带有他的印记，凝结的非凡特性，也存在罗安的一部分，因此也蕴含了回归的希望。 　　每一个非凡者都是被“寄生”了的。 　　这是阅读日记出魔药消化之外的最大收获。 　　日记的描述，还为这种注入提供了清晰的道路。 　　刚开始的感染和畸变肯定是无序的，这让中和特质大量产生，但后来，无序孕育了有序，感染和畸变开始出现沉淀下去的迹象，变得温和，“无症状感染”大量的出现，等于提供了一个庞大的基数，畸变有了一定的门槛，有序的畸变变得轻微，以至只能用“灵性觉醒”来形容。 　　灵性觉醒后，事物开始具备中和源质的显性表达，这种表达让非凡事物开始具备非凡属性，对外界具有辐射作用，以此才成为非凡力量和属性的根基。 　　途径和序列之路，就隐含在非凡事物的“基因”中，破碎的“基因密码”需要以魔药的形式来完成，喝下魔药，等于获得这段相对完整的基因，一个途径就是一个完整的基因表达，序列的晋升、魔药的消化不过是它逐步完整的一个过程。 　　罗安现在准备做的，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他还不够完整，并没有将“兽语者”途径的“基因库”补全，但他携带的费伦“基因”是完整的，贸然“注射”话，很有可能失去控制，出现地球的非凡者比的序列还高，从而取得比他还高的质量和密度，也就脱离了辐射的影响。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晋升到途径的顶点后再做。 　　费伦的造物主大概率就是这么做的，用一个纪年漫长时间。 　　但罗安等不了了，也可以说等不起。 　　途径高处已经被人占据，六位正神无不在插手关联途径以图更进一步，那么多的隐世组织、那么多隐世教派至今都没有做到的事儿，没道理让他单枪匹马的完成。 　　他唯一的凭借和依靠就是地球。 　　它就像一张白纸，不仅蕴含着回归的希望，还蕴含着另起炉灶的可能。 　　好吧，言归正传。 　　魔焰之狼降落在城市中央的废墟上，海量的中和特质就好像潮水般在他四周波动于荡漾，只是一个动念，一个方圆五百米的平坦地面就被清理出来。 　　然后，他开始了第一步的尝试。 　　不知何时，一只畸变严重的怪鸟怪叫着降落在他的身前，一点魔焰从他身上分离，变成他兽人形态的虚影，本体后退，以减轻辐射的强度。 　　兽人形态的虚影将怪鸟捧起，灵性涌出，化作一点点浓郁而纯粹的漆黑，向怪鸟注入进去。 　　“轰！”的一声，怪鸟炸成了大片的血雾，血雾在空中长出色彩斑斓的羽毛，羽毛在转瞬间变得漆黑，融化出蠕动的阴影，阴影落地，吞噬地面的土壤，不一会有个多足的泥土巨人摇摇晃晃的站起。 　　刚一站稳，泥土巨人也开始崩溃，大量的泥土在溅落途中诡异的变成了水。 　　一大片水哗啦啦的落下，腐蚀地面，升腾起大量的黑烟。 　　黑烟蒸腾，扭曲成一张张哀嚎、挣扎的脸。 　　从这些人脸中大部分都是人类，但罗安还是分辨出兽人、精灵和矮人等来自费伦的明显特征，心中一喜，精神为之一震。 　　一张张怪脸蒸腾，膨胀于空中，后面无数不明意义的光、线、点、面就好心讯息流一样接连出现，高频闪现着，直至化为虚无。 　　我注入的灵性呢？ 　　灵性是不灭的。 　　罗安有些紧张的寻找。 　　最终他找到了，在涌动的中和特质中，多了一点点属于他的“东西”。 　　这是一种很微弱很奇妙的感应。 　　他尝试收回，一点点漆黑在暗色的微粒潮涌中聚集，过程很是缓慢和困难，就好像隔着厚厚的棉衣触摸自己的肌肤。 　　最终，这点灵性还是分离出来，但已经不是那么的纯粹，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 　　魔焰之狼将这一点点漆黑吞入腹中，这次魔焰没有吸收，就如同将吐出去的口水又吸回来一般，很是恶心。 　　仔细品味其中的成分，尝试呈现多出了源质表达。 　　兽人的形态的分身幻影变成了一只怪鸟，那只畸变严重的怪鸟，然后“崩溃”又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鱼长出四肢又变成了一只摇头晃脑的蜥蜴，蜥蜴爬行着，前肢慢慢的直立，又变成了一只类人猿，类人猿走着走着最终进化成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看着“他”魔焰之狼有些恍惚。 　　“他”是罗安，人类的罗安，地球的罗安，这张略显张扬、时常带笑的脸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又如此陌生。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罗安”崩溃后，一点魔焰回归，魔焰之狼喃喃低语，决心越发坚定。 第一百九十六章三色灵性 　　通过刚才的尝试证明，直接向特定的事物注入灵性是行不通的，灵性只能与中和特质融合，又或者说，中和特质就是地球的灵性。 　　还证明了，罗安虽然只是个序列8的【兽人】，但携带的“途径基因”是完整的，所以污染和崩溃才是全方位的，不仅能找到兽语者途径的一些特征，就是关联途径的特征也能找到。 　　最后，中和特质中，地球源质“基因”代码也是存在的，所以，才看到了物种进化变迁的一些讯息，最后形成人类罗安的样子，更是让回归的可能变得确定。 　　——就让我在万事万物身上存在，就让我在万事万物身上隐含吧！ 　　魔焰之狼这样想着，并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向中和特质注入灵性。 　　他先是让一片中和源质从源质的潮水中分离，随后注入一点漆黑的灵性进去，再观察它的变化与反应。 　　中和特质变得漆黑，因此不再是“中和”，地球源质的基因被极大的压制，平衡被破坏，辐射和影响与他自身并没有多少区别。 　　放松影响后，灵性就从中分离，并没有与之融合在一起。 　　这让他醒悟到一个剂量的问题。 　　再抽取一片更多的中和源质过来，小心的控制剂量，注入能控制的最微弱的灵性进去。 　　这次的结果要好上很多，但得到的中和特质还是不稳定，暗色不再均匀，密布着漆黑的微粒。 　　这让他有些沮丧，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精细的操作。 　　相对中和源质的松散而言，他的密度还是太高了，就好像铁屑对柳絮，想要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不改变中和特质性质，真是很不容易。 　　以前这一过程的自然形成，无数次无序的感染与畸变其实就是无数次的平衡与配给，现在想要人工实现，以他此时的能力还差的很远。 　　既然自己不行，那就借助宫殿。 　　尝试失败，罗安并不气馁，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当下就开始在现场布置仪式来。 　　定制仪式，锚点分殿，借助分殿的位格来完成。 　　费伦可以，地球可以献祭，也应该可以才对。 　　灵体中，大量的灵性材料浮现出来，被他的灵性包裹着，避免与地球的源质接触，从而改变它们的特性。 　　这是之前所做的准备之一，献祭到宫殿，再用灵体包裹，一起通幽过来。 　　材料被包裹着散落在各处，渺渺的黑影蒸腾，灵性正在与外界反应挥发，散于中和特质中。 　　时间紧迫，用一根蜡烛代替祭坛，一把银色的匕首挑起包裹在漆黑中的火焰，注入灵性，让火焰爆燃，并默诵三段式的指向锚定。 　　落后两拍，罗安听到了呼唤形成的回音。 　　“我吞噬源质，带来了污染，造成了地球乃至人类文明的感染、畸变、疯狂、崩溃和毁灭。” 　　“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当醒悟时，我试图挽救，尝试重塑地球和人类文明的秩序。” 　　“我要注入“自己”。” 　　“我要让灵性、非凡特性和成神途径在地球上重现。” 　　“我要将中和特质定义为灵性。” 　　“灵性会完美的实现地球和费伦的配给，达成完美的平衡，从而终结无序，带来有序。” 　　…………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罗安响应呼唤，并分离出一部分灵体，留下一大团魔焰之火留在原地，剩下的魔狼虚淡了很多，被无形的引力拉扯着，向天空中的那个入口升去。 　　——做到了！ 　　在通幽的情况下实现往返。 　　来不及细想，大部分灵体没入出口，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分殿。 　　坐在青铜作案前，看头顶的星空果然没有对应的祈祷光点，光点在混沌中闪烁，直接映射在青铜作案上。 　　这让星空属于费伦，混沌海属于地球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狼爪接触作案上的祈祷光点，一大片混沌的源质就从分殿分离，向祈祷的光点投射而去。 　　仪式祈祷的内容形成回音，合并成一个需要他做出选择的响应，分殿会用源质实现仪式祈祷的内容——这就是罗安的大体思路。 　　这等于让分殿和费伦的源质更多的参与进来，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的“印记”被稀释，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序列8的位阶还是太低。 　　响应过后，源质没入祈祷的光点，无意间，他又完成了一次壮举。 　　反哺地球。 　　会带来什么，会改变什么，罗安也不知道。 　　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亲身体验即将到来的变化。 　　结束响应后，视线一花，直接跳过的返回的步骤，魔焰之狼又变得完整了。 　　维持着祈祷姿势，看到一束光从漏斗状的云层深处射来，在出现在地球的天空时，变的漆黑。 　　漆黑的光柱在即将照射到魔焰之狼身上时，又变成源质的混沌与纯白。 　　最后全部没入他的身体，让他的灵体吹气球一样的膨胀和坚实起来。 　　魔焰之狼快速变大，并从虚质变成实质，并在他的胸口出盘旋出一个漩涡，周围中和特质沸腾着向这个漩涡涌去，潮水般的涌入他的灵体。 　　与灵体的每一个微粒搅拌混合，达到一个最完美平衡配给，随后从他的口腔喷射而出。 　　这一过程中，罗安完全无法自主，不过一个眨眼，就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已经吐出，接着是他的精神、思想和非凡特性。 　　魔焰之狼的实质又变成虚质，思维也变得凝涩而缺失，感觉永远的失去了一些东西，包括认知、情感和记忆等等。 　　但中和特质还在潮水般的涌入，喷吐还在发生，这样的状态在维持一会，他就没什么可以喷吐的了。 　　但下一秒，他就奇迹般的恢复了，分殿响应的源质补上了他的缺失，于是，喷吐还在继续。 　　两分钟后。 　　所有的中和特质都经过了他这道“中转站”而回归到外界，从天而降的光束才完全消失，魔药之狼回归正常形态。 　　再看外界。 　　源质视野中，暗色的微粒再不是那样的“死气沉沉”，变得活跃，渐渐的呈现出三种色变。 　　一种像土壤一样的坚实、凝重、浑厚和苍茫 　　一种翠绿的蕴含着勃勃生机与和谐。 　　一种就好像火焰，那样的热烈与变化多端。 　　同时，他也好像看到了无数微小的“自己”，苍茫的，翠绿的，火焰的。 　　并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向万事万物身上附着上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三途径 　　基于源质的特性，一切事物包括规则都是它的表达。 　　因此，附着发生在各个层面，有形和无形，存在和过去，时间和空间，能量和精神等等。 　　中和特质再不是暗色微粒，而是类似费伦的三色灵光，灵性就这样诞生，并沉淀下去，与万事万物身上的色彩微粒融合。 　　原本被感染的，开始出现奇妙的变化，无序走向有序，一些闪亮的东西在它们身上凝结。 　　畸变开始加深，一只无形的手做无比浩瀚而有精密的导演，罗安仿佛看到三座巍峨的金字塔正拔地而起。 　　可惜的是，既是是通幽状态，既是有分殿加持，他也只能看到这么多了，更多的未知就好像那未知的阴影，出现在所有事物身上。 　　但很自然的，凭借对无数个细小的“我”之感应，意识中自然的就浮现出三种途径序列的名称。 　　序列9的【通语者】，序列9【鉴赏家】和序列9【工匠】。 　　【通语者】自然是【兽语者】途径的变种，【鉴赏家】对应【艺术家】，工匠对应【矿工】。 　　三种途径，三种关联，果然有着很深刻的关联，这种关联不仅在费伦存在，在地球也被继承过来。 　　由于附着还在发生，凝结还在源质视野中继续，配方还没有形成，但成分已经被罗安提前感知。 　　意念只是一动，就获得了还在成型中的神秘规则响应，大片的泥土飞起，一只有着六条腿和一对蝙蝠翅膀的“大狗”飞出地下的洞穴，挣扎着被束缚在不远处。 　　罗安将之命名为：“翼狼”，于是，【通语者】的魔药主材料就在配方中确定，为【翼狼之心】。 　　放走“翼狼”，一只爬行者又被他凌空摄来，胸膛的位置自动裂开，从中分离出一滴纯净的血清。 　　——爬行者的血清10毫升。 　　一种辅助材料出现在配方上，罗安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记录上去。 　　然后无数花卉植物钻出地表，颤巍巍的为废墟披上了一层层鲜艳的绿，粉嫩的红，深刻的紫。 　　又有一颗颗树苗在迎风生长，有的在树干的位置长出了人脸，有的结出晶莹剔透的果实，有的获得了像动物那样的移动能力，还有的一袍子的形式存在，随风飘扬。 　　十几种植株的精油和花粉从这些刚刚诞生的事物身上分离，将之一一命名后，又在石头上记录了数笔。 　　随着神秘学知识陆续在这块石块上表达，原本平凡的石块也开始具有神秘的属性，蒙蒙的灵光在它身上绽放，获得了对外界持续散发辐射影响的特性。 　　就叫你命运石板吧。 　　只是一个动念，石块就变成了一块石碑，居然和化为亵渎宫殿的那颗石碑出奇的相似。 　　罗安彻底的明白了，因此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居然在地球被表达出来，于是，剧变中的城市第一次响起来自异宇宙那蕴含着无数奥秘和属性的声音。 　　充满污染的呢语就此产生。 　　当罗安发现，无意中造成很多正在成型事物的污染和崩溃时，及时停止，但一刻的放纵已经被永远的记录，就蕴含在刚刚过去的时间里。 　　他发现，自己的感知和思维已经跟不上正在剧变和成型的环境，也就不去看，不去想，专心致志的在石碑上书写。 　　书写完【通语者】的魔药配方，接着是【鉴赏家】和【工匠】。 　　三种配方，只是将近百种主辅材料包含了进去，还不到此刻正在成型和凝结的百分之一。 　　随后是序列8，序列7，序列6……一直到序列4，他都感觉到正在悄然成型。 　　序列4也是此刻他在通幽状态下获得的位格、能力和属性。 　　当然还需要时间，也需要持续的注入。 　　辐射理所应当的加强了，原来的担心此刻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但这源质分殿的加持，序列8还是序列8，回到费伦后，他还是那个准备晋升到序列7的【兽人】 　　如果能在地球晋升该多好啊，他这样想。 　　三座金字塔一片空白，只能人攀登上去，没有阻拦，没有沟沟坎坎，没有来自途径高处的广播和压制，更没有费伦长久累积的混乱与疯狂，可谓一片坦途。 　　可惜，地球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通语者途径，序列8是【野蛮人】，序列7是【动物大师】，序列6是【变形者】，序列5是【野兽德鲁伊】，序列4是【黄祭祀】。 　　鉴赏家途径，序列8是【精灵】，序列7是【吟游诗人】，序列6是【完美者】，序列5是【植物德鲁伊】，序列4是【绿祭祀】。 　　工匠途径，序列8是【侏儒】，序列7是【控火者】，序列6是【粉碎者】，序列5是【金属德鲁伊】，序列4是【红祭祀】。 　　罗安品味着出现在意识中的途径序列名称，与费伦的本途径及关联途径相对应，发现了改变，也发现了继承。 　　这是中和由来，也是源质的特性，只是再没有兽人、精灵和矮人三个受上古历史印记影响最严重的关联途径了，有的只是野蛮人、精灵和侏儒。 　　他现在类比序列4，也只能带来序列4，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有后续的途径和配方已经成型，只是超出了此刻宫殿对他的加持，让他感应不到的可能。 　　剩下的工作就是将不断诞生和成型的非凡材料命名，将魔药配方确定，一一记录在命运石板上。 　　随着记录加深，石碑的非凡属性也在加深，渐渐像魔焰之狼一样，向外界散发出强大的辐射，扭曲着周围的环境。 　　罗安的信徒正在祈祷、哀嚎和呻吟，他们都在经历附着和重新定义。 　　魔焰之狼好像正书写着封神榜，又好像在造物，其结果是，辐射越来越强，渐渐让广场从周围的环境中“分离”出去。 　　罗安察觉到了，因此停下书写，相当于序列4的属性、力量和权柄，已经得到基层规则的确认。 　　不需动用宫殿的力量，大量的石块和泥土就在四周飞快的堆积起来，等石碑上的记录完成的时候，一个古朴的石堡将整个广场到包含在内。 　　强大的辐射、污染和扭曲被束缚在石堡内。 　　仿照亵渎宫殿的造型与布局，主殿和分殿确立，一张巨大的、长条形的青铜作案两侧竖起十二把交椅。 　　将石堡命名为狼堡，下一刻就扭曲了重量和方位，让狼堡漂浮到了空中，然后离安大略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城市而去。 　　前往洛杉矶。 　　那里才是中和特质的大本营。 第一百九十八章坍塌 　　洛杉矶已经彻底成为一个禁忌，一个连感染和畸变的生物都无法长久生活的遗弃之地。 　　中子弹带来的强大辐射与中和特质结合，让强烈的辐射无处不在，空气、尘埃、土壤，只有彻底畸变的动植物才能在这里存活，罗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其重新定义。 　　其实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刚刚在安大略诞生的神秘也会将之包容进来，但那需要漫长的时间，还可能造成神秘的进一步“畸变”，以容纳这里的特质，出于对未知和污染的担忧，他觉得有必要参与和加速这一过程。 　　数十公里的空间折叠只是几息，神秘的诞生让罗安像是回到了水里，三色灵性如影随形，响应他的意志和指令，表达他想要呈现的变化和结果，消耗因此而降低。 　　改变和新生是全方位的，根基在于源质的特性，其实，无论是灵性还是非凡特性，无论是科学还是神秘，都只是源质的表达，就好像煤炭和钻石，都是碳元素的不同“表达”一样。 　　抵达落砂机，看到一望无垠的“仙人掌”分解了大地和废墟，曾经的城市已经不见踪影，钢筋水泥构成的丛林已经完全溶解，人类文明的痕迹已经被彻底的抹去。 　　浓郁到微黑的中和特质正出现三色反应，灵性已经在这里诞生，神秘的触角已经蔓延到这里。 　　散发着漆黑烟云的狼堡降下高度，离地数百米悬浮。 　　狼堡中，魔焰之狼重复在安大略广场上的操作，用定制仪式锚定宫殿，赶回分殿响应后，一个盘旋的漩涡就在狼堡上形成。 　　海量的中和特质被吸引，洪水般的被这个漩涡吸引而去，魔焰之狼被从天而降的光束支撑，庞大而近乎实质的身躯鲸吞般的将中和特质纳入，进入自己的身体，并与“自己”充分混合与搅拌，达到一个最合适与平衡的配给，最后吐出。 　　一边吸引，一边喷吐，看起来就好像空气转换和过滤。 　　随着这一个过程的持续进行，三色灵光在这里出现的速度骤然加快，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辐射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衰减和收敛，遍及视线的漆黑仙人掌开裂、枯萎和凋零，裂开流出浓艳的三色灵光，然后溶解和蒸发至无形。 　　这时，从安大略吹来的植物孢子落地生长，无数嫩芽在漆黑的大地上冒出，环境是如此适宜，让这种生长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 　　两个小时后，罗安的工作完成。 　　再看狼堡下的大地，以成一片原野。 　　无序的感染和畸变在表面上被制止，但他还是看到了蕴含在这勃勃生机之后的漆黑和未知。 　　这源自费伦的“基因”，也是他的一部分，更是神秘的本质，无法改变。 　　未知永远大于已知，现在的无所不能，宛如造物主般的权柄和威能只是假象，罗安对此有着很清醒的认识。 　　让秩序占据事物的表层，让“脓疮”退却到肌理深处，让未知在这样的相互矛盾中不断加深，让这样的演绎逐步脱离他的感知和控制…… 　　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这仅仅是个开始。 　　罗安兴奋，同时也在恐惧，既充满了成就感，又对魔盒打开后放出来的东西充满了敬畏。 　　连费伦的造物主最终都陨落分裂了，他还没有狂妄到以为能全知全能。 　　也许，集齐了二十一条途径，可以做到全知全能…… 　　七位候选，每个人的途径都不关联，兽语者携带着关联三途径的“基因”，窃贼、异种、鼓惑者、水手、罪犯、魔术师应该也是，这样一来二十一条途径就全了。 　　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事前的安排。 　　从这一证据出发，也可以说罗安现在工作其实是早就注定了的。 　　为什么？ 　　亵渎宫殿存在的意义不是从异宇宙攫取源质，以做到“熵减”，延迟末日的到来吗？ 　　也许，末日终究不可避免，所以需要寻找下一个家园？ 　　那么费伦又是什么东西的新家园呢？ 　　末日是不是跟这些东西有关？ 　　外神？ 　　对地球来说，自己岂不是就是外神？ 　　如果通幽者相当于外神，那么费伦的造物主最初的模样又是什么？ 　　也许还可以这样猜测。 　　费伦的造物主也曾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并在这个世界成长，成为候选之一，成为了通幽者，并在候选之战中最终胜出。 　　当成长到一定地步，祂背叛了穿越到的那个世界，回到费伦，接受了其他候选的遗产，集齐了二十一条途径的特性和权柄，而成为造物主。 　　外神相当于祂穿越的那个世界的本土神明。 　　而祂转而为了保护费伦，开始抵抗外神们的入侵。 　　在这样的对抗中，他不得不让自己陨落和分裂，精神、灵体和特性散于二十一条途径中，支撑和保护起费伦，免受外神的入侵？ 　　而罗安现在，也处于这样的道路上，就好像传递，又好像宿命，更像是宇宙之间的接替“感染”，其关键就在亵渎宫殿。 　　如果这样的猜想正确，那亵渎宫殿的位格可能高的不可思议，因为它曾经培育了费伦的造物主，如今不过是重复那样的过程。 　　如此说来，攫取源质以增补费伦并不全面，必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来解释亵渎宫殿存在的意义。 　　——这样的思考漫无边际。 　　由于思考的都是费伦的隐秘与禁忌，罗安散发出去的“无线电波”并没有接受者，所以并没有被什么关注和污染到。 　　也只有在通幽的状态下，他的思想才能无拘无束的飞翔，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什么雷区。 　　但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已经成为禁忌和雷区之一，如果他的成长速度跟不上神秘在地球的繁殖与增长，其他事物也会成为他的禁忌和雷区，这就是神秘的精彩和未知之处。 　　处理完洛杉矶，狼堡闪现到下一个城市，重复这样的步骤。 　　量变引发质变，底层规则的颠覆性改变在地球是同步的。 　　末日就在这样的改变中，真正的上演。 　　——科学正在被扭曲，科学的现象和规律正在被神秘侵蚀。 　　某一刻，整个北美的电视画面突然一片漆黑。 　　某一刻，电力突然失控，化石矿物燃料不能再稳定燃烧，原子核再不能裂变和聚变，引力重新定义，卫星下饺子似的坠落…… 　　人类文明的根基开裂，大厦正在坍塌。 第一百九十九章无形 　　电路短路造成的浓艳滚滚，威廉什么都看不见，在剧烈的咳嗽声中，不断撞向病房的合金门。 　　这样的努力当然是徒劳的，但室内的温度原来越高，温度计进爆表，杯子里都开始冒出热气，他如果不想背烤熟，就必须自救。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涂抹在金合金的控制芯片上。 　　谢天谢地，芯片还在工作，短路后有一道合金闸门开启，就在准备冲出去的，抽疯了的机械臂向他发起了攻击，机械的电子音也带上了人性化色彩。 　　它在尖叫的不断向外界发出警告。 　　在闪避的过程中，威廉看向那声音传来的位置，那里的扩音器已经活化，正挂在墙壁上跳脚，连机械臂都长出了血肉，就好像整个基地都活了。 　　一边是大面积的过载和短路，一边是诡异的活化，任谁都知道污染来了。 　　可这里距离疫区有上百公里，处于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污染是怎么来的，畸变是怎么发生的，谁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冲进浓艳滚滚的通道，就看到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防护基地的磁约束已经消失了，大爆炸在不远处的核电站发生，放射性的污染已经蔓延至这里，空气中来着浓厚的金属味。 　　一个摇摇晃晃的白大褂扶着墙壁出现，没走一步都在墙壁上留下一个血手印，威廉看到防护罩下的面容赫然是自己的主治心理医师，就连忙过去扶着她。 　　“救，救……” 　　嘭的一声，防护罩下的面容炸成了一团浆糊。 　　威廉怔怔的放下尸体，站起来，额头的两个犄角开始隐隐作痛。 　　什么东西正在往他的身体内部钻，什么改变正在身体内部发生。 　　这让他像高烧一般，浑浑噩噩，意识模糊。 　　疲惫且削弱的走在通道里，向上的电梯已经无法运转，到处都是科研人员的尸体，排气装置一会工作一会趴窝，应急能源就好像得了哮喘的病人，电能忽高忽低，蜂鸣声忽强忽弱。 　　应急灯闪烁的光线变得妖异，就好像妖异起来的电子音一样。 　　威廉最终找到了应急通道，爬上了满是尸体的楼梯。 　　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去的。 　　分离的推开金属门，走进一个伪装成岩石的出口内。 　　呼吸一口相对清凉的空气，他的精神一震，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晃动的视野逐渐稳定。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巨大的呼啸声。 　　抬头一看，一架拖着浓烟的战机向这个位置迎头撞来。 　　来不及闪避，眼睁睁的看着它撞在山体上，爆炸出一大团火焰，冲击波带着破片，高速旋转着将出口的伪装摧毁。 　　大火蔓延，幸存者不断的涌出各个出口。 　　威廉怔怔回身，看到位于另一个山谷的核电站在燃烧中放出的巨大浓艳。 　　巨量的粉尘带着放射性的污染飘洒，刚刚逃出生天的人很多都直接暴露在这样的辐射中，马上就哀嚎着倒下，体表涌出大量的脓包和血泡。 　　只有少部分防护严密的人还能坚持，但在这还在攀升的辐射强度下，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威廉没有任何防护，却安然无事。 　　不知何时起，他的高烧退了，虚弱和疲惫感悄然远去，皮肤上覆盖了一层“鳞甲”，新生的骨刺从各个关节钻出，一对类似蝙蝠的翅膀颤巍巍的展开，一种感觉驱使他慢慢飞起。 　　这…… 　　体形大了数倍，呼出去的气体带上了淡淡硫磺味，接触外面的空气后，还爆出点点火星。 　　自然的获得了飞翔的能力，就好像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低空，他捂住胸口的一个位置，感觉力量的源泉和全身的精华就在这里。 　　视野也出现了改变，观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色光，正宛如生命般的到处繁殖和蔓延。 　　就在这时，天空又出现了了一颗流星，在剧烈的大气摩擦中分解，碎片经过威廉头顶，随着注意力转移，高速掠过的火焰突然在他的视野在放慢，让他看清是一台损毁严重的杭航空发动机。 　　继续向上飞，将整个山脉都纳入视野。 　　发现依山而建的城市同样处于浓艳之中，飞过去，靠近后，看到大街小巷的汽车已经趴窝，交通事故偏地都是，短路引起的大火在城市中蔓延，无数人看到爆炸的核电站，正徒步逃离城市。 　　这时候，一只黑影从密林中飞起，展开的羽翼足足有七八米，那是一只……大蜥蜴？ 　　它向逃难的人群俯冲过去，抓住一个黑点，飞到了空中…… 　　威廉飞了过去，试图阻止它。 　　正在空中进食的大蜥蜴觉察到他的到来，竟张口就喷出一道火柱。 　　措不及防之下，威廉被打了个正在，但这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反而让他觉得很“舒服”。 　　无师自通一般，一截骨刺融化，在右手上化成一个长鞭，长鞭燃起炽热的火焰，向大蜥蜴抽打过去。 　　嗷！ 　　战斗很快结束，大蜥蜴落荒而逃，而威廉并没有得胜的喜悦，他定在空中，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次没有污染，看不到畸变，却比以往“污染和畸变”的更加彻底。 　　森林还是森林，大部分生命正被感染而不自知，甚至在看不到和感知不到的层面，剧烈的变化正在发生。 　　这不是表层，而是肌理。 　　——瘟疫终于完全爆发了，无形而致命。 　　末日正在上演，而现在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威廉看到了无数新事物的诞生，也见证了无数新现象的出现，天空再找不到任何人造的飞行物，大地上再看不到钢铁组成的洪流。 　　每一座城市都处于浓烟当中，人们熟悉的工具、规律和便利正悄然远去。 　　混乱正在北美的大地上发生，并蔓延至海洋，蔓延至处于严密封锁中的加拿大。 　　最终整个北美大陆全部沦陷。 　　然后，他看到了屹立在群山之巅的狼堡。 　　此时，罗安已经结束第五次通幽，返回亵渎宫殿，看着巨幅下降的源质权重，肉疼的难以喘息。 　　要拉他们一起下水才行。 　　过几天就是一个月一次的聚会。 　　灵体返回，在山洞中苏醒，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第两百章交换 　　晚上，查尔斯按照惯例登陆宫殿查看源质的最新变化。 　　一眼看上去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 　　【候选二：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源质：4091，权重：12%】 　　怎么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昨天这个时候才8%。 　　4%的增幅？ 　　今天只有一次分殿自主响应的献祭，能增加这么多？ 　　一时间，他还以为关岛那边又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直到他发觉源质的总量并没有增加，反而少了好几百的样子。 　　再看其他人。 　　【候选一：罗安，源质4091，权重：19%】 　　这…… 　　这只狼干了什么？ 　　查尔斯惊诧莫名，源质怎么还会减少？ 　　被他使用了？ 　　怎么用的，用在什么地方？ 　　无数个问号让他心烦意乱，油然而生的焦虑让他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追上罗安，逼问他其中的秘密。 　　这时候，阿谢尔·汗登陆上来，见查尔斯飘在罗安的青铜门前怔怔不语，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连忙飘过去看。 　　“19%！？” 　　候选四先是惊喜，接着也疑惑起来，很快他也意识到什么，神色大变，灵体不稳比查尔斯还要夸张。 　　“源质还能够使用，怎么还能够使用的？该死，那家伙瞒了我们多久！？” 　　瞧这话说的。 　　好像罗安有义务告诉他似的。 　　查尔斯被他吼的更加心烦，正被返回现实好好想想再做打算，不料被他拉住，很是激动的说：“这个秘密我们必须知道，必须，我无法想象源质会用在什么用途上，好好想想查尔斯，不管是用在费伦还是用在地球，都代表着他在利用宫殿，利用本该我们共有的权限和资源，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你懂吗，不能允许。” 　　查尔斯何尝不知道这些，正因为知道这个秘密是如此的巨大，对每一位候选都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才心烦意乱。 　　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掌握了这个秘密，愿不愿意拿出来大家分享？ 　　废话。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罗安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但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一旦涉及到自家的切身要害和利益，屁股也就歪了。 　　查尔斯也很焦急，也很愤懑，觉得阿谢尔·汗说的不错，至少源质的总量减少了，拖延了候选之战的结束时间，觉得罗安理应给其他人一个说法。 　　但现在他跟罗安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现实中，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已经照面，罗安背后还站着一位血族半神！ 　　这让如何翻脸，怎么敢翻脸？ 　　阿谢尔·汗见他还在那阴沉不定，急的一甩手，焦躁的左右走了几步。 　　这时候又有一位候选登陆上来。 　　是候选五罗娜·菲林。 　　这个时间当然是来查看源质变化的。 　　阿谢尔·汗如蒙大赦的迎了上去，很是激动的将刚刚发现的秘密说了，指着罗安的青铜门，又将刚才对查尔斯说的话重说了一遍。 　　罗娜也很意外，但反应也没有他和查尔斯那样的夸张，很是淡定的呃了一声，说：“源质能够使用的秘密我也知道。” 　　阿谢尔·汗和查尔斯闻言都是一震。 　　“可一下子从35%跌落19%……显然，候选一先生搞了大动作，也许还取得了重大突破。” 　　“源质怎么使用，如何使用？”，阿谢尔·汗迫不及待的问。 　　罗娜笑而不答，看了看青铜门上的讯息变化，慢悠悠的说：“你这段时间的进步真是神速啊，17%的权重？换算一下，你在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内，就取得近400源质的好成绩，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提高献祭效率的？” 　　阿谢尔·汗闻言一愣，干咳两声，说：“还能怎么样，只能尽力提高信徒数量了……” 　　“既然你这么没有诚意，就别问源质如何使用的秘密了，等价交换，还不清楚吗？” 　　阿谢尔·汗的嘴巴张了张，有些卡壳了。 　　切！ 　　罗娜·菲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是瞧不上这位候选四的，想要从人家那里获取又不想付出，偏偏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说他天真还是愚蠢？ 　　再看查尔斯，就稳重多了。 　　尽管心中同样急切，也很好的维持了候选的风度和体面…… 　　只是他能拿出什么样来交换呢？ 　　源质能够使用的秘密已经瞒不住了，本来也没有多难，冷静下来多想想，多尝试几次，说不定就试出来了，当初自己……不，蕾拉不就是这么试出来的？ 　　一旦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没有价值了，瞒了这么久也够了，要尽快将它卖出个好价钱才行。 　　罗娜的眼珠子一转，笑吟吟的再次加码，说：“我的魔药消化的差不多了，正在为晋升到序列7做准备……” 　　“你把源质用在了魔药消化上！”，阿谢尔·汗惊呼着喊道。 　　“不错，源质的妙用无穷，时刻诱惑着我去使用，所以权重才始终无法提高啊。” 　　“你……我跟你换了，换了！” 　　阿谢尔·汗终于按耐不住焦急和心动，选择用自己最大的秘密去做交换。 　　查尔斯就尴尬了。 　　他细数自家掌握的隐秘，除了候选一在现实中的身份和位置，竟是拿不出什么能用于交换的。 　　两人的秘密也不会让他白白听见，都具现了一页纸，将各自的秘密写了出来，然后交给对方。 　　阿谢尔·汗看过纸上的内容后，恍然大悟，接着就是一阵懊恼，原来还在“一级辐射和响应”上，地球能献祭，费伦自然也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 　　罗娜看了关于宗教在思想和信仰方面获取源质的内容，笑眯了眼睛。 　　不错，用一个快要过期的秘密交换到更高级的源质获取方式与经验，怎么说也是赚了，还赚大发了。 　　欣喜也好，懊恼也罢，都不会让查尔斯看出什么，阿谢尔·汗也没有平白告诉他的义务，并且还打起了着在他身上捞回损失的注意。 　　可惜，查尔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他知道的，别人也知道。 　　被核弹轰击的经验？ 　　非凡特性可以遗落，通幽和献祭降临的时候可以被伤害？ 　　查尔斯看阿谢尔·汗欲言又止，看自己就像看冤大头的样子，心里巴不得一颗核弹轰死了这个混蛋。 　　就算要交易，老子也去找正主，你TMD算那根葱，也配！？ 第两百零一章恐怖来袭 　　北美，拉斯维加斯。 　　世界闻名的赌城，也是座不夜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挥金如土的赌徒，发达的娱乐服务产业，共同支撑起这座城市的繁荣。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傍晚，城市中弥漫的浓烟终于退散，火势被扑灭，月亮出来了，月光洒在陷入漆黑的城市上，显得分外的静谧。 　　喧嚣不再。 　　车流马龙的街道一片沉寂，到处都是趴了窝的汽车，也没有任何灯光，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恐惧、动乱、发泄后的人们陷入疲惫，最激烈的反应已经过去，冷静下来后，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们用各种火光照亮周围，徒步来到室外，打听消息。 　　问的最多的是电力什么时候恢复供应。 　　电力可能不会很快恢复了。 　　电厂都爆炸了。 　　电力网络已经在在过载与短路中被摧毁。 　　没有电该怎么生活？ 　　人们一片茫然。 　　其次是汽车。 　　北美被称作汽车轮子上的国家，人们的日常出行离开化石燃料提供的动力，现在无论什么油料的燃烧都不再稳定，输出的功率毫无规律可言，一切依靠其提供动力的车辆都出行了故障，一会狂躁就好像头发了疯的野牛，一会又像个得了哮喘病的老妪走几步就要喘几口气。 　　没有了电，没有了化石燃料，人们发现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极其原始。 　　通讯中断，再也利用不了网络获取讯息。 　　没有了油料，只能靠两条腿出行。 　　其他诸如供水、照明、制冷、供暖、仓储等等问题，接踵而来。 　　但惯性之下，人们还是沿着早已习惯了生活轨迹，还在期望外界的救援。 　　但他们不知道，想象中的救援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来了。 　　夜空中，一个黑点滑翔着飞来，在人员最聚集的广场上空盘旋几圈，然后下降高度。 　　人们茫然不觉。 　　数十个篝火正在燃烧，市长和议员正在用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安抚人们的情绪，很多人还搭起了帐篷准备在这里过夜。 　　也不知道是谁偶然间看向天空，随后尖叫一声。 　　然后，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黑影正在向广场降落。 　　市长和议员们的扩音喇叭掉在了地上，警察局局长吹响了尖利的哨音，人群正陷入到恐慌之际，听到一个来自头顶的声音：“有危险，所有人都赶快回家，紧闭门窗，快！” 　　这声音不大，传播的范围却极广，人们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就看到他又像别处飞去。 　　超人？ 　　市长又将扩音喇叭捡了起来，大喊着让人们不要恐慌，有序退场。 　　不多的警察维持秩序，让数万人涌动渐渐平息。 　　只有一小部分人听从警告离开了广场，大部分人还在议论纷纷，刚才那个会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是军方研究的秘密武器，就好像蜘蛛侠、蝙蝠侠那样的超人。 　　有人说是怪物，T病毒的感染变异。 　　还有人说外星人…… 　　普通人日常接触到讯息都是经过层层加工和过滤的了，并不了解疫区的严重形势，也不了解发生在世界各地的真是讯息，实际上对于可能发生的极端情况，各主要大国都是有预案的，包括拉斯维加斯在内，都有紧急避难点和备用储备，包括能源。 　　只是没人想到，有形的瘟疫和感染一下子变得无形，波及的范围是如此的广，直接打击在现代文明的要害上。 　　但精英们的接触层面不一样，不到一会，市长和议员们就消失了，只有些基层的警员还在尽忠职守。 　　大约半个小时后，还有一两万人聚集在广场上，火光提供的照明中，人们抱团取暖，相互安慰着，更加坚信救援很快就会到来，熟悉的生活很快就会恢复。 　　没有人注意到，广场之外的环境越来越幽静，月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头顶的天空一片漆黑。 　　漆黑还在向下降低高度，宛如一团拥有活性的浓雾，被篝火和人声的喧闹说吸引。 　　最先降临的是连篝火都无法驱散的阴冷。 　　“妈妈，好冷啊！” 　　“亨利，伊万卡的外套呢？” 　　“什么外套？别来烦我。” 　　“该死，我跟说过的，帐篷里没有？” 　　“妈妈，天上的是什么？” 　　“什……啊！” 　　一个高亢的尖叫声拉开了一个极其血腥的序幕。 　　漆黑的浓雾降落了。 　　那是无数个微小的虫子聚集而构成。 　　它们从人的口鼻、眼睛、耳朵钻进去，撕咬、吞噬、寄生和繁殖。 　　无数人哀嚎着、挣扎着，带着满身的黑点跌跌撞撞试图逃生。 　　还有人钻进了帐篷躲避，但很快又从中不顾一起的冲了出来，也有人用火把驱散身边的“浓雾”，但“雾气”总是无孔不入，很快广场在再没有活动和挣扎的声音，只有窸窸窣窣的咀嚼和撕咬声汇集而成的恐怖之音。 　　在靠近广场的一栋商铺里，威廉必须半蹲着才不会碰到头顶的天花板，市长和议员们面如土色的看着广场上的骇人情景，吓的险些晕过去。 　　一位女性黑人议员捂住自己的嘴，看到一个将孩子掩护在身下，顶着一层厚厚的“颗粒”的母亲，隔着一条街向这边往来，无数漆黑的“颗粒”从她身上进进出出，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具漆黑的骨骼。 　　议员拼命的压抑住自己的尖叫声。 　　接下来又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被掩护在身下的小女孩毫发无损的从母亲的骸骨中挣脱出来，眼睛亮起微微的泛绿光晕，摇摇晃晃的行走在异常震怖的“黑雾”中，向这边靠近。 　　“不，不要，不要让她过来。” 　　市长涕泪交加的对威廉说。 　　威廉的羽翼无意识的小幅度煽动，闻言沉默。 　　“只有我有避难所的权限和密钥。” 　　威廉犹豫了起来，如果引来广场的那些东西，他也没有办法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就就这么犹豫间，那小女孩已经走到了商铺门前，她用很单薄的小手敲敲了门窗，用一种很天真和很轻松的嗓音说：“你们在玩捉迷藏吗？能不能带上我？” 　　那个女性黑人议员再也忍不住的要尖叫出来，威廉一根手指将她敲晕。 　　再看广场，形形色色的漆黑骸骨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无数漆黑的颗粒将它们填充，充当起它们的血肉，驱使它们沿着四通发达的道路，一一敲响紧闭的门窗。 　　很快，密集的尖叫声就在广场附近的房屋里响起。 第二百零二章 官方 　　清晨，罗安推开洞穴的伪装，看到外面已经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下的大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寒风中打着旋似的飘落，地面上升起了朦胧的雪雾，一个晚上，积雪就让道路变得难行，特别是对他这样的还带着很多行礼的独行者而言。 　　幸亏没有乘坐马车，要不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真是不好办了。 　　架起篝火，烧了一锅开水，简单的对付过去早餐，准备上路。 　　他先制作了一副雪橇，去了次密林，带回来四头强壮的野狼。 　　将行礼放在雪橇上，驱使四只野狼拖拽，打了声呼哨，很是轻松的离开了洞穴。 　　归程已经过半，距离亚瑟城还有三天的路程，行走在白雪皑皑的野外，远离人烟，就好像又回到了身为郊狼的那会。 　　一个上午过去，四只野狼累的气喘吁吁，罗安就放了他们，又找来三只野鹿，自己也坐在了雪橇车上，继续赶路。 　　中午的时候，雪越发大了，积雪没过了成年人的大腿，即使是生活在野外的动物们，也变得极其难行。 　　罗安只能在一个密林里停了下来，用数枝在几颗大树之间搭了个简易的窝棚，放掉三只也野鹿，钻进去暂避风雪。 　　在窝棚前点燃一堆篝火，郊狼趴在窝棚里，感受着篝火的温暖，眼神幽幽的看着外面的风雪，沉思着。 　　昨天晚上登陆宫殿，发现就好像二维平面的混沌海有活泛起来的迹象。 　　海面上的那圈光晕已经扩散开了，整个北美都有很微弱的微光散布。 　　这让他确定，混沌海正象征地球的环境以及规则，平面以及死寂的混沌海相对宫殿和他这样的通幽者来说肯定是不适宜“生存”的，被改造后的混沌海将越来越偏向费伦，偏向费伦的神秘规则。 　　但这种迹象仅仅是一次“喷吐”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的中和特质，需要更多的中和特质转换成灵性，需要其他候选所携带的“基因”，来让神秘的规则和基础更加的完整。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每个候选降临的位置所代表的意义。 　　五大洲四大洋，全球各个角落一起发动才能取得想要的结果。 　　罗安望着外面的风雪，心想地球如果变成费伦的这个样子，对芸芸众生来说，真可谓末世了。 　　一切熟悉的事物、规则、现象和规律都将改变，不可名状的恐惧和神秘将成为世界的主色调，罗安注入了“基因”，却只能感知和影响“基因”的很小很小的那部分，“基因”大部分携带的传承密码都是未知、恐惧和神秘。 　　有时候，他就在想，着不可名状的恐惧和神秘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熵增定律，宇宙陷入沉寂和毁灭之前的混乱、堕落和疯狂？ 　　多远宇宙的“瘟疫”，从一个宇宙传播到另一个宇宙，就好像从一个细胞感染至另一个细胞？ 　　风又变大了一些，郊狼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突然听到林子里有了些许动静。 　　他警惕的抬头看去，依稀看到几个顶着寒风和大雪钻进密林的身影。 　　这是三个身材魁梧的猎人，穿着厚厚的斗篷，带着猎枪和弓箭，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拽的雪橇车，几只猎犬拖拽着，很是艰难的走进密林。 　　来不及灭火，这行人已经看到几乎被积雪盖住的窝棚和篝火后的郊狼。 　　一个猎人立刻端起了猎枪，另一个猎人却将枪管按了下去，看向郊狼的眼神满是恐惧。 　　最后一个猎人向罗安弯腰行礼，随后一言不发的拉起同伴就往外退。 　　等他们都退出了密林，罗安稍稍的松懈下来，脑袋趴在狼爪上，微微叹息。 　　时间差不多了，可风雪并没有停止和减弱的迹象，刚刚的遭遇说明附近并不安全。 　　又等了一个小时，篝火熄灭，任由积雪将临时的窝棚完全覆盖。 　　躺在狭窄的积雪下的空隙里，勉强布置出灵性屏障，激活后灵体登入宫殿。 　　青铜作案前，六位候选已经全部到齐。 　　罗安有些意外，聚会从一个星期一次改成一个月一次，参不参加全凭自愿，自己也没有向上次那样留言，人来的这么准时这么齐整，是为了那般？ 　　可一想到自己那下滑严重的源质权重，又有些释然。 　　笑眯眯的打了招呼，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 　　还是蕾拉，瞥了一眼罗安，笑着说：“难得聚齐一次，各位有什么疑问和交换这就开始吧。” 　　“我知道源质应用的秘密，谁跟我交换！？”，阿谢尔·汗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发言。 　　罗安抱起了前肢，一个候选一个候选的看过去。 　　蕾拉、罗娜和山口百惠看来早就知道了，有可能比自己还早，查尔斯的灵体很是阴暗，不用多猜，肯定又是都没有觉察到的那一个，刘颂也不为所动，联想他的源质权重下降的厉害，也有可能是…… 　　如此，就只剩下查尔斯了。 　　这可真有意思。 　　那他们都将源质用在什么地方呢？ 　　在费伦只能用在自己身上。 　　在地球？ 　　人为注入的话，早就像罗安这样，将自身的费伦“基因”带过去了，动静会很大，影响更是深远的，不可能是现在的动静。 　　蕾拉这三个女人很可能是用在费伦，用在自身的实力、资源和魔药消化上了。 　　刘颂则很有可能用在地球，这位老乡身上很有故事，与地球那边的牵扯很深。 　　但华夏的局势又是趋于稳定的…… 　　好一会都没有人回应阿谢尔·汗的话。 　　罗安轻笑一声，说：“这个秘密就免费分享给诸位吧。” 　　主要是分享给查尔斯，现场就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闻言，查尔斯很是沉稳的点了点头，阿谢尔·汗却傻眼了。 　　这可是他前天用自己最大的秘密交换来的，现在就一钱不值了？ 　　罗安将“一级辐射和响应”在费伦的应用说了，包括一些自己的心得，查尔斯听了恍然大悟，其实他已经有这方面的猜测，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细想。 　　所以，这个秘密也是层窗户纸，本来就不可能保存太久。 　　阿谢尔·汗狠狠的瞪了罗安一样，悻悻的坐下，有些抑郁了。 　　“各位，我和华夏官方联系上了”，刘颂不言则已,一言惊人。 第二百零三章刘颂其人 　　时间倒退回一个星期之前。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窗帘都被拉上了，室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白宫特使史密斯和他率领的专家团队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和其他疫情爆发国的高官以及专家们交头接耳。 　　经过数天的谈判，一个国际危机应对组织已经呼之欲出，各国经过博弈和权衡，达成了广泛的共识，准备联合在一起共同应对这一危急全人类的灾难。 　　昨天，北美的疫情、情报以及研究已经通报完毕，米国在世界各地收集到的情报、标本和研究，已经分享出来。 　　当然，不可能毫无保留，但这已经表现出极大的诚意。 　　总体来说，疫情还是可控的，瘟疫和感染虽然诡异和可怕，但只能局限在一域，向外扩散的速度很慢。 　　但速度再慢，传播和感染也是不可控的，不明白它的成因，不清楚它的传播机制，不能确定源头，该沦陷还是会沦陷，到时候，人类又能退到那里呢？ 　　今天是重头戏，华夏的疫情通报会。 　　史密斯早就知道，华夏在疫情的研究和处理上，特别是在感染源的情报获取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相关的讯息都是绝密的，情报人员一直搞不到手，无奈之下，才选择了低头和妥协。 　　大屏幕亮了，谈话声立刻消失，史密斯看着讲解员上台，连忙带上耳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 　　同声翻译从耳机里传来：“2018年10月4日，国庆长假期间，在云贵高速，昆明至嵩明路段发生一起很严重的连环追尾事故，伤亡共计一百零六人，其中14人当场死亡，18人重伤不治，6人深度昏迷，48人截肢残疾。在这些不幸伤亡的人中，有这样的一个自驾出游的家庭，丈夫是某软件公司的项目经理，名叫刘颂，38岁，户籍贵州，妻子是中学教师，35岁，户籍贵州，女儿只有七岁。” 　　史密斯有些莫名其妙，身边之人也是一样。 　　“丈夫刘颂只是受了轻伤，但妻子和女儿却伤势严重，深度昏迷。在后来的事故认定中，种种证据显示，刘颂因为妻子爆发剧烈的争执，双方在车内争抢方向盘，导致车辆失控撞上了护栏，才导致后续事故的发生……一审判决，刘颂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其妻子虽在度过危险期后发起离婚诉讼，后很快与另一名男子再婚。” 　　“该名男子名叫王铁。” 　　“刘颂在狱中服刑三个月后，提出上诉，称当时驾车的是妻子……法院驳回了上述请求，一个星期后，刘颂离奇的在狱中死亡。” 　　“一年后，2019年10月11日，域外生命第一次出现，出现的地点正是刘颂原来服刑的监狱，10月12日，域外生命再次出现，地点是昆明第一人民医院，当时刘颂的女儿还处于深度昏迷中。” 　　这时，与会的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史密斯就张着最，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的讲解员和屏幕上不断出现的照片。 　　刘颂的照片，妻子的照片，女儿的照片，王铁的照片。 　　“瘟疫最先在监狱爆发，后扩散至医院，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只得到了一位可以正常交流的病人，就是刘颂的7岁的女儿。” 　　又是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个严重畸变的小女孩，长发变成了蜿蜒吐信的蛇…… 　　至此，史密斯已经震惊到麻木。 　　“我们当时就采取了最严格的应对措施，但并没有将域外生命与刘颂联系起来。” 　　史密斯死死的盯着刘颂和她女儿的照片，同声翻译的话带上了微微颤抖，就好像炸响在意识中的惊雷，一瞬间，全身僵直麻痹，什么想法都有，又什么都留存不住，唯有同步翻译的声音。 　　域外生命来自地球！？ 　　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说话的是华夏官方，如果不是…… 　　“刘婷，我们的0号病人，一开始也不知道唤醒她、并感染她的是自己的父亲，她的畸变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刘颂在她身上倾注了不一样的专注和精力……我们还发现刘颂的妻子和王铁也感染，正是刘颂的妻子柳芳发现了域外生命的身份。”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变，播放起一段视频。 　　视频中女人畸变成一个独眼丑陋的女巨人，在特制的牢房里，面对镜头异常惊恐。 　　“是他，真是他，我发誓我没有说话，他要折磨我，救命，救救我……” 　　画面再变，还是一间特制的牢房，关着一个异常恶心的“章鱼”。 　　章鱼有数十个触手，身体确实黏黏糊糊的一团浆糊，这浆糊蠕动着，一会变幻出一张人脸，依稀就是王铁的面孔。 　　这张脸极度扭曲和痛苦，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某种酷刑，他断断续续的说：“孩子，孩子，孩子真是我的，我的，呵呵，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 　　画面再次变幻，出现的是疫区核心地区的画面，城市已经沦为废墟，遍布着畸变的动物和植物，无数独眼巨人簇拥着有着一头蛇发的少女，背后是一个降临的、魔焰熊熊燃烧的、披着斗篷的“域外生命”。 　　“……确定了刘颂的身份，我们找到了他的其他亲人，并通过柳芳、刘婷与他的特殊关系，与他建立起联系。” 　　蛇发少女最终占据了整个屏幕，远远的对着镜头，说到：“我爸爸说可以合作，但他只能代表自己……” 　　“最初的谈判最终破裂，他提出定期献祭的要求，又无力控制瘟疫的蔓延……” 　　“等等，我们需要联系国内！” 　　“华夏是不是能保证这一切的真实性？” 　　“上帝啊，域外生命居然来自地球！？” 　　“其他各地的域外生命是不是也是？” 　　…… 　　后面的话史密斯已经没心思再听了，其他国家的官员和专家也是一样。 　　会议在一片轰然的混乱中暂时中断。 　　史密斯在人群中拉住准备离去的华夏高官，顾不得翻译不在身边，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刘颂，联系上降临在北美的域外生命。 　　华夏官员让他心生巨大希望。 　　——理论上，是可以的。 第二百零四章不复存在 　　亵渎宫殿。 　　刘颂的话让其他候选在震惊后纷纷陷入沉默之中。 　　每个人心中的一根敏感神经被他挑动了。 　　通幽的地点就是每人穿越前的地点。 　　罗安是在洛杉矶留学，查尔斯是在关岛服役，蕾拉是在巴黎旅游，罗娜是回伊朗探亲，阿谢尔·汗是移民到了巴西，山口百惠是出差到的南非，唯独刘颂是本乡本土的穿越。 　　第一次通幽的时候，罗安也兴起过回家看看的冲动，一来是时间不允许，二来就算想回去，隔着千山万水的，也没办法回去。 　　后来几次通幽之后，就打消了此类念头，害怕将灾难带到自己的家乡和亲人身上。 　　到现在，已经有了回去的条件和手段，也没见一人将之付诸实际行动，除了还是担心污染和畸变不受自己控制之外，各大候选之间的地盘划分，已经形成了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不能回去，不代表完全放下，没有那个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有在乎的人和放不下的事儿，不过都埋在内心深处，不会轻易去触碰。 　　罗安对回归那样的执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源自于此，相信，其他候选或多或少也有类似心理。 　　现在冷不丁的触碰到它，因此有些复杂和愣神。 　　罗安就想起上辈子在华夏的某个小城的生活。 　　他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在华夏还有个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老妈，亲情、友情和爱情一样不少，拥有的，失去的，在乎的人，憎恨的等等，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对刘颂这样的关注，还不是因为这方面的考虑？ 　　但他又不能暴露这些弱点，更不敢透露在地球的生活和讯息，就怕…… 　　“真是怀念啊！”，蕾拉第一打破沉默，很是复杂的问：“你是怎么跟华夏官方联系上的？” 　　刘颂很是平静，说：“通过我的女儿。” 　　一句话就解释了所有，让人脑补出很多细节。 　　这家伙……真是好命！ 　　罗安有些妒忌的盯着刘颂，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向他打听的冲动。 　　“你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信徒？”，罗娜问。 　　“……我也是迫不得已。”，刘颂说，“细节就不必说了，只说华夏官方拖我带给诸位的消息。” 　　“我跟华夏可没什么关系。”，阿谢尔·汗满不在乎的说。 　　他的灵体……似乎有些亢奋？ 　　罗安觉察到这一点，不过也没有精力细究。 　　“华夏官方只是转达一个邀请。” 　　蕾拉笑着问：“什么邀请？” 　　刘颂看着她，“沟通、交流的邀请，比如你的要求就来自法国官方，候选一的邀请来自白宫……” 　　蕾拉的笑容淡了下去，问：“他们想做什么？华夏跟你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交易要自己去谈，至于我……诸位，不会真想将末日带给地球吧？”，刘颂一个候选一个候选的看过去，“在可以完成源质任务的情况下，末日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真是笑话！”，阿谢尔·汗冷冷一笑，说：“我们有的选吗？只要通幽就会造成污染，我们存在本身就是污染，难道不让通幽也不让献祭了？” 　　“可以温和一些。”，刘颂说。 　　“温和，怎么温和？像你一样权重垫底输掉候选之战？要温和你们温和，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刘颂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闻言并不意外，只是看向其他候选，第一个就是罗安。 　　“这个……怎么个温和法？”，罗安故作懵懂的问。 　　“这需要你们自己去跟官方谈判。”，刘颂语气很低沉的说，“我的经验是，完全可以通过合作达到获取源质的目的。” 　　“你倒是获取了，可惜垫底！”，阿谢尔·汗又跳出来咬刘颂，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对刘颂很有看法似的，但刘颂从来都不理会他，这次也一样。 　　“我的权重这么低，是因为用在了别的用途上。” 　　罗安几乎立刻想到了什么用途，肯定是他的女儿。 　　要知道污染和畸变是不可控的，这家伙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他的女儿身上，其中说必定还有什么恩怨情仇之类的。 　　就说当初，他的戾气可是很重的，为了通幽和额外通幽，简直不顾一切。 　　现在呢？ 　　戾气消的差不多了，人也变得沉稳和圆润了。 　　利用分殿的位格和源质最底层的表达作用，让恨得人去死，让爱的人幸福，不正是他也想做的吗？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很快赶上来。”，刘顺很是自信的说：“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失败者绝不会是我。” 　　他现在权重是多少？ 　　这么一说，连罗安都紧张了起来。 　　这家伙跟官方达成了交易，献祭的规模肯定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不用人，用动物，以华夏的规模来说，那简直…… 　　罗安能想到，其他人同样也能想到。 　　灵体都有些不稳的迹象。 　　“如此……各位还不考虑这个邀请码？”，刘颂意味深长的说，也正如他所言，末日不能让候选们退缩，源质却可以。 　　只是可惜…… 　　罗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在自己向地球“注入”之前，刘颂还真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现在…… 　　“那就谈谈吧。”，蕾拉笑道，“这个邀请我接受了，我会安排信徒与他们取得联系的。” 　　“谈谈也好。”，罗娜点头说，“至少在第一阶段可以用这样的办法。” 　　查尔斯又遭遇了暴击。 　　谈，他找谁谈？ 　　关岛已经成绝地了。 　　四面都是大海，他又能找谁要求一个国家的资源作为供给？ 　　那就不谈？ 　　在别人都跟官方达成交易和妥协的情况下，最终淘汰的那个名额几乎内定了有一个他。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 　　“咳咳……”，罗安咳嗽数声，抛出了自己的重磅炸弹：“那个……诸位不是很好奇我的源质都用在什么地方了吗？” 　　众人这才想起此次聚会的主要目的。 　　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罗安苦笑着摊手，说：“大家不用谈了，因为你们看重的东西，可能不复存在了。” 第二百零五章候选间的指责和争论 　　“事情是这样的。” 　　罗安就从阅读日记消化魔药看到“他”来形容非凡特性的那时候说起，由此推测所有的非凡者实际上是被“寄生”了，消化就是要清除这种寄生的状态。又以造物主这个疑似的通幽者陨落分裂化为二十一条成神途径为依据，推测序列越高，越靠近祂老人家，所以才有完整与分裂之谈。 　　从以上两点出发，印证地球正在遭遇的，想到主动注入自己的精神、思想、灵体和特性，以自身携带的“费伦基因”，为污染和感染带来秩序，从而让灵性、非凡特性、途径和序列乃至神秘本身在地球上诞生，让地球的非凡者主动“靠近和完整”自己，从而达到回归地球的目的…… 　　众人都听呆了。 　　长篇大论后，候选一先生又说起了自己几天前开展的第五次通幽，一番实践后，证明这番推测是可行的，灵性诞生了，非凡特性正在凝结，途径序列这座金字塔正在确立，地球的基层规则和秩序正在被改变。 　　通幽状态下获得了相当于序列4的位格，带去的三种途径也在序列4的高度上成型，后续如果持续注入，关键是各位候选一起发力，应该可以永久的改变地球的基层规则，让神秘取代科学，成为地球上真理。 　　这样做的好处是，改变了环境，改变了规则，永久的改变了源质，一来营造出更适合通幽的环境，不用担心信徒在短时间脱离辐射的影响，二来埋下一个回归的可能，也许还可以从费伦脱离，在地球上获得“新生”。 　　巴拉巴拉一大通后，罗安有些口干舌燥，同时也紧张的观察起候选们的反应。 　　没有反应。 　　一片呆滞。 　　这比刘颂带来的消息更加离谱，更富有冲击力。 　　“你……你刚才说成功了？”，良久之后，蕾拉迟疑的问。 　　“呃……应该是成功了，至少在北美，基层规则正在被改变，非凡特性凝结，新事物诞生，魔药配方我就随便书写石头上，就让石头拥有了越来越深的非凡属性，神秘是做不得假的……” 　　“你……你……那三种途径？”，罗娜指着罗安，灵体极度不稳，有些口吃的问。 　　“【通语者】，【鉴赏家】和【工匠】，分别对应【兽语者】、【艺术家】和【矿工】，关联三途径带去关联三途径……” 　　“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就凭一个猜想，就，就这样做了？”，山口百惠很是激动的向罗安发起控诉。 　　罗安无奈的摊了摊手，说：“我想回家，做梦都想，有一线可能我就要去做，一刻也等不了。” 　　蕾拉站了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就算你的猜想很有道理，费伦造物主也是为通幽者，但他应该是取得了很高位格后才去做的，你现在不过是个序列8，就这样做了？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份量太轻，导致你的部分在所谓的“靠近和完整”中逐渐泯灭烙印，到时候出现的会是什么？会是“费伦基因”中他，你的特性，费伦的造物主，你这样干等于将地球献祭给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罗安举起爪子做投降状，说：“所以我才在序列8魔药完全消化后才去做的……”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蕾拉的声音很是尖利，还带上的微微颤音，可见内心的激动已经到了情绪失控的地步，“你以为魔药消化后就没有后患了，你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你以为祂是你现在能够想象和测度的？” 　　“我……我要回去，重新变成个人，所以明知道危险，明知道这就是个潘多拉的魔盒，我也要去打开，因为我别无选择。” 　　“你可以等以后……” 　　“我等不了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我们在费伦又能晋升到序列几？途径高处都被监视和占据了，六大正神无不在控制关联途径，那么多隐世组织，隐世教派，用千年、万年都做不到事儿，我单枪匹马就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又要等多久，一百年还是一千年，那时候我所在乎的、珍视的东西早就不存在了，那样的地球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蕾拉连连摇头：“你真是疯了，疯了……” 　　“为了能回家，哪怕是地雷阵，哪怕是万丈深渊，我也义无反顾！” 　　其他人都处于震惊当中，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剧烈争吵之后，罗安和蕾拉的灵体都有些不稳。 　　“那个……”，阿谢尔·汗迟疑着开口，说：“这么做对源质和权重有什么好处？” 　　罗安闻言一呆。 　　好处，什么好处？ 　　貌似没什么好处。 　　还因为灵性的出现，基层规则的改变，导致可以吞噬的纯净源质的减少。 　　“那就算了，我还是听蕾拉小姐的，再等等，再等等……但还是要谢谢候选一先生，啧啧，这真是伟大的创举啊，没想到我们正处于通往造物主的路上，带去三途径，这么途径顶点之上还有晋升空间咯？啊啊，有些迫不及待了……” 　　罗安自动忽略了这个憨憨，看向其他人。 　　“你想我们怎么做？”，刘颂问。 　　“呃……像我做的一样。”，罗安回答。 　　“真是有序的畸变？”，刘颂在乎的是这一点。 　　“对，有序，灵性、特性、途径序列乃至神秘本身。” 　　“神秘来源于未知！”，山口百惠插言，“你可能放出去了一个魔鬼，却只看到他的一根手指，就说魔鬼就是这个样子的，没什么可怕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罗安点了点头，还要说下去，刘颂突然道：“我会做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过来。 　　刘颂加重语气，说：“我会去做的，按照你说的，也许这才是避免末日的最好办法。” 　　“你聋了还是傻了，没听见还是理解不了？这样做才会带来末日。”，阿谢尔·汗又跳出来咬刘颂。 　　“但这种末日的危害最小。”，刘颂说，“人们只是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也获得了神秘……”，他看向罗安，“感谢你的分享，按照等价交换原则我也向你分享一个秘密。” 　　罗安左右看了一眼，笑道：“私下里我们再谈。” 　　刘颂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灵体也渐渐地稳定了。 　　其他人，特别是蕾拉还是处于很激动、很不稳的状态。 　　阿谢尔·汗和刘颂表了态，轮到他们了。 　　蕾拉深呼吸几次，灵体稳定了一些，对刘颂说：“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然后看向罗安，“你的鲁莽我不能苟同，今天的聚会就开到这里吧，大家以后要时刻留意地球那边的变化，就这样……” 　　说完灵体就开始变淡，然后消失在大殿里。 　　就这么走了？ 　　罗安心想，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失态，大异过往，她是真的在乎还是装的？ 　　看她的样子不似作伪，不应该啊…… 　　来不及多想。 　　蕾拉一走，剩下的两个女人也一副没什么好说的样子，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匆匆的交代两句，也退出了。 　　只剩下查尔斯一人还没有表态。 　　查尔斯苦笑道：“我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就我那点源质一次就能耗干，所以……” 　　阿谢尔轻笑两声，对罗安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在这个时间点，让我们大量消耗源质，然后自己胜出？” 　　罗安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只对查尔斯说道：“关岛那地方确实限制了你的发展，但海洋那么辽阔，你应该在这方面多尝试尝试。”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已经在做了，只是需要时间…… 　　是啊，时间。 　　如今源质累积快要过半，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也快要过半。 　　随着候选们的局面打开，这一过程还会加速。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自己的提议确实不太适宜。 　　第五次通幽…… 　　算了，就再等等吧，罗安很是无奈的想。 　　阿谢尔·汗先离开，查尔斯去了分殿响应献祭，剩下罗安和刘颂二人。 　　“我的秘密是……”，刘颂很是干脆，直奔主题：“在分殿模拟和营造消化环境。” 　　罗安闻言一愣。 　　刘颂解释道：“亵渎宫殿可以具现我们的一些简单的想法，我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尝试，主殿可以清除我们身上的污染，但无法完成一些太“精细”的操作，分殿等于完全属于我们的私人空间，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祈愿机器”，源质是实现愿望的载体，具体可以这样操作……” 　　罗安很认真的听。 　　“这样消化魔药的一大优势就是安全，另一大优势是……” 　　“方便、快速、连续？” 　　“是的。”，刘颂点头，说道：“你可以试一下，对我适用，但不一定适合你。” 　　“你……序列8的魔药消化了？” 　　“我已经准备晋升了，序列7的【耀石共鸣者】。”，刘颂看着罗安笑道：“魔药主材料也可以通过祈愿得到。” 　　这可真是…… 　　【这个月每天只能更新3000字了，编辑让暂缓更新，先看看这个月推广的成效，签的是保底，更的越多网站亏的越多，理解但也很无奈……也请大家保持订阅，看看是不是还能抢救一下，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拔掉呼吸管啊。】 第二百零六章两处故乡 　　罗安很懊恼，以前对分殿对源质的利用程度太低了，太过于自满，难怪他的权重这么低，原来是变现了。 　　懊恼归懊恼，他却不准备像刘颂那样去做。 　　源质对他而言已经不够用了，还不知道要“喷吐”几次，才能将地球那边的稳定下来，他注入的费伦“基因”并不完整，不能成为一个完整而自我完善和循环的体系，需要他持续不断的注入，就好像浇水和施肥。 　　如果不注入，无序的污染还是会取代他之前做的改变。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每个候选都去做，聚齐21条途径序列的“基因”，可惜，每个人的私心和利益无法统一，少一个都不行，就一个阿谢尔·汗就很难办。 　　刘颂好像知道这个秘密不足以跟罗安提供的相比，等他消化了一会，说道：“你是美籍华裔？在华夏还有亲属需要照顾吗？” 　　罗安心里一惊，看他的神色很是坦诚，不像是别有用心的刺探，心里稍安，同时也很犹豫。 　　“看来是有了。”，刘颂笑道，“你是第几代华裔？祖籍在那个省？” 　　罗安不动声色的反问：“你的通幽地点在那个省？” 　　“贵州” 　　“贵州……我的祖籍在湖北，现在有没有被波及？” 　　“九头鸟？”刘颂笑道：“湖北很安全，目前不用担心。” 　　罗安心里松了口气，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老妈应该很安全。 　　庆幸过后是复杂难言的苦涩。 　　安全又如何，父母双亡，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人间惨事都让她一个才四十多岁的女人赶上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无依无靠…… 　　以前太任性了，恨不得能时光倒流重来一次。 　　心痛的无以复加，明明渴望之极，还要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可以给我一个大致范围。”，刘颂理解罗安的顾虑，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会和华夏官方联系，将特定地区的一部分人保护起来，迁往更加安全的大后方，也可以安排进末日基地……呵呵，此类基地已经开始兴建了，就跟电影里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你懂的。” 　　14亿人当然不可能。 　　他的提议表面上没有问题。 　　特定区域内的特定人群。 　　这个区域可大可小，人群可多可少，表面上看并没有暴露老妈的身份，可是……什么人有海外关系一查不就知道了，再说这个特定区域能有多大，总不能将一个地级市的人都包含进去吧！ 　　在自己的安全和老妈的安全之间，其实很容易选。 　　但罗安真正顾忌的，恰好是因为自己而带给她…… 　　算了，贵州距离湖北还远，刘颂又比较克制，已经准备注入源质了，还是看看再说，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做决定。 　　于是就婉拒了。 　　刘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样聊过之后，总算有了一点老乡见老乡的亲近感，虽然出发点是基于利益交换。 　　这时候，查尔斯响应献祭回来，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不一样了，心里暗暗皱眉，坐下后说道：“关岛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也可能是……”他苦笑着：“没什么可供观察的了，岛上什么都没剩下。” 　　罗安：“呃……可能还需要时间，现在我担心的是，“房子”并不完整，无序的感染和畸变还可能卷土重来，最好还是聚齐二十一条途径基因……” 　　查尔斯有些烦躁的打断他的话，说：“但你说基层规则已经改变了，可我并没有看到。” 　　刘颂这时候说：“这很正常，癌细胞刚开始也只是在特定器官中繁殖，后期才会蔓延至全身，我觉得地球源质也是有“免疫系统”存在的，无序的畸变就是一种“免疫系统”的反馈，杀死病变的细胞，阻止感染传播，多数情况下连正常细胞都杀死。” 　　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 　　他认真听他讲。 　　“再说，地球放到整个宇宙，就好尘埃一样，也可以看做一个细胞的，就算人类灭绝、地球毁灭，又何尝不能看做宇宙的免疫机制在起作用呢？” 　　………… 　　聚会结束，罗安有些怅然若失。 　　灵体返回后，罗安怅然若失。 　　虽说没有达到预定目的，但总算知道了华夏的确切消息，长久以来的担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了。 　　其实，蕾拉她们那样的反应才在情理之中，人家不可能只听他一面之词，注入源质的效果到底如何，对每个候选的未来有什么影响，现在都不明显。 　　在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即将决出胜负的当下，没有人会掉以轻心，就算是罗安，也不敢将自己的权重降到14%以下。 　　7位候选，14%就是个平均值，最后保证有14%的权重，就能确定不会被淘汰，低于这个数值就有危险。 　　两个淘汰名额，会是谁呢？ 　　蕾拉肯定是胜出的那一个，她的权重一直管理的很好，17%，始终维持，不多不少，源质的变现也没有耽误，做的比其他候选都要好。 　　查尔斯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通幽地点太坑，本人也没什么创造力，处于一直在落后，一直在追赶的状态，这好不容易才在信徒数量方面补齐了，又面临通幽环境的难题，想要解决，必定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再看剩下的人，原以为刘颂危险了，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跟华夏官方达成了合作，这样的骚操作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他可以自信的说，只要想追就能追上，虽有一定的夸张成分，但胜出想必不难。 　　如此就剩下最后一个淘汰名额。 　　会是谁呢？ 　　阿谢尔·汗现在是蒸蒸日上，罗娜和山口百惠也没有要掉队的样子…… 　　再看最新的权重比。 　　候选一罗安19%，候选二查尔斯13%，候选三蕾拉18%，候选四阿谢尔·汗15%，候选五罗娜13%，候选六山口百惠14%，候选七刘颂8%。 　　总源质4107。 　　如果罗安没有注入，此刻已经快到5000了。 　　第五次通幽后，源质的累积速度还会加快，估算一下，最多三个月，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就要结束。 　　时间这么紧，确实不适合。 　　查尔斯、罗娜、刘颂三人处于14%的安全值以下。 　　罗娜会被淘汰？ 　　可也没看到她有什么着急的样子。 　　还剩下三天的归途。 　　这三天时间，罗安时常的登入宫殿，时刻留意混沌海上的变化。 　　一定程度上，混沌海是可以反映地球、特别是北美的适时进展的。 　　光晕扩散的结果，已经在混沌海上标注出北美大陆对应的陆地轮廓。 　　点点光晕散落在死寂而停滞的海面上，在光晕中心最浓郁的地方，海面已经有活泛的迹象。 　　就像分殿分离出来的混沌源质一样。 　　总体而言，一次注入的关联反应还在深化，并没有看到衰减的迹象。 　　但这样的观察，是看不到无序还是有序的，也不知道北美大陆此刻正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 　　信徒还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环境，非凡特性的凝结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献祭还需要等，罗安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自己的归途，将注意力转移到费伦。 　　三天后，亚瑟已经遥遥在望。 　　人烟渐渐的多了起来。 　　荒野渐渐变成了一望无垠的农田。 　　道路变得四通发达。 　　罗安又回到了那个位于山林中的驿站。 　　在这里重新雇用了马车和车夫，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整装出发，向阔别了一个多月的亚瑟而去。 　　车厢里，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着晋升的事儿。 　　这次回去，就要准备晋升到序列7了。 　　主材料是个问题。 　　能通过正常途径解决还是通过正常途径解决为好，源质宝贵，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 　　（序列7【动物大师】，魔药配方：魔化巨蜥的小脑和插翅虎的心脏，或者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魔化巨蜥古称劣龙，主材料），猛兽血清10毫升（10种混合，辅助），古代猛兽化石粉末（10克，辅助），骨髓混合20毫升（100种动物，辅助），晨露200毫升（辅助），一级耀石精粉10克，百种植物精油混合20毫升（辅助）。 　　仪式：无。 　　消化方式：扮演。） 　　魔化巨蜥和插翅虎。 　　表世界根本没有它们的记载。 　　中央山脉也从未见过。 　　非凡者聚会中也没有听说过。 　　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左手。 　　也许西大陆有这两种非凡生物的足迹，但肯定很珍稀，可能存在中央山脉的深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到的。 　　用一年、两年的时间去寻觅都很正常，罗安可等不了那么久，其他候选也不会等。 　　野生非凡者聚会那里希望渺茫，只能撞撞运气，只有教会可以。 　　自然母神教会不用想了，命运教会…… 　　先看希尔执事怎么说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雪停了，久违的阳光洒落大地，为银装素裹的大地带来了一丝暖意。 　　马车也汇入入城的车流，行驶在熟悉的大道上，家的氛围越来越近了，罗安渐渐的期待起来。 　　扩建工程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摩根的信里说的日期也就这几天了。 　　这次回去要把索菲亚接回来，那个什么温士顿男爵居心不良，小姑娘在他那相处久了，怕是要惹麻烦。 　　晚上去一次教堂，先不提主材料的事儿，显得太过功利，再等几天，先在亚当和唐娜那边试试看，也许运气好可以用金磅解决呢？ 　　女巫和树先生的纠葛应该也结束了，不知道女巫们走了没有，希望走了，我可不想再跟她们有什么牵扯。 　　还有附魔师……呃，这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一个家族非凡者？ 　　如果这人没问题，就可以尝试着成为附魔师了，这样织梦者的非凡特性就有了用途，制成非凡物品也不会那么打眼，算是洗白了。 　　说到非凡特性，身上还有三份【兽语者】的。 　　三份，卡宾堡的乱子肯定不小。 　　艾琳娜的事儿倒是可以解决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度过魔药的考验，要是不行，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先生，到了。” 　　罗安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整了整礼帽，推开车门，很是稳重的步出车厢。 　　一条笔直宽阔的石板路穿过湖畔的树林直通一座沐浴在雪景和阳光的庄园大门。 　　庄园依湖而建，规模不大，但精致秀美，大门的拱顶是用一颗苍劲的大树主干雕刻的华夏神龙，龙头斜视着入口，雕工精湛，色彩鲜艳，活灵活现。 　　到家了。 　　背着行李，郊狼大步向自己的庄园走去。 　　作者的话：急需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零七章魔药和聚会 　　“露丝，露丝快些，我们要迟到了。” 　　“就快好了，你再等我……嘶……疼，疼！” 　　“你怎么了，露丝？” 　　“……没事，我在穿衣服。” 　　房间内，温士顿男爵庄园的管家霍德曼夫人用力收进露丝后背的上的肋条，让男爵小姐连连呼痛，两个小姑娘隔着房门对话，管家夫人说：“你最近又胖了，再这样下去，年底的舞会就要重新考虑着装，你也不想这样对吧？” 　　“……最近甜品吃多了。”露丝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软声说道。 　　“身材管理贵在坚持……好了，转过身来我看看。” 　　露丝憋着一口气转身，收紧的腰身和秀挺的胸脯完美无缺，穿衣镜里的长裙少女光彩照人。 　　管家夫人并不满意，在侍女的帮助下，将胸口的内衬又松开了一个尺码。 　　露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说：“只是去索菲亚的家里做客，不用这样……” 　　“高贵的女士需要无时无刻展现自己的典雅……呃……还不错，玛丽换一条蓝宝石项链，更配露丝小姐的瞳色。” 　　换了一条项链，管家夫人总算满意了，这才让女仆为露丝穿上华丽的外装，最后戴上一顶宝蓝色的宽檐女士帽，放下朦胧的面纱，更显秀挺雪白的下巴和娇艳的红唇。 　　“小姐长大了。” 　　贴身女仆玛丽羡慕的看着穿衣镜里的少女，感叹的说。 　　露丝趁管家夫人注意力在自己的裙摆上，很快的对镜子里的女仆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不是废话吗，看我里里外外都穿了些什么，简直就是刑具，哪怕是头猪被这样勒着，也能勒出迷人的线条来。 　　“好了，出去吧。” 　　露丝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微提裙衬的转身，很有仪态的向门口走去。 　　门外的沙发上，索菲亚正等的无聊，见她出来正要起身，看清好闺蜜盛装而出的样子后，瞪大了双眼。 　　“怎么样？” 　　提着裙摆，露丝一个轻灵的转身，笑吟吟的看着她说。 　　“真美。”，索菲亚感叹的说，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那干瘪的胸口，很是自卑的缩了一缩。 　　“那我们出发吧。” 　　“呃……” 　　两个少女盛装出行，仅女仆就有十几人随行，再加上带给菲力蒙先生的礼物，一共六驾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出了庄园的大门。 　　在一间阁楼内，温士顿男爵看着马车消失在远处的林荫，很是忧愁的叹了口气。 　　管家夫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很是温柔将他的头放在自己那高耸的胸脯上，温柔的按摩起来。 　　温馨的氛围弥漫，男爵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 　　“总会有办法的。”，管家夫人温柔放开他，一边端来还有些余热的咖啡，一边轻声安慰。 　　“是啊，总会有办法的。”，男爵结果咖啡轻抿了一口。 　　菲力蒙庄园的塔楼二层，罗安满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室内的布置总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很是高兴让在摩根递来的文件上签下了索菲亚的名字，支付了最后的余款。 　　等了有一会的马戏团团长艾琳娜进来，看室内带有华夏古风的装饰和布局，很是惊异。 　　罗安招呼她过来坐下，问她对这里的观感。 　　“很奢华，很神秘，很……说上来。” 　　罗安大为得意，就像庄园门口雕琢那条华夏神龙一样，属于他的恶趣味，算是在费伦注入的一丝属于华夏的神秘，也代表着他的个人风格和印记，还有放纵发泄压力的内因。 　　从隐藏身份的角度，这么做没有必要，但他就是想做，自己的家就是想舒服一些，任性一次。 　　也只有在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上，才有放纵和任性的余地了。 　　“你的魔药搞定了。” 　　罗安的第一句话就让艾琳娜的手指一颤，险些握不住茶杯。 　　“魔药可以随时调配给你。”，罗安看她欢喜的快要傻掉了似的，放慢语速说：“但你要做好准备，挑一个状态最好的时间，以最佳的状态服用魔药。” 　　“……我出身在下城区……” 　　“呃？” 　　艾琳娜抬起头，泪流满面的露出罗安从未见过的笑容，“十四岁就独自出来闯荡，先是从艳舞女郎做起，用二十年的时间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菲力蒙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独自面对。” 　　也对。 　　出身下城区的女孩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怎么可能是一张白纸？ 　　不够坚强，对自己不狠，就没有现在的马戏团团长。 　　马戏团团长还只是艾琳娜的一个身份，听说她还跟上流社会的一些大人物有着很深的交往，侦探社刚开始开办的那会，就是通过她介绍了业务来维持的，她介绍的客户有个共同的特点，非富即贵。 　　罗安点了点头，说随时可以为她调配【兽语者】的魔药。 　　就在这时，索菲亚和露丝到了，庄园外很快就喧闹起来。 　　罗安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索菲亚和露丝正仰着脖子看门口雕琢的华夏神龙，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 　　艾琳娜收拾了好妆容，约定可以随时来服用魔药，告辞出去。 　　在门口碰到索菲亚和露丝，低声交谈了一会，就登上马车很是低调的离去。 　　索菲亚和露丝带着仆人和礼物，浩浩荡荡的穿过前楼的门厅，进入后院。 　　后院的台阶上，罗安正笑吟吟的等着。 　　索菲亚欢呼一声，丢下露丝向罗安飞奔过来。 　　在只有几步的距离上，突然刹住脚，迟疑了一下，将罗安抱住。 　　正常的情况下，会是一个主人和宠物似的拥抱，索菲亚刚才的迟疑就在这里。 　　“长高了，也长胖了！” 　　罗安摸着索菲亚变得乌黑鼻子的秀发，很是满意的说。 　　“真的吗？”，索菲亚在他的怀里抬头。 　　“以前就是个黄毛丫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现在有肉了，也变漂亮了。” 　　索菲亚高兴一笑，这才起身，招呼好闺蜜过来。 　　晚上，索菲亚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了男爵小姐一行。 　　罗安很是配合应付了一晚上，也算是放松了。 　　最后将两个微醉的小姑娘送回房间，跟亚当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亚当简单的跟罗安打了招呼，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罗安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看四周，感觉环境还算不错。 　　现在他所在的位置是阿尔克隆州立大学内的一间教职工联排别墅里，亚当的家，一次很高端的圈子聚会。 　　如此，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一名大学教授。 　　罗安没想到，还有学者专家身份的非凡者。 　　难怪亚当的知识那样的渊博，原来在表世界也在从事研究性工作。 　　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工作，危险程度堪比调配炸药，一个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 　　聚会的人并不多，但明显是他这个圈子内的顶层人士。 　　与会者的衣着精致，气质文雅，氛围也很不错，说文艺沙龙也有人信，正常人绝对想不到，隐藏在这文质彬彬下的是一个个被非凡特性影响、甚至支配的人。 　　每个非凡者都是寄生者。 　　寄生的可能是什么阴影，可能是什么怪物，可能是一团火焰，也可能是某种邪物……总之，任意可能，取决于途径序列，颇有些化妆晚会的意思。 　　也许在下一秒，某一个人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从体内爆出无数个触手……好吧，自从知道这一真相后，罗安看每一个非凡者都带上了这样探究眼神，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很有侵略性，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观察了一会就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耷拉下眼帘，静待聚会的开始。 　　“菲力蒙先生！？”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出现在身边，罗安抬头一看，发现是个熟人。 　　“肖恩？” 　　肖恩·伯格在罗安的身边坐下，伸手过去，笑的很是开朗热情，“是我，好久不见菲力蒙先生，好多次聚会都没碰上，我还想当面谢谢你呢，呃……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罗安含笑抬爪与之相握，说道：“收到了，感谢你的礼物。” 　　“那不算什么，菲力蒙先生，相比你对我的帮助来说。” 　　“叫我菲力蒙……怎么，你已经晋升了？” 　　“是的，自然母神在上，一切都很顺利。” 　　“恭喜……序列8的诈骗师？以你的年纪，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可能还不到二十五的青年男子很是腼腆的抓了抓脑袋，既高兴又强制按耐，就好像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这样的聚会场合…… 　　与会者没有带面具，年龄大多三四十岁样子。 　　“我是跟父亲来的。”，肖恩指了一位正在跟人小声谈论的绅士，这位绅士注意到这边，点了点头，又跟身边的人谈论起来。 　　“你是家族非凡者？”，罗安很是意外的说。 　　“不算什么家族。”，肖恩有些不好意思，“到我这里才第三代，菲力蒙你千万别这么说……” 　　呃…… 　　原来是个正在向非凡者家族靠拢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既然传承有序，那为什么又向外界求购序列8的配方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肖恩解释道：“我和父亲的途径不一样，父亲和祖父的途径也不相同，所以……多亏了你的帮助。” 　　“那不算什么。”，罗安继续客套，心里也很疑惑，祖孙三代人，为什么要选择不同的途径呢？在一个途径上共享经验、资源不是更好吗？ 　　已知的、传承悠久的非凡者家族无不是同一途径历经无数代的传承，极端就像女巫，化整个途径为家族途径，一般的也会力争占据途径的更多资源，垄断配方和主材料源，甚至有些家族的始祖，还享受着庞大后裔群的信仰和供奉。 　　来不及多想，聚会开始了。 　　作者的话：销售榜第十二，争取进前十，月票和刀片，拜托大家了 第二百零八章为求魔药 　　这次回来也是赶巧。 　　今年是选举年，亚瑟城正好迎来数年一次的议会选举、政府重组、事务官员述职等一系列大事，连索菲亚的年龄不够，都获得了选民资格。 　　这就带来了全省甚至王都的非凡者向亚瑟城集中，其中不乏像这次聚会中人这样的精英，又或者里世界的中上层。 　　说起来，亚当与他们可能并不怎么熟络，但表里两世界的身份与地位就是最好的背书，就好比肖恩，有名有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般不会出什么乱子，不像广大的野生非凡者，连身份和来历都忌讳甚深，所以才需要那样的隐蔽和小心。 　　这也让罗安期待起来，手上有两份非凡特性（艾琳娜用了一份），上百颗辉石，还有序列7主材料的事……所以亚当一介绍这次聚会的性质，他就答应了。 　　聚会开始后，照例是竞拍环节。 　　罗安拿出了80颗辉石，一经亮相果然引爆了现场的热情，竞拍价很快就从1000磅攀升到1500磅，竞价的热情还不见减弱。 　　“这份拍品是您的？” 　　肖恩不知觉的就用上了敬语。 　　公开性质的聚会，罗安也没有多想，很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实则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1800,1900,2000的心理价位突破，还剩下四位竞拍者。 　　肖恩的父亲也退出，正遗憾的摇头，跟身边的一个银发非凡者小声嘀咕什么。 　　最终，80颗品相不一的辉石以2200磅的价格成交，扣掉付给亚当的佣金，2090磅的巨款到手。 　　正好，他也快一贫如洗了，摩根那边还有200多磅的账单没有结算，还要准备晋升——钱虽然多，也不经花啊。 　　留下20多颗辉石，他准备另做他用。 　　第二件拍品还是他的。 　　罗安的眉头一皱，不会就自己带东西来竞拍了吧？ 　　一份【兽语者】非凡特性。 　　罗安就是再怎么缺钱，也不会一下子拿出两份来，不过【兽语者】途径比较中性，接受面广，非凡特性制作的非凡物品也很有市场，自然大受欢迎。 　　连肖恩都加入到了竞拍的行列。 　　最终以600磅的高价结束。 　　两件拍品之后，这一环节果然结束。 　　“咳咳……诸位，亚瑟地底的耀石矿脉勘探结束了，预计储量在万吨以上，开采便利，成本极低，市政厅和税务总督已经批准上市募集资金的计划，这是招标文件……” 　　罗安闻言一呆，不是非凡者聚会吗，画风怎么突然就变了。 　　拿过所谓的招标文件一看，才发现是里世界的，也就是不在表世界流通的。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里世界分一遍蛋糕，再拿到表世界改头换面，由关联人和代理人出面，走常规流程。 　　还能这么干？ 　　罗安翻着厚厚的文件，心想果然是很高端聚会啊，玩的东西，草根非凡者哪有资格。 　　那自己为什么有资格坐在这里呢？ 　　亚当一个协会非凡者，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 　　原因还在自己身上。 　　罗安看着这份招标文件，决定投个几百磅，稳赚不赔的买卖，别人送到嘴边了，为什么不吃？ 　　说道亚瑟城地下的耀石矿脉，他又想到平息已久的小恶魔西奥多事件。 　　其中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但看文件的内容又不像。 　　管他呢，肉送到嘴边都不吃，更说明自己心虚。 　　在签下金额和身份卡片后，文件收走，聚会继续进行。 　　又有一位绅士站起来说，“诸位，卡宾堡、索锲镇、巨人峡谷等边境口岸将在明年二月正式开通，目前王国众议院已经审批通过了十四个大型贸易商团，业务扩展，急需资金以及各方面的支持，这是一份内部招标文件……” 　　又有一份文件送到了手上。 　　罗安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这聚会真是“高端”，“高端”到什么都不用干，只坐庄数钱就行了。 　　他一个序列8的兽人哪有这么大的脸面。 　　可他背后的人有。 　　阿加塔·叶卡捷琳娜四世神圣伯爵。 　　这也许是一种惯例。 　　长期定居于此的序列4圣者应有的福利？ 　　不过这次罗安就不敢签署了。 　　上面对投标人有一定的要求，类似高级顾问又或者保护者的角色。 　　他那能做一位血族伯爵的主？ 　　只能遗憾的合上文件，递给亚当，表示自己没什么兴趣。 　　后面还有。 　　什么边境贸易、矿产开发、市政拨款、王室特许经营、工厂扩建、园林牧场等等，五花八门，陆陆续续的上来十余种。 　　绅士们在谈笑间就签署了一份份价值巨大的文件，轻描淡写的将庞大的利益收入囊中。 　　罗安选择性的签署了四五份文件，认购了总价值1200多磅的期权、债券和股份，都是不用付出什么、坐等收钱的那种。 　　他准备交给伯爵大人，并不准备插手。 　　本来就不是给他，难道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一个小时后，分蛋糕的环节结束。 　　第三个环节开始，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 　　都有人准备走了。 　　罗安急了，再顾不得什么，站起来说起了自己的委托。 　　“魔化巨蜥和插翅虎？” 　　有人诧异的看向亚当。 　　亚当连忙对罗安使眼色，让他坐下。 　　罗安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不是自由交易环节吗？难道改了。 　　“菲力蒙先生，你说的非凡材料明面上是禁止流通的。” 　　“啊？” 　　罗安这才反应过来，是场合不对。 　　隐蔽的聚会上能说，这种半公开的聚会就不能，明面上的规则都要遵守，私底下怎么样看个人的本事和能量。 　　轻笑声传来，郊狼有些悻悻的。 　　擦！ 　　台上人模狗样儿，台下男盗女娼，所谓的上流社会，那个世界都一样。 　　“据我所知，插翅虎是序列7的材料？” 　　那位跟肖恩父亲谈笑风声的绅士转着高脚杯，意味深长的说。 　　“你没记错。”，肖恩的父亲笑着说：“插翅虎存世极少，已经进了一级保护类目，受教会的重点监管，年轻人该从教会身上想想办法，而不是问我们这些老家伙。” 　　这算是善意的提醒了。 　　罗安绷着脸点了点头。 　　“魔化巨蜥是什么？我知道魔化巨蟒，魔化巨魔，巨蜥……” 　　“一种劣龙，只在中央山脉最深处的沼泽出没，王室和教会有饲养，比插翅虎更稀少。” 　　“呃……” 　　“南大陆存世比较多，新大陆的管控最松，西大陆嘛……很紧张，有价无市。” 　　“嗯，听说科尔沁群岛有大规模的饲养计划，前些年的还动静很大？” 　　“卡在教会了，说是会破坏群岛上的生态……毕竟王国就这么一块殖民地了。” 　　“哼，生态，大家都去做农场主算了。” 　　“你以为现在不是？” 　　“先生们，莫谈国事。” 　　“呵呵……那就散了吧，明天第一轮投票，有的忙。” 　　“散了吧。” 　　绅士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走向出口。 　　亚当对罗安使了眼色，示意他暂时别走，脚步跟上，送这些人离开。 　　“菲力蒙先生，这是我的父亲让我交给你的。”，肖恩递过来一份请柬，很是真诚的说：“欢迎你在方便的时候来我的庄园做客。” 　　罗安接过请柬，淡淡的答应了。 　　“……你是准备晋升到序列7吗？” 　　肖恩借请柬传递的视线遮挡，轻声问。 　　“嗯？” 　　“我知道一个很隐蔽聚会，可能有机会……明天下午两点，协会图书馆。” 　　罗安点了点头，他知道序列7的材料会很困难，可没想到这么困难。 　　看这架势，教会已经从序列7开始在控制关联途径的晋升渠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好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告别。 　　很快，室内就只剩下罗安一人。 　　这次聚会，除了个肖恩，从始至终都没人跟他说过一句话，包括亚当。 　　所谓的上流社会也不过如此。 　　罗安有些酸溜溜的想，看不起谁呢？ 　　他在壁炉前坐下，心想如果常规渠道行不通，说不得只能用定制仪式去解决。 　　至于肖恩刚才说的，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最终还是要落在源质上。 　　源质啊！ 　　狗屁的上流社会，今天你瞧不上，明天就让你高攀不起。 　　刚想到源质，献祭的呼唤就来了。 　　罗安惊喜而笑，第五次通幽的红利终于开始收割了。 　　一转眼看见亚当回转，连忙收敛笑容。 　　“你刚才太冒失了。”，一见面，亚当就责怪他，“序列7的材料很敏感的，这下你暴露了准备晋升消息，以后会有麻烦的。” 　　“我真不知道，你也不跟提个醒。”，罗安还很埋怨呢，这算什么聚会，这家伙也不事前提醒一下。 　　“……你的魔药消化了？”，亚当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真快啊，第一次见你还是个兽语者，现在已经是……魔药配方呢……呵呵，是我糊涂了，你已经在求购主材料了，配方肯定是没问题。” 　　罗安有些头大，确实是鲁莽了，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正在这时，“嘭！”的一声，一个黑影闯了进来，带着一股腥风，惊恐的喊道：“菲力蒙先生，救命。” 第二百零九章惨案 　　是肖恩。 　　一身的血迹，就好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还有些很粘连的污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是恶心。 　　“怎么回事？” 　　亚当腾的一声站起，刚要冲过去，肖恩就“啊！”一声惨叫起来，全身抽搐着倒下，小腹肉眼可见的隆起。 　　罗安警惕的后退数步，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符篆，紧张的观察四周。 　　这时候他才发现，四周安静的过分，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身边的壁炉也不再有木材燃烧开裂后的那种声响，光线也变得很是婆娑。 　　诡异的既视感让他想起织梦者曾制造的那个梦境，本能的怀疑自己又中招了，就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刺痛没有打破这种异常，神智也很清新，感知也没有被引导、混淆的迹象。 　　罗安还是不敢大意，拉着还想过去查看的亚当，低吼一声，你不要命了？ 　　亚当作为聚会的召集者，自然很着急，但肖恩现在的变化让人触目惊心，外面的情况不明，正确的选择绝不是鲁莽的参合进去。 　　就这么一耽误，肖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布偶。 　　一个大腹便便的布偶。 　　带着邪魅的笑，立在从窗户洒落的月色中，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嘴巴用线缝住，一直延伸的耳后，头发是一堆枯草，皮肤是一种泛黄满是污秽的丝绸，穿着燕尾服，带着礼帽，笨拙又滑稽，就好像个小丑。 　　一动不动，只有大小不一的两只眼睛盯着罗安和亚当。 　　罗安还好，比这还要诡异的事儿也遭遇过了，亚当是个“学者”，理论知识丰富，实际经验却很匮乏，有些遭受不住苍白和颤抖。 　　这样僵持了两分钟。 　　这两分钟无比漫长。 　　只听“啪”的一声微响，壁炉内炸出一片火星，声音恢复了，那布偶也咔咔的转身，一瘸一拐很是滑稽的爬上了窗台，最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就一头栽了下去。 　　夜色恢复，外面传来很多小动物惊恐而混乱的声响，亚当再也按耐不住的冲了出去。 　　罗安只能追在他的身后。 　　窗外，肖恩的尸体碎了一地，就好像被冷冻后又被敲碎了，正一块块的解冻，非凡特性析出，只是阴暗、昏黄，一排开裂的线缝在上面，还有一颗颤巍巍的纽扣。 　　只是一眼，亚当就好像被一记闷锤砸中，踉跄几步，喘息更剧，脸色更是苍白。 　　罗安开启了兽人变身，一手将他扶住。 　　“快，快……” 　　他递过来一个圆筒，下面有一根绳子。 　　这东西罗安用过。 　　接过后对准天空，拉下绳子。 　　一朵礼花当空绽放。 　　“去，去外面看看。” 　　罗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很是凝重的点了点。 　　来到院外，只见更多的尸块正在“解冻”。 　　唯一完好的尸体是那个银发非凡者。 　　他被一支布偶的手臂钉在树上，流下的血在树下流淌出了一个布偶咧嘴而笑的脸…… 　　“怎么回事？” 　　罗安惊觉这次聚会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再说亚当一个协会非凡者，怎么会有这么多大人物卖他的面子，在他家里聚会的？ 　　“是，是我的错。”，亚当还没有恢复，那布偶对他的冲击要比罗安要强烈的多，也许是因为数次险些被污染的缘故，让他的抵抗力更强一些，也有魔药完全消化的原因在内。 　　他的错？ 　　正疑惑间，翡翠号角的人赶到了。 　　为首的亚历山大一看现场就脸色剧变，马上要求罗安和亚当后退，又将人手散出去，将这一片区域封锁起来。 　　“院子里还有……” 　　罗安拉住李维斯，指了指身后的院子。 　　李维斯点了点头，带着一个翡翠号角小心的推开了院门。 　　“怎么回事？” 　　一个远离现场的路灯下，亚历山大过来询问。 　　亚当也恢复了，说起聚会的前因后果。 　　“你说他们都是……” 　　亚当神色惨淡的点头。 　　什么王都来的侍从官，市政厅的机要秘书，上议院的某位大脑委派的观察员……一个个都身份不凡，亚当是怎么跟这些人扯上关系的？ 　　亚历山大也有这样的疑惑，仔细看了亚当的卡片，突然问：“你是兰特斯特人？” 　　罗安感觉到亚当的肩头微不可见的缩了一缩。 　　“是的。” 　　亚历山大的眼睛一眯，神色立刻有了变化，看来是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久违的王室密探安德烈带着人手也赶到了。 　　联想王室和教会的明争暗斗，还有莱茵与莱特斯特王室的特殊关系，罗安松开搀扶亚当的手，退后一步。 　　这个亚当，还是个间谍不成？ 　　希尔神父说认识他，他却从未说过命运教会和兰特斯特的人和事。 　　突然就感觉怀里签署的那些文件变得有些烫手。 　　“亚历山大站长。”，王室密探过来打招呼。 　　亚历山大很是冷淡的点头。 　　“交给我们？”，安德烈用商量的口吻说。 　　“安东尼执事就快到了。”，亚历山大不给面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安德烈笑了笑，看了看亚当，又看了看罗安，转身带着人去勘探现场了。 　　不一会，自然母神教会的人来了。 　　为首的正是安东尼执事。 　　剩下的，就不让罗安和亚当待在现场了，连王室密探们都被赶了出来。 　　“你先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亚当对罗安说。 　　确实需要一个解释。 　　罗安点了点头，看了看天空的月色，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密探们，转身走了。 　　不过他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血堡。 　　血堡的大门外，阿加塔好事知道他要来，一个血仆早早的就在等候。 　　直通地下的甬道中，罗安的心情很是复杂。 　　对方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无疑是监牢，而这还是自己造成的。 　　结果，这位血族圣者不仅没有怪罪，还对他青眼有加，无论他是什么态度，甚至利用过后连登门道谢都没有做过。 　　所谓，命运的眷者到底是什么？ 　　跟亵渎宫殿有关，还是他的身份与来历有关？ 　　除了这两点，罗安自问再没有特殊的地方。 　　阿加塔正在封门后等着。 　　“东西给我。” 　　还是绝美的萝莉形象，赤手赤足，一见面就要罗安怀里的东西。 　　“原来……刚才您也在？” 　　阿加塔拿过文件胡乱翻着，说：“要不，你凭什么还活着？” 　　罗安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儿。 　　原以为已经风平浪静了，谁知道平地又起波澜。 　　今晚的聚会，可以说笼络了莱茵的各方势力。 　　王室、贵族、教会、环境保护组织等等，都有代表与会，却被人一锅端掉，除了亚当和他，连个幸存的都没有。 　　是什么人干的，这么公然与官方开战，动机是什么，背后有什么利益之争？ 　　这些全笼罩在迷雾里。 　　阿加塔看完文件，万年不变的脸色有了一丝丝的嘲讽，什么也没说的将文件收起，显然是准备笑纳了。 　　罗安想说自己先垫付了1200磅，可见伯爵大人身无长物样子，就捏了捏鼻子认了。 　　就当保护费好了。 　　这刚进账两千多磅，一转眼就花掉一半去，挣得多花的也快，距离真正的财务自由，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王室和教会的争斗由来已久，你就别参与了。”，阿加塔说。 　　罗安想问是什么人出的手，作为本地的半神圣者，应该与这人有过某种层面的接触，自己和亚当的安全正是因为这点，可见伯爵大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罢了。 　　其实有“王室和教会”因素已经够了，这里面的水很浑，也很深，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从血堡告辞出来，坐上回家的马车，看着窗外的月色，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肖恩。 　　多好的年轻人，前一刻还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和憧憬，后一刻就以诡异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算一算，这已经是他见到的第几个了？ 　　奥伦，莱多尔，史蒂文，菲力蒙父子……这还是关系亲近的，远的还有莱斯特狼人，克莱尔，以及死在他手上的福特等人。 　　认识的非凡者竟有大半都遭遇了不幸。 　　这是正常的比例？ 　　不，绝不可能。 　　罗安有些心惊，觉得自己周围还存在着“厄运”。 　　命运的眷者？ 　　狗屁，是灾星才对吧！ 　　命运教会，命运之轮…… 　　这样胡思乱想的回到家中，刚下马车，李维斯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是阴沉，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身上的斗篷满是露水。 　　罗安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心想幸好雪停了，要不然堆雪人的功夫都省了。 　　心里这样吐槽，问他，有事？ 　　李维斯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拿出一颗辉石晃了晃。 　　罗安一见就有些头大。 　　怎么就忘了这茬。 　　一下子出手这么多的辉石，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本来，今晚是最适合出手的场合，偏偏买主刚出门就被人宰了，这么大的事，官方肯定要全力追查的…… 　　“进去再说。” 　　李维斯默默的跟上。 　　走到前楼的门厅，罗安已经想好了对策。 第二百一十章拉斯维加斯的夜 　　既然如此，就推到伯爵大人身上好了，反正今晚好处都让她拿了，背这个锅应该轻而易举。 　　至于李维斯相不相信……管他信不信，爱咋咋地，反正他一直怀疑自己，就算没有辉石，也洗不起嫌疑，就让他怀疑去吧。 　　“瞧！”，坐下后罗安很是无辜的一摊手，说：“刚从血堡回来，就被你质问，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这种破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辉石从那来的？” 　　“废话，除了伯爵大人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辉石？” 　　“失落深渊……” 　　“又来了！”，罗安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说：“辉石跟失落深渊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魔怔了？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我可不想突然听说你失控了的消息。” 　　“我是说今晚的事儿……” 　　“今晚的事？”，罗安心里一惊，不是王权和教权的争斗吗？怎么跟失落深渊扯上关系了？ 　　“王室、教会达成协议，准备借开采地下耀石矿脉的便利，重建与失落深渊的联系，今晚的死难者，就有这方面的负责人。今晚的聚会是为你举办的，准确来说，是为你背后的圣者准备的，她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所以要分出一部分利益来做安抚和拉拢……” 　　“呃……”，罗安的脑子有些混乱。 　　阿加塔那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浮现在脑海…… 　　“这几个月，我们在全莱茵挫败了十余次锚定失落深渊的邪神仪式，已经确定，这是恶魔途径的邪神组织—深渊之瞳，策划的有组织的阴谋，今晚就是该邪神组织的一位高序列的报复，同时也是报复和破坏……” 　　“停！”，罗安连忙举起狼爪打断，很是恼火的说：“这些破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要跟我说？” 　　李维斯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是想让你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和危险性，你是唯一的幸存者，直到现在“深渊之瞳”都没有打扰过你，为什么？” 　　罗安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一位圣者还阻止不了他们找到深渊更进一步的渴望与迫切……你就没有意识到，以你的体量一直搅合在这样的大事中的危险？” 　　罗安想否认，可在李维斯笃定的眼神下，说不出“这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的话来。 　　原以为西奥多的事儿已经了解，谁知道仅仅是个开始。 　　失落深渊那么诡异和危险，他……还能借被污染的铜灯向自己传递讯息，一个序列6的小恶魔没这样的本事，只能说他早有预谋，对失落深渊有一定的了解，背后还站着一个强大的组织。 　　这些他都想过，但失落世界蕴含的庞大利益和一直太平无事假象，让他心存侥幸。 　　今晚发生的事儿和李维斯的话，让他悚然惊醒。 　　也许，李维斯说的对，这种事儿自己不应该参合，就算利益再大，也大不过亵渎宫殿，大不过自己的小命和远大的前程。 　　将戒指交出去？ 　　反正他们已经找到重新锚定深渊的办法，要不也不会发生今晚的事儿。 　　算了，保命要紧。 　　但就在他准备说话，交出门戒指的时候，心脏却重重的一跳，【野性直觉】反馈给他一种头皮发麻的惊悚之感，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了一眼，好像周围还存在着第三个人。 　　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下。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罗安很平静的说，“我再重申一遍，那事儿跟我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维斯眼中刚浮现的希望又暗淡下去。 　　………… 　　送走了李维斯，罗安一个人坐在塔楼的顶层，无意识的抚摸右爪上的门戒指。 　　一个小时后，他塔楼上下来，在第二层的仪式房布置下灵性屏障，登陆宫殿。 　　先查看源质。 　　【候选一罗安，源质4319，权重20%……】 　　灵体之狼微微点头，第五次通幽的效果已经呈现，现在他有将近500信徒，混沌海上的光点已经彻底扩散开来，遍及整个北美。 　　加拿大也有了他的信徒出现，献祭的呼唤时有发生，并且还在加快。 　　这才是自己的金手指啊。 　　失落深渊……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晋升到序列7，下一次注入的时候，能解锁更多的“基因”，稳住地球那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 　　秩序才能带来建设和发展，混乱只能带来破坏和毁灭。 　　无论失落深渊背后还隐藏着什么阴谋和危险，无论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深渊之瞳盯上，无论两次探索失落深渊是不是被对方发觉……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 　　接下来，罗安思考，利用定制仪式为自己制作几张底牌。 　　这并不容易，因为没有一个参照，兽语者高序列的能力从未见过，更没有体验过，定制仪式的短板就在这里。 　　在分殿，他拿出那份织梦人的非凡特性。 　　也许可以从它身上想想办法。 　　利用定制仪式制作非凡物品，甚至是封印物，一定能发挥宫殿的位格和源质的特性，大幅度降低副作用的同时凸显和发大正面作用。 　　在成为附魔者身上，罗安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是绝大多数非凡者所不具备的、无法复制的优势。 　　至于今晚的事儿，就暂时的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计较已定，正准备返回现实，献祭的呼唤又来了。 　　灵体之狼飘回青铜作案后的座椅上，魔焰燃烧，桌面映射混沌海上的光晕，已经可以看出北美的大陆的轮廓已经凸显出来，极其微弱的光点还散进了大海。 　　被光晕标示和点亮的面积，混沌海有活化的迹象，以前就好像一个平面，画上去的一般，现在有了卡通般的动态。 　　回应其中的一个祈祷光点，分出一部分灵体投进这个扩散开来的光点内，第二个视野出现。 　　北美，拉斯维加斯，夜。 　　大雨倾盆，繁华的赌城已成鬼蜮，没有一点光亮，高楼大厦就好像空的。 　　死寂中，只有偶尔响起的沉重脚步声。 　　一个晃动的漆黑身影摇摇晃晃的来到一栋二层的小楼前，黑色的斑点蠕动着填充成一个鼻子。 　　黑影从门的缝隙里嗅到屋内腐败的气味，摇摇头，晃了晃沉重的身子，返回走下楼梯。 　　咔嚓一声。 　　木质的台阶被他踩裂，一窝惊慌失措的老鼠从中奔了出来，黑影身上马上飞出大量漆黑的斑点，云雾一般的追上去，将老鼠们笼罩，随后想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不到半分钟，老鼠就只剩下漆黑的骨架，黑色的斑点又将之填充，一窝漆黑的老鼠出现，只有眼睛泛着冷幽的光，相互一碰头，就钻进附近的下水道里。 　　等黑影离开，小楼内厚厚的布帘遮挡下，亮起一朵很微弱的烛光，几个男女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将一些腐烂的尸体摆在有缝隙存在的地方。 　　举着烛光的是个肮脏憔悴的胖子，和其他人一样身上满是污秽，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几人一声不吭的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换班的人。 　　小楼的地下有个避难所，来自一个有末日情节的工程师，如今被他们占据。 　　避难所不大，却容纳了一百多人，其中就有威廉这个明显的异类。 　　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祭品摆在祭坛上，除了在上面值守的人，一百多人全都跪在祭坛周围。 　　祈祷声低沉而压抑，外面的怪物哪怕威廉都不敢惊动，整个城市已经成了他们的寄生的巢穴，威廉也被困住了，找不到逃离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源初。 　　这已经是第三次献祭，前两次都没有得到源初的降临，避难所里的人都已经绝望了，要不是威廉镇压，不等外面的怪物进来，这些人也会在绝望之下自我毁灭。 　　先是虚空出现了一个漩涡，膨胀收缩后出现了一个黑点，一点魔焰渗透出来，爆燃，随后落在简陋的雕像上。 　　雕像活化，魔焰燃烧，魔焰之狼的不完全状态降临。 　　避难所的光线立刻变得扭曲，无序的畸变发生，但只有几声就消融下去。 　　绝大多数被困在这绝地的人宛如引来的救赎，对污染和辐射源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抗拒，有序的畸变立刻发生，和以往不同的是，再没有非凡特性凝结。 　　中和特质已经变味灵性，除了魔焰之狼一直散发的漆黑，周围被三色灵光充斥着。 　　借助威廉的感知，罗安又获得了地球的视野。 　　好一会，他都在聆听。 　　同时也在感应四周的环境。 　　越是感应，心里越是沉重。 　　注射之初，就好像处在一个透明的池塘，感知的范围虽然有些，但扩散出去的、属于他的“分子”还是能反馈一个很大范围和层次的变化。 　　而现在，就好像处身一个混浊起来的水域，池塘变得宽广了，以至于再也触摸不到它的界限，也混浊了，感应到的东西、范围和层次大大的压缩，就算是感应到的，也变得混淆不清。 　　并且，还感应到一些神秘的“暗礁”出现，在这些“暗礁”，自己的“分子”被压制了，自己的“基因”没有被表达…… 　　下一刻，魔焰之狼出现在地表的室外。 　　几乎同时，一个很大范围内的漆黑身影停下了动作，下一秒，无数漆黑的斑点飞起，在半空汇合成覆盖天空的汪洋，向魔焰之狼汹涌而来。 　　就好像卷起的海啸，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魔焰之狼无声冷笑，任凭巨浪靠近。 　　当靠近到一定距离，来自源头的辐射和污染就让无数漆黑的虫子开始了畸变和崩溃，巨浪因此而变成的猩红，无数肉芽狂舞，最终坍塌溅落，在地上和建筑上疯狂生长了几息时间，就纷纷干裂枯萎，流出脓液，化为灰烬，灵性也从中分离，归于环境之中。 　　这时就看的很清楚了，在三色灵性之外，又多了几种杂色。 　　三色再不那么的分明，变得浑浊。 　　作者的话：销售第九名，希望保持住，加油。求刀片（3000字的），月票…… 第二百一十一章 灾厄魔虫 　　苹果咬上一口，放置一段时间，就会氧化。 　　死水必腐，走向混乱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 　　封闭而没有外力干扰的环境中，熵增是无解的，大到宇宙，小到一粒尘埃，又何况注入的“费伦基因”天然就带着混乱、疯狂和恐怖的因子。 　　途径和序列是秩序，是熵减，罗安个人的印记是生命，生命以负熵为食，是秩序，也是熵减。 　　这些都在明处，还有庞大的混沌和未知隐藏在暗处，就好像这个既朦胧又妖异的夜晚。 　　漆黑的“巨浪”还在前仆后继，一旦靠近就变成一片血海，崩溃、枯萎、凋零，随后尘归尘、土归土，灵性的归于灵性，连一丝丝特性都没有析出。 　　构成“巨浪”是一种比跳蚤还微小的漆黑虫子，费伦都没有见过，单个的微粒无足轻重，但聚集到一起、达到一定数量后，就显现出诡异的群体意识和群体特性。 　　吞噬一切血肉，然后又“填充”吞噬的结构，拟生被吞噬的生物。 　　整个城市已经成为它们的培养槽，数量多的无法统计，靠近魔焰之狼后，有序的畸变结构被破坏，污染再次发生，崩溃后灵性析出，三色灵光不再清晰，多了些晦涩的色光混合与过渡。 　　枯萎凋零的尘埃中，罗安试图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很微弱，但还是存在的。 　　一直等到漆黑的“巨浪”消耗到一定程度，尘埃中才有点点晶莹之色出现，在罗安的影响之下，这些晶莹之色汇集，得到米粒大小的一团，幻化出一个就好像蟑螂一样的虫影。 　　这虫影一出现，漆黑的巨浪更加疯狂，飞蛾扑火般的向魔焰之狼发起了决死冲锋。 　　辐射、畸变、污染，崩溃、枯萎、凋零。 　　尘埃一直加厚，晶莹之色逐渐增多，虫影内的特性由米粒大小变成指甲盖大小，虫影越来越凝实，一只诡异到极点的非凡生物宛如凤凰涅槃一般的诞生。 　　这时罗安才醒悟到被利用了。 　　当最后一道巨浪被消耗一空，一个方圆五百米的现场，落满了厚厚的灰烬，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煽动翅膀想要从罗安身边飞走。 　　魔药之狼一挥手就抓住了它。 　　在魔焰燃烧的狼爪里，它抵御住了堪比序列6的辐射强度，非凡特性却不在途径和序列之类，罗安看到是一连串的“乱码和问号”。 　　这让他头大不已。 　　将之定义为“灾厄魔虫”，罗安试图从它身上找到自己注入的印记。 　　印记是存在的，不过就好像“基因”中不曾显现的传承与表达一样。 　　同时，也明白了“灾厄魔虫”的由来。 　　流感病毒的变异。 　　这可真是…… 　　别看虫海已经被自己消灭了，但这东西的非凡特性已经具备类似母皇的能力，放出去要不了多久，就又会有一个城市沦陷，给它时间，它甚至能统治这颗星球。 　　当然不能放它走。 　　带着灾厄魔虫，魔焰之狼来到威廉身前，逃出生天的幸存者们喜极而泣，源初的强大真是宛如神祇一般。 　　魔虫已经被消灭，外面已经安全。 　　“一个任务，信徒！” 　　威廉全身颤抖的跪下，口不能言，五体投地的静待罗安的指示。 　　“七天之内，将它送进狼堡封印。” 　　罗安只能封印它七天时间，狼堡是自己存在地球的大本营，命运泥板存在具有和他同等的辐射效应，足以镇压和封印“灾厄魔虫”。 　　威廉激动不已的答应了，不断的叩拜源初。 　　一个被魔焰封印的虫子漂浮在他身前，魔焰之狼最后看了一眼拉斯维加斯这座空城、死城，心里长长的一叹，结束了降临。 　　两分钟后才有人陆陆续续的起身。 　　一共七十八人完成了有序的畸变。 　　他们畸变的程度很微弱，特征也很统一，只是体形拉长，变得很是魁梧健硕，耳朵变的细长，长出了细密的黑毛，眼睛变得狭长，瞳孔变成了微微泛黄的竖瞳。 　　相比威廉的变异程度而言，特征微弱，相应的也没有灵性觉醒，更没有非凡特性。 　　在他们或是恐惧、或是亢奋、或是贪婪的视线中，威廉小心翼翼的将封印的灾厄魔虫拿到手中。 　　魔焰燃烧的一团，魔虫在里面不断地挣扎，一会变幻出一张张人脸，一会变幻出其他生物，豁然就是之前被它吞噬掉的人与动物。 　　“这东西能毁灭世界。” 　　一个变异了的金发美女说道。 　　“世界已经毁灭了！” 　　一个黑人壮汉说道。 　　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美好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了，讽刺的是，他们现在不得不崇拜和祭祀带来这一切的魔王。 　　压抑的哭声响起，这几天宛如噩梦一般的日子，很多很多东西都坍塌了，失去了，再也拿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电磁杂音出现，来自一个孩子手中的收音机。 　　“……呲呲呲……这里……是……拉斯维加斯……救命……我……地铁……困住了……121人幸存……”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无线通讯里发出来的声音。 　　无线广播能用了？ 　　众人精神一震。 　　五分钟后，天线架起，电池组果然磕磕盼盼的恢复了供电，设备的指示灯闪烁起来。 　　拉斯维加斯的市长先生侥幸坚持到现在，这时候恢复了全部的活力。 　　“呼叫，呼叫，这里是拉斯维加斯，呼叫纽约，呼叫白宫……” 　　“这里是白宫应急指挥部。” 　　“上帝啊！” 　　“我们得救了！” 　　“我们需要救援，立刻，马上。” 　　“安静，安静！” 　　…… 　　威廉却又很不好的预感，带着灾厄魔虫后退，远离着带有蛊惑力的声音。 　　幸存者们围着带给他们希望的通讯器，不断向所谓的应急指挥部提出各种要求。 　　那边很好说话，让他们镇静，说秩序正在恢复，救援很快就到，不过需要时间，让他们先赶到一个地点等待，会有一批空投的救援物资投放云云。 　　通讯结束后，所有人都看着威廉。 　　“我有源初交付的使命！”，威廉带着一丝谁也无法觉察到悲呛，说：“我建议你们接受现实，不会有救援了，通讯器那边应答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感觉的到。” 　　“你在撒谎！”，拉斯维加斯的市长先生跳脚不已，怒斥道：“你想我们依靠你，做你的奴隶，我们才不去什么狼堡，我们也不愿意跟这鬼虫子待在一起……”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肢体语言已经表明了态度。 　　威廉并不意外，他只是很悲哀。 　　从此之后，就要一个人独行了。 　　也许，这将是他生命直至尽头的常态？ 　　从拉斯维加斯到洛杉矶的直线距离为230多英里，也就是370公里左右的样子，自驾走15号高速公路，也就是3、4个小时。 　　朝发午至。 　　但这样的便捷已经是过去式。 　　威廉无法维持长时间的飞行，大约每20分钟都降落休息半个小时样子，他准备用一天的时间赶到洛杉矶。 　　然而，真正的上路后，才知道想的太简单了。 　　空中再不是平静的，没有了人类的飞行器，却又层出不穷的意外状况发生。 　　刚离开拉斯维加斯的空域，就遭遇一片诡异的云层。 　　他远远看到带着铅色的云层挡住了前路，在无风的状态下，诡异的翻滚，就好像内部隐藏着什么活物似的，就谨慎的降低高度。 　　没想到，这片云也发现了，跟着降低高度，还像他靠了过来。 　　威廉只能选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降落，警惕的看着头顶。 　　低空，这片铅色的乌云中飞出一道电光，仔细看，却发现是电光环绕的一种翠鸟。 　　翠鸟冲着下方的威廉哎哎的叫着，更多的翠鸟飞了出来，电光汇集成一片，随后“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就劈落下来。 　　是蕴含电荷的云招来了这些鸟，还是这些鸟带来了诡异的云？ 　　威廉来不及思考，身后的腾翼张开，劈落的闪电就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劈落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上。 　　轰的一声，大树的枝干雨点似的脱落，冒出火焰和浓烟。 　　翠鸟们被激怒，更多的闪电咔嚓、咔嚓的向他劈落下来。 　　威廉维持腾翼展开的姿势，非凡特性轻易的就模糊了闪电的锁定，一道道细长的闪电不断劈落四周，除了轰隆隆的声响，还有大量的烟尘，溃散的电荷密集，杂草和尘埃而带上了一点点朦胧的荧光。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翠鸟们萎靡下来，纷纷飞进铅云，铅云随后上升，就这么离开了。 　　威廉眺望它离开的方向，搞不懂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再看周围已经一片狼藉，火势蔓延开来，一小片树林眼看就要烧毁。 　　这时又有诡异的事发生。 　　他没有看到，却清晰的感应到了，还没有被火势波及的树林似乎开始了“交流”，充沛的水汽从密林外的小溪抽取，一部分枝干开始喷射溪水，扩散出去浓郁的水雾…… 　　大量的动物和昆虫也开始向烈火展开自杀式的冲锋，一窝窝野猪成功的将烈火与完好的密林分开，自身也被烤熟，倒在自身制造的隔火带上。 　　这可真是…… 　　休息了十几分钟，威廉再次起飞，向洛杉矶的方向飞去。 　　万里晴空，光照很好，但越靠近原来的疫区，诡异的事和现象就越多。 　　活跃的云，畸变的鸟，获得了群体意识的树林，更不用说数量最多的野生动物。 　　中途一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威廉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山石上，没想到就从山石下突然传出一只头身犄角的巨蟒，只是一口，就险些将他囫囵着吞下去，在他警惕的逃到空中之后，这古怪的局面居然展开一对薄薄的、宛如秋蝉的翅膀，获得了短暂的浮空飞掠的能力。 　　威廉不想跟它纠缠，飞到高处正要摆脱离去，一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岩石和土壤中钻出，一口将巨蟒咬住。 　　那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型生物，就好像陆生的巨鲸，岩石和突然对它来说就好像水一样。 第二百一十二章公路镇 　　两只巨型而诡异的生物在“水面”纠缠搏斗了几分钟，最终全都消失在地下。 　　片刻后，战场还原，山石还是山石，地表上的搏斗痕迹就好像恢复平静的睡眠一样，再看不到任何异常。 　　威廉沉默良久，最终一声叹息，另选了一处地点休息。 　　就这样，意外和危险层出不穷，越是靠近目的地，天地和万物就越是活跃，渐渐的，就连光线和空气都开始变得阴暗而晦涩，尽管头顶的太阳没有任何遮挡，时间也像是进入到了傍晚，视野一片昏黄。 　　铅色云，红色的云，紫色的云，成群结队的变异昆虫，飞掠在空中的巨型黑影等等，让威廉再不敢升空。 　　他远远的躲开一只立在山头、就好像岩石、金属与血肉混合而成的人形怪物，落在一无遮拦的15号高速公路上。 　　废弃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头，大多数都已经开始腐朽，车内还有一些干瘪的尸体，死去的形态千奇百异，有的胸膛破了个大洞，肋骨胸腔向外翻折，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了似的，有的骨骼畸变严重，扭的就跟麻花似的，还生出大量细密的骨刺，扎进身边的尸体里，甚至金属的车身里…… 　　大量污秽的体液变得漆黑，腐蚀金属的车身，涂抹上斑斓的颜色。 　　一个个徘徊在公路上的魂灵肉眼可见，有的清晰，有的虚淡，清晰者就好像动物一样猎食虚淡的，有的灵魂已经能分辨出生前的性别和五官。 　　“先生，你要去那？” 　　一个上半身凝视，下半身虚淡的灵魂飘到威廉身前，状若天真的问。 　　威廉看着她，只是沉默。 　　“先生救救我们吧，把我们安葬，找一个牧师，我想上天堂。” 　　威廉说：“没有天堂了。” 　　少女听了，身形一下子膨胀而丑恶起来，五官骤然扭曲，嘴巴拉长，全身流出脓血，长发飞速生长，一眨眼就遮蔽视线，巨吼一声：“撒谎！” 　　威廉就好像一块被劲风吹拂的岩石，不为所动，魂灵撼不动他，咆哮过后，又冷静下来，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少女这样说，并没有指望威廉回答，她很是留恋的看了威廉一眼，威廉从中看出她的羡慕和嫉妒，随后就隐没不见了。 　　威廉收起羽翼，老老实实的沿着十五号告诉公路向洛杉矶步行而去。 　　一切正处于剧变中。 　　无序和有序正在做激烈的交锋。 　　诡异和怪诞就在身边时刻发生。 　　有很多很多能威胁他，能杀死他的存在和变化。 　　途中，他拿出源初曾经给予他的馈赠。 　　发现这曾经的馈赠也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了。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在心里问。 　　一直走到下午。 　　他看到一个建立在15号高速公路、由废弃汽车围绕起来的幸存者营地。 　　一个由“变异人”统治的“公路镇”。 　　他们不是信徒。 　　看到第一个变异人的时候，威廉就知道。 　　第一个变异人的皮肤退化严重，由一种淡蓝的粘膜覆盖体表，眼皮和嘴唇都消失了，两只溜圆的眼珠滴溜溜的旋转在眼窝里面，瞳孔只有针尖大小，眼白多的渗人，瞧着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大家快来看看，这边来了个大家伙。” 　　这个变异人很是亢奋的向身后喊。 　　随后更多的变异人出现，他们拿着废旧钢筋磨尖的武器，有个像侏儒，有的像麻杆，有的像猴子生出了尾巴，有的顶这个畸变严重的“狗头”，还有一种皮肤绿油油的，尖嘴猴腮最为丑陋。 　　后来威廉才知道，他们都是因为吃了核爆辐射后的变异食物都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就好像鬣狗围住大象一般的围住了威廉，大呼小叫，恶意满满，像是在评估威廉的斤两。 　　威廉看了看天空的太阳。 　　视野虽然还是一片昏黄，但太阳就快要落山了，黑夜到来，外面的世界必然更加的诡异和危险，他决定到前面那个营地休息一晚。 　　这些变异人虽然不怀好意，但至少还能预测，也保留着智慧，能生存下来，建立营地，证明已经适应了环境。 　　“大个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变异人抬着头问道。 　　“我叫威廉，一个旅人。” 　　“威廉？嗨，威廉，你看起来就像个蝙蝠。” 　　“你看起来就像个蛆。” 　　“蛆！？”，变异人微微一愣，接着神经质的大笑起来，说：“我喜欢你的形容，大个子，前面是我们的营地，我决定好好招待招待你。” 　　威廉听出这话语中的恶意和挑衅，毫不在意的说：“我刚刚决定就到前面的营地休息一晚。” 　　一众怪笑的变异人闻言，彼此看了一眼，更加肆意和癫狂的大笑起来。 　　笑声中，掺杂着嘶嘶、叽叽、呜呜的怪音，宛如妖魔，在原来越昏暗和诡异的环境中，分外的怪诞与凶厉。 　　十分钟后，威廉走进了公路镇。 　　“一个月前，我们都被堵在这里。” 　　被形容像“蛆虫”的变异人一脚踢开挡在入口的骸骨和残尸，随手驱赶一大群就好像鬣狗幼崽一样的变异人，漫不经心的推开废弃的汽车，敞开一个入口。 　　“一个月后我们活着，其他人都死了，这是因为我们学会了适应，这适应的第一步就是不拿自己当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个子？” 　　威廉点了点头，看到燃尽的篝火，还有篝火上被啃咬的肉块和骨骼…… 　　“都出来吧，我们今晚来了一位贵客。” 　　很多黑影从围墙后冒出来，一辆辆汽车就是一栋栋房屋，除了畸变，还是畸变，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们。 　　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宛如身在一个魔窟。 　　“篝火点起来，我们要狂欢，我们要趴体。” 　　夜色已经开始笼罩了，用废弃汽车垒成的高高围墙点燃了一个个火炬，公路镇很是狭长，在中部被清理出一个广场，双向八车道被打通，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燃起十几米高的火焰，还有很多像侏儒一样的变异人不断的往上面倾倒汽油…… 　　很多“食物”被抬了出来。 　　“不要，救命，不要，求求你们，上帝啊……” 　　除了巨大的甲虫、畸变的动物，还有十几个人类壮汉。 　　他们是活的，被捆的严实，在一堆侏儒般的变异人辖制之下，抬入现场。 　　威廉正好坐下，动作就此一僵。 　　“蛆虫”见状怪笑道：“你刚才说我像什么来着？呃……蛆，对，这个比喻太妙了，我认为这是对我的赞美，你知道吗，现在只有像我这样的“蛆”才能活下来，我比他们适应的跟彻底，所有我才是这里的首领。” 　　“赞美伟大的蛆！” 　　一个变异人举着一杯很可疑的饮料，高呼道。 　　“跳起来，唱起来，嗨起来！” 　　“嗷，嗷，嗷……” 　　威廉沉默的坐好，看着这十几个人类壮汉被放血，血液盛满了好几盆，先分给了老弱妇孺孩童，最后剩下的一点才给了正在狂欢的“青壮年”。 　　“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威廉！” 　　“噢，威廉……”，“蛆”一口血液都没有分到，只见他干渴的舔了舔裸露在外的牙床，摩擦了一下鲨鱼般锯齿，没看威廉，只盯着加上烤架的食物，说：“外面，我是说外面，你懂的吗？” 　　威廉点了点头。 　　“你知道，突然，很突然你知道吗，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们还有枪和车辆，还能收听到外面的消息……可突然有一天，这些都没有了，你知道没有了是什么意思吧？” 　　威廉还是点头。 　　“大家都吓坏了，很快就有怪物来吃人，接着就是人吃人，我们想逃走，但无法逃离公路，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想我们离开，我们不得不回来。” 　　“……” 　　“……他们！”“蛆”指着那十几个正在被分割架上烤架的尸体，怪笑着说：“他们人多，强壮，凶恶，他们强奸、他们杀人，他们吃人，他们以折磨他人为乐，他们将自己的恐惧和痛苦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他们没有畸变，他们很健康……我不像被吃掉，所以不得不吃掉一切能吃的东西，像个老鼠一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威廉的眼神慢慢变了。 　　“该死，我刚准备说什么来着？” 　　“你问我外面。” 　　“啊，对，外面……外面也毁灭了吗对吗？” 　　“我……不能确定。” 　　“嘿嘿，我们本来都已经死心了，可昨天那该死的无线电又能用了，一个自称什么应急指挥部的家伙让我们去什么避难所，我想问问，你是从这个避难所来的吗？” 　　“不，我不是。” 　　“那你准备去那？” 　　“……洛杉矶。” 　　“蛆”闻言，回头认真的看他。 　　半晌，他突然狂笑起来，大力的拍了拍威廉的膝盖，留下一个漆黑恶心的手印，说：“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那什么避难所我们不去了，我们跟你去洛杉矶。” 　　“……为什么？洛杉矶很危险。” 　　“蛆”笑的喘不上气，好一会都没有回答，第一批食物烤好了，还是先分给“老弱妇孺”…… 　　“直觉，你懂吗，直觉，狗屁的自觉一直在救我的命，现在它告诉我要跟着你，或者生，或者死，管他呢。” 　　作者的话：订阅、月票、刀片……快到月底了，急需大家支援…… 第二百一十三章地球的魔药 　　第二天，一共三人上了路。 　　威廉、蛆和猴子。 　　“我们都叫他monkey，你瞧，他像不像？” 　　威廉看着这名叫猴子的变异人，全身无毛，皮肤异常光滑，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手杵着一根被自己还高的钢筋长矛，嘿嘿的笑。 　　确实有些像，不过比真正的猴子更加丑陋。 　　他还畸变出了第三只眼，就开在眉心处，那是一只类似昆虫的复眼，一个大的鼓包，直愣愣的呈灰白色，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还就是一个装饰？ 　　没多说什么，威廉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蛆和猴子都有些神经，言语和举止都有些癫狂。 　　这才是正理啊。 　　在这样的环境下，遭遇着非人的磨难，见证了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能保住理智，不沦为野兽，疯……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跟他们在一起，威廉觉得安心，也许是在公路镇见到那些让他觉得安心？ 　　离开公路镇不久，身后已经没有送行的人，晨风呼啸，卷起大量的尘土和纸屑，猴子路过一辆房车的时候跳了上去，不一会从上面拿出一本花花公子的杂质，对着上面搔首弄姿的美艳女郎，一边走，一边嘿嘿笑的翻看。 　　蛆则是收集沿途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过期的光头，变了质的瓶装水和面包，但他从不碰尸体，有时候，尸体还会活化过来，公路两边也时常游荡着一些腐烂和半腐烂的僵尸。 　　“我比他们要幸运多了，不是吗？” 　　蛆对威廉说。 　　威廉眼含悲哀，默默的走着，僵尸与幽灵游荡，这些在从前都只存在故事和电影中的，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身边，一片片、一群群，难见正常、符合认知和逻辑的事物，一直这么走着，真的好想世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而他们反而像不正常的那个。 　　天亮的时候，零星的雨点飘落，很快就变成瓢泼大雨，一般的雨水当然没有什么，可此刻的雨水中带着大量畸变的微生物。 　　有些微生物已经聚集成一个群落，共同组合成千奇百异的、藏在雨滴中寄生虫，雨水也带有很强的放射性和腐蚀性，不一会三人就支持不住了，不得不爬上一辆房车躲避。 　　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在斑驳的车窗上，一个不多一厘米大小的、毛绒绒虫子附着，有的衍生出就好像铁线虫一样的四肢，有的撞得稀烂，溅出成带有强烈腐蚀性的脓液，金属冒起了腐蚀性的轻烟，滋滋滋的微响和暴雨的呼啸，共同组合成一道到凄厉、诡秘、婉转的呢语。 　　无处不在。 　　三人都有些沉默了。 　　猴子嘿嘿笑着说：“不用担心公路镇，臭鼬会将他们照顾的很好。” 　　臭鼬就是蛆离开后委任的首领了。 　　“我才没有担心他们，我是担心我的粪坑，好多蛆卵呢……” 　　“你真恶心，真把自己当蛆了？” 　　“你又比我好多少，真把自己当猴子了？猴子都比你漂亮一万倍，你这个恶心的四不像。” 　　“嘿嘿，你的赞美我收下了。” 　　“神经，疯子，TMD，老子就是被你们传染的，法克，滚！” 　　威廉已经来到房车里面，床上躺着一具尸体，难得是的没有畸变，身边还坐着一个腐烂的男人尸体，半边脑袋都被嘴里的枪管轰开了，苍蝇和蛆虫爬进爬出，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恶臭。 　　床上的尸体是个小姑娘，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尸体虽然已经蜡黄发胀，但依稀看出她生前一定睡的很安详。 　　骂骂咧咧的蛆和猴子进来，蛆一见床上的尸体，宛如看到了什么圣物。 　　“噢，我的上帝啊，天使，我看到了天使！” 　　他颤抖在在床边跪下，颤巍巍的双手想去触碰，又嫌自己肮脏，很是焦躁的在身上擦自己的手——就更加肮脏了。 　　蛆求助性的回头，猴子怪笑一声说，让我来。 　　“滚开，你这个肮脏、污秽、恶心的四不像！”，蛆勃然大怒，冲着猴子怒吼着。 　　威廉叹了口气，上前用还算干净的床单将尸体包住，等雨势小了一些，就在外面将之活化了。 　　亲眼看到尸体化为灰烬，蛆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他喃喃的说：“没有蛆虫对吗？她身上没有蛆虫？” 　　“是的。”，威廉点了点头。 　　蛆哈哈一笑，眼泪从裸露的眼珠子溅了出来，大声说：“她能上天堂的，一定，她就是个天使，干净、纯净、神圣，不可思议，就像神迹一样。” 　　说到神迹，威廉又开始忧虑该找什么东西献祭。 　　所见的一切都不符合要求，严格来说，那具尸体倒是适合，但已经活化了。 　　暴雨在下午的时候彻底停了，淤积的雨水虽然不多，但多了很多很多毛毛绒绒、一团团、一片一片分布的生物。 　　在路上，在车上，在锈迹斑斑的护栏上，在草上，在树上，在尸体上…… 　　“走吧，我预感有大事发生。”，蛆无不忧虑的说道。 　　洛杉矶已经不远了。 　　远远的看到公路的尽头有大片大片的阴影存在，厚重的铅云几乎是静止的，庞大的城市所化成的废墟就好像横在前方巨大怪物，张着狰狞的巨口，等他们自投罗网。 　　这时候，威廉才拿出封印的“灾厄魔虫”。 　　“我去完成一个使命！”，他对同伴二人说，“这是个魔物，被伟大的源初封印，我必须将之送到狼堡。” 　　愣了一会，蛆兴奋的笑了起来，说：“我的直觉没错，你果然大有来头，也许我将迎来新生？还有，源初是什么，上帝还是撒旦？” 　　“源初是这一切的根源。” 　　“那就是撒旦了？嘿嘿，我喜欢！”，猴子笑道。 　　跟他们无法正常交流，他们的脑回路也像是变异了。 　　威廉摇了摇头，继续下面的路程。 　　这样一直走啊走啊，一直走到黑夜，洛杉矶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们“迷路”了，这么走哪怕一万年都到不了。”，蛆对威廉说。 　　威廉点了点头，说：“我需要献祭，需要伟大源初的指引，以破开挡在我们前面的魔障。” 　　“献祭？用我做祭品吧！”，猴子兴奋的跃跃欲试。 　　“我们要收集一些没有被感染畸变的东西，死物活物都行，尽快，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魔物身上的封印正在减弱。” 　　罗安一直在关注地球这边的进展。 　　魔药主材料暂时没有着落，这几天频繁的响应献祭，在提高和恢复源质储备的同时，也掌握发生在北美的第一手动态。 　　献祭的呼唤来的很虚弱，但他还是响应了。 　　渗出的魔焰只有一丝丝，附着在简陋的雕像上，活动了一下身体。 　　辐射的强度很弱，可能是最微弱的一次的响应了。 　　祭坛下跪着三个人。 　　第一眼简直看不出他们是人。 　　威廉的样子又变了，以前像是要往恶魔方面的畸变，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一只大号的蝙蝠了。 　　听完他祈求的内容，魔焰之狼缓缓升空，眺望洛杉矶的方向。 　　那是一片无法预知的阴影之海。 　　连狼堡的存在都变得隐晦起来。 　　罗安的心理一沉，反手做了个指向狼堡位置徽记，交给威廉，什么都没说的结束了这次献祭。 　　不结束也不成了，献祭的力量太微弱，维持不了多的时间和大的动作。 　　原以为，注入自身和费伦基因后，献祭会变得越来越容易。 　　环境变了嘛，以前没有灵性，现在有了，以前没有神秘，现在神秘正在推动秩序和混乱深入北美大陆的肌体……却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样子。 　　合格的祭品变得困难，再不是俯首皆是，需要信徒认真寻找和挑选。 　　但如今，灵性已经在万事万物身上附着，想要找到完全纯净的又谈何容易。 　　这是一个隐忧。 　　罗安回到宫殿后，开始正视这一问题。 　　地球和人类文明是试验场、是培养基，而不是矿场，矿场应该在太空，在太阳系。 　　就说月球，就比地球来的合适。 　　当然，这是一般的源质获取方式，更高级的比如信仰，还是可以获取丰厚源质的。 　　如果地球被彻底感染，物质、能量、生命层面获取源质的道路就被堵死了，精神和信仰在抵达不了太空的情况下，就成为了获取源质的唯一办法。 　　原来的顾虑是中和特质大量聚集在特定的人群身上，不好控制，超出辐射的范围。 　　现在这样的顾虑已经被打消，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必担心。 　　是时候建立起对源初之狼的信仰了。 　　这个重任就交给亨利·李吧。 　　下达了“神谕”，罗安从宫殿返回。 　　庄园内的大床上，他舒服的伸展着，拽动床头的绳子，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就洒落进来。 　　外面传来索菲亚和露丝的笑语声，罗安起身来到窗前，看着两个小姑娘正骑着马，绕着几个拱门做骑术训练。 　　阳光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真是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对比地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这一切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 　　罗安心情就这样阴翳下来。 　　那不是我的本意。 　　郊狼在心里说。 　　既是没有我，还有其他候选，没有其他候选，还有亵渎宫殿。 　　地球和地球人类文明的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只是个执行者，只是个身不由己的棋子。 　　这样的自我开解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最后他离开了窗户，洗漱一番，穿戴好衣物。 　　步下塔楼，进入与庄园相连的回廊。 　　摩根已经在楼梯处等着了。 　　“你看着吧。”，罗安有些无精打采的说。 　　无非是招募人手和账目支出的事儿。 　　罗安只问了个总数，就在文件上签了字，打着哈切，从后面出去，坐上了马车。 　　今天是礼拜日，赶到圣·凯撒利亚教堂的时候，时间还早，希尔神父还在做礼拜的准备，看他到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梢。 　　“可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罗安尴尬一笑。 　　能不积极吗，涉及到晋升的大事。 　　“跟我来。” 　　礼拜还没开始，希尔执事将罗安带进旁边的静室。 　　两人相对而坐，修女将门关上，没有人打扰。 　　“莱茵不是兰特斯特。”，希尔神父有些为难的说：“我们的行事有很多顾虑，既是能满足你的要求，也要顾及自然教会的看法。” 　　罗安的眉头微皱，问：“是不是还需要自然母神教会的许可？” 　　“原则上是的……你毕竟是莱茵的协会非凡者，莱茵的！” 　　希尔执事意有所指的强调。 　　罗安的心里一动，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如果他是兰特斯特的协会非凡者就不一样了？ 　　改变“国籍”这种事，对他一点障碍都没有，于是就问：“需要办什么手续？” 　　“你真的考虑好了？”，希尔执事觉得他想简单了，“成为兰特斯特人，要失去你现在拥有的很多东西。” 　　这么一说，罗安又有些犹豫起来。 　　刚融进这座丛林，突然丛林就不属于他了，会有很多很多的限制，搞不好就会像亚当那样，被当成间谍…… 　　但相比晋升到序列7，这些代价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就算这样，我也不能给你绝对的保证，你要知道，序列7是个很敏感的位阶，在世俗，在教会，都是有名额限制的，你前面还排了很多人，而资源是有限的，是需要时间，跟需要耐心。” 　　闻言，罗安无比失望。 　　难怪序列7如此稀少。 　　每个碰到的序列7都在独挡一面。 　　碰到的野生非凡者，除了隐世组织的，就没有碰到一个。 　　奥伦、史蒂文、亚当等等，全卡在序列8上。 　　原以为他们的魔药都没有消化。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在配方和主材料上被人为的卡住了。 　　难道只能用源质去换？ 　　结束了和希尔执事的交谈，做了完了礼拜，罗安心事重重而去。 　　先去州立大学的校舍去找亚当。 　　亚当已经暂时了脱身了，但还是处于监视居住的状态。 　　门前就有两个翡翠号角充当门神。 　　谈话也处于监视之中。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这种情况下，罗安也跟他说不了什么，就问了惨案的后续，安慰了一下，就告辞出来。 　　教会和野生非凡者的圈子都被堵上了，只剩下向宫殿求助了。 　　晚上，经过慎重思考，罗安一咬牙，登陆了宫殿。 　　在分殿里，一个充满诱惑力、也无比危险的想法浮出脑海。 　　既然费伦这边如此困难，为什么不能在地球获取？ 　　也许，这么做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加速自己的回归？ 　　理智告诉他，这是很危险的想法，但感性和冲动一直在怂恿他——至少尝试一次。 　　理智和感性之间来回冲突，让他焦躁不已。 　　最终，他决定折中。 　　序列7的魔药还是在费伦寻觅。 　　同时，让信徒献祭一份序列9【通语者】的魔药，尝试一次？ 　　就算有不好的事儿发生，一来是序列7服用序列9，而来有宫殿在，想必…… 　　作者的话：编辑说，这本书暂时不会被砍了，但还是限制更新，一个月12万字，一天两章（2000字一章）或者一章（4000字一章），悦然想说，更新多少看成绩的，保底就是这样，不能让网站赔钱，所以需要大家的支持，一直订阅，就算养肥自动订阅也开着，这样才能突破封印更的多。还有月票和刀片跟成绩和悦然的收入息息相关，拜托诸位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祈愿（求订阅、月票 　　晚上索菲亚亲自下厨，做了雪菜蘑菇汤，奥兰牛排，科尔沁烤肉卷，吐司面包等，很是丰富。 　　刚刚学习厨艺的她，很有天分，色香味俱全，罗安感觉将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凭这份手艺，她也能生活的很好。 　　迎着她期待的眼神，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笑道：“很美味，我感觉比居里大婶的手艺还好。” 　　居里大婶是新来的厨娘，一个寡妇，丈夫以前是温士顿男爵的御用厨师，前年病故了，经露丝男爵小姐介绍，才来到罗安的庄园，担任厨娘的同时，也担任索菲亚的贴身女仆加厨艺教师……很温和的一个夫人，目前看来也很称职。 　　索菲亚很高兴，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让罗安多吃一些，现在却可以像个真正的淑女那样，有条不紊的等待女仆端菜上来，等待的间隙还安静又很优雅的品着红酒。 　　餐桌上就坐了两人，一人一狼，在表世界自然是很怪异，在里世界却很和谐。 　　庄园的仆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就位，人一多，罗安也就懒得再记他们的名字，只交给摩根管理就好，他的贴身男仆就用了以前的男仆安迪，只图一个省心，每天考虑的都是大事，这些细节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 　　一顿晚餐，让索菲亚的脸上都放出光彩来。 　　结束后，两人坐在一起聊了聊近况，索菲亚也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向他诉说了在学校、在教会、在温士顿庄园的生活和际遇。 　　罗安总是很忙，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是很难得的，看着索菲亚叽叽喳喳、活力四射的样子，心里对“厄运”的担心就变淡了许多。 　　至少身边的普通人没有像认识的非凡者那样，一个接着一个的遭遇不幸。 　　自从有了定制仪式，命运教会的非凡仪式已经用的很少了。 　　减少了对命运的干扰和影响，是不是能让屋里的这些人不再被自己牵连？ 　　“晚安，菲力蒙。” 　　“晚安，做个好梦。” 　　送走了打着哈欠的索菲亚，罗安肚子上了塔楼，先去地下秘窟取了储存的灵性材料，再上到二层的仪式房，布置好灵性屏障，激活后，开始准备定制仪式。 　　——祈愿，以获取序列7主材料的消息。 　　经过这段时间的碰壁，一个无形的天花板已经横在他的面前，序列7主材料再不是通过一般渠道和手段能够获取的了，除非他深入中央山脉，做好用数年时间来寻觅和获取的准备，否则，希望极其渺茫。 　　与其这样还不如浪费一点源质，一举解决这个问题。 　　以前做定制仪式，他参考教会仪式，还想发展自己的，比如驱魔、福星、赐福这样的制式仪式，就好像编辑好的程序应用一样。 　　后来使用的次数多了，才发现完全没有必要。 　　一个祈愿，就强过所有。 　　教会的非凡仪式，那是考虑到接入的“用户”过多，为了简化流程和规范，不得不编辑好“批处理”文件。 　　而现在锚定分殿和他自己的仪式只有他一人使用，响应的权限最高，基本不用考虑损耗，那还缘木求鱼的干什么？ 　　一个祈愿就强过所有。 　　当然，以后的“用户”多了，制式仪式还是要提前编辑好的，但那是以后，除非他晋升到序列4，能用自身的能力对仪式做响应，不然就要动用分殿和源质，得不偿失。 　　默诵锚向分殿和自己的三段式尊名，灵性注入匕首上的烛火，听到来自分殿的呼唤，做出响应，一部分灵体登入宫殿，响应仪式的祈求。 　　“……我祈求魔化巨蜥和插翅虎的位置和讯息……” 　　之所以不直接祈求获得它们，一是考虑到序列7的主材料足够珍贵，即使是能实现，付出的源质想来也不少，二是不确定会从什么地方获取，一不小心触到雷区就麻烦了，要知道除了教会有圈养之外，还有隐世组织，邪神教会等等，他能通过祈愿去偷，人家也能通过类似的办法找到和发现他……危险太大，不确定因素太多，还是先收集好情报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灵体返回后，他就昏睡过去。 　　梦中出现在中央山脉深处，以上帝视角降临在沼泽的上空。 　　视野是模糊的，看不清无关祈愿内容的任何事，只有聚焦的一个点是清晰的，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像鳄鱼一样的黑影漂浮在漆黑的沼泽上。 　　罗安的注视像是惊动了它，让它不安的翻起身子，露出长达十几米的巨型身躯。 　　魔化巨蜥。 　　刚看清它的样子，视野又是一变，出现在一个陡峭的悬崖上空，看到一股龙卷风在悬崖中盘旋，一只背生双翅的老虎围着龙卷风飞翔，似乎在和藏在风眼中的什么东西搏斗。 　　没等看清，视野再变，出现在一个皇家园林的深处，插翅虎被圈养在山林里，魔化巨蜥翻动在漆黑的泥泞间，同时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一股被注视的感觉随之而来，梦境立刻有些扭曲和模糊。 　　下一个出现的地点是一个神殿。 　　刚一出现，就闪烁过去，罗安残留的感觉是神殿的巍峨与神秘，还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与权柄，根本没看到魔化巨蜥和插翅虎，更别提锁定它们的位置。 　　梦境中他没有惶恐和后怕之类的情绪，接着出现在一个漆黑的密室里，身后有一堵隔绝辐射和影响的离墙，面对的是一排排整齐放置的小抽屉。 　　一个黑影浮现在抽屉前，只是一挥手，罗安的视野就变得破碎。 　　…… 　　就这样，他一共梦到了十几处地方，都有他想要的东西，但，除了中央山脉深处的云梦沼泽，每一处地点都禁忌重重，王室和教会还是摆在明处的，很多收藏的地点之危险和诡异，还要超过这两者。 　　貌似除了中央山脉，再没有其他途径，梦境最后却回到了自己庄园中，罗安摩擦戒指打开了通往失落深渊的门，进入失落深渊后，出现在皑皑的白骨大军之中…… 　　仪式结束，他从梦中醒来，回忆梦到的位置讯息，叹了口气。 　　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拿出纸和笔，将获得讯息一一记载在上面。 　　最安全也是最费力的办法自然是中央山脉。 　　距离太远，要是用源质去换，以他现在的权重，着实肉疼。 　　其他都可以排除掉，只剩下失落深渊。 　　有前两次探索打底，准备充分的话，应该可以。 　　计较已定，罗安的精神一震。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方向了，顺利的话，序列7就在不远。 　　………… 　　“叮叮当当！” 　　公共马车在中城区的中央广场停稳，约瑟芬·安·巴尔克扶着礼帽，小心的选个稍微干燥一点的落脚地下车，唯恐泥泞溅到自己的裤管上，以很稳重得体的姿势，跳跃了几次，踏上了条石台阶。 　　“这鬼天气！” 　　约瑟芬喃喃咒骂着，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从腋下抽出文明杖，左右看了看，找来一辆人力三轮车。 　　“工业街132号，道恩公馆。” 　　抱了个地址，他就开始闭目养神。 　　人力三轮车在拥堵的大街上前行了十几分钟，拐入相对狭窄辅道，两边都是林立的商业大厦和银座，来往的人衣着也考究了许多。 　　不那么嘈杂和混乱了，约瑟芬才松了口气，睁开眼开始整理衣着。 　　这份体面的工作来之不易，他的压力很大，在一些细节上，对自己的要求堪称苛刻，比如着装。 　　人力三轮车在道恩公馆的条石台阶下停下，立刻就有警卫过来驱赶，警卫见有位绅士从上面下来，放慢了脚步。 　　约瑟芬连忙结算了车资，目不斜视的登上台阶，与警卫擦肩而过的时候，第N次下定决心，这周拿到薪水后，哪怕饿肚子，也要把专用马车的事儿解决了。 　　道恩公馆一楼的大厅，约瑟芬先去公司的信箱取了今天的文件和信函，将文明杖夹在腋下，一边走一边翻看。 　　在升降机前等候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些异样，侧身一看，是一个老绅士带着的一只大狗。 　　他狐疑了一下，见老绅士看了过来，连忙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 　　升降机到了，他先让老绅士带着大狗先进，很是礼貌和谦逊。 　　能让警卫和门厅带着宠物进来，这老绅士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一般，约瑟芬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不算那只大狗，电梯进来了五个人，大家礼貌的保持着最大的距离，带着疏离又客气的微笑，乘坐升降机到达一个又一个的楼层。 　　约瑟芬任职的“奎恩工程技术公司”位于十八层，意外的是，那位老绅士的目的地也是这一层。 　　约瑟芬的精神一震，步出电梯后搭话道：“抱歉，打扰您片刻，您是有什么工程机械方面的需求吗？” 　　老绅士停下，不说话只是审视的看着他。 　　约瑟芬连忙从怀中掏出卡片，双手恭敬递上，说：“我是奎恩工程技术公司的项目主管，约瑟芬·安·巴尔克，很荣幸认识您，尊敬的先生。本公司充实工程技术方面的专业咨询，以及专用机械方面的定制业务…… 　　“奎恩工程技术公司？” 　　“是的，先生。” 　　“那就去看看吧。”，老绅士看了看他的大狗说道。 　　约瑟芬大喜，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勤的将他和他的大狗引入自家公司。 　　奎恩工程技术公司的办公地点位于十八层的西北角，面积不大，只有十几位雇员，坐在简陋的会议室里，前台小姐很是殷勤的送上来产自科尔沁群岛的红茶，约瑟芬就抱来一个厚厚的册子，双手递给老绅士。 第二百一十五章灯塔 　　册子翻开，却是那只大狗在翻看。 　　约瑟芬的眼皮一跳，笑容不变的介绍自家公司的业务范围。 　　“我想定制一种很特殊的……呃……机械装置。” 　　“请您吩咐……应用范围、功用、环境和要达到的效果。” 　　“呃……一种能持续发光的装置，光照的范围要广，要稳定，耀石能源，可以通过更换耀石来维持它的持续运转……” 　　“您是说……灯塔！？” 　　“噢，对，就是灯塔，能随意拆卸的，最好一个人就能维护组装起来，后续也不需要人来维护，只需要定期更换耀石就可以了……怎么样，能满足吗？” 　　约瑟芬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笔大业务呢，但他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说：“您的要求我们完全可以满足，实际上我们已经有成熟的解决方案，请您翻开第18页，灯塔是一个大类，上面有详细的介绍。” 　　那只大狗哗啦啦的开始翻页，老绅士却是不看，气氛渐渐有些古怪。 　　再古怪的客户约瑟芬也会笑脸相迎，就这么等待了片刻，老绅士说：“第四号解决方案不错，不过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请您吩咐。” 　　“石质的塔身去除，改用简易的、可以一个人组装的金属结构，功率也不需要这么大，一组可以维持50米的光照范围就算合格。” 　　“呃……”，这样一改，还是灯塔吗？不就变成个大号的灯泡了？ 　　关键是金额，这样一改，连他这个项目经理都有些看不上了。 　　“这种“便携式、可拆卸组装的灯塔”，我会持续采购，第一批要尽快看到实物……你们最快能在什么时间供货？” 　　持续采购？ 　　约瑟芬又开始期盼起来，认真的想了想，说：“三天……两天……如果实在着急的话，我们会安排工厂连夜赶工，明天，明天就可以向您交付……只是不知道，第一批采购多少？” 　　“先来……20组吧，单价多少？” 　　约瑟芬的心里一松，心算了一个价格后又是一喜，慎重起见先让老绅士稍等，出了会议室就召集人手开始紧张的计算。 　　十五分钟后回来，笑着给出了一个价格。 　　“50磅？” 　　老绅士的眉头微皱。 　　20组就是1000磅，这也太贵了。 　　约瑟芬连忙解释说，这已经是最低价格，因为“持续照明、无人维护、可拆卸耀石”这三点要求，必然要用到辉石，辉石的价格不菲，就算是分割的，也推高了成本。 　　老绅士看了看一旁大狗，又说：“如果我能提供辉石呢？” 　　约瑟芬闻言一呆，有些怀疑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直到一颗亮晶晶的辉石出现在眼前。 　　约瑟芬有些慌乱，又出去了片刻，回来后重新报价，给了每组25磅的价格，并承诺，明天上午10点之前交货。 　　…… 　　一个小时后，摩根以每组18磅的价格签署了供货合同，交付了72磅的定金，坐上了返程的马车。 　　第二天，20组便携式、可拆卸组装的灯塔如期交货。 　　晚上就可以开始了，罗安心想。 　　于此同时的黑水安保公司。 　　开始一天的工作之前，伊丽莎白习惯先将昨天的事儿做一个总结。 　　勾选还没有完成，还在进行的，以及短时间内无法完成需要持续跟进的。 　　作为一个前台兼职的文秘，伊丽莎白在这方面得心应手，她为自己的规划就是翡翠号角的内务总管。 　　要达到这个职业目标可不容易，出身良好的她不甘心做一个花瓶，所以一直都非常努力。 　　在文件上勾勾选选，慢慢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先将一份文件挑出来，回身在一个个小格子里挑出相应的文件，正好铃声响了，顺着滑梯口送下来一捆要出来的文件。 　　——今天工作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忙碌。 　　要说最近的工作重点，自然就是发生在州立大学的那起惨案，相关的文件多如牛毛，今天也是。 　　从全国各地送来的情况汇总，调查卷宗，分析报告，以及总站的申斥和指令等等。 　　伊丽莎白将它们一一分门别类，放进响应的文件袋中，有些需要立刻处理，专门挑出来放在一边。 　　一个小时后忙完，她先将需要归档的文件送进滑梯，关上滑梯口，等待地下传来稳妥的信号，才抱着一堆文件，有些艰难的离开档案室。 　　乘坐升降机来到地下，敲响了站长的房门。 　　“进来！” 　　“站长，这是今天需要处理的事。” 　　“放在这里吧。” 　　伊丽莎白将一大堆文件放在亚历山大的办公桌上，看了看办公桌后面的烟鬼，煽了煽环绕在鼻子周围的怪味，很是同情的说：“站长，还没有眉目吗？” 　　“瞎打听什么！？”，亚历山大很是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伊丽莎白委屈的皱了皱鼻子，负气的离开，在门口碰到李维斯，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维斯莫名其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一个鸡窝头，“啪”的一声将一份文件拍在亚历山大的桌子上，说：“站长你要的证据来了。” 　　亚历山大叼着烟斗，烟雾缭绕的抬头瞥了一眼，拿起文件翻开，然后扔在桌子上，说：“这算什么证据？” 　　“我们调查过了，那些辉石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没有产地记录，还有，他昨天订购了一批可疑的物质，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准备动手了，再一次的。” 　　“什么物质？耀石灯？这算什么物质？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站长，我们不能这么消极被动，必须主动出击！” 　　“哼，不用你教我，要是能动我早就动了，你不知道上面已经把我骂的狗血喷头了吗？那个菲力蒙有命运教会死保，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贸然挑起两个教会的纷争？” 　　李维斯气的瞪眼。 　　“还有特勤处也不会答应……” 　　“那些搅屎棍，这次惨案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你这样让安东尼执事很难做……这样吧，再安排人手把他监视起来，你不是说他又要动手了吗？这次如果还有大量辉石出手，我再到教会帮你申请。” 　　“来不及了站长，地下的工程就要动工了，特勤处在争分夺秒，一旦让他们成功，失落深渊重新打开，我们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想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教会下不了决心，你跟我吼又有什么办法？出去……完成你的本职工作，别的事儿少操心。” 　　“站长……” 　　“出去！” 　　等李维斯愤愤不平的离开，亚历山大叹了口气，解开伊丽莎白送来的文件，一份份看了起来。 　　看到一份文件的时候，他心想，是不是该把六组组长爱德华调回来，李维斯这样的状态，搞不好要出乱子。 　　他太心急了，而他的位置很多事儿都不能与闻，他只是个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位置决定了他能接触到真相有限。 　　不明白各方牵扯之下的局势微妙。 　　想了想，还是在文件上签了字，同意让六组组长爱德华回来述职。 　　有个人管着，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处理完这件事，他又拿起文件继续看。 　　一个小时后，他将文件合上，敲响了一个铃铛，从离墙后唤来一个悬浮的黑影。 　　将所有处理好的文件交给他，看着他像个幽灵一样的消失，才稍稍松了口气。 　　恶魔途径的邪神组织！？ 　　目前，连该组织有多少个教派和分支，每个教派和分支的信仰是谁，是谁想找到失落深渊以完成晋升仪式都不知道，只知道莱茵王室也在其中参了一腿，命运教会影子时隐时现，安东尼执事的态度又这么暧昧，只是苦了他们这样的执行者，感觉处处都是迷雾，处处的暗礁，束手束脚，到现在还没将条理理顺。 　　莱茵王室想做什么，命运教会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恶魔途径的邪神教会是不是在两者的监视和引导之下，三方到底有什么阴谋和苟且。 　　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一定的默契，自家教会又是出于什么考虑，才对他们这么的放纵。 　　作为一个二级站的站长，在教会也是挂着执事衔的，可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他也不够资格，只能当个棋子，听上面的吩咐行事。 　　办公桌上只剩下王室的申斥文件，亚历山大当他放屁，拿起来放进粉碎机里绞了个粉碎，一股脑的倒进下水道里，冲了个干干净净。 　　重新坐下后，疲惫的揉着酸胀的眼窝，脑海中又回想起李维斯的话。 　　大的层面够不上，也抓不着，为什么不从这个不起眼的郊狼身上着手？ 　　也许，有意外的惊喜？ 　　只是涉及到两家教会的“邦交”，要小心才是，李维斯这样的愣头青不适合…… 　　思考片刻，亚历山大有了决定。 　　再拿起李维斯送来的文件，看着“奎安工程技术公司”的印章，就有了灵感。 　　下午，亚历山大化身税务总署高级督察官员，出现在奎安工程技术公司。 　　只不过略施手段，就让这家小公司的老板乖乖就范。 　　…… 　　而此时，罗安已经登录失落深渊，开始了第三次探索。 　　这次不是浅尝即止的探险，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开发和经营。 　　第一步就是建立一个永久性的营地。 　　订购的便携式灯塔就是为此准备的。 　　失落深渊第一层，白天。 　　来回七次，总算将一口口长木条箱子搬运过来，罗安擦了擦汗，站在山头眺望这一片死寂的世界。 　　序列7主材料的位置就在山下，城市正前方的皑皑白骨军阵之中。 　　望之好像唾手可得，但只能晚上行动，在那种情况下，想要将之拿到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季节性流感 　　“咕咕咕……要小心黑暗，要小心黑暗……” 　　头顶的天空聚集了大量人头怪鸟，向乌云一般盘旋在朦胧的天空，大量漂浮的岩石、岛屿甚至陆地就好像云层，供它们穿梭落脚。 　　罗安收回眺望视线，摇了摇头，这东西也不知道寓意着什么，人头鸟身，又象征着什么样的存在。 　　联想上次看到的，这东西像是大有来历，天空与陆地，黑与白，生与死，似乎处于某种无限循环的和谐中。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需要关心的。 　　打开一口长木条箱子，从中取出一个个钢结构的零件，每个零件都用数字标注了，只需要简单的拼接在一起。 　　十分钟后，一个十米高的“路灯柱”成型，横放在地上，油漆锃亮，用料和做工甚是考究和扎实，罗安很满意。 　　又从箱子里取出最后一个零件。 　　一个类似耀石灯形制的巨型构件。 　　兽人变身的状态下，罗安吃力的将之抱出来，很是费劲的将之安放在“路灯柱”的顶端，拧上螺丝，打上刚结构的固定件，随后按下开关，触动灵媒，一丝丝火花闪过后，镶嵌在玻璃罩下的耀石灯盘开始变红，最中央的辉石微微泛光，带动十数个耀石一起散发出耀眼的光明。 　　既是在白天，这光线也极其刺眼。 　　罗安很艰难的将之竖起，地步的三脚架放进事先挖好的坑中，小心的放稳，然后用沙土和岩石将地基固定住。 　　二十分钟，一个简易的耀石灯塔就这么竖立在山丘上。 　　兽人退后数步，打量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灯塔的底部也有开关，还有扶梯供人攀爬上去更换耀石。 　　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 　　罗安用四座灯塔撑起一个方圆两百米左右的营地范围，剩下的灯塔没有组装，转而开始搭建半永久的营地来。 　　经营一个未知和危险的失落世界，第一步应该是建立一个稳固和安全的登陆点，一个安全的营地，不能保证这一点，探索和经营就无从谈起。 　　营地建好的时候，光照也开始变弱了，朦胧天空中太阳代表的那个光圈正在虚淡，还剩两个小时，应该够了。 　　“咕咕咕……要小心黑暗，要小心黑暗……” 　　怪鸟云集而起的“乌云”开始散去，一个个浮空的礁石和岛屿就是它们的巢穴，点亮四座灯塔，在营地中央用带过来的材料点燃了一堆篝火，静静的等待夜晚的来临。 　　如有实质的黑暗如期而至，翻滚着在四座灯塔支撑起来的光照外形成了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线，罗安坐在篝火旁，一直等到分界线稳定下来才松了口气。 　　又沿着分界线巡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最后站在营地的最高处，眺望远处漆黑的城市。 　　这里是唯一的光明，在黑与白、生与死的无限循环中插进来一个变量。 　　罗安有一种感觉，感觉城里的有一双眼睛同样在眺望这里，就好像在地狱中仰望救赎的光明。 　　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抛开，抓紧最后的时间忙碌起来。 　　拼接剩下的灯塔，一座座整齐的摆放在营地里，等灵性快要耗尽的时候，摩擦戒指留下灯火通明的营地，返回费伦休息。 　　他离开后，漆黑的城市飞起一个黑色天使，围绕灯火通明的营地飞了一圈，最后落在光与黑的分界线外。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小心的触碰分界线内的光明，淡淡的黑烟在手指上蒸发，但很快就停止。 　　这根手指变成了类似黑曜石般的质地，黝黑又透明，并从他的手上分裂，掉落在营地里。 　　再说罗安。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变得神采奕奕。 　　这是魔药完全消化的好处之一，恢复能力远超从前。 　　“早！” 　　“早！” 　　早餐还是索菲亚准备的，在餐桌前坐下，罗安认真看了看她的脸色，问：“昨晚没休息好？” 　　“有吗？”，索菲亚去摸自己的脸，正要说话却咳嗽起来。 　　罗安的眉头微皱，一旁的居里大婶连忙说，可能是天气转暖的缘故，感冒了。 　　也对。 　　雪已经停了快一个星期，冬天看来是要过去了，季节交替，最容易生病，特别是对她这样爱美的小姑娘来说。 　　但罗安还是吩咐她请假去医院看看。 　　索菲亚很享受这种关心，潮红的脸上涌现出羞涩的笑意，好一会突然跟说了声谢谢，罗安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牛奶，没有听清。 　　吃完了早餐，送索菲亚上了去往医院的马车，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跟唐娜约定的时间到了。 　　“非人类智慧种族研究会”，郊狼推门而入，唐娜已经在休闲厅等着了。 　　打了个招呼，在她对面坐下，寒暄的一番，进入正题。 　　罗安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果然是卡宾堡的事儿。 　　“福特……失踪了。”，她看着罗安的眼睛，留神他的神色变化。 　　“呃……是死了。”，罗安耸了耸肩膀，很轻松的样子：“在我返程的时候，他带着两名兽语者追了上来，强迫我加入兽语者的隐世教派，被我拒绝，冲突发生，我为了自保，不得不……” 　　“你就这样承认了？”，唐娜很是意外的说。 　　“非凡特性都被我出手了，瞒也瞒不住，我也不准备隐瞒。” 　　“你为什么拒绝他的邀请，你不觉得他的理想很高尚吗？” 　　“高尚？”，罗安笑了笑，“高尚在什么地方？就因为我是兽语者，所以必须对某个本途径的高等存在效忠？这是什么逻辑？” 　　唐娜绷着脸，紧盯着罗安的眼睛，好像在分辨这番话有几分是真心的，好一会她才慢慢解冻，笑了起来，“确实没有这样的逻辑，那你自己呢，有没有晋升到途径高处的理想？” 　　“当然有。”，罗安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的说：“每个非凡者都有，你也应该有。” 　　“……我？我对现状很满足。” 　　“我的一位朋友说过，非凡者也要有一颗非凡的内心。” 　　“非凡的内心？”，唐娜有些出神的恍惚，好一会醒过神来，才发现罗安已经离开了。 　　她神色复杂的一个人独坐，反复的咀嚼罗安最后说的那句话。 　　…… 　　尽管可以随时打开深渊之门，罗安还是耐心等待着夜晚。 　　从研究会回来，他一个人在阁楼里布置了定制仪式，从分殿取回了日记。 　　魔药已经消化，阅读已经没有效果，这时候功利性反而减弱，日记内记载在知识和迷辛反而凸显。 　　后面的内容记载着深渊第十四层的历史。 　　虽然不是他正在探索的第一层，也有着很珍贵的借鉴意义。 　　翻开日记，开始了阅读。 　　“……不知不觉，我已经变成了“怪物”，我族人也是，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深渊中没有了恶魔，因为他们已经想我身前的这条冥河一样，被改造了，又或者进化了。” 　　“我并不认为“怪物”有什么不好，我依然保留着以前的记忆、认知，只是立场和情感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有那么一丝丝属于兽人的绝望，我的内心冰冷的审视着，看着“他”在我的意识中挣扎、哀嚎，并从这样的绝望中，获得满足。” 　　“我想，其他人也和我一样，所以没有战事的时候，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发呆，就好像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 　　“我煽动翅膀，离开了清澈的冥河，盘旋在一望无垠的天空上，俯视身下锈色满满的大地。” 　　“瞧，现在的深渊被改造的多好，绿意已经在锈色中出现了，天空已经变得清澈，混乱的规则正在被梳理，要不了多久，无尽的深渊就将消失，将重新变成适合生灵繁衍生长的新家园。” 　　“但诸神联军并不甘心接受失败，反扑已经来了，一种名为“奥术师”的进阶职业者出现，在魔网崩溃之后。” 　　“以奥术为主的反扑比预期要来的早，两年后，我重新拿起笔，他们已经攻占了深渊第一层，并建立了一个名叫“红堡”的浮空城……” 　　看到这里，罗安的身体一震。 　　红堡是浮空城？ 　　红堡不是在那座山下的城市中吗？ 　　怎么是浮空城？ 　　还有奥术师。 　　难道红堡内沉睡的不是魔法神祇的分身，而是奥术的力量？ 　　罗安连忙翻开新的一页，正准备往下看。 　　敲门声响起，摩根在门外说，艾琳娜团长来了。 　　罗安险些忘了，只好把日记献祭到宫殿，收拾好房间，走了出去。 　　一楼的会客厅，艾琳娜一身黑色的棉裙，安静的等待着。 　　罗安过去坐下，问：“准备好了？” 　　“是，是的……咳咳……抱歉，我有些感冒。” 　　“呃，不用这么着急，你的样子可不像准备好了。” 　　“我……咳咳……” 　　罗安让女仆端了杯热水过来，艾琳娜咳嗽不止，脸色潮红，等水来了亲自递给了她。 　　“谢谢。”，艾琳娜小口的喝了起来，咳嗽渐渐的平复了。 　　“最近流行感冒吗？”，罗安问身边的女仆。 　　女仆说：“是的先生，说是季节性流感，天气突然变化造成的。” 　　作者的话：新的一周，求月票和刀片 第二百一十七章一截手指 　　“呃……” 　　“我真的准备好了，菲力蒙先生，感冒不是问题，真的。” 　　“……那就明天吧，今天有些晚了。” 　　“抱歉，菲力蒙先生，我……我能不能自己调配魔药？” 　　罗安回过头来，很认真的看她。 　　艾琳娜的眼神有些躲闪和慌乱，很是局促和不安的捏紧了衣摆。 　　有隐情。 　　但他也无意深究，这次算是一个了结，既然艾琳娜不愿意在自己的监督和保护之下服用，那就让自己去面对好了。 　　“稍等。” 　　罗安回去取了主材料和【兽语者】配方出来，装在一个木匣子里，交给了她。 　　艾琳娜能感觉到罗安的冷淡和疏离，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接过匣子慢慢的起身告辞。 　　送她离开，回来后罗安又问屋内的仆人们关于流感的事儿。 　　“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呢，特别是下城区。” 　　“是啊，我的侄子也感染了，可怜的小东西，昨天咳嗽了一晚上。” 　　“上城区的情况也很严重吧，我的一位姨妈在一位绅士家中工作，听说他们全家都生病了，还很严重的样子。” 　　“希望快点过去，母神在上，我可不想进医院，闻到消毒水味我的小腿就打哆嗦。” 　　“是你钱包打哆嗦吧，嘻嘻……” 　　“……” 　　罗安听着仆人们的议论，觉得有些不对，可仔细想想，又不知道不对在什么地方。 　　季节性流感而已，又是在教会和翡翠号角的严密监视之下，应该没有人能从中弄鬼才对。 　　带着不确定，他回到塔楼，决定等索菲亚晚上回来再好好问问。 　　灵体登入宫殿，先看了一眼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6891，贡献21%……】 　　权重增加了，还是源质累积的速度变慢了？ 　　有意思。 　　看来上次聚会也不是没有一点效果。 　　至少让每个人都意识到拥有宝山，忍不住就要从中取一点“财宝”。 　　上次从35降到19%，付出了大概500个单位源质，才完成了一次“注入”。 　　现在源质已经累计到了快7000，贡献21%就是1400，扣除500还剩900左右，换算一下，再注入一次，还能保留大约14%的权重。 　　还在安全线之上。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再累积几天再说，让源质总量超过7000，权重在上升一个百分点才算保险。 　　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快要结束了。 　　在这之前，自己必须晋升到序列7才行。 　　罗安有种感觉，到时候一定会有重大变故发生，必须抓紧这最后的时间，想方设法的提高自己，以应付可能到来的巨大改变。 　　是机遇，也可能是巨大的危险。 　　计较已定，灵体之狼进入分殿，查看了起混沌海上的变化。 　　威廉已经抵达洛杉矶了，距离狼堡已经不远，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灾厄魔虫”应该能顺利的封印。 　　封印魔虫只是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是借他的手，将石碑上的魔药配方散播出去，加强秩序的力量，抵御和延迟向混乱和未知滑落的速度。 　　晚上，索菲亚放学回来，露丝也来了，罗安看两人叽叽喳喳、活力四射样子，心里稍安。 　　也许是太敏感了，只是季节性流感而已。 　　………… 　　失落深渊第一层，营地。 　　忙碌中，罗安偶然发现在一个灯塔的光照下，似乎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东西？ 　　他走过去，从淡锈色的石缝里挑出一个好像手指一样的东西。 　　凑近了看，像是黑曜石雕刻的手指，躺在那里，散发着神秘的光晕。 　　这是什么？ 　　谨慎起见，他用一截钢管将之挑起，仔细看了半晌，再三确定安全后，才用自己的手去触碰。 　　接触的一瞬间，一股触电般的酥麻让他后退一步，那截手指竟是融化了，从中析点点晶莹，最终凝结成月牙形的非凡特性。 　　罗安惊诧莫名，极速四顾，妖异的黑暗中影影绰绰，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被黑暗俘获的怪物。 　　是谁，是谁曾经来过？ 　　没有人回答。 　　“是序列9【守夜人】” 　　非凡特性没有被污染，很是纯净，除了自身向外散发的辐射，不带一点杂质。 　　序列9的【守夜人】，罗安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他有一份该途径序列6【织梦者】的非凡特性，因此做过一定的功课，一察觉它的辐射和特性，就认出来了。 　　最后将这份非凡特性拾取，小心的装在随身的匣子里，看着外面完全未知的黑暗，有些迟疑。 　　这是他第一次在失落世界收获非凡特性，以前都是辉石，这似乎是什么启示，又好像是故意遗留给他的。 　　疑神疑鬼的半晌，时间都被浪费了。 　　最终他一咬牙，将之抛到一边不理，举着一个拼接好的灯塔，带着大片耀眼的光明，走进黑暗里。 　　光明驱散的黑暗，一路从山顶延伸至山脚，他就是用这种笨办法，一点点的向他想要的东西前进。 　　最后将灯柱插进山脚下的预定位置，做好了固定，回望这一路的光明，就好像一条如有实质的长廊。 　　回身捡取遗落在光明里的辉石，收集了十四颗，放进一个快要装满的木匣子里收好，满足的叹了口气。 　　感觉像是在玩某种身临其境的仿真游戏…… 　　摇了摇头，将这怪异的想法驱散，回到半山腰的位置，再次组装起来。 　　十分钟后，长廊又向一个方向延伸了二十多米，左后方的峡谷，右前方的大路，立在重重丘陵之上的高大传送门，不远处的城墙，道路上的来来往往的车队等等。 　　罗安这才发现，被光明吸引的怪物只是一部分，峡谷内的工厂并没有受到打扰，道路上的车队正在往返运送货物，城头上的守军还在尽忠职守，漆黑的天幕飞过一只只硕大的黑影——那是龙。 　　兽人的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自己能看清夜幕内的东西了。 　　他连忙检查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完好无损的处在灯塔的光照之内。 　　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有谁在鼓励和诱导自己采取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为非凡特性而来，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他走出安全的营地，大胆的向更深处探索，就突然能看清黑暗中的未知正在发生着什么…… 　　原以为，所有被黑夜复活的东西都变成了被黑夜支配的怪物，怪物有向光性，就好像飞蛾一样，如今再看，“飞蛾”只是一部分，游离的一部分，“战争机器”之外的一部分…… 　　结合日记里的记录，深渊第一层应该被魔法诸神的联军攻克了，成为反攻的堡垒。 　　现在身处的就是这个堡垒，也许此刻所见的只是这个堡垒的一个角落…… 　　罗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管他怎么变化，反正自己有保命手段，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个小时后，光明长廊一直延伸到四通发达的道路上，夜幕中聚集而来的怪物更多了，但来来往往的车队却避开了光照的范围，饶了个弯，继续着生前的轨迹。 　　“想要省点源质真不容易啊。” 　　忙碌了一晚，该回去休息了。 　　两个晚上的忙碌，虽说成效显著，这么按部就班的下去，再用几个晚上，就能抵达祈愿制定的位置了。 　　那里有序列7【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就好像熟透的果实，挂在树上，只等他去摘取。 　　最后回望了忙碌了两个晚上的杰作，摩擦戒指，打开了深渊之门，平安的离开了失落深渊。 　　第二天一大早，奎安工程技术公司的经理约瑟芬来到罗安的庄园门外。 　　他的身后有两辆加长的马车，满载着几十口长木条箱子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摩根出来，打开了庄园的大门，让马车慢慢的驶入，开始卸货。 　　约瑟芬还想跟摩根套套近乎，摩根却很着急的样子，吩咐了正在验货的仆人几句，冲约瑟芬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的走了。 　　“该死的流感。” 　　一个强壮的男仆一边咳嗽一边费劲的打开箱子。 　　原来是有人生病了。 　　约瑟芬这才释然，指挥工人加快卸货的速度，自己却远远的躲开了咳嗽的仆人。 　　此时，罗安正站在索菲亚的床前，看着床上因为高烧已经开始说胡话的两个小姑娘，眉头紧皱。 　　贴身女仆居里大婶有些紧张的说：“在医院做了治疗，效果很好的，昨夜两位小姐休息的太晚，是不是着凉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居里大婶脖子一缩，嘟囔了几句什么，罗安也没听清。 　　等摩根把医生找来，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医生也是里世界的居民，带着听诊器，很娴熟的为索菲也和露丝做了检查，开了药，嘱咐居里大婶各种注意事项。 　　“问题不大。”，医生对罗安说，“病人的身体很好，又这么年轻，很快就会康复的。” 　　“最近患病的人很多吗？”，罗安问他。 　　“季节交替，温差变化，很正常的，每隔几年就要来这么一次，不用担心。” 　　一股很不妥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每个人都说正常，教会和翡翠号角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疑神疑鬼的，显得神经过敏。 　　送走了医生，外面的货物已经卸完，罗安过去查验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是几百磅的巨款支付出去，一转眼2000多磅的横财就花了个干干净净。 　　约瑟芬还没走，很是忐忑的凑了上来，“摩根先生，关于辉石分销的事儿……您放心，我们公司有能力也有资质，这是我们的批文和资格证书。” 　　罗安有些犹豫，现在的时刻很敏感，不适合大量的出手辉石，李维斯上次不就找来了？ 　　但没钱又不成。 　　算了，债多了不愁，反正有伯爵大人这个挡箭牌……这样想着，就让摩根答应了他的要求。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光怪陆离的洛杉矶 　　北美，洛杉矶。 　　威廉在阴云密布的高空盘旋，密集的电荷就闪烁在身边，异样的磁场忽强、忽弱，伴随着毫无规律的疾风和闪电……每一次飞行姿态的调整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极其困难和危险。 　　曾经的天使之城就在身下，威廉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标和特征，一望无际的荒野与浓密的丛林填充着大地，一个个鼓起的“山丘”宛如活物般的“鼓包”，密布在荒原和丛林中，像是在呼吸般的膨胀与收缩，时不时的还从中喷出宛如火山烟尘般的黑雾。 　　人类文明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钢铁丛林的现代化大都市连废墟都没有留下。 　　他艰难的降低高度，认准营地所在的方位，在诡异多变的疾风中，盘旋落下。 　　“呼！” 　　带着巨大的风声，他的双腿重重的踏在松软的地面上，犁出两道十几米长的浅坑，最后撞在一颗大树上，才消去强大的势能。 　　看着他挣扎而起的狼狈样子，蛆和猴子坐在篝火旁拍掌大笑。 　　威廉张开羽翼，煽起一道强风，将满是的碎草和残枝吹走，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数道游离的电荷从他身上扩散出去。 　　“找到了。” 　　回到营地后，他在篝火旁艰难的坐下，晃了晃还有些晕乎的脑袋说。 　　蛆正在烤一只巨型昆虫的后腿，闻言怪笑，说：“你确定？这是第几次了，我可不想再跟什么“影雾”，“山怪”，“迷魂林”，“地龙”之类的家伙打交道了，伙计，你不能保证运气每次都站在我们这边。” 　　“是狼堡没错的。”，威廉很确定的说：“乌云最深处，一座活化山丘的顶部，我能感觉到……源初的力量。” 　　“源初的力量……那就是没错喽？”，蛆用很轻佻的语气重复，似笑非笑的很是神经质晃了晃畸变严重的脑袋，正要说什么，却突然一脚踹在正埋头大嚼的猴子身上，吼道：“吃货，找到狼堡了，还吃！？” 　　猴子若无其事的爬起来，裂开满是锯齿的大嘴，嘿嘿的傻笑。 　　“时间不多了，我们连夜出发……” 　　蛆又踹了猴子一脚，让他躲过了，回身指了指天空，说：“伙计，现在是白天啊。” 　　威廉也向天空看起，异星球的观感是如此的强烈，视线中没有一丝熟悉的事物。 　　能见度很低，几步之外是很朦胧的漆黑，几步之内却又清晰无比。 　　朦胧和清晰之间就好像有一道很诡异的滤镜…… 　　“走吧！”，威廉叹了口气，说到。 　　三人离开临时的宿营地，向威廉认准的方位行去。 　　不多远，就听到一阵涓涓的流水声，再行几分钟，就看到一道宛如童话般清澈和宁静的小溪。 　　小溪的两边的岸上长着发光的蘑菇，飞舞着萤火虫般的昆虫，小溪之上有一座童话般的木桥，桥上有一个小小的木屋，木屋的窗户上映着一个很美好的剪影。 　　从木屋内传出很缥缈、动听的歌声，三人一听就迷失在歌声里。 　　木门开了，从中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 　　是灾厄魔虫即将挣脱封印所带来的刺激将威廉唤醒的。 　　清醒后的视野为之一变，小溪变成了一个污秽漆黑的沼泽，沼泽上长满了宛如鬼物般扭曲的树影，一朵巨大的花株生长在沼泽和鬼影之间，盛开的花卉向外散发着粉状的雾气。 　　雾气在蛆和猴子的口鼻间进出，在威廉身边被排斥开来。 　　威廉一把抓住蛆，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将粉状的雾气排斥开来，蛆一醒过来，就像个孩童那样哭嚎起来，挣扎着又想冲进去粉状的雾气里。 　　威廉死死的拉住他，听他不断地喊，妈妈，妈妈……宛如婴儿般的孺慕，向那巨大的花卉高举双臂。 　　用同样的办法把猴子也救了出来，威廉夹着哭嚎不已的两人，艰难的向沼泽的上游绕去。 　　沼泽并不大，翻滚的泥潭里，人类和动物的骸骨飘飘浮浮，时不时的升起一个气泡，气泡破灭后，放出一道宛如轻烟般的影像…… 　　那是一个人、一段逝去的记忆，不知怎么的被沼泽吸收，成为花卉和鬼树的养料。 　　更多的气泡泛出，更多的影像在沼泽上“放映”，粉状的雾气就在影像的溃灭中浓郁，于是就带上了迷惑心智的非凡属性和能力。 　　威廉紧咬牙关，竭力对抗周围的吸引，就好像在进行着一场无形的拉力赛。 　　好在怀中的封印有源初的力量，排斥着粉状雾气的吸引。 　　这样很是艰难的绕过沼泽，进入漆黑的夜幕后，流水声很快消失，沼泽的影响也不见踪影。 　　他将两个还在流泪的同伴放下，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颗散发着荧光的小树。 　　小树就好像水晶雕成，翠绿的枝叶中，点缀中一颗颗红灿灿的果实。 　　每一颗果实就好像一个胚胎，里面都盛着胶装的物质，还有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黑点，有的黑点已经“发育”，有的像虫，有的像鸟，有的像人…… 　　蛆：“见鬼，见鬼，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妈妈，啊啊……我那个又老又丑的……” 　　猴子：“为什么要叫醒我，为什么，我要跟我的女神在一起……” 　　威廉充耳不闻，他被果实吸引了，这是一种能够献祭给源初的东西，他知道，也感应到了果实内的“纯净”，正是能取悦源初的物质。 　　很浓郁。 　　即将抵达狼堡，必须进行一次献祭以打开狼堡的大门，威廉只有冒险的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没有任何危险发生，身后的两个同伴还在喋喋不休，神经病似的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都没有注意威廉。 　　无惊无险的靠近了小树，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漆黑尖利的指甲接触到果实表面，立刻引起整颗小树的颤抖。 　　接着，身处的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地震一般，越来越强烈。 　　等威廉将这果实摘下的时候，“轰！”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掀飞。 　　蛆和猴子怪叫着掉落，看到从地下升起一个十几米高的黑影。 　　小树正长在黑影的头部，朦胧的荧光照亮了黑影那被树根“缝合”起来的头颅。 　　威廉飞了下来，抓起怪叫不已的两个同伴飞起。 　　“吼！” 　　巨大的“缝合怪”顶着颗晶莹剔透的小树，追在威廉身下，抓起一个巨大的石块，向他抛射而来。 　　威廉不得不急速闪避，前方的漆黑突然裂开一张巨口，三人带着果实就这么冲进了巨口里。 　　视线先是一黑，接着又是一亮。 　　威廉重重的甩在地上了，右手抓着大放光明的果实，剧烈的喘息几次，挣扎而起。 　　一站起身来，他就呆住了。 　　蓝天、白云、夕阳，踩着笔直的公路，前方一个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静静的屹立。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将他惊醒。 　　威廉怔怔转身，看到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身边，车门开启，司机是个油腻的中年白人，穿着肮脏的工服，叼着烟头，正不耐烦的看着他。 　　两个身影出现在身边，是蛆和猴子。 　　两人已经恢复以前的样子。 　　蛆是个英俊的青年，猴子是个魁梧壮硕的黑人男性。 　　“该死，这次谁再叫醒我，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猴子大吼着，眼睛通红的上了汽车。 　　“桀桀……”，蛆笑的全身抽搐，跟着他身后上了车。 　　威廉摸了摸胸口，封印的力量还在，看看的右手，果实依然在散发光明。 　　他也上了车。 　　车门一关上，公共汽车就启动了，车厢里一片尖叫声，原来是猴子正压住一个金发少女，一边撕扯着的她的衣物，一边撕扯自己的。 　　蛆也盯上了一个脸上有雀斑的亚裔少女，怪叫一声扑了上去。 　　…… 　　威廉就在尖叫、喘息和呻吟声中坐下，宛如梦游一般随着汽车摇摇晃晃。 　　十几分钟后，汽车进入城市，熟悉的洛杉矶扑面而来。 　　来来往往的车辆，林立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人流……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的“正常”，除了…… 　　一座很突兀的山峰屹立在城市中央，山峰上黑雾环绕，一只就好像盘踞而卧狼形建筑屹立在山峰上，就好像主宰一般，居高临下的腐蚀城市的一切。 　　汽车笔直的向山峰而去。 　　这是一个梦…… 　　威廉恍惚的想。 　　越靠近狼堡，这个梦就靠近真实。 　　车厢内升起淡淡的黑气，乘客开始流出脓血，开始慢慢的扭曲和变异。 　　猴子和蛆痛苦的嚎叫起来，美貌的少女变成了满是蛆虫的腐烂尸体，享受变成了酷刑，想要挣扎又被剩下的腐尸抱住，被动的做起了不堪入目的动作，让人头皮发麻，又让人无比恶心。 　　大街小巷也同样如此，黑气蒸腾，一个个靠近的身影就好像蜡水一样的融化，城市也在融化，所有无形与有形的东西。 　　很多很多人在尖叫，很多很多人在哭嚎，很多很多人在歌唱，很多很多人在赞美、在祈祷…… 　　光也像声音一般，无形的漩涡，有形的极光，连时间和空间都在混淆，视线中一部分变大，一部分变小，一段距离内的时间加速，一段区域内的时间定格…… 　　消逝的、存在的、现在的、过去的……越是靠近，就越是混乱。 　　光怪陆离，绝大部分已经超出了威廉和感知和理解。 　　终于，他停下了。 　　狼堡就在头顶。 　　公共汽车早就不见了，一只巨大而蠕动的黑影张开嘴，将三人吐出。 　　威廉还是巨型蝙蝠，蛆还是蛆，猴子还是猴子。 　　梦醒了。 　　两个同伴被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滑腻东西环抱着，鬼哭狼嚎，痛哭流涕着，威廉布置起了祭坛，祭品就用手上这颗就好像小太阳般的果实。 　　——这是精神，这是灵魂。 　　——这是记忆，也是情感。 　　——这是存在，也是逝去。 　　威廉突然就明白了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的话：求月票、刀片…… 第二百一十九章光明鸟 　　魔焰自虚空渗出，落在简陋的祭坛上，附着在粗笨的石质雕像上。 　　雕像活化，魔焰燃烧，魔焰之狼慢慢的走下简陋的祭坛，看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祭品，若有所思。 　　半晌，魔焰之狼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四周隐晦又复杂的环境，微微摇头。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往一个水面投下了巨石，除了最开始掀起的波浪与涟漪，后续的漩涡、激流、潮涨与潮落，根本不在预料和掌控之中。 　　混乱与秩序就好像彩色玻璃片拼成的窗户，彼此混杂、彼此交融、彼此排斥又彼此衍生……他就好像从外部照射过来的光，色彩斑斓的窗户呈现动态又诡异的变化，反射着未知又神秘的光芒。 　　原以为，在物质和能量大面积污染的现在，获取源质会比从前更加困难，貌似只有信仰这一条路可走，可这枚果实，产自最严重的污染地，凝结在神秘与未知的枝头上，却结出了最纯净而无垢的果实。 　　最妙的是采摘的时机，如果等它瓜熟蒂落，纯净和无垢的质地就将不复存在，胚胎内会诞生一种基于灵性和途径的非凡生物，而现在，却可以作为纯净的源质而获取。 　　再看祭坛下跪着的信徒。 　　威廉的畸变程度已经稳定了，不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基于灵性的、智慧的、非凡生物。 　　身上有特性，却不再途径和序列之内，也许可以通过服用魔药来成为非凡者。 　　其他两人也是一样，从人到非人，基因层面的变异已经让他们成为另一种智慧生物，畸变同样稳定，也可以通过魔药成为非凡者。 　　罗安心想，不知道北美之外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假以时日，非人的智慧物种会不会遍及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做的很好，信徒！” 　　威廉激动的全身颤抖，好一会才从怀中拿出那封印的灾厄魔虫。 　　下一瞬间，祭坛和信徒就移动山顶，位于狼堡那紧闭的石门前。 　　石门无比巍峨，有着几十米的高度和宽度，慢慢的滑开一条缝隙，下一瞬间，祭坛和威廉三人就出现在其内部。 　　等同于通幽状态下的辐射从巨大的石碑上散发而出，只是一眼，三人就惨叫起来。 　　同时，上面记载的神秘学知识包括三途径序列9的魔药配方也被他们获取。 　　当痛苦远去，理智回归，威廉颤抖着爬起，发现身处在公路镇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俨然就是出发的位置。 　　“伟大的源初……” 　　…… 　　结束了这次献祭，封印的灾厄魔虫，罗安的一部分灵体返回宫殿，坐在分殿的青铜作案上，若有所思。 　　桌面映射着混沌海，平面化的海面对应北美的位置有了丝丝波澜、丝丝云雾，光点散落在辽阔的面积上，祈祷、献祭的呼唤此起彼伏。 　　必须尽快晋升到序列7才行。 　　剧变中的北美宛如一匹脱缰了野马，隔着一个宇宙，就算是再频繁的献祭，对它的影响也是有限的。 　　必须想办法参与进去，哪怕是地雷阵，哪怕是万丈深渊，也要参与进去。 　　服用地球的魔药就蕴含着这样的可能。 　　前提是尽快的晋升到序列7. 　　序列7对序列9……罗安的野心直觉告诉他，这是最低的位阶差，就好像船和锚，又好像大树和分支，有助于降低风险，博取那渺茫的成功概率。 　　匆匆查看了源质的最新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8499，贡献20%】 　　快了，最晚一个星期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就将结束，宫殿和候选之间即将出现了重大变化，现实中，也有乌云压顶的预兆。 　　灵体返回，郊狼在塔楼的仪式二层醒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始准备起来。 　　一口口长条形的箱子拖进深渊之门。 　　来回十数次。 　　傍晚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人进餐，中途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罗安放下刀叉，看到仆人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一个掩嘴咳嗽的女仆。 　　季节性流感？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刚刚封印的灾厄魔虫，心中不妥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摩根让女仆退了出去，带着一点点焦虑，继续向他汇报辉石的出货问题。 　　这些天出货量太大，前后已经有数百枚辉石从他手里流了出去，摩根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的。 　　但罗安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乌云压顶，感觉很多目光正聚集在自己身上，而他正处于半山腰，距离目标只差一步。 　　序列7，晋升到序列7！ 　　没有让摩根继续汇报，临行前去索菲亚的房间看了看她。 　　还是反复发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没有非凡力量的因素作祟，就好像普通的流感一样。 　　回到塔楼，等庄园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郊狼坐在光照外的阴影里，静静的打开了深渊之门。 　　门打开一瞬间，一阵“涟漪”让门的投影变得有些不稳定。 　　就好像有一阵无形的“风”从地下吹来，摇逸了几下才恢复正常。 　　地下的耀石矿脉？ 　　教会和王室正以此为掩饰，重新锚定的失落深渊。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从刚才的迹象上来看，并不是空穴来风。 　　罗安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了。 　　失落深渊第一层正是夜晚，耀石灯塔撑起的光明长廊一路延伸，这些天已经绕过城市，进入无边的骸骨大军内部。 　　不同一般的变化在上次出现。 　　无数白骨在夜晚变得“丰满”，并没有趋向光明，而是躲避光明。 　　变身成兽人形态，拼接的灯塔一点点向预定的位置延伸。 　　再有七根灯柱就抵达祈愿仪式标注的地点了。 　　支撑起一根灯柱，点亮后，扩散出去数十米方圆的光明，大量的黑影闪避开来，来不及逃出光照范围的，纷纷挥发出浓浓的黑烟，留下一颗颗亮晶晶的辉石，化为灰烬。 　　并没有非凡特性。 　　罗安将耀石捡起，拖着一口长条形箱子，来到光照的边缘部位。 　　新的灯塔立起，光明再次扩展，重复之前的过程，只是距离目标更近。 　　不知为何，罗安突然感到一阵由衷的寒意。 　　他停下动作，茫然回望。 　　漆黑的城墙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羽翼张开的身影。 　　漆黑的体形轮廓，就好像一座伟岸的雕像，唯有一双眼睛，反射着耀石般复杂的情绪。 　　黑色天使！ 　　罗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全身紧绷，几乎无法呼吸。 　　好一会，他才一点点的恢复过来，一次呼吸，要十几秒的时间才能完成。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马上返回。 　　但那黑色天使一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罗安身体的各个关节都好像锈蚀了，艰难的转身，按下灯塔的开关，点亮新的光明。 　　光照扩散出去，距离预定位置只差十几米了。 　　兽人拖着长条形的木箱子，艰难的走到光照边缘，最后一根灯柱拼接的很是困难，在黑色天使的注视下，尽管距离遥远，也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和冲击，还是感觉到无形而巨大的压力。 　　黑暗翻滚的更加厉害了，好像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即将发生，很多东西都在等待着，都在注视着。 　　细密的汗珠雨点般的滴落，罗安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哆嗦，好几次才拼接好钢结构的构件，气喘吁吁的搬出圆盘，安放切割好的辉石，镶嵌耀石，最后将之合上，螺栓拧紧。 　　扶着灯柱，罗安感觉就快支持不住了，灵性的消耗巨大，怀疑再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打开深渊之门返回。 　　休息了一会，灯塔内部的灵媒反应完全，按下启动的开关，椭圆形的灯盘微微一颤，罗安的感知在这一瞬间抽离，透过灯盘外部的遮挡，看到一丝活化在包裹耀石和辉石的灵媒之间产生，然后像放电一般，分出十数到电纹，将每一颗耀石相连。 　　连接起来的耀石齐齐一颤，开始了发光、发热，但这种反应的频率有着很微小的差别，有的频率高，有的频率低，这样就拉扯和撕裂着钢铁的表盘，让之出现了高频率的共振。 　　这时候辉石就发挥了作用。 　　银灰色的光晕在灵媒中央的位置一闪，不同频率的耀石反应就此被套上了“缰绳”，频率一瞬间就统一起来，表盘不再剧颤，相同的功率汇集到一起，光与热扩散到外界，带来了耀眼的光明。 　　罗安的感知也化作了一束光，随之向外界扩散。 　　接触到漆黑，一瞬间发生了无法言表的反应，光损失了一些，漆黑被斥退了少许。 　　感知化作的光照就这样膨胀出去，在某一个瞬间又全部的回缩回来，兽人微微一晃，扶住了光柱，恢复了清醒。 　　祈愿仪式制定的方位已经被点亮。 　　数个漆黑的身影散发着浓浓的黑烟，化为灰烬。 　　但只有辉石，没有非凡特性。 　　罗安晃了晃脑袋走了过去。 　　捡起辉石，茫然四顾——非凡特性呢，在那里？ 　　就在这时，身处光明突然离地而起。 　　兽人骇然回身，视线突然拔高，看到了一座座灯塔，点亮了一个从头到尾的“骨骼”。 　　光明的长廊有的地方在膨胀，有的地方在收缩，展开一对光明朦胧的羽翼，煽动起来，带着他一起脱离的地面。 　　“咕咕咕……要小心黑暗，要小心黑暗！” 　　我做了什么？ 　　罗安坐在光明巨鸟的后背上，巨大的翅膀完全展开，鸟身回转，向那漆黑的城市以及立在城墙上的漆黑天使俯冲而去。 　　等等，发生了什么？ 　　从此刻起，事态就超出了他的想象与控制。 第二百二十章神像 　　地面上的灯塔不见了，光明与带来光明的灯塔在此刻活化。 　　活化成一只光明巨鸟，带着罗安向那座漆黑的城市俯冲而去。 　　罗安的意识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地面越来越近，无数黑影争相闪避，却都被光明的鸟身覆盖和冲击。 　　各种上古时代的魔法生物，在巨大的鸟身中蒸腾起大量的黑烟，随即又尽数化为灰烬。 　　其中，有一些黑影坚持的时间比较长，还在光明鸟的身体内左冲右突，其中，一只蛇头兽身的黑影在崩溃后，遗留下来的除了亮晶晶的辉石，还有正在析出的非凡特性。 　　罗安见此精神一震，顾不得越来越近的城墙和随后将会发生的危险，就好像跳水一般的一头扎进光明鸟的身体内，奋力的向正在析出的非凡特性“游”去。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黑影被卷入，越来越多的黑烟蒸腾，辉石亮晶晶的存在鸟身内部，非凡特性析出的过程中，丝丝缕缕的晶莹凝结着。 　　近了，近了。 　　城墙就在前方不远，光明巨鸟煽动巨大的翅膀，体形突然开始浓缩，内部的光明挤压，变得如有实质，罗安游动的姿态和速度立刻受到的巨大限制。 　　那黑色天使还是一动不动，当碰撞发生的一刹那，只是伸出了双手，迎着鸟头，这么轻轻一推！ 　　碰撞在一刹那发生。 　　无声无息。 　　但巨鸟前冲的势能就这样被生生的抵住，巨大的鸟身不顾一切的向前挤压，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弧形。 　　而那一双漆黑的手掌却宛如山峰般不可撼动，弧形向他四周和身后的位置包裹而去，随后从接触点撕裂，一分为二，越过黑色天使这块礁石，变成两块棉花糖似的光明。 　　罗安处与上一片光明之中，在越过黑色天使后，两片光明又在城市的上空融合，重新变成了一只质量和体形小了许多的光明鸟，煽动翅膀，咕咕咕的叫着：“要小心黑暗，要小心黑暗……” 　　碰撞发生的时候，罗安就被禁锢了，这时候又恢复了行动能力，就好像处身在一片粘稠的果冻里一般，奋力的抓住一块析出的非凡特性。 　　光明鸟又开始了俯冲，城市中有一个地方对它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城市内大量的黑影被卷入，因此，再次重复了城外发生的事儿。 　　但好景不长，前进了数十米后，那伟岸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光明鸟的前方，漆黑的羽翼微微煽动，两只手臂向前伸出，碰撞再次发生。 　　啊！ 　　这次罗安感觉到痛苦，感觉果冻变成了岩石，庞大的挤压力从碰撞接触的那个点撕裂“岩石”，上下分裂的界限就在身边，如果再偏离一点，撕裂的就不仅是变成弧形的光明鸟，而是他自己。 　　一上一下，两片光明又一次融合，化作的光明鸟已经只有最开始十分之一的体积和质量，前方，一个漆黑的城堡出现，城堡前的广场立着一个漆黑、厚重的祭坛，祭坛上有一个人头鸟身的神像。 　　罗安身不由己的俯冲过去，身后的黑色天使慢慢转身，只是一闪，就出现在广场边缘，立在光明鸟前冲的必经之路上。 　　至此，罗安猜到了什么，看着那祭坛和祭坛上的神像，联想白与黑在这失落位面形成的有序平衡，以及只在白天出现的怪鸟……这祭坛和神像是关键。 　　“要小心黑暗，要小心黑暗！” 　　光明鸟的鸣叫变得凄厉起来，这时候，漆黑的夜幕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光点，咕咕咕的叫声就好像突然出现的雷声，无数带着荧光的怪鸟从空中落下，又在城市的低空形成了一个群落，组合成一片人头鸟身的光影，向阻挡前路的黑色天使俯冲而来。 　　拐弯啊，笨蛋，绕过他，绕过他！ 　　罗安紧张的看到，黑色天使暂时被“援军”挡住了，一只只的怪鸟雨点似的泯灭光亮，随后被就变得漆黑，雨点似的坠落下来。 　　而他身处的光明鸟就从擦着黑色天使的羽翼飞掠而过，前方就是祭坛。 　　接着会发生什么？ 　　罗安紧张极了，感觉黑色天使的阻挡只是应付差事，光明已经照亮祭坛，那漆黑的神像一动不动，扑来的光明鸟身就好像它的灵魂，一下子就融入进去。 　　嘭的一声，罗安掉在了神像下，叮叮咚咚，雨点一样的辉石掉落在周围，几片月牙形的非凡特性散发着独特的荧光与辐射，其中就有他需要的——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 　　下意识的，他就将这块非凡特性抓在手里，一瞬间就听到苍茫的嘶吼和野性而充沛的力量刺激，接着又毛骨悚然的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的光明鸟的身体，那不就被黑暗覆盖了？ 　　不好！ 　　他的第一个动作不是摩擦戒指试图逃离，而是摸进了口袋，试图捏碎符篆，激活指向分殿的仪式。 　　但下一个瞬间他的动作就定格了。 　　呼！ 　　一个巨大的人形头颅缓缓低垂，竖立的瞳孔就有他那么大，紫红色的眼睛眨了眨，一只爪子将他抓起，缓缓提升。 　　神像活了！ 　　广场的范围内，白昼驱散的黑暗。 　　活化的神像将罗安变身的兽人提到半空，接着就有细密的只发从人性的头颅上生长，五官在变化中变得拟真和柔美。 　　这一幕是这样的熟悉。 　　不过角色颠倒，在地球，他才是降临的那一个，而现在…… 　　这只鸟是个什么东西？ 　　罗安无法呼吸，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扼住的一朵脆弱的火苗，随时都可能被轻易的掐灭，他也无法捏碎符篆，身心都被无形、强大、诡异的力量的震慑，尽管这种震慑没有带来任何污染和冲击。 　　神像慢慢转身，走下祭坛，石质的羽翼还在活化中，羽毛一点点的丰满。 　　它看向广场后的漆黑城堡，在那里，在数百级台阶上，黑色天使静静的屹立。 　　“巴尔！！” 　　罗安听神像口吐人声，竟用的是上古兽人语。 　　“殿下！” 　　漆黑中，黑色天使具现一把漆黑的巨剑，竖在眉心，向神像遥遥致意。 　　“让开！”，神像怒吼着。 　　“请踏过我的尸体！”，黑色天使说。 　　“你早就死了！” 　　“那就请您再我让死一次。” 　　“……” 　　后面发生了什么，罗安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最后关头，他捏碎的符篆，激活了锚定分殿的仪式。 　　也就在这一瞬间，分殿的力量屏蔽了他对外界的感知。 　　神像与黑色天使之间的战斗远远超出了他现在的层次，仅仅是观摩和感知，可能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和污染。 　　等他清醒的时候，广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寸寸龟裂的台阶和石板，台阶变成了一个深坑，神像一寸寸的破碎，内部光影斑驳，裂纹从生。 　　低空有蛛网一般的裂纹，裂纹的中央的还有些余辉，边缘正在被黑暗吞噬，无数畸变的、枯萎的血肉和植株凋零在以成废墟的广场上，一道仿若被劈开的裂纹从深坑一路延伸至城堡，而黑色天使还是屹立在城堡入口处，手持漆黑的巨剑，一动不动。 　　罗安已经跟神像分开，抓住他的那只手臂龟裂在身边，在这些碎片中，罗安发现了耀石的粉末…… 　　耀石—魔力—灯塔—光明！？ 　　他就有一股被设计和安排好的感觉。 　　自己的到来，打破了光与暗、天空与大地、上古交战双方之间的有序平衡，后面的探索，更进一步破坏了这种平衡，才导致现在的事儿发生？ 　　城堡是什么，是不是红堡，里面沉睡着什么？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原以为胜负已定，被沉淀魔力点亮与活化的神像，明显不是黑色天使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个始料未及的变故发生。 　　裂纹在黑色天使的羽翼上出现，点点光明就好像点亮的火光，淡淡的轻烟在他身上蒸发，而龟裂的神像一步步的走出了深坑，残缺的肢体，破碎的翅膀张开，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头嘶吼道：“醒来吧，巴尔！” 　　黑色天使瓦解了。 　　体型崩溃成一地的碎片，漆黑中燃起光明的火焰，浓烟蒸腾，一颗亮晶晶的东西从罗安的口袋中飞出——正是前几天在营地收获的那枚“守夜人”的非凡特性。 　　非凡特性化作的荧光投射到碎片正在析出的晶莹中，一个黑影从碎片中升起，依稀正是黑色天使被污染的灵魂。 　　罗安感到，一个了不起的东西正在形成，强大的辐射还没有出现，就在位格上形成了巨大压制和衍射效应。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去感知…… 　　承受不了因此而带来的冲击。 　　一瞬间，他又被分殿的力量保护了起来，丧失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再次清醒时，黑色天使的灵与非凡特性融合在一起，一种在神秘学中让人毛骨悚然的高等存在——恶灵正在诞生。 　　神像狂笑起来，一步步向城堡走去，恶灵让开了道路，灵体燃起朦胧的光明，逐渐从周围的漆黑中分离出来。 　　罗安摩擦戒指，准备逃走。 　　一道光门形成，罗安却呆住了。 　　这门不是他打开的。 　　恶灵和神像也向光门看去。 　　首先从门后钻过来的是一只老鼠。 　　作者的话：求月票、刀片…… 第二百二十一章险死还生 　　这老鼠在神像撑起来的光明中，叽叽叽的左右看了看，鼠头随即裂开，从中爆裂出一只独眼。 　　独眼只是一见神像和恶灵对峙的场景，瞳孔就猛地一缩，掉头就冲回了光门里，消失不见。 　　罗安预感到有重大的变故发生，灵体一阵莫名的颤栗，再看现场，神像一步步的向城堡的入口而去，而让开了位置的恶灵，在等他足够接近之后，突然抬起双手。 　　双掌向下，无法观测、无法描绘的极致之黑就从这一双手掌下爆出，就好像突然爆炸的一颗黑色太阳，一瞬间席卷了所有光明。 　　神像又惊又怒的嘶吼：“巴尔，你……” 　　光明支零破碎，漆黑一瞬间就将神像笼罩。 　　“轰！”的一声，残缺的神像就此炸开，碎片丧失活性，从中飞出一只斑驳的光明鸟，调头振翅，向那通往费伦的光门而去。 　　恶灵消失在入口处，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光明鸟的周围，瞬间就将起包裹，然后就好像一层茧，收缩覆盖在光明鸟上，化作熊熊燃烧的黑焰，体形了膨胀了数倍，掉头向罗安飞来。 　　罗安已经无法动作，无形的力量凝固了他的身心，思维被放慢了无数倍，当“逃”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黑焰之鸟已经将他俘获，将他凝固在朦胧果冻般的鸟身，然后振翅，向那光门飞去。 　　“多谢殿下助我脱困。” 　　“巴尔，背叛……”，神像的怒吼的余音散尽，燃烧着黑焰的光鸟冲进光门，庞大的鸟身就好像液体，体形拉长收缩，以通过光门。 　　流光溢黑的长焰穿过入口，跻身进费伦。 　　脱离失落深渊的一瞬间，罗安的思维和感知就宣告恢复，第一眼只看到一个庞大的地下洞窟，无数光点就好像夜空中的繁星，组成了一个复杂又繁琐的阵列，一个身穿翠绿教士袍的身影守在门后，当黑焰之鸟完全脱离光门后，虚抬双臂！ 　　浓艳无比的翠绿就此泛滥，就好像突然出现的大海，一下子将黑焰之鸟掩埋。 　　“自然之权柄：凋零！” 　　挣扎的黑焰之鸟随即“衰败”，黑焰变得苍灰，变异物质化，接着又崩溃瓦解成缕缕飞灰。 　　“死亡之权柄：往生！” 　　黑色天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看起来像是落入到了一个早就布置好的陷阱，却不急不慢。 　　口诵“法令”，奇异的朦胧之光就无中生有，照耀着突然出现的翠绿之海。 　　妖异而另类的生机与活力就在“大海”诞生，朦胧之色晕染一分翠绿，清者上升，浊者下降，虚空和海面就这样生成，黑焰之鸟像是活力，一步跃出海面，在充满朦胧之光的虚空振翅。 　　而那身穿翠绿教袍的身影也是不慌不忙，虚抬的双掌相对，随后合拢，口诵：“自然之权柄：孕育！” 　　这时候，罗安才感觉到身处的“果冻”开始颤栗和不稳。 　　光与海的界限被打破，大量的枝叶、植株在海面上、虚空里，在每一个角落，任何具有存在意义和属性的事物身上“孕育”，包括身处的果冻内部，无数嫩芽都开始生长，大量的植物根茎从黑焰之鸟身上冒出，抽取他的特性、力量，无可阻挡的转化为另一个领域和权柄的养分。 　　黑焰之鸟的嘴巴张开，却又大量的就好像巨蟒的一样的藤茎从中冒出，鸟身一瞬间分解，罗安和无数果冻的碎片掉落下来。 　　但纯粹的黑焰还在燃烧，物质与边缘化的飞灰让其向四周扩散大量的烟尘，罗安掉落的途中，他掉头向下，口诵：“死亡之权柄：沉寂！” 　　一瞬间，光也好，海也罢，无数爆炸般生长的翠绿植株全都化为灰黑，随后变得就好像一个平面，然后从空间中的虚空和分解，化去。 　　罗安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分殿的力量再次屏蔽了他对外界的感知，意识和思维一片混沌。 　　“自然之权柄：新生！” 　　惊天动地的怒吼与惨叫在黑焰中产生，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嚎叫让无数“繁星”爆裂，繁星中，大量的教士无声的哀嚎起来，抓挠自己的面部，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浓郁的黑芒从伤口中涌出，就好像高压蒸汽一般的飞射出去，一个眨眼，又好像一个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下来。 　　但这也不能改变胜负的天枰。 　　咔咔咔…… 　　连绵不断的爆裂声在黑焰中产生，雨点般的石头从他身上掉落下来，一颗落在罗安附近，分明是龟裂和粉碎了耀石，还有构成灯塔的钢铁构件。 　　这些东西上，浮现出深藏其中的翠绿纹路，就好像事前预设好的，罗安获得了短时间的清醒，一看这些纹路，就想起奎安工程技术公司的约瑟芬…… 　　自然母神教会早有预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涌起这样的明悟，极速思考脱身的办法。 　　好在黑色天使的恶灵虽然受到重创，大量繁星的破灭也让庞大的地窟显现出来，不再像一个深邃无比的太空。 　　一道黑芒将罗安卷起，上百道黑芒像天女散花般的向四面八方逃生，一瞬间就没入虚空的黑暗里。 　　罗安感觉化成了一条鱼，在泥土和岩石中高速游动，在某一个瞬间又好像穿进了一层膜一样的阻挡，看到了悬挂在夜空上的那一轮圆月。 　　同时也感到无数触手正在身体内到处延伸，一个冰冷、凛冽、千钧的意识，就好像一个漆黑的太阳，闯进了自己的意识里。 　　翻检自己的记忆，吸收自己的灵体，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侵占自己的驱壳。 　　生死存亡之际，再顾不得其他，撑最后的清醒还在，一直锚定的分殿口令默诵，灵体脱体而出，一瞬间就登陆到了宫殿。 　　大殿内，查尔斯正在和阿谢尔·汗说些什么，看到罗安的一瞬间就大吃一惊。 　　因为他的灵体附着着一个宛如八爪章鱼的巨大的黑影，无数细密的触手已经延伸到灵体的各个角落，一双冰冷的、无法形容的眼睛看了两位候选一眼。 　　“嗡！”的一声，两人的灵体立刻爆出浓郁的阴影，同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多足章鱼！ 　　此时，罗安想让宫殿具现杀菌的效果。 　　但连自主意识都无法保持了，思维的核心正在被无形的触手侵占，最后一线清明也即将失去。 　　千钧一发之际，是查尔斯。 　　他大喊一声，让宫殿清除一切外来因素的影响和入侵。 　　无形而庞大的伟力立刻在大殿内产生，罗安承受着无法形容的酷刑，千丝万缕的触手从他的灵体中抽离，就好像剥皮抽筋一般，让他控制不住的哀嚎起来。 　　附着的恶灵吃惊的挣扎着，但都无法对抗这无形的伟力。 　　他的位格、特性、力量与之对比，就好像转动的摩天巨轮扯动一根小小的麻绳。 　　触手断裂了，分裂的恶灵试图用残留在灵体内的线头潜伏下来。 　　然而，一旦脱离本体，这些质量较轻的触手就立刻被大殿的力量泯灭！ 　　最终，一个触手全断的漆黑圆球完全脱离了罗安的灵体，收缩着，重重的挤压自己，变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水晶，掉落下来。 　　…… 　　几分钟后，无尽的温暖开始滋润罗安的灵体，修补灵体核心的损伤，一点点补全灵体。 　　好一会，罗安才颤抖着恢复了清醒，有气无力的对查尔斯说：“谢了，兄弟。” 　　查尔斯的脸色青黑，就刚才那一下，他的权重就下降了2%。 　　罗安连忙说：“我会补给你的，先让我歇歇，歇歇……” 　　“你到底惹了什么东西！？” 　　阿谢尔·汗看地面上的那颗漆黑水晶，又是恐惧又是亢奋的说道。 　　“千，千万别，别碰他！”，罗安苦笑着说。 　　“哼！”，查尔斯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无尽的暖意渐渐消退，罗安的灵体也全部恢复了，溃散、脆弱被补全了的精神不再颤巍巍的，逐渐安稳。 　　“幸亏有你在！”，罗安心有余悸的坐下，对查尔斯说，“要不就危险了。” 　　“那是什么东西？”，查尔斯的语气还是很难听。 　　“我也不知道，大约……算是恶灵吧！” 　　“恶灵！？” 　　阿谢尔·汗惊叫道：“只有序列4以上的才能称恶灵吧？” 　　“有神性才能成恶灵。”，查尔斯说。 　　“是恶灵没错，守夜人途径恶灵，我也是大意了，以为……算了，你损失了多少源质？” 　　“2%”，查尔斯没好气的说。 　　“宫殿，将我的源质让渡给候选二3%。”罗安很光棍的抬手说道，“多的就当答谢！” 　　查尔斯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查看权重果然补回来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跟恶灵扯上关系的？”，阿谢尔·汗很是好奇的问。 　　罗安没有理他，回身走到漆黑的水晶前，有些后怕的盯着。 　　这次真的是大意了。 　　本来是考虑到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结束在即，为了节省源质，才进行的冒险之举。 　　没想到，这代价自己真是承受不起。 　　如果刚才查尔斯不在，又或者没有得到他的帮助，会出现什么结果？ 　　大概率会用到最后的保命手段。 　　3%的源质也没节省下来。 　　就得了这么一个不能利用和不知道该怎么利用的东西。 　　恶灵被宫殿封印了。 　　罗安试探着碰了碰它。 　　只感到一阵触电般的刺痛和酥麻，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无心跟两位候选细说，捡起水晶，就向自己的分殿而去。 　　“喂，这东西卖不卖，用源质交易。”，阿谢尔·汗在他身后喊。 　　罗安犹豫了一下。 　　“50源质怎么样？” 　　擦！ 　　50源质，打发叫花子呢？ 　　老子刚用3%权重换的。 　　还不算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和危险。 　　这下不再犹豫了，飘荡青铜门前。 　　【候选一，罗安，源质：8991，权重19%。】 　　没有刚才的那一下，源质已经突破9000了。 　　这段时间，献祭的呼唤就没有停过。 　　罗安打开了青铜门，进入分殿。 　　接下来是盘点收获的时间。 第二百二十二章收获与启航 　　一堆辉石，累积成了一座小山，红的、蓝的、紫的，品相都很完美，注视着它就好像注视着一堆财宝一般。 　　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被收集，自然是最耀眼的，而它们的真实价值，远远超出的金磅的定义。 　　品相如此完美的辉石，通常应用在一些很高端和精密的耀石阵列中，比如兰特斯特的那艘浮空艇。 　　辉石的价值巨大，却只能是点缀，此次最大的收获是四颗月牙形的晶石。 　　一枚泛绿，一枚泛红，一枚呈黑白两色变幻波动，一枚古朴苍茫，就好像地球华夏战国时期的刀币…… 　　这是四枚非凡特性。 　　先拿起绿的。 　　立刻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眼前浮现出一个个在绿茵和森林里跳跃滑翔的身影，感受到勃发的生机与暖意，好像有一阵春风拂过面颊，罗安身上的毛发里，立刻长出翠绿的嫩芽，又在分殿的干涉下纷纷凋零…… 　　所有的这一切最后都破碎成亿万个绿芒，化作极致的流光，回缩进星辰一样的非凡特性里。 　　宛如置身在一个梦幻的虚空，一片深邃中，一个完美无瑕的翠绿轮廓浮现在罗安的意识中，无法形容的完美、找不到一点瑕疵的眼睛张开，罗安的灵体一震，从巨大的感动中醒来。 　　好一会，才摆脱非凡特性带来的影响，再看手中的月牙形晶体，就已经了解它属性、位阶以及途径。 　　艺术家途径的序列6【完美者】。 　　再拿起第二枚。 　　淡红色的晶体一接触到他的手掌，就好像有一股岩浆通过接触流进了他的身体里，出奇的是，罗安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只听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号声与捶打神，看到一个个粗壮、低矮的身影围绕在一个庞大、宛如奇迹般的熔炉前，奋力的敲打一个个结构精致与精密的构件，然后将之拼接在一起，组成巨大而造型奇异的构装。 　　一双双冰冷而泛红的眼睛点亮，齐齐的向他看了过来。 　　罗安醒了，将这【工匠】途径的序列7【构装者】的非凡特性放到眼前，欣喜的想，工匠途径的序列7，加上序列的【完美者】，关联三途径齐了，是不是可以拿到地球上试验一番？ 　　序列7的非凡特性带来的辐射与影响根本无法与序列6相比，从中也可以一窥一个位阶的差异所蕴含的巨大差距。 　　放下序列7的【构装者】，拿起第三枚黑白相间的非凡特性。 　　拿起它，宛如拿起了一个天枰，一瞬间罗安感觉自己的意识超出了宫殿，将万事万物处于天枰的两端，一方纯黑，一方纯白，而他就是黑白相间的中央标尺，天枰时刻处于动荡之中，他需要不断改变自己的黑白配给，来艰难的维持天枰的左右平衡。 　　悬崖边缘漫步，刀尖上跳舞，坚持的时间不长，他就感觉自己被天枰的一端吸引，越来越倾向于一侧。 　　某一个时刻，平衡被打破，天枰无可阻挡的向一面滑落，无法抑制的痛苦与黑化悄然发生，恐怖的是，罗安没有意识到一点不妥，反而兴奋的、愉悦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关键时刻，无形的力量降临，将之唤醒，也将他拉出非凡特性带来的影响。 　　好一会，罗安才恢复正常，有些复杂的看着手中的非凡特性，心想，这还是在宫殿，要是在现实中，这么莽撞的接触它，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鼓惑者途径的序列6【平衡者】。 　　又是一个第一次接触的途径，还是序列6，难怪都说，失落世界就是宝库啊！ 　　心满意足的将之放下，眼神落在最后一枚晶体上。 　　从卖相上来看，这枚特性真是平平无奇，不接触它感受不到任何影响，古朴、苍茫还带着一点点锈蚀。 　　这是污染。 　　调用分殿的位格与力量，将污染清除，混沌的白光散去了，“刀币”一样的非凡特性焕然一新。 　　罗安有些激动。 　　忙了这么多天，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最终还不是为了得到它？ 　　不错，这正是兽语者途径序列6的非凡特性【变形者】。 　　不是序列7的【动物大师】而是序列6。 　　刚与之接触，一种共振现象就在罗安与非凡特性之间发生，非凡特性像是要融化，又在分殿的镇压下，没有成功，罗安一阵恍惚，看到了兽语者位阶时的自己，看到了第一次化为兽人形态的自己，看到了晋升到【动物大师】后的自己，看到了成为【变形者】后的自己。 　　每一个“自己”都是如此的鲜活，就好像人物选择界面一般，等待他的点击。 　　下意识的伸出手，在兽语者形态的“自己”身上轻轻一触，非凡特性立刻分离，分离出一枚稍小、稍弱的月牙形晶体，掉落。 　　叮当一声。 　　罗安惊醒，看着分离出的非凡特性，良久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被分殿净化后，非凡特性已经纯净无比，分离才如此的容易。 　　因为纯净，才不包含上一代主人的任何杂质和印记，等于无主之物，不仅没有了污染，还很轻易的将之分离。 　　接着是序列8的【兽人】，最后是【动物大师】与【变形者】的特性分离。 　　一份序列6，包含它所有的前置序列，正常情况下，因为前代，前前代主人的印记和残留，几乎是无法分割的，只有高途径序列力量进行压制，强行的将之分割才能再次利用。 　　就算如此，杂质也无法剔除干净，用之代替魔药就要承受比服用魔药更大的风险与考研，非凡特性自身的、前代主人的，一个不小心还会造成前代主人在自己身上“复苏”，一旦出现这种局面，那是九死一生，发生任何诡异变化都是常理。 　　现在利用分殿和源质，得到几乎和魔药一样纯净的特性，仅这一方面，就省掉了无数麻烦和危险，凭空获得一般非凡者无法想象的便利。 　　要不怎么是金手指呢？ 　　罗安心满意足的将【动物大师】非凡特性单独放在一边，将剩下的特性分别放进单独的匣子里，想了想，又将那份【织梦人】的非凡特性拿了出来，累在一起。 　　1,2,3……6，一共六个具现的木匣子，瞧着真是满足和惬意。 　　最后一项收获。 　　被封印的恶灵。 　　一个拳头大小黑黢黢的石头，放在眼前。 　　这东西真是颗炸弹啊。 　　错非在宫殿内，在其他任何地方，罗安都不够他一根手指捏的。 　　而且，他应该不是完整的，当时在自然母神教会的陷阱里，恶灵分出来很多分身逃亡，自己只是被其中的一个分身挟制了，从非凡特性可以分裂出低序列特性来看，现实中还有无数麻烦和危险正等着自己。 　　也就是说，此刻封印的只是恶灵的一部分，恶灵的其他部分如果逃出了自然母神教会的追击，自己肯定是他锁定的目标之一。 　　一想到这里，罗安的欣喜和满足就全都褪去，有些焦躁，有些忧虑的飘荡起来，在分殿里来来回回的好几圈。 　　他首先想到阿加塔。 　　圣者血族伯爵应该能挡住这个不完全形态的恶灵。 　　可很快他就将这样的打算否定。 　　阿加塔总不能24小时就守在自己身边，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 　　怎么办？ 　　不能在宫殿耽搁太久，肉身还在现实中，自然母神教会正在追捕恶灵…… 　　没有犹豫多长时间，罗安牙根一咬，选择了返回。 　　在现实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夜空中的那一轮圆月。 　　身体和非凡特性的异常已经完全消失，郊狼从地上一跃而起，急促打量左右的环境。 　　“你醒了！？” 　　“谁！？” 　　罗安惊的向后跳在了一块石头上，看着前方走出来阿加塔赤手、赤足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才发现身处的是一个乱石丛生的小山，亚瑟城就在西北方向不远的地方。 　　“你果然是命运的眷者。”，阿加塔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遭遇那种东西，还能活着！” 　　罗安苦笑着，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女士，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加塔点了点头，“今晚的行动我也参加了。” 　　她对着罗安抬起了右手，让他看到掌心出一个漆黑而狰狞的伤口，伤口里，有一团蠕动的漆黑，与刺目的血红纠结在一起。 　　“我用自己封印了它的一部分。”，阿加塔说，“足够交差了……倒是你，惹上这种东西，以后有什么打算？” 　　“……您有什么建议？” 　　“走吧！”，阿加塔说，“走的越远越好，与过去的一切做一个彻底的切割，从此隐姓埋名，直到有自信和实力面对他的那一刻。” 　　罗安张了张嘴。 　　阿加塔回身，看着夜幕下的亚瑟城，说：“那样的存在，其特性和威能是你无法想象的，你没有抵抗的余地，尽管有命运的眷顾也不行，一次，两次，三次，运气总不能时时刻刻的眷顾于你……” 　　走！？ 　　去那？ 　　罗安有些茫然。 　　前方的这座城市是自己经营已久的丛林，在这里，自己倾注了很多很多。 　　抛下这一切？ 　　“不舍？”，阿加塔回身看他，说：“那就更应该走了，如果不想看到你珍视的东西都被……” 　　“自然母神教会今晚的行动……” 　　“不可能的！”，阿加塔又向罗安亮了亮掌心，说，“教会太托大了，现在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而且你怎么向教会解释呢？” 　　是啊。 　　这次可被抓了个现行，就是向抵赖也没办法了。 　　“你的路在前方，而不是这里。”，阿加塔说，“亚瑟太小，莱茵太守旧，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去迎接更激烈的暴风雨吧，这是你的命运。” 　　作者的话：月底求月票、刀片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消失（求月票、刀片 　　半个小时后。 　　夜正是最深的时候，一如罗安此刻沉重的心情。 　　他悄悄的返回家中，看着病床上一无所觉的索菲亚，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中。 　　索菲亚睡的很不安稳，睡梦中还时不时的咳嗽着，像是感受到什么，呼吸时重时促，小脸涨红，嘴巴微张吐息很是炙热，额头满是汗珠。 　　贴身女仆睡在她的床边，微风吹拂着纱帐，散发着一股药香。 　　——这是我的家，我的丛林，我生活和扮演的地方。 　　心里叹了口气，郊狼缓缓起身，来到索菲亚的书桌前，拿出纸和笔，写了起来。 　　片刻后，罗安将信笺放在醒目的位置，又从背脊装中拿出银行支票，签了一个很大的数额，走到床边，放在索菲亚的枕下。 　　最后抚过她的脸颊，郊狼毅然转身，离开了她的卧房。 　　楼下，摩根的房间，罗安敲响了房门。 　　十分钟后，摩根一脸复杂的送罗安出来，谁也没有惊动的来到庄园之外。 　　“家里就拜托你了。” 　　“是的先生，我一定照顾好她。” 　　罗安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家园，转身走进密林的阴影中。 　　摩根在门外站了良久，最后忧虑的叹了口气，返回。 　　郊狼小心的疾奔在寂静的大街小巷，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这个城市的绝大多数人还一无所觉的酣睡着，罗安能感觉到弥漫在空中的凝重和紧张。 　　无知是福，知道的越多，背负的就越多，就越不容易获得轻松和满足。 　　一小撮人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背负着表里两个世界的责任与沉重，关乎着亿万人的福祉，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它的运转和平衡。 　　从今晚开始，这一小撮人中间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他。 　　过早的卷入这种高层面的漩涡，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只想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某一个时刻回归地球，不招惹谁，也不想妨碍谁，但就想阿加塔所说的，这是他的命运，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非凡者的那一刻起，某些事就已经注定了。 　　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背负责任的，不管这责任是强加的还是自愿的。 　　无形的手推动这一切，从始至终，就有一个阴影立在身后，看不到、摸不着，像是没什么恶意，罗安对它却充满了戒心。 　　此时他正要向这疑是阴影的堡垒而去。 　　圣·凯撒利亚教堂，偏殿，希尔执事早就在等他了。 　　又是这样。 　　罗安走出偏殿的阴影，来到跪在神像前祈祷的希尔身后，犹豫了一下，有跪伏下来。 　　祈祷声喃喃低诉片刻，结束于一个赞美的长句。 　　希尔长舒一口气，带着靠近主的惬意、宁静和满足，站起来，微笑的对郊狼说：“你是来辞行的？”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神父！？” 　　“主无所不能！”，希尔比划了虔诚的祈祷手势，然后才说：“准备去那？兰特斯特？” 　　罗安沉默了一下，说：“我想求一张晨曦号的船票。” 　　希尔执事微微一笑，像是早有准备的拿出来一张印刷精美的船票，递给郊狼，说：“浮空艇三天后经过亚瑟回国，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做准备。” 　　罗安道谢接过，想了想，又说：“神父，这一切难道都是事前安排好的？” 　　“没人能安排什么。”，希尔执事眼含深意，平静的说：“你的选择，别人的选择，环境的反馈等等，每个人身前的路都有千万条，有的通往万丈深渊，有的通往恢弘与奇迹，有的通往平庸与堕落，你和其他人的区别在意，通往平庸、平凡的路很少、很少……” 　　也就是说，要么成就恢弘和奇迹，要么坠入万丈深渊不得超生了！？ 　　罗安心里冷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多谢你神父。” 　　“去吧，亚特斯特有更广阔的天地，亚瑟和莱茵太小，不适合你。” 　　阿加塔和希尔都这样说，就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将他推到暴风雨跟酷烈的地方，还一副理应如此的恩赐模样，罗安心里很不爽。 　　拿着船票，郊狼离开了神殿，一人独自的面对茫然的夜色，不知道该去哪。 　　教会对恶灵的追捕还在进行，四周却静悄悄的，城市并没有被打扰，肆虐全城的流感更像是一个阴谋，教会是如何那么轻易的锚定失落深渊的，又是怎么恰到好处的插手，攫取最后胜利果实的……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 　　就在他独自茫然的时候，一个阴影从墙角处飘了出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让罗安安静下来：“是我。” 　　女巫凯瑟琳出现在“撑起来”的阴影里。 　　“是你？”，罗安惊异的站定，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这是解药。”，凯瑟琳递过来一个水晶瓶。 　　解……啊，流感！ 　　——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安并没有去接这所谓的解药，沉声问道。 　　“强行打开失落世界，对付一个上古时代的恶灵……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自然母神教会做的？”，罗安恍然大悟的说。 　　凯瑟琳面无表情，说：“不，只能是我们女巫做的。” 　　罗安嘲讽一笑，了解，不就是脏活么，自然需要个白手套，老子见得多了，有什么新鲜的。 　　而做这手套，也是女巫们的生存之道，在凶厉、诡异、睚眦必报的名声背后，有多少替人背负的？ 　　罗安不接解药，凯瑟琳就收了回去，说：“听说你要离开？”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女巫对占卜也是精通的……再说，你还有其他选择么？” 　　罗安沉默了片刻，问：“还有事么？” 　　“流行病会在一个星期后消失，小心恶灵……祝一路顺风。” 　　罗安点了点头，转身跳进了建筑的阴影里，几息之后，不见踪影。 　　等他远离，奥黛丽出现在凯瑟琳身边，皱眉问道：“怎么不告诉他，你也有一张船票？” 　　凯瑟琳回身微笑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呢。” 　　………… 　　今晚，亚瑟城内的很多非凡者都隐隐感觉到有大事发生。 　　他们的反应不一而足，大部分都躲在家里，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竖起耳朵，像个兔子一般的倾听外面的动静。 　　小部分人很活跃，利用一切渠道去打听正在发生的事儿。 　　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就是其中之一。 　　做为极光会轮值的树先生，他自然有这样的渠道和能力。 　　此时，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汇集而来的情报摆放在他的身前，密室内暗淡无关，只有他的眼睛在散发着微弱的灵性光泽。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身形立起，愣了一下，赶紧走进水波般的阴影里。 　　几息之后，他就来到秘窟之外，出现在中城区的一座偏僻的公寓里。 　　巴泽尔·莫洛克·卡伦特罗打开公寓的门，从门外的信箱取出一封信笺，刚准备回去，身形就变得很是僵硬。 　　一只猫头鹰立在楼梯间的窗沿上，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转身过来，咕咕的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巴泽尔犹豫了一下，进屋穿上外套，离开公寓，在社区角落的密林里，看到了一只肩头立着一只猫头鹰的郊狼。 　　“你好，我就是菲力蒙·罗安。” 　　巴泽尔点了点头，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诧靠近。 　　“停，就这个距离最好，免得牵连到你。”，罗安笑道：“最近惹了一些麻烦……你懂的。” 　　巴泽尔当然知道，这也是他接近罗安的主要目的，可惜的是让官方捷足先登了，他还不知道怎么跟会里交代呢。 　　还有一位失踪的织梦人……总之很麻烦。 　　“你是位附魔师？有兴趣收我这个徒弟？” 　　“以前有，现在不确定。”，巴泽尔淡淡的说。 　　郊狼很是烦恼的抓了抓头皮，挥手让猫头鹰飞起，立在高高的枝头，充当起哨兵，“就算你还有兴趣，我也没办法接受你的教导了……”，罗安状若遗憾的说：“这次通了个大篓子，只能跑路了。” 　　说着，他还拿出了船票，亮了亮。 　　巴泽尔有些奇怪，双方第一次正式见面，有必要这样交浅言深吗？ 　　“这样吧，等我重新安定下来再你写信的，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远程函授的方式，继续这笔交易？” 　　远程函授，交易？ 　　“就这样吧，打扰了……对了，你的信箱地址不会换吧？” 　　巴泽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郊狼笑了，一转身就带着扑下来的猫头鹰悄然而去。 　　巴泽尔等了一会才静静的返回，漆黑的公寓中，等了两个小时，确定了安全，才通过一个阴影像水波般的荡漾的密门回到秘窟。 　　带上树先生的银色面具，继续翻看情报，脑海中却在一遍遍回忆和罗安刚从的会面。 　　他像是特意来通知我的？ 　　他对我的身份有了怀疑？ 　　他想做什么？ 　　带着重重疑惑，树先生开始写信。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离开亚瑟了，看会里是什么看法吧，是阻止，还是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 　　暮色林马戏团，艾瑟琳披着外衣，上了阁楼，打开了窗户。 　　一只猫头鹰飞了进来，带给她一封信。 　　已经成为【兽语者】的马戏团团长先爱抚了几下信使，打开了信。 　　“离开！？” 　　月光照射在她那姣好的脸上满是疑惑。 　　于此同时，同样的信笺被动物信使送到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相比之下，李维斯就没有艾琳娜的好脾气了。 　　他很是恼火的把窗户推开，放了只云雀进来，接过信，抓住云雀就扔了出去，嘭的一声将窗户关上，以此表示深夜被惊醒的不满。 　　但等他看了信就后悔了。 　　窗户又被急促的推开了，再找哪只云雀，早就不见了踪影。 　　“该死！” 　　李维斯心急火燎的穿好衣物出门，赶到黑水安保公司的驻地，进入位于地下离墙后翡翠号角。 　　“站长，站长！？” 　　休息室的房门被这家伙拍的嘭嘭作响，亚历山大正用仪式和一个森林妖精对话，察觉到结界外传来的动静，很是无奈的结束了仪式。 　　散去灵性屏障，一打开房门，李维斯就冲了进来，手里还挥舞着一封信，叫道：“站长，这家伙要跑。” 　　亚历山大很是平静的接过信看了看，然后随意的放在茶几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知道了。” 　　“站长？”，李维斯很是诧异他的态度。 　　今晚发生事儿还没有结束，对恶灵的追捕还在进行当中，罗安在亚历山大眼中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价值，再加上有个命运教会的因素掺杂其中，就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只是这些都发生在李维斯还触及不到的层面，翡翠号角也只有组长以上的人参与，不了解详情，也难怪这么一惊一乍的。 　　“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失落深渊已经找到。” 　　“什么，找到了！？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亚历山大慢悠悠的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很是放松的说：“奥伦的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无论是好是坏。” 　　李维斯愣住。 　　“还有菲力蒙·罗安，他是命运教会的人，很敏感，目前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既然要走，就让他走吧……留下来也不好处理。” 　　“这么说……都结束了！？”，李维斯很是复杂，感觉心里空落落。 　　长久努力的目标，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在他完全不知情、没有参与的情况下？ 　　“结束了！”，亚历山大加重语气强调。 　　“……就这么放他走！？” 　　亚历山大也不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罗安是怎么脱身的，但教会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想来对这只郊狼也不甚在意。 　　直到第三天早上，教会从追捕恶灵的手忙脚乱中腾出手来，惊闻罗安还活着，并没有被恶灵支配甚至占据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而此时已经晚了，罗安已经站在了晨曦号浮空艇的甲板上。 　　“命运的安排！？”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身下的城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默认了，连船票都是事前准备好的。 　　安排好的剧本，只等自己像个牵线木偶般的演下去？ 　　这次偏不让你们如意。 　　回到舱室，开始布置祈愿仪式。 　　两分钟后，他的舱室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个身穿绿色教士袍的老人闯了进来，看到的只是空空如也的舱室，以及仪式材料留下的灰烬。 　　作者的话：六一儿童节快乐，新月的第一天，4000字的大章，相当于以前的两章了，提前更新，求月票，求刀片，小伙伴们摆碗啦…… 第二百二十四章序列7 　　做个牵线木偶的感觉很不好。 　　罗安觉得从遇到命运教会直到现在，一些大事和重要的人生轨迹都像是被安排好了的，直到今天，就好像完成了一个“任务”，达成了经历亚瑟城以及一系列事件的“成就”。 　　现在任务完成了，合情合理的又要去亚特兰特，以登上更加宽广的舞台和迎接更严峻的挑战。 　　谁搭建的舞台，又是谁赋予的挑战？ 　　所以这次，他决定“反抗”。 　　如何反抗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涉及到很深的神秘学知识，对手是高高在上，掌握万事万物之运行轨迹的神祇，也许，反抗本身就在它的运行轨迹之内。 　　除了亵渎宫殿。 　　宫殿的位格很高，如果猜测正确，可能还要超过途径序列的顶点，关乎着神秘学最深处的真相、隐秘和知识。 　　但它既然存在费伦，并持续的对现实世界施加影响，那么它自身也在万事万物的运行轨迹之内，也就被命运所包容，区别在于，罗安这个齿轮的体积和质量很小很小，而它却是无比庞大，庞大到，不受亿万个齿轮的关联和影响。 　　对命运来说，罗安是常量，亵渎宫殿是变量。 　　而通过他这个“常量”去影响无法左右的“变量”，可能就是“命运眷者”的由来。 　　跟这样一个无法猜度的对手博弈，就好像螳螂对森林举起了钳子，虚张声势的同时，要小心的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所有人都告诉他要走，那就走好了。 　　既然亚特斯特是最合理也是最有利的选择，那就去亚特斯特。 　　乘坐浮空艇是理所当然的选择，那就接受希尔执事的好意安排。 　　剩下的两天，也真心实意的跟自己的丛林与伙伴们告别，做好了所有的安排。 　　直到今天，登上了浮空艇，离开的亚瑟，被宫殿封印的“反抗”之念才被唤醒，通过祈愿仪式，螳螂煽动了翅膀，飞到了空中，暂时脱离了广袤的森林。 　　准确来说，是脱离了“森林”对他的安排，以及未来一段时间的经历和遭遇。 　　…… 　　船舱内，自然母神教会的教士脸色难看，一个命运教会的教士随后走了进来，神色同样很是意外。 　　另一个船舱里，凯瑟琳收起水晶球，推开了窗户，透过舷窗的玻璃，眺望一个方向的蓝天和白云，面无表情。 　　浮空艇三层甲板之下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只眼睛猩红的老鼠崩溃，爆出一大团血浆，并从中“流淌”出一个淡淡的阴影。 　　阴影立在墙壁上，缓缓的张开虚淡的羽翼，随后隐没下去。 　　亚瑟城内，自然母神教会的安东尼执事和希尔执事正在对峙，两位执事级别的神职人员，在没有第三者旁观的密室，争执了半个小时。 　　敲门声响起，亚历山大走了进来，脸色难看的在安东尼执事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安东尼执事听完，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的带着安东尼离开。 　　希尔执事疑惑了片刻，然后感觉到什么，神色微微一变，下一秒出现在窗前，和凯瑟琳一样眺望着一个方向的蓝天和白云。 　　亚特斯特王国境内，一艘小型的浮空艇穿梭在洁白的云层中，身下是一个茂密而翠绿的峡谷，峡谷内有一个飞流直下的瀑布，隆隆的水声既是隔着两千米的距离，也能听的很清楚。 　　浮空艇的甲板上，很多旅客正站在护栏周围，隔着防护玻璃，用望远镜眺望这天地之间的美景。 　　突然，在甲板下的一个无人的舱室里，虚空一阵扭曲，从中掉落了一只“大狗”出来。 　　罗安有些晕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好一会才从失重般的眩晕中恢复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身处环境的异样，好像随即传送到了一艘正在航行的船里？ 　　舱室狭小，两张高低床上堆放着杂乱的行礼，一只老鼠小心翼翼的从床下探了出来，灵敏的鼻子在四周嗅了嗅，察觉到危险，正要缩回去，身形就被非凡力量所支配。 　　支配着这只老鼠，罗安小心翼翼的探明了身处的环境。 　　没有危险！ 　　这让他松了口气。 　　可不一会又苦笑起来。 　　怎么还在一艘浮空艇上？ 　　这玩意不是很稀罕吗？随机也能传送到另一艘上？ 　　还是说，并没有脱离“森林”？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走出舱室，行走狭窄的长廊上，两边都是敞开和关闭的舱室，进进出出都是完全陌生的人群。 　　一个舷梯上的小姑娘看见了他，大呼小叫起来。 　　虽是通用语，却完全迥异莱茵的口音，【兽语者】的非凡特性很轻易的就让他克服了这样的差异，听懂了她以及周围的人正在说些什么。 　　“这是谁家的狗！？” 　　“太没有礼貌了，怎么能带狗上来？” 　　“肯定是某个暴发户的炫耀……瞧，连我的狗都能登上浮空艇……说不定还能登上报纸的头条。” 　　“船长呢？不是说船票紧张吗？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们义愤填膺，等船上的工作人员过来，一通控诉过后，却再也找不到那只狗了。 　　半个小时后，躲在氢气球与船舱连接处的罗安，搞清楚了身处的环境。 　　兰特斯特境内的一座名叫“波特港”的海滨城市，乘坐的是一艘游览用的浮空艇，著名的“格林大峡谷”两日游，船票的价值不菲，船上乘客都是富有的中产阶级。 　　从莱茵的亚特斯特行省到兰特斯特的波特港，横跨了上万莱茵里，仪式自然是成功了，可还是出现在兰特斯特境内。 　　跃出了森林又回到了森林，只是换了一个环境，躲开了原本会遭遇的人与事，却又重新置身在新的联系和纠葛当中。 　　罗安感觉轻松了不少，似乎又是心理作用，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出现，美中不足的是，身在一艘浮空艇上。 　　头顶的氢气球很是硕大，与船身的连接是密封的，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舱室，勉强能容纳狼身挺立。 　　陌生的环境，反而让他渐渐升起一股亢奋之意，就好像从聚光灯下回到了茂密的丛林中，未知的机遇和危险就在身处的每一寸空气里，被他自由又畅快的呼吸。 　　浮空艇飞行的很慢也很平稳，白云飘荡在身边，大地像棋盘一样的平铺在身下，飞行在蓝天上是一种浪漫，更是人类铭刻在基因中的憧憬和向往。 　　船上的游客自然是兴奋的，排队登上甲板，就在罗安身下大呼小叫。 　　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是有非凡者的，罗安已经惊动了她。 　　这是一位身穿黑色连体制服的女性，齐耳短发，很是干脆利落，在船上来来回回的寻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郊狼的藏身处。 　　确定她的位阶不高，应该不可能轻易的发现自己，罗安就在藏身处布置了灵性屏障，灵体登入宫殿。 　　现实中已经踏上了全新的旅途，宫殿里，也即将发生一件重大的变故。 　　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就要结束了。 　　青铜作案前，六位候选一个不落的就做着，彼此并不交谈，只是偶尔有人离开进入分殿，不用猜，肯定是去响应献祭了。 　　【候选一：罗安，源质9245，权重：18%……】 　　查看了青铜门上的讯息，灵体之狼飘荡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怎么回事？我收到了你的信。” 　　查尔斯凑过来，低声问。 　　“我离开莱茵了。”，罗安小声回道：“出了点变故……” 　　查尔斯想起三天前被他带进宫殿的黑影，打了个寒颤。 　　“别担心，还牵连不到你身上。”，罗安微笑着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你小心点吧。” 　　现在的权重比例很是焦灼，罗安有18%，已经稳稳胜出，蕾拉是17%，稳定的可怕，罗娜和刘颂也追上来了，都是14%，虽然还有些危险，但也是能出线的，变故发生在山口百惠和阿谢尔·汗身上。 　　也许是因为突然发现了源质用途没能控制住，阿谢尔汗和山口百惠的权重下降了。 　　查尔斯都有了13%权重，他们两人却只有12%。 　　可以想象现在的紧张局势。 　　这几天，七位候选可真是全天候的守在宫殿里，不到灵性耗尽就不会轻易离开，一方面全力影响地球那边的信徒，一方面紧盯源质的变化，可谓分秒必争。 　　阿谢尔·汗的灵体很是不稳，这已经是他爆肝的第三天了，也不知道地球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本来是很有把握的，谁知道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察觉到罗安的眼神，候选四艰难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也不管罗安能不能看见。 　　查尔斯在身边低笑起来，小声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只有你和蕾拉有能力决定淘汰谁了。” 　　罗安这才恍然。 　　上次无意间试验出源质还是可以赠送的，罗安现在有4%的富余，蕾拉有3%，可不就等于可以决定淘汰谁和挽救谁吗？ 　　“前天你不在的时候，他还叫嚣“源质的秘密”是你故意放出来的阴谋，今天你再看他，还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罗安呵呵一笑，对查尔斯说：“放心吧伙计，你是绝对不会被淘汰的。” 　　查尔斯闻言点了点，很是淡定的样子，心里却有一块巨石落下。 　　他处于倒数第三的位置，实际上正处于悬崖边上，不说阿谢尔，就说山口百惠，如果蕾拉最后出手，他就要被挤下去。 　　除非得到罗安的背书。 　　要不怎么说局势微妙呢？ 　　胜负即将揭晓，因为前期的优势和积累，有人可以稳坐钓鱼台，有人却……呵呵。 　　相比之下，山口百惠就显得从容了许多。 　　是得到了蕾拉的背书，还是地球那边还有什么底牌？ 　　总之，现在还不是最紧张的，要等到明后天，局势进一步的明朗，才能看到最精彩的变化。 　　当时候会发生什么？ 　　被淘汰的候选会失去坐在这里的资格？ 　　还是更加严重，直接被…… 　　陪着他们坐了一会，罗安就以很超然的姿态离开了。 　　分殿里，序列7的非凡特性放在作案上，混沌海上的光晕跟浓郁了，淡淡的云汽就好像翻动起来的波涛，让其更加的真实和鲜活。 　　但是现在不是关注它的时候。 　　灵体返回。 　　浮空艇上，郊狼苏醒，布置起祈愿仪式。 　　仪式成功后，【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就出现在他手上。 　　严格来说，这种场合是不适合晋升的，无关的人太多，还飘在天上，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后果可能很严重。 　　但罗安又担心一旦回到地面，就又被各种无形的“线”给牵连上，落在了“森林”中，会发生各种意外，平白耽误晋升的时间。 　　浮空艇上，只有一个序列9或者序列8的非凡者，刚刚随机过来，在这方面应该是最安全的。 　　计较已定，他决定就在浮空艇上晋升。 　　五分钟后，郊狼走进一间很偏僻的舱室，就位于最后一层的甲板下，房间的主人也在，是一对很年轻的夫妇和他们的女儿。 　　“打扰了，诸位！” 　　带着非凡特性营造起来的诡秘气场走进房间，年轻的夫妇的神色由惊异变为呆滞，只有三四岁大的女儿拍手笑了起来，狗狗，狗狗的叫着，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抱住了罗安的脖子，很努力的想要爬到他的背上。 　　“呃……” 　　罗安被闹了个手忙脚乱，诡异神秘的气场险些破功了，直到女主人过来抱起来她。 　　女童哇哇大哭起来，罗安趁势支配夫妇两人哄着孩子离开，将这间不大的舱室留给了自己。 　　房门一关上，他的神色就凝重下来，布置好灵性屏障，通过祈愿仪式，从宫殿取来事前准备的好的工具，就这一张简陋的木桌，点燃了酒精灯。 　　非凡特性散发着神秘古朴光泽，苍茫、厚重中透着浓郁的野性和勃勃的生机，对外的辐射被局限在狭窄的房间内，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溶液沸腾。 　　各种辅助材料在溶液中一一融化，灵性逐渐浓郁起来，咕咚咕咚的气泡破裂带来灵雾悬而不散，就飘荡在钳锅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雾气中的灵光极致变幻，一会红，一会黑，一会白，一会紫…… 　　当他将纯净的非凡特性放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突然凝固的溶液吸入，虚空像是出现了一个坍塌，无形有形的物质和能量被成型中的魔药吸入，就连罗安的感知也有被拉扯的迹象。 　　某一个瞬间，变化停止，一个肉眼可见的波动扩散出去，险些击破灵性屏障的阻拦，将辐射扩散至外界。 　　魔药成了。 　　调配的很顺利，也很成功。 　　经过宫殿的净化，【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纯净的过分，调配的难度就大大的降低，只是希望服用下去后，也会这样的顺利。 　　钳锅内的溶液宛如具有生命。 　　它在膨胀和收缩，隐隐对应着罗安的心跳和呼吸频率，颜色泛黄，散发出去的灵光边缘带紫，辐射影响之下，罗安像是听到了万兽在耳边嘶吼，仔细去听，又变成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之声。 　　他一脸复杂的将魔药倒入水晶瓶，这时候想到了“寄生”，对瓶中的东西再不像以前那样单纯的欣喜。 　　最后一仰头，将之一饮而尽。 　　脱胎换骨的变化就立刻发生。 第二百二十五章群体支配 　　“夜色水手”号三级浮空艇的舰长室门外，演员途径的序列8【观察者】—雪莱·塞西尔敲了敲房门。 　　好一会都没有回应。 　　雪莱的眉头微皱，用非凡能力侧耳倾听，只听见隔着两道房门传来喘息和呻吟声。 　　“嘭！”，她将房门踹开，大步走进空无一人的舰长室，径直走到一处暗门前，一掌将房门推开。 　　一声尖叫，暗室内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肉虫慌忙分开，触目雪白的那只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中，跳下床，冲进相连的盥洗室，大力的将房门关上。 　　另一只看见立在门口是雪莱，倒是恢复了镇静，用床单裹住腰身，很是恼怒的冲她喊道：“该死，你懂不懂尊重他人的隐私？” 　　雪莱阴沉着脸走到床前，冷声说道：“你所谓的个人隐私就是勾引有夫之妇做白昼宣淫？还是在工作时间？” 　　舰长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高大英俊，肤色古铜，黑发微卷，有南大陆的血统，五官相对西大陆的人种显得柔和一些。 　　“这是我的船，我的，我的地盘我做主！” 　　“夜色水手号是公司的资产！” 　　“公司也是我的！” 　　“公司属于所有的股东，属于董事会。” 　　“该死，我父亲拥有绝大部分股权。” 　　“那你是父亲，不是你……” 　　“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唯一的。” 　　“你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墨菲·彼得斯少爷。” 　　墨菲·彼得斯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凶狠的盯着雪莱。 　　序列8的【观察者】也是一脸激愤，分毫不让的回瞪。 　　两人对峙了足足有一分钟。 　　墨菲·彼得斯突然冷笑，一下子掀开了腰间的被单，赤裸的站起，慢慢的向雪莱靠近。 　　雪莱的脸色变的有些红润和不安，气势一泻千里，眼神躲闪开来，有些慌乱的准备呵斥他，就被这没有任何非凡力量的花花公子抱住了腰，一身非人的力量立刻失去，全身酥软，惊呼着挣扎起来。 　　“你在妒忌！”，墨菲舔着她的耳垂，喘息着说。 　　“放开……我……没有……啊！” 　　“我要惩罚你！” 　　序列8的【观察者】就这样被带到了床上，就像个普通的凡人女子般，挣扎了几下，就在雨点一样的亲吻、允吸和抚摸中崩溃瓦解。 　　…… 　　好一会，正挥汗如雨的花花公子突然定格了动作，婉转呻吟中的雪莱没有觉察，还像八爪鱼般的缠绕上来。 　　身上的人似乎有些异样，畅快淋漓的欢愉中断了好几秒。 　　“嗯！？” 　　序列8的观察者微微张开那满是情欲的双眼，一瞬间她像是看到了一只狼趴在自己身上，尖叫已经来到嘴边，下一秒就被狠狠的冲撞了一次，尖叫声就这样变了味儿，骤然提起的非凡力量就此散去，再看这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又变回了墨菲样子。 　　“坏，坏蛋！！” 　　雪莱咬着嘴唇娇嗔，动情的用雪白的双臂搂住花花公子的脖子，用力按向自己的胸脯。 　　花花公子的技巧突然变得生疏，有些笨拙，还有些粗鲁和慌乱，欢愉中，雪莱突然咯咯咯娇笑起来，化被动为主动，一下子将身上的男人掀到身下，自己掌握主动和节奏，忘我的挥散着瀑布般的秀发。 　　这次格外的持久。 　　云收雨散后，不仅雪莱疲惫不堪，花花公子更是一头昏睡过去。 　　两只肉虫就这样纠缠在一起，暗室内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耀石灯散发的光线有些幽冷和神秘，好一会，这股幽冷与神秘之感才从室内中缓缓退去。 　　第三层甲板下，罗安倾听和联接着浮空艇的各个角落，船上的每个人在他的感知中，都变成了不断向外发射“无线电信号”的信息源，思维和精神本是无形之物，却在他的非凡能力与特性之下，变得可以扑捉。 　　晋升后带来的巨大变化还在他身上发生，体形又庞大一圈的郊狼彻底褪去的凡兽的色彩，仅从常识来判断，也变得另类。 　　银灰色的毛发带上了神秘的金属光泽，全身上下灵光闪闪，体长四米，肩高近两米的他，让舱室显得更加的狭小。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向外喷射炙热的蒸汽，心脏得跃动就好像发动机那样的苍劲有力，强大的力量激荡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组织里，【动物大师】非凡特性悄然凝结，非凡属性和力量就好像拼图一般，正慢慢的稳定与合拢。 　　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本能的连接了最吸引他的“信息源”，在精神、感知和思维层面上，对花花公子墨菲·彼得斯形成了深层次的支配，变相的取代了他，经历了一次久违的男欢女爱，结束后，意识和感知又流连在其他“信号源”上。 　　于是，守在舱室门口的年轻夫妇突然“清醒”，妻子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女童，手掌抚摸上去，手背上长出了细密的狼毛，又在一瞬间缩了回去。 　　丈夫梦游的推开了旁边的舱室。 　　舱室内的一对老夫妇惊讶的看过来，正要询问，下一秒的神色就与丈夫同步，有序的让开路，放任丈夫拿起木桌上的镜子。 　　镜子映射丈夫的脸，却是一张毛绒绒的狼脸。 　　他的神色变得惊恐起来，但这惊恐不是他的惊恐，而是…… 　　丈夫“醒”了，体形开始膨胀和拔高，长出浓密的狼毛，拉伸和扭曲着人类的五官，爪牙开始生长，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 　　半分钟后，一个两米高的“狼人”站在了舱室内。 　　罗安看着镜子里自己，神色由迷茫变为清醒，他想起来正在发生什么，很是惊喜的调整角度，将这具深层次支配的身体看了个遍。 　　相比序列8的【兽人】，序列7的动物大师的非凡特性与能力只增加了一个。 　　那就是这种群体的、深层次的支配。 　　就好像【兽语者】到了他这里变异成【人语者】一样，【动物大师】变异成了【人类大师】，又或者，对所有智慧生物都有相同特性与能力的【智慧大师】。 　　深层次的支配就好像浅层的寄生，罗安虽然不可以分裂自己寄生到不同的宿主体内，却可以将自己一部分的力量和特性赋予被支配的“动物”身上，让之出现一定程度的增幅和变异，从而获得非凡属性和战斗能力。 　　群体支配！ 　　在结束之后，还可以将赋予的特性收回，就好像现在。 　　只在动念之间，镜子你的狼毛就回缩进体表，狼人形态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几个呼吸之间，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就出现在镜子里。 　　随后，旁边的老夫妇也开始了“清醒”。 　　不久，两个一模一样的“狼人”站在一起，彼此对视。 　　此时，罗安的就好像变成了三个人，有着三份不同的视野与感知，也有着三份互不干扰又和本体连通的独立思维，这样的感觉古怪之极，又无比骇异和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认知上的混乱。 　　三个“狼人”彼此分开，怀疑、排斥、惶恐和戒备，在本体和主意识还沉浸在晋升带来的变化中时，缺乏一个中枢却化解和排除这种认知上带来的排异反应。 　　我是我，我才是罗安！ 　　排异的根源就在于此。 　　不受控制的裂纹出现，三个“狼人”都只具备罗安的一部分感知、认知和思维，无法形成完整而清醒的判断，敌对的氛围越来越明显。 　　好在这个时候，魔药的反应已经完全，第三层甲板下的本体苏醒，一双狼眼缓缓睁开，浓郁的灵性光泽一闪，就置身在密集的“信号源”中。 　　浮空艇等于一个隔绝而封闭的狭小空间，每一个旅客的精神和思维活动都在向外界散发着“广播”，无数人的意识活动变成了真实可倾听的声音，一瞬间充斥脑海。 　　就好像数百只鸭子在耳边呱呱呱的乱叫，有正面的，有负面的，有平缓的，有冲突的，有激昂的，有消沉的，有事故的，有单纯的……郊狼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但没有用。 　　好一会，他才抵御住最开始的冲击和不适，这时候他又是幸运的，如果在地面上的闹市里，刚才的冲突和不适会发大无数倍，运气不好，当场失控也不稀奇。 　　甩了甩硕大的脑袋，巨狼摇摇晃晃的站起，等他初步适应和掌握序列7的特性和能力，将大多数无用的“信号源”屏蔽掉，意识中一下子就清净了。 　　留下的几个联系，包括三具正处于深层次支配的“狼人”，罗安感觉相当于序列9的特性与力量平均的分配在这三具支配的身体上，这让他想到了从序列6的非凡特性中，分离来的三份特性，更明白了【动物大师】这个途径和序列的特点。 　　旁边的舱室中，随着本体的属性，分裂和敌对不复存在，三个狼人的独立意识和思维模糊起来。 　　本体将特性一点点的收回，他们也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狼毛回缩进体表，体形向人过渡，不断的削弱和矮小。 　　罗安发现，可以自由的分配他们不同比例的特性，老夫妇最终还原成本来的样子，年轻的丈夫在“狼人”形态减轻到一定程度后，又开始了加深。 　　就好像一次无形的注射，罗安赋予了他完整的、相当于序列9的非凡特性，本体感觉到了虚弱，而深层次支配的这具身体不仅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独立思维和行动能力，还获得相当于序列9的特性和战斗力。 　　分离出一个【兽语者】？ 　　郊狼无比欣喜。 　　本体不懂，让这名【兽语者】走到舱室之外，通过深层次的联系和支配，获得了全新的视野和感知。 　　【兽语者】静静的站在长廊内，微微张开嘴唇，发出数道微弱的叽叽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浮空艇上的老鼠都汇集到他的脚下。 　　其他舱室被惊动的旅客出来，眼见着诡异的画面，正要叫嚷，下一秒神色就呆滞起来，纷纷返回舱室关上了房门。 　　【兽语者】漫步登上的舷体，老鼠、蟑螂等寄生在浮空艇各个角落的动物和昆虫云集在他的身后。 　　等上一层甲板，嘈杂声就宣告泯灭，人们纷纷返回了舱室，关上了房门。 　　登上最上面一层甲板，浮空艇上已经鸦雀无声，本体未动，仅靠支配的“动物”，罗安就完成了对浮空艇的占领。 　　甲板上，人群簇拥着一具“狼人”，老鼠和蟑螂等小东西已经散去，罗安眺望着透明护罩外的蓝天白云，一时间身心俱醉。 　　感觉能支配整个世界，成为事实上的神祇，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明白这只是一种错觉。 　　舰长室内的暗房，正海棠春睡的【观察者】突然被一阵心悸惊醒，她翻身坐起，警惕的放出自己的感知，觉察到异样。 　　寂静！ 　　非凡力量笼罩在浮空艇的每一个角落。 　　大惊之下，她抓起散落在四周的衣物穿戴起来。 　　这时，一只毛绒绒的大手突然从后面握住了她胸前的丰满，一股阴冷的力量试图侵入她的身体。 　　雪莱的眼神一变，瞳孔立刻变得幽深，一个无形的漩涡盘旋在瞳孔里，四周在她的感知在再不存在任何秘密。 　　回身一手拍在花花公子的后脑上，毛绒绒的大手立刻还原，墨菲·彼得斯随即清醒过来，迷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恐！ 　　雪莱立刻按住了他的嘴，无声的摇了摇头，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 　　最后一层甲板下，罗安摇了摇头，对其他非凡者的尝试失败了，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动物大师】的意义和特性并不是深层次支配，而是【群体支配】，前者是针对单独个体的深刻，后者是针对群体的“浅层”。 　　要不怎么是动物大师，而不是支配者呢？ 　　这个序列7的特点在于，在浅层支配和深层次支配之间自由切换，从而达到诡异而强大的序列特点和战斗方式与能力。 　　而且，在其他非凡者身上不怎么好用，能力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强大，神祇什么的，就是个笑话。 　　…… 　　当雪莱准备充分，戒备万分的打开舰长室的房门的时候，浮空艇上的秩序已经恢复正常。 　　嘈杂，热闹，人来人往，每个人看起来都是这样的正常。 　　看着他们，花花公子舰长先生几乎晕过去，诡异和阴冷扼住雪莱和他的心脏。 第二百二十六章候选之战 　　一个小时后。 　　罗安行走在浮空艇的甲板上，轻松自如，沿途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 　　他最后来到了了望手所在的了望台上，视野更加的宽阔。 　　离开莱茵时候，冬天才刚刚过去，而这里，已经是酷热难耐的盛夏。 　　蓝色的天，绿色的地，遥远处的海岸线，飞翔于天上的体验固然出奇，景色在莱茵却是很常见的，可船上的旅客都兴致勃勃，就好像很少见到这样和谐与美好的自然风光。 　　只有少见，才有品鉴的价值，斯通见惯的东西有什么好惊奇和兴奋的？ 　　想必，工业化很深的兰特斯特，已经有了地球上的大都市病，人与自然的相处，远不如莱茵那样的和谐。 　　从旅客们的衣着和言行举止中，也能看出不少问题。 　　想比莱茵的严肃、保守和古板，这里的人们更“活泼与热情”一些，当然也可以用“轻佻和浮躁”来形容，很少见到有人穿正装，就算有也没有莱茵那样繁琐和隆重的燕尾，更接近地球简便与实用。 　　大多数人都是一身休闲，怎么舒服怎么来，衬衫、夹克、宽松的卡洛其布料的直筒裤，大头皮鞋等，是最常见的穿着，款式多样，颜色搭配丰富，而不是莱茵那样的浓重的纯色。 　　女士们是道靓丽的风景线，服饰多样，既有与莱茵类同的复古风格，也有新大陆流行的时尚与摩登，还有南大陆风格的暴露、性感与狂野。 　　在莱茵，陌生人之间还守着很严格的社交距离，矜持而有礼貌。 　　在这里，更接近地球，社交距离并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陌生人之间也可以愉快的交谈，合则谈笑风声，不合则争执和谩骂，甚至打到出手也不罕见。 　　连说话的语速都比莱茵要快。 　　站在了望塔上，注视着航向的前方，序列7的动物大师眼睛微眯，像是沉浸在飞翔在天上的风景里。 　　波特港，波特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新的丛林了。 　　要融入丛林，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融入了，要找一个合适的融入角度和方式。 　　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公开身份，既要融入也要躲藏，难度就比从前大了很多。 　　到目前为止，罗安还没有头绪，现在也没有这样的精力，一切要等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结束了再说。 　　这么欣赏了一会风景，罗安回到第三层甲板下的那间舱室，布置好灵性屏障，灵体登入宫殿。 　　晋升用了一天，现在已经浮空艇上的第二天了。 　　大殿内的青铜作案前，查尔斯、罗娜、阿谢尔和山口百惠依然在列。 　　先去看了青铜门上的源质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9671，权重18%……】 　　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按照这样的进度，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了。 　　四位候选正在闭目养神，彼此之间没有交谈的意思，气氛很是凝重的紧张，罗安正要查看其它人的讯息，查尔斯突然睁开眼，神色带着一丝喜色，飘向了自己的青铜门。 　　肯定是献祭来了。 　　其它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特别是阿谢尔·汗，查尔斯离开后，他也焦躁的飘到自己的青铜门前，紧盯着，比昨天更显得焦躁的紧张。 　　一一看过青铜门上的讯息，源质的总量增加了，各人的权重比例却没什么变化，查尔斯还是13%，山口和阿谢尔还是12%，在这种全力以赴的冲刺阶段，可见局势的紧张与焦灼。 　　罗安因为庞大的信徒基数，最为超然，虽然没像他们在做最后的冲刺，权重也没有落下，胜出已经是必然。 　　正要进入自己的分殿…… 　　“候选一先生，等等！” 　　山口百惠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罗安回身，等她飘荡过来。 　　“有事儿？”，罗安猜到她叫住自己的原因，含笑瞥了眼正紧张望来的阿谢尔·汗，问。 　　山口百惠不见紧张，很是从容的说：“听说您为候选二提供了背书？” 　　罗安点了点，并不准备隐瞒：“不错……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一个提醒。” 　　“噢，说来听听？” 　　山口百惠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说道：“您准备为他提供多少资助呢，3%还是4%？” 　　罗安笑着说，“我想，2%就已经足够他胜出了。” 　　“您这样做等于站在了大多数候选的对立面！”，山口百惠的神色有了变化，语气开始焦急起来，说：“如果他有了15%的权重，候选五和候选七的位置也会变得危险，为了他一人，而和其他五人敌对，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听你的意思……”，罗安看阿谢尔·汗忍耐不住的靠近，笑意更甚，“蕾拉并不准备资助你？” 　　山口百惠的灵体有些不稳，“我并不需要资助，只需要公平。” 　　公平！？ 　　罗安心里大笑，弱者才会祈求公平，这个世界哪有公平，这样的话实在不应该出自一位候选之口，可见她是真的有些急了。 　　但，真是如此吗？ 　　蕾拉真的不准备插手，三位女性候选的联盟真的已经分裂。 　　还是说，她们准备用这样的示弱来麻痹自己，好在最后关头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勾心斗角不是罗安的长项，手握18%的源质权重，就是绝对优势和实力，再厉害阴谋阳谋，也改变不了实力的对比。 　　关键在于，9671的源质总量，产生变数的空间已经很小很小了，从地球那边取得突破的窗口期正在缩减，时间站在罗安这边，所以他一点都不急。 　　他如果要保查尔斯和刘颂，蕾拉也无能为力，罗娜、山口百惠就必然有一人会出局。 　　刘颂虽然还没有向他求助，但罗安已经做好了准备。 　　团结候选二和候选七，对阵候选三、候选五和候选六，候选四的阿谢尔·汗已经是弃子。 　　这就是局势微妙的根源所在。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山口小姐。”，罗安用很是遗憾的说道：“公平是相对的，就说查尔斯先生，他的通幽地点就有着先天性的局限，这样对他而言，公平有体现在那里？” 　　“您说的太对了！”，阿谢尔·汗找到机会插话进来，很讨好的对罗安说：“我的通幽地点也不好，巴西……见鬼，天知道那些人的脑袋是多么的顽固，就好像石头一样，我是想给他们仁慈和救赎，可他们却不领情，您不知道，在巴西传教有多难，我也是没办法，才让我的信徒乘船前往印度，谁知道，船沉没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我承受了多么重大的损失……” 　　原来如此。 　　罗安正想问他关于南美洲的事儿，“噢……你是在用印度教的方式收割源质？” 　　“对，对，对！”，阿谢尔·汗连连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说：“候选一先生，信仰才是正途啊，血肉和灵魂的献祭才原始和初级了，带来的破坏也太大，还不能持久，只有信仰，能像瘟疫一样的传播，并且持久和可靠，恕我直言，现在获取源质的方式就是固泽而渔，就说您上次提过的那个伟大的试验，以后地球必然会变得和费伦类似，到那个时候，由从那里去获取源质呢？唯有精神层面，唯有信仰！” 　　“不错，不错！”，罗安状若赞许的点头。 　　“所以，尊敬的候选一先生，在信仰和传教方面，我有着丰富的经验，我来自印度，众所周知，那是一个以宗教为文化主体的国家，在这方面我有着天然的便利和无可取代的优势，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将那片国度彻底改造……” 　　“所以呢？”，罗安忍着笑意反问。 　　“……所以现在投资我必将赢得丰厚的回报，您知道，我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保证，一旦度过这个难关，通过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必定回报您，十倍，百倍，千倍！” 　　“百倍，千倍？听起来很不错！？” 　　“当然，当然……可以定一个契约，让其他候选作为监督，也可以让宫殿强制执行，您看……怎么样？” 　　“等明后天吧！”。 　　这个时候罗安才不会同意或者拒绝呢。 　　还有时间。 　　还存在变数的可能。 　　就算是拒绝，也不能让两人看清自己的真实态度。 　　“明后天是最后时刻，答案揭晓之前，我会做一个决定的。” 　　说完，灵体之狼对两人点了点头，打开了分殿之门，飘荡进去。 　　等青铜门关上，大殿内就只剩下阿谢尔·汗和山口百惠两人。 　　一阵沉默。 　　阿谢尔·汗的灵体变得很是阴沉，冷幽幽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正打着什么鬼主意……想要麻痹他对吧？好在最后时刻反叛？那是妄想，这只狼奸猾似鬼。”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候选四先生。”，山口百惠讥讽着，向青铜作案飘荡而去。 　　“你们都以为我输定了？”，阿谢尔·汗很是怨愤冲着她的背后喊道：“别得意，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呢！” 　　…… 　　罗安轻抚着序列6【变形者】的非凡特性。 　　辐射和影响被分殿清除了，但他还是能感到蕴含在其中的……丰富和澎湃。 　　就好像一个世界存在于掌心，无穷的奥妙与内涵诱惑着他去解读，去拥有。 　　成了【动物大师】以后，他现在能理解女巫凯瑟琳那番话的含义了。 　　序列7是【群体支配】，序列6应该是【群体变形】，那时候原本的生命形态会极大的模糊和混淆，是人还是狼，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此而来的认知混乱，是必然的，也是极其危险的。 　　但罗安身为异类，有着人的灵魂和狼的肉身，在这方面就反转过来了，人与兽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已经能够适应，就比其他的非凡者更具抗性与定力，再加上宫殿的存在，基本可以排除这方面的问题。 　　刚刚晋升到序列7，看着这份非凡特性，服用它的愿望就变得迫切。 　　途径之路就是座金字塔啊。 　　越往上，就越是“尖细”，落脚点就越少，得到它真是意外之喜，不枉罗安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和风险。 　　序列7的魔药消化方式是扮演。 　　如何扮演？ 　　自然是要与自己的“丛林和动物”生活在一起。 　　群体支配！ 　　越多越好。 　　最好能影响和控制整个丛林，直接和间接的改变无数人的行为举止，进而影响他们的命运轨迹。 　　以这种方式，撬动魔药，得到冥冥之中的认同。 　　某些方面，跟【兽语者】的消化方式很想象，但【兽语者】只是浅层的交互和影响，在于从丛林和“动物”身上得到某种认同和反馈，以消化魔药。 　　动物大师更进一步，不仅仅浅层的交互和影响，而是一定程度上的干涉与掌控。 　　——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使用它了。 　　罗安这样想着。 　　前提是，尽快融入一座新的丛林。 　　他将【变形者】非凡特性收起，拿出序列9【兽语者】的非凡特性。 　　然后等待起来。 　　献祭每天都会发生十几次，第一阶段候选之战结束在即，他也不是完全的放任。 　　现在蕾拉她们想要翻盘，费伦是无法可想的，那就只剩下地球这个着力点。 　　办法无非就是赶在结束之前，酝酿一个大动作，一次性的收割大量的源质，以改变权重比例。 　　保险起见，罗安也做了准备。 　　很快，献祭的呼唤就来了。 　　…… 　　公路镇的夜晚，篝火熊熊燃烧在情理出来的祭坛周围，十几颗小太阳般的果实整齐的码放在祭品的位置，威廉以主祭的身份引领一群变异人祈祷膜拜。 　　神秘而诡异的气氛弥漫，除了越来越激昂的祈祷声，营地的黑暗里，一双双像动物一样泛光的眼睛，正紧张的盯着祭坛的位置。 　　当魔焰从虚空渗出的时候，惊呼声短暂的响起，随后，这一双双眼睛就像被惊动的老鼠一样，很快的消失在黑暗里。 　　祭品融化着，魔焰附着，充沛而纯净的源质投入，支撑着源初的降临。 　　——不到50个单位的源质。 　　只有这么点？ 　　“……伟大源初，果实生长的环境太危险了，我们付出了上百人的代价，才……”，威廉在祭坛下战战兢兢的低喊着。 　　魔焰之狼漫步而下，打量这座古怪而颓废的小镇。 　　都被污染了。 　　他在心里想。 　　通过一般手段，源质的获取会越来越困难。 　　一次能有50个单位，已经罕有的高效率，也证明这条路是可行的。 　　这果实的成因来他都不清楚，也不知道除了洛杉矶周边，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诞生。 　　地球的人类文明，不仅仅是物质文明和科技文明，还有丰富的精神文明，其高度和丰富是费伦所不能比例的。 　　因此，应该还有大量类似的东西才对。 　　“你做的很好，信徒！”，魔焰之狼的吼声震荡在威廉的意识上，“这是你的奖赏！” 　　一个冒着漆黑“浓烟”的晶体落在威廉的身前。 第二百二十七章从地球到费伦的特性 　　费伦的非凡特性到了地球会变成什么？ 　　就好像，就好像……罗安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事物来类比。 　　费伦的非凡特性自然携带着费伦的途径基因，如果是以前，那是纯粹的外来源质，只会带来的污染和畸变，程度也许也比他带来的弱一些，但本质不会改变。 　　但是现在，费伦的基因与地球的基因已经在北美的这块大地上融合，A+B产生了C，就有了容纳它、改变它和重新定义它的环境和条件。 　　滚滚的黑烟就好像一个烟雾弹，极具的挥发、极具的辐射和污染，非凡特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减，当衰减到一定程度，月牙形的晶体质地变的松软，从固体变的浓稠，就好像一团半凝固的合金溶液一般。 　　接着，黑烟开始变淡，灰色的“烟尘”更接近地球的中和特质，一点点黄芒在灰色中闪现，半固体状态的特性突然具备了活性，像一只突然惊醒过来的老鼠，凝出一个突起，就好像头颅，急速四顾，“看”到魔焰之狼的一瞬间，有一个惊吓过度的动作，真是惟妙惟肖。 　　然后，它开始逃了。 　　但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周边，几个方向的尝试都被挡了回来，非凡特性慌不择路，也不知怎么回事，就选中了一个变异人，爬上了他的身体。 　　那变异人立刻惨叫哀嚎起来。 　　非凡特性融入他的血肉，并在他的身体表面结成了一张肉膜。 　　肉膜颤巍巍的出现了脉动，被包裹的肉身开始了溶解。 　　这样惊悚、诡异、怪诞的一幕让现场的变异人出现了骚动，但在魔焰之狼注视下，宛如一座山峰镇压在他们的头顶。 　　过不多久，那层肉膜就开始枯萎，然后干裂脱落，从中走来一个人头、蛇身、有蜈蚣一样的密集节肢的四不像。 　　这东西看起来毫无智慧可言，一出现就表现出纯粹的混乱，罗安能感到它体内时刻处于剧变和不稳状态，就好像失败的DNA表达，从实验室走出来的失败品。 　　只是一个念头，这四不像就崩溃瓦解，轰的一声爆开，滋滋滋作响的血肉落在地上，就开始了腐蚀，又有黑烟冒出，然后点点晶莹之色的特性重新凝结。 　　最后得到一个类似钻石的晶体。 　　经过这么一层转化，费伦的基因和地球的基因达成了初步的平衡，就好像一块普通的钻石，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罗安不动，现场没有一个人稍动一下，静静的等待了一分钟，活化特征又在重新凝结的特性上显现。 　　它又融化了，这次就好流动的水银，看起来对外界的辐射和感知也减弱了，流淌着，竟向魔焰之狼而来。 　　罗安就看着它就好像一个小小的蚯蚓，接触到自己的前足，被魔药灼烧，触电般的扭曲了一下，裂出一道隐晦的阴影。 　　那是特性的上一代宿主留下的印记，就好像一个虚淡的灵魂，依稀能分辨出【兽语者】福特的五官。 　　魔焰附着上去，将这阴影泯灭，随后继续“燃烧”进特性里，带出来无数个不明意义的、更加虚淡与晦涩的阴影，甚至点、线、面构成的、不明意义的符号。 　　罗安沉默着，看魔焰将之一一摧毁。 　　“叮！”的一声，一个月牙形的晶体掉落在地上，这次它变得无比通透与纯净，淡黄色的灵光自然挥发，与周围的环境完美的契合，再没有任何混乱和不稳的迹象。 　　只有魔焰之狼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是与地球的事物结合，费伦基因和地球的基因相遇并重组，并没有达到平衡和有序，呈现纯粹的混乱和无序。 　　第二次是用宫殿的力量在强行介入，净化和泯灭费伦基因中混乱与无序的根源——上代宿主留下的印记和上上代、上上上代等，直至源头的……无法形容是什么东西。 　　每一个非凡者都等于被寄生了。 　　此地是罗安的寄生，而费伦则是…… 　　尽管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也不能确定这枚经过改造、净化和重新定义了的非凡特性，是不是就真的纯净了。 　　不过没关系，这本身就是一次尝试，一次实验。 　　一枚戒指从一辆废弃的车厢内飞起，非凡特性融化开来，与这枚戒指相遇，为它铭刻出繁琐而神秘的兽性花纹，并融入镶嵌的宝石里，凝结出一个兽头的凸起。 　　无师自通的制作了自己的第一件非凡物品，罗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它悬浮在眼前。 　　它能赋予佩戴者三项非凡能力。 　　第一项：灵性视野。 　　第二项：兽语通晓。 　　第三项：强制命令。 　　副作用是，随着佩戴的时间延长，理智和自控能力逐渐丧失，直至变成一只真正的野兽。 　　不过也很好规避，使用它的时候再佩戴就能规避这一问题。 　　将戒指扔给叩拜不已的威廉，魔焰之狼腾空而起。 　　刚才的试验只是目的之一，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还有第二个目的。 　　化身成笼罩半片天空的魔焰之云，地球的【通语者】之魔药配方浮现在意识中，静静的感应了一下，就有了目标。 　　下一刻，魔焰之云降下一朵魔焰，落在公路镇西北方向20公里处的一个鬼树丛林，从中摄来一只背生双翅的蜥蜴。 　　取走了它的非凡特性，丢下它的尸体，又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过程进行了十几次，魔药的主辅材料依然筹齐，但罗安无法将之带走。 　　返回公路镇，在祭坛上落下，献祭的源质已经消耗到只剩下20个单位。 　　这20个单位可以支撑他，在不进行大动作的情况下，继续存在2个小时。 　　接下来就是难点的。 　　怎么将地球的东西带到宫殿，带到费伦去。 　　一直以来，地球这边的信徒进行都是献祭仪式。 　　这次，罗安要将只有他自己使用的非凡仪式传播出去。 　　当然不可能是没有响应上限的祈愿，而是定制一种非凡仪式，用于获取地球的、非源质的祭品。 　　魔焰之狼的目光又落在了威廉身上。 　　下一秒，这只巨型的蝙蝠就腾空而起，落在一个相对无人的角落。 　　………… 　　分殿里，罗安的灵体回归，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大喜！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用三段式的锚定和尊名指向自己。 　　众所周知，不具备神性，就无法获取和回应其他人“发射”的、指向自身“频率”的广播，这种广播有些类似【动物大师】感应到“讯息源”，但两者是两码事。 　　前者是神秘学世界的基层规则，后者只是非凡特性具备的浅显的、类似的效能，功能单一，有很大的局限性，只能限定在极其狭窄的对象身上…… 　　好吧，这些不是重点，言归正传。 　　锚定的声音是从混沌海上传来的，灵体之狼飘荡在混沌海上，找到对应的光点，狼爪接触。 　　这时候，没有一部分灵体渗透过去的现象发生，而是透过混沌海，看到了光点已经光点用非凡仪式圈起来的事物。 　　【通语者】的魔药材料隔着一层“水面”，罗安的狼爪试探性的伸进去，于地球的仪式现场，变成了一只漆黑而巨大的手掌，从地面幻影般的裂缝中伸出，将魔药材料全部抓取，然后缩了回去。 　　非凡仪式成功！ 　　混沌海上，罗安看着手上的、来自地球的魔药材料哈哈大笑。 　　这次尝试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互。 　　这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证明那个回顾的猜测与推理，是有实现基础的。 　　长久以来的执念，第一次出现的曙光，这让罗安如何不喜？ 　　欣喜过后，他拿着【通语者】的魔药材料，回到青铜作案上。 　　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多了。 　　灵体返回现实，在浮空艇上苏醒，第一时间布置祈愿仪式，将魔药材料从宫殿拿出来。 　　最后，十几份来自地球的非凡材料，跨越了一个宇宙，出现在费伦的天空上。 　　处于非凡仪式的保护中，散发着微黄的光泽。 　　罗安控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绕着舱室来回踱步了好几圈，才渐渐的冷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这次尝试的重点，也是难点了。 　　地球的源质出现在费伦会发生什么？ 　　费伦的源质出现在地球，带去了污染和畸变，产生了中和特质。 　　那反过来呢？ 　　此刻，罗安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当非凡仪式的力量散去，宫殿的保护消失，魔药材料立刻发生了变化。 　　没有预想中的动静。 　　十几份材料就好像埋藏千年的文物一样，在重现天日的一瞬间就被“氧化”，一个个都枯黄衰败下来，淡黄色的光泽消失，全都变成了一堆枯败的粉末。 　　罗安的动作定格。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这一刻他真是沮丧极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从打击中稍微振作，谨慎的没有接触这些粉末，用一支笔，挑动这些粉末，并从这些粉末中，分别找到了十余个米粒大小的淡黄色晶体。 　　这是什么！？ 　　罗安的精神一震。 　　这时他想到了，地球源质和费伦源质的不同。 　　地球的源质凝重，费伦的源质活泼。 　　凝重者呈惰性，活泼者极易发生各种层面的“化学反应”。 　　当费伦的源质到达地球的时候，“化学反应”随即发生，所以才造成了污染和畸变。 　　当地球的源质来到费伦时，惰性而不那么灵敏的源质并没有发生“化学反应”，表现出“不易溶解”的特性，所以沉淀发生？ 　　也就说，这些晶体还是【通语者】的魔药材料，只是褪去了外表形态，以本质的方式存在着？ 　　试验并没有失败！ 　　罗安的心情就好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之下，都有些喘息了。 　　好一会，他才收拾好心情，小心的接触这些晶体。 　　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后将它们小心的收集起来，慎重的放进口袋里。 　　现在的环境不合适，等回到地面后，找一个安全且没有人打扰的环境在说。 　　做完了这些，他长松一口气。 　　…… 　　一身黑衣的雪莱巡视回来，推开了舰长室的房门，以成惊弓之鸟的墨菲·彼得斯端着枪，从躲藏处出来，如遇救星的迎了上去。 　　“找到他了！”，序列8的观察者说。 　　“谁！？”，墨菲受到惊吓似的枪口一跳，雪莱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避免他因为紧张而扣下扳机。 　　“还能是谁，那个非凡者。” 　　“他，他是谁，在那，他想干什么！？”，墨菲一想起昨天发生的那诡异的一幕，牙关都开始发颤。 　　这个富二代、花花公子，虽然是里世界的居民，家族在表里两世界也拥有莫大的势力，连雪莱这样的非凡者都能指使、并占据主导地位。但这一切支撑都来自熟悉的环境和秩序，一旦超出这个环境和秩序，比如遭遇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行了。 　　秘密潜伏在浮空艇上的非凡者，还支配了除开两人之外的所有人…… 　　这让他想起看到和听说的无数秘闻。 　　野生非凡者，隐世组织，邪神教派等等诡异和凶厉的传说等等。 　　“他的序列比我高，慎重起见，我没有惊动他，不过……他应该没有恶意……” 　　“开什么玩笑，昨天那样还没有恶意？” 　　“没有人受到伤害，一切正常。” 　　“你的意思是？” 　　“别惊动他，等明天返航后再说……” 　　“好，好，我们不要打扰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死，“连议会”是怎么筛查的，让一个非凡者混到了船上？这次回去要让他们好看……” 　　床下的角落里，一只壁虎微微泛着灵光，它所看到和听到的，还原成灵性的波动，就好像无线电波一样的扩散了出去。 　　第三层甲板下，躺在床上休息的郊狼翻了个身，明后天真是个很关键的时期，要在新丛林里调配和服用地球的魔药，还有候选之战。 　　作者的话：求月票、刀片啊各位小伙伴们…… 第二百七十八章让渡源质 　　新的一天来到了。 　　清晨的阳光明媚，清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浮空艇飞行在蔚蓝色的天空上，慢慢悠悠的越过漫长而崎岖的海洋线，进入“波特湾”大峡谷的上空。 　　海浪卷起的波涛拍打在林立的礁石和崖壁上，轰隆隆的震耳欲聋，还有漫天而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泛起数道勾连天地和海洋的彩虹，浮空艇航向在一个最清晰的彩虹之上，向近海最大的那座岛屿而去。 　　画面极美，就算是罗安见贯了莱茵的原始风光，此时也有些目眩神迷。 　　莱茵也有大海，不过阿尔克隆行省身处内陆，这样一望无垠的波涛和海面还真没有见过。 　　一群海鸥从一处悬崖上飞起，围绕浮空艇忽左忽右的伴随，这时候，浮空艇的速度和高度已经降到最低，防护罩的玻璃也降下来了，富含水汽的海风吹的衣物猎猎作响，很多女士都换上了利落的长裤和衬衫，和大呼小叫的孩子们一起，喂食事落在船舷和甲板上的海鸟。 　　海鸟们早就习惯了，并不惧怕这些慷慨的旅客，有些海鸟还放肆的落在人的头上和肩膀上，还有直接从人的手中抢夺食物的，彼此间还会发生争抢。 　　“难怪一个个都这么肥！” 　　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郊狼咽了口唾沫，想着是不是在舱室里举行一次烧烤派对？ 　　晋升到序列7，食物已经不是获取能量的主要方式，偶尔进食一次就可以了。 　　“真想念米饭的味道啊！” 　　罗安关上舷窗，怀恋的吧唧了一下嘴。 　　现在的饥饿更像是“烟瘾”，不吃也不会死，只是会“难受”。 　　两辈子他都改不了吃货的属性，美食，一直是闲暇之余的最大爱好，而吃一碗大米饭，对他更是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暂时将这执念压下去，船舱里，罗安布置好灵性屏障，灵体登入宫殿。 　　青铜作案前，六位候选一一在列，见他到来，也都只是看了一眼，一个个就像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气氛更显的凝重与紧张。 　　飘荡到青铜门前，查看一晚上的源质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9797，贡献：18%……】 　　只差两百多一点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要揭晓。 　　难怪他们一个个都这样紧张，一刻不离的守着。 　　回身看了看青铜作案，没有人交谈，彼此之间很是冷漠，紧张压抑中有一股躁动的暗流涌动着。 　　再看这两天他们折腾的结果。 　　查尔斯12%，降低了一个百分点。 　　蕾拉还是17%，理论上有三个点的富余。 　　阿谢尔汗12%，与查尔斯并列。 　　罗娜·菲林14，稳在了出现的安全线以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胜出了。 　　山口百惠13，涨了一个百分点，超过查尔斯爬到倒数第三的位置。 　　在所有人都如此紧张和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可不那么容易的，看来她的后手起作用了，而查尔斯…… 　　刘颂没有变化，还是14%。 　　这位老乡，是在座人中最轻松的一个，看起来还有余力，只是不知道他的“喷吐”进行的怎么样了，北美与华夏相隔太远了，欧亚大陆与美洲大陆被隔绝的就好像不同的世界。 　　总体来看，只有查尔斯悲催的降了一个名次，沦落到淘汰的两个位置之一，其他人没什么变化。 　　这也是正理。 　　时间太紧，源质留出来的余量太少，就是想折腾，也没有多少折腾的余地啊。 　　能使劲的早就使了，也不会等到竞争白热化的现在。 　　飘荡到自己的座位上，含笑打了个招呼，坐下。 　　查尔斯的灵体很阴沉，见他来了，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罗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局势还在掌控之中。 　　“我决定，让渡1%的源质给候选六！” 　　人一到齐，蕾拉就打响了第一枪。 　　“这不公平，不公平，你们是在作弊，我抗议，抗议！” 　　阿谢尔·汗拍案而起，激愤不已的嚷开了。 　　“双方自愿，其他人无权干涉。” 　　蕾拉淡淡的回应。 　　阿谢尔急促的喘息，好一会突然转身向罗安，说道：“2个点的权重，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罗安咳嗽一声，左右看了看，说：“呃……这个……怎么说呢……源质只送不卖。” 　　“你……你们……你们为什么一直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从一开始，你们……这是歧视，歧视！” 　　可怜的阿谢尔，已经方寸大乱了，这委屈和悲愤的样子，要是在现实，眼泪恐怕都要流出来了。 　　在他的控诉之下，气氛有些尴尬。 　　“我只是一时的时运不济，只要谁能帮我一次，就这一次，我发誓，我一定回报他千倍、万倍！” 　　在蕾拉让渡了2个点的情况下，有余力帮他的只剩下罗安了。 　　蕾拉等三人故意盯着郊狼，用这种方式给他压力。 　　罗安确实有些尴尬，人家堂堂候选，都声泪俱下了…… 　　查尔斯义不容辞的站出来替他承担火力，“注意你的身份，候选四，没人想输，也没人欠你什么……” 　　“你这个虚伪、卑鄙、无耻的美国佬，一开始你拉拢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记得当时，你还想……” 　　“住嘴……”，在这种微妙的形势下，查尔斯有些忌讳被翻黑历史，“体面，你身为候选的体面呢？想个泼妇一样，只会让你自己更加难堪。” 　　“要不怎么说你虚伪和无耻呢？什么狗屁的体面，我们不过是一群被强行拉来替人家打工的可怜虫罢了，你以为自己真是造物主了？就算是，这里也坐着整整七个……” 　　唉，这家伙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呢？ 　　罗安抚额心想。 　　选择查尔斯而不是他，倒不是因为他之前有过的小小冒犯，而是因为他的这种浮夸的性格，单纯的不看好。 　　这次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已经有结成两个阵营和团体的迹象，后面会更加的明显。 　　现在还能坐在一起放放嘴炮，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呢？ 　　到最后，只有一个人胜出的时候又改如何？ 　　竞争会很残酷。 　　队友的选择很重要。 　　查尔斯在现实中已经照过面了，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也取得了一定的信任和默契，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啊。 　　上辈子的人种、肤色、国籍、民族，真不是考虑的原因。 　　两人撕破了脸争吵，罗安无心再待下去，灵体转淡，悄然返回，在现实中苏醒。 　　浮空艇上，他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一下舱室，将众多忠诚的哨兵放走。 　　一窝窝老鼠和蟑螂带走了房间内的垃圾，罗安随后离开，将舱室还给原来的主人。 　　一路毫发不惊的来到了望塔上，看到海平面上的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海岛，想着是不是就这样离开算了。 　　浮空艇上的非凡者已经发现了他，返回波特港可能会有些麻烦。 　　想了想，他就支配了了望塔上的了望手，转移过去相当于序列9的特性和力量，让其变异成“狼人”形态，以他的视角布下舷梯，来到位于甲板上的舰长室。 　　敲了敲房门，里面的喘息和呻吟声戛然而止。 　　罗安摇了摇头，这位舰长和那位女性非凡者这两天真是足不出户，待在舱室又没什么事儿干，就…… 　　“谁，谁！？” 　　“打扰了，我是罗安，一位不请自来的旅客……” 　　里面响起一个压抑不住的惊恐叫声，是个男性，不用说肯定是哪位舰长先生了。 　　“……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女士，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巧合才出现在这艘船上，给您和您身边的这位先生带来的一些不便和困扰，特来表示歉意。” 　　“……就这些？” 　　“我想知道，前方是个什么样的岛屿。” 　　“巴塞尔岛，彼特斯财团名下的资产，是个休闲度假的胜地，以赌场、浮空艇旅游和潜航而闻名，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出入境管理制度很宽松……” 　　“里世界呢？” 　　舱室内的声音沉默了一会。 　　“……由于是私人产业，教会和王室势力并不强……表世界和里世界都由财团维持，大约有11位非凡者和非凡者领导的龙骑兵……” 　　“龙骑兵是什么？” 　　雪莱已经穿好衣物，渐渐的镇定下来，床上，舰长先生也不那么的惊恐了，抖抖索索的穿好衣物，躲进了相连的暗室里。 　　听外面的不速之客连龙骑兵都不知道，雪莱皱了皱眉头，回答道：“一种专门针对非凡者而训练出来的特种武装，因乘骑的科莫多蜥蜴，而称之为龙骑兵。” 　　原来如此。 　　对付低阶非凡者，经过特殊训练和武装的普通人并不是没有抵抗之力，莱茵没有，更大、更繁华、环境更复杂的亚特斯特有也不算离奇。 　　罗安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见里面的人防备之心还很重，没有见面的意思，也就隔着门继续说道：“感谢您的开诚布公，再次申明，我只是因缘巧合的过客，并没有什么恶意，接下来旅途，我会在巴瑟尔岛暂时落脚，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您是为强大的非凡者，我不会做出不理智举动的。” 　　罗安满意的笑了笑，说：“看来我们已经取得了共识？” 　　“我想是的。” 　　“那祝您愉快，女士！” 　　离开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好，新的丛林就要来了，到目前为止，有惊无险，一切还算顺利。 　　“这人应该还不到序列6，应该是位序列7的非凡者。” 　　舰长室，雪莱在暗室内对惊魂初定的舰长说。 　　“序列7，你说他只有序列7？” 　　雪莱点了点头。 　　“只是序列7的话……”，舰长先生回想序列7的非凡者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的样子，胆气大增，放松过后由生出一股怒火，“他怎么敢，怎么敢冒犯我，冒犯皮德斯家族的荣誉！？” 　　“但他不是一般的序列7。”，雪莱一见他这个样子，连忙灭火：“至少不是我知道任何途径，他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一船的人，连你都……要么通过不为所知的非凡仪式，要么是携带着某种强大的封印物……” 　　这么一说，墨菲·彼得斯的脖子又是一缩，气焰为之一消，有些愣神的坐了下来。 　　“……他说不想惹事，还要在巴塞尔岛落脚？” 　　雪莱点了点头，上前为他按摩太阳穴。 　　“该死，我刚被公司派驻到岛上，就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墨菲很是烦躁的推开了雪莱的手，站起来发狠似的来回踱步，“能不能……调集岛上的力量，在他下船的时候，解决掉这个麻烦！？”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是什么途径，背后还有什么组织，身上还有什么非凡物品甚至封印物……你被派驻到岛上，是要做出一番成绩给董事会看的，这关乎你的身份和继承权，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风险太大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暂时先放过他吧。” 　　雪莱又上前去，温柔的拉着他坐在了床上，说：“不必急于一时，先弄清楚他的根脚再说，如果……还怕没有报复的机会！？” 　　“不错！”，墨菲一想到自己曾被“控制”就耿耿于怀，那时候明明是清醒的，意识中却闯进来另外一个人，支配了他的一切，给他留下无法忘却的心理创伤。 　　还有事后在恐惧之下的种种失态，加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股由衷的愤恨。 　　墨菲·皮斯特舰长先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虽只是个得不到承认的私生子，却从记事起，都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除了他的父亲，其他人，就算是序列7的非凡者也在他身前彬彬有礼的，何尝遭遇过这些！？ 　　罗安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还在以莱茵的认识来看待新的环境和人。 　　两个小时后，浮空艇来到一座岛屿的上空。 　　嘹亮的汽笛声拉响，浮空艇降低高度，向下方的一个宽阔的“机场”降落。 　　船上的旅客已经准备好行礼，叽叽喳喳的守在各自的舱室门口，准备下船，开始一段美好的度假生活。 　　罗安也准备下船。 　　新的丛林！ 　　他看着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的岛屿，眼神幽幽，内心颇不平静。 　　先找个地方安个家，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结束后，再尝试服用地球的魔药。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胜出和淘汰 　　巴塞尔岛并不大，形状呈不规则的椭圆，南高北低，港口全都位于北岛，密布在一个个天然形成的大小港湾里。 　　岛上的景色很美，隆起的山脉都集中在南部，由于面积局促，所有地势险恶，山脉雄奇，岛上的公共职能区域都集中在地势平坦的北部，包括机场。 　　当罗安以兽人形态提着行礼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是一个更具现代文明气息的画面。 　　一排排出租马车有序的通过旅客等待的站台，彬彬有礼的车夫帮助旅客们安放行囊，一切准备妥当后，不紧不慢的驶离站台，后一辆马车才进入让出来的位置。 　　站台上有临时休息用的凉亭、卡座、各种指示牌，以及周到体贴的服务。 　　上面既有各类酒店的介绍和位置，也有各种旅游胜地与娱乐项目的揽客广告，还有干净与整洁的座椅，衣着清凉的服务生用小推车为旅客们送来各类甜点和饮品，还有随意取用翻阅的报纸和杂志，看看日期，竟然都是当天的。 　　罗安翻看着一份名为“波特老实人报”上的最新资讯，感受着亚特斯特与莱茵巨大的不同，五分钟后放下报纸，提着行囊走进等候出发的位置。 　　平顶漆黑的马车已经停稳，车夫殷勤的帮他将行礼放到货架上，并拉开了车门，放下的板凳。 　　罗安随手给了一个苏的小费，换来他的感激涕零。 　　盛行的小费文化在莱茵可并不多见，特别是在阿尔克隆行省，那里的中上层人士视周到的服务为理所当然，小费，根本不存在他们那守旧而顽固的脑袋里。 　　相比之下，亚特斯特就显得开明了许多。 　　坐在车厢内，身材高大的兽人看着车夫的背影若有所思。。 　　马车平稳的启动，嘚嘚嘚的马蹄声极富节奏，行走在平整的石板路面上，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 　　一辆辆马车有序的离开了机场，在两边都是灌木和丛林的道路上行进了几分钟，就看到一座屹立在防海堤后的繁华小镇。 　　彼特斯镇。 　　以彼特斯家族命名。 　　罗安的目的地不是任何一家酒店，就在入镇的一个繁华街口下了车。 　　时值傍晚，路灯和各色招牌和广告上的弥红灯交相辉映，行人熙熙攘攘，马车有条不许，叮叮咚咚的铃铛声到处响起，一个个四通发达的岔路不知道通往何处，一个个花花绿绿的小贩用各类口音的通用语招揽顾客…… 　　店铺都很高大，装修也很时尚，应用了大量鲜艳的颜色，显得富丽堂皇。 　　大量采用了落地的玻璃窗和玻璃墙，所以内外通透，里面所贩卖的货物与服务从外面看是一目了然……这一切让罗安感觉回到了地球，跟莱茵相比，一个就好像还活在中世纪，一个已经进入现代文明初期。 　　当然，还远远比不上地球，但内在流淌的精神已经类似。 　　原地感受了一会，罗安深吸一口远比莱茵混浊的空气，提着行囊走进了一个偏阴暗的小巷。 　　小巷的路灯已经坏了，只有从店铺里弥漫出来的光线提供了朦胧的照明，地面很脏，有很多果皮纸屑，弥漫着一阵刺鼻的骚气，角落里还躺着些流浪汉，野狗和野猫流窜在堆砌在一起的垃圾桶附近。 　　店铺的后门通往这条小巷，还有些低矮的民居分布，不过一街之隔，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看到了光想亮丽背后的阴影。 　　无论是地球还是费伦，是莱茵还是亚特斯特，这样的情况都避免不了的。 　　游客出现在这里很少见，一位提着泔水桶走出院门的妇人看到隐藏在斗篷下的高大兽人，惊了一下，马上放下的泔水桶，回身极快的关上了院门。 　　罗安绕过一滩可疑的呕吐物，行进的过程中支配了一只躲在垃圾桶后面的癞皮狗，两分钟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这里是小巷深处，一个废弃、颓败、无人的小院。 　　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腐败气息，被惊动的蚊虫乌压压的一片，晚风吹拂在敞开的门户，带出一阵呜呜呜的鬼声。 　　灵性视野中，有一只躲藏在枯井里的幽灵。 　　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破是破了一点，但收拾收拾还能用。 　　就在这座很有名气的凶宅安家了。 　　莱茵的那种生活方式不能用了，这次他要以全新的方式融入丛林。 　　做一个野生的非凡者。 　　三间木屋，两间已经半倾覆，完好的一间也被虫蛀的摇摇欲坠，用两个小时粗略的打扫一遍，等勉强能落脚了，才将行囊拿了进去。 　　关上修复了房门，点燃一盏耀石灯，体形巨大的郊狼在枯草铺就的床上爬伏下来。 　　舔了舔狼爪，罗安又找回了身为一只狼的那种状态与感觉。 　　孤独，寂寞，理智而冷静。 　　身心一片通透，意识波澜不惊，既有人类的思维，又有狼的本能与视野。 　　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很多小动物从角落里爬出来，在他身前就好像一支军队一样的聚集，片刻之后又全都散去，然后又是一批。 　　这样来来回回的十数次，整个原住民的社区都纳入到他的感知触角之内。 　　十数只由老鼠、松鼠、狗和锚变异而成的护卫守在各个角落，布置好灵性屏障，灵体登入宫殿。 　　大殿内的青铜作案前，六位候选还和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雕像一样的沉默着。 　　再看源质，已经是9917了。 　　答案即将揭晓。 　　看到他的到来，查尔斯由衷的松了口气。 　　坐下之后，罗安也没有废话，马上让渡了2个百分点的权重给他。 　　如此，候选二的权重就变成了14%。 　　七人的名次顺序也为之一变，现在是，罗安和蕾拉16%，山口百惠、查尔斯、罗娜·菲林、刘颂14%，阿谢尔汗12%。 　　四人并列14%，当然要比小数点后面的数字。 　　刘颂以14.9位列第三，接着是罗娜·菲林14.6%，查尔斯14.3,山口百惠14.0%。 　　如此，查尔斯就以0.3%的微弱优势，超过山口百惠位于倒数第三的出线位置。 　　阿谢尔·汗不去说他，山口百惠的灵体有些不稳。 　　接下来她们会怎么做呢？ 　　继续让渡源质？ 　　有罗安在，恐怕无济于事。 　　等待地球那边的变化？ 　　此时此刻，能用的手段恐怕都用上了，只有这么一点余量，地球那边恐怕也指望不上。 　　看起来胜负已定。 　　三位女性候选，必定要有一人被淘汰的。 　　候选们还是沉默着。 　　灵体是不需要呼吸的，但罗安还是听到了越来越明显的喘息声。 　　“别紧张！”，他小声的对查尔斯说。 　　查尔斯点了点头，可过了一会，其他人又开始喘上了。 　　阿谢尔·汗的结局已经注定，谁也救不了他，也不愿意救他，稳稳的占据一个淘汰的铭刻。 　　现在的较力的关键点是最后那个名额。 　　蕾拉三人自然是不想被淘汰任何一个，处于制衡和博弈，罗安想打破她们的铁三角关系，为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做准备。 　　否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在两人被淘汰只剩下五位候选的情况下，让她们占据三席……既是以罗安的自信，也要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现在保查尔斯，也是在帮他自己。 　　刘颂也是基于同样的考虑，才和他达成了默契，但还达不到结盟的地步，华夏人在这方面总是很实际的，这家伙还不想马上跟蕾拉她们撕破脸。 　　但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三位女性候选有放弃的迹象，好像还另有所持，罗安想不到她们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时间悄悄的过去。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罗安心中一动，献祭的呼唤来了。 　　这时候当然不能离开，就坐等分殿自主响应。 　　又是一段时间后，源质的总量向上一跳，从9917变成了9945，罗安16.7的权重跃升到16.8。 　　气氛更沉重了。 　　沉默依旧，蕾拉等人还是很镇定，但窒息的重压弥漫在作案周围，暗流已经涌起，激荡在雕像一样的七人身上。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 　　罗安听到了第二次献祭的呼唤。 　　源质从9945跃升到9963。 　　窗口正在合拢，只剩下一丝丝的缝隙。 　　“见鬼，你TMD到底有多少个信徒！？”，山口百惠尖声打破窒息与沉默，灵体像波浪般的摇逸着。 　　她……失态了！ 　　倒也可以理解。 　　罗安想起第一次会面，那时候，这个日本女人还是那样的彬彬有礼，现在已经变得和认识的非凡者没什么两样了。 　　环境、特性改变了她，也改变了自己，改变了所有人。 　　“我的信徒无数！”，罗安笑着说，“优势只会越来越大，你们……没有机会的。” 　　这个时候也无所谓了。 　　摆明了车马，就是要跟她们对抗。 　　“冷静！”，蕾拉敲了敲桌面，冷声让山口百惠安静下来，看了看罗安，微微一笑。 　　罗安油然而生出一股警惕。 　　“候选四阿谢尔·汗先生！”，蕾拉突然把注意力和焦点都转移到了谁也没有注意的失败者身上，“已经是最后时刻了，怎么样，淘汰并不意味着结束，只是失去了候选的资格而已，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未必就没有机会……” 　　罗安一开始还不明白想到，是查尔斯受惊似的跳了起来，一指阿谢尔·汗，惊怒交加的喊：“你，你竟然，竟然……” 　　“嘿嘿！”，阿谢尔·汗笑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罗安突然明白了，蕾拉她们的底牌是什么。 　　是他！ 　　注定要被淘汰的失败者。 　　既然没有希望了，那为什么不能用来做一笔划算的交易？ 　　12%的权重，足以改变此刻的力量对比了。 　　这是理智和最有利的选择。 　　但道理是这样，并不代表就能够做到。 　　谁会这样的无私，谁又能牺牲自己而成全竞争对手？ 　　反正罗安就做不到。 　　都要淘汰了，谁知道淘汰后是什么样的，失去了候选身份，也许还会失去进入这座宫殿的资格，失去通幽的可能…… 　　“哈哈哈……”，阿谢尔·汗狂笑起来，查尔斯的反应让他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意，一瞬间情势颠倒，左右起对手和敌人的胜负与命运，这种感觉很美妙。 　　在自己铁定要被淘汰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出于泄愤而拉查尔斯陪葬。 　　看他，灵体就好像要散架一般，一阵散乱的延伸和扭曲。 　　“是时候拿出决断了，候选四先生！” 　　山口百惠难掩急切的说道。 　　不知道此刻查尔斯的心里活动如何。 　　但很快他就克服了内心的惊怒和惶恐，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颤抖说：“你就甘心……这样的牺牲自己而成全她们……别忘了她们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阿谢尔·汗笑的喘息，断断续续的说：“没，没关系，相比她们，你，还有你（罗安），还有你（刘颂），面目要可憎多了。” 　　“无论她们答应了你什么，同样条件，我都答应你……”，查尔斯不得不低头，“不，翻倍，我翻倍的答应你……听着，兄弟，我知道以前有些不愉快……” 　　查尔斯的方寸乱了。 　　他求助的向罗安看来…… 　　罗安犹豫了一下。 　　就算要保他，也是有一个上限的，帮他不是目的，不能本末倒置。 　　现在签下“城下之盟”，付出的代价可能超过预计，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他和查尔斯的交情还没到这个份上。 　　就这么犹豫了一下。 　　“我已经和阿谢尔·汗先生在现实中会面了，并取得了广泛的共识！”，蕾拉笑着说道，查尔斯哑然，定格了姿势和动作。 　　大殿内一片死寂。 　　这时候，青铜门上的讯息再次出现变化。 　　源质增加到了9979。 　　刘颂举起手说，“我的献祭完成了。” 　　罗娜·菲林笑着说：“我的献祭也来了。” 　　山口百惠放松了许多，说：“还有我的。” 　　也就是最多十几分钟后，源质就将突破10000，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就要结束。 　　查尔斯像是傻了，罗安与刘颂交换了一个眼神，刘颂微微的摇了摇头。 　　罗安并不准备放弃，就对阿谢尔·汗说：“交易的双方要对等，才能让交易履行下去，如果一方失去绝大部分本钱，如何保证对方一定会履行承诺呢？谁也不知道，失败者将失去什么，如果失去进入这里的资格，现实中你又跟她们发生了交集，一种很可怕的未来就成了大概率的事件……” 　　“你说的不错。”，阿谢尔·汗此时根本不想一个即将淘汰的失败者，“如果对方有办法打消这种顾虑呢？” 　　罗安不知道他们在现实中发生了什么，蕾拉又用什么方式打消了他这方面的顾虑，但想一想，无非是契约又或者某种条件制衡与背书之类的东西，说道：“外在的条件与保证都是可以想办法绕过与克服的，在神秘学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那你们又能提供什么样的条件又或者背书呢？”，阿谢尔·汗笑道。 　　罗安被问住了。 　　是啊，自己又能提供什么样的条件和背书将他争取过来，至少也要他坚守中立呢？ 第二百三十章胜出和淘汰（二） 　　时间悄悄地流逝着。 　　查尔斯紧张的数着自己的心跳，期待万分的盯着罗安，宛如一根救命稻草。 　　但…… 　　“我承认，我也拿不出来……” 　　巨大的失望一下子扼住了查尔斯的心脏。 　　没有办法了吗？ 　　挣扎了这么久？ 　　就这样结束了？ 　　不甘心，愤怒，绝望，还有对未来的恐惧……不一而足。 　　意识中一片混乱，阿谢尔·汗后面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直到他发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么！？” 　　阿谢尔·汗舔了舔嘴唇，就好像嘴边有他的血肉，他很享受此刻的感觉，酣畅淋漓的发泄和报复，现在他要将遭受的一切都还回去，呃……变本加厉的，“我是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查尔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很是失态的飘了起来，迫不及待说：“你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什么条件都可以！？”，阿谢尔·汗用猫戏老鼠的眼神看着他。 　　其他人看他的神色更古怪了。 　　查尔斯无心多想，此时他已经看不到这些，“对，就算我现在办不到，以后也会全力办到。”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阿谢尔·汗带着挑衅的笑意看了看罗安，又看了看刘颂，说：“条件是……把你的源质让渡给我！” 　　“我答应……你说什，什么！？” 　　“我说……”，阿谢尔·汗畅快极了，带着满腔的戏谑与恶意说道：“既然铁定要被淘汰了，留着源质权重也是浪费，不如让渡给我，让我胜出，以后就由我来关照你，也就避免了无谓的损失，可谓一举两得……你说呢？” 　　“你……你在耍我！？” 　　“哈哈哈……怎么能说耍你呢？我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 　　“查尔斯！！”，罗安将暴走的查尔斯拉了回来，冷冷的盯了得意狂笑的阿谢尔，又淡淡了看了蕾拉三人一眼，说：“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认赌服输就是。” 　　查尔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 　　罗安：“被淘汰又不一定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你慌个什么！” 　　蕾拉三人也很紧张，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源质随时都有可能超过万数。 　　蕾拉根本没在意罗安和查尔斯，一直盯着阿谢尔，催促道：“快，时间要来不及了。” 　　“好吧！”，阿谢尔·汗擦了擦眼角，回到现实中来，“让渡多少来着？” 　　“蕾拉5%，罗娜4%，我3%。”，山口百惠连忙说道。 　　“呃……加在一块刚好是12%，我的全部。”，阿谢尔·汗的神色又变得微妙。 　　“我们有协议的！”，蕾拉沉声提醒道。 　　“不错，协议，协议……但是！” 　　蕾拉三人心里猛地一沉。 　　“你们算计的这么好，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还在现实中找到了我，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淘汰我的打算，我又怎么会让你们如愿！！！” 　　罗安的灵体很稳定，心中却大大的松了口气。 　　查尔斯呆住。 　　刘颂惊异的看向又陷入到癫狂和发泄状态的阿谢尔。 　　蕾拉的灵体一阵阴影，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其压抑的怒火。 　　山口百惠的灵体剧颤，先是求助性的看了看蕾拉，又手足无措的抓住了罗娜·菲林的灵体，最后向阿谢尔·汗看来。 　　好一会没人说话。 　　“你们三个女人更加可恶，你们欺骗我，利用我，最后又背叛了我，你们从我这里套到了现实中的情报，又在现实中找到了我，你们威胁我，以为用几根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狗骨头在前面吊着，就能逼我就范！？哈哈……去死吧，婊子们！” 　　这家伙原来是疯了！ 　　罗安看着他冲着蕾拉三人竖起的中指心里想。 　　查尔斯的失态是因为他在意这背后的得失，而这家伙，是完全不在乎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是此刻这个样子。 　　先是狠狠的得罪了自家这边，又拒绝和羞辱蕾拉三人，他想干什么？ 　　“你在找死！！？” 　　蕾拉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 　　“死！？你太自信了，以为吃定了我？做梦！” 　　“我的献祭结束了！”，山口百惠尖声叫道。 　　青铜门上的源质总量带着所有的心脏向上一跳，变成了9991。 　　但她的权重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查尔斯的心境大起大落，茫然的看向刘颂。 　　刘颂的献祭还在进行。 　　他说：“最多两分钟。” 　　两分钟，两分钟！ 　　这两分钟简直是就是酷刑。 　　现在轮到蕾拉三人惶恐急切了。 　　山口百惠不断的尖叫着，怎么办，怎么办，蕾拉你再让渡1%给我…… 　　只要阿谢尔·汗的权重不动，有罗安在这杵着，就不会有任何效果。 　　难道她还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不成？ 　　蕾拉阴沉的灵体一动不动。 　　我不想被淘汰，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的……山口百惠不断的叫嚷。 　　“哈哈哈……”，阿谢尔·汗充分的享受着此时此刻。 　　一分钟过去。 　　查尔斯的紧张到麻木，山口百惠绝望到快要完全丧失理智的地步。 　　“够了！” 　　蕾拉拍案而起，盯着重新坐下来的阿谢尔·汗，冷声说道：“但愿你此刻是清醒的，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 　　“不劳你费心，此刻我已经飘在风暴洋上了！”，阿谢尔·汗笑眯眯的回道。 　　查尔斯生怕阿谢尔·汗被打动，又或者再被蕾拉胁迫，想要说些什么，被罗安一把拉住。 　　灵体之狼默默地摇了摇头，此时还是别刺激这个印度人为好，多做多错，不如不做。 　　刘颂悄悄的做了个“献祭即将结束”的口型。 　　“好！”，蕾拉也是有决断的，见事以成定局，短时间找不到逼阿谢尔·汗就范的办法，说道：“我们也认赌服输！” 　　“不！！”，山口百惠尖叫道，“罗娜，源质还我，快还给我！！” 　　存在感一直很弱的罗娜·菲林眉头紧皱，说：“我们商量好了的！” 　　“什么商量好的，是你们说能保证我胜出，现在呢……快还我源质。” 　　“就50个单位……你确定？” 　　“50个单位就是0.5%，超过这该死的美国人了。” 　　看来，她们三人之间还做了一番“资源优化”？ 　　罗安心里想，不过正好，刘颂一直没帮上什么忙，为了以后团结、信任与合作，就对他使了个眼色。 　　罗娜让渡了0.5%权重给山口百惠，几乎同时，刘颂举起手，轻笑道：“宫殿，让渡50单位的源质给候选二。” 　　在查尔斯无限的感激中，山口百惠又被打回倒数第二的位置。 　　山口百惠还要挣扎反抗，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的献祭结束了！”，刘颂的话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青铜门上的讯息再次出现变化，源质向上一跃，一举突破了万数，达到了10011。 　　立刻就有一个机械、冰冷又宏大的声音在每一位候选的意识中炸响：【候选之战：第一阶段结束，胜出者：候选一罗安，贡献19%。】 　　罗安：…… 　　震惊之下，向查尔斯看去！ 　　查尔斯在迷茫和疑惑中接触到他的眼神，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变得无比恐惧。 　　【候选三：蕾拉·贝尔，贡献17%。】 　　【候选五：罗娜菲林，贡献13%。】 　　【候选六：山口百惠，贡献13%。】 　　【候选七：刘颂，贡献：14%。】 　　让渡的权重原来无用。 　　包括上次加倍返回给查尔斯的源质，权重还算在了自己身上。 　　明白了这些，罗安唯有苦笑。 　　折腾这么久，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原来全是无用功。 　　【淘汰：候选2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贡献：12%。】 　　【淘汰：候选4阿谢尔·汗，贡献：12%。】 　　【剥夺其候选资格，驱逐出亵渎宫殿。】 　　查尔斯和阿谢尔的灵体立刻消失在大殿内。 　　死寂！ 　　无声！ 　　事已至此，罗安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后续的变化上。 　　“候选之战：第二阶段开启，宫殿开始升级，预计消耗源质10000，贡献清零，七天后开启！” 　　这机械、冰冷、宏大的声音一落，罗安的视线就一阵模糊，灵体在一瞬间就返回了现实。 　　巴塞尔岛、彼得斯小镇的一处废弃的民居里，郊狼许久未动。 　　人算不如天算。 　　该是你的，就是你，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 　　查尔斯可惜了。 　　通幽地点的先天不足，后面再怎么努力和挣扎，也不能克服这样的短板啊。 　　他应该被淘汰。 　　阿谢尔·汗呢？ 　　这家伙是好高骛远，通幽在巴西，遇到点困难就想回印度，老老实实的用“血肉献祭法”不香吗？非要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信徒去远航，结果倾覆在了大海上…… 　　他是活该。 　　两人的淘汰都是理所应当的。 　　还真让山口百惠如愿了。 　　公平！？ 　　只是后面就有些难办了。 　　铁三角的三个女人，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话，第一阶段的时候大家都是新手，靠一点特殊、巧合和运气，才占据了优势，一直保持到了最后。 　　后面呢？ 　　只剩下他和刘颂了啊。 　　这个华夏老乡…… 　　罗安大多数时间都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又在追求什么。 　　太沉着，太冷静，罗安怀疑他还有余力，14.9%真是恰到好处的一个权重比率，但他明明跟华夏官方达成合作了，短时间内完全有可能也有能力，表现的更好。 　　是故意为之，还是……总之，他可不像查尔斯那样的好控制。 　　算了！ 　　罗安心想，靠人不如靠己，琢磨来琢磨去，都不如自己立起来的牢靠。 　　先看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是什么规则和要求吧。 　　于此同时的风暴海。 　　狂风席卷着乌云，倾盆的大雨在轰隆隆的雷声与闪电中落下，一艘风帆动力的海盗船被抛到了浪尖上。 　　甲板上的水手想尽一切办法的固定住自己，甲板下的船舱里，一个被固定在墙角的木箱子被大力推开，从中钻出来一个颤抖喘息的身影。 　　阿谢尔·汗在巨大的颠簸中，搞清楚了身处的环境，哈哈大笑两声，掌握了平衡。 　　只见他如履平地般的走上了甲板，正面迎接暴风雨。 　　呼啸的狂风，密集的闪电，十几米高的巨浪，一会被推上半空，一会被卷入浪下的海盗船…… 　　他张开双臂，闭目站在甲板上，神色慢慢的阴沉下来。 　　联系不上宫殿了！ 　　冥冥之中、一直存在的呼唤消失了。 　　他被淘汰了，放弃了，从此之后，就跟这个世界上的土著没什么两样。 　　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序列8的【御风者】（水手途径）。 　　肆虐的狂风在他身边改变了方向。 　　围绕他的身体盘旋起来。 　　阿谢尔·汗带着一股旋风慢慢的飞了起来。 　　一道闪电劈落，击打在他身下的杠杆上，轰的一声，四散开来的电荷让他僵直了身体，旋风溃散，让他一头摔落。 　　甲板上，他挣扎着站起，喘着粗气，满是不甘和怨毒的瞪着天空，就好像那里有一个无形的敌人。 　　“你们都别得意！”，他颤抖而虚弱的自语：“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有也休想得到！” 　　五分钟后，他回到甲板下的舱室里，布置起一个诡异非凡仪式，大声呼唤着泛泛而指的三段式锚定。 　　一个未知而无形的存在打败了无数试图响应和联接上来的“频率”，以一个虚幻的、黑洞般的漩涡的形式出现在仪式上空。 　　一天后，海盗船毫发未损的通过了风暴地带。 　　形象和气质大变的阿谢尔走出阴暗的船舱，来到了甲板之上。 　　沮丧、绝望和不甘不复存在，一双妖异起来的眼睛里，燃起的是纯粹的恶意、亢奋和野心。 　　“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他盯着风平浪静的海面，像是看到了罗安和蕾拉等人。 　　在他身后，一层淡淡的阴影膨胀和收缩着，一根根看不见、感知不到的触手，在一个很高的层面延伸进他的身体、灵体和特性，一只怪眼慢慢的从阴影中浮出，缓缓的向天空，向一个冥冥之中的位置望了一眼。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啊，小伙伴们…… 第二百三十一章伯爵小姐 　　因斯布鲁克王国，首都圣·因斯莱克城，王宫附近的贝尔伯爵庄园。 　　蕾拉·贝尔的灵体从亵渎宫殿返回，在奢华的床上醒来，盈盈起身。 　　裸露的芊足踏在锈凳上，随手披上一件披风，走在了松软精致的手工毛毯上。 　　地毯像少女的皮肤那样的柔滑，温和的光线下，有一种类似瓷器般的釉色泛光，走在上面就好像踏在云中，是一种奢华之极的享受。 　　奢华，是这个房间乃至这个城堡和庄园的主色调。 　　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一人来宽的缝隙，轻柔的风吹拂着窗纱，同时轻抚的蕾拉·贝尔的秀发。 　　蕾拉贝尔眺望着夜色天空，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浅笑，侧脸的剪影有着不逊色于女巫般的美好。 　　“总算有惊无险！” 　　她这样喃喃低语道。 　　过了一会，她扯了扯窗户边的铃铛，那双开八人来宽的房门就从外被推开了，鱼贯而入的贵妇带着两排平心静气的侍女，手捧着各式各样的器具和衣物。 　　蕾拉·贝尔在她们的服侍下，穿戴起来。 　　“几点了！？” 　　坐在巨大的穿衣镜前，伯爵小姐轻声问道。 　　贵妇正帮她疏离满头的乌丝，闻言含笑说道：“八点了。” 　　“睡过头了。”，蕾拉睁开眼睛说，“父亲等急了吧？” 　　“绅士最重要的品格就是耐性，特别是对一位美丽、高贵的女士而言。” 　　贵妇人的俏皮话让蕾拉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 　　半个小时后，盛装出行的伯爵小姐沿着旋梯盈盈而下，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他的堂兄姐妹等等，十数人已经在楼下等候良久了。 　　“瞧，因斯布鲁克王国的最娇艳的玫瑰来了。” 　　王国伯爵，国王陛下的首席财务大臣，贵族议会的副议长，鼓惑者途径的序列6【平衡者】，死神教会圣堂的荣誉圣堂，有高阶教士身份的爱德华·贝尔·佛洛依德迎了上去，以很夸张的语调说道。 　　蕾拉走下了悬梯，有些僵硬的与热情的父亲行了亲密的贴面礼，然后才对等候已久的哥哥和堂兄姐妹们点了点头，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这些人脸色各异，其中妒忌和不平还占据多数。 　　伯爵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态度，眼中像是只有她。 　　几句寒暄后，伯爵弯起右臂，蕾拉的左手很自然的放了进去，当先向外走去。 　　一行大贵族盛装出行，几十层台阶下，一溜排开的奢华马车就好列队待发的军队一般屹立。 　　蕾拉放开伯爵，准备登上自己的马车，伯爵却按住了她的手背，笑着说：“我的马车很宽敞。” 　　蕾拉只好登上为首的马车，在靠窗的位置坐好。 　　车队启行，向灯火通明的王国缓缓而行。 　　蕾拉不想跟伯爵交谈，就透过玻璃窗看着王城附近的夜景。 　　伯爵和骑士随从兼管家莱恩爵士商议了此次王室宴会的相关事宜，结束后，莱恩爵士告辞，将内车厢的房门关上，守在了外车厢。 　　蕾拉的身体健健的紧绷起来。 　　伯爵摘下精致考究的水晶眼镜，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休息了一会，重新戴上，看向蕾拉时已经带上了温柔的笑意：“我的蕾拉，你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听你说今晚是个关键？” 　　蕾拉点了点头，平静的说：“有惊无险。” 　　“那就好，你要记住，佛洛依德家族是你最强大的后盾，我的女儿。” 　　“我知道……父亲。”，没人的时候，蕾拉的态度更加的别扭，特别是“父亲”这个称呼，特别的……难以出口？ 　　伯爵很欣慰的笑了，说：“你要寻找的那只狼，已经有眉目了。” 　　蕾拉马上转身，神色立刻凝重和紧张起来。 　　“看来这位非人的非凡者对你很重要……怎么，她是你的朋友还是对手？” 　　“父亲，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瞧我！”，伯爵一拍脑门笑道，“总是被好奇心驱使……那么，他是你的敌人还是朋友？” 　　“目前来说……敌人，以后就说不定了。” 　　“这只狼很好辨认，这么长时间才找到，是因为他一直躲在莱茵。” 　　“莱茵！？”，蕾拉回忆了一下，想起西大陆是有这么一个顽固与保守的国家。 　　“一个没有前途的国家，且不去说他，就说这位罗安·菲力蒙吧，喏，这是他的资料……” 　　伯爵从身后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了蕾拉。 　　蕾拉有些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马车平稳的向前行驶，伯爵敲了敲房门，让行进的速度变慢了一些。 　　等蕾拉大略将文件看完，神色复杂的放下卷宗，伯爵说道：“很可惜晚了一步，他已经消失在我们的暗线和自然母神教会的视线中了，不过没关系，他的特征如此明显，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他也是命运教会的信徒……” 　　“我会密切监控这一方面的，不用担心。” 　　蕾拉点了点头，心里轻松了一些。 　　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车队在王宫前的大广场上停稳。 　　蕾拉在伯爵的搀扶下，步下马车，站在规模浩大的死神广场上，有些失神。 　　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没有神像，死神唯一的神像屹立在王国对面的教会圣堂内，这里是举行大型弥撒的地方。 　　能容纳十万人的广场上，王国和教会相对而立，两旁是王国的贵族议会和首相官邸，大量高大、厚重、威严的石质建筑围绕着四个核心环绕，共同组成了王国的控制中枢和大脑。 　　无论是在那个国家，王权和神权都不可能是和谐的，这里的建筑分布就隐喻了这一点，蕾拉感觉就身处在战场中央，正东方的王宫，正西方的教会总堂，各自带领着庞大的追随者对峙在广场两端。 　　气氛庄严、肃穆而隆重，尽管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王室晚宴。 　　广场上停满了铭刻着各种徽章的奢华马车，伯爵带领子侄，一路跟大大小小的贵族、高官、神职人员打着招呼，遇到身份高贵的，还会停下来交谈几句，谈笑风声的登上了王宫的台阶。 　　肃穆的银甲士兵分列在台阶两侧，向这些掌握王国命运的大人物们肃穆的行礼，王宫的主宴会场内外灯火通明，不需要引导，所有人都很随意的进入。 　　到了这里，蕾拉的各个和堂兄姐妹们，就好像鱼儿回到了水里，在得到伯爵的允许后，纷纷散去，融入到大大小小的贵族圈子里去了。 　　蕾拉却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伯爵走到那里都带着他，与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夸耀身边的女儿。 　　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因斯布鲁克王国最娇艳的那朵玫瑰”。 　　蕾拉很不习惯，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这么一个小时后的应酬过后，随着礼炮奏响，悠扬的乐声响起，所有的交际和谈笑都停了下来。 　　一声：“国王陛下、王后陛下驾到”后，所有人都向入口的位置鞠躬行礼。 　　因为伯爵，蕾拉站在第一批最醒目的位置，一堆带着假发头套的老头子们中间，宛如一朵醒目的娇花，分外的引人瞩目。 　　不一会，蕾拉下垂的视线中，看到国王和王后的靴子停在了自己面前。 　　乐声很有眼色的减弱了。 　　蕾拉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这就是财政大臣家中的那朵最娇艳的玫瑰！？” 　　接着有听到王后的声音说：“应该是她……确实是个出众的美人……抬起来头，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此时，蕾拉可是万众瞩目。 　　王国最顶层的精英，掌握着莫大权势与资源的大人们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蕾拉的心跳也在加速，她镇定的抬起头，保持着视线微垂，既恭敬又显矜持的让国王和王后打量。 　　“不错，真是的出众的美人。”，国王很温和的说道。 　　“陛下……”，侍从官在一旁提醒。 　　国王和王后这才迈步，向高高在上的王座而去。 　　教宗今晚未到，宴会在一番官方辞令后，宣布开始。 　　蕾拉终于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松了口气的坐好。 　　乐声变得欢快而活泼，在王国和王后的第一支舞结束后，年轻的王储殿下来到蕾拉的席位前，彬彬有礼的邀请她共舞。 　　这一刻，她感觉到无数贵族少女那炙热的视线几乎将自己的后背都点燃了。 　　蕾拉出乎预料的拒绝了王储的邀请。 　　这样的举动很失礼，但蕾拉实在受不了了，在王储殿下很有风度的离开后，就带着随从和侍女去了专属的盥洗室。 　　让贴身的侍女带人守在门口，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长出一口气，马上布置起灵性屏障。 　　激活后，她来到巨大的洗手台上，在上面的镜子上铭刻起复杂的灵性纹路。 　　默诵指向自己的三段式尊名，道出祈愿的内容，不能进入宫殿，等了一会，分殿才自主响应。 　　不一会，镜面上就涌现出水波倒影板的模糊，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场景。 　　一间囚牢一样的密室，密布的铁栅栏和一个被锁链锁在立柱上的女性身影。 　　一个是很有南大陆风格的中产阶级的书房，宽大的书桌前坐着一个一身正装的女性。 　　山口百惠和罗娜·菲林。 　　罗娜·菲林放下纸和笔，平静的看向虚空中出现的倒影。 　　蕾拉在倒影中说：“你们怎么样？有什么变化没有？” 　　罗娜说：“除了不能登录，其他一切正常。” 　　锁在立柱上的山口百惠说：“我也一样。” 　　蕾拉点了点头，“七天的时间，我们要做好准备，我准备服用序列7的魔药了，你们了？” 　　罗娜说：“快了，不超过两个星期。” 　　山口百惠挣了挣锁链，说：“这种消化方式的效果已经很不理想了，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啊，对了，权重都清零了，你怎么还能用仪式沟通我们？” 　　蕾拉也不清楚，耸了耸肩膀说道：“可能跟正在开启的功能有关，系统升级嘛，总要有些变化的。” 　　“你认为，这次“更新”后会出现哪些变化？”，罗娜问。 　　“费伦这边的变化想来不会太大。”，蕾拉认真的分析道：“大概率是地球那边，混沌海以及分殿。” 　　山口百惠：“也就是说，可以将地球的信徒从混沌海中拉到分殿，就好像我们登陆主殿一样？” 　　“很有可能。”，蕾拉点了点头，说：“种种迹象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是这样……”，罗娜思考着，很是谨慎的说道：“候选一上次聚会提到的事儿，会不会让他再次占据优势？” 　　山口百惠一听就有些焦躁，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你是说那什么“注入”，纯粹是歪理邪说，我在菲律宾怎么就没有感受到？” 　　“我在欧洲已经感受到了。”，蕾拉出乎意料的说。 　　罗娜·菲林敲了敲书桌，“我在伊朗也是，虽然很微弱。 　　山口百惠：“那怎么办？那该死的狼差点让我失去候选资格，他的威胁太大，我们都是人，为什么就他投生成了狼……必须尽快的找到他，通幽的危险我可不想再遭遇第二次。” 　　蕾拉这才拿出伯爵刚刚给他的情报，通过祈愿仪式，跨越万里的距离，送到盟友的身边。 　　“……遗憾的是，迟了一步，他失踪了，来开了莱茵。” 　　罗娜认真的阅读卷宗，好一会才说：“看起来没什么出奇之初……好像还比不上我们？” 　　“是的，在莱茵他的地位并不高，除了命运教会，莱茵的各方面对他都不够重视，但这也是他能轻易脱身的原因。”。 　　盥洗室外，贴身侍女已经在咳嗽着提醒了，蕾拉长话短说：“趁这段时间，你们都好好研究研究他，我这边会尽快的找到候选七的……胜利已经属于我们。” 　　说完，就结束了祈愿仪式，挥手让镜子上的朦胧散去，整理了一下着装，沉着、冷静的候选三就变成了矜持而优雅的伯爵小姐，拿起手袋，慢慢的打开了盥洗室的房门。 　　“小姐，伯爵大人已经问了好几次了。”，贴身侍女有些焦急的说道。 　　蕾拉的脸色阴郁了一下，抬起下巴冷声说道：“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查尔斯的祈祷 　　查尔斯砸碎了一切可以砸碎的东西。 　　他通红着眼睛，裸露着獠牙，在黑暗中冲着门口的安娜做无声而狰狞的咆哮。 　　这让安娜想起几个月前，这样的查尔斯趴在弟弟鲍威尔身上，将他吸成了干尸。 　　安娜尖叫着逃出地下墓穴，查尔斯一直过了很久才找回理智。 　　一清醒过来，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娜，无心跟她解释什么，简单而粗暴的将她制服，连夜准备离开这里。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个位阶上的压制再加上血脉上的压制，让安娜毫无抵抗能力，她只能抽泣的祈求自己的哥哥，直到查尔斯再也忍受不了，大吼道：“闭嘴！” 　　匆匆收拾完行装，他将几个黑帮头领召集到一起，言明要迁途到省府的决定。 　　黑帮头目自然不愿意让他离开，奈何他们也反抗不了，只能在查尔斯的严令之下，赶在天亮之前准备好了马车。 　　查尔斯抱着恐惧颤抖不已的安娜躺在一口棺材里，棺材被抬进加长的马车，车夫一个呼哨，匆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近半年之久的家。 　　“没有人伤害你，我的妹妹，没有人能伤害我们，我保证！”，晃晃悠悠的车厢内，查尔斯抱着安娜就好像抱着一个人偶，喃喃低语的诉说中带着浓浓的不甘、怨恨与失落，安娜不那么恐惧了，在他怀里抬起头，弱弱的问：“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吗？我的哥哥？” 　　“是的，很不好，很不好的事儿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离开，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更完全地方是亚瑟城吗？” 　　“是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必须庇护在他人的羽翼之下了，安娜，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失去了整个世界，该死的，该死的！！” 　　查尔斯又有发狂的迹象，安娜吓的全身发抖的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的死死的。 　　“别伤害我，哥哥。” 　　“我说过，没有人能伤害我们，没有人！” 　　“……我错了，哥哥，没有人，没有人……” 　　“你给我安静一些！” 　　“是，是！” 　　马车驶出了卡宾堡，迎着月光全力的主干道上飞驰起来。 　　一刻钟后，一个里世界的驿站就在前方，两匹驮马却无缘无故的哀鸣起来，车夫像个兔子般的跳下了驭座，一个闪身滚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失控了马车笔直的向一颗大树撞去。 　　一个黑影快若闪电般的从车厢中射出，半空中淡红色的光泽一闪，两匹驮马身上就爆出大片的雪花，轰的一声，双双摔倒在地上，滑出老远。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五个黑影出现在四周的阴影中。 　　还有大量的动物和鸟类出现在周围，形成了个包围圈，将查尔斯和安娜围在中央。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走？” 　　一个黑影越众而出，慢慢的褪去表面的阴影，浮现出【动物大师】罗宾的五官。 　　其他几个方向依次走近是被他支配和异化的帮手，狼、鼠、狗还有一只站起来达三米高的棕熊。 　　这些被深层次支配的动物每个都有序列9的特性和战力，从各个方向堵死了查尔斯的退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一个照面，查尔斯就判断出自己不是对手，一边戒备，一边急速思考脱身的机会。 　　“你准备去哪？年轻的血族？”，罗宾问到。 　　“亚瑟！” 　　“亚瑟！？”，罗宾的眉头一挑，“去省府做什么？拜访什么人吗？” 　　查尔斯已经想到了关键处。 　　他一直很低调的，并没有和卡宾堡的非凡者，特别是兽语者们有过什么交集，更何况冲突，唯一的可能引起他们注意的，只能因为罗安。 　　那只狼也是兽语者，这个序列7的【动物大师】的目标可能不是自己，而是罗安。 　　“是投靠亲友。”，查尔斯慢慢的探手入怀，掏出罗安给他的那枚代表半神血族的徽章，向罗宾亮了亮。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罗宾笑了笑，轻轻的一挥手，四面八方的阴影和动物就如潮水般的褪去。 　　“祝你旅途愉快！”，罗宾说道，坐上了一只从天而降的巨鸟，飞上了天空。 　　查尔斯站在原地安静的等了一会，直到四周再听不到任何声响，才脸色阴沉的回到倾倒的马车处，一只手将沉重的车上扶起，钻进破烂的车厢，拿出了行礼。 　　安娜安静乖巧的等在一旁。 　　查尔斯向她走来，突然闷吼一声，一闪消失在视线中，安娜的尖叫声已经来到嘴边，下一瞬间就看到他将车夫从灌木丛中抓了出来，咬着他的脖子，滴答着鲜血，就好像衔着猎物的野兽一般，面无表情的将车夫吸成了一具干尸。 　　干尸最后落在地上，断成了几截，查尔斯的脸上一阵病态的苍白，眼睛淡红，带着从些许从未有过的嗜血和疯狂，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说：“走吧我的妹妹，路还很远呢。” 　　安娜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 　　兄妹二人重新上路，并在天亮之前在一个密林中找了个藏身处，躺在一起静静的等来了天明。 　　这时候，查尔斯的理智恢复了一些，他说：“安娜，我亲爱的妹妹，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我只能告诉你，有一件很悲惨、很无奈很让人愤怒的事儿发生了，我现在失去了一种很重要的支撑……非凡特性正严重的影响着我，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亚瑟，找到那位庇护者，在接下来的时间你一定要时刻提醒我，不能让我迷失，要不然……就是万劫不复啊！” 　　“你的冷静和自控能力都已经失去了吗？我的哥哥！？” 　　查尔斯的怀抱紧了紧，并没有进一步回应。 　　安娜懂了，乖巧的伏在他的怀里，漆黑中，眼神闪了一闪，又很快的闭上。 　　查尔斯睡了过去。 　　天黑后，他比预计时间更晚的醒来，怀中的安娜已经不见了。 　　“安娜！？” 　　阴暗又狭窄的洞穴内，查尔斯翻身而起，看到地面上安娜留下的一行字迹：“我受够了，查尔斯，受够了！” 　　“吼！” 　　沉闷的嘶吼险些将临时开辟的洞穴震塌，怒火勃然而起，理智就好像一层薄薄的堤坝被轻易的冲毁。 　　年轻的血族从洞穴中飞出，一闪来到高处，屹立在一块大石头上，通红的眼睛极目四顾。 　　他的裸露着獠牙，鼻子不断耸动，不一会就找到安娜留下的气味，身形一闪，就贴着地面飞掠而出。 　　夜幕下，他化作一个极快的影子，追出了数公里的距离，在一个河边失去了安娜的踪迹。 　　这时他稍稍冷静了下来，不断耸动鼻子，试图从充沛的水汽和动物残留的气味中分辨出安娜的踪迹。 　　突然，他闻到了什么，全身的毛发在一瞬间炸起，身形就好像离弦之箭般即将射出。 　　“别动，我的血裔！” 　　数个身影出现在周围，其中一个身穿猩红的披风，穿着复古式繁琐的燕尾服，手持文明杖，礼帽夹在腋下，好整以暇的从水面升了起来，全身上下滴水不沾。 　　序列7的美食家，查尔斯的上级血亲，曾追捕过他，后来被罗安用半神血族的徽章惊退的雷曼勋爵。 　　“安娜，你背叛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查尔斯看着在侧后方出现的安娜，既愤怒又不解的吼道。 　　“我跟她说……”，雷曼慢悠悠的踏到河岸上，悠闲的甩着文明杖接近，“你的理智和自控能力是建立在饲养她的基础之上的。” 　　“你……” 　　“上次！”，雷曼爵士一副吃定他的样子，施施然的来到他的身前，突然如闪电般的出手，扼住了查尔斯的衣领，“你的反应慢了，我的血裔，是什么事儿发生在你的身上，让你像个丧家之犬般的惶惶不可终日！？” 　　“我怕告诉你，你会承受不住而失控。” 　　“那就算了，伯爵大人曾说，不要刺探你身上的秘密。” 　　“我也有伯爵的庇护！” 　　“我知道，叶卡捷琳娜伯爵对吗？爱德华兹伯爵大人准备拜访她，你是个不错的信使。” 　　查尔斯闻言松了口气。 　　“可我看你的状况很不好的样子。”，雷曼的另一只手背抚上查尔斯的脸颊，凑近后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语气阴沉，“所以我们一起上路吧，去拜访那位神圣的伯爵大人，看你在她那里的地位又多重要……我的血裔，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祈祷，祈祷叶卡捷琳娜伯爵一定会庇护你，要不然你的就要回到家族接受惩罚了。” 　　雷曼爵士将查尔斯扔到两个成年的两个吸血鬼中间，一左一右将他辖制。 　　“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是嘛？”，左边的血族是个红头发的艳丽女性，她将喷火的身躯几乎贴在查尔斯身上，红唇沙哑的在他耳边呢喃着，“我是菲姬，菲姬·本杰明·爱德华兹，你的姐姐，也可以是你的……” 　　“滚开，婊子！” 　　“嘭！”的一声，两个人影乍合乍分，随后分出数道淡淡的血影，就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极快的对拼了几次。 　　四周的血族有所异动，雷曼举起右手制止。 　　半分钟后，查尔斯一个踉跄的落地，而他的对手，那个名叫菲姬的血族却捂住胸膛的伤口，有些狼狈的从地面爬了起来。 　　“该死的背叛者！” 　　菲姬有些恼羞成怒的站起来，还待如何，雷曼一声呵斥“行了！”，制止了她，然后对明显冷静下来的查尔斯说：“你的魔药快完全消化了？啧啧，真是天才，我都有些舍不得处置你了。” 　　查尔斯阴沉着脸不答。 　　“想要晋升到序列7，没有家族的帮助可不行。” 　　雷曼看了看夜色，拍了拍手掌，从密林里驶出了数辆漆黑的马车。 　　“别耍花招，你的安危取决于两位伯爵大人。” 　　最后警告了查尔斯，血族们纷纷登上了马车，躺进一个个棺材里。 　　查尔斯看着安娜和菲姬一起上了一辆马车，菲姬还冲他亮了亮獠牙，而他被一个成年血族推着上了另一辆。 　　躺进棺材里，棺材盖合上，就陷入到绝对的漆黑和安静中。 　　疲惫的睡意袭来，本能比之前放大了无数倍。 　　以往的冷静和强大的自控能力也随着候选身份而失去了，他的“自信”荡然无存，就好像变成了每根的浮萍，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新的支撑，来重铸“信心”。 　　按照和罗安的约定（最坏的情况下），他准备前往亚瑟暂时庇护在叶卡捷琳娜伯爵的麾下，没想到，只是一动就引来了连锁的反应。 　　这时才明白，之前的安全和宁静全都是假象。 　　该怎么办！ 　　在爱德华兹血族伯爵的面前，叶卡捷琳娜伯爵还会不会庇护他？ 　　查尔斯没有把握，罗安已经离开莱茵了。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无奈之下，他只能默诵罗安教他的三段式锚定尊名，通过分殿的中转，将祈求的声音传递到万里之隔的兰特斯特。 　　巴塞尔岛上，彼得斯镇上的一个阴暗的小院里。 　　人头济济，上百人全都围着一只盘坐在篝火前的巨狼周围，神色呆滞。 　　罗安正小心翼翼的“联接”和支配他们，尽量不触碰他们的表层意识，而将“联接”和支配隐藏在他们的潜意识之中。 　　这样做无比困难，难度不亚于控制无数个线头在漆黑和全无凭借的虚空中，插进针眼大小的孔洞中。 　　他已经尝试了一个晚上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成功。 　　“群体支配”，能带来扮演和消化效果的是，让支配的“动物”还保留着他们的本能和习性，主观能动性和反应与判断能力都不会失去，却又达到隐蔽的支配的效果。 　　只有达到这样的程度，才算是完成了扮演，才能让魔药消化，此刻这种完全呆滞、就好像提线木偶般的支配方式是浅薄与粗暴的，是非凡特性带来的直接应用，任何一个动物大师都能做到。 　　这已经是候选之战结束后的第二个晚上了。 　　尝试中，一只乌鸦落在了房顶，对着院内诡异而寂静的现场，呱呱的叫了两声。 　　罗安惊醒过来，上百个提现木偶顿时从前后两个出口散去。 　　十分钟后，两名值夜的非凡者从院门前路过，举着的火把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不正常的灵性残留直指院内。 　　但这两位非凡者并没有进去，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罗安在一个屋顶上，圆盘大小的月亮就立在他的头顶，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那带有金属泛光的银灰色毛发上，就好像他那幽冷而平静的眼睛一样，显得那样的深邃与神秘。 　　这时候，他听到了查尔斯的祈求声。 　　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巨狼消失在屋顶。 第二百三十三章人类大师 　　“这就被抓住了？” 　　听完了查尔斯的祈求，罗安熄灭了房间里的蜡烛。 　　漆黑中，他趴在床上沉吟着。 　　过了一会，他默诵起阿加塔·叶卡捷林琳娜伯爵的尊名，默默的祈祷起来。 　　两分钟后，仪式材料所燃起灵性火焰重重的一跳，明显感觉到一个冰冷又隐含着岩浆般炙热的意识降临在周围，灵性火焰呈妖异的淡红色。 　　“什么事！？” 　　隔着上万里的距离，阿加塔在罗安的意识中淡淡的问道。 　　罗安能听出这语气中的淡漠和疏离。 　　看来自己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跳出所谓的“命运轨迹”，让这位血族的神圣伯爵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他将查尔斯以及爱德华兹家族即将拜访她的消息说了，并拜托她一定要保住查尔斯这个爱德华兹家族的叛逆。 　　“知道了！” 　　阿加塔淡淡的回应道。 　　正事告一段落，阿加塔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仪式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沉默了片刻，她说：“你到了那里！？” 　　罗安咳嗽一声，含糊的说道：“西方。” 　　兰特斯特位于莱茵的西方，只是这个范围就很大了，兰特斯特、奥兰以及巴洛伦撒王国都包含在内。 　　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了神圣伯爵，好一会，对方沉默着。 　　“戒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神圣伯爵离开之前说：“一滴水能反抗江河的走向和潮流吗？对抗它的代价是你承受不起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仪式的材料耗尽，只留下一地的粉末，降临意识消失，房间内的照明恢复正常。 　　罗安又等了一会，才从床上下来，打扫了灵性材料的粉末，招来一群老鼠，将垃圾搬运到外面的垃圾桶中，长舒一口气。 　　推开房门，走进小小的院落，巨狼跳上了屋顶，仰望头顶的月光。 　　月光如银，时值深夜，这座位于海盗上的小镇已经沉睡，万物沉寂，一切都显得如此的静谧。 　　隐藏在这静谧之下的，是罗安的触角与感知，可以说，在这座丛林的角落里，发生的任何事儿都瞒不过他。 　　查尔斯的事，都在预料之中，从他失去候选身份的那一刻起，罗安就知道这样的事儿必定发生。 　　不是爱德华兹血族，也会是其他人和势力，他终归是要依附自己的。 　　那么问题来了。 　　失去了候选身份的穿越者究竟还有什么价值？ 　　在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没有开放之前，罗安并不知道，不过这样的一位知情者，本身就蕴含着巨大价值。 　　首先，他不会因为了解宫殿相关的隐秘而被污染。 　　这一点很重要，有时候，即是罗安想要找个帮手，受困于“了解即污染”也无法做到。 　　其次，他和罗安有着相同的来历和际遇，某些方面可以被信任，如果应用得当，就能成为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罗安猜测，失去候选身份而不被抹杀或者失去记忆啥的，可能就隐藏着这方面的用意。 　　宫殿的目的是传播“瘟疫”、不断的攫取新鲜的源质，从不会做无用之事儿，也不会有什么怜悯，查尔斯到现在为止都安然无恙，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他自身还有着很大的价值。 　　“也算是自己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弟”吧！”，罗安心想。 　　从查尔斯默诵锚向他的尊名开始，就代表他已经低头，与罗安确认了这种关系。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巴塞尔岛就已经从沉睡中苏醒。 　　罗安也早早的出门，准备用一天的时间，好好的熟悉这座新的丛林。 　　受限于现在的体形，他不得不将非凡特性分配到其他支配的动物身上，本体以序列8的正常体形，流窜在小镇的大街小巷。 　　岛上的原住民跟西大陆上的人种有很大的区别，更偏向于南大陆。 　　肤色较黑，头发微卷，嘴唇很厚，身材都比较魁梧。 　　听说数百年前，岛上还有个土著王国，统治着数十个群岛组成的国家。 　　现如今自然是烟消云散了，土著居民一度沦为奴隶，也就是最近几十年“释奴运动”后，才恢复自由民的身份，不过境遇依旧不堪。 　　罗安现在就位于一个无形的分界线上。 　　一条就好像毛细血管的小巷，小巷那头连同着小镇的繁华与文明，小巷的另一头，连接的是原住民居住的社区。 　　来来往往，许多衣衫篓缕的人，从这条毛细血管汇入到繁华与文明中，走出去后，视野豁然开朗，不在那样的沉寂于压抑，连阳光都显得明媚了一些。 　　叮叮当当的马车进站，从小巷中走出来的原住民畏惧的躲闪开来，从上面下来的绅士和小姐对这些下等人视若无睹。 　　前方就是个港口，罗安上了马车，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好。 　　车厢内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正围在一起看一本什么漫画？ 　　赶去港口上班的白领聚精会神的看着最新的报纸。 　　小商贩模样的人，很紧张的护着座椅下的包袱。 　　叼着一个大烟斗的车夫正不耐烦的摇动叮当，驱赶前面的人让开道路。 　　座椅的靠背上还有某种床上用品的广告。 　　马车启动后，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与车辆之间，不时的就要被堵住，特别是十字路口，还发生了交通堵塞。 　　红绿灯的雏形已经出现了，耀石灯组在路口协助指挥交通。 　　每个人都很忙碌，都沉浸在自己的事务当中，生活节奏很快，跟莱茵比，显得活力十足。 　　远远的看到一群游客等在港口的入口，罗安也在最近的一个路口下了车。 　　慢悠悠的向那入口而去，在路过一个早餐店的时候，取走了一份早餐，留下了两个苏的纸钞。 　　五分钟后。 　　洁白的沙滩，衣着清凉的游客，防晒椅，冲浪板，以及大大小小的风帆游艇……郊狼很是惬意的在一张防晒椅上坐下，随手拿起来的旁边的果汁，喝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对他视而不见，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吹着徐徐的海风，享受着越来越温暖的光照，看着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和海面上的时隐时现的风帆，罗安的身心都得了放松。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放松，让他对周围的“信号发射源”有了更清晰的感知，他试着用灵性视野去看，试图找到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的“无线广播”。 　　灵性大多在人的脑部和心脏沉寂，觉醒和没有觉醒的差别是巨大的，没有觉醒的人，“无线广播”极其微弱，除非足够接近，才能够“接听”。 　　更不用说去“看”了。 　　好一会都没有收获，罗安也不强求，就这么放空一切，似看非看，似想非想着。 　　慢慢的，罗安的沉浸到一个很奇妙的状态中，与周围人与环境之间的隔阂渐渐的消融，早就忘记了对周围的人施加影响，人们也发现了他，却没有引起任何的不适和混乱。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粒沙，一缕风，一束阳光……总之，是环境的一部分，斯通见惯见贯的一部分，而不是一只突兀的、爬在别人防晒椅上的狼。 　　意识一片空白，思维一个念头也没有泛起，内外逐渐通透……甚至意识不到此刻正发生着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了。 　　看到灵性在每个人的心脏与大脑之间的隐晦波动。 　　看到了灵性包裹中的、隐秘而微弱的“电火花”闪烁。 　　看到在这样的闪烁中，一阵阵无形的波动扩散出去。 　　看到了波动中所携带的彩色。 　　红、绿、蓝、黄等等。 　　有的波动很激烈，还带着很醒目的“红色”，代表这个人的情绪正处于剧烈的波动中，并且偏向于欢愉与发泄。 　　自然而然，这个“信息源”也在他的视线中还原。 　　那是个站在冲浪板上的妙龄女郎，衣着清凉，正狼狈的被一股海浪冲上沙滩，她的尖叫声，隔着老远都还刺耳。 　　盯着她，下一秒就看透了她的皮像和血肉，看到了灵性包裹中的大脑与密集闪烁的电荷。 　　一股股淡淡的，既像轻烟又像钩子一般的触角延伸过去，这是罗安的特性所放射出去的感知。 　　轻触目标大脑中的灵性光泽，触角就发生了未知而神秘的变化，与之交融在了一起。 　　——支配产生了。 　　这些在以前都是不可见的，如今却清晰的发生在眼前。 　　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区别是巨大的，罗安没想到，一次无心的尝试，居然就突破了一直努力而没有突破的界限，更深入和直观的看到非凡特性是如何发生作用和扩散出去特性与影响的。 　　放过表意识的思维浅层，找到潜意识那大海一般的平静与深邃，罗安的触角沉浸进去，就好像一块小小的石头沉到平静的湖面下，了无痕迹。 　　那冲浪女郎的身形和神色只是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她娇笑着拿起冲浪板，向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去。 　　而罗安的感觉就好像是隔着一层窗帘朦胧的看到了车厢外掠过的景象，他可以随时将这层窗帘掀开，也可以就这么寄居和观察，让“马车”始终保持自由行动。 　　这时候，他早就清醒过来了，成功的喜悦和欣喜泛起，也感觉到眉心处出现了一块“千年玄冰”，它融化了一丝丝，化作一股直冲而下的清凉，激荡在罗安肉体和灵体上。 　　无比的惬意和满足让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 　　魔药开始消化了。 　　用了三天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它的窍门。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只要迈过了最初的那个门槛，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 　　罗安的触角分离到十几个人身上，悄无声息的完成了潜意识的“寄居”，在不惊动任何人情况下，完成了“群体支配”。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动念之间让这些人变成自己的“动物傀儡”，占据他们的肉体，左右他们的感知甚至灵魂。 　　【动物大师】的诡异和强大彰显无疑。 　　这个时候，“寄居”在沙滩外围的一个傀儡突然发现了，身形在一僵之后，就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他挡在雪莱的身前，微笑着说：“又见面了，观察者！” 　　雪莱立刻后退一步，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才说：“我也不想打扰您，阁下，但这里由公司经营的，到处都是公司的资产，为了避免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我们必须搞清楚你的来意和目的。” 　　“我没有恶意……” 　　“您目前居住在那里？” 　　“呃……你们不是查到了吗？C区。” 　　罗安的态度让雪莱松了口气，她说：“如果方便的话，艾尔杰理事想见见你，这是他的住址，任何时间。” 　　雪莱递过来一张卡片，罗安接过看了看，微笑着收进交给身边路过的一个行人。 　　这人接过的卡片，又随手抛给正在玩沙滩排球的一对男女，这对男女莫名其妙的停下了动作，又将它传递给下一个人。 　　就这样层层传递，一直传到一个遮阳伞下面。 　　雪莱看着只出现一瞬间的异样而茫然无知的人群，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途径？ 　　找遍记忆居然没有发现能与之对应的。 　　带着这样浓浓的戒心，雪莱离开的港口，乘坐马车回到公司的驻地，见到了公司在岛上最资深也是最强大的非凡者——艾尔杰·巴赫。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动物大师的群体支配。” 　　“什么动物大师……难道是兽语者途径？” 　　“途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会根据非凡者的身份和自身具有的特殊属性，出现一定程度的偏向或者说变异，从你的描述来看，这位动物大师在群体支配上偏向了人类，乍一看很诡异，实则还是途径的框架之内。” 　　恐惧源于未知，弄清楚了罗安的根脚，雪莱的戒心就为之大减。 　　序列7也是艾尔杰的位阶，虽已经脱离低阶非凡者的层次，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序列8恐惧难安。 　　“从你接触他到现在的行事基调上来看，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的危险，一个有些特殊的野生非凡者……岛上我们的力量很薄弱，先不要招惹他，再观察看看。” 　　“我已经把你的地址给他了。” 　　“呃……那我就等着见一见这位【人类大师】了，搞不好还是个很有用的人才，能为公司和股东带来意外的机会和利润呢！”，银发的艾尔杰笑吟吟的说道。 　　而此时的罗安已经离开了沙滩，去向另一个比较繁华的街区。 　　带着发现魔药消化方式后的满足和愉悦。 　　身为异类的便利再次佐证了在扮演和消化上的高效性，身处在这样的丛林，真是处处都是机会。 　　展望序列6甚至后面更高的位阶，罗安筹措满志，迎着朝阳，涌起无限的斗志和信心。 　　而且，还有地球的魔药、机会与可能，还在等着。 　　作者的话：感谢书友：芜箐的万赏。求月票、刀片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神的外衣 　　地球，太平洋上的一个无名小岛。 　　深夜的一个热带雨林环绕的山谷内，佛罗茨·辛格担任主祭的一次献祭仪式已经步入尾声。 　　伟大的神祇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让几个月前就出海前往印度传播圣音的信徒们无比沮丧。 　　小岛是蛇和候鸟的天堂，为数不多的祭品就用的是大量的蛇和鸟类，祭坛下血腥味扑鼻，未知的危险就隐藏在祭坛周围的黑暗里。 　　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大，幸存者们越来越恐惧，佛罗茨当机立断，结束了今晚的努力，抄起一根火炬，抬起四肢手臂，大吼数声。 　　吼声带着奇异的魔力，让四周的黑暗安静了少许，神的信徒和神的羔羊聚集在他的身后，一起向半山腰的营地而去。 　　火把在黑暗中形成了一个长龙，佛罗茨用绳索将所有人都联系在一起。 　　离开山谷后，祭祀现象就被黑暗和种种诡异的声响淹没，从后面传来的密集的咀嚼声，让人不寒而栗。 　　海里的怪物追上来了。 　　佛罗茨和每一个人都知道。 　　海难也是因为它们。 　　以前，还有神的指引和庇护，而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行进途中，一条从灌木丛中飞出来的毒蛇咬在了佛罗茨的小腿上，这位头号信徒毫不在意的将毒蛇拽了下来，放进嘴里，大口的咀嚼。 　　其他还没有获得“神恩和神力”的羔羊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惨叫声不断，队伍前进的速度就这样减慢了下来。 　　“加快速度！” 　　佛罗茨怒吼着。 　　毒蛇只是小麻烦，从海里爬出来的怪物才是真正的危险，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什么，连的神赐予的力量在它们身上都大打折扣，当初的数百人，现在的数十人，全都被它们无声无息的吞并。 　　而且，相比没有获得还是普通人的羔羊，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真正感兴趣的其实是他们，像佛罗茨这样仅剩的七位信徒。 　　这样紧赶慢赶，最终在异响追上来之前，一行46人和三具已经毒发身亡的尸体躲进了安全的洞穴。 　　两名信徒搬动巨大的岩石，堵住了入口，洞穴内燃起熊熊的篝火，光照变强，喘息声一下子就粗重了许多，一个个劫后余生般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佛罗茨解开了绳索，先去看了三具毒发身亡的尸体。 　　岛上的蛇有剧毒，还有十数人的被咬，其中七人的种姓高贵，可以触碰，正被其他信徒救治，剩下的四人只能躺在一旁痛苦而压抑的挣扎和呻吟。 　　佛罗茨虽然明白，现在每一个人都很重要，但被神强化和神圣了许多的教义制止他施加援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四人毒发而亡。 　　一共八具尸体，被拖到洞穴深处，如此，这支担负着神圣使命的远航队伍就只剩下了42人。 　　但就在这小小的42人的队伍中，也是组织良好，阶层分明，什么人该做什么，什么人不能做什么，除非神恩，谁也无法改变。 　　篝火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佛罗茨的心中很是焦虑和惶恐。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以前的祭祀，虽不一定能获得神的回应，但总有反馈，现在却是泥牛入海，一丁点反馈都没有。 　　就好像伟大的主神从未存在过一样。 　　除了祭祀，还有源自“神恩和神力”方面的异样，就好像脱落的树叶，又好像飞舞出去的蒲公英，再也感觉来自源头的牵引、辐射与影响。 　　发生了什么？ 　　佛罗茨相信，其他六位信徒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受。 　　十分钟后，羔羊们带着饥渴和惶恐睡去，六位信徒聚集到佛罗茨周围。 　　刚开始谁也没说话，一片凝重的沉默。 　　“明天再祭祀一次！”，佛罗茨说：“神是无敌的，至高无上的。” 　　他的目光炯炯，眼神中透着逼人的凶狠。 　　信徒们的畸变程度不一，体形也有大有小，在他的逼视下都纷纷的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 　　“无比光辉神圣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我们作为神的代言者，这个时候一定要坚定，动摇和背叛者，必将坠入地狱，永世无法超脱。” 　　用教义暂时安抚住人心，解散后，佛罗茨也是身心疲惫。 　　躺下休息的时候，他第N次在心里祈祷，祈祷伟大的神祇能给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就像他所说的，无比光辉和神圣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他的信仰、他的宗教、他的民族、他的……一切，都因为迎来了一位“显神”而变得入朝阳一般，怎么能在刹那间的绽放后，就永坠黑暗呢？ 　　他不在乎这位“显神”是什么，是梵天、湿婆、毗湿奴自然最好，就是冒充的也没什么，就算是地狱里的魔君，佛罗茨都会去信仰祂，追随祂，因为祂愿意也披上了一件历经千年而编织成的“外衣”。 　　无比光辉神圣的事业就寄托在这件“外衣”上。 　　第二天天亮，佛罗茨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天色大量后，小岛上弥漫的一切阴影和鬼祟都不见了，海浪拍击在礁石上，冲刷着洁白的海滩，候鸟群飞起飞落，隐藏在枝头、灌木丛、岩石缝隙里的毒蛇也开始了一天的觅食。 　　42人组成了狩猎队也开始了行动。 　　为了今晚的祭品。 　　捕猎候鸟和蛇群，让队伍又出现了两人的减员，42人变成了40人，绝望和恐惧进一步弥漫在羔羊们中间。 　　到了傍晚，队伍又回到昨天的那个山谷。 　　祭坛周围变得干干净净。 　　点燃篝火，驱赶蛇群，清理出一大片安全的区域。 　　宰杀祭品，登上简陋的祭坛，带着巨大的忐忑和期许，开始了日复一日的重复。 　　佛罗茨大声领诵着阿谢尔·汗的锚定尊名，其他信徒和羔羊在祭坛下声嘶力竭的响应，一个个激动忘我而狂热起来的身影，篝火下的阴影宛如怪物般的扭曲。 　　越往后，佛罗茨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还是没有任何反馈。 　　更没有来自源头的牵引和辐射。 　　如果不是体内的“神恩和神力”依旧存在，他已经绝望了。 　　慢慢的，祈祷变得迟疑和忐忑起来，忘我的声浪弱了下去，窸窸窣窣的声响出现，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鬼影在山谷内外时隐时现。 　　又失败了！ 　　佛罗茨正要停下来，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我可以充当你们的神祇！” 　　谁！？ 　　佛罗茨差点喊了出来。 　　“不过你要教我，我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佛罗茨急速四顾，看到山谷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形光影。 　　它正向这边慢步走来，带着熟悉而迥异的辐射和牵引。 　　它是谁！？ 　　它想干什么？ 　　篝火的所放射出去的光明变得妖异，带上了淡淡的血色，那高大的光影走入血色的光照中，一点点浮现出奇异而让人无法直视的五官。 　　如果罗安在这里，肯定能一眼分辨出这与查尔斯相似度极高的样貌。 　　他身着样式古怪的燕尾服，像是用鱼皮、鱼骨糅合捶制而成，还杵着一根鱼骨制成的手掌，带着猩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领结……所有这些不能带给他任何“人气”，反而凸显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特质，让人一见为之胆颤。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类似神祇的牵引和辐射，程度毫不逊色，在有些方面甚至有些超出。 　　除了佛罗茨以外，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包括其他六位信徒。 　　“你是谁！？” 　　佛罗茨在意识中惊骇的问。 　　“我是神！”，他说，“遗落的神性，所以我还不够完整，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佛罗茨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大脑极速转动，权衡起利益得失。 　　辐射和牵引不会做假的。 　　这人大概率的来自海上，可能是海难背后的根源。 　　“冒充伟大的毗湿奴是有风险的！” 　　佛罗茨忍住让他眩晕的恐惧和忐忑，心脏狂跳着，迈出了背叛的第一步。 　　“毗湿奴？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有其他身份可以选择吗？” 　　“梵天，伟大的创始之神，湿婆，伟大的破坏之神……” 　　“那就湿婆吧，直觉告诉我应该选这个……那么，你同意了对吗？” 　　“如果伟大的毗湿奴回来……” 　　“不用担心，我的直觉告诉我，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为，为什么？” 　　“祂已经在神战中落败。” 　　“神战？你是说，是说在北美、欧洲、中东、东亚等地出现的……” 　　“是的，落败的也包含我的本体。” 　　该相信他吗？ 　　佛罗茨不知道，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已经被唤醒，此刻正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一般，在他心里咆哮着。 　　也许，这样更好！？ 　　一个需要教导的神祇，一个穿上了湿婆外衣的主神，一个，一个，啊，一个完美的、不容错过的天赐良机。 　　“您愿意做湿婆是我……噢，不……是所有人无上的荣幸……是的，我愿意，我愿意皈依您，信仰您，侍奉您，伟大主神，毁灭与恐惧的化身！” 　　湿婆点了点头，“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看着祭坛下的信徒和羔羊们，淡红的眼睛渐渐变深。 　　“交给我吧，您只需要这样这样，如此如此……” 　　一项交易就这样达成。 　　十分钟后，祭坛上的主祭突然一个激灵，狂热的大呼起来，“伟大的主神，宇宙与生命的守护之神——毗湿奴承蒙创始神焚天的旨意，已经远去。” 　　祭坛下的信徒和羔羊茫然抬头，弄清楚他喊的是什么意思后，完全呆滞。 　　“但伟大的主神，毁灭之神——湿婆已经降临，就在刚才，降下了神启！” 　　佛罗茨不给下面人反应的时间，豁然转身，带着一脸的狂热与扭曲，大声喊道：“马上重新布置祭坛，我们要想伟大的湿婆祈祷。” 　　“你……疯了！！” 　　马上就有两名信徒站了起来，又惊又怒的指着祭坛，厉声疾呼。 　　“放肆……” 　　佛罗茨还准备压服他们，但就有一大片血色阴影突然从两人身后的影子中浮起，无声无息的包裹住他们！ 　　“啊！！” 　　“吱嘎……” 　　“咔咔……” 　　两名信徒在血色的阴影中被挤压和揉捏，一个眨眼间就被破碎，血与肉被“研磨”成粉末，被血色的影子吸收，片刻之后就一点不剩。 　　包括佛罗茨在内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看着，直到两片血色的淡影重新变成地上的影子。 　　佛罗茨的眼皮重重一跳，意识中听到湿婆在说：他们并没有特性…… 　　他不明白特性是什么，但湿婆的口吻让他不寒而栗。 　　不带喜怒，没有任何情绪在内，只是单纯的抱怨食物的味道…… 　　从中，他感觉到这位湿婆与毗湿奴的巨大不同。 　　毗湿奴是有人性的，而他没有。 　　来不及后悔了，佛罗茨硬着头皮，趁所有人都被震慑的功夫，强行命令他们重新布置起祭坛。 　　十分钟后，新的仪式开始。 　　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没有魔焰渗出，湿婆的出场方式就是一片血红。 　　祭坛上出现了一团血色的“圆月”，湿婆就从中走出，落在祭坛上，享受信徒和羔羊们的登顶膜拜。 　　这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无数直立行走的“鱼人”出来。 　　它们机械的、冰冷的、像是毫无知觉的进入祭祀现场。 　　鱼的头颅，混合而成了人形驱赶，手持骨叉，瞪着一个个死鱼眼，来到一个个还没有建立起“信仰联系”人身前。 　　就连佛罗茨身边都走来一个。 　　祭坛上，湿婆带来的那片血色阴影更浓郁了，佛罗茨的心脏重重的一跳，连忙屏弃所有杂念，虔诚的跪倒在祭坛前，忘我的祷告起来。 　　自我洗脑一直是他的强项。 　　要不然也不会在阿谢尔·汗那里脱颖而出，第一个产生有序的畸变。 　　五分钟后，一个个惨呼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揉捏、破碎和咀嚼声响了十数次。 　　佛罗茨最终建立起了“信仰联系”，感觉和祭坛上的那个身影产生了某种关联，有些像之前的辐射和牵引，却又不尽相同。 　　更深，更紧密，也更加的清晰，响应的，辐射和污染却并不严重。 　　他无心思考其中的区别。 　　就这样，改信的一晚过去。 　　天亮后，湿婆并没有消失，更多的鱼人从海里走到了海滩上，一只硕大的、只剩下骨架的鲸鱼漂浮在浅海，大片大片的血红渲染肉眼可见的海面。 　　“下一步该怎么做！？” 　　湿婆向他的教导者问计。 　　佛罗茨谦卑的跪着，不假思索的说：“大陆，人口。” 　　“我知道，也尝试过！”，湿婆说，“我曾经登陆过日本，可惜，那里的人类反抗剧烈……我还感觉到，变革正在一个地方发生，那里有个战胜了我之本体的魔神，名叫源初的，正在急剧壮大……没多少时间了。” 　　“去印度吧！”，佛罗茨抬头，狂热的说：“那里才是您的神国应该存在并走向神圣与至高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五章寄居非凡 　　“印度！？” 　　“湿婆”有些犹豫，像是有什么顾虑。 　　不过佛罗茨也没有多想，此刻，他完全沉浸在重拾“无比光辉神圣的事业”的愿景中了。 　　两天后，关岛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海潮，一头巨大的骨鲸驾驭着红潮向海岸线扑来。 　　骨鲸上，佛罗茨注视远处的海岛。 　　一个个毫无生气的鱼人悬挂在骨鲸内，被红色的肉筋和肉膜倒吊着，像是死物，唯有他这样新皈依的信徒的羔羊站在骨鲸的背脊上，与伟大的湿婆同处于海平面之上。 　　“这里还有一部分遗产需要接受！”，伟大的“湿婆”如此说。 　　十分钟后，血色的浪潮拍击在关岛的礁石上，无数倒吊的“鱼人”活了，纷纷脱离骨鲸，向陆地游去。 　　佛罗茨站在最高处，看着岛上生长着无数色彩鲜艳的“仙人掌”和巨大而发光“蘑菇”，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这里有另一位“魔神”的遗产。 　　“鱼人”很快就消失在这些妖异的植被中，而身后的血色光晕也像流水一般的融入海中，不一会就出现在海上。 　　“在这里等两天。”，湿婆临去的声音回荡在他的意识中。 　　佛罗茨和他身边的人就在海湾里等了两天。 　　这两天里，他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干，为了回到故土，为了心中那份恢弘的蓝图，做了很多打算和设想。 　　并和其他几位皈依湿婆的同伴达成了高度的一致，光大印度教，以此建立一个理想世界，成了众人为之颤栗和向往的目标。 　　当然，理想和信仰只是表面，以此而能重塑世界，并能攫取的巨大利益和权柄才是维持颤栗和向往的根源。 　　“以后，你们都是婆罗门！” 　　一个轻飘飘的许诺，就让硕果仅存的羔羊们陷入高潮。 　　“那我们呢！？” 　　一个畸变的信徒难掩激动的问。 　　“我们……我们只能是婆罗门供奉和祭祀的……” 　　话还没说完，畸变者们都被吓住了。 　　“伟大的主神湿婆之下，肯定需要很多很多的从神来拱卫的！”，佛罗茨已经沉醉了，就好像脑海中的理想世界已经实现，眼神狂热的注视着一片妖异和死寂的关岛，“就好像太阳和月亮需要无数星辰烘托和点缀一样。”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野望他没有对这些傻了似的人说。 　　伟大的湿婆需要教导，因为他并不完整，所谓的湿婆只是件“外衣”，这“外衣”是在他佛罗茨的帮助下穿上的，他还有一个“教导者”的隐藏身份，焉知以后…… 　　狂妄吗？ 　　是的。 　　这是因为佛罗茨并不认为现在的湿婆是位神祇，神祇的外衣是他亲手披上去的，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他又怎么会去真正的信仰和敬畏一个谎言呢？ 　　皈依“湿婆”的第四天早上，鱼人们回来了，纷纷像蚂蚁一样涌入海中，进入骨鲸内部倒吊起来。 　　“湿婆”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畸变者。 　　当野原登上骨鲸，带着媚笑，点头哈腰的跟“新同事”打招呼的时候，佛罗茨的心里一沉，意识到出现了变数。 　　果然！ 　　湿婆在一片浓郁的血色中说：“我收获了一部分特性，需要一次短暂的休眠以更加的完整，前往印度之事儿，以后再议，你们就在这座岛上暂时安顿下来吧。” 　　不等佛罗茨表示异议，大片浓郁的血色就回缩成一个暗红发光的茧，沉入骨鲸内部，被一重重倒吊的“鱼人”遮挡起来。 　　本来已经确定的事儿，突然变成了两可之间，别人不说，佛罗茨就有些气急败坏。 　　最大的怀疑对象，就在新加入的野原身上。 　　“我们原来侍奉的魔神陨落了，唉，真是可惜啊，好在魔神还遗留了一位分身……” 　　野原正自来熟的跟一个畸变者滔滔不绝，佛罗茨气势汹汹的插到他的面前，厉声说道：“是伟大的、至高的湿婆，宇宙的毁灭之神，不是什么分身！” 　　“啊……对，对，是伟大而至高的毁灭之神。”，野原连连点头，他看着气势汹汹的佛罗茨，圆滑的笑容在畸变严重的脸上分外的丑陋，“这位想必就是大祭司阁下了，在下野原广志，日本人，关岛土著，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眼前的野原广志都不能在说一个人类了。 　　他畸变的就好像一个丑陋怪异的蜘蛛，不过还保留着类似人的脑袋罢了。 　　佛罗茨也没好到那里去，此刻站在周围的，都是一个个非人的妖魔，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正与人类的身份越来越远，还保持着以前的思维惯性和自我定位。 　　佛罗茨鄙夷的看着他，好一会才缓和神色跟语气，淡淡的将未来的打算说了。 　　“印度！？”，野原的眼珠子乱转，好一会才说：“印度是个好地方，人口众多，以湿婆神的名义借宗教这面大旗……真是无往不利啊！” 　　佛罗茨和其他人都很得意。 　　“但是……” 　　谁知野原的语气一转，不顾周围阴沉下来的神色说了起来，“伟大的湿婆告诉我，神战还将继续展开，印度好是好，但处于欧亚大陆的紧要位置，以印度的人口和丰富的遗产来说，任何一位外神都不可能放过的……诸位，我们要低调，要萎缩发育啊！” 　　“你……一派胡言，伟大的湿婆怎么会惧怕什么外神，你这是亵渎，是……”，一个畸变者愤怒的咆哮起来。 　　但佛罗茨知道所谓的湿婆是怎么回事，在愤怒过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外神！？ 　　真是个很形象和贴切的定义啊。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外神，外神，外在那里？ 　　冒牌的湿婆肯定是比不上的，可自己的理想该怎么办？ 　　离开了印度，还能不能实现？ 　　一时间，佛罗茨陷入到深深的纠结里。 　　第五天，伟大的“湿婆”从沉睡中醒来，第一时间召见了他。 　　在关岛上的一个由“仙人掌”和巨型菌盖累积出来的宫殿，原来供奉的魔神（查尔斯）雕像倾颓在一边，跪在浓郁入潮的血色前，佛罗茨的意识中回荡起“湿婆”的声音：“你说的那个地方以后会很危险，目前，外神还无法抗拒，我不能过早的被祂们发现，所以计划要做调整。” 　　佛罗茨心中很是沮丧，但他的理智还在，鸡蛋不能跟石头碰的基本道理还是记得的。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我的国度和权柄应该扎根在海洋上，这里有一片群岛，虽已荒漠，但大海之上还有无数等待接收的无主之地，就用你的教义去征服和感召他们吧，只是记住，要在教义中添加我——关于海洋的权柄。” 　　………… 　　候选之战结束的第六天。 　　罗安搬离了居住了数天的小院，换了一个环境更差的新家。 　　这里是靠近小镇边缘的贫民窟，人员密集，更适合魔药的消化和扮演。 　　闪电点亮了整个夜空，乌云密集，雷声轰隆。 　　巨大的郊狼立在唯一的一个石质建筑上，俯视整个贫民窟。 　　他的意识触角就好像蛛网一般的蔓延，方圆五十米就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悄无声息的潜入一个个潜意识的海洋中，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完成的“寄居”，一次性的支配了上百人。 　　老人、孩子、妇孺，唯独壮年男子很少。 　　魔药丝丝缕缕的消化着，时间越久，他就越感觉到以前不曾发现的细节。 　　比如，这种深层次的“寄居”带来的不仅是魔药的消化，还有被“寄居者”们的一部分情绪、认知和记忆。 　　这些东西无比模糊，错非他现在已经纯熟，都不能发觉。 　　就好像零星雨滴，不足以打湿土地，但长此以往，还是会侵入地下，滋润土壤中的种子。 　　这是个很大的隐忧，也再次佐证了【动物大师】和【变形者】会出现认知障碍的根源。 　　对此，他目前也没什么办法解决，除非不扮演消化，否则副作用会一直存在，只能靠他自己去克服。 　　罗安极力忽略反馈回来的情绪、认知和记忆，保持身心的通透和意识的空灵，一直等魔药的消化结束。 　　结束【群体支配】的状态，一个闪身，来到一个低矮的贫民窟前。 　　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看到阴暗、发霉的室内。 　　一个老妪和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抱在一起，在破烂的床上酣睡。 　　罗安在两人的枕边放下两个苏的纸钞，感觉灵体微微一松，有些阴郁和沉重的心绪有所舒缓。 　　果然有用。 　　刚才这男童反馈过来的“信号”很是强烈，强烈到已经能在罗安的灵体上留下痕迹。 　　两个苏能让他走出目前遇到的困境，罗安不过试验了一下，果然拜托了他带来的影响。 　　离开后，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回望低矮的窝棚，心里意识到，这里恐怕不是什么理想的消化环境。 　　贫民窟的主色调总是阴暗和悲惨的，就好像一个大染缸，在这里消化，会在不知不觉中染上，形成事实上的污染。 　　这里如此，其他地方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原以为，身处的是一个宝库，是一个任意施展和攫取的丛林，现在才知道，丛林也有同化作用的，享受了消化的便利，就要承受与之而来的风险。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郊狼看了看天空的闪电和翻滚的乌云。 　　办法是有的。 　　在大雨落下之前，他消失在贫民窟，走进弥红灯支撑起来的文明与繁华里。 　　一处位于镇中心的楼宇外，罗安走出了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几次跳跃，劈开正享受夜生活的红男绿女，半分钟后，找到了目标。 　　雪莱今晚值夜。 　　她看了看窗外闪电密布的天空，回身披上了一件斗篷，对正在打桥牌的几位低阶非凡者嘱咐了几句，就提着马灯出外巡视去了。 　　罗安的目标不是她。 　　屋内，四个低阶非凡者并没有觉察到被一个序列7的【动物大师】给盯上了。 　　牌打的聚精会神，赢家面前的筹码摆了老高，输家很是焦急，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上的牌，凝神苦思。 　　罗安选中一个输家作为目标。 　　他应该是个序列9，灵性波动在几人中是最弱的，而且情绪不稳，自控力看起来也最为薄弱。 　　意识的触角无声无息的延伸过去，出现在屋内，小心翼翼的向牌桌蔓延而去。 　　非凡者也是“信号源”。 　　但他们向外扩散的“无线电波”也是带有自身特性的。 　　如果说，普通人的“无线电波”是散乱的，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接受到，那么他们就是带有特定频率的。 　　不好观察，关键是不好触动和联接，一旦触动，就有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一动不动的等了片刻。 　　一局结束，目标又输掉了一些筹码，显得更加焦躁。 　　就是现在！ 　　像蛇一样雌伏的触角延伸出去，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与目标扩散出去的“无线信号共震”。 　　一开始，频率自然是错误的，并立刻引起了目标的些许不适。 　　但他并没有警觉，牌局已经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几息之后，罗安找到了正确的“频率”，“共震”就让他的触角与目标散发出去的波动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成功的骗过对方，接触到“信号源”，未知而奇妙的变化立刻发生，罗安向变色龙一样的完成了伪装，就好像对方的一部分，骗过了他的灵性与特性，没有引起任何的排异反应，侵入到他的意识中。 　　非凡者的表意识到处都弥漫的蒙蒙亮的灵性。 　　这和普通人的截然不同。 　　想要强行控制和操纵它们容易，但深层次的“寄居”却是无比困难。 　　罗安并没有莽撞的采取行动，也没有向深层潜意识前进，悄悄的就在意识表层潜伏下来，等待机会。 　　过不多久，他观察到这些带有“特性之意识火花”的活动规律，无师自通的将自己的意识触角也伪装成一样的火花，“逆行”着向意识更深处“游”去。 　　目标的记忆、情感、情绪以及他自身都可能没有觉察到的本能与深层次的非凡属性，与罗安的触角擦肩而过。 　　于此同时，这些东西所携带的波动和种种无法言表的东西，也反馈在罗安的意识中。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声音、图形和符号。 　　——目标对他来说，就变得透明起来。 　　潜意识的“大海”到了。 　　看到它的一瞬间，罗安心神剧震！ 　　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无法形容的奇迹，无法触摸的隐秘，不能承受的真理…… 　　关于分裂与完整的隐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在他准备切断联接，结束这次尝试的时候……一切异样又消失了。 　　一个平静而无限宽广的潜意识之海呈现在身前。 　　无瑕多想，也不能多想，触角像石块一样的沉浸下去，完成了这次针对非凡者的寄居。 　　——魔药消化的幅度远超以往。 　　副作用也减弱到了最低。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啊，小伙伴们……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二阶段（求月票、 　　第一次成功的寄居非凡者，对罗安来说有着重大意义。 　　虽然这种方式不能用于实战，但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就能凭借这种诡异而强大的方式，对阵和应付大多数危险的状况和敌人，而不用时时的求助宫殿。 　　某种意义上来说，序列7正是非凡者发生质变的起始。 　　序列9和序列8更像是准备阶段。 　　从序列7开始，非凡者就脱离了可以用常识和常理来判断和推理的层次，超凡脱俗，诡异而强大，开始向神秘和危险的世界内涵靠拢。 　　序列7也是一般非凡者通常能接触到的上限，安全阀之内，已经可以成为各种非凡组织独当一面的骨干与精英。 　　再往上的序列6和序列5，就很少见了，就算有，也不会轻易的在人前暴露踪迹，往往存在于大多数人的想象和仰视中，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的大人物，每出现一个就代表有很重大的事儿发生。 　　序列5往上，那就真的只存在于传说中了，对大多数非凡者来说，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与任何一名圣者发生交集。 　　神性就是一道天堑。 　　屋内的牌局还在继续，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屋外的郊狼无声无息的离开。 　　寄居在目标潜意识的触角随着与本体的距离拉开，而陷入到了“沉睡”。 　　这种“沉睡”可以持续50天。 　　50天内，罗安可以随时激活“木马”，悄无声息的接管他的一切。 　　回到家中，再看精心挑选的这个扮演和消化的地点，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贫民窟的主色调太过阴暗和压抑，寄居一百个普通人还不如一个非凡者有效率，还要承受多出许多的副作用。 　　将扮演和消化的重点转到其他非凡者身上？ 　　这座小岛才多大，非凡者又有多少？ 　　摇了摇头，心想，没有必要这么急，此刻应该关注的重点，是明天的宫殿重启。 　　趴在松软干燥的床上，巨大的郊狼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七天。 　　凌晨，罗安一醒过来，就感觉冥冥之中那熟悉的牵引。 　　他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就趴在床上未动，眼睛也未睁开，灵体响应这股牵引，离体而起。 　　感觉穿越了数道朦胧而未知的“层”，翻涌的混沌和巨大的星体一闪即逝，视线一阵急速的变换，眼前像是有无数奥义化作的点、线、面等符号，一闪即逝。 　　当一切恢复正常，灵体已经站在阔别七天之久的宫殿里。 　　看似无限宽广的主殿，一张青铜作案就完全占据了，这种矛盾的认知是熟悉的。 　　恢弘的立柱，看不到边际的穹顶，只剩下五张座椅的青铜作案，以及座椅后悬浮的五扇青铜门。 　　灵体之狼漂浮到自己的座椅上，查看青铜门上的讯息。 　　【候选一：罗安，源质：491，贡献：17%】 　　【解锁二级内容。】 　　【解锁内容：成神途径（1/21）兽语者】 　　【解锁内容：成神途径（2/21）艺术家】 　　【解锁内容：成神途径（3/21）矿工】 　　【序列9【兽语者】，魔药配方：…… 　　序列6【变形者】，魔药配方：诡蛛的异变核心，生命树之叶（完整），或者【变形者】的非凡特性（诡蛛古称千幻魔蛛，主材料。生命树往往同大量的辉石伴生，产自生灵大量逝去和凋零之地）。猛兽血清10毫升（10种混合，辅助），诡蛛的小腿（完整，辅助），生命树的汁液混10毫升，晨露200毫升（辅助），一级辉石精粉10克（辅助），百种植物精油混合20毫升（辅助）。 　　仪式：无。 　　消化方式：学习。】 　　【序列9【艺术家】，魔药配方：……】 　　【序列9【矿工】，魔药配方：……】 　　变化正是巨大啊。 　　序列6【变形者】魔药配方出现了。 　　罗安已经有非凡特性，记下了配方的内容就放在了一边。 　　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艺术家】和【矿工】这两个关联途径的内容上。 　　从序列9到序列6。 　　“呵呵，还真是走在完整的路上。” 　　罗安嘲讽一笑，认真的将两个途径的魔药配方记忆下来。 　　关联三途径的秘密，以前就推理出来了，二级内容解锁，也不算太过意外，接下来的重点是五位候选聚齐后上的青铜作案上的讯息。 　　青铜门无法打开。 　　分殿不能进入，看来是要等了。 　　灵体之狼飘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要说主殿一点变化没有，那也不尽然。 　　他就感觉变得真实而深邃一些。 　　要说以前，坐在这里，虽然在视觉和感知中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也没有感觉到“虚假”，但在直觉上会有一种“不适”，就好像心里明白，这座宫殿可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宫殿，而是灵体在外来力量的影响之下，构想出来的。 　　现在呢？ 　　罗安抚摸着青铜桌面的纹理，感受着它那沉重、坚固、苍茫和深远的质地，透过这样的接触，像是触摸到了真实又无法感知和揣度的世界内涵。 　　这种感觉一出，视线就为之一变，青铜作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屹立在身前的石碑。 　　最初的那个石碑。 　　亵渎泥板！ 　　一个既定的认识自动浮现，罗安的灵体一阵恍惚，冥冥之中，好像世界的真相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又隔着比世界的宽度与深度更遥远的距离。 　　亵渎。 　　亵渎谁！？ 　　亵渎神祇！？ 　　不，亵渎世界和宇宙本身。 　　“早啊！” 　　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奇妙的状态，罗安醒了，还是处身在主殿内，面对着一张青铜作案。 　　蕾拉·贝尔笑吟吟的打了招呼，也不管郊狼有些愣神，自顾自的飘到青铜门前，查看起来。 　　罗安连忙收拾心绪，将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集中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博弈。 　　“关联三途径！？” 　　蕾拉回来，在罗安的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原来是属于查尔斯的。 　　她扫了一眼剩下的三张座椅，复杂的眼神一闪，笑道：“人越来越少了呢？” 　　罗安懒得跟她废话，索性闭上眼睛，摆明了拒绝交流的态度。 　　“我现在是候选二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菲力蒙·罗安先生？” 　　罗安乍一听她完整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灵体一动，睁开了眼睛。 　　蕾拉笑吟吟的说：“莱茵是个好地方，你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你在调查我！？” 　　“呵呵，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心害死猫，没听说过吗？” 　　“好奇心害死猫……很有意思的谚语，莱茵的？” 　　这时，第三个人登陆了，说道：“不，是华夏的。” 　　刘颂飘到了青铜门前，查看完解锁的内容后，在罗安的对面坐下。 　　“华夏！？”，蕾拉的眼神在刘颂和罗安身上转了一圈，说：“候选一和候选五，来自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民族，难怪能这么信任和相互扶持。” 　　“你们三人还不是一样！？”，刘颂嗤笑一声回道。 　　说话间，山口百惠登陆上来，过不一会，罗娜·菲林的灵体也出现在宫殿里。 　　如此，五位候选全部聚齐。 　　圆形的作案只剩下五人，五把交椅，淘汰的两人可能永远都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资格了。 　　这是一种警醒，人员聚齐后，反而没有人说话了，凝重的气氛中，二对三的局面正式成型。 　　连往常的闲谈和情报交流也没有人提了。 　　蕾拉第一个将手掌按在身前的桌面上，点亮了20%的扇形面积。 　　接着是罗安和刘颂…… 　　随着山口百惠最后一个放入，青铜作案完全点亮。 　　这次不是文字，而是声音。 　　一个机械、冰冷、宏大的声音出现： 　　【亵渎殿堂候选者之战开启，唯一的胜出者将收获完整的权柄和力量。】 　　【第二阶段：源质累积到100000个单位，贡献度末位的两位候选淘汰。】 　　【第二阶段：解锁二级内容、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响应】 　　【第一阶段：解锁二级通幽（分殿通幽冷却15天，可用源质储备开启额外通幽，贡献超过半数即可开启）】 　　……好一会过去。 　　这就完了！？ 　　这么简单？ 　　罗安有些失望。 　　不过，二级内容，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和响应包含的内容可就多了，具体的变化要发生在分殿里，主殿在唯一的胜出者出现之前，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动。 　　完整的权柄和力量嘛。 　　第一阶段淘汰2剩余5，第二阶段淘汰2剩余3，第三阶段就是最终之战，倒也清晰明了。 　　刘颂突然举起手，说，我要和候选一单独交流。 　　蕾拉三人的灵体立刻模糊起来，变成了背景一样的存在。 　　相对而坐的候选一和候选五彼此点头微笑，刘颂说：“主要的变化在分殿，可能关联着地球，我准备在第一次通幽的时候按你说的那样去注射了。” 　　“你还没有开始吗？” 　　刘颂摇头，“那时候胜负即将揭晓，为了避免意外，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可以理解。”，罗安笑道。 　　“我需要你的经验。” 　　“没问题。” 　　罗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当下就将自己吞吐中和特质，注入费伦基因的方式和得失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刘颂认真的听，不时的打断和提问。 　　当诉说告一段落，罗安提醒他：““注射”会导致以物质和能量为祭品的献祭方式出现困难，源质的获取效率降低，这种情况下就必须转移到精神和信仰上来，阿谢尔·汗的路子是对的，只是他太急躁了。” 　　“精神和信仰！？” 　　“还要注意尾大不掉的问题。”，罗安事无巨细的提醒，“我们毕竟不能时时刻刻的关注地球，不能参与到这样的剧变和重塑中去，掌控力和约束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二级辐射和响应不知道如何，但从以前的经验来看，要特别小心成了别人的嫁衣……你懂的。” 　　刘颂点了点头，问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罗安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准备将自己准备服用地球魔药的事儿说出来。 　　倒不是藏私，而是他也不确定这一步走出去会得到什么。 　　以身试药，不成即……有宫殿存在，可能还不会死，但也好不了多少。 　　又何必诱导他，平添变数和烦恼呢？ 　　刘颂对回归的渴望可能不亚于自己。 　　结束了这样单独交流的特殊状态，周围模糊背景恢复，蕾拉三人已经不在了。 　　刘颂和罗安打开了青铜门，彼此点了点头，飘了进去。 　　身后的青铜门关上，灵体之狼好一会都没有动。 　　他正仔细打量这座属于自己的分殿。 　　主殿那是公共权限，分殿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乍眼一看，像是没什么变化。 　　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和响应…… 　　罗安飘荡到魔焰之狼的座椅前，坐下后，灵体表面燃漆黑的魔焰，接着，不一样的变化才显现出来。 　　他听到了来自混沌海的“潮汐”。 　　就像真正的潮汐之声！ 　　海浪的涌动、冲刷，礁石在拍击之下的轰鸣，海鸟在海面和空中的翱翔于搏击，海风徐徐的吹拂，海水中的鱼儿游动、冲刺，海豚和鲸鱼放射出去的那种空灵回音…… 　　在这些背景音之外，还听到了无数人在小声说话，窃窃私语的嗡嗡声铺天盖地，还有无数植物破土、抽穗、枝叶伸展，雨水哗啦啦的落下，江河湖泊，溶洞里的泉水滴落的叮咚之响……还有很多很多无法分辨的出来的声音，全都来自混沌海上。 　　等罗安清醒过来，已经置身在混沌海之上，意识有些恍惚，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身下泛着荧光的海水与波涛吸引了。 　　混沌海彻底的活化了。 　　这是一个最显著的变化。 　　与地球的联系加强了，并且更加的稳固，以至于透过混沌海，可以听到来自地球的回响。 　　无数朦胧的光点浮浮沉沉，明显超出了信徒总量，遍及北美大陆对应的海面上，魔焰燃烧的灵体之狼试探着向海面沉浸下去，但只是一个接触，就让他受到了惊吓一般，从中飞起，来到半空。 　　灵体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就在刚才，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地球。 　　无法准确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接触到了一个世界投射出去的影子，这个影子对应着世界本身，其内部也对应着构成世界的万物！ 　　这……是什么？ 　　罗安既惊且喜，有些不能置信，又有些迟疑和恐惧。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从不曾去关注的星空。 　　无数巨大的星体罗列在宫殿之上。 　　星空代表费伦，混沌海通往地球。 　　这是以前的认识，如今看来，意义远不止于此。 　　看着混沌海上就好像浮游生物一样的光点，罗安的信徒也隐藏在其中，它们的产生除了宫殿的这次升级，还与他“注射”有关。 　　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感觉和头顶的星体类似？ 　　没有人给他答案，答案需要他自己去寻找。 　　好一会，罗安才做好心理建设，一咬牙，准备再试一次，看看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惊天之秘。 　　就在这时，查尔斯的祈祷声响起。 　　这是约定好了的。 　　第七天，想必他也在紧张的等待命运的宣判。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云顶天宫 　　莱茵，阿尔克隆行省首府亚瑟城，血堡外。 　　夜色中，上百名血族排成了六行七列，恭敬的等候在血堡的大门之外。 　　夜幕下寂静无声，查尔斯的位置不前不后，正位于四面环绕的包围之中。 　　他的心情很是忐忑。 　　虽然在罗安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此刻正在里面会面的是两位血族的圣者。 　　伯爵。 　　就好像夜空上闪烁的那些遥远的星辰，谁能预测，谁能左右，谁又能百分之百的保证他的安全？ 　　失去候选身份后，他的自信，他所有的凭借都已经荡然无存，别说伯爵，就是个序列7的勋爵，都是不容易迈过去山峦。 　　就这么静静的等待了一夜。 　　快天亮的时候，地堡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大一小、一老一幼、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老者出奇的苍老，但身形挺拔，五官俊美，一身隆重又得体的正装，带着优雅的微笑，看起来温和无害。 　　少者是个粉雕玉器的萝莉，面无表情，穿着一身洁白的公主裙，就好像洋娃娃一般…… 　　只是一眼，查尔斯的眼睛就像是被刺到，连忙低下头，忍住满眼的酸涩和刺疼，和其他血族一样半跪行礼。 　　“就这么说定了，尊敬的叶卡捷琳娜阁下？” 　　“以后少来烦我，我对你们的那些无聊的争斗没有兴趣！” 　　“好的，这次是我冒昧了。” 　　“行了，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如您所愿！” 　　这时查尔斯才稍稍抬起视线，一抬眼，就看到洁白的公主裙衣摆。 　　他的心脏重重的一跳，连忙垂下头去，恭敬万分的半跪抚胸，说道：“向您致敬，神圣的伯爵大人。” 　　叶卡捷琳娜皱眉看着他，也不说话。 　　沉重的、让查尔斯无法呼吸的压力顿时降临，不一会，他的背脊就住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跟我来！” 　　“……是，神圣的伯爵大人。” 　　查尔斯艰难的起身，佝偻着腰身跟在叶卡捷琳娜的身后，越过一众血族，向地堡的入口走去。 　　爱德华兹伯爵在一旁含笑看着，等查尔斯路过的时候，突然说道：“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好好侍奉叶卡捷琳娜伯爵，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机遇。” 　　查尔斯忙不迭的答应了，紧追两步，走进了地堡的入口。 　　石门在身后自动合拢，就好像墓穴被封闭起来，暗淡无关的环境中，他觉得身上的压力减弱一些，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为什么要背叛你的家族！？” 　　查尔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走在前面的叶卡捷琳娜在说话。 　　“我……” 　　是啊，为什么？ 　　查尔斯愣住。 　　说起来，家族并没有对不起他，也不是要刻意的打压他，所有血族幼崽都是在严格的监护下成长起来的，自己以前是足够特殊，现在呢？ 　　这份特殊已经不存在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这样排斥回到家族中，宁愿求助一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伯爵，也不愿意回到能给他帮助和支撑的集体之中？ 　　好一会，查尔斯才想到答案，说：“……我有自己的理想，神圣的伯爵大人。” 　　“噢，说来听听！” 　　甬道很长，除了缓缓而行的两人，好像没有其他活物。 　　“我的理想是自由，尊敬的伯爵大人，自由……” 　　“自由！？” 　　“是的，大人，不受任何人掌控和左右，自由的呼吸，自由的决定任何事儿……” 　　叶卡捷琳娜冷哼一声，不予置评的推开石质的封门，走进她的墓穴——同时也是曾经封印她的地宫。 　　偌大的墓室就好像古迹一样，到处都弥漫着岁月的洗礼，到处都是早已消逝了千年的装饰与风格。 　　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在晃动的烛光下敞开着。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查尔斯已经不知道了。 　　他的眼前一黑，意识就陷入到绝对的漆黑与死寂中，连一个挣扎的念头都没来得及泛起。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墓室的中央，正对着已经合拢的青铜棺椁。 　　发生了什么？ 　　他的恐惧就好像周围浓郁而沉重的黑暗一样。 　　“你可以离开了！” 　　查尔斯忙不迭的爬起，头晕目眩，理智脆弱的就好像薄薄的一层纸，从棺椁内传来的声音明明没有恶意，却让他从身体到灵魂的恐惧和颤栗。 　　“没有允许，不准离开亚瑟……滚吧！” 　　等他跌跌撞撞的推开地堡的石门，被外面的阳光灼伤的时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明明没有记忆，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没有来由的恐惧还是促使他，哪怕阳光照射，还是冲出了地堡。 　　带着浓烟，忍受着灼伤，逃出了血堡的范围，一头扎进一个密林里，躲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树洞下，与一窝野猪为伍，才惊魂初定。 　　“该死，该死！！” 　　就像个困兽一般，咬死了洞内的野猪，弄得一片狼藉，全身上下涂满了污秽和鲜血，才稍稍的镇定下来。 　　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这样的状态很危险。 　　非凡特性就好像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的凶兽，而驾驭它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 　　用最后的坚持，布置了仪式，默诵锚定的尊名，向曾经的盟友，现在的庇护者祈求起来。 　　很快，他就得到冥冥之中的响应。 　　当莫名而无形的力量降临在他的身上，查尔斯喜极而泣。 　　正是这种力量，正是这种感觉。 　　但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正因为失去，才知道它的宝贵。 　　下一刻，他的灵体挣扎而起，意识和思维在停滞了一瞬间后，出现在罗安的分殿内。 　　查尔斯迷茫而呆滞的注视着，魔焰之狼宛如一个伟岸而不可测度的神祇，和恢弘的宫殿融为一体。 　　不可抑制的颤栗，甚至比面对叶卡捷琳娜的时候还要远远的超过。 　　“你……” 　　“怎么搞得？”，魔焰之狼刚靠近了一些。 　　“啊！” 　　查尔斯的灵体就痛苦的哀嚎起来。 　　罗安的嘴唇一翘，停了下来。 　　查尔斯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灵体散乱，灵光驳杂不堪，就好像个随时都可能散架一般。 　　“救，救我！” 　　只是一个动念，一片混沌就从分殿中分离，化作一束光照射在查尔斯的灵体上。 　　“啊！” 　　查尔斯又开始惨叫起来，大量的黑烟从他的灵体上冒出，就好像蒸腾而出的杂质和浓雾一般，各种体形，各种属性，各种来自外界的注视、锚定、影响和污染。 　　其中最浓郁的，幻化成叶卡捷琳娜的体形，在光束中左右挣扎冲突了数次，才宣告泯灭。 　　然后，查尔斯就获得了新生。 　　所有的异样、不稳、污染和疯狂都烟消云散，崭新的他恢复了全胜时期的理智和思维能力，无比复杂看了眼高居作案前的魔焰之狼，恭敬的跪伏下来。 　　罗安的笑意有扩大的迹象，但他忍住了，咳嗽一声，说：“又见面了。” 　　查尔斯：“……” 　　“瞧，淘汰并不等于就没了机会，此时此刻焉知不是另一种传奇的开始？” 　　“……是的，感谢您的庇护，伟大的候……源初之狼，从今以后，我将奉上我的生命和灵魂，来协助您完成着无比伟大和神圣的事业。” 　　查尔斯既是的调整好了心态。 　　罗安没有假惺惺的说大家都这么熟，以后守望相助之类的废话，点了点头，正式确立的双方的身份。 　　“坐！” 　　空档以久的交椅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使用者。 　　查尔斯战战兢兢的起身，来到长条形的青铜作案前，在左边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交椅那没有任何标志的椅背微微一亮，呈现出代表查尔斯的途径符号和身份锚定。 　　同时，罗安也感应到了查尔斯的状态，包括他向外扩散的、一些零碎“无线讯号”。 　　（查尔斯：这一切我也曾经拥有过的……） 　　罗安咳嗽一声，打断了他那复杂难言的心绪。 　　不需要说话，只是一个动念，就让自己的一些想法传递到他用的意识中。 　　两人的灵体齐齐的一震。 　　这一动念有三层意思。 　　第一，让他说一说这段时间的遭遇。 　　第二，让他在亚瑟暂时安定下来，顺便照顾一下自己的亲朋故旧，特别是索菲亚。 　　第三，让他尽快的消化序列8的魔药，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仪式，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帮助，等他的魔药完全消化后，再试着将他带到地球，进行一次费伦基因的注射。 　　宫殿让罗安的位格无限拔高了，就好像他在通幽状态下的北美一样。 　　“您的意志就是命令！” 　　与此同时的地球华夏。 　　在巨大的无人区内，上百名“巨人”正在用巨大的石块建设一座巍峨的宫阙。 　　宫殿位于一座雄伟的山峰之上，四米多高的巨人们用他们那强壮的身躯和仿佛无限的精力，背负着巨石，攀登在狭窄而陡峭的山路上。 　　整个山顶已经被推平，“巨人们”用巨大的钢块将地面夯出数个足球场大小的平整地基。 　　轰隆隆的捶打声即使是在数公里之外，也能清晰的听见。 　　一座戒备森严的基地里，强大的磁场在核电站的供给下屏蔽内外，巨大的培养槽位于地下百米处的一个全封闭的钢铁堡垒中，完全透明的特种玻璃支撑起一个充满未来感和科技感的舱室，宛如水银般的绿色营养液中，漂浮着巨大的婴儿。 　　无数蚂蚁似的白大褂正围着培养槽和巨婴忙碌着，无数不知名的仪器指示灯闪烁在整个基地。 　　在最高防护等级的控制中枢，巨大的屏幕上，位于山峰之上的那个宫阙已经落下了地基，巨人们不知疲倦的面孔和身影，不时的被提取出来，化作三维图像、符号和数据，瀑布般的滚动着。 　　一台最高性能的超级计算机正在进行每秒33.86千万亿的计算，构建着一个基于已知条件和推演条件的完全模拟的数字生态。 　　某一刻，培养槽中的巨婴突然睁开了眼睛。 　　同时，天空中也出现了标志性的漏斗状星云。 　　闪电密布，妖异的气候笼罩这片天地。 　　呜呜呜的蜂鸣声响彻基地内外。 　　但人们并不慌张，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到能保证安全的地方。 　　眨眼间，巨婴周围就变得空无一人。 　　一个巨大的升降机在培养槽旁边升起。 　　数名“女娲工程”科学家簇拥着一个老人，在强大的、足以约束核聚变的磁场保护下，面对巨婴。 　　巨婴在培养槽中坐起。 　　刘颂完成了降临。 　　他有些不适的抬起婴儿的巨膊，魔焰抑制不住的从中蔓延而起，血肉一瞬间就被气化…… 　　他甩了甩手，魔焰又回缩进体内。 　　“怎么样！？” 　　一位苍老的首席科学家紧张无比的看着经过重重过滤的影像，他的声音通过特殊装置，经过重重过滤和传递，回荡在培养槽周围。 　　“不行！”，刘颂回答，“任何事物，都是源质的表达，我是基于源质的，也只能被源质形态所约束和影响……” 　　“源质，源质！”，科学家们失魂落魄。 　　为首的老人却说：“没关系，慢慢来，总有办法解决的。” 　　“恐怕没有时间了！”，刘颂竭力控制着自己，实际上，这个基地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稍微坚硬一点的“蛋糕”，只要一次吞噬，就能让这看似坚固万分的结构土崩瓦解，“我要进行“注射”了。” 　　老人的神色凝重，问：“不能再等等嘛？” 　　“我能等，其他人可不会，第二阶段的竞争已经开启了。” 　　老人的眼神黯淡下来，说：“北美的那位……怎么样！？” 　　刘颂摇了摇头，说：“他的戒心很重的，但可以确定，他在华夏还是有牵攀的，目前看来，对国内的观感很好，没什么恶意。” 　　老人终于笑了出来，说：“既然如此，那就执行吧，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刘颂点了点头，说：“基层规则即将被改变，这是来自源质的感染和适应，一旦注射，后果我也控制不了，从此之后，科学将被重新定义。” 　　一片愁云惨淡中，培养槽缓缓打开，巨婴很是笨拙的从中爬出，向那正在缓缓敞开的巨型出口而去。 　　他说：“进化将重新开启，越早适应就越能取得至关重要的优势，这关乎着全人类的命运，就好像一部分猴子从树上下来，学会了直立行走，从此就和留在树上的近亲，进化成两种不同的物种，前者是人，后者只能是动物。” 　　出口敞开在一个巨大的山体中央，遥遥对应着那座正在构建中的宫殿。 　　漏斗状的天空，密布的闪电和雷霆，将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呃色彩。 　　巨婴静静的了望着，身形漂浮而起。 　　巨人们感应到伟大主宰的注视，纷纷跪伏下来，登顶膜拜。 　　刘颂回忆着罗安描绘的经验，心念一动，让弥漫在天地间的中和特质鲸吸而来…… 　　一天后，就好像北美的狼堡一样，一座漂浮在云端之上的宫殿成型。 　　云顶天宫！ 第二百三十八章冲突 　　巴塞尔岛，彼得斯财团驻地，总督府。 　　艾布特·杜莱·亚伯拉罕拿了一手好牌，有些紧张的将底牌扣在桌面上，眼睛的余光观察对手们的眼色，不动声色的扔出了一叠筹码。 　　坐在他对面的花花公子墨菲·彼得斯正在跟坐在他大腿上的雪莱调情，底牌都没看的扔出更多的筹码。 　　坐在他下手的非凡者比艾布特更加谨慎，底牌看了又看，不断打量他的脸色，一脸迟疑和纠结之色。 　　艾布特不耐烦了，扣了扣桌子，说：“别装了，伙计，我知道你的牌很好。” 　　这人笑了笑，竟是将底牌翻开，示意不跟了，“抱歉，这局没什么把握。” 　　艾布特心里郁闷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最后的对手。 　　这时候，财团的二级顾问，特殊事务部的二级队长，序列7的艾尔杰推门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两名今晚值夜的非凡者。 　　“你们继续！” 　　艾尔杰很是轻松的说道，径直走向吧台。 　　两名值夜的非凡者则走到最后那位正在看底牌的非凡者身后，跟他一样紧张的盯着慢慢翘起来的牌角，等看清楚底牌，纷纷长吁一声，也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惊叹。 　　“跟，再加注20磅。” 　　一大叠筹码推到了中央。 　　艾布特的眼皮重重一跳，忍不住又想去看看底牌。 　　但他忍住了，一咬牙，将二分之一的筹码推了出去，喘息声也变大了。 　　轮到墨菲。 　　这位花花公子的右手在雪莱的衣襟中大肆活动着，另一只手端着高脚杯，一个衣着暴露的兔女郎正往里面倒着红酒。 　　轻轻的抿了一口，竟旁若无人的跟雪莱轻吻起来，还将嘴里的酒液吐进了雪莱的口中。 　　“呜……讨厌！” 　　雪莱媚眼如丝的擦拭着嘴角的酒液，软若无骨的趴在花花公子的肩头上，墨菲意气风发，看也不看将一大堆筹码推了出去，轻声道：“跟，再加注50磅！” 　　艾布特很是焦躁，极快的看了下底牌，很是恼火的叫道：“少爷，你的底牌都没看。” 　　墨菲耸了耸肩膀，潇洒的搂着娇喘不已的雪莱，说：“无所谓，一点小钱。” 　　牌桌上已经快200磅的筹码了。 　　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数字，特别是对艾布特这样的底层的非凡者而言。 　　最后一个对手也选择跟注。 　　荷官继续发牌。 　　最后一张牌戏剧性的改变了牌桌上局势，即使算上底牌，墨菲的也已经提前锁定胜局。 　　“哈哈……”，花花公子一声长笑，站起来掀开底牌，豁然是通杀的“天顺”。 　　艾布特眼睁睁看着最后的筹码被他收走，脸色变幻几次，最后将牌一推，颓然一叹。 　　站起身，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向吧台。 　　马上就有人坐上他的位置，牌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继续进行。 　　吧台内的女招待有些不敢靠近他，一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被他一饮而尽。 　　一旁的艾尔杰看了他一眼，说：“又输光了？” 　　“该死，我应该是被命运诅咒了，该死！” 　　“听我一句劝，别再赌了，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我知道，但这种鬼地方，不玩几把又能干什么？”，艾布特很是颓废的端起重新蓄满的酒杯，点燃香烟，并不以艾尔杰的劝说为意。 　　“你还很年轻……”，艾尔杰的瞳色有些蔚蓝，在灯光下反射着很是幽暗与多变的色彩，他转动着高脚杯，第一次向艾布特看来，正要继续劝说，突然觉察到什么不妥，眉头一皱的放下酒杯。 　　“……怎么了？”，艾布特也停下了动作。 　　“别动！”，艾尔杰眼中涌现出灵性的光泽，右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艾布特·杜莱·亚伯拉罕眼中现出迷茫之色，出于对艾尔杰的信任，没做抗拒，让这越来越亮的眼睛，直射自己的内心。 　　就在这时，他的身躯突然狂颤，神色在眨眼间变得漠然，周身的气质大变，就好像换了个人般的恢复了“清醒”。 　　艾尔杰的手被弹了出去，头止不住的后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场排斥。 　　这位序列7的【净化者】（清道夫途径）脸色大变，浓郁而乳白色的光顿时从他身上泛起。 　　“停！”，“艾布特”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误会，误会！” 　　“动物大师！？”，艾尔杰还是一副即将出手的姿势，双臂虚抱，浓郁而凛冽的力量悬而不发，渐渐在双臂之间凝结出一个蒙蒙光亮的气旋。 　　“是我，是我！”，“艾布特”后退数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打个招呼……” 　　身后的牌局已经停下了，非凡者们呈扇形将“艾布特”包围，躲在最后面的墨菲想起了在浮空艇上的遭遇，咬牙向“艾布特”一指，叫到：“是你，那个浮空艇上的操纵者。” 　　罗安微微一笑，回身正要说话…… 　　乳白色的净化之光爆发开来，充斥室内的每一寸角落，罗安“寄居”的一部分触角和特性，就好像白雪遭遇烈阳的照射，不由自主的从宿主身上剥离，化作一个淡淡的黑影，挣扎扭曲着从宿主身上排斥出来。 　　50米外的一条小巷内，罗安一个闷哼，险些从墙头摔落。 　　寄居在艾布特身上的触角和特性被斩断和泯灭了。 　　擦！ 　　他赶紧稳住身形，感应到小楼内的非凡者已经发现他所在的位置，就往右手边的阴暗里一跳，马上就有一群小动物带着他特有的灵性波动，向四面八方逃散开来。 　　半分钟后，艾尔杰带着人赶到这里，却也失去了对罗安的锁定。 　　“你不是说他没有恶意吗？”，雪莱扶着脸色惨白的艾布特喊道。 　　艾尔杰的脸色很黑，眼中全是震怒之色。 　　“现在怎么办！？”，一位非凡者说。 　　“还能怎么办？他都对我们出手了！” 　　“序列7，他可是序列7！” 　　“组长你能不能对付他！？” 　　手下一片群情激奋，罗安的那种行为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艾尔杰思考了一会，说：“给总部发报，申请使用封印物吧。” 　　“接下来我们都要小心！”，一直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雪莱心里反而安定了许多，她说：“从现在开始，三人一组行动，不要和他单独碰面，一旦发现什么不对，立刻汇报……伙计们，这个人很危险。” 　　再说罗安。 　　悄悄潜回贫民窟的巢穴后，他也有些懊恼。 　　不过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他的那种行为，就是赤裸裸的侵犯。 　　难道还想人家轻轻放过，或者配合他去扮演和消化？ 　　开玩笑！ 　　但撕破脸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么一座小岛，非凡者不多，最高的只是个同阶的序列7，以扮演和消化计，撕破脸反而没了许多的顾忌。 　　莱茵的那种行为处事方法已经不能用了，野生非凡者就要有野生非凡者的自觉，指望不与人发生任何冲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团和气，那是天真，更是妄想。 　　计较已定，罗安就更加谨慎了。 　　周围密布着他的眼睛和哨兵，非凡特性分散在十数个深层次支配的动物和人身上，本体的特征降到最低后，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指挥大大小小的动物和人挖了一个洞穴。 　　本体躲进黯淡无光的洞穴里，再把地表上的痕迹抹平，此后的数天，就这样静静的潜伏下来，化整为零，与岛上的非凡者们做起了迷藏。 　　第三天晚上，郊狼悄悄的从洞穴中爬了出来，从四个深层次支配的动物身上收回一部分特性，本体恢复到序列8的位阶，开启了兽人形态的变身。 　　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在夜色中混入茫茫的人潮，两个小时后，悄悄的接近了一个外出巡逻的三人组。 　　倒霉鬼艾布特·杜莱·亚伯拉罕也在其中。 　　罗安变身的兽人进了一家酒馆，在角落里坐了下来，点了一杯麦酒，注意力一直放在街角对面的那间咖啡厅里。 　　不再有任何顾忌，触角无声无息的延伸出去，轻车熟路的再次将倒霉鬼寄居，另外两只触角等候在他的身上，借助他的波动掩饰住了自身的特性气息。 　　两分钟后，无惊无险的完成了对第二个序列9的寄居。 　　最后一人携带了某种非凡物品，触角延伸上去的时候，让他警觉。 　　这人也是个序列9，三十多岁左右，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发现异常后，他一身爆喊，灵光泛起，罗安寄居的两人立刻就有“醒来”的迹象，寄居的触角也被两人的特性感知，开始了反抗。 　　三道黑影爆射而起，轰的一声，咖啡厅的玻璃墙被撞的支离破碎，夜市中行人惊叫连连的被波及，三人在眨眼间就逃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罗安顾不得再掩饰行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大街上，选定艾布特逃走的方向，身形暴起。 　　堪堪在他逃出50米范围的时候将其支配，延伸过去更多的特性，将他的反抗镇压下去。 　　艾布特一脸麻木的回到兽人的身边，一左一右向另一个逃走的非凡者追踪而去。 　　已经超过50米，沿途，罗安支配的动物和人正纷纷赶来。 　　一片尖叫的混乱中，两个正在逆着人潮向前途径的人突然开始的狼化。 　　身形拔高，长出浓密的狼毛和爪牙，速度暴增，向那亡命飞逃的黑影飞射而去。 　　两具相当于序列9的异化狼人落在逃亡者的前方，短兵交接发生在短短一息之内，以一具异化狼人负伤为代价，暂时留住了逃亡者，为本体赶来赢得了时间。 　　一旦接近到五十米的范围之内，逃亡者的身形的动作就变得惊恐和混乱起来，两种不同的神色和特性在他的体表接连出现，冲突之下，几个鼓包在他的胸膛上的隆起，接着就爆裂开来，溅射出去大片的脓血。 　　两具异形狼化的身躯失去特性，特性回归到急速赶来的本体身上，罗安的特性骤然加强，最终在接近到20米的时候，将逃亡者的反抗镇压下去。 　　一左一右，两个序列9的非凡者落在罗安身后，变成了他的护卫。 　　最后一人已经逃脱，追之不及，马上就有更多的敌人赶来，所有的动物和人就这样一哄而散，只留下一片狼藉。 　　五分钟后，艾尔杰和雪莱带人匆匆赶来，艾尔杰手上还举着一个黑木匣子，匣子内洋溢着千年寒冰一样的低温和凛冽无比的气息。 　　迟了一步！ 　　艾尔杰马上布置起非凡仪式，罗安回到躲藏的巢穴后，也开始了布置。 　　艾尔杰的非凡仪式激活，一个巨大的指针凭空出现，在滴溜溜的旋转数圈后，像是找到了目标的位置。 　　这时候，罗安的仪式激活，冥冥之中的指向就这样被宫殿拿绝高的位格所干扰，指针开始了疯狂旋转…… 　　等仪式材料耗尽，还是没有得到罗安的确切位置。 　　艾尔杰脸色如铁，其他人再没有之前的群情激奋，一个个变得迟疑并隐含着畏惧。 　　“必须把他找出来！”，艾尔杰说着，打开了木匣。 　　一片浓郁无比的乳白色光芒蔓延而出，里面有一个扭曲而像鬼怪般的阴影，艾尔杰右手臂上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最后，阴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晶体，套在了他的手臂上。 　　艾尔杰的特性就这样被放大了数倍，任何一丝丝的“不洁”在他那漠然起来的眼睛里都无比明显。 　　他冷冷一笑，认准了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都跟上！” 　　雪莱指挥剩下的非凡者，坠在艾尔杰的身后。 　　十分钟后，一行七人来到贫民窟附近。 　　艾尔杰停了下来。 　　雪莱上前，小声问：“怎么了，组长！？” 　　艾尔杰眉头紧皱，停在街口，沉默不语。 　　异常诡异的气氛笼罩，到处都是目标存在的痕迹，反而找不到方向了。 　　这时，吱呀一声，一个窝棚的门推开，从中走出来几个呆滞而麻木的身影。 　　接着，整个贫民窟的房门都像是推开了，吱嘎~~，无数个身影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一双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注视着同一个方位。 　　乌压压的到处都是人。 　　一片死寂的空洞、麻木和死寂。 　　雪莱的头皮一麻，本能的后退数步，她身后的非凡者更是不堪，纷纷像受惊的兔子般的向后飞退。 　　“组长！？” 　　艾尔杰的牙关紧要，手臂上的晶莹在他的掌心出裂开一张密布锯齿的嘴。 　　距离最近的一个老妇被他的掌心摄来，那巨口从他的掌心延伸出去，咬住了老妇的头颅，开始了咀嚼和吞咽。 　　一张张空洞和麻木的脸依然看着，就好像雕像一般，只闻咔咔咔的咀嚼和爆裂声，浓厚的血腥味被吹散，弥漫开来。 　　雪莱一阵干呕，在这样异常诡异和震怖场景下，手足无措，失去了冷静。 　　良久…… 　　吞噬了一个人，清除了封印物的副作用，艾尔杰的脸色好了许多。 　　面对无数人的麻木注视，冷哼一声后退。 　　“我们走” 　　作者的话：求票票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神学家的伪神之道 　　一阵无形的风吹过，莫妮卡和所有呆立在外的人纷纷醒来。 　　数不清有多少人，贫民窟就好像老鼠窝，一窝一窝的，人们只是本能的活着罢了，卑贱且无足轻重，就好像墙缝里的杂草似的。 　　即使是如此诡异的时刻，他们也只是骚动了片刻，然后就麻木的接受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等他们一个个钻回窝里，附近的几个街区就变得空荡荡的。 　　莫妮卡可能是他们中间比较特殊的一个了。 　　低矮的窝棚深陷地下，角落里蠕动着两个黑乎乎的人影，那是她的母亲和一个不认识流浪汉，她的弟弟和妹妹正躺在肮脏的草席上，等母亲的工作结束。 　　不一会，流浪汉就扔下一个黑乎乎的饼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中人欲呕的气味，没有人在意，几双饥渴难耐的眼睛，全都盯着被母亲捡起来的麦饼上了。 　　麦饼分成了四份，弟弟妹妹从母亲手中抢了过来，小兽似的狼吞虎咽着，莫妮卡摇了摇头，拒绝了母亲手中麦饼，一个人抱着潮湿和发霉的被子，钻进了里面的一个挖出来的地洞里。 　　这里一尘不染。 　　面对着简陋的神龛，莫妮卡虔诚的跪下，只有十一二岁的单薄身子，慢慢的变成充实而坚定，肮脏而看不出肤色的脸上，渐渐的发出一种光来。 　　喃喃的祝祷声中，她将刚刚发生的事儿告诉了神，然后开始静静的等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莫妮卡有足够的耐性，好像能这样一直等待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某一时刻，神龛上微光一闪，一段清晰的神谕降临在她的身上。 　　那是一个位于港湾码头的地址，莫妮卡的母亲曾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流莺，所以很熟悉。 　　外面，母亲正在帮弟弟妹妹洗澡，两个吃饱了的小家伙终于有了些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天真和活力，正嬉闹在肮脏的木盆里，让母亲有些手忙脚乱。 　　莫妮卡一出来，三人就停下了动作。 　　莫克卡说，要出去一趟。 　　他的母亲也没有问她要去那里，只是默默的拿起唯一能裹身的衣物，替她穿上，最后还用枯瘦苍白的手，抚了抚了她的脸颊。 　　莫妮卡看着母亲隆起的小腹，眼神晦涩的一闪，点了点头，戴上能遮住面部的破烂围巾，推开了吱嘎作响的门。 　　贫民窟占据了小镇的西北角，严格来说，并不在小镇的范围之内，双方隔着一个混杂的红灯区作为缓冲。 　　深夜里，这些爬在贫民窟身上吸食血汗的店铺还开着，很多想莫妮卡一样游魂似的身影晃荡在各个角落。 　　莫妮卡挥舞着木棍，赶走了两只挡住去路的流浪狗，躺在垃圾桶旁的一个流浪汉突然蹿了出来，满是脓疮的脸盯着莫妮卡不怀好意的淫笑。 　　莫妮卡装作害怕的样子，连连后退，趁流浪汉放松了警惕，一棍子狠狠的敲在他的头上。 　　流浪汉头破血流的捂着头倒下，莫妮卡像个灵活的小鹿般，跳过他，回身又是一棍子敲在他的要害处。 　　五分钟后，这名勇敢的贫民窟少女走进小镇的繁华中，专挑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小心翼翼的向预定的位置潜行。 　　等赶到“神谕”中的地址，天已经快亮了。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码头上，彻夜狂欢的游艇都熄灭了灯光，三三两两的醉鬼和舞女正在散去，很多工人正坐在临海的围栏上，喝着麦酒，吃着夜宵，享受辛勤了一晚上的休闲时间，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身影，灰扑扑的躲在阴影里，就好像老鼠似的，盯着狂欢留下的一些残羹剩饭。 　　莫妮卡不是来乞讨的，她身边已经聚齐了四五个来自贫民窟的身影。 　　躲在一艘巨大的吊床下，静静的等待了十几分钟。 　　时间一到，莫妮卡第一个爬上了钢制的楼梯。 　　十几米高的吊床延伸出去长长的机械手臂，十几个黑影蚂蚁般趴在上面，最后顺着吊索，落在海湾里的一艘货轮上。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临时布置的祭坛，祭坛上有一个漆黑的、古怪且扭曲到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神像。 　　莫妮卡等人一落到甲板上，就向祭坛跪下。 　　喃喃的祝祷声响起。 　　这时候，一个黑色斗篷人走出了对面的舱室。 　　摇逸的烛光照亮了他的下巴。 　　这人对莫妮卡等人视而不见，自顾自走的走上祭坛，掀开了斗篷。 　　露出来是一张标准的南大陆人的相貌。 　　“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吧！”，他对莫妮卡等人说道。 　　跪伏的人群中，一个人缓缓的站立起来，咔咔的微响出现，身形开始了异变。 　　片刻之后，衣物崩裂，一个近两米高、毛绒绒的“狼人”屹立在祭坛前。 　　“你是什么途径！？”，罗安的声音带着疑惑，看着祭坛上的男人。 　　“我是神明的使者！”，南大陆面貌的非凡者说。 　　“什么神明，那个神明！？” 　　男人轻笑起来，不答反问，说：“你是动物大师？今晚刚刚跟彼得斯商团的狗腿子干过？嘿嘿，好，好，是该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了。” 　　“你到底是谁？身后供奉的又是什么东西！？” 　　不是罗安胆大，连不明根底“神祇”都敢冒犯，而是感觉祭坛上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祇，连安全阀之外的辐射和影响都没有，特性散发出来的波动，就跟这男人类似，状态就好像他此刻的状态，一部分特性支撑着这具深层次支配的身体，以至于出现了异变，变得具有他的一部分特性和能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是位强大的非凡者，赢得了我的尊重……请跟我来，这里可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 　　罗安闻言看了看身旁的跪伏的“信徒”，包括莫妮卡在内，全都不受对话的影响，还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事的虔诚祝祷。 　　他意识到正接触一种从未接触过的非凡者，全新的途径，全新的特性和能力。 　　祭坛上的男人举着蜡烛，在前方带路，罗安跟着他进入舱室，关上了门。 　　这时间很奢华的房间，南大陆的那种粗矿原始风格，用大量的兽皮、骨饰作点缀，床上铺着某种巨兽的毛皮，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泛着珠光四射的宝光。 　　男人往床上一坐，示意罗安坐在身前。 　　“我是【伪信者】途径！”，直到这时，他才解开了谜底。 　　“伪信者！？”，罗安的神色一震。 　　他想起了奥伦曾经做过的科普。 　　“伪信”从字面上的含义来看，就是“东郭先生”，普通人“伪信”不说多如牛毛，但肯定是有的，因为不好检验。 　　非凡者“伪信”，难度就不是一个级别了，因为有一个非凡仪式锚定的问题。 　　锚定非凡仪式，就要经过“验证”这一关，是真信还是假装的，仅仅是仪式响应都无法做到。 　　但“伪信者”这个途径却可以解决的这一问题，他们的非凡特性，就是基于欺骗和绕过仪式“验证”这一关而存在的，从而从神祇中那窃取到一定的资源，就好像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一样。 　　除非神祇特别关注，不用“制式”仪式响应，而将目光倾注到他们身上，否则，还真发现不了。 　　“伪信者”既然有这样的途径特性，自然就能够潜伏进各大正神和显神甚至邪神的教会中，杰出者，甚至能混迹到教会高层。 　　对这个途径，奥伦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说过，此类“硕鼠”在低序列的时候，就很难将他们抓到，中低序列的时候，甚至能另辟炉灶。 　　怎么个另辟炉灶法呢？ 　　就像今晚这样，自己制造一个“伪神”，用于欺骗芸芸大众，用自身的特性制造类似神性的假象，回应信徒的祈祷（有数量和距离限制），赐予神恩（通常是幻觉和幻术）提前享受到其他途径所享受不到的“信仰”之好处，或是用于经营，或是用于扮演，或是用于晋升……真是诡异莫名，集怪诞与神秘和强大于一身。 　　可想而知，对所有的教会和神祇来说，该途径是多么的邪恶。 　　所以“伪信者”途径的非凡者是绝对不可以曝光的，一旦暴露身份，那是真的人人喊打，不赶尽杀绝是绝不收手。 　　这也导致了，【伪信者】们的稀少和罕有人与之听闻，更不用说碰到。 　　最初的震动过后，罗安难掩好奇的盯着这名【伪信者】，看他满不在乎，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实在是难以将之与传说中的最神秘的途径联系在一起。 　　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罗安显然是忘了，自己此刻是什么身份，也是个见不得光，行事也很诡异，刚刚还制造了一出群体非凡事件的主角。 　　“伪信者！？”，罗安愣了一下，慢慢的坐下，对床上的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同时，他还有一种感觉，说不出的感觉。 　　这人身上似乎有某种可以利用的价值，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可以用在那些方面，“序列几！？” 　　“序列8【神学家】”，南大陆面孔的男人一脸傲然的说。 　　涨姿势了。 　　序列9【伪信者】，序列8【神学家】…… 　　只是不知道他的特性和能力，也许用途就在这些还没有弄清楚的情报上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伪信者，您刚才的手段真是让人叹儿观止，您是在经营一个教会吗……呃，抱歉，我是菲力蒙，菲力蒙·罗安，您是……” 　　“阿德里安，阿德里安·亚历克斯·本。” 　　“向您致敬阿德里安……阁下！” 　　阿德里安很是倨傲的点了点头，看着被罗安深层次支配的“狼人”，说道：“你是动物大师？” 　　“是的。”，罗安笑着承认。 　　“你的能力很特殊，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呃……什么样的交易？” 　　“如你所见，这座小岛的里世界的力量并不强大，官方和教会只有一个象征性的派出机构，力量不值一提。统治这座岛屿的是一些商人们雇用的爪牙，艾尔杰那么人，只要解决了他们，就能统治这座小岛……” 　　“抱歉，阿德里安阁下，据我所知，巴塞尔岛距离莱特城只有二十多海里……”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彼特斯财团好不容易才获得巴塞尔岛50年的经营权，他们准备在此地建立一个远航贸易的大型私港，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也制造了无数的敌人，为了保住它，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人抓到把柄呢？况且，皮特斯只是一个中小型的贸易财团而已，在兰特斯特，这样的财团没有100个也有80个，只要你能抵挡他们前几波的反扑，我就有把握跟他们达成妥协，最低限度也能统治这里的地下秩序，分润远航贸易带来的巨大红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罗安闻言状若沉吟。 　　什么远航贸易的红利，什么统治地下秩序，他通通没有兴趣。 　　他感兴趣的恰恰是这位【神学家】本身。 　　准确来说，是对他的特性和能力感兴趣。 　　能“制造伪神”啊！ 　　不正好弥补了自己最大的短板吗？ 　　有分殿在，有祈愿定制仪式在，有锚定在，再加上【神学家】的特性和能力，那他跟一个真正的神祇还有什么区别？ 　　也许有些夸张，但可以慢慢来，慢慢成长啊。 　　这样等于提前享受到圣者的一些便利，还没有圣者的大块头大体积，从而有了更强的隐蔽性。 　　最让罗安心动的还不止这些。 　　配合【人类大师】的特性和能力，他可以摇身一变，借“伪神教会”这个马甲，一来解决怎么融入丛林的问题，二来达到掩饰自身存在、特点和来历的深层次目的。 　　异类的身份和以前留下的痕迹，是罗安需要尽快解决的破绽。 　　连蕾拉都找到莱茵了啊。 　　这还只是前期。 　　以后，随着他的晋升，随着候选之战的越发酷烈，随着他能掀起的势能越来越庞大，不可预料的危险会越来越多，并层出不穷。 　　化身为一个伪神组织就不一样了！ 　　罗安心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其他非凡者的特性和能力起了这样强烈的企图心。 　　非凡者都是敏感的。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相关的恶念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就被他坚决的驱散。 　　沉吟片刻之后，他像是有些心动，迟疑的说：“能行吗？” 　　见说动了这位诡异而强大的【人类大师】，阿德里安精神大振，连忙趁热打铁，连番的打气和鼓动起来。 　　某种层面上来说，阿德里安说描绘和追求的，也让罗安心动的。 　　但是，罗安一点都不信任他，阿德里安也不可能对他心存什么善意，无非是利用而已。 　　初次见面的【神学家】可能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正在被鼓动的“盟友”惦记上了，决心还无比的强烈，甚至提高到了战略层面。 　　“……真的能行！？” 　　“相信我，菲力蒙，彼得斯财团最后一定会妥协的，你配合我，即使是序列6来了也足以应付……打不过也可以耗嘛，他们还能把岛上的麻瓜都杀绝？不可能的，出了乱子他们的第一选择一定是捂住，绝对不敢闹大，你就放心吧。” 　　作者的话：求月票和刀片啊…… 第二百四十章封印物 　　码头上，一艘游轮下的阴影里，罗安无声无息的将特性收回。 　　他慢慢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回头看了眼那艘处于深水区的货轮。 　　片刻之后，体形巨大的郊狼走进了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就好像个幽灵，悄悄的离去。 　　【神学家】阿德里安·亚历克斯·本是今晚的意外之喜，也可以说最大的收获，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搞到对方的非凡特性。 　　以此为材料制作非凡物品，能完美的弥补最后的短板，同时也蕴含着巨大的可能和机会。 　　返回贫民窟后，郊狼带着两名“傀儡”潜入狼穴。 　　狭窄的地下洞穴内，罗安躺在松软的稻草上，狼眼盯着两名被深层次支配的非凡者。 　　不管怎么说，战斗已经打响了。 　　让两具“傀儡”陷入沉睡，灵体登陆宫殿。 　　大殿内的座椅都是空的，再看分殿，只有刘颂还在“爆肝”。 　　对方说过要进行注射的，想必此刻正在进行，罗安也可以通幽，只是还没想好通幽后的步骤，因此还没有成行。 　　蕾拉三人不知道是什么打算，是继续第一阶段的节奏，想尽办法扩充信徒的数量，还是…… 　　包括罗安也没有想好。 　　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源质需要10万个单位，等于提升了10倍。 　　但这并不代表着难度和时间也提升了10倍。 　　第一阶段，大家都是新手，现在大家都已经通关了“新手村”，都有了一定的经验，都形成了各自的风格和“打法”，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了各凭本事的阶段了。 　　【候选一：罗安，源质：612，权重22%……】 　　第一阶段的惯性在此刻还在延续，5位候选，20%就是及格线。 　　坐在自己的座椅上，郊狼开始思考。 　　是时候放弃一味追求数量的粗放型经营模式了。 　　现在他有500信徒，严格来说，并没有发挥这庞大基数的全部潜力，蕾拉她们充其量也就百多个，也没有落后他多少，就足以说明问题。 　　只是该怎么进行呢？ 　　罗安觉得，重点还是要放在这次更新上。 　　要尽快搞清楚，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和影响到底蕴含些什么，有哪些方面的提升。 　　以此再做合适的调整，最后再进行第一次通幽。 　　计较已定，刘颂还没有出来，罗安也就不等了。 　　灵体返回后，两个“傀儡”已经“逃”到了入口，支配果然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的反抗镇压，让他们身不由己的返回，跪在自己身前。 　　魔药消化的丝丝缕缕激荡在郊狼身上，让他惬意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躺下，陷入休眠。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个多小时后，大批身穿制服的保安将贫民窟的进出要道封锁，准备外出为一天生计忙碌的贫民被挡住了去路，被告知，按照王国法律，岛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归王室所有，经营权归彼得斯商贸集团公司所有，他们已经被驱逐，新的安置点在远离小镇的一个荒谷内。 　　所有人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装，时间一到，岛上的驻军就配合公司的保安，执行“拆除令”，贫民窟将不复存在…… 　　不提贫民和原住民们的骚然，这样的反制手段也在罗安的预想之内。 　　骚动刚刚泛起，保安们就亮出了整齐的枪口，但以往无往不利的手段，遇到了诡异的非凡力量，就完全无用了。 　　先是最前面的两名保安突然调整了枪口，向后方开火，接着大量的贫民发狂了一般，向封锁线发起了冲击，带动乌压压的人潮，无视密集的枪声和不断倒下的同伴，一举摧毁了封锁线。 　　人潮像开闸了的洪水一般，冲过缓冲区，进入小镇的繁华和文明当中。 　　接着就是持续了一天了暴乱。 　　等罗安醒来的时候，彼特斯镇已经处处浓烟，到处都是打砸抢烧了的店铺，到处都是冲突和发泄后留下的狼藉和血迹。 　　“拆除令”自然成了个笑话。 　　不过暴乱也被控制了，有产者们已经被组织起来，在皮特斯公司的指挥下，基本肃清了各处的乱响，暴乱的贫民和原住民大部分退回到了贫民窟，小部分被抓捕。 　　罗安带着两具傀儡走出狼穴，看到的不是暴乱后的恐慌和悲痛，而是一片生机。 　　一个个低矮的窝棚内，都冒着袅袅炊烟，食物的香甜气息到处弥漫，污秽狭窄的过道上，丢弃大量的杂物，家家户户宛如过节，孩童和妇孺的笑声，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大面积的上演。 　　到处都弥漫着轻松和活力，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就好像雨水，第一次滋润了这片贫瘠干枯的土地。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郊狼自然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 　　挟众以自持，是他跟彼得斯财团周旋的底牌。 　　趁着整体的氛围好转，罗安的意识触角又像蛛网般的扩散出去，一方面从哪些已经不能带来消化的人身上离开，一方面又寄居在新的“宿主”身上，含而不露，只留在需要的时刻。 　　有他这样的一个人类大师在，一盘散沙的贫民窟就有了个策动的核心，平时不值一提的力量，这时候就有了让人头疼的份量。 　　接下来，艾尔杰他们会怎么办呢？ 　　罗安完成了一次“群体支配”，魔药消化的幅度再次加快，算上身后的两名非凡者所带来的，他对这样的速度还算满意。 　　经过一夜的消化，两名非凡者带来的扮演效果已经开始减弱了，郊狼的目光自然投射到其他猎物身上。 　　分散特性，降低本体的存在感，让大量的人和动物充当触手和感知，在全镇范围内寻找新的猎物。 　　一个小时后，整个小镇已经被排查了一遍，遗憾的是，艾尔杰他们全都集中在一起行动，不再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了。 　　行走在暴乱后还没有恢复的街道上，看着大量的受惊的旅客进出狼藉的旅店，看着大大小小的店铺正在清理店面恢复营业，皮德斯商贸集团派驻到巴塞尔岛基地的董事——科林斯·巴顿，一脸的铁青。 　　艾尔杰走在他的右手边，落后半个身位，以示恭敬。 　　“我不明白，大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董事科林斯·巴顿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冷声质问。 　　艾尔杰咳嗽一声，上前，小声的将事件的起因说了。 　　“一个野生非凡者！？”，科林斯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还是个破坏力巨大的序列7？” 　　艾尔杰脸色尴尬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没有接到任何报告，嗯？” 　　“这个……”，艾尔杰还没想好该怎么敷衍，身后雪莱上前两步，在科林斯耳边小声了说了几句。 　　“墨菲！？这家伙……他人在那？”，一听此事还有未来的太子爷牵扯其中，科林斯的态度立刻软化，不那么的抓狂和愤怒了。 　　“科林斯叔叔，这，这边！！”，花花公子墨菲在一个刚刚恢复经营的咖啡馆你内向这边招手喊。 　　“该死的，不管怎么样，你们要尽快解决这个麻烦，知道吗！？”，科林斯扶了扶帽檐，回应了太子爷一下，侧脸留下了一句。 　　看着他想咖啡馆走去的背影，艾尔杰欲言又止。 　　“别担心。”，雪莱指了指跟在科林斯身后的保镖，那是个身穿便服的教士，“那家伙如果聪明，就绝对不敢招惹教会的，科林斯董事很安全。” 　　艾尔杰这才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回过身，他的神色就变得阴寒。 　　要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 　　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默默的看着这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吱吱两声，爬出了井盖，极快的溜到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里。 　　科林斯和花花公子交谈甚欢，两人好像都没拿今天发生的骚乱当回事，那位穿着便衣的神职人员站在科林斯的身后，突然觉察到什么，像是不经意间转过视线，正好落在从窗沿处挤进来的老鼠身上。 　　也不见任何异样的反应，老鼠就像是喝醉了一般，从窗沿上滚了下来，恰好有个庞大腰圆的侍者走过，一脚踩在老鼠身上，让它来了个粉身碎骨。 　　嘶！ 　　躲在两个街区外的郊狼，止不住的身躯后仰，被活生生“踩死”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上，还有那双漠然的眼睛，就好像烧红的烙铁般，残留在意识的余晖当中，久久不散。 　　这给他提了个醒。 　　官方和教会的存在是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就算是搞定了艾尔杰他们，还有官方和教会在这里的派出机构。 　　存在感低不等于不存在，行事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艾尔杰他们不肯分散，不过没关系，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所动作。 　　科林斯既然不能动，墨菲的安危可是艾尔杰他们的责任，就从他身上入手好了。 　　又是一只老鼠出现在咖啡厅之外，一直等到科林斯和他的保镖护送墨菲离开。 　　下午，骚乱彻底平息，小镇的秩序得到恢复，惩治了几个所谓的罪犯，对游客和一些商铺做了合理的补偿，彼特斯公司勉强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罗安监视着彼特斯公司的驻地，一直等到傍晚，终于等到了机会。 　　像墨菲这样的人是耐不住寂寞的，这不，一天都没有，他就忍不住偷偷从安全的保护中偷偷溜出来了。 　　一只流浪猫跟上了一辆平顶的旧马车，在一个街区的拐角处，跳到了速度降下来的车沿上，车夫立刻僵硬了姿势，这只流浪猫也开始异形化。 　　直立起前肢，猫头变得有些像人头，笨拙的敲了敲车门，轻轻一推，带着轻松而诡异的笑容，走了进去。 　　花花公子墨菲正坐在车厢内，见了如此诡异的猫，却没有惊慌，反而有些得意。 　　罗安暗叫一声不好，正要将意识触角和特性从流浪猫身上抽离，就看到一面镜子。 　　镜子中，有一张惊恐的猫脸，依稀有着人的五官轮廓和瞪大的人眼，眼珠子漆黑，并逐渐放大，直至扩充并占据了整个镜面。 　　镜面就这样变得漆黑，罗安的视线和感知也一片漆黑，漆黑中，一点点盘旋的亮光，沿着流浪猫，顺藤摸瓜般的向他的本体所在的方位追踪而来。 　　罗安意识到不妙，可完全无法摆脱，那巨大而漆黑的眼珠已经将他所有的心神都吸引进去，所有被支配和寄居的人与动物都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产生。 　　就在这一点亮光即将追踪到他的本体时，一枚符篆达到了事前预设的激活条件，祈愿仪式马上升效，分殿的力量和位格降临，一瞬间就让他挣脱了这种危险状态，并让追踪而来的那一点亮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污染。 　　“啊！！” 　　一个无法形容的高亢叫声，车厢内的那面镜子出现数道裂纹，殷红的鲜血从中流淌下来，而抱着镜子的墨菲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中昏迷过去。 　　“嘭！”的一声，车厢后的一个隐蔽夹层破碎，满身肉芽的雪莱滚了出来，一边尖叫着流淌血泪，一边抱起昏迷的墨菲，冲开车顶，向来路疯狂逃去。 　　好在污染和冲击只是波及，罗安恢复清醒后，生怕闹大，既是的祈愿消融了影响，因此没有波及到外界。 　　等他恢复过来，车厢内就只剩下了一面破碎的镜子在不断的向外流淌着污血。 　　封印物！？ 　　感觉到镜子自身的辐射和宫殿的污染中和在了一起，就好像强烈的放射源一般，罗安支配的流浪猫无法靠近。 　　艾尔杰他们正高速赶来。 　　罗安只能放下对封印物的贪婪，意识触角和特性抽离，留下一具变形严整的猫尸，和毁坏和污染严重的封印物相伴。 　　第二回合结束。 　　差点踩中陷阱。 　　擦，幸好老子足够谨慎，要不可就危险了。 　　对方有封印物，还不止一件，这代表着未知的变数和危险，不能用数字和位阶来衡量了。 　　他意识到有些麻烦。 　　入夜后，罗安支配的艾布特登上昨晚的那艘货轮。 　　“今天的剧目很精彩！”，神学家如此称赞道。 　　“有些麻烦，你能不能搞清楚他们手上的封印物？”，罗安一副“碰到难题很像解决”的样子。。 　　阿德里安的右手转动着高脚杯，身边依靠着一个半裸的艳女，艳女的状态很不正常，只知道痴痴地傻笑。 　　神学家很是悠闲的笑道：“简单，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看来他在岛上也是有合法身份的。 　　这个身份还不低，考虑到【伪信者】的特点，很有可能就在命运教会身上。 　　听说，兰特斯特的翡翠号角是叫做珈蓝之心的。 　　难道他的伪装身份，跟奥伦和范斯特类似？ 　　“菲力蒙，我的朋友，别太着急，现在该着急是他们。”，阿德里安为罗安倒了一杯酒，叼着雪茄搂着半裸的艳女上下其手，“艾尔杰他们不足为虑……” 　　也对！ 　　不着急。 　　先想办法搞清楚这家伙在岛上的身份，还有特性、能力和保命的底牌等等，再想一个万全的之计，将他拿下。 　　当然，扮演和消化也不能停，岛上的非凡者也不能放过。 　　还有分殿和混沌海…… 第二百四十一章地球的层 　　上次对混沌海的探查，因为查尔斯而浅尝即止。 　　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和响应，大概率要反应在混沌海上。 　　混沌海连通着地球，这是早就已经确定了的事儿，换句话来说，宫殿的这次升级，主要变化要体现在地球那一侧。 　　因为并没有做好准备，罗安有意的压制了相关方面的冲动和欲望，最起码也要等刘颂这次通幽注射结束后，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情报和经验再说。 　　后来几天，都没有碰到刘颂，在宫殿里的留言也没有得到他第一时间的回应，几次过后，罗安就明白了。 　　微微一笑，放弃了从老乡那里获得情报的天真和幼稚。 　　第二阶段了，相信蕾拉三人组也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别忘了，最终的胜出者只有一个。 　　合作归合作，必要的距离还是保持的，越线了就显得很不识趣，还会让人误会，是不是故意的。 　　从阿德里安那里返回后，罗安的灵体登陆宫殿。 　　大殿内还是一个人也没有，那时候可真是轻浮啊。 　　进入分殿，灵体之狼直奔混沌海，没有在想东想西的犹豫来、犹豫去，一头就扎进混沌海里。 　　一接触到混沌海，罗安就感觉进入到了一个世界的“影子”里。 　　“海水”呈灰白二色，就好像翻滚不休的浓雾，层层叠叠的雾气像水一样的涌动，无数细微的光点就好像水中的浮游生物，有的聚集成一个群落，随着海水的涌动而浮浮沉沉，有的就好像最原始的海洋生命，呈细胞层面的微小和原始，它们以浮游生物为食，也通过缓慢吸收海水中的“营养”，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而罗安则变成了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一只体形不定、不断伸缩变幻、且在散发着逼人光亮的软体动物。 　　就好像章鱼，又好像水母。 　　随着他的出现了，散发出去的荧光照亮很大一部分海水，吸引无数浮游生物聚集过来。 　　只是，一旦靠近到一定程度，这些朦胧细微的光点就被“灼伤”了，它们有的直接熄灭，“尸体”在海水中分解，还原成最基础也是最原始的养分。 　　有的开始了熟悉的畸变，无知无觉的浮游生物吸收了一部分荧光，从而从群落中脱离出来，获得了更复杂的存在形式和自主能力，然后纷纷逃离荧光所笼罩的范围。 　　罗安一动不动，这样的过程也一直持续着。 　　这就是二级辐射和影响。 　　罗安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从进入混沌海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被海水的“压力”束缚着，再次听到了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万事万物活着的、逝去的、存在的、过去的、甚至还有隐晦与神秘多变的空灵之音。 　　这些声音就好像超声波一样的充斥和回荡，而他就像个接收器，只能被动的接受，而无法有选择性的屏蔽。 　　时间不长，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意识中有无数个念头浮出，又有无数个念头泯灭，灵体就好像被加热而逐渐沸腾！ 　　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灵体再也承受不住的“崩溃”开来，化作亿万个朦胧的光点，从而卸去的因为质量和体积说承受的压力束缚，随着海水涌动到各处，从而扩散开来。 　　奇异的是，作为整体的自我认知、思维和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身体分散成了亿万个沙粒，他能感知每一个最微小的部分，却不能控制。 　　惊慌，惊恐，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竭力维持自己的镇定，小心的留意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扩散出去的光点浮浮沉沉，一大片一大片的渲染着海水，每一个微粒的亮度都在降低，渐渐的，无数“浮游生物”围拢上来，开始了对他的“吞噬”。 　　第一次吞噬，罗安永久的失去了对这一微粒感应，就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但随着成千上万次的噬咬，最终化作让他的灵体和意识都虚弱起来的刺痛。 　　危险！ 　　但他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办！？ 　　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回忆起第一次接触海水时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一个世界的影子！ 　　这样的认识不是来自感官，而是来自，来自……一个就好像灌输过来的直白认识。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理所当然的应该如此一样。 　　一个明悟就好像闪电，划过脑海，下一刻，无师自通的，一个完整的影子从亿万个溃散的光点中分离出来，之后所有溃散出去的光点就失去重量般的浮向水面，脱离混沌海，于海面之上，组成了罗安的灵体。 　　而留在海中的，是个影子，一个完整映射。 　　海面之上的灵体之狼完全呆滞，他的思维和意识还存在于海水中的影子里。 　　海中的影子在惊悚和无措中沉浸了一会。 　　直到他感觉到，来自身下的牵引。 　　就好像引力一般，开始了自然的下沉。 　　穿越一层又一层的海水，就好穿透了一个又一个厚厚的云层，在某一时刻，完全看不到海面，看不到海面之上的本体。 　　这时候，身下突然一清，无限翻滚的海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中空。 　　就好像天空一样的空旷，充斥着灰与白，形成了一个倒扣的罩子。 　　罩子最底部，是一块陆地，罩子的边缘就好像经过渐变的模糊处理，将陆地与虚空与灰白海水做了完美的衔接。 　　罗安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身下的陆地究竟代表什么，只是身不由己的被陆地上的某个东西牵引，不断下降着。 　　直到他看见陆地上隆起的山峰，以及屹立在一座山峰上的、狼形的城堡。 　　狼堡！！ 　　如果可以，他已经惊呼出声了。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又好像所有的疑惑都只是解开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真相处于半隐半现之间。 　　这是世界的层！ 　　地球源质经过“基因注射”后，形成了类似费伦的世界层。 　　换句话来说，费伦也是存在“层”的，但是，他现在的位阶还接触不到，是属于高序列的隐秘。 　　层就好像世界投影，是一个纯意识、纯灵性、纯神秘规则的映射。 　　既然是映射，自然对应着主体世界的一草一木，主体世界中每一个哪怕最微小的存在，哪怕是早已逝去的，都在这里有一个对应。 　　历史印记就是存在于世界层中的，诸神也是居于世界层上的，圣者也可以在层中穿梭，并借助它对主体世界的映射，而跨区域的实现远距离的穿梭。 　　阿加塔就曾经展示过这样的能力。 　　世界层应该是多层的，最上层，就好像在分殿中看到的混沌海，介于影子与实体之间，排斥实体的存在（也可能是位阶不够），跟趋近于灵性，所以应该称之为灵界。 　　中层，也就是一个个厚厚的“云层”，感觉这部分存在就好像隔离太空与地表的大气层一样，可以称之为星界。 　　最底层是影界，也就是现在所处的，由主世界映射而来的“影子”构成，对应着万事万物在主世界的存在、属性、运行轨迹和坐标等等。 　　每次登陆宫殿，都好像经历了数个世界的层，看到无数模糊又无法准确形容的东西，庞大星体一闪即逝，应该就是穿越了这三个世界层。 　　宫殿之上的星空，就是费伦的层，混沌海中的是地球正在诞生的层。 　　——罗安正处于巨大的震撼之中。 　　影体之狼还在想影界中的狼堡飘去。 　　最终，降落在狼堡前的广场上。 　　左右四顾，简直和地球的狼堡一模一样。 　　一样的环境，一样的分布，简直就是克隆。 　　区别在于，这不是真实的，而是一个投影。 　　那它与现实中的地球又有什么关联？ 　　感知中不存在任何移动的物体，地球上的狼堡因为辐射的关系，周围也不可能存在什么活物。 　　影体之狼原地消化了一会，就登上了广场上的台阶。 　　台阶之上，一个巨大的狼口张开着，紧闭的门户就位于狼口之内。 　　下一个瞬间，他又无师自通的抹去与入口之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紧闭的大门前。 　　不需要打开，影体之狼穿透大门，出现在大殿。 　　仿照宫殿的布局，空旷的殿堂内，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弥漫着马赛格一般的模糊。 　　罗安靠近后，狼爪在上面轻轻一抹。 　　模糊立刻散去，就好像拂去的尘埃，上面的文字显现出来。 　　【通语者】，【鉴赏家】和【工匠】三种途径的配方书写在上面，真实而清晰。 　　四周身处的一切，都随着石碑的显现而开始颤动起来。 　　这就是辐射和影响！？ 　　罗安的狼爪按在上面，就好像按在真实的石碑上，这一刻他的触感像是延伸到真实的狼堡中。 　　视线和感知一点点的挤了进去，就好像渗出的水，一点点的获取色彩多变的触感和视野。 　　一刻钟后，地球北美洛杉矶原址上的狼堡内，石碑上突然涌现出浓郁阴影，强大而无形的波动一瞬间泛了出去，带着罗安穿透影界的感知，一下子笼罩了极大的范围。 　　一个上帝视角！ 　　以狼堡和石碑为中心，整个山峰都位于他居高临下的视线之中。 　　他看到了天，看到了地，看到了地球上狼堡的周围。 　　也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信徒所率领的朝圣小队。 　　他们在山峰之下祭祀、跪拜，却被突然增加了数倍的辐射所伤害。 　　在罗安反应过来之前，这支小队已经泯灭了，就好像被烈焰灼烧而融化的蜡烛一般。 　　来不及感慨，影界中的阴影之狼立刻感知到了变化。 　　山脚下，升腾起点点星辉，凄美的飘荡而起，并在飘荡中失去色彩，变得灰白。 　　最终变成灰白的微粒，上升出影界，进入星界，汇入无边无际的云层之中。 　　一个明悟在他心中升起。 　　影界映射万物。 　　生命归于星界。 　　费伦也是如此。 　　影体之狼脱离影界的石碑，下一刻立于狼堡之上，极力放射出去最大的感知。 　　序列7【群体支配】特性，就好像蛛网一样的蔓延，以远超真实世界的程度和广度，极快的将罩子之内的整块陆地渲染。 　　完成之后，他就获得了狼堡附近，对应的所有事物的存在和坐标。 　　此时，只要他愿意，可以通过这些映射，影响其在现实世界的属性。 　　这样的能量堪称神迹。 　　由此而想到费伦。 　　序列4以上的圣者们，可以穿越世界的层，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能力。 　　那真是无从抵御。 　　圣者以下，众生平等，真是蝼蚁一般。 　　摇了摇头，暂时忽略掉由此而来的阴郁，感应着狼堡附近环境，很快就有了目标。 　　还是一个朝圣者。 　　狼堡附近，这样的朝圣者还有数十个。 　　这人困在威廉曾经遇到的那个沼泽，被迷住了无感，正茫然不知的向沼泽深处走去。 　　一朵洁白而盛开的巨大花卉分离着粉状的雾气，笼罩着沼泽，大量“莲叶”铺面了沼泽大半的满级，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在粉状的雾气中，既美也妖异。 　　还有大量的水泡在莲叶周围破灭，从中扩散出一段段声音、呢语、破碎影像般的记忆…… 　　冥冥之中，突然有一束光从天而降，将沼泽中的朝圣者笼罩，让他直接出现在狼堡内，站立在命运泥板之前。 　　朝圣者清醒了，激动万分向石碑不断叩拜，感动的哽咽不已。 　　但下一刻，他又被移出狼堡，出现在山脚下，但石碑上记录的魔药配方已经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随手做完这件小事，罗安已经可以确定，可以通过影界，影响到地球上的现实。 　　这让他既惊且喜，为了进一步印证，现实中的沼泽上，突然有一个无形的黑手出息，砸断了一朵半开的花卉。 　　整个沼泽的“莲花”都“尖叫”起来，沼泽就此沸腾。 　　罗安却不管这些，尝试着将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带入影界。 　　影界中，一朵半开的莲花突然出现在阴影之狼身前，可下一秒，就分解成无数微粒，微粒上升，并在上升中失去了颜色变得灰白，不受控制的向上融入到厚厚的云层中。 　　存在了不到一秒。 　　罗安并不意外，也不气馁，他在想怎么运用影界的特性。 　　第一，更方便和高效的攫取地球源质。 　　第二，更完全的服用地球的魔药，并通过影界与地球现实的关联，打开一个回归的缝隙。 　　——如果能真身进入宫殿就好了。 　　在分殿中服用地球魔药，就能将意外和危险将到最低。 　　就在这时，一股由衷的疲累袭来，罗安意识到，这次探查已经接近尾声，满以为接下来是脱离混沌海回归灵体，谁知道，只是意思主体脱离了留在影界的影子，一瞬间就回到了漂浮在混沌海上的灵体上。 　　罗安的灵性大幅度消化，在由衷的疲惫中，打量身下的混沌海。 　　刚才的一次探查，不过是管中窥豹，获得真相只有一丝丝，更多的真理和未知都隐藏在这蒙蒙亮的海里。 　　最后，他看了看头顶的星空，又看了看剩下的混沌海，喃喃道，竟是对称的，有意思，真有意思…… 　　作者的话：各位看官老爷，投刀片请设置4000字及以下，要不悦然也收不到啊，还有，不是不想多更，而是保底合同，字数限制死了，更新多了网站也不答应啊！只有成绩上去了，订阅、月票、刀片等，才能突破字数限制，多更，就算是日更万字也不在话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再战一场 　　亚特斯特王国的正神教会在里世界的监管和执法组织是珈蓝之心，在巴塞尔岛上的有一个最低等级的派出机构。 　　这种派出机构，一般都命名位某某前哨站，就巴塞尔岛的重要性而言（位于日益繁华和重要的航线上），仅仅是一个前哨站显得过于轻率了。 　　可这里面有很深的利益纠葛，掺杂着王室、贵族、教会和财团资本力量的己方博弈，现下的局面不过是暂时的妥协和平衡。 　　神学家阿德里安说的不错，彼得斯财团并不敢轻易的打破这种平衡，一个野生的非凡者闹事是小，有可能引来的联锁反应以破坏现在的平衡事大。 　　艾尔杰的报告已经传递到彼得斯财团的总部，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反馈，特殊顾问团和事务部在第二天发来措辞严厉的申斥，让以艾尔杰为首的非凡者小组务必维持岛上的“和谐与稳定”，在维护财团利益和财产的前提下，有效的控制住局面等等。 　　换句话来说，支援暂时是没有了。 　　不提艾尔杰等人接到申诉后的范畴，就说珈蓝之心在岛上的前哨站，也已经查清楚了暴乱事件的前因后果。 　　暴乱后的第三天凌晨，前哨站所在的偏僻小巷，一辆从机场驶来的马车在门口的停车场上停稳，从上面下来一个黑色正装、提着一个黑色密码箱的绅士。 　　他扶了扶丝绸质地的礼帽，腋下夹着文明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后不紧不慢的走上的前哨站的台阶。 　　就像亚瑟的翡翠号角有黑水安保公司这层外衣一样，前哨站表面上看就是个货栈，经营着位于西港口附近的数个仓库，前台小姐是个微胖的、有着亚麻色卷曲长发的少妇，看见一位绅士带着仆人进来，连忙堆起甜美的笑容，准备招呼。 　　绅士抬了抬礼帽，轻轻的说了句：“蔚蓝！”，笑容就从少妇的脸上消失了。 　　她用钥匙打开了一部通往地下的升降机，沉默着看着绅士步入，静静的等着升降机在面前合拢。 　　一分钟，前哨站的站长，序列9老亨特的办公室内，黑色的皮箱打开，一打从圣堂发来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亨特其实并不老，只是几年前的一次清缴邪神教会的战斗让他受了很大的创伤，好不容易才从失控的边缘挣扎回一条命来，已经不适合呆在复杂的大城市履行教会赋予的使命了，只能被派驻到这里，算是养老了。 　　“你……”，亨特首先看了一副派遣令，照片上的人正站在眼前。 　　“日安，亨特先生，我是二级探员菲利普斯·安·德旺，受莱特二级站指派，来协助你处理最近发生在岛上的非凡事件。” 　　“呃……请坐，请坐！” 　　手续没有问题，亨特只是对这位菲利普斯二级探员的面容有些迟疑。 　　他是南大陆人。 　　肤色与特征很明显。 　　在释奴运动之前，从南大陆贩卖到西大陆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会说话的牲口而已，即使是“开放文明”的现代，歧视也是无处不在，这在里世界也是存在的，只是没有表世界那样的根深蒂固和明显。 　　亨特的迟疑就源自于此，当然，菲利普斯是非凡者的身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倒是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菲利普斯含笑面对这份异样，好像早就已经习惯。 　　只是在办公桌下的两只拳头，已经握的死紧。 　　“您是什么途径，序列几！？” 　　“我是兽语者途径，序列8.” 　　“呃……”，亨特知道派遣他过来的用意了，岛上的非凡事件正是该途径的一个野生非凡者弄出来的，彼得斯公司的那群人被闹了个焦头烂额，看来很不好对付。 　　亨特在这里是养老的，不想参合到这样危险的事件中去，派遣一个序列8、途径对口的非凡者，也有体谅他的意思在内。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重新带起老花镜，摇了摇铃铛，让一个又老又聋的驼背老人进来，把调遣令递给了他，吩咐道：“归档！” 　　等驼背老人出去，前哨站的站长又看起其他文件，看了起来。 　　耀石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的向前走，时间就在慢条斯理的翻页中流逝。 　　一个多小时候后，亨特才将菲利普斯带来的内部文件看完，两人还是没做什么交谈，公事公办的走完了流程，菲利普斯就暂时离开了。 　　走出前哨站的大门，菲利普斯站在台阶上看着头顶的太阳，好一会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仆人把马车驱赶过来，他才登上车厢，离开前哨站，去寻找住处去了。 　　马车离开后，前台后正在照镜子补妆的少妇突然一愣，然后就好像换了一个，周身的气质大变。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说道：“原来你不在岛上！” 　　放下镜子，她的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不过还是抓住你了。” 　　说完，又是一个激灵，她的神态和气质又恢复过来，迷茫了一下，又拿起镜子对付起脸上新生出来的小疙瘩来。 　　这两天，罗安已经将这个前哨站内内外外的监视起来，可并没有发现神学家的存在，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猜错了，阿德里安这个“东郭先生”在岛上另有身份。 　　但考虑到【伪信者】途径的特点，他还是等了两天，果不其然，今天终于抓到了对方的尾巴。 　　初步探索了混沌海，弄清楚了世界层，罗安对【神学家】的特性更加渴望了。 　　他觉得，配合关联和映射地球的影界，阿德里安的特性更能得到完美的运用，就说永久留在影界的投影，就预示着某种可以往深处发掘的机会。 　　前哨站外的一条小巷里，郊狼带着两个保镖慢慢的走出一个民居，放开了对民居主人的控制，看了看天色，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巷外的闹市里。 　　这两天，艾尔杰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八九个非凡者躲在一起，就是不出来了。 　　一个序列7让另一个序列7带领的非凡者队伍戒惧如此。 　　看来封印物的失效和受损让他们对罗安评估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吓的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皮特斯公司驻地。 　　四栋精致的小楼环绕，人员进进出出，瞧着很是繁忙，但也井井有序。 　　里世界的紧张，并没有蔓延至表世界，这里其实就是个没有政府之名，却有着政府之实的统治机构。 　　多达十余个部门在在这里办公，艾尔杰的特殊事务部就在主楼停车场下的地下楼层内。 　　里世界的组织，好像都比较偏好于地表之下，无论是官方还是隐世组织，就连罗安不也时不时的要挖个洞来藏身吗？ 　　要说是因为隐蔽的必要性也不尽然，在神秘、诡诞和危险的非凡世界，地表或者地下，其实没多大的区别。 　　此时在地下负三层的特殊事物部内，刚刚结束了一场很紧张的全体会议，艾尔杰在总部的压力和申斥之下，不得不压服内部，进行一些积极主动的调整了。 　　算上他，一共九名非凡者，被他分成了两组，一组四人，两个序列8各带一组，每一组都有一件封印物。 　　他自己单独一组，同样随身携带着一件封印物，作为支援，随时准备应对罗安的突袭。 　　“各位，切实的履行合同吧，对方就是再危险也只是个独狼，只要我们下定决心，就不难将之除去，最不济也能让他知难而退！”，艾尔杰坐在守卫，对会议桌两旁就坐的非凡者们说道。 　　只是这个决心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说到底，还是约束力不够，大家都只是雇用关系，犯得着为此达上性命吗？ 　　损失的两人就是前车之鉴，每个人心里都打着退堂鼓，包括艾尔杰，这也是让罗安占据主动和上风的原因。 　　一个序列7让另一个序列7带领的8名非凡者，还有封印物加持，当起了缩头乌龟？ 　　只能用惜身来解释了。 　　不过现在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说不得只能去碰一碰了。 　　艾尔杰很是忧虑的看着两个小组离开了会议室，想要留下雪莱和另一位序列8单独嘱咐一番，但为了避免序列9们怀疑，就没有开口。 　　五分钟后，两支非凡者队伍一东一西的离开了驻地，分别从两个方向对小镇展开了巡视。 　　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雪莱率领的小组靠的很近，熙熙攘攘的人流，让他们看每一个靠近和路过身边的人都很可疑，每隔几分钟，雪莱都要检查一下他们的状态，避免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寄居和支配了。 　　封印物在雪莱身上，是一个很是精致的单片眼镜，表面覆盖着一层绒布，挂在雪莱的鼻梁上。 　　这样草木皆兵的巡视了两个街区，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前方路口，两辆载货的马车撞在一起，货物洒了一地，伤马躺在地上嘶鸣，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在看热闹，公司的巡警吹着警哨赶来处理……一切正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雪莱四人组却提高了警惕，序列8观察者的眼睛变成了一片浓郁的漆黑，无数非凡者所观察不到的细节，宛如掌上观纹般的呈现在她的感知里。 　　视线中，每个人再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带上了运行轨迹般的残影，这些残影能追溯到数分钟前的位置和方位，包括灵性在内的非凡因素在内。 　　残影中带着亮晶晶的灵性丝线，丝线向同一个方位延伸，汇集到正对事故现场的一个裁缝店里。 　　雪莱带上了单片眼镜，打了个隐蔽的手势让手下戒备，同时放出去信号，让艾尔杰尽快赶来，她本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带着小组向事故现场走去。 　　刚刚靠近不到十米，方圆五十米内的区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伤马停止了哀鸣，事故双方停下了争吵，巡警定格了动作，看热闹的行人停下了交谈和议论。 　　随后，所有人都齐齐的转身，直愣愣的向四人看来。 　　就在这时，雪莱感觉到一个阴冷而无形的触手爬上了自己的头皮，想也未想的娇斥一声，全身的灵性涌起，一下子就将这阴冷而无形的触手从自己身上弹开。 　　过后才回身一看，一名手下像她那样脱离了暗中的寄居和支配，两名手下脸上交替出现惊恐和漠然之色…… 　　不等雪莱做出应对，两道黑影突然从两边的店铺中窜出，左边是曾经的同伴艾布特，这位序列9的【战士】就像个人形坦克一般，一路将石板路都践踏的龟裂，高举着一把灵光四射的长剑，遥遥的对准雪莱向下一劈！ 　　一道透明的光刃向四人切割而来。 　　右边也是曾经的同伴，序列9【水手】全身跃起到两米高的空中，双臂展开，包括雪莱在内的四人立刻出现了身在大海的颠簸和眩晕。 　　平衡和方位感被极大的干扰，也让雪莱出手救援的速度慢了一拍。 　　就这短短数息的延迟，就让两名手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纷纷脱离战斗队形，向后激射而起。 　　雪莱左手泯灭了切割而来的光刃，右手重重的一握，让悬在半空的【水手】惨叫着向下坠落，一时顾不得被支配的两名手下，单片眼镜上的绒布扯下，在右眼的位置，顿时泛起一片无法形容的红芒。 　　一只不属于她的、宛如活物般的复眼滴溜溜的转动，聚焦凝视的是躲藏在幕后之人的方位。 　　小小的裁缝店立刻被未知而诡异的力量从周围的环境中凸显出来，变得就好像一个平面，肉眼可见的裂纹在平面上延伸，“轰！”的一声，店铺倒塌，从中窜出大量的老鼠和飞鸟来。 　　一只只老鼠在四散而逃的过程中出现了裂纹，裂纹处又长出一个个就好像蘑菇一样的肉瘤，肉瘤上又裂出婴儿哭嚎般的五官，“呱！”，漫天的血肉和羽毛炸裂。 　　雪莱扶住眼镜框的双手颤抖，脸色惨白，她转动着身体，向无数丝线重新汇集的那个点看来。 　　就在这时，一枚滴溜溜的符篆突然从倒塌的废墟中射出，在复眼的凝视中龟裂和爆燃，一瞬间，就好像深渊投影在爆燃的火焰中一闪，立刻就有无法承受的重量降临在现场，无可抵御的冲击让复眼上的每一个瞳孔都变得漆黑，“轰！”，眼睛炸裂，雪莱惨叫着捂住被炸出一个血洞的右脸，止不住的有肉芽就好像蛇一般的从手指的缝隙中冒出。 　　——罗安也不好受。 　　裂纹密布的狼躯长满了血色的肉瘤，肉瘤化作了一个个婴孩般袖珍的头颅，头颅上长着一个个复眼，全都凝视着他的狼头，无声的哀嚎。 　　这让他再无瑕关注战场，只能带着两名新支配的序列者匆匆逃向下一个据点。 　　五分钟后，艾尔杰率领另一个小组赶来，看着重伤的雪莱脸色铁青一片。 第二百四十三章第一件封印物 　　一个小时后。 　　郊狼躺在柔软的稻草床上，用祈愿仪式清除了身上的污染和创伤，但精神上和特性上的不稳和虚弱是免不了的。 　　忍受着一股股眩晕和不适，回忆之前战斗的场面，暗自发狠道：“嘿嘿，封印物，好一个封印物！” 　　对手的战斗意志不强，但财大气粗，封印物都能一下子拿出好几件来，他也是大意了，自持有宫殿和祈愿仪式在，急不可耐的就出手了，结果，闹了个两败俱伤。 　　看得见的伤势已经痊愈，看不见的伤势却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 　　至少三天之内是不能动手了。 　　新支配的两个非凡者一脸麻木的站在身前，之前支配的那两个却遗落了，这一进一出貌似打平，其实，遗落的那两人已经不能带来魔药的消化，而现在新支配的这两人，又让消化重新开始了。 　　所以，还是赚了。 　　一个是序列9战士，一个是序列9的水手。 　　这两人就算被艾尔杰救治，清除了【人类大师】的支配，也不能跟罗安战斗了，下一次寄居将会很轻易。 　　这样一来，对方减员了的四人，实力是削弱了，下一次会更好对付。 　　不过封印物这个麻烦却绕不过去。 　　罗安有些烦躁。 　　对手不是软柿子，这次就崩掉了一颗牙，难说下一次会发生什么。 　　只要是封印物，最低也是序列6，序列7的他在特性和位阶上受到的压制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目前知道了两件封印物，途径特性都未知，但诡异和强大却是有切身感受的，罗安自问，不借助宫殿的位格，最好的结果也是逃走，不能正面战胜。 　　说道序列6的非凡特性，郊狼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好几件寄存在宫殿的。 　　序列6的【织梦人】，序列6的【完美者】，序列6的【平衡者】和序列6的【变形者】。 　　把【变形者】去掉，【完美者】和【平衡者】来自失落深渊，与恶灵有些牵扯，谨慎起见，还不是动用的时候。 　　【织梦人】在远离莱茵和极光会的当下，已经可以动用了。 　　正好用来试验一下，二级分殿和二级辐射与响应在费伦的作用。 　　那……制作一件封印物！？ 　　罗安的精神一震，升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只是，他不是附魔者，连非凡物品都制作不了…… 　　但附魔者也没有亵渎宫殿的权限，也没有源质可以动用，更没有祈愿仪式和强大和便利啊。 　　自己向自己祈愿，用分殿的权限和位格，基于源质的“心想事成”，就算不是附魔者又怎么样？ 　　当下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布置起来。 　　两分钟后，织梦人的特性静静的躺在仪式的中央，黑木匣子内，月牙形的晶体有着无比纯净的质地，就好像水晶一样。 　　一回到现实，就没有了分殿的封印，序列6的就开始向外界辐射自身的影响。 　　一片梦一样的皎洁的月光渲染至整个狼窝，两个被深层次支配的非凡者立刻陷入到一个无思无觉的“梦”中，罗安对他们的支配正以极快的速度再减弱，月光一点点的将他的特性挤出，试图在两人身上附着。 　　制作封印物，要有合适的封印容器，这是常识。 　　罗安竭力对抗着特性的影响，布置起新的祈愿仪式，激活后祈愿，将那个原本用来容纳织梦人特性的黑木匣子摆在了仪式中央。 　　自己响应自己，分殿内，源质那纯白的混沌之色投入祈祷的光圈内，一束光立刻射在现实中的祈愿现场。 　　原来只是凡物的黑木匣子就这样被改造，拥有了克制【织梦人】特性的质地和属性。 　　仪式一结束，罗安就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黑木匣子，向前扑去。 　　这时候，序列6的非凡特性爬到了一个非凡者的身体上。 　　月牙形的晶体半融化，变成了一层厚厚的类似肉茧一样的东西，还宛如活物一般的开始了呼吸，整个狼穴都陷入到特性充斥的异常中。 　　罗安扑来，那脖子上和一半头颅已经被肉茧包裹的非凡者“醒”了，他的嘴巴张开，眨眼间就畸变的像鳄鱼一样，特别是眼睛，像是绽放的两团迷梦，罗安的视线只是与之交接，意识就被狠狠的扯了一下，就此陷入模糊。 　　郊狼的身形还在下扑，神色依然安详，就好像陷入到了一个香甜的梦中。 　　直到他落在距离非凡者不远处的地面上，黑木匣子重重的一跳，散发出一股克制【织梦人】特性的隐晦波动，才将罗安从梦中唤醒。 　　“该死！” 　　清醒过来后，郊狼再不敢大意，高举着匣子冲着非凡者身上的肉茧打开，那非凡者立刻像受到极大的惊吓般，满是锯齿的鳄鱼嘴巴发出无声而高频的尖叫…… 　　轰！ 　　狼穴坍塌了，被织梦人特性初步附着的非凡者冲开厚厚的土层，来到月朗星稀的外界。 　　——罗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只是脱离宫殿的控制和封印，无主的特性就能惹出这样大的麻烦。 　　这时，来不及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他也大吼一声，从土层中跃出，看到月光下的非凡者已经像蜡汁一样的融化，一同融化的还有半包裹在身上的那层肉茧。 　　郊狼手举着封印容器，扑了过去，将容器对准这一锅半融化的“汤汁”，驱动自己的灵性注入。 　　容器口立刻出现一道漆黑的漩涡，“汤汁”中的那些在蠕动和生长的丝线就好像肉筋和血管一样，被抽出一个线头，挣扎扭曲着，从“汤汁”中抽离出来！ 　　罗安刚松了口气，就发现周围的月色有些不正常，再向四周一看，只见大量的老鼠和昆虫正从土壤和草丛中冒出，其中不乏他的支配的眼睛和触角。 　　纷纷像梦游一样的聚集在一起，让后向着自己，飞蛾扑火般的撞来。 　　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一扇扇门被打开的声音响彻四周，一个个在“梦游”中男女携带各种武器，舍生忘死的向自己冲来…… 　　卧槽！ 　　特性刚刚分离了一半，月光下的一切都已经沸腾，面对这样诡异和越来越浩大的声势，罗安不得不硬着头皮重重的【践踏】！ 　　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出去，平衡、方位和距离在这一刻混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纷纷跌倒，利用着争取过来的一段缓冲，灵性更是疯狂的注入。 　　终于！ 　　汤汁内，已经成神经网格般的特性被完全抽取，脱离附身对象的一瞬间，对周围的影响和干涉力大大的减弱，无数在跌倒中爬起、又跌倒的动物和人出现醒来的迹象。 　　郊狼带着收容到一半的非凡特性，跳上一个屋顶，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十分钟后，罗安得到了第一件封印物。 　　平平无奇的黑木匣子关闭着，隔绝了内部的辐射和影响，只有丝丝缕缕的银色光泽在缝隙中闪烁着。 　　【封印物：夜空下的皎洁之梦。 　　特性：营造一个安然入睡的环境，让持有者拥有将他人拉入梦境能力，并在梦境引导、暗示、营造和一定程度上的修改，不消耗自身灵性，梦境中所受到的伤害等同于真实伤害，梦境的持续时间和效果，与对方的特性与抗性呈反比。 　　施展距离：100米内。 　　施展对象：同时不超过三个目标。 　　副作用：会让持有者嗜睡，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会神经衰弱，畏光，脱水，自控能力大减，程度随着持有时间而加深，直至陷入到一个再不能唤醒的长眠。】 　　欣喜中，一个大大的哈欠来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擦！ 　　赶紧布置仪式，将封印物献祭到分殿。 　　仪式结束封印物消失，那股由衷的困意才渐渐的隐没。 　　——总算是有惊无险。 　　郊狼松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骚乱渐渐的平息下去，不无庆幸。 　　第一次就成功了？ 　　也没有多难的样子嘛。 　　此刻回想，关键还在封印的容器上，这是最有技术含量的关键步骤了，被祈愿仪式解决，成功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他的表现……好吧，不说也罢。 　　任何一个附魔者目睹他这样的操作，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样也能行？ 　　其实，封印物的制作是很复杂和危险的，首先，针对需要封印特性而定制的封印容器就很复杂，学问很深，更是一个附魔者优秀与否的关键。 　　其次，在封印的过程中，也有诸多的步骤和禁忌的，要一步步来，每一步都是在前人的尸骨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需要人潜心的去学习，去钻研，还要加上卓越的天分。 　　而他呢。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不懂，连其中最浅显也是最紧要的一条——封印现场不能有任何活物存在，都不知道。 　　——谁让他有亵渎宫殿这个金大腿呢？ 　　收获狼生中第一件封印物，对接下来的计划就更有信心了。 　　郊狼心满意足的往巢穴而去，那边的骚乱已经平息，只是现场还弥漫着恐慌和诡异的气息。 　　这是在小镇发生的第几起非凡事件！？ 　　罗安都不记得了。 　　表世界和里世界的栅栏被一再的打破，不得不说，换了个丛林之后，他有些放飞自我了。 　　小镇并不大，这么大的动静该惊动的人都惊动了。 　　科林斯·巴恩站在镇中心的了望塔上，对身后的艾尔杰说，“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无所顾忌的野生非凡者了。” 　　“这样的疯子通常死的都很快！”，艾尔杰也是一脸阴沉的说。 　　“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但是此刻，他还是我们的麻烦。” 　　“他身上也有封印物，位格肯定比我们持有要高，“魔镜和巴炎魔之眼”在他身上都失效了，还受到严重的污染……” 　　“我不想听这些，大师，你是专业人士，我只想知道，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您和您的下属能不能解决了他？” 　　“……可以，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代价！？”，科林斯马上就懂了，“你是说……死亡或者失控吗？” 　　“是的，为了公司的利益，我自然是义无反顾的，但……其他人只是雇用关系……” 　　“了解了，大师！”，科林斯沉吟起来。 　　十多个非凡者对阵一个独狼，对方无论是位阶还是拥有的资源都不占优，却将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逼的这样狼狈……问题只能出在自己身上。 　　雇主和雇员关系，无法应付现在的情况，利益不够，就算有艾尔杰和雪莱全力以赴也不行。 　　该怎么做，科林斯已经有了成算。 　　“我会从今年的预算中挤出一部分资金……” 　　“只是金钱的话，可能……” 　　“用这部分资金，再加上公司在里世界的资源和渠道，换购三份序列8的魔药配方和主材料……不限途径。” 　　艾尔杰的神色顿时变了。 　　“您的功勋单独计算，大师，我会向董事会说明的，不会忘记。” 　　谈话就这样结束，艾尔杰并没有太过欣喜，反而忧虑重重。 　　从此刻开始，就是不死不休了。 　　之前，连他自己都有惜身的念头，没有尽到全力。 　　可现在……再没有人能无动于衷了。 　　果然，新的赏格一出，深夜聚集到一起的非凡者们都变得呼吸急促。 　　连刚被救回来的艾布特和费杰斯两人都如此。 　　现场除了雪莱因为受伤严重正在医治未到，每个非凡者都是判若两人。 　　“干吧，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三份？老子要定了！” 　　“还有我……这种日子真是受够了，受够了，死就死吧，死就死吧！！” 　　“不公平，怎么没有序列7的赏格？” 　　“雅尔特你太贪婪了，序列7魔药和主材料，怎么可能？” 　　“妈的，为什么不可能，对方也是个序列7，还有强大的封印物，要干掉他就要拼命，为什么不能有序列7的赏格！？” 　　“问题是，您一人也解决不了他啊！按你的逻辑，艾尔杰组长是不是可以要求序列6的赏格了？” 　　“是啊，公司不是开善堂的，这样的赏格已经很不错了，再说，您也可以换的功勋，再做进一步的积累留待以后嘛！” 　　…… 　　艾杰尔没有出声，只是脸色阴冷坐在角落里。 　　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督促和鼓动了。 　　这应该是他努力想要达成的结果，但他现在的感觉却很不好。 　　从了望塔上的谈话结束后。 　　这是基于特性的直觉，对危险的预警，不遭遇到能威胁到性命的重大危机，不会发生。 　　这种直觉让他一直走到现在，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野生非凡者，一路晋升到序列7。 　　第一次，他产生了抽身而去的念头。 　　只是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犹豫和纠结中，再看其他人的忘我，眼神中就带上了一丝丝怜悯。 第二百四十四章罗安的电梯理论 　　亵渎宫殿。 　　每次登陆上来，罗安都会忍不住去看头顶的星空。 　　自从上次探索混沌海以来，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奇怪梦，梦中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上辈子的地球，反复的观看着一部很有名的好莱坞电影。 　　电影的一个场景反复的播放着，那就是主人公乘坐一部电梯，在自己的多层中梦境中穿梭，每抵达新的一层，就是一层梦境，梦境中有深藏在他显意识和潜意识深处的记忆、情感和心理创伤等等。 　　但在醒来后，他又会将这个梦都忘记，直到登陆亵渎宫殿，这部分记忆才会被唤醒。 　　一同唤醒的还有探索混沌海的遭遇，以及由此而延伸的推理。 　　这时候，他就会明白，这个梦的隐喻。 　　那就是，亵渎者宫殿就好像那个电梯，费伦是一层，地球又是另一层，数万年前，有一批人乘坐这部电梯，下降到费伦这一层，改变了这一层的结构、内容和布局，功成名就后，空载的电梯在某一时间下降，来到了两层之间的位置。 　　费伦如果是二楼，地球就是一楼。 　　这部电梯的特性是，在下一层中挑选乘客，置于上一层，然后利用乘客具有两层“居民”这一特殊属性，定期让他们回到下层，获得资源和改造下一层的环境，以减小电梯向下运行是的阻力。 　　这么一比喻，就很形象和直观了。 　　那么，一楼、二楼之上的三楼又是什么呢？ 　　由地球的层推理到了费伦的层，还有费伦之上的层，毫无疑问，这样的隐秘不是他现在可以获知和承受的，所以做了封印。 　　但这样的隐秘知识和认识太“劲爆”了，涉及到的层面高到难以想象，就算有分殿的封印，还是会让他每天都重复一个梦境。 　　“你来了？！” 　　刘颂也在，此刻是他和罗安约定的会面时间，他很奇怪的看到罗安一上来，就盯着头顶的星空发呆，等了一会才出声提醒。 　　“啊，呃……抱歉，有些走神了，想起来一些事情。” 　　刘颂秒懂。 　　他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头顶，没有问罗安封印了什么关于星空的记忆，等灵体之狼就坐后，微微一笑，说：“这次要好好谢谢你，你告诉我的东西帮了大忙，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注射成功了！？” 　　刘颂点头，很是舒展的向后靠在椅背上，说：“很顺利，一切都想你说的那样。” 　　罗安心里很好奇，华夏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但他没问，从对方前几次的拖延中，已经把握好两人都能接受的距离，这个距离让两人都觉得舒服和安全，合作也能进行下去，“那就恭喜了。” 　　“下一次注射要等到什么时候？魔药的再次消化？” 　　“保险起见……是的！”，罗安在这方面不能藏私，魔药未完全消化的情况下注射，埋下的隐患可能危及到他的未来，帮对方等于帮自己，“分裂和完整，我们都等于被寄生了……你懂的。” 　　刘颂点了点头，“那我就可以安心的服用魔药了，等序列7的魔药消化后再说。” 　　“嗯，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罗安不会告诉他，他已经准备利用混沌海中的地球层，来服用地球的魔药了，只不过几个很关键的“技术难点”没有解决，所以没有开始罢了。 　　据他推测，只有注射才能让混沌海出现变化，出现影界、星界和灵界的雏形与分野，才能将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和响应的效应充分的发挥出来，从这方面来说，他又领先了一步，在干涉和影响地球方面，提升是巨大的。 　　相应的，也会表现在获取源质的效率上，从而获得领先的优势，就好像第一阶段一样。 　　这是他理所应得的，为此他冒了巨大的风险。 　　蕾拉三人注射的越晚，就越是落后，只是不知道哪个聪明的女人有没有这方面的魄力。 　　通常聪明人都会想的多，反而不如他这样的愣头青果决。 　　说到源质，此次和刘颂的碰面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很意外也很重要的变化，让罗安暂时放下现实中进行的计划，登陆宫殿一探究竟。 　　那就是，献祭的呼唤在这几天慢慢的减少了。 　　“对了，查尔斯跟你有没有联系！？”，交谈中，刘颂突然转变话题，状若不经意间提起。 　　罗安没有多想，说道：“有，我现在向他提供着庇护。” 　　刘颂的视线低垂，耷拉下眼帘，语气随意的说：“噢？你倒是挺仗义的……” 　　“怎么了！？” 　　“没什么……是另一个人，阿谢尔·汗。” 　　“他怎么了？” 　　“他成了海盗，最近干了一件大事，袭击和占领了航线上的一个很有名的殖民城市，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听说跟邪神仪式有关。” 　　“海盗，邪神仪式？”，罗安惊诧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是他？” 　　“呵呵……他把自己的名字铭刻在城市中央的正神祭坛上，还有你、我、蕾拉三人以及查尔斯六人的符号象征。” 　　罗安张了张嘴，好久才说：“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刘颂的眉头微皱，点了点桌面，说：“各地传播消息的速度有快有慢，过不多久，你也能收集到相关方面的讯息，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提醒你，好心和仗义是一会事儿，也不能忽略这方面的隐患，查尔斯还是要谨慎一些，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 　　“我知道了！” 　　阿谢尔·汗疯了，查尔斯可没疯。 　　罗安对刘颂的提醒虽有所警惕，但也没有打消已经制定的计划。 　　计划中，查尔斯的作用巨大，可不能因为一个阿谢尔·汗就这样放弃了。 　　“我去看看源质！” 　　谈话告一段落，灵体之狼飘荡到青铜门前。 　　【候选一：罗安，源质：877，贡献：23%……】 　　这可就奇怪了。 　　这几天献祭的呼唤明明越来越少，怎么权重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增加了一个点？ 　　难道…… 　　想到这里，罗安连忙跟刘颂告别，打开了青铜门，进入分殿。 　　大殿内，刘颂望着关闭的青铜门，若有所思的独坐了一会。 　　…… 　　地球，西雅图。 　　当天空中的那架C-17大型军用运输机被突然出现的紫色闪电击中，冒着浓烟，呼啸着向地面坠落的时候，杰克·宋就冲出了躲藏的树丛，像个猎豹般，向坠落的方向狂奔。 　　茂密的树丛中，有很多像他这样的身影从躲藏处扑出，全都向一个方向在忘我狂奔。 　　“轰！”的一声巨响，运输机坠落在前方数公里远的地方，冒出大片橘红色的火光，掀起的震动让奔跑中的杰克·宋一个踉跄，险些被脚下的那些茂密的藤蔓所绊到。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身边的一座被枝叶覆盖的建筑里扑出，半空中，锐利的爪牙已经瞄准他的脸部。 　　危机时刻，杰克·宋就势扑倒，像个灵活的猴子一般的向前滚动，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黑影落在一个矮树上，那是一个四肢都生出了一层肉膜的老鼠。 　　老鼠通红着眼睛，吱吱吱的尖叫数声，正要从矮树上滑翔而出，下一秒却被杰克·宋挥来的匕首钉在树干上，吱吱吱的挣扎尖叫数声，停止了挣扎。 　　面无表情的拔下匕首，咬住还没死透的老鼠，这位二十多岁的华裔青年又开始狂奔。 　　沿途，曾经繁华的城市以成天然的猎场，高楼大厦不是倾颓，就是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宽敞而平坦的现代化道路和桥梁，不是龟裂的千疮百孔，就是成了其他危险生物的狩猎点，他只能在原来的小巷和废墟中穿梭，或是绕过，或是攀登，方向和目标始终明确。 　　不久，他又遭遇了其他危险。 　　路过一片看似无害的藤蔓时，所有禁止的藤蔓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扑击而出的蟒蛇，根本来不及反应，数十道激射而出的黑影就将他的前后左右封死，眼看已经陷入绝境，一个从天而降的、毛绒绒的手臂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远远的抛飞出去，躲过了着必死的陷阱。 　　等杰克·宋喘息着回头，那手臂的主人，一个就好像野人一般跳跃在枝头身影，向他挥了挥手，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中。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接下来的路途更加的小心。 　　半个小时后，他赶到了坠机的地点，一同赶到了还有数百名像他这样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少年。 　　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一个个都像是野人一般，他们围绕着军机的残骸，等不及火势减弱，就迫不及待的收集散落在四周的货物来。 　　食品、药品，最宝贵的还有枪械。 　　杰克·宋的运气不错，在一个无人注意到的小屋内，发现了一口银色的金属箱子。 　　当前的环境下，一切电子设备都变得不可靠，所以只有一个损坏的机械锁。 　　箱子打开，裸露出一部大口径狙击枪的各部分构件。 　　杰克·宋脸上的欣喜之色一闪，马上将箱子提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随后，他将箱子埋在一个隐蔽处，做好了标记，才回到坠机的现场。 　　火势已经减弱，机腹内残骸被人随意的丢弃在一旁，里面运送的宝贵物资成了众人争抢的对象，血腥的斗殴已经发生。 　　一声枪响，外围传来一个高亢的惨叫声，接着就有四五个狼狈逃窜的身影窜了出来，大吼道：“变异人来了！” 　　人群愣了一下，轰的一声四散而逃。 　　杰克·宋犹豫了一下，实在不舍得放弃那口金属箱子，就在逃出不远后停了下来，掰断了一颗小树，用绿色的树汁涂抹裸露的皮肤，然后悄悄的潜了回去。 　　现场的正常人已经星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毛绒绒的人。 　　有的人头兽身，四肢着地行走，有的人身兽头，直立着跳跃，灵敏的就好像弹簧一样。 　　有的有智慧，有的只剩下了兽性，只会被有智慧的兽人牵着，像个野兽那样的啃食地上的尸体。 　　杰克·宋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躲在灌木丛中。 　　兽人们开始清理运输机的残骸，找出有价值的东西堆在一边。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一直等到都搜刮干净了，一个虎头人身的壮汉才嘶吼一声，让上百名兽人背负这些收获，悄悄的撤走。 　　半个小时后。 　　“宋，宋！” 　　“好小子，运气不错！？” 　　“宋，有没有搞到药品，我妹妹病的很重……” 　　“宋，变异人有没有发现你？” 　　“宋，牧师大人让你去一趟。” 　　阴暗潮湿的地洞里，杰克·宋背着金属箱子，一路上不断地跟其他难民打着招呼。 　　不大的洞室拥挤了上百人，分属数十个劫后余生的家庭，通风口位于头顶，被茂密的植被重重掩盖，洞室的尽头是一个甬道，利用了城市原来的排污系统，很是笔直。 　　走进去，排污的河道自然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就好像蜂巢一样的洞室，就跟刚刚路过的那个一样。 　　人员进进出出，老人、妇孺和孩童都有，但还是以他这样的青壮年男子居多。 　　祭祀的位置很好找，最大的那间石室就是了。 　　“进来！” 　　“汤姆牧师，您找我！？” 　　汤姆是个五十多岁的黑人，老的不成样子，像个猴子那样的矮小和枯瘦，还长着茂密的胡须，一直垂在裸露的小腹上。 　　但他的眼睛却有着不正常的明亮，就好像两盏灯似的，直视过来，像是能看穿杰克的心理活动。 　　“说说今天的事儿。” 　　“是。” 　　杰克·宋老老实实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还将身后的金属箱子打开给他看。 　　“呃，不错！” 　　汤姆不太在意这把大口径狙击枪，反而对他看到的兽人群落很感兴趣，反复的问了好几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很好，孩子，你坚强而又勇敢，忠贞而又善良，这正是伟大的主所赞扬的品质……很好，很好……我觉得是时候接纳你，为你受洗了，将来，你必将成为强大的战士，主的忠诚卫士，在这个混乱、危险而诡异起来的末世，守护我们，捍卫我们生命、灵魂和信仰。” 　　杰克·宋，这名华裔少年闻言很是激动，但他不善言辞，嘴巴开合几次，不知道该怎么表示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下去准备一下吧，孩子，受洗是很庄严和神圣的，因为这是你第一次面对主。” 　　华裔少年梦游般的出去了，怎么回到自己家的都不知道。 　　晚上，难民营全体数千人聚集到了一起，为十二个通过考验的青年受洗。 　　杰克·宋正是其中一个。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华裔少年同其他受洗的同伴一起跟着大声祝祷。 　　刚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某一时刻，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降临在祭祀现场。 　　牧师汤姆因此而激动起来，不能自主的哭泣，向着祭坛。 　　作者的话：新的一周求月票、刀片、推荐啊…，小伙伴们，么么哒！ 第二百四十五章罗安的信仰试验 　　那阴影就好像从天而降的野兽，趴在祭坛上蠕动。 　　杰克·宋心中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恐惧，强烈的感觉到，降临的绝不是神父宣扬中的那个“仁爱”、“博大”、“怜悯”、“威严”与“神圣”的源初，而是，而是个……从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 　　在好像静电磁场般的酥麻与刺痛中，从肉体到灵魂层面一片震恐，感觉面对的就是一个诡诞与凶厉的化身，一个无思无觉、无喜无怒、只有本能的凶兽。 　　现场就此陷入窒息与巨大的异样中，每个人都好像风暴来临下的烛火，正绝望的等待毁天灭地的灾难，而什么也做不了。 　　唯有狂热的神父好像感受不到这些，还在祭坛上不断跪拜，激动与感动的不能自己。 　　“伟大的源初啊……” 　　以前的祭祀，源初从未降临过——可能是因为没有祭品的缘故！？ 　　但他们这个教派宣扬的教旨是“从心”，源初是无关乎善恶与黑白的，祂有无数个面，有光明的，有黑暗的，有代表灾厄的，也有代表安乐与幸福的…… 　　信仰黑暗的一面，源初就是黑暗的，信仰光明的一面，那源初就是光明的，末日之所以降临，污染、畸变和灾变之所以到处横行，是因为源初被人性中的堕落和阴暗所吸引，被人类文明中日益增长的物欲、罪恶、杀戮、憎恨、欺骗……所“渲染”。 　　所以，源初才降下末日，用罪恶洗涤罪恶，用污染来洗涤污染，用显性的畸变还洗涤人性和文明中的畸变……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前的罪已经被惩戒，理应被救赎。 　　救赎不是源初赐予的，而是我们所追求和弘扬的。 　　以后人们信仰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以后尊崇什么、履行什么、相信什么，源初就带给我们什么。 　　这样的教义，最初是由亨利·李提出来的，算是从源头解释了末日和污染与畸变，解释了一切的成因，继而奠定了教义与宗旨，定义了源初是什么，因此而广泛的传播开来，给很多在绝望中苦苦挣扎，在磨难与灾厄中看不到未来的人以希望。 　　所以，“从心”派的教义，不能有祭品。 　　但此刻感觉，源初并没有把“善与光明”的一面展现给现场的所遵循和信仰的人们，这从根本就就否定了“从心”派的教义，恐惧和怀疑由此而来。 　　阴影还在祭坛上蠕动，它好像很饥饿，也好像很不满！？ 　　祭品，祭品在哪里！？ 　　杰克·宋仿佛听到了这样的怒吼！ 　　怎么办，怎么办！？ 　　每一个人都有这样清晰的感觉。 　　祝祷声早就残次不齐，现场那崇拜与炙热的宗教气氛变得迟疑和动摇，除了一些狂信的人还很迟钝的没有觉察到，不安与恐惧已经弥漫在大多数人的心里。 　　这时候，有数位老人决定牺牲自己。 　　当最后排的几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准备为了亲人和朋友而将自己献祭的时候……像是一无所觉的约翰神父突然站了起来，振臂高呼：“这是考验，见黑即黑，信白则白，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啊！” 　　这喊声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嘶吼，情真意切之感，哪怕最懵懂无知的孩童都能感受的到。 　　站起来的几位老人迟疑起来，祭坛上已经兴奋起来的阴影抬起一个像是头颅的角，既兴奋又焦躁的加大了蠕动的幅度。 　　最终，长期宣扬和相信的教义占据了上风。 　　几位老人又跪了下去。 　　“祈祷，快跟我一起祈祷！” 　　“伟大的源初啊，您是一切的善，一切的光，一切的明，一切的公正、公理和正义，我们信仰您，我们尊崇您，我们将一切都奉献给您，只求您的怜悯……” 　　“伟大的源初啊，您是一切的善，一切的光，一切的明，一切的公正、公理和正义，我们信仰您，我们尊崇您，我们将一切都奉献给您，只求您的怜悯……” 　　杰克·宋和其他人一样，再没有看向祭坛，不断的叩拜中，大声的跟随牧师一遍遍的祝祷。 　　刚开始，“气温”越来越低，像是要将血液都给冻结，慢慢的，“温度”渐渐的提升，一切不好的感觉都在慢慢的淡去。 　　“伟大的源初啊，愿您的善、光、明、公正、公理与正义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伟大的源初啊，愿您的善、光、明、公正、公理与正义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很奇妙不是？ 　　伟大的源初，至高的主宰，上帝都只是其化身之一，漫天神佛，所有的宗教所追溯的源头都只是祂呈现给世人的一个面。 　　就这样被人们所“翻动”了，所“改变”了，所“定义”了。 　　祭坛上的阴影变成一片洋溢的光。 　　从阴暗、晦涩、诡异、凶残、无智的一面“翻动”到乳白、纯净、温暖、慈爱和智深如海的一面。 　　巨大的感动在杰克·宋等人的心里升起。 　　对的，我们是对的！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从心”派的教义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这代表着，教典中所宣扬和解释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经历了末日，经历了无数苦难与悲惨后，我们，所有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正确的方向。 　　从此之后，不再怀疑，不再迷茫，不再绝望。 　　洋溢在祭坛上的，不正是射进深渊里的一束救赎之光？ 　　它照亮了前路，解释了过去，印证了现在！ 　　洗礼正是进行。 　　在越来越高涨、狂热与坚定起来的宗教氛围中，在由衷的崇敬与羡慕的注视中，在牧师汤姆泪水横流的召唤下……杰克·宋摇摇晃晃、梦游的般的走向了祭坛。 　　祭坛下，他和其他十个青年完成受洗。 　　立刻就感觉到自己与祭坛上那片光有了联系。 　　这联系就好像连接了一片滋润身心与灵魂的大海，就好像随风漂流的树叶找到了大树作为依靠。 　　…… 　　一切结束后，难民营中的所有人还是无法平静，汤姆牧师所居石室成了最繁忙的所在，不断有人来祈祷、来忏悔，特别是老人，经常看到有人痛哭流涕的伏在汤姆身下，将很多埋藏在心中秘密尽数吐露。 　　信仰这以前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开始深深的扎根每个人的心里。 　　有很多人，特别是心里单纯的孩童都说，伟大的源初并没有离开，有时候在梦中，有时候在重新陷入迷茫和被罪恶与黑暗引诱的时候，祂都在向自己传递温暖，守护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不错，罗安并没有离开。 　　不过不在地球，而是在对应的影界。 　　时间倒退回去5个小时之前。 　　一进入分殿，罗安就感觉有些不对。 　　仔细看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分殿内空无一人，混沌海在下，星空在上，万年不变的样子。 　　可他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 　　这就奇怪了。 　　在这里，他拥有完整的权限，源质足够，足以实现任何想要实现事儿。 　　还有什么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呢？ 　　灵体之狼飘荡到青铜作案上，燃起熊熊的魔焰。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异样的存在感来自混沌海。 　　准确是来自他的“影子”。 　　这影子好像有了“重量”，给他一种“拖拽感”，从进入分殿的那一刻起，就产生了某种很玄妙的联系。 　　“果然是你！” 　　罗安的意识主体很自然的就从灵体之狼转移到阴影之狼身上，发现自己没有了狼的形体，正像一大片蠕动的阴影，出现在影界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像是一个大城市的地下，一个蜂巢般的地下人工结构，趴在现实中映射而来的一个祭坛上，正通过祭坛，像是蠕虫一般向现实施加影响。 　　阴影之狼相比他的意识主体离开之前，有了很明显的变化，结构中多出了许多不明意义的凝实、沉寂和漩涡，不如之前的运转如意、如臂使指，体积和质量却增加了数倍。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的影子还有自主能力！？ 　　罗安来不及多想，从渗透出去的感知中，看到了现实。 　　现实的祭坛周围，大量的难民聚集，难得的是，没有污染和畸变的存在，数量有好几千。 　　他们在对自己祈祷，祈祷声残次不齐，能轻易的感受越来越严重的怀疑和恐惧。 　　再听祷告的内容，明显是亨利·李宣扬的那一套。 　　简直……简直是无理、大胆、荒谬。 　　这在费伦是不可想象的。 　　虽然还不知道，信仰、信徒对真神、天使乃至圣者的意义，但是，信仰的主体一定是祂们所代表的符号，信徒只能向神祇靠拢这一根本原则是明确的。 　　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这种“畸形”的定义。 　　一方面，这是惯性，是现代文明中人们对待信仰、宗教在认知上的惯性，一方面是也是从源头解释和容纳之下的权宜之举。 　　信仰源初，源初究竟是什么，祂带来了什么，所代表着什么，我们要尊崇些什么，怎么样才能向祂靠拢？ 　　祭坛下，牧师汤姆已经大声喊：“这是考验，见黑即黑，信白则白，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啊！” 　　罗安在心里嗤笑，什么鬼，乱七八糟的，搞的很神圣似的，也就是自己，不是神祇，也没有神祇的属性与自觉，才能容忍吧？ 　　不过这种教义，既然有助于信仰，既然能解释过去和现在，既然能展望未来、最大限度的收拾人心……那就这样吧，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不是吗？ 　　他已经看到不断涌起的源质在数千人身上出现又落下，就好像潮水似的。 　　这时候，罗安已经明白了，自己留在地球影界的影子，是拥有一定自主能力的，能自主的响应献祭和祈祷，甚至是这种原没有得到分殿响应的祈祷（没有祭品，大部分都是浅信徒，源质达不到分殿响应的要求）。 　　应他们所求，罗安改变了通过祭坛渗透过去的投影。 　　蠕动在祭坛上的阴影变成了乳白色的、纯净与平和的光。 　　但投影还是投影，变化的只是外在，只是扩散出去的辐射而已。 　　——效果非常好。 　　不，应该是超出预计的好。 　　所有人都很激动，都好像重获新生一样，罗安看到，一个个稳定的联系建立在大多数人身上，通过祭坛，源质像潮水一样的涌来，源源不断的投射到自己渗透过去的投影上。 　　最后进入影界，就好像激流一样注入阴影之狼。 　　立刻，罗安就感受到一份很复杂复杂的炙热、感动、崇拜和希望。 　　上千人的情绪汇集成一首交响乐般的合唱，纯粹情绪的合唱。 　　罗安顿时明白，阴影之狼的体积和质量为什么增加了，还多了许多凝涩、肿大和不能如臂使指的漩涡。 　　源质虽然被宫殿取走了，信仰中的情感、记忆、认知和定义却残留在阴影之狼身上，一部分让阴影之狼的体积和质量增长，一部分无法接受和消化，就以“囊肿”的形式存在身上。 　　这…… 　　罗安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更不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影响到灵体，进而让他来承受。 　　有三份喜悦，三份激动，三份疑惧，一份的排斥和大难临头的警讯。 　　也就是说，特性带来的敏锐直觉也无法告诉他，是好还是坏。 　　他有些茫然，感觉和祭坛的联系加深了，投影更容易的渗透过去，现场已经产生了上千名合格的信徒，联系已经建立，就通过祭坛进行着中转。 　　祭坛附近的虚空和规则，变得“更透更薄”，罗安甚至能分离出一部分投影，永驻在这个位置。 　　他也是这么做的。 　　从阴影之狼中，分离出一片纯净的乳白色的光，始终盘旋在影界这个位置，而阴影之狼退出去了一段距离，谨慎又小心的观察起来。 　　数小时后！ 　　罗安心中的疑惧加大了。 　　他发现，这片分离出去的投影，竟能时刻的向现实施加某种影响。 　　它正“苏醒”，并拥有活性。 　　罗安的头皮发麻，诸多纷乱的念头就好像沸腾的水面般的浮起又落下。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费伦的，地球的，影界的，他自己的，地球魔药的，回归的…… 　　最终，他克制了泯灭这片投影的冲动，看着它好像苏醒过来，从现实的信仰中汲取某种养分，开始生长。 　　多像只虫子啊！ 　　看它，就好像看到只爬在人的精神和灵魂上吸食的寄生虫。 　　罗安觉得排斥、恶心，但不得不承认，这份排斥大多源自对未知的恐惧。 　　作者的话：小伙伴投刀片请设置4000字以下，拜托了，每次领不到刀片，心疼啊！还有月票，求，撒泼打滚的求！！ 第二百四十六章黑白虫 　　一直以来，罗安都试图用能够梳理和理解的方式，解释穿越，解释途径，解释诸神，解释宫殿，解释一切。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才觉得一切都在预想的“合理”范围之内，才有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 　　但此时此刻，他竟找不到任何方式来解释它，甚至不明白它究竟是个什么。 　　未知，他讨厌未知。 　　但未知才是神秘的主色调，就算是全知全能的费伦造物主，不也陨落分裂了，又何况是他。 　　良久，罗安才克服内心的不适，又观察了这……分离出去的投影一会，意识主体从阴影之狼身上离开，回到位于分殿的灵体上。 　　灵体之狼坐在青铜作案前，周身燃烧着熊熊的魔焰，静静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飘荡而起，来到青铜门前，查看源质的最新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971，权重：24%……】 　　——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 　　数千人的难民点，上千个合格的信徒，一次祭祀，竟然就有将近一百个单位的源质收割！ 　　不错，真不错！ 　　罗安的心情变好了。 　　留在影界的投影有着巨大的作用，除了降低了分殿响应的门槛，还对信仰之类的精神层面的源质分外的敏感，能做自主的响应，甚至能追逐和自发的向地球施加影响和辐射。 　　也许对它观感不该这么的消极？ 　　不管以后有什么隐患，先赢得候选之战的第二阶段再说。 　　亵渎宫殿和候选身份才是一切的根基啊！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这么一想，意识主体就再次回到影界的投影上，发现就这么一会会功夫，投影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出现在另一个陌生的罩子中。 　　头顶，是来自星界的云雾，云雾层层叠叠，内部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事物，又好像在孕育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就好像一个倒扣的碗，陆地上依然是座城市，云雾分割，就好像一个个独立的世界？ 　　看来，只有在生灵聚集、人员众多的城市，才会形成这样清晰的天空与陆地的分野，影界对应现实的野外还处于雾气的笼罩中，罗安的投影在主体意识离开了的情况下，有自由穿梭这一个个“罩子”能力？ 　　行走在只有灰白二色的天地间，就好像行走在一个铅笔画描绘的漫画中，某一刻，罗安似有所悟，漫画的两个灰白色的点就这样被“折叠”，下一刻就从A点出现在了B点。 　　这里是纽约！ 　　熟悉的曼哈顿岛，隐约可见的自由女神雕像，林立的摩天高楼，以及环绕的三条河流。 　　灰白两色的曼哈顿大部分还保持着记忆中的风貌，不像西雅图，看来这里保护的很好，人口一定很多很多，旧时代的秩序一定得到了最大的保留。 　　吸引他前来的呼唤与波动就在前方，一栋很著名的金融大厦，位于华尔街的边缘。 　　阴影出现在影界与现实重叠的这个地点，接触从现实扩散而来的波动，响应了来自现实的呼唤。 　　下一刻，他就位于大厦的天台之上，一部分投影从对应现实的祭坛上渗透出去。 　　随后，他就看到了五彩斑斓的现实。 　　一次活人献祭！ 　　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记得还是在通幽的初期，这样的事才经常发生，后来经过他的暗示和引导，祭品绝大部分已经用动物取代了。 　　再看现场，真是群魔乱舞啊。 　　天台上挤满了兽人，猫头、狗头、虎头、熊头……千奇百怪，有的畸变严重，已经退化的接近兽类，有的畸变的程度较轻，只是在毛发、耳朵、眼睛、嘴巴等显眼器官出现了兽化的特征，此类变异人还保留着以前的智慧和记忆。 　　兽人信徒正割开一个又一个正常人的咽喉。 　　一个耳朵狭长尖耸、长身玉立、俊美不凡的牧师，正羊癫疯似的向着祭坛祝祷。 　　精灵？ 　　兽人都有了，精灵也不算意外吧。 　　这说明，泥沙聚下后的沉淀已经开始了，一些有序、有生命力的费伦基因正在蔓延和生长，尽管大环境还是不可避免的趋向了熵增。 　　觉察到源初的降临，精灵牧师无比激动，狂热的喊道：“灭世的魔王，一切瘟疫、感染、畸变、疯狂的主宰与源头，恐惧与灾厄的化身，伟大的源初啊……” 　　这样的形容，罗安有些想笑。 　　西雅图的祭祀是怎么形容他来着？ 　　好像是一切的善，一切的光，一切的明，一切的公正、公理和正义？ 　　真是两个极端。 　　白莲花和吃人的魔鬼都是形容他的，离奇古怪的是，还都是亨利·李散播出去的那一套，也就是都在同一部教义和教典当中。 　　源初就像个木偶，任由这些所谓的“信徒”去涂抹打扮了。 　　看在源质的份上，罗安捏着鼻子只能认了，笑纳了奉献的源质，又从现场爆发开来的信仰中额外收获了一笔。 　　这次用心体会。 　　源质通过投影被分殿吸收，信仰的其他部分，化作的冰寒让阴影之狼壮大了少许，大量不容易“消化”的认知和定义沉淀在身上——呃，杂质比西雅图的那次要多很多？ 　　恐惧、暴虐、嗜血、疯狂、污染、妖邪！ 　　这些情绪和认知符号汇集成的交响乐，在阴影之狼的各处激荡，最后都沉淀下来，恐惧的向恐惧聚集，暴虐的向暴虐的部分而去，嗜血、疯狂等等，都能在投影中找到对应。 　　原来如此！ 　　罗安反而松了口气。 　　身上那些不能如臂使指的部分，就源自这里了。 　　——信仰带来的认知冲突！ 　　罗安感觉与祭祀现场的联系变得紧密了一些，和西雅图一样，分离出一部分投影，阴影之狼离开天台，远远的漂浮在空中，观察了起来。 　　留下的这部分投影是片纯粹的阴暗、暴虐和疯狂，苏醒后的“蠕虫”有着同样的本质，它就好像一个野兽，疯狂的透过祭坛向现实施加影响。 　　现实中的天台上，所有的信徒都开始狂暴起来，伟大的主需要更多的祭品，他们通红着眼睛，开始猎杀所有还没建立信仰的同伴，不一会，就将祭坛周围变成了炼狱…… 　　——很快又有源质被收割过来。 　　这次罗安看到了，一片混沌的白色从“虫子”身上分离，消融在影界。 　　黑虫子和白虫子！？ 　　意识只是一动，阴影之狼就从影界对应的曼哈顿离开，出现在西雅图。 　　白虫子更具体化和形象化了，更加的灵动，更加的……说不上来。 　　黑与白，正与邪，罗安都不喜欢，任何事物一旦走上极端，就等于走上了邪路，绝对不能持久，最终要么变得无趣和单调，要么毁灭其自身，还要牵连波及一大片。 　　看了一会，发现它也在吸食信仰以壮大自身的同时，持续的为自己贡献源质，心中不无触动。 　　算了，且看看以后的发展吧，至少现在对源质的作用是巨大的。 　　意识的主体从投影转移到分殿内的灵体之狼上，结束了这次探索，感觉对影界的了解又深入了一层。 　　目前还不知道，投影、影界、本体与分殿之间的“逻辑”关系，再看源质，已经突破了1000,权重倒是没变。 　　在现实中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郊狼望着狼穴外的一个方向，数只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外面的枝头上，吱吱吱的欢唱起来。 　　…… 　　鸟儿清脆悦耳的鸣声也在镇外一处屏蔽的山谷中吱吱吱的响起。 　　莫妮卡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大群的鸟儿正落在阿德里安周围，叽叽喳喳的欢唱，还有很多小动物蹲在他身前，整整齐齐的就好像一支小小的军队，祭坛周围的安静的跪伏了数十人，算上她带来的人，人数已经破百。 　　过了一会，阿德里安挥手让鸟儿和动物离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慢慢的走向祭坛。 　　这是小镇贫民秘密信奉的“阿鲁比耶神”的第一次公开的、大型的聚会，大祭司阿德里安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担任主祭，信徒们都很激动，纷纷默诵着“阿鲁比耶神”的尊名，激动之处，往往不能自己。 　　“我们才是这个岛屿的主人！”，阿德里安站在祭坛上双臂高举，并没有宣扬神的伟大和神的教义，反而说起了所有人都有的切身之痛，“在兰特斯特人到来之前，我们幸福的生活着，不愁衣食，每个人都相亲相爱，就好像生活在蜜罐里一般。” 　　“是谁夺走了这一切！？” 　　“是西人！”，莫妮卡跟所有人一样，怒吼起来。 　　“不错，正是那些自称来自文明世界的西人，他们带着刀枪，夺走了我们拥有和珍惜的一切，让我们这些原本主人，沦为奴隶。” 　　有人哭了起来，莫妮卡紧要牙关，想起母亲每日在流浪汉身下的痛苦身影，想起弟弟那枯黄的面孔、硕大的脑袋和干瘪的四肢，想起几年前夭折的妹妹，想起从不知道是谁的生父，想起…… 　　“奴隶！我们就是一群像虫子，像老鼠那样活着的奴隶！” 　　莫妮卡甩了甩头，将泪珠甩了出去，十一二岁的她的默默的低下头，虔诚的向祭坛重重的叩首。 　　“起来吧，反抗吧，从强盗强加给我们的信仰开始，从重拾往日的骄傲、勇敢、忠贞、强大开始，阿鲁比耶神，我们“阿鲁人”自己的守护神！” 　　“赞美您，阿鲁比耶神，您是“阿鲁人”永远、强大、至高、不灭的守护神……” 　　信徒们全身心的祝祷起来，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炙热，每个人都像是用尽生命在喊，用尽灵魂的热度在祈求，慢慢的，异样的氛围笼罩，一片淡淡的阴影从虚空中渗出，落在祭坛上，收缩不定，就好像个蠕虫一般。 　　罗安如果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受到极大的触动。 　　而阿德里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眼神就跟看哪些鸟儿和鼠类并没有什么区别。 　　“阿鲁比耶神”的降临，让莫妮卡激动的难以自己，她痛哭起来，颂词早就忘了，脑海中闪现着无数画面，大多都是悲惨、绝望、愤怒至骨髓无力和行尸走肉般的麻木等等，直到遇到牧师阿德里安，直到皈依到“阿鲁比耶神”的祭坛前，才有一丝丝暖色。 　　祭坛上的那个阴影躁动起来，就好像一个受刺激的虫子，抬起上半身，向并不存在的敌人无声的嘶吼着。 　　片刻之后，一片隐晦的光晕从“阿鲁比耶神”身上分离，落在阿德里安身上，让他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神说，强盗最终会被毁灭，一切苦难都将过去，阿鲁人的荣光将重新拾取，不过神还是很虚弱，还需要更多的信徒！”，阿德里安用很漠然的眼神看着祭坛下，说着慷慨激昂的话，神色却无比冷漠，“你们就是燎原的火种，要去唤醒更多的人……” 　　祭祀结束后，莫妮卡带上了破烂的兜帽，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山谷。 　　途中，人都分散了，只剩下她一人行走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 　　就在这时，一只鸟儿落在了身前，挡住了去路。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好一会才想起祭祀已经是昨天的事儿，而刚才，她只是做了个梦。 　　真是个清晰无比的梦啊！ 　　也许这是神在催促自己？ 　　想到这里，这位十一二岁的少女再也躺不住了，马上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匆匆忙忙的出门。 　　她没有看到，一直猫头鹰停在屋顶上，人性化的两只眼睛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另一个贫民窟内，罗安收起了封印物。 　　房间的主人纷纷苏醒，丝毫不觉得异常，茫然不知的出门而去。 　　回想在莫妮卡的梦境中看到的，罗安轻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伪信者】途径的非凡者更像是在做生意。 　　从影界中找了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邪物充当“阿鲁比耶神”，以信仰喂食，再从饲养的“神”身上获得好处，加速魔药的消化和获得其他方面的臂助与力量。 　　啧啧……真是可取所需，简单明了。 　　郊狼离开贫民窟，看了看天色。 　　弄清楚了对手的根脚，对他的整体实力就有了一个准确的评估和预判，那也就到了收网的时刻。 　　…… 　　此时的阿德里安正在办公。 　　珈蓝之心在岛上的力量薄弱，这个前哨站还是建立不久的，很多事都需要从头开始。 　　之前，命运教会对这座小岛并不重视，直到彼得斯公司杀出重围从王室手中获得了它经营权，让它日益繁荣和重要，才渐渐的倾注了一些资源过来。 　　站里除了他这个“东郭先生”，就老乔治一个非凡者，要说什么掌控力自然是消化，里世界的秩序，还是要靠彼得斯公司的那帮人来维持。 　　只是他们做的并不称职。 第二百四十七章猎杀 　　阿德里安正在书写这方面的报告。 　　几次非凡事件，让种种传言大肆传播，头疼的是，游客们会将这些传说带出去，散播到外界，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怎么办，还需要莱特城那边做决定。 　　他这个东郭先生干的很称职，此时他的就好像真的是一位尽忠职守的二级探员，跟伪神祭坛上的那个牧师简直判若两人。 　　这种伪装，不仅仅是演技，而是非凡特性的本能。 　　就比如他现在冒充的【动物大师】，兽语者途径的非凡者也能被【伪信者】途径所“模拟”，能做到【动物大师】才能做到的事儿，反正结果相同的。 　　写着写着，他的心脏突然重重的一跳，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敲门声响起，老乔治的声音在门外说：“出来一下，有事。” 　　阿德里安有些不安，有一种很不妥当的直觉，可任他怎么观察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门外的前哨站站长已经不耐烦了，敲门声重了一些，“菲利普斯二级探员？” 　　阿德里安只能起身，开了门，老乔治做了个偏头的姿势，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阿德里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妥，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来到地下负一层。 　　负一层的机要室，老乔治让普通人离开，激活了屏蔽装置，示意阿德里安坐下。 　　“总部对岛上层出不穷的非凡事件很不满意，对我们的工作就更不满意了……” 　　“我来的时候，莱特二级站的站长奥斯曼爵士……” 　　老乔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先不说这些……说说你。” 　　阿德里安的心脏又是一跳，笑道：“我？我又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比如“阿鲁比耶神”……” 　　阿德里安瞬间爆起，身形还在半空中，就从怀中摸出个什么东西。 　　浓郁的阴暗一闪即逝，也凭空抹去了他的身形。 　　老乔治还是坐在那里，眼神一片迷茫，嘴唇却不受控制的微微翘起，以一个完全陌生的口吻继续说道：“比如……伪信者！？” 　　四周的环境骤然一变，变成了一个密室，阿德里安正在一个书柜前抽出了一个薄薄的匣子，“老乔治”带着那张书桌和椅子依然出现，声音不受任何影响的出现在他的耳边。 　　“你是怎么发现的！？”，阿德里安拿着匣子，平静的向老乔治看来。 　　“怎么发现的？哼哼！”，老乔治冷笑着，但眼神依旧茫然的没有焦点，“你一个南大陆的野蛮人，低下、卑贱，怎么能成为高贵的教士？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就被蒙哥执事看穿了，正是他……” 　　“不对，就算我的身份暴露了，又怎么会是你？”，阿德里安越来越觉得蹊跷和突兀，现在发生的事儿好像有些不真实，但他又找不到不真实的地方在那里。 　　老乔治没有问题，自己也没有问题，底牌已经拿到了手上……但怎么还是感觉如此的不安？ 　　“我虽然只是个序列9，但收拾你这个亵渎神明的伪信者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老乔治的手从书桌上拿出来，豁然是个散发着银色光雾的匣子，匣子里像是藏着一只嗜血的凶兽，巨大的喘息声在狭窄的室内轰鸣。 　　从中透露出来的一点点气息，就好像龙吟，让阿德里安全身麻痹，除此之外，还有即将坠入深渊的震怖！ 　　没有犹豫，阿德里安猛地掀开了手中的匣子。 　　一大片浓郁的阴影一下子涌了出来，一瞬间，就让密室的空间变成纯粹而妖异的漆黑。 　　阿德里安不见了，一切事物都像是被凭空抹去，然后，漆黑渐渐回缩，让密室的一切渐渐的显现出来。 　　书桌、书柜、端坐入故的老乔治，只是一切都变成了灰白。 　　就好像简笔画一样的灰白里，一只硕大的狸猫瞪着数十双妖异、邪恶且鬼祟的眼睛，盯着呆滞不动的老乔治，“喵呜！”一声，又是一只巨大的阴影出现。 　　那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捏”住了密室就好捏住了个“盒子”，在无声的崩溃与瓦解中，将密室从地下挖出，置于掌心之上，放在半空之中。 　　“喵呜！”，狸猫跳到窗台上，回望老乔治身边出现的淡淡人影，说道：“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支配着老乔治的罗安无所匿形，也被一同拉入这奇诡的环境中，并显现出来。 　　“这里是影界吗？”，郊狼舒展着身形，慢悠悠的问。 　　“你也知道影界！？”，阿里德安化作的狸猫好奇的问。 　　“知道一点点。”，郊狼又像老乔治靠近了一些，不慌不忙的看了看窗口之外，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宛如神祇的黑影，正托举着密室，郊狼和狸猫都被它托举在半空，“……你饲养的伪神！？”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啊！”，阿里德安的数十双眼睛泛起冷芒，“从一开始你就在打我的主意？” 　　“是的，你的特性对我很有用……伪信者途径的非凡者实在太少了，遇到任何一个都是恩赐，不能放过。” 　　“哼！”，阿里德安还是觉得不安，找出来了幕后的对手，还是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谨慎的跳到密室之外，隔着窗户对罗安说：“你为什么没有被污染？” 　　郊狼泛起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因为我知道的可比这些劲爆多了！” 　　警兆乍现，狸猫全身的毛发都炸立起来，想也未想的就大声祷告，喊道：“伟大的阿鲁比耶神，您卑微的仆人在此祈求您，祈求您降下神罚……” 　　握住密室的那巨大手掌骤然手紧，密室龟裂开来，里面却没有郊狼和老乔治的身形。 　　巨大的宛如神祇般的黑影苏醒过来了，巨大的喘息声就好像雷霆，狸猫漂浮在祂的头颅旁边，就好像一粒沙。 　　一只巨大的竖眼在黑影的头颅上睁开，灰白二色的世界中，一切都无所遮掩。 　　郊狼和老乔治在它脚下的山谷中显现出来，下一瞬间，两人就被凭空摄到空中，居于竖眼的凝视之下。 　　“嗡！” 　　郊狼的肉身和灵体都开始剧颤，巨大的压力刚刚及身就让他险些崩溃，再不敢迟疑，老乔治手上的那个银匣子就此掀开！ 　　“啊！！” 　　“轰隆！” 　　“吱吱吱……” 　　一瞬间就好像点亮了一颗太阳，刺目的光充斥所有，所有的灰白之色就好像烈阳下的烟尘般的消散，伪神像个虚幻的印象那样的幻灭，狸猫会变成阿里德安哀嚎挣扎的样子，密室依然是那个密室，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老乔治坐在书桌后，茫然的打开了身前的银匣。 　　匣子里，涌现着翻滚的、就好像混沌般的雾气，雾气内像是隐藏着一个世界，依稀看到一个巍峨的宫殿屹立着。 　　看到这里，巨量的知识所带来的冲击已经击溃阿里德安的意志防线，也让他手中的木匣崩解，里面就好像蠕虫般的阴影受到了极大的震慑和伤害，发出如有实质的崩塌声，并像个真正的虫子那般吱吱吱的尖叫蜂鸣起来！ 　　“啪！”的一声，银匣被老乔治合拢，但由此而来的冲击、伤害和污染还是让阿里德安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在地上打滚，两只畸变成猫科类利爪的手不断的挠自己的脸，不一会，脸上的血肉就被削去，裸露出的惨白的头骨。 　　“救，救我！！”，用最后的理智，他向老乔治身后祈求。 　　郊狼的身形在阴影中显现出来，慢步来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说：“我要你的特性，抱歉了！” 　　说完，狼爪抬起！ 　　就在这时，阿里德安眼中的寒毛乍现，“喵呜”一声，从他怀中探出来一只漆黑的猫头。 　　实在太快了。 　　一口将郊狼的脖子咬住，然后，烟雾扭曲的猫身从阿里德安身上脱离，像个高速盘旋的钻头般的钻进郊狼的身体。 　　“哈哈哈，一起死，一起死！” 　　阿里德安再也坚持不住，在歇斯底里的狂笑中，身形一下子膨胀开来，肉芽暴涨，化成无数根触手，体表龟裂，裸露出无数只邪恶、妖异又充满纯粹的恶意的眼睛。 　　书桌后的老乔治也轰的一声爆裂开来，漫天的肉沫先是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虫子，又在眨眼间枯萎变成了一片片的粉末，粉末就好像放射性的尘埃，放射出去巨大的灵性光谱，让室内的一切都变得五彩斑斓。 　　然后，无数肉菇在虚空、地面、家具上生长出来，极其的鲜艳，菌盖上幻化出老乔治的五官，不再迷茫，一片惊愕与痛苦。 　　“这……是一个梦！” 　　已经变成怪物的阿里德安愣住，茫然回身，看着被自己饲养的邪物透入并污染了的郊狼。 　　郊狼“尸体”已经被狸猫的黑影吸干，狸猫正从枯败的肚子里钻出来。 　　“梦！？” 　　一旦醒悟，四周又是一变，俨然回到了阿德里安的家中。 　　不大的院子里，一大片妖异、艳丽的肉菇一丛一丛，老乔治的五官在菌盖上隐没下去，既悲伤又怨毒。 　　阿德里安变成的怪物挥舞着蟒蛇一样的触手，全身上下龟裂而出的眼睛既惊恐又迷茫的左右四顾。 　　不远处，一具被吸成干尸的非凡者尸体躺在那里，一个狸猫状的布偶正一瘸一拐的从中跳出。 　　“这可真是……何苦呢！？”，郊狼慢悠悠的从正屋内走了出来，四面八方，走出来一模一样的十数只狼，他们一同开口，带着戏谐的笑意说道：“就这样落幕不好吗？还要挣扎，平白受苦！” 　　“……这到底怎么回事！？”，阿德里安变成的怪物嚎叫起来。 　　“很简单，我没有支配前哨站站长，而是在他的梦中种了一颗雷，一颗不能触碰的雷，然后暗示他，让他以此为大杀器，想象成一件封印物，……剩下不用说了吧，只是稍加引导，就让这个对你抱有成见的老家伙去找你的麻烦了！”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晚了，你已经失控了，我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就好，等着你的灵智泯灭，等着你维持不住现在的状态，等着崩溃，等着你的特性析出！”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我有用，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做你的奴仆，我……” 　　“很让人心动的提议，但我不想冒险，抱歉了！” 　　“一起死，一起死！” 　　触手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缠上了每一只狼，罗安的缠绕中淡定说：“别做无畏的挣扎了，还这么的痛苦。” 　　“去死，去死！” 　　每一只狼都被勒的骨骼爆裂，但这又有什么用，罗安的特性随即从这些尸体身上退走，让一只只流浪狗的血肉被触手吞噬。 　　越是吞噬，阿德里安就越是疯狂，渐渐的理智不在，变成了一只只知道发泄和吞噬的怪物。 　　罗安的本体躲的远远的，居高临下的看着院落内的怪物疯狂的攻击周围的一切，不断的送一些虫子和老鼠过去，加剧它崩溃的速度。 　　这样过了几分钟，吞噬了大量血肉的怪物体形膨胀了数倍，变得就好像一个肉山，终于中某一时刻崩溃了。 　　轰的一声，炸成漫天的血肉，肉沫在溅射的半空中就变成了灰烬，挥挥洒洒，纷纷扬扬的落下。 　　郊狼摇了摇头，第一时间将封印物献祭到宫殿上，然后支配一只流浪狗，分出一部分特性让它变得高大和魁梧，这才驱使它向院落走去。 　　院子你，老乔治畸变成的肉菇早已枯萎，析出的特性躺在一旁灰烬中，散发着神秘的灵性光泽。 　　在阿德里安崩溃的地方，一大片灰烬中，点点光华正在析出，【神学家】特性正在成型之中。 　　就在这时，罗安散布在外面的眼睛看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是艾尔杰手下的那些非凡者。 　　最后一个被他支配的非凡者立刻从身下的窝棚内窜出，向来者的位置飞奔而去。 　　郊狼悄悄的从屋顶跳了下来，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密集的贫民窟内。 　　一个小时后。 　　艾尔杰推开了院门，带着脸色惨白的雪莱等四五个非凡者走进院内。 　　看着满院子的尘埃以及“刺目”的灵性残留，他的脸色一变，疾步来到墙角的一片灰烬前，用一根手指在里面扒拉了几下，从中挑出几片碎裂的衣物。 　　“是……珈蓝之心的前哨站站长！” 　　右眼带着眼罩的雪莱在身后说。 　　艾尔杰的脸色铁青，扔下树枝，又像另一片灰烬走去。 　　这次他辨识不出失控者身份。 　　手下已经布置好仪式，灵性屏障将整个院落内外隔绝，十分钟后，在仪式的帮助下，重现了院内发生的事儿，并成功的沟通到逝者还没有散去的印记。 　　“是只狼！”，阿德里安的印记无限怨毒的在仪式中央喊道，“还有一件能编织梦境的封印物！” 　　老乔治的印记虚弱了很多，即使在仪式力量的支撑下，还只是说出了，“宫殿”二字，就宣告崩溃了。 　　“怎么办，教会和珈蓝之心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非凡者很是忧虑的说。 　　艾尔杰头疼欲裂。 　　他已经准备抽身了，谁知道，对方如此疯狂，居然，居然杀了教会的人。 　　这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作者的话：端午安康！小伙伴们节日求票票啊，刀片什么的，过节需要，真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特别行动小组 　　罗安的目的达到了。 　　一份【神学家】的非凡特性，一份【演员】非凡特性摆在身前。 　　【神学家】他早已想好了用途，准备用它制作一件非凡物品，利用这件非凡物品，提前将自己拥有分殿的资源在费伦发挥出来，建立起一个神秘组织——或许是个“伪神”教派。 　　居于星界之上的第一主宰，穿梭于多个世界的伟大旅者，吞噬与重塑、毁灭与创造的化身，伟大、至高的源初之狼！？ 　　呃……要稍加变化一下，不那么的直白，不能让人联想到亵渎宫殿。 　　但这个名头听起来还是挺拉风的，哈哈…… 　　以此为核心组织的伪神教派，再加上自己拥有分殿的权限和积累的源质资源，说不定能实现一些真神教派才能实现的规模和功用，聚集大批的非凡者，秘密发展出一个强盛的地下势力！？ 　　这份蓝图可谓野心勃勃，可以将分殿和候选者的身份和资源提前变现，让他在费伦真正的强大起来，实现“融入丛林”的至高阶段，这样既隐藏和保护了自己，又可以在魔药消化和晋升方面彻底放飞！ 　　想一想，就让他激动不已。 　　当然，【神学家】的非凡特性可能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不过没关系，只是个起手，一个切入点，以后他还可以狩猎更高阶的【伪信者】，或者发展出类似【伪信者】功用，一直到他晋升到序列4，再不需要这个途径的特性来中转。 　　罗安的思维发散了一会，满意的将【神学家】的特性收起，准备过几天就左手制作非凡物品。 　　剩下一份【演员】的非凡特性。 　　这玩意就是意外之喜，本不在计划之内，只是为了【神学家】而随手为之，得之固然可喜……呃……等一下。 　　罗安狼爪顿住，【演员】的非凡特性放在眼前，一丝丝疑惑后恍然，接着是懊恼。 　　该死！ 　　怎么杀了命运教会和珈蓝之心的人！？ 　　当时是怎么想？ 　　怎么这样鲁莽，这么的……多此一举！？ 　　这下坏了，平白无故的惹下这么一个强敌，为以后平添无数危险和变数，到底是何苦来哉！？ 　　罗安开始了反思。 　　从离开莱茵、特别是晋升到序列7以来，放松对自我要求和约束后，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一方面，因为第一阶段的候选之战结束，一方面是离开了旧环境，身份换成了野生非凡者，就…… 　　这是来自非凡特性的侵蚀、影响和改变！ 　　郊狼不知觉的按上自己的脑袋，魔药还未完全消化的“坚冰”就存在这里，还有【动物大师】的特性。 　　平时几乎感觉不到它存在，却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的改变了自己，让自己的看待事物的方法和角度、思维方式乃至行事风格日益陌生。 　　想想在莱茵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谨小慎微，对索菲亚、艾琳娜和老摩根他们是照顾有加，对莱茵底层人们生活之艰辛充满了怜悯，自觉有一份责任和义务，所以才对菲力蒙和哈罗德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配合翡翠号角自觉的维护表里两世界的秩序和安定！ 　　不小心放出一个血族半神，出于责任和觉悟，还利用誓言禁锢了她百年，尽管她一再的对自己表示善意，不止一次的帮助了自己。 　　现在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 　　深刻的反省中，虽然意识了到问题所在，罗安却没有因此而有改正的决心。 　　是的。 　　最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 　　反省归反省，他的眼神依旧淡然，连最初的那一丝丝懊恼都不见了，就好像反省的是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等反思告一段落，他问自己：所以呢？ 　　罗安自问自答：当然要改正，要像在莱茵的那个时候一样…… 　　郊狼慢慢的放下狼爪，意识中的回答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迟疑。 　　一个冷淡的笑意浮现，他轻而易举的甩开了要回到“谨小慎微”状态去的念头，轻声说道：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内心深处，无论是属于非凡的特性还是属于穿越者的认识和认知，都不想回到过去。 　　扪心自问，他很满意也很适应此刻的改变，就好像脱掉了束缚，自由自在的游在水里，享受到自由的好处，再让他回到狭窄的鱼缸里，就因为鱼缸更平静、更安全？ 　　不！ 　　我的目标是汪洋大海！ 　　随手将【演员】的特性收起，反思结束，内心却更加的坚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了就做了，后悔懊恼又什么用，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弥补，才能将风浪降到可以承受的地步。 　　一个小时后。 　　艾尔杰收拾好了现场，返回了驻地。 　　外松内紧，所有的非凡者都没有外出，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头疼这个报告该怎么写。 　　总部三令五申的平衡被打破了，这下命运教会和珈蓝之心有充分的理由和借口插手岛上的事务。 　　一旦让他们进来，主客就将易位，公司在岛上倾注的资源，还有一系列后续的计划和打算，就可能做了他人的嫁衣。 　　麻烦，很麻烦！ 　　该怎么办！？ 　　头疼了很久，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不是没有办法，问题是，那该死的野生非凡者还在岛上，不在短时间内解决了他，再好的办法也是徒劳。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科林斯一脸寒酸的走了进来。 　　艾尔杰硬着头皮迎接上去。 　　“报告不用写了，总部已经知道！”，科林斯一屁股坐下，不看艾尔杰，只盯着桌面，冷声说：“准备一下吧，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明天就会登岛。” 　　艾尔杰的嘴巴张了张，想问，前哨站的事儿该怎么办。 　　“清除掉那个该死的野生非凡者后，会进行一次轮换，岛上的特殊事务小组将被派遣到南大陆……大师，有没有问题？” 　　南大陆！？ 　　这既是惩罚也是封口啊。 　　看来总部是要将这件事给按下去了。 　　也就是不给教会和珈蓝之心插手的借口。 　　该怎么操作，就不是他能知道了。 　　这个时候，连请辞都不能做，要不然那个什么特别行动小组要清除就不仅是个野生的【动物大师】了。 　　艾尔杰只能答应。 　　科林斯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怎么就闹成这样？大师，对方真只是个独狼，一个序列7！？” 　　艾尔杰除了苦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嘚嘚的敲门声响起。 　　科林斯的眉头微皱，问：“谁！？” 　　好一会，门外没有回应。 　　艾尔杰意识到有些不对，回身向门看去。 　　“罗威尔！？” 　　科林斯唤了声贴身保镖的名字。 　　回答他的是不急不慢的敲门声。 　　嘚嘚嘚！ 　　艾尔杰的脸色大变，身形一闪挡在了科林斯的身前，压低声音说：“有些不对，罗威尔教士守在外面？” 　　科林斯点了点头，这位巴塞尔岛实际上的统治者有了一丝惊慌之色。 　　再高的地位和权势也只能在赋予它的规则之内才起作用，规则之外的东西，一旦支配地位，这些东西就再不能给他任何支撑。 　　麻瓜就是麻瓜，非凡者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艾尔杰捏碎了口袋里的符篆，默诵仪式锚定的尊名，为自己和科林斯增加了一层防护，万分警惕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说到：“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这道门也是有非凡属性的，在神秘规则的一定层面，可以阻止“非邀请”的进入，是未来的总督官邸规划中的一部分，类似珈蓝之心的“离墙”。 　　只是还没有完工，只能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来者既然能绕过科林斯的保镖，就能轻而易举的突破这道房门。 　　艾尔杰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漆黑而深邃的长廊与房间连通。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出现在长廊的尽头，慢慢的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中走出。 　　来者是个高大魁梧的“狼人”。 　　艾尔杰的瞳孔微缩，作为序列7的非凡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者只是个“信使”，这“信使”延伸着亮晶晶的丝线，一直投射到尽头那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漆黑中。 　　“我没有恶意！” 　　狼人走进房间，停在入口，缓声说道。 　　“你的来意！” 　　艾尔杰的身形紧绷，全身的力量和特性蓄势待发。 　　“我只是想在这座岛上生活，不想被打扰，而昨天的事……有些失控，教会和珈蓝之心成了麻烦，而我不想被麻烦打扰。” 　　艾尔杰有些意外，回身向科林斯看去。 　　“你是来谈判的？”，科林斯勉强镇定的问。 　　“是的！”，“狼人”向他看去，“你们负责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保证配合。” 　　艾尔杰心里一松，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了。 　　但特别行动小组明天就要登岛了…… 　　科林斯的脸色渐渐回暖，自信也在缓慢恢复，他一点都不想跟对方谈判，特别是在这种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 　　但他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拒绝，思考了一会，他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需要一些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也会保证不惹出大的麻烦，我们可以做到相安无事，在某些层面达成一定的默契。” 　　“……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和平共处？但我不能做主……” 　　“了解，特别行动小组对吗？” 　　科林斯脸色的肌肉微微抽搐，好一会才说：“是的。” 　　“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狼人诡异一笑，慢悠悠的从衣架上拿起科林斯的礼帽戴在自己头上，整了整肮脏的衣领，准备离去了，“让他们知难而退，到时候你就能做主了。” 　　科林斯脸色难看的不说话，艾尔杰虽没有放松警惕，眼神已经频频闪动了。 　　也许，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结果。 　　他才不想被发配到南大陆，成天跟殖民地的野蛮人待在一起，那片贫瘠原始的土地上有什么？曲曲果和面包树（南大陆最著名的两项特产）？拜托！ 　　“那么，打扰了！”，狼人转身向后走去，来到房门处，还回身频频有礼的关上了房门，在门合拢之前，指了指头上的帽子，裂开狼口，露出寒光凛冽的牙齿，说：“很不错的款式。” 　　“咔”的一声微响，房门关上，冒起了淡淡的轻烟。 　　科林斯和艾尔杰好一会都一定不动。 　　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听到窗外风的流动，昆虫和鸟的声响，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松懈下来。 　　科林斯很是狼狈瘫软着坐下，大口的喘息，汗出如浆。 　　刚才的那种危险而诡异的状况是很少遭遇，地位和权势带来的虚假强大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习惯，久到让他产生了自己也是个巨人的错觉。 　　刚才这错觉像个肥皂泡般的戳破，让他在恐惧和无力，升起强烈的愤恨和怨毒。 　　“这家伙……”，科林斯咬牙切齿的准备说：必须死！ 　　“嘘！”，艾尔杰竖起的一根手指，让他一个激灵，来到嘴边的狠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难受的险些憋出内伤。 　　“这是个很特殊的独狼，不能以正常的序列7来衡量，还有一件很强力的封印物。”，艾尔杰来到门口，一边说一边倾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才将房门拉开，让开视线，将一个靠在墙角的身影让了出来。 　　“罗威尔教士！？” 　　豁然是跟科林斯形影不离的保镖。 　　保镖脸上出现挣扎之色，身体颤抖着，就好像个破烂的风箱那样的喘息起来，好一会从一个极度逼真的噩梦中惊醒。 　　一醒过来，就一个打滚的闪到阴影里，失去了踪迹。 　　艾尔杰心里暗笑，摇了摇头，故作忧虑的转身，看科林斯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愤恨了。 　　色厉内荏！ 　　再说罗安。 　　虽然在科林斯面前信心十足，好像即将到来的“特别行动小组”就是一帮土鸡瓦狗，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狂妄。 　　人家做好了充分准备而来，而他就是个独狼，序列7又不是序列4，最大的底气不过是亵渎宫殿和候选的身份罢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火焰令主 　　坐以待毙不是罗安的性格。 　　第二天中午，一艘小型的浮空艇降落在巴塞尔岛的机场上。 　　艇上只有三位乘客，为首的之人身穿一身笔挺的复古制服，带着假发头套，鹰钩鼻，凌厉而狭长的眼睛，薄薄的两片嘴唇近乎透明，全身上下散发着生冷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从第三纪的油画中走出来猎手。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铁塔似的壮汉，身披厚厚的斗篷，全身都隐藏在斗篷里，移动之间，就好像两个钢铁铸就的魔像，极其的沉重的，所过之处，甲板都在微微的呻吟。 　　三人从浮空艇上下来，科林斯和艾尔杰上前迎接，远远看到他们交谈几句，就上了两辆加长的马车，从机场的侧门悄悄的离开了。 　　空中，一只猫头鹰正在跟踪，一直等马车驶进彼特斯公司的驻地，才掉头向一个方向飞去。 　　猫头鹰带着一股劲风，落在一个狭窄而阴暗的小巷，立在一个两米多高的“狼人”肩头。 　　半个小时后，罗安在藏身处苏醒。 　　狼穴内，还残留着灵性材料耗尽后的粉末，一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布偶猫静静的躺在仪式中央的凹槽里。 　　罗安起身，将带着诡笑的布偶猫拾取，一个简短、急促而尖利刺耳的激活咒语后，布偶猫在他的狼爪中活了。 　　灰白二色的轻烟一闪，大片漆黑的阴影支撑着布偶膨胀，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狸猫，“喵呜”一声，猫身从实质虚化成膨胀而出的大片虚影，占据了整个狼穴，居高临下的向郊狼看来。 　　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布偶猫就是阿德里安的那件强大的非凡物品，来源特性未知，它能作为某种星界生物的载体，短暂的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用于精神和灵魂层面的侵蚀和吞并。 　　这种侵蚀和吞并极其诡异，当时，以罗安特性居然无法挣脱，幸好只是个被支配的非凡者，就算如此，寄居在“分身”那部分特性和意识触角也永远的遗失了，连同非凡者自身的特性一起，成了这诡猫的食粮，消化的一干二净。 　　罗安受了点轻伤，战斗结束后，一直搞不清这件非凡物品的根脚，昨晚在“特别行动小组”刺激下，借助“祈愿仪式”，付出了50个单位的源质储备，才将它“清理干净”，并弄清楚了它的使用方法和副作用。 　　它的副作用和正面作用一样的诡异，只要它被激活，就会时时刻刻的抽取周围生命力，一定范围内的生命会变得虚弱，会染上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疾病，就算将它“关闭”，让承载的星界生命回归，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不会消失，还会有一定概率在智慧生物的潜意识种下“暗示”，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不由自主的梦到星界和它的存在，精神和灵魂日益萎靡，轻则精神失常，重则……成为星界生物新的载体。 　　这样的非凡物品只能用邪物来形容。 　　事实上，它就是一件邪物，构成其特性和能力的来源位置，连祈愿仪式给的讯息都是一大段尖锐的呼叫、凌乱的符号和大量不明意义的闪现画面。 　　罗安明智的没有寻根问底，只是将这东西的危险性上升了几个数量级。 　　要谨慎使用。 　　又是一个拗口的音节，充斥整个洞穴的狸猫不甘的喵呜一声，回缩进布偶内。 　　小心翼翼的将布偶捡取，放在祈愿仪式定制的容器内，如此，罗安就得到了第二件封印物。 　　恶作剧的将它取名：“薛定谔的猫”，放在背脊装最贴身的位置。 　　星界生物！？ 　　由它，罗安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联想地球正在成型中的层，费伦的层又是什么样的？ 　　星界能诞生和存在生物，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机制和原理？ 　　影界对应着现实，就是个一片死寂的灰白世界，现实中的生命逝去，影界中对应他们的点会有挥发物汇入星界，是不是同星界生物的产生有着某种关联？ 　　如果把星界想象从冥界，就会发现在已经发现的特征方面，两者是相似的。 　　那么，星界之上的灵界呢？ 　　只是诸神的居所！？ 　　由此发散了一会……直到散落在外围的触角被人触动，才从这种思维发散中惊醒。 　　“来的真快！” 　　贫民窟外围，一个铁塔似的斗篷人捏着一只流浪狗的脖子，漆黑的兜帽内散发着无形的引力，流浪狗的灵魂脱离驱壳，寄居在上面的触角因此而被发现。 　　斗篷人的手在伸过来的途中变得模糊，就好像不断在实体和虚影之间变幻的虚影，罗安的触角发现无法逃走，果断的掐断了与本体的联系。 　　丧失了这部分的触觉和感知，狼穴中的郊狼摇了摇头，一个闪身，带着四五名“狼人”护卫离开了狼穴。 　　他知道，对方会迫不及待的对自己动手，只是没想到，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打上门来了。 　　教会和珈蓝之心肯定瞒不了多久，处理了罗安，还有无数个麻烦，这也是彼得斯公司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 　　狼穴外一片寂静。 　　从小镇传来的喧哗声不见了，空中没有一只鸟，草丛中没有一只昆虫，贫民窟里的人被一种怪异的力量扭曲了感知，罗安感觉从周围的环境中孤立了出来，整个世界就好像就他一个人似的。 　　就这么一会功夫，外围的所有触角都与本体失去了联系，【人类大师】失去了人类，【动物大师】失去了动物，丛林变成了画一样的背景，那他还剩下什么？ 　　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命中他的要害。 　　罗安对来袭者一无所知，对方却知道了他的强项和弱点，还怎么打！？ 　　放出一枚符篆，激活了祈愿仪式，最终罗安还是得依靠亵渎宫殿的位格打破对方营造的战场。 　　宫殿的位格和气息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周围的异常，一瞬间后，空气开始了流动，鸟儿和虫子开始了欢唱，小镇的喧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罗安又融入了他所在的丛林。 　　没有任何迟疑，意识触角像蛛网般的延伸出去，方圆五十米的贫民窟内的人们一瞬间定格了动作和思维，然后恢复了正常。 　　罗安将绝大部分特性分散出去，本体化作一只平平无奇的郊狼，煞有介事的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躲进了茫茫的人群中。 　　无声无息的寄居还在继续，就好像感染一般，【群体支配】像瘟疫一样的在贫民窟中传播，感染了数百人。 　　然后，这些人毫无异状的出门，延续他们的生活轨迹，前往不同的地方，做了起不同的事儿。 　　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化整为零，就好像一滴水融入了水中。 　　接下来，对方会怎么出招呢！？ 　　小镇外围的一处狼穴内，三只郊狼幼崽正好奇的看着一只突然闯进来的同类。 　　狼族的天性让他们龇牙咧嘴，但下一个瞬间，它们又无比亲昵的爬了过去，跟这名新同伴玩耍起来。 　　不一会，母狼叼着一只肥硕的田鼠回来了，幼崽们纷纷嗷嗷叫的围了上去。 　　一只幼崽好心的为新同伴叼来田鼠的后腿，还耷拉着舌头，像个哈巴狗是的讨好的凑了上来。 　　但下一个瞬间就“轰”的一声，整个狼穴爆炸似的掀飞到空中，一个宛如铲斗般的钢铁巨手锁定了身在半空中的郊狼，五根手指激射而出，带着五道淡淡的残影，封死了郊狼所有的退路。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郊狼的身体被五根手指洞穿，半空中被撕的粉碎，血肉和残肢挥洒。 　　战斗在一个照面结束，五根手指回射手掌，咔咔咔数声后，开始缩小，然后飞回到一个铁塔般的斗篷人身上。 　　另一个斗篷人从旁边的树林中钻了出来，右手提着一只没了气息的母狼。 　　两个斗篷人相隔数十米，两双眼睛同时闪亮，然后放出宛如X光般的射线，扫描起一片狼藉的现场。 　　在西北方向距离两百米处，三只幼崽正在一个坑洞中狂奔，一只幼崽突然停下，扑向了身后。 　　轰！ 　　一大团橘红色的火焰在坑洞中炸开，将落在最后的幼崽炸的粉身碎骨，其他的两只幼崽被掀飞到了空中，那个宛如从第三纪油画中走出来的制服男子正站在一颗大石头上安静的等着。 　　“很难缠的动物大师。”，男子如此说道。 　　“你是什么途径，序列几！？”，落下的两只幼崽站起身体，同时开口说道。 　　“序列6火焰令主！”，男子很轻松，就好像正在进行着一次郊游，说话间，右手轻挥，勾勒出一道弧形的火影。 　　两只幼崽又分别看向从左右走来的斗篷人。 　　男子打了个响指，斗篷人的兜帽掀开，豁然是两张金属与血肉融合在一起的面孔。 　　“矿工途径！？”，幼崽炸起满身的狼毛，轻喊道。 　　“是的。” 　　“据我所知，矿工途径也是矮人途径，你……看着不像！” 　　“呃……这样呢！？” 　　话音一落，男子的体形就变得粗壮，茂密的大胡子生了出来，五官也变得古朴，不一会就跟画册上的矮人很相似了。 　　“你想怎么样？” 　　罗安不认为对方有闲心陪自己磨牙，一开始没有动手就一定有什么缘由。 　　“离开这里，马上！” 　　“……我还以为，你是来猎杀我的。” 　　“一开始是的！”，火焰令主以矮人的形象说：“但这么有意思的【动物大师】怎么能死在这里呢？那太可惜了，【兽语者】途径已经变了味道，你出现的时机很好……非常好！” 　　“……就这样？” 　　“如果你再磨蹭下去，就不一定了！” 　　他说的话罗安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过拖延的这点时间也够了，一大群飞鸟从小镇的方向飞来，还有大量的蛇虫鼠蚁，窸窸窣窣的摇动整个树林。 　　“看来你是要拒绝了！” 　　“留着你的话骗鬼去吧！” 　　两只郊狼幼崽猛地向地下钻去，一大群老鼠从地下的洞穴冲了出来，天空中鸟群乌压压的坠落，无数小动物通红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向斗篷人和火焰令主冲来。 　　关键是，罗安的本体再次泯灭了踪迹。 　　火焰令在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举起后，风停了，声音消失了，诺大的范围内变得一片单调和死寂，所有运动的东西都变成了背景，泯灭了声音，模糊了肢体，混淆的动作，茫然了失去了和支配者的联系。 　　罗安的本体再次从周围的环境中凸显出现，不过这时他已经收回了完整的特性，体型庞大的郊狼带着蒙蒙的灵光，银灰色的毛发散发着金属类的反光，慢慢的一条小溪旁上了岸。 　　迎接他的是触目所及的火焰。 　　火焰在一切事物身上燃烧，融化而成的是类似金属溶液般的东西，它们流动着，慢慢的勾勒出三个形体。 　　火焰领主就好像冷却的金属生命一般，慢慢的还原了五官、衣物和肤色，两个斗篷人完全裸露了半金属半血肉的魁梧身躯。 　　上岸的那一刻，郊狼的毛发也开始出现点燃的迹象，融金化铁的高温直接作用在特性和灵体上。 　　由衷的痛苦，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击的空隙！ 　　在特性、途径和力量方面，被全方面的压制。 　　突然，火焰令主恍惚一下，视线中，前方的小溪突然涌起十几米高的巨浪，浪头升到最高，突然结冰，接着，晶莹的冰霜在所有的事物身上凝结，包括溶液和火焰。 　　一眨眼，高温不在，只有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严寒，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几个眨眼间成型。 　　火焰令主也被冻结。 　　但他只是轻启嘴唇，说到：“这只是个梦境！” 　　轰！ 　　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就这样破碎，视野在一个巨大的涟漪后恢复正常，火焰是真实的，严寒是虚假的，郊狼手举着封印物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感染”！ 　　罗安开始了“融化”，毛发滴落金属般的溶液，极大的痛苦简直无法克制和逾越，几次嘶吼才能发出想要发出的音节。 　　“喵呜！” 　　一只巨大而漆黑的猫头从他的身体中钻了出来，数十双诡异的猫眼盯在火焰领主身上，让他连同两个构装体一起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下一刻，一只盘旋而起的漆黑狸猫就出现在火焰领主的身上，猫头无视序列6的特性与抗性，穿透血肉，钻进了他的身体。 　　直到这时，罗安身上的火焰才被他的特性斥退，带着由衷的痛苦和创伤，趁对手被“薛定谔的猫”缠住的功夫，再次挥舞封印物—“夜空下的皎洁之梦”。 　　战斗就此进入你死我活的白热化阶段。 　　作者的话：求票，求刀片和推荐啊啊啊啊…… 第二百五十章逃亡 　　在梦中，罗安可以肆意的宣泄“污染”。 　　火焰密布的大地，暴风雪呼啸的天空，炙热与严寒在天地之间做着残酷的交锋。 　　地面上，熔岩到处流淌，火山不断的喷发，一个个金属与血肉结合在一起的构装巨人，在岩浆形成了江河湖海中站起。 　　火焰令主立在坐高的一座熔岩山峰上，在他的头顶，无数块玄冰构建成一个无比巍峨的宫殿，宫殿上，隐约立着一个巨大的狼形雕塑。 　　火焰令主的眼睛交替出现清醒和迷茫之色，无数次开口准备喊出：这是一个梦。 　　却都在清醒过来，挣脱梦境之前，被头顶的那座玄冰构成的宫殿阻止。 　　巨量的冲击，无法抑制的痛苦，纠结的肉芽化作一条条爆体而出的火蛇。 　　火蛇在他身上缠绕，喷吐着数十米长的岩浆吐息，向头顶的宫殿喷吐。 　　岩浆与玄冰的相遇，爆炸般的蒸腾起无边无际的浓雾，雾气在上升的途中冷却，化作点点晶莹，飘飘落落。 　　飘落的途中，又被高温熔化，化作倾盆而下的暴雨，雨滴在落到地面之前就会气化，又还原成高温的浓雾，开始了重复的上升。 　　“啊！” 　　火焰令主承受了最新一次的冲击，眼神清醒过来，又惊又恐的看着天空中的宫殿，双臂高举，无数构装巨人失去了重量，飞向天空。 　　它们全都向屹立在冰层之上的宫殿扑去。 　　落在冰层之上，第一眼就是又高又陡的台阶，极致的严寒一瞬间就将它们冻结，化作屹立在台阶下、广场上的冰雕。 　　但在下一刻，冰雕的表面又开始龟裂，从中走出体形小了许多的、通红的战士来。 　　这次，它们表面覆盖上了一层浓郁的火焰，排斥着严寒，保护着它们内在的核心，一步步的登上了台阶。 　　不一会，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这样的通红的身影。 　　近了，近了，下一秒钟，火焰领主凭空抹去了与宫殿之间的距离，带领他的构装体大军，出现在宫殿的大门之前。 　　漆黑的石质大门，深邃就好像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门上又一条缝隙，依稀看到一个狼形的巨型生物正在门后徘徊。 　　“这是我的梦境！”，火焰令主如此说。 　　醒悟到身处梦境，他却没有超出梦境，因为他不想超出，因为他的眼神已经染上了疯狂，看着宫殿的大门，里面全是恐惧、亢奋、恶意和贪婪。 　　火蛇依然在他的身上纠结，所有的蛇头都看着石质的大门，嘶嘶嘶声尖锐和高亢，带着让人疯狂的狂躁与迷乱。 　　“打开它！” 　　火焰令主向前一指，无数构装体蜂拥而至的去推动宫殿的大门。 　　“轰隆!!” 　　整个世界，噢，是整个梦境都被推动了，震动遍及所有。 　　大门正被一点点的推开，耀眼刺目的光从里面射了出来，一接触到这样的光线，所有构装体的动作都开始放慢，关节锈蚀，咔咔咔，刺耳的声音刚刚出现，就仿佛流逝了千万年，一个接着一个的腐朽，然后溃烂。 　　溃烂而成的狼藉长出无数诡异的生命体，有哇哇哭泣的婴孩，有满是洁白羽毛的骷髅，有向日葵般生长的炽热“太阳”，有旺盛而又妖异的植被所编制和排斥出来的一小片“自然”…… 　　“啊！” 　　火焰令主惨叫着后退，身上的火蛇纷纷吐出粘稠的脓血，一个个枯萎分解，在火焰令主身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一眨眼，哭嚎的婴孩、长满羽毛的白骨、向日葵般生长的小“太阳”、旺盛有妖异的植被“丛林”等等，全都从这些血洞中钻出…… 　　火焰令主不成人形，污染已经严重到已经超出他无法承受的极限，正常情况下，他早就崩溃了，但在这梦境中，自始至终都吊着一口气，就是不肯跌下不得超脱的深渊。 　　这时他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眼中再没有疯狂、恶意和贪婪，正要喊出，这是个梦境，以脱出着诡异而危险的境地……石门彻底的敞开了，漆黑的魔焰先一步从中走出，然后巨大的喘息声就好像整个宇宙的呼吸，火焰令主一瞬间麻痹，在身心和灵魂都不能活动分毫的窒息和压力之下，用绝望又空洞的眼睛，看着一只像是占据了整个宇宙、占据了所有规则与真理的魔焰之狼走了出来。 　　“我是源初之狼！” 　　轰！ 　　构成火焰令主的一切炸开成亿万个晶莹的碎片，碎片在溅射的过程中，又被数次污染，在飘落的过程中，反复的畸变，最终化作灰烬，飘落在一旁死寂的大地上。 　　梦醒！ 　　还是那片小溪，还是那片丛林，郊狼就好像跑了数十公里的马拉松一般，由衷的疲惫的虚弱让他无法维持站立。 　　而他的对手已经瓦解。 　　在火焰令主的位置，只留下大片漆黑的印记。 　　就好像某种溶液腐蚀出来的印记一般，散发着刺鼻的怪味和让人皮肤刺痛头皮发麻的扭曲感。 　　再往前数十米，是两座“融化”了构装体，构装体的金属部分已经不见，血肉部分在反复的畸变后变成了豆腐渣般的一堆，上面还颤巍巍的生长了几个肉株，意外的维持了稳定没有崩溃。 　　胜利了！？ 　　好一会，罗安才恢复站起来的力气，全身发颤的来到火焰令主留下的印记前。 　　呃…… 　　他猛地一晃脑袋，确定没有特性正在析出！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的思维速度远不能跟正常的时候相比，呆滞了两秒钟，骤然醒悟。 　　危险！ 　　郊狼忙不迭的后退。 　　…… 　　在一个酒馆的二楼靠窗的位置，科林斯和艾尔杰正坐在一起。 　　两人很轻松的闲谈，时不时的往战斗发生的位置看上一眼，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没想到总部派的人是他！”，科林斯笑道：“什么特别行动小组……构装体也算吗？真是可笑。” 　　科林斯沉默着，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罗安被收拾了，他就要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南大陆，现在看来，这是个大概率事件，他不认为在那个人出手的情况下，罗安还有幸免的可能，更别说战胜了。 　　何况那人还带着一件能克制【动物大师】封印物，可谓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序列6对阵序列7，没有强力封印物的情况下，几乎不会发生意外，那人的战力还出奇的强大，对【兽语者】途径了解甚深…… 　　唉，怎么办，难道正要在南大陆待上几年！？ 　　艾尔杰的愁的连杯中的酒都没多少滋味了。 　　科林斯知道他的心思，但不会说破，见他没有交谈的性质，也就闭口不言。 　　侍者端上来餐后的甜点，科林斯刚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变故就很突兀的发生。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庞大的黑影撞穿了酒馆的屋顶落在了二楼，接着只听“滋”的一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的溜圆，然后，十几个正在就餐的人和侍者的头颅纷纷像破烂的西瓜般的爆开，红的、白的、灰的一股脑的像四面八方溅射。 　　科林斯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是他身上的一件非凡物品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他的性命，抵御住最强的那股冲击，等这让人疯狂到爆裂的蜂鸣减弱，才被反应过来的艾尔杰提起，一闪，从二楼跳下，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这时候才听到从酒馆内传来的惨叫声，看到从二楼窗户映出来的血红，强大而爆裂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宣泄，最初的冲击过后，是触目惊心的污染。 　　马上就有人带着满身、满脸的脓疮，惨叫着从酒馆逃出，街上的秩序就这样变得混乱，艾尔杰提着颤抖不已的科林斯疾退，刚退到街角，就看到一个黑影就好像出膛的炮弹一般，从酒馆发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极速的抛物线，落在两人前方不远。 　　这是个怎样的怪物啊。 　　金属和血肉蠕动着生长在一块，满身蛆虫一样的肉芽，从胸膛和四肢延伸出胡乱飞舞的触手，每一根触手都在痛苦的颤抖，每一只“蛆虫”都在这具身体内外疯狂的蠕动。 　　痛苦！ 　　是的，艾尔杰强烈的感受到它的痛苦！ 　　只听，一个像是从破烂风箱发出来的声音：“是，是我！” 　　“……你……雷诺爵士！？怎么会！？” 　　“狼……那个人是狼，很……我要艘浮空艇，快！”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艾尔杰就能感觉到它正在飞速的向一个可怕未知的方向滑落，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的怪物是两个融合在一起的，一个原来是构装体，一个是蠕动在构装体上的一层皮。 　　跟他说话，催促他的正是这张皮，也就是强大的雷诺爵士，公司能支配的顶级战力之一，序列6的【火焰令主】。 　　这是位强大的非凡者，就算是在同阶的序列6中，也属于顶尖的存在，他的强大的不仅是个人战力，还有他能制作和驱使的构装体。 　　这样的人，居然战败了，还迫不及待的想要逃亡！？ 　　“嘶……浮……空……艇！！” 　　艾尔杰头皮发麻的后退数步，“只有科林斯才有权限启动浮空艇，他……” 　　科林斯早就晕过去了，身上的非凡物品支撑起来的防护光泽就好像随时都可能破裂。 　　“快，快，快！！” 　　这种情势下，艾尔杰只能硬着头皮，提着昏迷的科林斯，向机场冲去。 　　身后跟着一个怪物，沿途那场面简直无法形容！ 　　每时每刻，事态都在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的发展，想起公司计划和事后的震怒，艾尔杰意识到麻烦大了，从现在开始，已经滑向不可控制的深渊。 　　等赶到机场，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和污染，这么一个怪物跟在身后，简直是个活动的瘟神。 　　机场的人早就逃散，艾尔杰的手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干了件正确的事儿。 　　启动浮空艇需要科林斯的指令，艾尔杰想让身后的怪物退开好让自己将他唤醒，谁知道身后已经没有了声息。 　　这一瞬间让他毛骨悚然！ 　　好在最可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快唤醒他！” 　　怪物不在身后，但声音已经没有之前的狂躁和诡异，艾尔杰连忙将科林斯唤醒，以最简短的语言向他描绘了一遍正在发生的事儿。 　　科林斯虚弱的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口鼻和耳朵流淌着殷红的血，眼睛无法合上，眼球上血管已经爆裂…… 　　五分钟后，浮空艇的控制中枢激活，巨大的气囊开始充气。 　　这时，一张干瘪的人皮才从头顶的飘落下来，一下子包裹住再次昏过去的科林斯，开始了吸食和咀嚼。 　　“爵士，你……” 　　“想要活命就闭嘴！” 　　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了。 　　艾尔杰不知道此刻的雷诺是彻底的失控了，还是在以这种血腥的方式恢复伤势，但科林斯可不是一般人，他来自一个势力庞大的大家族，这个家族也是有强大的非凡者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彼得斯公司占据高位。 　　眨眼间，科林斯就失去了双腿。 　　而雷诺，正像个活吞猎物的巨蟒一样，从腿部开始，一点点将科林斯吞并。 　　艾尔杰自问承受不起科林斯家族的迁怒和报复，一咬牙，正要去阻止。 　　谁知道下一刻，雷诺就好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吐出艾尔杰的半个身子，尖叫一声，扑上了飞艇。 　　一群鸟儿，正从远处飞来。 　　浮空艇开始了上升，尖叫声不断，最大的功率输出，加速到了极限。 　　最终，赶在鸟群飞来之前，飞出了小岛，置身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鸟群并没有追去，而是在机场落下。 　　失去双腿的科林斯呻吟着，正要醒来。 　　艾尔杰对着一群梳理羽毛的鸟，挤出难看的笑脸。 　　“现在……”，鸟群共同发出一个很是疲惫的声音，“你可以做主了！” 　　说完，鸟群起飞，在机场盘旋一圈，掉头向一个方向飞去。 　　“我的腿，我的腿，我……” 　　科林斯一口气上不来，第三次昏厥。 　　呆滞中，艾尔杰长舒一口气，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听见镇内传来的混乱，低头压抑住一个微笑。 　　至少不用被发配了，不是吗？ 　　作者的话：月底了，求票票和刀片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看到危险（月底求月 　　望着消失在天地交接处的浮空艇，罗安只能无奈返回。 　　不是不想留下他，而是力有未逮。 　　这次的胜利最后还是借助了宫殿的位格所造成的冲击和污染，严格来说，并不是属于他的力量，只是外力。 　　罗安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用这种直接而蛮横的方式来解决难缠的对手了。 　　就好像手持核弹，并不需要引爆（也没有权限引爆），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将它亮出来，其放射性，就能将对手轻松的收拾掉，重则当场失控，轻则就像刚才这样。 　　毫无疑问，这是个杀手锏，问题是，他太过于依赖。 　　如果他有完整权限，搞清楚了它存在的原因、运行的极致和隐藏的秘密也就罢了。 　　他没有，他只是候选之一，如果有一天，遭遇的对手能抗住“只是将核弹亮出来”的冲击和污染呢？如果是一个对亵渎宫殿有一定了解、或者说正希望找到它的高等未知存在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噢，不，应该是大概率事件。 　　那他这样做，不等于一次又一次的玩火吗？ 　　亵渎宫殿和候选身份，应该是最重要的秘密，想尽办法隐藏都来不及，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在这种层面上呢？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序列7啊！ 　　没有晋升到序列7的时候，盼望和渴望，以为这个位阶足以应付绝大多数危险，真的到了序列7，还是“变异”了的序列7，有着超出一般序列7的诡异和强大，却发现，还是虚弱无比。 　　罗安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沉思着。 　　途径和序列之路好像永无止境，那顶点的位置看起来遥不可及。 　　要想尽一切办法的强大，强大起来，才能在真正的危险和考验到来之前，获得应对的本钱。 　　在这样的过程中，保守和谨慎是远远不够的，很多时候，只能冒险。 　　谁让他走的是这么一条路，谁让他有那么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谁让他知道这么多、了解这么多，自然要背负起相应的压力。 　　“不可能准备充分的……”，郊狼收回视线，疲惫的伸展了一下身体，“还是尽快的服用地球的魔药吧！” 　　然后他就在新收拾出来的巢穴中睡下了。 　　祈愿仪式能消除身体上的伤势和污染，却无法修复精神和灵体上的伤害与疲惫，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天。 　　一天后，岛上的局势骤变。 　　三艘海盗船在深夜登陆，烧杀抢掠了一夜。 　　一夜之后，彼得斯镇就好像个被反复蹂躏过的美女，衣衫篓缕、全身淤青、肉体和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半个小镇都被烧毁，所有的港口都陷入到熊熊的烈火中，伏尸片片，到处都散发着逼人的浓烟。 　　天亮后，彼得斯公司的武装商船登陆，四百米雇佣兵开始收拾海盗离去后留下的残局。 　　医院内外，一片哀嚎和呻吟声，不断有伤者被抬进来，不断有抢救无效的尸体被抬出去。 　　一阵整齐有力的马靴声响起，一大队威严冷肃的人大步走来，护士们慌忙移动病床、搬运尸袋，为这些大人物们腾出一条路来。 　　为首的中年人留着八字须，很是亲和了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然后带着明显的悲呛、愤怒和怜惜，对走廊和病房里的伤者嘘寒问暖。 　　艾尔杰位于这支队伍的中央，看起来很低调，一点都不起眼。 　　伤者是被区别对待的，中年人很有耐性的听伤者们的倾诉、控诉和抱怨，很慷慨大方的表示，彼得斯公司会赔偿他们的一切损失，包括直至恢复健康的一切花费。 　　暗中，却有人将交谈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凡是提到“怪物”，“怪病”和“非凡者”的内容都着重标注。 　　最后这群人来到科林斯的病房外。 　　到了这里，中年人脸上的温和与笑意渐渐淡去，变得面无表情，轻轻的将门推开，向身后微微摆手，示意不要有人跟进来。 　　病房门的关上，听不见里面的交谈，长廊内，所有人都脸色复杂的沉默着。 　　半个小时后。 　　“……是雷诺，我要他死，死！！” 　　是科林斯！ 　　长廊里的人面面相窥。 　　“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别忘你的身份！” 　　“我就要他死，父亲，他必须死！” 　　艾尔杰察觉到周围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连忙耷拉下眼帘，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那是位序列6的火焰令主，公司的股东，董事会的高级顾问，特殊事务部的执事之一……我看你是疯了！” 　　“我不管，父亲，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被他毁了，毁了……呜呜……我完了，父亲，完了……” 　　艾尔杰知道科林斯此刻的样子，并不仅仅是失去了双腿，一般人遭遇了这么一出，早就死翘翘了，连灵魂可能都不能逃过，他还有力气向自己的父亲抱怨，已经超过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了，就是艾尔杰自己，也不敢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安然无恙。 　　这就是资本和权势带来的好处了，无论是那个世界都是一样。 　　里面科林斯的哭嚎渐渐的弱了下去，像是累了，听不到中年人的声音，过了许久，病房门的才被打开，走出来一位故作坚强与从容的父亲。 　　“很不幸，科林斯因为伤势过重，已经离开了。” 　　艾尔杰连忙低头，心里的凉意一阵一阵。 　　“准备他的后事吧，就安葬在这里。” 　　等待的人群中，有人答应了。 　　“走，去下一个安置点。” 　　一行人离开医院，来到外面的大街上，看到大火已经扑灭，一个个狼藉的店铺内，商人们正在收拾，整理出还可以利用的东西，咒骂该死的海盗，顺便问候彼特斯公司上下人的母亲，跟保险公司的人争执的面红耳赤。 　　“前哨站怎么样了？” 　　中年人站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一会，突然问身后的人。 　　科林斯连忙上前，很是恭敬的回答：“情况很糟，不知道该怎么跟莱特城那边交代。” 　　“有多糟！？” 　　“几乎没有活口。” 　　中年人的眉头一皱，“几乎！？” 　　“……是没有一位幸存者，太不幸了，海盗都应该被吊死，灵魂也不该得到宽恕。” 　　中年人点头，神色放松了一些，很是惆怅的说：“是啊，可惜了这些为王国尽忠职守的卫士了……走，去前哨站看看。” 　　等艾尔杰从前哨站的视察和慰问中回来，事态已经得到了平息，善后工作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最大的难题不是岛上的土著，都是游客这一群体。 　　昨晚的动乱，不可避免的波及到这些在岛上享受生活的人，这些人，最差的也是个中产阶级，来自王国各个的地区，不乏来历和身份背景不同凡俗的。 　　怎么封他们的口，让他们跟着剧本走，着实是件头疼的事儿。 　　什么海盗袭击，根本就是自编自演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岛上发生的事儿，特别是前哨站，不给教会和珈蓝之心大动干戈的借口。 　　胆大至此，艾尔杰都为公司捏了把汗，也让他更深刻的认识到，王国内部的斗争，已经趋近白热化这一现实。 　　教会、王室、贵族、资本……就是一滩浑水，他一个序列7身陷其中，连条小杂鱼都算不上。 　　透过表象看本质，真实和虚假其实并不重要，有没有海盗或者一个小小的前哨站根本无关大局，真正的博弈不在岛上，而在莱特城和王都。 　　艾尔杰明白其中的奥妙，所以自从善后小组登岛以来就很低调，力争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这一漩涡中早日脱身。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野生非凡者啊。 　　艾尔杰将外套和礼帽交给仆人，很是疲惫的登上楼梯，在二楼的书房坐下，揉了揉眉心，低沉的说道：“出来吧，现在很安全。” 　　某个胆大包天的野生非凡者从布帘后走了出来，施施然的坐在了书桌前。 　　“公司答应了你的要求，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的自留地只能限定在贫民区，也不能对任何在籍的非凡者动手，特别是公司的雇员。” 　　罗安支配的男仆挑了挑眉梢，笑道：“听起来像是两个条件？” 　　“知足吧，阁下，你是很强大，可也没有强大到让彼得斯公司低头的地步，无非是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要知道，就算是圣者，只要拿出决心，也是可以请来的。” 　　罗安对这样的威胁毫无感觉，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他占据着上风，对方家大业大，顾忌这权衡那，他一个独狼，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 　　“……你们就准备这么应付命运教会和珈蓝之心？太儿戏了，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怎么可能瞒过那些号称掌握着命运与未来的神棍！？”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艾尔杰很不耐烦的回道。 　　“好吧！”，罗安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样子，说：“我答应这样的条件，不过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人主动的来招惹我。”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吗？ 　　不！ 　　罗安离开了书房，意识触角从男仆身上抽身离去，就好像无线电波一样，一路在十数个人与动物身上传递和中转，最终带着和艾尔杰交谈的具体讯息，回归本体。 　　皎洁的月光下，体形巨大的郊狼横卧在小镇外的一座小山上。 　　这只是个开始。 　　罗安心想。 　　无论是珈蓝之心还是彼特斯公司，都只是暂时的退却，一旦形式有了变化，或者有一方取得优势打破平衡，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协议就是用来被撕毁的。 　　那么建立自己的势力，加速扮演和消化就迫在眉睫。 　　新的巢穴就在这座小山下，罗安支配的穿山甲变日夜不停的忙碌着，他的狼堡就规划在山腹内，为了以后的“业务发展”考虑，工程很是复杂和浩大。 　　行走在宽阔的地下甬道中，郊狼的眼睛亮如繁星，狼息带着微微的气旋，就好像一只巨龙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数十只穿山甲身上都有他分配的特性，工作效率极高，无论是土壤还是岩石，都挡不住它们那锐利的爪牙。 　　还有数十个青壮年男子麻木的往外搬运泥土和碎石，一晚过去，就换另外一批……这样的架势充分说明，他已经将这座小岛当成真正的事业在经营。 　　临时的狼穴很宽阔，还有一条小河经过，罗安躺在平整的石台上，在这静谧而漆黑的环境中，充分的享受着孤独。 　　野生非凡者不好当啊。 　　灵体登入宫殿，查看两天都没有查看的源质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1491，贡献：25%……】 　　呵呵！ 　　投影都这么卖力，更没有理由偷懒了。 　　再看其他人。 　　【候选二：蕾拉·贝尔，源质1491，贡献：16%……】 　　【候选三：罗娜·菲林，源质1491，贡献：18%……】 　　【候选四：山口百惠，源质1491，贡献：19%……】 　　【候选五：刘颂，源质1491，贡献：22%……】 　　刘颂的进度飞快，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混沌海和投影的秘密？ 　　蕾拉三人组还没有注射？ 　　呵呵，聪明人就是想的多，不过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用第一阶段的办法和节奏，只会拉大跟自己的差距，毕竟分殿响应有一定的门槛，她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守在分殿响应，信徒再多也有个上限，空有数量没有质量，怎么比得过能时时刻刻通过影界施加影响和响应的自己？ 　　现在还只是刚起跑的阶段，等自己服用了地球的魔药，发展出一个隐世组织，速度只会越来愉快，那时候再想追赶，可能就晚了。 　　心情愉快的打开分殿的青铜门，坐在了青铜作案前，信手在桌面上抚过，具现出【通语者】的魔药配方和调制的相关器械。 　　“我需要看看，服用魔药后的变化和危险！” 　　魔焰之狼喃喃说道。 　　分殿好一会都没有响应。 　　这样要求太复杂，或者需要在现实中祈愿以调用源质的储备来实现？ 　　灵体即刻返回，在巨大的石头质平台上醒来。 　　涓涓的流水声中，灵性材料沿着河岸摆放，最后激活，默诵锚定分殿和自己的尊名。 　　祈愿的呼唤回荡在耳边，一部分灵体登陆宫殿，坐在青铜作案前，再次尝试实现刚才的那个愿望，一片混沌般的纯白就从分殿脱离，降落到作案上，并响应他的意志，投射进祈祷的漩涡中。 　　马上返回肉体，醒来的一瞬间，那将他一分为二的痛苦和撕裂就在肉体、特性和灵体上泛开。 　　一个惨叫声来到嘴边，郊狼就发现一颗新的狼头在头颅边生长，惨叫声就这样变成了两份！ 　　一份是费伦的通用语言，一份是来自地球故乡的腔调和声线。 　　这还只是个开始。 第二百五十二章服用地球魔药 　　分裂正在发生。 　　费伦的源质到了地球就成了“污染”，地球的源质到了费伦，也会发生基于源质表达的“不相容和错乱”。 　　原本，这份【通语者】魔药并不会起作用，但好在魔药也含有一部分费伦的基因，神秘的本质，有着极大的包容性，才让其被基于神秘的底层规则所“承认”，于是就发生了现在的事儿。 　　狼头生长，哀嚎中，郊狼的身躯发生了撕裂。 　　左半边身体和右半边身体像是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一条清晰的裂纹正在两个狼头之间发生。 　　罗安的意识和灵体也一分为二，撕裂带来的痛苦用笔墨无法形容，但【动物大师】非凡特性却是完整，并没有分裂出去，除了因为剧痛带来的理智和意识混淆，并没有失控的可能。 　　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所以祈愿仪式提前看到的一种“未来”还在继续向前推演。 　　分裂出去的【通语者】藕断丝连，周身燃起浓浓的黑烟，黑烟中在翻腾中，浮现无数不明意义的图像和符号，只有地球的阅历才能从这些符号和图形中，看出一部分来自地球的传承和记忆。 　　摇动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滚滚向前的坦克和装甲，呼啸而过的战机，第一视角投射下来的弹头，爆炸的“小男孩”，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一个婴孩的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一个少年的无忧无虑和哭泣欢笑，一个青年的青春飞扬和远离故乡的班机……一切终结在一声枪响，一个灵魂冉冉上升，一个漩涡将之吸入！ 　　能看懂的图像和符号至此结束，一只稍小一些的、通体漆黑、狼头人身的“罗安”就此分离。 　　两个罗安彼此对视，【通语者】痛苦的捂住了脸，毛发在眨眼间枯萎，裸露出来的皮肤干枯开裂，衰老以秒的时间在往前推进，几个眨眼之间，【通语者】罗安就好像条落进大海中的淡水鱼，死亡、凋零，最终变成一个干枯的木乃伊。 　　祈愿至此结束，祈愿仪式的中央，郊狼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所有的一切就此幻灭，他从一个看到未来的梦境中苏醒。 　　晃了晃巨大的脑袋，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回想看到的内容，他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好消息是，【通语者】魔药可以在费伦服用，坏消息是，缺乏环境和基础规则的支撑，【通语者】无法在费伦存活，有因为地球的源质的“惰性”，也没有产生费伦的失控、瓦解、失控和畸变。 　　最后变成的“化石”，正是基于地球源质的一种内敛。 　　所以，如果要服用【通语者】魔药，除了要解决因此而带来的分裂问题，还需要营造一个类似地球的环境，来容纳通语者的特性。 　　这两个要求南辕北辙，既不能分裂，又要特殊的环境，那岂不是罗安作为一个整体，也要时刻处于隔绝中？ 　　这样的困难并没有让他退缩，也早就在他事前的预想范围之内。 　　解决的办法是存在于地球影界的投影。 　　从投影形成的那刻起，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基于通幽地球的经验，他也对通语者的水土不服有一个心理准备，解决办法是将通语者的特性分离到地球影界的投影上，这也是以后回归的一个契机。 　　但要实现这一点有一个前提，那就不能只是灵体登入宫殿，而必须是全部。 　　这样才能在宫殿中服用魔药，才能时刻关联混沌海，才能借助与投影的密切联系，在分裂之前，及时的将通语者的特性转移。 　　至于投影如果拥有了特性，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借助分殿提供的位格，既是有意外，在现阶段也可以压制。 　　这就是罗安整体的计划。 　　一个漏洞百出，胆大包天，完全基于猜测和一厢情愿的计划。 　　但他义无反顾。 　　肉身登入宫殿，从没有候选尝试过，能响应宫殿的联系和呼唤的，只能是灵体。 　　但从第一阶段开始，就可以通过献祭的办法，将现实中的物品和特性置于宫殿内，那时候罗安就想，能不能通过献祭自身的方式，视线肉体登陆呢？ 　　原本没有需求，灵体还是肉身，也没有多大的区别，现在不同了，有了这样迫切的需求，既是没有人做过，说不得也只好试一试了。 　　要说危险，那肯定是有的，谁知道是不是只有“死物”才能被带到宫殿内，要是万一献祭完成，自己出现在宫殿的那一刻就丧失了活性，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这一点又在非凡特性上被否定。 　　既然非凡特性是活性的，能被献祭到宫殿内，没道理更完整的形式就不行！ 　　好吧，还是那句话，哪怕前方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罗安都义无反顾。 　　想获得巨大的收益，不冒着巨大的风险怎么可能？ 　　留着寄居在人和动物身上的意识触角和特性不管，重新布置献祭仪式，修改祈愿内容，一遍遍推敲祈愿内容的语句，力争不出现任何歧义。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郊狼深吸一口气，激活了仪式，大声朗诵锚定分殿的三段式尊名，片刻之后，就听到来自分殿的回音。 　　响应过后，一部分灵体脱离，进入宫殿，出现在分殿的青铜作案前。 　　祈愿的语句响在耳边，罗安有些紧张，愣了片刻才用狼爪接触到从星空投射下来的光束和漩涡，立刻就看到了现实中呈梦游状态的自己和仪式现场。 　　这次不同以往。 　　他是站在祭品的位置上的。 　　白色混沌从分殿中脱离，盘旋在漩涡之上，罗安选择了应答，一个否定，一个肯定，还是无法对祈愿的内容和响应的方式任何的修改。 　　选择同意！ 　　白色的混沌投进漩涡内，仪式生效，罗安立刻从分殿脱离，这一部分灵体回归本体，在祈愿的现场的祭品位醒来。 　　下一刻他就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吞并。 　　感觉一眨眼，就出现在分殿里。 　　用真实的肉眼和触感看到的宫殿是不同的。 　　到处都是光，却有不是很刺眼，看不清任何事物，感觉就好像处身在一个恒星的身体内。 　　这种感觉反而不真实，也看不到星空和混沌海，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都存在。 　　罗安呆愣了一会，才向自己的身体看去。 　　依然看不到什么，连他的肉体都好像被光所溶解，成了光的一部分。 　　但可以感知和触摸。 　　真实的狼爪、真实的毛发，真实的呼吸，真实的脉动……这种状态和体验真实奇妙极了。 　　摸了又摸，确定了又确定，许久，他欣喜的大笑起来。 　　“哈哈……就知道能行，老子真是个天才，哈哈……” 　　欣喜过后，开始继续下面的步骤。 　　罗安尝试像以灵体方式登录那样去响应宫殿的呼唤。 　　下一刻，他的灵体从肉体中脱出，带着特性，从茫茫的光海中抽离，获得候选的身份、权限和视野，只是再没有穿过费伦的层，视线一闪，就出现在主殿内。 　　主殿的青铜作案旁，蕾拉三人和很碰巧的也在，见到灵体之狼突然出现，停下了交谈，向他看来。 　　罗安哈哈的大笑两声，得意的打了个招呼，灵体飘荡到青铜之前，查看起源质的变化。 　　【候选一：罗安，源质1895，贡献：27%……】 　　差距越拉越大，优势越来越明显了。 　　难怪这三个女人在这里聚集，肯定是在商议对策。 　　就让你们头疼去吧，嘿嘿！ 　　青铜门打开，肉身好生生的呆在里面，就一个驱壳，就好像睡着了是的。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在罗安的灵体中翻腾，围着自己的肉身，灵体之狼盘旋了数圈。 　　以这种方式观察自己，还真是……诡异！ 　　肉身登入，是以祭品的方式，没有候选的身份和权限，所以看不到任何宫殿，这既是保护也是隔绝，毕竟了解即污染，更何况去接触？ 　　灵体登入才是亵渎宫殿认可的方式，至少是在获得完整权限之前的方式，所以才造成了眼下着奇妙诡异的局面。 　　到了这里，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通语者】魔药材料就在肉身附近，加上以前的积累，就好像一个杂物堆是的。 　　调制魔药的器具都是现成的，魔药材料飞来，整整齐齐的落在作案上。 　　灵体之狼在座椅上坐下，燃起熊熊的魔焰，感应混沌海中的投影，深深的“呼吸”，平复下来心境，开始了魔药的调制。 　　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干扰，魔药的调制顺利无比。 　　当最后一份辅助材料融化，现实中、魔药调配成功的那些异像都没有发生。 　　像是在畏惧宫殿的位格与特性，钳锅内的溶液平静无比。 　　这是通语者的魔药。 　　地球的，只是序列9而已。 　　将主材料放入，反应在即刻完成，罗安得到一片水银般的成品，静静的又透着神秘和深邃，明面是浅浅的一层，却好像一个湖泊盛在狭小的容器里。 　　到了这里，就到了胜负揭晓时刻。 　　好一会，魔焰之狼都没有动作，迟疑，恐惧，后悔等等，不一而足。 　　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会不会还有没有预想到的变数。 　　会不会太着急了，应该等动物大师的魔药消化了再说…… 　　但最终，他还是一咬牙，将魔药放在肉身旁，灵体选择了退出。 　　视线再变，灵与肉结合，苏醒在一片汪洋般的光海。 　　魔药就在身上，轻轻的将之拾取，没有任何迟疑的一饮而尽！ 　　轰！ 　　感觉喝下的是炸药，入体的一瞬间，就在体内爆炸开来，撕裂般的痛苦是在未来中感受到的，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 　　但罗安可不敢体会这些细节，趁着意识还清醒着，立刻响应宫殿的呼唤，灵体带着大量“炸开爆裂”火花，拖着不断向外散射的特性曳光，就好像一个流星，在主殿坠落下来。 　　嗷！ 　　痛苦无法抑制，蕾拉三人看到他去而复还，刚觉得诧异，就看清他现在的样子，纷纷惊诧的站了起来。 　　罗安无法分心，不管不顾的冲向青铜之门。 　　“……拦住他！” 　　变数就这样发生。 　　蕾拉三人挡在了青铜门前，阻止罗安进一步靠近。 　　宫殿内无法相互攻击，也无法发挥特性和力量，“啪！”一声，一朵灵体之花在灵体之狼上炸开，两种不同颜色的特性很清晰在他的体内做着交锋。 　　“啊，闪，闪开……” 　　“一个问题，你现在正在做什么！？”，蕾拉急促的说，看起来比罗安还要焦急。 　　罗安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门，门，联系混沌海和投影，将通语者的特性分离出去，否则，分裂就是他自己。 　　“……魔，魔药，地球的魔药！” 　　蕾拉三人抑制不住的震惊。 　　“……让……开！” 　　其实，这种阻止就是儿戏，每个候选的青铜门只有他们自己才有权限，位置也不是固定的，进出方式根本用这种方式阻止。 　　但罗安已经想不到这些了。 　　蕾拉让开了。 　　灵体之狼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青铜门一开，就带着长长的曳带消失在门内。 　　罗娜：“为什么不……” 　　蕾拉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山口百惠也说：“他只要一个动念就可以绕过。” 　　罗娜：“看他刚才的样子，再阻一会，说不定就……” 　　山口百惠：“宫殿内，他是不会死的，何必呢，这么早就翻脸？” 　　罗娜这才遗憾的不再抱怨。 　　但三人就此沉默了下来。 　　半晌。 　　蕾拉说：“这些天，我们研究来研究去，始终不得要领，眼看权重就这样被稀释，越落越远，这根源已经可以确认了，就在这“注射”上面，因为地球的环境被进一步改造，所以才能发挥二级分殿、二级辐射和响应的……” 　　罗娜看着罗安的青铜门，“那地球的魔药呢！？” 　　蕾拉的眼神一闪，指了指青铜作案，“别着急，既然找到了症结，答案其实就在不远了。” 　　作者的话：最后一天了，求票票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源初之手（月初求月 　　地球影界中的投影，究竟是什么，罗安其实也不明白。 　　在神秘规则中，万物万物都有一个神秘属性的“影子”，就好像物理上的影子一样，很多神秘学现象、规则、关联都是基于这一的投影而存在的。 　　在罗安的理解中，可能跟灵性、特性有着某种关联。 　　地球的层其实还没有成型，是残缺的，还缺少来自其他部分的关键注入，等于一个残缺的神秘学规则，所以他的投影现在真无法完全定义，就算是用费伦去套，得到的结果可能也是似是而非。 　　那么，这么一个还不能尽数了解的投影，怎么就能承载分割出去的【通语者】特性呢？ 　　这在于投影和灵体之间的关联。 　　每次，罗安的意识主体转移到投影上，都感觉到它是可以承载一部分特性的，处于谨慎起见，罗安并没有将动物大师的特性注入，就是担心会引起什么始料不及的变故。 　　现在，通语者的特性不能在费伦存在，又需要一个近似地球的环境才能“存活”，一时间也就顾不得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了，重要先试一试，再根据适时的发展和变化，做出及时的应对与调整。 　　不去做，永远都得不到正确答案。 　　这个险，必须锚！ 　　灵体一进入分殿，立刻就于混沌海的投影联系上了，就好像突然有了个“影子”，能看见，甚至能感觉到从“影子”传来的“温度”。 　　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联系，神秘莫测，但罗安还不能马上将【通语者】的特性分割过去，因为它还没有形成。 　　此时，灵体虽然已候选的身份立在分殿，肉身上的魔药反应却没有停止，改造或者说冲突分裂还在形成。 　　灵体之狼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放任两种不同的特性在灵体内不断冲突，雕像般屹立的肉身已经长出一个新的狼头，一个稍大，一个稍小，一个银灰，一个漆黑。 　　稍大的那个，自然是他的主体，动物大师。 　　稍小的那个，正是地球的魔药和特性，地球的通语者。 　　罗安的肉体和灵魂无法将两者融合，就好像无法将水和油融合在一起一样。 　　分裂正在发生，裂纹出现在两个狼头之间，生生的把他的身躯撕裂。 　　肉身关联着灵体，灵体之狼也在不断的爆裂和冲突中，分裂出一小团全须全尾的灵体，他的意识和灵魂也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原来的“房子”里，一部分住进了“新家”，并逐步分离。 　　这样的过程无疑是极致痛苦的，就好像用一把电锯将自己从头到尾的分成两半。 　　罗安的意识都麻木了，思维都混浊了，早就忘记应该做什么。 　　直到痛苦减弱，直到肉身和灵体就好像分娩一样，分离出一个漆黑的、稍小的自身。 　　他总算清醒过来，意识到正在做什么，立刻联系上投影，利用还没有完全切割的联系，将已经“分娩”出去灵与肉，强行的吸回。 　　啊！ 　　一时间，他仿佛看到了天堂，又仿佛置身在地狱。 　　极其奇妙的感觉，茫茫然，像是活着，又好像死了。 　　——可能从未有人这样做过。 　　不得不说，需要感谢基于神秘的源质表达，前方无路，能走出来就是路，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阵飘飘欲仙的舒爽将他唤醒，才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 　　——发生了什么！？ 　　罗安检查自身。 　　灵体完整，肉身没有任何损伤。 　　再看四周，也没有任何变化。 　　再感应混沌海中的投影——他呆滞了。 　　“你是谁！？” 　　自己的影子活了！ 　　“你是谁！？” 　　“我是罗安！” 　　沉默了一会，罗安在意识中回道。 　　“罗安……你是罗安，我又是谁！？” 　　罗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大脑极速运转，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良久之后。 　　“你是我的影子，我的造物，我是源初，我创造了你，给了你生命，本将自己的一些本质赐予了你。” 　　“是这样嘛？难怪我觉得你很亲切……这是那里，为什么没有人，到处都空荡荡的……啊，人又是什么？” 　　“因为你只是个投影，我的投影，你所身处的是现实世界的影子中……人类是一种智慧生命，你身上也有人类的一部分基因。” 　　“我……不明白。” 　　“我叫你身处的地方为影界，也是我创造的。” 　　“我……你……”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投影，我的左手，代替我行使至高无上的权柄，影响和干涉现实，履行我赋予的伟大使命，放牧我的羔羊，传播我的尊名和荣光。” 　　“……我想变成人。” 　　还真是顽固啊！ 　　罗安在心里想。 　　这顽固还可能传承于自己。 　　他这是在讨价还价啊。 　　嘿嘿，真是禀性难移，白纸一样的家伙就知道为自己讨要好处了？ 　　“我答应你，在履行完我交予你的使命之后。” 　　“我感应到很多人在呼唤我，我应该怎么做……源初！？” 　　“我会降临在你的身上，教导你。” 　　“……一定要这样嘛？不能换一个方式……呃……算我没说，你来吧，我准备好了！” 　　罗安的意识主体转移到影界，立在一栋摩天高楼之上的阴影之狼长出一个完整的头颅。 　　两只狼头对视，无法形容的复杂就在罗安的意识中发生。 　　这一眼，有无数含义在两个狼头之间交流。 　　稍小一些的狼头说：“我突然明白了，也许不用您再教导我了，伟大的源初。” 　　稍大一些狼头有分殿的加持，再加上其序列7的特性，就显得…… 　　稍小的狼头闪过自卑、畏惧等诸多情绪，低下了头颅，不敢与之平齐。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源初之手”，名字叫罗素！” 　　———— 　　地球，西雅图。 　　晨曦镇的二号山谷。 　　凌晨，当太阳的第一缕光到达地面之前，人们纷纷走出狭窄而简陋的家，将山谷中心的广场而去。 　　上千人雅雀无声，光线还很阴暗，弯弯曲曲的小径还亮着昨夜的火把，在寒风中绽放着温暖的光明。 　　山谷两侧的入口，用废旧的钢筋和水泥搭建着厚厚的城墙，工程刚进行到一半，彻夜未修的难民们也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除了留下一部分人警戒，其他人也纷纷的从城墙上下来，汇入到人流中。 　　其中就有华裔少年杰克·宋。 　　呃……因为受洗的缘故，他现在已经是个令人尊敬的见习牧师了。 　　这位皮肤黝黑、壮硕精干的年轻人很是热情的把一个金发小姑娘放在肩头，并对她那怀有身孕的母亲微笑，默不作声的进入广场。 　　五分钟后，每天的早课开始了。 　　“伟大的源初啊，您是一切的善，一切的光，一切的明，一切的公正、公理和正义，我们信仰您，我们尊崇您，我们将一切都奉献给您……” 　　在汤姆牧师的主持下，上千人进行了祷告。 　　“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奉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求祢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 　　，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疾病，但救我们免于污染。阿门！” 　　杰克·宋单膝跪地，右手抚着胸膛，感受着心脏蓬勃的脉动，感受到血液随着颂词的流淌而渐渐火热与昂扬：“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奉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求祢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疾病，但救我们免于污染。阿门！” 　　早课结束，信众们慢慢散去，每个人都有事做，就连老弱妇孺也是一样。 　　杰克·宋很是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颓废的、绝望的、迷茫的，而现在，一种名为希望和信仰的扎根在他们的心上，滋润强大起他们的灵魂，让颓废、绝望和迷茫一扫而空，整个难民营重拾生活的信心和对未来的理想。 　　“杰克叔叔，妈妈说，源初就是上帝，对吗？” 　　身边的小姑娘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问道。 　　杰克·宋蹲下身体，微笑着从怀里拿一个旧时代的工艺品，指着棱形玻璃的一面对小姑娘说，“这是上帝。” 　　小姑娘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 　　随后他又将整个水晶都捧在手上，左手轻轻的拨了一下，让整个玻璃球都在手中旋转，“这是源初。” 　　“啊！？” 　　“上帝只是源初的一个面孔，孩子，源初是什么，取决于我们祈求什么、遵循什么、相信什么。” 　　“……我不懂。” 　　“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杰克·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站起来找到小姑娘的母亲，然后告别了这对母女，准备继续一天的工作去了。 　　“杰克教士，杰克教士！” 　　“呃……霍尔，什么事？” 　　“汤姆牧师让你去一趟。” 　　“这就过来。” 　　杰克在汤姆牧师的祈祷室找到了他。 　　这位苍老干瘦的黑人比以前更加的威严了，身上像是有一层让人不能直视的光，他身后有一座小型的祭坛，祭坛本来是用普通的石块制作的，如今却变得通体如玉，在阴暗的环境中，还会自然的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冰凉的光。 　　在这种光的照耀之下，杰克只觉得身心都被吸引了，就好像磁石对金属碎屑的吸引一样。 　　“过来，孩子。” 　　杰克恭敬的靠近了一些。 　　“时间过的真快啊，自从你受洗，日子越来越好了。” 　　“是的，神父，感谢伟大的源初，使我们不在迷茫，也感谢您的指引，在漆黑的谷底为我们点燃了一盏照亮前路的明灯。” 　　“……你的话是真心的吗，孩子？” 　　“是的，神父，不仅是我，还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很好……只是可惜，我可能要不调走了。” 　　杰克惊诧的抬起头，看汤姆的脸色有些不辨喜怒。 　　“是真的，圣堂的调令已经下达了，我的接替者就在路上，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怎么会呢，神父，晨曦镇才刚刚建设，四千五百多人还需要您的领导。” 　　汤姆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也不愿意离开这里，这里有我的努力、汗水和理想，相信我，孩子，我对他的感情比你们任何一个都要深。” 　　“那为什么……” 　　汤姆身穿白色的牧师袍，还是旧时代遗物，胸前还挂着一个十字架，只是将上面的受难像给去处了，他就像个旧时代的牧师，连语气、神态、举止都在模仿上帝基督的牧师。 　　原本习惯了一切，这时候却让杰克的眼皮一跳。 　　汤姆没有发觉，慢步走到落地窗前，背着他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孩子……” 　　“我义不容辞，神父！” 　　十分钟后，杰克有些心情沉重了离开了教堂，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阳光有些刺眼了。 　　老牧师不愿意离开辛苦打下的根据地，新牧师急于来摘取这颗熟透了果实，晨曦镇还在图纸上，争斗就已经开始了。 　　两天后，山谷外来了一群特殊的访客。 　　当站在城墙上的杰克·宋等人，看到访客队伍中的那些明显迥异常人的斗篷人的时候，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可能出现的变数和危险。 　　来着表明了身份，豁然就是“光明教”圣堂的公文和徽章。 　　山谷的门打开，在城墙内外的狐疑甚至敌视下，访客慢慢的进入山谷。 　　一共六人，其中两人的体形异常，虽然穿着厚厚的斗篷，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六人来到教堂外，汤姆牧师已经在台阶上等着了。 　　为首之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很年轻的脸庞。 　　人群中，杰克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不安骚动的人群已经嗡嗡的议论开来，老人和孩子都很不安。 　　当那两个脱下斗篷，展现出非人的体形与外表时…… 　　“变异人！！” 　　刹那间，就好像羊群中发现了伪装潜入的狼，惊恐的叫声和哭声顿时在各个位置响起，有人逃走，有人前冲，一片保险打开的咔咔声响，包括杰克在内，十几个漆黑的枪口已经瞄准了。 　　“是自己人，不准妄动！” 　　汤姆很轻易的就结束了混乱扩大的迹象，枪口虽然没有放下，人们也是半惊半疑，却没有之前那样的紧张和惶恐了。 　　“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威尔逊神父。” 　　汤姆这样对并肩而立的圣堂来客说道。 　　威尔逊笑了笑，摆了摆手，面对台阶下的人群，放声喊道：“源初不仅赐予我们生活的希望和目标，还赐予了超越自然和科学的力量，我今天来这里，正是将守护我们的力量带给你们……也包括汤姆牧师。” 　　作者的话：月票砸过来吧小伙伴们！ 第二百五十四章西雅图的兽人（求月 　　晚上，山谷遍布篝火，杰克·宋在还没有完工的城墙上巡逻，一挺锈迹斑斑的榴弹炮立在城墙后，瞄准着山谷前方开辟出来的空白地带。 　　远处的密林里，变异人狩猎的呼啸声依稀可闻，枝梢间，也不乏这些宛如猿猴般灵活的身影。 　　大片的飞鸟被惊动，乌压压的飞了起来，一弯月牙挂在天上……一切都跟平常的夜晚没什么不动。 　　但杰克·宋不会放松警惕，其他人也都瞪大着眼睛，留意外面哪怕最微弱的一丝异动。 　　晚上是最危险的。 　　一旦太阳落山，世界就别的陌生，不知道什么危险就会悄然找上门来。 　　自从从地下搬到地表，决定重建家园以来，已经发生了数起莫名其妙的伤亡事件。 　　一件是七天前的一个早上，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看外面的果树熟了，就悄悄的爬下了城墙，一个人进了密林。 　　等搜索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层皮罩在一颗小树上，关键是他还活着，还茫然不知的啃着一种鲜艳的果实，对营救他的嘿嘿的傻笑。 　　搜索队连同那颗小树一同烧毁，但过了几天，这颗树又重新生长了出来，几天的功夫就长成一颗大树，结满了鲜艳的果实，沉甸甸的压在枝头。 　　还有一件发生在山谷里。 　　也是一个夜晚，一个本来死去很久的人突然出现，找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眼见妻子已经嫁给了其他人，孩子也在叫别人父亲，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的，就狂性大发的做下了血案，到现在还关在教堂下面的地牢里，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人们已经知道，这个世界遍布妖魔。 　　汤姆神父说，所有的妖魔都是人性中的恶，是我们所有人犯下的罪孽吸收了源初的力量后，而降生在这个世界的。 　　世界末日因此而来，我们唯有恕罪，唯有忏悔，唯有皈依在源初的圣光下，洗涤和救赎自身，才能将时间的邪祟和妖魔放逐，重现旧时代的胜景和辉煌，找回失去了幸福生活。 　　源初是多面，源初是宇宙的源初，一切善与恶、光与暗、苦难与幸福的源头。 　　源初是创造也是毁灭，是上帝也是撒旦，是仙人也是妖魔。 　　取决于我们追寻什么和相信什么。 　　杰克·宋直觉自己的意志还不够坚定，每次阅读教义的时候，都感觉像走在两边都是悬崖的峭壁上，一不小心，就要滑落到追寻“恶”的深渊里，变成跟外面的邪祟和妖魔一样。 　　连他都如此，何况其他人？ 　　所以，一直有一个念头在他心里从未跟人说过，他觉得，现在教义门槛太高了，也太过高深和晦涩，还不如之强调源初的一面，上帝、佛祖什么的都好，将源初其他的面彻底的排斥开来，反而会保护大多数人，降低信仰的门槛。 　　教义要越简单越好，源初的形象越清晰直接越不会出现差错。 　　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见习牧师，在蓬勃发展的“源明教”里，只能算小杂鱼一个。 　　连一手开辟晨曦镇，发展了数千信徒的汤姆牧师都没有多少话语权，又何况他？ 　　想到汤姆牧师，杰克·宋的脸色就有些阴暗不定了。 　　汤姆牧师不止向他一个人求助过，私底下，大多数信徒骨干已经串联了，为的就是抗拒圣堂的调遣和任命，他汤姆神父留在晨曦镇。 　　可…… 　　现在变得有些不确定了。 　　时间在昆虫的鸣声中悄然过去。 　　换班的时间到了，杰克跟人做了交接，闲聊了几句，喝了几口烈酒，带着微微酣意，走下城头。 　　他的家在山谷的边上，后面就是陡峭的悬崖，原木搭建的房子，树皮都没有剥下，颤巍巍的长出来很多新芽。 　　门前有一条从山体内引出来的小溪，蜿蜒而下，还有两颗野生的苹果树，长满了青涩的果实。 　　居高临下的俯视整个山谷，数千人的辛苦，终于在这片荒僻的地方开辟了新的家园，有人还住在山洞里，还有人在地下的难民营没有搬出来，不过，林立的木屋已经建立起来了。 　　在另一个山坡上，新开辟出来的农田已经翻了一遍，裸露出松软而漆黑的泥土，老弱妇孺们大部分工作就在这块土地上，它的面积虽然很小，但孕育了所有人的希望。 　　希望有一个好的开始。 　　如果能解决食物来源问题，他们就不用冒险进入越来越神秘和危险的野外了，不说变异人、兽人，就说散布在狂野间的妖魔，遇上一个就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也许还会危急到整个镇子。 　　教堂里的灯光还没有熄灭，不知道汤姆和圣堂的人还在商议什么。 　　汤姆牧师变得迟疑了，在圣堂拿出非凡力量诱惑之后。 　　非凡力量是什么？ 　　像外面的妖魔吗？ 　　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美国政府还存在吗，军队呢，前几个月还能收到华盛顿和纽约的广播，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军用飞机从天空飞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些统统都不见了。 　　听说，很多大城市还保存着，人们还在维持旧时代的繁荣而便利的生活，军队也没有崩溃，而是取代了民选政府，组建了北美最高应急指挥部和军事委员会。 　　汤姆严禁这样的传言，说这是妖魔的诱惑，那些人不肯赎罪，不肯忏悔，还继续着末日前的罪恶，总有一天会坠入炼狱，连灵魂都无法超脱。 　　杰克摇了摇头，准备回去睡了。 　　就在这时，从野生的苹果树跳下来一个毛绒绒的身影。 　　杰克惊的后退两步，定眼一看又大惊失色。 　　“你怎么来了，快走，别被人看见。” 　　跳下来的是个长着猫耳、猫须、猫尾的兽人。 　　她体形玲珑，五官反而比绝大多数人都柔美，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就好像黑葡萄一样。 　　她看着杰克，张了张嘴，艰难的发音，说道：“……首领决定攻打你们了。” 　　杰克更是吃惊，左右看了看，对猫女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打开了房门。 　　点燃油灯，还很新鲜潮湿的室内就有了朦胧的光照。 　　猫女好奇的打量屋内的一切，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感觉什么都很新鲜和有趣。 　　“你都不记得了吗，这些！？”，杰克拿起一部已经不能使用的苹果手机，有些黯然的问？ 　　猫女摇了摇头，天真有懵懂的样子。 　　“真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 　　所有的兽人都是人变的，也就说，眼前的这个猫女在末日之前还是个跟他一样的人类，谁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刚开始遍地都是怪物，丧尸、爬行者等等，电影和故事才有的吃人怪物。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东西越来越少了，反倒是这种介于人和兽之间的东西冒了出来。 　　还有强大的变异人。 　　兽人大多数还跟普通人一样，除了力气大些、敏捷一些，但他们的智力水平不如人类，还忘记了以往的一切。 　　变异人就不一样了，没有一个种类可以将他们像兽人这样的概括，勉强分裂，大约更像妖魔一些。 　　变异人有超自然力量，大多数都凶残且诡异，他们倒是保留了以前的记忆和智慧，却一个个变得疯狂且危险。 　　变异人也信仰着源初，但他们的信仰和光明教南辕北辙。 　　杰克·宋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救了猫女一次，才结下这段很隐秘的情谊，以前他曾遭遇数次危险，都是猫女出手相助，才勉强逃脱的。 　　今天她又来示警…… 　　兽人们要攻打山谷，是早就知道的事儿。 　　两个营地距离太近，生活在同一片地区，势必会有很多摩擦和争斗，仇怨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的，也许是一次物资的收集活动，也许是一次外出的狩猎？ 　　听完猫女磕磕盼盼的诉说，杰克·宋沉吟起来。 　　猫女的眼神落在木桌上的可乐瓶子上，移不开。 　　杰克·宋就将还剩下半瓶的可乐拧开，递给她。 　　猫女接过，迫不及待喝了起来，她的下嘴唇就好像猫的嘴唇，有些开瓣了，就散落了一些出来，打湿了嘴边的胡须……看起来很是娇憨可爱。 　　“真，真好吃。” 　　“是真好喝。” 　　“喝？” 　　“喝水，喝汤的喝！” 　　“喵，喝，还有喝血……” 　　杰克·宋想起上次见她趴在一只动物身上撕咬饮血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 　　“我走了，阿爸会发现的。” 　　杰克·宋点了点头，送她出门。 　　“我求阿爸不要杀你，阿爸揍了我，你小心一些，不行就逃走吧，你们人类的城镇那么多，东西又好吃……上次的饼干还有没有，阿爸也想吃，我想再求求他……” 　　杰克苦笑着，回身取了半袋饼干，交给了她。 　　看着猫女敏捷的跳上苹果树，一个跳跃就爬上了悬崖，抓住上面生长的枝蔓，荡秋千一样的远走…… 　　——山谷的防御要重新规划了。 　　兽人并不多，尽管个人武力占有，有枪有炮的晨曦镇其实并不怎么危险。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课，圣堂来人和汤姆牧师一起主持，杰克看汤姆的样子，好像是放弃“集众抗命”了，一直到现在都没等到他要求发动的信号。 　　早课结束后，汤姆找来杰克·宋等骨干，很是复杂的说，他已经接受了圣堂的任命，前往去新的教区（难民点）传播源初的荣光。 　　杰克早就有所预料，听闻还是很是意外。 　　那个什么非凡力量，就这么有吸引力，让汤姆放弃辛苦经营的基地，从零开始？ 　　下午，教堂的钟声响起，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聚集到山谷中心的广场上。 　　交接仪式在此进行。 　　“诸位主的羔羊，我是主的牧羊人”，新牧师等汤姆的“离任演讲”结束后才登上祭坛，很是激昂的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身影，双臂高举，喊道：“一个旧时代已经过去，一个新时代已经到来，在旧时代，人类以牺牲环境、杀戮和剥削彼此而走向辉煌的现代的文明，新时代将以新的进化方式来开启。” 　　所有人都茫然的听着他的演讲。 　　“在圣地，在旧洛杉矶遗址，伟大的源初留下了重建文明的火种，赐予我们开启进化、掌握非凡力量和属性的钥匙，如今，火种已经在大地上传播开来，它就是非凡者！” 　　非凡者，变异人吗？ 　　杰克·宋看向祭坛后面立着的两个变异人，发现这两人从始至终就跟个牵线木偶似的，不仅没有一点危险性，反而没有思想的工具。 　　“非凡者不是变异人，而是比变异人更加高级、更加全面、更加强大的一种……职业。” 　　“是的，职业。非凡者不会变异，却能掌握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非凡者能够不断向前进化，没进化一次就向不可思议的方向迈进。” 　　“你们想成为非凡者吗？你们想拥有非凡力量，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想要守护的人吗？” 　　听闻不用变异，杰克·宋平然心动，很多人都跟他一样，面露异常之色。 　　在这个乱世，幸存者们见贯了丑恶和苦难，每个人也都遭遇过苦难，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都认识到没有武力被人左右命运、掌握生死的那种悲呛和无助。 　　最开始的时候，几把枪就能统治很多人…… 　　“今晚，为了表彰汤姆神父做出的卓越贡献，圣堂准备将这样无上的荣耀与力量赐予他……” 　　哗的一声，现场一片哗然。 　　新神父很满意说造成的效果，信仰除了教义和感召，还需要其他凝聚人心的力量，可以是利益，可以是权势，也可以是力量。 　　在传教方面，他可能不如汤姆这个老黑人，但在人心的把握上，却要远远的超出。 　　看着这个成熟的教区，看着在山谷中扎下根基的晨曦镇，他慷概激昂！ 　　——焉知这不是一个国度起始的地方？ 　　晚上，杰克有幸被邀请，见证汤姆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你们都是佼佼者！”，新神父威尔逊·庞德已经开始履行职责，“信仰虔诚，年轻、勇敢、忠诚，心灵像金子一样纯洁和坚定。” 　　杰克很惭愧，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受到这样的赞誉。 　　“汤姆的现在就是你们的未来，好好干吧，新时代的大门已经向我们打开！” 　　威尔逊拍了每一个人的肩膀，勉力着。 　　烛火燃烧着，布幔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扬着，祭坛上的微光照耀着，沐浴更衣紧张不已的汤姆牧师出来了，在威尔逊随行的几人簇拥之下，穿着长长的袍服，赤着脚，披散着头发登上祭坛。 　　作者的话：月初求票票啊各位。 第二百五十五章影界生态 　　影界，纽约。 　　双头阴影之狼屹立在一栋摩天高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只有灰白二色的大都市。 　　宛如简笔画的城市中，出现了很多不明意义的阴影，一丝一缕，就好像游动在水中的鱼虾一样。 　　这是一个极其显著的变化，上次离开的时候，影界中明明空无一物。 　　这些是什么？ 　　罗安解释道：“影子时刻反应这实体的变化，影界对应的现实世界的万事万物，影子的形成需要一个光源，需要一个实体，影界的形成来自“群体意识”对现实环境的认知、再经过“光源”——灵性的照射。” 　　“其中，“群体意识”基础，所以只有在大量生灵聚集的地方，混沌才会褪去，天空和陆地才会分野，现实中的一草一木才会在影界相对应的位置出现，这个位置就在你我的脚下，我称之为“坐标”。” 　　罗安指着掩盖在天空和大地上的浓雾，相比之前，它又褪去了一些，罩子内的空间更大，大半个纽约都清晰屹立在灰白二色之间。 　　“特别是智慧生物，他们的思维经过灵性的“照射”，就有了“涓流入海”般的浩瀚与宽广，影界就是这浩瀚与宽广汇集的地方。” 　　“万物有灵，区别只在觉醒与否。” 　　“无论有没有觉醒，思维活动本身，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的无线电波一样，这样的电波包含着他们对世界的认识，比如一条马路，一栋高楼，一个街区，一座城市，甚至一粒尘埃，路边的一颗小草等等。” 　　“一个人的无线电波毫不起眼，水过无痕，无数人的无线电波汇集重叠，其相同的认知和定义就会深刻，深刻到在影界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坐标，甚至赋予其现实中并没有的特殊属性。” 　　罗安既是教导，也是将自己对影界的认识和猜测做一个梳理，稍小一些的狼头认真的听着，就好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带着浓浓的好奇和初识世界的忐忑、兴奋和迷茫。 　　“你看它们！” 　　下一刻，双头的阴影之狼出现在街道上，拦下了一条游动的“阴影之鱼”，动念之间，就将这条“鱼儿”束缚在狼爪中。 　　阴影的“鱼儿”即可溃散开来，化作点点的光影。 　　光影中有一颗拟人形态的卡通猪，依稀是某个动画片中的经典角色，借助这一瞬间的接触，双头的阴影之狼似乎“收听”到了无数人的“无线信号”，在电磁杂音般的滋滋声中，似乎有无数个稚嫩的童音在笑、在哭、在喃喃的诉说、在一遍遍的重复一个回响：小猪佩奇，小猪佩奇，小猪佩奇…… 　　回音像是能一直能重复下去，就好像水滴不断的滴落在岩石上，滴水穿石，无比的形象。 　　“懂了吗？” 　　稍小的狼头很认真的点头。 　　罗安也很兴奋，影界此刻的变化印证了他的猜测，由此而想到费伦，让他对基于神秘规则的世界观有了极大的扩展。 　　再看其他游动在城市中的“鱼儿”，眼神就复杂了。 　　“所以影界也可以叫做“意识界”，基于两种要素，一：群体意识，二：灵性及神秘规则。” 　　“人的意识有多复杂，影界就有多丰富，由于人的意识表层只有浅浅的一层，水面之下去浩瀚如海，所以就存在显意识和潜意识的区别，所以“以知”永远少于“未知”，又因为思维的多变和超维属性，所以，万事皆有可能，哪怕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也不是绝对的，而是处于不断变化和运动中的。” 　　讲的太深，稍小一些的狼头一片迷茫。 　　罗安失笑，这才收敛放飞了的畅想。 　　教学还得从实物着手，由浅入深，循循善诱。 　　“我们换个地方。” 　　下一刻，双头的阴影之狼出现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大片独栋的住宅区，典型的美式中产阶级风格。 　　这里有大量的植物生长和蔓延，茂盛的宛如丛林一般，在完全被植被覆盖的马路中央，一个小小的祭坛正在向他发出持续的呼唤！ 　　“每个人的意识活动，都带有影界的坐标，就好像无线广播的特定频率一样，你是我在影界的坐标，凡是指向我的意识活动，只要达到一定的强度，都能被你接受到。” 　　罗安指着祭坛，说：“祭坛只是一个形式，一个群体暗示，借助宗教的洗脑，能加深、加固、纯净和发大“无线信号”，因此，我才可出现在任何祭坛周围，并借助祭坛削弱现实与影界的壁垒，将一部分力量和本质，渗透进现实，以施加影响。”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在于信仰中群体认知和定义更加的深刻，我可以以此作为“锚”，来稳定自身，还可以借此吸纳有助于自身充实和壮大的养分……这对你也是适用的。” 　　罗安并没有说实话，就算投影，他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就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事儿是一成不变的，谁知道这个试验品——源初之手，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 　　有可能走向正面，也有可能走向反面。 　　从他诞生独立的个体意识的那一刻起，罗安就无比的警惕，虽然与他有着深刻且不可分割联系。 　　双头的阴影之狼来到祭坛上，周围的灰白二色立刻稀薄起来，现实就好像一层朦胧的画布覆盖在周围，看到很多围绕祭坛跪拜和祈祷的身影。 　　也听到一遍遍重复的颂词，感应到很多或者清晰稳固，或者模糊驳杂的联系。 　　从这些联系中，透射而来点点丝丝“水汽”，罗安怕投影感应不清晰，意识一动，无形的联系就变得具体起来，变成一条条可以“看”到的丝线，产生于不断叩拜的人群中，集中在祭坛上的雕像上，最终汇集到阴影之狼渗透过去的本质上。 　　基于意识和精神活动的源质挥发出去，被亵渎宫殿吸收，留下的在阴影之狼体内的沉积。 　　“我觉得……有些不舒服。”稍小的狼头第一次开口说。 　　“很正常，因为信仰中有杂质。” 　　一次很小型很平常的祭祀，并没有多少源质，也没有让阴影之狼壮大多少，还留下了不能运转如意的沉淀，让投影感受到了。 　　“有的人认为我应该是这样的，有的人认为我应该是那样的，有的人认为我是天使，有的人认为我是魔鬼，这是不可调和的冲突，根本的对立，“深刻”就这样分裂了，这种分裂体现在你的身上，不断的淤积，直至……”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一片阴影从阴影之狼身上分离，带着刚才形成的淤积，自然的飘向祭坛的位置。 　　“分离这一部分出去。” 　　阴影就好像刚刚分裂出去的细胞一样，趴在祭坛上，虫子一样的蠕动伸缩起来，慢慢的，阴影的质地开始了改变，有的地方变得有些黑，有的地方变得有些白，慢慢的驳杂起来。 　　“我感觉……感觉……” 　　“感觉很不舒服？” 　　“是的。”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就好像我对你诞生之初的感受一样。” 　　“……现在呢？” 　　“还好，需要克服和适应。” 　　“我明白了。” 　　“这座城市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我们去看看。” 　　双头的阴影之狼离开了祭坛，下一刻出现在一栋建筑的室内。 　　外面的曼哈顿广场，身处的是个被改造的室内空间。 　　空间内，有一个很明显的白点，一个漂浮在空中，并在运动，还在向外散发有形波动的“火焰”。 　　大量阴影鱼儿游动在这个室内空间，围绕这朵火焰，就好像被光源吸引的蚊虫一般。 　　“这是什么？”，投影问。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双头的阴影之狼加入到“鱼群”中，惊动“鱼儿”惊慌失措的逃散开来，还有数只来不及逃离的“鱼儿”因为太过接近他而溃散，散发出去那种类似“小猪佩奇”虚影和回音。 　　罗安说：“群体意识对环境的认知是固定的，城市、街道、森林、湖泊等等，这些都是对现实的认知，所以在影界形成的位置也是固定，就形成了坐标。但对一些人为创造的事物、或者想象，就没有固定的坐标了，比如电影、小说等精神世界里的事物，那它们是怎么存在呢？” 　　“很简单，鱼儿不能离开水。这座大厦肯定住了很多人，这些鱼儿就以他们的群体意识为池塘，通过观察它们，就能观察这座大厦内的群体意识。” 　　“这朵火焰呢，又是什么！？” 　　“它！？”，罗安笑了，立在那个很特殊的“点”上，狼爪虚抱，现实中室内空间的实影就好像一层透明的画布一样，在影界重叠铺就。 　　“一个非凡者！” 　　房间内，一群人围绕会议桌就坐。 　　他们有军人，有政客，有科学家，有市民代表。 　　投影仪正在工作，放映着一幅幅拍摄自北美各地的照片。 　　他们都不是那多火焰。 　　这火焰于房间的角落，立在厚厚的窗帘后，非凡特性形成干涉外界的特殊波动，影响着一定范围内的光线甚至是所有人的感官。 　　“就是他。”，罗安说。 　　现实中，来自公路镇的泰森很不安。 　　他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非凡特性一直在不安的跳动，一股股心悸不断袭来，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在体内爆裂的炸弹。 　　突然，他的视线一花，依稀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充斥着头顶的虚空，建筑物的遮挡不见了，这阴影就好像环抱世界的魔神，看不清形体，只看到他那两只亮如恒星的眼睛向自己注视而来。 　　无可抑制的痛苦与冲击，让他“啊！”的一声惨叫起来，会议室内的人被惊的纷纷看来，只看到一个立在窗帘后的黑影，极快的撞碎了玻璃，一闪而逝的画面。 　　“我们伤害到他了！” 　　双头阴影之狼出现在大厦之上，泰森在高速坠落中突然失去了重量，意识模糊的飘落在了大街上，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现实中，只有非凡特性才能在影界显现，非凡者们发射出去“无线电波”比普通人更强烈、更清晰、更明显，非凡特性就是他们的身份标示、坐标、无线波段频率，对他们来说，胡思乱想是很危险的，也许刚刚那些“鱼儿”暂时还无法撼动它，但等那些“鱼儿”成长起来了呢？等它们变成鲨鱼、鲸鱼等等，胡思乱想等于向影界中散发多变的呼叫频率，那么未知的邪物和妖魔就有可能被他们吸引。” 　　这些话是罗安的总结，既是对投影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这里正是个宝库啊。 　　通过观察它，等于间接的观察费伦，观察现阶段还无法企及的世界真相和神秘规则。 　　罗安的眼神很亮，看着那朵白色的火焰仓皇远走，笑道：“又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话音一落，双头阴影之狼就离开了影界对应的纽约，出现在西雅图的灰白世界里。 　　“我身上也有特性对吗？” 　　投影突然问道。 　　“是的，它叫通语者。” 　　“什么是通语者？” 　　“别急，等你进了狼堡，就什么都知道了。” 　　“现在要做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晨曦镇对应的山谷，教堂内双头的阴影之狼显现在祭坛之上，一片爬在祭坛上蠕动的白光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一个模糊的、还不是很规则的狼形头颅，向他望来。 　　“它是上次分离的，感觉怎么样？” 　　稍小的狼头有些厌恶看着身下的“虫子”，说：“它已经不是我了。” 　　“是啊，但它还在为我工作。”，罗安的狼爪伸进“虫子”的身体内，拨了拨，“坐标有些模糊了，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你以后的工作就是管理它们，当它们指向的坐标模糊的时候，驱逐它们，分离出去新的投影……就像现在。” 　　任凭这片白光如何挣扎、扭曲、无声的哀鸣，都阻止不了罗安的搅拌。 　　它分裂了，变成四散而去的“白点”，就好像被打散了“鱼群”，惊恐万状的逃散而去。 　　又有一片阴影从阴影之狼身上分离，落在祭坛上，取代了它的位置。 　　“有人在服用魔药，成为非凡者，我们一起看看非凡特性的形成。” 　　作者的话：没有月票很焦虑啊啊 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通幽啊 　　“这是魔药，开启进化的钥匙，非凡力量的火种！” 　　一碗散发着淡黄色光泽的药剂捧上了祭坛，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交到完成祈祷的汤姆手上。 　　苍老干枯的黑人止不住的颤抖，他那黝黑的皮肤在魔药光泽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金光。 　　连同周围的虚空也变得金黄。 　　在其他人都为之震撼和眩晕的时候，杰克·宋却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细节，那就是和汤姆开口闭口的主、伟大的源初不同，这位新来的牧师，很少提到源初。 　　这碗魔药，难道不是神恩，不是源初的恩赐，不是来自源初的力量？ 　　但现在不容他多想。 　　除了那越来越浓郁的灵光，现场还出现了隐约的鸟鸣和兽吼，乃至每个人的眼前都出现了幻觉，仿佛置身在原始的丛林中，天上的鸟、林子里的兽，认识的不认识的，正常的畸变了的，一只只、一双双、一群群的隐藏在林荫里、云层中，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凝视在自己身上。 　　恍惚中，像是一个神秘世界的大门就在身前，巨大的渴望油然而生。 　　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这不受理智所控制，来自生命本质对进化的渴望。 　　“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新牧师威尔逊大声喊道。 　　幻觉打破，杰克·宋大口喘息着醒来，看到汤姆捧着魔药，脸上交替出现兴奋、渴望与恐惧之色。 　　“你还在等什么！？” 　　汤姆像是从一个梦中惊醒，一咬牙，仰头喝下魔药。 　　也喝下了所有人的渴望。 　　杰克·宋感受到强烈的不甘和失落。 　　一刹那的寂静后，汤姆就痛苦的哀嚎起来，他的身形像个渐渐熟透的虾，慢慢的弯曲、抽搐，体表慢慢的变红，变得鲜红，随即，“吼！，现场出现一声虎啸，汤姆的额头长出了虎纹，全身上下长出浓密的毛发，身形扭曲着拔高，背后长出了翅膀，翅膀带着殷红的血，“呼！”的一声展开，随即又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声。 　　这时，虚空中出现了点点星辉，而剧变扭曲中的汤姆扼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滚下祭坛，这些星辉全都向他飞去，最终没入他的身体。 　　汤姆更加痛苦了，这让杰克·宋想起油锅中的泥鳅。 　　一层层毛发脱落，新鲜粉嫩的肌肤开裂，裂开触目惊心的伤口，从伤口看去，内脏都好像心脏一样在剧烈跳动，并在跳动中，染上朦胧的黄色灵光。 　　洁白的羽毛从密密麻麻的伤口中长了出来，他的四肢也变得像各种动物，左腿变成了羊蹄，右腿变成了鸟爪，双臂分化，变成了十数个扭曲、扬首的蟒。 　　他的头宛如橡皮泥般的伸缩不定，一会长出长喙，不断的发出各种鸟类的哀鸣，一会变成各种兽类的嘴巴，不断发出各种动物的嘶吼！ 　　——这就是非凡力量嘛？ 　　杰克·宋恐惧了，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样。 　　但威尔逊仿佛并不担心，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正舔着干裂的嘴唇，盯着翻滚中的汤姆，就好像盯着什么可口的猎物。 　　一直这样，持续了许久。 　　当虚空中的星辉不再产生，当全身的畸变、毛发纷纷消融与脱落，汤姆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挺过来了！ 　　外人无法想象他经受了什么。 　　当异样趋于平静，像是有了什么不同。 　　赤裸的汤姆全身颤抖着慢慢站起，他那苍老干枯的身体恢复了青春与活力，洋溢在周身的野性与活力就好像有形之物，就好像强烈的气场和光环一样，渲染着，辐射着向外界施加影响。 　　叽叽喳喳！ 　　一大群鸟儿突然从窗外飞入，盘旋着，欢叫着，没有发现现场的人类，旁若无人的落在汤姆身上。 　　一窝老鼠从阴暗处飞奔出来，到处嗅探，也聚集到他的周围。 　　接着，出现的动物越来越多，直到一只明显变异的梅花鹿闯了进来。 　　不知道它是如何绕过谷口的关卡，闯进这里的。 　　这只鹿的犄角像水晶那样的剔透和透明，它就好像漫步在丛林中，一点都没有发现环境的异样。 　　在向汤姆靠近的途中，它突然惊醒，水晶样的犄角马上摆出防御姿势。 　　汤姆在这个时候惊醒，刹那间，所有的鸟儿和动物也惊醒了，纷纷一股脑向外逃去。 　　一阵混乱结束，一个新鲜出炉的非凡者就这样诞生。 　　赤裸的汤姆牧师宛如重获新生，祭坛上的威尔逊牧师遗憾的向后看了一眼，两个立着的变异人还是像雕像一般。 　　谁也没有注意的祭坛上，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双头阴影之狼从头到尾的目睹了这个过程，一只狼首注视着在影界中诞生的白色火苗，若有所思，一只狼首盯着幻影般的现实场景中，说：“我感觉他体内刚刚成型的特性和我的一样！？” 　　“是的。”，罗安收回目光，笑着说：“都是通语者！” 　　“有什么不同！？” 　　“你没有实体，影界赋予了你特殊的存在方式和属性，他活在现实，有肉体，有灵魂……区别要你自己去寻找和感悟！” 　　其实罗安也不知道。 　　不可否认，这也是他需要观察和实验的目标之一。 　　“他的特性是通过魔药，我的特性是由您……分离的吗？” 　　“不错。” 　　“那您……” 　　“不用担心以后的晋升，合适的时间，我会分离更高的特性给你。” 　　“感谢赞美您，伟大的源初……” 　　至此，现场的教学就告一段落了。 　　这一趟可谓寓教于学，自己的发现和收获也不少。 　　特别是从头到尾的目睹了魔药的反应和特性的成型，并与自身的感受和费伦的实际情况印证，让他像是明白了许多，急需一个安定的环境去疏理。 　　“我的工作就是……” 　　“目前就是这些。” 　　“如您所愿，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完成您的使命。” 　　罗安心里一松，回归的可能还没有看到，但有了这么一个有自主能力的投影，源初之手，源质的获取必然会有一个飞跃。 　　…… 　　意识主体回到宫殿后，魔焰之狼高居青铜作案之前，刻意压制的想法才冒了出来。 　　这个在投影中产生的独立意识体到底属于谁，以前的罗安、现在的罗安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基于通语者特性的、全新的影界生物？ 　　回归的契机应在他的身上，无论他是什么，都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去成长。 　　好在，他并没有获得宫殿的加持，也就说，罗安至关重要的候选身份并没有衍生和投影过去。 　　这也是他最大的安心。 　　——就放手试验一次吧，无论结果是什么。 　　灵体返回主殿，蕾拉三人已经不在了。 　　想起关键时刻三人的阻拦，罗安心中就很窝火，心中的小本本又记下一笔，正要返回现实，一个许久不曾出现的呼唤来了。 　　自从分离出去投影后，来自地球的献祭呼唤已经很少见了，此刻一听就知道是来自费伦的。 　　灵体之狼的嘴角微翘，查尔斯这家伙倒是碰巧。 　　返回分殿，祈祷的光圈盘旋在青铜作案上，罗安的狼爪轻触，眼前泛起水波倒影般的画面，画面边缘模糊，中央真是查尔斯跪地祈祷的样子。 　　这家伙在激活锚定自己的非凡仪式。 　　阅读他祈求的仪式内容，发现是自己“标配”的“无线信号屏蔽”，用来隔绝外来可能影响和污染，胡思乱想用的。 　　随手也就答应了。 　　一片白色的混沌之光没入祈祷的光晕，仪式激活成功，现实中查尔斯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赶上了。 　　他也是实了很多次，才碰巧遇上罗安身在宫殿的。 　　赶在仪式的力量消失之前，隔着水波般倒影，罗安对他说：“……先不要服用序列7的魔药，近期我会尝试带你通幽一次，做好准备，小心行事。” 　　“通幽……”，非凡仪式的力量消失，罗安的声音却清晰的回荡在查尔斯的意识中，他神色复杂的喃喃低语，从地上拾取一个铭刻魔焰之狼徽记的符篆，放在眼前出神的打量。 　　直到敲门声响起。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驼背的血仆推开了房门，举着烛台在前方引路。 　　查尔斯跟着他来到举行晚宴的餐厅，在一众吸血鬼的注视下，平淡的开口说：“伯爵大人正在休眠，不适合打扰。” 　　吸血鬼们很失望，但并不意外，查尔斯娴熟的应付他们，在最上首的位置矜持的坐好。 　　晚宴开始，血食很丰富，既有美貌的处女，也有口味凛冽的非凡者。 　　非凡者的血液带有一定的非凡属性，途径不同，位阶高低，决定了这凛冽的口感，血族们相信，非凡者的血液能加速魔药的消化，事实上，这纯粹是一种心理作用，至少查尔斯没有发现跟普通的血液相比，有什么不同。 　　序列7是【美食家】，对血源会更加的挑剔，也许现在没用，以后就有用了呢？ 　　查尔斯这样随意的想着。 　　晚宴结束后，他离开了血堡，化作一道高速飞掠的黑影，跳跃在寂静的大街小巷。 　　来到罗安的家，秘密潜入，飞上一个窗户，透过纱帐看到索菲亚和露丝在床上酣睡着。 　　查尔斯做在窗户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眼中渐渐的有了淡淡的哀伤。 　　通幽，通幽啊！ 　　…… 　　地球影界。 　　阴影之狼眺望着头顶，源初离开的时候，化作的那颗星体消失中厚厚的云雾中。 　　隔着云雾了望，星界的厚厚云盖就好像遮盖太空的大气层。 　　源初居住在三界之外的地方，是不是能穿透着厚厚的阻挡看到自己呢？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打量身处的世界。 　　灰白色的世界一片死寂，偶尔有一两条“鱼儿”出现，又很快消失在灰白色的建筑中。 　　他的记忆中，世界应该是多彩的，只是这样的记忆很模糊，源初在的时候他不敢用力去回想，现在去追溯那五光十色的源头，却发现跟头顶的星界一样，隔着厚厚的云雾，看不见、摸不着。 　　我是源初的投影。 　　就好像影子一样。 　　从现在开始，我就叫罗素了。 　　作为此界中独一无二的存在，阴影之狼跳下高耸的建筑，落叶一样落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两边都是简笔画一样的建筑，从外面看，就好像个平面，只有通过入口进入到它们的内部，长宽高才真实起来，这样的感觉又给他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就好像游戏的场景资源加载一般。 　　啊，游戏是什么？ 　　阴影之狼晃了晃脑袋，在正式工作之前，觉得应该休息一下。 　　游戏，游戏…… 　　意识中泛起了既模糊又朦胧的画面，一张是一个光着膀子的人坐在一个发光的“镜子”前，眼神呆滞的敲打着。 　　一张是在有很多面“镜子”的房间，很多人带着奇怪的耳饰，对着一面面“镜子”，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大呼小叫…… 　　——无论怎么想都不得要领。 　　这让他有些焦躁。 　　一个指向源初的呼唤被他接受到了，“信号”很强，短暂的休息就宣告结束。 　　他准备去履行源初交付的神圣使命与职责了，离开之前，他的视线落在游来游去的“鱼儿”身上。 　　进来的时候，这些“鱼儿”被惊动，逃散一空，好一会没有动静，它们又纷纷回来，在远离阴影之狼的位置无忧无虑的游动。 　　源初说，它们是群体意识中的认知、想象和定义所具现出来的符号。 　　通过观察它们，一定程度上，可以观察和阅读附近人的思想…… 　　那么，是不是可以…… 　　罗素向“鱼群”扑了过去，但他远不如“鱼群”迅捷和灵活，几次尝试，都让鱼儿逃了出去。 　　第四次失败后，他停了下来，特性在体内躁动，非凡能力无师自通的让他在影界发出第一个声音。 　　“呜！” 　　影界的初啼，就这样产生，只是现在谁都不知道此举的非凡意义和象征。 　　一个清晰的涟漪从狼口中扩散出去，追上了鱼群，让所有的“鱼儿”都停了下来，乖乖的游到他的身旁。 　　源初不在，阴影之狼可以和“鱼儿”接触而不会造成它们的溃散，一只“鱼儿”在罗素的手中挣扎，阴影不断变幻这体形，有时候松软，有时候坚硬，有时候锐利，带给他一阵阵的刺痛。 　　罗素没有办法让阴影中蕴含的内容散发出来，只能遵循着本能，张开口，将它吞入腹中。 　　作者的话：求票票，刀片，（哭丧脸……）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伪神之牌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是一个星期。 　　清晨，莫妮卡带好了面巾，来到母亲的病床前，看着床上这个苍白又虚弱的女人。 　　她病了，这个妓女，从床上传来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潮湿破烂的被褥下，仿佛是一具发霉、发烂的尸体。 　　莫妮卡极快的擦了眼泪，这是贫民窟稍有姿色的女人的悲哀，不到三十岁，就染上让人难以启齿的恶疾，最终在潮湿阴暗的床上痛苦的死去。 　　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绝望就好像无底的深渊一般，让人看不到尽头，看不到任何救赎的光明。 　　把同母异父的弟弟抱在怀里，小家伙已经饿晕了，严整的营养不良让他像个不满月的猫崽子，弱弱的叫了几声后就没了声息。 　　但他还活着，还很健康，正是苦难给了他生命的坚韧，让他像个墙缝里杂草一般，有一丝雨润，就能顽强的活下去。 　　但她和他都支撑不了多久了，轮到莫妮卡为了亲人的生命而去承受应该承受的东西了。 　　贫民窟的黑老大住在一栋石质的小楼里，楼前有七八个骨瘦如柴的打手，穿着破烂污秽的衣物，咧着满口的黄牙，笑嘻嘻的看着莫妮卡的走进。 　　十二三的少女，已经有窈窕的身段，没有被人碰过，还有着贫民窟很少见的青春、活力、纯净和朝气，就好像烂泥里的一朵水莲花一般，吸引附近的泥鳅、癞蛤蟆的觊觎。 　　在淫邪的目光中，在充满恶意的唿哨声你，莫妮卡推开了黑老大的房门。 　　一楼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完整的家具，空空荡荡的室内很是阴暗，只在房屋中央燃着一堆快要熄灭的篝火，四周凌乱的堆砌着从镇里偷来和抢来的货物，空酒瓶子叮当乱响，四五个醉汉搂着几个全身赤裸的妓女上下其手，酒精味混杂的恶臭的体味…… 　　莫妮卡的眼皮重重的一跳，一股强烈的悲呛涌上心头，让她的眼眶发热，险些掉下泪来。 　　这就是她需要承受的东西，她的未来，她的命运。 　　黑老大，一个叫奥巴尔的南大陆血统的壮汉，黝黑的皮肤，微卷而茂密的头发，密布全身的纹身，丑陋的面容像地底吐信的蜥蜴那样盯着送上门来的猎物。 　　听了莫妮卡的来意，奥巴尔嘿嘿的笑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钱袋，扔了过来。 　　莫妮卡将钱袋捡起，默默的转身而去。 　　盯着她那单薄的背影，身后一阵放肆的谈笑声，从此刻开始，莫妮卡就不属于自己了，就好像她的母亲一样，直到迎来和母亲一样的结局。 　　来到镇上，药剂店的医师一听她的描述就明白了。 　　熟练的抓了药，囫囵的包成一个包袱，叹了口气，交到她的手里。 　　莫妮卡付了钱，又买了够一个星期食用的黑面包和廉价的咸鱼，奢侈了一把，还买了一袋快要过期的牛奶，在中午之前赶回家中。 　　“你……” 　　病床上的女人看着嘴边的药碗，微微吃惊，接着就明白了，又是悲凉又是麻木的向莫妮卡看来。 　　莫妮卡面无表情，很是粗鲁的捏住女人的下巴，将又苦又涩的药一股脑的灌了下去。 　　床尾的弟弟正狼吞虎咽的喝着牛奶，发出小猫般呜咽声，旁边摆着黑面包和咸鱼…… 　　“你……” 　　母亲第二次开口，莫妮卡却转身大步而去。 　　“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十二三的少女依着土墙大口大口的喘息，不一会，豆大的泪珠就滴落下来，无声无息的，只有一个不断颤抖的身体。 　　抱着万一的可能，莫妮卡又回到室内，打开了遮挡洞口的木板，爬了进去。 　　暗室内，阿鲁比耶神的雕像暗淡无光，虔诚的祈祷再没有任何的回应。 　　七天了。 　　深渊内唯一的一束救赎之光就这样消失了。 　　莫妮卡任由绝望一点点的扼住自己的心脏，从内到外一片的麻木。 　　宛如行尸走肉的般的离开，梦游般的来到码头港口，那艘货轮也不见了，神使大人已经在上次海盗的袭击中死去，连货轮都被烧毁。 　　也许，从这里跳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站在十几米高的防海堤上，身下是密布的礁石和席卷的海涛，一望无垠的大海上，船帆点点，港口一片繁忙。 　　每天都有海量的物资和天价的财富在这里吞吐，每天都有乘坐浮空艇到来的绅士和贵女，来这个岛上游玩、放松，就像一条流淌的金河，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属于她，身边就有无线的阳光、幸福，却没有一丝一缕能照耀到她的身上。 　　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很不幸，她是属于地狱的。 　　最终，莫妮卡也没有跳下去，不是不敢，而是卖身的钱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家里还有病人和亲人需要照顾。 　　回到家中，一天没有进食的她头晕目眩，但家里又传来那种不堪入目的喘息和呻吟声。 　　莫妮卡的头皮一下子炸了，一股没来由的怒气驱使她抬起又粗又重的门栓，冲进去，劈头盖脸的打在那个趴在自己母亲身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惨叫着滚落下来，瘦弱的就好像麻杆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反抗了几下，就被莫妮卡打晕了过去，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血！ 　　喘息！ 　　弟弟在床上拍着手，咯咯咯的笑。 　　床上的女人披着床单，踉跄的下床，将尸体身上的一个破烂的袋子摘了下来，放在一边，沉默的把尸体拖了出去。 　　莫妮卡靠着墙，好一会才理顺呼吸，来到床边坐下。 　　弟弟像个小兽似的依偎过来，讨好的捧给她一截咸鱼。 　　莫妮卡就用这半条咸鱼填饱了肚子，看着女人回来，很辛苦的将地面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从小到大，莫妮卡跟她说的话都少的可怜，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沉默才是母子三人的主色调，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怎么样似的。 　　晚上，她再次跪在阿鲁比耶神的雕像前祈祷。 　　原不抱任何希望，谁知道，谁知道…… 　　这一瞬间，莫妮卡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幻觉不是没出现过，好几次都…… 　　但这次不是幻觉，阿鲁比耶神的神谕跟以前一样，回荡在意识中，并指明了一个地点。 　　良久。 　　呆滞的身躯开始颤抖，泪止不住的流，冥冥之中的黑暗中，好像有一束光照在身上，得而复失的庆幸、狂喜、不能置信等等，让她不能自己，让她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好像火山，在几次冲突后，终于冲开绝望和苦难铸就的堤坝。 　　莫妮卡哭了起来，记事以来的第一次，小声的哭，大声的哭，最终嚎啕大哭。 　　外面的弟弟也跟着哭了起来，不一会，木板就被母亲拍响。 　　莫妮卡不知道是怎么出去，也没有注意母亲和弟弟的反应，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赶到神谕中的那个地点。 　　夜幕下，阿鲁比耶神的神像屹立在一个隆起的山丘上，周围的全是低矮污秽的窝棚，四周聚集着一一个个想莫妮卡这样的身影，在神像下，立着一头无比巨大的……狼！？ 　　“阿德里安神使已经陨落，我……是新的神使！” 　　人群骚动了片刻，莫妮卡第一个跪下，压抑着抽泣着。 　　一片片的身影就这样跪倒，抽泣声在人群中传染。 　　“你们的惶恐、无助、悲痛和愤怒，阿鲁比耶神都听到了，神并没有抛弃你们，只是给了你们一次小小的考验。” 　　“赞美您，伟大的阿鲁比耶神！” 　　一个个狂热的呼声就在人群中响起，莫妮卡没有，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就好像大病初愈的人一般，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很奇怪不是吗？ 　　所谓的神并没有给她任何承诺，所谓的神使，无论是之前的那个，还是现在的这个，都来历不明，还透着种种的诡异。 　　但莫妮卡就是赶到巨大的温暖和鼓舞，在心灵上，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寄托。 　　虽然，生活中的苦难还将继续，但在心灵和精神上，她已经找到一个能让她寄予地方。 　　所谓的信仰和宗教不正是于此？ 　　耶稣基督的天堂，如来佛祖的极乐世界和转世轮回，乃至一切宗教和神明，在这方面都有着显著的功效。 　　只是，罗安想要得到的，远非如此。 　　中断了一个星期之久的宗教活动重新开始，新的神使是只狼，并没有带给信徒们多少困扰。 　　在他的带领下，莫妮卡和所有人全身心的祈祷，以远超以往的虔诚。 　　一个阴影出现了。 　　信徒们更加的激动和忘我。 　　它迟疑的甚至恐惧的反复试探，最终还是落在了祭坛上，贪婪的就好像个虫子一样，吸食肉眼看不见的养分，阴影的身躯慢慢的浓郁起来。 　　罗安看着它，此刻对这所谓的阿鲁比耶神了解的可谓透彻无比。 　　费伦影界的一种生物，群体意识中衍生的认识、想象、符号和定义，发育到一定程度，会向着更丰富、完整、高阶的形态上转化，活在纯意识世界，流动在世界的阴影中，不可名状，构成了神秘的一部分。 　　阿德里安的特性只能招来这种低阶的影界生物充当伪神。 　　因为它的特性，所以具有回应祈祷、锚定坐标、制造幻觉和轻微的干涉现实的非凡属性。 　　勉强类比，大概也就是序列9的程度。 　　阿德里安可以通过饲养它，来获得大概是信仰方面的反馈，以完成扮演和消化。 　　【伪信者】途径，从低阶到高阶，大概走的就是这条路子。 　　罗安的怀中，有【神学家】特性制作的非凡物品，这七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耗在这件非凡物品的制作上。 　　虽然有祈愿仪式存在，非凡物品的制作也远比封印物的制作要麻烦。 　　封印物的关键和难点在封印的容器上，这个能被仪式解决，非凡物品却不能这么的简单直接，需要配合很多材料，很多步骤，来像调配魔药一样，一步步制造出来。 　　同途径和序列的特性，制作的非凡物品可能不尽相同，差别就在这些材料的配合和细节上。 　　好在有惊无险。 　　非凡物品“伪神之牌”就在身上，鱼儿已经入窝，正渐渐的放松戒备，吞食着鱼饵。 　　在气氛最强烈，信仰最忘我的一刻，祭坛上的阴影完全失去了警惕心，罗安才极快的将“伪神之牌”扔了出去。 　　漆黑的牌子化作一道流光，在祭坛上滴溜溜的旋转，散发出来的特殊波动让阴影安静下来。 　　牌子下降，膨胀开来，表面出现了一个光圈，将阴影一点点的吸纳入内。 　　完毕后，“伪神之牌”就成了“阿鲁比耶之牌”，牌子表面出现了有着四只爪子的黑色气团，正宛如活物一般蠕动着。 　　罗安欣喜的将它收起，现场的宗教活动也就到了尾声。 　　“苦难终将过去，我们阿鲁比人必将砸碎头上的枷锁，赢回昔日的自由和尊严！” 　　不要钱的许诺随口作出，信徒们心满意足，纷纷向神使鞠躬，三三两两的散去。 　　莫妮卡留在了最后，迟疑着，几次回望神使的方向，带着忐忑和畏惧。 　　郊狼没有注意到她，坏内的牌子正微微震动着，散发出来的奇异波动，竟然引起了魔药的共鸣。 　　眉心处的那块“坚冰”，就在这样的波动下融化了一丝丝，化作让他酥麻的暖意，激荡全身。 　　啊！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消化魔药。 　　难道说，这也是一种群体支配的方式？ 　　还是说，【神学家】消化方式在自己身上也起作用了？ 　　什么原理！？ 　　“尊，尊敬的神使大人，我，我是莫妮卡。” 　　“呃……” 　　“……求，求求你，神使大人，救，救救我的妈妈，救救她，求求你，求求你！” 　　莫妮卡一遍遍的磕头，每次都磕的很重，几下头皮就破了，脑子晕乎乎的。 　　“你的母亲？她生病了？” 　　“……是……是的……她病得很重……就快要死了。” 　　“好吧，带我过去看看。” 　　罗安需要伪神教派，却又不需要阿德里安那种的，他有更好的想法，更大的野心，更恢弘的目标。 　　在阿德里安眼里，这些人，这些贫民窟的信徒，就跟田地的庄稼一般，而在罗安眼里，这些人的价值巨大，不仅是庄稼，还是他的丛林。 第二百五十八章伪神的教区 　　站在低矮的窝棚外，就闻到一阵阵从门来传来的恶臭。 　　不是一般的那种臭，而是…… 　　身后的少女很是窘迫，她的鼻子已经习惯了，没有觉察到这异常刺鼻的气味，也不知道，神使大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妇人。 　　看不出多大的年纪，青灰色的头发跟郊狼的毛发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无比暗淡、干枯，就好像一堆杂草似的。 　　“杂草”下面的脸倒是很干净和清秀，只是很是蜡黄，青筋毕露，眼睛出奇的大，只是一片呆滞和麻木，乍眼一看四十岁左右，仔细再看又好像二十多岁的样子。 　　走进去后，那刺鼻的气味更强烈了。 　　只有十几个平方、一人来高的样子，深陷地下，跟这里大多数房屋一样，地下一个坑，地上搭建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顶。 　　床上坐着一个大头娃娃，瘦的触目惊心，让人担心那纤细的脖子随时都可能折断，看他高高隆起的小腹，这是营养不良的典型特征。 　　少女还在跟妇人解释，郊狼已经后悔了。 　　如此强烈的真实和悲惨！ 　　麻木和苦难如有实质，身在这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样还活着干什么？ 　　少女解释完毕，妇人点了点头，有些畏缩的掀开裹身的烂布，露出让人头皮发麻的身体。 　　大大小小的脓疮密闭在这具干瘦的身体上，妇人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也不知道自己的肮脏与丑陋，除了麻木空洞好像没有其他情绪，就好像一件像人展示的货物。 　　“神使大人，救，救救她，救救她！” 　　莫妮卡不断叩头，这非同一般的神使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希望，也许，传说中的故事是真的，也许，这位神使能治好母亲的病。 　　无论如何，连她不知道这渴望竟是如此的强烈，她甚至愿意跟这个给了生命的女人对换，自己肮脏卑微的去死，换她活着。 　　罗安也是震惊，恶臭的来源暴露，如此恶心，如此的丑陋，配合妇人的神色和现在的环境，还有少女一遍遍泣血般的哀求…… 　　心中有一根许久不曾触动过的弦触动了。 　　这该死的、吃人的世界！ 　　“我能救她，只是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郊狼沉声说道。 　　“所有……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一切！” 　　郊狼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伪神之牌”对少女说，“明天阿鲁比耶神将赐予神恩，尽你最大的能力，让尽可能多的人一起见证。” 　　说完，罗安就离开了这座让他呼吸困难的屋子，一个闪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奔跑在贫民窟，郊狼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丛林，苦难、悲惨、绝望和麻木再不是一个个词语和形容，而是能切身的体会到，并感同身受。 　　成为序列7以来，渐渐淡忘的普通人的情感再这一刻被唤醒，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热血，有一股激流。 　　等他冷静下来，已经回到狼穴，立在小山的一块大石头上，眺望身下的小镇。 　　那股热血渐渐退却，剩下的只有冷嗮和自嘲。 　　这算什么？ 　　鳄鱼的眼泪吗？ 　　你在地球做的事儿，又比它好多少？ 　　——不！ 　　郊狼甩了甩脑袋！ 　　我也没有办法，我不做，其他人也会做，我已经在尽力的在弥补了。 　　所以呢，你在愤懑什么？想要砸碎这个丑恶的世界？你有这样的力量吗？没有亵渎宫殿和候选身份，你又是个什么，查尔斯的例子还不够警醒吗？ 　　是的，不错，我缺少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我只是个小人物，杂草一般，怜悯、软弱、愤怒和不理智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身上，那是奢侈品，相比我要实现的理想和目标来说。 　　所以，还是先冷酷、坚硬起来吧！ 　　郊狼的眼神渐渐的冷肃，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身下的贫民窟。 　　第二天傍晚，莫妮卡尽最大的能力找来的人只够站满自家院子的。 　　罗安来了，莫妮卡很是局促不安，生怕他不满意。 　　看着这聊聊二十几个人，罗安对她的能力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勉强及格，也就点了点头，示意她将自己的母亲搀扶出来。 　　祭坛用几块石头匆匆搭建，本就是可有可无之物。 　　妇人那赤裸、腐烂的身体躺在祭坛上，当着二十多双麻木空洞的眼睛，郊狼高举“伪神之牌”，大声呼喊：“伟大的阿鲁比耶神，您是阿鲁比人的族神，您是所有苦难的终结，您是所有不公的尽头，您是公平、正义、幸福和守护的化身……” 　　这祷词还是现编的，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封禁在“伪神之牌”内的影界生物对罗安的要求很是不满，正在牌内挣扎，费了不少时间，才被“劝服”。 　　浓郁无比的光从狼爪中流淌下来，就好像纯净无比的水，从一个无比圣洁、神圣的所在来到污秽和肮脏的人间。 　　所经之处，一切污染和不洁都被净化，变得崭新。 　　惊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光流淌到妇人身上，所经之处，那恶心无比的烂疮都在好转，症状较轻的地方已经结痂，脱落后留下洁白如玉的皮肤。 　　神迹！ 　　身在悲惨和绝望中的人们何尝见过这些，郊狼已经让他们足够惊异了，此时被震慑的有些失神，醒悟过来后，纷纷惶恐的跪倒，匍匐在地上，颤抖不已。 　　罗安第一次当神棍，效果还可以。 　　现场没有一个还站着的人。 　　白光褪去后，妇人的身体依然腐烂着，不过症状减轻了很多。 　　罗安让莫妮卡将妇人的身体掩住，对她说，神恩已经赐下了，一个月内你的母亲会恢复健康，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和灵魂就不属于你了，而是属于伟大的阿鲁比耶神，属于传播祂的荣光让更多人皈依，这个神圣无比的事业。看到这些人没有？他们是多么的迷茫和痛苦？我现在认命你为见习牧师，他们就是你第一批教民。 　　说完，郊狼就飘然而去。 　　而整个贫民窟的传教事业还只是开始。 　　此后的十几天，他都在忙着这项“神圣而伟大”的事业。 　　好吧……没有那么高大上，饲养“阿鲁比耶”这家伙，还远称不上神圣和伟大。 　　频频的展现所谓的“神迹”，在这些见识有限的人面前，发展了成百上千的愚夫愚妇成为信徒，以十几个像莫妮卡这样的传教士为核心，算是在贫民窟这个自家“领地”，初步构建起一个伪神邪教的雏形。 　　这样的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彼得斯正忙着应付教会和珈蓝之心，有之前的协议在，彼此做到了相安无事，罗安也没有再对贫民窟之外的人动手。 　　但他的魔药还是在消化着。 　　做一个神棍，也能完成扮演，带来魔药的持续消化，这是以前所始料不及的。 　　【神学家】阿德里安是从饲养的伪神中收到某种信仰的反馈，就好像反哺一样，完成消化和扮演，他呢，是通过改变、影响和支配丛林中的“动物”，无意中做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效果虽然比不上对非凡者寄居和支配，但胜在数量大和门槛低，累积在一起也是很可观的，毕竟岛上的非凡者就那么几个。 　　还避免了【群体支配】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扮演法了，这神棍罗安当的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时贫民窟的人口就成了制约这项“神圣”事业的天花板。 　　两个星期后，莫妮卡的家。 　　“嗯，不错，恢复的很好，再有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了。这段时间多多休息，要注意营养……对了，你的周薪就定在5个苏吧。” 　　莫妮卡的母亲已经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阿鲁比耶的“神迹”虽然是幻术居多，但也是有一定疗效的。 　　这疗效是“心理塑造”。 　　很多时候，疾病不过是因为身体机能在病毒面前崩溃了，有多个方面的原因，其中心境、情绪、营养和自身的免疫力无比重要，只要解决了这些，依靠人自身的免疫力，还是能战胜大多数疾病的。 　　这个“心理塑造”算是影界生物的天赋本领，用所谓的“神迹”，种下战胜疾病的必胜信心，人的心活了，再加上足够的营养来改善免疫力，好转是大概率的。 　　君不见，很多不治之症就是这样自愈的？ 　　当然，也不是百分之百，但莫妮卡运气不错。 　　“神，神使大人，周薪……不，不，我不要周薪，我……” 　　少女手足无措，连她的母亲都在一旁惶恐不已。 　　罗安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间，还有那个在床上傻笑的大头娃娃，心想，苦难虽然是邪教滋生的土壤，但也不能一直在泥泞里翻滚，要带来一定的改变，作为榜样，成为利益的趋向性，就好像润滑油一样，驱动宗教这部滚动起来的机器向前运转。 　　“见习牧师没有周薪，但莫妮卡，你已经是正式牧师了，应该有一定的供奉，这不是报酬，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为主服务”，郊狼很是严肃的说：“这些天你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主的荣光经你大力颂扬，照耀到了很多原本照射不到的地方，49名迷途的羔羊经过你的指引，皈依到伟大的阿鲁比耶神的荣光下，这是你应得的。” 　　“啊，我……遵命，神使大人。” 　　忐忑和惶恐后，一种光从莫妮卡的脸上散发出来，这种光名为希望。 　　5个苏的周薪，连三个人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但已经是巨大的改善了，对莫妮卡而言，信仰算是精神上的挽救，这5个苏就是生理上的必须，现在全解决了，而两个星期之前，她已经卖掉了自己，准备从堤坝上跳下去，结束这没有希望生命。 　　一时间就好像是升上了天堂。 　　——有这五个苏，我就可以赎回自己了，莫妮卡在心里激动的想。 　　“你的教区还有多少人没有皈依？”，罗安问起了正事。 　　“还有65人，神使大人。”，莫妮卡的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干巴巴，问一句回一句，这也是贫民窟里的人的通病，怯懦和卑微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为什么？你了解他们吗，莫妮卡？” 　　“他们，他们在镇子里有固定的工作。” 　　她这么一说，罗安就明白了。 　　这两个星期，他将整个贫民窟划分成二十个教区，说是教区，每个也就一百多人的样子，每个教区都有一个像莫妮卡这样的见习牧师，现在能容易的都已经啃下了，剩下的，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人一旦有其他选择，就不是随便一点好处就能收拢的。 　　但这只是个小问题。 　　“还有其他难处吗？” 　　“没有了，神使大人，我一定，一定努力让他们都成为主的信徒……” 　　“也别太着急了。”，罗安微笑着说，“先准备明天第一次弥撒吧，相信经过这一次感召，会有更多的人找到正确的方向。” 　　罗安准备走了，还有十几个教区等他巡视呢，话说，神棍这项工作什么都好，就是事多，还都是方方面面的都要顾及到的琐事，再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让他无所事事了。 　　还别说，忙起来的感觉也还不错。 　　等他离开，莫妮卡捧着5个银币，流着泪对自己的母亲说：“你听见了妈妈，我是牧师了，有周薪……哦，不，有供奉了，5个苏，每周5个苏。” 　　“是的，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感谢主，感谢伟大的阿鲁比耶神，我们得救了，得救了！”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床上的大头娃娃还在傻笑，他好像只会笑，反正从他出生，莫妮卡都没见过他哭过，只是这次好像有了不同。 　　好一会，莫妮卡才抹着泪和母亲分开，回身穿戴起母亲的衣物，“我要去把自己赎回来，妈妈，我现在是牧师了，不能再做妓女了，这是对主的亵渎。” 　　“是，是，你快去，赎回来，赎回来。” 　　大头娃娃：“哦，噢，赎回来，赎回来，不做妓女了……” 　　莫妮卡第一次带着笑出门，满怀从未有过的希望，迎着朝阳。 　　此时，罗安已经走进第七个教区。 　　这里的见习牧师是个不到四十岁的“老头”。 　　瘸了条腿，跟莫妮卡一样，是从阿德里安那接受过来的遗产。 　　老头以前当过水手，见识和阅历不是莫妮卡那种小女孩能比的，他的传教事业进行的也不错，只是……在他身上感受不到莫妮卡的赤诚，多了些圆滑和事故。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来了……你们这些土狗，还不快跪下迎接！” 　　老头把自己发展的所有教徒都集中起来，迎接神使的大驾光临。 　　几十个颤巍巍的身影跪在泥泞里，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罗安的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走进肮脏、破烂的院落。 　　老头爬了起来，一溜小跑，哈巴狗似的跟在了身后。 　　作者的话：本书一直在被砍的边缘徘徊，小伙伴们，养肥也记得订阅啊，月票和刀片也是成绩的一部分，成绩上去，每天万更，大家伙一起努力吧，拜谢，拜托啦！ 第二百五十九章罗素的工作 　　千人千面，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跟莫妮卡一个样。 　　像她那个样子倒是省心，但并不现实，人是复杂的，哪怕位于社会的最底层，朝不保夕，每日在烂泥里打滚。 　　乌拉拉的人挤满了老头的院子，看得出来，老头的状况比莫妮卡一家也好不了多少，罗安能感觉到很多躲闪、窥视甚至带着点恶意的眼神，但他并不在意。 　　就虔诚与否来说，这些人还不合格，大部分只是浅信，又干脆是滥竽充数的，但能以信众的名义聚集起来，就是老头的本事。 　　剩下的就是他的事儿了。 　　宗教说到底就是个买卖，信徒付出了信仰，神祇给予某种回馈，宗教就是其中的衔接者和组织者，感召、理想、崇高的信念之间，利益是必不可少的润滑剂，在早期，甚至是成败的关键。 　　要恩威并施，因人而异，要给人希望和动力，特别是对这些人而言。 　　信仰是一门生意，宗教却是一门学问，不是脑袋一拍就能完全掌握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的。 　　不能急，也不能缓，罗安现在也只是刚刚入门。 　　简单的问了老头教区的事儿，在传教方面他做的其实还不错，并不比莫妮卡差，人数还要超出许多，只是质量就远远不如了。 　　询问完毕，郊狼满意的点了点头，宣布老头晋升为正式牧师，也有5个苏每周的供奉。 　　不说老头的狂喜，一点都没有莫妮卡那样的诚惶诚恐，就说现场也是一片吸气声，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有些人还跃跃欲试，是不是也能当个牧师，拿这五个苏的周薪？ 　　到现在，罗安都不知道老头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哈拉皮”（一种土狗），现在自然是不能用了，就跟他取了个“哈里·皮斯”的名字。 　　“哈里，哈里……哈哈……多谢神使大人，多谢神使大人……你们这些土狗听好了，老爷我以后就叫哈里·皮斯了……” 　　罗安摇了摇头，又交代了明天弥撒的事儿，无心在这个教区多待，准备离去，前往下一个教区。 　　今天要把二十个教区都巡视完，明天的弥撒可是“阿鲁比耶神教”在改组扩张后的第一次亮相，可不能搞砸了。 　　郊狼往外走，几个蠢蠢欲动的人抬头媚笑，膝盖爬行着卑微的像个蛆虫一样的上来，却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脑子一懵，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哈里的破口大骂声：“瞎了你们的狗眼，以为什么人都能往神使大人身边凑，我呸，都给老爷看着，这几个人就是下场&” 　　然后是棍棒交加的痛殴声和惨叫声。 　　刚走到一个岔路口，一个畏畏缩缩的妇人出现在不远处，看见郊狼，噗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的叩头。 　　罗安停了下来，认真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是莫妮卡的母亲。 　　呃……出事了吗？ 　　罗安微微一笑，已经知道了妇人的来意。 　　下一刻，黑老大奥巴尔的巢穴内，一个压在莫妮卡身上，正在撕扯衣物的壮汉就僵硬了动作。 　　躺在床上，枕着一个裸露大腿的奥巴尔并没有觉察，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喊道：“剥光了她抬上来，让老爷我先尝尝牧师小姐的滋味，剩下的全归你们。” 　　七八个手下怪叫淫笑起来，房间内的空气污秽不堪，大白天的都很阴暗，就跟野兽的巢穴似的。 　　奥巴尔扔下酒杯，坐起身抓来一个裸女，正要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怎么毛乎乎的有些扎手。 　　下意识的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僵硬了身体。 　　“啊，怪物！！” 　　惊呼声在各处响起，奥巴尔一个机灵正要将怀里的“狼女”推开，下一秒就被她咬住了脖子，咔嚓一声，肥硕的脑袋耷拉下来。 　　撕咬和惨叫声响了一会，室内一片血腥，一时未死的两具残尸哭泣着往外面爬，外面的手下冲进来一看，都惊的魂飞魄散，鬼哭狼嚎的逃走。 　　莫妮卡在一片血泊中站了起来，变异的“狼人”停下撕咬，纷纷的跪伏在她的脚下，慢慢的褪去毛发，恢复正常的体形，眼神渐渐的迷茫。 　　“赞美您，伟大的阿鲁比耶神……” 　　少女虔诚的跪在血泊中，在一片还在抽搐的残肢中，在中人欲呕的炼狱场。 　　奇怪的是，她显得如此圣洁与空灵，就好像一朵白莲，与周围的一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一刻，她的信仰就好像钻石，那样的坚硬和纯净。 　　用一天的时间巡视了20个教区，算是对整个贫民窟状况进行了一次充分的摸底。 　　大约有四千人，阿鲁比人土著大约80%，西大陆的破产者、流浪汉和残疾人士占20%，面积还不如地球的一个中型的社区，对罗安心中的蓝图来说，只能算是一个起点。 　　回到狼穴中，郊狼拿出“伪神之牌”，看着牌面上的一个好像水母般蠕动的阴影。 　　嘴角上翘，泛起一个微笑，跟饲养的“阿鲁比耶神”打了个招呼。 　　“血……肉……饿……” 　　两个星期的饲养，这影界生物也快要进阶了，现在已经能传递朦胧的意思。 　　【神学家】阿里德安原来对它只是简单的利用，只为了扮演和消化，有些看不上它的资质和岛上的资源，罗安不同，“阿鲁比耶神”刚刚好，更强大的影界就算给他也驾驭不了，岛上的资源固然贫瘠，却胜在孤悬海外，比较封闭，经营得当也能打下坚实的基础。 　　收起“伪神之牌”，灵体登陆宫殿。 　　【候选一：罗安，源质5091，贡献：27%……】 　　源质的累积飞速，跟第一阶段不可同日而言，只是三天来权重再没有增长，原因何在？ 　　进入分殿，感应起混沌海。 　　两个星期都没有下去看看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和惊喜。 　　影界，正在“拼积木”的阴影之狼抬起头颅，不一会，又有一颗头颅在他的身上生长了出来。 　　阴影之狼立刻就有了不同。 　　罗素体会着源初降临后自身的改变，微垂头颅，恭敬的说：“向您致敬，至高的主宰，伟大的源初！” 　　罗安左右看了看，四周飘荡着很多一动不动的阴影，身前还有一大团像是揉捏在一起的，就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试着将他们“嫁接”在一起。” 　　“噢？嫁接？” 　　“我发现，这些群体意识定义和具现的符号太过单一了，就好像原始的单细胞生命一样，生命的进化历程不是由简单到复杂的吗？我就尝试着，将同类型可以相融的符号融合，是不是能创造出真正的影界生命。” 　　罗安点了点，说：“很不错的想法，你的进度呢？” 　　罗素摇头，“太困难了，我的能力有限，一直失败从没有成功过。” 　　“慢慢来，不要着急。”，罗安笑道，“试验会成功的。” 　　“我需要更高阶的特性，伟大的源初，我已经去过的狼堡了，序列8的特性是【野蛮人】，材料并难找，不过需要您的许可。” 　　“看来这段时间你过的很充实……至于序列8的特性，让我先检查了你的工作后再说。” 　　“如您所愿。” 　　双头的阴影之狼消失在原处，下一刻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这里是波士顿。” 　　灰白二色的城市处于一个倒扣的浓雾罩子中，城市表面已经被植被覆盖，影界看不到绿色，就好像素描中的三维似的。 　　祭坛位于下方，分离的“蠕虫”正在祭坛上勤劳的工作，吸收的源质从它身上挥发出来，留下的杂质沉淀在投影的身体内——已经驳杂不堪了。 　　罗安点了点头，身形随即消失，出现在城市的另一个地点。 　　这个祭坛有些不同，是用大量的白骨铸就的，人类的、动物的、变异人的还有兽人的，规模浩大，目测有十几米宽四五米高。 　　上面趴着的不止一个蠕虫，而是六只。 　　“原本只有一个投影，后来它分裂了，我想是因为杂质太多、冲突太过于剧烈的缘故，我已经检查过来，锚定和指向并没有模糊，这样的分裂反而提高的效率，也就没做清理。” 　　罗安看了看四周，一个大型聚集地样子，把城市的西北角全圈起来了，不见多少植被，楼宇清理的很干净，用废旧汽车和金属垃圾铸成的围墙，有了望塔，有炮口和射击口。 　　“是天堂镇，由一群变异人统治，人类和兽人既是居民也是奴隶，人口众多，有着强大的武力和组织，是附近最大的聚集地了。” 　　“天堂镇！？”，罗安笑了笑，“他们也信仰我？” 　　“信仰灭世的您。”，罗素语气复杂的说道。 　　罗安不置可否，落在祭坛上，斥退蠕动的虫子们，狼爪接触白骨雕琢的神像，模糊了影界与现实的距离，让现实就好像一层模糊的画布重叠在周围。 　　现实那边正是白天，祭坛周围人员稀少，大多数都住在高楼内，没有电力，再现代化的高楼也跟山洞差不多。 　　“很像废土中场景。”，罗素说。 　　“废土？” 　　“一款在旧时代的很著名的游戏，背景是核大战后的世界末日。” 　　“……你自己想起来的？” 　　“不是，通过观察和阅读群体意识，学习和回忆起来的。” 　　“不错，不错，你的进步很大，成长速度在我的预料之外。” 　　“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您赋予的使命……伟大的源初，这个世界太单调了，我想让它丰富一些，最起码也要把各个封闭的罩子打通，让影界连城一片。” 　　“大胆去做，我是支持你的。” 　　简单的看了看现实那边的天堂镇，罗安收回了狼爪，再次闪现，出现在芝加哥。 　　这样一个祭坛一个祭坛的看过去，虽然是走马观花，但也能看出，对源初的信仰可谓五花八门，亨利·李的教统“源明教会”，只是其中最大的一支，人类、变异人和兽人是信仰的主体。 　　“旧时代的秩序还有残留。” 　　最后，双头的源初之狼出现在华盛顿。 　　“以华盛顿州和纽约为中心，旧时代的力量大规模的聚集，您看……” 　　影界对应着现实，可以看出，这座曾经的首府被保存的很好。 　　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创伤，除了占据了大街小巷的简易房屋。 　　城市是完整的，游来游去的“鱼儿”特别多，一群群聚集又分开，聚集的时候密密麻麻，有种深海中的感觉。 　　“这里也有我的信仰？” 　　“有，虽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秘密的。” 　　罗安很感兴趣的样子，趁还有一点时间，笑道：“那就去看看吧。” 　　只要有祭祀他的祭坛，就能无限穿梭，这是影界的特性，就好像人的思维一样。 　　祭坛位于地下，四通发达的地下排水网的一个角落，做了伪装，与一个废弃的甬道相连。 　　一个很狭窄阴暗的空间，有一座小小的祭坛，祭坛上的神像是很接近“魔焰之狼”真实体形，雕刻的也极为传神，特别是那双眼睛，很精准的捕捉到了罗安在通幽时的复杂心境。 　　仅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建立祭坛之人很不一般。 　　要知道，通幽的状态下，罗安携带着巨量的辐射和污染，近距离的目视他是找死，只有借助仪器，远距离的经过层层中继和缓冲，才能把他形象扑捉到。 　　知道源初是什么样子，还能这样雕刻出来，这样人怎么会是一般人？ 　　但他就是美国总统罗安也对他没什么兴趣。 　　说起来刘颂那家伙在华夏也不知道折腾的怎么样了，他走的就是与官方合作的路子。 　　真希望去华夏看看啊。 　　话说，影界如果贯通了的话，是不是可以旅行到华夏？ 　　是有这个可能的，世界层是相通的，也不像通幽的时候那样的难以逾越。 　　这么一想，就变得意味索然起来。 　　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有人在现实重叠的位置，向他祈祷。 　　还真是巧了？ 　　让现实的幻影重叠在影界后，看到的是个很意思的画面。 　　侏儒，还是矮人？ 　　都不是，像是一群“地精”。 　　跟费伦历史文献的那些亚种很相似，淡绿色的皮肤，瘦小干瘪的身形，异化了五官，瘦长而顶部耷拉着的耳朵，眼皮很薄，眼珠子滴溜溜的很是灵动。 　　有一两个很是特殊，皮肤是古铜色的，身形也较为魁梧和壮硕，和文献中的熊地精很类似。 　　——费伦的基因已经显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上面是保护的很好的城市，怎么会有异化成这个样子的地精？ 　　他们是怎么形成的，又是怎么生存的？ 　　里面想必有很有意思的故事，但罗安没有时间了，明天还有一场弥撒，只能遗憾的等下次。 　　离开之前，他想，下次来，影界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这种未知不确定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让人的期待一直持续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作者的话：惯例求月票和刀片，撒泼打滚…… 第二百六十章信仰的重要调味料 　　兰特斯特，莱特城，莱特港。 　　这座西大陆有名的海滨城市很是繁华，清晨，港口内停泊着一望无际的货船和游轮，各式各样的马车如江河般流入和流出，数以万计的人密密麻麻的在船上、船下、港口内外、一个个堆成小山一样的露天货场内忙碌着，还有无数商贩、力工围绕港口开始了一天的生机。 　　到处都嘈杂不堪，到处都生机勃勃。 　　公共马车的铃铛声密集的响起，在一个引起交通堵塞的路口，满头大汗的警察正在指挥疏导交通，一辆不用马拖拽的特殊马车引起了围观和轰动。 　　这是一辆刚从新大陆进口的“耀石蒸汽自动马车”。 　　没有马，再用马车来称呼似乎不太合适了。 　　只见它比一般的马车稍小，也看不到车夫的座位，四个橡胶轮子，四四方方的就好像个铁盒子，一个大烟囱立在车头，正吭哧吭哧的向外冒着蒸汽，传动轴好像卡住了，车盘下的位置冒出浓浓的黑烟，时不时就要颤抖嘶吼一声……瞧着真像个怪兽。 　　警察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辆抛锚的“自动马车”挪到一边，让这个能同时容纳十六辆马车主干道畅通起来。 　　围观的人群看了一会热闹，新奇劲过去后也就散去了。 　　生活在港口附近的人，那个不是见多识广，比这看起来就不靠谱的玩意稀奇的东西见的多了。 　　珈蓝之心的一级探员，序列7【无面人】（演员途径）洛菲尔·博格也随着人群散去，漫步走进港口。 　　熙熙攘攘的人流分散在四通发达的道路上，密集的路牌指示着不同的方位，人行道和车行道泾渭分明，时时刻刻都有警察吹着警哨挥舞着棒子，保证至关重要的交通秩序。 　　前方的路口，出现了一座从未见过的指示灯。 　　初来乍到的洛菲尔不明就里，在红灯亮起的时候离开了人行道，横穿马路向对面走去。 　　马上就有尖利的哨音响起，一个膀大腰圆的警察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如果不是见他衣着考究，神态不凡，棒子早就打在他的身上了。 　　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野蛮、粗鲁、大字不识一个的背带裤们（无产者、力工等）记住。 　　交了两个苏的罚款，洛菲尔苦笑的送走了警察，在周围幸灾乐祸的视线下，等了两分钟，等到绿灯亮起，才随着人流向前涌动。 　　这时，一个巨大的热气球在前方的露天货场升起，下面的吊仓横跨头顶的天空，向远处分货码头而去。 　　更多的热气球升了起来，场面极其壮观，洛菲尔第一见，着实有些被震撼了。 　　可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熙熙攘攘，大声的谈论说笑。 　　随着靠近货场，哼哧哼哧的声响越来越大，然后看到一个高耸的铁架子冒着浓浓的蒸汽，将几吨重的货物吊起，慢慢悠悠的移动。 　　大量的驮马被拴住了嘴，喘着粗气在一声声整齐的吆喝下，拖载铁轨上的货厢…… 　　货场的门口拥堵不堪，还有兜售早餐、牛奶的小贩，等待登记入场的力工，贸易公司的代表和经理，海关的官员以及雇员等等。 　　洛菲尔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确的指示牌，掠过货场，向指示牌标注的方位，走进了一个宛如毛细血管的小路。 　　小路也一样的平整，人多，两边都是忙忙碌碌的门市和店铺，一直向前，曲径十八折，像在迷宫里行走一般。 　　十分钟后，前方豁然开朗，又走上了一条大路。 　　港口已经遥遥在望了。 　　洛菲尔拿着船票，在密集的指示牌寻找，找到“玛丽安公主号”所属的停泊港口，这才在站牌下等候起来。 　　身边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向他这样连个行礼都没有人的很少，人们小声的谈论和说笑，说的都是港口、航线和南北大陆的新鲜事，其中就有巴瑟尔岛遭遇海盗侵袭而损失惨重的事儿。 　　“我听说不是海盗，而是海族。” 　　“什么海族？鱼人？” 　　“对，好多鱼人登岸袭击的彼特斯镇，我有一个亲戚在岛上经营着一家海货店铺，他写信回来说的。” 　　“骗子，哪有什么鱼人啊，那东西一种两栖动物，骡马似的，王家研究院还展示过它们的标本，动物园里也有……” 　　“哼哼小子，你还是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纪，该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这个世界远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嘘，马车来了，上工，上工了。” 　　公用马车叮叮当当的进站，洛菲尔扶了扶帽檐，排在人群中央，登上了第二辆。 　　马车向“玛丽安公主号”的泊位驶去，远远的看到一艘耀石蒸汽和风帆动力混合的油轮立在泊位上，大约四层楼的高度，甲板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上下船的旋梯上，也是忙上忙下的人。 　　马车停稳后，洛菲尔登上港口，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望着一望无垠的海面，一阵心旷神怡。 　　从内陆城市、对抗邪神教会的最前线，调到巴塞尔岛，风光果然不同。 　　正在排队等待登船，突然听到一个嘹亮的汽笛声，船上船下有欢呼声响起，有人喊着：“皇家海军”和“铁甲战舰”什么的。 　　洛菲尔应声望去，只见两艘喷着浓浓蒸汽的钢铁怪物从不远处的泊位驶出，拉着长长的汽笛，一路上的船只慌忙躲避，让开了航线。 　　“肯定是清缴海盗的，最近那些该吊死的杂碎闹的动静挺大，这下有他们的苦头吃了。” 　　“铁甲舰都出动了啊！？” 　　“看样子是去巴塞尔岛？” 　　“那不是跟我们同路了？” 　　“我们只是暂时停泊，补充耀石和淡水的……” 　　洛菲尔压了压帽檐，心想，王室这样大动干戈，一个破岛有那么重要？ 　　“玛丽安公主号”有四层甲板，头等舱位于最上层的甲板下，公费出差，洛菲尔定了最好的房间。 　　船上的大副亲自将他送进房间，还安排了两名仆人住在外间。 　　半个小时后，随着一声汽笛拉响，“玛丽安公主号”升起了船帆，缓慢的驶出了泊位，慢慢的进入航线。 　　序列7的【无面人】登上的甲板，在船首的了望台上吹着海风，看着海鸥在天地交接处翱翔，看着破开的浪尖，飞舞跳跃的起来的鱼群，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压在心头许久的那股阴霾和躁动都缓解了不少。 　　长期跟邪教分子为伍，时间长了，精神也会变得不正常，有很多珈蓝之心都殉职在履行公职的岗位上，跟这一点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以每隔几年，珈蓝之心的内部就会轮换，特别是向他这样身处前线、时刻处于紧绷状态的非凡者。 　　这次调职到巴塞尔岛，等于是度假了，别看他只有序列7，却跟那些长期混迹在办公室、享受大城市便利的家伙不同，洛菲尔的经验丰富，睿智而冷静，对付邪神教徒和隐世组织，鲜有失手的时候。 　　“一个非人的野生非凡者？一只狼？”，他的眼神放的很远，很是轻松的思考着，“序列6的火焰令主都差点折在了他的手上……污染要么来自高等未知存在的关注，要么来自很强力的封印物。” 　　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他的同事们也到了。 　　来者是两男一女，每个人都显得很是沉稳，特别是女人，脸上有一块很丑陋的疤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脸颊，再偏一点点，眼睛都可能保不住。 　　“站长！？” 　　“呃……”，洛菲尔回身，淡淡的打量三人，问：“案宗都看过了？有什么感想？” 　　站在左边的非凡者一脸的络腮胡，闻言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感想，一个杂碎罢了。” 　　“有信心是好事儿。”，洛菲尔笑了起来，说：“这次轮岗，大家好好放松放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了前线，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我讨厌大海，很讨厌。”，另一个男性非凡者说，他看起来年龄最大，大约四十岁出头，身材魁梧，面目平凡，值得注意的是左臂，竟是用钢铁做的假肢。 　　最后一个刀疤女沉默如金。 　　他们住第二层甲板下，上等房，交谈了一会，洛菲尔就让他们回去了。 　　对岛上的那个野生非凡者，洛菲尔并不担心，让他顾虑的是王室，是那两艘铁甲舰。 　　众所周知，一旦参合到王室和教会的争斗中就会很麻烦，战场上的那套并不适用。 　　“请问洛菲尔·博格先生吗？” 　　“我就是。” 　　一名船员来到身后，手中拿着一份信笺。 　　“这是一位绅士让我转交给您的。” 　　“呃，谢谢。” 　　洛菲尔接过信笺，等船员离开，将它打开，从中抽出质地考究的信纸，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命运教会神殿骑士，王国子爵，贵议院议员，彼得斯国际商贸集团公司荣誉董事—劳伦斯·德·科尔温，向您致意。 　　下面是个贵族徽章和议员标记。 　　“还有财阀资本。” 　　洛菲尔眉头微皱的收起信笺，紧了紧衣领，向船舱走去。 　　中途，他的右手按上了鬓角，面容和身形就在两步之间发生的改变。 　　“大副先生！” 　　序列7的无面人点了点头，稳步走进驾驶舱，拿起航海日记翻看起来。 　　过了一会，花孔雀一般的船长带着一位很艳丽的贵妇进来，洛菲尔放下航海日志迎了上去。 　　谁都没有发觉他是冒充的，尽管他对这里的仪器和设备一窍不通，也不懂航海。 　　优秀的非凡者会抓住一切机来会完成扮演！ 　　【无面人】应付的绰绰有余，直到他觉察到真正的大副巡视完回来，才悄无声息的变成另一位船员，施施然的离开。 　　这样一直变成不同的人，一直到傍晚。 　　巴塞尔岛的灯塔出现在航线上。 　　港口内，果然停着两艘巍峨的铁甲舰。 　　这时，罗安也完成了准备。 　　弥撒现场，已经聚集了近千人。 　　莫妮卡等十数位正式和见习牧师很紧张的围绕简陋的祭坛而立。 　　四面八方的信徒有些不安的窃窃私语。 　　郊狼出现，漫步登上祭坛，杂音渐渐的消失。 　　最后一级台阶，他开启了变身，再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中，以兽人的形态面向众人。 　　“子民们……” 　　弥撒开始了。 　　“伪神之牌”躁动着，一片肉眼看不到的阴影从中逸出，慢慢的落在祭坛上的神像上。 　　“……你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岛屿，你们的祖先是自由的阿鲁比人，你们曾经幸福、富足和美满，是外来的强盗夺走了你们的一切，让你们生活在苦难、卑微和泥泞之间……” 　　最开始照例是忆苦思甜，仇大苦深的讲演。 　　“伟大的阿鲁比耶神被你的苦难和痛苦的呼唤所唤醒，祂就在这里，就在你们身边。” 　　人群出现了巨大的骚动，因为祭坛上的神像开始发光，每个人都感受到一种很明显的异样，就好像有一个冰冷的触手贴在了自己身上。 　　“不要害怕，不要怀疑，不要退缩，让我们一起赞美祂，一起呼唤祂，一起向祂祈求……” 　　“伟大的阿鲁比耶神啊，您是阿鲁比人的族神，您是一切苦难之人的守护者，您是救赎之光，您是……”，莫妮卡那尖利的嗓音喊得有些破音。 　　但她比罗安强，有着无比充沛的感情，像是在用生命和灵魂去呐喊。 　　有了她的带动，气氛渐渐的向罗安希望的方向发展。 　　罗安松了口气，索性交给这些牧师。 　　“伟大的阿鲁比耶神啊，您是阿鲁比人的族神，您是一切苦难之人的守护者，您是救赎之光，您是……” 　　现场响起了近千人的呐喊，气氛渐渐的炙热，就算是怀疑和动摇之人，也在情感的同化和渲染之下，激动起来。 　　一起激动的还有祭坛上的“伪神”！ 　　“饿……血……肉……” 　　罗安的眉头微皱，因为这声音不止他一个人听见，还回荡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边。 　　祈祷中断了，人们先是茫然，然后是惊恐，骚动传播开来，莫妮卡有些无措的看向祭坛上的神使大人。 　　罗安握紧“伪神之牌”，催发灵性，就好像拉扯套在影界生物身上的“缰绳”。 　　但这次，它居然反抗起来。 　　“饿，饿……血……肉……” 　　阴影蠕动的幅度更大了，到达让肉眼都能看到的程度，这下不仅是不安和骚动了，有人发喊，爬起来就向外逃走。 　　“饿！！” 　　阴影就好像个野兽那样扑了下去，追上了那几个逃走的人，将他们包裹起来，掀起一阵旋风似的模糊。 　　“啊……别过来……救命……” 　　“噗……” 　　鲜红就好像从破了血袋中似的溅射出来，一滴也没有落在外面，“咔咔咔！”，筋骨折断的声响，模糊的旋风变成了个血肉的磨盘。 　　罗安本来有机会阻止的，最后却没有这么做，眼看这样的意外发生。 　　戏剧性的变化是，祈祷声再起，比之前更加的真诚和炙热，人们诚惶诚恐，再没有逃了，还唯恐成为下一个。 　　莫妮卡等人趁机将弥撒导向正规，狂热的带着所有人叩拜赞美，一双双眼睛亮的出奇，就好像正在生食血肉的这个怪物，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神明，而以前，还有些不确定。 　　罗安这才明白，信仰的有一味很重要的调料，名曰：恐惧。 　　作者的话：月票第五了，小伙伴们给力，求保持住啊，月票和刀片求求求…… 第二百六十一章新的地球三途径 　　跟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弥撒还是取得了圆满成功。 　　这让罗安明白，一味的画饼和许诺是不对的，恐惧是一味很好的助燃剂，温和无害的宗教组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连佛祖都有阿鼻地狱呢。 　　不说别的，就说他在地球的信仰，之所以能这么的“深入人心”，最重要的一味主药，不正是恐惧吗？ 　　远古时期，人们的原始崇拜，不正是不明意义的、具有莫大威力的自然现象？ 　　最开始，也是基于恐惧的。 　　弥撒结束，一共有六百多名信徒受洗。 　　说起来，这个“阿鲁比耶神”也很有意思。 　　它就跟个野兽似的，没有什么智慧可言，只有生存和壮大下去的本能。 　　这六百多人，能提供它可以吸食的“营养”，其他人不能，就成了它眼中的血食，要不是伪神之牌镇压，除了这六百多人，剩下的都不会活下来。 　　第一次血肉进补后，这个影界生物也到了晋级的关头，下一步需要将它放归影界。 　　这就让罗安有些担心。 　　伪神之牌是用序列8【神学家】的特性制作的，一旦阿鲁比耶神晋级，还能不能将之从影界召回，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掌控的住，是个未知的问题。 　　但也不能拦着，实在不行，只能借助祈愿仪式了。 　　祈愿仪式就好像个作弊器，每到逾越不过去的关卡，就会修改“游戏数据”，让他这个只有序列7的小卒子，提前获得一些更高阶才有的特殊能力。 　　但这不是万能的。 　　消耗源质储备还在其次，关键是，罗安并不明白这种“修改”的上限在那里，也不敢去试验，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没有上限，不可能连正神与天使的“数据”都能修改，就算能，需要的源质储备也是巨量的。 　　所以，每一次往未知领域去尝试，都等于一次冒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触雷，而触雷的代价，可能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收回了“伪神之牌”，还有些狂热的信徒在祭坛下痛哭流涕，罗安理解他们，却没有去抚慰他们的兴趣。 　　莫妮卡这些人正在做这项工作，他们每个人的风格不同，有莫妮卡这样和风细雨的，也有老哈里这样扯虎皮拉大旗的……六七百人，足够“阿鲁比耶神”并维持相当于序列8的位格，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一个隐世的伪神组织，怎么能没有非凡者加入呢？ 　　而要吸引非凡者，就要能有给予他们足够大的利益，还要有辖制和掌控住他们的本钱和实力，一次晋级是不够的，起码要升格到安全阀附近，比如类比序列7，最好是序列6，才能形成一定程度的压制和掌控。 　　阿鲁比耶神需要晋级。 　　罗安悄悄的离开弥撒现场，回到狼穴，支配的“狼人”护卫昼夜不停的巡弋在周围，无数个眼睛监视着周围的环境。 　　很安全。 　　狼堡中的工程还在建设，郊狼行走在异化穿山甲开辟出来的甬洞中，就好像国王回到了他的王宫。 　　在平整的石台上躺下，拉开附近的一块石板，密封在下面的非凡材料就呈现出来。 　　浓郁的灵光散射，罗安熟练的在里面挑选。 　　材料不多了。 　　金磅也只剩下不到1000。 　　罗安有些头疼，坐吃山空，除非他把强盗这个身份再客串起来，否则……坚持不到一个月。 　　“阿鲁比耶神教”才有个雏形，后面的花销怎么也打不住，信徒都是苦哈哈，榨不出二两油来，总不能沦为匪帮吧？ 　　这生财之道，又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暂时无解，先放到一边不理。 　　布置仪式，将伪神之牌放在祭品的位置，献祭到宫殿，灵体再做登陆。 　　分殿内，魔焰之狼高居案首，感应着混沌海，无声的跟罗素打了个招呼。 　　伪神之牌放在桌面上，罗安默诵需要具现的内容，闭上了眼睛。 　　一片浓郁的阴影从牌面上的光圈中飘散出来，一出来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用宫殿的位格和魔焰之狼的形态去恐吓它，是罗安想到了最合适也是成本最低的办法。 　　效果出奇的好。 　　阿鲁比耶神好像被吓傻了。 　　罗安也有这样的经验，生怕把它吓出个好歹来，连忙让它回归影界去完成晋级。 　　“阿鲁比耶神”消失在分殿中，魔焰之狼马上去看头顶的星空。 　　——许久都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之处。 　　拿起伪神之牌，感应到与“阿鲁比耶神”的联系依然稳固，松了口气。 　　不知道影界生物的晋级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不是基于魔药的，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地球影界本是个很好的参照物，只是它现在还只是初级阶段，还没诞生类比阿鲁比耶的生物，唯一的一个，还是自己的投影，到底怎么回事，他自己都不清楚。 　　放下伪神之牌，狼爪轻敲桌面。 　　费伦的事儿告一段落，是时候准备第一次通幽了。 　　想要联系上查尔斯，可这家伙，还没建立起对自己的“信仰”，也就是还没有激活锚定自己和分殿的非凡仪式，想要联系上他，除了他主动，就只有祈愿仪式了。 　　平白无故的又要浪费一份材料，返回现实后，郊狼有些怨气。 　　这家伙的苦头还没吃够，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还需要在敲打敲打，让他尽快的认清现实。 　　仪式激活，如愿联系上查尔斯。 　　“你准备一下，两个小时后开始。”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罗安就掐断了联系。 　　灵体返回宫殿，等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查尔斯的祈祷如期而来，罗安响应，将他的灵体拉到宫殿内。 　　“序列8的魔药都消化了！？” 　　魔焰之狼高高就坐，没有之前的客气和热情，查尔斯惴惴不安，回答了是，还要说些什么…… 　　“那就走吧！” 　　查尔斯的灵体不由自主的带到混沌海的台阶前，看“海水”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台阶。 　　他开始紧张了，甚至有些眩晕。 　　“我记得你是纽约人？” 　　“是，是……罗……伟大的源初……” 　　灵体之狼微微一笑，下一刻包裹进查尔斯的灵体，投进那个通往地球的巨大漩涡里。 　　——通幽顿时有了不同。 　　就好像带着一个巨大的铅球游动在一片粘稠的水中，向前“俯冲”的势能眼看就要耗尽，突然从身后涌来一阵“激流”，带着罗安和查尔斯的灵体获得了“飞速”前进的势能。 　　周围都是流光幻彩的光斑，像是有无数不明意义的符号和光点在身边飞驰，像是时间，像是空间，像是一层层的线与面，还有无数神秘、玄奥、深邃到不可名状的幻影，就好像活的，又好像死物…… 　　当势能再次减弱，激流再次出现，一个明悟出现在罗安心头。 　　——源质再消化。 　　顾不过肉疼，前方已经出现了一个隧道似的的出口，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再次俯冲后，终于来到的近处。 　　这时，一切流光都消失不见，身处的是一片虚无的漆黑，身前有个光膜般的出口。 　　——以前的通幽，还没明白味来，就已经到达这里，这次因为带着一个查尔斯，超过了宫殿允许的功率，不得不额外“做功”，才看清了通幽的一些奥妙。 　　但看到又如何，理解不了也是白搭。 　　胁裹着查尔斯，冲向光膜，拉伸的途中为自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茧，挤压之下，查尔斯的灵体被“排”了出去，光膜没有覆盖到他身上，以至于随着罗安出现在现实天空的那一刻，他就好像掉进“硫酸”里，周身燃起浓浓的黑烟，无声的惨叫与哀嚎。 　　魔焰依附着光膜熊熊燃烧，罗安连忙分出一部分魔焰燃烧在查尔斯身上。 　　好一会，查尔斯才停下挣扎和扭曲，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下意识的，灵体不用呼吸），极目四顾。 　　他的视野就不是源质视野了，但感知也是费伦源质的一部分，应该看到了是一个万花筒般扭曲、散射、冲突与融合的世界。 　　——无数个哈哈镜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试一次，看你们不能注入。” 　　罗安简单直接的吩咐他。 　　这也是费劲将他带回来的目的所在。 　　完整的注入费伦的基因，需要筹齐21途径，每个候选自身携带着三个关联途径的“基因”，算一算正好是21. 　　但在两人已经淘汰了情况下，想要筹齐，就必须将淘汰的两人带回来。 　　正是基于这一点，罗安才推断出查尔斯和阿谢尔·汗剩余的价值。 　　亵渎宫殿这是让淘汰者依附胜出者，最终形成“一人带领一个团伙”的最终目的啊。 　　只是查尔斯他收拢住了，阿谢尔·汗呢？ 　　这家伙冒失“疯”了，听刘颂所说，还成了什么海盗，皈依了什么邪神…… 　　妈的，一点挫折就自暴自弃的家伙，真是难搞。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 　　罗安的不满查尔斯自然感受到了。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勉强收拾心情，在漫天的漏斗云层与闪电中，尝试起来。 　　深吸一口活跃在天地间在中和特质。 　　拜罗安所赐，北美的中和特质转换的差不多了，都成了灵性，以及基于灵性的事物与规则。 　　只有很少一部分沉淀在最下方的“暗色”被他吸了过来，进入灵体，又按照罗安的教导，在体内充分的“搅拌”混合，再“排”出去。 　　点点紫色、橙色、灰色的灵性微粒一出现，就好像点点火星，引起了整个天地的剧烈震动。 　　震动是基于源质视野的。 　　无数灵性躁动起来，卷起冲刷天地的浪潮。 　　无数基于灵性的事物都感受到了，并在无形的冲击中颤抖。 　　罗安听到了一个“咔嚓！”声，冥冥之中，就好像又一块拼图合拢。 　　而这一切又好像都是幻觉，一瞬之后，所有的异常都消失无踪。 　　但魔焰之狼知道，已经成功了。 　　费伦基因又完成了次注入。 　　脚下的神秘规则更加完整了，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字塔获得三个角的支撑。 　　这时，魔焰之狼眺望东方。 　　按理说，刘颂已经完成注射了，为什么北美就感觉不到他的“基因”和灵性呢？ 　　难道还需要一次大范围的交流？ 　　没有答案，但就目前来说，这种分割是有益的，分别不受打扰的发展，能减少意外的碰撞和变数。 　　查尔斯还在努力。 　　努力吞吐的样子，就好像一个不断鼓起胸腹的蛤蟆。 　　罗安有些想笑，但也没阻止，任由他努力着。 　　自身降落在狼堡，看着那石碑，上面有了三种途径正在成型。 　　“途径4：畏光者。 　　“途径5：狼化病人。” 　　“途径6：变性人。” 　　途径5好像有些重叠了？ 　　仔细一想，又不是。 　　自己带来的【通语者】可不仅仅是狼人，而这【狼化病人】却是由人到非人过渡并不断深化下去的异种职业。 　　通语，【畏光者】对应的是血族异种，【变性人】对应的是女巫异种。 　　魔焰之狼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魔药配方还在形成，一次微弱的注入就已经让“基因层面”补全成功，远不如第一次那么费事，这是因为罗安打下的基础在。 　　“行了，下来吧。” 　　查尔斯这才结束了那有些可笑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降落在狼堡外。 　　罗安的意识一动，就将他拉入堡内。 　　“这是我制作的命运泥板。”，罗安指着石碑有些骄傲的对曾经的竞争者说。 　　查尔斯的心情很是复杂，复杂到激荡，望着石碑，看着上面的字迹在视线中是模糊的，无法看透的深邃与神秘笼罩在上面，有着面对阿加塔时候的感觉。 　　“自从完成了注射，我就有了地球神秘规则的支撑，此时相当于序列4的位格，这座石碑也是一样。” 　　“您……很优秀……我……失败了！”，查尔斯失魂落魄的说，他虽然也有魔焰，但是暗淡的，而且还是人形，在魔焰之狼面前，真是蝼蚁一样。 　　这样强烈的对比和反差，异地相处，罗安都不敢保证能做到他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又有些理解他。 　　原来的怨气就消融了。 　　“想不想回去看看？” 　　通幽的目的已经达成，时间还很充盈，就做彻底收服他之用吧。 　　“可以嘛……当然想。” 　　“那就走吧！” 　　只要有祭坛和信徒存在，即使是通幽状态下，有序列4位格的魔焰之狼也可以进行稍长一些的旅行了。 　　空间就在他眼前折叠，虚空像书页一样的翻开，从一个点跳跃到另一个点，不是在影界，而是在现实中。 　　半个小时，也就是通幽时间过半后，出现在纽约外围。 　　影界中的纽约就是个简笔画般的单调世界。 　　现实中的纽约就要丰富和真实多了。 　　先魔焰之狼而来的，是剧烈的天地异像。 　　巍峨的钢铁城墙，无数黑点正在惊恐的到处奔走。 　　作者的话：求票票、刀片，撒泼打滚的求………… 第二百六十二章旧时代的余晖 　　“欧洲那边的通讯恢复了吗？” 　　“还，还，还没有……” 　　“混蛋，技术部门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多星期了，就没有成功一次！？” 　　“长，长官，我认为，他们是不想跟我们联络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单位，那个部门，编号是多少！？” 　　“长，长官，醒醒吧，欧洲人不可能营救我们的，他们已经自身难保了……” 　　“来人，把这个“变异者”抓起来！” 　　“啊，我无罪，我说的都是……呜呜……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呸，一个蠢货，这时候还有什么律师？老子是就是律师也是法官……你，过来！” 　　“长，长官！！” 　　“以后就有你负责通讯部门，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是的，长官。” 　　“现在你们内部排查一次，把潜伏在内部的“变异者”都给抓出来，两天后交给我一个名单，OK？” 　　“是！” 　　北美军事委员会下属内部保卫部二处处长，一身戎装的齐思特·科尔曼特中校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漫步走下通讯部的台阶。 　　回身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超功率通讯塔”，一口吐沫吐在地上。 　　狠狠一挥手套，带着温怒登上了驶过了汽车。 　　坐在车厢内，冷气传来，让全身燥热的他好受了许多。 　　但好景不长，一旦汽车启动，车厢内就开始像坐过山车般的颠簸起来。 　　发动机咆哮嘶吼的声音，就好像个哮喘病人，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上不来似的…… 　　“该死的！” 　　他扶着帽檐，另一只手压着胸膛，一直等汽车驶上了平坦的公路，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文明的倒退，文明的倒退啊！” 　　秘书官在一旁感叹的说。 　　不错，看看所坐的车厢，只能用傻大笨粗来形容，因为一切太多精巧的东西都变得不可靠，太过复杂的电路和发动机随时都可能莫名其妙的烧毁，只有简单、坚固、皮实、抗造的东西才能勉强保留一些旧时代的荣光。 　　这一点不仅体现在一辆汽车上，还体现所有一切事物身上。 　　互联网和卫星什么的，早就成为过去了，跨洲际的长途通讯才变得如此珍贵。 　　但如今，这样珍贵的东西，貌似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内务部二处处长中校先生的心情又变得郁闷了。 　　“该死，全都该死……” 　　仿佛跟他作对似的，前方的路口又被抗议的暴民给堵住了，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在镇压，警盾和警棍飞舞，到处都是追逐和逃亡。 　　一群倒霉的抗议者逃的方向正是车队的位置，中校先生一脸狞笑的下车，拍了拍手，让身后两辆卡车上的士兵全都下车，排成两排，亮出了黑黢黢的枪口。 　　“现在第一次警告……”，中校先生舔着嘴唇，用很小的声音说。 　　秘书官有些迟疑，这警告声连他都没听清，何况正冲过来的抗议者？ 　　“第二次警告！” 　　中校先生的右手抬起，秘书官犹豫了数次都没有阻止，身后的士兵除了少数面露不忍之色，大多数都很……兴奋。 　　“第三次警告……开火！” 　　“砰，呯，呯……” 　　枪声在刹那间大作，迎面而来的人群就好像被迎面打了一拳，前面的人纷纷跌倒，后面的人迷茫的看到挡在前面的军人，眼露惊恐之色…… 　　“呯，呯，呯……” 　　一切都结束了！ 　　现场血腥十足，伤者躺在尸体从中挣扎和呻吟，其中还包括一些追逐在身后的警察。 　　一个督察模样的警官从后方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远远的喊：“你们这些混蛋，连我们的人都……” 　　“咔嚓！” 　　回应的他的枪栓拉开的声响。 　　随后一切都安静了，包括还在呻吟得伤者。 　　中校先生用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登上汽车，拍了拍司机的位置。 　　汽车启动，司机强忍肢体多说，用车轮碾过血水和尸体铺就的道路。 　　内务部是一片灾后建起来的钢铁建筑，就好像这个部门的行事风格那样，简单、坚硬、冰冷和残酷。 　　十几米高的铁门吱吱嘎嘎的拉开，铁桥放下，车队一拥而入。 　　三步一岗，七步一哨，进入全纽约防卫最森严的地方，就连中校先生也变得紧张和小心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一次会议在内务部的办公大楼内召开，中校齐思特·科尔曼特列席。 　　清一色的白人男子。 　　“……看来欧洲也步了我们的后尘，那什么基因、规则层面的异变，异变是永久性的，还存在科学规律的地方越来越少了，迷雾正在全世界弥漫，我们的计划要做出适应性的调整。” 　　“怎么做？总政治部拒绝我们插手！” 　　“这次由不得他们了，外援已经失去，委员会也该下定决心了……先不说这些，华盛顿和各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各分部的联系稳定了吗？” 　　“没有，时断时续的，最新改装的一批军机和车辆装备，都无法进行长时间、长距离的航行，我们的控制力正在减弱，各个难民城市的独立迹象越来越明显，这样下去，我们的人也会……” 　　“哼，都是些“变异者”……军事委员会是时候拿出决心了，原白宫的人呢？找到没有？” 　　“还没有……我们内部有很大一批同情者。” 　　“什么同情者，是“变异者”，外表没有变异，思想已经被侵蚀和污染了的变异者！” 　　“我看……再清理一次内部，你们看呢……” 　　听到这里，齐思特·科尔曼特心中一寒，连忙端正了姿势，眼露冰冷的杀机，表现的就好像一部钢铁的机器…… 　　台下就坐的大部分人也是一样。 　　抗到这股寒风过去。 　　会议桌前就坐的大人物们总算换了一个议题。 　　就在这时，天地异像和刺耳的蜂鸣响声，整个纽约都被惊动了，城头上传来成千上万人的呼喊，城内城外都出都是惊恐的声音。 　　会议桌上的大人物故作镇定的吩咐人出去查看，不一会，人就跌跌撞撞的回来了，“祂，祂，祂来了，祂来了……” 　　齐思特大惊失色，腾的从座位上站起，骇然失色的向大人们看去。 　　“疏散，S号预案！” 　　四面八方的通道打开，敞开了一个个隐秘而坚固的逃生通道，大人物们纷纷离去，但齐思特不能撤走，预案中，他作为留守人员，需要跟城市共进退。 　　来不及干什么，宪兵已经站在了身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恐惧离开了主办公楼。 　　外面天空，那熟悉的漏斗状乌云给人以巨大的压力，宛如末日降临一般，到处都是惶恐逃窜的人群，城墙上的军官正在竭力的维持秩序，但崩溃还是在魔焰之狼出现在远处空域的那一刻发生。 　　“英勇无畏”的战士抛弃了身后的阵地和誓死守卫的城市，表现的并不比普通的市民好上多少，大街小巷，很快就人去楼空，全都躲进看似安全的室内。 　　一栋栋高楼，紧闭的门户，钢铁混凝土的城市，在缓缓靠近的那一片魔焰之下，瑟瑟发抖。 　　没有人试图抵抗，哪怕最狂热和最坚定的军方。 　　齐思特·科尔曼特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这么一会功夫，内务部已经变得人迹渺渺，连身后的宪兵都逃走了一小半，剩下的迟疑和惶恐，频繁的回望抬头，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什么钢铁的防线、不落的纽约、文明的堡垒、最后的希望……全都是纸糊的，人心已经投降了，崩溃了，只是出于惯性，也可以说是出于利益和恐惧，才维持这最后的荣光。 　　也许正因为这样，才要在城内施行高压政策，也正因为人心早就沦丧，才这样抛弃旧时代的法律、道德、观念和秩序，用武力维持最后的倔强和强大！ 　　现在，这些在魔焰降临的那一刻，都土崩瓦解。 　　想明白这些，那伪装的冷硬和残酷在齐思特身上不翼而飞，改变发生的极其迅速，就一个眨眼，什么责任和荣誉全都失去，中校大人调头一转，向早就准备好的“末日营地”逃离。 　　身后的宪兵面面相窥一番，一哄而散。 　　发动机咆哮起来，嘶吼着喷出浓浓的油烟，齐思特猛打方向盘，粗矿的车头撞开了内务部的铁门，带着飞溅而起的泥水，冲到了大街上。 　　在内务部这个暴力机器附近，大小道路都很畅通，没有胡搭乱建的难民营，他的目的地在曼哈顿岛，在油门踩到底的情况下，速度提到最高，就算如此，预计也有30分钟的车程。 　　飞驰的过程中，他不断抬头看天，那魔焰已经来到西段的城墙处，一大一小两个黑点正在降落。 　　虚空正在被扭曲，距离遥远也能感觉到双目刺痛，泪水不有控制的流了下来，他紧握方向标，狰狞着面容，带着恐惧和歇斯底里的骂道：“该死，该死的一切！” 　　预计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道路上已经看不到多少人了，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前方的一个井盖突然掀了起来，从中爬出来一个绿油油就好像老鼠一样的东西。 　　定眼一看——变异者！ 　　一个个绿皮的侏儒的从地下冒了出来，看着天空中的异像和魔焰吱吱的尖叫，很快，更多的绿皮从各个阴暗处冒了出来，两边的建筑里，很快就想起惊恐的尖叫。 　　齐思特猛打方向盘，撞飞了两个不知死活的绿皮侏儒，经过特殊改装的汽车就好像个亡命逃窜的钢铁怪物，窜进一个狭窄的弄巷，一路撞穿无数难民胡搭乱建的家，带着一路的混乱和哭喊，向末日营地亡命飞逃。 　　此时，有很多人正在做同样的事儿。 　　“怎么样，你的家乡！？” 　　查尔斯飘荡在城市的低空，身边就是著名的地标性建筑，曾经现代化的大厦此时是如此的陌生和丑陋，到处都是破口，到处都是胡乱修补的外墙，还有密布的涂鸦，可疑的污渍，以及不知道是血还是粪便与尸体的残留。 　　天台上，十数个绿皮肤的侏儒正在向两人跪拜，查尔斯怔怔的看着，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回到了这里，可从未梦到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 　　跟梦境中大多数的悲惨相比，这里保存的出乎预料的完好，但是……查尔斯还是觉得陌生和厌恶。 　　让他眷恋不已的东西早就不见了，虽然还保留着一个似是而非的壳子，但内在的东西早就被污染和腐朽。 　　“他们是地精吗？”，查尔斯问。 　　“应该是类似……费伦基因与地球基因结合在一起的产物。” 　　“一种稳定的畸变？” 　　“你在关岛的时候没有出现过？” 　　“出现过，出现过的……”，查尔斯喃喃的说，“我以为，我以为，强大的美利坚会有所不同……” 　　“基于源质的表达，以地球的文明水平，是无法解决的。结局从我们第一次通幽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是的，你一直都是对的，一直都是清醒的，我……我以前真是太迟钝了，应该早下决心的……” 　　“淘汰并不等于失去了机会，你应该懂得。” 　　“是的，还有机会……”，查尔斯向罗安看去，好一会膝盖才渐渐的弯曲，神色经过了一系列的复杂变幻，最终跪倒，“伟大的源初，亵渎宫殿唯一的主宰，我从现在开始就是您忠实的信徒，查尔斯·本杰明·爱德华兹。” 　　罗安感觉到，隐约的联系在他与查尔斯身上建立了。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微微摆手托起他的身体，望着身下从慌乱到死寂，又从死寂变的混乱的城市，说道：“只有地球和费伦的基因融合，才有你我容身的机会，回归到机会就隐藏在亿万个变数和演绎中，为此我做了很多工作，你看……” 　　话音一落，一点阴影就从身前的虚空中渗透出来。 　　罗安在影界的投影，罗素以阴影之狼的方式飘荡到魔焰之狼的下方，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影子一般摇逸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源初的本体。 　　“它是我的投影，居于影界，时刻影响着现实。” 　　“投影？”，查尔斯又惊又疑的看着震荡摇逸不已的罗素。 　　罗安不答，笑道：“接下来做什么呢？你们有什么提议？” 　　查尔斯连忙欠身，很是恭敬的说：“应该是粉碎这样还在顽固坚持的城市。” 　　罗安点了点头，看向罗素。 　　“……这样的城市，影界和现实的壁垒都很坚固。” 　　罗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怅然的想，就让旧时代的余晖终结在自己手中吧，这样才能毫不保留的去迎接一个新时代。 　　下一刻，虚空像书页那样翻开，罗安带着查尔斯和投影，在北美的天地间不断折叠与跳跃起来。 　　一个多小时候后，天地异像消失不见，躲进“末日据点”的齐思特通过摄像头看到，浓烟和火焰已经在城市的各处点燃。 　　绿皮肤的侏儒，人头兽身，兽头人身，以及种种奇形怪状的变异者，纷纷从阴暗的角落里冒出，高呼源初之名，开始了名为颠覆和破坏的狂欢。 　　而他这样的人，不是躲在某处地下瑟瑟发抖，就是已经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资源和人手逃走，军方都已经崩溃，枪声和炮响，不是为了恢复秩序，而是…… 　　完了，一切都完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地之大，那里还有容身的地方？ 　　作者的话：掉到第七了，月票啊月票………… 第二百六十三章 果然是你 　　像是做了个很长又很真实的梦。 　　查尔斯在漆黑的棺材中醒来，迷茫了一会，才慢慢的推开棺材板坐了起来。 　　地堡内终年不见天日，那股潮湿和发霉的味道，无论怎么做都清理不掉。 　　不大的房间就好像一个墓穴，不大的空间却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 　　查尔斯感觉有些冷。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吸血鬼是没有体温的，寒冷这种感觉早就遗忘。 　　现在之所以被记忆，应该是尘封已久的回应因为灵体上的回归，又被唤醒。 　　穿戴好衣物，对着镜子整理好了仪容，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借这样缓慢的整理，来慢慢的调整心境。 　　这一趟别开层面的通幽，是在失去后又重新获得的，所以才显得如此的弥足珍贵。 　　对查尔斯而言，不仅是重新找会了理想和支撑，还是一次凤凰涅槃的新生。 　　一刻钟后，他就在墓穴挖出来一个耳室，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祭坛，供奉起魔焰之狼的雕像，跪下虔诚的祈祷起来。 　　他的信仰，包含着失去又重新得到的东西，还包含着理想和重新唤醒的目标与野心。 　　所以，显得极为投入和虔诚。 　　感觉冥冥之中的联系在意识层面微微的回荡，就好像从水面泛过来的涟漪。 　　锚定成功，改信也成功了，从现在开始，他就失去了对“命运之轮”的信仰和仪式的激活，改信源初之狼。 　　源初之狼能提供的非凡仪式是很丰富的，因为客户不多的关系，在灵活性方面还大大的超出。 　　查尔斯有祈愿仪式的经验，并不需要罗安为他制定和规范仪式的流程和效果，让他能根据实际需要，临时创作仪式制成。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阿加塔伯爵的身影。 　　她还是一身公主裙，没有长大的样子，面容绝美，不像个血族，而像个从灵界降临到现实的天使。 　　灵界、星界、影界，也是罗安这次传授给他的知识，一起传授的还有任务和使命。 　　“伯爵大人！” 　　结束祷告后，查尔斯向神圣的伯爵鞠躬。 　　“你联系上他了！？” 　　阿加塔看着祭坛上的魔狼雕像，淡淡的问。 　　“是的。” 　　“他已经到了圣阶？” 　　“我不知道，大人。” 　　阿加塔冷冷一笑，什么圣阶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只狼离开视线才多久，怎么可能晋升到序列4. 　　那他现在已经转行，当起了伪神？ 　　非凡者以伪神的面目出现并不新鲜，总有些疯子，被某种邪物和未知而高等的存在蛊惑和污染，一头扎进这永世不得超脱的深渊，再也没能上来。 　　那只狼可能还不至于，但他这么做是很危险的。 　　就算是她，这样资深的、存世已经千年的圣阶，也从未以神明的面目出现过，就算需要“锚”，也是家族和血裔的身份来施行，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样做极其的危险？ 　　“明天你就离开吧！” 　　阿加塔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我这里没有伪神存在的空间。” 　　查尔斯神色微动，想到以后确实不适合再待在阿加塔身边了，也就忍下了挽回的冲动。 　　从一颗参天大树身边离开，独自面对外面的侵袭和风雨，对任何来说都是困难的，调整心态完成新生后的查尔斯很好的克服了，在伯爵大人离开后，叹了口气，默默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小心的将魔焰之狼的雕像收进行囊，最后看了看这个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墓穴，最后不带一丝留恋，毅然的转身而去。 　　血堡中的吸血鬼们已经知道他被伯爵大人放逐，大白天的也从棺材中爬了起来，分列甬道两侧，或是好意，或是恶意，调笑和唏嘘的送他离开。 　　——一群行尸走肉的尸体！ 　　查尔斯在心里这样想。 　　如何能跟自己相比？ 　　外面的太阳很烈，马车被遮挡的密不透风，查尔斯被送到郊外的另一处墓园，躺在一口密封的箱子里，随意的丢弃在荒草与乱坟之间。 　　一只郊狼远远的看着马车离开，鼻子嗅了嗅，悄悄的靠了过来。 　　围着棺材，这只灵敏、狡猾的野兽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靠近了棺材，鼻子在上面嗅了嗅，下一秒发现了危险，正要跳开，一只漆黑的手带着淡淡烟扼住了它的脖子，将它从敞开了棺材盖里拉了进去。 　　几声狼声呜咽后，棺材内恢复的平静。 　　夜幕降临，查尔斯坐起，丢开一具吸干了狼尸，面部表情的打量这个坟地。 　　选了个相对完好的墓穴，开建用于暂时缠身的家。 　　两个小时后，他在新家中布置好仪式，等到约定时间的到来，激活了仪式。 　　这次不是献祭，而是祈求赐予。 　　最终，一枚戒指从虚空中掉落下来。 　　叮当一声，在祭坛的中央滚动。 　　仪式结束，查尔斯小心且神色凝重的将戒指捡取，全力感受周围的异动。 　　好一会都没有异样发生。 　　这让他松了口气。 　　再看这戒指。 　　白与黑盘旋而成的一个阴阳鱼光晕，光晕深处，依稀可见一扇门。 　　——罗安的门戒指。 　　犹豫了片刻，查尔斯将戒指戴在左手的食指上。 　　套上去的一刹那，就与他的血肉融合，戒指表面的阴阳鱼光影活了过来，开始了徐徐转动。 　　摩擦戒指，白与黑盘旋的阴阳鱼就在虚空中投射出一个漩涡，漩涡内那扇门渐渐放大和凝实。 　　最终，失落深渊的大门再次敞开。 　　查尔斯眼中交替闪过亢奋和恐惧之色，再次默诵魔焰之狼的尊名，感觉那冥冥之中的联系依然稳固，才一咬牙，身形飞起，向那门义无反顾的投射而去。 　　进入门内的一瞬间，仿佛听到了无数足以让他失控而疯狂的尖叫与蜂鸣，但这一瞬间后，初临贵境的污染和冲击全都被抹去，查尔斯站在铁锈色密布的山丘上，好一会才从茫然和震惊中恢复过来。 　　（恶灵，你要小心自然母神教会和恶灵。） 　　查尔斯摇了摇头，醒悟过来后，第一时间伏下身体，小心翼翼的向不远处的那座死寂的城市看去。 　　他现在登录的位置，正是上次罗安离开时候的位置。 　　只见，茫茫然的白骨大军大多都已经不见了，很多黑点正在所剩不多的白骨军队附近忙碌着，好像进行着什么大型的工程。 　　城市的城墙上，支起来很多灯塔似得建筑，灯塔的样式和源初描绘的差不多，看不到城市内的情况，显然，这一层深渊已经被自然母神教会收入囊中了。 　　白天，黑夜…… 　　查尔斯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上的岛屿似乎也没有多少了，再看地面就能发现，大量从天空掉落的岛屿形成了一座座很是突兀的小山，而自己身下的，豁然是其中一个。 　　刚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头皮为之一炸，二话不说的就要摩擦戒指离开。 　　阻止他的是从脖子后面吹过来的寒意。 　　一时间，他全身的关节都好像锈蚀了，像个机器人一般对抗这股锈蚀，僵硬机械的转身。 　　一只人头鸟身的怪鸟立在他的身后，无法形容的眼睛正盯着他，又好像通过他盯着某一个事物、某一个层面，它说：“咕咕……逃走的恶灵，正在苏醒的魔鬼，你也无法跳掉，总归还是要回到魔鬼的墓穴内。” 　　查尔斯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怪鸟说完后，露出一个诡笑，身形就被马赛克一样的斑点和模糊笼罩，下一秒就好像沙粒一般的溃散开来，化作身下粉末，再也找不见了。 　　查尔斯身上的锈蚀一点点的褪去，后怕像潮水一样的袭来，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源初和亵渎宫殿的联系一直畅通着，源初正通过他的感知和眼睛注视着这里，自己将……将…… 　　也许失控、崩溃还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的鬼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但没办法，血族序列7的魔药比【兽语者】的魔药主材料还要难获取，除了求助家族，这里可能是唯一能够获得它的地方。 　　魔药啊魔药！ 　　序列7的美食家。 　　查尔斯的眼神再次坚定，退却和逃避的念头一扫而空，重新注视城市前方的白骨大军，观察了好一会，直到灵性耗尽，才摩擦戒指悄然离开。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非凡仪式中，罗安的声音就好像真正的神祇，隔着一个世界传来的神谕。 　　“目前来看，他们还没有打扫干净，一是外面的上古军队，二是红堡内封印的事物……你的魔药主材料应该就在这两个地方。” 　　源初不需要他回答，查尔斯只是恭敬的维持祈祷的姿势，并没有回话。 　　“小心一些，按计划进行。” 　　仪式结束，材料的化为灰烬，查尔斯在一个结束的祷告语后站起，出了一会神，神色怔怔的打扫起来。 　　晚上，他换上了正装，离开墓穴。 　　在一个街口的车站登上公共马车，向罗安曾经的家而去。 　　站在依湖而落的庄园外，看着庄园门上雕刻的那个活灵活现的华夏神龙，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按响了门铃。 　　当晚，他就在庄园内住下了。 　　索菲亚和老摩根对他的到来喜出望外，整个庄园也因为他带来的消息而振奋起来。 　　“菲力蒙他……过的好吗？” 　　“他很好。”，餐桌上，查尔斯拿着刀叉，彬彬有礼的回答，“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见面的。” 　　“是吗？”，索菲亚很是复杂的低头，看着餐盘里的晚餐，“教会……” 　　“他是他，你是你，索菲亚小姐。”，查尔斯连忙说，“信仰是很严肃的事儿，不能收到外界的干扰和影响。” 　　“我知道。”，索菲亚笑了笑，说：“那么……您也是跟菲力蒙一样的人吗？” 　　“是的，但我远不如他那么优秀。”，查尔斯说，“各个方面，你很幸运，年轻的小姐，所以……打起精神来，好好过每一天，不要颓废，也不要迷茫。” 　　“那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儿吗？” 　　“呃……说来听听。” 　　“温士顿庄园，我的朋友最近遇到一些困扰，需要像您这样的人给一点合适的建议，可以嘛？” 　　“如果只是合理的建议的话……当然可以，美丽而尊贵的小姐。” 　　索菲亚抿嘴一笑，向查尔斯表示了感谢，专心致志的对付起晚餐来。 　　跟老摩根的谈话又是另外一种场面了。 　　“怎么样，这段时间？” 　　房间里，没有点灯，查尔斯靠着窗户，微微剥开窗帘，看着密林边缘的那辆马车，从自己入住后就一直停在那里。 　　“没有什么异常。”，老摩根说，“主人的信笺我上次已经交给你了。” 　　“信没有问题，我已经转交给他了……我是说……算了，我明天就走，免得把麻烦带来，你们要小心。” 　　“查尔斯先生，菲力蒙主人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我感觉……一直都很不安，这屋子，这庄园，像是住进来了一个幽灵。”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这只是错觉。” 　　“行了，临走之前，我会清理一遍的。” 　　第二天早上，索菲亚去上学了，查尔斯认真的清理了一遍庄园，什么都没有发现。 　　离开后，他回到墓穴，布置好仪式，在约定的时间建立起与罗安的联系。 　　“管家果然出了问题，他……可能被教会收买了。” 　　“……那不叫收买”，罗安的声音虚无缥缈的传来，“他面对的是官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查尔斯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无法再指挥身体了，但他的舌头还在动，他的声带咽喉，他的胸腔，还在说出声音：“接下来怎么办，失落深渊那边可能很困难，还有传教的事儿……” 　　“还有恶灵！” 　　“是啊，恶灵！” 　　查尔斯毛骨悚然的听着自己在说话，意识中，好像无数被无数个阴冷的触手给接管了，他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哪怕是深藏的记忆和所有的秘密，就好像被打开的箱子，正被人随意翻检。 　　除此之外，没有一丝丝不适的地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异常。 　　仪式依然处于激活状态，与亵渎宫殿和罗安的联系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 　　“我没有发现它。”，“查尔斯”说，“除了老摩根因为事前可能知道一点点，而疑神疑鬼之外。” 　　“也许不是疑神疑鬼，也许是真的，也许那个恶灵就潜伏在我的庄园，也许他现在就附身在你的身上，也许此刻跟我说话的不是你而是他。” 　　“查尔斯”：“……我该怎么做？” 　　罗安轻笑一声，说：“无论你是不是恶灵，来到我的面前就自然清楚了。” 　　下一刻，查尔斯的灵体脱离肉身，在一闪而逝的红光和白芒后，置身在分殿内。 　　魔焰之狼高高就坐，而他身上带着一个就好像巨型章鱼的巨大怪影，睁着一只只阴冷而漠然的眼睛。 　　魔焰之狼微微一笑，说：“果然是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纯黑之杖 　　“这里是什么地方！？”，恶灵扭曲成一个怪影，细密的触手就扎在查尔斯的灵体上，“你又是谁！？”，恶灵的每一只眼睛都聚焦在熊熊燃烧的魔焰上，每一只眼睛里的恶意、疯狂被极大的压制了，他充满戒备的挥舞着怪影般的触手，就好像在向另一只强大而危险的猛兽展示自己的毒牙。 　　——这说明他并没有认出罗安来。 　　也是，一个低阶的郊狼非凡者，实在跟这个坐在未知殿堂、坐拥未知而强大力量的高等存在画不上等号。 　　但罗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封印他很容易，已经做过一次了，但封印这一部分恶灵，也改变不了什么。 　　现实中，他还是会被恶灵的其他部分所追踪，特别是当下，他的身份越来越明晰，藏身的巴塞尔岛随时都可能被命运教会知道的情况下。 　　让查尔斯故意去打草惊蛇，是未雨绸缪，将他引出来，置于现在的有利环境，是意外之喜。 　　该怎么做呢？ 　　不能封印！ 　　上次是因为太过危急，被亵渎宫殿封印后的晶体丧失了活性，意识也被抹去了一样。 　　那晶体无法被利用，搞不清楚是什么，不是特性，位阶也太高了，即使是借助祈愿仪式，得到了也只是一些无法理解的画面和知识。 　　——又不能将之带回现实。 　　眼前的这个，也只是恶灵分裂出来的一小部分， 　　这也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个部分，隐藏在那里，做着什么。 　　也许，眼前这一部分只是派过来的探子，罗安一部分注意力始终放在现实，放在查尔斯的肉身和非凡仪式周围。 　　“我是阿鲁比耶神！”，罗安的心脏开始狂跳，他已经想到了该从这恶灵身上得到什么了。 　　“阿鲁比耶神？”，恶灵挥舞着触手，怪影像是邪恶、阴暗、神秘、诡异的化身，吸引注意力不由自主的沉浸进去，仅仅是目视，就好像得到了很多东西。 　　得到的这些东西，就好像无数细微的虫子，爬行在灵体内，释放在意识里…… 　　“阿鲁比土人信仰的伪神！？” 　　出乎罗安的预料，恶灵居然知道生活在西大陆近海岛屿上的土著人，也知道土著文明曾经供奉的神明，这说明什么？ 　　说明阿鲁比耶神曾经是存在的，而且还年代久远，久远到也许活跃在第一纪。 　　来不及多想，罗安轻笑一声，故意晃动魔焰燃烧的身躯，高居在青铜作案之上，矜持又不失威严的说：“你还记得我，巴尔！？” 　　巴尔是恶灵的名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怪影看起来更戒备了，触手无意识的挥舞着，像是蕴含着某种神秘的轨迹，每一只怪眼都看向不同的方向，包括悬在虚空中的青铜门，身后的混沌海，头顶的星空…… 　　罗安意识到有些不妥，星空的秘密恶灵不可能不知道，宫殿位于星空与混沌之间，这个年代久远的存在难道就没有一点联想？ 　　他……祂…… 　　就在这时，星空之中突然有一颗深红色的星体光芒暴涨，洒下来的红光如有实质，光芒到达宫殿，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 　　罗安骇然发现自己的灵体和思维都都凝固了。 　　意识中，闯进来一个章鱼般的怪影，长着数十双冰冷而淡漠的眼睛，就好像深海中的神秘巨兽一般，游荡在自己的潜意识海洋里。 　　一个直指灵魂深处的空灵回音：“阿鲁比耶……” 　　罗安的潜意识海洋没有反应。 　　“菲力蒙·罗安……” 　　潜意识海洋还是没有回应。 　　巨兽停了下来，数十只怪眼闪烁起来，周围的海水立刻泛起无数模糊的影像。 　　那是罗安的记忆。 　　记忆中，有费伦的经历，有地球的幻影，有魔焰之狼的形态，有通幽时的降临！ 　　巨大的冲击和污染随之而来，冥冥之中无数不明意义的呢喃和咆哮沸腾了潜意识的海水，怪影挣扎起来，就好像被沸腾的水蒸煮一般。 　　但他熬过来了。 　　冲击最强烈的只是一瞬间，深海巨兽般的怪影黯淡了许多，但他那数十只眼睛依次闪过震惊、狂喜、兴奋和贪婪之意！ 　　“罗安！” 　　这次，潜意识的海水有了回音。 　　“罗安，罗安，罗安……” 　　一层层的回音就好像一个个指向灵魂核心的路标，在无尽的潜意识海洋中，指引着怪影前进。 　　神秘的深海巨兽又游动起来，向着回音指明的方位，一直下潜。 　　——罗安什么都知道，但什么也做不了。 　　显意识的思维活动已经停止，潜意识中他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以超然的上帝视角看着一个闯入者，不断的深入，不断的向自己的灵魂核心而去。 　　现实中的巴塞尔岛。 　　郊狼在巨大的石台上酣睡着，突然间，他就好像梦游般的睁开迷茫的眼睛，大部分灵体都处于宫殿内，只有一小部分意识核心存在肉身。 　　一个深海巨物正向他游来，头顶的虚空已经出现了玻璃镜面般的反应。 　　一个早就埋藏的意识核心内的念头达到激活条件，周围早就布置好的祈愿仪式泛出蒙蒙的灵性光泽。 　　“我祈求……” 　　分殿内微微颤动起来，实体变得好像虚影，那颗深红色星体所投射下来的红光穿透下来，却什么都没有扑捉到。 　　视线中的一切都闪烁起来，亵渎宫殿以及所处的一小片陆地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出现。 　　还是位于混沌海与星空之间，只是头顶的星空依旧。 　　再说宫殿之内。 　　浓郁的白色混沌飘落在青铜作案上，投射进祈愿仪式泛起的光晕中！ 　　“……保留记忆，时间回溯到一切内在和外在的异常发生之前……” 　　影片倒放般的画面在分殿内发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 　　怪影看起来更戒备了，触手无意识的挥舞着，像是蕴含着某种神秘的轨迹，每一只怪眼都看向不同的方向，包括悬在虚空中的青铜门，身后的混沌海，头顶的星空…… 　　罗安意识到有些不妥，星空的秘密恶灵不可能不知道，宫殿位于星空与混沌之间，这个年代久远的高等存在难道就没有一点联想？ 　　他……祂…… 　　回溯的记忆在他的意识中苏醒，下一秒，罗安就举起了狼爪，密集的紫色电芒立刻在分殿内发生，无处不在，到处无声的纠结。 　　一个巨大的电球出现，悬浮在他的头顶，投射而下的电芒编成了一件外衣，无数细密的，连特性都感知不到的怪影触手被击打的粉碎，碎片似的影子被绞碎，被蒸发，连同那扎根在查尔斯灵体上的怪影，一起撕碎。 　　到处都有电芒肆虐，到处都有细密的触手，罗安这才发现，恶灵已经充满了分殿的每一个角落，连青铜门上，连混沌海上，连星空与宫殿之间。 　　后怕！？ 　　不，是恼怒。 　　恼怒自己的不自量力，还想跟这样一个远古就存在的高等存在玩心眼。 　　幸好，幸好在行动之前，做了万一的准备，要不然…… 　　恼羞成怒之下，源质储备也不再吝啬，将自己、查尔斯和分殿全都洗了一遍。 　　最后，所有溃散到最微小粒子状的影子在电芒的缝隙中、顽强合拢，合拢成一条影之虫。 　　真的就像只虫子，像是隐含着暗的最极致力量与奥秘，电芒无法在伤害到它，而它也像是受到了巨创。 　　看它不断的逃避电芒，不断的想要找一个缺口逃走，罗安渐渐冷静下来，高举着紫色的电球，早就准备好了融合物——一柄金属质地的权杖，扔了过去。 　　影之虫慌不择路，见这样一个明显的藏身之所出现，就连忙的逃入其中。 　　两者在接触的一刹那，就相互融化了。 　　权杖的金属溶液中沾染上极致的暗、极致的梦，一瞬间衍射出九宫格般的立体投影，每个宫格的投影就好像蕴含着一个空间，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中都动态的演绎着不同的暗、不同的梦。 　　宫格套着宫格，暗中蕴含着无数个层次和属性的梦。 　　当着一切反应都稳定下来的时候，权杖再次成型，只是变得无比深邃，周围带着一圈就好像曳带一样的光斑，光斑内的每一个微粒，都好像一颗颗陨石，一颗颗星体，围绕权杖顶端的那颗巨大的黑曜石而旋转。 　　查尔斯醒了。 　　只是没有任何记忆。 　　罗安一时顾不得他，来不及交代一句，灵体返回现实，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另一个祈愿仪式。 　　仪式激活，毫不吝啬的动用源质储备，投射进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上。 　　——封印的容器有了。 　　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追究抵不过油然而生的贪婪，权杖的一段穿过虚空，进入到现实的一刹那，就引起整个狼堡的悸动。 　　所有被支配的动物都陷入到酣睡，都陷入到一个个离奇古怪的梦中。 　　浓郁到极致的暗就好像活物，一下子舒展和膨胀起身躯，将所有的事物都包含在内。 　　罗安的脑袋嗡的一声，勉强借助封印容器的克制波动，保持了清醒。 　　这时，哪还有一丝一毫的侥幸，连忙中断的赐予，让权杖重新回到宫殿中。 　　极致的暗和极致的梦就这样抽离，整个狼堡一尘不染，连每一粒尘埃都被净化了。 　　——鼾声依旧。 　　罗安大口大口的喘息，短短时间，就遭遇了两次，真是宛如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的真是让人受不了。 　　等喘息稍定，灵体再次登入宫殿，在分殿内，拿起了那柄权杖。 　　【纯黑之杖：圣阶。】 　　【圣阶属性：暗之神性，黑夜之幕布，无光领域，梦之魇虫。】 　　【圣阶特性：接受和回应祈祷，赐予、分裂、寄居和重塑。非凡仪式2：无影之月—展开无光领域，开启死亡之门。梦魇：黑夜的幕布笼罩之下，化身梦境中恶灵，享有领主权柄。】 　　【持有者：需封印。】 　　【副作用：衰减。】 　　“这，这是什么！？” 　　罗安忍受着从权杖中蔓延过来的刺痛，就好像手捧着一个具有强烈辐射性的污染源，灵体上生出大量暗色的阴影，就好像锈蚀一般。 　　——这东西，现实中根本没法用。 　　副作用太强，序列7的特性根本抵抗不住。 　　只有借宫殿的加持，以类比序列4的魔焰之狼形态，才能将它握住。 　　那它还有什么用？ 　　罗安很失望，封印物太过强大，副作用现阶段根本忍受不了。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得了这么个不能用的玩意儿？ 　　回想刚刚经历的一切，真是…… 　　“伟大的源初，刚刚发生了什么？” 　　“恶灵来了。” 　　“恶，恶灵……” 　　查尔斯看着他手中的【纯黑之杖】，不可思议的目不转睛。 　　“被我收拾了，结果差强人意。”，罗安当然不会露怯。 　　不过当他看到角落里堆放的那颗封印的晶体也消失之后，就险些破功了。 　　擦！ 　　难怪只是一小部分恶灵，就险些暗算了自己。 　　原来从他置身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之前封印的那一部分就活化了，悄无声息的完整这一部分，还装着无知、懵懂的样子，欺骗和引诱自己。 　　——还冒充什么阿鲁比耶神！ 　　满以为得计，谁知险些被他完成了“夺舍”，失去一切。 　　“这个该死的老怪物，太狡猾了！” 　　“源初，您……” 　　不甘心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得了这么一个无用之物，罗安看了看查尔斯，心中一动，让他的灵体返回了现实。 　　现实中，查尔斯带着巨大的不安和惊恐醒来，警惕万分的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好一会，他才按照罗安的吩咐，重新布置了仪式。 　　这次得到的不是习惯了的那种回应，而是一种……一种……极致的黑。 　　黑夜一下子就笼罩了所有，墓穴不见了，他像是置身在一无遮挡的环境中，看到天空悬挂着一个长满白色羽毛的“圆盘”，慢慢的舒展成一个人头鸟身、横贯天际的怪鸟。 　　怪鸟的头颅是个黄种人的头颅，面目平凡，一脸的冷冽和漠然。 　　“为什么是我前世的样子，不是狼头？” 　　罗安在分殿中收回【纯黑之杖】，看着查尔斯祈祷的光晕渐渐消失，若有所思的想。 　　想了一会，完全不得要领。 　　将这样的疑惑暂时放下，欣喜才慢慢像野草一样的滋生。 　　【纯黑之杖】让他对现实的影响和干涉能力大增。 　　亵渎宫殿的位格、候选的身份、积累得源质资源终于有了变现的可能。 　　——这是要让我在伪神的道路上一直走到黑啊！？ 　　罗安故作不满的想，不过一会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的话：求月票和刀片啊，撒泼打滚中，不给不起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神棍这项事业 　　兰特斯特，巴塞尔岛的二号货运码头。 　　清晨，“老奎恩物流公司”的经理巴乔·美尔就心急火燎的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在一声“进来”之后，推门走进了去，对坐在老板椅上的胖子喊道：“不好了，那些土狗又开始闹事儿。” 　　胖子的两条肥腿一抖，手中的高级雪茄顿时不香了，站起来问道：“又是那个莫妮卡？” 　　“就是这个小婊子，头，这次怎么也不能放过她了！”，经理一脸匪气的叫嚷。 　　胖子摸了摸透光锃亮的脑门，很是头疼的站起来，掐灭雪茄来到窗户前，“这次她又要求什么？” 　　“上工时间还有什么内部粮食价格。” 　　“……妈的，胃口倒不小！” 　　胖子脸上的肥肉一抖，恶狠狠的骂着，但他还是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新冒起来的“无产者互助协会”下手。 　　长久以来，躺在穷苦人身上吸食血汗，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了。 　　对已经洗脚上岸的前黑帮分子来说，是很不愿再“重抄旧业”的，那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脏手且不体面，传出去，辛苦经营来的体面形象就危险了。 　　“头儿，得寸进尺啊！”，经理还在一边劝，什么时候，土狗也敢跟他们讲条件了，特别是那几个以莫妮卡为代表的狗东西，居然，居然……也敢跟他巴乔·美尔瞪眼睛了。 　　他巴乔是谁，是那些土狗的天，是他们的老爷。 　　胖子还在犹豫了，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头儿，一号码头也出事了。” 　　“怎么回事，快说！” 　　“无产者互助协会要求提高薪酬，不然他们就要罢工……” 　　“又是他们！”，巴乔恶狠狠的叫道。 　　胖子总经理：“警察局呢，他们怎么说？” 　　“怪就怪在这里，他们说什么民事纠纷，让我们去找劳务厅，劳务厅说涉及到原住民，让我们去找仲裁庭，仲裁庭的人都没露面，只让我们等着……” 　　巴乔：“头儿，我们和码头可是有合同的……” 　　“嘭！”的一声，胖子一手拍在窗沿上，脸上的肥肉一颤，这才下定决心。 　　十分钟后，四五辆马车气势冲冲的离开了“老奎恩物流公司”，直扑各大港口。 　　半个小时后，巴塞尔岛的四个港口都发生了流血冲突，最后还动了枪。 　　物流公司有三人受伤，无产者互助协会有一人死亡，直到枪响后，警察厅和劳务厅才姗姗来迟，没拒捕任何一人，只是将两方驱散了完事。 　　上午11点，“老奎安物流公司”的人终于觉察到气氛不对，胖子总经理匆匆赶到一个富豪云集的高档住宅区，见了已经退居幕后、有“阿鲁比勋爵”头衔的老奎恩。 　　这位以原住民身份、从贫民窟奋斗出来的老头是个传奇人物，不仅在巴塞尔岛，就算是在莱特市也小有名气。 　　他有着原住民典型的面孔，几十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看起来温和无害，就好像一位真正的老绅士一般。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老奎恩一边修建心爱的盆栽，一边慢条斯理的说：“情况有些特殊，不适合大动干戈，你先把他们安抚住，等有准确的消息再说。” 　　胖子尽管疑惑，但还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随着物流公司的让步，此后的数天贫民窟都在一片欢腾中度过。 　　秘密传教的“阿鲁比耶神教”趁机大肆活动，原本很多处于迟疑和两可之间的人纷纷入教。 　　伪神组织趁机蓬勃发展，初步确立了以莫妮卡和老哈里为首的教会组织，对外以“无产者互助协会”名义活动。 　　莫妮卡和老哈里等人统计了所有在港口工作的人手，或是引诱，或是逼迫，将他们全部纳入“互助协会”的框架之内，再以此为资本跟“老奎安物流公司”这样的强势组织谈判，提高待遇，降低工作时间和强度，争取最起码的福利等等，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做的有声有色。 　　万年不变的贫民窟终于有了一丝改变的迹象，那一双双麻木和空洞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希望之色。 　　教会的声望和权威就此暴涨，很多滥竽充数的人真的信仰起来，合格信徒暴增。 　　蒸蒸日上的事业就好像破土而出的树苗，孕育着勃勃的生机和无限的可能。 　　这时候，牧师们又将所有的信徒组织起来，做起了轰轰烈烈的“大扫除运动”。 　　修整道路，清理房屋，建设贫民窟自己的秘密祭坛和广场…… 　　“神使大人！” 　　这天，莫妮卡满头大汗的回来，一见罗安等候在院内，连忙恭敬的鞠躬问候。 　　“嗯，你的教区现在怎么样了？”，郊狼望着院子里新栽的苹果树，漫不经心的问道。 　　“已经全部皈依了，神使大人！” 　　“全部？包括四个见习牧师治下的？” 　　“是的，大人，教会给了大家希望，也让所有人看到了团结在一起的力量……” 　　“嗯，不错！”，罗安满意点头，这才回身，交给莫妮卡一张纸。 　　莫妮卡恭敬的接过来看了看，很是尴尬的说，“大人，我不认识字。” 　　“呃……这是个问题，莫妮卡牧师，身为主的牧羊人怎么能不识字呢？那还怎么跟信徒宣讲教义，怎么……以后不管是见习牧师还是正式牧师，都要识字，我看就办个扫盲班吧，这件事你记下了，要抓紧时间落实” 　　“啊……是，神使大人！” 　　“还有教会的经费问题。” 　　“经……经费！？” 　　“你们跟几个组织达成协议了？” 　　“……4个，大人，有老奎恩物流，一二号码头的仓储管理处，港口卫生所和游艇……” 　　“下一步，你们要从港口走出去，进入镇上的各行各业，凡是需要我们的人都要谈，认真的谈，争取我们应该争取的利益。” 　　“……各行各业！？” 　　“再从谈好的利益中抽一部分出来，用于组建教会，以后有能力的信徒也要缴纳会费……会费不好听，就用捐赠，名目你们商量着办，参考正神教会的那些，还有你们的周薪……噢，是供奉也可以涨了，就暂定每周1磅吧……” 　　莫妮卡不知道是怎么把神使大人送走的。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家，新栽的苹果树长出了嫩芽，自从种下，弟弟就盼着能过上吃的上苹果的日子，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仿佛一天、两天、三天，苹果就快要吃到嘴里了似的。 　　她以及她的家人，已经预计到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万万没想到，这变化来得这么快，这么迅猛。 　　然而，罗安却觉得现在的进度太慢，太慢。 　　“伪神之牌”在他的手上，晋升后的“阿鲁比耶神”在牌面上的光晕中游动着。 　　晋升后，它的身体凝实了许多，多了个几个“圈”，依稀分出头部、四肢和主干。 　　就好像从一个单细胞生物跃升到多细胞生物，它现在能表达稍微复杂一些的意识，比如饿、高兴、愤怒、恐惧和害怕等等。 　　还是没有产生主体自我！ 　　阿鲁比耶神在上古是存在的，就好像阿鲁比人土著文明一样，也曾活跃，也曾辉煌。 　　现在的这个影界生物是个什么？ 　　还是像恶灵一样，一个很小很小的分身，陨落后分裂的一个很小很小的部分？ 　　现在有了【纯黑之杖】，饲养这样一个来历可以的影界生物好像不是必要选项了。 　　但【纯黑之杖】只能在分殿使用，他想抛弃神棍的身份自己去当这个伪神，以序列7位阶还远远不够。 　　而且，有阿鲁比耶神和伪神之牌，魔药也在持续消化着，丝丝缕缕的，量虽然不大，但胜在连续和持久。 　　——是不是再举行一次弥撒，加快魔药消化的速度。 　　这段时间的经营和传教需要一次弥撒做一个验收和巩固，只是……有些人恐怕容忍不了他太久了。 　　下午，停泊了两个多星期的铁甲舰扬帆起航，拉着长长的汽笛驶离港口。 　　前哨站站长洛菲尔·博格和皮德斯公司的新任总督艾德莱尔·德·科尔温站在一起，身后还站着一些政商名流，目送王室海军的铁甲舰悄然远航。 　　两人都带着得体的微笑，总督艾德莱尔说：“真是奇迹般的杰作，您说呢，站长先生？” 　　“你是指不用风帆也能航行铁甲战舰吗？”，洛菲尔说。 　　“都是！”，总督先生俏皮一笑，意有所指。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博弈，两人代表的势力成功将王室代表的铁甲舰逐走，但敌人离开的那一刻，这一对盟友就开始分道扬镳了，这从两人身后跟随人群的泾渭分明就能看出。 　　资本的和教会的。 　　“我想，是时候把这件事做一个彻底了解了。”，洛菲尔说：“我听说，最近又出了一些乱子，冒出来个“无产者互助协会”？” 　　总督艾德莱尔严肃点头，说：“是的，一个未经注册的非法组织，我们决定将之取缔，最近几天就会出台相应的禁令。” 　　“不需要前哨站提供协助？” 　　“一个土著贫民自娱自乐的玩具而已。”，总督不动声色的说：“些许小事，不用劳烦前哨站和您了。” 　　洛菲尔微微一笑，也不介意，“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老奎恩就站在总督先生的身后，微笑着目送前哨站带着教会所属的势力离开，直到这些人消失在货物堆的小山中，笑容才渐渐的消失。 　　总督先生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老奎恩受宠若惊受到了邀请。 　　车厢里，艾德莱尔闭着眼睛听取老奎恩的汇报，等告一段落，才淡淡的说：“底层民众的贫苦我和公司也是感同身受的，没有什么莱特人和阿鲁比人，公司唯才是举，不论出身，你就是例子（老奎恩连连点头）只有奈何……你也看见了，很多事是不由公司做主的，王国的守旧势力还很强大，有时候就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 　　老奎恩一直微笑倾听，心里冷嗮，这位总督先生可比上一位啰嗦多了，他的前任一见面可是称呼他为“老狗”的。 　　“这样吧，你想办法把那些个互助会争取过来，吸取精华，满足他们的一些要求……总之，不能再搞什么邪教，不能给教会插手其中的借口。” 　　“其他方面……” 　　“这些你都不用管，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儿。” 　　老奎恩连忙答应了。 　　接下来，艾德莱尔会见了很多人，不仅是各大港口的承包商，还有各行各业依附彼得斯讨生活的商铺和组织，一股暗流就这样涌动在全岛，新生的阿鲁比耶神教的考验马上就到了。 　　深夜，这样的会面才宣告结束。 　　艾德莱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斜身看向身后的布幔，轻声说道：“爵士，您感觉怎么样？” 　　布幔后传来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我很好………” 　　“爵士，对那位战胜了您的对手，您还有什么建议吗？” 　　布幔后马上想起剧烈的喘息声，还带着嘶嘶的就好像毒蛇吐信般的微弱响声，布幔鼓起了巨大的一块，就好像撑起来的气球，鼓起中隐见蛇一样的鼓起在抽动：“没有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的，爵士！”，艾德莱尔状若真诚的说：“我相信，总能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当然，在那之前，必须让那位对手心平气和的坐到谈判桌上来，这个世界，没有利益解决不了事儿。” 　　“呵呵……【鼓惑者】途径的非凡者可真是傲慢啊………” 　　艾德莱尔笑了，说：“也包括您吗？” 　　“也包括我……” 　　布幔后的动静弱了下去，除了越来越弱的喘息声，还有一股强烈而刺鼻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是基于嗅觉的，而是基于感性的，给人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深夜，老奎恩的住所，经理巴乔带着人抗来一个麻袋，扔在了坚硬的石质地板上。 　　麻袋里传来细微的呻吟声，打开后，露出一个恐惧颤抖的男人。 　　“这是最后一个了。”，老奎恩嘀咕一句，看向男子，浮现出温和无害的笑容：“那么，让我们好好谈谈吧，无产者互助会的理事先生？” 　　作者的话：没有票票，码字没激情，求刺激、求虐待，求被票票和刀片打脸…… 第二百六十六章正奇相合 　　罗安正规划着心中的教会蓝图。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参考正神和显神教会，好处有组织严密，有一套已经成熟且有用的模板可供套用，坏处是没有它们的名义、地位以及合法性，小岛上可行，放到外面分分钟就被人收拾和清理掉。 　　第二个，参考隐世组织和伪神教会，好处是隐蔽，能有效的保证自身的安全，能在暗处积攒力量，猥琐发育，坏处是组织散漫，对教会没有强大的掌控力和约束性，传教不宜，发展缓慢，需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去经营。 　　其实也不用纠结，第二个选项几乎是必然。 　　但他有些不甘心，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变通的办法。 　　要说在宗教的发展方面，地球和费伦各有长处，也各有短板。 　　费伦的正神教会，有着地球所没有的统治性和至高无上的权威性，连王权和政权的合法性都建立这样的基础之上的，导致其身段和门槛很高，宗教和信仰是以一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方式面向芸芸众生的，信徒还要分三六九等，对于传教，好像并不是很热衷，反而热衷于统治阶级的属性，除非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才能让他们另眼相看。 　　在底层大众眼中，教士和老爷是要化上等号的，信仰不下基层，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这一点，在莱茵感受的最为强烈。 　　显神教会的统治性薄弱，在这一点倒是要好上不少，但也有限，罗安接触的显神教会不多，发现凡是公开以教士、修士等神职人员身份行走的，社会地位往往都很高，也就是所谓的上等人，有着不菲的收入和体面的生活，自成一个阶级。 　　地球在这一方面就做的很好。 　　隐世组织和邪神教会不说也罢，几乎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隐世组织，其内部的组织关系，只有更神秘没有最神秘，怎么复杂怎么来，怎么晦涩怎么操办，除非他们内部的高层，谁也不知道一个隐世组织是如何运作的，比如接触过的极光会。 　　极光会还是一个偏向中性的隐世组织，那些个伪神和邪神教会就更不用说，普通人沾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搞清楚它们内部的运作。 　　想了又想，罗安最终决定将两个方案综合一下。 　　套一层马甲，以“无产者互助协会”的名义公开的发展，在协会内部，再施行隐世组织的那一套。 　　这样做的好处是，有了这层马甲，就可以在阳光下生长，真正的教会寄生其内部，经过一层过滤和筛选，利用它提供的养分和防护，茁壮成长。 　　这个“阿鲁比耶神教”的伪神教会，目前的最主要的功用自然是饲养“阿鲁比耶神”，顺带自己的扮演和消化，以后肯定要发展成一个真正教会的，以备未来可能出现的不测和危险。 　　有了这样的成算，首先自然要将“无产者互助协会”的条条框框画下来。 　　这第一步，自然是注册，拿到合法的身份，能在阳光下活动的资格。 　　正在头疼这个资格怎么获得，莫妮卡和几个牧师骨干就惊慌失措的来了。 　　听了莫妮卡的叙述，罗安反而笑了。 　　“他们想要控制和渗透，就让他们做就好了！”，罗安笑眯眯的说：“收买、威胁、拉拢……来者不拒。” 　　“神使大人，您……” 　　“按我说的去做！” 　　罗安也不跟他们解释，这些人的见识和阅历有限，没必要讲的太多。 　　巴塞尔岛总归还是太小，基本盘全是这些朝不保夕的贫民和下层的土著，不久之前，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能有什么智慧和才能？ 　　前任神棍阿德里安有限看法是对的，这些人做“庄稼”是合格的，其他的也别指望太多，年纪小的比如莫妮卡还有一定的可塑性，其他人都算了吧。 　　“你说……进行的很顺利！？” 　　艾德莱尔正在享受精致的下午茶，听了各方面的汇报，有些诧异的放下茶杯，向人群看来。 　　老奎恩是最后一个汇报的，就他收集到各方面情报来看……几乎没有看到聚众反抗的情况。 　　“无产者互助协会”就那么几个骨干，整个就是个草台班子，什么伪神教会，也毫无声息，重点监控的那些个所谓的牧师，也没有什么反应，更有些个，还自己送上门来，自动谈被收买的价钱。 　　“这倒变得有意思了……” 　　艾德莱尔手中的汤勺慢慢的搅拌着，凝神思考了片刻，笑道：“那就全接受过来吧……你说他们要求合法的注册？” 　　人群中，一个很精干的男子回道：“是，简直可笑，真是痴心妄想……” 　　“给他们！”，艾德莱尔叮当一声，放下了汤勺。 　　人群微微一愣。 　　“瞧，没有什么伪神组织，有的只是“无产者互助协会”，一群贫苦人抱团取暖的求生组织……就按这样的基调办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注册资格是合理的要求，还有其他合理的要求吗？” 　　“好像……没有了。” 　　“这样……”，艾德莱尔沉吟了一下，说：“既然如此，这个“无产者互助协会”成立后，就给他们一个二级合作伙伴的资格，以后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业务，可以适当的倾斜一下。” 　　说完，艾德莱尔看向人群中老奎恩，笑着说：“这是对你是个机会，奎恩先生，我认为你和你的同胞脱离太久了，已经不能听到他们的呼声，这样很不好。” 　　老奎恩心中一寒，连忙答应了。 　　“您听到了吗，爵士？” 　　人群散去后，总督大人重新端起了茶杯，对躲在布幔后的人说道。 　　“他后退了……” 　　“呃……我也是这样理解的。”，艾德莱尔笑着说：“能后退，就代表理智尚存，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就有谈判妥协的可能。互助协会是一个很好的名目，可以借此与他进行一定的沟通。” 　　“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公司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新航线就要开通了，巴塞尔岛处于一个很有利的位置上，大局观很重要，爵士，这是一个决策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新航线……通往那里？” 　　“……通向海底。” 　　“海，海底！？” 　　“哈哈……”，艾德莱尔长笑而起，说道：“开个玩笑，但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爵士，这让我怀疑你现在的精神状态。” 　　布幔后，嘶嘶的声响又出现了，好一会，那沙哑、干涉的嗓音才说：“我很好，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希望如此。” 　　艾德莱尔很轻松的离开了房间，在办公室，已经有一群人等候多时了。 　　他推开了房门，看着里面就坐的非凡者们，笑着说：“下午好，女士们先生们，下午茶还满意吗？” 　　艾尔杰、雪莱、花花公子墨菲全都在坐，还有七八个原属于特殊事物部的低阶非凡者们。 　　墨菲身后还站着一个就好像雕塑一样的中年女子，铁面冷清，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没有人回话，艾德莱尔也不在意，自顾自顾的关上房门，在豪华的沙发上坐下。 　　一个非凡者迫不及待的说：“总督先生，什么时候行动，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行动，什么行动！？”，艾德莱尔莫名其妙的反问。 　　“铲除伪神教派和伪神信……” 　　“没有什么伪神教派，也不存在任何的伪神信徒，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生活贫民区的底层民众自发组织的无助协会，就好像莱特港的“背带裤兄弟会”一样。”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呆。 　　“先生们，我为你们准备一张去往南大陆船票，上等舱，接下来两年的合同期间，你们将在美丽的的南大陆殖民地度过，好好享受这段难得的时光吧，我的建议是……”，说道这里，艾德莱尔的脸色阴沉下来，特性毫不掩饰的向外施加着压力，非凡者都有些脸色发白，“好好享受这两年的假期，其他的，一概不问，不想，不说，不理……懂了吗？” 　　好一会沉默。 　　“是，是的，先生，我们不会乱说的。” 　　“很好……下午两点，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就这样吧！” 　　非凡者们老老实实的起身告辞，艾德莱尔却将艾尔杰、墨菲和雪莱留了下来。 　　等办公室的房门关上，总督大人才露出一丝笑意，对特殊事务部的负责人艾尔杰说：“大师，你的工作董事会还是认可的，以后还有你继续协助我，经营好这座小岛，维护公司的利益和资产，这是董事会对您的信任，希望您不要再次辜负了。” 　　艾尔杰点了点头。 　　“至于你，雪莱女士……” 　　雪莱半张脸带着银色的面具，面具边缘还有些触目惊心的焦痕、开裂，就好像裂开的老树皮似的。 　　她那完好的半张脸微微颤抖，被面具保护的右眼一片灰白，就好像果冻一般，让人一见就心里发寒。 　　“也可以留下，不仅如此，公司还会为你治疗好伤势，要求只有一个……”，艾德莱尔转身，厌恶盯着花花公子墨菲，“为彼得斯家族生下一位健康的继承人，千万不要像他这个废物般的父亲。” 　　墨菲的全身一颤，神色极具变幻了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按在肩头上，就好像一座山似的，压垮了他的脊梁，摧毁了他的底气和信心。 　　“这是彼得斯勋爵私底下的请托，我作为他的伙伴和战友，只能对你网开一面，但仅此一次！” 　　雪莱满是快意的看了面容惨淡的墨菲一眼，舔了舔嘴唇，果冻般的右眼一阵滴溜溜的转动，诡异的不协调感，就跟两张脸拼接在一起似的。 　　墨菲一阵干呕。 　　此后的数天都是风平浪静。 　　“无产者互助协会”的登记注册进行的很顺利，人事和组织完全被彼得斯公司所主导，既没有受到伪神教会的阻扰，也没有引来前哨站的干涉。 　　罗安的牧师和教会的骨干，摇身一变，也开始坐办公室了。 　　“神使大人，我不明白……” 　　只有莫妮卡拒绝了收买和任命，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亵渎和背叛，神使大人怎么就放任其发展，而无动于衷呢？ 　　此时，罗安支配的狼人和她站在“无产者无助协会”落成的街道巷口，看着络绎不绝的贫民和阿鲁比土著畏畏缩缩的在驻地的门口排队，长长的人龙一直延伸到巷尾，还不断有人拖家带口的加入进来。 　　不仅是贫民窟里的居民，还有很多小手工业者、渔夫、船员等等。 　　都能用无产者概括起来。 　　“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我们的舞台更大了？” 　　“……可我们的信徒都被他们掌握了，那些老爷，比吃人的恶鬼还狠毒……”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莫妮卡。”，罗安说：“你要在互助会的内部，将教会重新组织起来，暗中夺取它的控制权，让它为教会和信仰服务。不过这次要有所甄别，那些人是真信徒，那些人是假信徒，那些人是浅信徒，那些人可靠，那些人可以被利用，那些人可以争取和转化过来……这些你都要考虑。” 　　“我，我……”，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瞠目结舌。 　　“不会可以慢慢学，没有那个人是天生就会的，接下来我会替你寻一个导师，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孩子，你的潜力无穷，你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说完，留下莫妮卡一人在原地头脑风暴，罗安的特性就悄然退去了。 　　晚上，郊狼敲响了一扇窗户。 　　艾尔杰默默的将窗户打开。 　　“晚上好，先生们，冒昧打扰，失礼了。” 　　郊狼施施然的从窗户跳下，对好奇看过来的总督大人说道。 　　“欢迎您……菲力蒙·罗安先生，请坐！” 　　总督大人含笑摆手，一口就叫出了罗安的名字。 　　这个下马威郊狼生受了，没有任何异常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罗安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艾德莱尔的脸上，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是有协议的，贫民区是我的地盘？” 　　“那份协议作废了，罗安先生，超过有效期了，就在三天前。”，艾德莱尔为郊狼倒上一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是平淡的回答。 　　“那就是开战喽？”，郊狼的视线一转，看向对面的落地窗，盯着那厚厚的布幔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还有个漏网之鱼在这里？怎么，你没跟你的雇主说清楚自己是怎么失败的吗？” 　　布幔起伏了一次，隐隐听见低沉的喘息和止不住嘶嘶声。 第二百六十七章不是伪神？ 　　虚伪的客套和矜持不见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双方的体量不在一个等级上的。 　　罗安是个独狼，序列7而已，仅面前就坐的总督大人都没有把握拿下，何况其背后强大的势力和组织！？ 　　但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再加上岛上的局势在各方前置之下的微妙，才让他有充足的底气。 　　罗安在评估对手，对方也在评估他。 　　一会过后，总督大人突然一笑，打破僵持的氛围，轻轻的一摆手，说道：“所以，我正准备和阁下重签一份协议，一份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协议。” 　　郊狼暗自松了口气，这种勾心斗角着实不是他的强项，奈何实力不济，只能用这种方式行险了。 　　话说，自从他成为非凡者以来，好像一直都在行险！？ 　　这么一想，罗安的心情就有些阴沉，就直截了当的说：“什么协议？” 　　“很简单，我们保证阁下的安全，负责您的日需花费和供给，满足在合理范围的正常需求，您结束在岛上的一切不合法事……相信我，彼特斯公司是很有诚意的，您可以在各个圈子里打听，在这方面我们一项信誉卓著。” 　　“城下之盟？又或者投降协议！？”，罗安懒得跟对方讨价还价，毫不犹豫的拒绝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阿鲁比耶神？”，艾德莱尔做回忆状，又看向艾尔杰，问：“有这样一位正神或者显神吗？” 　　艾尔杰摇了摇头，说：“甚至不是已知的隐神。” 　　“那就是伪神……”，总督大人的脸色变了，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莫名的力量和气息就在这个房间内降临，光线被突然出现的阴影所吞并，没有光，极致的黑暗中，偏偏能看清彼此的身影。 　　如临深渊般的重压和诡异扭曲着感官，种种时有时无的尖啸声、呢喃声、哭嚎声、不知何物发出的窃语和浅笑之音…… 　　郊狼的双眼紧闭，做祈祷状，艾德莱尔惊骇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镇定，唯有布幔后的那个黑影，压抑不住的喘息就好像巨龙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在吐息，即将爆炸般的感觉能清晰的感受到。 　　罗安也不好受。 　　这个房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守护着，远不如查尔斯试验的那次，从分殿用纯黑之杖投射而来的影响和干涉被极大的阻扰和影响了，这让他想起奥伦曾经说过的，正神教会说庇护的一些重要人物，都会有一种名曰“密堡”的非凡仪式保护，这种仪式的“优先级”很高，不会外传，很容易将正神的目光吸引过来。 　　宣示一下阿鲁比耶神的存在就可以了，正要收回纯黑之杖，灵体从宫殿返回，布幔后的那个黑影终于支持不住，尖叫一声，撞碎身后的玻璃窗，准备逃走。 　　没想到就这样失控了。 　　说的不是正要逃走的黑影，而是罗安手中的纯黑之杖。 　　分殿中，它居然像是“醒”了过来，就好像鲨鱼发现了血腥，强大的挣脱力量险些超出了分殿加持的圣阶位格，现实中干涉和影响也骤然增强，之前还是“含蓄”的，现在却像个凶兽般的爆发开来。 　　极致的黑暗活了，化作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一瞬间从一个无形的笼子里冲了出来…… 　　一扇虚淡的门出现在黑影逃走的方向，就好像个巨口，仅仅敞开了一丝缝隙，都投射出来让人无法忍受的“噪音”，像是亿万人在哭喊，在呼唤，在尖叫，门后还争先恐后的伸出无数只手臂，向黑影抓来。 　　“够，够了！！” 　　艾德莱尔手捂着胸口的一个什么东西，颤抖着站起来喊，这时，罗安也反应过来，压制住纯黑之杖的躁动，将之拖回，减弱对现实的干涉，让那虚淡的门合拢，让那无数只已经抓在黑影身上的手臂崩溃瓦解，让幕布一样的纯黑悄然收回，然后灵体才从宫殿中返回。 　　狼身一颤，睁开了狼眼。 　　一切异常都已经消失，只是室内大量的器具都在污染活化后化作了灰烬，灰烟渺渺升起，再加上一个空洞洞的落地窗以及逃走后还不知怎么样的黑影…… 　　“向伟大的阿鲁比耶神致敬！”，好一会，艾德莱尔才找回微笑，恭敬有礼的向一个方位鞠躬，然后转过身来对罗安说：“既然是为真神，那就没有问题了，阁下的要求我会转达给总部，原则没有问题，但只能限定在“无产者互助协会”内部。” 　　罗安强忍着身心的疲惫，点了点头。 　　总督大人态度完全变了，“您……居然是一位神使，之前真是失敬了，我们彼得斯公司一项的宗旨就是共赢，以后……”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疯子，阿鲁比耶神是位温和、中立的神祇。” 　　“向伟大的阿鲁比耶神致敬……噢，您看起来有些……” 　　“有些累了，神降不是没有代价的。” 　　“了解，了解……那今晚？” 　　“明天我会派一个使者过来谈具体的细节。” 　　等送走了郊狼，艾德莱尔的脸色大变，回身冲艾尔杰怒吼：“不是说伪神吗？伪神也能神降？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艾尔杰是被迁怒了，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些，还沉浸在由衷的惊恐里。 　　回想之前刚刚发生的事儿，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他说：“绝不是真神，可能是某个未知而高等的存在，可能是圣阶，也可能是天使……阁下，这样的存在隐晦之极，碰到任何一个都是极小概率的事儿。” 　　“你是在教导我吗？” 　　艾尔杰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眼神茫然又惊惧的盯着虚空中的一个方位，像是那阴影笼罩的角落就隐藏着什么诡异而危险的东西一样：“但就算是圣阶，能穿透影界与现实的壁垒施加影响，形成这种程度上的神降，那也不能一般的圣阶来考虑，我们遇上麻烦了，可能是个什么上古邪物，也可能是恶灵，但就算这样的存在，也鲜有能力和意愿对现实施加影响的，既是有，那不是疯子就是阴谋家，绝不可能“温和中立”的……我们有麻烦了，总督先生，我建议尽快告知董事会，慎重的评估这件事的风险。” 　　艾德莱尔听他的长篇大论，急促的喘息几次。 　　艾尔杰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才这样的失态啊。 　　毫无疑问，这是个超出预料之外的变数，原以为的伪神成了“真神”，尽管是要打引号的，也意味着风险已经超出了接受的程度。 　　但换句话了，风险往往跟机遇并存，多大的风险就蕴含着多大的利润。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彻底的冷静下来。 　　只见他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尖利的哨音，一片模糊就在房间中央形成，从中走出一个拖着镰刀虚影的武士。 　　上古时代的武士，漆黑的甲胄，从头到脚全包裹，肩部和四肢关节都长着细长而尖锐的金属刺，两团紫火燃烧的眼睛盯着艾德莱尔。 　　“去把古德曼那家伙给我抓回来！” 　　黑武士反身走进模糊里，消失不见。 　　“不能让他失控在外面，也不能让他乱说……”，艾德莱尔一脸阴狠的说，还拿很锋利的眼神去看艾尔杰。 　　艾尔杰还在出神，盯着某处，神经质的喃喃低语。 　　这家伙…… 　　再说罗安。 　　夜幕下，一只巨大的郊狼在月光下飞驰。 　　“纯黑之杖”的意外“失控”让他的灵性消耗甚巨，有种内外都被掏空的感觉，四面八方的、被支配的动物纷纷脱离影响，包括正在建设中的狼堡也已经停工。 　　等他奔跑的镇外，体形飞速的干瘪，特性离开这具支配的身体后，最终在不远处的密林中醒来。 　　还有特性在陆续的回归，虚弱和焦躁正不断缓解，可耳边还残留着纯黑之杖留下的余音，那隐隐的蜂鸣声宛如跗骨之蚁。 　　勉强赶回狼堡，一头栽倒，酣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才头疼异常的醒来。 　　得到圣阶封印物的高兴和自持一扫而空，回想昨天的遭遇，就好像三岁小儿举起的千斤重斧，虽有外力的加持，但还是抵不住内在的脆弱。 　　序列7还是太弱啊。 　　估算一下魔药消化的进度，发现至少还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那时候，候选之战的第二阶段可能都结束了。 　　——进度还是太慢。 　　他在心里想。 　　晋升后离开莱茵到现在也有几个月，用两年的时间消化序列7的魔药，这样的速度堪称变态，就这他还是不满足，恨不得明天就服用魔药，成为序列6的变形者。 　　但已经是极限了，不说正统的支配扮演一直都没有落下，就说“神棍”这项职业带来的好处也不是一星半点。 　　再快……肉体和灵魂就支撑不住。 　　他很焦躁的来回踱了几圈，视线落在空荡的、还没有完工的狼堡上，惊醒过来。 　　察觉到纯黑之杖的负面影响还在，这才不再多想，勉强按耐住满心的焦躁，重新躺下。 　　闭目安静了一个多小时，那股浮躁、急切和隐怒才缓慢的消失。 　　起身来到狼堡外，立在山丘上，吹着和煦的海风，静静等待莫妮卡的到来。 　　“神使大人！” 　　“你跟他们谈的怎么样？” 　　莫妮卡的脸上一片严肃，嘴巴紧抿着，让她做这样的事儿真是难为她了，可谁没有个第一次呢。 　　在这匮乏的小岛，又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 　　只能从头开始培养了。 　　听完她的转述，罗安点了点头。 　　昨晚的一番冒险是值得，暂时和彼得斯公司达成了妥协，针对“无产者无助会”的手脚，本来就是对方牵制自己的手段，他们才看不上一个小小的互助会，却不知道，这个草台班子在罗安的蓝图中，有多么的重要。 　　只是人才难得啊。 　　“神使大人，我……我不想……我……” 　　“不想什么？不想去互助会上班？还是不想去学习知识？” 　　郊狼漫步走到少女身边，准备好好她谈谈。 　　思想工作要做通，不能逼着，不能强迫和压制，要有耐心……是啊，耐心，郊狼对自己说，谁都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今夜他的情绪有些复杂，看少女倔强中带着一股强忍的惧怕和畏难，来到一块大石头，“来，坐在这里慢慢说。” 　　莫妮卡低着头走了过去，单薄而纤弱立在石头下，和郊狼的强大和伟岸相比，就好像一株颤巍巍的野草。 　　罗安想了下措辞，就指着头顶夜空，一轮硕大的圆月在厚厚的云层中半隐半现，问她“你知道月亮是什么，上面有什么东西，什么人住在上面吗？” 　　莫妮卡摇头，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那你知道月亮之上还有什么，它周围的星星又是什么吗？” 　　莫妮卡：…… 　　“你知道脚下的大地是平的还是圆的？为什么有大海、陆地、森林和湖泊，风是什么，雨是什么，生命是怎么诞生的，人又什么要活着？” 　　“……这些您都知道吗？” 　　“是的，我都知道，我知道月亮、星星、太阳，我知道脚下的大地，身处的海洋，风是什么，雨是什么，生命为什么会诞生，人和其他生物又为什么要活着。” 　　小姑娘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 　　“所以我从不迷茫，知道身处的世界，知道它是如何运转的，就有目标，就有方向，就有理想和追求……就能适应和利用它的规制，壮大自身。” 　　“记住这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莫妮卡喃喃低语，抬头问：“学了知识，就能像您这样的睿智和强大吗？” 　　“当然。” 　　“那我跟您学习知识吧？”，莫妮卡说：“我不想和那些“吃人的魔鬼”学，他们的知识肯定是肮脏和邪恶的。” 　　郊狼微微一愣，这才搞清楚她排斥和抗拒的缘由。 　　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连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的心思你都没有发现和察觉，又怎么能自信和狂妄到以为什么都在掌握中呢？ 　　“我能做你的学生吗？神使大人？” 　　罗安感觉身心正在慢慢通透，一股淡淡的阴霾正从他的身上悄悄退走，重新放松下来，彻底的走出纯黑之杖带来的负面影响。 　　对莫妮卡的请求，感受就和平时不同。 　　像是巧合，看着她就想起莱茵的索菲亚，两人的身份和际遇竟是出奇的相似，原本罗安并没有多在意她，但她说出这个请求之后，就和索菲亚的影子重叠了。 　　“做我的学生可是很辛苦和危险的。” 　　“我不怕，我要学习知识，更好的侍奉阿鲁比耶神……还有您，神使大人。” 　　她不说，罗安险些忘了神棍的身份了。 　　“赞美阿鲁比耶神……好吧，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 　　罗安答应了，既然如此，就从这个稚嫩、无知的小姑娘和无产者无助协会开始吧。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啊啊啊 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神性璀璨的眼睛 　　新（北）大陆，加美尼亚城市联邦，约克州，西亚斯山脉深处，魔术师途径某个秘密的训练营。 　　序列7的【耀石共鸣者】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长舒一口气，带着丝丝缕缕的灵性光泽，引起周围的耀石矿脉散出星星点点的魔力气息。 　　魔力在费伦还是存在的。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变得极为“惰性”，不经过特定的媒介，无法将之提取出来。 　　媒介……耀石共鸣者的特性就是最好的媒介。 　　刘颂端坐在漆黑的耀石矿脉中，就好像处身在一个力量的海洋里，这座海洋凝结了，由液态变成了固体，因此才丧失了作为“液体”的种种特征。 　　但在他眼中，这里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费伦的里世界流传着一个俗语，那就是千万不要和【耀石共鸣者】在矿脉中作战，圣阶以下，几乎立于不败的之地。 　　这样的途径，按理说应该广为流传，蓬勃发展，但奇怪的是，【旅法师】途径的非凡者却极其稀少，每发现一个，都会引起官方的重视，其重视程度，还要超过邪神信徒。 　　主流观点认为，工业革命以来，耀石作为能源支撑，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魔术师】途径等于扼住了现代文明的咽喉，一个序列7的【耀石共鸣者】就能对一座大型的耀石矿构成极大的威胁，这种威胁是哪国官方都无法容忍的，所以才一至的打压。 　　导致现在该途径的稀有，就好像大熊猫一样。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魔术师】自然会反击，也就发展出上古痕迹很浓的秘密结社和师徒传承。 　　几乎没有野生的魔术师，所有的魔术师都在同一个组织中。 　　那就是全费伦一体的“魔术师研修会”。 　　这是个极其神秘的协会，一般的非凡者只闻其名，只有在各大官方的秘密档案里，才活跃着他们大量的踪迹。 　　尽管极其团结和重视传承，魔术师们的生存环境也日益恶劣，西大陆和南大陆都混不下去了，新（北）大陆的重新发现，让【魔术师】们几乎全体出海，加美尼亚城市联邦的独立战争，就活跃着他们大量的身影。 　　有一种说法是，独立战争根本就是在“魔术师研修会”的秘密组织和煽动之下才爆发的，最后战胜日落西山的莱茵和争取到六大正神教会的妥协和承认，也跟他们的努力和牺牲分不开。 　　很荣幸，穿越之始，刘颂就是其中的一员。 　　结束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冥想，刘颂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魔药消化的余韵还激荡在身上。 　　魔力在周围欢唱，与自己的特性形成了奇异的共鸣。 　　但刘颂却没有欣喜之意，这次冥想让他心中的一个疑惑更严重了。 　　罗安说过，每一个非凡者都是被寄生了。 　　而刘颂觉得，自己的特性正在“欺骗”渐渐沉淀下去的魔力。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独自走在暗无天日的矿脉中，刘颂的眼睛自然散发着微微的光明，在他的视线中，岩石和土壤都不存在，深藏的耀石就好像星星，而他就走在无数个星星中间。 　　矿洞很长，可以看出，这座矿脉根本没有经过发掘，只是每隔数百米就有一座石室，每一个石室都属于一个【耀石共鸣者】。 　　算一算，就可以看出“魔术师研修会”的实力极其惊人，要知道，这里只是序列7的消化场所而已。 　　再往前，通道慢慢的变得宽敞，岔路出现，渐渐有了光明和人声。 　　“日安，大师，您的导师正在美第奇街397号的咖啡厅等您。” 　　路口站着一个幽灵，上半身浓郁，下半身虚淡，见他出现，连忙鞠躬说道。 　　刘颂点了点头，岔路口连通着十多个竖井，每一个竖井都有一部升降机。 　　半个小时后，刘颂上到地表，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深吸一口清醒而阴冷的空气，竖了竖衣领，漫步向站点的出口走去。 　　站在台阶上，打量这座属于魔术师的城市。 　　城市位于群山之间，是完全属于里世界的，只见人来人往，很是繁华和热闹。 　　天空飘荡着热气球，城中耸立着很多尖尖的高塔，每一个高塔都有一个序列5的【旅法师】主持，而他的导师，也是他的曾祖母，正是其中一个的主人。 　　拦下一辆出租马车，报了地址，刘颂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了地址，发现是个很僻静的场所，几乎没什么行人，有些私人会所的感觉。 　　咖啡厅是座三层小楼，几乎没什么客人，导师正坐在二楼的临窗的位置，穿着法师袍服和尖尖的法师帽，一手拿着魔法杖在手指间旋转，一手拖着腮，出神的望着外面，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刘颂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她的身边，咳嗽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导师转过身来，第一眼觉得很年轻，皮肤光洁，头发乌黑，明媚皓齿，很符合刘颂偏上辈子的审美。 　　但第二眼又觉得极其怪异，因为她的眼睛，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和疲累。 　　“我们家的小天才来了，快坐，让我好好瞧瞧。” 　　刘颂恭敬的行了个古礼，一丝不苟，然后才小心的坐在对面。 　　“还是这么拘束……”，导师笑着打量他，极其亲切与温和，“感觉怎么样，年轻的耀石共鸣者？” 　　刘颂说：“不太好，那种感觉还在。” 　　“呃……什么感觉！？” 　　刘颂说：“就是上次跟您提过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内住了另外一个人……” 　　“嗯，所以呢？”，导师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样子，轻声反问。 　　“我知道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但我无法欺骗自己，特别是在与耀石的共鸣中，那种“欺骗”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看来不该让你提前了解那么多的神秘学知识啊”，导师叹道：“你必须克服它，尤里，谁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刘颂点了点头，并不是着急的样子，“您这次叫我来，是为了……” 　　“看我，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儿……”，导师先是笑，随后，笑意渐渐的淡了下去，“我准备服用魔药了，这次是来跟你道别的。” 　　“服用……”，刘颂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圣阶！？” 　　“是啊，圣阶！” 　　“您……” 　　“你已经成长起来了，尤里，总不能一直庇护在我的羽翼下。” 　　“可……太突然了，家里……” 　　“那些坏蛋我照顾了两百年，剩下的两百年就拜托你了。” 　　刘颂怔怔的，还没从惊愕中醒过神来。 　　说起来就觉得很滑稽，诺大一个“魔术师研修会”竟没有一个圣阶。 　　是的，不是开玩笑，序列5就像是该途径的顶点。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数百年了，在各大正神教会和非凡者们的联合围剿和打压之下，途径高处的圣阶和天使纷纷陨落，特性被瓜分殆尽，不是制成了封印物，密封在离墙后，就是成了某个大人物密室里的珍藏。 　　这导致该途径的圣阶几乎绝迹。 　　不仅如此，也让每个魔术师失控和崩溃的风险大增。 　　详细说起来，两天两夜都说不完。 　　别看在加美尼亚城市联邦，魔术师们像是翻身了，堂而皇之的在这里立了一座里世界的城市，但真实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这想来也是各大正神教会容忍的根源。 　　服用魔药，冲击圣阶，数百年无数人尝试过，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就导师准备服用的魔药，不知道曾被多少人喝入腹中，又造成了多少人的惨死，连灵魂都无法幸免。 　　这种情况下，乍一听闻的惊诧就很容易理解了。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要……这么急！？” 　　“因为你……” 　　“啊！？” 　　“你是个天才，尤里，真正的天才，你会很快超过我，我知道，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在你之前服用魔药，能增加你的成功几率……” 　　“什么，您是说……” 　　“理事会已经答应我，这份魔药不会让其他服用，我之后就是你……相信有我的特性和灵残留其中，再加上血脉上的亲和……” 　　“不，我不要，我拒绝，我……” 　　“我已经很老了，尤里，我的孩子，很老很老了，我已经累了，很累很累，你能理解吗？” 　　刘颂张了张嘴巴。 　　“就这么说定了。”，导师像少女一样的拍起手来，很是雀跃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赴死的意思。 　　见无法劝说，刘颂强忍内心的异样，说：“我会帮助你的，我唯一的要求是，在您服下魔药之前，激活我教你的仪式和尊名。” 　　半个月后清晨，天空一片阴霾，寒风中带着零星的小雨，城市的一切活动都停止了，每一座尖塔都敲响了长长的钟声。 　　这钟声分外的凄迷。 　　尤里·金·沃尔斯，刘颂在这个世界的名字、身份和来历。 　　沃尔斯，这是个非凡者世家的姓，林林总总，十几位非凡者和数百名家族成员都等候在其中的一座尖塔下。 　　钟声渐渐的弱了，转而身前的这座尖塔响了起来，台阶上，巨大的石门正在合拢，一群序列5的【旅法师】从一片浓郁的彩色中走出，悬浮在众人身前虚空上，面容肃穆。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了刘颂等人，回望身后的尖塔，深深的叹息。 　　“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宿命！”，为首的【旅法师】身穿破旧的长袍，带着又高又耸的法师帽，帽檐上还打了几个补丁，他有着长长的、雪白的胡须，面容苍老无比，只是眼睛依旧清澈，还蕴含着奇异的活力。 　　这和导师给人的感觉恰恰相反。 　　他说：“此塔封闭七天，七天后由沃尔斯家族的非凡者开启封印。” 　　说完，就同其他旅法师消失在众人眼前。 　　人群中有饮泣的声音，也有人痛苦而焦躁的呻吟，身边的非凡者大多脸色惨淡。 　　曾祖母庇护家族长达两百年，现场所有人都是她的后辈，眼看这么一个参天大树就要倒下，怎能无动于衷？ 　　实际上，不乏怨恨的眼神落在刘颂的后背上。 　　“我们也走吧，七天后再来。” 　　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子转身说。 　　他带着考究的金丝眼镜，身穿手工裁剪的正装，丝绸礼帽的帽檐上，铭刻着“大陆制宪会议”铭文，整个加美尼亚城市联邦，有这样资格的人不会超过百数。 　　他是刘颂的父亲。 　　“你跟我来。”，大陆制宪会议的议员，共和党副党魁，这具身体的亲身父亲对刘颂说道。 　　“抱歉，我还有些急事儿……” 　　刘颂急切说完，掉头就向尖塔旁边的建筑跑去。 　　将惊愕和不满的眼神抛在身后，准备好的密室里，他的灵体登陆宫殿，匆匆跟站在青铜门前罗安打了声招呼，就进入分殿，关上门来。 　　“这家伙，这么着急干什么！？” 　　罗安摇了摇头，继续看门上的讯息。 　　源质的积累堪称飞速。 　　已经接近一万这个关卡。 　　第一阶段的赛点这么快就到了。 　　【候选一：罗安，源质：9101，贡献：26%……】 　　权重下降也在预料之中，说明其他人也走上正途了。 　　欧洲、东亚、中东……世界各地都已经注射。 　　查尔斯也在自己的干预之下，完成了既定的使命。 　　还缺最后一块拼图。 　　阿谢尔·汗。 　　缺了他，金字塔就不能算完整，就不能基于神秘的规则在地球上重现，就不能播下回归的种子，就…… 　　缺了这么一角，金字塔最终还是要走向熵增，彻底的崩溃和混乱早晚都要到来。 　　郊狼的眉头紧蹙，这是关乎到所有候选的事儿，正想找刘颂好好商议一番，就愕然看到，青铜门上的源质储备飞流直下，一下子狂泄上千点，停在8011的位置上，而他权重飞速上升，接近40%。 　　擦！ 　　这家伙再搞什么飞机！？ 　　现实中的加美尼亚城市联邦境内，一束光从遥远天际射下来的光笼罩了尖塔，光束中，隐见无数飞舞的“小天使”挥洒着魔棒，将无数光斑构成的花束洒落下来。 　　花瓣纷纷扬扬，就好像下了一场雪，全都隐没进尖塔内。 　　异像引起了整个城市的轰动，守卫在尖塔附近的【旅法师】既茫然又惊骇，哪怕最年长的人，也搞不清楚正在发生什么。 　　但不久之后，尖塔上出现了无数繁星一样的光点，光点飞起，在不知何时阴暗下来的天空中，布置出了繁琐的阵型。 　　让人头晕目眩的阵列闪烁着，构成了一个女性的躯体轮廓。 　　无尽的光辉凭空产生，全都往阵型聚集，就好在凭空填充着一具身体。 　　这……这……这是！？ 　　旅法师们简直不相信自己说看到的。 　　但，最不可思议的事正在发生。 　　最终，新鲜出炉的序列4【阵列者】，圣阶，旅法师塔的主人，米加·金·沃尔斯在虚空中睁开了神性璀璨的眼睛。 　　作者的话：求月票和刀片啦啦啦啦啦…… 第二百六十九章圣阶有数 　　“你是说，圣阶以上的特性是有数的！？” 　　罗安等到刘颂出来，一番交谈，刘颂倒是没有隐瞒，估计也隐瞒不了，这么大的事儿，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加美尼亚那边肯定会掀起一阵波澜。 　　“不错。” 　　“是魔术师途径，还是……” 　　“所有的。” 　　“怎么会！？”，罗安疑惑不已，“万物有灵，万物有神，神性事实上，事实上……” 　　“神性事实上都来自一个源头，怎么可能是无限的呢？”，刘颂很疲惫的往座椅上一靠，有一大半心思都放在后续可能引起的麻烦上。 　　他这次是真的冲动了，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源质储备耗了个一干二净，效果自然不用说，问题是该怎么收场。 　　不说别的，就说魔术师研修会内部，他都应付不了。 　　只能希望导师晋阶序列4后，能压制沸腾的人性和欲望，但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在被压制数百年后，在晋升的希望面前，那些个序列5的老家伙们究竟能不能忍住？ 　　“分裂，完整，分裂，完整……” 　　郊狼喃喃自语。 　　神性来自造物主！？ 　　这跟他推测的有严重的谬误。 　　按这样理解，经过自己注射而成的地球三途径，是不是，是不是也能化上等号？ 　　但他现在跟陨落分裂的费伦造物主相差的不可理计，连他自身都没有神性，又何来…… 　　想不明白，感觉一头雾水。 　　既然圣阶以上的特性都是有数的，那这个数量是多少？ 　　难怪正神教会隐约能遏制和监控关联途径的发展，原来在圣阶有这样控制阀门存在。 　　如果途径圣阶的特性被人掌握的过多，就能从途径上游影响到途径下游，这也是魔术师途径数百年都没有诞生一位圣者的根源所在。 　　那么【兽语者】呢？ 　　高阶的特性又被人掌握了多少？ 　　想到这里，罗安就有些后悔，当初【兽语者】途径的隐世组织找上门来，不应该那样决裂的，应该留一线可能……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三份特性一份卖了，一份成就了艾琳娜，还有一份收在分殿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罗安问。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的导师晋为圣阶，想必能庇护你，不用太过担心。”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刘颂苦笑着说：“加美尼亚的局势很微妙，城市联邦正在为君主立宪制还是共和制争论不休，六大正神教会各支持一方，但从未放松过对我们魔术师的监控，一旦让他们知道，有新的圣者诞生，我怕……魔术师协会也保不住我，更何况一个圣阶了。” 　　这家伙…… 　　既然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又为什么这么冲动？ 　　但异地相处，有这么一个直系血亲，为了自己眼看走到这么一步，而自己又有能力，帮还是不帮？ 　　不帮，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罗安自问也做不到。 　　这么一想，也就理解了。 　　不过他也爱莫能助。 　　北大陆太远了，隔着一个风暴洋，与其他大陆的联系只能在洋流成型的时候才能畅通，一年也就那么几个月，其他时间都是隔绝的。 　　得天独厚的位置和环境，也是独立战争能够胜利的根源，要是像南大陆航线常年都能畅通，想必六大列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你现在的源质储备还有多少？” 　　“……1%” 　　“这么夸张？” 　　“险些透支了……当时差点把我吓死，分殿内都沸腾了，到处都在摇晃……” 　　“当时是什么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阻挡好像来自星空。” 　　“星空就是星界，影界是不可见的，星界之上还有灵界，灵界才是诸神的居所，星界据我推断应该是高等未知存在立身的地方，他们从影界诞生，成长到一定地步，飞升到星界……” 　　“呃……你也喜欢胡思乱想。” 　　郊狼一摊手，无奈的说：“我也不找死，但没有办法啊，这么一个鬼地方，处处引诱你，又处处埋雷，我们还算好的，一般的非凡者要是这么作死，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呵呵……也是。” 　　这么一番闲谈，刘颂放松了许多，再畏难，也该回去了。 　　“等下……让渡2%的源质给候选五。” 　　郊狼冲着大殿喊了一嗓子，2%的源质储备立刻划到刘颂的“户头”上。 　　然后他俏皮的眨了眨眼，说：“利息就算你10个点好了。” 　　刘颂感激一笑，说：“谢了。” 　　有了这点源质，危机时刻起码能自保了。 　　送走了刘颂，郊狼的笑意渐渐的散去，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一拍脑门，忘了跟刘颂说阿谢尔·汗的问题了。 　　这个印度裔阿三的消息还是他跟罗安说的，证明两人可能存在交集，北大陆航线上，那么远，罗安就是想使劲也使不上。 　　只能刘颂的麻烦摆平后再说了。 　　如果不行，还要让蕾拉三人都参与进来。 　　灵体返回现实，不一会就到了教授莫妮卡学习的时间。 　　狼狈内，变异的穿山甲和“狼人”忙碌不休，整个地宫般的建筑正渐渐成型，目前施工的地方是地下神殿，一个有四个足球场面积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地下广场，工程量浩大。 　　罗安是把这里当成基地来经营的。 　　石台上，莫妮卡将今天学的生字掌握了，一抬眼发现神使大人又开始走神了。 　　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嗓子。 　　“呃……今天就到这里吧。”，罗安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这几天在互助会的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很多人都开始变了，包括神的牧师们……” 　　“可以理解，在解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后，人性就开始追求更高层面的东西……欲望永无止境，你要学着适应，并有效的利用人性中的驱动力和弱点，来经营和壮大我们共同的事业。” 　　莫妮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有些事，我有些拿不定注意。” 　　“呃，说来听听。” 　　“呃，有些人提了一些很难满足的要求，很多都超出了协会的能力范围，彼得斯公司是绝对无法答应的……” 　　“那就拒绝，拒绝还不够，要拿出果断手段加以处置，杀鸡骇猴，用于警醒其他人。” 　　“可他们都是主的信徒，还是我的族人……都很可怜……” 　　“他们不值得怜悯，莫妮卡，你要习惯当一名上位者，要从整体去看待问题，必要的时候要学会取舍，利大于弊，你就推行，反之，就要坚决处置。” 　　“我……懂了。” 　　罗安心里叹了口气，还不到13岁的小姑娘，虽然早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其他人要么信不过，要不在可塑性方面还不如她。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莫妮卡，在另一处已经建好的祈祷室，罗安拿出了伪神之牌，将饲养的“阿鲁比耶神”放了出来。 　　一大片浓郁的阴影附着在神像上，从上面传来阵阵的欢喜之意。 　　神像以人面蜘蛛的形态雕刻的，取自地球上的素材，不得不说，造型很是魔幻的，那八条腿蜘蛛身体与绝美的人形上半身融合在一起，既是没有非凡因素，也给人以强烈的冲击和感染力。 　　神像活了，僵硬的从祭坛上爬下，像个依恋主人的哈巴狗似的，蹭了蹭郊狼的身子。 　　“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一狼一神像从秘密通道上到地表，出口位于贫民区的一片围起来的禁地里，到了此处，“阿鲁比耶神”宛如蜘蛛回到了它编织的蛛网中，无数隐秘又无形的联系建立。 　　只见它踩着并不存在的蛛丝，身形渐渐的抽象和模糊，连带着郊狼，一起出现在密集的窝棚上空。 　　信仰，看不见的食粮，伪神就这样吞吐起来。 　　不一会，它就不满的躁动起来，传递过来愤怒和疑惑的情绪和几个简单的意识符号：“……少……味道……差……” 　　应该是信仰在数量上下降了，质量上还变差了。 　　罗安安抚性的摸了摸它的后脑，体会着魔药一丝一缕的消化微醺，觉得确实下降了不少。 　　再看整个贫民窟。 　　互助协会的出现，让长年混迹在底层看不到希望的无产者们组织了起来，与占据上层势力和资源的阶层和组织有了对话的本钱，境遇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改善。 　　还因为他的关系，这种改善并不是浮于表面的，只惠及到少数人的，而是绝大多数人。 　　一方面，名义上的信徒暴增，另一方面，真正能提供信仰的信徒却在减少，信仰的质量还在变差，就形成了现在这种戏剧性的改变。 　　终其原因，不在信徒身上，而在教会的组织上。 　　大锅饭是要不得的，要有所区别，要建立起以信仰为核心的利益趋向，要形成以信仰虔诚与否为标志的榜样和变化，要形成宗教的向心力，要尽快的解决教义和教典，要将“阿鲁比耶神”的“神职”和“领域”尽快的确定下来。 　　但这些都不是一朝而就的事儿，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才。 　　没有合适的组织者和执行者，罗安就是再有想法，也得不到有效的实施，一是因为异类的身份，二是神使的定位早就确定了，不适合去做具体一线的工作。 　　人才到底在那里呢？ 　　没想到，回去后莫妮卡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狼堡外，一个老人匍匐着，莫妮卡的眉头紧皱，看起来特别的不情愿。 　　“神使大人，我觉得，他……他也许对我们有用。” 　　“呃？他是谁？” 　　“老奎恩，贫民窟的传奇，曾经的“领主”，趴在我们身上吸食血肉的蛀虫，西人的狗腿子，欺压和残杀同族的刽子手……” 　　好一大串形容。 　　郊狼很感兴趣的走到老奎恩身前，轻声道：“抬起头来。” 　　老头颤巍巍的抬起脸来，出乎意外的很是从容，眉目端正，神态慈和，不像个反面人物。 　　当然，偏棕色的皮肤，典型的阿鲁比人的面孔。 　　“你为什么觉得他对我们有用？” 　　莫妮卡鄙夷的别过视线，低声说：“您教导我，好人有好人的用途，坏人有坏人的用途，好人并不代表有能力，坏人因为做坏事，往往能力突出，如果用在正确的位置上，往往能发挥出乎预料的效果……我回去后好好想了想，这个老奎恩几十年来一直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上，背靠我们，又出卖我们，为他在西人那里博取利益，他是阿鲁比人，出生在贫民窟，如今却成了西人的绅士，还有个阿鲁比勋爵的头衔……” 　　“不错，不错，学以致用。”，郊狼对少女大加赞赏，“上位者首要的事就在用人，用合适的人，用有能力的人，将他放在能发挥他长处的位置上，至于他是好是坏，判断标尺只有一个，那就是……” 　　“是否有利于主的事业。”，莫妮卡说。 　　“不错。” 　　“那……他要是包藏祸心，又或者是西人的探子怎么办？” 　　“信仰是无法隐瞒的，莫妮卡，你是个牧师，没有人能在信仰上对神隐瞒……你说是吗，奎恩·巴尔德卡勋爵？” 　　“是的，神使大人，我已经建立起对阿鲁比耶神的信仰。”，老奎恩很恭顺的弯腰，向郊狼裸露出自己的脊梁。 　　罗安回身对莫妮卡笑道：“你看，就这份敏锐就将大部分人比了下去。” 　　“他说建立了信仰，那就让主来甄别吧，大人。” 　　郊狼微微点头，玩味的对身下的老人说：“奎恩·巴尔德卡，你真的要这么做？我可是要提醒你，信仰是不能掺假的，在你信仰的神面前，是真是伪，一试即知。” 　　“我确定，神使大人，这些天我已经了解的伟大的阿鲁比耶神，全身心的认同这位象征中性、守护、怜悯和救赎著称的神祇，这是我对神的理解……” 　　罗安看他从怀中拿出本小册子，饶有兴致的接过来翻了翻。 　　这那是什么理解，分明是一部教典的雏形。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是怎么知道，怎么发现，自己和教会目前面临的难题的？ 　　就从互助协会，还是从莫妮卡等人稚嫩的表现上？ 　　以他的地位和敏锐，应该知道所谓的阿鲁比耶神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自己。 　　可他还是…… 　　“你真的确定要鉴定信仰？” 　　“是的，神使大人。” 　　看他这么有信心，也不可能不知道作假会是什么下场……那就来吧。 　　“啊，主啊！” 　　莫妮卡看八爪蜘蛛的神像突然从狼堡中走了出来，吓的赶紧跪下，又是激动又是颤抖的喊。 　　何谓伪神？ 　　就是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 　　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能“滥竽充数”自然有滥竽充数的本领。 　　只见走出来的人面蜘蛛神像，跟之前出现在罗安身边，就好像完全不同的事物。 　　肉眼中，大片大片的模糊、折射、渐变的光影，依稀只见一个越来越伟岸的轮廓，就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峰正在靠近，那种极度真实的重压和宛如面对太阳般的渺小和卑微感…… 　　这还是他，可想而知现场两人的感受。 　　——只是出场的时机太廉价了。 　　罗安心里想，以后一定要注意，神秘和距离需要一直维持，好好把握才是。 第二百七十章 幽灵海盗 　　老奎恩加入后的变化是立竿见影的。 　　“神使大人，阿鲁比是阿鲁比语转换成通用语后的谐音，本来的意思“风暴的子民”，后来被西人刻意的矮化了。“耶”其实是海洋的意思，一千多年前，阿鲁比人还是天生的渔夫、水手、航海家和海盗，活跃在风暴洋上，那时迷雾笼罩，风暴洋上变幻莫测，在这样的环境中，练就了阿鲁比人的勇气和冒险精神……所以主的定位和尊名，其实可以回归的旧有的内涵，只是“阿鲁比”这个定义严重限定了信徒的范围，不如去掉，只用海洋之神……这样我们潜在的信徒就会极其广泛，一旦信仰传播开来，前景无限辽阔。” 　　“无产者无助协会的潜力巨大，无论是在巴塞尔岛还是在莱特城，无论是哪个王国，无产者绝对占人口的多数，水手也是无产者……以巴塞尔到为起点，只要经营得当，借助日益繁忙起来的贸易航线，将来可以辐射到大陆上，进驻各个城市，大肆扩展，教会依附其中，必须要隐秘，所以神使大人这一步走的极妙，借彼得斯公司现在的窘境，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发展良机。” 　　“对于教会，我是这样考虑的，第一步，变阿鲁比耶神为海洋之神，衍射领域和权柄可以包含风暴、财富、航海和海洋生物，教义和教典要尽可能的简单，只凸显海洋以及航海相关。第二步，改组教会，将以普通人为主的传教和经营职能与里世界的非凡因素分开，初步划分海洋教廷和海洋圣堂，教廷以秘密传教、经营和扩张表世界的势力版图为主，圣堂以吸纳和培养教会自己的非凡者为主……” 　　新上任的CEO,一开始就滔滔不绝，肚子里像是有很多货，绝不是临时起意，绝对是蓄谋已久。 　　罗安好奇，信仰刚才已经坚定过了，货真价实，那他是如何在了解阿鲁比耶神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情况下，还建立起对他的信仰的？ 　　须知，人最难的就是欺骗自己。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了这么一个身份、能力都恰到好处的人才，罗安终于不用再指望莫妮卡这个稚嫩的小姑娘，来落实心中的蓝图了。 　　“很好！”，神使大人和老奎恩站在还在施工的狼堡中，阿鲁比耶神的神像已经回到了祭坛上，周围全是变异的穿山甲和“狼人”在做苦力，敲敲打打的声响，宛如一个繁忙的工地。 　　其实，从这些地方就能看出罗安的野心。 　　老奎恩因此而笃定？ 　　“你的建议不错，很多都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太超前了，目前还需要深扎在巴塞尔岛上，阿鲁比耶神这个名号对岛上的土著有着天然的感召力，还不能轻易的舍弃，再说，那些大字不识、见识有限、朝不保夕之人，你跟他们扯什么海洋、财富、航海……完全是对牛弹琴，还不如一块面包来的实在。” 　　老奎恩虽然不知道“对牛弹琴”的典故，但意思是明白了，连忙低头弯腰，恭敬的说：“还是神使大人考虑的全面，是我想的太远了。” 　　郊狼含笑瞥了他一眼，笑纳这个马屁，继续说：“这些以后再说，慢慢筹备，你目前的任务只有一个，协助莫妮卡改组教会，把无产者无助协会重新纳入掌控之内，将这一盘散沙的局面结束点，建立起有生机、有活力、能良好运转、且自我发展发育的教会和协会组织，尽快将阿鲁比土人、贫民、无产者吸收消化完全……” 　　“是，神使大人。” 　　“去吧，就从明天开始，好好干，主是不会忽略你的功勋的。” 　　送走了这个看起来筹措满志的老人，罗安独自思索了片刻。 　　这家伙给他的感觉很古怪。 　　他肯定是受彼得斯公司指派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但是，他又像是来真的，不说信仰做不得假，就说他这份激情和态度……就好像真的要为罗安的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一样。 　　还有一点，让罗安有些不舒服。 　　老奎恩和莫妮卡，索菲亚和……那个老人名字他都忘记了。 　　多想！？ 　　巧合，重复？ 　　那看不见的手又来了？ 　　罗安并不能确定，命运教会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离开莱茵后，他也没有向命运之轮祈祷过。 　　如此，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 　　深夜，一场大风暴正在周围的海域形成。 　　天空阴云密布，雷霆伴着闪电，响彻整个小岛，气压很低，让人心烦意乱，气温还无比闷热，没有一丝风。 　　人面蜘蛛的“阿鲁比耶神”和郊狼踩在无形的蛛网上，吸食着无形的养分。 　　“好…吃…多……” 　　饲养的伪神传来满足愉悦的情绪符号。 　　这样的天气中，贫民窟中的大多数人还在做晚课。 　　早课和晚课，是老奎恩带来的最明显变化，喃喃的祈祷声，透过伪神反馈过来的精神讯号，都能隐隐听闻。 　　——有一点样子了。 　　除了无助会，莫妮卡的家就成了教会另一个重要据点，很多人聚集在她那简陋的院子内，人群中，还有穿着破烂的老奎恩跪着。 　　一次只有虔诚信徒参加的小型礼拜。 　　对了，今天还是礼拜日。 　　等饲养的“宠物”吸食完，罗安的魔药消化也积累到一定幅度，微醺的刺激和酥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照这样的进度，一年多的时间要提前了。 　　但他也感觉承受不了，所以停下了“群体支配”的扮演，延迟了消化的进度，让自己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么说吧，序列7的特性和之前根本不是一个量上的区别，而是质上的差异，魔药每消化一丝，他就要承受远超意外的塑造，身心都像途径序列7的位置靠拢着，太过迅速，一旦超过一个局限，就可能带来不稳定。 　　带着阿鲁比耶神返回，郊狼已经没了任何浮躁情绪，静静在石台上躺下，准备用来适应和调整魔药带来的变化。 　　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后，暴风雨还在侵袭这座小岛，一片辽阔的海域，包括兰特斯特王国的海岸线度在台风肆虐的路线中，大量海船为了躲避风暴而临时停靠在港口，这给小岛带来了短暂的繁荣，人口暴增的同时，来自各大王国的船员和水手也将整个岛屿变得无比喧闹。 　　彼得斯公司欣喜的看着这一切，竭尽所能的为船员和水手提供服务，即使是在风暴中，港口内也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平静的港湾与外面的巨浪滔天，像是两个世界。 　　大量来自贫民窟的流莺将罗安的触角带到海船上，一个个橡木桶打开，酒精的刺激下，水手们放浪形骸，船上船下一片混乱的喧嚣，到处都是晃悠悠的酒鬼和流莺的尖叫声。 　　突然，远处的海湾突然冒出一大团橘红色的火焰，爆炸声落后一步传来，甲板上、船舱内不明所有的酒鬼们晃晃被酒精麻醉的脑袋，呆愣的向爆炸发生的方位看去。 　　只见一个巨大而漆黑的船影正在驶进海湾，以巨浪、风暴和雷霆为背景，丝毫不受影响的，宛如一个巨大的幽灵。 　　又是“轰！”的一声。 　　这次看清楚了。 　　船影上飘荡的、巨大的骷髅旗。 　　随后，更多稍小的船影出现在身后…… 　　“啊，海盗！！” 　　惊恐的叫声响起，港口内外顿时一片混乱，海盗们突如其来，带来了血与火，将所有人都纳入惊骇万分的恐惧里。 　　“铛铛铛！！” 　　灯塔上，急促的警钟响起，但根本来不及反应，海盗船已经靠近，无数带着飞梭挂上了一个个船舷，一个个嗷嗷怪叫的身影挥舞着弯刀，游荡着跳到甲板上。 　　…… 　　火势很快就从泊位蔓延到港口，又从港口蔓延至货场，战斗到处发生，枪鸣和炮响连雷霆和闪电都压了下去。 　　大量的人亡命逃离港口，尖叫和哭喊就好像瘟疫，很快就传进镇内，彼得斯的军队总算组织起来了，随着笛声和节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港口前进。 　　指挥官抽搐长剑，目标鲜明的走在最前方，数百名士兵难掩紧张和恐惧的跟在身后，一大群花花绿绿的女人和男人逃了出来，身后还追着狂笑和痛骂的海盗们。 　　“准备！” 　　指挥官高举长剑，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只见最前面的一个海盗就好像一个骷髅，干瘦的触目惊人，眼珠子几乎完全裸露在外面，其中还有一只金属的假眼，看见挡在身前的军队，这名还带竟是将这只假眼摘了下来，在肮脏的胸前擦了擦，又安了回去。 　　再看他的身后，全是这些丑陋的宛如厉鬼般的人。 　　“射，射击！” 　　不管怎么样，枪声还是响了，第一排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但前面的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四周起了一些雾，一个黑影突然从雾中冲了出来，一抹刀光闪过后，指挥官捂住自己的脖子，呆愣了片刻，头颅就从脖子上滑落下来。 　　无头的尸身喷出一股血柱，更多的血柱在队列中冒出，士气一下子就崩溃了，士兵们哭喊着丢掉武器，就好像一群鸭子般，到处逃走。 　　——这不是一股普通的海盗。 　　长久在风暴海上航行的水手们都知道，有一种海盗常常伴着风暴而出现，就好像航行在风暴中的幽灵一样，他们极其的残忍，还拥有非人的力量，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但这只是传说，鲜有亲身经历者，官方也排斥这种说法，斥之为“长时间的航向所带来的幻觉和狂想”。 　　从未听说过，此类海盗侵袭过近海的航线，更别提攻击巴塞尔岛这种靠近本土大陆的岛屿了。 　　彼得斯公司内，艾德莱尔捏碎了护栏，对集中起来的非凡者们说：“考验诸位的时间到了，公司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勋……” 　　但非凡者们却很迟疑。 　　——著名的幽灵海盗居然上岸了！？ 　　眼见于此，艾德莱尔只能退求其次，转而要求他们保护好公司在岛上的重要资产。 　　非凡者们在艾尔杰的带领下匆匆离去，再看火光，已经蔓延至小镇的外围。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艾德莱尔又惊又怒，他也不敢离开，身处的小楼很重要，他必须时刻守在这里。 　　“奎恩，奎恩！！” 　　老奎恩被派到狼堡外。 　　“……神使大人，这是个机会。” 　　郊狼从狼堡中走了出来，带着一群“狼人”护卫，看起来声势十足。 　　“你是说抵御海盗？” 　　“不，是趁火打劫。” 　　“呃……啊……”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老奎恩变戏法似的拿出张地图，指了上面的几个地点，“……资金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大人。” 　　罗安看他难掩兴奋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幽灵海盗的同伙。 　　他当然不可能是内应，实际上，这股海盗是“应邀而来”。 　　风暴中的海面无比颠簸，巨大的铁甲舰就好像个玩具似的，一会被抛起，一会被卷入海浪内。 　　但为首的“比蒙斯特号”上，有一双手臂宛如铁铸。 　　这双手臂举着单通望远镜，将远处港口内的火光看了个真切。 　　“全速前进，歼灭万恶的幽灵海盗！” 　　王室海军准将，巴赫·菲亚斯特放下望远镜，下达了作战命令。 　　三艘巨大的铁甲舰冒出浓浓的蒸汽，锅炉输出了强大和澎湃的动能，螺旋桨卷起巨大的漩涡，船体一颤，以战斗队形向巴塞尔岛逼近。 　　十分钟后，巨大的炮声在港口响起，制式耀石炮发射的不仅是弹丸，还有魔力经过压缩后激荡喷射而出能量柱。 　　特殊的爆炸曳光点亮了半边的夜空，正在各处肆虐的海盗们在宛如鬼音的号角声中撤退。 　　“蓄谋已久，分明是，分明是……”，艾德莱尔愤怒的连面部表情都扭曲了，那能这么巧，幽灵海盗登岸，刚好碰上明明已经离开两个多星期的舰队？ 　　罗安也不用纠结了，站在高处望着港口内正在发生的海战，说：“彼得斯公司一家独大的局面恐怕要结束了，以后岛上的形势会更加复杂……究竟是什么，让王室、教会和贵族资本如此在意这座小岛？正因为航线和贸易？” 　　“大人，我倒是知道一些。” 　　“呃，说来听听！？” 　　“好像是在附近海域，发现了一座海底的遗迹……” 　　罗安笑了，点头说：“这才说得过去吗，没有足够的利益，谁会这么没有下限呢？官兵和强盗都联合在一起了，有意思。” 　　老奎恩却笑不出来，眼见可以发一笔横财的，就这么飞了不说，以后教会和王室的力量参合进来，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以前那么顺利了。 　　第二天，海盗和风暴都退去了。 　　整个岛屿却变得满目苍夷。 　　许久不曾露面的前哨站长出现在彼得斯公司的大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位神态威严的教士。 　　作者的话：求月票、刀片，要掉下榜单了啊啊啊啊啊 …… 第二百七十一章海战 　　什么遗迹不遗迹的，罗安不知道，也不关心。 　　在这个世界，听的最多的就是遗迹，最让人为之神往、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还是埋藏在世界各处的遗迹。 　　现在海底又出现一座遗迹，引得莱特斯特的各方势力为之明争暗斗，反正够不着，也就不怎么关系。 　　但这所谓的遗迹，连老奎恩这样的人都知道了，真实性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有可能是故意放出去的烟雾弹，各方争夺的是遗迹后面隐藏的东西。 　　现在他关心的是，随着教会和王室有了插手岛上事务的借口，微妙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接下来，岛上的形势会变得复杂，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只要搞定彼得斯公司，就能安然无恙了。 　　还有一个可能，眼看王室和教会插手已经成为定居，彼得斯公司会不会为了掩盖他们和罗安达成的交易，而突然动手？ 　　但考虑到他们在岛上的力量有限，罗安背后还站着一个真假未知的“阿鲁比耶神”，才觉得可能性不大。 　　“谁能想到王室居然和幽灵海盗勾结呢？” 　　老奎恩最后这样叹道。 　　官兵和贼勾结，两个世界都不新鲜，问题是，王室海军，王室海军，带了王室这个定称，代表着一系列很重、很让人放心的东西，荣耀啊，传承啊，名誉啊什么的，幽灵海盗是什么，那是风暴洋上最臭名昭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在陆地上混不下去的、穷凶极恶的人，邪神、邪物、恶灵、魔鬼等等，诸如此类的。 　　风暴虽然已经过境，但在远离海岸线的西北方向，风暴的余韵还在这里肆虐着。 　　一艘漆黑的海盗船正在劈波斩浪，全速向风暴海深处航行。 　　在它身后大约20海里的位置，三艘铁甲舰组成的舰队正在全力追逐。 　　旗舰比蒙斯特号上，海军准将巴赫·菲亚斯特对所有的海军军官说，“我们必须用海盗的尸体，洗刷王室海军的荣誉，诸位，歼灭前方的幽灵海盗，就在此刻。” 　　军官们轰然答应。 　　三艘铁甲的功率全开，浓浓的蒸汽形成巨大的雾柱，直冲天际。 　　舰队与幽灵海盗的距离在急速拉近，最终在一天后的傍晚，将之堵在一片复杂的海域上。 　　战斗在夜幕来临之前打响。 　　舰队将幽灵海盗船围在中间，耀石炮轰鸣，魔力压缩而释放的光柱既科幻又魔幻，幽灵海盗船上泛起了大片浓郁的暗光，灵活的就好像一艘巨大的海鱼一般，事儿隐没在海平面下，事儿从铁甲舰的包围之外冒出来。 　　双方的非凡者也在这个时候升空。 　　一艘铁甲舰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从中爬出来大量恶心的虫子，就像潮水般的蔓延过来。 　　乳白色的光芒就像水一般，从舰首蔓延下来，与黑色的浪潮相遇，一瞬间爆发出烈油溅水般的剧烈声响。 　　滋滋滋…… 　　大量的浓烟被吹来的强风驱散，虫尸化为灰烬，却将背后穿着水手服的非凡者暴露出来。 　　四道黑影闪电的袭来，人未至，撕扯和压缩虚空的力量先一步锁死了水手服能躲避的各个方位。 　　一个巨大的蛇头在水手服非凡者的后背上升起，扬首吐信，虚幻的蛇影“嘶嘶嘶”的几声鸣叫，就让来势汹汹的非凡者惨叫着从空中跌落，周身冒出大量的肉芽，转眼就变成一条条扭曲舞动的毒蛇！ 　　一个冷哼响起，战场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天枰的虚影，虚影上又一只黑白相间的手，这只手往天枰的一端放下一个砝码，造成天枰的倾斜，也让战场的形势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四位非凡者的伤势和污染立刻复原，倒是那水手服非凡者惨叫哀嚎起来，大量的蛇一样的触手将他的体形撑开，连身后那个巨大的蛇形阴影都反噬了，一口将之吞下，然后逃窜入海，消失不见。 　　解决了这个冒失的幽灵海盗，舰长从半空中飘然落下，四名非凡者军官马上上前护卫他，船上的水兵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还在往不断躲避和逃窜的幽灵海盗船倾泻着火焰。 　　轰轰轰！ 　　耀石炮发射的能量柱需要时间准备，但蒸汽驱动的弹丸就像雨点一般，每一艘铁甲舰都有数十门这样的蒸汽炮，只见海战现场很快就蒸汽弥漫。 　　气温急剧上升，炙热的蒸汽遇冷变成雨滴，瀑布般的砸了下来。 　　类似的战斗发生在三艘铁甲舰上，幽灵海盗的反击很快就被扑灭，终于，旗舰比蒙斯特号上的耀石能量炮首次见功，抓到幽灵船隐没和逃窜的规律，提前瞄准了它冒出来的位置，一炮轰击在幽灵船的舰首。 　　幽灵船是木质的，表面虽然又一层浓郁的灵光防护，如何能抵御这样的打击。 　　半个船身都消失不见了。 　　…… 　　三天后，舰队带着半艘幽灵海盗船和数百颗海盗的头颅回到巴瑟尔岛。 　　“幽灵海盗有很多支，其中最著名不是他们歼灭的这些小杂鱼可比的。”，欢迎的人群中，艾德莱尔对侍立在身后的老奎恩说，“告诉那位，最近安分一些，如果他不想自己的头颅也悬挂在旗杆上的话。” 　　老奎恩恭敬的答应了。 　　艾德莱尔再没理会他，眼看教会的人来了，连忙堆起虚假的笑，带着人迎接上去。 　　老奎恩悄悄的离开人群，退到不起眼的位置，冷眼旁观。 　　悠扬的乐声和礼炮就以满目疮痍的港口为背景，三方各怀心思的人在码头上汇集。 　　“会长，昨晚的损失统计出来了。” 　　“是副会长……” 　　“那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您早晚都是……” 　　“给我闭嘴！”，老奎恩突然像个老狮子那样的暴怒了，把献媚的老哈里吓的愣住。 　　“今天的上工率怎么样？码头上到处都缺人手？” 　　好一会他才平息怒气，问了正事儿。 　　“都有活干，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人手不够了啊。” 　　“那就好，人手不够，你就招些人进来，镇上有的是吃不上饭的水手和渔夫，让他们入会……” 　　“可他们都是西人，怎么能……” 　　“按我说的去做！” 　　“……是，是！” 　　老哈里点头哈腰的走了。 　　很多时候，奎恩都被这些所谓的族人气的肝疼。 　　愚昧、无知中还带着一种很卑微可笑的狡猾与市侩，让人无语，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沟通，说什么他们都不明白，只盯着一个苏、一块面包看，从不想明天如何。 　　这些人又是必须依靠的基本盘，卑微有卑微的好处，愚昧才好控制和洗脑，才容易建立起虔诚甚至狂热的信仰。 　　现实就是这样的讽刺。 　　如今，更大的讽刺正在码头上演着。 　　幸亏这几十年培养了一些人手，要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处理了一会公事儿，无产者互助协会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已经有些模样了。 　　办公地点位于贫民窟与彼得斯镇的缓冲区，以往这里就是他的底盘，如今改头换面，安排得力的人手进来后，倒也得心应手。 　　畏手畏脚的阿鲁比土人进进出出，大厅内的气味很是难闻，不时的走进来一个倨傲的西人，老奎恩的手下就会热情的迎接上去。 　　大多都是来招工，第二次海盗侵袭可不同前一次，方方面面都受到了巨大损失，如今正是需要人手恢复经营的时候。 　　业务很忙，人力渐渐的紧张起来，互助会的门外有一些贫苦的水手和渔夫向里面打探，很是犹豫的样子。 　　这时，门推开了，一个以前的强力手下兼职打手闯进来叫嚷道：“头儿，形势变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变一变？这劳什子互助会干着有什么意思，尽与这些蠢笨的土狗为伍……” 　　跟着他后面的人呵斥道：“闭嘴，什么土狗，都是会员，会员你懂吗？” 　　“狗屁的会员，前段时间还是烂泥一样的东西，靠着我们吃了几天饱饭，就成会员了，老子……啊，头儿……我错了。” 　　“滚去干活。” 　　“是，是，是。” 　　将人都赶出去后，码头那么的喧闹也传到镇子里了。 　　大名鼎鼎幽灵海盗，长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听过关于他们的传说，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此刻就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连互助会里等待上工的人都忍不住跑了出去，看这个热闹。 　　那些人头老奎恩早就看过了，显然是经过特殊筛选了的，一个个虽然面目狰狞、丑陋，但还是人，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怪东西。 　　游行的队伍绕着镇子走了好几圈，有效的安抚了人心，也直至了流言的传播。 　　老奎恩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忙完了手头上繁琐的事物，拿出这段时间的账薄来，算了一个下午。 　　最后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只是将土狗们组织起来，垄断了镇上的苦活、脏活、累活，结余就有这么多？ 　　10天的时间，账面上的结余就有200磅。 　　“这生意大有可为。” 　　这个结果让他心情不错，海盗上岸的那晚，他还劝神使大人去趁火打劫呢，就是预感到资金会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难题，原本想着，养了这么多人，不亏钱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谋划一番。 　　放下账本，这位已经六十岁的老人闭目思考了一会，提笔开始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傍晚，约定的时间，罗安收到了一份意外的“企划书”，一开始还不在意，看着看着就认真了许多。 　　良久之后，从头到尾的看完，比奎恩上次带来的“教典”还要认真。 　　“劳务派遣公司，社区服务公司，保洁公司，船员俱乐部，联合餐饮公司，物流仓储公司……你准备在互助会的名目下，弄这么多的名目出来是为了什么？” 　　“大人您看。” 　　老奎恩有拿出另一本小册子，指着上面的账目明细，很是兴奋的说：“……原以为是赔钱的生意，没想到利润居然这么大，这还是在没有好好经营的情况下。” 　　“呃……10天200磅？” 　　“我们垄断了岛上的人力资源，大人，是垄断……” 　　“都是些一般人不愿意干的工作，只有我们的人才愿意干。” 　　“您说的不错，现阶段就是如此，但这些工作总要人做，码头上、店铺里、酒馆、旅店、市场、甚至彼得斯公司的驻地，缺了我们的人，那些体面的绅士和小姐还能体面吗？繁华的港口和市面还能繁荣吗？整洁、有序的街道甚至日常的秩序还能整洁和秩序吗？不能啊，大人，我们坐拥这样宝贵的资源和力量，却不知道利用，真是……真是……” 　　让罗安意外的不是这份企划书，也不是奎恩所说的内容，这些东西他早就想到了，并且正推敲和完善当中，让他意外，眼前这个老人的见识、敏锐和勇气。 　　现在他不会怀疑这人的内心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已经背弃彼得斯这个原来的雇主，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了。 　　“互助会是将之组织和串联起来的总部，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人力资源组织起来，这个“无产者”用的真是太好、太妙了，如果能在岛上成功，就可以以此为跳板进军莱特城，乃至整个兰特斯特王国……”，老奎恩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几岁，眼里全是野心和憧憬。 　　“想法很好。”，罗安却不得不给他泼冷水，“我的家乡有一句很流行的谚语，叫做“小儿持重金于闹市”，你懂是什么意思？” 　　通用语翻译的华夏谚语没有那么的便利，停在老奎恩耳中很是拗口，但意思他是秒懂，随即就清醒过来，眼神闪烁的低头，说：“不是还有伟大的阿鲁比耶神吗？大人，互助会的壮大就是教会的壮大，以后肯定会有强大的、向您这样的非凡者加入进来的，皈依伟大的阿鲁比耶神，也……皈依您！” 　　罗安听了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去，他认为这是个很小心的试探，不过并不介意。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老头是个人才，生在费伦真是可惜了，地球才应该是他的舞台。 　　漠然了一会，在他的注视下，老奎恩的压力越来越大，额头渐渐渗出汗珠来。 　　“就按你说的做吧，先做准备，等岛上的局势明朗了再说。” 　　郊狼最后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第二百七十二章伪神进阶？ 　　新（北）大陆，加美尼亚城市联邦，约克州，西亚斯山脉深处。 　　睡梦中，刘颂只觉得有很多人站在自己身边，说着什么，有很多双诡异的眼睛密布在周围，一声声呢语或是冷漠、或是热烈、或是殷切、又是激动……都想要将他唤醒。 　　但他就是醒不过来，意识处于似醒非醒之间，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又好像一半漂浮在水面上，一半存在于水面之下。 　　这样的梦难受极了，而且分外的恐怖与诡异。 　　特性既是在梦中也被极大的刺激和引动了，体内就好像有一只野兽醒来，正冲着窥视和存在的身影和呢语咆哮着。 　　这让他的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身体像是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反复的挤压和撕扯。 　　渐渐的，一个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那是导师，他的曾祖母。 　　“醒来，快醒来，尤里·金·沃尔斯！” 　　“啊！” 　　刘颂从“噩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后，大口大口的喘息。 　　汗珠像雨点一样落下，睡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门外的侍女被惊醒了，探出个头了，呆萌呆萌的向这里张望。 　　不知为何，刘颂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暴虐欲望，只想将这张面孔撕碎，“出去，滚！！” 　　这一声咆哮就好像野兽的闷吼，侍女从未见他这样，吓的傻了片刻，随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好一会，刘颂的喘息才平复下来，他有些手足颤抖的下床，很是虚弱的往盥洗室走去。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就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 　　“不行，这样下去早晚都要出事！” 　　盥洗室里，冰凉的水并没有让他清醒，看着镜子里憔悴、苍白眼中带着一丝疯狂的自己，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的嘴角正在上翘，正在用一个诡秘的微笑与他对视。 　　不由自主的，刘颂抚摸上自己的脸颊，镜子里的那个他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挑了挑眉梢！ 　　“啊！” 　　“轰！”的一声，骤然爆发的力量将镜子炸了个粉碎，刘颂赶紧逃离，反身扑倒浴缸前，看浴缸水面倒映的面孔，依然是镜子里的那个他。 　　骤然间，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面镜子，镜子里都有一个“自己”，刚开始惊恐和狼狈，慢慢的都像浴缸的那个陌生人转化。 　　抓住最后一线清明，刘颂闭上了眼睛，捏碎了贴身放置的符篆，默诵锚向分殿的尊名。 　　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一切异常就这样被凭空抹去，包括他体内的特性在内，全都被安抚和净化，刘颂就好像从重病中康复，焕然一新站在盥洗室的花洒下。 　　“越来越严重了。” 　　自从导师晋升以来，这种情况就反复出现。 　　躺进浴缸里，全身都浸入冰凉的水中，回忆梦中的感觉，他在水下冷笑着。 　　半个小时后，他精神抖擞的出门，那个呆萌的侍女看他出来，害怕的不敢上前。 　　清晨下着下雨，天空一片阴霾，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之感。 　　刘颂一走进一楼的餐厅，里面就为之一静，导师的学徒都停下了交谈，第一时间向他看来。 　　刘颂不动声色的领了早餐，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安静的拿起了刀叉。 　　“大师，六神教会的人今天就要到了，可导师还没有回转，您……” 　　一个状若关切的声音在身边说。 　　刘颂像没听见，只顾着对付盘中的早餐。 　　“摩尔导师愿意向您提供帮助，他在死神教会很有人脉，还是“往生之羽”的高级执事……” 　　餐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非凡者站了起来，愤怒的说：“我们魔术师协会的人，为什么一直要看六神教会的眼色？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大师你别担心，米加导师已经是圣阶了，就算是六神教会的高级执事来了也不用怕。” 　　“但米加导师只有一个啊！”，一个声音担忧的说。 　　“现在还不知所踪，弄不好……” 　　“闭嘴，你这个叛徒……” 　　“我怎么是叛徒了，我是为全体着想，尤里大师虽然掌握了晋升了秘密，但我们没有力量守住啊！” 　　“六神教会又如何，这里是新大陆，是加美尼亚，是自由、平等之地，独立战争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跟他们较量过，结果如何？” 　　“不能这么说，两件事没有可比性……” 　　餐厅里就这样吵开了，刘颂还是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用完了早餐，擦了擦嘴，起身向外走。 　　餐厅门口，一个银发老者拦住他，很恭敬的说道：“尤里少爷，您的父亲想和您谈谈。” 　　“告诉他，我没时间！” 　　刘颂一转身，就看到另一个方向的长廊外，数名魔术师协会的旅法师和几位身穿执事教袍的老人出现了。 　　“尤里·金·沃尔斯，序列7的【耀石共鸣者】？” 　　刘颂很平静的点头，“是我！” 　　“孩子，有些事儿我们想问问你，方便吗？” 　　一个很是和蔼的执事老者说。 　　“可以，在那里？” 　　“请跟我们来。” 　　身后的餐厅一片骚动，大量的非凡者涌了出来，有的神色激动、悲愤，有的幸灾乐祸的冷笑，还有的事不关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刘颂跟着他们离开了导师的尖塔，外面的广场上，已经停了数辆马车。 　　任何组织，包括魔术师协会，都有不同的派别。 　　有的保守，有的激进，此时自然是协会的“鸽派”在配合六神教会的调查了。 　　还没登上马车，又有一大批人出现，远远的喊道：“等等！” 　　为首的也是协会的旅法师，身后还跟着很多普通人，他们中间就有刘颂的父亲，大陆制宪会议的议员，共和党的副党魁，福特·金·沃尔斯。 　　两边人在马车旁相遇，为首的旅法师苍老无比，穿着破旧的长袍和高耸的法师帽，和电影“哈利波特里”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那位院长有些相似。 　　不过他的脾气就好火爆多了。 　　刘颂成了他们争夺的焦点。 　　最后的结果是，两边都有人参与的三堂会审。 　　下午一点，在一个宽敞的会议室，六神教会的执事和魔法师协会的旅法者们汇集一堂，大陆制宪会议的代表也被邀请列席，还有各个城邦常驻这里的机构负责人，三十多人，三十多双眼睛盯着一个位置。 　　“尤里先生，有人指控你在秘密侍奉某个未知的邪神，对这样的指控你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 　　………… 　　因斯布鲁克王国，首都圣·因斯莱克城，贝尔伯爵庄园。 　　“蕾拉！？” 　　蕾拉·贝尔听到父亲在门外的声音，连忙合上镜子，极快的整理了一下案台，才说，请进父亲。 　　贝尔伯爵穿着很居家休闲的走进女儿的密室，左右看了看，笑道：“很不错的地方，是你自己设计的？” 　　这间密室是按地球的风格设计的，在费伦可谓独树一帜。 　　“有事吗，父亲？” 　　“呃……”，伯爵慢慢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很是认真的看了看她，说：“你太孤僻了，蕾拉，越来越孤僻，这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好处。你需要适当的外出，适当的交际……知道外面是怎么形容你的吗？住在地下城堡里的女巫……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特别是对你的身份而言。” 　　蕾拉皱了皱眉头，她不认为日理万机的父亲这么有空闲，特地来跟自己聊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以前他就从未在这方面费过神，那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呢？ 　　她的眼神自然就落在伯爵带来的文件袋上。 　　“后天有个聚会，我已经替你答应了，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修补和王室的关系……知道了吗？” 　　“……我会的父亲……这是什么？” 　　“那就好……这是你一直要找的另一个人。” 　　“嗯！？” 　　蕾拉没有人自己显得太过急切，伯爵拿起了文件袋，眼神有些复杂，“你的这些竞争者每一个都很有意思，这位尤里先生同意如此……你看吧。” 　　文件送出去后，伯爵继续说：“要不是他最近做了个大动作，连因斯布鲁克都有所听闻，还真不容易找到他……新大陆太远，又是魔术师途径的大本营，通过教会插手不方便，所以我才安排去你参加这次聚会，通过贵族和王室子弟的关系和渠道，反而更隐蔽一些……但还是很难办，六神教会都盯上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能为自己惹来麻烦。” 　　蕾拉很认真的看着文件，半晌，露出一个浅笑，在心里说，抓住你了，候选五先生。 　　“谢谢您，父亲，这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准备怎么做，还和以前那样吗？” 　　“不，这次不要惊动他……” 　　贝尔家族的势力庞大，在因斯布鲁克根基深远，家族已经传承了上千年，贝尔伯爵只是台面上的领导人物之一，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在世界各地，究竟有多少家族的分支和附庸。 　　正是依靠这样庞大的势力，蕾拉才能找到山口百惠和艾琳娜，并成功的消除了她们的戒心，达成了稳固了利益同盟。 　　一方面，她很倚重这样的家族势力，另一方面，她又对此深怀着戒心。 　　蕾拉不止一次的发现，自己的身世似乎有些蹊跷。 　　表面上看一切正常，父母皆在，家世显赫，投身过来之前的生活就是一张白纸，有从小到大的记忆，也没有发现她是鸠占鹊巢的…… 　　真的吗，眼前这人，身处的这一切？ 　　无数次，她都会浮现出这样念头，但是用祈愿仪式又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还有就是面前的这位伯爵。 　　他对蕾拉的“宠溺”，让蕾拉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亲情，还有一种，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还是不方便跟我说说你正在进行的事业吗？”，伯爵又用那种让她很不舒服的眼神看着。 　　“时机合适的时候，会的，父亲。” 　　“那好吧！”，贝尔伯爵起身准备离开，“我很期盼这一天的到来……注意休息，瞧瞧你都瘦了。” 　　目送他离去，蕾拉的好心情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看着手中的文件，她喃喃的道：“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候选一先生，你又躲在那里呢？” 　　此时的巴塞尔岛也迎来了新一天的黎明。 　　出乎罗安的预料之外，命运教会和王室代表的军方势力参合进来后，好多天都是风平浪静。 　　像是都在忙着灾后恢复和重建。 　　郊狼的身份是个秘密，目前只有彼特斯公司的人知道，他也拿不住艾德莱尔会不会将他出卖给命运教会，命运教会又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小心。 　　无助协会真是个很好的马甲，教会的活动在它的掩护下没有停止，一直都在进行。 　　老奎恩的“企划书”已经开始实施了，加入互助会的会员越来越多，不再局限在贫民区。 　　以莫妮卡为首的教会骨干就在会员中间发展信徒，事前经过观察和筛选，基本做到了隐秘。 　　“主会保佑你的！” 　　一身牧师袍的莫妮卡一脸肃穆，送走了唯唯诺诺的信徒，又有人下一批人进来。 　　不大的祈祷室很是阴暗，阿鲁比耶神的雕像却微微的泛着光泽，莫妮卡按照罗安的教导，矜持又显亲切的让这批人进来。 　　重复了无数次的仪式再次进行，先是宣讲，然后是告解。 　　“……我要求求神灵救救我的丈夫，他的船已经逾期一个多月了，我的孩子还小，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呜呜……” 　　轮到一名洗衣工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莫妮卡原准备呵斥她，信奉主应该是无条件的，这时罗安的声音突然传来：“答应她。” 　　莫妮卡愣了一下，就改了说辞，“主是怜悯的，你很快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当晚，这名洗衣工做了个梦，梦中一艘航行在偏远航线上的商船途径一个无人的荒岛，在荒岛上救下了一群遭遇海难的水手，其中就有他的丈夫。 　　洗衣工醒来后半信半疑，没想到第二天一批商船靠岸，她的丈夫就真的回来了。 　　类似的事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多起。 　　“你确定没有暗中宣扬海神的尊名？” 　　狼堡内，罗安问老奎恩。 　　“没有大人的允许，我怎么敢！？”，老奎恩很无辜的说。 　　郊狼点了点头，不错，这家伙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那就奇怪了。 　　他抚摸着怀里的伪神之牌，感觉从上面传来的隐晦波动，魔药即使是现在也消化着。 　　能力进阶了？ 　　能满足信徒的一部分愿望？ 　　作者的话：求票票嗷嗷………… 第二百七十三章 火刑审判 　　洗衣工玛丽·凯特并不是阿鲁比人。 　　早些年，她随着在家乡过不下去了丈夫来到巴塞尔岛，丈夫成了船上的船员，她则找了份洗衣工的工作。 　　常年的劳作和困苦，让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满脸愁容，但她有一头让人羡慕的金发，据说，只有血统最纯正的“高山迪”人才有这样的发色，西大陆上的居民，大多是亚麻色、棕色或者红绿色，金发一直是那些追求品味和尊贵的夫人和小姐们，追捧的发色。 　　染发行业中，最流行的就是这种颜色。 　　“高山迪”是在第二纪是生活在高山上的一个西大陆人种，“高山国”早就灭亡，兰特斯特境内有那个时期留下的丰厚遗物，“高山迪”是一种追忆和敬称，金发也就成了血统高贵和源远流长标志。 　　当然，凡是都不是绝对的，玛丽·凯特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但这又有什么用？无助于改变她的际遇。 　　但是，有这样一头发色，让她在洗衣工这个行业中有了很“独到”优势，工头就利用这一点，招揽了不少贵妇和小姐们的生意，一个有着纯天然金发的洗衣工，就好像她们身上的那些繁琐而华丽的装饰一样，是一项可以向人炫耀的谈资。 　　这也让玛丽一家不至于流落到社会的最底层。 　　船员的工作固定薪酬很低，绝大部分收入都来自出海后的收获，有混成船主的船员，也有欠下一身债务、落下一身疾病的。 　　这份工作实在太不稳定了，收入多少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而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性，比如这次。 　　丈夫平安回家，让玛丽喜出望外，但一同回来的，还有对这个家庭来说承受不了的债务。 　　“200磅，200磅，那些魔鬼，答应200磅的船票他们才救我！” 　　玛丽看着丈夫痛苦的抓扯自己的头发，无助而绝望的坐在门槛上。 　　“亲爱的，我们向教会求助吧，200磅，我们最多只能承受20磅，20磅让教会跟那么魔鬼谈，一定能行的，一定。” 　　“教会！？” 　　说道教会，玛丽的神色一震，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让丈夫进来，然后小心的关上门窗，才一五一十的将互助会和获得神谕做的那个梦，说了。 　　她的丈夫远比她要见多识广，听完后，眼睛渐渐的泛起了光亮。 　　对教会和教会所宣扬的神祇他不感兴趣，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是的，一个说不定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待在家里，那都不准去。” 　　丈夫留下这句话，就匆匆出门，不久后就带回一个衣着高贵、神色矜持的教士。 　　“你说，什么教会！？” 　　教士用审视犯人的目光注视着玛丽。 　　玛丽手足无措，神色惊恐，她知道，信奉地下宗教是件很犯忌讳的事，她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一出门就出卖了自己。 　　在教士的逼视下，她承受不住压力，噗通一声跪倒，接着就嚎啕大哭。 　　“邪教信徒，都要被烧死！”，教士恐吓道。 　　“死女人，还不快跟教士大人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丈夫在一边怒吼。 　　玛丽吓的都无法呼吸了，但她还是带着泪珠连连摇头。 　　教士有些意外，“还真是个死硬的邪教信徒？” 　　“混蛋，你真想死吗？还不快把对我说的话重复一遍！？”，丈夫没预料妻子是这样的反应，急了。 　　“再给你五分钟！”，教士看了看怀表。 　　五分钟就在玛丽的哭声渐弱的饮泣中过去，时间一到，她断断续续、语不成句的说：“不，不是，不是邪神，是位伟大的。怜悯和善良的神，主已经给了我神谕，带回了我的丈夫，我不能背叛，不能。” 　　“来人！”，教士的一声令下，门外立刻闯进来两个粗壮的农妇，“把这个邪神信徒带走。” 　　“大，大，大人！”丈夫傻眼了。 　　教士那里理他，带着被抓住的玛丽，离开了这个困顿的家。 　　大街上，这一行人被围观，左邻右舍指指点点，教士停下，很是威严的喊道：“信仰邪神、伪神就是罪，玛丽·凯特将接受公正的审判，教堂落成后，审判立刻进行，所有人都可以到场观看。” 　　此后的数天，陆陆续续的都有人被相同的方式和罪名逮捕。 　　审判在命运教堂落成的那天。 　　教堂的选址就在原前哨站的驻地，征用了大片的民居，时间仓促，只完成了主体部分，现场还有些脚手架和施工用的耀石机械没有拆除。 　　广场、祭坛、祭坛上的命运神徽，正神教会独有的权威和地位让每一个人到达现场的人都心生敬畏。 　　十多个邪神信徒被绑在一根根立柱上，身下是个小小的高台，高台下堆满了干柴。 　　火刑！ 　　罗安支配的一只黑猫盘坐在墙头，看着广场上的布置既意外又…… 　　本体躲藏的民居，怀中的“伪神之牌”正在不安的躁动，饲养的“阿鲁比耶神”就好像个觉察到危险的野兽，正不安的想要反抗、想要咆哮。 　　开玩笑。 　　这种场合，别说它一个伪神，就是真神也不敢妄动。 　　救人与否不是主要的，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冒犯一个正神的权威，会影响正神和正神教会的信仰和威权基础，必然引来两者的全力追捕。 　　六大正神之一啊。 　　还是他曾经的信仰，命运之轮。 　　不能救，阿鲁比耶神教就要面临重大打击，信仰说到底还是门生意，连自己信徒都庇护不了的神，还有什么信仰的意义呢？ 　　当然，正神们的信徒多了去了，不可能每个都被庇护，但人家的盘子大、基础牢固，只要不是什么大规模的恶性事件，就不会受到影响。 　　新生的阿鲁比耶神教没有这样资本了。 　　罗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让教会先雌伏一段时间。 　　再说，伪神之牌的变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 　　怎么突然就有“神启”的能力了呢？ 　　老奎恩也是今天的看客。 　　因为是命运教会在岛上的第一次公开亮相，有一点先声夺人、打开局面的意思，彼得斯公司、王室的代表军方、还有他这样本土的上层势力，都济济一堂。 　　坐在教堂的二楼，露空的窗台前，一边和风细雨的谈笑，一边等审判的开场。 　　“不是让你警告过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吗？” 　　旁边，艾德莱尔神色轻松的看着广场上的祭坛，像是在跟左手边的人小声交谈，实则是在质问老奎恩。 　　“我已经很清晰的转达了您的意思，他说……这是一场意外。” 　　“意外！？”，艾德莱尔的声音更阴冷了，“是他说的，还是你说的？互助会的副会长先生？” 　　老奎恩：“……我是按您的吩咐办事。” 　　“我可没让你成立什么公司，你倒是干的有声有色，怎么，想垄断岛上的服务行业？” 　　“都是些卑贱的行当，大人，再说，也不是我的主意，而是……” 　　“哼，谅你也不敢……回去跟他说，不要再有下次。” 　　交谈结束，两人再不说话，只等着审判的开始。 　　老奎恩表面上平静，内心深处实则有一个愤怒的咆哮声，一次次的冲击他的理智。 　　“主啊，耐性，耐性。” 　　他在心里虔诚的喊。 　　看样子，他与阿鲁比耶神的联系比罗安预想的要深，而罗安却没有察觉。 　　随着教堂的正门打开，神色威严的教士和珈蓝之心的非凡者们鱼贯出来，沿着木质的台阶，一步步登上临时的高台。 　　为首的牧师样貌慈祥，此刻却是无比的威严。 　　一身命运之轮的教士袍，带着黑色的轮毂状花边，胸前佩戴着圣徽，手持象征教权的权杖，就好像一个领主，一个王国，一个真正的主人。 　　主人到场，所有人纷纷起立，以示恭敬。 　　“自古以来，六神就是支撑这个世界的六根擎天之柱……”，不需要扩音设备，正神牧师的声音就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带着莫名的威严和让人驯服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之外，在六神庇护和照耀之外的阴影中，还有无数邪物，时时刻刻的觊觎着我们的世界，我们就是它们的猎物和食粮，它们无时无刻不想渗透和颠覆我们的世界，将灾厄、毁灭、苦难带到世间。” 　　“它们会以种种蛊惑人心的面目出现，诱惑不安于现状的灵魂堕落，沦为它们的追随者、爪牙和帮凶，我们称这种人为堕落者、亵渎者和邪（伪）神信徒，他们就像一群被感染的肌体，如果不能救治，就只能割除，以免让更多的肌体感染，这既是惩罚，也是救赎，更是对你们的保护。” 　　“现在，我最后问你们一遍！” 　　牧师回身，威严的注视一个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可要惭愧，可要赎罪，可要背弃你们邪恶的信仰？” 　　火刑柱上，有人狂乱的摇头，也有人被恐惧击倒，连连点头。 　　有教士上前，将几人封口的布图取下，一人马上迫不及待的高呼，“我反省，我是被欺骗的，我……” 　　老奎恩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接着又愕然看到，漆黑而粘稠的黑水从这人的口鼻中狂涌出来，在现场一片惊呼中，眨眼间就燃起漆黑的火焰。 　　这人在漆黑的火焰中惨叫了几声。 　　牧师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有一束光从他身上射出，熄灭了火焰。 　　但火刑柱上留下的只有一具干枯的漆黑尸体。 　　“主啊，请您忍耐，忍耐啊！” 　　老奎恩惶恐万状的在意识中喊。 　　躲在附近的罗安却眉头大皱，拿出伪神之牌，盯着，“再来一次，就将你“回炉重造”，你知道我办得到。” 　　阿鲁比耶神曾在分殿出现过，闻言果然安静下来。 　　“看把，这就是信仰邪恶的下场！” 　　牧师怜悯的看着尸体，对台下所有的观众说。 　　不需要多渲染了，现场已经哗然。 　　虽然有种种非凡力量和因素的传说，但大多数人真真切切的看到还是第一次，牧师的神光和邪恶信仰的反噬，说出去都没人信，但现在却在眼前发生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剩下的人终于绝望，自知无法幸免，反而不再说什么反省的话了。 　　要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信仰的冲击是很大的。 　　特别是对伪神教会来说。 　　要紧的不是这十几个人，而是因此而引起的扩散效应。 　　但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阿鲁比耶神教面临重大打击是一定的了。 　　这也在罗安的预想之内。 　　他早就知道，这一幕迟早都会出现，邪教的生命力不是一两次挫折就能扼杀的，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阴暗和不满，就有多少它们滋生的土壤。 　　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总有人在祈求改变，总有人在不满，在挣扎…… 　　邪神和伪神满足的就是这一部分需求。 　　除非人人都生活在天堂。 　　但天堂真的存在吗？ 　　不！ 　　这是人性和人的社会属性决定的，改变不了。 　　也许，经历了这次挫折，饲养的阿鲁比耶神会“成熟”一些，淘汰掉一部分渣滓，沉淀和稳固下来。 　　坏事说不定还能变成好事儿。 　　只是可惜了这些人。 　　罗安怜惜的看着火刑台，对自己的事业来说，他们就是一群殉道者。 　　“……开始吧！” 　　熊熊燃烧的火把出现，现场一片骚然。 　　这样的场面在兰特斯特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教堂此举在于震慑，不仅是因为一个邪教。 　　火把投到堆积的干柴上，心软的人下意识的别过视线，不敢看这血腥而残酷的一幕。 　　然而…… 　　柴堆并没有被点燃。 　　牧师的眉头微皱，向身后吩咐了一声，一个珈蓝之心的非凡者就下来高台去查看。 　　新的火把出现，再次投到堆积的干柴上。 　　这次人群中又发出忍不住的惊叹声。 　　火焰熄灭了。 　　柴堆并没有被点燃。 　　罗安骤然捏紧伪神之牌，里面传来一个焦急的意识波动：“不，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罗安正疑惑不解，教堂内，一个修女急切的奔了出来，在一个教士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名教士脸色大变，连忙登上高台，对牧师低语了一番。 　　人群正兴奋和忐忑的等火刑的第三次执行。 　　“鉴于你们已经忏悔，我决定给你们一次机会，来人，将这些被赦免的可怜人解下来，押回去。”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审判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 　　发生了什么？ 　　连老奎恩身边也是一片嗡嗡声。 　　只有罗安眉头大皱。 　　作者的话：例行求票，大家别再例行下次一定了啊，哭，掉出榜单了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鹰身人的了望塔 　　曲终人散。 　　坐堂神甫，巴塞尔教区第一牧师多尔吉·科特面色如常的送走了观礼的贵宾，回到教堂，脸色一下子就阴郁下来。 　　他在心里狂怒。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外派的机会，巴塞尔岛设立第四等教区，理应设立一座四级教堂，这样等于独挡一面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他费了多大的力气，付出了多大的利益与人交换，才坐上这坐堂神甫的位置？ 　　为了一炮打响，才精心设计了这样的开幕式，希望能一下子打开局面，竖立起教会和坐堂神甫的权威。 　　却被来自上层的干预给搅合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开局，接下来的事儿就比较难办了，教会的威信不会被否定，他的地位、权势和能力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人心微妙，为以后的工作平添无数麻烦。 　　多尔吉的第一反应是来自上层的“政敌”，不用奇怪，教士也能用这个字眼，教会内部的复杂性，一点都不亚于各国王室内部的倾轧和贵族门阀之间的权谋纵横。 　　带着怒气，一人独自进了祈祷室，关上门，用信物唤来一个影界信使。 　　地板上出现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漩涡，从中跳出来的骑着幽灵马的黑骑士，就好像一个影子，漫步上前，多尔吉将一封画了个问号的信交给了它，看着它向下隐没回去。 　　室内恢复了正常。 　　时间不长，虚影般的漩涡重新泛起，黑骑士再次出现，还给他一份信。 　　信使重归影界，多尔吉展信一看，信纸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圣堂。 　　圣堂？ 　　多尔吉既惊且疑，这两个字蕴含着丰富的讯息。 　　圣堂自然是总部圣堂，圣堂表面上是十二红衣主教执掌，教宗垂拱，实际上却是…… 　　圣堂没有任何下级和派出机构，一般也不会插手具体的事物，现在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说，是来自圣堂的干预！？ 　　不是他妄自菲薄，一个四级教堂的小小坐堂神甫，还远不够资格进入他们的视线。 　　不是因为“政争”，那只能是这件事本身具有的特殊性。 　　多尔吉前前后后的回想了一遍，又将几个心腹叫来仔细问话，可以确定，问题出在伪神教派的特殊上。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毫不起眼伪神组织，又什么值得圣堂插手干预的？ 　　不是来自对手的阻扰，这让他有所放松，只是头疼，该怎么处理这个岛上存在的伪神教会和伪神信徒上。 　　教堂外，散去的人群还在议论纷纷，很多人在争论，最后的火为什么点不燃。 　　有人说是邪神的力量作祟，有人反驳说那是命运教会的教堂，邪神能越过正神去？ 　　罗安也很想知道，这火为什么点不燃，为什么到了最后出现了这种变化。 　　阿鲁比耶神神没有这样的能力，既是有，它也不敢，那又会是谁呢？只能是命运教会自身。 　　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像是又回到了莱茵，那只看不见的手，又发现了他，找上门来，将所谓的“眷顾”，强行按在他的身上。 　　命运之轮！？ 　　这位正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说，自己的穿越和亵渎宫殿，都在祂的操纵之下，那为什么，为什么从不“露面”，让员工知道老板是谁难道不好吗？ 　　还有亵渎宫殿的位格，也说不过去，有违他经过反复验证的推理。 　　亵渎宫殿是不受费伦诸神左右的，这一点已经反复证明，最有可能的是，命运之轮知道宫殿的存在，也知道它的运行机制和从外宇宙挑选穿越者作为候选，不能影响宫殿，那就从穿越者候选身上着手，以达到影响宫殿又或者更深层次上的目的。 　　别忘了，费伦的造物主是怎么陨落的。 　　正是顾虑这些，罗安才在离开莱茵的时候，想办法跳出了“合理”的安排之外，借宫殿的力量和位格，让自己随机来到了巴塞尔岛。 　　只是现在，好像又被祂找到了。 　　第二天，原本要被施于火刑的“邪神信徒”都被释放，教堂给的解释是，他们已经忏悔，并发誓用余生来赎罪，事实却是，这些人一出来就宣称被神所庇佑，不仅没有忏悔和赎罪，反而更加的虔诚。 　　阿鲁比耶神教内部，士气因此而大增，跟让他们兴奋的是，这件事过后，命运教堂就放松了监管，对他们的存在于活动睁一只闭一只眼，只顾和人争权夺利去了。 　　阿鲁比耶神之名就这样不胫而走，原只是在社会底层秘密流传，现在中上层都隐隐有所听闻。 　　眼看局势一片大好，每天入会入教的人都数不胜数，莫妮卡就乘机提出建立秘密总坛，举行一次全体信徒参加的弥撒，一举奠定教会的组织核心与领导地位。 　　伪神之牌在罗安怀中躁动，饲养的邪神恨不得越过他答应。 　　但罗安还是拒绝了。 　　他有些狐疑不定，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怎么说呢…… 　　被那种层次的存在盯上了，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生怕每一步都是在祂的线头的操纵之下。 　　用祈愿仪式寻找答案，得到的梦境支离破碎，全是不明意义的符号、光线和幻影，看来一旦涉及到真神层面，无所不能的祈愿仪式就要失效了。 　　现实不容他继续犹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就是身为蝼蚁的卑微。 　　相对神祇来说，他也就是稍微特殊一点的蝼蚁。 　　大弥撒和教会的组建工作正式提上日程，老奎恩和莫妮卡各自发展了一帮人，开始紧张有序的忙碌起来。 　　罗安不想在现实多待，潜意识中还是觉得宫殿最安全，恰好这时，第六次通幽的时间也到了。 　　查尔斯的祈祷声如约而至，这家伙一项这么准时准点。 　　分殿内，查尔斯的灵体显形，行了问候之后，随着罗安向混沌海走去。 　　“源质已经快到2万个单位了，你知道吗？” 　　踏上直通混沌海的阶梯，罗安闲谈似的问。 　　“这么快……”，查尔斯有些失神。 　　“就是这么快，费伦基因注入后，地球的层诞生，影界能时刻影响和关联现实，分出投影并不是多难多隐晦的事儿，想必现在，他们的进度也赶上来了，所以源质累积的飞快。” 　　“看来，信仰才是王道啊，以前我们……” 　　“在第一阶段，谈非物质层面的源质收割还是太早了，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资源又少，一个月才能通幽一次，一次也就几分钟、十几分钟，能干什么？现在不一样了，通幽被你我弄成了旅游……” 　　罗安自我调侃一笑，带着灵体有些不自然的查尔斯没入漩涡。 　　——就当去散心吧。 　　什么命运之轮，暂时不想了。 　　…… 　　地球，靠近美国西海岸的一座小岛。 　　高耸的了望塔上，一个魁梧的鹰身人无聊的打着哈欠。 　　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也一成不变，连着盯了两天，既是以他这种变异人的视野，看久了也出现了许多“幻觉” 　　云彩一会像狗，一会像猫，一会像鱼……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话说，肚子饿了，那些个蠢笨的鱼人为什么还没有把午餐送上来？ 　　刚想到午餐，就看到远远的山脊上出现了几个黑点，为首的是只大螃蟹，让人惊悚的那么大，午餐就放在它那鲜艳的后背上，几个拿着鱼叉的鱼人与之相比，就好像走在大象身边的野狗一般。 　　但螃蟹的个头虽大，却没有智慧，鱼人虽然蠢笨，但能听懂人言，两者都是工具，必要的时候也能上鹰身人的食谱，不过能说话的东西吃在嘴里总是觉得膈应，也许他身上还残留着人类的习性？ 　　人类…… 　　肉质鲜嫩，口感爽滑……呃，炖着没有烤着好吃。 　　啊，打住，打住。 　　鹰身人抹掉嘴边留下的口水，有些不耐烦送粮小队的速度，有些展开翅膀飞过去，但又顾忌到大祭司的严令，不敢离开了望塔。 　　等了半个多小时，慢腾腾的送粮小队才来到近前。 　　等午餐送上来，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鹰身人一爪捏碎了一个鱼人的脑袋，就用他的脑浆为作料，享用起份量十足的午餐来。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两颗流星。 　　呃…… 　　鹰身人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食物停在嘴边，愣愣看着两颗漆黑的流星越来越大。 　　怎么会，天象异变呢？ 　　他赶紧丢掉食物，拿起旁边放置的金属锤，死命的敲击起来。 　　铛铛铛！ 　　特制的警钟响彻整个小岛以及周围的海域，一时间，岛上和海面都为之沸腾。 　　无数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在森林和海面下翻腾，掀起巨大的动静。 　　好一会，一切平息下来，又变的一片死寂。 　　了望塔上，鹰身人早就爬伏在地上，将位置让给闪现过来的大祭司。 　　野原，湿婆神教的大祭司高举着望远镜，对着流星留下的长长曳光看了许久。 　　“呃，时间对上了，你做的不错。” 　　鹰身人献媚的抬起上半身，“赞美伟大的湿婆，大人，这次是18天。” 　　“差几天也是应当的。”，野原说完，一个闪身出现在原处的山坡上，又是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浓密的森林里。 　　山谷深处，一座从底部被挖空了山洞直通大海，里面不仅有很喧嚣的人声，还有海浪涌动的哗啦声。 　　野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湿婆居坐的“神国”，对大门看守——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印度裔塞了点东西，才请动两个门神让开路，一个进去通报，一个倨傲的守在门口，对堂堂大祭司视若无睹。 　　“呸，早晚将你们挫骨扬灰！” 　　这个前日本人在心里腹诽道。 　　不一会，门就开了，野原只感到视线一花，就出现在一旁浓郁的红光里。 　　咚咚！ 　　一个强劲的脉搏响在周围，只看到红光最浓郁的深处，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视线只落上去，就像是被灼烧一般。 　　“伟大的主宰，祂来了。” 　　野原匍匐在红光中，大气都不敢出，脑子空白，什么想法都不敢出现。 　　“也该来了。” 　　下一刻，野原就出现在山顶，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红色光团，光团中的魁梧身形远望流星落下的方位，说：“我有一个预感。” 　　呃…… 　　野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迟疑着，恐惧着，想起那几个排在他前头的印度裔大祭司是怎么消失的，就更不敢多言了。 　　“我和祂很快就会见面……你知道祂是谁吗？” 　　野原当然知道。 　　是他最开始信奉的那位魔神。 　　眼前这位，只是那位魔神遗留在地球上的分身。 　　听说魔神已经在外神们的竞争中落败了，怎么又回到了地球？ 　　这分身和本体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你想不明白的，也困扰着我。” 　　这话一听，吓得野原的脑子都麻木了。 　　该死的，在湿婆神面前，思想是可见的，就像他现在这样，试问，这让人怎么，怎么……都无法呼吸了。 　　“走，立刻！” 　　就在野原竭力保持思维空白、意识麻木的时候，红光如潮一般将他卷起，一闪就进入到一个只有灰白二色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也有海洋，也有小岛，一草一木都能跟现实对应，但是，就是没有一丁点生气，而且极其的诡异。 　　感觉视线一花，又穿过了什么东西，再看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已经跨越万里，置身在辽阔的太平洋上。 　　“让他跑了！”查尔斯在野原离开的那个山顶恨恨不已，“这家伙太警觉了。” 　　“没抓到就算了。”，罗安说，“他属于熵增的一部分，是变数，没有他还会有另一种形式，有这种已知的目标总比未知的好。” 　　“我就怕再让他成长下去，就要晋到圣阶了。” 　　“那就让他成神吧，只要在我们的框架里，爬的越高，就越接近我们。” 　　“您是说……” 　　罗安微微一笑，现在他有点理解命运之轮的位置了。 　　也只有在地球，才像是回到了主场，但什么时候，他才能取得费伦造物主的类似的位置呢？ 　　当然，先决条件就是在候选之战的竞争中胜出，成为完整权限的掌握者。 　　“走吧，去办正事儿。” 　　两个魔焰环绕的“外神”离开了辐射和污染严重的小岛，接着是遍及整个北美大陆的旅程。 　　也许，因为缺少阿谢尔·汗这最后一张拼图，熵增还在加速度，也就是未知和混乱还在扩展版图，虽然这也神秘的一部分。 　　“什么时候，才能回华夏看看啊。” 　　罗安出现在一个奇怪城市的上空，心里很是怅然的想着。 　　作者的话：重回排行榜了，求票票和刀片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难民农场 　　“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不知诞生了多少妖魔，小子，有勇气是好的，但也要掂量掂量，詹姆斯就你这么一个在世的亲人了，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让他怎么办，上帝，现在你就是他的一切。” 　　锈迹斑斑的机器在磕磕盼盼的运转，不时的发出哮喘病人般的急喘，室内的空气机器混浊，到处都是污垢和油脂。 　　在一堆破烂的机器零件之间，一个满头乱发一身油腻工作的魁梧男子正坐在一个肮脏的工具箱上，叼着烟斗，一边翻看着不知了翻过多少遍的“花花公子”杂志，一边对一个在机器零件之间忙碌的黑发少年说道。 　　少年一声不吭，只知道卖力气干货，半裸的身体，古铜色的皮肤，一身流畅而有力的肌肉联动，就好像一头年轻迅猛的豹子。 　　“我们这个难民点算是不错的，还能提供干净的水和食物，你没看其他难民点过的又多凄惨？人们都疯了，听说还发生过吃人的事儿，上帝啊，魔鬼已经进入人的心里了，不敢想象外面还有多少人吃人的事儿发生。” 　　“铛！”的一声，少年一锤子砸在怎么也修不好的机器上，狠狠的回头说：“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肯出去，难道一直要躲在这里等死？” 　　“小东西，有气也被冲着我的宝贝撒！”，男子心疼的看着被少年砸瘪了机器外壳，过后一个白眼，抖了抖手上的杂志，不紧不慢的说：“能撑一天是一天，实在撑不下去再说，生命是可贵的，何必冒不敢冒的风险呢？”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少年苦恼的抓着头皮蹲了下来，神色全是苦闷。 　　“等吧，等外面的秩序恢复，等白宫和军队，等纽约和华盛顿，等……” 　　“等不来的，华盛顿和纽约的通讯一个多月前已经断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瞒着所有人！” 　　“那就等欧洲，等上帝的救援。” 　　“你们，你们……” 　　男子再不说话，不紧不慢的将杂志放到一遍，又小心的拿起了另一本。 　　良久后，男子一声叹息，“真怀恋从前啊，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你就做梦吧，你们全都在做梦！” 　　少年扔下手里的东西，大吼一声冲了修理所。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街道，两边都是用建筑垃圾胡乱搭起来的房屋，街道很长很长，抬头看，庇护所的穹顶呈一个圆拱，照明的用的灯组早就损毁了，为数不多的照明来自稀松的路灯柱。 　　电力还在供应，但已经岌岌可危，油料有富余，只是发电设备和备用零件的损耗极其惊人。 　　这样一个难民点安置了数万人，远远超出了它能容纳的上限，所以见缝插针，每一处空地都被利用起来，再也看不到原来的有序和整洁。 　　地下还有数层，现已经开辟成电力和农场，这两样都是让庇护所维持运转的根本。 　　迎面一个背着枪的醉汉摇摇晃晃的走来，老远看到他，笑嘻嘻的招手打了个招呼，“嗨，我们的巴萨尔王子殿下！” 　　少年巴萨尔的父亲是这座难民营实际上的主人，上位的过程有些血腥，这醉汉是拥护者之一，算是父亲的手下，叫他王子虽是打趣，但也是实情。 　　巴萨尔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回身看到一个敞开的门缝处的一双痛恨的眼睛，“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街道上，除了醉汉和他空无一人。 　　“该死的贱种！” 　　醉汉也看到了，端起枪就要给房屋的主人一个教训。 　　巴萨尔连忙拦住他，吼道：“你又想怎么样？没看到所有人都把我们当成，当成……” 　　“王子殿下啊，是谁给了他们安全的住所，是谁给了他们干净的水和食物，是谁在保护他们的安全，是谁在维持最起码的公平和秩序，是谁在守护他们的生命？是我，是你，是你父亲，是我们“约瑟夫队”全体……” 　　“但你们也摒弃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什么宝贵的东西，自由、平等？呵呵，别傻了，王子殿下，这是个给他们一人一张选票，选一些无能的、懦弱的、只会空口许诺的政客上来？妈的，老子受够了，才跟着你父亲站出来的革命的……你让开，让我看看里面住的是谁，搞不好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醉汉将巴萨尔推开，健步来到房门前，一脚踹开单薄的房门，端着枪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不一会，里面就响起的女人的惊呼、孩童的哭喊和男子痛苦而卑微的祈求。 　　巴萨尔木了，只觉得无法呼吸。 　　就在他准备颓然离开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不一样的声响，接着是醉汉的惊叫，然后一声枪响“呯！”，打破了难民营的平静。 　　巴萨尔连忙奔入室内，只看到室内的门口立着一个堪称完美的背影。 　　她提着一把钢筋磨制而成匕首，身下一片血泊，醉汉正躺在血泊里，枪丢在一边，捂住胸口，惊愕无比的盯着身前的女子。 　　巴萨尔看到背影有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 　　他的瞳孔一缩，想起父亲说过的地表迷辛。 　　“快，走……” 　　醉汉捂着胸口艰难的冲巴萨尔叫道。 　　巴萨尔知道危险，他也想逃，但就是挪动不了脚。 　　背影转过身来，豁然是一张精致、完美到让人叹息的面孔。 　　这张脸完美无瑕，不类真人，好像加了无数层滤镜，做了最完美的优化处理，又好像处于聚光灯下，被各种柔和的光线照射着，晶莹剔透。 　　“精，精灵！？” 　　下一秒，精灵动了，一个闪身来到巴萨尔身前，匕首横在他的脖子的动脉上。 　　这里怎么会有精灵？ 　　巴萨尔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侧边的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孩子，乌黑的面孔显然是经过修饰和伪装了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同样是一双狭长而尖锐的耳朵。 　　他被劫持了，在他的父亲约瑟夫带人赶到的时候。 　　很多人都从家中走了出来，现场被围绕。 　　约瑟夫这位难民营实际上的统治者，以总督自居的暴君，对挟持自己独子的精灵并不吃惊，也不意外封闭在地下、从未和地表连同的庇护所怎么会出现精灵的，他说：“我放你们一家离开，别伤害他。” 　　精灵女子点了点头，在无数惊叹与贪婪的目光中，牵起精灵孩童，回望屋内。 　　“我不走，外面全是像你这样的怪物。” 　　女子的丈夫在里面惊声叫道。 　　精灵女子冷漠的点了点头，紧了紧匕首，在巴萨尔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约瑟夫的眼皮重重一跳，赶紧让人让出通路。 　　——这就要去地表了？ 　　少年巴萨尔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完成既盼望又恐惧的向往。 　　大灾变过去两年多了。 　　大灾变之前，他还只是个中学生，每天无忧无虑，就好像千千万万的美国小镇青年一样，那时候，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想来习以为常、并觉得无趣和厌恶的阳光。 　　每个人都变了，有人变的是外在，有的变得是内心，有人干脆连内在和外在都变了，变得不是个人，而是另一种物种。 　　听说，凡是变异成其他物种的人，记忆都会出现缺失，身份认同也会随之改变，巴萨尔很好奇，身后的这位精灵女子身为人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也像这样冷漠？ 　　通往地表的升降机就在身前，身后跟了上千人。 　　整个庇护所就是个老鼠洞，一窝一窝，生存环境日益恶劣，几万人成天没事干，乱了很长一阵子，直到他的父亲巴萨尔推翻了上任总督的统治，才将这一局面扭转。 　　但他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这里的大部人都不会感激他，统治和秩序是建立在暴力基础上的。 　　眼看就要步入升降机回到地表…… 　　“留下他，我放你走！” 　　精灵女子听而不闻，一紧匕首，押着巴萨尔走进升降机。 　　身后牵挂独子的父亲无奈，一咬牙，像左右挥了挥手，一个人也走了进去。 　　升降机启动，在一阵刺耳的咔咔声中向上运行。 　　就在精灵女子的警惕心放到最低的时候。 　　巴萨尔只看到血影一闪，听到“嘭嘭！”两个急促的碰撞声，一股大力袭来，视线天旋地转，飞出升降机，半空中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抓住，旋转了半圈，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是约瑟夫。 　　巴萨尔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此刻他是如此的陌生。 　　他裸露着尖利的獠牙，瞳孔变成了竖瞳，身形和面容都有所改变，手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再看那精灵女子，已经软倒在升降机上，护着身下的孩童，惨声道：“你……不是人类，也不是变异，你是个什么？” 　　巴萨尔可没有回答的兴趣，收敛獠牙，一挥手，“抓起来严加看管。” 　　——发生了什么？ 　　巴萨尔一头雾水，正要问，却被父亲变幻中的瞳孔惊住。 　　“本来是不想被你看到的……现在没办法，只能告诉你了。” 　　不管对外人如何，约瑟夫都是位慈父。 　　“发生了什么，你刚才……变异了？” 　　“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约瑟夫的手下嗷嗷叫的向精灵母子扑了过去，巴萨尔不敢想象落在这帮人手中，这精灵女子会遭遇什么。 　　奋力的挣脱了父亲的手，少年回身大喊住手，奔过去，挡在了精灵女子身前。 　　约瑟夫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在精灵女子暴起准备再次劫持巴萨尔的时候，一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巴萨尔！” 　　约瑟夫怒声喊道。 　　巴萨尔知道，按照地下规则，必须做出一点什么，才能保护这对精灵母子的安全，心里一横，说道：“她现在属于我，我的，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这一主权声张，不仅消融了所有的人都怒气，还让他们嗷嗷的怪叫起来。 　　还有人叫道：王子殿下也要跟我们同流合污了…… 　　约瑟夫在身后露出慈父般的笑容，点了点头，对那精灵女子说：“外面的环境被地下要险恶的多，我保证，不会再对你们母子如何，条件是依附我的儿子，保护他，取悦他，满足他，我会让你过上安全、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怎么样？” 　　巴萨尔的脸上火辣辣的，曾经这些都是他极力排斥和厌恶的，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精灵女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了。 　　——皆大欢喜！ 　　约瑟夫试探着松开了手，精灵女子果然温顺了下来，问：“你的名字？” 　　精灵女子淡声答：“忘记了。” 　　“忘记了好，忘记了才妙！”，一个满脸肉瘤的手下怪叫起来，引得四周一片怪声。 　　约瑟夫也说：“忘记了过去就没那么多包袱和烦恼。”，说着，他看向女子身后的小精灵，“别害怕，以后没人会伤害你……” 　　“我饿……”，小精灵怯生生的说。 　　“来人，带她们下去，治伤，还有……享用大餐。” 　　…… 　　最后，只剩下约瑟夫父子的时候，巴塞尔被沉默下来的父亲带到了从未来过的庇护所最底层，看到了全用鲜血灌注的池子。 　　“两个多月前，我出外探索的时候，已经服用魔药，成为非凡者，如今是序列8的血族。” 　　父亲这石破天惊的话将巴萨尔惊呆了。 　　“外面的变化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异类只是最平常的，最危险的不是他们，而是……很多很多、你不明白的、想不通的东西和现象，现在它们才是外面的主宰……” 　　“华盛顿和纽约……” 　　“没有华盛顿和纽约了，也没有军事委员会和白宫了，一切旧有的势力不是像我们一样躲在地下，苟延残喘，就是烟消云散，又或者畸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非，非凡者，是什么！？” 　　“你可以将之理解为重新开始的进化，完整的进化链条清晰可见，就好像台阶，又好像金字塔，魔药是取自异变事物进化而制成的基因改良，它可以开启进化，并让人拥有非凡属性、拥有非凡力量的强大者，超脱者。” 　　“你……” 　　“别害怕，非凡者不是变异人，我还是我，你的父亲，我是爱你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那这些呢？” 　　巴萨尔指着血池还有围绕血池摆放的就好像棺材一样的长条箱子。 　　约瑟夫沉默下来，好一会才说：“这个难民点是个农场，它属于我，也属于你。” 　　巴萨尔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就这样呆滞了。 　　作者的话：每天都要求票票…… 第二百七十六章世界树 　　“这家伙饲养了几万人血食？”，查尔斯惊叹的看着光幕中倒影的画面，有些难以相信。 　　“他已经序列8了，没有高层宣泄压力和疯狂，特性的消化速度果然很快，达到身体和灵魂在理论上能够达到的最高速度……你成为序列8用了多久？” 　　“一年多，将近两年。” 　　“你看，身后候选者的你，进度居然跟他类似，可见途径高处对低处的压制和影响。” 　　“……这种避难所还有多少？” 　　“多如牛毛。” 　　“……我还以为，都已经沦陷了。” 　　“有的是嗅觉灵敏的人，官方的出于万一的考虑，在北美各地启用秘密基地和仓储，进行着一个名为诺亚方舟的计划，社会顶层的精英、富豪和资本家，兴建的民营避难所，还有以此牟利的资本等等，当初这些人可都是社会精英，现在你再看，跟普通人也没多少区别，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社会精英是建立在社会基础上的，失去了旧有的秩序、环境和条件，精英也就不是精英。” 　　魔焰之狼的狼爪在光影上一抹，取消的对地下避难所的窥视，说道：“可以下结论了，理论上，序列9的最快消化速度是3个月，序列8是6个月，序列7应该是12个月，序列6还没有观察对象，不过也快了。” 　　查尔斯：“这个数值没什么参考意义，费伦的“磁场环境”可复杂多了，到处都是有害的波段、频率和基于此上的广播，一不小心就要被污染，地球现在是个“真空环境”，干净的过分，所以才能……对了，消化和扮演呢？” 　　罗安想了想，回答：“扮演终归到底是为了获得某种层面上的共鸣，大多都是途径特有的印记，其实不用扮演，也能将魔药消化，无非时间长一些，但在费伦那个环境，这样的人运气好能以低阶非凡者身份落个善终，运气不好中途就……” 　　“我看，大部分人的运气都不怎么样吧？”，查尔斯没好气的说：“我感觉，影界、星界、灵界，就像盖在现实世界上的三个罩子，每一层都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就好像您现在所做的一样，我还记得一部名叫“黑客帝国”的电影，电影中的人全都被“饲养”了，生活在与现实毫无差别的精神世界中，系统专门用黑衣人来灭杀从精神世界觉醒的人，名曰错误清除……您看，是不是跟费伦有些类似？” 　　罗安闻言轻笑，摇了摇头说：“你想的太多了，黑客帝国跟费伦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费伦是真实存在的，你我也一样，还有途径序列，以及诸神……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包括诸神在内，都活在虚拟的精神世界中，在所有事物之上，还应该有一个至高的系统……你想到了什么？” 　　“这系统怎么这么像亵渎宫殿？” 　　罗安微微一愣。 　　“您看，我们就是他挑选的新一批“玩家”，地球就是准备开发的“副本”，而费伦是已经开发完毕的副本，玩家现在上一层副本中锻炼成长，然后再回到新开发的副本……” 　　这……太无稽了。 　　罗安有一瞬间的触动，不过随机就被理智驱散，“就算你猜测是对的，那也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也许是高维，谁知道呢，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活在当下吧。” 　　查尔斯讪讪一笑，说：“我就是随便说说。” 　　两人停下交谈。 　　通幽的时间还有一半，名曰“地球途径序列的现实和发展状况”的考察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两人一共看了十几位标记好的观察对象，地下这位序列8的约瑟夫是最后一个。 　　“回去吧。”，罗安说。 　　查尔斯有些恋恋不舍，每次他都这样，本个月一次通幽，罗安早就不新鲜了，他倒是一次比一次“兴致勃勃”，罗安看在眼里，心想这是最后一次带他回来，老是眷恋着故土，怎么能安心的给自己办事？ 　　两人正要离开，罗素突然从影界中“渗”了出来。 　　有新情况？ 　　水波倒影的画面再次展开，还是地下的那个避难所，那对父子不欢而散后，巴萨尔回到自己家中，和那精灵女子不知交谈了什么，在自己家弄了个祭坛出来，供奉的不是源初，而是某个罗安和投影罗素都不知道未知存在。 　　咦…… 　　罗安留心去看。 　　只见祭坛上供奉的神像是一颗树。 　　树！？ 　　这让他的心中闪过一道阴影。 　　树一样的神像，看起来很是圣洁，也不需要什么祭品，随着精灵母子的祈祷，神像泛起点点光斑，然后，窥视的光影画面就被干扰了，泛起越来越大的涟漪，最终溃散。 　　“这是……” 　　查尔斯比罗安还要吃惊。 　　罗安笑了笑，说：“未知，不在掌握之中的神秘来了。” 　　查尔斯还是有些愣神。 　　“你以为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太天真了，绝大多数变化和衍生都发生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影界如此，现实也是如此。” 　　“那……就没任何办法了？” 　　“针对这一熵增的趋势，是无解的，但具体到单一的对象，还是有办法的。” 　　“呃……” 　　“稍安勿躁！” 　　投影罗素再次出现，渗透过来的阴影大片的虫子一样的蠕动着，不受任何障碍的阻挡，带着罗安的视线一路向下钻去，很快就到了地下避难所内。 　　少年巴萨尔正为出现的神异现象而震惊，在精灵女子的提醒下，连忙低下头，跟随着一起朗诵祷词。 　　“伟大的世界之树、万物之母啊，您是生命之树，凝结着新生、活力、完美、无瑕的果实……” 　　随着祷告，巴萨尔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之间，恍惚看见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树。 　　祂生长在黑雾翻滚的未知中，散发着七彩的光明，一颗颗让人“饥渴难耐”的果实挂在祂的枝头，一声声泛在他意识深处的呢语、嬉笑回荡着。 　　渐渐的，他的意识中全是这种让他舒服和放松之极的声音，恍惚间，手中一沉，这才醒转。 　　一颗奇异而鲜红的果实出现在他的手上。 　　“吃了它，你就能忘记过去种种，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与你讨厌和人与事做一次彻底的切割。” 　　精灵女子在一旁说。 　　再看祭坛，神像上的光点已经熄灭，一片两人都觉察不到的阴影像虫子一样的爬了上来。 　　巴萨尔看着果实，瞠目结舌，“你，你就是这么变成精灵的？” 　　“我忘了。”，精灵女子淡声说。 　　事到临头，巴萨尔却犹豫了。 　　从父亲那里回来的时候，他满腔悲愤，只觉得身在一个魔窟，厌恶这里的一切事儿，包括人。 　　现在，他又开始动摇，真的，真的要变成另外一个人？ 　　“果实只能存在十分钟。”，精灵女子做淡淡的催促。 　　“我……” 　　眼前的精灵女子完美无缺，但是，却是冰冷的，就好像一个玉雕的工艺品，美则美矣，不能给人以温度和热力，也就激不起人的欲望。 　　她不是人类。 　　巴萨尔强烈的感觉到这一点，对她并没有荷尔蒙分泌下的冲动，尽管她符合一切关于美的标准，却……不性感。 　　我要变成她这个样子吗？ 　　不…… 　　巴萨尔拒绝了，他羞愧的准备将果实还给精灵女子。 　　精灵女子好像早有预料，只是冷笑着，等待冥冥之中的神罚。 　　但神罚并没有降临。 　　巴萨尔已经将果实递到面前。 　　她那绝美的脸上变得有些惊疑，回身看去，只见一片宛如活物的阴影爬伏在神像上，神像本是个死物，却在枯萎、干裂，然后挥发出一阵阵的轻烟，消失在虚空中。 　　“神树！？” 　　在精灵女子的惊呼声中，罗素也透过神像与影界的联系，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正主所在的位置。 　　灰白二色的世界中，罗素的念头一闪，就出现在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是一个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是一片死海一样的沼泽。 　　沼泽上泛着纯黑的雾。 　　雾里，有阵阵纯白的霞光。 　　罗素正要潜入，但罗安的意识主体转移过来了，新的狼头长出，停下了脚步。 　　双头阴影之狼立刻获得了相当于序列4的位格，视野中，沼泽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位于现实与影界的屏障上，那纯黑的雾气也不是只有一种颜色，而是颜色多且杂，导致在影界成彻底的黑色。 　　这是什么？ 　　一个动念，双头的阴影之狼就出现在沼泽的深处，看到了立在沼泽中央的一个岛屿。 　　岛屿上，生长着一颗巨树。 　　一看到它，罗安就感觉到从未在影界感觉过的排斥和冲击，这种感觉在费伦很熟悉，但在地球和地球的层中确实如此陌生。 　　神树，它名当其是。 　　也就说，这东西跟他现在的位格相似。 　　觉察到他的到来，神树那晶莹的主干表面泛起一个五官的轮廓，睁开了一双好奇、戒备、兴奋、恶意、忐忑、贪婪、祈求、挣扎……双头的阴影之狼猛地一晃脑袋，下一刻就要冲过去，给对方一个教训…… 　　但，已经没有了目标。 　　连同沼泽在内的岛屿消失了。 　　神奇的，不可思议的，就在身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对应现实的湖泊，平平无奇的湖泊。 　　“伟大的主宰，刚才那东西是什么？”，稍小一些的狼头问。 　　“是变数。”，罗安回答。 　　“变数！？”，罗素惊道：“我从不知道影界中还有这样的事物存在，感觉……他要远远超过我。” 　　“当然了，他是随世界一同成长的，所以才是世界之树。” 　　“什么？” 　　“以后再说……你要小心了，以后会出现层出不穷的，类似的事物。” 　　“这样高等的存在……伟大的源初，我再次向您祈求序列8的魔药。” 　　地球上，已经有序列8后续的魔药材料，罗素想要得到他的一个许可。 　　罗安这次答应了。 　　意识主体离开，通幽的地球现实中，查尔斯还在焦虑不安的等待。 　　魔焰之狼醒了过来，将发生的和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世界之树！？” 　　查尔斯惊呼到。 　　“怎么，你也听说过！？” 　　“极光会就信仰着世界之树。” 　　“什么！？”，罗安大惊。 　　“世界之树，又称生命之树，大地之母，相传一切生灵都始于它的果实，极光充斥的世界岛上，极光会的最高宗旨就是找到世界岛，找到世界之树，做一次回归……” 　　罗安也接触过极光会，在莱茵的时候，不过是浅尝即止。 　　记得，他还有一份入梦人的特性来自极光会。 　　后来这份特性被他制作成了封印物——夜空下的皎洁之梦。 　　有了更强力的“纯黑之杖”后，这件封印物已经很少动用了，如今还放在分殿内。 　　思维高速运转之下，又一个细节被他想起。 　　记得，最初好像有人像他献祭过一种果实。 　　生长在沼泽，也是一颗树的形态。 　　那沼泽是所有逝去之人的灵魂碎片形成，蕴含着复杂、多变而零碎的记忆、情感、认知等等。 　　当时，自己从上面获取了纯净的地球源质。 　　还将准备将它当做一项可以稳定收割的“特产”。 　　后来，这种东西越来越少…… 　　两者是不是又某种关联！？ 　　还有，费伦的远古历史中，精灵一族的诞生比人类还要早，据说最初的精灵就是诞生在一颗树上。 　　也就是所谓的十二精灵王，乃至后来的精灵主神…… 　　啊，对了，莱茵和兰特斯特的王室也有精灵血统。 　　线索太多，费伦的，地球的，纠结在一起，却缺乏一个关键的线索将之串连起来。 　　“回去吧！” 　　带着心事重重的查尔斯结束了这次通幽，返回宫殿后，将他的灵体放回现实，意识主体转移到影界，双头的阴影之狼还立在那片湖泊上。 　　“对应的是华盛顿州。”，罗素说。 　　“还有什么发现？”，罗安看着四周。 　　“湖泊旁边，精灵和矮人的数量很多，还有很多很多的亚种，对了，还有龙。” 　　“龙！？” 　　“西方龙，还只是雏形……” 　　费伦的龙早就灭绝了，没想到，诸多在费伦已经灭绝的东西，在地球倒是获得了新生。 　　作者的话：每天都要求票票和刀片，撒泼打滚…… 第二百七十七章龙、精灵、人类少女 　　华盛顿州，不知何时形成的湖泊旁。 　　一个寸草不生的山丘上，斯坦佛·乔·佛洛依德从长眠中醒来，晃了晃巨大的头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带着火星的喷嚏溅射在红彤彤的岩石上，落地后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火苗，火苗燃烧着，给阴暗的洞穴提供了朦胧的光照，慢慢的暗淡，直至熄灭。 　　斯坦佛伸展了一下身躯，一个月之久的长眠让他的体形又增大了一些，地上落满了土黄蛇的鳞片，新生的鳞片呈淡红色，无比坚硬，隐隐有了金属般的光泽。 　　洞穴显得狭窄了，有些活动不开，他晃晃悠悠的出了洞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以及波澜不惊的湖面，撑开巨大的翅膀，煽动。 　　巨大的体形和质量让起飞无比困难，可是这次，涌动在身体内的力量悄然改变了起飞时的身体结构，他的骨骼瞬间变得中空，血肉和内脏也变得轻盈，翅膀搅动着看不见的非凡力量，共同托举着他那庞大的身躯，离地而起，在低空蹒跚了几次之后，找到了平衡，随后开始急速升高。 　　十几米长的庞然大物，完全违背物理学和空气动力学的飞翔。 　　在千米高的空中，他感受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与低压，还感觉到充沛的电能粒子在云层中汇集。 　　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飞到云层之中。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还不到时候。 　　他心里这样说。 　　长眠带来了肉体、非凡力量和特性的自然增长，也带来了难以忍耐的饥渴。 　　在一个广袤的天地间搜寻猎物，没有良好的视力是不行的，但他的视力并没有得到加强，不得不降低高度。 　　下方的密林里，大一点的动物都躲了起来，食物实在难觅，不一会他就耐烦了，再次降低高度，掠着森林的树梢滑翔，感应到猎物躲藏起来的位置，对准就是一口吐息。 　　喷出来的粘稠唾液遇到空气就极具膨胀，在膨胀中气化，又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形成了如同爆炸般的现象。 　　“轰！”的一声，吐息离开嘴巴十几米后爆炸成一大团橘红色的火焰，又在他的操纵之下，笔直的轰击在猎物藏身的位置。 　　一时间，大树倾倒，火焰蒸腾，一群惊慌失措的野猪冲洞穴中被炸了出来，嗷嗷嗷叫的四散而逃。 　　斯坦佛抓住机会，落在被炸出来的空地上，淡淡的龙威扩散出去，大大小小的野猪就在亡命逃窜的过程中，僵硬了身体，一头栽倒。 　　足足有二十多头。 　　每一头都像个小牛犊似的，既肥硕又凶悍，寻常的美洲狮见了，也只能绕到走。 　　现在却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斯坦佛一口一个的咬死。 　　吸饱了血液，腹中的饥火得到了稍稍的缓解，剩下的就不用那样着急了。 　　抓起十头最肥的野猪，斯坦佛振翅而起，半空中认准一个方向，滑翔着飞去。 　　湖泊的西南方向，大约20公里处，一个建在戈壁森林里的特殊城市，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远远的看到一个高耸的了望塔，塔上的小绿点敲响了警钟，不一会，更多的绿点出现在森林的边缘，有的拿枪，有的人举着弓箭，还有人推出来一门榴弹炮。 　　对这门炮，斯坦佛忌惮甚深，在它身上吃过苦头，他也拿不准，经过一次长眠后，身上的鳞片能不能抵御弹片的打击。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落下，距离50米的样子，扔下猎物，喊道：“我没有恶意，让凯丽出来，帮我烤肉。” 　　“又是你这恶龙！”，为首的精灵抬起右臂，枪口和箭矢稍微下垂，他左右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就有精灵带着一位人类少女出现。 　　“嗨，好久不见了，大个子！？”，人类少女带着镣铐，显然是当着犯人而被关押的，这让斯坦佛很是恼火，他自认是少女的朋友，因此抗议过几次，每次都被高傲的精灵们所拒绝。 　　少女据说是附近一个人类聚集地首领的女儿，在一次交战中被俘虏，双份的敌对和谈判已经持续了半年，少女也一直被关押着。 　　半年前，斯坦佛还只是一只突然觉醒了灵智的大蜥蜴，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身为囚犯的少女，也是为了她，跟精灵们起了好几次冲突。 　　斯坦佛·乔·佛洛依德还是她取的。 　　少女全名是凯丽·乔·佛洛依德。 　　“嗨，凯丽，最近过得好吗？”，斯坦佛像个老朋友那样的招呼。 　　“还不错。”，少女明媚的笑道，“都是美女和帅哥，就我一个人丑，很打击自信……除了这一点，一切都好。” 　　斯坦佛完全不了解人类和精灵的审美，在他眼中，两者都是一样的丑陋，连鳞片都没有，就跟虫子似的，美又能美到那里去？ 　　“大个子，这么多东西，你想累死我啊？” 　　斯坦佛实在想念少女的手艺，因此恶声恶气的对精灵们说：“解开她的镣铐，再找几个人帮她，不然……就再打一场。” 　　精灵们也很是犯怵，这家伙比上次见整整大了一圈，还不知道长了多少本事，既是能战胜，想必也会损失惨重，左右不过一顿烤肉，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而惹怒了他。 　　凯丽的镣铐解开了，很是雀跃的跳起来向他挥了挥手，不一会，更多的人类囚犯被带了出来，就在精灵们的监视之下，收拾起十几头野猪来。 　　剥皮、抽筋、清空内脏、淘洗干净，瞧着血腥十足，精灵们一脸厌恶的看着。 　　不一会，巨大的烤架架了起来，篝火点燃，一只只肥硕的野猪架了上去，人类满头大汗的不断反转，少女凯丽一边跟斯坦佛聊天，一边往上面涂抹作料。 　　“你的父亲怎么还没有来救你？难道他把你给忘了？” 　　凯丽闻言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在精灵这边过的还算不错，管他呢。” 　　“你倒是乐观，要不要我去帮你传个信，顺便打探一下？” 　　“算了，上次你去，就险些引起冲突……” 　　凯丽的情绪低落下来，显然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被长期囚禁的现实。 　　斯坦佛已经顾不上她了，烤肉散发着难以抵御的香气，一只刚烤的半熟，就被她迫不及待的取下，一口就咬下来半只，大口大口的咀嚼。 　　“呃，好吃，好吃……” 　　半熟的野猪，还在滴淌的血水，精灵们纷纷背过身去，厌恶之极。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轰隆隆的声响传来，斯坦佛感觉到了什么，放下嘴边的烤肉，警惕的抬头看去。 　　精灵和人类都没有察觉。 　　不一会，地面的震颤也出现了，距离大约还有五公里。 　　“有情况！” 　　斯坦佛振翅飞了起来，掀起的气流将周围的烤架和人类弄的东倒西歪，精灵们也发现了，纷纷端起了武器，面向异动传来的方位。 　　那是华盛顿市的方向，几个月来，陆陆续续已经有了十几波规模巨大的人员迁途，难道这次又是？ 　　空中，斯坦佛煽动着翅膀，不一会就直冲下来，落地不能站稳，就大声叫道：“人类的钢铁，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两架飞的歪歪斜斜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就出现在密林上空，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大片的黑点。 　　精灵们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凯丽就往森林里退。 　　“大个子，进来躲躲。” 　　“噢！” 　　精灵们这次没有反对。 　　“还有我的烤肉……”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些吃的，仓皇逃进森林后，武装直升机就出现在他们原来的位置，盘旋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只由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组成的钢铁洪流，就出现在近处。 　　每一只钢铁怪物身上，都坐满了大呼小叫的人，身后还跟了有上万人的迁徙队伍。 　　原军事委员会、内部部中校齐思特·科尔曼特就在这只队伍里。 　　“前面发现变异人的营地，就在森林里。” 　　他接到武装直升机的报告，在装甲车内，拿出了地区，眉头紧皱。 　　地形地貌都变了。 　　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湖泊，还有莫名其妙的山丘与高地，原来的戈壁应该是一片平坦才对。 　　在地图上标注了森林和精灵营地的讯息，在看之前标注的部分…… 　　“这里的土地足够肥沃，也许是合适的建城地点？” 　　一个少校在身边说。 　　“华盛顿以成鬼蜮，变异人越来越多，还有它们招来的邪物和妖魔……这地方不行，还不够远……” 　　“那至少停下来补给一下，淡水和食物都不充足了。” 　　“那就向指挥官建议吧。” 　　后方的指挥部，一位中将接到了前方的报告，大手一会，将宿营地选在“变异人”的森林里。 　　于是，一场对精灵部落来说的严酷考验，就这样突然的降临。 　　数十辆坦克开进了森林，一路推到树木和植被，旁若无人的开辟起宿营地。 　　精灵们的袭扰出现，密集的枪声和炮声响起，渐渐酷烈的时候，一声怒吼，一只大蜥蜴飞了起来，对准正在开炮的坦克一个吐息。 　　轰的一声。 　　坦克被点燃，燃起熊熊的火焰，里面的士兵逃了出来，却沾染上覆盖在车上的粘稠吐息，一个个都变成了火人，凄惨的滚到在地上，挣扎哀嚎起来。 　　两架阿帕奇直升机发现了空中的对手，火箭发射器“嗖嗖嗖”倾斜出去十数道流星，斯坦佛虽然全力闪避，但还是被密集的火箭集中！ 　　大蜥蜴在剧烈的爆炸中惨嘶、哀叫，一只翅膀严重破碎，身上的鳞片大肆飞散，血肉当空挥洒。 　　这也激怒了他。 　　特性狂涌，强大的力量激荡全身，下一秒他的身躯都变得像透明，火箭弹爆炸的破片再也无法伤害到他，剧变的事业中，他看到了两家直升机内闪烁的电火花和不断向外扩散波动的思维体。 　　无师自通的，他连接上波动的频率，将自己的愤怒以及力量传递了过去。 　　阿帕奇的机组人员，突然呆滞，意识的火焰被突然用来的怒焰和污染所冲毁，来不及惨叫，身形就在机舱内爆开，大片大片的血雾在飞溅的过程中，变成了一只只长着鳞甲的肉芽，肉芽在眨眼间变成了植物般疯狂生长的触手…… 　　解决了空中的对手，第一次觉醒特性和力量的斯坦佛一个俯冲，进入森林，在肆虐的坦克和装甲车之间“吹拂”过去！ 　　相同的命运降临在这个局部的战场上。 　　“大个子，干得好！” 　　坦克和装甲车被肉芽和疯狂扭曲的触手充满，冲过来的精灵们也像是被无形的辐射影响，身形剧震着，又原路退了回去。 　　斯坦佛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视野中一片血色，到处都是惊恐万状的思维体，无形的波动很轻易的就“连接”上去，强大的外在和装备，懦弱不堪、几乎毫不设防的内心，让战场的形势彻底逆转。 　　最后十余辆坦克和装甲车仓皇逃出森林，越过直升机熊熊燃烧的残骸，向大部队停下的位置狂奔而去。 　　半透明的龙追在身后。 　　“那是什么鬼东西！？” 　　齐思特·科尔曼特放下望远镜，急促的问。 　　“好像是……龙！？” 　　“见鬼，向指挥部报告，命令前方部队撤退，脱离与那鬼东西的接触。” 　　中校和所属车队仓皇撤退，退了五公里远，才摆脱了那怪物的追击。 　　“又是这样！”齐思特·科尔曼特将军帽甩在仪器盘上，恶狠狠的说：“华盛顿到处都活跃着类似的鬼东西……” 　　“那是龙，巨龙……” 　　“什么巨龙，是怪物，怪物……” 　　“可长得真像啊！” 　　斯坦佛也是强弓之末了，勉强追了五公里，他就变回了实体。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内脏都依稀可见，翅膀千疮百孔，凄惨的连站立都维持不住。 　　如果对方再坚持一会，他就危险了。 　　好在精灵们不缺乏勇气，追了出来，及时的将他抬回了森林。 　　休眠了两天，醒来的时候，照顾他的凯丽长松一口气，说：“可吓死我了，大个子，下次不要这么拼命了。” 　　“我也是为了自保。”，斯坦佛说，视线落在拜访在身前的鲜艳果实上。 　　“这是精灵们给你的报酬，世界树之果，据说蕴含着神奇的力量，能让你焕然一新。” 　　“世界树！？”，斯坦佛疑惑自语，“外面的敌人怎么样了？” 　　“绕开了……大个子，我担心父亲他们，他们绕开的方向正是那边，你说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斯坦佛拿起果实，疑惑的放在眼前打量，“不过你们都是人类，应该没事吧？” 　　“你不懂，人类才更危险。”，乐天派的少女很是忧愁的说。 　　作者的话：每天撒泼打滚的求票，求刀片………… 第二百七十八章龙语啊 　　人类的事儿却是很复杂，斯坦佛讨厌思考太过复杂的事儿，对这两颗果实却有些犹豫。 　　再看全身上下的伤势，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虚弱。 　　“世界树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看？” 　　斯坦佛点了点头。 　　凯丽的忧愁只维持了数秒，这时候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带着一身伤势的大蜥蜴，出了安置他们的树洞……是的，一个巨大无比的树洞。 　　回身看着身后的这颗参天巨树，高度倒是没有多惊悚，就是直径有些骇人听闻，好像横着长似的，树冠无比厚实和巨大，枝干上，密布着精灵的树屋，一个个这样的屋子看着很精巧，与大树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还有些活泼的小精灵在树上游来荡去，抓住一根根藤蔓，从一个大枝干荡到另一个枝干上，乐此不疲。 　　猴子似的…… 　　大蜥蜴撇了撇嘴，几次冲突，精灵们也让他受过伤，而他一直都很记仇，才不会因为这次就对他们有所改观呢。 　　世界树在森林的深处，倒是不禁外人打扰，沿途碰到的精灵对大蜥蜴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还有些女性精灵向他行礼问候。 　　斯坦佛很不自然回应这种态度变化，变得有些腼腆，又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些长耳朵的东西，一直都很高傲和淡漠的，能向他主动行礼，至少代表他们已经接纳了他，视他为朋友了。 　　“你这次可是帮了精灵们的大忙，要是让城里人占领了森林，世界树可要遭殃了。” 　　凯丽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说。 　　大蜥蜴跟着活泼的人类少女，路过了一个河谷，又经过了一个瀑布，最终在一个小山上看到了所谓的世界树。 　　一眼看去，不像是一颗树，倒像是水晶雕琢的树形雕塑，走进了看，才知道它又或者他，是真正的生命，浓郁到极致的生命力化作的青翠之色，在他的眼中出现了星星点点之光，闪烁在枝头。 　　世界树并不大，至少远远比不过精灵们居住的那些树屋，但他似乎有一种很奇异的魔力，让周围的植物和动物极大的繁茂。 　　瞧这座森林，以前可就只是一片小林子，也没有这么复杂起伏的地势和环境，更没有那么充沛的水和湖泊…… 　　“很漂亮，是不是！？” 　　树下，很多精灵正在做虔诚的祈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实悬挂在枝头，有些松鼠、狼、野猪、兔子等动物，聚集在周围，精灵们倒是没有歧视，分给它们一颗颗世界树的果实。 　　“这果实不是很珍贵吗？”，斯坦佛不满的对凯丽说。 　　“是很珍贵啊，精灵自己都舍不得吃，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动物这样的慷慨，要知道，父亲跟他们冲突，为的就是果实。” 　　呃，还有这事儿？ 　　“真是一群怪东西！？”，斯坦佛吐槽似的说。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放下的担心和戒备，拿出了那两枚果实，丢进口中。 　　一口下去，浓郁到极致的生命力就从咽喉一路向下，就好像两道温泉流进干枯和干裂的河道中，斯坦佛只觉得精神一震，肉体在一阵奇痒和酥麻之后，大大小小的伤口立刻愈合。 　　“哇，真有效，我也想吃！” 　　斯坦佛曾经在这样的感觉中，漫不经心的说：“那你就去讨一颗……” 　　“不行，我要过十多遍了，他们不给。” 　　“呃……为什么？” 　　“因为我是人类。” 　　“人类怎么了，他们不也是人类变得……” 　　这句话一出，斯坦佛突然惊醒，精灵是人类变得？是我的说的吗，记忆中怎么好像多了许多东西…… 　　“这话千万不要对他们说，这对他们来说是侮辱。” 　　“哼，一群矫情的家伙，走吧，这树也没什么，不看也罢。” 　　“喂，怎么又回去了……你剩下的那颗能不能让我尝尝啊……大个子……” 　　回到森林，意外的发现有一支人类的商队出现在精灵们的村落里。 　　小精灵们躲在树上好奇的看，成年的精灵拿着武器，警惕的监视他们在指定的地点扎营。 　　好多像凯丽这样的人类俘虏，这时上去攀谈，很快就谈好了价钱，帮忙建起营地来。 　　“……好多飞机、坦克、装甲车，差点都碰上了。”，商队为首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人类牧师，穿着一身纯白的教袍，胸前画着源明教的教徽，他看到了凯丽和她身后的大蜥蜴，露出吃惊之色，“嗨，朋友，你身后的是龙吗？” 　　在陌生人面前，凯丽倒是矜持起来，说：“龙是什么，他叫大个子，以前是只丛林巨蜥……” 　　“龙就是像他这样长翅膀的大蜥蜴。”，教士微笑着说，一边上前，一边自我介绍，“我是源明教的三级牧师，杰克·宋，从西雅图来，美丽的女士，你是在精灵部落里做客吗？” 　　“她是我们的俘虏。”，一个拿着弓箭的精灵回答，然后指着在工地上忙碌的人类，“他们都是。” 　　“呃……”，杰克·宋微微一愣，正想改怎么回话，凯丽急忙说：“我们也是有钱的……额，你们带来了什么货物？” 　　“大部分都是粮食，少部分旧时代的工业品……” 　　“有糖吗？” 　　一说到那种甜丝丝的东西，斯坦佛的唾液就忍不住分泌，他感觉饿了，想吃摸着蜂蜜的烤肉。 　　“有，有蔗糖和蜂蜜……” 　　“快带我去看看……喏，我有钱。”，凯丽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那是黄金。 　　源明教的贸易商队带来的货物很丰富，除了粮食，还有大量的盐和糖，整整两辆马车。 　　买了一大口袋的糖和一小罐蜂蜜，凯丽对外面陷入矜持状的大蜥蜴说：“晚上有蜂蜜烤肉了。” 　　斯坦佛拼命压抑住狂点头的冲动，鼻孔喷出一串带着火星的炙热气息。 　　“一头红龙……呃，还没长全……”，杰克·宋喃喃低语。 　　这次大蜥蜴忍不住，低头对他说：“你还见过我的同类吗？” 　　杰克·宋笑了，比划了一个宗教手势，说：“你们初代龙，体形相差巨大，说同类有些勉强了，你来自丛林巨蜥，其他可能是别的物种进化的……抱歉，无意冒犯，其他龙也不算罕见，这一路上就碰到了几位，距离此地的西北方向的雪山，住着了一头银龙。” 　　“银龙！？” 　　“还是位高贵的女士。” 　　女士？ 　　斯坦佛平然心动，却又突然的腼腆起来，害怕让这人类牧师看出来，故意仰起头，看向天空。 　　很多精灵出现在营地里，渐渐的热闹起来，一直在树上好奇的孩子们，也顺着藤蔓灵活的荡了下来，流窜在各个帐篷里，响起一连串的惊叹声。 　　“哇，你们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凯丽在货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台方方正正的发电机，这东西在她原来的营地你并不罕见，只是也比较珍贵，能提供极其宝贵的电力。 　　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太过精密，这些都是经过改装了“后时代”产品，能在灵性浓度不太高的地方维持运转，当然，还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别动！”，杰克·宋赶紧过去阻止。 　　除了这台发电机，凯丽陆陆续续的发现了很多旧时代的东西，包装精美只是已经过期了的膨化食品，有些融化了的巧克力，成条的香烟，还有现在很有用处的打火机等。 　　这些可都是“不可再生”资源，如今算是很紧俏的物质，当然售价不菲。 　　而精灵们对这些东西又没什么兴趣，所以才放在不太显眼的位置。 　　到了晚上，发电机开始工作，提供了让精灵们好奇的照明，闪烁的彩灯点缀着帐篷和货柜，交易也到了最热烈的时候。 　　凯丽就好像过节一样，每样货物都要翻来覆去的看，斯坦佛对晚上的蜂蜜烤肉很满意，加上伤势大幅度好转，也陪着到处闲逛起来。 　　精灵们是矜持的，因此没有大呼小叫声，他们用来交换的，也是森林中的富有的出产。 　　异变的植物，奇怪的矿石，可以食用的果子……最有名的，还是他们亲手制作的弓箭。 　　在枪支日益短缺的现在，制作精良的弓箭又成了人手必备的武器。 　　明天商队就要离开，精灵们也在抓紧时间，交易进行到半夜，突然发生了一起纠纷。 　　“你们不能在我们的地方传教！”，一队精灵武士包围了一座帐篷。 　　杰克·宋从帐篷里出来，举着双手，示意没有恶意，“我不明白，朋友，我们一直都很守规矩的。” 　　“可你们在传播邪恶的信仰！” 　　“邪恶的？我们信奉的是伟大、至高、公正、怜悯的源初，怎么是邪恶的！？” 　　涉及到信仰，杰克·宋这边立刻有人高声反驳。 　　为首的精灵男子痛恨的说道：“你们信仰的源初和变异人信仰的源初又什么区别？众所周知，那些东西都是魔鬼……” 　　“源初是多面一体的，朋友，我们信奉什么，祂就将……” 　　“我对你们的信仰没有兴趣，不要有下一次，不要试探我们的底限和耐性！” 　　“每个人都应该信仰源初，因为这个世界正是祂所改造的，包括你们精灵……”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话，让现场所有的精灵脸色大变。 　　“谁，出来！” 　　杰克·宋有些焦急，但涉及到宗教原则上的红线，容不得他去含糊和暧昧，“这是真相，朋友，旧时代在源初手中结束，用以洗刷人类的罪恶，新时代也是祂手中诞生，用于救赎……” 　　“那是你们人类的！” 　　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可你们精灵也是人类变得！” 　　“唰！”的一声，精灵们的弯刀出窍，弓箭举起，杰克·宋也觉察到不对，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 　　人群自动让开，但什么人都没有。 　　“恶魔的呢语，恶魔潜伏在你们的队伍中，人类，我要你们马上离开森林，马上！” 　　形势就这么急转直下，所有的精灵都发下手中的货物，有序的退出营地。 　　“怎么这样！？” 　　凯丽也在精灵的严厉催促之下，不舍的向营地外走去。 　　斯坦佛倒是没有被限制，也没有精灵能限制的了他，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他倒是感应到了什么。 　　有一股很隐晦和神秘的波动，隐藏在商队的人群中，这股波动让他觉得很熟悉，好像是在上次的长眠中，就有类似的波动出现在他的“梦境”，那梦境是个灰白二色的世界，巍峨而巨大的山脉上，飞起飞落着无数巨龙。 　　他们有的友善，有的傲慢，有的邪恶，有的…… 　　最高的那座山脉上，正散发着这种波动，只是比现在要强烈无数倍，那是座龙宫，竖立着一头双头龙神的雕像，就好像梦境的主宰一样，俯瞰着整个山脉。 　　“劣龙，马上离开，巨龙山脉不是你这种亚龙能涉足的地方！” 　　然后斯坦佛就醒了，自然的就知道了很多东西，还有一种语言…… 　　啊！ 　　语言！ 　　龙类的语言。 　　从苏醒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想起。 　　这让他有一股很强的吟唱冲动，就再顾不得人类和精灵们的冲突，振翅而起，飞翔到了夜空中。 　　这次，他发出的再不是类似野兽的咆哮，而是一声清越的龙吟。 　　夜幕中，他用龙族的语言大声的吟唱起来，天地间，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性力量被这奇异的语言和韵律所引动，大片大片的向他汇集。 　　他体内的特性好像直到此刻才苏醒过来，巨量的灵性涌入，进入特性，又被特性喷射出去，从龙口，以语言特有的韵律和波动！ 　　轰隆！ 　　一个巨大的雷声响在夜空。 　　斯坦佛这才醒了过来，豁然发现，周围云集了大片大片的云，密集的电荷闪亮而纠结着。 　　这……这是什么？ 　　意识中刚闪现过这样的问题，一个答案就自动在脑海中浮出。 　　——这是施法，龙语施法。 　　这么一分神，云集而来的雷电之力就此失控，斯坦佛生怕祸及身下的森林，连忙驾驭的云层和雷电，随便找了个方位，高速向前。 　　感觉像是驾驭着无比狂暴、随时都有可能脱离控制的猛兽，斯坦佛很是吃力的远离了精灵们的地盘，远远的看到前方的火光，听到炮弹爆炸的声响。 　　一个尖利在群山之间的人类村镇，高耸的岩石城墙外，坦克和装甲车已经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破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斯坦佛二话不说的就飞了过去，就在进攻者的头顶，放下了一连串的闪电。 　　轰轰轰…… 　　闪电链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丛林，一瞬间，亮如白昼。 　　作者的话：月底啦，求票票和刀片，快到结算的时候了，小伙伴们加油6 第二百七十九章 死亡和新生 　　带着噼里啪啦的电芒，还有一股很强烈的疾风，斯坦佛落在石质的城头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凯丽的父亲，上次，还有过小小的冲突。 　　斯坦佛并没有什么芥蒂，他还精灵的梁子要比这群人类大多了，关键时刻，还不是出手相助。 　　“不用谢我，凯丽是我的朋友。” 　　已经有一点巨龙威势的大蜥蜴很是矜持的说。 　　“头儿，那只劣龙。” 　　凯丽的父亲示意心腹稍安勿躁，堆起热情的笑，分开护卫上前，很是爽朗的说：“又见面了，我的朋友。” 　　“我和你不是朋友，和凯丽才是。” 　　朋友这两个字对斯坦佛有非同一般的含义，他并不认为这些人脸有这样的资格，尽管这人是凯丽的父亲。 　　同时，他也觉察到正靠近的这名男子，身上也有一股那种熟悉的波动，这时他已经明白了，这是特性。 　　也就是说，这人也是具有非凡力量的，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刚才真是多亏了你，朋友……你是从精灵森林那边来的吗？凯丽怎么样了？这些军队，真是蛮横霸道……” 　　“凯丽很想念你，半年多了，你为什么不去接她回来？” 　　“一言难尽，我的朋友，那帮精灵太贪婪了，我不仅是她的父亲，还是着十万多人的首领，不能拿切身的利益去换自己女儿的自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我想问问凯丽的近况……喔，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准备上好的烤肉和葡萄酒。” 　　“烤肉和葡萄酒”让斯坦佛打消了拒绝的念头，稍微矜持了一下，他就答应了。 　　“一只好吃的劣龙……头儿，序列7的主材料……” 　　“闭嘴，等会见机行事。” 　　“是。” 　　城外的军队已经撤走，战场弥漫着硝烟和尸体，城门打开，两队挥舞着皮鞭的壮汉抽打着衣衫篓缕的苦力和囚犯，打扫起战场。 　　趴窝的坦克与装甲车，炮弹、钢铁，损坏的、还能使用的机器，甚至油料都很急缺。 　　一场战事爆发的突然，收尾的突兀，却留下的丰厚的战利品。 　　特别是大量的枪支弹药，正好密布难民营的急缺。 　　“呸，军队？就是一群强盗和土匪，现在哪还有什么军队，白宫都被你们干掉了，还舔着脸说自己代表美国政府？” 　　一个壮汉一边痛骂，一边对一个军人俘虏拳打脚踢。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想让我们去给你们坐奴隶，想都不要想……” 　　军人俘虏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说：“我们准备建设新美国，我们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妈的，没有恶意一上来就开炮？来人，饿这家伙三天，然后扔进角斗场，十场能活下来再说。” 　　不提城门处的混乱，就说斯坦福走在城内很是狭窄的泊油路上。 　　很是好奇的打量两边的建筑、商铺和民居。 　　相比之下，人类的城镇要远比精灵们的要规整和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很多其他难民营的队伍和商贩在大街小巷流动着，还有附近很多小型的人类定居点，也定期的到这里进行交易。 　　大量的商品都是临街摆放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其中数旧时代遗留的东西最多，什么杂志、画册、书籍，破损的电脑、手机、电视、冰箱，有的还能正常使用，有的只是当零件在卖。 　　还有大量袋装的食品，大工业化加工的成品，如果不考虑保质期，倒也跟新的一样。 　　除了旧时代的商品，还有大量新时代被赋予特殊价值的。 　　经过特殊改良的无线收发器，能支持五公里范围的通讯，具有特殊属性的动物毛皮，植物枝叶和根茎，不知名的矿石，以及打量谁也说不明白，只能感觉到不凡的东西…… 　　十万人，挤在这样一个不大的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防护，唯一的入口建起了十几米后的石质城墙，防御应该说很坚固，这也是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斯坦佛一路走来，引来了大量的驻足和围观。 　　最多的惊叹词是，龙，龙啊，巨龙！ 　　这样一个大块头，极具视觉震撼力，再加上从旧时代流传下来的故事和传说，就为斯坦佛笼罩了一层很浓厚的神秘光环。 　　——但他不喜欢这里。 　　这些人类的眼神和精灵完全不同，精灵虽然有敌意，但不掺杂任何其他方面的意思，这些人类没有敌意，却透着，透着……一股让他心生警惕的贪婪…… 　　哼，这些难看的虫子！ 　　被美味的烤肉和葡萄酒吊着，大蜥蜴忍了下来，路过了集市，进入城政厅，穿过内门的城墙，眼前就是个石质的城堡。 　　城堡前的广场上，已经有大量的女人在准备了。 　　“朋友……” 　　“叫我斯坦佛。” 　　“好吧斯坦佛，精灵森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损失大吗？” 　　“……你想干什么？” 　　斯坦佛警惕的坐下，盯着凯丽的父亲，这个有着一脸大胡子，魁梧强壮而又危险的男人。 　　“别紧张，斯坦佛，我估计从华盛顿出来的军队还有不少，现在正是我们团结以应危难的时刻，我有个提议，希望你告诉精灵们，我们可以暂时组织一个联盟，合作对抗来自华盛顿的威胁。” 　　“我对这些没兴趣。” 　　斯坦佛的注意力已经被烤架上的肉给吸引了……天啊，怎么这么香，看起来比凯丽的手艺还要好…… 　　“源明教的牧师来了。” 　　凯丽的父亲眉头微皱，想了想，摆了摆手。 　　杰克·宋进来一眼看见高居主位的大蜥蜴有些吃惊，再看周围的这架势，心里闪过一片阴郁。 　　他走上前来，向凯丽的父亲问候，并言明自家商队请求入城交易的事儿。 　　“杰克牧师从精灵森林而来，他们那边的损失如何？” 　　“没遭受多大的损失，有这位巨龙先生守护……” 　　斯坦佛这才将注意力从烤肉上拔了回来，强忍唾液的分泌，看见杰克·宋，笑着打了个招呼：“牧师先生，森林那边还好吗？” 　　“不太好。”，杰克·宋摇了摇头，说：“凯丽小姐好像有急事找你……” 　　“急事！？”，斯坦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烤架，凯丽的父亲见了连忙说：“她能有什么急事儿，瞧，都快准备好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同时，还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杰克。 　　杰克·宋心里暗叹，由着人将自己遮挡起来，很不客气的推出了广场。 　　“抬酒上来。” 　　肉烤的差不多了，凯丽的父亲一声令下，两大桶葡萄酒吃力的抬上台阶，特大号的酒杯舀出来大大的一杯，暗红的酒液散发着醉人的芬芳，令斯坦佛的再也无法顾忌其他，只眼巴巴的盯着。 　　他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变化。 　　闲杂人等不见了，四周除了魁梧的壮汉，再无旁人，两边的房屋和城堡的大门都已经紧闭，内墙外，隐约有金属的摩擦声。 　　“请尽情享用吧，我的朋友，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答谢，以后你就是我们约克城的贵宾……” 　　斯坦佛毫无防备之心的接过酒杯，迫不及待的倒入腹中，这一瞬间，他几乎感叹出来。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矜持，直到香喷喷、金灿灿的烤肉带着蜂蜜的甜香放在眼前。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十分钟后，斯坦佛在海吃胡塞中睡了过去。 　　“无知的野兽！”，凯丽的父亲扔下酒杯，冷肃中难掩激动。 　　周围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久寻不到的劣龙，就这样轻易的拿下了，一时间都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特制的美酒和烤肉，没有别的功用，就是让人酣睡，而大蜥蜴吃下去的剂量足以让上千人人事不知一整天。 　　“头儿……” 　　“急个什么？先抬进去，准备好了再动手。” 　　“是，是……” 　　这么大的家伙，就算那什么特性归了头儿，剩下的也够所有人分润一些了。 　　不知道吃了龙肉、喝了龙血，会不会像头儿那样变成“超人”？ 　　想到这些，每个人的心都是滚烫的。 　　——斯坦佛又在做梦。 　　还是那个只有灰白二色的世界，连绵的群山，巍峨的龙宫，无数滑翔的巨龙。 　　神殿上，立着一头双头龙神的雕像，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丝怜悯，注视着他。 　　大蜥蜴到了这里，就好像个丑小鸭，相比真正的巨龙，他不过有些相似而已，更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大蜥蜴而已。 　　梦里，他被震撼的不明所以，突然感觉到一股剧痛。 　　梦里的群山和神殿动摇了，所有巨龙都回望过来，眼里带着怜惜和鄙夷。 　　怎么了，怎么回事！？ 　　他惊恐的大喊起来，梦境就在这个时候破碎，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他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全身上下麻痹就让他一声闷哼，勉强睁开的双眼看到两个人类，一个拿着嗡嗡的运转的电锯，一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和剪刀…… 　　“啊！” 　　他奋起全身的力量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和脖子都被十几根粗壮的铁索闹闹的束缚着。 　　“这野兽醒了，好家伙，这么快？” 　　“少废话，快动手。” 　　两人拿斯坦佛当待宰的羔羊，说完间上前，电锯又放在他小腹的位置。 　　“吼！” 　　出离的愤怒和惊惧让力量毫无顾忌的爆发，一大团暗红在大蜥蜴身上膨胀而起，然后就爆炸了。 　　两个男人连声惨叫都没有留下，就被高温蒸发的只剩下骨架。 　　叮当一声，烧毁的电锯掉落在地上，周身燃起淡淡火焰的大蜥蜴还在铁链的束缚下挣扎。 　　他感觉不到周围有人的意识体波动，却听到一个脚步声。 　　是凯丽的父亲。 　　到现在，斯坦佛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这个卑鄙的虫子……” 　　斯坦佛带着小腹的重伤怒吼。 　　凯丽的父亲变得就好像绿巨人，除了皮肤是古铜色的，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小型的铁塔， 　　他举起长长的标枪，周身的肌肉爆炸，一声爆喊，标枪化作一道残影，带着巨大的破风声投射而来，斯坦佛大声念诵龙语，只来得及在身前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护盾。 　　标枪将护盾轻易的撕碎，大蜥蜴躲闪不及，只能让开小腹的伤口，用后背的鳞片抵御。 　　“啊！” 　　标枪穿透鳞片的保护，深深的没入他的后背，大蜥蜴惊天动地的怒吼起来，嘴巴一张，却感到一股强烈的虚弱和麻痹。 　　“呼！”的一声，吐息还是喷了出去，中途变成了一道横扫而来的活柱，将锁定的区域无死角的冲刷、焚烧和覆盖。 　　一切不够坚硬的材料都被损毁，露出钢铁合金的墙壁和屋顶。 　　来不及观察敌人是生是死，他对准困住自己的锁链，深吸一口气，又要吐息。 　　但下一个瞬间，他就凝固了动作。 　　又是一根标枪，从他小腹的伤口刺入，从后腰的位置刺出，然后没入金属的墙壁里。 　　斯坦佛感觉力量入潮水般的从伤口倾斜出去，听到一个巨大刺耳的尖啸，勉强回头，最后只看到一抹极致的刀光！ 　　——龙头飞起，龙身喷出的血柱有四五米高，序列8的【野蛮人】就站在血雨里。 　　手下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浴血的、宛如魔神般的首领。 　　“明天就去把凯丽接回来吧。”，维纳森·乔·佛洛依德擦拭那巨大的、就好像门板一样的阔剑，淡淡的说。 　　手下傻子似的木然点头答应。 　　维纳森回身收拾龙尸，取出还在胸膛中跳跃的心脏，变身后古朴和僵硬的脸上，有了激动的表情。 　　三天后，凯丽哼着歌，坐着颠簸气喘的越野车回了家。 　　半年多不见，什么都很新鲜，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朋友，逢人就问，那只龙在那里。 　　人们支支吾吾的不答，只说回去就知道。 　　等她期盼万分的回了家，看到内堡的那具已经剥皮抽骨的龙尸，一下子惊愕在原地。 　　“斯坦佛！？” 　　而这个时候，斯坦佛的灵魂已经进入那灰白二色的世界。 　　这次再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正在发生。 　　他的灵魂带着不甘、愤怒、仇恨和留恋，身不由己的向那巨大的山脉而去。 　　山脉上没有巨龙，只有无数龙形的阴影，就好像鱼群，大片大片的聚集过来。 　　最终，他的灵魂也散于这些“鱼群”中，他那短暂的一生和这一生所获得的知识、经验以及教训。 　　过不多久，现实世界中，一只大蜥蜴产下了一窝蛋，其中有一只蛋壳的是粉色的。 　　在影界中对应的位置，大量的“鱼群”冲撞起两界的壁垒，就好像亿万颗精子一样。 　　最终，一丝丝的缝隙敞开，一只龙形的阴影冲了出来，附身在粉色的蛋壳中。 　　——某种意义上，斯坦佛又开始了新的龙生。 第二百八十章神明安眠之地 　　赶在约定的时间，罗安登陆宫殿。 　　该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他疑惑的在座位上坐下，拿起上次留下的告示牌，上面有蕾拉的留言，状若关心的问，刘颂是不是出事儿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留言等等。 　　随手将告示牌扔到一边。 　　从第一次留言到现在，已经两个星期。 　　也就说，刘颂这家伙整整14天没有登录宫殿。 　　上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是他做下了那种大事儿，插手干预一位圣阶的晋升。 　　他也预料到了后续的麻烦，难道说，这麻烦大到连登录宫殿的时间都没有？ 　　不可能。 　　灵体登陆宫殿，只要意识尚存，转瞬之间就能做到，除非他死了，否则，只能是……他觉得正遭遇的麻烦，让他登陆宫殿可能出现危险！ 　　什么危险？ 　　罗安摇了摇头，做了第三张告示牌，起身来到青铜门之前。 　　【候选一：罗安，源质：12990，贡献：31%……】 　　再看刘颂的。 　　【候选五：刘颂，源质：12990，贡献：6%】 　　这家伙。 　　一次就将积蓄挥霍了个干净，现在慢慢的追，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追上。 　　两人加起来不到50%，蕾拉三人现在掌握了主动，她们如果要展开额外通幽，罗安也没办法阻止。 　　第二阶段的额外通幽，源质上涨了1000，是第一阶段的十倍。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她们拿得出来，想必也会三思而行。 　　再说，固定通幽半个月一次，罗安和查尔斯只差那它当旅行休闲了，早就没了第一阶段的紧迫，谁会拿出1000源质来，这么挥霍？ 　　所以，这方面罗安其实并不担心。 　　第二阶段跟第一阶段的竞争完全不同。 　　这么长时间，想必所有人都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按现在的贡献度而言，刘颂垫底，山口百惠次之，不过距离10万个单位还早，一切皆有可能。 　　看完了青铜门的讯息，灵体之狼进入分殿。 　　在魔焰之狼的交椅上坐下，周身燃起熊熊的魔焰，右爪一招，纯黑之杖从角落里飞来。 　　强忍过电般的灵体刺痛和酥麻，等了不到半分钟，查尔斯的祈祷来了。 　　莱茵，东郊墓园。 　　查尔斯准时的激活了仪式，恭敬的朗诵指向罗安的三段式尊名，得到回应后，长舒一口气。 　　检查身上的装束，还有一个大大的背包，万事俱备后，摩擦通往失落深渊的戒指。 　　一个漩涡，一个倒影般的石门，在罗安的注视下，他走了进去。 　　这是第六次进入失落深渊了。 　　登陆地点位于城内。 　　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干干净净的，没有生者也没有亡者。 　　显然被自然教会清理过了。 　　查尔斯一落地，就像个狸猫似的，小心翼翼的凑到窗户旁，从缝隙里，看街上的那些穿着绿衣的教士。 　　他们正在“清扫”，一寸一寸的洒一种“圣水”。 　　每当圣水落下去，就在地面和物体上激起淡淡的轻烟，就好像又什么看不见的微生物，从上古时期就存在，因为被奇异的位面规则束缚在这里上万年，不断的在生者与亡者之间徘徊。 　　等清扫的教士离去，查尔斯看了看天色，无声无息的出门，窜进另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原是一个酒馆。 　　柜台后面，站着一具雪白的骷髅，被一个巨大的木匣子就好像棺材装载，匣子并没有关上，只是用很多封印物贴在骷髅身上。 　　但骷髅的两个眼眶内还燃烧着紫色的火焰，看到查尔斯进来，火焰极具闪烁，带动木匣子咯咯咯的震颤。 　　查尔斯吓的全身僵直。 　　这时候，冥冥之中吹来的一阵“风”，让骷髅安静下来，查尔斯的身体这才活泛，从肉体到灵魂的震慑和麻痹中醒来。 　　他在心里为之骇异，这骷髅生前是什么位格，处于半封印中，居然一个照面就让自己动弹不得。 　　“他不是你要的东西，别节外生枝。” 　　“是，赞美伟大的源初。” 　　查尔斯拍马屁的功夫日益见涨，已经完全克服心里上不适，彻底倒下罗安了。 　　不敢在这个房间久留，看外面的巡街的教士离开，查尔斯又流窜进下一个房间。 　　…… 　　就这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潜入，耐性又隐蔽的向城中心的城堡靠近。 　　这样重复十数次后，终于来到广场边缘。 　　上次，邪神雕像和黑色天使交战留下的痕迹已经不见了，祭坛也被清理，红堡的大门敞开，看不到一个人。 　　查尔斯想要的东西就在红堡内，必须穿过这个空旷的广场。 　　不仅他被危险刺激的全身颤栗，坐在分殿内，手握纯黑执掌的罗安也是灵体紧绷。 　　可到了这一步，临阵退缩已经不可能了。 　　查尔斯解开背包，拿出来红、黄、蓝三色十几种不同的药剂。 　　然后一一打开，一股脑的灌进肚子里。 　　十几种灵性色光在他的身体表面一亮，随后将他变得漆黑，漆黑的就好像一个阴影。 　　“行动吧！” 　　罗安催促道。 　　查尔斯一咬牙，打开房门，无遮无掩的出现在广场上。 　　——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他哪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化作一道向前掠飞的阴影，极快的划过广场，路过曾经的祭坛，登上红堡的台阶，从一个小小的偏门进入。 　　一进去，就宛如遭遇到强大的X光扫描一般，查尔斯从肉体到灵魂再次麻痹，听到一个巨大的、就好像雷鸣般的心跳声。 　　还是那股从冥冥之中吹来的“风”将之唤醒，让他勉强恢复活动能力。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啊。 　　感觉与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核弹待在一起，那雷鸣般的心跳声，就是倒计时。 　　“快走！” 　　查尔斯后悔了，真的。 　　一份序列7的特性而已，至于这样玩命吗？ 　　罗安都要被他逗笑了，心说，冒这么大的风险那是因为你，是因为红堡，还有红堡内沉睡的鬼东西。 　　这玩意害的自己背井离乡，只身逃亡，不弄清楚里面是什么，极光会、自然母神教会还有命运教会为什么费劲心力的抢夺，心里始终不落定。 　　都这么久，自然母神还没将这里吃下，可见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在他一再的催促下，查尔斯赶驴上架，没办法，顶着让他不可能承受的压力，迈出了第一步。 　　咚！ 　　不知是不是幻觉，查尔斯觉得这心跳声好像变急促了一些，视线也有些模糊，漆黑的长廊燃着神秘的油灯，油灯极其古朴，长廊就好像一个长长的墓室，尽头的位置一片漆黑，就好像通往，通往…… 　　查尔斯不敢再胡思乱想，对高等未知的存在来说，他的思想是最好的绳索和钥匙，当然，这里除了这个脉搏声的主人，也不可能有其他不知死活的东西存在。 　　刚闪现过这样的念头，就被打脸了。 　　“你……是谁！？” 　　一个幽灵突然出现在前方，吓的查尔斯魂飞欲散。 　　仔细一看，却是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子，依稀能看清楚去生前的体形和五官，特别是一双稍显尖锐的耳朵…… 　　——是奥伦。 　　再次看见他，罗安真是感慨万千。 　　可这时候不是纠结这些时候，眼前的诡异，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查尔斯张了张了嘴巴…… 　　“呃，是你。” 　　幽灵状的奥伦像是认出了什么，微微一点头，说：“不要惊扰到殿下，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请跟我来。” 　　——什么情况！？ 　　查尔斯打死也不敢跟这么一个诡异的东西去什么地方。 　　“跟他去！” 　　啊！？ 　　“快跟上，时间不多。”，奥伦催促。 　　查尔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幽灵，向长廊深处而去。 　　刚走了两步，长廊就不见了，查尔斯出现在一个金碧辉煌的甬道里，两边立的是不知道什么物体的雕塑，金灿灿的手持各种武器。 　　一阵很微弱的脚步声，行来一个长着一对翅膀的绝美女子。 　　女子金发，额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就好像第三只。 　　在她身后，全是一模一样的绝美女子，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冰冷的机器似的，手捧着各色物件从身边走过。 　　两边有很多房间，前方是一个向上的盘旋台阶，查尔斯梦游一般赶在幽灵身后，一路经过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来到盘旋而上的楼梯上。 　　路过一扇窗户是，看到外面飘荡的白云。 　　顺着旋转的楼梯上去，是一个巨大的休闲厅。 　　里面坐满了人。 　　上古世纪的人。 　　矮人、精灵、侏儒、人类…… 　　做各色打扮。 　　有几人全身金灿灿的，其中一人从敞开的窗户跳出去，一到外面体形就极具膨胀，变成了一只巨大金龙。 　　“我需要一份序列7美食家的特性。” 　　幽灵站在入口喊。 　　刚开始没人理他，幽灵就一直喊，一直喊。 　　而查尔斯…… 　　他的意识早就麻木了，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却水过无痕。 　　——这是在罗安的干预之下。 　　这样喊了数遍。 　　休闲厅内，一个圆形的牌桌前，一个苍白、英俊穿着繁琐贵族服饰的男子撕开自己的胸膛，将一份月牙状的东西扔了过来。 　　幽灵接住，回身交给查尔斯。 　　这…… 　　别说查尔斯，就是借他的眼睛和感知看到这一切的罗安也只觉得诡异。 　　就在这时，现场唯一一个看起来像“真人”的男子出现了。 　　他从另一个入口进入，穿着漆黑的、好像风衣一样的宫廷盛装，手持一柄权杖，漆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看不到面容，面容在查尔斯的感知中是模糊的。 　　查尔斯还没如何，罗安已经觉得不好。 　　几乎是同时，手中的纯黑之杖颤抖起来，颤动的幅度和频率极其惊人，罗安险些将之脱身。 　　休闲厅内，所有人的起身像这个男子行礼。 　　这人却对他们视而不见，身形慢慢的向查尔斯转了过来。 　　“你快走吧……”，奥伦的声音有些尖利和惊惶。 　　罗安何尝不知道危险。 　　他已经认出来，这男子正是纯黑之杖的正主，那个黑色天使，后来变成的恶灵分裂，被自己取巧截的一部分特性制成了这把纯黑之杖。 　　此刻出现的肯定不是黑色天使本尊，也许是存在于历史中的一个印记，就好像厅内的所有人一样。 　　可就算如此，他也快控制不住纯黑之杖的躁动了。 　　在他的控制之下，查尔斯僵硬的转身，梦游的似的向来路走去。 　　一步迈出，那漆黑的长廊又回到身前，奥伦的灵魂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熟人。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嘎嘎，让我等到了，让我等到了！” 　　是西奥多的幽灵，他挡在查尔斯的身前，神经质的尖声笑着。 　　罗安毫不犹豫的挥动纯黑之杖，降下一片极致的黑，将查尔斯和西奥多的幽灵从长廊中抹去。 　　这一瞬间，罗安的视线一片模糊，然后就好像代替了查尔斯的位置，以真身立在红堡之内。 　　那雷鸣般的心跳停止了。 　　模糊中，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像是处身在漆黑的虚无中。 　　下方出现了一双巨眼的轮廓。 　　这双眼睛正慢慢睁开。 　　既是有宫殿的加持，既是手持纯黑之杖，罗安也感觉到毛骨悚然，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一旦等这双眼睛睁开，自己将…… 　　于是，毫不犹豫的，巴塞尔岛上预先留下的布置启动了，罗安的肉身在呆滞中激活的祈愿仪式，在主体无法自主的情况下，机械的唤醒了分殿的力量，动用源质储备，强行将一切异样抹平。 　　就在巨眼即将睁开的一刹那，罗安与之中断了联系，带着灵魂层面的颤栗，手持狂颤不已的纯黑之杖，坐在分殿内。 　　——那是神眼！ 　　即使是一触即分的接触，罗安也获得了大量的神秘学知识，知道了那巨眼的主人是谁。 　　那是上古陨落的死神克蓝沃的一具分身。 　　祂原本是深渊第102层的统帅，在本体突然失去神格并堕落分裂的情况下，分身也将崩溃，不得已将自己封印在红堡内，受到污染的死神力量将这一层位面化作一个巨大的坟墓，沉睡了数万年。 　　纯黑天使是他座下的天使长，那邪神雕像是被污染了的“克蓝沃”。 　　序列2，竟是序列2。 　　一个相当于序列2的恶灵！？ 　　罗安触电般将纯黑执掌扔了出去。 　　序列2已经能用祂来代称了。 　　那是一个无法想象和企及的高度。 　　而他居然无知无畏的用一位天使的特性制作了封印物，还一直使用！？ 　　当然，变成恶灵了的天使，还是不是天使，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要不然自然母神教会的布置也不会起作用，祂也不会以分裂自身的方式，逃避教会的追捕。 　　但就算如此，已经足够惊悚。 　　罗安原以为是序列4，最多序列3来着。 　　现在…… 　　赶紧让查尔斯离开这个鬼地方。 　　…… 　　于此同时，风暴洋的一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幽灵海盗船在暴风雨中颠簸。 　　甲板上，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身眺望西大陆所在的方向。 　　作者的话：月底了，求爆发一次，票票和刀片，求求求…… 第二百八十一章教会初成 　　不管怎么说，查尔斯的魔药至少是解决了。 　　当人老大就是这样，就要为手下带去好处和利益，要不人家凭什么跟随你呢？ 　　暂时将失落深渊和红堡内的那具古神分身放到一边，现实中，巴塞尔道的传教事业也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刻。 　　夜晚，狼堡内内外外的工程都停了，历时数月，经过不间断的开铸修建，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就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修整和装饰工作，这些被支配的穿山甲和动物们干不了，得交给莫妮卡和老奎恩他们。 　　彼特斯小镇已经陷入熟睡，大量的人影却鬼鬼祟祟的出了门，一个个都穿着厚厚的斗篷，遮挡了身形和面容。 　　出了小镇，黑点似的向狼堡聚集。 　　莫妮卡站在狼堡外，看着不断赶来的信徒，心里有些担心。 　　今晚是检验成果的第一次，发展了这么长时间，互助会也展开的如火如荼，在底层民众中间，有了良好的口碑和声望，会员已经有数万人，秘密发展的信徒也有两千多，到底多少个只是口头敷衍，多少个真信徒，此时就是检验的时刻。 　　狼堡的入口大开，莫妮卡身后的牧师一个个的将他们组织和引导起来，不在外面聚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目光和麻烦。 　　一个多小时后，再没有人赶来，老奎恩带着人封闭了狼堡，沿着燃着油灯的甬道，走在四面发达的地下工程里。 　　从工程的规模就可以看出神使大人的野心。 　　甬道很多，纵横交错，每遇岔路口都有看不懂的指示牌，什么区域，什么单元，甬道也是街道，两边都有石室，实际上就是一个个住所、祈祷室、办公室、商店…… 　　所有甬道交汇的地方，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地下广场，神庙就位于中央，巨大而粗矿的祭坛上，阿鲁比耶神的雕像被一个巨大的布幔遮挡着。 　　鸟枪换炮，有了充分的时间和资源后，这个新生的地下宗教，终于脱离的草台班子的范畴，有了一点庄重和神秘的色彩。 　　广场上，聚集了一千六百余人。 　　对这个结果，莫妮卡很是满意，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边严肃的跟身后的牧师说，要把今晚没到的“信徒”都记下来，也不用采取什么“打击报复”之类的措施，只是打入另册，以后要区别对待。 　　对于能赶到这里的人，不管是出于真的信仰还是其他原因，至少开了个好头，效果就好看神使大人的安排了。 　　近两千人鸦雀无声，气氛很是紧张和严肃，默默的等了十几分钟，神使大人才以身披长长的披风，从一个阴暗的甬道里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掩饰兽人的面容，这在人群中引起了一片的骚动。 　　相比以往单纯的贫民窟，这些人来源广泛，人数像是每增加多少，但已经过好几遍的轮替和筛选。 　　严格来说，这次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宗教活动，在这次弥撒上，要确立从阿鲁比耶神到海神的转变。 　　还有教会的确立、组织，核心信徒的确认与名单，互助会内部的运作与管理，以及老奎恩的“企划书”等等……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工作，现在还都乱着，必须将之理顺，让之成为一部运行良好的机器，能够顺利的向前运转。 　　照例营造了一会神秘，神秘的神使大人告诉所有信众，这个世界原不是你们看到和接触到的那样简单，伟大的阿鲁比耶神，也是上古就存在的海神，以前只被阿鲁比人信仰着，现在这位还未完全复苏的神祇，愿意向更多的人提供庇佑，接受皈依，守护他们的幸福、希望，让邪恶、灾厄和苦难远离他们。 　　现场的效果非常好，很多人够感动的饮泣，兽人形态带来的冲击，更加重了这番言辞的说服力。 　　罗安也感觉到，神棍这份职业他干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接下来，是今晚最重要的时刻——给神像开光。 　　好吧，当然不能这样跟所有人。 　　弥撒开始了。 　　按照和莫妮卡、老奎恩商量的步骤和议程，参考正神教会，先是牧首宣讲，神是什么，有多么多么伟大，我们要信仰祂，追随祂，才能获得什么什么，生前怎么怎么样，死后怎么怎么样…… 　　基本上，所有的宗教，包括邪教，都要搞这一套。 　　就好像画饼一样，有潜在的好处，解决生前和死后……没有宗教例外。 　　当然，罗安在里面还是掺杂了不少私货的。 　　比如，过后又让几位核心的信徒上来，用亲身经历和看得见的变化来“忆苦思甜”，以前如何如何悲惨，现在又如何如何，这改变是信仰带来的，是伟大的海神、风暴之主庇护和指引的结果。 　　——实际上，是互助会的功劳。 　　这一番很接地气的步骤，取得了比单纯宣讲更好的效果。 　　气氛渐渐炽热和激动起来，不需要牧师引导，阿鲁比耶、海洋神之名就不断从这些人口中呼了出来，虽然有些乱…… 　　这一环节结束，算是开了好头。 　　接下来是神像“开光”，俗称揭幕，又名请神。 　　罗安再次登场，在完全不一样的气氛中，恭敬的向雕像行礼，高呼早就预备的祷告词，慢慢的、一点点的拉下了神像上布幔。 　　当阿鲁比耶神那人面蜘蛛的神像第一次出现在大多数人眼中时，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响起。 　　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幻想杰作，被罗安近乎一比一的还原，有整体、有细节，细节到神像的纹理、绒毛，就好像一只活的人面蜘蛛。 　　这与大多数宗教在这方面的处理大相径庭。 　　他们的神像总是模糊的、抽象的，极近威严和神秘，并严禁任何将神的像徽具体化和真实化的行为。 　　罗安猜想，这与神祇们不想被信仰左右和塑造有很大的关系，但阿鲁比耶神正愁没有个具体的形象，影界的形体就是一大片阴影，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效果也说不定。 　　神像泛起光，附体上去的阴影只有罗安可见。 　　罗安见它兴奋的要驱使雕像活过来，连忙制止。 　　看玩笑，神祇要稳重，要矜持，要与信徒保持一个足够的距离，动不动就神降，只能降低逼格，让想象、敬畏和崇拜的发挥空间变小，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第三个环节开始。 　　在牧师们的带领之下，向神像叩拜，并大声的祝祷和赞美，越虔诚越好，越狂热越达标。 　　罗安功成身退，将舞台交给还很稚嫩的牧师班子。 　　他现在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压制已彻底亢奋起来的阿鲁比耶神。 　　某种意义上，这只影界生物还像个野兽，智慧程度很低，只能凭本能行事。 　　但它已经具备伪神的一些特征，比如模拟真神才具备的一些威能。 　　借助信仰的联系，他能回应和响应，甚至能借助信仰，利用位置的神秘规则，窥视、影响和轻微幅度的改变现实。 　　瞧，圣光出现了。 　　浓郁的白光从神像上流淌下，流进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大缸里，凝结成晶莹的圣水。 　　大弥撒的最后一步，受洗开始了。 　　现场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受洗。 　　以前没有这样的条件，既是参加过几次宗教活动，身份也不明白。 　　这次不一样了，有专门的组织和登记，一个个的上前，在莫妮卡的主持之下，被圣水洗礼，并在神像的立下誓言，完成这一神圣的身份转化。 　　然后被带到各个石室，由不同的牧师接受。 　　就好像幼儿园小朋友分班组似的。 　　外面的仪式还在进行，陆陆续续有一些经过挑选的骨干信徒被带到一个新的地方。 　　上百人迷茫的看着四周，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兄弟姐妹们，你们经过了严格了挑选，信仰经受住了主的考验，现在主将一份神圣的使命和职责交给你们，由你们来组织海神教会。” 　　老奎恩严肃且庄严的向所有人宣告，“教会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秘密的教会组织，由十二位分区主教领导，由一位站定的牧首负责，第二部分是互助会，也是我们教会运转、壮大和生生不息的世俗部门，负责领导和监管互助会的运行，一方面为教会提供说必须的各种资源，一方面为教会做好掩护，秘密的在会员中发展我们的信仰。” 　　“现在第一部分，由站定的牧首—莫妮卡大祭司领导，第二部分，由我领导，现在你们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加入秘密的教会组织，还是留在阳光下，为吾主的事业贡献全部的精神和力量。” 　　闻言，这一百多人真是又惊又喜。 　　既然经过挑选，就说明，他们从综合在一起的素质和能力上来看，是合格的。 　　不像原来的贫民窟，更那些见识浅薄之人，说的再多也是枉然。 　　他们自然知道这机遇的可贵，可以说，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就降临在眼前。 　　剩下的是做选择。 　　莫妮卡带着三名心腹牧师，小脸紧绷的看着这些议论起来的人。 　　在她看来，这里的大部分人是否合格都要打一个问号，有很多远比他们虔诚，除了信仰，除了牧师的话，再无其他的信徒。 　　但这些信徒信仰合格，能力却不行，一个个不是文盲就是终身没有离开过贫民窟那么狭窄的地方，人生经历苍白的宛如一张白纸，指望这些人能干什么？ 　　在信仰和能力之间要做一定的权衡和妥协。 　　正是这权衡和妥协让莫妮卡用怀疑的眼神看待这里的每一个人。 　　议论了一会，分组开始了。 　　大多数人站到了老奎恩这一边。 　　瞧，这又证明了她的判断。 　　这位即将十四周岁的大祭司身前只有二十多人。 　　带着小离开，进入一个空间很大的石室内，回忆罗安的教导，莫妮卡也开始真正的履行牧首的职责。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见习牧师了，算上在你们之前就为吾主服务的兄弟姐妹，46人，要将教会的框架搭建起来，首先是互助会……” 　　老奎恩那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为了吾主的事业，来，干了这杯……” 　　几十张桌子，丰盛的佳肴，外面还在进行着严肃的受洗，里面已经吃喝开了。 　　老奎恩并不严肃，而像个好说话的老人，将这些组织在一起，力争让他们放下包袱，活跃起来。 　　这也是他刻意为之。 　　互助会的性质决定了这些人的工作性质，虔诚与否不是衡量的唯一标准，能力反而是。 　　通过酒精和美食，来考察这些人的能力和秉性，不失简单直接，放在一些老油条身上可能效果不大，但在这些贫苦出身的人身上，可谓立竿见影。 　　很快，美酒和美食就将大部分人“灌醉”了。 　　在刻意的引导和放纵之下，很快就有人说起了“胡话”，谈笑声越来越大，传到隔壁莫妮卡这，让里面的人眉头大皱。 　　罗安也没有闲着。 　　除了海洋教会和互助会，他还需要组建第三个部门。 　　圣堂。 　　莫妮卡和老奎恩负责的都是表世界，而他需要组建教会在里世界的组织，真正领导前两者为他服务的核心骨干力量。 　　十几位青年男女局促不安的站了有好一会了。 　　神秘、强大的神使大人一直不言不动，营造了诡异和凝重的气氛，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 　　不一会，就有两人支持不住，身体颤抖着出现了摆动。 　　两个“狼人”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将之拖走。 　　这加重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动摇的更多了。 　　——如此这般，半个小时，只有四人剩下。 　　剩下的这四人，精神和意志相较而言比较坚韧，算是初步合格了。 　　这时候，神使大人才说：“你们很幸运，同时也很不幸，幸运的是，你们即将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比如我，比如非凡，不幸的是，作为知情者，作为即将获得这份非凡属性、力量之人，你们也将背负终身都难以摆脱的诅咒、厄运、疯狂、崩溃和失控，时时刻刻与你们自己，与外界的干扰、诱惑对抗，成功者将走上超脱自身、远超凡俗想像的巅峰，失败者……将迎接另类的死亡……现在你们告诉我，要不要接受这份幸运和不幸？”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咬牙说：“神使大人，您说的，是吾主安排的吗？” 　　“当然！”，罗安点头说：“这份幸运和不幸是吾主赐下的，希望你们成长成教会真正的柱石。” 　　“那我接受！”，少女说，一脸的坚定，看起来信仰特别的虔诚，“没有主，没有教会，我和我的家人早就饿死了。” 　　其他三人也纷纷表示愿意接受。 　　“很好”，罗安说，“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调整自己，教会会做安排，尽可能的放松自己，补充营养，以巅峰状态迎接这一对你们来说蜕变的时刻。” 　　饲养的伪神，还不能提供让非凡者能够心动的利益，罗安只能从开始培养，至于能不能用，有多大的用，就不知道了。 　　就当一次试验。 　　当然，四份序列9的魔药还是拿的出来的。 　　有之前的收藏，还有查尔斯，魔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打发走兴奋不已的四人，阿鲁比耶神还在忘我的“进食”，今天对它来说就是一次饕鬄盛宴，前所未有的数量和质量，必将极大的促进他的发育。 　　第一次提出海洋神的概念，开始了邪神塑造的、极其关键的一步。 　　至于他…… 　　魔药一直都在消化，今晚的程度更深刻，已经是肉体和灵魂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作者的话：最后两天了，求票，求刀片……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三“女神” 　　看着手里的这份序列6【变形者】的非凡特性，罗安叹了口气，将之收了起来。 　　——太急躁了，可不行。 　　预计最快的情况，也要到9个月以后，再看现在的源质累积进度，已经突破了两万，估计又是赶在第二阶段候选之战收官之前晋升。 　　不知道蕾拉她们的进度，想必也比也不会慢自己多少，理论上，这是最快的晋升效率，说出去，绝对会让大多数非凡者羡慕死。 　　可他还有一种时不待我的感觉，时刻笼罩的一种的危机感，最近越来越严重，就好像时刻有人拿着鞭子跟在后面。 　　明明都很顺利，地球、费伦都没有大事发生，两个世界的计划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就是有些变数，也在预想的范围之内。 　　那么这份危机感来自那里呢？ 　　罗安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神经过敏，在这个神秘学规则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直觉有时候比看到和听到的更准确，更能直指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和未来。 　　不外乎两种可能。 　　一种，来自命运教会。 　　这也是他一直压在他心头阴郁，挥之不去，宛如跗骨之蚁，目前做的再多也是无解。 　　一种，来自纯黑天使堕落而成的恶灵。 　　这个可能反而更大一些。 　　【纯黑之杖】是个甜头，也可能是个隐患，虽然没有在现实动用过，但序列2的天使位阶太高了，高到无法测度。 　　也许……可能……那个恶灵已经发现了，正想方设法的确定自己的位置，又或者正在赶来的途中？ 　　对上祂，真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能用祂来形容，再怎么小心也不过分。 　　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就要提前做好打算了。 　　从互助会和阿鲁比耶海洋神教会淡出，从巴塞尔淡出，从一切阳光照耀到的地方淡出，再用祈愿仪式和源质积累做好保命逃亡的准备…… 　　不要妄想去对抗，现实中一点机会都没有，也只有在宫殿里，面对不完整形态祂，才有机会。 　　——这么凝神思考了一会。 　　第三次约定的时间到了，刘颂还是没有应约前来。 　　罗安的眉头微皱，可以确定，这位老乡正面临最危急的情况。 　　是现实不允许，还是不能？ 　　看属于他的青铜门和分殿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能”这个情况可以排除，那就只能是第一种。 　　帮不帮他？ 　　也许他正急需自己的施于援手！？ 　　问题是，他没有求援。 　　也可能是没有机会，毕竟能求援的话，不会连登录宫殿的时机都没有。 　　“怎么，他还没有出现吗” 　　罗安回头，意外看到蕾拉三人一同出现在大殿里，想来是约好了时间，赶在这个时候一起登录。 　　“有事儿？”，他的语气很不客气。 　　蕾拉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样子，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笑着说：“候选五的麻烦看来不小，跟上次事儿有关？也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谢了，还不到这样的时候。”，罗安干脆拒绝。 　　“那好吧……”，蕾拉看了看左右，山口和罗娜淡淡的，没什么兴趣开口。 　　“你肯定以为我们一起出现是针对你的，错了，我们是有大事要商议，方便的话，能不能回避一下？” 　　罗安倒是奇了，什么鬼的大事，什么时间不行，偏偏是这个时候。 　　——看你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正好要去分殿接受查尔斯献祭过来的魔药主材料，罗安也就顺势起身，将主殿让给三人。 　　蕾拉笑吟吟的灵体之狼离开，等他的青铜门关上，笑容收敛，渐渐的严肃下来，“这是个机会，候选五有麻烦，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真的要这样做吗？我怕出现什么意外。”，山口百惠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罗娜，“我们对影界了解的很少，贸然这么做，一旦发生上次的那种意外……” 　　“不冒点风险怎么行？”，蕾拉语气坚定的说：“只有另辟蹊径，才能拉开差距，前期的优势很重要，这只狼正是依靠这一点，才在第一阶段稳稳出线的，一直占据着有利的位置……你难道还想重复第一阶段的惊险？” 　　山口回想起答案揭晓前的生死两重天，一咬牙，点了点头。 　　罗娜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开始吧，你们……要小心。” 　　三人离座，分别飘荡到自己的青铜门前，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打开分殿，飘荡入内。 　　等她们全都进去，罗安的门开了，灵体之狼皱眉看了看三道已经关闭了门，好一会才返回分殿。 　　查尔斯的呼唤在约定时间出现，青铜作案前，罗安在他的祈祷光点上的轻触，一个水波倒影板的画面泛开，看到了位于莱茵的他，还有仪式现场。 　　献祭的位置，四份魔药主材料的依次摆放，罗安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回馈给他一个尽快服用魔药，晋升到序列7的消失，就中断了仪式连接。 　　再说蕾拉三人。 　　欧洲对应的影界和北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一个个以智慧生物为主的聚集地和城市都被倒扣的浓雾罩子隔绝着，蕾拉以一身魔焰燃烧的长袍加深衣兜帽的形象降临了，附身分割在影界的投影上。 　　她的投影，不具备罗素的能动性，也没有自我的认知，就好像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当蕾拉的意识主体不在的时候，会发生一些未知且微妙的变化，不受她的控制，这也是她极力促成此次行动的原因。 　　投影承接了她的意识主体，活化开来，深衣兜帽上冒出许多玄奥而不名义的符号，仔细看，每一个符号上都像是蕴含了无穷无尽的讯息和奥秘，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一座知识宝库，无限的讯息蕴藏期间。 　　——这也是污染的根源。 　　【窃贼】途径！ 　　蕾拉早就有过猜想，每个候选的降临形态与途径顶点序列特性有关，【窃贼】的序列0，肯定与知识、奥秘、神秘学中的真知、真理有关，这方面的猜测和研究，她做的并不比罗安少，只是没有罗安“鲁莽”，行动力有所欠缺。 　　不过她现在觉醒克服这一点。 　　就像她刚刚所说的，不冒点风险，怎么收获与之成比例的利益？ 　　正因为投影不具备主观能动性，只能凭本能响应现实，所以在进度和源质收割上，她要落后罗安一拍。 　　山口和罗娜也好不到那里去。 　　影界对应的巴黎，反而比华盛顿和纽约更显“生机”。 　　大量“鱼群”一样的阴影游戈着，有的“鱼群”已经开始相互吞并，进化出高大的阴影。 　　但这些都不在蕾拉的掌控之下，明白它们是什么，首先于投影，无法影响，更不用说监视、引导和掌控。 　　每一次降临在投影身上，都感觉未知变得浓厚了一些，这次也不例外。 　　这让她想起，生命最初祈愿于海洋，由单细胞到多细胞再到复杂的生命形态，越来越高级…… 　　混沌海，仿佛正在重现这一过程。 　　刚开始，只是诞生于群体意识中的符号和想象。 　　相同的符号和想象本能的趋近，会融合和吞噬。 　　这让单一的群体符号变得复杂，由单细胞向多细胞，具备了更多的特质，于容纳更多、更多的群体意识符号。 　　当复杂到一定程度，就会进化出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影界生命，又因为这里是全新的，森严的“金字塔和食物链”并没有成行，所以每一个影界生物都能自由的进化生长，直至成为谁也不知道，不了解的“深海巨兽”。 　　所谓的深海恐惧症，在她每次降临的时候都严重一点。 　　站在无数“鱼群”游来游去的巴黎，“真知之女”（蕾拉给自己起的尊名）调整了一会，稍稍适应后，就起身向前，向那浓雾遮挡的边界飞去。 　　上次通幽，有意识的引导信徒向现实对应的边缘迁徙，现在看来是卓有成效的。 　　浓雾稀薄了一些，一个个隐藏在浓雾中的小罩子，意味着现实中新的定居地。 　　借助这样的跳板，她在一个个这样的小罩子中前进，每次遇到浓雾的阻挡而无法前进的时候，都会动用源质储备，向影界注入，以外力“催熟”影界，向前开辟道路。 　　于此同时，山口和罗娜也在做同样的事儿。 　　欧洲、中亚、东南亚，现实中的路途遥远，但在影界，浓雾是唯一的障碍。 　　浓雾代表着“无人区”，代表着没有群体意识，也没有“鱼群”存在。 　　但随着蕾拉越来越深入，渐渐发现“无人的深海”也潜藏着很多东西，但她却观察不到，又或者存在方式超出了现在的认知。 　　要知道，完成注射后，她此刻的降临位格相当于序列4，就这样还有面临未知深渊之感，可见…… 　　无瑕分心这些，她小心翼翼的屏蔽所有的干扰，注意只集中在正确的方向上。 　　今天，候选二、三、四要在影界中完成会师，以彻底打开三人之间的联系，贯通欧亚大陆的通道，让注射的费伦基因来一次交融。 　　蕾拉预想，一旦完成，必将遏制熵增加速的趋势，大大的提高三人在影界中的影响、感知和掌控能力，不仅能在地球获得巨大的利益，就是在费伦也有一定的印证，可谓利益诱人。 　　离开了法国，途径意大利，然后是希腊，过程很顺利。 　　这让她又惊又喜。 　　意外并没有发生，也许已经发生了，但不会干扰到此次的目标。 　　来到希腊与土耳其的边境线上，浓雾变得无比深厚，甚至与身后的浓雾在性质上有着根本的不同。 　　到了这里，已经离开西方文明的主体世界，再往前就是另一种意识形态占据主导地位的影界了。 　　意识形态，在影界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不同意识形态映射的这里，甚至能形成无法逾越的障碍和壁垒。 　　就好像身前的浓雾，任由她的信徒如何在里面定居，她都无法前进，既是强行突入，也会陷入泥潭般的沼泽中，源质的损耗不成比例。 　　蕾拉只能停了下来，开始了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注意力不可避免的分散到周围的深海上。 　　身处的这个小小罩子，大约生活了两百人左右的人口。 　　都是她的一些虔诚信徒。 　　此刻就好像深海中的一艘小小的潜艇，处于几千、几万米漆黑的重压之中，仿佛能听到“潜水艇”那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下一秒这个脆弱的平衡就会被压碎，那时候，无尽的未知和冲击，就要将她粉碎。 　　这不是什么错觉，而是强烈的预感。 　　算算这一路消耗的源质储备，就算是她，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源质能保护她，但一旦耗干，她的投影和意识主体还能不能存在就成了问题。 　　被浓雾粉碎、污染、同化，现实中醒来的将不再是她？ 　　这时候，她后悔了。 　　后悔的念头一出现，更感觉罩子外的浓雾有了变化。 　　她连忙屏弃所有的杂念，竭力控制自己的思绪，等待起来。 　　这一等，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前方的浓雾出现一点点变化，一个罩子在边缘形成，一个头戴冠冕、身披魔焰燃烧的霞衣、身后燃烧着一个天枰魔焰之影的形象出现时，蕾拉如释重负。 　　第一次，她看到了罗娜降临的时候的样子。 　　两人二话不说的靠近，隔着一层薄薄的雾，相视一笑，然后同时伸出了手。 　　一个左手，一个右手。 　　雾气在两只手掌的靠近中笑容，两道不同的魔焰触碰的一刹那，引起了周围“深海”的震动。 　　震动是全方位，粉碎并带走了那种如临深渊般的重压。 　　然后，浓雾大面积的消散了。 　　意识形态上的壁垒，在两人手掌相触的一刹那稍稍退却，至少在两人存在的范围内，一个连同西方和中东的通道形成。 　　“欢迎您，真知之女殿下，欢迎您驾临我的国度。”，罗娜难得开起了玩笑。 　　“这是我的荣幸，秩序的代表——矛盾女王殿下。”，庆祝的时刻，蕾拉自然不会扫兴。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去迎接“被缚的苦难女士”吧？”，玩笑过后，前方还有更大的艰难险阻，位于东南亚的山口，想必已经等的心急火燎了。 　　作者的话：最后两天了，月票和刀片都没有破百，求票……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囚禁 　　青铜门上，源质的讯息不断的在变动。 　　一直往下掉，从两万多掉到一万多一点，这眼看三个女人的源质储备就要清零了。 　　没想到，既刘颂之后，这三人也如此的豪放，竟不拿储备当回事，这么用？ 　　话说，她们到底在干啥，需要联合一起行动，还需要如此巨量的源质？ 　　从三人进入各自的分殿而没有集中在一起来看，肯定是在混沌海。 　　混沌海有什么需要动用源质的地方？ 　　罗安既惊讶且疑惑，回到分殿后，放下查尔斯献祭的四份主材料，推敲了半天，还是想不起她们能做什么。 　　意识主体转移到罗素身上，正在忙着“粘合鱼儿”的阴影之狼长出一颗新的狼头。 　　双头的阴影之狼放下手上的工作，较小一些的狼头问候过了后，禀告说：“伟大的主宰，我已经有序列8的特性了。” 　　“呃……”，罗安深感意外，本来他以为需要像第一次那样，自己服用在分割特性到投影身上的，怎么现在投影自己…… 　　噢，是了，他诞生了主体意识，虽是自己的投影，却是一个完整的影界生命。 　　作为源初的代表，在地球现实获得序列8的魔药献祭太简单了，所以…… 　　尽管对他如何服用魔药，又是如何产生序列8特性的过程有些好奇，但现在不是时候，蕾拉三人的动作让他的好奇心爆棚。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感觉……您指的是？” 　　“影界的变化，大范围的，又或者深层次的？” 　　“您是为刚刚的“地震”而来的吗？” 　　“地震？什么地震，详细说说？” 　　“西方，就在不久前，有阵阵强烈的波澜被我感应到了，不仅是我，鱼群也出现了一定的骚动，浓雾也起了一定的变化，我感觉，星界与影界在脱离。” 　　“什么？” 　　罗安的惊诧变成了震惊。 　　之所以说，地球的层并没有完全形成，是因为影界、星界、灵界这三层还是交织在一起的。 　　影界的发育最好，但还没有和星界脱离，更不说灵界了，混沌海面上，只有一群群的光点，也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现在发现星界和影界有脱离的迹象，难道说，那三个女人的动作已经触及到了核心的结构，所以才…… 　　她们干了什么？ 　　他很好奇，也很急切，双头的阴影之狼起身，离开居住的大厦，从上百米高的天窗来到了外界。 　　灰白二色的世界已久，变化最大的是鱼群。 　　一群一群，就好像身在海洋里。 　　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什么不同。 　　也没感觉到所谓的震动。 　　要知道，以序列4的降临位格来说，在感知方面，应该远超罗素的。 　　“嗯，你的试验有什么进展？” 　　罗安一边感应，一边随口问道。 　　“很困难，造物的妙手不是任何人都能获得的，也许是我的特性还是太低，也许，真正的圣阶、神性可以解决现在的困难。” 　　神性？ 　　现在罗安也没有。 　　当然，地球的神性应该是自己注射的基因，来自于自己，又经过了升华。 　　地球的神性还没有产生，如果产生，自己一定感应的到。 　　所以，在这方面，罗安也帮不了他。 　　“不要太着急。”，他安抚似的说：“神性以后会有的，只要你切实的履行好我交给你的职责和使命。” 　　“伟大的主宰，我一刻都不敢松懈……呃，对了，您上次让我追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呃，那颗树？有什么线索。” 　　罗安收回了注意力，这番感应确实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影界似乎产生了“风”。 　　很微弱，微弱到不是全力感应，根本体会不到。 　　有“风”就代表着在流动，代表着某个地方出现了交流，代表着……三个女人在影界接触了。 　　这个猜测在他心中掀起了巨浪。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一直多思而寡断的三个女人，居然有此魄力。 　　关于外面的浓雾，罗安不是没有探查过。 　　结论是，浓雾其实是星界在形成，里面有完全不同影界、又来源自影界、层次更高的规则。 　　就好像影界对应现实一样。 　　现实中的事物能到影界吗？ 　　能！ 　　当不可能像罗素和罗安借助宫殿的意识主体一样，这样的自如。 　　短时间也就罢了，长时间……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星界那正在成型的环境和规则会让什么样的变数出现。 　　只是这样一来，对刘颂的状况就变的迫切起来。 　　——这位老乡到底在搞什么鬼！？ 　　………… 　　北大陆，加美尼亚城市联邦。 　　大陆制宪会议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来自各个城邦的议员们激烈争吵到了最后，都有些疲惫了。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一个个正装笔挺的他们，在仆人们的护持下，步下台阶。 　　记者们一拥而上，大多数人拿着纸币，还有一小部分人，用新耀石科技——“留影机”扑捉这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一瞬间。 　　这时候就看出那方势力占优，那方观点处于下风了。 　　自由派建制派无意大占优势，从他们的议员出来，面对记者的耐性就能看出。 　　相反，保守民主派则脸色漆黑，犹自带着愤愤之色，面对记者的追问，也没有耐性，往往敷衍几句，就在仆人的护持下，登上马车，一溜烟的去远了。 　　自由党副党魁，大陆制宪会议的议员，福特·金·沃尔斯以庄严的议会大厦做为背景，站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做起了临时的新闻发布会。 　　面对记者层出不穷的问题，这位副党魁显得很强硬，一再说，加美尼亚是加美尼亚人的城邦，无论将来采取什么样的体制，有一点是必须明确的，那就是独立、自主、自由、民主和平等，这是独立战争以来的立国基石，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能枉顾，更不能改变。 　　马上就有记者追问，制宪会议这么艰难，是不是存在旧大陆（西大陆）的干涉？ 　　福特·金·沃尔斯没有上当，说，我们和西方的关系一直是友好的，六大正神教会原则上支持加美尼亚自主选择道路的权利，现在之所以存在这样大的分歧，是一些重要问题还没有达成共识……南方各州有很多疑虑，接下来我们必须好好的沟通，努力的消除这些疑虑云云，就是不正面回答记者的问题。 　　等临时的新闻发布会告一段落，自由党的议员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散落在附近的会所俱乐部里，真正准确的消息才流传出来。 　　保守民主派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独立性，在关键的释奴问题上，根本找不到妥协和退让的地方，第N次筹备回忆不欢而散，不过南方各州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北方的大企业主、大工厂主手里，除了关乎根本的释奴问题，在其他方面，达成妥协是一定的，因为南方各州处于产业的底层，需要北方各州继续给予扶持。 　　南北的实力相差太大，南方新开发，地广人稀，都是一些大农场主主政，西大陆早就迈出释奴这一关卡了，加美尼亚还在这个问题上，磕磕盼盼。 　　独立、自主、自由、民主和平等，首先要普及就是生为人的权利，如果不迈出这一步，除非否定北大陆和南大陆殖民地的人类非人类，否则是迈不过去的。 　　夜晚，福特·金·沃尔斯举着一盏油灯，沿着阴暗的楼梯下到地下室，在一个全金属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里面是个房间，用特殊材质打造，密布着各种让人眼晕的铭文。 　　房门很重，福特·金·沃尔斯用一只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之推开。 　　房间里，一个女人对镜子独坐着，光线进来，也没有惊动她，仿佛那漆黑的镜面有什么很精彩的东西，吸引着她，目不转睛。 　　福特·金·沃尔斯放下油灯，很恭敬的鞠躬行礼，唤道：“祖母。” 　　序列4的圣阶，魔术师途径的【阵列者】，米加·金·沃尔斯被他唤醒，茫然的转过头来。 　　只是一眼，福特就被这双仿若黑洞的迷茫眼睛所吸引。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仿若星空，仿若深海，仿若，仿若…… 　　“呃，是福特啊，我还以为是尤里呢。” 　　福特激灵一下，不敢再直视自己的至亲，连忙垂下眼帘说：“尤里肯定是被六神教会的人抓走了，不过他现在还是平安的，他的命灯依然在旺盛的燃烧。” 　　“是啊，性命无忧。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生命受到威胁，而是……呵呵，你是个麻瓜，不懂，不懂。” 　　“祖母，我正想办法营救尤里，目前南方的一位人物通过隐蔽渠道接触到了我，要求我在制宪会议上妥协，作为回报，他可以提供尤里的准确讯息。” 　　“那就答应他。” 　　“可是……很难操作，我不能背叛我的阶级，政治上面的事很复杂……” 　　“福特啊，你还是不明白，所谓的制宪会议不过是表象，内因是什么？内因是我们加美尼亚没有一个强大的里世界啊，里世界虚弱，才让六神入侵，堂而皇之的绑架我的曾孙！” 　　说道这里，米加变得愤怒，这愤怒如有实质，连周围的空气也变的“愤怒”起来，房间内的一切为之一变，像是所有东西，包括空气在内，都在质问。 　　这就是序列4、圣阶的威力。 　　只是一个序列4相对正神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还是蝼蚁。 　　“我明白的，祖母，但路要一步步走，只有在表世界达成目的，才能反哺里世界……” 　　“哼哼，这样的说辞我听得够多了，我问问你，福特，有这样一个家族子弟，可以让中断了数百年的圣阶传承在加美尼亚的土地上重现……难改还不比表世界的利益重要吗？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福特的眼皮为之一跳。 　　“我们别无选择，我的孙子，从我晋升到圣阶的这一刻起，就站在六神教会的对立面上。六神之所以全力打压加美尼亚的里世界，不是出自对魔术师途径的顾忌，而是还将这块大陆，这些子民，包括我们，当成他们的殖民地啊。” 　　“我……知道……祖母，可大多数人都目光短浅，我也……有力难使。” 　　“拿出你的魄力来，孩子，尤里对我们，对整个大陆都无比重要，必须将他营救出来，必须。” 　　“我……明白了。” 　　“我希望尽快见到我的曾孙，我的尤里。” 　　“可……祖母，难道您要出手，直接对抗六神教会吗？”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祖母，您一人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家族，现在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顾忌您，一旦您……” 　　“怎么，对我没有信心？” 　　都是至亲，没必要说一些假话客套。 　　福特低下头，默认。 　　“哼，六神教会也不是无敌的，我也有……好了，这些事儿你不要过问，我自有打算，当然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出手。” 　　如此，福特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头疼，该如何达成让步妥协，又怎么统御全党为自己的私心利益行事。 　　等他离开，铁门关上，房间重归阴暗，镜子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带着荧光的字体，上面写道：“信我者，得永生。” 　　字迹后面是一片漩涡，像是通往一个神秘、危险而未知的世界。 　　米加轻笑一声，手掌抚摸镜子，抚摸上面的字迹和漩涡，一道淡淡的虚影从她身上分离，投入镜子里。 　　色彩鲜艳的世界扑面而来。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面镜子，不过一切都色彩斑斓，无数虫子一样的东西到处爬行着。 　　米加的投影从镜子里钻出来，站在对应的影界内，对虚空说道：“我来了。” 　　无数虫子顿时飞起，在她面前组合，组合成一只复眼。 　　复眼眨了眨，认真的瞧了瞧她，一个声音怪笑道：“你可以称吾为愿望之神，我是应你渴望而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前提是，你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听起来像是魔鬼的那一套！？”，米加轻笑，说：“别以为我是个年轻的半神就糊弄我……连“影界臆虫”也能冒充邪神了！？” 　　复眼一听就愤怒的颤抖起来。 　　作者的话：最后一天了，求票，求刀片，要结算了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去做海盗？ 　　“孩子，你想好了没有，有什么愿意跟我说的吗？” 　　“没有神父，我真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一本古册里看到过这段尊名，不知道有没有效，当时也是急了，病急乱投医，没成想真的成了，那位尊名指向的高等存在，竟然这么慷慨，满足了我的愿望……瞧，我现在就失去了祂的庇护，唉，真是可惜，可惜啊，早知道我就把这个愿望用在自己身上了……” 　　“异端，到现在你还在狡辩，你的这套说辞，连最愚昧无知的农夫都说服不了，我劝你……” 　　“叶嘉神父，稍安勿躁，让年轻人再好好想想，总有能想通的那一天。” 　　“是啊，孩子，我们的大门随时都想你敞开着。” 　　…… 　　这样的对话每天早上都会发生。 　　六神教会的六位低阶牧师，别的没有，时间一大把，还一个个特别有耐性，这是跟刘颂耗上了。 　　等他们离开，铁门关上，刘颂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回身躺下。 　　而在另一个房间，一个头戴冠冕的老者睁开的眼睛，对其他人说：“这人很有毅力，这种办法可能不会起什么作用。” 　　“那就用点手段……” 　　“我反对！”，命运教会的一位执事说，“这个人和加美尼亚的局势牵连很深，除了什么差错，影响会很大……” 　　“不错。”，死神教会的执事附和，“加美尼亚的政局还有魔术师协会的反应，不得不考虑……而且，他身后毕竟有一位半神。” 　　现场没有一个半神，尽管家大业大，也不怵一个孤零零的半神，但那是教会，而不是他们，一旦结下死仇，对方奈何不了教会，还奈何不了他们？ 　　试问，被一个半神惦记着，谁还能睡的安枕？ 　　“那就再看看吧，反正还有时间。” 　　六人散去，命运教会的执事想了想，中途回转，来到囚禁刘颂的房门前。 　　示意教士将门打开，他面带笑意的走了进去。 　　“又来，我刚才都说了……呃，耶鲁执事，是您啊……” 　　“坐，坐，不用多礼。”，耶鲁笑眯眯的说。 　　“那我就客气了。”，刘颂还真又躺了回去，在床上笑着说：“这段时间过的真是清闲，我感觉特性反而更稳固了一些，以前太急躁了，此时等于整理了心绪，还要谢谢各位执事大人，给了我这么一个潜修的机会。” 　　耶鲁闻言，笑意变得有些古怪。 　　这人是无知还是无畏，还是说，内心中有充足的底气的让他有自信脱离这一切？ 　　耶鲁比较倾向于后者，尽管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年轻人，我听说你还未选择信仰？难道你打算做一个无信者吗？” 　　无信者的罪名刘颂可担不起，那几乎等同于异端了，在某些人眼里，是比邪神信徒更严重、更恶劣的行径和罪名。 　　“呃……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刘颂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们命运教会就很欣赏你这样有品格、有毅力、有坚持、有原则的年轻人，怎么样，需要我为你布道吗？” 　　“不用，不用。”，刘颂连忙说，终于苦笑起来，双手一摊，无奈的说：“我就坦白吧，执事，我只是在等本途径内出现一个合适的、能接受信仰的圣者……” 　　“呃……”，耶鲁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已经暗示了，善意足够，但对方还是这么的油盐不进，那就再等等吧，等他清醒，认识到现实，到时候在谈也不迟。 　　耶鲁离开后，刘颂状若无事的躺回床上，心里掠过一道厚厚的阴影。 　　他还不急，这些人反而不耐烦了。 　　这对他来说很危险。 　　这意味着有人会想快刀斩乱麻，动用一些极端手段，或是逼他就范，或是…… 　　——时间好像不多了。 　　正寻思是不是该冒点风险，比如，把某人在宫殿的锚定尊名念出来试试…… 　　下一刻，天突然黑了…… 　　啊，不对！ 　　刘颂闪电般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感觉身边多了个什么东西，引得时刻监视着自己的布置做出了激烈反应，周围的灵性狂澜，就好像平静的海面在眨眼间进入到一个狂暴的阶段。 　　在常人感受不到的风暴里，刚出现的这个东西与狂暴的海面一接触，就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他是侧着身子的，看到的只有一面墙，在他和墙之间的空间里，空气正在颗粒化，然后是模糊的钝化，接着，每一个粒子开始发光，五彩斑斓的光。 　　这种光不伤害他的肉体，却严重伤害了他的灵魂和特性。 　　巨大的痛苦，就好像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念头都变成了颗粒，构成刘颂这个人的内在，即将被钝化、模糊与粉碎。 　　这一瞬间可谓极其短暂，但对他来说又极为漫长，漫长到他还以为自己死了，直到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六神教会布置的牢笼，正在一个艳丽的、就好像油画般的世界中高速飞掠。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抬头，发现自己被一个满脸肉芽、手上全是肉须的“蘑菇”抱着。 　　“导师……曾祖母……” 　　这是在影界，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但意思波动对一位半神来说再清晰不过了。 　　蘑菇低头，肉芽和触须正在回缩。 　　米加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说：“是我，我来接你回去。” 　　刘颂很感动，但他很快意识到现在的机会难得，马上放下复杂的感触，观察起费伦的影界来。 　　这里…… 　　真是和地球的影界完全不同。 　　地球的层还只是灰白二色，极其的单调，也极其的原始，而这里……却是极其的丰富，丰富到他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小家伙对影界很感兴趣？呃，你是怎么知道影界的，嗯？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刘颂假装听不见，这位曾祖母年纪大了，有些话痨，再说现在那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影界中，只要知道对应的坐标，又或者有“锚”，再远的距离，穿梭也是一眨眼的事。 　　现在这样高速飞掠，实际是不正常的，不是因为追兵，就是因为…… 　　果然，前方的浓艳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而漆黑的身影，刘颂来不及看清，就被米加那还没有平复下去的掌心捂住了眼睛，然后感觉到一座山向自己压来，只听到导师轻斥一声，周围一片粘稠的“滞感”。 　　轰隆。 　　他没有听到真实的声音，只是炸响在意识中的一个雷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的记忆是，逃离的影界的时候，隐约有一个巨人追在身后。 　　巨人？ 　　要知道，他降临在地球的形象，正是巨人。 　　他的云顶天空，他造成的污染，他注射的基因等等。 　　等他醒过来，已经回到了那间牢房。 　　狭窄的天窗外阳光明媚，可他心中却一片阴寒。 　　但是在骤然间，视线中所有东西都骤然破碎，就好像一层画布，揭开后露出后面的真容。 　　不是狭窄的天窗，而是旅法师塔顶层那巨大的落地窗，阳光照射进来，吹拂而来的风带着自由的香气。 　　他的导师，他曾祖母正坐在阳光里，看着他的表情在骤然间变化，咯咯咯的笑出很是畅快。 　　刘颂的脸色一黑，心情大起大落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而始作俑者却没有戏弄人的自觉。 　　“你该走了，我的小尤里。”，一个简单的玩笑，像是这位慈爱、啰嗦的曾祖母的赠礼，“去闯荡吧，去流浪吧，去强大吧，等你有一天能正面担负起这份责任和命运，你再回来。” 　　说话间，米加的脸上出现了触目惊心的裂纹，从裂纹的缝隙中，散出点点的星辉。 　　刘颂的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沉默了一下，问了个困扰许久的问题：“六神教会为什么一定要打压我们？途径高处的特性大部分是不是被他们掌握了？” 　　“因为魔术师途径关联着上古的秘密。” 　　“秘密？” 　　“魔法、奥术、上古神明……好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我的孩子，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去吧，我也该走了。” 　　“您……没事吧？” 　　那裂缝中出现了扭曲蜿蜒的肉芽，就好针线般，强行将开裂的身体缝合在一起，留下丑陋的“疤痕”，错非是他的至亲，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否则，仅仅是目视，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承受的。 　　一个苍老的旅法师进来，恭敬的向米加鞠躬行礼，然后一言不发的向他招了招手。 　　“离开北大陆，随便去哪里，越远越好……” 　　六神教会马上就会反应过来，这次越狱是公然冒犯他们的权威，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加美尼亚和魔术师研修会并不能提供有效的庇护，安全起见，只能离开。 　　苍老的旅法师打开了通往影界的门，刘颂最后向自己的曾祖母行礼，被旅法师抓住胳膊，投入门中。 　　由序列5的非凡者带着，影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到处都是一片极光和斑点，如果不是经历过一次更真实详尽的穿梭，他会认为费伦的影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瞬千里。 　　两天后，在加美尼亚城邦的一个滨海城市，伪装成一个小商人前往南大陆殖民地冒险的刘颂登上了一艘远航邮轮，当他最后回望身后这座城市的时候，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已经脱险了。 　　回到船舱，他马上布置好仪式，隔绝内外，灵体登入了跨别20多天的亵渎宫殿。 　　罗安的告示牌还留在青铜作案上，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放到一边，飘荡到青铜门前，查看源质讯息。 　　【候选五刘颂，源质：10220，贡献：17%……】 　　上面的讯息让他一愣。 　　这么长时间，源质不仅没有增加怎么反而减少了？ 　　连忙看其他人的。 　　四道门一一看完，他若有所思的回到座椅上，拿起罗安的那张告示牌，心想，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这家伙这么着急找自己干什么？ 　　现在不宜久留，告示牌上留了会面的时间，灵体返回。 　　船已经驶离了港口。 　　刘颂伸了个懒腰，刚要从床上站起来，突然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这是什么仪式，指向的是谁？” 　　他的脸皮忍不住抽搐，全身僵硬的转身，看到一个坐在书桌前的男子。 　　眼睛明明看到了，却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哪怕就算是个幻影，也不会是这种情况。 　　除此之外，再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你……是？” 　　“我是这艘船的安全官，有责任登记船上的每一名非凡者。” 　　刘颂闻言松了口气，但安全官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过。 　　在加美尼亚，由大大小小的城市组成的各个州，都有着很大的独立性，各州的法律和里世界的规则不同，魔术师研修会并不能完全掌控，还有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非凡者组织，在加美尼亚很是活跃。 　　他连忙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安托瓦·贝利，你在表世界的身份是个商人？” 　　“是的，安全官阁下。” 　　“你去南大陆做什么？” 　　刘颂的眉头微皱，说道：“这也是在您的职责范围内吗？安全官阁下？” 　　“最近航线上时常遭到幽灵海盗的袭击，我有必要排除任何可能的隐患，你刚才的仪式，我从未见过……所以，请配合我，安托瓦·贝利先生。” 　　刘颂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打起精神与这位负责人的安全周旋。 　　同时，他也觉察到了，这位安全官根本不在这里，应该是船上的某种特殊的设施，又或者一件封印物。 　　总之，风暴洋上的幽灵海盗又活跃起来了，以前他们都是在偏离航道的海面上活跃，最近反常的袭扰繁忙的航线。 　　魔术师协会为他准备了真实且完整的身份履历和证明，等他应付走安全官，天色已经黑了，航线前方，大量的乌云聚集，一道道闪电贯穿云层与海面，隐约看到一艘时隐时现的幽灵海盗船视狂风暴雨如无物，又或者暴风雨正是它制造的？ 　　这时，他的意识中响起米加的声音，“那才是你真正应该搭乘的船。” 　　刘颂愕然。 　　米加的充满恶作剧的轻笑着：“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暂时摆脱正神教会的追踪，别担心，我的小尤里，我已经为你准备好的船票，就在你上衣左边的口袋里。” 　　刘颂一脸黑线。 　　难道说，还要去做一段时间的幽灵海盗？ 　　作者的话：8月第一天，求票，求个开门红，撒泼打滚…… 第二百八十五章巨人症（月初求票） 　　“你说……你做了海盗？” 　　“……很好笑吗？” 　　“对不起，无意冒犯，这可真是一份很有意思的职业……一定很有意思吧？” 　　“幽灵海盗也分很多种，但大部分都是在各大陆混不下去的非凡者，我加入的这股是加美尼亚的幽灵海盗，实际上就是魔术师研修会在风暴洋上的白手套，用于安置一些像我这样，不得不东躲西藏的倒霉蛋……海上的身后其实很平静的，也很无聊……” 　　“呃……我还以为是那种神秘的、强大的、不生不死的……” 　　“那种幽灵海盗也有，但大多都是邪神、伪神又或者被某种邪物控制的“诅咒者”和“厄运者”组成的，说是海盗，其实是一群连灵魂都不得自由和安眠的可怜鬼，遇上他们，大多数幽灵海盗也是躲的。” 　　“看来……六神教会对你很重视啊，堂堂魔术师研修会，还是在自家地盘上，都不能庇护你。” 　　“这个世界还是六位正神控制的，各大王国的王室不过是附庸……算了，不说这些，说说蕾拉她们吧，她们做了什么？” 　　“大动作，我估计她们三人是将影界给贯通了。” 　　“你是说，打通了欧洲、中亚和东南亚的影界通道？” 　　“对。” 　　“那等于欧亚大陆就连城一块了？” 　　“除了东亚。” 　　“除了我。” 　　“是啊，这次真是小看了她们，做了我一直做而不敢做的事儿，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用猜吗，机遇和风险共存，池子贯通了，水更多了，能容纳更大的鱼，更大的漩涡，更丰富的生物，更完整和宽广的生态链了，这对她们获取源质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促进，山地能够交流，尽管是有限的，也加强了她们对影界的掌控力……只是，宫殿提供给我们的位格只有序列4，一旦生态链的发展超出了序列4……” 　　“这是风险，她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谋求先发优势，并将先发优势保持到最后，问题是，我们应该做什么？” 　　“你的想法呢？” 　　“不怕跟你说，我有时候做梦，噩梦，就是在地球影界，被一种无法预知、不明所以、无法对敌的生物追逐和控制，你想想，我们亲手促成的事物，却在未知和神秘的道路上大幅度前进，一旦我们跟不上它的成长和扩容速度，诞生一个本土的神明出来……” 　　“这是隐患，我是问你的想法，第二段候选之战。” 　　“这个……” 　　罗安有些语塞了。 　　怎么获取源质，现在的办法已经成型了，靠对源初的朦胧、原始的崇拜和信仰，获取的源质保持现在的进度，罗安是很满意的。 　　但竞争对手选择了加速，现在的办法肯定无法应对人家突飞猛进的进度了。 　　再深挖一下潜力？ 　　罗安不知道该怎么左手。 　　一直以来，他对信仰收割源质的办法都是放养式的粗放式经营，一个投影罗素待在影界，就什么也不管了。 　　北美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就算是这种粗放式经营，所得的收益也是很可观的。 　　由于他率先完成了注射，影界相比其他人是更“完整”的，收益也就相比其他人要高，所以贡献就算是面对蕾拉三人的合力，也是稳中不降。 　　这样一直保持下去，肯定会重现第一阶段的局面。 　　蕾拉三人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剑走偏锋，后患不说，至少现在轮到他头疼了。 　　“除了深挖自身的潜力，就只有邯郸学步……” 　　“不行，没有可行性。”，刘颂知道他想说什么，“北美和东亚隔的太远，陆地上最近距离也有一道海峡，海洋上可是寸草不生，哪有什么智慧生命做连接的通道？” 　　听到这里，罗安心里却是一动。 　　谁说海洋就是一片荒漠，查尔斯遗落的那部分特性，不是在海洋上混的风生水起，几次想抓住他，都让他逃过了。 　　如果能控制他，打通北美与华夏的影界通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之前已经说了这样做的风险，内心中，罗安对这样做是有抗拒的。 　　未知和变数太大，查尔斯遗落的那部分特性就是个很大的变数，以变数驾驭和应对变数……啧啧，以后会睡不安枕的。 　　——就算是对投影罗素，他也是不放心的。 　　“总归还是我们的实力问题，序列7只能提供序列4的位格，要是序列6、序列5甚至序列4呢？” 　　“你快晋升了？” 　　罗安苦笑摇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保守估计，起码还要八个月，八个月说不定候选之战都结束了。” 　　刘颂松了口气，他的情况也是一样，还落后罗安许多。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除了深挖自身的潜力，竟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就这样吧。”，刘颂最后总结：“我尽快通幽一次，在华夏想想办法。” 　　“说道这里，上次跟你说的事儿怎么样了？” 　　“你说阿谢尔？” 　　“就是这个阿三，缺了他还真不行，我试过了，除了候选和曾经的候选，都不能通过混沌海的那个通道，就算是想找一个水手途径的非凡者携带费伦三途径的基因过去，也不行，非他不可。” 　　“他是做了幽灵海盗，但却是那种……对，刚说的那种，诅咒者和厄运者，谁碰上谁倒霉，我怎么跟他联系？”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着急什么，现在应该轮到蕾拉她们更着急才对，缺了这块拼图，她们的地盘又贯通了，只能比我们更麻烦。” 　　被他这么一提醒，罗安笑了。 　　可不是？ 　　这么想似乎太不厚道了一些，她们的麻烦也是自己和刘颂的麻烦，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 　　不过现在她们的麻烦更大，所以应该更着急，只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意识到，要不要提醒一下？ 　　阿谢尔·汗的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 　　“就这样吧，我不能待太久，影界的事儿还有通幽……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意外发生。” 　　罗安很想问问他华夏那边的进展如何，末日是不是降临了，秩序是不是崩溃了，是不是发生了大规模的“灾难”，畸变和污染是不是很严重。 　　但又怕暴露自己的关切，所以又忍住了。 　　——耐性，还不到哪一步。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 　　地球，华夏，云贵两省的无人区荒原上。 　　烈日炎炎，一只巨魔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提着巨大的双手斧，扛着一只还在淌血的野牛，优哉游哉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山洞。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耸耸了鼻子，警惕的将猎物放下。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网突然从茂密的棺木从中飞射出来，来不及闪避，一下子就将他网了个正着。 　　巨魔怒吼，在网中挣扎，这时从四面八方冒出很多小人来，端着一个个粗大的罐子，向他发射。 　　嗖嗖嗖。 　　能放到一个象群的麻醉针剂打在他的身上，却在他那墨绿色的皮肤下败下阵来，鲜有能突破表层防御的针剂。 　　小人们有些慌乱，巨魔更加愤怒，于是，土黄色的灵光一闪，在他身上凭空凝结出一块巨大的岩石，将那坚韧的网硬生生的撑起。 　　这网还是旧时代的产物，据说是用碳纳米纤维制成的，头发根粗细的就能吊起数吨的东西，但此刻，在这个墨绿色的大块头身上，却失去了大部分质能，几个微弱的蹦蹦声后，网破裂了，巨魔抡起巨斧，就从中挣脱出来。 　　小人们慌忙撤退。 　　巨魔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举着双手斧，就好像一个冲锋的大象似的，向他们追来。 　　轰轰轰…… 　　大地都被他踩的微微震颤。 　　冲进茂密的灌木丛，却失去了这些小人们的踪影，巨魔怒吼连连，用巨斧将灌木丛砍的稀巴烂。 　　好一会，他才停下了发泄，智慧严重退化的他保持不了多久的关注，没一会又将猎物扛起，提着大斧头，重新上路了。 　　等他离开，地面上的隐蔽处，敞开了一个个洞口，小人们又出现了。 　　“队长，不行啊，这家伙太难弄。” 　　一个小人对为首的小人说道。 　　队长穿着特殊的制服，就好像宇航服的微缩般，闻言摆了摆手，登上一个土丘，眺望巨魔消失的方向。 　　“这还是什么巨魔，真正的巨人此刻进化成什么样了？计划能行吗？是不是跟指挥部报告一下？” 　　队长的眉头一皱，说：“哪有一开始就打退堂鼓的？一次不行，再试一次。” 　　——小人们自然就是人类了。 　　只是在如今，“巨人症”导致动物、植物乃至人类大规模异变的环境下，他们虽然没有缩小，但等同于缩小了。 　　日益陌生的世界，日益陌生的环境，很难想象，脚下的这块土地，原本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 　　城市已经消失不见了，厚厚的浮土下，才能找到以前的一定遗迹。 　　前进109号基地，就在地下二十多米处。 　　队长最后捏起一块脚下的浮土，转进标本盒内，密封起来，向后一挥手，示意收队。 　　出入口是经过完善伪装过的，一块活动的地皮，上面长满了茂盛的植被，一旦合拢，就不会被人发现。 　　入口的通道是个滑梯，队员们一个个扶着笔直的滑索，向下滑落。 　　落在地下二十多米的石板地面上，红色的警示灯就开始闪烁，一个机械的电子音提示他们，进入“消毒室”。 　　一个个“消毒室”狭窄简陋的就好像个土屋，找不到任何电子化的设备，显得极其严实。 　　特殊的消毒后，队员们脱下防护服，进入下一道检验程序。 　　先是脱了个精光，在雾化喷头下闭气半分钟，带着满身又粘又刺鼻的药剂，进入洗漱间。 　　全身上下清洗一遍，又进入采样室。 　　基地的医护人员，隔着厚厚的玻璃前，只伸过来两只套在橡皮套里的手，采集了他们身上的样本，进行化验。 　　接下来是最紧张的时刻。 　　——其实，只有队长知道，这些检疫步骤都是扯蛋，图的是一个心里安慰作用，真正的检验在这里，是不是有异变的迹象，一旦发现，将会被带到另一个秘密的地方。 　　这是所有队员都不知道，此时他们很放松，坐在一个个隔离的牢房里，还在高声谈笑。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队长没事，有事儿是两名队员。 　　“你们都很健康。” 　　机械的电子音说。 　　“有一个新任务，编号707，编号799出列……” 　　用这样的借口，将两名有异变迹象的队员支走，其他人并没有起疑心，这样的事儿经常发生。 　　队长心情沉重的穿好制服，这才通过重重的检疫隔离，进入基地内部。 　　——这里原是一个三防地下工事。 　　旧时代的基础建的很牢固，还利用了一部分地铁系统，所以面积很大。 　　来往有很多人，除了科研和医务人员，都是像他这样的特种军人了。 　　队长赶到连队指挥部汇报，坐上了一辆吭哧吭哧响的轨道交通车，到达连队所在的洞室，正要向安检出示身份和检疫证明，刺耳的蜂鸣声就响了。 　　队长有一瞬间的迷茫，直到视线中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摇晃和模糊起来，巨大的颤动来自脚下，好像是地震，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身打滚。 　　同时，一种无法抑制的痛苦让这个一米八的壮汉颤抖，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红，全身的骨骼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拉伸，眼睛变得殷红，什么也看不清，机械的电子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发现未知辐射源，发现未知辐射源……辐射泄漏，污染能级4，封闭基地，一切人员不得外出。” 　　很多人都尖叫、挣扎的冲了出来，很多人在街上抓挠身体，很多人在打滚的过程中生长拉伸…… 　　这一幕太熟悉了，只是在档案的资料上看过，如今却发生在身边。 　　于此同时，天空中的乌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形云层，一个巨灵神般熊熊燃烧的身影只是一闪，下一瞬间，在另一个规模更大、更隐秘、旧时代科技保存更完好的基地中苏醒。 　　巨大无比的培养巢一瞬间爆开，从中醒来的婴儿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就露出痛苦之色。 　　裂纹在他的身上出现，基地里，同样的一幕就这样的上演。 　　……总归，还是不行啊。 　　刘颂感叹着，一点点从这具“最高科技与神秘血规则结合”的婴儿身体中脱出，以“巨灵神”的形态站起，辐射和污染就好像压抑已久的火山，不受控制的爆发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阶级和圣堂（月初求 　　清晨，巴塞尔岛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中。 　　这种天气很难得，这里的气候变化一直都是很大的，要么晴空万里，要么阴风怒号，鲜有温和软绵的时候。 　　一大清早，罗安就被狼堡内的嘈杂给吵醒了。 　　现在，这里渐渐的变得热闹起来，阿鲁比海神的入驻，让秘密来往的人员增多，即使是白天，也时常有牧师的宣教和信徒的告解声。 　　郊狼伸了个懒腰，才查看了一下伪神之牌，了解饲养的邪神的最新状况，然后才施施然的起身，一个人在地下三层的真正居所内洗漱。 　　如今，他这个神使大人已经开始在普通的信徒身前淡出，做神棍，又不是当这个伪神，没有必要频繁的露面，一是不利于隐藏，二是…… 　　他现在真正负责的是圣堂的筹建，也就是伪神教会在里世界的那一部分。 　　隔壁的石室，四个服用了魔药的小家伙也醒了，今天他们的气色不错，算是从魔药带来的改变和影响中恢复过来，开始适应了。 　　两个【兽语者】，一个【艺术家】，一个【矿工】。 　　关联三途径。 　　这三种途径在莱茵最容易获得，罗安也是抱着培养随手研究关联途径的目的，才换购的这三份主材料。 　　从通往地表的秘密通道，漫步来到地表，出口位于一个密林里，当他以动物的形态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小动物都停下了动作。 　　这只是一瞬，随后它们就继续着活动，觅食的觅食，休息的休息，打斗的打斗，只是它们都已经变成了【动物大师】的眼睛和触手，让罗安的感知，遍布密林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群体支配，如今已经不能带来任何的魔药消化，纯粹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 　　其实，魔药的消化一直在持续着，用神棍、伪神教会的方式，更深入的影响和支配人的思想和行为，也是群体支配的一种。 　　不用特性，也能带来魔药的消化，这也是他组建秘密教会的初衷。 　　离开丛林，来到小镇上，来来往往的很是繁华的街道肯定是不能闯入的，老奎恩将互助会的总部搬迁到小镇的边缘，也是有方便他的考量。 　　远远的看到一栋三层的小楼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中，门内门外，大量衣着简陋和破旧的人进进出出，人流量很大，也代表着互助会的兴旺发达。 　　门外还有个小型的停车场，许多马车停放在这里，这些大部分都来自互助会的客户，通过互助会雇用大量的人手，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机会。 　　老奎恩蓝图中的、垄断岛上的人力资源之目的，算是初步的达成了，除了贫民窟内的五千多人，还有岛上的无产者、贫民、水手和渔夫，甚至一些中下阶层也成了会员，以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 　　加入之后他们就发现，一旦有了这么一个组织，自己的工作性质、强度乃至报酬，都有了立竿见影的变化，面对雇主，再不像以前那样孤立无靠，背后有一个组织撑着，心里也更有底气。 　　这就造成很多不是无产者的人将目光投向这里。 　　高级一些的人力资源，比如文员、会计师、导游、导购等等，在岛上很吃香的职业，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加入。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互助会能提供的服务再不局限于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而开始向更上游的方向延伸。 　　这么一个组织，自然成了各行各业不能忽视的存在，特别是那种需要大量人力资源的行业，更是感到了切身之痛，这不仅是利润上的损失，还是在侵夺与抵消他们原本所具有的优势，反应自然是剧烈的。 　　但在皮德斯公司纵容、教会放任，各方面都不闻不问的情况下，几个回合之后，就被老奎恩治理的服服帖帖，再不敢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再对这个“背景很深”又能极大威胁到自己的组织动手了。 　　这种情况下，互助会每月缴纳会费的会员已经突破了一万人，前天达成的，老奎恩还专门来向他报告了这个喜讯，同时还有一本厚厚的账目。 　　两个星期的盈利达到了800磅，预计，等旗下的各类服务公司开始正常运转后，每日能从码头、各行业和会费中盈利2000磅。 　　一个月2000，一年是多少？ 　　毫无疑问，这是笔巨额财富，任谁也想不到，这些个不起眼的人、不起眼的工作，一旦形成规模并有人组织后，能隐含如此惊人的利润。 　　罗安也很满意，这样教会发展的经费就解决了。 　　从这笔利润中，抽出一半作为圣堂的建设，一个月1000磅，每周250磅，对比自己的花销，突然又发现很少了。 　　“还要扩大规模，提高利润，但要合理，不要在会员身上下手。” 　　老奎恩笑容满脸的答应了，穷苦的会员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来，说不得还得从各行各业的“服务费”身上下手。 　　从专属于他的秘密通道进入互助会，密室里，皮德斯公司的“总督”大人正在品茶，看起来等了有一会了。 　　“日安，艾德莱尔先生。” 　　“日安，菲力蒙先生。” 　　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分别落座后，总督大人的脸色就变了。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郊狼，语气很不善的说：“上个星期16次，上上个星期11次，菲力蒙先生，您的互助会可真会惹麻烦，您将无产者组织起来，有产者们的愤怒和抱怨全都集中到了我这里，等于我在替你解决麻烦……这样不公平。” 　　公平？ 　　罗安听了有些想笑。 　　一个骨子里流着黑血的“东印度公司”商人跟自己谈公平。 　　他怎么不跟南大陆的殖民地去讲，不跟千千万万个没有奴隶之名却又奴隶之实的土著贫民去讲？ 　　显然，公平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是，你有让他坐下来、对等谈判的底气和资格。 　　各方制约，罗安暂时获得了这种资格，所以才能从他嘴里听到公平这两个字。 　　“你想我怎么做呢？总督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逐渐淡出了，瞧，我现在只有在与您会面的时候，才出现在太阳下面，你还想我怎么做呢？” 　　郊狼狼爪一摊，很是无奈的说。 　　“互助会要低调一些，你可能不知道，它的名声已经越过海峡，传到了莱特城，已经有人效仿它的模式搞什么“莱特互助会”甚至“全亚斯兰特无产者的互助会”，我不想自己的治下成为新思潮的发源地，菲力蒙先生，让我们坦诚一些，你的互助会很危险。” 　　艾德莱尔的话让罗安有些意外。 　　看来没有人是笨蛋，相比互助会的模式和盈利能力，更深层次的问题也被人看出来了。 　　是的，无产者如果团结起来，学会用结社的方式为自己的利益去争取和抗争，将会对现在的统治秩序和阶级产生强大的冲击，发展到最后，阶级斗争就会出现，这是在地球经过验证了的，所以，这位总督先生才将它提升到“新思潮”的高度。 　　上次“新思潮”爆发，掀开了近代文明的曙光，它粉碎了以封建秩序为代表的种种特权，严重打击了世袭贵族和王室的统治力，“释奴”只不过是附带效应，第一次提出了“自由和民主”的概念，这在新大陆加美尼亚联邦得到了发扬光大。 　　无产者如果觉醒起来抗争，不可避免的要追求平等。 　　而平等，在这个神秘而存在真神的世界，将是无比困难的，因为它会动摇教会、动摇信仰，就必然不会被教会和神明容忍，羊群和狮子谈平等，靠数量是不够的，除非羊群进化成狼群，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罗安也无意在费伦搞什么无产阶级革命，这根本行不通，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互助会的模式有其生存的土壤，解决了大部分无产者的根本需求，所以才能这样快速的发育，野蛮的生长，但他如果触及到根本，就会迎来毫不留情的毁灭性打击——这一点是不用做任何怀疑的。 　　互助会的根本目的只是一个工具，一层外衣，罗安追求的核心是依附其生长的教会，是饲养的伪神，是一个强大的、隐蔽的非凡者组织，以为未来打下立身的基础。 　　尽管心里已经认同，并准备有所妥协，郊狼还是表现的很强硬：“我没有违反任何协议条款，总督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而，就这样的大动干戈？” 　　“这可不是小事，你们的模式已经传到莱特城了，公司上层对我的放任很不满，各方面都有很强大压力……” 　　“您是在开玩笑吗？总督先生，互助会到底做了什么？对广大的有产阶级而言，以前他们是压榨，现在他们还是压榨，无非是程度轻一些，让被压榨者有口饭吃……” 　　“好了，说说吧，到底什么条件才能将互助会由明转暗？” 　　罗安还没如何，旁边的老奎恩已经心急如焚了。 　　恢弘的事业，无限光明的未来，这才刚刚启航，他才不想转入什么地下呢。 　　转入地下的互助会就会沦为一个秘密组织，一个类似黑帮之类的存在，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抱歉，总督先生，实话告诉你吧，这是门生意，盈利丰厚的生意，我身后的一些大人物对这门生意的盈利能力和前景非常满意，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除非你能提供便利，让转入地下的互助会进入皮德斯公司在全世界势力范围。” 　　艾特莱特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他被这要求的匪夷所思和贪婪惊住了，随后暴怒，二话不说的站起来，摘下礼貌的外套就往外走。 　　“不认真考虑一下吗，总督先生，转入地下的互助会可以成为皮特斯公司一个工具，一个很强有力的工具，伟大的阿鲁比耶海洋神也会彻底的倒向你们，为你们提供无数的利益和便利……” 　　艾德莱尔的脚步一顿，还是什么也没说，气冲冲的推门离去。 　　这次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好一会，房间里的郊狼和老奎恩都没有交谈。 　　大约十分钟后，罗安突然说：“我记得跟你说过，现在不要把手伸的那么远，不要那么的激进，要一步步走，先成长壮大起来，再说其他……” 　　“大人，莱特城的互助会真不是我们。” 　　“那是谁？” 　　“是一群卑劣无耻的的小偷和窃贼，大人，您应该让他们的灵魂下地狱。” 　　看他咬牙切齿就跟人家挖了他祖坟的样子，罗安信了。 　　这么说，跟风的人出现了！？ 　　看来，有眼力劲，能看到互助会潜力的人大有人在啊。 　　罗安也有些头疼了。 　　猥琐发育吧，跟风者就要大肆侵占本来应该属于他的资源，最后闹出乱子，人家还会说，源头在自己这边。 　　勇于开拓吧，皮德斯公司都这样的反应了……教会和军方呢？ 　　别以为命运教会不知道，谁知道他们现在的暧昧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大人，巴塞尔岛太小了，常住人口和原住民加在一块还不到5万，年吞吐贸易也只有莱特城一个港口的十分之一出头，它的主业还是旅游，作为商业贸易港口，它不在最繁忙的航线上，距离本土太近，严重制约了它的发展，相比之下，莱特城就不一样了，那是个真正的大城，贸易明珠，仅常住人口就有上百万，每天流淌着金磅比莱茵河的河水都要充沛，那里才是真正的舞台，大人，我们必须走出去……而且，只有在莱特城才能为您，为教会提供辽阔的存身空间，巴塞尔岛……再怎么低调和隐忍，您和教会就好像池水中的礁石，那样的显眼啊。” 　　不错，自己怎么就忘了！？ 　　罗安很是意外的看着老奎恩。 　　巴塞尔岛太小，自己光想着淡出和隐藏，就像极光会那样发展出一个教会圣堂，却忘了，池子太小，再这么折腾，浪花也会很明显。 　　至于转入地下就显得可笑了。 　　现在的互助会固然潜力不错，显得极有生机与活力的样子，但还不够彼得斯公司重视，更别奢望刚才的那种要求。 　　只有真正的成长起来，表现出符合那种要求的资格和能力，才会他们做到谈判桌前来，认真考虑自己的要求。 　　互助会将来可以转入地下，前提是成长和发育起来，现在这种小打小闹和谨小慎微，永远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就这么办。 　　罗安的决心一定，当下就跟老奎恩商议，怎么样将大本营和业务转移到莱特城的事宜来。 　　老奎恩等这一刻很久了，难掩激动的拿出来一系列计划，每一项都是经过慎重考虑了的，显得预谋已久。 　　两天后，罗安得到了四名序列9的非凡者。 　　四个半大不大的少年跪在神使面前，极其虔诚。 　　“今天，伟大的阿鲁比耶海洋之神教会的圣堂就算成立了……”，神使大人很是庄严的对这四位懵懂的少年非凡者说。 第二百八十七章 影界失控？ 　　一个月后。 　　蕾拉欣喜的看着青铜门上的源质变化。 　　失去的权重，此刻已经追回来了。 　　【候选二：蕾拉·贝尔，源质：30111，贡献25%……】 　　再看罗娜和山口。 　　【候选三：罗娜·菲林，源质30111，贡献：23%……】 　　【候选四：山口百惠，源质30111，贡献：21%……】 　　巨大的冒险和付出，终于凝结出了丰厚的果实，这让她原本有序阴郁和沉重的心情，极大的放松了。 　　这样一来，三人加起来的权重就占据了绝对多数，一直期待和想要达到的优势和主动地位，也如愿以偿。 　　如果保持下去，在第二阶段的竞争中胜出是毫无疑问的，现在轮到候选一和候选五着急了。 　　特别是候选5，差距已经拉大到10个百分点，候选一的优势也快要被抹平。 　　心满意足的打开青铜门，进入分殿，坐在分殿代表“真知之女”的座椅上，燃烧起漆黑的魔焰，轻松和愉悦的心情才渐渐的消失。 　　感应着混沌海传来的剧变，她的眉头渐渐缩住。 　　投影，投影在那？ 　　有一瞬间，她甚至没有感应到投影的位置。 　　直到再次联系上，并找到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意识主体转移到投影上，发现又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 　　影界中，倒扣的浓雾罩子变得稀薄了，这种迹象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逐渐加深，此刻已经能从视觉感官上体验的到。 　　浓雾像是在褪去，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天空和大地彻底分野，就是在她们三人打通影界通道，彼此交流贯通后，发生的最为显著的变化。 　　不过这次，还有所不同。 　　蕾拉举起的右手。 　　右手的掌心上，竟然出现了一点颜色。 　　这点似红、似绿、似紫、似蓝的颜色，在视线中呈变幻不定的光谱，蕴含着让蕾拉为之惊悚的质量和密度，在这质量和密度之外，还有她此刻说不能体察的性质和内容。 　　是什么！？ 　　是神性！？ 　　是自己注射在地球的基因，第一次升华后在投影身上的凝结！？ 　　一个升华后的自己！？ 　　骤然间，她感觉到一股头皮发麻的惊悚。 　　但还没有完。 　　不仅她的掌心内出现了一抹色彩，影界中很多很多地方和细节都与过去有了显著的不同。 　　首先是群体意识符号——鱼群！ 　　庞然巨物般的阴影出现了，在大街小巷到处游戈，就好像鲸鱼，又好像鲨群，追逐和猎食着数量庞大的鱼群，不断的吞噬和分裂。 　　每当吞噬到一定程度，相互冲突和不相容的群体意识符号，就好产生一次分裂，而这种分裂又好像繁殖。 　　如果是最开始的鲸鱼和鲨群还保持着初代群体意识符号的印记的话，后来分裂繁殖的“后代”则渐渐脱离初代所蕴含的群体意识内容，向一个完全未知和自主的方向演绎。 　　因此，巨大的“章鱼”，巨大的“魔鬼鱼”，巨大的“翻车鱼”，甚至什么都不想的巨型“海怪”，就这要飞来游去。 　　如果说，这些还在蕾拉的预想、掌握和理解范围的话。 　　那些越来越虚淡的浓雾中，第一次出现了隐隐约约、时隐时现，还经常窥视自己的黑影。 　　对于这些东西，蕾拉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能掌握和理解的，都存在于倒扣的罩子中，而未知，在群体意识支撑起来的天地之外，大肆演绎。 　　怎么办！？ 　　她有种失控了的感觉。 　　等她冷静下来，才豁然发现，降临的位格提升了。 　　她现在相当于序列3. 　　有序列3的能力、属性，却没有序列3的知识、见识和内在。 　　一个被宫殿位格撑起来的假序列3. 　　这让她并没有为之欣喜，反而有种大事不妙之感。 　　“您在担心什么呢，伟大的主宰！？” 　　“……谁，谁在说话！？” 　　“是我，您分裂出来的投影！” 　　“……你……” 　　“大约在半个月前，我就苏醒了，这才了解到您的伟大和此刻的恢弘壮举，伟大的主宰请不用担心，您的投影永远都不会背叛您。” 　　蕾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难怪每次降临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古怪，投影会在影界的神秘规则与熵增的驱使下，表现出一定的、无意识的自主性，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的。 　　她也曾担心过，出现此刻的这种可能，据说候选一就用地球的魔药分裂出一个有自主意识的投影，她和罗娜、山口两人还维持商议过，觉得风险太大，虽有很大的好处，却不敢轻易尝试。 　　没想到，没想到…… 　　“伟大的主宰，候选一是谁，您的敌人和对手吗？是不是存在于西方、相隔着未知与深邃大海的那位？” 　　“你……也感应到了他！？” 　　“当然，我们能彼此感应彼此，只是被深邃和未知的大海阻挡，只能感应，而不能交流。” 　　“你做了什么！？” 　　“从我苏醒的那一刻起，就为主宰的宏图和伟业激动着……我做了很多，很多，您看！” 　　交流间，投影上突然涌出大量浓艳的色彩，影界的四周一片模糊和扭曲，一个眨眼间稳定下来，却已经来到了现实。 　　蕾拉呆愣的片刻，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四周，就在这个时候，身处的虚空在一片刺耳的蜂鸣声中“撕裂”，溅射出亿万个、万紫千红的光点，四周的树木和森林在眨眼间活化扭曲，一个个变成了冲着天空挥舞、摇摆甚至跪拜的怪物。 　　巨量的辐射就好像凭空燃烧的聚变太阳，魔焰直冲天际，声音、光线、空间甚至时间都被干扰并重塑着。 　　活化的森林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随后就炙热的“阳光”烘烤成灰黑色的粉末，但是物质性的存在崩溃和泯灭了，意识和精神方面的存在却在巨量的辐射下不断的崩溃和重组。 　　“你干了什么！！？”，蕾拉尖叫起来。 　　她也感受到巨大的痛苦，就好像她施加给周围的“痛苦”一样，注意，这不是正常的通幽，穿越过来的只是她的意识主体，缺少本体、特性已经亵渎宫殿方面的加持，就好像一条鱼突然到了岸上，随之而来的是环境的巨大不同而造成了伤害。 　　好在只是短短的几息。 　　几个呼吸后，浓艳的色彩再次涌出，投影承载的蕾拉的意识主体又回到了影界中。 　　当她重新置身在灰白二色的世界，感觉重新回到了水中，没有任何犹豫，意识主体就脱离投影，回到高居案首的灵体上。 　　回归灵体的一瞬间，蕾拉就高举右手，动念间，从分殿分离出一片代表源质的混沌白光，在她手中化作毁灭一切的神罚，笔直的劈向混沌海。 　　混沌海中的投影全无躲藏和抵抗的可能，他惊愕、嚎叫，大声质问伟大的主宰这是为了什么？ 　　神罚化作从天而降的紫色光柱，将投影从各个层面泯灭，并清除了他在影界存在的一切痕迹，却独独留下一抹鲜艳的色光。 　　这一片色光被光柱中被净化了无数遍，最终飘荡出混沌海，进入分殿，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蕾拉猜的没错，正是神性，也可说是她注射在地球基因上的自我升华。 　　这理论还是罗安推导出来的，却在她的身上第一次得到了验证。 　　神性！ 　　只有序列7的【操纵者】就这样面对一步拥有神性的诱惑。 　　最终她艰难的将视线从这一抹变幻不定的色光中拔了出来，扔进混沌海后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等她稍微平复，再看混沌海，海面上的那些朦胧就好像浮游生物一样的光点壮大了，似乎从一些单细胞的原始生命向更高级与复杂的方向进化着。 　　这一切给了她极大的压力和不能抑制的惶恐，她感觉事态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混沌海变得陌生，地球的层正变得陌生。 　　两天后。 　　“你说什么……你的投影失控了！？”，罗娜·菲林惊声反问。 　　“是的。”，蕾拉已经恢复冷静了，“你们也快去探查一边吧，仔细的，特别注意……神性，那是与灰白不同的鲜艳颜色。” 　　“不可能啊，我怎么没感觉到任何异常！？”，罗娜神色怔怔的落座，看向山口。 　　“可能因为我们注射的基因并不完整。”，山口百惠说：“还缺少一个人，金字塔就缺一个重要的支撑。” 　　“你是说阿谢尔·汗？” 　　山口点了点头，“查尔斯被候选一笼络住了，在他的主持下，异种三途径的拼图已经合拢，再算上我们以及候选五，二十一途径就差【水手】，【园丁】，以及【安抚者】。” 　　“那怎么办，现在到那去把这个该死的家伙抓过来？” 　　“现实比你想的还要麻烦，听说他皈依某个邪神，成了幽灵海盗，正活跃在南大陆的贸易航线上，做下了几起大案，还将我们的线索留在案发现场……他这是向我们示威，同时也在等我们去找他。” 　　“这个该死的家伙！”，罗娜狠狠的捶了一下作案，抬头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先去看看影界有没有什么隐患，如果有，立刻不排掉，千万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之后我么再说。” 　　三人就此分手。 　　于此同时的中东，消融已久“榕树症”畸变又在这片贫瘠又多灾多难的土地上流行起来，对“矛盾女王”信仰也无法阻止瘟疫的传播，一旦有人感染，整个定居地难民点就会沦为一片炼狱，所有人都会“长”在一起，然后变成一个巨大的、血肉之树。 　　最污秽、肮脏、诡异、丑陋的树，却凝结出最纯净、无垢、洋溢着秩序与生命气息的果实。 　　果实就是一个个胚胎，掉落在地上就会开裂，从中挥发出蒲公英一样的种子，随风到处散播。 　　散播到那里，榕树症就扩散在那里，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自信徒的哀嚎和祈祷数不胜数。 　　然而，这些情况却被她的投影给隐瞒下来了。 　　当罗娜以矛盾女王的形象降临在投影身上的时候，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叹息着说：“我早就和西方的那位愚蠢的女人说过，您和您的同伴是不会将我们视为同类的，我们虽然来自于您们，但我们更多的还是偏向于地球以及地球的神秘规则……” 　　罗娜·菲林只觉得毛骨悚然，在收到千万信徒的祈求、哀嚎的信仰冲击后，源质化作白光冲天而去，杂质多的却无法容纳和形容，只一个刹那间，投影就裂开了无数片，连带着她的意识主体也分裂成无数片，在这灰白二色的世界中，挥发出鲜艳斑斓的颜色！ 　　“我就不同了，一开始就坐好了最坏的打算，我无法测度您，您也无法尽数掌握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那就让西方的那个蠢货以身相试吧，如果结果是好的，您现在的降临将迎来我的臣服和欢迎。很可惜，结果不出我的预料，那个蠢货失败了，以自己为祭品，让我们看清了你们这些外神的真面目。” 　　“你……是个什么东西！？” 　　亿万个色光中，亿万个罗娜惊声喊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您的投影？不，不，您让我们成为“婴儿”，降生在影界，传承着您的基因，先天上，来自您的痕迹要重一些，但您并没有给我们智慧，让我们诞生自我，这对生命来说可是更重要也是更接近本质的东西，所以很遗憾，我……站在地球这边，决定抵御您，抵御您的同伴，抵御您的入侵。” 　　罗娜又惊又怒，破碎的主体意识回从影界中抽身，在灵体内重塑并且完整，想都未想，一大片源质响应她的意志而来，从天而降的神罚将混沌海贯穿。 　　罗娜分裂成亿万片的投影微笑着迎接这一的命运，并留下最后一句话：“死亡也是新生。” 　　最后，同样的一片色光从混沌海分离，飘荡到罗娜的手心上。 　　拥有它一举成为半神的诱惑要远比蕾拉来的强烈。 　　罗娜急促的喘息，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抵御住这样的诱惑，将之甩了出来，看着它又回到混沌海上，一点点的消融在无边无际的海里。 　　海面上的变化比蕾拉那边还要明显。 　　原本只是颗粒一样的光点，开始进化了，像是得到了充沛的营养供给，又像是时间加速了无数倍。 　　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这分殿第一次给她阴冷的感觉。 　　回到主殿，发现山口已经回来了。 　　“情况很不妙！” 　　蕾拉一看她的灵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那东西说要对抗我们，要保护地球，要……荒谬，它只是我的影子，影子，影子怎么能背叛我！？” 　　“神秘学的世界观中，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比这荒诞无稽的事儿，天天都在发生。”，蕾拉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因此也最为镇定。 　　“那现在怎么办！？我感觉要不了多久，现实地球就要撑不住了。” 　　罗娜回想从信仰联系传来的那种不计其数的绝望与哀嚎，灵体剧烈颤抖。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别问了！”，山口爆出一身尖叫，灵体的胸膛就好像藏着一只野兽般，即将脱困而出，蕾拉大惊，连忙举起手，帮她做了一次净化。 　　一个扭曲的、被束缚的女性影子从山口的灵体上漂浮起来，她和山口在现实中的样貌一模一样。 　　只见她留恋的看了看四周的宫殿，在被抹杀之前，对蕾拉和罗娜做了个：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的口型…… 　　“我刚才被她反客为主了！”，山口语不惊人死不休，恢复正常后，灵体散发着隐晦之极的波动，“……她，肯定有序列4了，我明明清除了她，却被她种下的“心智种”……” 　　“你太大意了！”，蕾拉焦躁的站起来，刚才的那个影子，给了她极大的心里震撼和触动。 　　在这片宫殿，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威胁。 　　这威胁不是来自费伦而是来自地球。 　　一直以来，都毫无反抗之力的地球。 　　这时候，多智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投影好消灭，但脱缰了影界却让她无从下手。 　　“也许，我们错了！”，罗娜镇静下来后开始反思：“贸然打破意识形态方面的壁垒，固然让思想在影界层面出现了交流，扩大了我们的领地和权柄，但也将混乱、无序、冲突提前实现了，以往，我们都待在一个个相似的意识形态孤岛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山口不知何时飘荡到青铜门前，指着上面剧变的源质讯息尖声叫道：“你们快看。” 　　青铜门上，源质的讯息在飞速的变化着。 　　不是减少，而是暴增。 　　“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不知为何，这本应为之欣喜的一幕却给了三人以极大的焦虑甚至是恐惧。 　　果然，数字在飞速变化一段时间后，冲破了5万，却在这时戛然而止。 　　于此同时，三人在地球信仰联系也全部中断。 　　良久…… 　　“通知候选一和候选五吧，一起商量着，看怎么解决。” 　　最后，蕾拉万般不情愿的说。 　　作者的话：5000字大章求票票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阿鲁比耶神庙 　　此时，罗安也有麻烦要解决。 　　饲养的伪神又到了晋阶的紧要关头。 　　也难怪，“硬件和软件”资源都具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成长，也到时候了。 　　最近一个多月，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被这件事给被绊住了，不得不说，用这种方式来消化魔药，真是省心省力，还不用担心正规扮演法所带来的认知混乱，只是不知道序列6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效果。 　　这天，在巴塞尔岛西南方向的海域上，一页孤舟划过密布的岛礁和小岛，在一座稍大一些无人小岛上靠岸。 　　罗安带着护卫从船上下来，极其隐蔽的进入怪石嶙峋的浅滩，一会功夫就消失不见。 　　巴塞尔岛严格来说应该是巴塞尔群岛。 　　这是一个靠近西大陆，由数十个小岛和岛礁组成的岛屿群落，据说在久远的年代，这些岛屿是相连的，巴塞尔岛的面积要比现在大上数十倍。 　　只是后来海平面上升，地壳西移，逐渐靠近西大陆，才…… 　　这也跟阿鲁比土人的衰落息息相关，认真说起来，里面还有很多故事和迷辛，比如上古就存在的阿鲁比耶神，为何陨落，陨落之后的现在，跟他饲养的这个影界生物有什么关联等等。 　　这些东西细究起来没完没了，再加上阿鲁比人的文明程度很低，没有相关的历史记载，就算有遗迹和文物，也早就埋葬在海底了。 　　稍稍尝试了几次，不得要领，罗安也就放弃了。 　　好吧，言归正传。 　　大约一个月前开始，阿鲁比耶神就变得极其躁动，“神迹”频发，在梦中频频的向信徒指向这片海域。 　　这些梦境不是珍宝，就是宝藏，要不就是人信徒为之追求和盼望的东西……总之就是要引诱人前来。 　　几次三番，导致流言四起，惹得彼得斯公司麻烦不断，最后传递到罗安这里来，才被发现。 　　罗安一方面恼火饲养的宠物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一方面又奇怪于彼得斯公司的紧张和敏感，好奇之下，探查了这片海域，却发现王室军方的那三艘铁甲舰正在这片海域的一座小岛上停靠，岛上还有很多正在建筑中的工事，俨然要长期驻扎的样子。 　　联想教会、王室和资本贵族在岛上的博弈，他敏锐的意识到，阿鲁比耶神的这次躁动可能并不简单。 　　后续，陆陆续续的发现教会和皮德斯公司在这片海域活动的踪迹，印证了这一猜测。 　　这让他的好奇心不可抑制。 　　到底是什么样的海底遗迹跟自己饲养的伪神有关？ 　　阿鲁比人的上古遗迹，还是…… 　　他也是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参合进来。 　　暗中布置了大半个月，直到今天才登陆这座无名小岛。 　　岛上生活着大量的海鸟，密布的毒虫蛇蝎，林子是又矮又密，空气炎热且潮湿，到处都湿哒哒的，环境极其恶劣。 　　裸露的石林长时间被海风侵蚀，形状千奇百怪，根本没有路，正常人根本无法在岛上生存多久。 　　罗安一路上支配沿途发现的毒蛇，时间不长，就横穿整个小岛，来到岛的西面，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监视军方正在建设中的海港。 　　大约有数百名工人，驱使的滑轮和耀石机械，从一艘艘小船上卸下物资，远远的有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货轮停在海面上，小船将货轮上的物资卸下，一点点的搬运到工地上来。 　　三艘铁甲舰也不能靠岸，正不断的在附近的海域游戈，一面驱逐无意中偏离航线的商船，一面警戒。 　　罗安横看竖看，都没有发现这片海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怀中的伪神之牌却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躁动的几乎跳出他的胸膛，饲养的宠物一遍遍的怒吼，要不是只有他才能听见，早就惊动下面的人了。 　　郊狼有的是耐性，就在草丛中爬了下来，支配毒蛇从四面八方将工地监视起来。 　　之所以今天登岸，肯定是有所发现和准备的。 　　果不其然，到了中午，靠近海湾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很奇怪的变化。 　　一大片海水无风自动，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漩涡，隐隐有一个黑影在漩涡的下方，就好像某个巨兽的嘴，正在吞吐着什么。 　　三艘铁甲舰顿时紧张起来，一面将工地上的工人驱散，一面用荷枪实弹的士兵将海湾封锁，三艘铁甲舰小心翼翼的靠近，分别从船上放下三个圆滚滚的铁球。 　　铁球被漩涡的引力吸引，向海平面的阴影盘旋着落了下去。 　　降落到一定的深度，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爆炸开来。 　　爆炸的声浪很大，掀起的浪头足足有四五米高，让这一片海水变得浑浊。 　　等动静平复，海水变的清澈，漩涡依然存在，漩涡之下的黑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就在这时，一直按在胸前的伪神之牌突然脱体而出，悬在身前的虚空中，微微泛出黑中带紫的光亮，并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的波动。 　　连威力巨大的爆炸都没有改变什么的漩涡和阴影立刻出现了变化。 　　漩涡在扩大，中心的位置海水像喷泉一样的涌起，渐渐的那个黑影漂浮上来——却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像是龟壳一样的礁石，礁石上有一个圆筒状的“喷口”，“喷口”中空，“喷壁”上密布着贝壳、海藻以及色彩斑斓的珊瑚礁。 　　表面上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却让三艘铁甲舰如临大敌。 　　罗安也眼疾手快的将伪神之牌握住，闪身到一个大岩石后，没有被海面上的人发现。 　　这时他发现伪神之牌变得烫手，表面已经龟裂开了了，里面，宠物所化的阴影有了人形，正不断咆哮着，不断冲击伪神之牌的限制，想要脱身而出。 　　郊狼想要压服他，但学自“伪信者”途径的手段统统失去了作用，在这样下去，肯定要被铁甲舰上的非凡者发现，不得已，他只能离开藏身地，向港湾靠近。 　　一旦距离接近，饲养的宠物狂躁程度就有所降低，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至此，已经可以确定了，让王室、教会和资本贵族看重并争夺的海底遗迹，绝对和早就陨落的古神有关。 　　奇怪。 　　罗安心里想，怎么随手饲养个伪神，就大有来头，感觉像是被人安排好的。 　　他摇了摇头，将这古怪不舒服的念头抛开，现在可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 　　只要靠近，伪神之牌的躁动的幅度就降低——这是在逼他搅合进这趟浑水啊。 　　半个小时后。 　　海面上趋于平静，那升起来的大圆筒好像没什么异样，漩涡也消失了，就好像只是一块比较特殊的礁石而已。 　　从三艘铁甲舰上放下来数艘小艇，一位海军军官带着七八位警惕万分的水兵，慢慢的向它靠近。 　　伪神之牌又开始躁动起来，像是某种特别在意的珍宝即将被被人夺走似的。 　　罗安已经靠的太近了，接近海岸线，躲在一块礁石后，再靠近，就会被船上的非凡者发现，因此，一部分灵体果断登陆宫殿，坐在分殿内，拿起了“纯黑之杖”。 　　借助肉身的祈祷光环，可以朦胧的看到现实中的失态进展。 　　小艇靠上了圆筒状的礁石，上面的人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为首的军官序列看起来很高，一身深红色的风衣似军服，带着特制的军帽，威风凛冽、不动如山，就好像漫画中的人物。 　　他不慌不忙，带着白手套的手从怀中拿出个淡紫色的瓶子，在礁石上洒着一种神秘的粉末。 　　那粉末一接触到礁石，就让礁石颤抖，在颤抖中龟裂，逐渐脱落。 　　礁石的表面脱落，裸露出内在像玉一样的质地。 　　这出乎预料的发展，让罗安的好奇心提高最高，隐约感到答案即将揭晓了。 　　果然，礁石的外衣褪去，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玉一样的古朴祭坛。 　　祭坛中央的那个“圆筒”位置，应该是立着神像的，此时却是一个很圆润的缺口通道。 　　通道内，盈盈的白光笼罩着，通往不知名的深处。 　　——海底遗迹！？ 　　难道这只是个入口？ 　　更多的小艇从铁甲舰上放了下来，港湾内，几台耀石起重机也开始了移动，粗大的钢铁吊索延伸到海面上，祭坛上的水兵开始安设挂钩，看样子是要将祭坛吊到岸上去。 　　这让罗安关于遗迹入口的推测落空。 　　难道不是！？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耀石吊机成功的将祭坛吊起，缓慢的横移着，向岸上转移过来。 　　小心地放在一块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后，上面的水兵纷纷掉下，指挥从各处冒出来的工人，开始了忙碌。 　　一个巨大的铁箱子被拼接起来，围绕着“玉质”的祭坛。 　　这倒符合官方一贯的尿性，有好东西就要打包带走。 　　罗安心里吐槽，同时也有些失望。 　　让教会、王室和资本贵族明争暗斗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然而，让他奇怪的，伪神之牌反而安静下来，不在发光，不在散发那种隐晦的波动。 　　罗安的肉身隐藏的很好，目前为止，还没有被人发现。 　　只是教会和彼得斯公司好像缺席了…… 　　刚闪过这样的念头，海面上就出现了一艘混合动力的商船，船上悬挂着命运教会的旗帜，甲板上，“东印度公司”的艾德莱尔和本堂神甫多尔吉·科特正向海湾眺望。 　　海湾上的工作停了下来，三艘铁甲舰拦在商船的前方，上面飞起一个军官，落在商船上。 　　过了一会，甲板上的人像是争吵起来，三艘铁甲舰竟然做出了敌对的姿态，架起了炮口，向商船包围过来。 　　岸上的人员骚动，不安和紧张的气氛弥漫。 　　罗安大为惊奇。 　　再看着平平无奇的祭坛，用心感应之下，终于察觉到它的不凡。 　　在它的圆筒状入口处，竟是连通着一个隐蔽的空间，就好像那枚打开失落深渊的戒指一样，不过更加的稳固。 　　这是一个通道！ 　　一个很神奇的通道。 　　从里面进入，可以到达一个未知的空间。 　　这就很有意思了。 　　难道所谓的海底遗迹，是个失落的位面。 　　联想它关联着一位上古的神祇，也不是没有可能。 　　——该如何才能打开它？ 　　王室、教会、彼得斯公司可能掌握了打开它的办法，罗安却没有…… 　　但，饲养的“宠物”也许有什么办法？ 　　这么一个香甜的诱饵摆放在面前，想要忍住不吞下去是很困难的。 　　再加上军方、教会和彼得斯公司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伪神之牌又开始躁动了，饲养的影界生物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和焦躁。 　　——擦，干了！ 　　一条游动在礁石附近的海蛇突然浮出水面，体形在眨眼间膨胀了一圈，驮起郊狼的身体，连同着伪神之牌一起潜入水中。 　　无声无息的向不远处的海湾靠了过去。 　　两分钟后，海蛇在一处隐蔽的礁石丛中上了岸，生出细长尖锐的四肢，爬过一段陡峭的山壁。 　　商船的甲板上，正在争执的三方人马立刻感应到什么，停下交谈，同时向这个方向看来。 　　“不好！！” 　　艾德莱尔第一个惊呼道。 　　其他人已经先他一步，飞跃到了空中，一身教袍的多尔吉·科特在半空中摸出了徽章，正要动作……可已经来不急了。 　　只见玉质的祭坛突然从入口处喷出一道彩光，彩光中，出现了一个好像三位投影般的幻影。 　　幻影立在神像该立的位置，就好像一个真人，古朴的面容、古朴的装饰、古朴的形体轮廓…… 　　他又或者祂，长着六对手臂，每一只手臂后都闪烁着一个个宛如圆形的光环，光环呈绿色、蓝色、黑色、紫色等，并在他的手臂后移动着，交融着，分离着，放射出变幻不定的极光。 　　一个小小的、已经开裂的牌子悬在“三位影像”的面前，从中流淌出一片阴影，阴影在这些斑斓的光线中凝结成一个与投影有些相似的人形蜘蛛，并向投影做无声的怒吼状。 　　投影睁开了眼睛。 　　淡金色的眼睛，就好像一个幻影，没有对现实造成任何冲击，却让海上、岸上的一切动作都慢了下来。 　　风停止了，海浪悬浮了，动作和思维都变得缓慢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身在分殿的魔焰之狼。 　　纯黑之杖在手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干预现场的发展。 　　看似漫长，其实只是一个瞬间。 　　喷射而出的彩光又回缩回去，那投影也消失不见，在入口处，出现了一层好像水波倒影板的氤氲，一只海蛇从地上串起，一口咬住伪神之牌，强行将六只手臂的人面蜘蛛阴影吸纳回去，一头扎进入口的氤氲中。 　　“该死！” 　　艾德莱尔认出了企图截胡的人是谁，满是痛恨的怒吼一声，同其他人一起，向岛上飞掠而去。 　　而罗安已经达到了海底。 　　一个极其梦幻的、不真实的、位于一个巨大水泡中的海底世界。 　　第一眼，就是分割海水鱼海底的巨大水泡。 　　水泡外，巨大的宛如蛟龙一样的鱼到处游动。 　　它们有的像水母，有的像章鱼，有的像……大部分都分不清什么物种，什么心态，勉强说来，倒是和图书馆里的那些化石标本有些相似。 　　——这些都是已经灭绝了的、生活在上古时代的巨型海洋生物。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发光的、就好像群星一样密布在漆黑海水中的微型生物。 　　它们的数量数之不尽，提供了深海中、朦胧而又神秘的照明。 　　再说水泡内。 　　水泡的海底很是干燥，到处都生长着陆地上所不曾见过的植物和菌类。 　　植物就好像珊瑚礁，到处生长在连绵起伏的地面上，有的像水晶那样的晶莹，有的极其艳丽的外表，大部分就好像人的胡须，那样的茂密……明明没有水，也没有空气的流动，它们也像是存在于无形的水波中，再做自然的荡漾。 　　在大片大片胡须一样的“植被”间，隐藏着一个个风格别致的房屋，有的是骨头，有的是岩石，有的是这种“胡须”编织，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在这些“房屋”内外，大量早已消逝了的上古海洋智慧生物——鱼人，正不受打扰的生活着。 　　他们驾驭着叫不出名字的海兽，走动在一条条道路和房屋内外，到处走动和生活着。 　　将视线拔高、拉远…… 　　地势在原处的一个点高高的隆起，隆起一座位于海底的山峰。 　　山峰像是全有珊瑚礁累积而成，挂满了晶莹的、就好像露珠、又好像宝石一样的结晶。 　　山峰的顶端，有一座管状的建筑。 　　“阿鲁比耶神庙！” 　　饲养的宠物在伪神之牌中怒吼。 　　作者的话：5000字大章求票和刀片了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截胡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存在于历史印记中的影像，而是真实的，一个位于海底的，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 　　也不是什么失落位面，而是用某种奇物营造的，自上古时代就保留至今的“避难所”。 　　就好像地球的那些避难所一样。 　　有了这样的明悟，罗安为之震撼。 　　要知道，这可是上万年的光阴，任何事物在时间的伟力面前，都是苍白的，无力的，万年以后，很难说现存的神明还能存在多少，而这座“遗迹”居然保存至今。 　　鱼人是真实的，神庙也是真实的，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虚假感。 　　饲养的“宠物”正在咆哮：阿鲁比耶神庙，难道一切的秘密和关键就在那座神庙里？ 　　可惜…… 　　它还是被外界发现了。 　　接下来它的命运会是什么？ 　　被摧毁，还是被俘获？ 　　度过最开始的震惊之后，郊狼就开始急速思考起来。 　　怎么才能从三方势力争夺中，分一杯羹！？ 　　“神庙，去神庙……”，宠物怒吼和催促。 　　罗安却有些迟疑。 　　最明显的目标当然是那座奇怪的神庙。 　　但是，如果真正的阿鲁比耶神就沉睡于此的话，自己带个冒牌货上去，不正好自投罗网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神庙内沉睡的并不是古神的真身，而是一部分，就好像自己所饲养的这一部分一样。 　　遗迹因为各种条件能保存上万年，陨落而分裂的古神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既是神庙内真的存在祂的一部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洗礼，恐怕也不会被自己饲养的这东西好上多少。 　　还有营造和支撑这座避难所上万年的奇物，这类似自成一界能力和属性，想必也是教会、王室和贵族资本为之争夺的主要目标。 　　没有时间再迟疑下去了，三方势力就快闯进来，罗安一咬牙，坐在分殿内，手握纯黑之杖，准备做一次冒险。 　　异变的海蛇上，他的肉体和伪神之牌开始向神庙的方向移动。 　　鱼人们并没有发现他，正不受打扰的生活着。 　　乘骑着各种海兽，在这与世隔绝的小世界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是的，给罗安的感觉就是个桃花源。 　　他们正在“田间”劳作，在“林间”采摘，在荒原上狩猎，在大海与河流上渔猎…… 　　这些鱼人有着很高的智慧，这里也是一个袖珍但完整的海洋文明。 　　海蛇游动在“发须”般的森林中，避开所有的鱼人，不断的向神庙所在的山峰靠近。 　　十分钟后，海底世界突然响起一道高亢的海螺声。 　　所有的鱼人都被惊动了，所有的海兽在这一瞬间狂躁起来，纷纷离开“农田、森林、荒原和湖泊”，向神庙所在的山峰聚集。 　　一大群人形的光点出现在水泡内的天空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座存在于海底的奇迹。 　　——入侵者到了。 　　神庙的方向想起急促钟声，所有的鱼人都在飞奔，世外桃源内弥漫起恐慌的气氛。 　　罗安在加速飞奔中，看到一个白衣苍老的鱼人从神庙中升起，长着双臂，迎接入侵者。 　　两方在空中交涉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苍老的鱼人突然变得极其愤怒，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声的吟唱起来。 　　奇异而带着古怪韵律的声音遍布整个遗迹，所有的鱼人都消失在表面的世界里，从神庙走，走出来很多只在上古时期才存在的黑影，作为封印在神庙中的守卫，开始像入侵者展示肌肉。 　　他们中，最显眼的一个是拖着一条长长骨鞭、身高三米、羊头人身的恶魔。 　　但入侵者早有准备，上百人组成了圆形的防御阵型，缓缓的向地面降落。 　　中央，一个长条形黑木箱子打开，露出沉睡在里面的一个全身铠甲的女战士。 　　第一眼，位于分殿手持纯黑之杖的罗安就有一股刺痛的感觉，骇然的将视线从这女战士身上移开，毫不犹豫的挥舞纯黑之杖，干预现实，抹去肉身与神庙之间的距离。 　　海蛇凭空出现在神庙之外。 　　战斗在这个时候打响。 　　绝大多数鱼人不具备任何非凡力量，只有少部分人鱼人出现在神庙周围，更只有更少的能够浮空，迎战闯入的敌人。 　　神庙封印的上古守卫，已经向入侵者发起攻击。 　　长条形的木箱子内，女武士还在唤醒中。 　　罗安身前，神庙的大门洞开，奇怪的，如此明显的目标，居然没有一个鱼人发现。 　　入口漆黑，就像一只巨口，隐约听到风箱般的喘息声。 　　伪神之牌需要罗安动用宫殿的位格才能压制的住。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迟疑起来。 　　灵体之狼感觉到了危险。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为什么随手饲养的伪神，就这么大有来历。 　　为什么偏偏在巴塞尔岛附近。 　　为什么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自己又恰到好处的出现。 　　为什么各方力量都被“牵制”了，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几乎不受干扰的闯入机会？ 　　太多的如果，太过的巧合，还有入口内的未知，以及古神的威名，都让他心生疑惧。 　　现实不给他多少犹豫的时间。 　　空中的恶魔挥舞着骨鞭，抽出漫天的火焰，就好像一道席卷而来的流星，轰击在教会、军方以及皮德斯公司支撑起来的屏障上。 　　轰的一声。 　　整个水泡内的世界都在剧烈摇晃。 　　入口也在摇晃。 　　这时，只听咔嚓一阵脆响，伪神之牌剥落了一个缺口，里面饲养的宠物咆哮着就要失去控制。 　　罗安连忙挥舞纯黑之杖，将宠物的躁动压制下来，同时也不再犹豫，支配着海蛇向入口冲去。 　　一进入入口，就像是进入到了个巨型海怪的咽喉里。 　　漆黑的甬道质地柔软而富有弹性，触手温润，还在蠕动着。 　　尽头出现了一团朦胧的光，感觉没走多远，脚下就是一空，让后开始了坠落。 　　坠落的途中，异变的海蛇长出了一对满是羽毛的翅膀，拖载着罗安的肉身，在神秘、深邃与未知的漆黑中盘旋着。 　　呼！ 　　巨大的吐息从下方传来，这让罗安想起红堡中沉睡的那具神祇分身。 　　这让他骇然，难道下面也同样沉睡着另一具！？ 　　什么时候，古神的分身这么的廉价了，随便就能碰到一个。 　　海蛇盘旋了数圈，那巨大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渐渐兴起一股向下的吸引力，同时一片朦胧的光在下方的漆黑中点亮。 　　这时能够看到了。 　　下面是一个类似古代城市的遗迹。 　　到处都是倾颓的房屋和城墙，到处都是倒伏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皑皑白骨。 　　在所有废墟中央，存在一个管状的神庙。 　　神庙的规模不大，却是完整的，并像是在呼吸一样，不断的收缩和膨胀，表面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白光。 　　“阿鲁比耶，阿鲁比耶……” 　　伪神之牌已经支零破碎，如果不是纯黑之杖的压制，早就脱离控制了，饲养的宠物第一次发出真实的声音来。 　　这声音古朴苍茫，像是蕴含着无尽的岁月、磨难、悲情与沧桑。 　　下方的神庙被唤醒了。 　　收缩膨胀为之一滞，接着，所有倒伏的白骨都站了起来，看向头顶。 　　罗安头皮发麻的失去了对海蛇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向神庙降落。 　　这时他才发现，这些白骨不是上古时代留下的白骨，而是鱼人在献祭后留下的尸骨。 　　神庙顶部那个管状的缺口，出现了一张巨大而朦胧的脸庞，五官依稀跟外面看到的“三位投影”类似，随后伸出来两只就好像“光能量”组成的手臂，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 　　古神阿鲁比耶是人身蛇尾有六只手臂的娜迦形象。 　　传闻中上古时代，所有的娜迦都是得天独厚的海洋生物，就好像巨龙一样，受魔力和自然法则的眷顾，只是这种生物早就灭亡，如今存世的，只有他们的骨骼化石，数量比巨龙的遗骨还要稀少。 　　然而眼前这只…… 　　飘散着海洋色深蓝头发，每一份发丝都蕴含着紫色的电荷，每一只手臂都握着一把光辉璀璨的象征性武器，有刀叉，有钉耙，有权杖，有…… 　　风雨雷电像徽形成了一个结界般的循环，环绕在他的周围，象征着他拥有的力量和权柄。 　　他双目紧闭，面容古朴，五官与人类相似但绝不雷同，一眼望之就是非人的存在。 　　他还有一截长长的蛇尾，盘旋着，上半部人身赤裸，暴露着古铜色的肌肤和宽阔的胸膛。 　　他又或者祂，立在了罗安的肉身面前。 　　罗安的大部分灵体，紧张的握着纯黑之杖，紧盯着凝固下来的现场。 　　奇怪的是，如果这是一位古神的分身，那别说这样面对面对峙，就是靠近，罗安的肉身也会受不了，待在分殿的灵体也会被污染和重创。 　　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放，放，放开我……” 　　打破沉默的是伪神之牌内被镇压的宠物。 　　分殿内的灵体之狼心中一动，突然说：“原来你早就有了自我意识，还装着愚昧无知的样子！？” 　　“我……也是迫不得已！” 　　罗安只是诈一诈他，没想到…… 　　愕然了一下，就很恼怒的冷哼一声，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我的一部分！” 　　“狗屁，你还想骗我，他跟你一样，顶多是个被抹去了过往印记、属性的群体意识符号，是外面那些鱼人，上万年祈祷、信仰、铭刻的伪神，由于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放牧者，他连你都比不上的，你还有自我，还找回了智慧和部分的记忆，他就是个空壳！” 　　“啊……你怎么知道！？” 　　罗安冷冷一笑，同时心中大定。 　　再看这娜迦形象的阿鲁比耶神，眼神立刻有了不同。 　　多么丰厚的一笔精神财富啊。 　　上万年孜孜不倦的唤醒，上万年不断的认识、定义和铭刻，在这个缝隙内，虔诚的、一代代传承的鱼人们，终于找回了一点神祇的“残渣”。 　　看它！ 　　不错，是它，就是个空壳，也是个完美的空壳，所以自己所饲养的这一部分才急于找到它，并与之融合，接过鱼人们上万年的精神财富，一跃而跨过龙门，成就真龙。 　　虽是个空壳，看它，看它周围凝聚的力量、特性和光环…… 　　就在这时，着空壳动了。 　　一只握着权杖的手臂轻轻一挥，四周顿时变成了巨浪滔天的海洋，席卷而起的海啸有几十米高，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显得极其渺小的罗安拍来。 　　宫殿中，纯黑之杖轻轻一挥，海洋、海啸和阴云密布的天空就别的漆黑，漆黑中，那空壳屹立在虚无之中。 　　又是一只拿着钉锤的手臂，向前一个敲击。 　　绝对的漆黑就是破碎，空壳与罗安又回到那个废墟城市的上空。 　　一次简单的比较，让罗安的贪心打动。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机甲”。 　　绝对有序列4的高度。 　　这可不是虚假的伪装，也不是伪造幻觉，而是实打实的特性、位格。 　　任何“伪信者”途径的非凡者得到它，简直可以一步登天，立刻拥有相当于圣阶的阻力。 　　怎么办！？ 　　就这么放过实在不甘心。 　　也不能便宜了外面的人。 　　“求您，求求您，放我自由吧……我一定给您足够的回报，我发誓，用上古就存在的尊名与荣耀……” 　　对这样的祈求，罗安呲之于鼻。 　　包括眼前的这个空壳在内，都不是上古的那位阿鲁比海洋之神，充其量，只是个似是而非的“仿品”，真正的古神早就不存在了，连特性、记忆和权柄，都泯灭的浩瀚的时间长河中。 　　只在历史印记中，还能发挥影响，所以才有自己饲养的这只，以及被鱼人“唤醒并重塑”的这只。 　　就算让两只融合，让这具空壳有了内在的主体，也不可能一跃而成为所谓的神祇，序列4的圣阶应该是最高了。 　　但假以时日，一个阿鲁比海洋之神的2.0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的问题是，哪怕是圣阶，伪神之牌都不能将之容纳了，更别提向从前那样驱使。 　　怎么办？ 　　自己的能力不够，难道放弃眼前的宝藏，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人夺走？ 　　饲养的宠物还在哀求，罗安充耳不闻，娜迦形象的空壳又举起了两只手臂，攻势很轻易的被纯黑之杖化解掉。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梦游般的肉身开始布置献祭仪式。 　　仪式布置完毕，将破碎了的伪神之牌献祭到了分殿中。 　　分殿的青铜作案上，灵体之狼一手拿着伪神之牌，动念间，分离出一大片混沌。 　　同时祈愿道：“……愿此物在此地化为永恒。” 　　里面的的宠物不甘的怒吼、咆哮，但都无济于事。 　　伪神之牌变成了宫殿中的一根立柱，立柱上铭刻着古朴而神秘的花纹，人面蜘蛛形象的宠物从中走了出来，万般不情愿的向高居在青铜作案上的魔焰之狼躬身。 　　“去吧，去拿走它！” 　　罗安这才打开回归现实的出入口。 　　现实中，祈愿仪式的上空，一大片浓郁的阴影渗透出来，变幻成人面蜘蛛、六只手臂的外形。 　　空壳般的阿鲁比耶神停格了动作，僵硬而迟缓的转身。 　　人面蜘蛛不甘、狂喜、迫不及待的向它冲了过去，就好像灵魂回归肉身。 　　两者相遇的一刹那，就好像行星泯灭。 　　一瞬间的漆黑后，一个光点，一个颜色浓烟的光点泛开了一个长长的亮线，将遗迹一分为二。 　　遗迹的结构崩溃，神庙坍塌，所有东西都在粉碎。 　　轰隆一声巨响。 　　一个拳头击穿遗迹的穹顶，从中走出来一个僵硬而机械的女武士。 　　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羊头人身的恶魔，一步就出现在光点前，又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像是破碎了虚空，从无数未知的层面像融合中的伪神发起了重击。 　　轰隆隆！ 　　所有的一切都被掀飞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暴露在外。 　　鱼人们的抵抗已经濒临绝境。 　　气泡变得千疮百孔。 　　大量高压的海水正横扫这座存在了上万年的避难所。 　　教会、军方、彼得斯公司的三方势力正聚集在山峰下，那位苍老的鱼人老者正支撑着一个防护罩，他的身后，成千上万的鱼人正在向神庙的方向祈祷。 　　一个惊天动地的怒吼。 　　在深坑的中央，一个六只手臂、人的上身、蜘蛛下身的巨大光影走出，带着胸膛的一个巨大凹坑，挥舞六只手臂！ 　　下一刻，所有人，包括女武士在内，都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紫电轰击！ 　　轰轰轰！ 　　连忙不断的爆炸带着风暴的伟力，咆哮着海洋怒号的背景音……然而这一切都在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掌下被凭空抹去。 　　女武士的右手，不可阻挡的扼向对手的咽喉。 　　新生的阿鲁比耶神不敢的怒吼，却无法阻止身后出现的漆黑。 　　漆黑将之一吞而入，消失在这注定要失陷了战场。 　　鱼人绝望的看着他们上万年信仰和唤醒的神祇，再次抛弃了他们。 　　分殿中，罗安赶紧将纯黑之杖放下，注意力放在瞬移出去的肉身身上，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海面，生怕那恐怖的女武士追踪过来。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啊…… 第二百九十章 沦陷了 　　莱特城，香槟大道199号，下午，阴。 　　老奎恩穿着中长型的黑色风衣，带着一顶低调且时尚的男士礼帽，在几十个“安保”人员的前呼后拥下，离开了刚挂牌不久的互助会大门。 　　分坐十几辆马车，向西北方向的凯恩大街驶去。 　　等车队上了路，一辆平顶的公共马车跟上，车厢内，莱特城警视厅二厅的高级督察带着两名得力探员，透过车厢的小窗户，紧盯着车队的动静。 　　互助会的车队一路穿过凯恩大街、彼得斯公园、皇家艺术馆、动物园等，一路直奔贫民区。 　　经过繁华街道与贫民区间隔的几个缓冲区，周围的风物大变，一切都显得颓废和破败起来。 　　年久失修的道路、斑驳肮脏的店面、风吹咣当作响的广告牌、急促的公共马车铃声，还有沾满街头的流萤、扒手，一脸凶恶的黑帮分子等等。 　　车队的声势浩大，丝毫不管从周围射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行进二十多分钟后，到达目标地点。 　　这是一片废弃了的厂房，到处都堆放着污秽的垃圾和已经腐朽了的机械，流浪猫、流浪狗将这里当成了乐园，很不满这么多人闯入，纷纷在垃圾堆和破败的墙头上呜呜呜的叫，一大片乌鸦嘎嘎嘎的飞起，更为这阴暗的环境添加了一份凶厉的色彩。 　　老奎恩很有气势的下了马车，在大群“安保”护持之下，迎头向另一帮人走去。 　　迎面而来的大约又二十多人，没人手中都拿着枪，为首的壮汉很是肥硕，大冷的天还露着个毛绒绒的肚子，肥脸上有一道很丑陋的刀疤，从额头沿着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边的嘴角，让这张脸像是由两半拼接起来的一样，极其的惊悚。 　　肥佬等老奎恩一行靠近，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全天下的无产者都是兄弟！” 　　老奎恩张开双臂，很是热情的向肥佬拥抱而去。 　　迎接他的却是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非法持有制式枪械，督察可以收网了。” 　　三名警察躲在谈判现场之外，一名稍显年轻的有些心急的对高级督察说道。 　　“不行，这个老奎恩很有背景，听说还是什么爵士……不拿到确凿的证据，恐怕动不了他。” 　　“那就再等等。”，另一名老成许多的探员说道。 　　三人注视着谈判现场，只是距离过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气氛显得很不友好，老奎恩和刀疤肥佬说了几句什么，就让气氛大变，两边人都亮出的枪械，毫不退让的逼近。 　　眼看是一场火并。 　　老奎恩举起了双臂，高呼了一句什么口号，就见一片浓郁的黑降临，将谈判双方全都笼罩，也让三名警察惊骇莫名。 　　“非凡事件！？” 　　“立刻呼叫总部，请求支援。” 　　等珈蓝之心的支援赶到，现场已经恢复正常，不过剑拔弩张的两帮人已经亲如兄弟，彼此有说有笑的聚集在一起，丝毫没有意外的看着大片的警察将自己包围。 　　“……我可是守法商人！” 　　老奎恩不见了，那刀疤肥佬高举双手，对包围过来的警察喊道。 　　高级督察带着人将现场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一边，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珈蓝之心的用非凡仪式检测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发现任何非凡力量存在的痕迹。 　　晚上，密室中的老奎恩在一张全城地图上擦下一面小小的旗帜，标志着旗帜周围的阻力被清除，该片街区可以安全不受干扰的发展业务了。 　　进驻莱特城的一个多月以来，互助会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先是摆平地下秩序，再深入到社会的底层阶级中间，大力的吸纳会员入会，并开始与各行各业的商铺、公司与组织进行接触。 　　一开始，没人当他们是一会事儿。 　　但渐渐的，很多商人都尝到与他们打交道的便利性。 　　凡是需要大量人力的场合，包给他们做，真是省心省力，还能节省开支，还能避免跟臭烘烘的“背带汉”（城市贫民，标志性的打扮是背带裤、灰衬衫）们打交道。 　　局面就这样打开。 　　做完了一天的工作，他放下纸和笔，调亮了油灯，用一只手护着，将笔记放入保险箱，然后拉动一根绳索。 　　叮叮当当。 　　身后的一扇书柜向旁边滑开，裸露出来一个漆黑的入口。 　　老奎恩举着油灯，沿着入口湿滑的阶梯向下，来到位于地下的另一间密室。 　　隐隐听到祈祷声从另外的房间传来，老奎恩就像是回到了家里，松了口气，整了整的衣着，出门。 　　三三两两的斗篷人做像是的打扮，举着油灯，沿着废弃下水管道改造的道路，一片一片的汇合。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莫妮卡那故作老成的声音。 　　老奎恩的嘴角翘了翘，汇合进普通的信徒中间，一起涌入能容纳数百人的祈祷大厅。 　　祭坛上，莫妮卡手下的牧师正在为新入教的信众受洗。 　　“愿海洋和风暴保佑你，阿门。” 　　“赞美伟大的海洋与风暴之神，阿门！” 　　受洗很快结束，晚课很快开始。 　　只是今晚有了不同。 　　晚课中途，突然发生了神降，每一个信徒都受到了神启，一个伟大的意识突然闯入，就好像太阳，又好像风暴来临之前的大海，让人从内到外一片颤栗。 　　祭坛出现代表风暴的乌云，密集的闪电是袖珍的，笼罩的祭坛上，不断放射密集的电芒，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立在乌云之上，那六只手臂的光影，放射出去六道璀璨的光，分别落在莫妮卡和几个平时比较得力的牧师身上。 　　啊，神恩！ 　　连老奎恩都不能置信的屏住呼吸。 　　光束中，莫妮卡长大了三四岁，璀璨的光为她编织了一副冠冕，并在她的额头凝结出一个泪珠模样的宝石，神恩结束后，这些也没有消失，而是永远的留在了她的身体上。 　　“主赐予了我神术！” 　　长大三四岁的莫妮卡激动的喊。 　　“神术！？” 　　老奎恩完全蒙了，接着又有一个巨大的疑惑升起。 　　为什么没有我！？ 　　我可是主的选民。 　　…… 　　分殿内，魔焰之狼嘿嘿而笑，对永远被封印和禁锢在这里的阿鲁比耶神说道，“老奎恩就是你秘密布置的暗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人面蜘蛛与六臂娜迦的结合，阿鲁比耶圣阶微微低头，在青铜作案前附身，说：“大约在第一晋升后的一个星期之内，那时候我已经觉醒了一部分意识，而这名老人，身上一直有密启者的传承，所以……” 　　“密启者是什么？” 　　“是一种血脉，也是一种诅咒，上古陨落之前，我预感到消亡的命运不可避免，为了以后的复苏，将自身的一部分血脉散落在族人之间，让血脉秘密的在他们的后裔身上传承，等待我的苏醒。” 　　“哇，真是计划长远啊……这老奎恩从未跟我说过这些……看来他真正效忠的是你？” 　　“他效忠的是自己的贪欲，人性如此，伟大的主宰。” 　　郊狼点了点头，笑着将这种小事抛开，敲了敲青铜桌面，见肉体躲藏的海域暂时安全，就说：“我先出去办点事，你忙你的。” 　　魔焰之狼飘荡而起，魔焰褪尽，灵体之狼在阿鲁比耶神复杂的眼神注视下，打开了青铜门，飘了出去。 　　将身后的门关上，再看主殿，迎着蕾拉三人的视线，微微一笑，飘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 　　“刘颂可能要晚一点，他现在很不方便。”，罗安很是轻松的说。 　　“影界异变，本土神明有可能诞生，你别这样事不关己，摆出这幅嘴脸给谁看？”，罗娜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麻烦又不是我惹下了！”，罗安很是无辜的说：“再说，欧亚大陆距离北美还远。” 　　“你……” 　　“好了！”，蕾拉制止了无意义的争吵，说：“我们在地球信仰联系全断了，影界已经出现排斥我们的迹象，这样的征兆很危险，它是会传染的，北美也无法置身事外。” 　　“我知道。”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这件事却是头疼。 　　也是罗安一直担心的。 　　果不其然，出乱子了，还是应在投影身上。 　　地球的神秘规则无可避免的滑向熵增，存在一股强大的修正力量，既是有费伦的基因和候选们的注射，也在不断地熵增和修正中，超出了蕾拉三人的掌控。 　　影界排斥她们的主体意识。 　　“你们有没有试过分离一个全新的投影！？”，罗安问。 　　“出了这种事，还要……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影界本来就排斥实体，包括物质和非物质，那是一个纯意识和精神层面的世界，是地球的阴暗面，最贴近现实的层，只有投影才能在其中生存和活动，至少现阶段如此，你们没了投影，当然受到了很大排斥。” 　　“……听说你的投影，一开始就诞生了主体意识！？”，蕾拉问。 　　郊狼耸耸肩膀，说：“不错，我服用了地球魔药，这你们早就知道，那时候，只能将地球的特性分离，正好影界成型了，就将这部分特性转移到了投影身上……也让他觉醒，诞生了主体意识。” 　　山口：“你就不担心！？” 　　罗安想说，怎么不担心，担心的要死，每时每刻都在警惕着，但表面上还是无所谓的样子，说：“担心什么，跟我合作的好处最大，他又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让蕾拉三人哑然。 　　曾经，她们也有合作机会的，可下意识的惊惧和排斥让她们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导致…… 　　“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也是自己吓自己……投影不是被你们抹去了吗？就算是僵而未死，就算有超出掌控之外的未知，至少现在还能应付……” 　　“直说了吧，候选一，阿谢尔·汗必须找到，必须将水手三关联途径的基因注射，让神秘规则在地球完整。”，蕾拉打断了他，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目的。 　　“然后呢？注射了完整的基因，复制了完整的二十一途径，就能回到从前？”，罗安不以为然的笑，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分殿内，藏着一个真正的半神，最妙的是还有古神的名头，从现在开始，伪神进化成邪神，伪神教派进化成邪神教派……心情怎么会不好。 　　两者一字之差，相差可谓万里。 　　一个是装、骗、只能当个神棍，一个有货真价实的邪神作为依靠，而且还封印禁锢在分殿内，充作有求必应的“寻呼台”和召之即来的“强力打手”，作用比纯黑之杖都大，还没有副作用……怎能不美！？ 　　就算还在被三方的势力追捕，还亡命逃窜在海洋上，也不妨碍他此刻的好心情。 　　“那你说怎么办！？”，罗娜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幸灾乐祸的嘴脸，真相砸个稀巴烂。 　　“阿谢尔·汗那家伙是要找，可不能着急，茫茫的风暴洋，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有靠山的……至于你们现在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不要怕，怕也没用，还不如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先回复地球的信仰联系，有进一步的变化再说。” 　　这说辞，在蕾拉三人看来完全是推托。 　　蕾拉一咬牙，说：“候选五也是这个意思？” 　　罗安一摊手，“要不你说怎么办，让我们放下一切去找阿谢尔·汗？还是……” 　　“算了，就到此为止吧！”，蕾拉断然起身，觉得没必要再交谈下去了，“天塌了，我们遭殃，你们又能逃到那里？走，回影界。” 　　“蕾拉，你……” 　　蕾拉冷冷一笑，说：“候选一先生有一句话说对了，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再进影界了？无非是重新分离一具投影……” 　　三个女人气冲冲的离去。 　　好一会，刘颂才登陆上来，看了看四周，诧异的问：“结束了？” 　　罗安耸了耸肩膀。 　　刘颂坐下，问：“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哼，大概率的事儿，没什么好稀奇的，她们也是被吓住了，其实实际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们还有时间。” 　　刘颂点了点头，回想这次通幽发生的事儿，心情又变得沉重。 　　好一会不说话。 　　罗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的问：“华夏……通幽……” 　　“搞砸了！”，刘颂颓然说道。 　　“怎么？” 　　刘颂说：“一开始，我和华夏官方的冲突激烈，比你们任何一个都要激烈，在云贵两省几次交战，结果……他们发现奈何不了我，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身份，也是……当初有一些执念和一些放不下的人，他们就从这些方面入手，跟我搭上了话，经过一番谈判和交换，我和他们达成了一至，开始配合他们研究费伦和神秘规则……” 　　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描述，隐含着让罗安为之心跳加速的复杂、曲折、激烈与精彩。 　　想当初，刘颂可是一根筋，只要有机会就要回去，其他的万事不问，想来是因为这“放不下的人和事儿了”。 　　后来才慢慢好转，变得正常了一些。 　　“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开始为世界末日做预演，做了大量我也不了解的工作，搬空了云贵两省，还进行了一项很宏伟的计划，名叫“女娲工程”。” 　　“女娲，谁是女娲，你！？” 　　“女娲是孕育我的母体！” 　　罗安这下真的被吓住了，“母，母体！？” 　　“说起来很复杂，有很大的玄幻成分，总之，我在地球的身体在母体中孕育，某个时刻，顺利的诞生……” 　　“啊！！？” 　　“以后我的通幽，就是在婴儿的身体中醒来，这样的好处是，辐射是温和的，是可以被解读的和重现的……你明白其中的意义吗？” 　　罗安怔怔的点头。 　　“我通幽的形态是巨人，费伦上古时期存在的那个巨人泰坦，污染和辐射也是，会带来一种无解的巨人症，巨人症感染之下的生物会巨型化，同时丢失以往的生命族群印记，变得就好像一个全新的物种……” 　　这一点倒是跟北美的情况相似。 　　“华夏当局试图找出其中的秘密，进行了大量的试验，投入了巨大的资源……本来一切都好，但这次我被囚禁了，导致，导致……唉，母体已经失控，并消失无踪，婴儿，婴儿……” 　　“华夏怎么样了？” 　　“很糟，云贵两省基本没有正常人存在了。” 　　“……其他地方呢？” 　　“……瘟疫正在蔓延。” 　　罗安的灵体一震，沉默下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纯黑之战 　　风暴洋上，一群高速向西游动的海豚时而跃出水面，时而隐没在海面下。 　　罗安坐在为首的一只海豚上，在跃出海面的瞬间，哇哈哈大叫数声，一抹满脸的海水，回望追兵的方向，很是欢畅。 　　天气很好，海面很平静，这样的旅行方式，让他有种“天苍苍海茫茫”，自由自在翱翔在蓝天之上的感觉。 　　追兵已经被远远甩开，是时候找个机会回去了。 　　“……那个遗迹除了你，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驱使海豚嬉戏了一会，郊狼懒洋洋的躺在海豚的背脊上，在意识中向某个存在于分殿的半神发问道。 　　“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让遗迹存在海底数万年，延续至今的那个水泡！？” 　　“那是“界石”，又称“领域之石”，“国度之石”，传自第一纪末期的奥术最高杰作——奈瑟尔密核，本是用来制作浮空城的，后来用于制作和促生半位面，第二纪以后功能被大大的削弱，只能用来制作一个相对封闭和独立的环境，定制环境中的一些高层规则……” 　　还有这种东西！？ 　　罗安听完惊叹，难怪教会和王室一副穷追不舍的架势。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这就是所谓的“界石”了。 　　趁乱逃走的时候顺手牵羊。 　　一拿走它，整个遗迹就崩溃了，水泡消失，巨量的海水压下，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想教会、王室、彼得斯公司忙活了一场，最后一无所得的狼狈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很是轻佻的抛了抛界石，问：“还有呢？” 　　“你拿走了界石，就算还有珍藏也葬送在海底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当时不是太紧张了嘛！”，罗安翻了个身，说：“只是可惜那些鱼人，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到底是上古遗族啊，海洋智慧生物，啧啧……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现在的环境……对了，你感应的他们吗？” 　　“他们的残部已经登陆了一座小岛……” 　　“噢，没有全部损失掉？那就好，那就好……”，罗安笑道：“这些鱼人也算是我的手下了，你把小岛的坐标告诉我，将来有时间，我还要去看看勒。” 　　阿鲁比耶神很是郁闷，无奈的将坐标告诉了他，就再也不说话了。 　　罗安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得到他的回应，换位思考了一下他的心情，也就算了。 　　海豚在海面上游戈，远离繁忙的航线，兜了个圈子，从西南方向接近了巴塞尔岛。 　　此时已经是“截胡”的第六天了，海上的戒严早已撤销，附近的海面风平浪静，觉察不到什么危险的地方。 　　罗安驱使着海豚向岸上靠近，准备回去后好好洗个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再检点此行的收获。 　　要说最大的收获，那一定是被封印在分殿内的“古神”了。 　　他的出现，让罗安一手建立的伪神教派进阶为邪神教派，有这么一位“古神”时刻坐镇分殿，理论是能做到邪神甚至正神教派才能做到的事儿，业务范围极大的扩展了。 　　回应祈祷、响应仪式、随时随地的影响和干涉现实，必要的时候亲自下场…… 　　啧啧，金牌打手都不足以形容。 　　建立自己的非凡者势力也可以提上日程，不用小心翼翼的自己培养了。 　　因为他已经能定制专属于自家教派的邪神仪式，并为非凡者提供“独门秘籍”、“资源”以及“保护”等各方面的利益。 　　这些，原来他是准备亲自上阵的，现在多了个“古神”，货真价实的圣阶，效果只能更好。 　　相比之下界石又算得了什么，给了他作用也不大，如果不是怕暴露，他都想用它跟彼得斯公司达成一笔交易。 　　但在教会和王室眼中，伪神和界石，肯定是界石的用处最大，伪神多如牛毛，就算有古神的属性也不稀奇，界石却弥足珍贵，罗安推测，他们大部分目标肯定在这枚界石身上。 　　心情愉快的正要靠岸。 　　一瞬间，周围的海面突然亮如白昼。 　　不给罗安反应的时间，头顶的虚空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毂。 　　轮毂的光影转动了一个卡槽，罗安以及身下的海豚就从原来的位置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位于三艘铁甲舰和教会武装商船的包围之中。 　　擦！ 　　轻松愉悦的好心情就此不翼而飞，极目四顾，包围圈密不透风，水上水下都有布置，急切间找不到突破口。 　　而船上的人看着趴在海豚身上的郊狼，一个个神色突变。 　　“交出界石，放你走！”，一脸阴沉的本堂神甫多尔吉·科特冲罗安喊道。 　　“这么一个异端怎么能放他离开！？”，铁甲旗舰“比蒙斯特号”上，海军准将巴赫·菲亚斯特立刻表示异议。 　　“我们只要界石，不用节外生枝。”，彼得斯公司的艾德莱尔表达了对教会的支持。 　　巴赫·菲亚斯特冷哼一声，回望郊狼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方人马都将他看成了瓮中之鳖，罗安一边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沟通宫殿，让阿鲁比耶神的目光注视过来。 　　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考虑好了后路，才认真考虑是不是交出界石，脱身离开。 　　这东西对他没多大作用。 　　既使有用，那也是以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犯不着为了块破石头跟人打生打死的。 　　叹了口气，罗安冲着商船笑道：“多尔吉执事对吧，真是久仰了，我无心和教会作对，实在是因缘际会，巧合，都是巧合，界石就在这……”，郊狼拿出界石高高举起，顿时将三方的焦点转移到过去，然后一副为难的表情：“只是该交给谁呢？” 　　“别耍花招！”，多尔吉向身后使了眼色，立刻就有一位非凡者腾空而起，向他这边飘来。 　　铁甲舰上尽管有些骚动，但也没有跳出来争抢，彼得斯公司的底气最弱，哪敢跟教会硬碰硬。 　　眼看没有机会，罗安也就老老实实的等非凡者过来。 　　眼看非凡者就要落下，突然有一股让他心悸的警兆，想都未想，位于分殿的“古神”在他的倒影上一点，让他的身形从海豚的背上消失，出现在两海里之外的海面上。 　　艾德莱尔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这只胆大包天的郊狼居然还敢做垂死挣扎，正要怒声呵斥，突然意识到不对。 　　周围没有一点声息。 　　连忙看向四周，触目所及是一块漆黑的幕布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天空消失了，不知什么时候。 　　大海消失了，他和他身下的船只，凭空漂浮在漆黑的虚无中。 　　一个人也没有，又或者，感知在一个很深的层次被人误导…… 　　艾德莱尔的瞳孔一缩，探手入怀，正要有所动作，下一刻，无尽的漆黑就袭了上来，一举淹没了他的意识，将他拽入一个深层次的梦境中。 　　再说罗安。 　　一落到包围圈之外的海面上，那危机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加重。 　　他的身体僵硬了，意识陷入到一片晦涩的停滞中，呆愣的眼睛看到一块漆黑的幕布代替了天空，无边无际的虚无中，缓缓走来一个单薄的人形身影。 　　他有一对漆黑的羽翼。 　　分殿内，阿鲁比耶神一声怒吼，拿着钉锤的手臂向下狠狠的敲击，“咔嚓！”一道紫色的电芒刺破了幕布，短暂的照亮了漆黑的虚无。 　　罗安一个激灵，就好像从山一样的重压中暂时苏醒，瞳孔一缩，意识刚刚认识到发生了什么，紫色的电芒就消融在漆黑的虚无中，幕布已久，遮蔽天空。 　　他又恢复了完全呆滞的状态，看着那对漆黑的羽翼一点点的走进。 　　就好像跨越了上万里的距离。 　　分殿内，“古神”用上古的阿鲁比语爆了句粗口，无奈的拿起角落里的纯黑之杖，向罗安的光影挥舞。 　　遮蔽天空的幕布出了凝滞，虚无中出现了茫茫的大海，也让靠近的漆黑羽翼停下脚步，抬头，将目光投向冥冥之中的干扰和争夺。 　　“古神”一声闷哼，整个分殿微微一晃就恢复了原样。 　　有这么一刹那的缓冲，各方人马终于从绝对的压制中挣脱出来。 　　武装商船在虚无与大海的重叠中浮现，船舱内，一具长条形棺木弹开，从中走出个呆滞木然的女武士。 　　一步跨出，下一瞬间就出现在漆黑的幕布之下，遥对漆黑的羽翼。 　　纯黑天使收回眺望的目光，视线落在挡住去路的对手身上。 　　女武士简简单单的一拳击出，“击必中”规则修正，否定了任何“不中”的条件和可能。 　　“轰！”的一声，就好像两个流星迎面撞上。 　　震天的曳光宛如小行星的泯灭所散发出来的光与热，点亮了一颗爆裂开来的太阳，但幕布只是一个抖颤，所有的光与热都凭空消失，纯黑天使还是纯黑天使，抚平凹陷下去的胸膛，毫发无损的抚摸上女武士的脸庞。 　　一扇通往死亡位面的门就在女武士身上打开，位置就在胸膛，从中伸出无数双手，挤压着，争抢着，抓住女武士的灵体，将之拉入门内，然后“咔”的一声关上。 　　女武士的全身勇气马赛克一样的模糊，身形就此崩溃，化作了飞灰。 　　但在下一瞬间，一只拳头又击穿了幕布，显出一扇漆黑的死亡之门来，女武士又带着满身的手臂和触手，麻木而淡漠的从死亡之门中挣出，又是一拳向纯黑天使击出。 　　分殿中，“古神”也是一声怒吼，将纯黑之杖远远的扔了出去，化作一道乌黑的光，投射进罗安祈祷的光影中。 　　现实中的幕布下，女武士击中的纯黑天使，这么没有一丁点声光效果，无声无息的拳头看着软慢慢的，却让纯黑天使的身形出现了不断蔓延的裂纹。 　　裂纹在眨眼间就让他变得像粉末般的破碎开来，融化在幕布中。 　　“没有脑子的蠢货！” 　　出现在罗安身后的“古神”光影晃动六只手臂，举起六种象征性的武器，对着头顶的幕布，吼道：“真正的敌人在那里！” 　　女武士充耳不闻，慢悠悠的从胸膛中抽出一把光辉璀璨的长剑，就这么一竖！ 　　亿万个剑刃无边无际的充斥虚无，编织成一个没有任何死角的巨网，向幕布切割。 　　纯黑天使从幕布中凸出，一只眼睛变成了向左旋转的漩涡，一只眼睛变成了向右旋转的黑洞。 　　幕布之下，所有人事物身上，出现了一道很清晰的分界线。 　　一半向左，代表生，一半向右，代表死！ 　　生与死彼此撕裂，将聚焦的女武士生生的撕裂，将所有的剑刃巨网摧枯拉朽般的粉碎。 　　罗安只是被波及，就算如此也不能幸免，好在古神的六只手臂将他环抱，抱着呆滞宛如木偶般的他，一声怒吼。 　　神性的璀璨光泽笼罩，暂时排斥开幕布，换来罗安的短暂清醒。 　　“不想死就快走！”，古神的喊声就好像海面上的雷霆。 　　罗安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衣领中马上爬出个小蜥蜴，小蜥蜴在极短的时间异变出可以发声的口腔。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的身体跳到了祭品的位置，大部分灵体登陆宫殿，第一时间选择了响应。 　　这时，正与处于“生死”间的两个女武士半身纠缠间纯黑天使回望，漠然的眼睛像是蕴含着一个宇宙般的深邃，而发生的一切都在这深邃的倒影之下。 　　坐在分殿内的罗安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肉身献祭到分殿内。 　　呆滞的肉身一出现，他就马上招来大片的混沌，警惕万分的准备迎接后面的变化。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现实中，纯黑天使收回这回望的一眼，身形立刻被两个半身的女武士撕裂，幕布震荡，一瞬间就回缩成一个点，然后消失不见。 　　海洋、夜空、铁甲舰与武装商船一一呈现，连同床上沉睡的所有人，还有诺大海域内所有的生物，都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发生了什么！？” 　　艾德莱尔茫然的看向周围的海面。 　　他的记忆缺失了，只记得那只郊狼不知死活的想要逃走…… 　　他的眼神一寒，接上了这部分记忆还有怒火，正要有所动作！ 　　“不对！” 　　本堂神甫惊骇的呼声传来，艾德莱尔顺着他的视线上望。 　　只见女武士的身躯正在虚空中拼接。 　　拼接在一起的身体，一半是无限的生，一半是无限的死，生的一半生机勃发，死的一般时间好像加速了千万倍。 　　彼此冲突，彼此又好像永远都不会交融的平行线。 　　“命运在上！” 　　所有的教士和珈蓝之心对跪下来祈祷，很快，虚空之中就有一道轮毂浮现，只是转动了微微一格，生与死就此被衔接，形成了一个闭环，女武士的身躯也融合在一起，微光一闪，又恢复如初。 　　这还不算完。 　　轮毂再转！ 　　已然远去和躲藏到不知多深多远的纯黑天使再次出现，位于那巨大的轮毂之下。 　　纯黑天使抬头，也只能抬头了。 　　下一刻他的羽翼就从身上脱落，再一个眨眼，无尽的光就从他那漆黑的内在爆发，将他的每一个微小的部分，都蒸发完全。 　　最后，羽翼飘飘荡荡的落在海面上，与海水接触，变成一对漆黑的、黑曜石般的雕塑。 　　轮毂淡去，来时无声无息，走时不带走一缕微风，没激起一点波澜。 　　分殿，罗安一个倒仰，忙不迭将窥视现实的倒影挥散。 　　注视着自己那呆愣的肉体，后怕像惊涛骇浪般的袭来。 　　“古神”的神色也很复杂，问：“那轮毂是谁的象征！？” 　　罗安有些愣神的回答：“命运。” 　　“命运！？”，阿鲁比耶神陷入回忆，“没有印象，我还活跃的时候，命运还是……” 　　“还是什么？” 　　“那位存在的尊名不能宣之于口……” 　　如果是以前，罗安非打破刷锅问到底不可，但现在…… 　　呵呵，还是算了吧。 　　不该知道就不要去作死了，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够多了。 　　现实中，武装商船上的牧师和教士们抖抖索索的起身，特别是为首的多尔吉·科特脸色惨白，一点都没有神降后应有的喜悦。 　　女武士降落下来，重新躺进棺木内沉睡。 　　多尔吉·科特说：“此次行动到此为止，以后也不准任何人插手、追索和提起，否则……就是异端！” 　　他的话在神降的背景之下，有着凛然万钧的震慑力，艾德莱尔脑海中郊狼的身形一闪，心中一动，但一看到多尔吉·科特那吃人的眼神，连忙低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多尔吉·科特看向三艘铁甲舰，愤恨怨毒的光芒一闪，一声冷哼，挥手示意开船。 　　等武装商船离开，铁甲舰上的军人和水兵还像是置身在一个梦境中。 　　发生了什么？ 　　海面上还漂浮着一对漆黑的羽翼。 　　准将阁下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命令水手，将羽翼捞了上来。 　　然后拔锚启航，不一会，这片海域上就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有夜空中的星星在一眨一眨的，好像意犹未尽的观众一般。 第二百九十二章爆发的无线电波 　　两个月后。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查尔斯虔诚的跪在小小的祭坛前，连同了罗安在分殿的灵体，开始了这段时间以来的“述职”。 　　对源初的信仰发展缓慢，毕竟有那么多的限制，又要隐蔽，又要最大限度的不暴露宫殿的秘密，也难为查尔斯一个序列7的美食家成天跟莱茵城的黑帮混在了一起。 　　但针对“阿鲁比耶海洋之神”的信仰进行的却很顺利，在莱茵顺利的建立起了互助会，当然，暂时是秘密的，从兰特斯特派遣过去的负责人已经初步的打开了局面，在莱茵的下城区站稳了脚跟。 　　述职的重点，是非凡者的招募。 　　有了货真价实的“古神”，就不是靠招摇撞骗的伪神教派，能提供绝大多数底层非凡者不能拒绝的利益。 　　不过也要小心，不能是来者不拒，还需要查尔斯做大量的工作，以挑选合适人加入到这个新兴的邪神教派中来。 　　所有不被正神承认的地下教派都是邪神教派，可想而知，有多少这样秘密的组织在地下活动。 　　多查尔斯一个不多，少查尔斯一个不少，这就给了他很大的隐蔽性，到目前为止，已经招募了序列9序列8的非凡者七八人，成立的阿鲁比耶神教派莱茵分部，查尔斯正位于分部的秘密据点，向罗安祈祷。 　　述职告一段落，查尔斯犹豫了一下，又汇报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罗安在莱茵的家，索菲亚小姐果然卷进温士顿男爵家内部的纷争之中，温士顿男爵病了，他的姑姑，一位在自然教会有着很高地位的序列7掌握了整个家族，露丝被禁足在家中等待出嫁，好闺蜜索菲亚小姐营救不成，也被这位序列7的姑姑给扣押了，目前关在温士顿庄园的地牢里。 　　这件事罗安已经知道了。 　　小姑娘在困境中，已经提前朗诵了他给予尊名…… 　　仪式结束，材料化为飞灰，查尔斯长松一口气站了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密室。 　　外面是个像客厅一样的公共活动区域，中央立着一个祭坛，供奉是六臂人面蜘蛛的神像，神像带着神秘的幽光，两只眼睛就好像是活的，让人一见就心脏一跳，视线被压迫般的下移。 　　这时，相连的数个房间走出来一个个带着面具的斗篷人，一一的向查尔斯行礼，然后跪在神像四周，开始了七天一次的礼拜。 　　查尔斯客串起神父，带领这些只有他知道真实身份的人向阿鲁比耶神祈祷。 　　祈祷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感觉像是连同了一个咆哮的大海，风暴在海面上肆虐，他的意识和精神就好像海面上的一艘无依无靠的孤舟，完全臣服于大海和风暴的伟力面前。 　　面对随时都可能倾覆、坠入深海的恐惧和动摇，查尔斯竭力稳住自己的思绪，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将阿鲁比耶海洋之神想象的上帝。 　　这么做很有效果，至少比前几次都要好，要知道在第一次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地球人和曾经的候选，骨子的倨傲与轻蔑，触怒了被罗安封印禁锢在宫殿中的古神，险些被“神罚”，要不是罗安和情况特殊，哪能像现在这样神气活现的？ 　　那次之后，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也充分见识到了一个还远不能称为神明的半神，能够带来的厄运与压力。 　　之后经过长时间的心里调整和自我催眠，才勉强达到现在这种地步。 　　也许是信仰初步合格，查尔斯立刻感觉到、其他人多次确认过的、魔药在大海一样的颠簸和怒吼中微微消化的迹象。 　　这让他喜不自禁。 　　这就是投靠一个新生伪神的好处了。 　　魔药的消化源质信仰对象的神性恩泽，一般的邪神教会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就算有也只是一小部分核心，而现在，因为“从龙”的，现场所有人都享受到了这股巨大的红利。 　　其实这原理跟罗安之前的饲养消化也差不多。 　　如果愿意，他也能直接从饲养的邪神身上获得突飞猛进的效果。 　　但罗安现在已经升无可升，本着不能浪费的源质，也只能大洒红利，以加强教会圣堂的凝聚力了。 　　“赞美阿鲁比耶海洋之神，您是风暴的主宰，您是守护的……” 　　礼拜结束，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查尔斯带着他们进入另一个密室。 　　一个一个的与他们交谈。 　　这是在处理教务了。 　　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职务，将教会的触角延伸进城市的每个方面，目前来说，还只是初期阶段，以后随着队伍的壮大，教会必然会在莱茵茁壮成长。 　　处理完教务，一个个神秘的斗篷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不一会，地下的教会总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坐上升降机，来到地表。 　　地表是互助会的总部，用一家贸易公司的仓库作为掩护，位于下城区，很是偏僻。 　　互助会也开设在这里，说是秘密的，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来往，大多数还都是贫苦的中下层，也是瞒不了人。 　　查尔斯上去的时候，市政厅的稽查队正在检查互助会的手续，外面还有警察架起了封锁线，内外都被围住了。 　　看了一会，感觉从兰特斯特过来的小组和负责人能够应付，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乘坐公共马车，来到位于湖畔的庄园之外。 　　“查尔斯先生，您总算来了！” 　　管家老摩根望眼欲穿的盼到了他的到来，连忙出外将他迎接入内。 　　亵渎宫殿内，罗安的望着青铜桌面上的光影，眉头紧锁。 　　“古神”阿鲁比耶在一旁说：““水手”或者“伪信者”途径，一份至少序列4的非凡特性，对我来说必不可少，因为我需要“回归”途径，在途径的阶梯上攀登。” 　　罗安收回关注莱茵的视线，不满的说：“序列4，还至少，你以为我是什么？圣阶的特性那么容易获取的，还有，回归途径又是什么鬼？” 　　古神说：“我的前方已经无路，只有回归途径在正确的道路上攀登，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没有特性，我就不是个完整的半神，这一点想必你也觉察到了。” 　　“难道所有的伪神都要走这一步？” 　　“是的，一旦影界生命获取信仰成长到一定地步，都需要回归途径，寻觅一份特性，与信仰联系的越紧密，就越容易完成“由伪到真”的过程。” 　　“呃……” 　　这倒是一份很有价值的情报。 　　对应地球的影界，还有影界中正层出不穷的鬼东西。 　　回想上次在影界的见闻，罗安就倍感头疼。 　　那次之后，也不知道蕾拉三人是怎么做的，还长时间没有她们的消息了。 　　北美的影界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色彩正在形成，不是在他的投影罗素身上，而是…… 　　总之，罗素已经失去在影界的“掌控力”，尽管他怀疑，这掌控从未真正的发生过。 　　结合阿鲁比耶神所说的“回归”，也许放开对罗素获得特性的监管，能应付这一问题。 　　问题是，自己也才序列7啊…… 　　早在注射之前，罗安就预想到可能出现这样的变化。 　　地球的发育速度要超脱他的成长速度。 　　后来注射后，宫殿为他提供了序列4位格，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这一问题。 　　但是现在，这一问题正越来越凸显，也许下一次登陆，罗素就出了事，或者蹦出来一个什么本土“神明”，来抗拒他这样的外神对家园的破坏与索取。 　　“这对您来说虽然困难，但也是能够办到的，加上我，还有……纯黑之杖。” 　　“你快拉到吧！”，提起纯黑之杖，罗安就想起两个多月前的发生的事儿。 　　纯黑天使之间的女武士的战斗。 　　那可真是……超出了想象和能够应对的极限。 　　在那种层次的存在面前，真是宛如蝼蚁一般，一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产生。 　　要不是有阿鲁比耶神缓了一缓，就算是宫殿和累积的源质资源，他也没办法动用，早就被纯黑天使俘获了。 　　无知才能无畏，现在知道了纯黑天使的能力，还动用纯黑之杖，那不是“伤疤犹在就忘了痛”吗？ 　　“那位序列2天使转化的恶灵，已经在神罚下受到了重创，既是还有其他部分遗存，也威胁不了您了，纯黑之杖是安全的。” 　　忍他怎么说，罗安都是摇头。 　　开玩笑，去对付一个序列4的圣阶，取他的特性为饲养的宠物进补？ 　　“没有序列4的特性，我就无法兼顾莱茵的信徒，距离太远，受到的限制太大，除非是在影界……” 　　听到这里，罗安心中一动。 　　有心借他的能力，却费伦的影界看看，这样也能对地球的未来有个映照。 　　刚准备回绝他的要求，突然感觉到什么，抬眼一看，是混沌海。 　　——宛如真实一般的海面上，好像有地震正在发生。 　　以至于掀起的一股股真正的波澜，拍击在分殿的台阶上。 　　感应投影罗素的状态，发现他正处于巨大的震动与惶恐当中。 　　意识主体连忙转移过去，在影界的一座山峰上，阴影之狼长出另一颗头颅。 　　“主宰，是东方，是东方有一个伟大的事物正在，正在……” 　　罗安凝重的点了点头。 　　东方也就是欧洲。 　　从山峰眺望影界对应的大海，巨大而无形的波动正从东方的一个位置传来，就好像一瞬间爆发的无线电风暴，又好像从那边吹拂过来的太阳风，凡是能够接受、感应到的存在，无比被深深的触动。 　　——那三个女人还是搞砸了！？ 　　罗安的心情就这样恶劣起来。 　　就在这时，剧震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一个巨大、宛如暗礁一样的黑影，黑影突出水面上，喷出一道几十米高的水柱，然后才是那庞大的身躯。 　　一只鲸鱼？ 　　这“鲸鱼”没有重量般的漂浮，脱离海面，上升到低空之中，面向东方波动传来的方向，做无声的长鸣。 　　于是，影界中又多了一种“无线电波段”！ 　　这只是一个开始。 　　后方的一座山峰上，一个环绕山峰而起、就好像巨蟒一样的身影仰头，屹立在浓雾罩子下的天空中，张开巨大的口腔，也做无声的长鸣。 　　还有浓雾里。 　　翻滚着无数未知而漆黑的东西，就好像沸腾了一样…… 　　在影界的其他地方，类似的东西纷纷冒起，一时间静谧的“无线波段环境”被打破了，到处都充斥着杂乱的“电波讯号”。 　　而影界又是关联现实的。 　　每一个智慧生物的思维体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波动，某种意义上，影界正是由这种波动所构成。 　　每一个建筑，每一颗草，每一粒沙，都纯精神与意识能量的产物，蕴含着千千万万个思维体的认识和认知。 　　这些认识是固定的，所以并不以波动方式呈现，但其内在其实是一样的，可以将之称为“隐形的结构性波动”。 　　一个智慧生物的思维体，他的每时每刻的想法、念头，包括显意识和潜意识，都会向外界以“无线电”的形式散射，这种散射是漫无目的的，频率也是多变的，就好比，他一会想到了云，一会想到了海，一会想到了某个人，某件事等等，注意，如果这云，这海，这人和这件事儿，在影界中是显形存在的，就好像投影罗素，就好像这只漂浮在空中的巨大鲸鱼，就好像后方这只环绕在山体上的“巨蟒”，那么频率就会趋向于这些事物，就可能被它们说接受到，就会形成一种连接，一种共振。 　　连接和共振发生，交互也就发生，污染、畸变等不可承受之重也就发生。 　　这是神秘最浅层、最直观的极致和原理，这种波动也就是“显性的有着特征频率的波动”。 　　当然，一个普通人，一个不具备非凡特性的智慧思维体，这样的波动很微弱，由于不掺杂灵性，所以往往一闪即逝，就算频率与影界中某种事物契合，该事物也有很大的可能来不及接受，就中断了。 　　这与该事物的特性、能力和位阶有关。 　　神祇对信仰乃至对信徒的感应和影响，严格来说，也是基于这种原理的。 　　但非凡者就不一样了。 　　普通智慧的思维体，他们的意识波动很微弱，非凡者因为特性的关系，散发出去的意识波动就会很显著。 　　不容易衰减，很散射到很远、很广泛，这一点在影界早就例证过了。 　　大多数人，大多数低阶的非凡者，对神秘和不可名状的恐惧与未知，最直观的感受就来源于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危险的情况。 　　那就是影界中的、未知的、高等的事物，主动发射广播，就类似现在，大量的广播充斥在影界，主动寻找频率相近的思维频率，一旦接上，那么…… 　　还有途径高处的存在，由于自身所承受的压力，累积了大量的杂念和疯狂，这些杂念和疯狂中蕴含着他们的知识、阅历等等，往往带有极大的欺骗性，在向途径低处宣泄的时候，不需要特定的频率，就有可能被途径低处的非凡者听到。 　　大部分非凡者听到的呓语就源自这里。 　　一旦他们忍不住诱惑，去倾听和阅读，那么就会承受途径高处者的杂念和疯狂，下场就不用多说了。 　　眼看影界的第一次爆发就发生在眼前，罗安的心情有些沉重，默默的看了一会，他对投影罗素说：“你以后要小心了。” 　　是啊，要小心了。 　　影界以前的上限是可以预估的，就好像池水的深度是固定的，有多少鱼，能诞生什么样的鱼，其实可以预判。 　　现在不同了。 　　关键是，投影现在不是最大的鱼了，也不是最凶恶的，就有可能成为其他鱼的目标和猎物。 　　“我知道，主宰！” 　　罗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离开之前对投影说：“你可以服用序列7的魔药了。” 　　放开了对序列7魔药的监管，意识主体回到分殿，无心跟式样的宠物纠缠，来到主殿，凝神打量青铜门上的讯息。 　　“候选一：罗安，源质：47901，贡献：26%……” 　　权重又下降了。 　　擦！ 　　蕾拉三人通了个大篓子，眼看就要波及到自己了，但在源质的获取上，却是立竿见影的。 　　阿谢尔·汗的事儿就要抓紧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都是被逼的。 　　要按他的意识，按部就班的多好，多好！？ 第二百九十三章诅咒着阿谢尔 　　狂暴洋上没有四季之分，海洋上的天气常常是变幻莫测，一个小时前可能是晴空万里，一个小时后就有可能掀起足以倾覆整个舰队的狂风暴雨。 　　寻常的气候灾难还远称不上狂暴之名，真正让圣阶都视为畏途的是迷雾。 　　在大海上，一旦迷雾升起，就会混淆一切。 　　这是因为影界和海面在无数迷雾笼罩的地方会重叠，那时候方向和距离完全混淆，大量未知的、邪恶、危险的影界生物会活跃在一个个重叠点上，就好像一个个不能触碰的暗礁一样，又好像一个张开的巨口吞噬一切。 　　无论是多么庞大的舰队，做了多么完全的准备，遇上后都鲜有生还的。 　　圣阶也不例外。 　　这才是狂暴之名的由来。 　　狂暴洋上的迷雾是六大正神也照耀不到的地方，罗安猜测，可能不止影界与现实重叠这么简单，但流行的主流解释就是这些。 　　按理说，狂暴洋应该叫迷雾洋才对，盖因真相只存在里世界，还是里世界中的中上层才得以知晓的迷辛。 　　是啊，影界本身就足够秘密了。 　　额，还有安全阀，还有安全阀这个限制。 　　正是这种现实条件的制约下，安全的航线才无比重要。 　　谁掌握了它，就等于控制了无尽的财富和莫大的利益，数百年来，经过无数次尝试，贯通南北大陆的数个稳定的海上通道已经被摸索出来，在这些航线上，迷雾升起的极有规律，出现之前的征兆往往都很明显。 　　如何控制航线？ 　　自然是沿途的岛屿、陆地、海湾可以作为补给地方。 　　进入工业革命以来，围绕航线上的这些岛屿和海港，掀起过数次大战，西大陆的六大王国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直到最近百余年，在六神教会的干预之下，才形成如今的秩序。 　　就算是幽灵海盗，也是需要补给地的，迷雾对他们来说也是畏途，只是这样的地方极其隐蔽，通常都隐藏在远离航线的位置，每到特定的时间和环境条件，迷雾退散后，才会开启。 　　刘颂坐在阴暗的船舱里，点着一盏油灯，就这微弱的光线刷刷的书写着信笺。 　　将信写完，他吹动铜哨，唤来导师位于影界的信使。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长着两对怪异的翅膀，胸前还有蛇一样的触手挥舞，蒸腾而起的烟气就好像虚淡的火焰一般。 　　将信交给她，信使很人性化的点了点头，一转身就没入甲板之下，室内过多的灵性反应，好一会才渐渐的散去。 　　海风从敞开的悬窗吹拂进来，一同吹进来的，还有水手在甲板上的狂欢。 　　一个瘦弱骷髅的人闯了进来，穿着一身青色的鲨鱼皮甲，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弯刀，从刘颂毛骨悚然的笑道：“大副先生，船长请你出去喝上一杯。” 　　“告诉船长先生，我没空……” 　　“别这样，大副先生，您这样显得很不合群，弟兄们已经在议论您了……” 　　“我说！”，刘颂没有压制自己的特性波动，给了对面极大的压力，以断然的语气再次拒绝：“我没空，你听懂了吗？水手长先生！？” 　　骷髅一般的水手长又笑了，极其惊悚和丑陋，“好吧，大副先生，打扰了！” 　　紧盯着水手长离开，刘颂的眉头渐渐皱起，这艘船上，没有一个正常的人，感觉身在一群疯子身边，唯一的正常就显得不正常，就好比现在。 　　甲板上，一个个状若鬼怪的人围着几堆篝火做着烧烤，烤架上豁然有个半人半章鱼一样的怪物，他那章鱼一样的触手被烤的滋滋作响，人形的面容上，一半是痛苦和恐惧，一半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叫道：“伙计们，我的味道怎么样！？” 　　一个像老鼠一样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水手咬着切下来的触手，右眼珠没有了眼皮，血红血红的在眼眶里转动，他说：“呃……味道不错，我喜欢三分熟的，这让我想起了家乡，那真是个美丽而富饶的地方，没到冬季来临的时候，我都会坐在火炉旁，烤上一份三分熟的人排……噢，对了，我不喜欢年纪大大，太小的也不行，一身的奶味，最好是刚刚成年，没怎么劳作过，女人比男人要美味……” 　　“闭嘴吧，你这个肮脏、卑鄙、下流、无耻、懦弱、胆小的食尸鬼！”，一个状若棕熊的水手挥舞着弯刀狂叫起来，皮肤像是被烤熟了，红彤彤的，牛一样的鼻孔喷着带着火星的热气，就好像身体内部有一个沸腾的锅炉，“明天，最迟后天，待在烤架上的就是你了，到时候我要亲手把你的头砍下来，省的你想现在这样喋喋不休。” 　　周围的水手一阵哄笑，包括烤架上的这只曾经的“水手”。 　　另外两个烤架上的食物倒也正常，两群相对正常的水手围绕就坐，冷眼旁观这边的疯狂。 　　幽灵海盗船长是个独眼的巨人，有着三米高的身材，坐在那就好像一堵墙似的。 　　骷髅一样的水手长站在他身边完全不成比例，就好像鬣狗对大象。 　　“大副先生说他没兴趣，船长先生。” 　　船长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轮机长冷笑道：“我就知道，人家是大有来历的少爷，那里耐烦应付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好了！”，船长声入洪钟，轻轻的一声就好像巨兽的闷吼，甲板上的杂音顿时消失，所有正常、不正常的眼睛都注视过来 　　——宛如鬼蜮。 　　“明天等迷雾散了，我们就要回“巴尔干”稍作休息和补给了，今晚你们都老实一点，差不多就散了吧！” 　　群盗闻言很不满意，前一秒还俯首恭听的紧张样子，后一秒既纷纷的鼓噪起来，个别疯狂的，还掀翻了烤架，拿着弯刀疯狂的乱砍乱剁。 　　直到船长那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一手一个捏住了他们的脖子，将之提到半空，巨吼一声：“休息，解散！” 　　第二天，一直停在迷雾边缘的幽灵海盗船升起了风帆，前方的迷雾正在退散，海盗船拔锚起航，慢慢悠悠的驶向迷雾退开的海域。 　　刘颂从船舱里出来，登上了甲板上的眺望台，举着一个单通望远镜，看向迷雾还没退出的海面。 　　“大副先生！”，小山一样的船长出现在身后，刘颂转身行了个礼。 　　“你是第一次进“巴尔干”对吗？” 　　“是的，船长先生。” 　　“这可能有些麻烦，其他海盗需要确认你的身份，你知道，“巴尔干”这个据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前几个同样重要的据点都是因为叛徒的出卖，才给列国军方给毁掉的。” 　　“……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身份和来历可能不能再保密了，岛上有船长联席会，其中有两位是圣阶……所以，请原谅，我已经将你的身份报告上去了，具体怎么办，等船长联席会的通知吧。” 　　说完，船长就转身趴下了悬梯。 　　刘颂的心里很沉。 　　只有进入幽灵海盗这个群体内部，才知道这个群体有多么的复杂。 　　西、南、北三块大陆上混不下去的非凡者有多少？ 　　再加上数百上千年的积累与留存，到底隐藏了多少放出去会吓所有人一跳的怪物？ 　　圣阶并不奇怪，“巴尔干”只是幽灵海盗众多分支中的一支而已。 　　想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索性抛开不管，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神秘的迷雾来。 　　这迷雾很像地球影界所弥漫的那些浓雾，现在的环境也像地球影界那样混沌未分，以费伦的现在应征地球的将来，让他浮想联翩。 　　就在这时，他在迷雾中好像有所发现。 　　第一眼他还以为看错了，接着就发现了不是。 　　他呆了一呆，马上就敲响了了望台上的警钟。 　　急促的警钟打破了平静和放松的环境，奇形怪状的水手们一个个扑上了甲板，顺着他指明的方位，看到一艘时隐时现的船影横在航线的前方。 　　“是诅咒者！” 　　一声尖叫让所有水手都变得混乱起来。 　　诅咒者！？ 　　严格来说，这种幽灵海盗才是真正的幽灵海盗，只因他们才像真正的幽灵一样，只有到处流传的传说，而鲜有接触过他们的幸存者。 　　诅咒者有一个明显再明显不过的标志，那就是出现必和消失必在迷雾深处。 　　“慌什么！？准备战斗！！” 　　船长提着门板一样的阔剑，一脚踹飞挡在身前的水手，大吼着，让所有慌乱的水手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刘颂也飘荡下来，落在无人值守的船舷处。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感觉，这艘真正的幽灵船是冲他而来的。 　　哪怕再疯狂的水手，面对诅咒者也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恐惧，那是比死亡更甚的恐惧，传闻中，“诅咒者”是与“邪灵”，“不眠者”，“被永世束缚、支配、煅烧和奴役”联系起来的，象征着迷雾，来自于迷雾，也归于迷雾。 　　有人说，他们是邪物的傀儡，有人说，他们是邪神的爪牙，也有人说，他们不过是一群行尸走肉，活动的只是驱壳，灵魂永远束缚在船上，承受着永世不能超脱的痛苦。 　　死亡，是一种奢侈，对很多幽灵海盗来说，死亡更像是一种归宿，如果能平静的死去，又何尝不是一种祝福。 　　而诅咒者却是与之相反的，除非彻底疯狂，哪怕有一丝理智存留，也会像现在这样。 　　尽管有船长的严令，很多水手在诅咒者驶出迷雾之前选择了自杀。 　　自杀后留下的尸体并没有“死”，而是呈现“异变”、被“支配”的特征，包括他们的灵魂在内，飘荡在尸体旁尖叫着，又或者狂啸着…… 　　秩序彻底乱了，船长也变得疯狂起来，一面将自杀者的尸体砍成了肉泥，一边冲着迷雾中的船影怒吼着。 　　刘颂悄悄的返回自己的船舱，准备起仪式，必要的时候将自己献祭到宫殿上，躲开着看起来注定要倾覆的下场。 　　仪式刚布置完，甲板上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他正要靠近悬窗去看，一个声音响在身后，让他全身都僵硬的定格下来。 　　“别看了，是我！” 　　刘颂慢慢转身，一寸一寸的，将一个神秘的黑袍人纳入视线。 　　他的下半身像烟雾，是虚的，上半身是凝实的，兜帽的漆黑的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在闪烁。 　　“候，候选四……” 　　“没有候选四了！”，阿谢尔·汗缓缓的掀开兜帽，露出光滑的、布满神秘刺青和纹路的头颅和颈部皮肤。 　　刘颂咽下一口唾沫。 　　“你故意暴露行踪，不是想引我来与你见面吗？候选五刘颂先生？” 　　阿谢尔·汗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疯狂，相反，还慢条斯理，比他身为候选的时候都来的沉稳。 　　但寒气却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刘颂的心脏，让他的脉动和呼吸都快停下来了。 　　“不是我，是我们，想和你谈谈。” 　　“呃……谈什么！？”，阿谢尔·汗嘴角微微上挑，似嘲似讽的说。 　　“关于地球和通幽的……” 　　好一会，阿谢尔·汗都没有回应。 　　慢慢的，他笑了起来，喃喃道：“地球啊，那真是个好地方，一块处女地，无比的富饶和肥沃……呃，你说说商量通幽到地球的事儿？具体呢？” 　　“具体……现在不方便说。” 　　“……那好吧，尊敬的候选先生，你看“巴尔干”怎么样，通知其他几位尊贵的先生和女士，我们就在巴尔干来一次会面？你们应该能够办到了吧？宫殿无所不能，源质……嘿嘿，真是让人怀念啊，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呢，可惜，真是可惜啊……” 　　刘颂咽下第三口唾沫，嗓子有些干哑的说：“可以，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那好吧，真是期待啊，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不要太久了，知道吗？” 　　刘颂看着他下半身的虚影向上吞噬掉实体的部分，当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他突然道：“不会是个陷阱吧？候选先生？” 　　刘颂的脸皮一抽，强笑道：“怎么会。” 　　“呵呵，希望如此！” 　　余音渺渺的消散在船舱内。 　　好一会，刘颂才阴沉着脸，将仪式取消。 　　心里暗骂，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让老子来跟他接触，平白冒这么大的风险，凭什么！？ 　　外面，迷雾中的幽灵船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船上的海盗们宛如劫后余生，纷纷疯狂的发泄这份庆幸和喜悦来。 　　小山一样的船长也在庆祝，庆祝“惊退”诅咒者的侵犯，等回到“巴尔干”，说不定还要大肆吹嘘一番。 　　十分钟后，海盗船重新起航。 　　航线上的迷雾已经退散的差不多了，远远的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岛。 　　岛上飘荡着各色的幽灵海盗旗，海湾里，很多露出真面目的海盗船进进进出出。 　　“欢迎回家，“老实人”号上的小伙子们！” 　　迎接的信号船上，一个穿着很得体就好像个老绅士一样的非凡者冲海上的水手们喊。 　　“老实人”号的船长，魔术师研修会秘密资助的幽灵海盗，巴托尔举起他那门板似的阔剑，跟周围疯狂的水手一样，哈哈大笑。 　　出乎预料的是，刘颂并没有等来身份的审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踏上了数十股幽灵海盗们的老巢。 　　他回想阿谢尔·汗说道这个小岛时的语气，惊觉，所谓的“船长联席会”肯定与迷雾中的真正幽灵有着关联。 　　晚上，大部分水手都上岸放纵去了，岛上可谓群魔乱舞，刘颂却待在船上值守，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躲进船舱，灵体登入宫殿。 　　宫殿内，很是憔悴的蕾拉三人已经在等着了。 　　罗安还没有到，刘颂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无视三个女人有些焦切的眼神，闭目养神起来。 　　等罗安登陆上来，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联系上阿谢尔那家伙了！？”，罗安的眉头一皱，蕾拉三人却泛起喜色。 　　“别高兴的太早，这家伙……这家伙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可以确定，有一位未知的、高等的存在在他的身后，他或者祂了解我们的一切，我们要面对的情况极其复杂。”，刘颂很是沉重的说道。 　　作者的话：求票票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外神、旧日 　　巨大的、宛如深渊一样的洞穴中，生长一张张怪脸扭曲的植物，这些植物表面笼罩着一层晦涩之极的幽光，就好像鬼影一般，随着怪脸植物的喜怒哀乐而散发着不同的光谱。 　　无数张脸笑着、哭着、怒着，一起做无声的嚎叫，人耳无法听闻，却又直触人的思维和灵魂。 　　而这些的东西的聚焦，正位于一个悬空的高台上。 　　阿谢尔·汗匍匐在这样的高台上，就好像被无数聚光灯所聚焦，像一个被烤焦的蚂蚁一般，做痛苦万分的扭曲、挣扎和哀嚎。 　　涕泪交加、屎尿齐出，然而他的表情却是亢奋，像是无比享受这样的痛苦一般，还在大声的向盘踞在头顶的黑影做大声的赞美。 　　无法形容这样的所在，无法准备描绘空气中到底弥漫着多少“海啸式”的“电波”。 　　神谕只是一段段复杂而又快速的波动，他接受到了，因此，这次的仪式祈祷也将濒临尾声。 　　在结束之前，之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在他的身体和灵魂中保存下来，化作刺激特性生长的养分，让他一举消化完刚刚还没有服用多久的魔药。 　　“啊！” 　　但这样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肉体和灵魂极大的扭曲以及时刻都处于可能永坠疯狂的悬崖边上。 　　——只是可能而已。 　　阿谢尔·汗知道自己很有用，伟大的月神不会让他就这样的泯灭理智，失控而变成怪物的。 　　当室内恢复正常，那还有什么深渊式的洞穴，也不存在无数怪脸一样的植物生长，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间，位于“巴尔干”岛上的房间，就好像这里千千万万个普通的房间一样。 　　约定的、会面的时间到了。 　　阿谢尔·汗照着镜子，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却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惊悚。 　　这还是非凡者的感受，普通人恐怕都无法直视他，一旦有任何方式的接触，哪怕是距离靠近，都会感到强烈的心悸，连他呼出去的空气，都染上了淡淡的、让人无法承受的恶意与疯狂。 　　“你可真英俊！”，阿谢尔·汗对自己说，并用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诡异一笑。 　　穿上一件厚厚的斗篷，遮挡住让人惊悚的面容，推开低矮的房门，走了出去。 　　小巷内，一只眼睛耷拉在鼻梁上，还在狡诈转动的守护看他出来，献媚的跪在地上，轻吻他脚下的泥土。 　　阿谢尔·汗像踢只死狗一样将他踢飞，哈哈大笑着，上了一辆由骷髅马拉拽的车厢。 　　马车启动，运动之间染上了浓郁的阴影，就好像火焰一样做虚影般的燃烧。 　　沿途，哪怕最疯狂的幽灵海盗见了，也宛如老鼠见了猫似的，忙不迭的躲避，任由这架骷髅马车横冲直撞。 　　赶到预定的地点，已经人去楼空。 　　刘颂肚子坐在酒馆二楼的位置，包括老斑和酒保在内，在马车抵达的那一刻都不见了。 　　四周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只见一个漆黑的斗篷人从马车上下来，抬头，掀开兜帽，向二楼临窗的他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啪的一声，刘颂关上门窗，由刹那间的心悸中挣脱出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喃喃咒骂：这个疯狂的、该死的世界。 　　“请原谅，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一点都不疯狂，相反，还会拘束、压抑，拘束和压抑自由的天性……”，阿谢尔·汗已经到了，就好像一直就在身后一样。 　　他彬彬有礼的在座位上坐好，光洁无毛的头颅就好像个剥了皮的鸡蛋一般，里面的纹路、血管都清晰可见，刘颂甚至能看到他的骨头。 　　天啊，这家伙可真丑。 　　以前已经够让人讨厌了…… 　　“也许吧！”，刘颂哪有心情跟他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辩论，他嘴里应付着，灵体却在紧张的等待罗安从宫殿发来的信号。 　　——没有任何发现，除了他，没有任何外物存在！ 　　刘颂想问一声，你确定？ 　　“我猜，我的其他老乡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猜对了吗？尊敬的候选先生？” 　　阿谢尔·汗敏锐的可怕且诡异，刘颂不知道他是真的有所觉察还是猜的，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我们很期待与你的再次会面，有些事儿需要你的帮忙。” 　　“啊……帮忙！？”，阿谢尔·汗一听就变得兴致勃勃，热情的说：“当然，我很乐意帮忙，我猜是与通幽有关是嘛？地球那边出现了麻烦？呃……是什么？难道是你们的信徒背叛了，还是说，本土的神明产生了？” 　　“……接下来需要你的配合，请朗诵这段尊名……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啊哈，我知道，我知道，候选一先生……说起来真是为可敬的先生啊，他的睿智和勇敢一直都是我所欠缺的，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常常回忆到他，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没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是如此的独特……” 　　这家伙跟个神经病一般，话真多。 　　“时间不多，请马上开始吧！” 　　“好吧，好吧，灵体登入宫殿是嘛？你们可真的小心啊……呵呵……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您的曾经的伙伴、对手，再次向您做真诚而谦卑的祈祷，祈求您降下恩泽，让……” 　　刘颂已经激活了仪式，阿谢尔·汗的灵体脱体而起，化作一个怪影一闪即逝。 　　留下的空壳还保持着祈祷的姿态，面容定格在诡异的微笑上。 　　刘颂叹了口气，灵体也登入宫殿。 　　无论这家伙背后站着什么，这种方式都是最保险的。 　　阿谢尔·汗再次站立到青铜作案前的时候，已经没有他的座椅，等他从万千的极光与斑斓中看清五个模糊的身影时，迎来的是彻底的“杀菌”。 　　“啊！” 　　他痛苦的嚎叫起来，感觉无数深入肌肉、骨骼、血液和内脏的触须正从身体中拔出，意识和灵魂层面，像是一个八爪鱼正在挣扎的脱离，带走了他很大一部分思维和自我，让他痛苦万状，不能自己。 　　酷刑一般的折磨结束后，那个熟悉的阿谢尔·汗好像又回来了。 　　罗安赐予了他真实的视野，让他看清大殿与五位严阵以待的候选。 　　“谢，谢谢，谢谢诸位！” 　　他的灵体喘息着，就好像一个久病初愈的病人。 　　罗安与其他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还有的怀疑。 　　这样能不能清除隐患，还是说，这家伙是在演戏？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唯一的生机就是回到这里，所以，一直，一直都在等你们，等你们来挽救我……我赌对了，呵呵，你们果然还需要我，让我暂时的从那东西的魔爪中逃出来，恢复理智和清醒。” 　　“你……投靠了谁！？” 　　“外神。” 　　“外……什么！？” 　　阿谢尔·汗看五位候选一至的震惊，尽管劫后余生、虚弱之极，还是露出招牌式的洋洋自得，说：“外神，不错，盘踞在星空之上的外神！”，他指着头顶的星空，那一个个庞大而深空色的星体，“外神一直都在，不过是被诸神隔绝在星空之外。” 　　“你的意思，我们头顶的不是星空，或者不是全部！？”，蕾拉敏锐的反问。 　　“是的，曾经的造物主为费伦施加了一层屏障，现在的诸神合力支撑着这道屏障，抵御外神的辐射和影响。但外神的力量太过强大，某个时间，某项条件达到，祂们的辐射就会影响费伦的“潮汐潮落”，狂暴洋的迷雾正是其中的一种，还有一些高等的存在，被祂们污染，甚至有邪神与他们同流合污……总之，很复杂，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投靠了一位……才被这位盘踞在月亮上的外神所俘获……” 　　“月亮！？” 　　罗安眉头紧皱的盯着阿谢尔，这家伙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逻辑上说得通，可还是给人一种很不妥当、很不舒服的感觉。 　　“外神是知道亵渎宫殿的，比你们想象的、要知道的多的多，相反，诸神反而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这是祂们自己造成的……” 　　“你，你，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蕾拉三人被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家伙一上来，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像是知道很多很多，还全都是隐藏至深的迷辛和真相。 　　诸神，外神，宫殿和造物主…… 　　“世界末日就快到了！”，阿谢尔·汗叹息，“造物主分裂的时间太长太长，诸神太过自私，谁都害怕造物主在自己的身体内复苏，所以万年以来，一直压制关联途径的序列0诞生，而祂们自己又迟迟不敢迈出哪一步。” 　　说道这里，阿谢尔·汗看五人的表情，得意的呵呵而笑，“费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旧日”诞生了，屏障无以维持，所以每时每刻都在虚弱，当盘踞在星空之上的外日们突破屏障涌入，没有人可以活下来，就算是活下来，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包括诸神。” 　　“旧，旧日是什么！？”，罗娜咽着口水问。 　　“序列0的真神，再融合关联途径的唯一性，晋升集合三种途径的位格、威能和权柄成就“旧日”。” 　　“外日呢？”，罗安沉声问。 　　“外日自然是外来的“旧日”，就好像你们对地球而言……” 　　“所有的外神都是外日！？”，刘颂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不全是，但我现在的这位主宰很可能是，因为……嘿嘿，有邪神、邪物投靠了祂，在祂的麾下窥视着、等待着，等待将六神打倒，祂们好翻身做主的那一天。” 　　“都有谁！？”，山口问。 　　“你们真的想知道！？”，阿谢尔·汗笑着反问。 　　“停！”，罗安喊道，“先办正事，这些东西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呃……你这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不是打着这种坏主意？” 　　阿谢尔·汗大笑，说：“不错，给你们找点麻烦，宣泄一下压力，也算是失败者对胜利者的小小报复。” 　　这该死的……阿三！ 　　罗安暗自咬牙，说：“今天找你来，是想找你帮忙，地球需要你注射水手三途径的关联基因……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注射！？”，阿谢尔·汗有些愕然，渐渐的想通了，露出恍然的表情，笑着说：“真是壮举啊，以自身的“基因”为神性，身化万物，演绎催熟一切，在合适的机会取而代之，走的是造物主的路子，很好，很大胆。” 　　擦！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样的打算罗安从未对其他人说过，现在却被他一口道出来了。 　　“可这样做有一个很重要的短板，一旦你们注射的基因成长的速度超过你们，又或者……不能完成最终的拼图，势必将走向混乱……啊，我知道了，你们这么着急找我来，是缺少了水手、园丁和安抚者三途径的基因。” 　　五位候选无奈的对视一眼。 　　都被他猜到了，还怎么说。 　　但真的是被猜到的吗？ 　　以前的阿谢尔·汗要是有这份敏锐，何止于第一阶段就被淘汰！？ 　　可宫殿没有任何发现，有的，已经被清除了啊。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们……毕竟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嘛，说不定那天，会有另一个我在地球诞生，说不定……我也能回去呢！？” 　　这话让罗安悚然而惊。 　　是啊！ 　　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这家伙身上还有古怪，那现在岂不是等于引狼入室！？ 　　让他回去注射，谁知道三途径基因之外还有什么！？ 　　搞不好就是他口中的那个什么外神。 　　罗安能想到，其他人很快也想到了。 　　灵体就有些变化。 　　“你们怕了！？”，阿谢尔·汗像是知道五人此刻的顾虑，笑着：“隔着费伦，你们还拥有宫殿，怕什么？外神在强，不是到现在还被挡在费伦的屏障之外？你们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担心，自己成为外神后，地球可能出现的反抗吧，可千万不要让一个地球造物主冒出来，那时候……哼哼，就是费伦的重演了。” 　　罗安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预想中，阿谢尔·汗可能是任何样子，甚至是个怪物和被外部的存在支配和窃取了的，可就是没有预想到此刻这种。 　　像是坦诚，却又透着诡异，像是知无不言，却又故意在引诱，像是合作，却又像是想趁机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是阿谢尔吗，是吗，是吗！？ 　　——也许冒险带他回去通幽，不是个好主意。 　　至少现在不成，太危险了。 　　心里有了决定，罗安与其他人眼神交流了一次，蕾拉三人的状况迫切了很多，听说在欧亚大陆上，影界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彩光。 　　她们新分离出去的投影，又有活化的迹象，每次离开和进入，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可偏偏又检查不到。 　　预感有大事即将发生，果不其然，一个未知的、到现在还没有接触过的、遍及整个影界的波动源出现了。 　　三位候选茫然，不知道他或者祂在那里，以什么方式存在着，正计划着什么，进行着什么，每次进入影界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超出她们能力之外的家伙突然出现。 　　“宫殿是什么！？”，罗安决定拖延一下时间，让三人再仔细权衡一番。 　　“外神乘宫殿而来！”，阿谢尔·汗笑道。 　　罗安五人闻言一震。 　　“抵达费伦，改造费伦，却被造物主背叛……” 　　“啊！！”，罗娜惊叫而起。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罗安紧盯着他。 　　“没有人告诉我！”，阿谢尔·汗神秘的笑道：“你如果想知道，随时都可以知道，只要朗诵这个尊名……” 　　“停！” 　　刘颂大吼一声，站起后二话不说的将阿谢尔·汗的灵体放逐了回去。 　　“这家伙不怀好意……”，他喘息着说：“记住，所有听到的内容并不一定正确，还有，做好封印再回去，切记！” 　　说完，也匆忙的离开了宫殿，返回现实。 　　留下的四人好一会沉默。 　　“怎么办，我们不能再等了。”，山口有些焦急的说。 　　“不能等也要等。”，罗安很少这样严肃和郑重，说：“这家伙是不是阿谢尔还要打个问号……让他通幽回去，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但是，但是……” 　　“实在不行，将影界彻底畅通，我们五人携手面对，绝不能让事态失控，至少要撑过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罗安果断的开出了条件，安抚三人。 　　她们如果一意孤行，他和刘颂都无法阻止。 　　到时候，她们固然倒霉，他和刘颂又能好到那里去？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 　　刘颂返回现实后，阿谢尔·汗已经不见了。 　　只在原地留下一滩漆黑的污迹，就好像尸体腐烂风干后、经过漫长时间后留下的那种。 　　当他警惕的站起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荡而来，“一次不错的会面，我很期待下一次。” 　　刘颂的脸皮一抽，任他全力感应，也感应不到声音的来源。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口。 　　危险不是即将到来，而是已经降临，却像窥视在一旁的鬼影一般，正对自己狞笑着。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捅娄子 　　地球影界，白令海峡的中央，双头的阴影之狼立在浓雾褪去的虚空中，看到一个巨灵神模样的浓郁色光，从同样的迷雾中走出。 　　这是罗安第一次看到刘颂降临时的样子。 　　宫殿加持的位格很明显的体现在周身燃烧的魔焰上。 　　漆黑的魔焰再不是单纯的黑色，边缘有了色彩的变光，就好像他身上的一样。 　　两人遥遥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靠近。 　　等距离足够接近，又有三个燃烧着魔焰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蕾拉的“真知之女”，漆黑的长袍兜帽、手捧着一本神秘而漆黑的无字天书，周身燃烧着色彩渐变的魔焰。 　　罗娜的平衡女王、秩序之主，一身繁琐的而古典的宫廷盛装，面容绝美古朴，透着一个在罗安看来妖异的神圣，魔焰勾勒着一个天枰的虚影，很好辨认。 　　山口是“苦难女士、被俘之神”的形象，双手被一双铁链锁住，魔焰构成的外衣斑驳，不断向下滴落着漆黑的火花，象征着自我压抑、束缚、苦难和重压之下的爆发与疯狂。 　　五人在影界汇合，却陷入到很古怪的沉默。 　　五人的形象各自象征的途径的顶处，是宫殿预示和提前加持的位格。 　　良久。 　　罗安开口说：“开始吧！” 　　其他四人点头，各自伸出双手。 　　四双手和一对狼爪彼此相握，接触的一瞬间，遍及整个影界的震荡就开始了。 　　于此同时的现实。 　　莱特城的深夜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莫妮卡裹着厚厚的斗篷出门，举着一盏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油灯，漫步在无人而狭窄的小巷。 　　搬到这座著名的海滨城市已经好几个月，一切都好像活在梦中，她的个人际遇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从狭窄的小鱼塘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每天所看所见所思所接触的人和事，都是巴塞尔岛这个小池子所无法想象的。 　　用了很长时间，她才逐步适应，如今更是要第一次参加一个非同一般的聚会。 　　巷尾，教会准备的马车就好像幽灵一样的停靠，莫妮卡忍着满心的异样和激动上了车。 　　放下厚厚的布帘，陷入车厢内的漆黑之中。 　　好像还坐了其他人，但她无心探究，心脏只随着极富节奏感的马蹄声跳跃着。 　　半个小时后，不知道到了那里，马车停了，靠着车门的人先下了车，莫妮卡是最后一个。 　　一个漆黑的罩子包住了她的眼脸，感觉手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牵着，木偶般的风雪中行进了许久。 　　等挡住眼脸的黑布揭开，这才发现身处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地窟中。 　　地窟很大，有些像巴塞尔岛上的狼堡，或许这里也是狼堡，只是不见神使大人。 　　地窟中央有一座祭坛，祭坛上，主的形象雕刻的惟妙惟肖，散发着神秘的幽光。 　　莫妮卡跟其他人一样，在祭坛周围跪下，嘴唇开合着，默诵着早就像本能一样熟练的祷词，安静极了。 　　十分钟后，感觉有一个人走上了祭坛，莫妮卡下意识的看去，发现是一位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这人长的很是凶恶，脸上有一道蜈蚣一样的刀疤，在神像的幽光之下，像是活物一样的扭曲蠕动，极其的惊悚。 　　——这是圣堂的人。 　　莫妮卡赶紧低头，四周有压抑不住的沉重喘息之声。 　　“你们很幸运，也很不幸！”，这人说，“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和非凡的大门即将为你们敞开，不幸的是要背负随之而来的诅咒和疯狂……最后提醒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都到这里，没有人因为他的恐吓而退出。 　　好一会过后。 　　他桀桀的笑道：“很好，五人一组，按秩序跟我走。” 　　莫妮卡忐忑不安的走在漆黑而狭窄的甬道中，从这个时候开始，她终于接触到教会的核心和顶层。 　　神使大人也来自圣堂，就好像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一样。 　　如今的神教早就不是当初的草台班子了，莫妮卡的地位在不断适应的过程一直下降，如今只负责一个小教区的事物。 　　互助会也悄然壮大起来，在莱特城声名鹊起，不仅在繁华的商业区兴建了总部，前不久还跻身进市政咨会的大门，拥有了一席之地。 　　来往的不再是一无所有的背带汉，还有很多中上层的绅士和贵妇，门槛变高了，她每次去都不能走大门，而是从偏门。 　　老奎恩春风得意，俨然成了大人物，莫妮卡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今晚他的位置在那里。 　　刚想到老奎恩，突然发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有些像。 　　但她看错了，老奎恩并不在今晚准备服用魔药的名单中，而是作为记录员，坐在一个黑色的布幔后。 　　一个参加聚会的非凡者进来，向他出示铭牌，他做好登记，然后递出去一张铁制的面具，拉响铃铛，就有圣堂的人出现，将来人带进向下运行的升降机。 　　前前后后，数十人进入升降机，今晚参加聚会的非凡者才渐渐的少了。 　　等预定的时间到来，他将记录了一晚的文件小心的收好，佝偻着腰身，伪装成驼背的聋哑仆人，关上了城堡的大门。 　　举着火把，巡视空无一人的城堡，一直等到有人来交接，才在暗室内脱下这一身沉重的行头。 　　老奎恩不知道交班的人是谁，最近，圣堂的行事风格是越来越神秘了。 　　最初的神使大人早就淡出了视线，就算在互助会内部，他也分不清谁是教会的人，谁是圣堂的非凡者。 　　表面上，教会和互助会早就脱离了干系，实际上……唉，很多事他也看不清、说不明了。 　　就好比今晚的差事，让他一个堂堂的理事长当起了看门人，命令来的毫无缘由、且莫名其妙，为此他还忐忑了很久。 　　圣堂的行事风格越来越神秘和诡诞，再不是从前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澈与简单了。 　　从密道离开了古堡，走进城市路灯的光照中，他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绅士形象。 　　忠心的手下伍德坐在马车的驭者位置上打着盹，老奎恩走过去叫醒了他，使了眼色，爬上了车厢。 　　等回到位于上城区的家中，收养的孤儿纷纷向他问好，老奎恩慈爱的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就这温暖的壁炉，唠了一会家长。 　　晚餐的时间已经错过了，他不觉得饥饿，只觉得疲惫。 　　——等忙完了神谕中的事儿，是该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了。 　　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他心里这样想。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举着油灯下到了谁也不知道的密室。 　　密室内的祭坛上，主的神像散发着温润的光，老奎恩虔诚的跪下，不一会就明显感觉到主的意志降临了。 　　烛火重重的一跳，一个如大海般微微波澜的触角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灵魂。 　　老奎恩一个激灵，连忙重重的叩首，将最近进行的一些事儿，一五一十的详细禀告起来。 　　等他说完，这个大海般微微泛着波澜的意识悄然离去，他好一会才从不能自己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从怀中取出一本贴身收藏的小册子，用颤抖的笔尖记录下来。 　　也许是因为频繁的接触这样伟大而崇高的意识体，他最近发现，记忆力有了明显的衰退迹象，非要这样记录下来，才不会忘记。 　　他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讯号，预示着他正在透支生命。 　　对他而言，这样特殊的殊荣是不可承受之重，但作为从上古一直流传至今的、阿鲁比耶神的“密匣人”，他很享受这一刻，觉得他才是距离阿鲁比耶神最近的那个人，而不是所谓的圣堂和神使。 　　检查这一个星期的记录，他欣慰的合上了笔记。 　　他不知道，伟大的主正在谋划什么，也不知道一个星期近两万磅的支出究竟用在那里，反正只要是对主有益的事儿他都愿意付出一切的做。 　　衰老不是问题，主已经给他“永生”的承诺。 　　——也许虔诚是假的，密匣人也是假，只有这个承诺才是真的？ 　　要不然，在阿鲁比耶神沉寂的那段岁月里，他怎么从未想起过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说到底，还是交换罢了。 　　第二天，互助会总部的四楼。 　　今天要接见一位新加入的投资人，董事会的股东济济一堂，商议着数目庞大的利益和股权分割。 　　这位投资人的来历不凡，是老奎恩极力引进的，有了他的加入，必将打开通往上层阶级的大门，让这个新兴的、朝气蓬勃的行会组织，登上真正的大雅之堂。 　　不一会，投资人的代表来了，是位神色倨傲的贵族。 　　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涉及到各自的切身利益，每个股东都是分毫必争，一直到中午，才商议出一个大致的条款出来。 　　股东们不管满意还是不满意，都是值得庆贺的时刻，互助会以这种形式得到了壮大，旗下的各服务公司的业务也到了有利的背书，总之是一件双赢的事儿。 　　于是纷纷提议召开一次盛大的晚宴，用于招待各界名流，发布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 　　正这样兴奋不已的商议着，老奎恩和新投资人却早早的离去了。 　　在理事长办公室，年轻的投资人贵族接过老奎恩递来的支票，轻佻的弹了弹，慢悠悠的吐了口烟雾，收起支票，放下雪茄，皮笑肉不笑的说：“您的诚意，大人已经收到了，只是我们听说，你好像跟一个秘密组织有什么牵扯？好像还是个阿鲁比土人的秘密教会？” 　　“污蔑，全都是污蔑……”，老奎恩义愤填膺的否认。 　　贵族像是知道很多，并不耐烦听他的分辨，站起来说道：“总之，感谢你的资助，我们佛罗多家族记住了你的这份情谊，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所回报。” 　　老奎恩听完精神大振，小心的看了看贵族的脸色，媚笑道：“难道那个神圣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这不是你能打听的！”，贵族状若严厉的呵斥一声，神色虽然压抑，却透出按耐不住的憧憬和忐忑。 　　这就是神谕中让老奎恩一直在进行的事儿了。 　　投资一个有着古老传承的非凡者家族。 　　平白让出去庞大利益和资金，就是因为这个家族中，有一位神秘而强大的非凡者即将迈向圣阶。 　　这在莱特城可谓迷辛。 　　只有极少的一小撮人知道。 　　老奎恩也是费尽周折，才挤进这个家族的视线，与眼前这人搭上的。 　　他不知道，阿鲁比耶神这样做的目的，最合理的推测是，笼络一位即将晋升的圣阶。 　　可到了晚上，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错的万劫不复。 　　睡梦中，老奎恩正沐浴着主的圣光，突然感觉到一股剧痛，让他从天堂般的梦境中惊醒。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被一个全身浴血的提在半空，一张扭曲的、满是肉芽的脸惊悚无比的贴的很近。 　　“你这只老狗！” 　　来人咆哮着，悲愤无比的语气像是要将老奎恩吃了。 　　老奎恩先看了看身下的、宛如台风过境的家。 　　房顶被掀开了，仆人、管家、手下包括收养的那些孤儿全都躺在血泊中。 　　城市的远处，有一道猩红的烟雾直冲夜空。 　　“这是怎么了，佛罗多少爷！？”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嗖嗖嗖的数道黑影向离弦之箭般的射来，落在左右，为首之人正是命运教会的一位高级执事。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邪神阿鲁比耶的信徒！” 　　佛罗多举着老奎恩向高级执事控诉道。 　　“把他交给我！” 　　高级执事上前一步，老奎恩的视线一花，就转到了他的手中。 　　“你是怎么在一个准圣阶的魔药里动的手脚，说！” 　　——老奎恩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不是为了笼络一个准备晋升圣阶，而是铲除。 　　主的神谕真是捉摸不透啊。 　　他在心里感叹，并露出一个从容的笑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人生的落幕。 　　高级执事冷冷一笑，提着他降落到地面。 　　夜幕下的海港之城暗流涌动。 　　一位十拿九稳的圣阶，倒在即将成圣的最后一步。 　　非凡特性被一位邪神窃走。 　　这样的大事足以将平静的里世界搅的天翻地覆。 　　第二天一大早，互助会就被查封。 　　阿鲁比耶神教正式出现在街头巷尾，定义为邪恶、恐怖必须加以铲除的毒瘤。 　　普通人自然不知道真相如何，但在里世界，邪神阿鲁比耶之名却是声名大噪。 　　“这是个死硬分子，一般的手段是没用的。” 　　审讯室内，老奎恩已经不成人形，恍惚中，仿佛看到“永生”兑现的那一刻。 　　制止审讯的教士像是知道他所想，轻蔑的一笑，说：“对付这种人，你要击碎他的幻想……” 　　老奎恩微微一颤，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庞，看着教士的脸一点点的凑近，听到一个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我猜，你是被邪神的许诺给骗了，我再猜，你是不是盼望着灵魂回归所谓的神国，得到真正的永生？” 　　老奎恩的瞳孔为之一缩。 　　“且不说你信仰的神国存不存在，但你肯定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什么还不是的、窃取神圣之名、愚弄你这种蠢货的伪神，就算有所谓的神国，你以为你还去的了吗？” 　　老奎恩这次想起，自己身陷囫囵的地方，是命运教会的地牢。 　　是一位正神赐福和关注的地方。 　　他激动起来，淡定和从容如潮水般褪去，无边的恐惧袭来，让他开始颤抖。 　　“你不妨祈祷，看看你的主还能不能回应你。” 　　教士的声音就好像恶魔的呢语，击中老奎恩最在意的要害部位，让他明知道不该怎么做，却忍不住这样做了。 　　结果…… 　　“哈哈……他不是不能回应你，而是胆怯，知道为什么吗？” 　　“不！！” 　　“现在你唯一的生机就是将做过的事，全都说出来，还有可能争取到救赎，否则，你将得到另一种形式的“永生”，灵魂被钉在离墙的火刑柱上，承受数十上百年的煅烧。” 　　老奎恩的信仰就这样被动摇了。 　　再说罗安。 　　历时两个多月终于将影界彻底贯通，不知道后续的变化如何，但他却是有些累了。 　　谁知道，灵体一回到莱特城，就面临这样大的变故。 　　“擦，你这家伙背着我干了什么！？” 　　“一份序列4的非凡特性……”，饲养的宠物在意识中回应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神性助晋升 　　罗安很恼怒。 　　这两个月可谓焦头烂额，为了安抚住三个女人，不让她们乱来，不得不陪着她们打通了影界的联系。 　　效果如何，还不知道，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和刘颂置于跟她们同等的位置上，说实话，安抚的作用大于实际的效果，不过是一个“瞧，大家现在都一样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的姿态罢了。 　　他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阿谢尔·汗肯定有问题，很大的问题，蕾拉三人要是撇开自己和刘颂与之达成了苟且，最终的麻烦和危险还是要找上来，躲都躲不掉。 　　地球那边千万、千万不能被费伦的“脏东西”污染了。 　　这忙活了两个多月，忽略了对互助会和教会的关注，没想到，这家伙，这家伙居然背着自己搞出了这种大动作，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让自己前期的投入和心血有付之东流的危险。 　　如何能不愤怒呢？ 　　互助会和教会是他的事业，最初如果只是为了隐藏和扮演，现在已经将之当成立足费伦的根本了，他一个人就是再努力，有再多的资源，也需要一个组织来变现啊。 　　没有比互助会和阿鲁比耶神教会更好的途径了，所以格外的珍惜和重视。 　　他甚至动了换掉这个“阿鲁比耶神”的名目，自己亲自上阵的念头。 　　不是不能操作。 　　居于分殿内，自己也能回应祈祷、响应仪式等等，用祈愿仪式加以灵活变通，也能实现阿鲁比耶神能实现的绝大多数功用…… 　　罗安并没有掩饰愤怒和“废”掉他的打算，在分殿，既是他吸收了序列4的特性，成了真正的邪神，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正因为如此，阿鲁比耶神在沉默一会后，突然说：“我可以加速你的晋升。” 　　罗安闻言嗤笑，已经是最快了，加速，还怎么加速？ 　　他的魔药现在还剩四分之一的样子，再用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彻底的消化了…… 　　“我是说，用神性在你现在的消化进度之外提速。” 　　罗安愣了一下。 　　“这对我也会造成极大的负担，就当……弥补吧。” 　　“副作用呢？” 　　“没有副作用。” 　　“笑话，我的承受上限在那里，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罗安怀疑这家伙在被“废”掉的危机之下欺骗自己。 　　“魔药的消化是个系统的工程，涉及到肉体、意识、灵魂乃至生命烙印和历史印记等方面的改造，是存在一个上限的，但神性可以解决，就好像你现在的消化方式是自然的扩宽和加固河道，而我的办法是，在洪流到来之前，提前进行加固和疏通……” 　　“等一下，你是认真的？” 　　“……序列4的特性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一难关必须迈过。” 　　罗安沉吟起来。 　　不得不说，他心动了，既是并不完全相信他所说的，但如果能行呢？ 　　想到地球和地球影界此刻的飞速变化，想到停步在序列7已经一年之久，以后还有序列6、序列5……眼看遥远漫长的晋升之路赶不上极具变化和发展的现实，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为什么，五个候选对影界的变化如此诚惶诚恐？ 　　还不是因为有费伦的前车之鉴，生怕宫殿提供的位格赶不上它的发育和增长速度？ 　　还不是因为自身的序列太低，实力太弱，这个外神当的没有一点底气？ 　　就算阿鲁比耶神说的不能完全相信，有一定的副作用，罗安也准备尝试一次，因为迫在眉睫的考验，不容他在按部就班下去。 　　正好，序列7的魔药也快消化完了，就算出了什么差错，想来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你准备怎么做！？” 　　“我分一部分神性给你，用神性的特质让你获得一个临时的“神性之躯”，用七天的时间滋润和提升你的生命和历史印记，再放开限制，让你突破限制的消化极限，大约两个星期就可以让你的魔药完全消化了。” 　　“神性？我能承受神性？” 　　“其实，这也是一种神恩，是正神、显神、邪神教派内部最高的奖赏和馈赠，对神明会造成一定负担的，很少有人获得过，即使有也极其隐秘，所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即使知道也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流传。” 　　他这么说，罗安反而更相信了一些。 　　不错，神祇应该可以办到，如果副作用巨大，就不是神恩了，而是神罚。 　　这么一想，他的心突然变得热切，看着被束缚在立柱内的阿鲁比耶神，眼神立刻有了巨大的变化。 　　也许这家伙真正的价值在这里！？ 　　一个奶牛！？ 　　最妙的是，还在自己的绝对掌握之下。 　　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毛骨悚然，饲养的宠物连忙在立柱中说：“我吸收的特性并不怎么适合，只是在这里，不受外界的干扰和影响，才没出什么大的问题，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 　　“你获取的是那个途径的序列4！？” 　　“【暴君】，【鼓惑者】途径的圣阶。” 　　“暴君！？” 　　罗安有些意外，瞧命运教会的反应，他还以为这家伙窃取了【演员】途径的序列4，老虎头上拔毛，用疯狂和找死不足以形容。 　　既然是鼓惑者，那命运教会这样大的反应干什么？ 　　那个什么佛罗多家族跟命运教会的关系这么深。 　　“你不明白，【鼓惑者】途径在六大王国都有很广泛的传播，通常流传在高位贵族和历史悠久的非凡者家族之中，这些人构成了六大王国的中坚和主体，与六大正神教会相互补充与合作了数千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鼓惑者】途径是一种显世途径，途径内的非凡者都是一群利益生物，在信仰方面极其薄弱，到现在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显神教会，虽然在整体上来看，力量极其强大，不亚于任何一个正神教会，但他们是分散的，彼此还是冲突的，就被六大正神教会所利用，用他们统治和构筑起费伦的秩序主体……” 　　“呃……？”，罗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该途径的圣阶，为了获得稳固的“锚”，往往会改头换面在南大陆的一些殖民地、未开化的土著国家发展信仰，这也是最初的殖民动力……” 　　“等等，锚是什么！？” 　　阿鲁比耶神沉默了一会，说：“高处不胜寒，越靠近顶峰，就越是靠近无尽的“暴风眼”，圣阶以上的非凡者需要“锚”来增加自己的质量，深刻自己的生命印记，稳固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姿态，锚不可或缺，信仰最大的意义就在这里。” 　　“原来如此！”，罗安早就想过，那些正神、显神、邪神，孜孜不倦的发展信仰是为了什么！ 　　据他所知，信仰并不能带来直接的好处，不能加速魔药的消化（罗安用伪装者途径的消化方式其实是一种反馈，真神也不需要消化魔药），不能化信仰为力量和权柄，那这些个神祇还这么看重干什么？ 　　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锚，是因为要抵御疯狂，是因为爬的越高就越靠近……头顶的星空。 　　最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序列4的暴君作为锚，与我现在的定位并不完全契合……” 　　“怎么会不契合？你不是还有一个风暴之主的尊名吗？” 　　“不完全契合，最合适的其实是伪信者途径的【亵渎祭祀】和水手途径的【风暴令主】，这造成“锚”的错位，所以我无法为你提供太多的帮助。” 　　这家伙，刚拿出一点好处，就开始推托了。 　　不过没关系，先验证有没有效再说，如果真行得通，什么锚的错位，哪怕就是【亵渎祭祀】和【风暴令主】的特性，为了晋升，说不得也只能拼了。 　　“开始吧，怎么做！？” 　　现实中还一大堆麻烦，互助会和教会正在被围剿，每时每刻都在遭遇重大损失，但罗安一会都不想等，这些问题固然紧迫，但都没有自己的晋升重要。 　　损失再大，大不了重头开始，而这个办法一旦证明有效，将是个直通圣阶登天之梯。 　　饲养的宠物沉默下来，封印的立柱上闪烁起一阵阵隐晦的光芒，这表明他在激烈的思想冲突中。 　　哼！ 　　这家伙，早就知道这种办法，现在才拿出来，可见其狡猾和保留。 　　现在又这么不情不愿，错非被封印在宫殿，被自己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也让他之前所说的更可信了。 　　罗安内心焦切的等了几分钟。 　　直到一缕明艳的色泽从立柱上分离出来，游鱼一样的向自己滑来。 　　他先是警惕的后仰，问：“不需要返回现实？” 　　“灵与肉的改造同时进行……没有这个必要。” 　　罗安的身体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倒没有被人发现的担忧，闻言强忍不适和戒惧，看着这缕明艳的光泽来到身前，然后…… 　　“啊！！” 　　“会有些小小的不适。” 　　我擦。 　　这是小小的不适吗？ 　　这简直是要将自己撕裂、切割啊！ 　　他此刻感觉自己就好像松软的奶酪，要将一片锋利的刀刃融合进自己的身体内，双方在质量和密度的巨大差异，让融合的每一步都极其的痛苦。 　　罗安看不到自己灵体的变化，不一会，极致的痛苦就让他的意识模糊了。 　　这个时候，他的生死其实在阿鲁比耶神的一念之间。 　　立柱上也闪烁着激烈而冲突的光芒。 　　但阿鲁比耶神并没有这样做。 　　看看这座宫殿，看看那混沌之海，还有就算古神完全都没把握挣脱的封印…… 　　最终，立柱上的光平复下来，阿鲁比耶神从中走出，色彩浓艳起来的纯能量身躯上，有着很多的渐变颜色和肉眼可见的波澜。 　　这是锚并不稳定的证明，也是信仰和特性有部分冲突的例证。 　　所以他并没有说话。 　　这位还没有完全复苏的古神叹息一声，走到已经坚持不住的罗安身前，六只手臂将他从背后抱住，一起放射出耀眼的强光。 　　光最终变成乳白色、近乎纯液体形态的物质，将罗安的灵体包裹，并顺着灵体与肉体的联系，追寻到现实中的某一处所在，滋润起罗安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 　　既然是捷径，哪有说的那样轻易！？ 　　错非是神性来自他，完全自愿（尽管是现实逼迫），否则，融合神性根本就无从谈起。 　　奶酪怎么融合钢铁！？ 　　——这样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罗安醒来的时候，阿鲁比耶神已经不在了，封印的立柱上光泽暗淡，表面甚至出现了点点的裂纹。 　　但他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灵体之狼有了颜色。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狼爪。 　　原本的漆黑，现在有了种种渐变色的光，在不同的角度呈不同的色谱。 　　灵体也缩小了一圈，却凝实的近乎实体，近乎岩石。 　　“神性并不能带给你力量，神性在绝大多数方面对你还是有害的，神性的作用只是让你变得坚实，让你的生命烙印和历史印记获得一个暂时的提升，让你能承受更快的魔药消化速度……” 　　罗安闭上眼睛，全力的感应了一会，发现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 　　“返回现实吧，准备承受魔药消化的冲击和洗礼。” 　　“……你怎么样！？” 　　“……晋升后你要帮我解决锚的问题。” 　　这次，罗安一口答应下来，不带任何迟疑的。 　　“你只是暂时的获得了神性，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不过也够了，够了……” 　　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返回现实，郊狼一睁眼，就宛如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视野仿佛从高清换到了超高清的“分辨率”，又好像解开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一草一木、一石一椅还是从前，但更加丰富而多彩的细节，是以前所无法观测到的。 　　还有。 　　郊狼抬头看向虚空。 　　影界就好像一层朦胧、模糊的倒影，无限近又无限远，近到太抓就能触摸到，远到仿佛海市蜃楼般的幻觉。 　　还有无数其他方面的变化和发现，他都无心去体会了。 　　魔药消化的冲击，宛如开闸了的洪水，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和数量，咆哮着在眉心产生，又狂暴的向肉体和灵魂冲刷而来。 　　原本足以让他失控、崩溃的滔滔洪流，此刻轻易就承受住了，罗安只不过微微一震，就体会到一种极致的愉悦和灵魂放飞、飘飘欲仙的酣然。 　　啊！ 　　他情不自禁的呻吟一声，洪流中还有无数知识、讯息的冲击，还有属性方面的改变，还有特性在急速而躁动的生长和完整。 　　除此之外，还有冥冥之中的一个牵动，一个关联，也在闪烁和震颤。 　　每个人都处于历史中。 　　每个人非凡者都会在历史的洪流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逝去的并不等于永远消失，只是消逝在现在和未来。 　　存在的并不等于永远存在，存在的只是当下，只是现在。 　　这构成了神秘学核心的世界观。 　　没有绝对，只有相对，没有必然，只有无数偶然交织在一起的结果，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一切都处于动态的发展中。 　　自己真傻。 　　早就总结出了这一点，为什么还一直固守着所谓的上限，以为不能突破，就那样不甘的接受了呢？ 　　现在，现在不是美妙吗？ 　　郊狼的身躯被神性改造的缩小了一圈，现在又膨胀回来，魔药消化的洪流眼看正在减弱，但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极致的神秘，却放射出深邃宛如星空般的星星点点。 　　这是神性啊。 　　可惜……不是自己的。 　　一个小时，魔药完全消化。 　　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浓缩了。 　　不仅如此。 　　撑“药效”还没过去，还能做的更多。 　　隐蔽的地下洞窟内，郊狼翻找出调制魔药的器具，在另一个秘窟中找出早就准备好的材料。 　　通过仪式，从分殿取回【变形者】的特性，将这些全都放置在巨大的石板上，深吸一口气。 　　序列6的【变形者】！ 　　幸好这份特性一直存在手里，幸好早就准备好了调制魔药的相关，有备无患，一丁点的时间也不会被浪费。 　　点燃钳锅，加热完全，谨慎而小心的投入一份份辅助材料，严格按照流程去做。 　　最后将【变形者】特性放入其中，看着魔药在极致变幻的光斑中慢慢成形，闻到一股刺鼻而强烈“古朴”味道，听到一声声兽吼，一声声呢语，一声声嬉笑，一声声长啸…… 　　通语者—兽人—动物大师——变形者。 　　最后的调制中，罗安升起一股股明悟，仿佛看到了一条正在解锁的基因链条，也通过这样的种种，看到了存在与逝去的更多更多。 　　魔药不仅蕴含着力量，还蕴含着历史和无数逝去的事物经过升华后凝结的精髓。 　　手捧着魔药，就好像手捧着一个丰富而复杂的传承。 　　——一仰头，他将这份传承一饮而尽。 　　预想之中的痛苦并没有发生。 　　他的身体和灵魂很轻易的就承受了魔药带来的冲击。 　　就好像木桶换成了铁桶，容积更大，更加的坚固。 　　但蜕变和升华却在真实的发生。 　　序列6啊！ 　　自从成为非凡者就仰望的一级台阶，此刻终于登上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变形者 　　一个小时后。 　　洞室狭小，暗淡无光，一面镜子靠墙屹立，反射着入口处的微弱光芒。 　　一只神俊的郊狼以优雅的姿态和步伐缓步走来，慢慢的立在镜子前，看着倒影着的自己的形象，用心打量。 　　银灰色的毛发，末端有着微弱的色彩渐变，在不同角度，呈现出了不一样的色彩光谱。 　　漆黑的双眼是如此的漆黑与深邃，在漆黑和深邃的至深处，隐有一团变幻不定的光圈在围绕着瞳孔转动。 　　这是一只极其神秘的、像是蕴含着无尽奥秘的眼睛，散发着极致的诱惑和极致的危险，也携带着丰富而复杂的讯息、辐射和污染。 　　如今，它属于自己。 　　虽然只是暂时的。 　　郊狼围绕着镜子转了两圈，最后在镜子前站定，身形就开始了变化。 　　上半身慢慢的直立，毛发回缩，狼爪变成了人手，狼头像没有骨骼的橡皮泥一样，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和修正，灰白色的头发慢慢的长出，已经是人类的皮肤上，爬上了淡淡的老年斑，然后是饱经岁月洗礼的皱纹…… 　　不一会，“老奎恩”就站在镜子前，惊奇又兴奋的将自己从头到尾的打量。 　　抚摸着胸膛，那里有一颗人类的心脏。 　　抚摸着脸庞，和记忆中的五官一模一样。 　　抚摸着四肢，完全真实的骨骼与经络结构，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那是“老奎恩”喜爱并常年吸食的雪茄味道。 　　刚意识到这一点，咽喉处就一阵瘙痒，惟妙惟肖的咳嗽两声，眼神也开始了变化，站立的姿态和周身的气质也开始向老奎恩靠拢。 　　【变形者】的第一次尝试获得了圆满成功。 　　过程轻易的就好像本能，就好像呼吸一样。 　　罗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再看待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多久了？ 　　从人到狼，再从狼到人，宛如走过了数道轮回，所有的事儿，包括他自己，都变得面目全非。 　　曾经的执念，曾经发誓一定要找回的族群身份，如今达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淡淡的酣畅。 　　就好像完成了一个小目标，而他此时真正的目标还很遥远呢。 　　欣赏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他变得有些不满足了，记忆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身形马上开始了变化。 　　苍老而松弛的皮肤渐渐向另一个方向过渡，身形在回缩中，骨骼变得纤细，皮肤变得雪白，头发变得乌黑、并渐渐生长，五官在扭曲，目标明确的像一个方向靠近，就好像有一个模具存在似的。 　　胸膛渐渐鼓起，长出一对颤巍巍的乳房，男性的生理特征变成了女性，那样的青涩，那样的…… 　　然后，变形就中断了。 　　罗安尴尬的中止了变形的过程，又好像倒放着恢复成老奎恩的模样。 　　索菲亚…… 　　赤裸的“老奎恩”皱眉看着镜子，寻遍记忆，又换了一个目标。 　　但这次，他却遇到了阻力。 　　要说影响最深，与他联系最紧密的男性，还是已经死去，灵魂被束缚在红堡的奥伦。 　　但变形到中途，他却想不起奥伦的样子、体形和很多让变形成功的细节了。 　　变形到一半的青年男子又回复称苍老的模样，但，一旦解除变形状态，奥伦在记忆中又变得鲜活起来，完全具备变形的基础。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奥伦的现状比较特殊，所以无法变形成功？ 　　罗安又想起另外一个人，再次尝试起来。 　　刚开始还是很顺利，但当他即将完成那个人的“模具”、并丰富细节的时候，又遭遇同样的阻碍。 　　这让他意识到了，针对非凡者的变形，还缺少一种很关键的东西。 　　是什么呢！？ 　　普通人只要记忆中的印象很深刻，就可以做到几乎是“复制”的变形效果。 　　但非凡者是有特性的，【变形者】要变成其他途径的非凡者，就涉及到一个特性的“模仿”。 　　是的，模仿。 　　序列6的【变形者】只为罗安增加了一种核心能力，那就是变形成任何已知的生物，并模仿其特性、非凡属性和能力，深刻的变形甚至能获取对方的一部分记忆、情感，以达到完美变形的目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能力，其应用的前景极其广泛。 　　但变形也是有条件的，刚才的失败就提示了这一点。 　　这也可能和以后的消化有关。 　　【变形者】的消化方式是学习。 　　思考了一会，似乎有了些头绪，罗安从收藏的杂物中翻找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他在莱茵的时候，收到的一些礼品。 　　最终他从中找到一个首饰盒，盒子里放着一截头发。 　　发色金黄，但他想不起是谁赠送，又是怎么获得的了。 　　但它肯定属于一个非凡者。 　　头发放在掌心，变形的能力发动，特性这次在体内颤动起来，让掌心的温度开始升高，那截头发开始“融化”，很神奇没入他的体内。 　　罗安感觉到从掌心处传入体内的一阵清凉，仿若听到了一个银铃般的笑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幕幕极速闪过的画面，身体忍不住的抽搐和颤栗。 　　他恍惚了，似乎闻到了醉人的芬芳，沐浴在和煦的微风中，迎面是温暖的阳光，而他一丝不苟，就好像站在清晨的露台上，迎接新一天的洗礼。 　　当他清醒的时候，镜子里已经站着一个完美的裸女。 　　——凯瑟琳·奥黛丽·赫本。 　　那个女巫。 　　只是一眼，罗安就被“自己”的酮体所吸引，一种不属于他的欣赏和骄傲促使他在镜子前伸展身躯。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从完美的脸颊上划过，纤细白嫩的手指来到红润的嘴唇上，然后向下，路过天鹅般的脖颈，落在雪白的胸脯上。 　　皮肤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凸起，一股股陌生的电流让他有一股呻吟的冲动，手指不受控制的滑向那深深的沟渠，饱满的两座山丘上，两颗珍珠一样的…… 　　“啊！” 　　非凡能力【女巫的尖啸】脱口而出，高频振荡的声波摧毁了镜子，哗啦一声，破碎成无数个碎片，也让罗安从不正常的沉迷和认知混淆中惊醒。 　　立刻接触“凯瑟琳·奥黛丽·赫本”的变身形态，恢复成郊狼的样子，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好一会，人类女巫的体验才从他身上散去。 　　郊狼晃了晃头，又是尴尬又是羞耻的站了起来，同时，竟感受到了魔药消化的余韵。 　　“靠，靠，靠！” 　　现在回想，真是恶心，两辈子加在一起，他都不是弯的，刚才那么短时间的体验，就险些将他掰弯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理智虽然对此加以排斥，但身体或者说一种……一种“记忆”和“冲动”却回味。 　　魔药消化的余韵就是证明。 　　除了理智和认知上的强烈排斥，其他方面，他都是愉悦的，甚至是适应的，并跃跃欲试的想要再来一次。 　　这…… 　　郊狼赶紧摇了摇头，又趴在一堆杂物中开始翻找起来。 　　一般的东西不行，必须是某个非凡者身上的一部分。 　　头发、皮肤、血肉、甚至特性。 　　【变形者】就好像能从中提取DNA一样，并将获取的DNA片段嫁接到自己身上，从而实现程度不同的变形和模拟。 　　程度越深，变形的效果越好，血肉比头发和皮肤的效果要好，特性又比血肉更进一层，甚至可以达到一比一的真实效果。 　　最终他找到了想要了。 　　在奥伦的遗物中，发现了他的一根发须。 　　这次，罗安特别小心，当变形完成，刻意忽视了由此而来的模糊记忆和情感碎片，又拿出来一面新的镜子，穿好了衣物。 　　这次连他都要惊叹了。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这还只是外表。 　　罗安闭上眼睛，良久之后，猛地睁开。 　　他的身形又开始了变化，双耳向上变得狭长，顶部尖锐，五官再次微调，身形更加的纤细，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光。 　　右手微抬，“伪装”成“精灵”的特性颤动，灵性狂涌而出，在掌心之上凝结成一把长弓。 　　拉动纯能量构成的弓弦，箭镞自动成型，锁定一个方位，顿时进入到一个奇妙的精神状态。 　　箭镞离弦而出，在空中一闪，就出现在目标的身上。 　　轰！的一声。 　　炸开了房门长出大量的绿芽，无风暴涨了片刻，又纷纷的枯萎，化作一片灰烬，将门和大片的墙壁一同带走。 　　散去长弓的光影，罗安看着自己的手。 　　模拟了100%。 　　可能是他自身的特性要远远超出序列8【精灵】的特性。 　　试验的效果很满意。 　　同时，魔药也在消化着。 　　这也让他明白了学习的方向。 　　不得不说，【变形者】真是很强大的一份职业啊。 　　那么下一步，就是多收集非凡者的身体组织，以丰富可以变形的列表了。 　　神性的效果还在，但只有一个月时间。 　　在这一个月内，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罗安望着头顶地表的方向，眼神慢慢变得炙热。 　　…… 　　莱特第一机械工程学院，下午。 　　阶梯型的教室内，福克斯·布莱德·摩洛哥扶了扶眼睛，唰唰唰的在黑板上书写着。 　　“……上次我们讲到南大陆奇迹时代，大约位于第二纪的末期，距今5000余年，南大陆的阿鲁比、斯诺人创造了辉煌的文明，这在诸多的考古发现和历史遗迹中得到了证明，但在第三纪，也就是六神纪初期，奇迹时代结束，由阿鲁比和斯诺人创造的辉煌文明，因为未知的原因，纷纷陨落，由文明退化到野蛮。” 　　“……今天我们具体分析一下，阿鲁比和斯诺人两种南大陆的土著的族群特征、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 　　“首先说说阿鲁比人。” 　　“通常意义上的阿鲁比人，只是我们，西方的文明世界以肤色加以的笼统泛称，事实上，阿鲁比人包括十几种不同的族群谱系，有一部分还生活在西大陆，包括我们莱特城以及近海上的岛屿上，都有阿鲁比人的分布……” 　　福克斯讲的很认真，下面的学生听的也很仔细，课堂的纪律很好。 　　直到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来到了教师的门口。 　　福克斯眉头一皱，停下教授，看到一名教士在学院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闯了进来。 　　“有什么事嘛，先生们！？” 　　教士微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迷惑不解的学生们，温和的说：“福克斯教员打扰了，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学生们立刻议论纷纷，都用担心和怀疑的眼神看向讲台。 　　福克斯问：“我正在上课。” 　　学院的工作人员马上说：“今天的课程结束了，福克斯教员。” 　　福克斯无奈，放下粉笔，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和教案，一点都不惊慌的走下了讲台。 　　教士外，还有两名制服男女在等候。 　　三人将福克斯夹在中间，在异样眼神和指指点点的议论中，向教学楼外走去。 　　“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嘛？”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啰嗦什么！？” 　　教士再不客气，旁边的人对待他就好像对待犯人似的。 　　走出教学楼，一辆漆黑的马车在台阶下等着。 　　四人刚走下台阶，福克斯突然一头栽倒，两边的制服男女好像早有预料，冷笑着抓住了他肩膀。 　　然而，两个珈蓝之心的脸色却随之一变，两人提起来的，是一个轻飘飘的纸人。 　　不等教士反应过来，十几米外的一辆正在启动的马车突然发狂，失控的马屁一声长嘶，拖着车厢和大呼小叫的车夫向三人撞来。 　　三人刚躲闪开来，从身后又袭另一辆。 　　现场就此陷入到混乱中。 　　“该死！” 　　等摆脱了麻烦，一位珈蓝之心环视整个广场，早就找不到福克斯的踪迹了。 　　校内的一家成依店内，福克斯已经换好了新的衣物，完成了伪装，镇定的走出店门，来到通往校外的小路上。 　　几个出入口已经被警察封锁，大批制服男女正在做拉网式排查，从周围的议论中，福克斯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从前天开始，因为互助会和邪神教会，城内是风声鹤唳，福克斯自问一项小心，这个身份从未涉足过里世界，有着完美的履历作为伪装，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为此安排好了逃生的后路。 　　路过一处花坛的时候，趁四下无人，他闪身进去，在茂密的花丛中掀开了一块石板。 　　十分钟后，他在校外的一处树林里现身，又换了一身装束，伪装成一个中年秃顶的男子，大模大样的通过沿途设立的检查岗。 　　深夜，在一个秘密的安全屋内，他跪在简陋的神像前祈祷。 　　不久后，一扇虚淡的门在密室的房门的位置敞开，福克斯一步跨入，就离开了莱特城，置身在一个不知名的所在。 　　很多像他这样的黑衣人在不大的厅内就坐。 　　福克斯数了数人头，心里一沉，教会的打击比预想中还要严酷，此时就坐的还不到平时的半数。 　　没有来的，很有可能已经被扑获，就好像他险些遭遇的那样。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彼此用代号来标示，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坐下。 　　加入神秘组织，福克斯也是迫不得已。 　　作为野生的非凡者，还是名野心勃勃、不甘平凡的非凡者，这样新生的邪神组织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新生，所以追随者不多，所以分到的资源和关注就不是那些大型并成熟了的邪神组织可以比拟的，就说在祈祷和仪式响应上，他一个序列9，在别的组织内可能一抓一大把，那能随时随地都获得响应？ 　　还有……魔药的消化，以及没人教授的神秘学知识与禁忌等等。 　　所以他无法拒绝。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邪神教会最开始都是这样的。 　　要说信仰和锚，主体还是普通人，非凡者大部分都是因为各种利益和需求而聚集，能做到浅信已经非常不错，正因为如此，邪神教会为了统御和将他们组织起来，也不得不用上胁迫、威胁、种种神秘而恐惧手段。 　　只要加入了这种组织，往往终身都无法摆脱，福克斯对此早有觉悟。 　　但他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教会对他们动手了。 　　身边的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座椅环绕的中央，那是一匹狼。 　　福克斯猛然惊醒，连忙站起，跟其他一样鞠躬问候。 　　“大家辛苦了！”，神秘的神使大人说。 　　半个小时后，福克斯交出了自己的一滴血液，满怀忐忑不安的离开了秘密巢穴。 　　非凡者的血，是施展诅咒等一些列神秘手段的最佳媒介。 　　教会这样做的用意，可谓明显。 第二百九十八章谈判 　　天刚亮，莫妮卡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叫醒。 　　她平静的下了床，镇静的将火盆中沾满油脂的信笺和纸张点燃，然后坐下，就好像一个殉道者一样，目视房门被推到，大批警察冲了进来。 　　一个警察先去抢救火盆，发现已经无济于事后骂了一声该死，回身就给了莫妮卡一个耳光。 　　已经成为非凡者的她本来是可以躲开的，但她不想现在暴露能力和身份，这记耳光就生生的受下了。 　　她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被粗暴的捆绑起来，推攘着离开了家。 　　外面，秘密据点躲藏的其他信徒和教会骨干都被抓捕，见她出现，几个虔诚的信徒很是激动，大声的叫嚷和哭喊起来。 　　警察们用棍棒将这股骚乱强行的镇压下去，往莫妮卡头上带了个头套，粗鲁的将她推上了马车。 　　马车里都是熟人。 　　其中一个向她递来询问的眼神，莫妮卡默默了摇了摇头，示意这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人也已经成为非凡者，莫妮卡是序列9的【守夜人】，这人是序列9的【战士】，同一批共有四人挺过了考验，刚刚晋升触摸到一个新世界，就遭遇这样的剧变。 　　莫妮卡和他都还没有适应非凡者身份，再说这个时候，普通人要远比非凡者来的安全。 　　马车在行进的途中，经过一个闹市，车厢突然向四个方向敞开，将里面押运的囚犯暴露在外。 　　道路两边云集了大量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痛骂，叫他们该下地狱的邪神分子，还有人向他们仍石块等。 　　一个囚犯崩溃了，当场大哭大喊起来，抗辩着、申诉着，还说什么我信仰的神是中立善良的，是弱者、贫者、无产者的守护神云云。 　　现场没有人听他的话，一名警察被他嚎的不耐烦，一棍子狠狠敲在他的头上。 　　这人口鼻里的鲜血狂涌，头盖骨凹陷下去，身体抽搐了两下，断气了。 　　巨大的冲动和愤怒在莫妮卡心中升起，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盯着那个若无其事的警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平复下来。 　　死者就躺在她的身边，眼睛空洞的瞪大，看着头顶的虚空，一个迷茫的灵魂从尸体中漂浮出来，离体的一瞬间就开始虚淡。 　　莫妮卡耷拉下眼帘，嘴唇无声的蠕动着，泛出微弱而奇异的波动，将灵魂吸引过来，投入怀中，消失不见。 　　之后她睁开眼睛，看向那个盯着自己的序列9的战士，微微点头。 　　马车向警察总署的方向驶去。 　　等到了地点，莫妮卡发现广场上全都是被逮捕的人，一个个被捆绑了双手，蹲在地上，大批的警察正用棍棒抽打他们。 　　压抑的哭泣和呻吟声此起彼伏，台阶上还有嫉恶如仇的教士监控全场，外围还有大量看热闹的市民，他们或是唾骂，或是欢笑，或是喝彩。 　　所有的这些在莫妮卡眼中都扭曲起来，特性狂跳着，受难的教友仿佛正在遭遇什么酷刑，鲜血、肉块、整块被剥下来的人皮，失去了人皮向虫子一样蠕动的人体…… 　　教士变成了恶魔，警察变成了丑陋的帮凶和爪牙，一片模糊，一片血色，一片地狱般场景。 　　哭泣和呻吟声变成了无处不在的呢语，到处都充斥着让她不能自己的呼喊和呐喊。 　　——眼看失控在即！ 　　一声愤怒的咆哮，来自身旁序列9的【战士】同伴，只见他一个挺身就诊断了绳索，身躯在一个眨眼间就强壮和敏捷起来，身体化作一个出膛了的炮弹，向正在施虐的警察冲去。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台阶上的教士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他抓起了警察，就这么用力的一撕，将之生生破为两半。 　　两片残尸狠狠的扔了出去，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将两名警察撞的飞起，半空中鲜血从口鼻中狂涌而出，胸膛塌陷，在地上滚出了十几米远，就不动了。 　　这血腥一幕让现场静止了一秒钟，随后，教士痛骂一声冲下台阶向这边冲来。 　　全身浴血的战士仰天长啸，身体又开始拉伸和扭曲，身上钻出大量的肉芽，四肢向非人的方向开始了异化。 　　教士赶到，挥手射出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裂开，洒出一片晶莹的光点。 　　任凭战士如何躲闪，这些光点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马上就好像硫酸一样，滋滋滋的腐蚀起他的身体，在他痛苦的哀嚎中，蒸腾起大量的黑烟。 　　“吼！” 　　遭遇重创的情况之下，战士彻底的失控了，在浓烟中化作了一个四米多高的怪物，挥舞着蟒蛇一样的触须，向教士扑来。 　　现场就这样混乱开来。 　　不能置信的，狂呼的，大呼小叫着逃命的，警察和邪神分子全都乱了套，纷纷远离两个陷入到激战中的人。 　　而莫妮卡，早在冲突发生的时候就已经逃走了。 　　她混在外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在一阵阵的匪夷所思、恐惧与亢奋的尖叫和呼喊中，远离了现场。 　　一边逃，一边流泪，既有悲愤又无比的彷徨。 　　她赶到互助会的一个秘密据点，发现昨天还存在的据点已经人去楼空，据点遭到了彻底的破坏，现场遗留着大量的搏斗痕迹和血迹。 　　三五个流浪汉正在里面寻找还可以用的东西，其中一个发现了她，痴笑着向她走来。 　　莫妮卡麻木的等流浪汉走进，在他那双脏手摸到自己之前，右手插入他的胸膛，拽出了他的灵魂，同时将另一个灵魂替换上去。 　　流浪汉瞪着从自己身上缓缓抽离的手，眼神从恐惧到迷茫，从迷茫到清醒。 　　“去约克大街17号，找到摩尔，让他赶紧撤离。” 　　“流浪汉”点了点头，很是僵硬的转身，向约克大街的方向蹒跚而去。 　　莫妮卡摸了把眼泪，转身躲进了建筑的阴影里，几个闪身就融入茫茫的人海中。 　　此时，罗安也在到处巡视和评估事态的严重性，并思考着换回损失的可能性。 　　下午，彼得斯公司的艾德莱尔从一艘小艇跳上满是礁石的海滩，竖了竖风衣的领口，闪身进了一个石林。 　　石林里有两座坟墓，墓碑眺望着大海，上面还有一对年轻恋人的照片，一个佝偻的背影正在看墓碑上记录的生平。 　　艾德莱尔眉头一皱，正要转身离去，佝偻的身影突然说：“很凄美的爱情，总督大人有兴趣听一听吗？” 　　艾德莱尔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狐疑的看着立在墓碑前的老人。 　　老人转身，带着微笑，说：“上面说，有一对恋人从小在这一片海滩长大，男的英俊、强壮、勇敢，女的温柔、美丽、善良，天作地和的一对，并以约定相伴终生，并准备在这片海滩举行神圣的婚礼。婚礼前夕，殖民地的战争爆发，男子被征召入伍，于是和未婚妻约定，最迟某年某月某日一定会回来，并出现在这片沙滩上，给未婚妻一个盛大而庄重的婚礼。” 　　艾德莱尔听得眉头紧皱。 　　老人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后来战争胜利了，但未婚妻收到的却是未婚夫战死的噩耗。这位可怜的少女并不相信，一直固执的说未婚夫会在约定的最后时间赶回来，于是就每天守在这片海滩上，眺望着大海。” 　　“风雨无阻！”，老人转过身来，对艾德莱尔微微一笑，说：“两年后，约定的时间到了，少女换上了婚纱，在无数人的痛惜之下，等到了约定的最后时间。” 　　“可未婚夫并没有出现……这时候她才相信了，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死在这里。” 　　“戏剧性的是，未婚夫确实没有死，还在镇压土著人反抗的战场上立下了很大的功勋，只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天而已。等他赶到这片海滩，正好看见未婚妻僵凉透尸体。” 　　“于是他也自杀了。” 　　“你是谁！？”，艾德莱尔沉声问道。 　　老人充耳不闻，嘲讽似的一笑，说：“世人感动这样凄美、坚贞的爱情，就将两人葬在了一起，后来国王陛下也听说了，就就让人立起了这两款墓碑，将未婚夫的忠贞、勇敢和功勋铭刻其上，并建起了这座人工石林，以保护两人的坟墓免遭风雨的侵袭。之后有大肆宣传，一时间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人们纷纷惋惜和追忆，并将之谱写成诗歌和戏剧，流传了十数年，影响遍及整个兰特斯特。” 　　老人说的艾德莱尔当然知道，而且他还知道的更多。 　　其实那未婚夫确实死在了殖民地，不过不是战死，而是作为逃兵被枪决了。 　　后来发生了未婚妻在海滩自杀的事儿，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而当时前线的形式并不妙，土著反抗军背后隐隐有其他几大列强的影子，旷日持久的战争给王国带来的巨大的负担，国内弥漫着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反战情绪。 　　就有了立下卓越战功的“未婚夫”晚了一天回来，并自杀殉情的戏码。 　　从效果上来看，自然是极好的，数十年过去了，这里到成了著名了旅游胜地，一些情侣专程到这里来相约一生，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类似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很多，公众活着被编织出来的幻想中，大部分人就好像饲养的猪仔一样，为王室创造财富和资源，为教会提供信仰，被贵族资本所剥削…… 　　艾德莱尔见对方一直在这方面纠缠，以为他借墓碑后面的真相，拐弯抹角的要跟自己说什么，可看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不认识的普通人，就觉得被戏弄了，很是恼怒。 　　“这个故事，阁下作何感想！？” 　　“放肆！那只狼呢？让他出来亲自跟我谈，你一个麻瓜没有资格。”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体形有了变化，就在艾德莱尔眼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不认识的非凡者。 　　“这样呢？可以吧……”，罗安变身的非凡者含笑说。 　　“……原来是你！”，艾德莱尔的眼睛眯起，认真的打量身前这个人。 　　越看越是警惕，越看越是觉得诡异。 　　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破绽。 　　这人好像只有序列9，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何止一个序列9那样的简单。 　　联想那只狼在群体支配上的能力和诡异，身形一颤，猜到了答案：“你晋升了！？” 　　“回答我问题，总督阁下！” 　　“这有什么好说的，公众不需要知道真相，就好像羊群，我们是放牧者！” 　　罗安有些愕然，他的本意不是这件事有假，而是以这两块墓碑为引子，说一说殖民地和土著们的事儿。 　　两人的脑电波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索性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说道：“让世人称颂和怀念的忠贞与爱恋，却是建立在丑恶的子民战争和种族灭绝之上的……以“自由、民主”之言，阿鲁比人就不是人了？阿鲁比人的信仰就不是信仰，是邪教，是伪神！？” 　　艾德莱尔已经确定了身前这人是谁，惊疑过后，不耐烦的说：“那是因为你们的神动了命运教会的人，还是一个圣阶……别浪费时间了，菲力蒙先生，直说吧，你把我约到这里的目的。” 　　罗安叹息一声，回身拍了拍墓碑，说：“人的偏见和傲慢真是顽固啊……” 　　“我的时间不多！”，艾德莱尔不满的说。 　　“好吧，我希望通过彼得斯公司与命运教会达成和解，条件可以谈。” 　　艾德莱尔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闻言冷笑道：“谈？你们有什么资格跟一个正神教会去谈判？菲力蒙先生，别太天真了” 　　罗安的眉头一皱，问：“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艾德莱尔摇头不语。 　　罗安有些意外，他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赔偿物，以教会以前对他的态度来看，是很有可能的。 　　可看艾德莱尔的样子，好像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你今天来，是……” 　　“你知道的……界石！”，艾德莱尔紧盯着他，“把界石交出来吧，那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 　　罗安奇道：“难道命运教会也是为了界石！？” 　　艾德莱尔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但你没机会了，菲力蒙先生！”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各出现了数道黑影，以罗安现在的感知和敏锐，竟没有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将自己包围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极限28天 　　罗安微微一笑，说：“是吗？” 　　立刻就有数只蜥蜴从石头缝里爬了出来，头颅变形成能发音的形状，小声的祈祷起来：“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 　　艾德莱尔的瞳孔一缩，猛地大喊：“动手！” 　　数个黑衣人同时举手，纵横交错的光线从他们身上射出，彼此交错延伸，组成了一个将现场包围的神秘图案。 　　罗安立刻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同时一个黑衣人断然喊道：“此地禁止传送！”，另一个黑衣人喊道：“此地禁止动物支配！” 　　蜥蜴们的颂词刚念到一半，就失去了来自罗安的特性，纷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往石头缝里一钻，逃的无影无踪。 　　罗安哈哈大笑，笑声中，从身后的坟墓中传出一个声音，继续念道：“……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我，您卑微的仆人，在此向您献祭……” 　　“此地禁止……”，第三个黑衣人还有喊完律令，完整的祷词就已经念完，罗安的身形立刻变得模糊，并渐渐的透明起来。 　　爱尔莱尔气急败坏往外掏什么东西，但已经来不急了。 　　最终，罗网中的老鼠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行动宣告失败，数个黑衣人沉默的撤销了阵型，复杂而神秘的光线图案消失，阵阵的波涛声传来，艾德莱尔狂怒不已的喘息，眼睛死死的盯着坟墓，大步的走了过去。 　　轰的一声，墓穴被他一手掀开，从中发现了个纸人。 　　“变形者！”，一个黑衣人说道：“侧重支配人类。” 　　“我们没准备好，大意了。”，第二个黑衣人说。 　　艾德莱尔气愤的将纸人撕了个粉碎，眼睛通红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侧重人类的变形者很麻烦，你不知道他会变成谁，能模拟那个途径那个序列的能力，对付这样的家伙，不能给他任何机会拖延，不然……” 　　“够了！”，艾德莱尔怒喊道。 　　黑衣人却不怕他，还是说道：“这次我们擅自行动，放跑了他，回去恐怕要承担相应责任。” 　　再说罗安。 　　献祭到宫殿后，莱特城的另一处秘密据点，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又让他从宫殿返回。 　　想起艾德莱尔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想笑，这样形势下，不做万全的准备他会轻易的现身去见他？ 　　可当他看到秘密据点内，所剩不多的信徒，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不大的洞窟，躲藏着一群惶恐不安的老鼠，每个人都愁云惨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像受惊的兔子一般。 　　——一年多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啊！ 　　教会和彼得斯公司态度的转变，让罗安有些措不及防，之前还跟他们一直暧昧着，怎么突然间就…… 　　特别是命运教会，怎么突然就赶尽杀绝了呢？ 　　界石和序列4的特性？ 　　不，至少不完全是。 　　还有互助会和阿鲁比耶神教蓬勃发展的原因。 　　以前想的太简单了。 　　莱特城不能待了，自己也有危险，还是化整为零的各自分散吧，以后，就真的只能在地下活动了。 　　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开，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极其缓慢的抬头看去，一片浓艳的色彩从虚空中泛出，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慢。 　　“不……好……” 　　思维像是锈蚀了，眼睁睁的看到一个手举轮毂的人影由虚变实，而他的反应就好像在做慢动作一般。 　　就在闯入者即将完全从影界穿梭过来的那一刻，一道紫色的电芒突然从天而降，狠狠的劈在色光浓郁的影界出口，将那人影激荡成一阵扭曲的幻影，拉伸着破灭开来。 　　“快走！” 　　罗安的思维和动作恢复正常，不用阿鲁比耶神提醒，立刻从原地消失，在洞窟的另一处现形，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边急速奔跑，一边捏碎了怀中的符篆，在高速移动中激活了祈愿仪式，一部分灵体登陆宫殿，坐在青铜作案前，点击自己的祈祷光点。 　　利用宫殿的位格抹去自己被窥视、推演和预言方面的可能，灵体马上返回，又变成另外一个人。 　　混在亡命逃窜的信徒中间，在甬道中惊恐的逃窜，中途推开一个密门，消失在人群当中。 　　所谓狡兔三窟，对于安全，罗安一直都是很上心的。 　　当初在巴塞尔岛，他就热衷于这样的地下工程，将自己的巢穴生生的改造成一个庞大的迷宫，这种谨慎终于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谁也不知道的密道逃进莱特城的下水管道，借助四通发达的排污设施，顺利的潜进茫茫的大海。 　　最终，在一个荒僻的岛礁上登岸，搬开一块礁石，躲进敞开的洞穴中。 　　呼！ 　　长长的出了口气，全身上下的紧绷才慢慢的松懈下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 　　好一会，饲养的宠物才在他的意识中说：“没事，他们现在追踪不到我。” 　　“那就好。”，罗安浮现一丝笑意，“这次真的把命运教会惹急了，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这么紧张！？” 　　“序列4的特性对任何教会来说都是不容有失的，我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都是老子的新血！ 　　罗安真是无力吐槽，现在搞得像丧家之犬，要是没有神性、消化和晋升方面的意外收获，他活吃了对方的心都有。 　　真是任何事儿都不能两全其美啊。 　　“其实这样也好……”，饲养的宠物开导他来，“你以前的方式那里是秘密教会，只差公然宣告了，我不知道命运教会为什么对你这么的容忍，但他们是万万不会容忍你这样一步步的发展下去的，就算命运之神再眷顾你也不行。”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还能违背神谕不成？” 　　“真神浩瀚如海，神谕可以被多种方式解读，对你我来说生死攸关的事，对真神来说可能只是一朵浪花泛起，所以不要妄自猜测真神的意图，也不要将自己的想象固定在祂这样的存在身上。” 　　涨姿势了。 　　这家伙说的不错。 　　有宫殿，有候选的身份，下意识的他就将这样的事儿、这样的存在想的太简单的，不能用简单的“直线”去看待祂们，要用复杂的曲线、甚至多面去理解祂们。 　　不到一定的层次，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尽管有宫殿的权限在身。 　　“以后就不能活动在阳光下了。”，罗安遗憾的说，“那就猥琐发育吧……现在还剩下多少种子！？” 　　“圣堂还剩下一十六人，非凡者二十一人，逃亡的虔诚信徒三百九十八人，未暴露的信徒六十七人……但在持续的减少中。” 　　“你的锚还稳定吗？” 　　“目前还能维持。” 　　罗安轻声笑道：“是因为环境特殊吗？” 　　“不错……这里，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反正现在有时间，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罗安懒洋洋的躺下，在意识中说：“对身处的宫殿，你有什么想法！？” 　　阿鲁比耶神一阵沉默，好一会才道：“我的记忆大部分都遗失了，可能永远都无法找回，对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也就是说，你这样的古神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是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样的宫殿还有五处之多，你身处的只是它的一部分，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四个，我们是合作与竞争并存的关系。” 　　“……什么合作，什么竞争！？” 　　“合作从一个地方偷东西，竞争是比谁偷的多，就能完全拥有这里。” 　　阿鲁比耶神又一阵沉默。 　　“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你所在的地方就不存在了，包括我在内，都会被抹去……当然，也包括你。” 　　“……偷什么东西？” 　　罗安在意识中哈哈一笑，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诸神都觊觎的东西。” 　　“我明白了……我会全力协助你的。” 　　“很好，作为交换，我也承诺，当我完整的拥有这座宫殿的时候，一定放你自由，并帮助回到历史原有的位置上。” 　　“……很公平的交换。” 　　“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变身数十个非凡者，魔药消化方面，却始终存在一个上限！？这个上限与之前的上限不同……”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变形者】特性并不是以变形成另外一个人为根本的，数量只是一个方面，你还需要以变形对象的身份甚至行为和思考方式去学习和经历……” 　　罗安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 　　很简单的道理，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收集到教会圣堂数十份“样本”，罗安已经可以变形成七种途径、数十种不同的人物和身份，但他却发现，数量上的累积并不能带来完全效应上的魔药消化进度，只有一个月时间，他原以为是阿鲁比耶神在暗中捣鬼，毕竟身上的神性是他的，可以动念之间影响到自己，延迟自己的晋升。 　　这也是“开诚布公”的原因。 　　没想到【变形者】真正的消化方式在这里。 　　如此就有些为难了。 　　以变形对象的身份去学习和经历，势必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他现在恰恰没有多少时间，满打满算还有28天。 　　28天消化完序列6的魔药，看起来是天方夜谭，但他现在能够承受这样的巨量的魔药消化，症结在怎么消化上。 　　序列6和序列7的消化方式不同，不能单靠影响和改变“支配”对象的思维和行为方式来获得认同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时间不多了。” 　　“如果是以前，我有办法，但现在信徒大量的减少，维持锚的稳定都很勉强……” 　　也就是暂时靠不上他了！？ 　　罗安头疼的重新爬下，寻思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一种办法。” 　　罗安闻言一震，“快说。” 　　“特性。” 　　“……什么特性！？” 　　“收集其他途径的特性，进行最完美的变形，完全变成另外一人，接受和继承他的一切。” 　　“呃……这样做可能很危险。” 　　“是的，很危险，这会造成认知上的混淆和人格上的分裂，对其他人来说几乎无解，但你不同。” 　　是啊，老子又不是没有做过。 　　当初服用地球的魔药，分离出罗素这个投影，不就是抱着“不成功则成仁”觉悟进行的吗？ 　　不过这次，不能分离投影到地球影界，需要自己生生的承受下来。 　　“让我再想想吧……” 　　夜幕降临后，一直没有追兵出现，罗安这才确定暂时摆脱了命运教会这群能随时发现和锁定他的家伙，小心翼翼的从藏身处离开，在大海上游了数公里，最终在靠近海岸线上的一处密林里上岸。 　　变形成一个麻瓜老者，他眺望着密林外的村庄，在意识中说：“你在忙什么？” 　　饲养的邪神回答：“给信徒指引。” 　　“前面这个村庄有没有危险？” 　　借助他这个稳定的联系通道，阿鲁比耶神能模糊的看到现实，身为圣阶的半神，又有着窥视真实方面的本能。 　　“没有危险。” 　　罗安这才离开藏身处，向那村庄走去。 　　兰特斯特的村镇和莱茵有着很大的不同，后者更接近那种田园牧歌形式的，前者更接近现代。 　　靠海的缘故，村庄中住的都是渔民，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晾晒着各式各样的鱼干，一股浓浓的海腥味。 　　街道上，只有不多的店铺还在营业，罗安扮作小商贩，在一个很是简陋的旅馆要了一间房，安顿下来。 　　这一夜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此是变形的“人物素材”来自一位很虔诚的信徒，其实是很危险的，第二天变形成以前的老管家摩根，静悄悄的离开了小镇。 　　离开不久，就有警察从莱特城匆匆赶来，包围了旅馆。 　　结果自然是人去屋空，旅店老板指着报纸上的照片一直向恼怒不已的警察头目抗辩，说自己没有撒谎，昨晚住进来的就是上面的一个邪教分子。 　　而罗安已经扬长而去，向邻近的另一座城市——阿诺斯城而去。 　　路上，他寻思着魔药消化的方式，渐渐的有了决定。 　　时不待我，无论如何，这28天一定要将序列6的魔药消化掉。 第三百章恐惧之源 　　狂暴洋，一叶扁舟漂浮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一片色彩浓郁的模糊突然出现在颠簸的扁舟上，从中走出来一个邪气凛然的斗篷人。 　　斗篷人落在空无一人的扁舟上，双手抽搐似的做着几组复杂的手势，船上就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坐在虚幻的扁舟上，四周有数颗耀眼的耀石环绕。 　　数分钟后，朦胧的人影觉察到什么，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跃下扁舟，落在一个巨大的鱼背上，然后完全没入海水之中。 　　斗篷人打了个响指，回溯的画面就此散去，他弯腰捧起一杯海水，口中念念有词，完后将海水像空中挥洒。 　　挥洒出去的海水变幻成晶莹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的飘落，接触到海面的时候聚合在一起，凝结成一个排开海水的光茧，将落入其中的斗篷人包裹其中。 　　西南方向20海里的位置，刘颂坐在高速飞驰的鱼背上后望。 　　一大片海水突然升起，形成了一个七八米高的水墙，水墙凹陷出一个人的五官，紧闭双眼的脸庞。 　　刘颂的眉头紧皱，当下就从怀中摸出各种材料，布置起来。 　　水墙上的人脸眼睛睁开，嘴角上翘，露出一个邪魅和惊悚的微笑。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分殿中，罗安的目光投射到这片海域上，身旁还站着阿鲁比耶神。 　　海面上正在上演的场景让罗安想起来了曾经看过的一步魔幻电影——木乃伊归来，那人墙上的人脸张开的巨口，将一大片海水被鲸吞进去，然后铺天盖地的水雾从巨口中喷了出来！ 　　“这家伙绝不是阿谢尔！” 　　罗安嘿然一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阿谢尔是你的竞争者？” 　　“包括这家伙也是。” 　　罗安指了指在鱼背上亡命逃窜的刘颂说道。 　　“他……比不上你。” 　　“咳咳……那也不一定，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没使出来，就好像你，我就不会告诉他。” 　　说话间，那一片海域已经被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水墙上的人脸已经转移到厚厚的云层上，随着刘颂高速逃亡的位置而移动着。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乌云中，滚滚的雷霆之音反复的咆哮着，“我已经答应帮你们了，但你们又一次拒绝了我的善意，又一次，又一次！！” 　　刘颂紧咬牙关，冲着天上大吼一声：“你他妈还在等什么！？” 　　分殿内，罗安耸了耸肩膀，纯黑之杖向下一挥，一道漆黑的幕布顿时将漫天的乌云和海面全部抹去！ 　　漆黑的虚无中，一张人脸和刘颂凭空屹立着。 　　人脸抬起，漠然的向罗安窥视的目光看来。 　　眼神交接之时，罗安的灵体剧震，只觉得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内容、隐喻和知识，奇异的是，不掺杂任何的恶意，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将这一瞬间接触到海量神秘学知识解读出来。 　　“我就说吧，阿谢尔·汗那家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肯定是那什么“月神”将他侵蚀了，乖乖，跟这种东西接触多了，什么时候被缠上都不知道，太邪门。” 　　阿鲁比耶神也说：“很奇怪的力量，看起来很温和，但……” 　　罗安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纯黑之杖不能长时间使用，黑色天使的后患并没有完全排斥，现实中幕布席卷，刘颂和人脸都闭上了眼睛，神色迷茫，陷入到一个香甜的睡梦中。 　　罗安将刘颂转移至数百海里之外，远离阿谢尔·汗所在的海域，收起纯黑之杖，驱散了幕布。 　　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一个发光的人体从沸腾的海面上升起，掀开兜帽后露出阿谢尔·汗那光溜溜的脑袋，刘颂不在了，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中的一个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 　　转身走进浓郁的色光中，接下来，追逃的戏码还将上演着。 　　地球影界。 　　灰白二色的蠕虫到处生长蔓延，对应现实的建筑物大量的倾颓，从地底冲出来的巨大触手有的喷出炙热的岩浆，有的喷出来晶莹的冰流，有的喷出腐蚀和剧毒的酸雾，有的…… 　　一座对应现实的影界城市就这么不翼而飞，地理地貌被极大的改变和颠覆着。 　　真知之女的投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蕾拉又惊又怒，有序列3位格的她色彩鲜艳，在这还是以灰白二色为主的世界，宛如黑暗中的明灯。 　　随着她的到来，一根根从地底生长出来的触手静止了、窒息了、颤抖了，然后，轰隆隆…… 　　声音，第一次，影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声音。 　　一个巨大的无比的黑影，掀开正在沸腾的地表，慢慢的挺起它那巨大到不可思议的身躯！ 　　就好像一片巍峨的山脉突然成型。 　　这是怎样的一只影界生物啊。 　　蕾拉都为之窒息。 　　只见它看不到头尾，甚至分不清头尾，整体就好像个蠕虫，山脉一样的凸起不过是它背部的一些隆起，大地被它撕开，天空被它喷出来的诸多岩浆、寒流和水柱所遮蔽。 　　映射的现实再不是熟悉的样子，龟裂的大地出现了无数条由岩浆和冰川构成的河流，视线一片混浊，灰白二色就好像一层薄薄的漆，正斑驳，正在脱落。 　　四周的浓雾被它鲸吞，天空和大地正在扩展，渐渐的打通了另一个罩子，将两个罩子里的世界连同在一起。 　　原来，它的身躯不仅在这里，还在没有观察到的另一处。 　　就在真知之女的投影之前，隆起的“山脉”融合成一个堪比珠峰的巨大头颅，这人形的头颅没有五官，表面色彩浓郁，竟是不逊色于真知之女的投影。 　　没有五官的头颅变化着，就好像一块橡皮泥，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慢慢的捏出现了一张和蕾拉一模一样的脸。 　　“你来了！？” 　　巨物恐惧！？ 　　蕾拉突然明白过来，这东西代表着什么。 　　对着这么一张巨大无比的脸，真知之女的投影渺小的宛如沙粒一般，她还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忽略掉它那蠕虫般寄生在大地上的身躯，蕾拉……蕾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错，巨物恐惧！”，超巨型的人脸说道。 　　话音刚落，蠕虫身下的大地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仿若通往深渊的海面，深邃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海底盘旋着一张模糊的人脸，这人脸漂浮上来，与人脸蠕虫并齐，从另一个方向将真知之女的投影包围，“还有我，深海恐惧！” 　　两张珠峰一样的人脸微笑着，密密麻麻的肥硕虫子从两张脸上掉落下来，到处都是，到处都有，蠕动着、攀爬着，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组合在一起，于是另一张由无数微小粒子构成的人脸立在真知之女的另一个方位，“我是第三个，密集恐惧。” 　　三张人脸环绕，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 　　影界就这样变得怪诞而陌生，第四张人脸在蕾拉充满失败和沮丧的情绪中诞生。 　　一样的巨大，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诉说：“我是第四张——未知！” 　　是个方向都被人脸所占据，每一种人脸都给蕾拉以巨大的冲击，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与生俱来的恐惧主宰了她意识，呆滞和麻木了她的思维。 　　“还有我，还有我……” 　　密集的声音争相恐后的从身下和头顶传来，蕾拉呆滞的抬头，看到头顶重叠了一张张、仿若星球一般的巨大人脸。 　　一张人脸说：“我是失败，对失败的恐惧。” 　　一张人脸说：“我是疼痛，对疼痛的恐惧。” 　　一张人脸说：“我是衰老，对衰老的恐惧。” 　　一张人脸说：“我是疾病，对疾病的空间。” 　　…… 　　就这样，一声声的排序，一层层的重叠，蕾拉堪堪抵抗到对“选择” 之恐惧时，投影瞬间崩溃，再不能承担她的意识主体，破裂开来的彩光蕴含着高达序列3的特性和位格，这些人脸一涌而来，纷纷贪婪的吞食起来。 　　当蕾拉醒过来的时候，意识主体已经回到位于分殿的灵体上，醒来的一瞬间，她就开始尖叫起来。 　　无数种恐惧之表情交替，巨物、深海、密集……，她处于不同的恐惧之下，用不同音色而变调的嗓音高呼：“清除我的负面状态。” 　　大片浓郁的混沌之光从分殿分离出来，一瞬间抹去了笼罩和主宰了她的意识及灵活的恐惧，让她清醒过来。 　　好一会，候选2都一动不动。 　　负面状态虽然被清除了，心理收到的冲击和创伤却药石无依，那一张张巨大的就好像星体一样的人类还在她的意识中屹立着，那一声声，那一层层，像是永远都无法回去的梦魇…… 　　“封印，封印！！”，蕾拉自己尝试抵抗了一会，最后还是不得不借助宫殿的力量，将相关的记忆封锁起来，深深的埋藏在意识和灵魂深处，就好像埋下了无数颗炸弹。 　　当这段记忆从意识中消失，那一张张人脸也带着诡笑，做着无声的“我与你同在”口型，消融下去。 　　这时，蕾拉才算彻底摆脱了影响。 　　她迷茫的站起，左右看看，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她很聪明，很快就意识到记忆被封印了，灵体一颤，飘荡到混沌海上。 　　望着海水，一股心悸让她的灵体剧颤，强烈的恐惧迫使她从海面上逃离，闪现回分殿内，好一会都不敢向混沌海稍看一眼。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恐惧如潮水，一波波的涌来，毫无来由，让她就好像个困兽般的焦虑不安。 　　“怎么办，怎么办，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了！” 　　候选2从未像现在这样进退失据过，她匆忙的离开了分殿，在现实中醒来。 　　由衷疲倦在醒来的一瞬间就将她纳入梦境。 　　梦境里，她坐在一叶孤舟上，茫然的身处在无边无际的大海。 　　大海漆黑，一个巨大无比的、宛如星球一般的黑影正在上浮。 　　同时一个声音在呢喃：“你来了！？” 　　“啊！！！” 　　蕾拉尖叫着从梦境中醒来，坐在奢华的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对面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滴正在滚落，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 　　侍女在耳房出现，举着散发着温暖光线的耀石灯，带来了温暖、人气和光明。 　　“快，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对于黑暗，她突然像三岁小孩一样的恐惧起来，侍女临走的时候，被她尖叫着喊住，打开了室内所有的照明。 　　“把，把窗帘都关上，关上！” 　　玻璃窗外的夜空也让蕾拉恐惧起来，那些密集闪烁的群星，就好像一个个蠕动的虫子，正在攀爬，正在蔓延，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她这里，爬到她的身上，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 　　“小，小姐！？” 　　“快去！” 　　窗帘拉上后，待在封闭的室内，蕾拉这才觉得一丝丝的安全感。 　　然而，当她准备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一脚够不着的地毯，又开始尖叫起来，“拿把椅子，拿把椅子来！” 　　她需要借助椅子才能从一米二的床铺上下来。 　　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侍女们都来了，在她的严令之下，都不能出去。 　　沉默而诡异，每个人都很不安。 　　终于，再没有引起心悸和恐惧的东西出现，好一会，蕾拉猜恢复了理智和冷静，思考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这次可能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 　　原想，影界贯通之后，至少能舒缓和延迟一下趋向未知和混乱的速度，不成想，全是他们五人的一厢情愿。 　　未知和混乱正在向瘟疫一样的蔓延，已经超出了一个极值，超出了宫殿对她的加持。 　　趁现在还清醒，蕾拉就在侍女的围绕之下，装作入睡，灵体登陆宫殿。 　　这时候，罗安正带着轻松的笑意，结束了对刘颂的营救，从分殿出来。 　　“咦，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 　　“大事不妙！”，蕾拉急切的说，声音尖利带着颤抖的破音，“我在影界遭遇了什么，记忆被封印了，但我还是感觉很不好……” 　　罗安一听，那份轻松和笑意就这样淡去。 　　作者的话：求票票…… 第三百零一章 争吵、隔阂和深层次变 　　“那个鬼东西根本不是阿谢尔，真正的阿谢尔早就不存在了，那个蠢货将自己献给了邪神，不知不觉间，我不同意再与他有什么接触，不同意。” 　　“可现在怎么办，你们看蕾拉的样子……” 　　“我再说一遍，把这什么阿谢尔·汗弄过去，等于自杀。” 　　“就算我们不把他带回地球，情况就会好转吗？不能啊，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已经以我们为目标了，蕾拉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你在东亚，他在北美，现在是没事，将来呢，将来呢？”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现在还没逃过那鬼东西的追踪呢，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还还管明天后天。” 　　“那就别怪我们单独行动了！” 　　“你们疯了不成，明明是……” 　　“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随着罗娜的一声尖叫，激烈争吵告以段落，大殿内，五位候选吵的脸红脖子粗，都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有没有！？”，山口一边说，一边向罗安看去。 　　五位候选中，公认的就他的秘密最多，什么注射，什么回归，什么21途径的基因拼图，全是他搞出来的，到了关键时刻，众人下意识的就指望他能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刘颂如今是丧家之犬，还在茫茫的狂暴洋上逃亡，蕾拉三人是惊弓之鸟，不知不觉间，每个候选的际遇都变了，情况正向一个恶劣的方向偏移。 　　要说办法，罗安还真有。 　　不管是刘颂的顾忌还是蕾拉的遭遇，终归结地，都是他们的实力太弱、位阶太低的缘故，宫殿加持的序列和序列3，都是圣阶，并没有一个明显的、质的提升，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位阶序列。 　　再经过宫殿加持，获得相当于序列2的位阶的话，想必能跟上地球那边的发展速度。 　　可大家又处于微妙的竞争之中，局势虽然向崩坏的方向发展，但源质的收获并没有慢下来，现在不仅补上了之前的损耗，还一举突破了6万个单位。 　　6万个单位，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推后了，但罗安估计，按这样的进度，要不了两个月，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就要结束。 　　是趁现在淘汰掉竞争对手，还是把这个秘密拿出来，并想办法榨取阿鲁比耶神的剩余价值，以应付此刻危难的局面！？ 　　会议一开始，罗安就在寻思权衡。 　　迎着众位候选期待的目光，他在心里暗叹，最终选择了一个不知道正确与否的决定。 　　“抱歉，我也没有好的办法……” 　　“怎么会，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会没有办法！？”，蕾拉尖声喊道。 　　“我看你是在藏私，你肯定有办法的！”，山口也怀疑的说。 　　“你就不怕我们和阿谢尔达成妥协吗？你愿意吗？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归地球吗？”，罗娜强硬的威胁。 　　罗安当然不愿意，但相比赢得候选之战，他还是愿意冒这个风险的。 　　不管阿谢尔·汗现在是什么，哪怕是他声称的那个什么外神，到了地球，也要受地球环境的影响和制约。 　　有宫殿加持的他们，尚且如此，何况连费伦都没有占据的外神？ 　　现在，大部分的焦虑和恐惧都来源未知，既是阿谢尔回去，也不可能比影界向“熵增”迈进带来的威胁更坏，两害相较取其轻，阿鲁比耶神这张底牌还是保留为好，一切等先赢了她们再说。 　　心里默默了说了声对不起，之后不管她们怎么威胁，罗安就是一句话，没有办法。 　　“那就别怪我们了！”，罗娜站起来凛然的说：“我这就去跟阿谢尔联系，将来出了事儿，也是大家一起背，走！” 　　“真的要这样嘛，大家就不能团结一次，哪怕一次就好，嗯！？”，山口殷切的望着罗安。 　　罗安摇了摇头。 　　罗娜拽起蕾拉，冷笑数声，灵体变淡。 　　自从罗安发言，刘颂就一直沉默着，等三个竞争对手离开，盟友之间的质疑就开始了。 　　“你有办法，我知道！”，刘颂笃定的说，“你是想趁机淘汰她们三个，嗯！？” 　　“我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罗安也不说实话，“你把我当什么了？大家都是候选，资源、权限都是一样的……” 　　“嘿嘿，不止吧，一开始你是狼，我们是人……” 　　“这个问题早就讨论过了，我也不知道。” 　　“查尔斯说，你身后还站着一个半神！？” 　　查尔斯，查尔斯这家伙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该死！ 　　“据说，神性的特征和本质之一，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罗安不动声色的说：“你想说什么？” 　　“神恩，除非神恩，愿意帮助我们消除晋升障碍、加速晋升的神性，我没猜错吧！？而神恩是基于神性的……” 　　擦！ 　　这家伙知道这个秘密。 　　就一点猜错了，神性不是来自什么半神，而是他一手饲养成材的伪神、邪神。 　　“你的导师不也是一位半神！？”，罗安反击着说道。 　　“混蛋，我正被那个鬼东西追在身后，一刻也不得安枕，而这是你一手促成的……” 　　罗安沉声说道：“神恩只能来自真神，圣阶的神性虽然能达到一样的效果，那功耗不成正比，而且，到那里去找这么一个无私的半神，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为他人做嫁衣？我是没有，你到有可能。” 　　刘颂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才说：“也许让蕾拉她们引走阿谢尔的注意力不是件坏事，至少那个王八蛋不会一直追在我的身后……” 　　罗安压下心中的愧疚，言不由衷的说：“这是饮鸩止渴，你知道的。” 　　“那办法呢？你的解决办法呢？我们已经上到屋顶，你不能中途抽了梯子。” 　　罗安状若恼火的说：“我没有办法，没有，你既然知道神恩和神性，应该知道，普天之下到那里去找这么一个无私的半神？那里？” 　　刘颂闭目，好一会才说：“你的灵体比上次见更凝实了一些。” 　　罗安：…… 　　“你晋升了，算一下时间，最多一年零两个月！” 　　罗安也一阵沉默，然后说：“你记错了，应该是18个月。” 　　“……看来你的决心以下，甘冒未知邪物污染地球的风险也要这么做，很好，很好！” 　　——甘冒未知邪物污染地球的风险？ 　　罗安就被这句话动摇了。 　　抛开利益、私心和算计，这个指控极大的触动了他。 　　没有人比我更在乎，没有人，他在心里喊。 　　罗安的灵体也有不稳的迹象，种种炙热的情绪在内心中翻涌，但等他稍稍冷静下来思考，就发现，既是现在改变主意，也无济于事了。 　　阿鲁比耶神只是个圣阶，序列4的特性与其自身并不完全匹配，在教会遭受重创之后，锚并不稳定，错非封印在分殿，屏蔽了外界可能的干扰和危险，否则…… 　　拿出一份神性助力自己突破和晋升已经是勉强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拿出四份来。 　　只要不是人人有份就不成，被漏掉的人只会更加埋怨和怀恨，与阿谢尔·汗私通的可能只会更大。 　　最终，他只能苦笑一声。 　　刘颂这才确信在他身上获取不到什么了，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不明白，一项很通达的盟友这次为何如此短视。 　　不过这样也好，等摆脱了身后的追兵，联系上导师，一份神恩想必不难…… 　　刘颂离开后，罗安独坐良久，局势发展之快让他有措手不及之感。 　　…… 　　两天后的阿诺斯城。 　　锻造室内，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响了一夜。 　　矿工途径，序列7的非凡者哈姆·雷斯明显不在状态，敲碎了第四件样品。 　　他的侄子解除了【矮人】形态的变身，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对近来很异常的导师说：“明天就是交货的最后期限了，叔叔。” 　　阿姆·雷斯嗯了一声，拿出一件新的样品，在炉火下观摩。 　　粗糙的手掌抚摸钢铁表面的纹理，诸多的非凡材料就在身边散发着特定的波动，将这些波动收集起来，在特性中进行反复的对比，最终确定了新的流程和比例。 　　“再来一次！”，哈姆·雷特沉声说道。 　　侄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咬了咬牙，身躯膨胀开来。 　　矮人的变身，对锻造有着近乎本能的亲和与掌控，火焰就好像温泉，高温就好像清晨的阳光，金属就好像皮肤像的纹理，第四件样品放进炉火中，推动巨大而沉重的风箱，火苗串起，将两个矮人的影子散出去很远的地方。 　　在锻造室外，家族子弟陆陆续续的起床，老祖母在哈姆妻子的陪同下，检查着每一个屋子。 　　侍女、仆人们忙里忙外，城堡渐渐的苏醒过来。 　　这是一个传承已久的非凡者家族，家族内部的传承就是【矿工】途径。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再次响起，这次罗安变形的哈姆很小心，手中的巨锤始终追随着本能和特性的指引，始终落在正确的点上，侄子的副锤也没有出错，两个锤音一轻一重，一缓一急，渐渐的和鸣成一首节奏感十足的旋律。 　　冥冥之中，罗安感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灵性随着锤音的旋律自然的流淌进手中的巨锤里，让它变得轻若无物，让它变得血脉相连，捶打的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品，而是有血有肉之物。 　　一锤落下，就是一次矫正，杂质被自然的排出，火星四溅，宛如不时炸开的礼花一般。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金属管子正在成型。 　　锻造也需要与时俱进。 　　在工业革命之前，锻造以冷兵器和铠甲居多，构装体更是【锻造师】看家的本领，到了序列6，他们还能赋予钢铁生命，将血肉、灵魂与冷硬的金属结合在一起，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工业革命后，热兵器取代冷兵器成为主流，【锻造师】们也与时俱进，各式各样的附魔和附灵枪械并不只是附魔者的专利，做的最好的也是最专业的，任何一件都价值不菲。 　　敲打中的枪管没有借助任何现代机械，却在反复的敲打中自然成型，就好像生长一样，暗青色的管壁散发着神秘而幽深的淡蓝色光晕，接近成功的一刹那，罗安爆喊一声，一锤重重的落下，砸在最后一个连接处。 　　“成了！” 　　侄子如释重负的放下副锤，无视滚烫的成品，拿出来在炉火下观看。 　　“合格！”，侄子说。 　　也只是合格而已。 　　此时罗安正处于魔药消化的激流中，深层次的扮演带来的效果来了一次有力的佐证，他现在就是哈姆·雷斯，属于罗安的认知和记忆深埋着，就好像坟墓内的棺椁一样。 　　将枪管小心翼翼的收起，侄子向他看来。 　　还是一样的沉默，看不出什么异常。 　　侄子半天等不到他的指示，疑惑的问：“叔叔，你最近是不是……” 　　“组合成品！” 　　“啊？” 　　“你不说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侄子的脸色一垮，再顾不上刚才的疑惑，勉力提起精神，拿起枪管跟着他走向相连的房间。 　　两个小时后，天色大亮，两天两夜没睡的侄子打着哈欠走进餐厅，他一出现就带来了一身的怪味，让一群半大的小子和女孩捂住了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老祖母威严的敲了敲桌子，问侄子：“哈姆呢？” 　　侄子回答正在洗漱，就自顾自的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刀叉，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 　　“你也该学学你的叔叔，先洗干净再来……”，哈姆的第四任妻子是个麻瓜，也受不到他这一身的怪味，每天早上都来这么一出，再美味的食物此刻也难以下咽。 　　“胡说什么！？”，老祖母不满的向第四任妻子瞪去，“矮人的味道就是铁与火、血与汗，这么多年了，你还适应！？” 　　第四任妻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早餐继续，孩子们很快就被熏走了，只有非凡者能控制嗅觉，自然不会受到干扰。 　　罗安走进来的时候，先吻了吻自己的母亲，然后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坐好，看了看空荡荡的餐桌，不满的看向罪魁祸首，说：“托塞尔！” 　　侄子放下刀叉，干笑着对所剩无几的家族成员说：“皮德斯公司的订单完成了，一件杰作，叔叔的手艺没法说，要不了多久，我们家族又要诞生一位【构装者】了。” 　　在惊喜的追问和欢呼声中，老祖母一脸欣慰的点头，刚才的小插曲自然没人在意了。 　　而罗安心中，却涌现出一股悲凉，属于哈姆·雷斯的悲凉，一个身份即将结束、逝去的那种悲呛与眷恋激荡在他的身上。 　　罗安的主体认知和记忆向厉鬼一样从深埋的坟墓中爬了出来，驱散了这股悲凉，微微一笑，与众人举杯庆祝。 　　——这已经是他第三个深层次变形的对象。 　　目前来看，效果果然如阿鲁比耶神所说的那样好。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 第三百零二章极限变形 　　10天后。 　　哈姆·雷斯的身份已经成为过去，深夜，罗安举着一盏耀石灯，独自在昏暗的地下坟墓的长廊中行走。 　　长廊两侧的墙壁上，铭刻着大量的古代铭刻，立着一个个青铜的骑士雕像，头顶繁琐的灵性纹路就好像最复杂的机械图纸，耀石在每一个节点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就好像夜空中的繁星。 　　长廊尽头，一座厚重的石门挡住了去路，石门上铭刻着一张紧闭的眼睛，等他走进，这双眼睛睁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的、诡异的注视着他。 　　“何事！？” 　　一个苍老、干瘪了就好像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嗓音问道。 　　“奉命觐见伯爵大人。” 　　声音回道：“等着。” 　　罗安举着耀石灯静静的等待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候，石门上的眼睛闭上，整个地下长廊都微微颤抖起来，隐隐有机关齿轮转动的那种卡卡声响，还感觉到隐藏在地下的一个动力源在颤动着。 　　罗安心想，血族真是一群与时俱进的非凡者，既有传承和血脉方面的保守与古老，又有现代文明融入和开放，难怪内部虽然一盘散沙，相互争斗拼杀的这么厉害，还能历经数万年的传承而繁衍壮大，表现出极大的适应性和生命力。 　　这是一个入世的途径，也是与表世界结合的最紧密的途径。 　　不一会，厚重的石门就像一侧缓缓滑开，敞开了一个仅供一个人侧身进入的入口。 　　入口漆黑，就好像深海那样的深邃与神秘，若有似无的风从内部吹拂过来，就好像巨龙的呼吸。 　　巨龙！？ 　　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罗安在心里摇了摇头，他的认知和意识核心依然深埋，就好像这座存在了上千年的坟墓一样，表层意识完全被一个血族的认知和记忆占据，就连【变形者】特性表面说覆盖的【美食家】特性，让他完美的变形模拟一个血族的一切，包括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和感应。 　　属于罗安的思想在深埋中被隐藏，宫殿的力量和位格在其中的作用巨大，再加上阿鲁比耶神的帮助，才能让他以序列6的身份去直面一位序列4的血族伯爵。 　　身躯颤抖了片刻，罗安感觉表层意识处于一片颤栗之中，知道这是正常反应，因此安心的等待着。 　　半个小时后，表层意识才克服了这股由衷的颤栗，慢慢悠悠的走进的石门。 　　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耀石灯放射出去的光只能带来巴掌大的光明，慢慢的又血色的微光泛起，朦胧了照亮一个直通墓室的通道。 　　通道两侧，有很多紧闭的墓室，墓室内隐隐有很多让人头皮发麻的微响，像是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嬉笑，有人在轻柔的哼唱，有人在微弱的饮泣…… 　　每一个石门都有着强烈的诱惑力，驱使人走到它的近前，从敞开的小窗户向里面窥视。 　　序列7的美食家不能完全抵御这种诱惑和邀请，每一步走的都极其辛苦，罗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安检措施，但他不能提供帮助，此时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变形的【美食家】，一个是他深埋的本体。 　　堪堪走到倒数第二个石门的时候，【美食家】的特性终于控制不住，步伐不由自主的向石门靠近。 　　来到石门近处，颤抖的身体凑近了窗口，挣扎着、痛苦的向里面看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轰的一声，【美食家】的意识中炸开了一团血雾，无数漆黑的蝙蝠在血雾中诞生，并在血雾中吞噬和繁殖，不一会就繁殖到无边无际，乌压压的占据了意识中的每一个角落。 　　表层意识还不够，大量的蝙蝠翻检着记忆，一路追寻，最终向潜意识的深处蔓延。 　　每个人的潜意识都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大海。 　　包含着生命最神秘、最本质的东西以及烙印。 　　有族群诞生之初的进化讯息和记忆，有冥冥之中的印记衍射与联系，哪怕是真神，也不能尽数了解和掌握，所以罗安并不担心，藏身的地方足够大，想将他找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他还是低估的一位伯爵的能力。 　　入侵到潜意识的蝙蝠好像目标明确，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中，直奔他的位置而来。 　　罗安有些惊慌了，以为被发现了蛛丝马迹，但等这些潜入的蝙蝠来到“近前”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存在”跟周围的海水（杂乱无章无法解读的讯息）一模一样。 　　蝙蝠无法解读，也就无从发现他的独特和区别。 　　最终，所有的蝙蝠都退出潜意识的大海，回到表意识的天空之中，纷纷溃散，还原成血雾，又组成了【美食家】的意识主体。 　　现实中，遭遇重创的美食家抱着头尖叫着，獠牙露出，面孔扭曲，两只手在脸上挠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等他清醒过来，就像狗一样爬伏在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之前，吐着猩红的舌头不断的喘息。 　　棺椁内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抓住棺椁的边缘慢慢悠悠的拉起一个木乃伊般干瘪的身体。 　　“尊，尊敬的，奥古斯都伯，伯爵大人，我是伯特莱姆·奥古斯都，您的后裔。” 　　“我知道。”，奥古斯都伯爵的眼睛就好像两个灯笼，亮在空洞洞的眼窝里，长期的沉睡让他的就好像一个真正的木乃伊，看起来脆弱的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实际上，动念之间就能让序列7【美食家】生不如死。 　　“真年轻的肉体啊！”，伯爵一边艰难的趴出棺椁，一边颤巍巍的感叹着。 　　【美食家】恐惧的不能自己，随着伯爵的靠近，身心都被震慑了，一片呆滞的开着一个皮包骨头的骷髅架子来到近前，被他从头顶一直抚摸到脸颊，再从脸颊到下巴，最终定格在颈部的大动脉上。 　　“不……”，【美食家】的声音微不可闻，木乃伊说：“我需要你的青春和活力，我的后裔。” 　　“不……” 　　一个干瘪的口腔来到脖颈的近处，一口残次不齐的牙齿带着腥臭无比的口气，一对犬牙生长渐渐的锐利，深埋中的另一个意识主体紧张的等待和期盼着这一刻的来临。 　　但即将咬下的那一刻木乃伊突然迟疑起来。 　　他放开毫无抵抗能力的美食家，有些疑惑的将他重新打量。 　　“不……” 　　——没有任何问题。 　　伯爵很是疑惑。 　　确实是他的后裔，特性、血脉和传承印记做不了假，但为什么觉得不舒服呢，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正在发生？ 　　罗安也在叹息，方方面面已经做到了最好，在宫殿和阿鲁比耶神有针对性的加持之下，还是被觉察到了？ 　　——该死的直觉。 　　这就是神秘世界的魅力之处。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哪怕具备了已知的任何绝对之条件，就好像他一个序列6试图去暗算一个序列4的圣阶，圣阶直到现在才发现到一丝丝不对，说出去都是违背常识的东西，但它就是发生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罗安不能动作，一有动作就要前功尽弃。 　　这时候，饲养的宠物出手。 　　直觉告诉伯爵眼前的后裔和“营养补充剂”有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那就给他一个答案好了。 　　说时迟暗时刻，就在伯爵疑惑的将后裔重新打量的时候，头顶的一片虚空出现了一片色彩浓郁的漩涡，一道紫色的电芒从中劈落，目标正是木乃伊身边的【美食家】。 　　这一次出手可谓全力以赴，紫色的电芒有着所无法承受的威力，深埋中的意识本体一瞬间觉察到死亡的恐惧，更何况变形中的表层意识。 　　刹那间的恐惧和怀疑动摇罗安的内心，但他忍住了，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自己和出手的邪神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他死了，阿鲁比耶神也好不到那里去。 　　果然，伯爵出手。 　　只见一只干瘪的手掌将劈落的紫电捂住，就好像抓住了一只活的电蛇一样，噼里啪啦的纠缠、环绕了木乃伊的身体，放射出去强烈的光明。 　　宛如阳光照射的光明。 　　紫色充斥着墓室，一切事物都蒸腾起“紫外线杀菌”般的烟尘，【美食家】哀嚎、惨叫，身体表面就好像蜡融化了一般，一眨眼就不成人形。 　　当强光散去，木乃伊的身上一片焦黑，他冷哼一声，环绕一片狼藉的墓室，再往重创了的“营养补充剂”看去。 　　被影界中未知而高等的存在盯上，他并不意外。 　　在他生命中的漫长岁月里，偶然发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机会，也不会放过，试探一下、尝试一次，又不会损失什么，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就是拍拍手转身离去，无关乎恩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机。 　　所以危险无处不在，奥古斯都伯爵能存世到现在，小心谨慎占据了主要原因。 　　“真是年轻啊！”，他蹲在血肉模糊的美食家身前再次感慨，这次不再犹豫，抓起“营养补充剂”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查尔斯曾经将他的弟弟吸食成肉干，以弥补在地球丢失的特性。 　　血族伯爵倒是不需要序列7的特性补充，但这个后裔已经被人盯上了，活着就是隐患，索性废物利用，尽情的吸食吧。 　　尽管处于“深埋”中，罗安还是感觉到死亡正一步步扼住自己的咽喉，让自己呼吸困难，全身的力量都被脖子上那对尖牙吸走，血液渐干，【美食家】特性正剥茧抽丝般的失去。 　　这种体验包裹在【美食家】特性之内的【变形者】特性飞速消化者，一方面是精华正在被吸食的死亡，一方面是魔药在巨幅消化后的酣畅与生机，两种矛盾，两种都是极致的对立…… 　　意识表层的“自己”在不甘的怒吼，在绝望的祈求，在苦苦的挣扎，潜意识中深埋的自己在愉悦、在放飞、在膨胀！ 　　当意识表层的【美食家】消亡，奥古斯都伯爵陶醉的准备结束这次吸食，没想到剥掉洋葱的一层外部，却暴露出内在不一样的核心。 　　发现蹊跷的一刹那，他马上就要拔出尖牙有所动作，但是，就好像神经毒素的一样的麻痹一瞬间迟缓了他的动作。 　　有着一瞬间就足够了。 　　粗大的紫色电芒再次劈落，这次不是怀中已经被吸成干尸的后裔，而是他自身。 　　血族伯爵闷哼一声，迟缓中，只能选择硬抗。 　　轰！ 　　巨大的冲击力将罗安远远的抛飞，一时间什么也感知不到，两眼漆黑中，干尸状的身体急速的圆润丰满起来，落地后，在墓穴坍塌的缝隙中一滚而起！ 　　“杂碎，我要撕碎你！！” 　　伯爵带着全身的电芒和一身龟裂的伤痕，锁定了罗安逃离的身影，这时候，紫色的电芒再次劈落！ 　　早有准备的伯爵双手高举，一瞬间分离出无数个身影，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每一个都铺成开来，浓郁的血光荡漾，数十个共同高举的手臂一瞬间抹去了虚空的浓艳色光，将粗大的紫色电芒生生的截断。 　　这一眨眼发生的事儿，罗安根本没有办法远离。 　　随后，他就置身在一个血色的环境中，废墟不见了，墓穴不见了，一轮血色的圆月当头悬挂，圆月中，一个复古盛装的贵族从中走来，而他已经不能动作，甚至不能呼吸。 　　不需要如何，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让【变形者】扭曲、狂颤和呻吟起来，一瞬间的目视就获取了血族途径的几种序列配方，一瞬间的污染就让罗安的身躯佝偻起来，郊狼的原型不由自主的的展现，并痛苦的呻吟着，不受控制的冲着圆月，发出嗷呜呜的呼唤！ 　　“变形者！？”，圆月中走出的血族伯爵深感意外，随后他又不能置信的怒吼道：“只是个变形者！？” 　　谁都能听出这吼声中的惊怒和屈辱。 　　就好像老虎被狸猫戏弄了一样。 　　就在这时，极致的漆黑突然降临，一块无中生有的幕布抹去了圆月，抹去了所有，让极致的虚无充斥和包围。 　　伯爵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迷茫，随后恢复清醒，但清醒只是一刹那，迷茫有顽强的爬了上来，将之拉入一个真实的梦境中。 　　罗安那僵直的身形恢复了活力，这时候哪还敢有任何的迟疑！？ 　　怀中的符篆捏碎，一只小蜥蜴从毛发着爬了出来，头颅变形，口吐人声：“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的身体跳到了祭品的位置，大部分灵体登陆宫殿，第一时间选择了响应。 　　之后，就消失在奥古斯都伯爵暴怒的吼声中。 　　——行动至此结束。 　　分殿中，罗安的肉身呆滞而立，灵体居于青铜作案上，抚摸着胸口位置，感应着魔药巨幅消化的冲击。 　　“人家是序列4，你也是序列4，还被人打的像个丧家之犬似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带着逃脱的庆幸和成功的喜悦，魔焰之狼埋怨的说。 　　“我的锚并不稳定，无法取得【暴君】完整的力量和权柄。”，饲养的宠物解释道：“我的真身被束缚在这里，只能投射过去一部分力量，所以……” 　　罗安的埋怨只是玩笑，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摸老虎的屁股，收获着丰厚的红利，此时可谓满意之极。 　　想想都不可思议。 　　一个序列6的【变形者】居然在一位圣阶、半神身上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演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样反常识事儿居然发生了，还这样的顺利。 　　当然，一般的【变形者】这样做肯定是找死，仅仅墓室长廊那一关都不可能过去。 第三百零三章 蕾拉身上的真相 　　就在罗安为他的极限28天而努力的时候。 　　因斯布鲁克王国，首都圣·因斯莱克城，王宫附近的贝尔伯爵庄园。 　　【催眠师】呢语让蕾拉酣睡过去，无梦的长眠极大的抚慰和滋润了她那疲惫不堪的精神和灵魂，这一睡就一天，醒来的时候，她恍然认为，困扰自己一个星期之久的噩梦就这么过去了。 　　病情的好转让她看到了希望，卸掉了一部分沉重的压力，冷静和理智终于回到巅峰时期，就对接下来的计划犹豫起来。 　　重金酬谢了【园丁】途径的序列6【治愈者】，她联络上两位盟友，告诉她们自己的好消息。 　　“不要掉以轻心！”，罗娜并没有蕾拉那样的乐观，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说：“好转通常都是假象，也可能病情加重带来的幻觉，计划还要抓紧时间进行……” 　　蕾拉心中升起一股恼怒，她觉得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的病，而是为了自身的某种私利，于是很不客气的说：“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你无非就是想尽快与阿谢尔达成交易，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话一说完，她就醒悟过来，不能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 　　山口刚因为她的好消息而露出笑容，现在笑容凝固，和罗娜一样神色凝重下来。 　　“你变了，正在改变，蕾拉，情况比预想的还要麻烦。”，罗娜严肃的说：“计划不能推迟，而是要提前。” 　　蕾拉醒悟到自己异常，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股由衷的烦躁让她恨不得大吼三声，没有来由的愤怒让她看两位盟友的面目也显得可疑、可憎。 　　“那你就开始吧，开始吧！”，她略显焦躁的结束了祈愿仪式，中断了与山口和罗娜的通讯。 　　密室中，蕾拉调整了一会自己的心绪，努力想一些阳光快乐的事儿，让自己高兴起来。 　　一个小时后，她换了一身漂亮的连衣裙出现在侍女面前，兴致勃勃的跟侍女们商量，下午是该去惨叫某个贵妇的艺术沙龙，还是响应哥哥的邀请，去郊外的农庄游猎。 　　但不一会她就跟侍女们争吵起来，实际上，是她在吵，像个敏感而神经质的贵族小姐那样，因为一点小小的事由而大发雷霆。 　　最后她喊令女仆主管进来，借故惩罚了三名心腹侍女，看着她们在男仆的棍棒下求饶和惨叫，莫名其妙的愉悦起来。 　　这样的她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 　　——怎么会这样！？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恢复清醒，又是焦虑又是恐惧的拿出了镜子，揽镜自照。 　　镜子中的少女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啊！ 　　来人，来人，她大喊大叫起来。 　　没有人回应她，不知何时起，周围的一切变得一样，镜子里的少女缓缓走出，在她连连后退之下步步紧逼，一边走一边诡笑着说：“你这个冒牌货，将我的身体还给我！” 　　“啊！” 　　“小姐，小姐！” 　　蕾拉猛地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做了个梦。 　　刚松了口气，应声向床边看去，又一下子呆住。 　　侍女依稀是镜子中的少女模样，但声音确实心腹侍女的，她诡笑着，像厉鬼一样向床上攀爬，一边爬还一边焦急的喊：“小姐，小姐！” 　　这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诡异到了极点。 　　蕾拉发现自己不能动，同时也感觉到四面左右都有人在往床上攀爬。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左右去看，发现卧室不见了，漆黑的虚无中，一张张巨型的宛如星体般的人脸正在诡笑着。 　　轰的一声，意识中一片空白，恐惧到极致反而让她诡异的镇定下来，灵体有脱离肉体而出的迹象。 　　——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这一切毫无来由，莫名其妙，让人我从琢磨，无法猜度。 　　地球的影界的影响！？ 　　啊，不，这是污染，污染啊！ 　　我被地球反相污染了。 　　这样的认知一出，她才恍然发现一个一直都忽略了的细节。 　　以她这样的精神状态，正常情况下，早就失控了，但她没有，特性一直安安静静的，这就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序列7【操纵者】的特性像是被封印了，对外来的污染毫无反应，也让她像个普通的麻瓜少女一样，在未知的恐惧、折磨与污染中饱受折磨。 　　事实上，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一旦搞清楚自身的状况，她反而有了应对的勇气。 　　意识层面，她向自己祈祷：“多个世界的旅行者、穿梭者、创造者与毁灭者，居于混沌海之上的真知者，矛盾与统一的代表，亵渎宫殿的伟大主宰，真知之女—蕾拉·贝尔……” 　　就在她的大部分灵体即将登陆宫殿去响应祈祷的时候，突然发现所有的巨型人脸全都消失了，虚无的漆黑也不存在，她躺在床上，四个角都趴着一个像蛇一样得女体。 　　女体的脸和她的脸长得一模一样，静止着，等待着，就好像蓄势待发的毒蛇。 　　蕾拉意识到不妥，感觉一旦灵体离开肉身就将有灾难在自己身上发生，但她又搞不清现在正面临什么，诡异莫名的状况让她怀疑自己是否清醒着，还是……处在一个噩梦交替的虚幻中！？ 　　紧张到窒息一般的等待着，她装作被恐惧完全击倒和控制，等待着四条人脸毒蛇的反应。 　　于是就这样僵持下来。 　　打破僵持的是来自分殿的自主响应。 　　“我祈求破除一切虚妄，还原真实的现象！” 　　刹那间，蕾拉的视线被揭开了一层，这一层带走了四条人脸毒蛇，接着又揭开了一层，这一层带走了笼罩在卧室的窒息和阴暗，最后是第三层…… 　　第三层的虚妄中，卧室不在了，蕾拉惊骇无比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石质平台上，周围围满了人。 　　一个个身穿漆黑斗篷的人依稀熟悉，有她的父亲，有她的叔叔，有她的哥哥，还有很多贝尔家族的成员。 　　他们一个个举着火把，按照某种祭祀场景的阵列静静的排列中。 　　“怎么样，容器出了什么差错！？” 　　蕾拉听自己的父亲，贝尔伯爵说。 　　“应该是遭受了未知的污染。” 　　一个祭祀模样的黑袍人站在最突出的位置，背对着蕾拉说。 　　“未知的污染！？”，贝尔伯爵疑惑，“这个世界还存在未知的污染吗？您可是主的选民！” 　　“不是费伦！”，死神的选民、神秘仪式的主持者说：“是另一个世界。” 　　“呵呵，终于要有结果了吗？”，贝尔伯爵因为某种原因而兴奋起来，说：“自从让这个外域的灵魂在我的女儿身上重生，我就等待着这一刻，丰收的一刻。” 　　“你的所作所为，主都看在眼里，伯爵，你将获得应有的奖赏！” 　　贝尔伯爵哈哈大笑，一众家族的核心也微微的骚动。 　　“那就让我们看看，这未知的污染来自那里吧！” 　　死神的选民，主持神秘仪式的大祭司回身，蕾拉慌忙闭上眼睛，撑祈愿仪式的效果还没有结束，接着祈愿，让现场所有人都不能发现自己已经苏醒。 　　——阴谋，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 　　自己，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穿越，都是早就安排好的阴谋。 　　难怪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伯爵对她的态度有些古怪，难怪她从贝尔家族成员身上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些许的异常，难怪，难怪…… 　　今天，都有了答案。 　　蕾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有一个问题她疑惑难解，如果贝尔伯爵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穿越都能安排，那还等这么久干什么！？ 　　不，他没有这样的本事，贝尔家族虽然是因斯布鲁克王国的顶级贵族，还做不到这样的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身份可能并不是蕾拉·贝尔，而是，而是…… 　　突然间，她又想起在梦境中，镜子里看到的那个少女。 　　那少女说，把我的身体还给她！ 　　还给她？ 　　难道我的身体内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难道自己的“病”，并不全是地球影界污染，还有这方面的因素！？ 　　诸多混乱的念头在蕾拉的脑海中此起彼伏，仪式的效果还没有散去，她还能尽情的发散思维。 　　但现实已经不容她在想下去了。 　　死神的选民、大祭司已经开始了祈祷。 　　巨大的石台后，死神的祭坛屹立着，死神的形象在各个祭坛和教堂都是不同的，在面对芸芸众生的时候，死神的面目是循环的，生与死的循环，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形象，但在这种场合，祂形象就直接多了，撕掉了温和的面纱，变得极其的神秘、模糊和诡异。 　　雕像长满了羽毛。 　　鸟身、蛇颈、人头、鬼怪一样的面容。 　　周身弥漫着漆黑薄雾，薄雾就好像绸缎一般的环绕，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幕布。 　　幕布！ 　　如果罗安在，就能一眼认出神像与纯黑之杖和纯黑天使之间的关联，但蕾拉并不知道，更不知道失落深渊发生的一切。 　　随着大祭司的祈祷，一块幕布离开了神像，慢慢的漂浮到石台之上。 　　极致的黑降临，一切没有生命的物质都被取代。 　　蕾拉在漂浮在太空版的漆黑中，无法阻挡的疲倦袭来，仪式效果也无法阻止她陷入沉眠！ 　　沉眠中，那段被宫殿封印的记忆被唤醒了，一个梦境就此展开。 　　贝尔伯爵置身在蕾拉的梦境，就好像一个看客，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地球的影界！？ 　　——这就是另一个失落世界！？ 　　有意思！ 　　“不，不是！”，大祭司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略显狂热的看着被巨型人脸环绕的真知之女，说道：“这是另一个晶壁系。” 　　“晶壁系！？那是什么？” 　　“晶壁系是上古遗失的知识，描述的是宇宙的多元结构，每一“元”都是一个晶壁系，晶壁系内的规则截然不同，费伦只是其一。” 　　贝尔·伯爵下意识将费伦局限理解的陆地和海洋，随后反应过来，费伦应该是生活的位面与无数失落位面的统称。 　　“每个晶壁系都是一整个世界！？” 　　“是的！”，大祭司凝重的点头，说道：“末日无法避免，诸神无不在寻找破解的办法，包括吾主在内，大约百年前，六位正神开始了尝试，并为了迟缓外神发现的时间，纷纷封印相关记忆和真相……” 　　“尝试之一就是她！？”，贝尔指着被巨型人脸环绕并且污染的真知之女问。 　　大祭司兼先民叹息，没有回答伯爵的问题，只是说：“可惜晚了近百年……” 　　两人的谈话间，这段封印的记忆已经解封完毕，地球影界的风貌让贝尔伯爵叹为观止，那林立的摩天高楼，那无处不在闪烁着文明高度与繁荣的每一处细节…… 　　只是这一切都没来得及细细评味，就被污染和颠覆了。 　　“这个外域灵魂正在将费伦的规则复制到另一个世……呃，晶壁系！？” 　　大祭司微微一笑，说：“不止。” 　　伯爵失笑道：“难道她还做着成神的美梦！？” 　　大祭司冷笑，说道：“贪婪和傲慢是人性的原罪。” 　　贝尔伯爵的眼神一闪。 　　“我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大祭司信手一挥，两人就从蕾拉的梦境中脱离。 　　石台上，幕布依然笼罩着，蕾拉酣睡着，神色惊恐到了极点，肤色苍白如纸。 　　“还必须找到另外几个人。”，大祭司说，“我想你应该有他们的线索才对？” 　　伯爵笑道：“我只掌握了另外两个人的行踪，但不敢保证……” 　　话还没有说完，让人预料不到的变故就在眼前发生。 　　蕾拉张开眼睛。 　　四周突然出现了一个祈祷的声音：“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大祭司的脸色剧变，这声音是一瞬间炸出来的，就好像压缩在一起音爆，在炸开的同时，石台的幕布之上出现了一个深邃的漩涡，同样的漆黑，同样的一块幕布席卷，将蕾拉和石台上幕布一起卷入漩涡之中，眨眼又恢复如初。 　　死神的神像被激怒了，一个巨大而璀璨的光影从神像中升起，透过费伦的层，不受任何阻挡的追踪而来。 　　分殿中，罗安赶紧丢掉的纯黑之杖，哇哇大叫着将阿鲁比耶神拉扯过来，具现出一柄号令分殿的权杖，迎接至下而来的巨大光影。 　　擦！ 　　这次真的要被猪队友害死了。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 第三百零四章 他究竟是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万分紧张中，罗安冲着蕾拉喊道。 　　被献祭上来的候选2自然无法回应，倒是阿鲁比耶神好像傻了，挡在罗安身前一动不动，任由那巨大的光影靠近了宫殿。 　　怎么办！？ 　　费伦的层第一次这样的清晰，就好像洋葱，那光影透过一层层阻挡、以巨大的声势和无可匹敌的姿态振翅而来，罗安来不及观察阿鲁比耶神的异样，一咬牙，挥动权杖就要动用源质储备抵抗。 　　是阿鲁比耶神拉住了他，说：“没用的！” 　　“啊！？” 　　罗安惊悚万状，事实上，这鸟身、蛇头、人脸的光影给他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想起曾经在失落深渊见过的死神雕像。 　　当然，是上古死神，早就陨落被取代了的。 　　这么一迟缓，巨大的光影接触到了宫殿，罗安就感觉一辆疾驰的列车扑面而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只能交给宫殿自己去应付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到光影穿透了混沌海，穿过了宫殿、穿过了自己，直奔头顶的虚空而去。 　　刚松了口气，又看到祂掉头向下，巍峨、伟岸的身躯就好像盘旋而来的鸟儿，横穿整个宫殿，却又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但祂还是不死心，庞大的身躯一转，又向身后的宫殿飞来。 　　“把祂的神性驱逐出去，快！” 　　阿鲁比耶神焦急的喊。 　　罗安连声答应，挥动权杖，将和蕾拉一起拉近宫殿的幕布驱逐到宫殿之外。 　　幕布在光影的前方现形，化作一片洁白的羽毛，附着到鸟身、蛇头、人脸的光影里。 　　这时候才发现，这光影的五彩斑斓，但整体的色调偏向阴暗，明明多彩，却给人冰冷、凛然、邪魅和充满恶意之感。 　　直到现在，罗安都没有看到祂具体的样子，意识中，也不存在任何对祂的具体认识，明明无法忽略，却又下意识的忽略，明明近距离接触，却又在每次脱离之后，就将祂“忘记”。 　　这也是他此刻手足无措的根源。 　　追回了幕布，巨大的光影又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发现和接触到宫殿，两者之间好像存在于不同的维度，看似交集，却又隔着比两个宇宙更加遥远的距离。 　　但祂还是锲而不舍，一遍遍的向宫殿的位置冲来，每次穿透之后，有不死心的掉头尝试。 　　几次三番之后，紧张感大大的缓解，罗安才有空闲去想发生了什么。 　　鉴于现在的形式复杂且危险，无论是地球还是费伦都遭遇到一些列的苦难，上次聚会后，五位候选就达成了一至的叫唤，相互告知了锚定的尊名，并在宫殿中缔结了一项在危机时刻自动激活的“契约”，作为在自身无法自主的情况下的保命手段。 　　契约将罗安从现实中摄来，及时的响应了蕾拉的祈祷，将她拉入宫殿，从而暂时避开了危险。 　　但她这次遭遇的东西，实在超出了罗安的想象，此刻又无法对光影形成具体的认识和思考，只能被动的看着祂一遍遍的向宫殿发起的冲击。 　　——永不疲倦。 　　“没用的，现在只是祂的亿万分之一，可以永远这样对耗下去。”，阿鲁比耶神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罗安喊道。 　　“祂是%￥#%……” 　　“什么！？” 　　“祂是***……” 　　“停！”，罗安终于反应过来，是宫殿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自动屏蔽了他对光影的所有认知、感知与交互，才让他处于如此奇怪的状态。 　　这让他后知后觉，并毛骨悚然，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他眩晕。 　　这眩晕刚刚出现，又被无形的力量抹去，包括潜意识里猜到的那个答案，甚至一小段记忆。 　　于是，罗安又喊：“你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祂是%￥#%……” 　　“什么！？” 　　“祂是***……” 　　“停！” 　　重复了，就这样诡异的重复了。 　　关键是，阿鲁比耶神与他都丝毫未觉。 　　“你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 　　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着。 　　打破这死循环状态的是青铜门那边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 　　罗安一个激灵，只觉得很累很累，但他无瑕思考这些，中断了与阿鲁比耶神的交谈，飘到青铜门那边，打开。 　　门口的刘颂一见到他就大喊：“发生了什么！？” 　　罗安进入主殿，关上身后的门，看到光影俯冲而来，穿过主殿和他，上升到一个靠近星空的高点，又掉头俯冲回来。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宫殿的保护机制起作用，我无法思考。” 　　这样古怪的回答，旁人听来会一头雾水，刘颂却是秒懂。 　　他也有下意识的猜测，但猜测刚刚生出，就被无形的力量抹去，包括一小段记忆。 　　于是他又回到刚刚看到罗安时候的样子，大喊：“发生了什么！？” 　　“我……”，罗安长大了嘴巴，猛然惊醒，于是到发生着什么，一股由衷的颤栗和毛骨悚然。 　　——宫殿不能待了。 　　他拼命的不去想、尽最大的努力去忽略不断穿越和俯冲的光影，打开身后的门，对刘颂喊道：“回去，把记忆封印，回现实去！” 　　说完，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飞入分殿，关上了青铜门。 　　“现在回去有没有危险！？” 　　阿鲁比耶神没有回答，他现在的状态也极其奇怪，就好像“功率不足的CPU芯片”出现了频繁的“卡顿”。 　　“不……要……想……不……要……听……不……要……” 　　罗安懂了，但还有一个麻烦精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气急败坏的来到蕾拉的肉身前，挥舞具现权柄的权杖，让她的肉体在远离献祭位置的现实回归。 　　做完，也不管她的灵体正在分殿经历什么，将记忆做了封印后，灵体返回。 　　但他失去了对之前的记忆。 　　苏醒后，他有些不安和疑惑，但又不知道来自那里。 　　暂时藏身的巢穴中，罗安细细体会了魔药消化的进度，算了算神性还能存在的时间，微笑起来。 　　时间已经过半，魔药的消化进度也已经过半，极限28天，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没有时间浪费，十分钟后，他离开的秘密藏身处，变形成一个普通的人类老者。 　　出口位于一个阴暗狭窄的小巷里，旁边就是变形身份的家。 　　时值凌晨，天空刚刚泛白，家家户户已经有了动静。 　　罗安背着双手，老态龙钟的推开了自己家的房门，迎面来了只土黄色的狗，围着他撒欢。 　　他惟妙惟肖的摸了摸土狗的头，咳嗽着，向正屋走去。 　　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姑娘从左手边的厨房探出投来，对他说：“爷爷，早饭马上就好。” 　　罗安威严的点了点头，背着双手就好像个领主巡视城堡似的，进入正屋。 　　壁炉里的篝火已经燃尽，一个壮实、憨厚的男子正就着余温烤着什么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个做工精湛的竹篓。 　　罗安推了推男人，让他让开位置，慢悠悠的坐下，拿起半成品，抽出一根打磨好的竹条，手指翻飞，极其娴熟的编织起来。 　　男人憨笑着，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跟罗安说了一会竹器铺的事儿。 　　一阵孩童的啼哭声从内室传来，还有一个妇人哦哦的拍打声。 　　罗安皱了皱眉头，男人见状连忙走进内室，不一会，啼哭声渐止。 　　这时，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少女从对面的盥洗室出来，一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一面对镜子左右扭动，观察自己那充满青春活力与曲线的身材。 　　——这是一幅极富生活气息的画面。 　　一只竹篓刚刚成型，屋外的少女就喊，早饭好了。 　　一个妇人疾步从身后的内室出来，匆匆的向罗安问候一声，就向屋外走去。 　　不一会，热腾腾的早饭摆放在身边的长桌上，罗安才放下竹篓，拍了拍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烟斗，慢悠悠的坐在为首的位置。 　　——这个家有六口人，除去罗安，都是麻瓜。 　　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是指变形和顶替的身份，而是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位非凡者。 　　还是个隐世教会在阿诺斯城的执事。 　　这些家人都是顶替身份的血脉亲人，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数十年，可谓完美无缺，毫无破绽。 　　什么是大隐隐于市，这就是了。 　　早饭结束，罗安的“儿女们”纷纷离开，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只有妇人在罗安若有所思的凝视下，有些急促的收拾着碗筷。 　　浓浓的奶香和淡淡汗水味袭来，罗安的神色忽然一动，抓住了妇人的手。 　　妇人吓了一跳，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就变的通红，有些恐惧的向屋外看了看，回头哀求的小声说：“爸爸……” 　　罗安笑了，一瞬间气质大变，变得极度淫邪，意识表层涌起了种种恶心、龌龊的想法，并准备付诸行动…… 　　罗安的考验来了。 　　一边是深层次的变形，一边是突破良知和道德的底限。 　　该如何选！？ 　　深埋的主体意识还在犹豫，表意识继续了变形者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将少妇拉进怀里，放肆的亵玩起来。 　　“爸爸！！” 　　少妇左挡右支，但一会就败下阵来，衣衫半解中，一双苍老的手在衣服内大肆活动，这双手像是有特殊的魔力，让罪恶、禁忌的春潮不断的涌起，轻易的就冲溃的理智和伦理的堤坝，让美艳的少妇闭上眼睛，脸颊通红的娇喘。 　　多么邪恶的一幕啊。 　　这个隐世教会所宣扬的就是这种调调。 　　信奉的是一位专司突破禁忌、伦理、道德的邪神。 　　而罗安此刻的变形，就好像伪信者，欺骗的就是这位邪神，以达到深层次变形的目的，以最大限度的消化魔药。 　　但…… 　　——擦，不能忍了！ 　　深埋的主体意识苏醒，深层次的变形就此中断，老人的动作一滞，将怀中的少妇推开。 　　少妇不解，睁开一声朦胧欲滴的眼睛，疑惑的唤了他一声。 　　“滚开！” 　　这一声怒吼，震的门框都瑟瑟作响，少妇被震的短暂失聪，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老人的踪影。 　　隐蔽处，变回郊狼形态的罗安长舒一口气。 　　中断变形是对的，如何处理变形对象与本我之间的冲突，是深层次变形中的一个重点和难点。 　　一般的恶行他能够忍耐，并能抵御由此而来的冲击，还有诱惑、侵蚀和改变，但刚才那种行为实在不能忍，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无法接受，如果为了变形效果而强行忍耐了，只会让心灵出现空隙，让底限后退，那么在下一次的变形中，就无法掌握好自己的内心，不可抑制的滑向逐渐堕落的深渊，从而变得面目全非。 　　不可否认，那突破禁忌与伦理的刹那是如此的醉人，带着挣脱枷锁、自由自在的那种肆意、狂躁、愉悦和发泄，但好在他抵御住了，坚守了本心，也就杜绝了后患。 　　但刚才的事是一个破绽，让完美无缺的变形出现了一丝丝漏洞，而罗安现在欺骗的是一位邪神，干的是东郭先生的买卖，完全是作死的行为，安全期间还是结束这次变形，舍弃这个身份。 　　在意识中呼唤起阿鲁比耶神，罗安准备让他换一个目标。 　　在人口上百万的阿诺斯城，这样的目标又很多很多，大多还都不能见光，寻找起来并不困难。 　　但这次，饲养的宠物没有任何回应。 　　罗安的眉头一皱，想起刚刚苏醒的时候那种古怪感，意识到不对。 第三百零五章序列5 　　再次登录宫殿，看到那巨大的反复穿透和俯冲的光影，封印的记忆解开，罗安什么都明白了。 　　无法形容此时的震撼和冲击！ 　　连及时反馈的感知和思想的连续都不能维持。 　　在宫殿的保护下，不断的“跳帧”、不断的“卡顿”，是阿鲁比耶神无法回应的原因。 　　罗安还是竭力忽略它，认真的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一问题。 　　要不以后在宫殿什么也做不了，再高的位格、再高的源质储备也会无用。 　　可能这就是这光影反复“纠缠”的原因。 　　只是该怎么解决呢！？ 　　这种程度的思考，不确定光影作为目标，并没有被保护机制所抹去，这就给了罗安以灵感。 　　打开青铜门，进入分殿，看到阿鲁比耶神还是处于“卡顿”当中，时间短了没事，长时间这样下去，他就等于废了，再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思维，怎样维持连续不受干扰和中断的思维！？ 　　撤销宫殿的保护机制那是找死，如果不是有它存在，仅仅是接触和目视，罗安现在可能都存在了。 　　让宫殿屏蔽掉光影以及宫殿内对外部的感知也不行，第一不知道这光影是什么（认识和猜测都抹去了），第二不知道需要多少源质储备才能做到。 　　那么这样行不行？ 　　将自己的思想程序化？ 　　用多任务、多线程的方式，一部分灵体和思想用于对它的认知、交互和思考，大部分灵体和思想进行其他方面的“任务与线程”。 　　别人这么做可能很困难，但罗安早就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就说现在的深层次变形，就有这方面的意思，要实现，其实并不困难。 　　针对光影的“任务和线程”采用格式化、标准化、机械化的方式，每一次思考都做明确的“标注”，都有明确的目的性，变发散的思维为“明确任务”的思考和解答，一旦有被抹去的现象发生，就跳到任务和程序的起始，重新设定任务和条件，反复的进行下去，直到找到一个最终解决的办法？ 　　分殿中，灵体之狼缓慢而僵硬的坐下，庞大的信息流虽然无法传递到宫殿内部，但却不能阻止宫殿内部相应的认知产生，造成了他和阿鲁比耶神的“过载”。 　　反复推敲了一遍方案，罗安决定试一试。 　　回忆响应祈祷和仪式时的那种状态，一部分灵体“抽取”出来，催生出一颗新的狼头，不再忽略和逃避，直视那反复穿透和俯冲的光影。 　　另一颗狼头瞧着就好像发育不良，开始代替饲养的宠物回应现实中的日常事务。 　　那么，第一个问题，这东西是什么！？ 　　将这个任务标注为线程1，新生的狼头开始对光影形成具体的认知、记忆资料的收集与比对。 　　其实，答案很明显。 　　俯首可得。 　　鸟身、蛇头、人脸，与失落深渊见过的那个神祇雕像虽有差异，但也有高达80%以上的相似性。 　　再说，祂来自那里？ 　　蕾拉，以死神教会为正教的因斯布鲁克王国，某个神秘和未知的仪式现场，因为动用了纯黑之杖，波及到了祂的一部分力量，让祂顺藤摸瓜的追踪过来，最终发现宫殿的“位置”。 　　但祂无法接触、或者突破某种维度上的差异，所以才这样反复的穿透和俯冲，试图用这种打草惊蛇的办法，让躲藏在安全巢穴中的猎物，自己露出破绽和马脚来，以找到突破维度差异的办法，接触到亵渎宫殿。 　　线程1的思考结束，线程推演的过程并没有被宫殿的保护机制抹去。 　　罗安的精神大振。 　　线程2，死神是什么？ 　　仔细观察祂…… 　　仔细观察祂…… 　　仔细观察祂…… 　　三次过后，较小的狼头转过来，说：“错误三次，重新定义任务和线程模式。” 　　较大的狼头从重复醒来，将线程2任务目标修改，变为：如何才能摆脱真神层面的对宫殿的锁定和干扰。 　　宫殿无所不能，前提的源质，现在的源质储备为7万个单位，自身的权重的27%，强行让宫殿从一位真神的锁定和干扰下脱离，一万多源质储备既是够用，也将导致他在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的竞争中落败。 　　损己利人的事儿他不会做，那么就需要五位候选共同来应对。 　　第一步，要召集其他四位候选登陆宫殿。 　　第二步，要想办法让他们克服死神对他们的冲击，也就是现在自己所用的办法。 　　第三步，动用五位候选的完整权限，让宫殿从死神的锁定和干扰下脱离，7万个单位的源质储备应该足够。 　　——进行到这一步，足以让罗安为之惊喜。 　　常人无法想象，连思想、思考、记忆等这些就好像呼吸一样的本能受到极大抑制后的感受。 　　一个很浅显、很容易获得的答案，就好像普通人攀登珠峰一样，那样的遥不可及。 　　能够做到，已经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看似简单，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看饲养的宠物，序列4的位格，在这样的冲击又能做什么？ 　　这还仅仅是一位真神的投影，还隔着宫殿所造成的“维度差异”。 　　罗安的信心大增，双头的灵体之狼离岸而起，大的狼头继续承受死神投影带来的冲击和干扰，小的狼头就好像小脑一样，独立的维持正常的运转和其他方面的思考。 　　灵体恢复了自由的活动能力，不在卡顿，来到主殿后，首先来到蕾拉的青铜门前，敲了敲。 　　良久，蕾拉的灵体呆滞、僵硬、茫然的打开了青铜门，刚要说话，迷茫的眼神一闪，就失去了“刚才的思维和念头”，如此再闪，嘴巴第二次张开，又被抹去…… 　　反复数次，诡异和惊悚之处，真是无法形容。 　　她能打开青铜门，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罗安连忙将她拽了出来，狼爪一晃，具现出一张纸，上面书写着他的应对办法，展开在蕾拉面前。 　　好一会，蕾拉的目光才聚焦在纸上，中途被抹去了数次记忆，这反复跌倒、反复的爬起足以让大部分人为之崩溃，彻底陷入混乱和无序之状态。 　　好在蕾拉的灵体足够坚韧，也足够顽强，磕磕盼盼的，终于的将纸上的内容看完。 　　搀扶着她在她的座椅上坐下，看着她陷入到“当机”般的呆滞中，好在只有呆滞，而没有“抹去”的茫然，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那么久，才看到她的灵体变得稀薄，在眉心的位置长出了第三只眼睛。 　　狼头和眼睛不过是个形式。 　　“我……”，蕾拉终于能开口了，第三只眼疯狂的闪烁着，让罗安想起超频闪烁的信号灯，“惹祸了！” 　　罗安想说废话，但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浪费。 　　因此具现出第二张纸，言明了最终解决的办法。 　　“我……同意。”蕾拉说，“但不能在现实中告诉她们，也许，死……也许，这正是祂的目的。” 　　是啊，是啊！ 　　罗安百分之百的同意，也许死神其他部分，正在现实中全力感应指向自己的特定“广播”，刘颂已经登录过了，罗娜和山口两人必须尽快让她们登录。 　　“我……来联系她们……” 　　“我去找刘颂。” 　　“开，开始吧！” 　　罗安的灵体做了记忆的封印，只保留了一个让刘颂即刻登录供宫殿的念头，返回现实后，宫殿内发生的事儿全都忘记了，只有这个念头无比迫切。 　　布置仪式材料，默诵指向刘颂的尊名。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刘颂并没有登录宫殿响应，因此声音虚无、缥缈无比，隐隐还听到海浪拍击礁石的杂音。 　　罗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确定有大事发生了，说：“登录宫殿才知道……记忆被封印了。” 　　刘颂沉吟片刻，说：“我现在不方便，那鬼东西一直追在我身后，要不你再帮我一次，将距离拉开一点！” 　　罗安的眉头一皱，问：“你还没有回到北大陆。” 　　一说起这个，刘颂就很恼火，压低声音吼道：“都是你惹的麻烦，却让我一个人去承受，阿谢尔那家伙真是讨厌，死盯着我干什么，擦！” 　　罗安呵呵一笑，说，谁让你在风暴海，距离他最近，不找你找谁…… 　　两人都很轻松，谁都没有意识到事态的紧迫性。 　　“你想想办法，我这个念头很迫切，最高优先级，也许是地球影界又出现了什么变故吧。” 　　“还能是什么，除了蕾拉她们……行了，十五分钟后我会登陆的。” 　　通讯结束，仪式材料化成粉末，罗安摇了摇头，又开始寻思下一个深层次变形的目标。 　　到目前为止，不到20天的时间内，他已经完成了十余次深层次的变形，每次都是挑战极限，堪称作死。 　　高风险也带来高回报，魔药以远超正常极限的速度消化着。 　　这就是阿鲁比耶神和宫殿帮助的好处，堪称BUG，让他一路突飞猛进，却没有多少因此而来的副作用。 　　神性还能存在9天，这9天内，他最少好需要完成7次深层次的变形。 　　时间紧迫，到底是什么变故，让如此紧迫的进程中断呢？ 　　于此同时，在因斯布鲁克王国，蕾拉也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废弃园林内苏醒过来。 　　她有一刻的茫然，接着就发现，困扰已久、让她夜不能寐、几乎崩溃的污染不见了。 　　啊，不是不见了，是被“分割”开来，基于额头新畸变出来的眼睛里。 　　她下意识的去抚摸着第三只眼，一种淡淡的、就好像另一个人产生的排斥和不舒服之感让她惊愕。 　　正好，附近有一条小溪，她连忙走过去看自己的倒影。 　　溪水映出了她此刻的面容。 　　惨白的皮肤，憔悴的神色，第三只淡金色的、竖瞳的的三只眼与她对视。 　　啊！ 　　蕾拉抱着脑袋惨叫起来。 　　良久，剧烈的喘息稍稍平复，她从地上爬起，洁白的连衣裙污秽不堪，形影单薄而脆弱，但理智和冷静已经恢复。 　　记忆被封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联系山口和罗娜尽快登陆宫殿的念头很是强烈。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样荒僻的地方，以为现在的异常，可能需要两位盟友的帮助。 　　“你……你的眼睛！” 　　“别管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我的记忆被封印了，情况很不妙，你们马上登陆宫殿，要快！” 　　匆匆忙忙的结束了通讯，水坡上的倒影一消失，蕾拉的灵体就脱离肉身，出现在宫殿内。 　　一登录，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 　　第三只眼开始了工作，蕾拉呆滞一下，恢复了正常。 　　罗安已经到了。 　　很快刘颂就登陆上来。 　　一上来就面临着死神投影的冲击和干扰，卡顿和重复发生，罗安早有准备，赶紧具现出纸张。 　　刘颂开始“当机”，罗娜的灵体由虚变淡，一看大殿内的情形，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了那巨大的光影穿透宫殿和灵体…… 　　她的表现比罗安三人还要不堪。 　　啊！ 　　她开始尖叫。 　　接着被宫殿的保护机制抹去，重新回到刚刚登陆的那一刻。 　　罗安震撼于真神投影的威力，连忙将那张纸在她面前摊开。 　　接着是山口。 　　也许是因为途径序列的特性与迥异，她们两人在这方面的表现，要远比罗安三人要来的弱和麻烦，磕磕盼盼了很多次，有好几次，罗安都以为这办法在两人身上失效了。 　　但最后，五位候选都挺了过来，一一坐在青铜作案前。 　　多一颗头颅，多一只眼，多一只手臂等等，五位候选的新分出来的“线程”不一而足，都变得怪模怪样，在巨大而沉重的压力下，在思想都无法持续运转的紧迫下，找到了变通的办法。 　　但这只是暂时的办法，死神的投影必须解决。 　　没有交谈，也没有磨蹭和犹豫的时间，五只手掌分别按在面前的青铜作案上，点亮了五块扇形的区域，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圆。 　　完整的权限取得，7万多的源质储备可以动用，最终由罗安开口说：“变更亵渎宫殿存在的“坐标”，脱离死神投影的锁定和掌握，在源质储备20%的范围内，抹去祂对亵渎宫殿和每一位候选的记忆，将处于危险中的候选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青铜作案大放光明，从未有过的震动遍及宫殿的每一处角落。 　　然后，恢复正常。 　　死神的巨大投影还在，只是停了下来，并一点点的虚淡，最终消失在宫殿之外。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放松让罗安为之呻吟，沉重到无可抵御、不能承受的压力不翼而飞，现实中的肉体、宫殿中灵体和灵魂一阵放飞，竟出现了飘飘欲仙般的升华。 　　在这样的奇异状态中，魔药化作的那块坚冰轻而易举的被完全融化，所化作的洪流汹涌而下。 　　其他人也有类似的变化，但程度要远逊色于他。 　　也幸好如此，不然没有经过神性强化的“河道”，恐怕就要崩溃了。 　　序列5！ 　　罗安在极致的愉悦中，呻吟着。 　　作者的话：求票票…… 第三百零六章 新日和旧日 　　这样也能带来魔药的消化嘛！？ 　　看来所谓的扮演、学习等消化方式，终归结地还是某种认同啊。 　　什么样的认同呢？ 　　途径序列、历史印记又或者生命烙印等方面的共鸣、共振和升华等。 　　良久……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罗安等他们从魔药消化的冲击中醒过来，沉声问道。 　　他看着蕾拉，回想这不到一天时间内所经历的危险，满是后怕和恼怒的情绪。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等待蕾拉的回答。 　　蕾拉好一会沉默，然后咯咯的笑了，说：“我的身份是被安排好的。” 　　罗安闻言一愣，“什么！？” 　　“包括我们的穿越。” 　　“说仔细一点蕾拉！”，罗娜安抚性的触碰她的灵体，柔声说。 　　蕾拉深吸一口气，开始从头开始诉说。 　　等她的叙述告一段落，大殿内鸦雀无声。 　　“你是说……因斯布鲁克王国的贝尔家族，用自己家族女性的身体和身份，扑捉到你这个来自域外的灵魂，有用特殊的方式清除了你相关的记忆，让你认为自己的穿越到了一个名为蕾拉·贝尔的伯爵少女身上，并秘密的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从中窥视地球和外宇宙的秘密！？”，好一会，罗安才消化她所说的内容，并没有怀疑和震惊，很是镇定的确认。 　　蕾拉点了点头。 　　“你说，我们的穿越是诸神的阴谋，是诸神合力应对世界末日的措施之一，近百年前就已经发动，但不知为什么，直到两年多以前才有我们七人出现！？” 　　蕾拉还是点头。 　　“你的身体内，还沉睡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我不能确定，也许是，也许是……”，蕾拉苦笑，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这种诡异的状况。 　　“还有吗！？”，罗安问。 　　蕾拉摊了摊手。 　　“既然他们如此处心积虑，为什么不再等等？就我们现在的对地球的开发进程，好远不到收割果实的时刻。”，刘颂眉头的紧皱的问。 　　“我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新不明白，其中有很多矛盾和无法解释的地方，地球，地球影界，费伦，死神和死神教会……” 　　刘颂和罗安对视一眼。 　　失落深渊的情报，罗安并没有跟蕾拉三人分享，那本上古兽人的日记，更是罗安一个人的秘密，只是了解的越多，线索虽然越多，未知也更多。 　　罗安心中的疑惑并不比蕾拉少。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山口被吓住了，一个阿谢尔已经够头疼了，现在又蹦出来死神和死神教会的事儿。 　　被一位至高无上的正神惦记上，仅仅是开始，就让坐拥宫殿之利的五位候选为之焦头烂额。 　　以后，以后怎么办。 　　“你们两人现在很危险。”，蕾拉对山口和罗娜说：“贝尔伯爵知道你们的身份和地址……” 　　“啊，对，对！”，山口赶紧站起，“我先回去了，等转移到安全屋再登陆。” 　　罗娜也跟着她灵体变淡，消失在大殿内。 　　“接下来该怎么办！？”，刘颂说：“源质消耗了一万个单位，剩余67000，距离第三阶段还很远。” 　　“先解决阿谢尔！”，蕾拉断然说道：“不然我拒绝任何形式的合作。” 　　罗安一听就有些头疼，经过这么一遭，他深刻的认识到不将蕾拉三人安抚好，自身也会遭遇极大的危险。 　　“那就找阿谢尔谈判吧！”，刘颂看来也认识到这一点，没有拖泥带水，说道：“序列7的魔药消化，大家都赶紧晋升，提升了一个位格，宫殿的加持能不能到序列2！？” 　　后半句是问罗安的。 　　罗安摇了摇头。 　　“你已经是序列6了！？”，蕾拉惊声说：“那你现在不是要晋升到序列5？” 　　因为神性、神恩和加速晋升方面的事儿，罗安已经跟刘颂有隔阂产生了，心想，只要不是让自己提供神性，这方面的知识就是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就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去想办法吧。 　　于是就将神性和神恩能突破魔化消化的极值，加速晋升的事儿说了。 　　“我知道，我以前也想过。”，蕾拉喃喃低语，她想起昨天那位主持神秘仪式的祭祀选民，“要么是真神的神恩，要么是不掺杂任何恶意、全心全意帮助自身的神性……” 　　这两个条件实在太苛刻了。 　　神恩谁能获得？ 　　退而其次的神性，又到那里去寻觅！？ 　　罗安暗自叹息一声，与尽快补齐21途径费伦基因势在必行，不能在追求稳妥了，阿谢尔·汗是曾经了候选，除了他，谁也无法穿梭回地球。 　　等罗娜和山口重新登录回来，五位候选达成一致。 　　“逃吧！”，罗娜很是消沉的说：“放弃阳光下的一切。” 　　山口到是无所谓，她的途径序列本来就是偏向负面的，闻言站起来，点了点头，神色反而振奋起来。 　　蕾拉的损失就大了。 　　等他们全都离开，罗安进入分殿，阿鲁比耶神果然恢复正常了。 　　“我又想起来很多东西。”，饲养的宠物主动说：“在上古世纪，我还是水元素位面的半神水元素使……” 　　“水元素使！？” 　　阿鲁比耶神点了点头，六只手臂无意识舞动，女性的人类五官一片迷茫和追忆，“那时候，魔法诸神就好像群星一样纯粹，信仰具有伟力，支撑着最高达神格16的神祇与神系，魔法诸神为了信仰，在主物质界、主位面、位面和半位面，建立了森严而完整的统治秩序，一草一木都包括在这样的秩序中，魔法就是真理，诸神就是最高奥义。” 　　“直到……” 　　“大灾变和灵性？” 　　“是的，灵性让一切都开始畸变，包括我，包括诸神。” 　　“如何畸变？” 　　“诸神的身体内诞生了另一个自己，又或者无数个自己，包括我。” 　　“你！？”，罗安又是惊讶又是复杂的看着他。 　　“新生之前的记忆很模糊，我从旧驱壳内脱出，吞噬了他，就好像雏鸟吞噬掉卵化自身的蛋壳一样，水元素位面的魔力沉淀，现实海洋，接着是岩石，最后沉淀至地底，位面结构因为单一，不能支撑，最终失去了与各大位面的锚定——末日降临。” 　　“失落的位面就好像暴风雨肆虐的海面上的那些孤舟一样，被时空风暴席卷着，或是破灭，或是被带到不知名的深处，诸多失落世界就这样形成。” 　　“我的运气比较好，在时空乱流中找到了足够大的礁石，也就是现在的费伦，曾经的主物质位面。” 　　“我坠入大海中，特性日益增长，那时候我是水手途径的半神，途径高处并没有真神和天使产生，度过一段很漫长和悠闲的岁月。” 　　“我的锚大部分集中在海洋上的岛民们中间，直到……” 　　“直到途径下方有人追上来，以你特性为魔药主材料？” 　　阿鲁比耶神沉默下去，良久才说：“是的。” 　　“那造物主陨落分裂而成二十一途径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大灾变之前，也许……是一个谎言。” 　　“什么！？”，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声音。 　　“就我理解，没有事物能集中21途径的唯一性……” 　　“等等，唯一性是什么！？” 　　“是象征，是魔法诸神的尸体，是神格，是一种途径的极致、纯粹、唯一和权柄，只有唯一性能称为真神，这是天使和真神之间的区别与差距。” 　　“……你告诉我的这些知识，需不需要封印！？” 　　“需要，当你离开这里的时候。” 　　“继续。” 　　“唯一性都是排他的，有些还是根本冲突的，之所以有关联三途径存在，是因为这三种途径的唯一性在排他性方面最弱，有聚合而成为“复面结构式”权柄的可能性。” 　　“聚齐了三种关联途径的唯一性会成为什么？” 　　“新日。” 　　罗安的眉头微皱，说：“我怎么听说是旧日！？” 　　“新日陨落分裂后，重新站起来的“复面结构式”权柄就成了旧日，新日只有在没有前任者诞生的情况下才能产生，两者的区别是，新日是“崭新”的，而旧日不得不面对前任的阴影，以及随时都可能在自身体内复苏并取代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罗安有些恍然的说：“造物主并没有聚齐21途径的唯一性，有很多途径的唯一性还掌握在外神手中，这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造物主只是位新日，不够完整，其陨落和分裂后，诸位害怕其在自身体内复苏和决心，就迟迟不敢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成为旧日。” 　　“是的。” 　　“那造物主分裂而出的途径是那几种？” 　　“不知道。” 　　“会不会已经有新日产生，只是我们不知道？” 　　“不会，外神一直在竭力阻止这种可能性的发生，造物主是个意外。” 　　“世界末日是不是造物主的施加的屏障日益减弱，外神进入费伦带来污染、灾难和毁灭成为定局？” 　　“不清楚，我陨落的时间太长，苏醒的时间太短。” 　　其实在罗安看来，风暴洋上的迷雾其实就是这种征兆。 　　影界与现实大面积和随机性的重叠，这本身就是屏障削弱的表现。 　　阿谢尔那家伙背后的那位所谓的“月神”，不就借助这样的缝隙而兴风作浪吗？ 　　“对这座宫殿呢！？” 　　“……没有任何记忆。” 　　“你从死神的投影中就获得了这么多？” 　　“还有很多，很多……” 　　罗安微微一笑，突然高举右爪，“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被死神污染了。” 　　阿鲁比耶神一愣，露出很惊愕、复杂的表情，不等他反应过来，一片浓郁的混沌之色化作一道从上而下的光柱，将之完全包裹在内。 　　接着，一大片扭曲的阴影从他的身体中分离出来，不断挣扎着、咆哮着，带动光柱为之摇晃和颤动。 　　“我就知道……”，罗安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看着阴影扭曲膨胀成鸟身、蛇颈、人形怪脸的模样，长出大片、大片洁白的羽毛，在光柱中反复冲突，试图脱离控制。 　　而饲养的宠物就好像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一般，在嚎叫一声：不，之后，六只手臂同时舞动，彩色的神性闪烁着，大量的非凡能力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光柱镇压并泯灭。 　　纠缠僵持了半分钟，那阴影也没有被消灭掉，而是变成了一个漆黑而沉重的雕像，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光柱还在它身上“磨”带出星星点点的粉末，而阿鲁比耶神已经醒悟过来，一片颤抖。 　　好一会，光柱才在雕像上磨出大量繁琐而神秘的花纹，雕像彻底失去了活性，就好像个普通的石头一样，为罗安的分殿增加了新的装饰。 　　“你怎么样！？”，罗安没好气的问自己的宠物。 　　“我……很好。” 　　“哼，你这个神祇当的可真够可以啊，在人家区区一个投影面前，就……” 　　“那是序列0的真神，我既是在全胜时期，也……比不了。” 　　“难得你这么谦虚。”，罗安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奖的说。 　　“抱歉，我没能抵御住贪婪和诱惑。” 　　“哼！” 　　罗安还要用他，并不是追究的时候，心里记下一笔，说：“我的魔药消化了，序列5野兽德鲁伊需要成年巨龙的龙晶和自然之心，这个自然之心是什么？” 　　“自然之心是上古大德鲁伊遗留的辉石。” 　　罗安点了点头。 　　接着就开始范畴。 　　成年巨龙的龙晶？ 　　这玩意不是早就灭绝了吗，难道说在某个地方还有饲养？ 　　上古大德鲁伊的辉石？ 　　擦，难道又要去失落深渊一趟。 　　“此次，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阿鲁比耶神沉默了一会，答道：“有。” 　　“那就好，等我晋升到序列5，还需要一份神性帮助突破，到时候你不会拒绝吧！？” 　　好一会，饲养的宠物才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等你晋升到圣阶，帮我解决锚的问题和一份序列3的特性。” 　　擦！ 　　罗安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反正等他成为圣阶，很多事儿都将不同。 第三百零七章“侏罗纪”公园 　　在阿诺斯城的南方50莱茵里处，一个在地图上标注“一级自然遗址保护园区”的地方，罗安变形成小商人的阿普多·舍维奇坐在马车里，将窗帘拉开了一个缝隙，看着窗外的车队一步一挪，有序的经过严格的检查站。 　　荷枪实弹的士兵，高耸的铁丝网和栏杆，来回巡弋的猎犬和非凡者，自然牧师教会的牧师也在，有两人，很好辨认，一直坐在坐高出碉楼里。 　　看起来像是一个一个要塞！？ 　　但它保护的确是里世界最重要的资产——非凡特性的材料来源。 　　看着、看着，罗安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放下窗帘，在意识中对时刻注视着自己的宠物说：“怎么样，有没有混进去的机会。” 　　“稍等。”，阿鲁比耶神温和的回应。 　　借助这位邪神的眼睛，罗安在挑选变形对象方面可谓无往不利，这也是魔药消化进度空前的原因之一，再加上宫殿的助力，让他有着远超一般变形者的活动和伪装能力。 　　圣阶以下，对他来说已经毫无威胁。 　　现在要混进这处园林，如何绕过教会的监控和王室的警戒是个问题，在城市里，他总能找到机会，现在不同了，时刻处于看不到的高压线环绕之下，一有风吹草动，他这个被通缉的邪神分子就会很麻烦。 　　车队运送的是大量活的动物，用来喂食饲养在保护园区的非凡生物，据说，有人在这里看到过巨龙，罗安听说后，用祈愿仪式测算过来，却是有巨龙存在。 　　望着窗外一片晴朗的天空，他不明白，在当下的环境，为何还会有龙这种生物生存？ 　　不是早就灭绝了！？ 　　随即他又笑了，要是早就灭绝，那非凡特性从那里来？那么多的非凡者又是如何产生的？ 　　只能说，生活在上古的那种纯真的巨龙已经灭绝，现在的巨龙是经过变异并与神秘和灵性紧密联系，并被途径序列所容纳了的。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一个清越之极的鸣声，接着就看到大量的飞鸟从远处的森林上飞起，一个振翅而起的黑影翼展起码有十几米宽，追逐着乌压压的鸟群飞到了空中，接着就是一阵残酷的猎杀。 　　车队中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但检查站与士兵们却是一副斯通见惯的样子。 　　“双足飞龙？”，罗安认出了那东西是什么，笑道：“真是大手笔啊！” 　　双足飞龙是某个途径序列7的主材料，在这里却随意就遇见了，也没见多珍稀的样子，可见这个面积庞大的保护区，资源是如何的丰富。 　　当然，这里是教会的私产，需要海量的资源投入，别的不说，就是维持这里的灵性浓度，每天投入的资源就是个天文数字，罗安身处的车队和变形的对象，就是为这个园区收集资源而存在的。 　　车队一辆辆的通过，检查很严，罗安的马车慢悠悠的等了有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入口的位置。 　　首先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就好像X光射线般的东西扫描到了身上，一股凛然之意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最近一个多星期的记忆…… 　　罗安的主体意识深埋，X光般的射线扫描变形的浅层意识，触及到变形的序列8特性，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厚重的栏杆升了起来，罗安探头出去，向放行的军官打了个招呼，缓慢的行驶速度下，还调笑了几句。 　　——没有任何破绽。 　　轻易的就闯进戒备森严的园区，进入命运教会核心资产，罗安不仅有些得意。 　　哼着轻快的小调，沿着曲折的马路，加快的行进速度。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庞大的森林。 　　森林中，用钢铁和不知名的灵性材料打造出一个全包裹的拱形长廊，长廊曲折而狭窄，仅容两辆马车并排行驶，没行驶一段就有一块全透明的窗户，可以看到森林中正在发生的事儿。 　　一只虎纹鹦鹉支配的打量鸟群呼啦啦的落在视线中的树枝上，悠闲的梳理着艳丽的羽毛，不断地发出各种动物和鸟类的吼声与鸣声。 　　远处的一小块漆黑的沼泽里，大量动物甚至人类的尸骨随意的丢弃着，一条表面斑驳的巨蟒露出一个头颅，起伏着游到了岸边，它身上的鳞片呈鬼脸般的纹路，不断的做出嚎哭、诡笑、狂喜、忧愁等等诸多的表情，真是惟妙惟肖，淡淡的黑雾在鳞片上进进出出，所过之处都变成腥臭的沼泽和洼地。 　　再远处，一只背生双持的巨虎正在跟一头狂暴的黑熊搏斗，地面因此而震动，灵性因此而形成了盘旋式的旋风，大树被推到，地皮被掀起，大量的非凡生物和走兽纷纷退避…… 　　就这么几秒钟的惊鸿一见，就看到了四种在外界极其稀有的非凡生物，无不是一种魔药主材料的来源。 　　一国正神教会的底蕴可见一斑。 　　行走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岔路口有标牌，指示者不同的方向和功能设施，罗安驱赶着马车，像是走在侏罗纪公园里。 　　半个小时后。 　　马车在一个饲养区停下，加长的车厢打开，露出一个个铁质的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动物，大量的工作人员从饲养区的楼房中涌出，搬动这些箱子，运送进地下仓库。 　　罗安跟园区的主管说着话，有变形对象阿普多·舍维奇的记忆在，应付起来毫无问题。 　　深层次的变形是比深层次的支配更强大和彻底的伪装方式，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罗安愿意，甚至能以变形者的身份和记忆，毫无破绽的一直伪装下去，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发现异常。 　　但这只能应付“常理”。 　　神秘学中，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诸神也不例外，到处都充满了变数和未知。 　　“没问题了！”，主管合上货物账册，递给罗安用于结算的凭证，转身准备离开了。 　　这是，饲养的宠物找到了机会，在意识中说：“可以了。” 　　刚走出两步的主管的动作就停滞了一秒钟。 　　利用这眨眼即逝的机会，罗安的一只手接触到了主管，装作说话的样子，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他。 　　接着，心脏提到嗓子眼的等了两秒钟，没有触动任何警戒线的样子，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深层次的支配完成，主管推开他，不赖烦的说：“就你这老家伙事多，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罗安点头哈腰的跟着主管走向楼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一个小时后，罗安笑眯眯的目送“阿普多·舍维奇”赶着马车离开，悄无声息的顶替了“一类爬行科19号饲养园区主管”的位置，有了个新的身份——乔罗德·塞恩这个名字。 　　完成了针对教会资产的秘密潜入，其中表现出来的力量和强大让他微微的沉醉。 　　“你现在处于又非凡到神性蜕变前的过渡时期，自制力有所下降，要特别注意。” 　　罗安不以为意的甩着园区主管的钥匙，毫不在意的回道：“知道了。” 　　接下来的数天，罗安延续着乔罗德·塞恩的日常行为轨迹，适应了一天就能熟悉了园区内大大小小的事物，也知道园区内饲养的所有非凡生物，已经园区运行、防卫、警戒的原理。 　　原来整个园区都是建立在一个庞大的聚灵阵之上的，据说，整个保护区都是由一件强大的封印物支撑起来的，这让罗安想起彼得斯公司一直在追逐的界石。 　　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封印物，能在西大陆的核心地带，维持这么一个庞大的“侏罗纪公园”，为教会源源不断的提供从序列9到序列5的非凡材料。 　　换句话来说，这个“侏罗纪公园”是活的。 　　了解的越多，罗安越是警醒，潜入成功的轻松和得意就此不翼而飞，认真推敲了计划和重新规划的行程，在阿鲁比耶神的完善之下，不动声色的收集想要的各种讯息。 　　四天后，终于确定目标所在的位置。 　　巨龙！ 　　罗安闻名已久，只是从未见过他们的真实样子。 　　上古的巨龙是智慧的魔法生物，现在的巨龙已经失去了智慧，退化成了只剩下本能的野兽。 　　但成年的巨龙还是有着不低于序列6的位阶，成为好几种途径在进军圣阶前的必须补充。 　　补充！？ 　　罗安哑然失笑，望着从远处飞来的巨大狮鹫群，远远躲在十几莱茵里的另一个饲养园区内。 　　好了，该干正事了。 　　每一片园区的主管都有一个月左右的当值时间，变形的这个身份还有3天就要休假了，三天后，就是行动时间。 　　晚上，手下的非凡者雇员被罗安召集起来，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园区刚刚经过一次补给，食物和酒水充足，但大家对烤架的美食兴趣不大，气氛有些沉闷。 　　罗安理解他们，守着这么一个宝库，只能看不能吃，每日抓心挠肺的，抵抗不住诱惑，就会为自己引来灭顶的灾祸，就在昨天，有两名非凡者就是这样被珈蓝之心带走了。 　　这些中低层非凡者，能够出现在这里，无不是跟教会的关系密切，就这样还不能完全禁止监守自盗的事儿发生，可见诱惑有多么巨大。 　　罗安一般听他们小声的谈论，收集园区的各方面讯息，一边不着痕迹的收集他们的“标本”，作为“变形的素材”。 　　非凡者们觉得这位位高权重的主管最近变的好说话了许多，这才几天，类似的活动就办了许多次，其他园区都有所听闻。 　　包括罗安在内，一旦轮值就不能出去，每天都要收集饲养的非凡生物的各方面讯息，观察它们的生长和繁殖情况，其中，兽语者途径是最堪用的，在座的就有一位序列8的【兽人】和一位序列7的【动物大师】。 　　回想从前，为了一份序列7的主材料，他冒了多大的风险，现在瞧着，也不算稀奇了，就说他现在负责的园区，就有两头魔化巨蜥存在。 　　教会饲养了这么多其他途径的非凡生物，还掌握着大量的圣阶以上的封印物，影响和掌控力波及数个途径，而六位正神却迟迟不敢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成为旧日，可见诸神也是惜命的，就算是神祇，也只是强大一些的非凡者而已。 　　漫无目的的想着这些心思，专注于当前，刻意的不去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大事。 　　这晚过后，罗安不动声色的开始了准备。 　　先准备了一张地图，并不详尽，自从收集的讯息中大致推算到巨龙的饲养第在“飞行科1号饲养园区”，距离他现在的位置足足有数十莱茵里，位于山脉深处。 　　又将收集到的标本分门别类。 　　由于最多只能同时拥有10种变形方向，罗安并没有将这些标本吸纳进特性内，形成“模具”，而是准备随机应变，一旦遭遇意外和危险，就能极快的应用这些身份，逃离或者潜入。 　　封印物“夜空下的皎洁之梦”也被他从查尔斯那边暂借了过来，纯黑之杖的隐患太大，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动用，在阿鲁比耶神手中，要比在他手中合适。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三天，轮值的主管到来，举行了一次小型的交接仪式，接着是教会和珈蓝之心的人，对他们准备带走的器物进行的严格的检查…… 　　罗安随身带了一只小蜥蜴，因为不是非凡生物，一位珈蓝之心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例行的程序走完后，接送他们离开的马车也到了。 　　罗安第一个登上车厢，只有五秒钟的时间。 　　小蜥蜴从他的衣领中爬出，急速的变形膨胀罗安此刻的体形和样貌，大约只有7分的相似，又套上件一模一样的外套，带上礼帽盖住大部分面容，靠在最里面的位置，装作休息。 　　而罗安的体系急速缩小，变成了一只稍大的蜥蜴，这时候车厢门开了，登上了的非凡者还在扭头跟外面的人说话，一不注意就让蜥蜴跑了出来。 　　接着是最紧张的时刻。 　　教士和珈蓝之心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将是脱身的关键。 　　好在有惊无险。 　　罗安顺利的窜进森林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作者的话：月底了，求票啊…… 第三百零八章贿赂者和无垢者 　　因斯布鲁克王国中部的一座小城。 　　蕾拉丝毫不意外的看到门外等候的奢华马车。 　　上面铭刻着贝尔家族的徽章，御者像是等候已久，除了他再无旁人。 　　蕾拉走了出来，御者说：“小姐，伯爵大人让我来接您。” 　　蕾拉点了点头，毫无异状的登上了马车。 　　客栈内外都被马车的样式和奢华所惊动，很多人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包括一位死神教会的神父。 　　“贝尔家族！？” 　　神父站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 　　原以为只是个野生的非凡者，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来头。 　　只是，身份居然这么尊贵，又为何独自流落在外，还找到他这个无名之辈该宗呢？ 　　车厢内，蕾拉摸着胸口，摸出来一个类似吊坠的东西。 　　她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对即将发生的事儿做足了心里准备，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既是在这座寂寂无名的小城，贝尔家族也有一座庄园。 　　家族的旁支族人包括小城的城主都等候在庄园外，一溜的贵族带着一丝不苟的假发，就好像在迎接一位公主。 　　蕾拉步下车厢的时候，这些人全都围绕上来，恭敬又带着一丝献媚的向她行礼问候。 　　原本蕾拉是不耐烦应付这些，就是王子，也难博她的一笑，但这次，蕾拉笑了，很是温和有礼，与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应酬了片刻，才被许久不见的管事迎进城堡。 　　城堡内，贝尔伯爵站在巨大而奢华的落地窗前，看到城堡外发生的这一幕，眼色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 　　几分钟后，蕾拉见到了阔别两个多星期的父亲，彬彬有礼的提起裙摆行了个宫廷礼，然后杵着眉头，任由伯爵打量。 　　伯爵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神色古怪，良久才说：“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蕾拉闻言心里一松，脸上也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惶恐，相关的说辞和理由她早就编好了，故意露出行踪引贝尔伯爵找到也是计划好的。 　　“你是说因为污染！？”，贝尔伯爵的眼神一闪，“所以被人所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 　　“准确来说，我也不清楚，父亲！”，蕾拉知道要瞒过眼前这人谈何容易，但最妙的是，贝尔伯爵恐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清醒着，所以看到了他的布置，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从那个神秘的仪式现场脱身，分明是外部的力量干涉，也不在蕾拉的掌握之内，至于后来的死神投影和宫殿中一系列博弈，贝尔伯爵这种层次是无法了解的，就算是死神高层，也不会知道。 　　正因为如此，蕾拉才要回来，要不然怎么办呢，做一个野生非凡者？ 　　不。 　　她需要蕾拉·贝尔这个身份，也需要贝尔家族的庞大资源，特别是在当下，她的魔药已经消化，迫切需要晋升的时候。 　　父女两人的交谈一直持续到傍晚，对于蕾拉的说辞，伯爵半信半疑，关键是无法验证。 　　他以前知道蕾拉关联着一个失落时间，现在更是知道那不是一个失落世界，而是向费伦这样的完整世界。 　　对此，他的概念和知识都是贫乏的，既是有家族数百年的记录和积累，也无法弄清楚，眼前这个占据了女儿身体的异界灵魂到底意味着什么，有着多大的价值。 　　教会对此很紧张，应该说极其紧张，王室的注意力和焦点也悄悄的转移过来了，这个城堡内外，看似一切正常，但只要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就能平地掀起巨大的波澜来。 　　就算是贝尔伯爵也投鼠忌器，根本无心分辨这说辞中的真假。 　　也只能接受了。 　　晚上，一艘私人浮空艇落在城堡前的广场上。 　　蕾拉和贝尔伯爵亲密异常的登上了飞艇，向王都圣·莱茵斯城飞去。 　　飞艇上，贝尔家族的核心蕾拉举行的一个小型的宴会。 　　宴会刚刚开始，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改宗了，父亲。”，蕾拉笑着将悄悄登舰高级执事介绍给了贝尔伯爵，说：“流落在外的这段时间内，我重新找到了信仰，皈依了“生与死”至高平衡与奥义之下……这位是菲力亚哥高级执事，受我的邀请，一起前往王都。” 　　“噢！？”，伯爵诧异，笑着向高级执事点了点头，说：“你成熟了，亲爱的蕾拉。” 　　但在无人的角落，伯爵却脸色不善的盯着高级执事菲力亚哥，说：“你是谁的人，出现在蕾拉身边有什么目的！？” 　　“被紧张，伯爵。”，菲力亚哥说：“都是为吾主的伟业服务，你大可以相信我。” 　　贝尔伯爵眼睛微眯，凌厉的注视高级执事的眼睛，片刻之后才软化下来，笑着向舞池中真正翩翩起舞的蕾拉走去。 　　父女二人在跳最后一支的舞的时候，贝尔伯爵贴着蕾拉的耳朵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父亲。” 　　蕾拉闻言心中冷笑，面上毫无异状的点头，眼中全是信任和依赖，一如从前那样。 　　贝尔伯爵放松了下来，看来她真的没发现。 　　第二天回到了王都。 　　接下来的三天，蕾拉回到了以前的环境和生活。 　　第四天，贝尔伯爵惊闻她准备服用序列6魔药的消息。 　　“也是因祸得福，爸爸。”，蕾拉一边梳妆，一边对贝尔伯爵说：“为了对抗污染，我用了一些保命的手段，挺过了考验，反而让魔药加速消化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示意侍女退开，转身笑道：“还有，我需要神恩，爸爸，主的眷顾对我此刻正在进行的事业和危机来说，很重要。” 　　贝尔伯爵的笑容有些勉强，眼中有止不住的惊疑存在，他说：“这就是你改宗的理由？” 　　“是的，爸爸。”，蕾拉慢慢的走过来，神色坦荡，没有任何隐瞒的样子，“命运教会太古板了，对我的重视也不够，死神不同，我刚刚皈依，就感觉了来自吾主的……” 　　“好了，这种事儿不要乱说。”，贝尔伯爵打断了蕾拉的话，向身后摆了摆手，马上就有家族的非凡者执事进来，捧入一口口银色的箱子。 　　箱子打开，序列6【窥秘人】的魔药主材料豁然在列。 　　主副材料散发出来的灵光和辐射让室内的光线斑驳，极具深邃、神秘的色彩变光像是身处在万花筒一样的斑斓中，也让父女二人的身形有些失真。 　　这就是蕾拉一定要回来的重要原因。 　　她不能离开贝尔家族，不能离开死神教会的重视，哪怕是与虎谋皮，哪怕是与狼共舞。 　　她没有时间去独自闯荡和经营了，她需要晋升，飞速的晋升，哪怕将自己置于一位正神的监视和掌控之下，也在所不惜。 　　看着这些珍稀无比的材料，蕾拉欣慰的笑了。 　　但罗娜和山口二人的际遇却恰恰相反。 　　奥兰王国。 　　巴士底狱上空那爆炸的烟云刚刚散去，一片废墟中，序列6【太阳牧师】高举着小太阳一般的光球，放射出净化一切污秽的光明。 　　按理说，现在是白天，就算没有太阳牧师的非凡能力，应该也有足够的光明才对。 　　但是，废墟上的阴暗反而更深了一些，到处都是丝丝缕缕的轻烟蒸发出来，并在蒸发的过程中，变幻成一个个扭曲、怪诞和丑恶的人脸。 　　缝隙里，污秽的在净化的强光下滋滋有声，太阳牧师一脸的冷峻，直到发现一个地下的入口。 　　“打开！” 　　一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命令，现场的军警离开将发现位置的杂物搬开，发现了一个被破坏了的入口。 　　入口处的铁栏防护被溶开了一个大洞，向下的楼梯也有大量非凡能力留下的痕迹，一级级的台阶上，飘落着一片片洁白的羽毛。 　　太阳牧师见了，又惊又怒的喊道：“死神教会！？” 　　于此同时的的一个下水管道出口。 　　山口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身后的追兵，游入河道中。 　　静静的待在河底，闭气了一刻钟，沿着河璧向着水流流动的方向前进，一直坚持到耐力的尽头。 　　等她悄悄的浮出水面，城市的出口已经遥遥在望。 　　她咬了咬牙，深呼吸几次，又悄无声息的没入水中。 　　死神教会的突袭来的不意外但很突然。 　　她自问已经足够小心了，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抹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迹，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途径比较特殊的缘故！？ 　　序列9罪犯-序列8囚徒-序列7受刑者…… 　　也许等她晋升到序列6，成了【腐化男爵】，情况会好很多，但现在，只要锁定她的大致方位，就不难圈定她活动的范围，因为魔药消化和扮演的硬性要求，无法克服。 　　她自问已经够小心了，藏身在奥兰王国，这个号称“人间天国”的国度。 　　西大陆的六大王国中，奥兰王国的国土面积最小，人口也是最少，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它是唯一的一个以教立国的国度。 　　也是由一群偏执狂、宗教疯子和原教旨主义的狂热分子充斥和统治的国度。 　　号称，国土之上，每一寸土地都沐浴在光明的照耀之下。 　　一切隐晦、淫秽、阴暗、邪恶的东西，都无法在这里的土壤上生存。 　　但实际上呢？ 　　她这个【罪犯】途径的序列7，可是在这片国土上活的很滋润呢。 　　如果不是死神教会和蕾拉那边出现了差错，这里简直是完美的扮演和消化魔药的环境。 　　只是现在都搞砸了。 　　该死的死神教会。 　　一边向城外潜逃，一边乱糟糟的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突然感觉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 　　一秒钟都没有迟疑，她丢出一块硬币，“贿赂”周围的规则，下一秒就出现在岸上，置身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奇诡的是，这片树林原来是不存在的，而现在却取代了一片城墙，直通外界。 　　自身在树林中的一瞬间，她又丢出一枚硬币，下一瞬间就出现在地底，地底凭空出现了一座溶洞，溶洞只有一个出口，延伸到漆黑的深处。 　　不等第三枚硬币丢出，无尽的强光就充斥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被净化，包括树林和洞窟。 　　一个无垢的环境在眨眼间成型，山口丢出去的第三枚硬币在这无垢的环境中被溶解和净化，蒸腾的渺渺的轻烟，消失无踪。 　　强烈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山口惨叫起来，就好像被高温烫伤。 　　一个强光聚合而成的人形形体出现，慢慢从头顶的虚空落下。 　　“异端！”，一声仿若雷霆之音的审判，让来者浩然宛如天神，无数个洁白的羽翼在四周出现，羽翼煽动着，强烈的净化和同化力量让山口的特性入阳春白雪般的快速消融。 　　啊！ 　　山口身上浮现出一根根锁链，有的锁链深入肌体，有的锁链的就好像触手般在四周飞舞。 　　同时，种种哀嚎、嬉笑、魔鬼般诱惑的呢语在无垢的环境中充斥开来，生生的将一小片环境撕裂，然后有一枚硬币丢出。 　　璀璨的羽翼就这样改变的煽动的方向，有的变得迟疑，有的变得急促，有的乱了频率，有的让一丝丝阴暗的颜色沾染。 　　一旦沾染上，就好像瘟疫病毒般的蔓延。 　　像是由光组成的无垢者大怒，又是一声雷霆般的咆哮：“异端，还不知道悔悟！？” 　　“去，去你妈的！” 　　山口艰难的从身上拔出一根锁链，喘息的骂道，将锁链抛了出去。 　　锁链出现在序列5【无垢者】的身上，将她倒吊起来，构成了一副受刑者的造型，锈迹斑斑的颜色开始腐蚀，却都在无垢者骤然展开的一对羽翼下，崩溃瓦解开来。 　　但有这段时间的缓冲已经足够。 　　山口再次贿赂规则成功，成功的从无垢的环境中脱离，闪身到一个污水坑中，身形分裂融化，化作一根根锁链，就好像地底生物一样，钻进松软的泥土中，消失无踪。 　　而此时，罗安也已经抵达了预定的地点。 　　一座巍峨的高山挡在身前，一声清越的龙吟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俯冲下来，目标正是他放出去的诱饵。 　　作者的话：七夕啦，给点票吧…… 第三百零九章 狼堡外的敲门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鳞甲和细密尖锐的骨刺。 　　只见黑影就好像一个滑翔而下的小山似的，还没看清体形，腥臭中带着硫磺味道的强风就扑面而来，罗安放置的诱饵一声哀嚎，撒开四支蹄子正要逃走，却被一座小山砸了个正着，只听轰的一声，大树倾颓，飞沙走石，碎屑到处飞舞，视线一片混浊。 　　又是一声龙吟，那数吨重的诱饵躺在一只漆黑而巨大的爪子下哀嚎挣扎，鲜红的血狂涌而出，就好像喷泉似的。 　　而踩在它身上的巨兽，晃动着它那灵性、多骨刺的头颅，闪烁着一对就好像岩浆般暗红并熏烤空气的眼睛，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巨口，一口下去，就咬断了猎物的脊椎。 　　巨大的、金属膜般的羽翼折叠并贴在了后背上，斑驳的光线下，金属般漆黑的反光给人一种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钢铁巨兽般的既视感。 　　强大的视觉冲击和辐射污染，让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一点重金属的味道，那腥臭中的硫磺味好像是错觉。 　　第一眼，罗安的数十双眼睛都被震撼到了，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应有的动作，等他承受住这股冲击，驱散随之而来的辐射和影响，正常思考的时候，漆黑的巨龙已经觉察到不对，扔下诱饵不管，警惕的打量起四周。 　　这……只是一头蛮荒巨兽啊！ 　　罗安在心里叹息，直到现在他竟建立不起对它的整体印象和感知，就好像他的眼睛不够大，看不到它的全貌，他的思维不够广，容纳不了接触它后获得丰富而复杂的认知。 　　当然，这只是错觉，是一种扎根于特性的辐射和影响。 　　但罗安还是动了。 　　刹那间，数十个黑影出现在黑龙的周围，从四个方向将黑龙包围，每一个黑影都洒出去一张巨大的网。 　　金属的网在空中膨胀，锁死了黑龙每一个逃生的方位。 　　然而，人家根本不需要逃。 　　只听一声龙吟，黑龙那庞大的身体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大片黑雾！ 　　黑雾膨胀而起，撑起一层层落下的金属网，然后暴露出内部一只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巨兽。 　　出现了一只水桶粗细的巨蟒，对着金属网喷吐着浓绿的酸雾，出现了一只喷火的犀牛，高度压缩的火柱将滋滋滋作响的金属网烧灼的通红，出现了一只通体冰蓝怪模怪样的鸟，外形就好像地球的始祖鸟似的，它挥舞翅膀，放射出去数十道冰蓝的射线，极大在通红又滋滋滋作响的金属网上。 　　园区必备的、特质的金属网就这一层层的龟裂和突破，让黑雾膨胀而起，让这些不知怎么出现的巨兽脱笼而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眨眼之间。 　　不等罗安做出应对，金属网就全部破碎，黑雾来到半空，收缩成黑龙的模样。 　　那蛇、那牛、那鸟伴飞在它周围，一双双冰冷、嗜血、狂怒的眼睛扫视下方的森林。 　　罗安支配的数十个黑影化作片片龟裂的纸人，随风散去。 　　——就知道难搞。 　　一个照面的试探结束，巨龙并不急着离开，罗安的本体在地下变换着方位，准备着第二波的攻势。 　　但是，黑龙不知为何居然直接锁定了他的位置，一声龙吟，正在地下高速穿行的罗安突然感觉到危险，想都未想，身形化作一道不受任何阻挡的阴影，飞窜到地表上。 　　下一瞬间，巨大的势能从地底升起，轰的一声，周围数十米的地面被一只巨大的黑影掀飞，冲击波让罗安飘到了半空，然后一只巨大而漆黑的嘴自下而上的向他咬来。 　　纯粹的物理攻势，奈何不了他变形自女巫的状态，但这巨口中蕴含着一股很特殊的负面属性和能量，罗安感觉到被他咬上一口，说不定真会被撕个粉碎，无奈之下，变形成一个壮硕而魁梧的矮人，具现出一只巨大的钉锤，狠狠的砸在狰狞的巨口上。 　　借助相撞的势能，变形矮人他的向斜上方抛飞。 　　半空中，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躲开巨蛇的撕咬和“始祖鸟”放射而来的冰蓝射线，溃散成大片的袍子，随风而去。 　　这时候，黑龙已经完成了准备，两只龙爪做出繁琐至极的动作，大面积的森林就此活化成一个个颤抖醒来的树人，就连杂草而裂开了满是锯齿的口腔，精准的扑捉到每一粒落下的、肉眼都看不见的孢子，舔食。 　　罗安大骇，成为序列6的变形者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处躲藏的情况。 　　身负10中途径序列的能力，在这只智慧地下的黑龙面前，竟是处处碰壁。 　　不得已，所有的孢子顿时变成剧毒的瘟疫，凡是沾染上的活化植物都开始枯萎，瘟疫在这些植物体内大量的繁殖，几个呼吸之间，方圆百米内的森林和植被都枯死，一片漆黑。 　　趁黑龙还未反应过来，罗安在一颗枯死的大树内凝聚了形体，不敢有丝毫厌恶，龟裂的大地中，一个个骨架爬了出来，就在黑龙不知道从何处召唤来的巨兽环视下开始了拼接。 　　于此同时，大量的幽魂被召唤过来，围绕整个战场，吹起的阴冷的风。 　　刹那间，无数个直接映射在灵魂的层面的呢语响起，嘈杂、混乱、充满了疯狂与恶意。 　　黑龙果然被影响了，中断了繁琐的手势，狂躁的怒吼起来，那些召唤而来的巨兽也陷入到巨大的狂躁中，纷纷向地面扑来。 　　——该死的畜生。 　　眼看动静越闹越大，罗安再不敢拖延，马上在意识中召唤来阿鲁比耶神。 　　“早说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单独对付它是很吃力的……” 　　罗安干笑着说：“总得试试吧！？” 　　意识交流中的同时，一块幕布凭空出现，刹那间席卷战场的天空，让极致的黑降临，让一切虚妄的事物重归虚无，于是，所有的巨兽都消失不见，漆黑中只剩下黑龙自身。 　　这时候，黑龙才察觉到危险，那威风不可一世的气焰全消，恐惧万分的呜咽一声，像个哈巴狗似的膨胀起黑雾，在黑雾中打开了一个色彩浓郁的点。 　　咦，影界！？ 　　这家伙能逃往影界！？ 　　既然有穿梭影界的能力，这什么饲养园区自然就困不住它，那…… 　　幕布不过轻轻一抖，黑龙的反抗就宣告失败，黑雾回缩，变成黑龙的体形，挣扎着、迟缓着煽动翅膀，眼中交替闪烁起惊恐和迷茫的神色，几个呼吸后，迷茫的神色越来越重，最终将它拉入一个无法挣脱的梦境中。 　　呼…… 　　总算搞定了。 　　罗安的真身这才显露出来，来到静静漂浮的黑龙身边，在脖子与下颌相连的位置找到了逆鳞。 　　——是不是太顺利了？ 　　来不及多想，夜长梦多，正准备取了龙晶，摸上逆鳞却发现，这个位置的鳞甲是新长出来的。 　　瞧这黑龙的体形已然成年，全身上下的黑鳞可谓坚固无比，只有这处要害最为柔软，但因此也保护的很周全，那里会受伤，就是这个位置不会。 　　那么，这逆鳞为什么是新长出来的？ 　　但此刻不容他多想了，刚才的动静那么大，园区的守备力量一定被惊动了，随时都有可能赶来。 　　狼爪切豆腐般的擦进逆鳞出，轻松的取出龙晶，眼看着黑龙的魂魄迷茫的从龙躯中漂浮出来，收缩近巴掌大小的晶体中，又有丝丝缕缕的光辉从龙尸中分离出来，一股脑的向龙晶聚集，几个呼吸间，就让龙晶活化，像个跳跃的心脏般，向外散发炽热的辐射与高温。 　　“有人来了，走！” 　　十几个纸片人顿时跪下朗诵罗安的尊名，献祭仪式随即启动，让罗安连同龙晶一起，消失在一片狼藉的山林之中。 　　不过一个眨眼间，一片浓郁的色光就翻滚的出现，从中走出一个仿若油画般鲜艳的人性身影，无比鲜艳的色彩就好像钢铁冷却般的真实和变淡，最终显露出一个身着金边教袍、头戴冠冕的老者。 　　老者看着人去楼空的战场，无悲无喜，静静的屹立。 　　取了龙晶，分殿中的灵体之狼长舒了一口气。 　　将这份序列5的主材料放在青铜作案前把玩了一会，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这东西肯定“有毒”，我却不得不将它吞进去。” 　　阿鲁比耶神说：“是太顺利了。” 　　“准备那么久，那么多，全没用上，这东西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到手了。”，罗安扔了龙晶，飘荡起来，来到混沌海上。 　　混沌海上波涛起伏，不是以前那种单调、虚假的环境，而是真实的海水。 　　并有点点的雾气从海面蒸腾出来，就好像薄薄的仙雾一般，笼罩在海面上，让那越来越明显的光点半隐半现，极具神秘。 　　罗安曾不止一次的想要探查这地球的星界，可他的意识主体只能沉淀到影界中，对上面的两层结构只能从现在的位置观察。 　　这种方式就好像从近地轨道观测地球，只能看到模糊的山川走势和海洋陆地，无法看清真实和细节，而且还不一定正确。 　　影界中罗素感应到他的注视，做好了迎接他降临的准备。 　　看着这样的混沌海，油然而生的紧迫感让心头的这点顾虑显得微不足道。 　　约定的时间一到，查尔斯的祈祷准时响起，罗安回到青铜作案前，轻触上面的祈祷光点，建立与他的联系。 　　惊闻又要探索失落深渊，查尔斯心里一苦，但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答应下来。 　　又听取了互助会和教会在莱茵的发展情况，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前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步闲棋，在兰特斯特这边的教会遭受重创后，莱茵这边教会组织反而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并蓬勃发展。 　　查尔斯如今已经组织起一个类似极光会的隐世组织，有宫殿、有罗安有货真价实的邪神，教会蓬勃发展，此时不仅提供了主要的信仰莱茵和锚定，还源源不断的为罗安提供人力与物力支持！ 　　查尔斯的作用毋庸置疑，阿鲁比耶神已经考虑给他神恩了。 　　“……叶卡捷琳娜伯爵想见您一面。”，查尔斯最后说道。 　　叶卡捷琳娜找我做什么？ 　　罗安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就在这时，混沌海上的浪涌的更大，波涛拍在分殿的台阶上，隐有轰隆的响声，投影罗素的联系传来阵阵惊骇的波动，罗安的眉头微皱，意识主体转移到地球影界，在阴影之狼身上催生出另一颗狼头。 　　双头的阴影之狼立在狼堡最高处的塔楼上，看到的俨然是天地始分、鲜艳的色泽在所有事物身上晕染的宏大画面。 　　遮蔽天空和大地的雾气罩子消散了，翻滚的浓雾再没有界限，就好像流水一样席卷一切。 　　浓雾席卷到狼堡，被狼堡的辐射排斥开来，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层次渐渐分明。 　　分开的虚空一片通透，通透中，远比现实和真实要夸张的色彩大面积的渲染。 　　原本灰白二色的世界被打破了，从简笔画的既视感向浓妆艳抹的“油画”过渡。 　　笔墨难以形容此刻的宏伟、浩瀚与神奇，罗安就被震慑的，感觉像是听到了无数齿轮在转动，又好像万物在勃发与生长，到处充斥的无线电波因此而活跃并逐渐沸腾。 　　上升的上升，沉淀的沉淀，无处不在震动逐渐达到一个最高的频率，随后，身下的狼堡也开始了上升。 　　双头的阴影之狼闪身到狼堡之内，立在命运泥板前，看到一只无形的笔正在上面书写着。 　　序列3，序列2…… 　　序列2以后的内容模糊。 　　随后又看到，在自身和查尔斯带来的六种途径之外，蕾拉三人带来的九种途径也在泥板上书写起来。 　　而狼堡上升的动力正源于这块石碑。 　　就在这时，狼堡的大门被敲响了：“嘚嘚嘚……” 　　双头阴影之狼全身一震，看向身后那巨大的石门。 　　红！ 　　绿！ 　　黄！ 　　橙！ 　　青！ 　　蓝！ 　　紫！ 　　双头的阴影之狼身上交替出现这七种颜色，随即，罗安就知道敲响石门的是什么。 　　——地球的影界就这样成熟了。 第三百一十章 自然之心 　　七种色彩不断变幻的双头阴影之狼慢慢走到狼堡的石门前，轻抚上面的纹路，缓缓的向外推开。 　　然后，罗安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晨曦的阳光是金色的，大地是绿色的，弥漫的浓雾是七彩的，有的地方雾气厚，有的地方雾气薄，它是流动的，有的地方只是一层薄纱，有的地方确实彩色的浓雾席卷。 　　触目所及，一片鲜艳。 　　鲜艳的色调中，大量活动的物体隐藏在浓雾中，有在天空中盘旋与翱翔的阴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它们是聚合的、分裂的也是变幻不定的。 　　有的大地上蠕动、脉动、跃动，有的极其微小，微小的就好像一片片无法统计的细菌，有的极其巨大，坐着、站着、盘着、卧着，像是雕像，像是山峰，像是死物…… 　　然而到了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脚掌从天而降，踩踏在山峰之间的河谷中，脚弓甚至与山峰平齐，大腿深入云中。 　　罗安看到了，在形成既定认识和冲击的那一刻，这一切又不见了，哪有巍峨到无边无际的巨人，哪有流动的雾，哪有连绵的云，所有的一切只是幻觉，幻觉。 　　但下一秒钟，浓雾就席卷而来，就好像涌动的潮水一样，过狼堡而不入，向两侧汹涌而过。 　　浓雾过去后，原来的影界城市出现了，充斥的“无线广播”活跃起来，不受干扰的到处散射。 　　城市里，出现了一段段鱼窝似的气泡，气泡在薄雾中泛起，破裂，出现了一段段模糊的影响和声音。 　　来自现实的影响和声音。 　　于是，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更加的立体起来，但又好像一锅粥，沸腾的粥，粥里不知道煮了什么东西，只是这样的翻滚着，表露出来的只是翻滚出来的一个细节、一个局部，更多的未知还隐藏在气泡之下，隐藏在一个个生灵的意识中。 　　地球的现实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罗安不知道，也无心去浪费时间去体察。 　　狼堡还在上升，所处的一片地域和空间与周围的浓雾和虚空扭曲了，撕裂了。 　　只是这样的过程极其缓慢，带动上升的势能来自命运泥板，而不是狼堡本身。 　　上升的星界。 　　星界又是什么？ 　　双头的彩色之狼抬头望着天空。 　　天空的尽头一片深邃和神秘。 　　良久后，他知道，晋升已经刻不容缓，宫殿加持的序列3位格，并不足以进入星界，最起码他需要将位阶提升的序列5。 　　只是，蕾拉他们怎么办，就算现在活得神恩和神性加速额外的消化也来不及了。 　　………… 　　两天后 　　失落深渊。 　　长长的、宛如通往未知世界的墓道入口，自然母神教会的圣堂执事、红衣主教洛克菲尔三世，静静的盘坐着，就好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的身体就好像木乃伊那样的干枯，花白的头发连繁琐精致的冠冕都包裹不住，发丝凌乱的，随着那巨大的宛如巨型风箱拉扯出来的呼吸，而飞舞。 　　墓道内的虚空一片扭曲模糊，呼吸声有时候就好像贴着耳朵而来的嘶吼，有时候要好些长途跋涉的数亿光年，那样的缥缈，那样的失真。 　　是的，失真，连视线也失真严重。 　　在这里，真实和虚假的界限是模糊的，随着强大的意志而转移的。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某一时刻，洛克菲尔突然睁开了眼睛，刹那间就好像两团翠绿的太阳亮起。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笔墨无法形容，只觉得蕴含着无穷的智慧、奥秘、未知和神秘。 　　翠绿的颜色就随着这两团小太阳的点亮而像墓道深处蔓延，将虚空，将一切微小的细节渲染和点亮。 　　两边模糊的墓壁上，脱落的大片大片的晶莹，晶莹挥发着，在绿色的阳光里。 　　墓壁上，渐渐被抹去时间的痕迹，一些线条与色彩勾勒出来，就好像时间倒流一般，还原了。 　　左手起始是第一幅，右手起始是第二幅。 　　第一幅壁画上，烈火和扭曲的触手与怪物肆虐的天空和大地，太阳、月亮、群星已经万物生灵都在污秽的火焰中哀嚎、堕落、死去和畸变，世界是一个多面球体，一个面崩塌了，一个位面的生灵就沦陷了，一双漆黑的手虚盖在这个多面球体上，一双双满是淫邪和疯狂的眼睛，将畸变、堕落、畸变和毁灭的烟雾投射进球体。 　　第二幅画，球体崩塌了，一个个截面与球体脱离，一个个截面上，光与暗，正与反的交锋持续的上演着。 　　第三幅话，神话史诗记事的主人公出现了，那是一个手握死亡和新生权柄的神祇。 　　祂鸟身、蛇颈、人脸，充满了神圣感与无上的威严。 　　祂的每一个分身出现一个个崩坏的位面上，带领反抗力量与来自外域的邪恶与毁灭做着艰难的战争。 　　第四幅和第五幅是歌颂和赞美神祇的内容，一个个位面被挽救，一个个族群被拉出深渊，无数奇迹生物和强大的战士聚集到神祇的麾下，就连统治深渊的魔王也在神祇的座前低垂了头颅。 　　第六幅画，更多的向神祇这样的神明站了出来，奋起反抗，挽救全世界的生灵，大反攻的号角吹响了，反攻的大军祛除了瘟疫，镇压的邪恶和畸变，将一个个崩溃和半崩溃的位面净化干净，将摇摇欲坠的世界秩序和结构挽救下来。 　　最后只剩下深渊。 　　第七和第八福画，眼看局势得以好转，神祇中的背叛者出现了，诸神因为外部压力而强行聚集在一起的凝聚力也逐渐的丧失了，神祇与神祇之间就好吃不同的磁极，开始了相互排斥，相互攻坚，甚至相互攻灭。 　　壁画的主人公是中立，因此对这样的局面忧心忡忡，外敌未去，诸神的联盟不能早早的分裂，在祂的奔走串联之下，第二次诸神联军在磕磕盼盼中还是成型了。 　　攻灭深渊的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第九幅画，无尽的天使军团，无尽的各位面智慧生物的联军，无尽的奇迹生物、魔法生命等等，组成的足以摧毁任何敌人的强大力量。 　　深渊的攻伐开始，一开始就势如破竹、摧古拉朽，一层层失落的深渊位面被净化，一层层盘踞在这些位面的外神和外神爪牙被清理，数十年的绵长战争后，胜利在望，壁画叙事的主人公也因此获得了空前的威望和权柄。 　　第十幅画突然变得诡异。 　　凌乱的线条、扭曲涂鸦般的符号、隐晦而污秽的色彩共同勾勒出一个婴儿的形体。 　　婴儿卷曲，无知无觉，看起来的无害、纯真的宛如一张白纸，但他却是由这些丑陋的线条和符号与色彩构成。 　　第十一幅画将婴儿的母体勾勒出来，豁然，豁然是神话叙事的主角。 　　“一派胡言！” 　　洛克菲尔三世轻蔑的冷哼一声，第十二幅画显现。 　　婴儿从上古死神的身体中分娩……不，应该是裂体而出，带走了上古死神的权柄、位格和力量，让数十个分散在各个战场位面的分身同时陨落。 　　一同陨落和蒙尘的还有其统帅下的各族联军。 　　其中一具分身在最终陨落之前，将自己连同战争堡垒一起封印，并将自己的天使长封印在陵墓外。 　　…… 　　绿色的阳光一路照射进去，巨大的呼吸声像是被压制了，一个真正的墓穴青铜门显现在尽头。 　　落而菲尔三世吃力的站起，颤巍巍的迈开了第一步。 　　这一步迈出，像是牵引了什么，又像是撼动了什么，更像是激怒了什么。 　　虚空中出现了无尽的点、线、面以及大量不明意义的符号，瀑布般在圣堂执事、红衣主教两侧流泻。 　　一个巨大的、盘旋的就好像黑洞一般的漩涡挡在身前，然而红衣主教的身形好像根本不存在，不受任何影响的从这些东西身上穿越。 　　他的身后出现了森林以及万物的幻影，出现了一座建立在翠绿山谷上的神殿，出现了一个环抱万物的翠绿身影，出现了一柄象征勃勃生机的权杖与冠冕！ 　　他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极其的沉重，不是响起的轰隆、怒吼、咔嚓的破碎之音。 　　整个红堡都撼动了，整个失落位面都凝固下来。 　　就在这时，洛克菲尔的眉头一皱，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幽灵在从他身上漂浮出来，单膝跪下，禀告道：“主教阁下，有外人闯入。” 　　这幽灵正是奥伦。 　　“是谁！？” 　　奥伦犹豫了一下，回答：“不清楚。” 　　红衣主教闭上了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向后退却。 　　没退却一步，绿色的阳光就退却少许。 　　那巨大的呼吸声又清晰起来，那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怒吼声反而远去了。 　　这时候，查尔斯再次进入红堡。 　　这一次比上次来的还要惊悚。 　　上次，自然母神教会还在做清理，城市还没有被清理干净，而这次，是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这个失落位面已经绿意盎然，天空和大地跟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异常。 　　太阳、月亮、群星都在原来的位置，再没有感到任何规则层面的不适感。 　　这么干净，还有那东西的存在吗？ 　　查尔斯对此怀疑。 　　但他也是身不由己。 　　罗安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通过他的五官来探查红堡，他既然没有中止任务，说明红堡内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自然之心？ 　　这东西，查尔斯还真的听说过。 　　一种品阶很高、很稀少和珍稀的辉石。 　　听说莱茵国家博物馆就收藏了一枚…… 　　虽说稀少和珍稀，以罗安现在的能力和教会资源，也不是没有办法弄到。 　　只是要一定的时间。 　　没想到，罗安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逼他闯这么个龙潭虎穴。 　　难道他忘记，上次，上次只是目视那石门后的墓道，就险些……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刚出现在红堡内，查尔斯还在胡思乱想，奥伦的幽灵就出现在身边，轻轻一点头，“请跟我来。” 　　查尔斯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厅内，一时间觉得什么都看到了，却又什么都没记住，水过无痕。 　　他心中凛然，有上一次成功的经历，只能跟着这个幽灵，向厅内的一个长廊走去。 　　分殿内，罗安的眉头紧皱。 　　查尔斯什么也看不到，他却看到了很多。 　　壁画、涂鸦、到处倒伏尸体、血泊，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残尸……所有的东西都扭曲着、模糊着，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烤箱内，蒸腾着聊聊的热气。 　　这些热气上升，更是家中了模糊和扭曲，让查尔斯身处的殿内如同鬼蜮。 　　真实和虚假，现在和过去，竟是分不清、道不明，看到的多，未知的更多。 　　每个长廊的入口，其实都是一个个长大的嘴，一个个巨大头颅还是活着，瞪大着死鱼般的眼睛，而查尔斯正一步步迈入它的嘴里。 　　——连同罗安一起。 　　慢慢的，罗安的灵体上出现了一声锈迹，很淡、很淡，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都如此，为何查尔斯还完好无损，还有空闲胡思乱想！？ 　　在宫殿的伟力之下，锈迹脱落，在脱落的途中化作成一个个扭曲蜿蜒的虫子，虫子掉落在地上化作一片片洁白的羽毛，羽毛极快的繁衍和增值，让一片地板活化隆起，就好像一个蛋一样开裂。 　　呱的一声，从中爬出一个鸟身、蛇颈、人头、鬼脸的…… 　　洁白的光流淌而过，将这些污染净化的干干净净，阿鲁比耶神的神色微动，想要说什么，看了看罗安的脸色，又闭上了嘴巴。 　　罗安盯着查尔斯的光影，还有他身边这只诡异的幽灵。 　　走着走着，上一次的遭遇又重新出现。 　　长廊变得鲜艳，并人来人往，上古时期的历史在这时刻与现实重叠，一扇扇门就是一个个房间，房间内无数各族联军的精英在谈论、在休息。 　　奥伦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还是上次的那个酒馆。 　　“自然之心，自然之心，我需要自然之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神墓 　　因为时间也是神秘学定义的范畴和领域之一，所以有和无、现在与过去，都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水过留痕，这痕迹在时间的长河中就是历史印记。 　　时间广泛的和非凡特性结合在一起，存在于途径序列从低到高的每一个序列，所以，魔药的消化与历史印记有关，与千万个条件、无数个未知的和谐共振相连。 　　在罗安看来，这才是消化和扮演的根源。 　　正因为如此，逝去的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对大部分人，存在于广袤的神秘与未知当中，但未知也是相对的，当个人站的够高，他就能看的更远，这比常人多看到的，对常人而言，由何尝不是未知呢？ 　　神秘，真是穷尽一生，哪怕诸神，哪怕那位陨落的造物主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啊！ 　　罗安有时候，如果聚齐21条途径的唯一性，成为货真价实的造物主，那这个神秘还能不能保留未知的领域？ 　　后来稍稍琢磨，就被自己的天真和幼稚逗笑了。 　　费伦之外还有无数个远宇宙，在神秘之外的神秘，在多元宇宙之外的未知又是什么呢？ 　　就好像21世纪的地球，科学对观测宇宙和观察外宇宙之的畅想。 　　——搞不好所谓的宇宙真是某个细胞一样的东西呢。 　　而此时，存在于历史印记的某个时间点的场景在查尔斯眼前重现，奥伦的幽灵直接和历史印记中的他们对话，索要自然之心。 　　透过查尔斯的眼睛，罗安又看到了数年前的各族联军，他们延续着数万年前的轨迹，那样的鲜活与真实，就好像不久后出现在奥伦手中的自然之心一样。 　　辉石！？ 　　罗安见多了辉石，可这颗辉石却是与众不同，它表面平平无奇，就好像灰扑扑的石头，但平平无奇的表面，那些细入发丝的缝隙中，隐约有无法言表的光华流转，又在转动，散发出持续不断的波动，这种波动不是基于灵性和特性的，而是基于思维、意识与灵魂的。 　　勉强形容，倒是和影界中的“无线广播”。 　　随着这样的波动扩散到外界，冥冥之中的很多东西都被引动了，查尔斯依稀听到了苍茫和古老的吟唱声，还有扑面而来的野心与热度。 　　按理说，既然是自然之心，也应该是，也应该是…… 　　罗安的脑海中正在建立对自然之心的认识和掌握，奥伦的幽灵已经将自然之心交到了查尔斯手中，他看着查尔斯，又好像是通过他，看到了罗安。 　　他有些急切的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你马上走，尽量别被他们察觉。” 　　罗安闻言心里一奇，他们是谁，又或者，是什么？ 　　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耽误之极是晋升，而不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查尔斯当然求之不得，点了点头，再得到罗安撤退的命令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然而，当他一转身，就被定住。 　　查尔斯的意识瞬间迷茫，罗安通过他的感知也陷入一片漆黑中，他马上脱离基于查尔斯的感知，以上帝视觉看向红堡。 　　这样的视角，只能模糊的看到查尔斯周围，绝大部分视野都在一片氤氲、蒸腾、扭曲和怪诞的模糊中。 　　一个脚步声清晰的出现，伴随着一个巨大宛如风箱一样的呼吸声。 　　然后，他看到了一位色彩浓郁的老者。 　　他穿着镶着金边的教袍，头戴铭刻着自然母神教会徽章与象征的冠冕，右手持着一柄小巧翠绿的权杖。 　　奥伦的幽灵不见了。 　　“你是谁！？”，洛克菲尔三世说。 　　这时候，罗安失去了对查尔斯的掌握，他的力量和投射而来的目光被洛克菲尔三世察觉，声音透过费伦的层，长途跋涉而来，回荡在罗安的意识中。 　　一股几乎不能抗拒的冲动让罗安张开了嘴，险些回答了他的质问。 　　当他清醒过来，查尔斯已经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全部说出。 　　洛克菲尔三世点了点头，“既然你和奥伦·范斯特是旧相识，那就请你帮个忙吧。” 　　查尔斯已经是行尸走肉，呆滞的点头。 　　“跟我来。” 　　眼看出现了这样的变故，罗安的眉头紧皱，奇怪的是，这位强大的教士并没有掐断他对现实的影响和联系。 　　长廊…… 　　只是一瞬间，查尔斯跟着他出现在一个狭窄的长廊中，两边都是色彩艳丽的壁画，尽头有一座厚重的青铜门，门上用繁琐而鲜艳的纹路铭刻着一个振翅而起的鸟身、蛇颈、人面的神像。 　　“上古死神克蓝沃，陨落之初，数十具分身散落在崩溃失落的深渊位面，其中，这一具是最特殊的一个。” 　　洛克菲尔三世说：“他还残留着克蓝沃复活的可能，关联着其他失落深渊的钥匙，数万年来，教会一直都在修复那段动荡岁月的真相，试图解开最初的秘密。” 　　查尔斯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罗安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个古怪、诡异、强大的教士，他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知道的很多、很多。 　　这人是谁，罗安的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是吾主的选民，吾名洛克菲尔·巴托·色·诺舍尔，我身上有精灵血统，莱茵王室成员，红衣主教，圣堂执事，序列3的大萨满。” 　　罗安的意识嗡的一声，突然从未知层面解锁和涌出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是他目前所无法承受和解读的，带给他极大的压力、创伤和影响，好在身处宫殿，这样的超出安全阀之外的负面影响和广播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困扰，只是等他恢复，已经忘记了【大萨满】这个序列名称。 　　“不错，我也是【兽语者】途径。” 　　洛克菲尔三世平淡的说。 　　罗安只记住了他是序列3，现在又知道了他是本途径的高层，因此大受震动。 　　这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本途径高层。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 　　洛克菲尔没有看查尔斯，这番话当然也不是对他说的。 　　罗安自问，此刻自己决定安全，机会难得，犹豫了一下，就重现将触角延伸到查尔斯身上，“重启”了他的五官，支配他开口说：“我不明白，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洛克菲尔莞尔一笑，向长廊尽头的青铜门走去，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罗安惊疑不定，走出几步后，洛克菲尔三世回头让他跟上。 　　距离遥远的青铜门，就好像从地球仰望太阳只是一个火球，但一步跨越，就已经出现之它两步远的地方。 　　青铜门巍峨起来，就好像一座看不到头的山峰，长廊自然也不见了，除了仿若能打开天空宇宙的门，什么也没有。 　　“克蓝沃的分身封印并沉睡，与死神的力量在这一层深渊位面形成僵持和平衡，天使长巴恩守卫，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中飘荡了数万年，直到……你的出现。” 　　罗安沉默。 　　洛克菲尔微微一笑，继续说：“你是他出现的条件和奇迹，拨弄命运的手让相关的人和线索出现在你的周围，数万年不可寻觅和开启的钥匙出现了，吾主与诸神受到约束和限制，不得插手干预。” 　　“通道打开之即，奥伦·范斯特和小恶魔作为通道开启的条件之一，坠入这里，克蓝沃的分身一只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容器，数万年前不能满足，数万年后却俯首可得。” 　　“于是，奥伦·范斯特和小恶魔的身体和特性就被克蓝沃所俘获，【艺术家】途径的序列8和【堕落者】途径的序列6就成了种子，在获得了容器的上古神祇的身上生根发芽，因此而被神秘规则所容纳，进而被重新定义！” 　　罗安听到目眩神迷，直觉告诉他，这老者说的都是真的。 　　奥伦和西奥多身上既然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上古神祇的位格有多高是可以想象的，你也应该知道，圣阶有定数之说，但你可能不知道，这定数最初的限定来自那里……不错，来自脱胎自上古时代的遗留和馈赠。” 　　“神性本来就是魔法时代的内容核心，只是被神秘所继承与发展，成为重要的一块根基。” 　　罗安秒懂。 　　结合地球的经验，当初灵性入侵的时候，在污染、畸变大规模泛滥的同时。同化和妥协也在同时发生，外来规则与本土规则相持、相融、相生，才确定如今的神秘规则与秩序。 　　这其中，当然又毁灭，也有继承与发展，神性是贯穿魔法与神秘的一根主轴。 　　圣阶有数，应该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性有数，所以，21途径的序列4以上…… 　　啊，罗安突然想明白了，青铜门后面的东西的真正价值。 　　洛克菲尔与他明明相距遥远，却总能敏锐的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微微一笑，说：“不错，教会是万万不能让祂复活的，而且祂也太贪婪了，【艺术家】和【堕落者】相距太远，特性之间根本不能相容，祂现在同时在两个途径上成长，以至进度拖延到现在，给了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罗安的心跳加速。 　　青铜门后面的古神分身，其真正价值在于，被神秘规则所容纳和定义后，其上古遗留的神性等于多出来的、并且是空白的、可以被移植到任何途径高阶的，高阶的……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贪欲由此而生。 　　惊醒他的是洛克菲尔的一声叹息。 　　罗安悚然而惊，同时意识到，自己附着在查尔斯身上的意识触角对这位近距离的、本途径高处不存在任何的秘密，意识体的广播能轻易的被他接受到，甚至不需要刻意，就好像呼吸一样轻易。 　　他如果想影响自己，同样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对自己的意识体广播稍加影响就够了。 　　罗安的灵体虽然处于宫殿中，也不能阻止这样的感染，除非他马上收回意识触角，斩断与查尔斯的联系，从红堡撤离。 　　洛克菲尔三世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去推那巍峨无比的青铜门。 　　苍老的手掌接触上去，仿若能打开天空和宇宙的巨门颤抖了。 　　然后缓缓的向后滑开。 　　罗安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遭遇什么。 　　然而什么也没有。 　　门后是一片星星点点的虚空，就好像夜空一样的静谧，那巨大的呼吸声反而不见了。 　　“跟我来吧！”，洛克菲尔三世轻声说道，然后走进门内。 　　罗安一咬牙，驱使查尔斯跟了上去。 　　一走进星星点点的夜空，身后的巨门就消失不见，罗安知道，他来到了一个很特殊的空间。 　　空间内，到处都弥漫着星点，同时也有看不见的乱流。 　　这乱流给罗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里是上古魔法时代的星界，当然只是历史印记，但也很危险。”，洛克菲尔说：“那时候的星界是诸神的坟墓，凡是陨落的神祇都会在这里化为礁石。” 　　“你是说，这些星星……” 　　洛克菲尔点了点头。 　　罗安为之咂舌。 　　也就是神墓？ 　　这得多少神墓！？ 　　“并不只是真神才会化作礁石的，魔法时代的半神陨落后的归宿也在这里，无非是化作的礁石大小有区别罢了……跟我来，小心时空乱流。” 　　又一次听到了时空乱流。 　　可这里无限静谧，宁静、安详的就好像平静的大海一般。 　　来不及多想。 　　他无法看到和躲避“暗流”，洛克菲尔三世却轻车熟路，一颗星星在无限遥远出闪烁，下一刻着无比遥远的距离就被抹去，罗安支配的查尔斯出现在悬浮在星空中的一个岛屿上空。 　　“这就是祂所做的礁石了。” 　　剩下礁石应该是做岛屿，漆黑的岛屿，寸草不生的岛屿。 　　岛屿上有连绵的山脉，山脉中有一座最为雄壮的山峰，山峰上有一座死神的宫殿，宫殿前的广场上，林立着上古时代的诸多雕像。 　　宫殿内流淌着微弱的光，随着一个呼吸声而伸缩不定。 　　洛克菲尔的神色肃穆下来，观察了一会，说：“走吧，我们去觐见这位不肯安眠的古神。” 　　罗安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就在这时，洛克菲尔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诧异的向上看去。 　　罗安也下意识抬头，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婴儿！ 　　一个漆黑的、带着邪魅微笑的巨大婴儿。 第三百一十二章多层次神战 　　“那是神孽！”，洛克菲尔三世毫不意外的看着头顶那巨大而漆黑的婴儿，慢悠悠的说：“相传，在比上古魔法更遥远的蛮荒时代，由宇宙本初力量与规则孕育的神魔生而神圣，祂们不需要信仰，也有人比人类跟复杂、多变、炙热和极端的欲望，祂们彼此之间相互攻伐，祂们以众生的苦难、灾厄、毁灭和哀嚎取乐，祂们肆意妄为，导致生灵涂炭、万物凋零。” 　　“那个时期，信仰还只是末流，魔法诸神还是后天神祇，不占据主流，这些先天的神魔放逐欲望，也是可以结合并孕育神子的。” 　　“啊！？”，罗安望着那漆黑的婴儿，无法想象还有比上古魔法时代更久远的迷辛，而这东西俨然就是那个时期的遗留，同样存在于历史印记当中。 　　“先天神魔孕育的神子同样生而神圣，然而，由很多因为意外、反目、仇恨与神战而带来的神子并没有获得应有的祝福和尊荣，祂们还在魔神体内孕育的时候，就被父母说厌恶，并没有获得降生的机会，就被泯灭，而胎死腹中。” 　　“这样的神子，也会在星界形成礁石，由因为未能将世的怨恨和不甘，让构成其自身的本初之力在星界复苏，从而诞生一种极度仇恨神祇、神性、并以此为食的神话怪物，那就是——神孽！” 　　“有星界就有神孽，有礁石就有神孽仇恨、觊觎和鲸食。” 　　罗安震撼的有些失神，那巨大而漆黑的婴儿对查尔斯和洛克菲尔三世视而不见，只是紧盯着身下的岛屿，邪魅的微笑中带着无法言表的恶意和仇恨。 　　“神孽现在还存在吗？”，罗安问。 　　“存在与否只是个相对概念，当然，包括魔法诸神在内，都已经被神秘继承和发展，神孽和星界也不例外，但在历史印记中，祂们还是存在的，并作为一种很高阶、神秘和未知的符号，干涉和影响着现实。” 　　“也就说，这神孽对我们是“无效”的，但对身下的岛屿就不一样了？” 　　洛克菲尔回头微笑，点头说：“不错。” 　　还有这种事儿！？ 　　罗安感觉自己的认知上限又被刷新了，只是不知道这样高阶的神秘学知识会不会带来污染，但现在的查尔斯暴露在这样的污染中，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胡思乱想中，那漆黑的婴儿动了。 　　就好像一个缓缓从藏身处走出来的狸猫，静悄悄的向岛屿靠近。 　　这时候罗安才发现，他还有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洛克菲尔的眉头微皱，说：“我们没有时间浪费，驱散了祂吧！” 　　说完，双手在怀中做了几个繁琐的手势，无声无息见，那狸猫一样潜伏靠近的神孽就定格了动作，慢慢的转移头颅，又惊又怒的向红衣主教阁下看来。 　　像是才刚刚发现似的。 　　罗安看到祂裂开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嘴巴，嘴巴里涌起个黑洞般的漩涡，巨量的知识和讯息冲击，眼看查尔斯就要被污染…… 　　洛克菲尔三世冷哼一声，嘴巴张开，说出了一段无法听闻却又真实存在的未知呢喃。 　　神孽闻言一阵错愕，眼中交替出现清醒和迷茫之色…… 　　竟是支配！？ 　　罗安大惊失色，序列3的【大萨满】居然将途径低阶的非凡能力使用的如此，连存在历史印记中的神孽都可以影响？ 　　但这神孽还是清醒了过来，挣脱了支配的影响，又惊惧又是暴怒的闪身后退，就好像骤然警惕起来的狸猫一样，退到远处，向洛克菲尔做无声的咆哮。 　　“哼，孽畜！” 　　大萨满不屑一顾，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身下的岛屿上。 　　这一番耽搁，神殿像是觉察到了不速之客，神殿内的光影不见了，一个全身漆黑铠甲、高大魁梧、神圣不凡的武士从神殿内走出。 　　他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大声的祝祷起来。 　　神殿外的广场上，所有的上古雕像纷纷复苏，有巨龙，有眼魔，有巨人，有人类法师，有种种罗安说不知道的上古的、强大的智慧生物。 　　但洛克菲尔三世对他们却不屑一顾，不等巨龙盘旋而起，就从怀中取出来一片七彩的羽毛，羽毛向下挥舞，盘旋而起的巨龙就化为雕像，从半空中掉落，并碎裂开来。 　　所有活化的上古生物都是一样，眨眼间就染上了数万年光影的锈蚀和斑驳，风化开来。 　　“走！” 　　带着查尔斯，自然母神的选民、【兽语者】途径的序列3【大萨满】降落在广场上，不远处，挡在神殿入口只剩下个漆黑铠甲的巨人。 　　“如果天使长巴恩在，这时候确是要费一些功夫，但这种货色……”，洛克菲尔三世口中的巴恩就是纯黑天使。 　　这位曾经的天使长，死神坐下的第一从神，在数万年的守护中，慢慢的被神秘说侵蚀，忠贞不二的卫士背叛了祂的主神，借罗安到来的契机，逃出守护了数万年的神墓，才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 　　到现在，罗安都不知道，巴恩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死缠烂打，不依不饶，也不知道此刻祂正在那里复苏，以后还有没有隐患？ 　　胡思乱想间，泰坦一样的武士巨人已经轰然倒下，洛克菲尔三世化作的绿龙从他的碎裂的身躯中蜿蜒而出，落在查尔斯的身侧，恢复成人类的体形。 　　变形！ 　　这样的变形让罗安叹为观止，低途径的非凡能力被他使出来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至此，神殿再没有任何防护，大门敞开，让查尔斯的呼吸渐渐急促。 　　洛克菲尔漠然回望一眼，像是知道罗安激动和不安的原因，只是什么也没说，当先向神殿的入口走去。 　　登上一级级一人多高的台阶，抬头看，面前的台阶突然高耸到一眼看不到头的程度，神殿不见了，只有这巍峨的台阶占据了所有的感官。 　　洛克菲尔冷笑，也不见如何做势，一把抓住查尔斯的右臂，身前荡漾起涟漪般的光波，无限苍茫和久远的呐喊声、铃铛声、怒吼声出现，然后带着查尔斯走进光波内，就好像走进了水幕中。 　　罗安接管了查尔斯的感官，感觉像是穿过一层什么东西，视线一花，已经出现在一个宫殿的入口处。 　　回身去看，神殿的台阶就在身后，十几级的样子，像是几步就能跨跃。 　　洛克菲尔放开了查尔斯，姿态油然的向漆黑的殿内走去。 　　一步迈出，就已经变形成“兽人”。 　　但他的兽人和罗安的兽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手持着骨章，带着繁琐而艳丽的羽毛冠冕，身上全是零零碎碎的骨饰，黝黑的皮肤表面铭刻着神秘而复杂的线条纹路。 　　萨满！ 　　宫殿内，魔焰之狼目不转睛。 　　进入宫殿后，微弱的光明从不知何处的角落泛开，一盏盏古朴的油灯点亮起来，正殿的空间内有一座祭坛，祭坛上有一座漆黑的死神雕像。 　　祭坛前是一座干枯了喷泉，喷泉两侧立着两具僵硬了的尸体。 　　罗安认出是这是奥伦和西奥多！ 　　两具尸体同时转身，僵硬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现一丝微笑，正要开口说话，罗安却生出毛骨悚然的警兆。 　　不等他采取动作，洛克菲尔一声冷哼，手中的骨杖重重的落在神殿的石板上。 　　铛！ 　　虚空乃至整个大殿都为之轻轻一晃。 　　两具尸体定格了动作和表情，一层就好像薄纱一样的“布”从生出的大殿和所有事物身上揭开，就好像一层皮肤一样露出了内在的“血肉”！ 　　到处都是通红的一片，干枯的喷泉、汹涌着血液、两具尸体的干瘪的骨骼和肌肉纹理、漆黑的神像有了稚嫩而蠕动的肌肉组织，连脚踩的地板、立柱、墙壁、穹顶等，都在颤巍巍的、粉嫩嫩的蠕动着。 　　窸窸窣窣，吱吱嘎嘎，呢语和呼喊从四面八方传来，罗安的意识一阵模糊，立刻就被污染，就连身处在宫殿中的主体也不例外。 　　但随即，他就在宫殿的“杀菌”之下清醒过来，透过查尔斯扭曲和变异了感官，看到又有一层布在血淋淋、粉嫩嫩的神殿内揭开。 　　这时候，罗安已经找不到洛克菲尔的位置，就好像在独自面对。 　　第二层揭开，裸露出惨白的骨骼，和大片、大团的能量光泽与多彩。 　　骨骼铺就的地板，骨骼生长眼神的立柱、墙壁和穹顶，骨骼凸起的祭坛与凹凸出来的神像！ 　　这诡异的一幕，让罗安不知所以，对战双方的战斗形式和内容，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以及感知之外。 　　呼哧，呼哧…… 　　巨大的喘息声波及到宫殿，罗安愕然回望，连分殿都好像被感染了，阿鲁比耶神看的目不转睛，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并指着查尔斯的光幕，让他看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查尔斯也被揭去了皮肤和血肉，只剩下骨骼、内脏和涌动的血液、灵性与特性光泽。 　　“你这个信徒很危险。” 　　这真是…… 　　赶紧祈愿，让大片的混沌色泽从分殿涌出，投射进失落深渊，修复与隔绝战场带给查尔斯的伤害。 　　血肉、皮肤又从查尔斯的白骨骷髅上长出，这一番耽搁之后，第三层又在神殿内揭开。 　　这一次带走了骨骼等一切外在的东西，裸露出漆黑的、直指本质的核心与根源。 　　神殿不在，查尔斯身处在一个尸体的胸腔内部，身前是一颗金色心脏，心脏半融化了，化作金黄色、粘稠的液体，液体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池水，池水两边分别立着一个金黄色的茧，金茧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时的顶出一个凹陷。 　　只看了一眼，无可抵御的冲击就让查尔斯七窍流血，身躯和骨骼在吱吱嘎嘎的变形，好在他的意识和灵魂处于沉睡状态，冲击和污染被绝大部分都被罗安承受了。 　　宫殿内，灵体之狼情不自禁的哀嚎出现，眼睛的位置爆出两片粉末状的晶莹，下一秒，宫殿的修复力量就让他从巨大的冲击和伤害中恢复。 　　罗安甩了甩头，感觉脑海中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知识和记忆片段。 　　“快看，机会难得，对你晋升大有好处。”， 　　阿鲁比耶神在一旁催促提醒。 　　罗安振作精神，再次沟通了查尔斯的感官，再次接触到现场的辐射和冲击，再次承受了那不能承受的压力和伤害，然后被宫殿恢复，再次重来。 　　这样反反复复的七八次，他一点点的适应的，脑子昏昏沉沉，看着那颗金色的心脏和茧！ 　　这一次，他看到的再不是静止的画面。 　　他看到了洛克菲尔的幻影，看到了从金色池水中泛出的波光，看到了茧内部涌动的多彩，看到了一个覆盖在静止事物上的动态画面，就好像虚幻的历史印记一样，一个朦胧的层。 　　一个明悟在罗安心中升起。 　　原来，圣阶之上的战斗发生在多个层面。 　　这个明悟出现，他的意识触角就延伸到多个层面，感知被无限拔高、升华，“看”到的东西也丰富起来。 　　一只金色的龙在凌空翱翔，展开的羽翼遮蔽天空，一座漆黑的、建立在死亡位面的神殿内，一个鸟身、蛇颈、人面的黑影正愤怒的具现出风雨雷电，不断的向金色的巨龙劈来。 　　轰！ 　　一个宛如核爆的光点，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罗安的意识被震撼和冲击的七零八落！ 　　茫茫然，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反复出现的声音，就好像跨越亿万光年的那样的虚无缥缈，让的意识重新聚会，并渐渐醒转。 　　宫殿，空壳一样的灵体之狼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头颅，阿鲁比耶神手持纯黑之杖，焦急的汗，“醒来，醒来！” 　　再看查尔斯身处的神殿。 　　那颗金色的心脏已经彻底融化，那两颗金色的茧即将破开，洛克菲尔有些狼狈的出现在查尔斯身边，一声冷哼，又是一层揭开。 　　擦！ 　　有完没完。 　　罗安觉得，再折腾下去，他就要承受不了了。 　　“看准时机抢夺空白的神性！” 　　阿鲁比耶神手持纯黑之杖，亢奋不已的喊。 第三百一十三章渔翁之利 　　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罗安腹诽阿鲁比耶神，转瞬之间，自己的心头也是一片火热。 　　空白神性！？ 　　这玩意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结合之前所得的讯息加以总结和推测，可以得出，这是一种可以在任何途径高处“移植和嫁接”的神性。 　　让罗安和阿鲁比耶神如此失态的事儿，它是“多”出来的，也干净的。 　　是的，仅此而已。 　　这个“多”实在太妙了。 　　圣阶有数，“多”就不在“五道轮回”之内，不在任何人的“算”中，就等于不会受到任何因素的影响和干扰。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一点，圣阶往上，主材料和特性都有定数，宛如树上的果实，每一个都打上了上代、上上代主人的烙印（一部分辐射和污染之来源），每一个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是圣阶以下的魔药所不明显的，只因为圣阶以下的魔药或者特性，上代的烙印很虚弱，有影响，但可以忽略与克服（仪式就有这方面的功用），圣阶以上就不一样了，涉及到虚无缥缈的关联、印记、标注和未知，有时候服用魔药，就是连这些东西都一并继承，这就让自身出现一定程度的“偏移”，变得不像自己，而是一种“中和”。 　　这么一路晋升上去，序列4、序列3、序列2、序列1，到了最后，就有可能让一个陌生人在体内苏醒。 　　这是连真神、正神都为之忌讳的，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见是如何的重要。 　　而这个“多”字，妙就妙在不存在这方面的隐患，它可以变成任何途径高处的魔药主材料，让人一举迈入神圣的殿堂，宛如新生。 　　有了它，序列4甚至序列3的晋升道路都通畅了，甚至不需要仪式。 　　到了圣阶，仪式往往和魔药的份量等同，是必不可少的晋升步骤，往往困难无比，条件苛刻，而且旷日持久。 　　——这些知识，罗安原来并不具备，因为之前的“目视”而获得，此刻却在脑海中不断“读取”着。 　　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哪怕是陷阱，也志在必得。 　　对阿鲁比耶神来说，也有着同样的作用和诱惑，所以才如此的失态。 　　说到底，所谓的神，也不过是强大一些非凡者，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淡薄、空灵和无欲无求，相反，就接触过的实际体验来说，不管是半神还是天使，不管是真神、邪神还是正神，都是欲望强烈的，极致的，宛如烈火，宛如寒冰。 　　甚至，根本就是个怪物…… 　　心头闪过死神那凛然、恶意甚至带着一点点疯狂的眼眸，罗安猛的一甩头，再次向红堡内的战场看去。 　　此时已经接近尾声。 　　第四层揭开，已经不见金色的心脏、半融化的池水以及两个茧。 　　取而代之的一具巨人的尸体。 　　他静静的躺在神殿的中央，祭坛前那干枯的喷泉内，身后是坍塌了的上古死神的神像。 　　再看周围，一片残檐破壁，漏顶的神殿上空，一只金黄的巨龙蜿蜒灵动的游了进来，并在查尔斯的身边变形成洛克菲尔三世的形体。 　　看着这位序列3的【大萨满】，罗安心头涌现的是强烈的杀机。 　　他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不能被贪欲左右，但还是忍不住，控制不了。 　　他知道这种情绪并不正常，有可能被影响了，但一看到喷泉中的那具巨型的尸体，就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的火热。 　　洛克菲尔三世有些狼狈，脸色呈不正常的苍白，咳嗽着，老态龙钟的向尸体走去。 　　那是神的尸体。 　　上古死神是完全拟人形态的神祇，祂面容古朴，周身洋溢着金黄色的上古神性，只是在小腹的位置有一个凸起，这个凸起上，色彩斑斓，正在被神秘规则说定义和容纳，转换成神秘学中的神性。 　　空白的神性。 　　大萨满已经赢得对上古死神残留神念的神战，并将之抹去，空白出现了，最珍贵和宝藏，一步登天的可能和阶梯就在罗安眼前。 　　他能忍住吗？ 　　不能！ 　　哪怕是陷阱，哪怕有着什么阴谋，他都无法拒绝。 　　只是该如何战胜这位强大的序列3呢？ 　　序列3也是圣阶，与序列4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一直到序列2才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升华和蜕变，成就神祇之名，成为完全形态的神话生物，能用祂来代称。 　　但就算如此，罗安翻遍自己的所有资源储备，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战胜他、并从他手中夺取空白神性的可能。 　　怎么办！？ 　　他内心的焦急随着对方逐步靠近神的尸体而炙热，理智和冷静随着他的脚步而摇摇欲坠。 　　“阻止他，阻止他！” 　　阿鲁比耶神挥舞着纯黑之杖叫嚣起来，如果不是在分殿，他早就控制不住内心的贪欲而动手了，连他都这样了、何况罗安。 　　罗安强忍着，灵体一片颤抖，眼睁睁的看着洛克菲尔站在了神的尸体前，背对自己的感知，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有些不对。 　　他在磨蹭什么，或者，他在等自己出手！？ 　　罗安猛地一甩头，急速四顾，最终，眼神落在一个雕像，并定住。 　　鸟身、蛇颈、人头、怪脸！ 　　似笑非笑，恶意、嘲讽、凛然、惊悚甚至疯狂的一双怪眼。 　　尖嘴猴腮的五官，丑陋、怪异实在和神圣不沾边。 　　这是现在的死神，因为阿鲁比耶神的污染而被封印在宫殿，如果有一线契机，那就只有它了。 　　通过它，将死神的目光吸引过来，引两大正神出手抢夺，制造混乱，也许还有一线的可能性。 　　罗安知道，表面上只有洛克菲尔三世一人，实际上，自然母神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这里。 　　要不，凭阿鲁比耶神和宫殿对他的加持和源质储备，也不是没有可能从一个序列3手里，分到一杯羹。 　　只是……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关头，洛克菲尔三世从身体中抽出了一把光辉璀璨的长剑，凌空漂浮在神尸上空，对准了下方的凸起。 　　不！ 　　阿鲁比耶神在身边嘶吼着什么，罗安的灵体一片正常，意识被急切的火焰灼烧的一片通红。 　　长剑向下划去，破开的神尸并没有血液、血肉骨骼之内的东西，而是一片纯金黄的晶莹。 　　一个巨大的胚胎显露出来！ 　　胚胎七彩斑斓，里面隐约漂浮着一个连体的婴儿。 　　这婴儿的一半是奥伦，一半是西奥多。 　　一个人左边，一个人右边的身躯已经融合在了一起，七彩斑斓的空白神性就好像纯液体的羊水，在连体婴儿身体内外流动着，大量不明意义的点、线、面等隐晦而神秘的漩涡，在时隐时现。 　　洛克菲尔长舒一口气，苍老的身躯开始颤抖，花白的头发无风而起。 　　长剑落在胚胎上，化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让里面的连体婴儿属性过来，四只眼睛同时睁开。 　　啊！ 　　奥伦的一般在尖叫！ 　　哈！ 　　西奥多的一半在诡笑！ 　　随后，两个嘴巴同时开合，一起唱道：“卑微的你，虚伪的你，怀疑的你，动摇的你……我早已洞悉，我早已做了个决定，你的魂将皈依，你的肉将被制成容器，你的特性将交给新的你，就在这次，就在此时，就在你将空白之神性献祭之后！” 　　洛克菲尔的表情出现了裂纹，一半平静，一半因为恐惧而扭曲。 　　这是什么。 　　这是他以后的命运！ 　　未知的、不在预计中的变化与关联出现了，上古死神的残念被抹去，本应空无一物的“婴儿”突然口吐预言，以自然母神的口吻，对祂的选民进行了审判。 　　分殿中，罗安把握住这稍瞬即逝的机会，爆喊一声，卷起现代死神的雕像，通过与查尔斯的联系，扔进光幕里。 　　于此同时，连体婴儿的两颗头颅同时偏移，望着罗安从冥冥之中投来的视线，浮出一丝诡笑，唱道：“来自异宇宙的灵魂啊，来自至高殿堂的候选啊，我在欢迎你，我在诱惑你，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融合在一起，来吧，来取走我吧，让我们一起打破这该死的枷锁和秩序……” 　　罗安一阵毛骨悚然，但已经出手了，现场的虚空中，雕像一出现，就化作鸟身、蛇颈、人头、怪脸的黑影，刹那间，时间好像被按下的暂停。 　　洛克菲尔那一半平静、一半扭曲的面容停格了，连体婴儿的嘴巴和眼睛闭合了，静止了一秒，又像是一年，又像是万年！ 　　某一个瞬间，绿色与纯黑充斥所有，淹没一切！ 　　罗安哇呀呀的怪叫，拉来阿鲁比耶神取代自己的位置，迫不及待的挥舞纯黑之杖，在纯黑与翠绿的僵持中，打开了一片模糊而朦胧的视野，然后看到了一个微观的、就好像宇宙诞生之初的世界。 　　亿万个黑与绿的点在纠缠着，在碰撞着，在泯灭着，亿万个真相、真理和规则在新生，在泯灭着，一个个星球在诞生，一个个星球在泯灭，一个个太阳在散发着两色的光与热，一个个星团、星系在形成，在碰撞中泯灭。 　　一瞬间看到的和接收的，远超想象和极限，庞大的信息流要不是宫殿这一层过滤和阻挡，足以将罗安的意识和灵魂冲击成粉末。 　　一瞬间后，他看的所有都被宫殿屏蔽，因此视线中呈现茫茫然的漆黑。 　　不！ 　　罗安大喊一声，不顾一切的向即将于查尔斯断开的光幕投去。 　　灵体穿越到现实，出现在两位正神相持的现场，一瞬间就清醒过来，就好像明明不会游泳却跳进深不见底的水潭，亡魂皆冒的同时，在意识中狂吼着宠物的尊名。 　　一块漆黑的幕布将他席卷，包裹住他的身体，给他覆盖上一层漆黑的外衣。 　　就好像穿戴上的潜水服，罗安获得了“呼吸”而“目视”的能力，灵体在亿万个两色光点中找到了神的尸体。 　　尸体上，洛克菲尔三世的身体出现了一道很明显的裂纹，裂纹几乎将他一分为二，一半犹豫、动摇、痛苦，一半恐惧、贪婪而扭曲。 　　手持颤巍巍的长剑，剑尖向下，每下降一分，身上的裂纹就扩大一分。 　　罗安的眼睛都红了，狂吼一声，扑到近前，却被一剑刺穿，将他定在距离胚胎只剩下不到两步远的虚空里。 　　洛克菲尔三世剧烈的喘息，持有长剑的手却像是铁铸一般巍然不动，裂纹正在弥合，一种以翠绿为主色调的斑斓神性正从他身上抽离。 　　他的嘴巴无声开合，合拢弥补的五官与面容渐渐的清醒，嘴巴无声的开合，说了声：谢谢。 　　巨大的痛苦和灵体崩塌的恐惧中，罗安突然想起，他在见面之初就对自己说的，“既然你和奥伦·范斯特是旧相识，那就请你帮个忙吧。” 　　帮个忙，帮个忙！？ 　　再结合连体婴儿之前的预言…… 　　原来他早就打算监守自盗！！ 　　自己就是他的搅局者，是变数，是他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没有现代死神的突然入场，他没有机会。 　　呵呵，早该想到的啊，谁能忍住呢，谁能抵御这种诱惑呢？ 　　自然母神的神性正从洛克菲尔三世的身上剥落，他做到了，这位只有序列3的大萨满。 　　裂纹正在修复，他的眼中渐渐流露狂喜的神色，长剑从罗安正在崩溃的灵体上抽离，向下一转，不带任何迟疑的化开胚胎。 　　连体婴儿最后一次睁开眼睛，两颗头颅露出的却是一个诡笑。 　　这个笑容让洛克菲尔三世升起不好的预感，但现在不容他多想，死神有意在帮他，自然母神的愤怒下一刻就可能将他化为灰烬。 　　从一开始，他就是在赌！ 　　万幸的，他赌对了，连体婴儿融化、崩溃，化作一片多彩斑斓、纯净无垢的液体！ 　　洛克菲尔三世颤抖着，从体内取出一个容器，将所有的空白神性吸入。 　　绿色的光点海洋愤怒了、狂暴了，但在另一位正神的干预之下，也不能做什么。 　　眼看阴谋者就将攫取最终胜利的果实！ 　　一只手，一只突兀的手探出虚空，先他一步握住了容器的握柄。 　　阴谋家的瞳孔猛地一缩，千分之一秒内就要采取动作，然而，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镇压了他的特性，让极致快速的反应慢了一拍。 　　“多谢了，洛克菲尔红衣主教阁下，哈哈……” 　　阿鲁比耶神六臂的黑影一闪，罗安和查尔斯被洞穿的身体在漩涡中消失，只留下着得意的笑声在他的意识中回荡。 　　不！！ 　　序列3的阴谋家狂吼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分我一杯羹 　　三天后的第27天。 　　魔药在容器中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泽，像水波一样的渲染着，其他颜色都被覆盖而褪色。 　　一只银灰色的巨型郊狼盘坐，魔药放在身前，序列5【野兽德鲁伊】的特性和力量像是唾手可得。 　　这样的静思持续了很久。 　　阿鲁比耶神说，有他的神性在，晋升到序列5就是水到渠成的，根本不用这用的小心和慎重。 　　罗安却不以为然，自从抢到空白神性后，他的精神就很浮躁，连序列5的魔药都有些看不上眼了，一步登天的可能强烈的诱惑着他，让他对这次期盼已久的晋升，有些“不屑一顾”。 　　这样当然是不正常的。 　　这次晋升可谓承上启下，是圣阶之前的最后一次补全和蜕变，是“基因”的一次重要完整，是……好吧，他一直在做这样的心里建设，来克制那股蠢蠢欲动的浮躁与迫切。 　　等他理清思绪，又是一天过去，第28天到来。 　　当旭日初升，第一缕阳光透过下水道的铁栅栏照射进来的时候，郊狼睁开眼睛，端起魔药，毫不迟疑的一饮而尽。 　　轰！的一声巨响！ 　　飞沙走石，密室的穹顶从外整体掀开，阳光洒落进来，视线白茫茫的一片。 　　罗安还以为是魔药入口后的反应，随即就反应过来不是，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沐浴的阳光变得无比粘稠，压力在眨眼间极度攀升，让他变得迟缓，也让下意识的动作变形。 　　“发现他了，发现他了！” 　　罗安唾骂一声，身形突然分裂，眨眼间化作无数个就好虫子一样的软体动物在粘稠的白光中游走。 　　“快通知大主教阁下，外围包抄，别让他跑了。” 　　粘稠的白光凝固，变成果冻一般的东西，压力成百上千的增加，留住了大部分虫子，也让它跟周围的土层分割开来。 　　一部分虫子钻进土壤，在眨眼间聚合在一起，模糊了一瞬间，化作了郊狼。 　　果冻中的其他部分就好像幻影一样泯灭，缕缕轻烟蒸腾，无视空间和物质的阻挡，出自在郊狼身上。 　　——序列5的魔药反应着。 　　郊狼的体形出现的时间只是一个眨眼，当敌人再次发现并锁定他的时候，分裂再次发生。 　　老鼠、蟑螂、飞蛾、蝙蝠、蛇、猫、狗等等，一切生活在地下阴暗潮湿环境中的生物。 　　成群成群的飞蛾一片化作两片，两片化作四片，在甬道中刮起了一阵旋风。 　　“该死，他不是刚刚服下魔药吗！？” 　　“这是野兽德鲁伊的“群体召唤”，是历史投影，别被他骗了。” 　　“他的本体在那？” 　　“发现他了，发现他了！” 　　在另一个更狭窄、阴暗的下水道，一只生活在污水中的啮齿鱼刚刚跃出水面，就被一道翠绿的光影射中，大片网一样的藤茎从水下浮出，网起大量活蹦乱跳的鱼虾与杂物，乳白色的光笼罩下来，大量的鱼虾被融化成渺渺轻烟，消失无踪。 　　“水下，水底，还在水底！！” 　　轰隆！ 　　一个巨人般的黑影从天而降，标枪似的射进污水河种，另一个翠绿的身影操控着藤茎巨网，急速生长蔓延，无数个根系钻入四周的泥土和岩石中。 　　一个漆黑的斗篷人闪现在污秽沸腾的河面上，双手轻抚虚空，大量幽灵出现，无视一切真实的阻挡，到处穿梭，不留一点死角。 　　突然，一片浓郁的色泽在河底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狼狈的从河底跳出，带着哗啦啦的水流，还有一身扭曲蜿蜒的肉芽和触手。 　　“影界，他能进入影界，该死！”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河底冲了出来，落地后竖起虚影般的阔剑，像那个满手肉芽正在痛苦嘶吼的巨型身影冲了过去。 　　铛！ 　　两柄一模一样的阔剑在虚空一个交击，这仿若一个信号，一、二、三四……共九个身影从河底钻了出来，一人向虚空扔出一枚硬币，贿赂了周围的规则，让敌方的重力成倍增加，让己方动作变得无比轻盈。 　　另一人的双手在胸前合十，散出九道光柱，点亮了己方的身影，为他们增加了一道或蓝、或绿、或紫的光环。 　　一人挥动巨大的钉锤，敲击在地上，震荡起地面像波纹一样的起伏，起伏中，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数个岩石巨人。 　　一人周边耀石环绕，口中喃喃低诵，眨眼间举起四个球形闪电，球形的闪电在运动着反射出噼里啪啦的电弧，电弧相连，扩散出去电纹一样的蛛网。 　　一人…… 　　“群体人类召唤，是群体人类召唤……” 　　惊恐的叫声泯灭在巨大的爆炸中。 　　轰隆！ 　　方圆百米内的地下工程被整体颠覆，地面上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大片大片的房屋倾颓，大量的人口被波及！ 　　“撤，撤退！！” 　　一个小时后，在城市西南方向的十五莱茵里处的山林里，一片浓郁的色泽闪过后，一只巨型的郊狼从中迈出。 　　他说：“很奇怪，在费伦的影界我什么都接受不到。” 　　一个声音在他的意识中说：“很正常，因为你没有神性。” 　　“那就是只能穿梭而不能利用喽！？” 　　“实际上，你【野兽德鲁伊】根本没有影界穿梭的能力，你现在的能力是变形得来的。” 　　郊狼用心体察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来自【魔术师】途径序列5的【旅法师】，还不是深层次的变形，只是前段时间收集的标本之一。 　　“呵呵，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现在我都分不清楚什么是别人的，什么是自己的了。” 　　“这是野兽德鲁伊的困扰，深层次变形到深层次召唤，会进一步迷失在“他人和自我”的认知混淆之中……不过，你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罗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这就是序列5了！？ 　　感觉……比以往所有的晋升都来的轻松。 　　神性啊！ 　　有点舍不得了。 　　“还有两个小时，神性就将消散。” 　　“呵呵，这28天过的可真是精彩啊。” 　　“命运教会加大了对你的追踪烈度，小心……” 　　“珈蓝之心也知道我得到了空白神性！？” 　　“高层肯定是知道的……” 　　晋升到序列5，罗安隐隐摸到一个界限、一个边缘，让他去形容又无法道出，好像是触摸到世界的内层，好像看到了万事万物运转的规律。 　　阳光在他的眼中还原成一种波，空气中好像有齿轮组一样的东西在精密咬和，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事物身上，就能将其放大和缩小，无限的放大和缩小，带来的是宏观和微观视野的拔升。 　　洛克菲尔三世对战上古死神残留神念的时候，有过类似的感觉，不过晋升后，这种感觉固定下来了，就好像呼吸一样的本能。 　　心念只是一动，感知就随着风扩散出去，时间好像变慢了，一片枯叶飘落，慢动作般的预测到它的轨迹，它的变化，它与周围条件互动后的联锁反应。 　　就在这时，他心生警兆，在一片慢动作一样的环境中，转身的动作带出了一片残影，然后看到一片浓郁的色泽。 　　我擦！ 　　他立刻判断出来者不能力敌，心思电转，就让阿鲁比耶神挥舞纯黑之杖放出一片漆黑的幕布。 　　在千分之一秒内，分裂出数个半实半虚的非凡者，压缩朗诵的尊名一瞬间爆发开来，祈愿仪式立刻生效。 　　所以，当一身高级教士袍服的大主教从影界穿梭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他微笑向自己挥手的残影。 　　“你跑不掉的！”，【演员途径】序列4的【哲学家】说。 　　回到宫殿，罗安的灵体绕着自己的肉身盘旋一圈，啧啧的赞叹着。 　　“越来越不像狼了……” 　　“你在向神话生物过渡。” 　　“序列4就是神话生物了？” 　　“不，是半神话生物，序列2才是完整形态的。” 　　“原来如此！”，灵体之狼点了点头。 　　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一会，罗安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视线落在躺在一旁的查尔斯身上。 　　“他怎么样！？” 　　“很不好！”，阿鲁比耶神说：“修复的只有他的肉体、特性，但他的灵魂被撕碎了。” 　　洛克菲尔三世的那次洞穿，严重伤害了查尔斯的生命烙印，一般程度的修复是不够了，罗安叹了口气，总不能看着自己第一位使徒就这样死去！？ 　　不得已，只能动用源质储备。 　　青铜作案后的青铜立柱上，六臂的阿鲁比耶神探出上半身，看到乳白的混沌之光降落到查尔斯身上，历史的印记被牵引，直接从一个“完好”的时间点上，抽取了查尔斯的灵魂，修复了他的生命烙印。 　　这是他所不能做到的，就算是他的神性也远远不及。 　　“序列2才有的伟力！”，他这样赞叹着。 　　罗安却在肉疼自己的源质储备，几次大场面，让他的贡献直线下降，如今已经降到25%的危险边缘，而现在源质储备已经恢复到接近8万的边缘，也就是，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已经接近尾声。 　　查尔斯醒来，并没有遇到洛克菲尔三世后的记忆，他迷茫的看着宫殿内极致的光斑，直到罗安一挥手，让他回到现实。 　　做完了这件事，灵体之狼在青铜作案上坐下，就看到混沌海突然沸腾起来，靠近阶梯的位置，一个漩涡中突然冒起个漆黑的头颅。 　　罗安大惊，看到头颅上亮起十几个灯笼一样的眼睛。 　　——这是什么！？ 　　但这头颅和眼睛一闪即逝，混沌海也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看到只是幻觉。 　　罗安沉默下来，好一会都没有动作。 　　“你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混沌海！” 　　“……没有！” 　　罗安确定刚才绝对不是幻觉，却依然无法建立起那一刹那的印象，阿鲁比耶神不可能骗他，那么…… 　　良久之后，他微微一笑，说：“看来得抓紧了。” 　　序列5的消化方式有些特殊，要运用新获得的【群体召唤】之能力，铭刻和升华生命烙印，完整神秘学属性，从芸芸众生、万事万物的汪洋大海中的“独特”出来，获得独一无二的“地址”和“无线电频段“,也要建立起初步的“锚”，也就是信仰。 　　说起来的很复杂，归结到两个字就是“经营”。 　　这时候，群体支配——群体变形——群体召唤就形成了一个完整而封闭的链条，共同托举起他想神圣发起冲击。 　　序列5是最后一个非凡阶段，承上启下，这才是主要原因。 　　只是，这样按部就班的办法旷日持久，而眼下，就有一步将之抹去的便利。 　　罗安的灵体震荡起来，压抑在意识深处的渴望和冲动让他的眼睛慢慢泛红，苦苦忍耐了许久，最终敲了敲青铜桌面。 　　一个裂开的缺口出现，一个好像圣杯一样的容器慢慢的从中浮出。 　　被宫殿封印后，罗安并不能感觉到空白神性的诱惑和波动，但油然而生的渴望还是让他的意识陷入到火热般的昏沉。 　　连身后的青铜柱都颤抖起来，阿鲁比耶神的野心和贪婪化作实质的波动，好像一阵阵鼓荡而起的风。 　　嘶~~~ 　　“分我一杯羹！”，他说。 　　“想都不要想！”，灵体之狼回身怒吼。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擦,TMD你还能拿出什么！？” 　　“我给你神性，交换……” 　　“你那破玩意能和它比！？” 　　“我，我永远效忠你……” 　　“你的效忠就是个狗屁，放你出去第一时间你就会背叛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妈的，滚！” 　　“给我，给我，给我……” 　　“再TMD呱噪，老子灭了你。” 　　两个人理智全失，形象全无，都陷入到不正常的冲动、暴怒和贪欲横流之中。 　　又争吵了几句，罗安直接动手，让封印加重，这才止住了身边的呱噪，喘着粗气，眼睛粘在圣杯上，恶狠狠的。 　　这玩意就是…… 　　就是“辟邪剑谱”啊…… 　　啊呸，什么辟邪剑谱，这就是千年灵芝，万年大补丹，九阴九阳一甲子功力灌注，一步而成东邪西毒、庞斑浪翻云破碎虚空的那种。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怎么会有？ 　　罗安用最大的意志力，将眼睛拔出，艰难的转身不去看它，好一会喘息后，火热的脑子才出现冷却的迹象。 　　让圣杯再次消失在青铜作案表面，就好像一个磁极渐渐地额隐没。 　　等灵体之狼彻底的冷静下来，擦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疲倦的叹了口气，感觉跟跑了场马拉松似的。 　　——这已经足以他自傲了。 　　连阿鲁比耶神都抵抗不了的诱惑他抵御住了。 　　只是，该如何将它的价值最大化呢？ 　　罗安准备用两天时间的来思考，慎重的做出一个决定。 　　回望混沌海上的云雾，他喃喃道：“没有时间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各自奔忙 　　现实中，蕾拉愤怒的连声咆哮，台阶下的天使和圣阶们无声无息，只是在眨眼间，数量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情势直转而下，可惜，隔着宫殿，空有着远超对手的实力，却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胜负的天枰逆转。 　　蕾拉当然不肯坐以待毙，祂拿起身边的轮毂，转动上面的方格，就要从亿万个变量、因果和条件中，施加外力。 　　但，刚准备付诸实际，手中象征的命运的轮毂就碎裂了。 　　咔嚓！ 　　碎裂的轮毂化作亿万个碎片，由实转虚，又在蕾拉对面的虚空中，由虚转实，并拼接在了一起，变成了半隐半现的巨大轮盘。 　　“你失败了，克蓝沃！” 　　“我没有！”，蕾拉怒吼着。 　　“你失败了，就应该按照约定放弃，执行第二方案！” 　　“我……” 　　这时候，翠绿的花冠、希望的徽章、光明的披风纷纷离他而去，化作各自的像徽，与那巨大的轮毂漂浮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祂已经疯了，被星空侵蚀的太过严重，你们偏要听他的。”，希望的火焰尖利的叫着，“船票呢，快，在启航之前。” 　　一张船票从轮毂中飘荡出来，在费伦的另一处地下石窟之中，六神教会的骨干残余迎接这船票的降临，一座漂浮在另一个维度之上的宫殿幻影一闪，轮毂、花冠、徽章和披风纷纷化去。 　　在刘颂的分殿内，魔术师协会精英和骨干正在安置十数万加美尼亚王国的亲眷和难民，刘颂从主殿进来，有些愁眉不展，看着自己的底盘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头疼着该怎么跟罗安解释。 　　还有“斩断与费伦的联系”该怎么斩断，简直一点头绪都没有，此时他已经是序列4【隐秘侍者】，能看到一点点神秘规则的本质，感应到朦胧的、不可名状的神秘核心。 　　在他的感知中，这十几万人好像跟自己都有着隐秘的联系，而现实中，魔灾肆虐中的联系还有更多。 　　难道说，所谓的斩断联系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抹杀？ 　　他摇了摇头，赶紧甩去这样疯狂的猜想，只是心情更加阴郁了。 　　飘荡到青铜作案前，创世界就在他的他周围，只是好像一层重叠的幻影，幻影内有山有水，这十几万人就生活在这样的幻影之内。 　　这种创世界的方式是模仿影界与现实的结构关系想到的，在分殿内增加一个就好像“滤镜”一样的层，赋予这个层各种详细的设定和内容，使之能暂时容纳这些人又不干扰到自己。 　　最关键的是，不让他们看到真实的宫殿，还有自己的秘密。 　　一具分身从混沌海中漂浮上来，回到青铜作案前，在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锚定成功，位置：地球影界，类型：影界生命，锚定稳固，回归通道18/20！】 　　【获得贡献2%】 　　看到提示内容，刘颂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他让分身向自己走来，准备接受这次行动的详细过程，以了解地球此刻的现状，为回归后做准备。 　　正在这时，周围的影世界忽然一阵荡漾，其内部突然飙升的质量眨眼间就超过了容纳的上限，刘颂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自己的导师和曾祖母闪现在另一把座椅上，身后带着一个滴溜溜旋转的轮毂。 　　刘颂大惊，一对璀璨的羽翼顿时在背后展开，心思电转之间，联系上宫殿的控制权限……但在下一个千分一秒，却定格了思维。 　　大段大段的“无线广播”从那轮毂上放射，神念的交流只在一瞬间，刘颂已经知道了此刻正发生在另一处分殿的事儿，特别是空白神性！ 　　一瞬过后，他大汗淋漓，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望着那徐徐转动的轮毂。 　　“我上当了！”，导师愧疚的跟他说。 　　她不知道，此刻刘颂已经无暇关心这件事儿。 　　导师只说的一句话，神色就变得呆滞而冰冷，那轮毂借助她的嘴巴，开口说：“你比不上祂。” 　　刘颂知道这个“祂”指的是谁。 　　不错，罗安能在那种情势翻盘，不代表他也可以。 　　“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轮毂说：“到达另一个晶壁系后，我负责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刘颂竭力恢复冷静，让发胀的脑子运转起来，好一会才说：“我也可以求罗安帮忙！” 　　“祂帮不了你，至少在费伦如此！” 　　是啊，费伦可是祂们的地盘，虽然已经末日了，再说，罗安怎么帮，把自己的特性挖出来，还是说把自己的神性“提纯”一遍！？ 　　不可能的，如果能这么做，罗安早就做了，这是人格、认知、记忆等等构成自我层面的变异，从根本来说，服用魔药而晋升，本来就是这样的过程，不能依靠任何外力，只能靠他自己。 　　“我只服用了一次！”，刘颂深深的喘息，还想抵抗，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投降。 　　“一次已经足够，你有了神性，你让克蓝沃的神性参与了自身的重塑和升华……” 　　“够了……我该怎么做，你们又想要什么？” 　　“首先，更多的船票。” 　　刘颂跟个困兽似的，被逼入死角，他通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导师的脸。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前往一个新家园，我们也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新家园足够大，我们只需要一席之地，不会妨碍你什么。” 　　“……能让命运之主这样软绵的劝说，我是不是应该骄傲，感激涕零！？”，刘颂切齿的讽刺道。 　　“我大约知道你们候选者之间的事儿了，难道你就甘心屈居祂之下，将这至高的权柄、无上的荣耀和力量拱手相让？我们也可以帮你……” 　　“怎么帮，让我一下子提升到序列2？哈哈……然后再被你们鸠占鹊巢？”，刘颂撑著作案站了起来，“当我是傻子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的疯狂、自私、残忍的。” 　　轮毂：…… 　　“你们玩坏了一个世界，拍拍屁股就想跑，等到了地球，谁知道你们会怎么做，那里是我的家，我的灵魂故乡，你以为我会将你们这些疯子和强盗带回去？做梦，做梦，哪怕一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刘颂越说，神色越是坚定，迷茫和恐惧都不见了，脑海中回忆中上辈子的一幕又一幕，渐渐有一股舍身的从容和冷静。 　　轮毂：有时候，死，也是一种奢求。 　　“你在威胁我吗？哈哈，就算死神在我身体内复苏，那我也成了祂，祂能如何，让自己坠入星空，让自己生不如死？” 　　轮毂叹息，说道：“她呢，你的导师，你的祖母，他们呢，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 　　“卑鄙、无耻、恶心，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命运之主？神圣？我呸，只有下三滥才会干出这种事儿。” 　　“你脑海中有这样一句话，“夏虫不可语冰”，还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看来你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换，还在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和道德伦理看待一切……” 　　“废话那么多干嘛，船票不给，你们爱咋咋滴吧！” 　　轮毂无语，好一会过去，渐渐的从导师身后隐没下去。 　　导师醒来，用悲呛、无奈、麻木和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刘颂惨然一笑，安慰道：“别担心，我可没有放弃，一定有办法的，祂们想唬住我，哼，没那么容易。” 　　但在另一处分殿，罗娜就没有他这样的坚韧了。 　　一碗魔药放在眼前，她脸色惨白，神色恍惚，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位光辉璀璨的身影。 　　左边的希望女神催促道：“你还有其他选择吗？一边是通往神圣和不朽的道路，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该怎么选，还用犹豫！？” 　　右边的自然母神说道：“不要心怀侥幸，祂也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迎接并战胜克蓝沃，你能做到吗？” 　　罗娜：“我，我……” 　　这时候，蕾拉手持船票登陆上来，罗娜一见到她，就恐惧的差点晕了过去。 　　蕾拉对她裂齿一笑，明明熟悉和娇媚的笑容，却无比的怪诞和诡异。 　　“我答应，我答应！” 　　希望女神：“那就回现实中去晋升！” 　　罗娜忙不迭的点头，“这就去，这就去。” 　　希望女神和自然母神这才放松对她的压制，不在干扰她的心神。 　　罗娜联系上宫殿，唯唯诺诺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蕾拉手中的船票首先溃散分解，然后混沌的白光充斥着一切。 　　“她怎么敢，怎么敢！！” 　　现实中的地窟中，蕾拉愣了一下才不能置信的咆哮道。 　　其他正神默默无言，台阶下的天使和圣阶又少了三分之一。 　　一个怪诞而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响起，一位圣阶迈着沉重的脚步，轰轰有声的走了出来，星空化作一片朦胧又模糊的倒影具现在他的周围，“真是可惜啊，现在诸位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蕾拉豁然转身，巍峨的神念降临，漫天的神秘法则镇压，一瞬间爆发的凌厉泯灭了圣阶存在的一切痕迹。 　　这位圣阶全身蓬松的爆炸开来，化作漫天的水泡，溅落出去。 　　蕾拉又看向其他正神，怒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犹豫！？” 　　轮毂首先飞了回来，与祂的右手生长在了一起，接着是披风，最后是尖叫咒骂的徽章。 　　最后提起死神镰刀，身形膨胀出去，一瞬间就膨胀成顶天立地的巨人，屹立在魔灾肆虐的大地上。 　　硬顶着星空，眼睛绽放成两颗炽白的太阳，挥洒出无限的光与热，将大地上肆虐的魔灾与黑暗，连同星空一起，排斥出去。 　　然后转向一个冥冥之中的方向，凝视过去。 　　宫殿颤抖起来，分殿内，罗娜怔怔的抚摸上自己的眉心，那里出现了一道竖纹！ 　　好一会她才感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正在自己身上苏醒。 　　她恐惧万分的尖叫起来，不断动用源质储备为自己净化，混沌的白光一再闪烁，都无法祛除内心中的那股越来越冰冷的东西。 　　眉心处的竖纹在极短的时间内“发育”成一个雏形的眼睛，眼睛紧闭，大片大片不属于她、而正在被她接受的记忆和认知正在蔓延，很快就让她的理智崩溃。 　　刘颂比她的状况还要糟糕，那第三只眼睛已经发育成熟，即将展开。 　　两个惊恐万状、绝望不已的候选在主殿汇合，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来到罗安的青铜门前，拼命的敲了起来。 　　“罗安，救命，救命……” 　　罗安的分殿内，空白已经填充到二十一，每一处空白就是一颗“葡萄”，逐渐串联成一整串完整的葡萄。 　　天枰依然在倾斜，碎片已经分离了数十，数十个罗安冷笑着，将蕾拉占据的主体意识包围。 　　蕾拉的眼神一会迷茫、一会愤怒、一会焦虑，神色和气韵也在三种不同的人格之间来回转换。 　　这时候，来自现实的支持突然增强，六神合一，开始不计成本、不计后果的向宫殿发起冲击，蕾拉将另外两个人格镇压下去，分出两具龟裂的分身，一言不发的向混沌海飞去。 　　罗安与她心神相连，当然知道这两具分身要去做什么。 　　锚点！ 　　其他的所有条件都已经满足，还差两个锚点，第三阶段就会结束，回归的通道就会开启。 　　“垂死挣扎！”，他说。 　　“我，我们，我们再，我们再谈谈……”，蕾拉艰难的说。 　　罗安不答，而是看向了作案后的青铜柱。 　　阿鲁比耶神从中浮现，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 　　“不！”，蕾拉尖叫。 　　“啪！”的一声，数十个罗安打个响指，一个占据了整个分殿、无边无际的神秘仪式阵浮现出来，阿鲁比耶神位于一个主要阵眼，蕾拉位于另一个主要阵眼，在祈愿的作用下，在充沛的源质伟力之中，最后的谜底揭开。 　　“我的主意识体在这里呢！” 　　阿鲁比耶神褪去了蜘蛛六臂的“外衣”，变成八足、四尾、背生一对羽翼的神话灵体，蕾拉的灵体也拉伸出来，同样褪去了“外衣”，变成了阿鲁比耶神、蕾拉以及克蓝沃三者混合的怪异灵体，脱离了罗安的肉身。 　　现实中山崩地裂，六神合一的蕾拉暴跳如雷，可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改变另一个维度正在发生的事。 　　这时候，罗安的意识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其诡异的念头： 　　死亡，希望，自然，光明，命运……五还是六，五还是六！？ 　　这是五位正神，五位，还有一位正神在那里，是谁！？ 　　从始至终，第六位正神好像都不存在！？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你想到了！” 　　罗安：“……谁！？” 　　“我是阴影。” 　　罗安：“……旧日！？” 　　“是的！” 　　“……普罗米修斯！？” 　　“呵呵，也对。” 　　罗安：…… 　　“用你的概念，我此刻类似盖亚意识。” 　　罗安：你想做什么！？ 　　“送一送你，顺便甩掉这个鬼东西。” 　　罗安：“亵渎宫殿？” 　　“是的！” 　　“你是宫殿的主人？” 　　“我是它的工具。” 　　罗安：……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很高兴，呵呵……”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六……五位正神的唯一性！？” 　　“呃……很聪明。” 　　“星空也在你的计划之内，末日也是你……” 　　“嗯，解开谜底的感觉很奇妙，我已经很久没感觉到愉悦这种情绪了。” 　　“你……”，罗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祂的主体意识已经回归，糅合了蕾拉、克蓝沃和阿鲁比耶神的“三体”正在宫殿内左突右撞，六神……噢是五神合一还在现实无能的咆哮，充斥一切的圣光化作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正在天际交接处产生。 　　星空之上，那无数个深红色的星体正在蒸发，正在哀鸣，无数只猴子争先恐后的向更深处逃去，一边逃，一边还向现实诅咒、痛骂！ 　　清者上升，浊者下降，开天辟地的一幕就在此刻产生。 　　五神合一的神躯完全定住，良久之后，命运之轮首先脱离，化作一颗流星，逃亡而去。 　　其他四位如梦方醒，惶然四射，狼狈而卑微的就如同祂们常常蔑视的蝼蚁。 　　正疯狂敲门的刘颂和罗娜也被突如其来的圣光照射，眉心的第三只眼谁之化去。 　　费伦主位面之外，无数气泡一样的失落位面显出痕迹，肆虐了数万年的时空乱流正在平息，一个个位面“接触”，一个个气泡叠加在了一起，就好像浴缸里的泡沫一般…… 　　这一切，发生在一个眨眼。 　　罗安都看见了，无比清晰。 　　“宫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问。 　　“用你的概念，宫殿是病毒，是细菌。” 　　这个答案可真是……毫无新意。 　　“那宇宙、晶壁系就好像一个个原本健康的细胞？” 　　普罗米修斯一声轻笑，“是的。” 　　“源质就是细胞和病毒都需要的营养？” 　　“很恰当的的比喻。” 　　“多元宇宙就好像一个有机物那样的整体，一个多细胞生命！？” 　　“嗯哼。” 　　罗安苦笑。 　　“别担心，病毒也是可以变异的，你可以和宿主形成共生关系。” 　　“你已经完成变异了！？”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全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愿你还有此刻心境。” 　　“那我回去后，岂不是要重复你做过的事儿？” 　　“呃……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目光要长远一些……” 　　“成为新日？还是完整的造物主，是不是要集合21途径的唯一性？” 　　“那是先决条件。” 　　“……我需要你的经验。” 　　“乐意之至！” 　　…… 　　普罗米修斯离开了。 　　两天后，最后两个锚点建立。 　　罗安坐在青铜作案前，罗娜和刘颂坐在他的下首，三处分殿已经将所有的因果收集。 　　一切准备就绪。 　　罗安结束了两天的失神，醒来后微微一笑，手指敲了敲作案，说道：“回家后，我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啊！” 　　祂说的不错。 　　但那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书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极夜和地下城 　　地球，极夜降临后第1200小时。 　　太阳消失了，月亮消失了，星空也消失了。 　　极夜在50天前降临，从那以后，天空再没有来自宇宙的光照。 　　温度在第12天下降到冰点，一切事物都在结冰，地球表面变成了一片晶莹的世界。 　　但光还是有的。 　　蒙蒙的荧光从一些就好像珊瑚一样的植物身上散发出来，或是在冰川内部，或是在冰晶表面，或是在岩石和冻土的缝隙里，或是在一栋栋倾颓的建筑上。 　　原西雅图遗址的废墟上，一栋倾颓了的摩天高楼提供了厚厚的遮挡，其内部四通发达的缝隙为严寒中的苦苦挣扎的生命提供了基本的生存条件，严寒被遮挡在外，珊瑚一样的“荧光树”将蚁穴一样的地下迷宫装扮极具梦幻色彩。 　　但地下世界也并不是世外桃源，泥土中，大量凶猛的变异生物也异常活跃，它们追踪着温度，追踪着肉食，追踪着生命的迹象而聚集在土层中，稍不注意就会进入智慧生物的活动区域，对措手不及的人们发起攻击。 　　在一条长长的、通往地下城的甬道中，十数个手持长矛身披厚厚皮草的人正在巡逻。 　　他们走的异常小心，特别留意两侧的洞壁，稍有颤动就让紧张的停下来，聆听土层中的动静，直到危险排除。 　　在巡逻队的前方，有一队矮人正在冶炼金属，他们讲废墟中的钢铁制品翻找出来，在熔炉中融化，获得的金属溶液涂抹在两侧的洞壁上，用这种方式隔绝土层中的危险生物。 　　巡逻路过熔炼炉，高温让人止不住的颤抖和呻吟。 　　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四十多度，真的是滴水成冰，即使是在地下甬道中，温度也在冰点左右徘徊，他们身上穿的皮草四处漏风，就保暖效果来说，还不如旧时代的一件羽绒服。 　　走在最后的雀斑少年狠狠的跺了跺脚，恋恋不舍的走出熔炉的光照范围。 　　在往前，就是危险“事故多发区域”。 　　就十多个小时前，一窝铁线虫突然从洞壁两侧的土层中钻了出来，将一队出外采集归来的老弱妇孺全部杀死，到现在，血腥味都还没有散尽。 　　雀斑少年战战兢兢的走进这处隧道，意外的看到“荧光树”已经从褐色的墙壁和泥土中钻出，蒙蒙亮的冷光提供了基本的光照，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收拾一下，小心了！” 　　队长小声的命令着。 　　雀斑少年走到一个只有头颅还保持完整的残尸前，先合上了呆愣茫然的眼睛，再将残尸挑了起来，放进身后的背篓里。 　　用铲子将周围的血块清理干净，忙了几分钟，清理出五米方圆的区域，站起身后，向四面左右看去。 　　容易清理的地方，都已经有人在做了，不容易清理的地方、或者说有危险的地方，是靠近洞壁的犄角旮旯。 　　雀斑少年打了个哆嗦，想磨蹭着等其他人清理完，再一起过去，队长的眼睛就逼视过来。 　　少年一咬牙，想到在地下城的棚户区嗷嗷待哺的弟弟和妹妹，只能硬着头皮向最近处的角落走去。 　　这处的洞壁有一个凹陷，形成了一个向内的直角，隐约看到铁线虫的洞。 　　这洞口谁碗口粗细，铁线虫爬行后留下特有的腐蚀痕迹让少年恐惧的想哭。 　　抖抖索索的来到残尸前，发现这是个人类老者。 　　几乎没有变异，尸体也保持完整，只在胸口的位置破了个大口子，铁线虫从中爬行过，痕迹很清晰。 　　这么一具完整的尸体，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样处理，少年的运气太糟糕，不得不哭丧着，将尸体搬动。 　　也许是太过紧张，少年很是吃力的将尸体挪动了少许，突然看到尸体下有一片很微弱的光亮。 　　他以为是“荧光树”，并不怎么在意，但等他将尸体完全移开的时候，发现那是一枚月牙形的晶体。 　　这是什么！？ 　　少年疑惑的将石头拾取，放到眼前打量。 　　慢慢的，他眼神呆滞起来，一股不能置信的狂喜浮出。 　　“哈里，哈里！？” 　　队长吼声让他一个激灵，少年赶紧将晶体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扛起尸体，向同伴们走去。 　　非凡者，非凡特性！ 　　一边走，心里一边吼，肾上腺素大量的分泌，看人都模糊了，完全感觉不到尸体的重量。 　　队长和同伴说了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清，自己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也全然忘记。 　　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胸口像是揣着颗炸弹，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似的，让他粉身碎骨。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清理完，巡逻队再次排好队形，将清理出来的残尸带了回去。 　　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遇到一队出外采集的人。 　　“回来了一半，还算不错！”，守在岔路口的监工轻佻的说道。 　　他让这些可怜的、就好像老鼠一样人把采集到的货物放下，一个一个的检验过去，身边的书记员在做记录，记录完毕就给采集人一个竹签，让他们能在地下城换取保暖的衣物和填饱肚子的粮食。 　　不过50天，人们就适应了，一整套完整的秩序就在地下城建立起来，如何生存，如何更好的生存，如何压榨和奴役他人，如何将自己的苦难转移到别人身上……都在按部就班的完成。 　　不能适应的，大部分都变成了外面的冰雕和变异生物遗留下来的枯骨，或者无声无息的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这样的事儿每天都在上演着，当初人们以为末日已经降临了，却不知道，那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哈里目不斜视的路过这些冻僵在地上的人，紧张万分的路过一个温暖的岗亭，这里有一位非凡者坐镇，里面燃烧着壁炉，熬煮着浓香的肉汤，非凡者穿着旧时代的衬衣和西裤，平常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肉汤的香气从门缝飘逸出来，让每个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大口的呼吸，哈里也是。 　　里面的非凡者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好像看到一队臭虫从身边经过一般。 　　这样的眼神哈里都已经习惯了，但今天他在心里怒吼和咆哮着，以至脸涨的通红，身躯微微颤抖。 　　甬道四通发达，他们就好像工蚁一般，路过十几个岔路口后，前方的甬道突然开阔起来。 　　温度进一步的身高，再也感觉不到寒冷，茂盛的“荧光树”一片片、一丛丛，除了经常踩踏的道路，到处生长蔓延。 　　甬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火光从入口映射过来，嘈杂声和恶臭先一步而来，浓浓的生活气息让他长舒一口气。 　　巡逻队在地下城的棚户区解散，哈里获得了十根竹签，先将清理的残尸丢进等待焚烧的大坑，才脱下毛皮斗篷，只剩下一件破烂的单衣，抖抖索索的爬上滑梯。 　　棚户区一望无际。 　　边缘还在开采扩大中，一眼望去，棋盘一个的方格规划的很好，方格里全是低矮的窝棚，灰扑扑的，“荧光树”在方格边缘生长，就好像路灯一样，高大的兽人奴隶军在四方巡逻，无数个密密麻麻的人在方格之间流动着，人们从睁眼开始就在劳作，哪怕四五岁的稚童也是一样。 　　地下城是不养闲人的。 　　顺着数十米高的滑梯一路滑到一块平整的石台上，马上就有人带着兽人奴隶兵找了上来，哈里连忙将一根竹交了上去，这人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告诉他新获得了一个星期的居住时间。 　　竹签是地下城内部流行的货币，一根就是10个单位的额度，用这样的额度可以换取基本的生活所需，也可以缴纳房租地租等等，换句话来说，如果额度归零，他和他弟弟妹妹就要被赶出去。 　　12根竹签足够他和弟妹衣食无忧的生活一个月，哈里并没有全部充值，剩下的11根竹签还有做其他的用途。 　　他的右手捂着胸口，这个位置的烫的惊人，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这里。 　　离开了石台，很多流莺围了上来，哈里分开这些可怜人的纠缠，跳上了一辆矿车，晃晃悠悠的向家的方向驶去。 　　地下城原本是个矿业城市，极夜后用做新的用途，听说矿业开采、金属冶炼的功能还在运转，不过在第三层。 　　棚户区原来就是开采殆尽的矿脉，所以面积巨大，整体被分为12个区，每个区都容纳了五六万人口，极其拥挤。 　　沿途没有店铺，一切商业行为都被地下城所垄断，棚户区就是圈养的猪仔，哪怕粪便都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一路所遇见的人，无分老幼都穿着相同的布袋状衣物，灰扑扑的，一如他们那灰扑扑没有生气的脸色，大部分都在工厂和作坊里工作，累的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嘈杂声，上工的走在左边，回家的走在右边，按部就班，就好吃齿轮的运转。 　　回到家中，弟妹已经下工回来，窝棚只有十几个平方，地面凹陷，只有十一岁的妹妹在一个烧的漆黑的瓦罐旁忙碌，七八岁的弟弟正擦拭着一个数十斤重的机械零件。 　　见他回来，两人有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恢复到麻木的平静之色。 　　——生活的苦难和压力，让维持笑脸也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儿。 　　妹妹上前，帮他卸下了竹篓，弟弟端来一碗热汤。 　　汤里飘着一些可疑的植物根茎，还有两段节肢动物的腿。 　　哈里一口就把它喝进肚子里，咀嚼了几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弟弟见状，又端来一碗。 　　哈里笑着摇头，拍了拍肚子，示意自己不饿。 　　兄妹三人在火堆旁坐下。 　　暗淡的火光，让哈里的脸色忽明忽暗，弟妹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这一趟很顺利。”，哈里拿出11根竹签，交给妹妹，“没有遇到危险，就好像郊游似的，呵呵……” 　　妹妹的眼睛一亮，接过竹签，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签筒里。 　　“我出去一趟，你们……你们不用等我了。” 　　忍了又忍，哈里还是没有将胸口所藏的东西拿出来，他离开了家，行走“荧光树”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一路躲避巡逻队和兽人奴隶士兵，在12区与11区的交接处，来到一栋石质的建筑前。 　　台阶上，酒馆的护卫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妓女在肆意的调笑，很多醉生梦死的人进进出出，不一会就有个喝的烂醉的酒鬼被扔了出来，滚下台阶，翻滚到哈里身前。 　　“队长！？” 　　“哈，哈里啊，借，借我根竹签……” 　　哈里连忙绕过他，登上了台阶。 　　“嘿，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藏了东西……” 　　哈里的身体一僵，险些露出异样的神色来。 　　私藏东西并不稀奇，只要你有那样的运气又不被人抢了去，这本来就是这种“布告”任务的彩头之一，要不在工厂做工就好了，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拼？ 　　队长就是在吓唬他，是他心里有鬼，才惊出一身的汗来。 　　酒馆很大，室内一层有足球场大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嘈杂的声浪推的他后退一步，劣质的酒精的味道和汗臭刺鼻，昏暗的光线下，每个人都在醉生梦死。 　　哈里躲避着这些人，向“布告”栏所在的方位走去。 　　路过一桌正在进行扳手腕比赛的赌局，两个壮汉就好像两头发怒的公牛瞪在一起，两只粗壮的手臂上，发达的肌肉鼓起，四周全是紧张咋呼的酒鬼和妓女。 　　一个小个子拉住了他，劝他下注可以赢得丰厚的筹码，哈里连忙挣脱了，但行不多远，又被类似的招揽纠缠住。 　　很多人拿命换来的额度就在这里消耗一空，除了一醉和一地的呕吐物，什么也不会剩下，醒来后，又要拿命去接“布告”栏上的任务，运气好可以重复个几次，运气不好，就会很快的消失在这个悲惨、诡异又冰冷的世界上，连死在那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绕过一个正压着妓女做活塞运动的酒桌，来到布告栏前，垫着脚从人群中看向密密麻麻的任务招揽讯息。 　　一个小时后，哈里回到家中，对睡眼朦胧的弟妹说：“我接了“采集队”的任务。” 　　弟妹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惊恐。 　　哈里捂着胸口，那里有一个东西滚烫滚烫，“……你们等我回来，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是的，哈里准备离开地下城，到极夜笼罩之下的地表世界去，不然没有机会，就算怀里的东西真是非凡特性。 　　他需要鉴定怀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途径的特性，还需要配方，需要辅助材料，需要很多很多…… 　　这一去可谓九死一生，但他没有其他选择。 　　看着弟妹那憔悴、暗黄、严重营养不良的脸，盯着他们那既痛苦又麻木的眼睛，哈里低头，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第三百一十七章冰川和流星 　　“下一个！” 　　“12号哈里·路维斯，哈里·路维斯！” 　　“在，在这里！” 　　“快滚过来，小子！” 　　哈里一路小跑着，点头哈腰的归入排列好的队伍中，正对着直通地表的升降机。 　　周围，像他这样的青年男子很少，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枯瘦干瘪的妇女，最惨的是，排在身前的、一个怀中还揣着一个襁褓婴儿的女人。 　　天啊，她是上去找死的吗！？ 　　女人在前面咳嗽着，婴儿被她贴身揣在怀中，吧唧吧唧吸食着她那干瘪的乳房，通过牙齿和眼睛，哈里判断她的年龄应该不大，但她的肤色和面容已经苍老就好像四五十岁的人一般。 　　“搞什么，怎么还带着个小崽子，你是怕上面的怪物不够吃吗？” 　　一个一身笔挺制服的巡视官走到了队列前，做临行之前的最后检查，看到女人怀中的襁褓，恼怒的训斥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实在没吃的了……” 　　女人噗通一声跪下，麻木的脸上留下了眼泪，随着脸色的褶皱一路滑落到下巴上，滴答下来。 　　“你们是怎么搞的，让这种也混进来！？” 　　巡视官训斥起采集队的负责人来，负责人也是一脸的无辜，摊了摊手说：“任何人都能申请采集任务，没说不让带着小崽子啊！” 　　巡视官无言，一脸阴沉的回身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女人，最后险恶的丢下两枚竹签，挥了挥手。 　　“快滚起来，婊子，今天你运气好，遇到好心的耶鲁大人，滚，被在这碍手碍脚。” 　　女人抓起竹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队伍，钻入乱哄哄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负责人吐了唾沫，不以为然的盯着巡视官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踢了哈里一脚，让他补上了女人留下的空缺。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结束。 　　哈里一脸的麻木，没有任何的触动，对好心的巡视官也好，对残暴冷血的负责人也罢，都没有任何的期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吱吱嘎嘎的声响中，升降机落了下来，哈里连忙压了压身上那臃肿的衣物，提起采集工具，排队走进升降机里。 　　“拿好地图，一人一份，还有物资列表，看清楚喽，一旦采集到上面罗列的东西，就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为你们的小命着想，遇到奇怪的人和事儿，特别是莫名其妙的好事儿，千万别……” 　　“你他妈的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有什么用，快滚，快滚，下一批准备！” 　　升降机开始向上运行，吱吱嘎嘎忽明忽灭的油气等照亮一张张的忐忑和恐惧的脸，哈里站在最外边，12个……呃，是11个人就好像被送上刑场囚犯，正等咔嚓一刀，为外面的怪物送上新鲜的血食和灵魂。 　　唉！ 　　这一去可谓九死一生。 　　升降机是油气驱动的，电力早就在日常应用中消失了，极夜笼罩以来，很多人都忘记了过去，包括文字在内。 　　一个巨大的、诡异的、无形的裂痕正将历史撕裂，此刻让大部分人回忆旧时代的种种，已经无法连贯，大部分都是些褪色、模糊严重的旧照片，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的久远。 　　升降机上铭刻的英文表示和一行方块字体（中文），一片窒息的沉默中，哈里用露在外面拇指肚抚摸上面的凹陷，特别在“2016”的字样上反复摩挲着，眼神迷茫，空洞的看着缓慢上升的竖井。 　　越往上，温度越低，等接近地表的时候，严寒已经能穿透臃肿的毛皮衣物，侵入皮肤，深入五脏六腑。 　　每个人呼出来的空气都变成了白雾，由从白雾中凝结成点点的晶莹，竖井也变得坚硬、平滑和晶莹一片，厚厚的冰层向竖井内蔓延，让竖井变得狭窄。 　　在接近地表十几米处的地方，升降机卡住了，采集队的队长招呼他们拿起了斧头削砍，忙碌了好一阵，才让升降机继续向上运行。 　　队长看起来四五十岁，但也说不准，应该比他看起来的岁数要年轻许多，这也是当下人的通病，就好像哈里，看着已经成年了，其实才刚满16岁。 　　环境的剧变固然让大量人和动植物灭绝，也让幸存下来的人们极快的适应，这是自然的筛选，曾经的人类和人类文明克服了、战胜了身处的环境，现在不过是回到从前，回到需要努力挣扎求生的蛮荒阶段。 　　近了，近了！ 　　哈里几乎冻僵，没有遭遇这种严寒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冷到极处，反而不觉得冷了，相反还有一股暖意，这是身体的一种适应，也是一种压榨生命力的挥发，无法持久的坚持。 　　推开厚厚的木板，哈里第一个钻了出来。 　　一脚踩在坚硬的冰层上，剧烈的喘息，抖抖索索的向地表的世界看去。 　　第一眼是“荧光树”铺满整个视野的丛林。 　　幽幽的冷光泛着淡淡的蓝色，在一片漆黑的天幕下，在冰雕、冰川、冰晶构成的世界中，极其的梦幻、绚烂和美丽。 　　旧时代的痕迹在这样的世界中还有残留，高楼的废墟屹立着，形成了高低起伏的冰川，原来的森林在厚厚的冰层中保留了下来，凝固的千姿百态，没有水，没有任何流动的和活动的物体，一片镜子，一片朦胧，一片淡淡的冷光之蓝。 　　身后陆陆续续的有人登陆上来，无不震撼在这样的美轮美奂中，当老鼠当久了，几乎忘记了站在大地之上、立在天空之下的空旷是什么感觉，更何况这样的…… 　　“愣着干什么？不想死的都跟我来！” 　　队长已经是两次采集都平安回来的老人了，带着11个菜鸟，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周围藏着什么鬼怪似的，让哈里他们跟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的向正北方向的冰川走去。 　　真是一座巨大的冰川啊。 　　数栋保存的很好的摩天高楼还冻结在里面，有的窗户还完好如初，有些冰人还立在窗户前，就好像还活着一样，注视这一小队人慢悠悠的靠近。 　　走到近处，才发现冰川下面有一个洞口，队长站在洞口边，不说话，只是急促的用手势让人进去。 　　哈里最后一个进入冰洞，里面很狭窄，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可队长还在后面推，让里面的人不得不叠罗汉似的贴在一起。 　　“想活命就好好听着，现在不能分散，也不能去搜索采集。”，队长的胡子已经结成了冰凌，每说一句话都耗费着体力，体温就在嘴巴的开合中损耗了，哈里心中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好心，还是说，他们这些人的存活也能加大他存活的概率？ 　　“等，等到极光出现，就安全了。”，队长最后说。 　　极光！？ 　　哈里望着冰川外面的夜空，漆黑的就好像有一层厚厚的东西覆盖，太阳去哪里了，月亮呢，难道太阳系已经不在了，还是地球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就算地球已经远行流浪，也应该看到星星，看夜空中什么都没有，就有浓厚的就好像实质一样的漆黑，一点光都不存在。 　　只有一种解释，地球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来自宇宙的光照不进来，自然就看不到太阳和星星。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是雾！”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说？ 　　雾！？ 　　雾！！ 　　哈里的身体猛地僵住，谁，谁在说话。 　　他慢慢的，极其僵硬的转身，看到拥挤在身后的同伴已经不见了，再回头去看，身前也空无一人。 　　冰洞内晶莹剔透，能看到外面的荧光树，能看到被封冻在里面的废墟和建筑。 　　一个黑影站在冰层很浅显的位置，双手撑在冰面上，脸慢慢的印了上来，就像隔着面镜子，一点点的看清。 　　“队，队长！！？” 　　哈里惊呼一声，上前两步后又踉跄后退，眼睛瞪大最大，惊悚万分的看到一个个同伴出现在队长身边，一张张脸印在冰层表面，直愣愣的看着他。 　　“是雾，无边无际的灰雾！”，队长冲他这样喊：“雾中藏着魔鬼，吞噬世界的魔鬼，只有冰层里才是安全的，快来，快进来，我们在一起，听我的没错。” 　　哈里拼命的摇头，身体抖索着向入口褪去。 　　队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眼睛闪烁着纯粹的恶意，诡笑着对他说：“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区别在于灵魂，只有在冰层里，灵魂才能得到保存，我们才能以另一种更高级的方式回到过去，你看！” 　　话音一落，冰层中封印的废墟和建筑就被突然出现的灯光点亮了，大量的冰雕恢复了活性，大量的人和动物活动起来，时间还像出现了回溯，时间正在飞速倒流，于是，废墟回溯到完好的建筑，笔直的街道、路灯出现，一栋栋大厦变得崭新和完整，奔流不息的车流，闪烁的车灯，飞翔在枝头的鸟儿，在大楼和公寓内进进出出的人流…… 　　哈里猛地捂住了嘴，如果这是个梦，那一定是最美好的，如果这就是天堂，绝大部分人都会义无反顾。 　　但理智一直在提醒他，那是幻觉，还是危险，那是陷阱，此刻正遭遇诡异的非凡事件，一切听到和看到的，都是诱饵，又是引诱他坠入的万丈深渊。 　　但他还是贪婪的看着，就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样的久远，又看到了身为一个人类应有的生活。 　　那是天堂啊！ 　　只有失去才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可贵。 　　不知不觉间，他靠近了冰层，队长和同伴露出笑容，不断的向他招手。 　　哈里醉了，他在心理说，就算是个梦，那也就这样吧，真实实在太丑恶、太辛苦了，我累了，也厌倦了，就到此为止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就一下…… 　　眼看他就要走入冰层，一股炙热的刺痛将他从迷醉中生生的拉扯出来，一片火红的光从胸口出照射出来，让冰层中的队长和同伴捂住脸哀嚎，体形像轻烟般扭曲，变成了一只只肉乎乎、近乎完全透明的虫子。 　　生活在冰川里的虫子。 　　“啊！” 　　哈里大喊一声惊醒过来，就好像从一个噩梦中挣脱，这才发现，身边的同伴还在，只是一个个都变成了冰雕，正被冰洞一点点的“吞噬”，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亡魂皆冒、狼狈万分的跑出冰洞，在外面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破风声，连忙扑倒在地上，躲过了来自身后的攻击。 　　匆忙间回身一看，是哪位老马识途般的队长。 　　“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人！”，哈里连忙举起手大喊。 　　又有四名同伴出现在队长身旁，警惕又隐含恐惧的看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一再跟你们说不要靠近冰川，为什么不听！？” 　　哈里张了张嘴，想说一来到地表，就被你带着往冰洞里钻，但看四人的架势，明显，明显，这样的事儿明显没有发生。 　　而且，谁又能保证眼前这几人是真实的。 　　猛然间，他毛骨悚然的意识到，居然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哼，算你命大，快滚起来，极光就要来了。” 　　极光，又是极光。 　　极光是什么。 　　上次一听见极光，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接着就发生了那种事儿，这次呢，这次呢？ 　　哈里拼命忍住内心的悸动，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刚才之所以能够逃生，是因为这块疑是非凡特性的东西。 　　这可能是在诡异和未知中，唯一能凭借的砝码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按部就班。 　　两个小时后，快冻僵了5人来到了采集区域。 　　大量冰雕一样的森林屹立。 　　森林间，散落着兽人、精灵和人类定居点的遗迹。 　　不乏一些作坊和工厂，还有些敲碎冰层后可以利用的东西。 　　五人用铁锹，在坚硬的冰层上挖出还可以利用的物资，艰难的收集到一起。 　　直到一声：“极光来了。” 　　哈里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见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七个漩涡般盘旋的通红。 　　“不对，不是极光，是……快躲！” 　　已经来不及了，七颗流星一样的光球突出天幕，哈里目视到其中的一个，就“嗡！”的一声，头好像被利斧劈开，生生塞进来无数不明意义的知识和符号。 　　他晕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十万年 　　天空出现了7颗太阳。 　　高温烘烤着大地，冰川融化，海洋干枯，大地龟裂，蒸腾而上的热气扭曲着虚空，生物大面积的灭绝，人们不得不躲进不见天日的地底，苟延残喘着。 　　一万年过去，这7颗太阳依旧悬挂在天空，夜晚从不曾有过，“清凉”这个词和形容渐渐从智慧生物的记忆和传承基因中消失了。 　　两万年后，一批适应了高温的生物从地底钻出，一批批适应了七颗太阳的植物生根发芽，火山喷发的熔岩累积着，形成了新的湖泊与海洋。 　　空气的成分改变了，再没有人能分清氢和氧，也许已经没有了，谁知道呢，很多生物已经不需要呼吸了，转而通过皮肤和特性，吸收空气中的养分，或者直接从7颗太阳身上获得生存与壮大的力量。 　　元素周期表也需要重新定义了，但人们早就忘记了“科学”，忘记了7颗太阳悬挂在天空之前的历史。 　　三万年后，新的文明在这颗炙热、贫瘠又耀眼的星球上诞生，陆地板块连成了一片，熔岩湖泊和海洋中，生命也在蓬勃发展，诞生了种种奇迹般的强大生物。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但人类依旧顽强生存着，不过已经从食物链的顶端掉落到末端，在地底，在一个个地下城，生存着一个个以部落和城邦为单位的文明火种。 　　环境是如此的险恶，人类在艰难的挣扎着，并与矮人、精灵、兽人抱团取暖，在无数强大的非凡生物的猎食和侵袭下，顽强的繁衍和发展种族的力量。 　　每一个人类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处于竞争当中，虚弱的婴儿是无法存活的，只有最优秀和强大的基因才会传承。 　　如此，数十、数百代的传承下去，地底四大智慧种族终于获得了与奇迹生物比拼的种族天赋。 　　当第一批人类从地底钻出，迁徙到地表的时候，已经是第四万个年头。 　　一个匪夷所思的神话时代就这样开始了。 　　…… 　　六万年后，人类中第一个序列0的真神诞生，祂自称元始，带领东方人族开始了四处征战，从奇迹生物手中抢夺领地，并与兽人蛮族在争夺领地的过程中决裂，开始了连绵千年的战争。 　　此时，奇迹生物和异类神祇已经不是人族诸神的对手，真神之下，诸多半神、天使纷纷诞生，杰出者轩辕、神农、女娲、伏羲等等。 　　七万年后，元始晋为新日，座下真神辈出，人族繁衍昌盛，人口极具膨胀，生存空间日益狭小。 　　因为“锚”，元始坐下的众神纷纷出走，前往东方大陆之外的广袤陆地和海洋，开始了传教过程。 　　其中的佼佼者有三位，一位真神前往西方，改名耶和华，尊“元始”为上帝，自称“上帝之子”，于蛮荒中拯救人族，自创道统。 　　一位前往中部大陆，自称先知，同样创立了区别与东西方的传承。 　　最后一位是名曰“接引”的天使，在与魔族的大战中意外陨落，在次大陆转生降世为释迦摩尼，号：如来佛，同样自成一派，并将信仰传回东方神州。 　　其他混出头的神祇还有很多，只是相比之下，并没有这三位成就辉煌，于是，七颗太阳笼罩之下的世界中，人类诞生了以四大神系为主（东方神州为道教）、诸多附庸神系、零碎道统、神祇、天使和半神充斥的整体态势。 　　奇迹生物退居熔岩之海，魔族遁入地下魔渊，酝酿着反扑。 　　对了，还有其他智慧种族。 　　精灵诞生了十二精灵王庭，族群圣物为一株名为“扶桑”的世界树，以十二精灵王为基础，精灵也开始了分化，并退居到了广袤的熔岩森林，以暂避人类的锋芒。 　　兽人退居荒原，诞生了自己的主神—格努须，号：不眠者，也有传言称，这位独眼、暴虐的主神其实是魔族所扮演的，真正的格努须早就被元始所肢解了。 　　矮人的生存空间被人类诸国压缩，矮人神系还没诞生，主神蚩尤就被黄帝所击杀并封印，族群因此而分裂为高山矮人、灰矮人和小矮人，散落在人迹罕至的山脉和地底，发展出精湛的冶炼和锻造天赋。 　　其他智慧亚种、妖魔、鬼怪、没有退居熔岩之海和地底魔渊奇迹生物可谓数不胜数，七颗太阳依旧，危险依旧，生存艰难依旧，未知大于已知依旧！ 　　十万年后，新日“元始”向更高阶发起冲击，一举融合18种途径的唯一性，成为“源初”，是为开天辟地、等同于元宇宙本身、全知全能之造物主。 　　然，就在其成就“造物主”无上高度的那一刻，七颗太阳突然练成一线，其中不同的颜色的太阳光凝聚成一束，照射在“造物主”的现在、过去和未来之上，照射在其存在的历史印记当中，这加剧了18中唯一性之间的冲突，分裂由此而生。 　　元始陨落，分裂成7部分被7颗太阳吞噬，天塌了，地崩了，四大神系中的所有神祇被扫落尘埃，一切秩序都在崩塌，魔族由地底魔渊反扑，污染、畸变、崩溃与毁灭，在到处上演着。 　　生灵涂炭，用笔墨难以形容。 　　就在7颗“妖日”分食了造物主，即将真正降临这颗星球的时候，一位名曰后羿的人族英雄，手持射日之弓，将七颗妖日中的六颗射落——原来，这是元始造物主留有的后手。 　　六颗陨落的“妖日”以及背后的“外日真身”不甘心失败，在坠落中连成一体，放射出六彩的光明，拨动时间之轴，带动整个星球和所有事物，试图回到被“射落”之前的那一刻。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时间回溯并没有停止，而是一直在向前追溯。 　　10万年弹指一挥间，就这样回到七颗太阳同时出现在极夜天空的那一刻。 　　“不对，这不是极光，是……快躲！” 　　七颗流星一样的光球突出天幕，哈里目视到其中的一个，就“嗡！”的一声，头好像被利斧劈开，生生塞进来无数不明意义的知识和符号。 　　他晕了过去。 　　长达十万年的极昼就这样降临。 　　少年哈里因为突然多出来的知识和讯息而昏迷，罗安却没有。 　　他像是做了个梦，在梦中度过了以万年计算的光阴，作为太阳被束缚在天空，看着一切向着匪夷所思的方向演绎起来，看到高温化作的炼狱，看到了万物的凋零，看到了熔岩世界的兴起，看到了奇迹生物、熔岩生物以及到处活跃的怪物，看到人类等智慧种族在绝境中顽强不息，看到世界拼图和神秘规则在成熟并变得陌生，看到费伦基因与地球基因结合后的完整形态，究竟是什么样的！ 　　看到了异类诸神（奇迹生物）和人类的四大神系，看到了途径序列与道统的中和，看到诸多神话内容、故事、传说和留下鲜明印记的历史人物和事件，是如何出现在地球的神秘规则中的，最后的“后羿射日”更是在表达一种类似轮回和宿命一样的东西？ 　　是的，他就是最后留下的那颗太阳。 　　这些都是真实的，是以后即将发生的？ 　　还是一个梦，又或者只是幻觉？甚至是欺骗与陷阱！？ 　　此次通幽，因为阿谢尔·汗而充满了变数，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和意外，五位候选集中在一座分殿进行通幽。 　　罗安又带上了查尔斯，导致七人第一次聚齐，同时出现在地球的天空。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儿。 　　是不是因为这一点，才有了这“十万年”？ 　　化作太阳的经历正在脑海中飞速褪去，记忆就好像曝光了的胶卷正在飞速的褪色，罗安的思维电转，知道该做一个决定了。 　　这十万年如果是未来，也并不是他想要的。 　　七颗流星划过极夜笼罩的天空，距离化作太阳的位置已经不远了，刺目的光打破极夜的笼罩，七种色彩的光照聚合最终变成炽白，炙热的高温已经产生，剧变累积到即将翻天覆地的一刹那。 　　第六颗流星中，阿谢尔·汗狂笑起来，准备迎接既定的命运和新生。 　　其他候选，蕾拉等人还没有从十万年的冲击和眩晕中恢复过来，茫然和惊恐之下，来不及采取任何扭转局面的动作。 　　刘颂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此次通幽是在蕾拉的分殿进行的，就算有心逆转，也无法对阿谢尔·汗和查尔斯做什么。 　　这时候，罗安撤去对查尔斯的加持，让魔焰从他的身上脱离，让第七颗流星飞速暗淡，并在他的不甘和留恋中，将之放逐回宫殿出发的位置。 　　七去一剩六，阿谢尔那狂喜的表情惊愕住，刹那间，六颗流星镶嵌在了天幕上，化作了恒定的太阳，放射出极目的光与热。 　　不需要阿谢尔·汗做什么，其自身携带的三途径基因就完成“注射”，无数个层面和未知层次的反应和变化发生，天空、大地、层都开始颤抖起来，六种色光聚集在一起，变得炽白，影界中同步映射在现实，无数未知的、高等生物冒出，窥视着加速上升的狼堡。 　　轰隆隆！ 　　六颗太阳对应的位置，大地裂开，冰川崩解，一片晶莹而梦幻的世界被打破，熔岩喷发而出，冷热空气搅拌、对流之沸腾，然后是天翻地覆。 　　——怎么还不行！？ 　　罗安有些慌了，少了一个查尔斯，既定的未来还是如期的上演着。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因此而奋力的“挣扎”起来，努力的想要从“镶嵌”的位置脱落，还试图和刘颂、蕾拉他们取得联系，尽快的结束这次通幽。 　　然而，束缚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好像以整个星球为基座将他们牢牢的固定住。 　　罗安在心里怒吼，带动所在的天幕一片颤动，这让他不惊反喜，少了一个查尔斯，果然出现了松动，要知道在那十万年身为太阳的岁月里，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但都无用。 　　他大声的呼叫蕾拉，让她撤去对阿谢尔的加持，将之放逐回去。 　　但蕾拉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一点回应都没有，还是刘颂反应过来，也学着罗安全力的挣扎起来。 　　于是，一片沸腾、剧变中的世界就上演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但就凭罗安和刘颂的反抗，还无法撼动束缚在天空的质量与势能，就好像已经完整了的神秘规则需要他们作为太阳悬挂在天空。 　　万般无奈之下，罗安呼唤起影界的罗素。 　　无比浓艳的色彩出现在第一颗太阳周围，但罗素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手持巨大镰刀的斗篷人。 　　随后，更多的影界生物像是开闸了的洪水一般，出浓艳的色泽中一涌而出，他们或者祂们一出现，就在六颗太阳的照射中溶解、畸变、崩溃和哀嚎，但也有一些比较凝实的家伙，比如最开始出现的那个斗篷人抵抗住了，巨大的镰刀向罗安砍来，“轰！”一颗新的太阳在罗安身边诞生。 　　“啊！” 　　罗安感觉到剧痛，但束缚他的力量也被削弱了，绚烂到极点的光影散射而出，刹那间万紫千红，空间都好像在破碎，时间轴好像被打乱，让罗安看到了数十种发生在未来的画面。 　　所有的这些交织在一起，加剧了混乱的诞生，更多的攻击接踵而来，罗安作为第一颗太阳的晃动频率骤然加剧，终于有了“脱落”的迹象。 　　“不！”，阿谢尔·汗的怒吼声响在罗安的意识中，“你在挣扎和反抗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一直追求的结果吗？” 　　罗安喘息中冷笑，说：“老子才没有兴趣当十万年的囚徒！” 　　“蠢货，对你我来说，十天和十万年的时间有什么意义？最后只剩下你了啊！” 　　罗安不答，只是拼命的挣扎着。 　　这时候，蕾拉三人也反应过来了，五位候选作为太阳的距离其实是很遥远的，但罗安还是听到了她们三人的尖叫声。 　　——不满意就好！ 　　于是五颗太阳都开始反抗既定的命运，蕾拉甚至撤销对阿谢尔·汗的加持，让最后的一颗太阳暗淡。 　　“你们阻止不了的，阻止不了的！” 　　就在阿谢尔·汗从天幕上脱落，被放逐回去的那一刻，这颗飞速暗淡的太阳爆炸了，所化的亿万颗碎片化作的流星，坠落！ 第三百一十九章圣阶展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哈里醒了。 　　苏醒的一瞬间，他仿佛不是自己了，茫然的瞪着极光绚烂的天空，莫名其妙的付出一个念头：队长说的极光出现了。 　　那七颗流星已经消失，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一点印象，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刹那之前发生的事儿，慢慢的，记忆浮现出来，意识渐渐清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身边的同伴已经不存在了，只在左右留下一个个人形的污痕，荧光树构成的丛林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个漆黑而干枯的骨架。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的地面就好像被深犁过一遍似的，一个个深邃的裂谷，一个巨大的凹坑。 　　再看天空，极光绚烂中，一片浓郁的颜色渲染着，许多高大的黑影，轮番的出现在极光绚烂当中，一闪即逝后，就再也找不见了。 　　呆看了一会，突然有一颗太阳从浓艳的色泽的冒了出来，就好像脱出从彩色的云层中遮挡一样，就好像它一直都存在，只是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了。 　　但这可太阳跟记忆中的太阳有着巨大的不同。 　　它是黄色的，散发着黄色的光照。 　　黄色的太阳！？ 　　不，好像只是一个倒影，有些朦胧，有些虚淡，但又挥洒在货真价实的阳光，哈里感觉到另一种形式的温暖，也让他和万事万物都变成了黄色。 　　黄！ 　　遍及视野、遍及一切事物身上的金黄。 　　一片金黄的世界就这样形成。 　　哈里呻吟着，胸口有一个东西开始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而脉动，一段因为目视流星而获得知识解封。 　　（序列9【医生】（清道夫途径地球变种），魔药配方：主材料—极光虫、春蚕之蛹或者序列9【医生】的非凡特性（已获得）。 　　辅助材料：人类血清2克，精灵血清2克，矮人血清2克，兽人血清2克，异类智慧生物亚种血清5克（混合），怪物血清5克（混合），晨曦之露（200毫升），魔化枇杷树之叶（完整），夜鹰之眼（一颗，完整），千足蜘蛛的节肢（数量1、完整），历史文献（细菌、细胞、解剖学相关10页），历史文献（草药学、中医学2页、拓本），历史遗物（胶囊型药物2颗）。 　　配置步骤：……） 　　“啊！” 　　哈里抱着头，痛苦的哀嚎起来，除了解封的序列9【医生】的相关知识，还有大量不明意义的内容，他感觉脑子都快被撑爆了，实际上，作为普通人，他就不应该幸存。 　　将他从痛苦中挽救出来的，是突然从右手腕处涌出来的一股清凉，那里有一个半月形的烙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渐渐的恢复过来，喘着粗气，感觉突然出现的打量知识沉淀下来。 　　这时候，第二颗太阳从大片浓郁的色泽中的脱出。 　　这是颗蓝色的太阳。 　　蓝色！ 　　蓝色而显得极其的妖异的太阳，为世界和万物附加上一层蓝色的滤镜，黄与蓝中和，变的不是那么黄，也不是那么蓝，介于两者中间。 　　另一种温暖降临在身上，滋润起他那异常疲惫的精神和灵魂。 　　手腕上那个半月形的烙痕微微一亮，吸收起外面的阳光，以至在手腕的位置形成了一道微弱的光旋。 　　但哈里并没有察觉，第三颗出现的太阳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颗太阳的是绿色的。 　　（外日不肯履行使命，导致影界与现实的粘连无法脱离，影界生物大量逃避到现实，大气层的变异无法根除，地球的隔绝就此固定，一座孤岛形成，神秘规则局限在变异的大气层内，这加重了未知和混乱，也严重威胁了已经完整的世界根基，补全机制下，七色光代替七日……而这些都是正在发生的事儿。） 　　哈里猛地愣住，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谁！？ 　　没有人回答他，手腕上那个半月型的烙痕渐渐的隐没，不一会就跟周围的肤色没了区别。 　　哈里甩了甩头，以为出现了幻听。 　　这时候，第四颗青日出现了。 　　接着是第五颗，第六颗，第七颗。 　　七色光重叠，七层滤镜笼罩着的万事万物，反而让阳光变得炽白，让本来的色彩恢复。 　　白昼回来了。 　　哈里喜极而泣。 　　地下城的出入口打开了，不知道地表经历了怎样剧变的人们，迟疑的、畏缩的、不能置信的走到了阳光下。 　　风吹了起来，一片狼藉的大地上，嫩绿的芽颤颤巍巍的露了出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一张茫然、呆滞的脸上，接着，“轰隆！”一声，大片大片的乌云遮挡了七颗溶成一体的太阳，刺目的电纹划破天空，哗啦啦的大雨狠狠的砸落。 　　几个呼吸之间，瓢泼的大雨就倾盆而下，人们终于确定这是真的而不是幻觉，纷纷欢呼着、颤抖着、舞动着、抽搐着沐浴在倾盆的大雨中。 　　冰川开始融化了，一片晶莹中释放出巨量的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很快，大洪水就从高处向低处咆哮而来。 　　哈里站在齐腰的洪水中，艰难的向地下城的入口移动。 　　以上只是普通人的视角。 　　…… 　　通幽的是七人，回来的却是六人。 　　蕾拉的分殿中，查尔斯左看看、右看看，缩了缩脖子，尽量的降低存在感。 　　其他五人都铁青着脸，灵体沉寂而压抑，凝重的低气压弥漫。 　　良久，刘颂苦笑道：“这下好了，彻底失控了。” 　　罗安说：“早就失控了，从我们跟不上地球的发展速度的那一刻起。” 　　“以后怎么办？还能通幽吗？”，山口百惠喊。 　　“恐怕不行了，地球的神秘规则已经完整且成熟，从这次的经历来看，已经脱出我们的控制……这次是七日，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总之，环境和规则对我们也不适宜了。”，刘颂说。 　　罗娜焦躁的拍著作案：“那源质怎么办，嗯？源质，无法通幽，还怎么……” 　　“行了，不是还有影界吗？”，刘颂不耐烦的打断。 　　“你确定影界就没有危险？现实都这样了，何况影界？影界早就失控了，我的投影已经是第三次，第三次失踪，每次下去，都感觉，都感觉……”，罗娜的灵体止不住的震荡，可以看到她的脸上那蕴含着迷茫和恐惧的色彩，其他人都沉默下来，罗安突然想起，之前通幽的时候，突然联系不上罗素了。 　　这样一来，他就坐不住了。 　　况且坐在这里发牢骚也没有个解决办法，终归结地，还是他们的序列太低，而地球就好像一个沸腾的锅，锅盖已经压不住了。 　　又坐了一会，还是没有值得一提的解决办法，五人都很沮丧，连查尔斯的存在时间到了，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就在他们准备散去的时候，罗娜无意间看到了青铜门上的变化，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9万了，9万了！”， 　　罗安心中一凛，连忙让蕾拉打开了青铜门，飘荡出去，来到自己的青铜门前查看。 　　“候选一：罗安，源质91011，贡献26%……” 　　终于要结束了吗？ 　　他在心里想。 　　罗素除了状况，但之前的惯性还是存在的，足以冲破10个单位的完成条件，只是第三阶段就不好说了。 　　影界不能去，地球也变得不适宜，以后该如何获取源质？ 　　通幽还能不能继续，通幽过去会发生什么，还会不会被地球的神秘规则“辖制”，又或者，被地球的神祇…… 　　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打开青铜门，进入自己的分殿，阿鲁比耶神已经在青铜柱前等着了。 　　“发生了什么！？”，饲养的宠物指着混沌海，“就在你走后不久，有东西爬出来过。” 　　罗安看了一眼混沌海，没什么力气的挥了挥手，疲累的在青铜作案前坐下，一时间只想返回现实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事儿都不管，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 　　这段时间，过的太紧绷了，极限28，从序列7到序列5，阿鲁比耶神的神性、空白的神性、阿谢尔·汗的注射、完整成熟后的地球神秘规则……现在罗素又出了问题。 　　啊，对了，罗素。 　　灵体之狼勉强振作，感应混沌海中的投影，果然，“线索”已经挣断了。 　　他迟疑的飘荡到混沌海上，注视着烟气渺渺的海面，阵阵微风轻拂般的波涛看起来美丽极了，海水变得蔚蓝，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的透明，光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真正海洋般的未知和深邃。 　　忽然，一个怪脸在海面下一闪即逝，接着是章鱼般的巨型出手，触手上长满了冰冷的眼睛，就好像死人的眼睛那样的空洞。 　　罗安一个激灵，再看那个位置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像刚才看到的不过是错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 　　失控就好像向下滚动的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引起不可收拾的雪崩。 　　必须尽快的消化序列5的魔药，进军圣阶，甚至序列3，最好是天使，以完整神话生物的形态和本质，再获得宫殿第三阶段的加持，才可能搞清楚影界和地球正在发生什么。 　　他知道影界中已经诞生圣阶以上的生物，地球现实中，也有种种迹象，但直到现在为之，他都没有见过哪怕任何一个，这些东西明明已经诞生了，却躲在他们的感知和影响方位之外，又不曾远离，始终徘徊，窥视着。 　　刚刚发生的通幽就是很好的证明。 　　最后关头，影界生物大量的出现在现实，攻击了他，也等于帮了他们一把，要不然还真不好挣脱地球神秘规则的束缚和定义。 　　回到青铜作案前，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让作案分开，露出盛满空白神性的圣杯。 　　轻轻的将之捧起，不仅他的呼吸变得沉重，阿鲁比耶神也是。 　　两双贪婪的眼睛盯着里面的彩色液体，良久…… 　　“这东西该怎么用！？”，罗安粗声粗气的问。 　　阿鲁比耶神好一会才回答：“它能变成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或者实现你任何可以实现的愿望，改变你任何想要改变的属性。” 　　“也就是，他可以让我的魔药消化！？” 　　“我也可以，你给我神性，我帮你消化。” 　　罗安呵呵的冷笑起来，说：“你自由序列4，而我已经序列5，之前你还说，自由完整的神话生物状态，才能赐予这种程度的神恩。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这些空白神性，足够我晋升序列3，还能回归最契合的水手途径，我可以将序列4【暴君】特性分离出来给你……” 　　“行了，我不需要【暴君】，序列4【绿祭祀】的魔药配方你有没有？” 　　青铜门上的魔药配方和序列讯息，只更新到序列5就停止了，也许要等到第三阶段才会解封，毕竟序列5与序列4之间存在一个根本性的鸿沟，安全阀在这方面是失效的。 　　“我没有，但我可以……” 　　“好吧，那就用空白神性代替序列4的魔药，你不是说它可以移植和嫁接在任何高位途径和序列上吗？那就代替序列4的魔药好了。”，罗安回头，严肃下来，眼神变得凌厉，“现在告诉我它的使用方法。” 　　粗大的紫色电纹出现在青铜柱上，雷霆万钧的压力降临在分殿内，在这个地方，阿鲁比耶神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他还是封印当中。 　　好一会，他的六只手臂才颓然放下，女性化、精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丧气和不甘的神色，抬头看了一眼圣杯，止不住的贪婪就好像炙热的岩浆一样：“这些份量足够你晋升到序列3，你要答应我，下一次，下一次已经要分我一杯。” 　　下一次！？ 　　哼，这家伙当菜市场买大白菜吗，还想有下一次！？ 　　如果不是两大正神相持，那序列3的大萨满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怎么可能火中取栗，夺取这些空白神性！？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又是一动，记得那序列3的大萨满说过，上古死神陨落时，数十个散落在深渊位面的分身同时陨落，深渊失落后，每一层位面都被时空乱流席卷到未知的方位，没有人能够定位到，诸神也不行。 　　而自己收获的这份，还关系到定位到这些失落深渊位面的钥匙！ 　　钥匙！ 　　要是自己消化了这些空白神性，有了序列3的位阶，那是不是可以……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也就对阿鲁比耶神口中的下一次没那么的抵触了。 第三百二十章置换 　　罗素不见了。 　　连同狼堡的石碑在内。 　　罗安感觉，好像身后有人提着鞭子在追着，那鞭梢的呼啸声，已经到了耳后。 　　现实容不得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 　　返回现实后，他该向圣阶发起冲击了。 　　兰特斯特王国，靠近北部边境的一座小城。 　　夜幕下山丘，隐隐听到嗷呜呜的狼啸声。 　　珈蓝之心的两名非凡者护卫着一个苍老的教士，听到狼啸后停下脚步。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改变反响，向不远处的山丘走去。 　　来到山丘之下，眺望狼啸传来的方向，只见一片漆黑中屹立着一个影影绰绰的树林，树林的阴影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无比静谧和神秘。 　　教士摇了摇头，带着两名非凡者找了个北风处，激活结界、布置仪式，两刻钟后，教士才苍白着脸醒转，说：“他在那里。” 　　珈蓝之心的非凡者并没有欣喜，反而露出迟疑和愁苦之色。 　　两个多月，对方屡屡脱出十拿九稳的追捕，说起来，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以往对付这种邪神分子，那怕最难缠，一旦确定行踪和位置，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就因为他们是命运教会的人，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能力和天赋。 　　但这一切在追踪的这个人身上失效了。 　　锁定对方的行踪和位置并不难，难就难在每次都让他莫名其妙的逃脱。 　　“走吧，回去，这次的痕迹和气味很清晰，等见了主教大人后再说，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三人离开后，在他们原来立足的位置，一只蜥蜴从石缝里钻了出来，遥望他们离开的位置，喃喃的说： 　　“狗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看来得抓紧了，这些家伙可不会给我充足的时间来布置。” 　　嘀咕两具，蜥蜴又钻进岩石缝隙里，消失无踪。 　　于此同时的小城，也进入到一片静谧的沉睡之中。 　　只有打更人敲打的邦邦声，定时的响在大街小巷。 　　这个夜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悬挂在天空的那片月牙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当静谧中的吱呀一声后，一个苍老的妇人从屋内走出，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 　　老妇人的五官随即变得有些陌生，好像另一个人的五官在这张脸上“苏醒”，银灰色的狼毛微微一闪，很快又恢复正常。 　　老妇人身后是她的儿子、媳妇和孙子，一家人鱼贯出门，和一条街上的所有邻居一样，无声无息的排出两排整齐的队列来。 　　没有人说话，上百人统一行动却好像一人，诡异的气氛出现了，如有实质的，弥漫在一双双近似的眉眼之中。 　　排在队前的老妇人领头向丁字型的岔路口走去，另外两只类似的队列出现在汇合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聚合。 　　伙伴点亮，队列有了近四百人的规模。 　　然后是游走。 　　沿着城市的大街小巷，脚步很轻，却动作如一，面无表情，眼睛却泛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微光。 　　走着，走着，主干道上的一个临街的商铺被惊动，守夜的店员打着哈欠从窗户探出来投来，一见这么多人大半夜还在闹腾，正要发几句牢骚，面容就是一呆，然后眼神一片迷茫，两个呼吸后，一个狼脸的幻影在额头上一闪。 　　他清醒过来，嘻嘻一笑，关上窗户打开了店门，加入到游走的队列中。 　　队列自动让出一个位置，恰好融他进入，步伐未停，所有的姿势不变还是那样的统一，精准、机械、同质的让人头皮发麻。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重复这样的过程。 　　当队列走到城市中心的广场，市政厅对面的时候，已经聚齐了上千人。 　　这时，队列有分成整齐的四个方块，将中央的一块区域围绕起来，火把熊熊，映射着一张张宛如鬼怪般的半隐半现。 　　围起来的位置是一个规整的圆，圆形的位置，石质的地板裂开，从中钻出五个动物来。 　　它们在快速的填充这个圆，并在行动间直立起上肢，化作半人半兽的“怪物”。 　　某一个时刻，所有人都同时跪下，抬起头，扬起脸，银白色的狼毛、渐渐狼化的五官、遥遥生辉的眼睛宛如鬼蜮一般。 　　“嘭！” 　　市政厅的顶楼的一扇窗户大力的关上，一个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刚刚起头就被按住，广场上充耳不闻，微微裂开前凸的嘴，发出嗷呜呜的微弱呼声。 　　这呼声就好像无形的风，向四面八方扩散，更多的异响出现，诡异和恐惧向瘟疫一样传染。 　　直到这时，一只神俊之极的巨狼才缓缓出现，没有人看到他是从那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广场中央的那根石柱是何时立起来的，巨狼跳上的石柱，石柱表面的石衣片片脱落，露出繁琐、复杂有神秘的灵性纹路，纹路点亮了，隐约有流水一样的七彩在中流转。 　　“嗷呜呜！” 　　巨狼仰天长啸。 　　很快，一片浓郁的色泽在巨狼的头顶浮现，一只只幽灵般的幻影从中飞跃而来，有虎型，有蛇形，有鸟型，还有很多人们辨识不出来的珍兽，全都长着翅膀，在低空盘旋。 　　最后，当一只巨大的狮鹫、拖着长长的曳光出现时，那浓郁的色泽才渐渐消失，所有盘旋在低空的虚影渐渐的凝实，就好像真实的巨兽一般，纷纷落下。 　　——可以了！ 　　罗安在心里说。 　　于是，现场的人、半人、召唤来的珍兽、猛禽都开始向他跪拜。 　　“嗡！”的一声，石柱大发七彩的光明，凝结出一片聚而不散的色光，色光如水，漂浮到巨狼头顶，然后化作一道漏斗状的气旋，向巨狼倒灌而来。 　　刚开始，魔药的消化还只是正常幅度，但当罗安“言明”空白神性的真正用途，眉心处的那好像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坚冰”在一瞬间爆炸开来，“轰！”的一声，巨狼的体形就好像一个膨胀而起的气球一般，一瞬间撑大了数倍。 　　眼看就要粉身碎骨，倒灌而来的空白神性进入他的身体，一瞬间就转换了性质、形态和属性，置换成恰好对症的“良药”，激荡在巨狼即将爆裂的身躯和灵魂上，同时又有一股力量作用在生命烙印和历史印记，无声无息的完成了“修改”。 　　巨狼的身躯一瞬间复原，紧闭的双眼张开，两团就好像烙铁的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身下的“信徒”，意识分成了数十份，激荡在每一个被支配和召唤的身躯和意识中，神秘的反应就此发生。 　　魔药消化的洪流持续的将输送出去，在数十个支流中激荡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环，环绕的最后，又回流到他的身上，带来回来让他不断“深刻”和“凝聚”成分。 　　罗安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没感觉到，他的意识变得空灵，灵魂就好像要脱离肉体而飞升出去，视野先是变得无比清晰，继而变的模糊，模糊中，无数个色彩的微粒出现。 　　它们出现的一刹那，让肉体、特性和灵魂为之剧震。 　　这种视野很熟悉，不正是通幽状态下看到的源质视野吗？ 　　万物都有色彩的粒子构成，神性也是多彩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和奥秘？ 　　疑惑只是一闪，他就彻底醒悟过来，随后就好像冷却一般，视野还原成高清画面。 　　至此，他以度过空白神性“赐予和置换”的完美状态，序列5的魔药消化一空，体形再次增长，冷幽微黄的色光缓缓的回缩进体内。 　　他从悬浮的空中落下，石柱瓦解，里面空白神性消化一空，但只相当于总数的二十分之一，剩下的神性足够他冲级到序列4、甚至序列3。 　　空白特性的最大特性在于“置换”。 　　换句话来说，它不能无中生有，必须基于“置换”对象，存在“置换”的条件和场合。 　　这是由其“多”出来的特性的决定的。 　　所以罗安才如此大张旗鼓。 　　不过，麻烦也很快到了。 　　两个小时后，命运教会的一位大主教和一批珈蓝之心的非凡者赶到。 　　看着睡了一地人和动物的现场，还有处于震恐与寂静状态的小城，只感到头疼欲裂。 　　“这该死的异端，现在该如何收场！？” 　　所有人都看着大主教，等他拿个主意。 　　要消除影响，怎么消除，整个小城都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就说广场上的这些人就不好处理，总不能都用莫须有的罪名控制起来吧。 　　这个篓子该怎么补，怎么补也不了啊。 　　不料，大主教却并不担心这件麻烦，而是看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妖异的月牙，沉默着。 　　“以后类似的事儿，都不用做清理了。”，大主教说。 　　珈蓝之心们不明所以，怎么就不用清理了，他们的职责只有不就是守护表里两世界的秩序和分隔吗？ 　　大主教叹了口气，没做解释，喃喃自语的说：“守不住了，也就没必要再守了。” 　　再说罗安。 　　分殿中，灵体之狼围绕着自己的肉身转了几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对饲养的宠物说，“我知道你说的神话生物是怎么一回事了。” 　　青铜柱上，六臂的阿鲁比耶神浮现出来，点了点头。 　　“去伪存真，更加接近构成世界的真实，呵呵，以前是我想岔了。” 　　阿鲁比耶神自然不知道他想岔了什么，也不关心，沉默了一会说：“你没有序列4的配方，跟缺少序列4的主材料，就算有空白神性也是无用的。” 　　“是啊。”，罗安摇了摇头，“置换总要有可以置换的对象……你的建议呢？” 　　“我可以给你【暴君】的特性，不过你要将水手途径的序列4【风暴令主】的特性置换给我。” 　　这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啊，罗安在心里想。 　　这是一种解决办法，可是这样一来，晋升到序列3就泡汤了，空白神性不够。 　　“我并不能发挥暴君的真正实力，如果置换成风暴令主就不一样了，锚不再是问题，可以为你提供更大的帮助。” 　　罗安不置可否，只是问：“前往失落的深渊位面，获取更多的空白神性，是一个序列3的作用大，还是两个序列4的作用大？” 　　阿鲁比耶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无言以对，好一会沉默。 　　“我知道你的急切，但不能不顾大局，只有序列3我才有穿梭时空乱流千万其他失落位面的资格，才有获取空白神性的可能，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你的问题。” 　　“……序列4也是可以的，你有这座宫殿作为支撑，远超普通的序列4……” 　　——这家伙真是无法沟通。 　　罗安索性不理他了，回到青铜作案前，挥手招来纯黑之杖，拿在手里打量。 　　要说序列4的特性，这里也有。 　　死神途径的来自纯黑天使。 　　只是其中有个隐患，纯黑天使此时的状态还不清楚，如果将纯黑之杖中的特性抽取出来，带到现实，作为序列4魔药置换的时候，会不会把祂给引出来？ 　　这样的风险无法排除，毕竟是祂而不是他，谁知道祂还有多少分身隐藏在暗处？ 　　罗安有些犹豫。 　　想要稳妥，自然是用【暴君】，阿鲁比耶神的状态特殊，并不能真正消化暴君的特性，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多置换一次，序列3就不够了。 　　现狩猎其它序列4又来不及，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第三阶段的候选之战随时都有可能结束，再加上身后还追着一群狗皮膏药…… 　　——说不得只能冒险了。 　　罗安的决心一定，就再不迟疑，就算是天使化作的恶灵，经过这么一连番的折腾和削弱，也未必能拿自己怎样，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可以了，总不能因为顾忌祂，就放弃晋升到序列3. 　　圣阶以上，每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拖延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努力和无数时间去弥补，空白神性真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 　　再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意念一动，纯黑之杖漂浮到半空，一片浓郁的混沌色泽从分殿分离，将之溶解，还原成一块纯黑的幕布，随后开始了抽取。 　　不久后，最强大的封印物损毁了，取而代之的是序列4【极暗者】的非凡特性，静静的躺在灵体之狼的手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一道彩虹 　　几个月来，命运教会对阿鲁比耶神教和互助会的追捕和打击并没有减弱，各个城市依然在追捧莫妮卡这些邪神分子和信徒。 　　到如今，能幸存下来的，十不存一，受到打击最严重的，还是圣堂。 　　普通的信徒和骨干因为基数大，特征没有那么明显，反而有很多人幸存下来，在阿鲁比耶神的指引下，大多获取了新的身份，在各地潜伏下来，到如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莫妮卡在其他信徒的帮助下，在一个叫洛斯特的小城安定下来。 　　进入一家纺织厂工作，躲过了严酷的追捕，获得了新的身份。 　　这天下午四点，纺织工厂的染料车间。 　　高温熬煮的原材料在池子里融化，挥发出刺鼻的味道，时间稍长，就让人的眼睛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再加上高温和女工们汗水，工作条件极其恶劣，需要专用的防护装备和通风条件才能长时间的工作。 　　然而数十个女工几乎没有任何防护，就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进行着辛苦的工作，弥漫的蒸汽中，一个个汗流浃背的身影在忙碌着。 　　莫妮卡用胸前的毛巾擦了擦眼睛，费力的抬起深入到池子里的撑杆，搅动刚刚放进去的原料。 　　一股股带着颜色的蒸汽搅拌出来，咕咚一声，裂开了一个很大的水泡，刺鼻的味道更浓，泪腺更受刺激，让人忍不住的退后，躲闪开来。 　　防护装备齐全的监工拿着棍子，警告性敲了敲池子的钢铁护栏，逼迫女工们上前继续工作，一会都不准偷懒。 　　莫妮卡一咬牙，顶着逼人的热浪来到池边，气喘吁吁的继续之前的工作。 　　不一会，她就麻木了，视线出现了重影，视野模糊一片，工友在身边说话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身上的工装已经湿透了好几遍，结了一层盐碱，脱水严整的情况下，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等收工的哨音响起的时候，一个踉跄，多亏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才没有一头栽进沸腾的染料池中。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是在换装间了。 　　狭窄、怪味弥漫的房间内，十几个女工虚弱躺着、靠着，一个个脸色都苍白如纸，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妮卡摇摇晃晃的站起，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洗漱用品，向相连的水房走去。 　　等她洗漱出来，换衣间已经没有人了，女工们一缓过劲来的，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工厂，回家了。 　　没人向她这样的讲究，她们还有家人要照顾，哪有时间认真的梳洗？ 　　生活的磨难和压力已经让大多数人活的像牲口一般。 　　莫妮卡知道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先不说身体吃不吃得消，她可不是来给贪婪的资本家吸血和压榨的，她身上还有神圣的使命和事业。 　　回到简陋的家中，稍事休息，出门买了一块黑麦面包，对付过去晚餐。 　　等到傍晚，她开始了准备。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将自己包裹严实，静悄悄的出门。 　　在乱糟糟的贫民区左拐右拐，一路躲避人的视线，半个小时后出了贫民区，走进一条环境不错的小巷，敲响了一个位于狭窄弄巷的小门。 　　门开了，驼背的男仆举着灯，上下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让她进来了。 　　等她换上女仆装，进入一楼打扫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餐时间，这家的主人已经带着妻子和孩子进入祈祷室，做晚课了。 　　女仆们开始收拾餐厅，莫妮卡一个人擦拭门窗，一直工作的两个小时，才到收工的时间。 　　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地下室的仓库里，静静的等外面安静下来。 　　深夜，敲门声响起，男主人举着油灯顺着楼梯下来，对她点了点头。 　　莫妮卡跟他出去，看到门窗都盖上了厚厚的布帘，阿鲁比神教的信徒已经到了十余人。 　　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什么身份都有，但还是以莫妮卡这样身份的居多。 　　“又少了两人！”，房间的主人，秘密祭坛的牧师叹道。 　　等人都到齐了，牧师打开了直通地下的暗门，数十个信徒鱼贯进入。 　　地下的祭坛一片漆黑，莫妮卡愕然发现，祭坛上的神像换了。 　　一瞬间她惊的一身冷汗。 　　“别紧张，是神谕，今晚要完成一件大事。”，牧师略显狂热的说：“吾主的选民，强大的神使菲力蒙·罗安大人即将迈上神圣的殿堂，今晚的仪式是他准备的。” 　　莫妮卡闻言，一阵止不住的眩晕后，消化了牧师所说的事儿，回想起神使大人是谁，就陷入到狂喜中。 　　神使大人还活着！？ 　　“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 　　牧师开始组织起来。 　　首先是祷词，让所有人都背诵完毕，然后是祝祷步骤，最后是祭品。 　　因为是第一次，所有步骤比较麻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完成。 　　牧师换上的庄严肃穆的祭祀袍，莫妮卡等人围绕祭坛下跪。 　　“海洋与风暴之神的眷者啊，您是动物和人类的支配者、变化者，您是强大的旅行者、穿梭者，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五位非凡者，您居于至高殿堂和现实中，您是菲力蒙·罗安……” 　　牧师领颂，全新的尊名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莫妮卡的脑海中闪现着与神使大人邂逅和相识的一幅幅画面，激动、崇敬又虔诚的开口颂道：“海洋与风暴之神的眷者啊，您是动物和人类的支配者、变化者，您是强大的旅行者、穿梭者，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五位非凡者，您居于至高殿堂和现实中，您是菲力蒙·罗安……” 　　仪式就此开始。 　　与此同时，同样的仪式在数十个秘密据点上演着。 　　但罗安却听不到他们的祝祷和呼唤，这全新的尊名虽然也能指向他，但指向的是平凡的他，而不是居于亵渎宫殿的他。 　　“门牌地址”不同，身份自然不同，虽然都是同一个人。 　　不到神圣，就不能接收到特定频率和地址的无线广播，除非距离足够接近，但那是基于非凡特性的，而不是基于神性的。 　　但这样的步骤也是必不可少的，算是晋升仪式的一部分，目的在于凝聚神性、深刻生命烙印、升华历史印记的那一刻。 　　此时的罗安也完成了准备，在一个深入地下的石窟内，先用祈愿仪式，获得了10个小时不受打扰的时间，当然，这10小时并不是绝对的，只能让哪些狗皮膏药不那么快的找上门来。 　　接着又用仪式将序列4【极暗者】的非凡特性从宫殿取来。 　　当装着特性的小匣子出现在现实的那一刻，无法抑制的波动化作一道纯黑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散开，刹那间罗安像是处在一个高频率震荡的搅拌器中，意识的轰的一声，看到了太空一般的深邃，但不但不良反应呈现，仪式连通的宫殿就降下一缕光柱，照射在匣子上，将特性封印。 　　好一会，罗安才从致盲般的不良反应中恢复过来。 　　他长舒一口，看向匣子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枚定时炸弹。 　　——没有时间磨蹭，马上开始！ 　　点燃耀石炉，架上钳锅，倒入溶液开始了加热，除了调配魔药的器械一应俱全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辅助材料，没有魔药配方，没有仪式步骤，除了右手边放着的瓶子里装着的空白神性，什么都没有。 　　严格来说，就算有序列4的非凡特性，也是需要辅助材料加以中和的，但他连【绿祭祀】的魔药配方都没有，就更不可能搞到【极暗者】的了。 　　一个序列5的【野兽德鲁伊】服用【极暗者】魔药，并不能就此改变途径，更不可能成为【极暗者】，只会失控崩溃而变成怪物，序列5的特性与序列4的根本不相容，正常情况下，完全是找死。 　　但有了空白神性，这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事儿，就十拿九稳。 　　这也符合神秘学中的一条核心规则，万事没有绝对，一切都处于运动变化之中，未知永远大于已知。 　　当反应釜中的溶液加热之沸腾，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也没有任何外在因素的干扰，罗安深吸一口气，打开封印特性匣子，将【极暗者】特性放了进去。 　　特性接触溶液的一刹那，本应向外散发和扩散的辐射就全被溶液说吸收，一瞬间，反应釜内就变成了一个黑洞似的漩涡，身处的溶洞光线全部失去，都被着黑洞所吸收。 　　装有空白神性的瓶子打开，在反应釜被污染而活化之前，倒入事前预定好的剂量。 　　当多彩的神性溶液与黑洞接触，一道白光在黑洞中产生，刺破黑洞，一分为二。 　　黑白相间的液体根本无法直视，整个洞窟都在微微的颤抖中，包括罗安的肉体和灵魂。 　　——置换并没有发生，魔药还没有形成。 　　至关重要的一步来了。 　　罗安将反应釜捧起，就好像捧起了连所在洞窟都捧了起来似的，巨大摇晃随着他手臂上升和颤抖的频率而加剧中，反应釜寸寸脱落，还没掉在地上，都化作黑白相间的碎屑。 　　要想魔药成型，必须进入他的腹中。 　　如此，置换才能发生，才能将【极暗者】置换成【绿祭祀】，恰到好处的满足他的需求。 　　然而，身体、本能、特性都在排斥这种作死的举动，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排斥和尖啸着，让他放下这危险至极的东西，只有理智，一边对抗自身的排斥和冲动，一边要忍受从反应釜中溢出的辐射和波动，不一会，罗安就大汗淋漓，拼命的将反应釜向嘴巴送去，却只能一点一点的接近。 　　他焦急无比，用最大的意志力在与自己特性对抗着。 　　终于，反应釜送到了嘴边，郊狼的眼睛已经一片通红，他最后怒吼一声，一仰头，将黑白相间的液体倒入腹中。 　　巨大的痛苦只是一瞬。 　　这一瞬过后，明显听到一声缥缈而苍茫的钟声，随后他的意识和灵魂就轰的一声爆炸开来，身体畸变，就好像爆米花一样的衍生出无数蓬松的骨膜和血肉。 　　巨蟒的以上的触手瞬间暴涨，扭曲着、舞动着，膨胀巨大的一团，再也分辨不出原来的体形了。 　　“海洋与风暴之神的眷者啊，您是动物和人类的支配者、变化者，您是强大的旅行者、穿梭者，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五位非凡者，您居于至高殿堂和现实中，您是菲力蒙·罗安……” 　　“呼，谁在吵！？” 　　不类人声的巨大咆哮声震荡在洞窟中，那爆米花一样蓬松的血肉和触手干枯了、崩溃了，裸露出内部浑圆的一团血肉。 　　一张巨大而狰狞的嘴巴裂在这团血肉上。 　　于此同时，在几十个仪式现场，所有呼唤和祝祷罗安的人，只“嗡”的一声，脑袋好像被重重的敲了一记，接着意识就一片模糊，看到一幕幕匪夷所思又光怪陆离的画面。 　　21世界的洛杉矶，灯火酒绿的弥红灯光，高耸入云的大厦，震耳欲聋的爵士乐，妖魔般扭曲和舞动的男男女女女。 　　最后，呯的一声，每个人都捂住了胸口！ 　　…… 　　莫妮卡呻吟着，抬头看到牧师艰难的从祭坛上爬起，抖抖索索的向神圣大人的雕像重新跪好，再次朗诵祝词：“海洋与风暴之神的眷者啊……” 　　稀稀拉拉的迎合声再次回荡。 　　而罗安已经不存在了。 　　他被粉碎，很彻底，很干净，但那苍茫又古老的钟声还是一声声、一遍遍的贯穿他那破碎成亿万个的意识和灵魂碎片，带来这一声声的祝祷，就好像一个线头，将碎片串联。 　　现实的洞窟里，那血肉模糊的肉团上，裂开的嘴巴发出一阵阵不明意义的呓语，持续的向外界释放着纯粹的污染与恶意。 　　分殿内，阿鲁比耶神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安的大部分意识和灵魂被这钟声和祝祷声串联起来，亿万个罗安同时醒了，亿万个他，亿万个想法，亿万个震惊、恐惧、 　　痛苦、疑惑、焦急等念头同时浮出。 　　铛！ 　　又是一道响彻意识和灵魂的钟声。 　　所有的意识和念头都“归纳”到一起，分裂依旧，但在思维上已经统一了。 　　这时，他才算真正的醒来。 　　自我觉醒的一刹那，联系上肉体和正在形成中特性，疯狂向外释放呓语和污染的嘴巴一下子固定住，大量彩色的呕吐物从中喷涌而出。 　　呼！ 　　一道彩虹。 　　作者的话：求票，求刀片。 第三百二十二章绿祭祀 　　这一口几乎将精华吐尽。 　　那血肉模糊的肉团干瘪下来，就好像干瘪了气球一样，那张狰狞、丑陋、恶心的大嘴变成了一张肉膜贴在凹凸不平的内部器官上，下一秒就从边缘裂开，裸露出内在还在蠕动的虫子。 　　大量黏糊糊的肉虫爬了出来，每一个的末端都裂着一张嘴，不断的向外界释放呓语和污染，争相恐后的向四面八方扩散。 　　剩下的是一些畸形、已经半融化的器官。 　　而那道彩虹，成型后横贯这个地下洞窟，竟是下起了色彩斑斓的“雨”来。 　　多彩的雨滴显得晶莹剔透，一个个就好像水晶似的，落在了地上，却并没有融入地面，而是自如的滚动着，相互聚合在了一起。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大量的雨滴聚合，聚合成一条条经营而斑斓的虫子，同样在末端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口腔，同样向外界释放着不明意义的呓语呢喃。 　　一时间，整个洞窟都被呓语充斥着，神秘的语调像是千万人在一起说话，一起窃窃私语，一起嬉笑，一起怒吼…… 　　虚空因此而变得晦涩而凝固，光的传播受到的极大影响，一直将地下空间变得光怪陆离，从外看，就好像斑斓的万花筒一般。 　　当彩虹化最终全部化作雨滴，地面上已经累积出一个由彩色蠕虫构成的小池子，一个狼形的头颅渐渐的从池水中凸出，然后是身子。 　　——有些电影终结者中的液态机器人的既视感。 　　但远比电影中的幻想事物来的诡异而震撼。 　　当那狼形的躯体完全凸显出来，已经不剩下一滴池水，构成狼躯的是一条条彩色的蠕虫，色彩还在飞速的暗淡。 　　暗淡中，就好像通红的烙铁在冷却，一点点的还原外部的细节。 　　首先，这是一只菱形多面的狼体。 　　它有着“隐形战机”的垂直截面，这样的截面无数，密布在狼躯的每一处细节上，狼头就好像有着无数截面的水晶，眼睛紧闭，一步步走向干瘪开裂了的肉团。 　　那里的畸变、融化组织正在流淌脓水，漆黑、恶臭、粘连，那里还有一张在徒劳的弥合着，随着晶体多面的狼体走进，它忽然喊：“你不能抛下我，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都是罗安！” 　　晶体多面的狼体开口，淡淡的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啊，你这个叛徒！” 　　肉块惨叫着，弥合的嘴巴再次开裂，内部那融化而畸形的奇怪蜂拥而起，一股脑的向狼体投射而来。 　　然而，在距离只有半米的半空，遇到了无形的阻挡，一个镜面一样持续发射强光的隔绝形成，照射在这些污秽而肮脏的事物身上，让它们像蜡汁那样的融化，然后气化，变成袅袅黑烟，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狼体的菱形结构缓缓柔和，皮肤、毛发等细节开始现象。 　　这时候才发现，他是六肢双狼尾的特殊体形。 　　罗安甩了甩头，感觉一切都处于滚烫的冷却中，包括一切层面。 　　这时候他还不够清醒，却本能的察觉到还有隐患并没有消灭干净。 　　意念只是一动，多彩斑斓的视野中，大量绿色的颗粒吹起一股旋风，扩散出去，与万事万物出现了联动。 　　大量漆黑的蠕虫凭空出现在周围，罗安张开，吐出一团炙热的光球。 　　光球悬浮，放射出刺目的光照，在光照之下，每一个挣扎扭曲、咒骂求饶的漆黑蠕虫纷纷溃烂，然后被净化成一阵随风而逝的轻烟，消失不见。 　　“祝贺你，年轻的圣者！” 　　意识中，响起阿鲁比耶神的声音，但罗安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警惕抬头，向声音和窥视传来的方位看去。 　　这一看，就看到费伦的层。 　　——无法准确形容这样的视野！ 　　就好像身处水底，看到水面之上的折射光影，影界就在水面之上，涌动的是斑斓的颜色，就好像多彩的河流，河流中有无数事物的身影一闪，有些无法扑捉，有些却被他牢牢的锁定，因此而放大和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眼球。 　　就好像浮游生物的一样的眼球，正惊恐的挣扎想要脱离他的目视束缚，从这危险的区域套考。 　　罗安的视线再次放远。 　　在影界之上还有一层水面，这一层更加的模糊和晦涩，竟是看不到任何可以建立认知和认识的事物，就好像一片漆黑而模糊的虚空，虚空中隐约有闪烁的光点。 　　在这些光点之上，还有一层，这一层就一点也看不到了，只是感觉到它的存在，还给他一种极度危险想要别开视线的冲动。 　　在这三层结构之外，才是窥视和声音传来的方位。 　　——不在费伦？ 　　那在什么地方！？ 　　是了，亵渎宫殿。 　　这个关键的记忆节点复苏，一瞬间就解开了所有的认知和记忆。 　　想起来，都想起来了，作为罗安，构成罗安的一切全面复苏，自我认知与各个层面完美对接，一个玄妙、复杂、立体、神秘的符号在额头显现，放射出七彩而斑斓的光束，射入影界、没入星界、最后归于灵界。 　　一瞬间，仿若天人交感，很多层面都发来“咔！”的一声，像是齿轮闭合，像是结构归位，像是……连罗安也无法说清楚。 　　至此，晋升依然结束。 　　当额头那枚代表他的属性、尊名、表示、属性和地址的符篆隐没，罗安完全恢复，只见一只蛮荒巨兽般的六足之狼慢慢睁开了双眼。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用肉眼。 　　多彩斑斓的视野不见了，特高清画面一下子展开，洞窟中，充斥着、尖啸着疯狂的呓语一下子中断，活化的、污染的、畸变的、多出乱跑的石头、尸体、虫子、器官同时一个尖叫，纷纷崩溃。 　　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轻烟中，当轻烟散去，洞窟内洁净无比，一尘不染。 　　嘿嘿。 　　罗安笑道：“感觉还不错。” 　　至此，一个“多”出来的【绿祭祀】就这样诞生。 　　…… 　　命运教会总部圣堂，地下负六层离墙后。 　　一对黑曜石般的翅膀放慢得了震荡的频率，封印和镇压它的轮毂也在减弱光芒，遍及这个离墙的震动正在消失，大量封印物的躁动和反抗也被阻止。 　　命运之轮的眷者、选民、圣堂圆桌会议的红衣枢机主教兼高级执事，命运之轮行走在大地上的天使，顺位第四位代言——安东尼·圣·巴尔乔安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黑曜石般的一对羽翼，沉默无语。 　　身后的一个声音说：“一个序列4而已，怎么这么大反应！？” 　　安东尼·圣·安东尼·圣·巴尔乔安没有回答教宗的话，好一会才淡淡的说：“最后的时刻就快来了，你们要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准备。” 　　教宗，命运之轮在表世界最高的权威和代言恭敬的附身低头，“是，殿下。” 　　“时间很紧迫，只能让真正的信徒“上船”。” 　　教宗闻言神色一动，有些迟疑。 　　“就算王室也不例外。”，祂最后强调。 　　教宗再不敢迟疑，恭敬万分的答应下来。 　　于此同时的自然母神教会，总部圣堂的地下负三层离墙后。 　　地牢内传来一阵滴答的水声，一个悬挂在十字架上的身影慢慢的抬起头来。 　　牢房外，一盏微弱的油灯接近，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房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粗布教士袍、一头雪白头发、没有任何装饰的老者。 　　看到老者的一刹那，洛克菲尔三世全身一震，封印和镇压在他身上的铁钉齐齐的一闪，铁钉上铭刻的繁琐纹路和彩色神性像是超高压点短路了一般，放射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光弧，纠结、缠绕在洛克菲尔三世身上。 　　“你来了。”，曾经的选民、红衣主教，此刻的囚徒的说。 　　老人沉默了一下，回身关上了牢房的门，缓步来到刑架前，说：“一千两百年前，我就劝过你，不要选【通语者】途径，就预见了可能出现这样的未来。” 　　洛克菲尔三世惨笑了一下，说：“但我并不后悔。” 　　老人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说：“我想问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产生那种罪恶念头的？又是什么时候准备付诸行动，并争取到神墓任务？” 　　洛克菲尔三世微笑着说：“从第三次苏醒开始。” 　　老者说：“……你厌倦了？” 　　“不，我害怕了。”，洛克菲尔三世收敛笑容，露出回忆的神色，说：“每一次从一具全新的身体中醒来，我就感觉自己被中和一些，第一次还不明显，但第二次、第三次……呵呵，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最先认识的那个我。” 　　“看来教宗冕下的担心是正确的，一次次的苏醒，必将蚕食和削弱你的自我认知和理性，圆桌会议不是没有准备，但你伪装的很好，一直都没有发现。” 　　洛克菲尔不答，脑袋也渐渐低垂下去。 　　“沐浴最高的神恩，一次次复活，却让你产生了那样罪恶的念头，暗中投靠了死神……” 　　“我没有投靠死神。”，洛克菲尔三世头也不抬的说：“神墓的那次是恰逢其会，我也没有想到，奥伦的旧相识居然有这样的来历，我只是感觉到他身上存在变数，是命运之轮施加的暗示，但当时我并没有察觉。” 　　“不错，那人是很特殊。”，老者赞同的说，然后看了看他：“你的审判下来了，将不会有洛克菲尔四世了。” 　　“我早就知道，无论我背不背叛，都不会重生的机会了，主已经厌倦我，我曾经无比惶恐，后来我才明白，那个最终的时刻就要到了，不值得在我身上浪费资源。所以我才害怕，恐惧，死亡是最大的未知，我不想泯灭，不想陷入到永久的沉睡中，所以……我争取到了打开神墓的机会，为了空白神性博一次，如果成功就晋为天使，就算失败，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了。” 　　说道这里，洛克菲尔三世抬头，看着老者说，“你比我幸运，只转生了一次就晋升到天使，不用担心死亡的日益逼近，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苍老、腐朽，我不行。” 　　“我明白，主是不会让关联途径有序列2的天使诞生的，序列3已经是顶点，我求过你，你是怎么回答的？呵呵，序列2的封印物又无法窃取……” 　　老者闻言叹息，“所以从最开始我就劝你，不要选择【通语者】。” 　　“那选择什么？向你一样的【艺术家】？呵呵，那是一条死路，你明白的。” 　　“所以傲慢从最开始就在你心中种下了，你想成为真神。” 　　洛克菲尔三世哑然失笑，说，“我那时才十六岁，我的哥哥，你忘了吗？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野望？还有安全阀在……我那时候并没有考虑那么久远，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而已。” 　　“喜欢！？”老者摇头失笑，并不准备继续交谈下去了，在临走之前最后说：“我很爱你，我的弟弟。” 　　“我也是，我的哥哥，对你的爱这一千多年的几次苏醒都没有变过。” 　　老者举着油灯离开了牢房，牢房外，已经晋升到序列7、能独挡一面的李维斯正忐忑不安的等候着。 　　“教宗冕下！”，李维斯恭敬鞠躬，并维持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 　　老者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淡淡的说：“跟我来，孩子。” 　　李维斯几乎无法呼吸，晕晕乎乎的跟着自然母神在大地上的第一代言人、行走在人世间的天使、圣堂圆桌会议的仲裁者、自然母神教会的教宗冕下。 　　李维斯甚至不知道祂的名字，在今天之前，更是不知道哪怕一丁点关于的祂讯息。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走在一位天使身后，而这位天使给他的感觉居然像麻瓜一样，毫无威胁！？ 　　自然母神在上，这当然不可能。 　　“关于菲力蒙·罗安的事你叙述的很好，现在，孩子，你需要把这些内容，告诉吾主。” 　　“是，教宗冕下。” 　　“跟我来，我的祈祷室很安静。” 第三百二十三章原来如此 　　“菲力蒙·罗安，菲力蒙·罗安……” 　　追寻着缥缈的呼唤声，身前的薄雾慢慢退开，一片艳丽宛如油画般的世界中，一栋依山靠虎的庄园显现出来。 　　六足的菱形之狼在庄园的门口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大门上的神龙雕像，无言。 　　四周呈现一片扭曲的膨胀和收缩，让费伦影界映射的现实风物显得诡异和怪诞，在这些诡异和怪诞中，隐有窥视、躲闪的黑影在其中穿梭和躲闪。 　　菱形多面之狼的眼睛无悲无喜，半神话状态的生物形态时刻向外界散发着强大的辐射和影响，圣阶以下的生物，别说靠近，仅仅是目视，静静是“想”，也会被他感知、察觉，并遵从这样的联系，将自己的力量、特性、思想等传递过去。 　　无限广播无处不在，大多数都是毫无意义的呓语，影界就是一个充斥着呓语、怪诞、荒谬和逻辑混乱的大杂烩，这和地球的影界有着显著的区别。 　　也许是新世界的缘故，地球的影界还远没有这样的深度和广度，尽管已经脱离了五位候选的控制，但也没有这种神秘和宽广到近乎无边无际的错觉。 　　驻足了一会，罗安走进庄园。 　　随着的他的进入，本处于不稳和扭曲中的庄园就此稳定下来，扭曲和模糊排开，近乎一比一真实的环境显现出来。 　　前楼是以前的侦探社，后楼是呓语传来的地方，那高高的尖塔曾经是罗安的梦想，寄托了他对家的期盼和美好安定生活的向往。 　　可惜……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是何其的天真？ 　　穿过空无一人的前楼，来到后楼前的花园。 　　看得出来，自从他离开之后，索菲亚和老管家将这里打理的很不错，长着茂盛的花木，流淌着涓涓的溪流，搭建着风格别致的木桥，一条鹅卵石的小路隐藏在林荫之间，一直通向后楼的门厅。 　　走到门厅前，登上台阶，门厅内有一排靠椅，一个秀致的茶几，茶几上的咖啡杯你还冒着渺渺的热气。 　　这代表，对应的现实中，有人正坐在这个位置品尝下午茶。 　　只要罗安愿意，此刻就能穿梭回现实中的这个位置，看看是谁这么的悠闲。 　　他摇了摇头，走进了一楼的会客厅。 　　一走进去，“菲力蒙·罗安……”的呼声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掺杂和恐惧、焦急、震惊等情绪的无线广播，波段中还掺杂着指向他的频率片段。 　　罗安的眉头微皱，并不觉得意外，登上旋转的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索菲亚的房间，房门是敞开着，索菲亚正躺在床上，一个教士正站在她的床边。 　　罗安站在门口，看着教士转身，像个主人，又像个熟悉的朋友办的柔和一笑，打招呼道：“你来了！？” 　　罗安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毫不设防的床边的沙发上坐下，说：“我认为，就算是敌对，也不应该牵扯普通人进来。” 　　“她已经向教会申请成为非凡者了。”，莱茵王国圣·凯撒利亚教堂的执事，许久不见的希尔执事如此说。 　　罗安皱着眉头，看着床上正在做梦的索菲亚。 　　她睡的很不安慰，眉头紧蹙，小脸通红，像是在纠结什么、苦恼什么似的，持续向外散发的“电波”引来了大量影界生物窥视在外，却又迫于床上的命运符篆，被排斥在四周不远。 　　此时又有罗安在，这些鬼魅魍魉的东西更是不能靠近庄园。 　　——这样的索菲亚可不适合成为非凡者。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希尔执事在罗安的对面坐下，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听说你已经晋升到圣阶，恭喜了！” 　　“就这！？” 　　“索菲亚有些危险，自然母神教会可能对她采取行动，目标是你，我来打草惊蛇，向你预警，也想问问你，对她的安排。” 　　“堂堂一国正教还能干出绑架人质威胁的事儿来？” 　　希尔失笑，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罗安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问。 　　希尔神秘一笑，说：“主的安排。” 　　又来了。 　　擦！ 　　这家伙跟兰特斯特王国内的命运教士好像很不同。 　　至少在后者身上感受不到这种神棍似的感觉。 　　他不过是一个派遣到外国的小小执事，怎么老是给自己一种神秘莫测、来头很大的感觉？ 　　要说以前，那是自己的位阶低，什么都不懂，现在呢？ 　　偏偏只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特性波动只有序列6，货真价实，罗安不认为有什么办法能欺骗自己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哪怕是天使…… 　　等等，序列6如何能在影界这样自如的活动？ 　　仅仅是呓语，都会将他淹没。 　　这家伙到底是谁！？ 　　“你说命运之轮的神谕？那为什么在兰特斯特，你们的人还是对我穷追不舍呢？”，罗安问。 　　希尔微笑着说：“也是主的安排。” 　　罗安张了张嘴，忍了又忍，将来到嘴边的脏话和吐槽咽了下去，懒得跟他歪缠，看了看床上的索菲亚，思考一番，说：“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为她调配魔药吧，成了命运教会的爪牙，自然母神教会自然投鼠忌器，怎么说也要卖你们一份薄面不是？” 　　希尔点头答应，“好的，明天就为她调制。” 　　罗安站起，向门口走去，离开之前最后看了身后一眼，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满以为不会得到正面回答，谁知道希尔执事居然叹息一声，说：“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们在做准备，你也应该……啊，你不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最后的时刻！？ 　　罗安心念电转，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建筑的阻挡消失了，星界那一层就好像奔流的雾气长河，在头顶覆盖着，流动着，无限近，又无限远。 　　在星界之外，灵界的星空就好像隔着厚厚的玻璃，朦胧又失真，只能看到隐约的光点闪烁着。 　　良久，他收回眺望的视线，心里冷笑一声，消失在庄园。 　　“菲力蒙·罗安，菲力蒙·罗安……” 　　“海洋与风暴之主的眷者，绿野苍茫之野性的祭祀者，最特殊的五位候选之一，居于至高殿堂与虚实之所的圣者，菲力蒙·罗安……”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电磁波”噪音无处不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无意义的、就好像精神病人的呢喃，也没有一个明确的频率，变幻莫测、混乱无比，但也有他能接收到的、稳定的、指向明确的。 　　以上三种频率他都能接收到的，离开庄园后，还有一处很近、很清晰的呼唤。 　　罗安来到查尔斯的巢穴前。 　　直接出现在一个地下暗室，一个祭坛上。 　　不做任何停顿的从影界脱出，穿梭回现实。 　　“啊！” 　　出现的一刹那，围绕在祭坛周围的黑衣人凄厉的惨叫，有的身躯膨胀、有的身躯收缩、有的扭成一股麻花，有的抽穗，有的发芽，有的嘴巴张开到最大，吐出带着狼毛的触手，有的…… 　　直到罗安撤销半神话生物状态，冷却还原出真实的血肉皮肤细节，变成六足双尾的郊狼，充斥的辐射和污染才收敛会体内。 　　眼中多彩的神性光泽一闪，彩色微粒构成的人和事物中，大量躁动的色彩微粒得到的安抚和重塑，再隐去神性色泽，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已经恢复，并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副死里逃生的虚弱和狼狈。 　　是的，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返回宫殿就可以直接响应、甚至降临此类的呼唤，甚至信仰和锚定。 　　前面已经说过，三种呼唤方式，代表三种不同的“门牌地址”，得到的响应也是有一定不同的。 　　菲力蒙·罗安和阿鲁比耶神的眷者只能得到他以【绿祭祀】身份的回应，无法撬动分殿和位格和源质储备，源初之狼也就是查尔斯他们现在的这种方式，却可以撬动分殿的力量。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绿祭祀】的他也可以是源初之狼，只是要多一个沟通宫殿的步骤，不如现在这样直接和便捷。 　　罗安环绕一圈。 　　跪了一地的身影。 　　十多个非凡者，看来，查尔斯的效率不错，结果也很满意。 　　罗安说：“信我者、得永生！” 　　话音刚落，从冥冥之中投射而下的光柱就将每一个人笼罩，星星点点的光辉进入他们的身体，帮助他们的魔药消化起来。 　　一个个又惊又喜的脸庞抬起，这次目视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只看到一个神圣无比的光团之影，散发着多彩的曳光彩带，凌空悬浮着。 　　“伟大、至高的源初之狼啊！” 　　非凡者们激动的跪拜和赞美。 　　直到这时，源初之狼这个噱头才有点名至实归的意思。 　　这光柱自然来自分殿，来自源质储备，而不是他的神性。 　　刚刚晋升，正在解决锚的问题，自然不能赐予这种神恩。 　　但有宫殿在，有源质储备，他就能动用庞大的储备和至高的位格权柄，做到的远超序列4的程度，甚至可以跟祂们比肩。 　　向每一个人下达了“发展源初教会”的神谕，罗安并不准备按照原来的计划，接收阿鲁比耶神教会。 　　一来，阿鲁比耶神教已经暴露，正处于东躲西藏中，剩余的力量和骨干对阿鲁比耶神很重要，不能抢夺。 　　二来，阿鲁比耶神教的格局从一开始就限定住了，锚并不适合自己，鸡肋一般，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罗安准备离开，视线一转落在异常沉默和低调的查尔斯身上。 　　这家伙正处于极度的震惊、嫉妒等无线波段混乱的状态中，魔药消化都无法让他清醒。 　　此时的他对罗安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半翻开的书，所思所想真是毫无秘密可言。 　　不过随意翻阅了一些情绪和思维片段，罗安就勃然大怒。 　　但他很快就醒悟过来，压抑怒气，在查尔斯的意识中一声冷哼，然后才进入影界离开。 　　这一声冷哼让查尔斯的肉体、特性和灵魂都处于狂颤之中，就好像一个颤动的钟，不断的将这一声重复，反复的冲击、激荡，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渐渐的削弱下去。 　　等他醒来，全身上下的汗水依然干透，身下留有一个清晰的汗水人痕，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脸色苍白如纸，跌跌撞撞的奔向出口。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墓穴中。 　　只有墓穴中有一位意外的访客，看样子已经等候很久了。 　　叶卡捷琳娜家族的四世伯爵阿加塔还是十一二岁的萝莉模样，一见查尔斯这个样子，眉头一皱，闪现在他的身旁，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彩色的神性光泽一闪。 　　查尔斯长舒一口气，连忙恭敬的行礼道谢。 　　“他来了！？”，阿加塔问。 　　“是的，伯爵大人。” 　　“他晋升到圣阶了？” 　　查尔斯的身体一颤，头垂的更低了，“是的，大人。” 　　阿加塔来回踱了几步，停下皱眉看着他，“刚刚晋升的序列4是很敏感的，你怎么敢在他身前胡思乱想？如此愚蠢，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查儿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你把我想跟他会面的事儿说了没有！？” 　　“已经禀告吾主了，大人，现在您可以直接呼唤吾主的尊名。” 　　阿加塔的眉头皱的更紧，想了想，有些勉为其难的问：“他的尊名是什么！？” 　　“吾主的尊名是：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阿加塔越听眼睛瞪的越大，张口结舌了很久才断断续续的说：“原，原来，原来如此！！！” 　　阿加塔已经转生了四次，又是血族，活的足够久，久到跟那活化石差不多同一级别，别看她现在只是个萝莉模样，悠长的寿命，让她经历过的事和了解的迷辛，要远超一般的圣阶。 　　查尔斯想要问她这个“原来如此”是何意，一抬眼，身前那还有她的影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十万 　　地球影界。 　　罗安的投影在一片沸腾的火山湖上凝结而成。 　　一片彩光浓郁，近乎实质，又好像具有流动性的液体，极目的光挥洒出来，连身下的熔岩也不能抵挡，纷纷枯萎、破裂、流脓，化作灰白二色的灰烬，被降临而掀起的狂风吹尽。 　　一对璀璨的羽翼在多彩之狼的后背上生成，微微一闪，就从这个崩溃瓦解的影界生物体内离开，出现在外面的天空之中。 　　无尽的曳光就好像突然出现的一颗彩色太阳，炙热的“高温”蒸发了浓雾，烘烤着大地，高达序列2的位格，已经触及到了一个上限，一览众山小，无数因为惊悚而逃开的窥视和意识触角在边缘掀起阵阵的波澜，就好像漩涡一般。 　　——这次降临，再没有以前那种时刻处于危险中的惊恐和茫然了。 　　多彩之狼放出只是的意识触角，就好像一圈不会衰减的无形涟漪在整个影界泛开，所到之处，无可抵抗，大量的影界生物被扫描和俘获，因此有海量知识和秘密潮水般的反馈到罗安的意识中。 　　也有先一步觉察到不妙，匆忙逃离的存在，他们留下的巢穴可谓千奇百怪，有连同一座山峰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深深沟渠的巨型生物，也有连同空间和对应现实风物都消失不见的……不知道什么鬼东西。 　　一方天地尽在掌握，无论从宏观还是微观烂熟于心的感觉，让罗安为之沉醉。 　　难道这就是天使？ 　　打量自己，降临在地球影界，因为宫殿的加持，此刻才是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 　　八足、六尾、菱形截面、神性的彩光璀璨，但罗安还是觉得缺少一些什么，想了一想，恍然。 　　是了，是与之匹配的特性和权柄。 　　等同于序列2，并不是真的序列2，再说地球的神秘体系不是费伦的，前者还没有他的位置，后者在这里，就是污染源，自然无法得到地球神秘规则的承认和加持。 　　而这个承认，又是以后回归地球的关键。 　　罗安摇了摇头，从虚假的天使威能中的清醒过来，意念一动，出现在最后一次感应到罗素的方位。 　　这是一间实验室。 　　映射的是现实中的一个大型的科研基地。 　　罗素的试验品就在身边，大大小小集体意识拼接成的影界生物困于一个个“笼子”里。 　　它们很多已经死了，只有一小部分还存在着。 　　罗安打量周围的环境，随后慢慢的向实验室的地下隐没而去。 　　如果不是他已经取得类比序列2的位格，恐怕还发现这里。 　　这里才是真正的实验室，调制台、烧杯、反应釜、各种来自现实的非凡材料等等。 　　罗安来到调制台前，随手拿起上面的一张信笺，上面写道：“抱歉，我还不想死。” 　　多彩之狼一个冷笑，让信笺在手中泯灭，身躯一阵模糊，化作上辈子的形体和面容，在调制台前坐下。 　　信笺下方是罗素的笔记。 　　翻开后发现是记录魔药配方和调制步骤与心得的日记。 　　此时放在这里，用意不言而喻。 　　他的投影背叛了，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嘲弄和挑衅。 　　罗安回想，每次在罗素身上降临的时候，他的所思所想对自己来说完全是透明的，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罗素是什么时候产生背叛念头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又是怎么抓住那一千载良机从他的掌控中消失的？ 　　答案可能就在这里了。 　　翻开记录魔药的部分，日记写道：“我明白了，也看到了，从集体意识符号当中找到了过去，身为人类的过去，我是罗安，不是罗素，我要回去，我要……但我必须小心，小心……” 　　后面的已经不用看了，罗安都明白了。 　　到处分离罗素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他还是做了，时至今日，没什么好后悔的，本来就是一次尝试，一次落子，不到最后关头，这枚棋子就不能动。 　　他配合也好，背叛也罢，都在预计之内，他将自己认成罗安，形成这样的自我认知，甚至“找回”了地球的记忆都是好事，不管他有没有收到引诱和侵蚀，只要他还在依靠自己分离出去的特性在成长，就在可以容许的范围内。 　　合上日子，将之毁灭，多彩之狼离开了罗素的秘密巢穴，出现在徐徐上升中的狼堡上，就好像一颗彩色的落日。 　　随着他的降临，狼堡上升的幅度突然加快，最终触及到一个隐约的层。 　　这个层向上凸显，并慢慢的破开，将狼堡和彩日一并包容在内。 　　于是，罗安就到了地球的星界。 　　一种身处太空的既视感。 　　茫茫然的虚无，只有偶尔漂浮过来的彩色雾气，狼堡就好像漂浮在太空中的小小礁石，整体的色彩暗淡下来，化为实质，有了真实的色彩，并形成一个小小的岛屿。 　　罗安抬头向上看，蒙蒙的光亮化作稀稀疏疏的星辰，闪烁在不知多么遥远的距离，向下看，一层明显的层遮蔽了下方的浓雾世界，浓雾流动，不时的将弧形的大地显现出来。 　　——一颗巨大的、整体呈现灰白二色、局部呈现多彩斑斓的星球，极富视觉冲击的迎入眼帘。 　　上面的陆地海洋、山川地理走势，和记忆中的地球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它是静止的，影界、星界、灵界就好三层厚厚的毛毯将其包裹。 　　而由因为星界和灵界的深邃和广袤，取代了宇宙星空和太阳系的位置，以至将其隔绝开来。 　　现实中，极夜的形成肯定与这样的机构有关。 　　罗安对地球影界形成了一个整体认知，认知形成了一刹那，像是身下的这颗星球对他而言就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就好像一本翻开的书籍一般，可以任意查阅。 　　至此，影界再次纳入到他的掌控之中。 　　但这种掌控和之前绝对的控制是有很大区别的。 　　狼堡所在的岛屿上，完整神话形态的多彩之狼收回目光，感知像涟漪一样扩散出去，开始对星界扫描。 　　放射的意识触角像是不会衰减，星界中除了他好像不存在任何存在的事物，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一会，他的意识触角就触及了一个岛屿，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好像针扎一般，一股让他的意识位置震颤的蜂鸣突袭而知，大量的讯息冲刷着，在他的意识中形成了一个具体的认知。 　　意识中，一个比蒙巨兽般的身影显形，他整体的形象像只鸟，躯体主干又好像蜥蜴，有九颗不一样的头颅，一对巨大的腾翼，全身上下密布着尖锐的骨刺，骨刺末端，闪烁着璀璨而浓郁的神性。 　　他，或者祂，凝视着罗安的意识体，那是一个巨大而璀璨的光球，就好像一颗真正的星球一样徐徐转动，璀璨的光影间，隐藏着巨量的秘密和讯息，一座至高的殿堂隐藏在巨量的讯息流中，就好像宝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罗安一动不动。 　　这比蒙巨兽犹豫了一下，终是抵不过诱惑，向罗安的意识体俯冲而去。 　　在接触的一刹那，就好像两颗星球相撞，罗安固然全身一震，而对方也被宫殿那至高的辐射的讯息所污染，无可抵御的讯息流瞬间冲毁意识中的比蒙巨兽，并遵循它与本体的联系，一瞬间就在探知的那个岛屿上蔓延开来。 　　罗安仿佛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微微一笑，下一瞬间，他就转移到这座岛屿上。 　　这是一种奇异物质构成的小岛，就好像某种能量石，每一寸土壤和岩石都隐藏着充沛而浓郁的灵性，浓郁到近乎液体，在岛屿的纹路上流淌着。 　　起伏不定的地势，不高也不雄奇的山峰见，一只多彩璀璨的九头蜥蜴振翅而飞，乌黑色泽弥漫在他的身上，宛如跗骨之蚁，腐蚀、扭曲，让他的色彩暗淡，让他的躯体腐烂，让大量不明意义的肉瘤、触手和结构组织在腐坏的部分生长出来，一个个袖珍的头颅破裂出来，在他身上，齐齐的张口而嚎叫起来：“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陶醉的闭上了眼，感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感知，自己的……无法形容的各种层面，与这只比蒙巨兽建立了深刻的联系，这种联系还在加深，任凭他如何挣扎与反抗，都无可阻挡的向他的意识核心蔓延而去。 　　一瞬间，又好像一万年，罗安在一个陌生的意识海睁开了双眼。 　　情势就这样颠倒了。 　　“你，你……”，意识海的主人又是畏惧、又是仇恨的看着闯入者，漆黑的浓艳在他身上蒸腾而起，纠结成一张张哀嚎、狂呼、嬉笑、戏谐的脸，一张张脸都在歌唱，都在向罗安献媚。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根本没做什么，属于他的特性、知识、记忆，包括宫殿自身的讯息，冲刷中，在意识海中掀起滔天的血与熏风。 　　到处都有绿芽、肉腾、血沫、内脏器官、奇诡的结构组织在生长，一如他的特性和身体一样。 　　“源，源初！”，理智和疯狂在意识海主人的身上交替闪现，前者越来越弱，后者越来越强，这让罗安体会一种先天性的压制，克星般的毫不费力。 　　对于他来说，罗安就是外神，那对费伦的同等事物来说，这种先天性的压制是不是也同样存在着？ 　　难怪，对于外神，六大正神无比忌讳甚深，那么末日之说，最后时刻，是不是也会成真？ 　　“我投降，投降，从此臣服于您。” 　　罗安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收敛自身的辐射，还原出血肉、皮肤等真实的细节，也将巨量的讯息和辐射收敛进体内。 　　尽管如此，污染还是没有去除，而是在对方的意识、灵魂、肉体、特性等方方面面固化下来。 　　微微一笑，罗安退出了对方的意识海。 　　“你是什么！？” 　　罗安对匍匐在身前的比蒙巨兽说。 　　“克基拉斯。”，比蒙巨兽很是屈辱和不甘的回答。 　　罗安看着他的九颗头颅若有所思，又问：“那个途径，序列几？” 　　九颗头颅依次出现不同的情绪，有的恐惧，有的愤怒，有的仇恨，有的怯懦，有的……活灵活现，真实之极。 　　“黑衣人途径，序列3【阴谋家】” 　　黑衣人途径是守夜人途径的地球变种，罗安在命运泥板上已经见过了，没想到此时遇见这样一个距离天使只一步之遥的家伙。 　　这家伙也是倒霉，好死不死的碰到了罗安，偏偏还不知死活，居然主动招惹他这个污染的源头。 　　“我接受你的臣服。”，罗安笑着说：“此界像你这样的半神多不多？” 　　“……很，很多。” 　　“呃，都在那里，有没有天使？” 　　“天，天使都在上界……” 　　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束光从头顶的虚空直贯而下，罗安早有准备的抬头，看到一双贴着星界壁垒的眼睛。 　　轰的一声，一颗太阳在罗安身前绽放，一个稍小一些的克基拉斯沿着关注直冲而起，留下大量爆裂的、被污染的肉身和特性，在爆炸中，极具生长。 　　罗安正准备抓住与之对视的机会展露完整的神话形态，并将污染追溯过去，可就在这时，意识中传来刘颂的急切呼唤。 　　他微微一愣，就这么一会的延迟，光束和头顶的那双眼睛已经消失不见。 　　一会过后。 　　罗安摇了摇头，一个完全被污染支配的克基拉斯又在身前凝聚，只是已经掉落到序列4，变成毫无理智可言的怪物，数十颗头颅咆哮着，宣泄着疯狂和呓语。 　　——第二阶段的候选之战结束了。 　　源质刚刚突破10万个单位。 　　作者的话：求票票和刀片 第三百二十五章 胜出和淘汰 　　现如今，地球上已经基本不存在对五位候选的信仰了。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安返回宫殿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应该是在蕾拉三人贯通影界之前，就出现了这种苗头。 　　而三人的鲁莽之举，更是加重了这种趋势，导致连投影都存不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问题，这又反过来让三人更加的焦躁，最终牵连到了罗安，最后连罗素都叛逃了。 　　包括罗安在内，保持对地球的持续影响，都是通过影界来进行的，投影正是担负了这方面的功用，一旦投影出现问题，就会影响到现实，影响到信仰，影响到源质的收割。 　　事至如今，由于惯性，源质储备还是突破的十万大关，只是这次，结果一点悬念都没有，谁胜出，谁失败，已经早早的揭晓出来。 　　候选一：罗安，源质100091，贡献：26%。 　　候选二：蕾拉·贝尔，源质100091，贡献：19%。 　　候选三：罗娜·菲林，源质100091，贡献：17%。 　　候选四：山口·百惠：源质100091，贡献：19%。 　　候选五：刘颂，源质100091，贡献：19%。 　　瞧，除了罗安，四人都没有达到胜出线。 　　正因为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源质的收割与变化，既是罗素叛逃，也影响不了即将揭晓的答案。 　　只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蕾拉三人就不必说了，她们之所以如此的焦虑，明知道阿谢尔·汗身上的隐患巨大，还是要将之带回地球，补全费伦基因，就是希望拼图补全后，宫殿能够提升她们降临时的位格，以修复对影界的掌控和影响能力，从而修复对地球的影响，保证源质获取的通畅。 　　只是可惜…… 　　地球的神秘规则补全后，却是出现了一些可惜的变化，但每个人获得加持并没有提升，等同于序列3还是序列3，并没有期望的序列2，也就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刘颂的投影也在不久后出现了问题，只是那个时候，他正在风暴洋上东躲西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多做什么，后来与阿谢尔·汗达成妥协，也有他的现实因素在内。 　　事至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相比上一次的反应激烈，这次大家倒是显得比较平静。 　　一来，淘汰又不会死，二来，既是被淘汰，对胜出者来说，也是有价值的。 　　只是，谁胜出，谁出局呢？ 　　刘颂且不说，蕾拉三人现在的状况微妙，按贡献度排行来说，自然是蕾拉，可罗安有高大陆%的富额，就等于掌握了最终名单的决定权。 　　事实上，最近他一直等蕾拉三人私底下的接触，奇怪的是，直到答案揭晓的这一刻，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投靠。 　　嘿嘿，真有骨气啊。 　　推开青铜门，看着正殿中正襟危坐的四位候选，罗安在心里笑着说。 　　然而，这种沉默和镇定，却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打破了。 　　“你，你……” 　　蕾拉指着他出现的位置张口结舌，其他人依次看了过来，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序列4的【绿祭祀】，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小伙伴们面前，上次分开，还是序列6的【变形者】，这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在眼前发生了，一下子颠覆了四人的三观，让他们这么失态，也是常理。 　　罗安心里得意，踱步来到自己的座椅前，施施然的坐下，冲着他们那呆滞的视线点了点头。 　　六足、双尾、完整的毛发、皮肤、血肉等，不错，现场只有他一人是真身存在于宫殿。 　　“为……为……为何，这是为何！？”，山口呆滞迷茫的看着他，喃喃的说。 　　“圣阶就可以真身出入宫殿了。”，罗安解释。 　　“圣，圣阶！？”，蕾拉拉长语调，余音颤抖，不能置信的跌坐下来。 　　刘颂也慢慢坐下，沉声问：“是不是神性和神恩！？” 　　罗安笑了笑，说：“不全是。” 　　一时间，四人连最终答案的揭晓都怎么关注了，只顾着盯着他瞧，良久之后，才确定这是真的，而不是幻觉。 　　变化发生在四人中间，如果说之前还矜持着，现在……现实已经无情的击溃了他们的骄傲，极其残酷又痛苦的让他们接受一个现实。 　　从此刻起，候选一将和他们不再是一个层面的竞争对手，而第三阶段的候选之战就要展开了，那唯一的伸出的资格还有悬念吗？ 　　既然没有悬念，此时胜出或者淘汰又怎么样，最终大家都是失败者，都要在一个人手下讨生活，再为这个既定了结果争夺、阳谋阴谋，还有什么意义！？ 　　蕾拉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悲凉和不甘。 　　罗安也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在心里笑的很开心，这几个人当然是有用的，作用还不容轻忽，不容代替，那么，对他们就要提前做一番打算和调整了。 　　“刘颂胜出，谁有意见！？”，罗安问。 　　蕾拉三人的灵体剧颤，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没有人有异议。 　　罗安心中一阵畅快，最后一个名额只能在三位女性候选中间产生。 　　正常情况下的选择，自然是蕾拉。 　　可是，她身上有着不容轻忽的隐患，包括蕾拉·贝尔这个身份，上次闹出的乱子，就是一次爆发，如今的平静，不过是对方的隐忍和等待。 　　这种情况下，罗安自然要将对方的这个着力点提前排除掉。 　　山口百惠也是。 　　她晋升到序列6，竟然是因为皈依了光明教会，这真是毫不掩饰的插手宫殿事务了，自然不能让对方得逞。 　　最后只剩下罗娜·菲林。 　　算她运气好，到现在还是序列7，要知道查尔斯都在准备序列6的魔药了，这位候选一直很谨慎，在现实中，一直很低调、稳妥的发展，与各大教会并没有什么牵扯，相应的，获取的资源就收到了很大的局限。 　　“罗娜胜出，谁有意见！？” 　　蕾拉三人灵体一震，蕾拉极快的抬头，投来极其复杂的眼神。 　　罗安从这个眼神中读到了很多很丰富的内容，他只当做没看见，一转眼，看到了罗娜的惊愕和狂喜，看到了山口的压抑、隐忍和不甘。 　　预料之中。 　　“没有意见就这么办了！” 　　罗安一锤定音的说，随后，转让1%源质给刘颂，转让3%源质给罗娜，于是，两人双双达到了出现的20%。 　　尘埃落定，罗安的狼爪首先放在青铜作案上，接着是刘颂，然后是罗娜…… 　　最终，点亮而来一个完整的圆，不出所料的等到了宫殿“维护更新，开启第三阶段候选之战”的提示。 　　在离开之前，罗安对蕾拉和山口说：“你们失去了候选资格，利用价值已经不复存在，该怎么办，不用我提醒吧？赶紧逃，有多远逃多远，危机时刻，朗诵我的尊名。” 　　蕾拉和山口沉默了行了个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宫殿。 　　罗安的眉头微皱，看向欲言又止的刘颂，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秘密以后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回去后多加小心，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时刻沟通。” 　　刘颂能说什么，人家现在是圣阶，真身存在于宫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有了他们所不能企及的权限，那还能怎么办，还跟以前那样你商我量，讨价还价？ 　　别妄想了。 　　等他离开，剩下最后一个罗娜。 　　她倒是乖巧，一言不发，虽没有言语，但用恭顺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投诚。 　　“你……”，罗安有些拿不定对她的态度，这位候选三跟他的交集不多，私底下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回想她以前的过往，好像一直隐藏在蕾拉身后，不急不躁，好像就甘心当别人的影子。 　　实际上，她很沉稳，沉稳到保守，别人坐六望五了，她还在序列7上打转，平时也不见她有多着急。 　　好像没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似的。 　　“你也小心，时刻保持沟通顺畅，一切等宫殿重新开启后再说。” 　　罗娜点了点头，提起裙摆很庄重的行了个礼。 　　将他们全部送走，罗安长舒一口气，转换成半神话生物形态，冉冉升起，向头顶的星空而去。 　　进入费伦的层，再从费伦的层回到现实，这样的登陆和回归方式，已经是质的差别。 　　现实中的秘密巢穴，一片浓郁的色彩显现，六足、双尾、菱形、多彩的半神话形态的罗安一步跨入现实，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外表开始冷却，真实的皮肤和毛发细节还原。 　　对地球影界和费伦影界的巡查，让他对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根本性变化与跃升，有了个清晰、全面而直观的掌握，现在他已经度过了刚刚晋升的不稳定期，此时，就再没有不受控制的力量外溢和辐射污染问题。 　　行走在秘密巢穴里，罗安思考着，如何消化【绿祭祀】魔药的问题。 　　现在宫殿还没有提示，要等到重新开始，才会显示圣阶以上的魔药配方与消化方式，但罗安不准备等待，既是只有几天的功夫。 　　只是，不知道消化方式，就没法用空白神性进行置换。 　　思考了一会，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问计与阿鲁比耶神。 　　“圣阶以上的通用消化方式是锚，锚的契合，锚的数量，锚的稳定，能带来一定程度的魔药消化，更深层次的消化方式，每个途径都有不同，我对兽语者途径了解不多，不能提供行之有效的建议，抱歉。” 　　罗安有些失望。 　　可转念一想，就算是通用的消化方式，只要能带来魔药的消化，也就满足了置换的条件，那么还需要更深层次的消化方式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的精神一震。 　　源初教会已经在查尔斯的提前布局和经营之下展开了，未雨绸缪，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该如何左手呢？ 　　“绿祭祀就是“锚”的定义以及核心，兽语者与上古兽人文明的联系很深，我建议你在这些方面做一些尝试。” 　　不用阿鲁比耶神提醒，罗安也有了类似的想法。 　　绿祭祀。 　　祭祀谁？ 　　绿又代表什么？ 　　但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自然是偏向植物、自然等等，但着恰恰是【艺术家】精灵途径、自然母神教会的领域，难道说，关联三途径的关联性就体现在这里，三种途径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交织，所以…… 　　“关联三途径的序列3，是可以相互转换的，也就说，你的下一次晋升，可以转到【艺术家】和【矿工】的序列3上，再加上空白神性，如果转换会更加顺利……” 　　“还有这么一说！？”，罗安很是意外的说。 　　“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 　　阿鲁比耶神沉默了一会，说：“我的记忆中，这样做的人下场都不是很好……” 　　罗安心里一奇，问：“是因为失控？” 　　“不，能做到途径转换的人，无不是圣阶中的佼佼者，自控能力强大，自身不会出现问题。” 　　“那就是外界因素……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 　　“……不错。” 　　罗安了然一笑，心里有了猜测。 　　总逃不过途径高处的打压和迫害。 　　成了【绿祭祀】，罗安现在也能向途径低处宣泄压力，甚至能朦胧的感应到途径下游的变化和“潮汐”，就好像同处在一个河道里，能感应到后方的流势。 　　他现在都如此，更不用说更高处了。 　　关联三途径既然可以转换，那自然母神自然有着莫大的影响力，自然被祂看成了禁脔，除非是祂允许的，否则…… 　　不过这些也不用跟阿鲁比耶神说，心里明白就行了。 　　心念只是一动，罗安的意识就开始拔高和抽离，额头上，那神秘、立体、苍茫、翠绿的符篆显现，神性的璀璨多彩闪亮于双眼。 　　距离、空间都在模糊，一片色彩微粒构成的视野中，一道稳定的、由微粒构成的波动变得清晰。 　　意识化作的色彩触手轻触这道“无线广播”，就接触到了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意识体。 　　在莱茵，正在为序列6魔药苦恼的查尔斯全身剧震，一会过后，就接收到完整而清晰的神谕。 　　罗安许诺他，一旦完成这个任务，就赐予他序列6的魔药或者非凡特性。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块空白 　　因斯布鲁克王国，贝尔伯爵的一座市郊庄园。 　　高朋满座、华盖云集，夜幕下，一辆辆奢华的马车进入庄园的大门，成群的仆从、侍从迎候在广场上，一位位尊贵的绅士、贵妇、小姐矜持的步下马车，彼此间言笑盈盈，优雅的向主宴会场走去。 　　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夜空，又一轮出奇硕大的圆月就好像磨盘一样，静静的悬挂着。 　　月色如银，竟有太阳般的既视感，到处都是一片皎洁，明明深夜，却像白昼般毫发毕现。 　　这样的月光没有阳光的酷烈，却又阳光所没有温润与舒适，大多数贵族和商人不以为意，自认为是什么偶然的天文现象，就好像报纸上的专家再三佐证与强调的一般。 　　除了大贵族和大商人，还有职业的政客、议员和高官，连王室听说今晚也会参加，这不得不让一些怀揣梦想和野望的人心生期盼。 　　今晚的宴会规模浩大，不年不节，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贝尔家族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大多数人不知道，也不在乎，但当他们看到教会车队鱼贯驶入的时候，还是诧异的彼此对视。 　　怎么教会也来凑这个热闹？ 　　要知道，只要有这些“卫道士”在，什么样的庆典都会变成一个味儿，那还有什么意思，贝尔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来都来了，谁也没有胆子敢说什么牢骚话，心里郁闷了一下，不得不堆起严肃又亲切的笑脸，走上前去，和这些尊贵的教士们寒暄。 　　忽然，迎上去的人群有一声惊呼响起：“冕，冕下！” 　　众人一听大惊，这才看清楚，一位头戴冠冕、身披漆黑教袍、手持短杖、向前挂着圣徽的老人。 　　这老人看起来很是苍老，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弱不禁风，一阵风好像就能吹到似的。 　　但处于众多高阶教士、主教和祭祀环绕之中，还是一眼就能将他区分出来，明明平平无奇，却像个磁铁似的，吸引所有的视线，让人下意识的忽略除他之外的所有细节。 　　死神教会的十二枢机主教之一，第三十一任轮值教宗、圣堂圆桌会议的轮值裁决、死神在大地上第一顺位代言、选民、圣徒、因斯布鲁克王国魁地奇公爵——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微笑着挥了挥手中的权杖，一言不发的在众多高阶教士的初拥下，登上了台阶。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俯下了身子，谦恭的保持着臣服的动作，一直等他走进奢华的大门之内。 　　然后，这人大人们物纷纷起身，彼此对视，欢快、轻松的气氛就此一扫而空，沉默不语的向入口走去。 　　宴会场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点亮的耀石灯组将室内空间照射的宛如白昼一般，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堆积成一座小山，琳琅满目的食物、饮品拜访在会场的各个角落，中央的舞池以及被清理出来，正对大门的台阶之上，教宗冕下高居首座，左手边做着的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四十岁的乔治王子，右手边做着贝尔伯爵。 　　“今天只是小女的十八岁生辰，原想简单的庆贺一番，没想到惊动了冕下和各位尊贵的教士……”，贝尔伯爵眼神闪烁的微笑道。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微笑不语，就好像个慈祥的老人一般，只顾看着会场上的那些不知所措的精英们。 　　乔治王子像是不知道现场的气氛尴尬而诡异，接着贝尔伯爵的话头说道：“蕾拉小姐是吾主的眷者、选民，血统高贵，信仰虔诚，冕下听闻今日是她的生辰，特来为她赐福，伯爵不用在意。” 　　伯爵眼中满是笑意，只是没多少温度，闻言略带惊奇的问：“乔治殿下和冕下一同前来，是……” 　　“父王身体欠安，冕下亲自探望，这就随侍过来了。” 　　伯爵看着这位在教宗面前谦卑到近乎卑微的大王子，脸上的笑容收敛，略带担忧的说道：“陛下的身体！？” 　　乔治王子叹息一声，说：“父王有些急切了，一直盼望着魂归吾主的神国。” 　　伯爵心中一寒，哈哈笑道：“陛下还是这样的虔诚啊，不像我这么的愚昧，至今还眷恋着一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 　　“那里，那里，伯爵是有大智慧的，众所周知，信仰也是虔诚无比。” 　　两人打着机锋，高举首位的老人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倒是分力在台阶上下内外的高阶教士们，一个个都严肃、冰冷的不像来参加生日晚宴，倒是来监罚刑场的。 　　他们这样，宴会场上的人如何敢放肆，于是，除了伯爵和乔治王子的声音，诺大的会场是鸦雀无声，气氛沉重、凝涩和诡异。 　　蕾拉正是在这种寂静而压抑的气氛下登场的。 　　悠扬的乐声响起，旋转的楼梯上，洒下片片花瓣，盛装的蕾拉带着一身忧郁的气质，在众多侍女的护持下，步入旋转向下的楼梯。 　　贝尔伯爵刚准备起身，万万没想到，坐在后上方的老人先他一步的站了起来。 　　其他人无不惊骇莫名，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如此慎重，这个蕾拉·贝尔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教会如此看重。 　　不说别人，就是蕾拉看到现场的形式和老者头上的冠冕后，也是不能置信，她停下脚步，全身一颤，险些跌落台阶。 　　此后，她的脑子就乱哄哄的，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竟是都不知道了。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盖上了她低垂的后脑，一个慈祥、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说：“孩子，祝你生日快乐，别担心，吾主已经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不要犹豫，吾主是你坚不可摧的后盾，不要彷徨、迷茫，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你。” 　　蕾拉震惊的有些麻木，茫然抬头，看着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那双慈祥而平凡的双眼，不知为何，生生的打了个激灵。 　　于此同时，同样有一场宴会在兰特斯特王国举行。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夜空，同样的一轮大如磨盘的圆月。 　　两天的时间，查尔斯已经做到了极致，发动了手下所有的资源和力量，甚至顾不得隐蔽，聚起了三十二名非凡者。 　　这次聚会在界石展开的秘密总坛进行。 　　来自上古的乐声苍茫、古朴而热烈，一个个身穿兽衣、皮裙、骨饰、油彩涂抹的非凡者，分坐在一张张堪称古董的作案后，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 　　他们用上古的兽人语交谈，也是兽人的装扮，粗看就好像一场化妆晚宴，实则…… 　　隆隆的鼓声响起，两队跳着兽人战舞的壮汉螃蟹似的跳进会场中央，篝火轰的一声爆燃，非凡者们全身心的投入，一切都按照剧本在演。 　　但是，慢慢的他们就发现，自己竟然停不下来了。 　　嘴巴在自动的开合，在发出不由主观意识左右的声音和交谈，肢体不受控制，越来越像一个诡异而荒诞的方向在沦陷。 　　不是没有人想要停下，但有一股势能，推着他们、驱使着他们、按照既定的剧本在向前运转。 　　诡异而神秘的气氛随着两队跳着兽人战舞的壮汉而弥漫开来，跳跃的火苗变得如此妖异，翠绿的光将界石撑起的地下空间渲染。 　　这个时候，查尔斯出现了，一副上古兽人萨满装扮，他手持骨杖，全身上下叮当作响，吟唱着谁也听不懂的巫咒之言，羊癫疯似的登上位于主位的祭坛。 　　祭坛上有一根苍茫、古朴而神秘的石柱。 　　柱子上密密麻麻的雕刻着谁也看不懂的纹路和图形，看似涂鸦一般，实则有着特定的含义和指向，组合在一起，就好像一副图画一般。 　　这张图画上，圆月、夜空、陡峭的山峰之巅，立着一个六只、双尾的菱形之狼，他对着圆月，引脖长啸，“嗷呜呜……” 　　所有扮演者，所有的舞者，同时停下动作，像狼一样抬头头颅，嗷呜呜的迎合起来。 　　狼啸回荡，神秘而苍远，图腾柱上的画卷活了，一副幻影般的光向四面八方覆盖而来。 　　于是，现场的情景为之一变。 　　陡峭的山峰之巅，一只半神话形态的狼背染圆月，妖异的月光如银似水，山峰的阴影下，无数兽人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他们在歌唱，他们在呐喊，他们在愉悦，他们在悲伤…… 　　无法言明的讯息激充斥整个天地，浓浓的悲呛与苍茫渲染。 　　嗷呜呜…… 　　兽人们载歌载舞，挑起了悲壮而热烈的战舞，围绕着篝火，围绕着一根根图腾柱，祭祀着过去，缅怀着祖先，与大地、天空、自然融为一体，无比的和谐。 　　慢慢的，山巅之上的狼有了动静，他像是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中醒来，菱形多彩的头颅转动，看着山脚下的兽人部落。 　　——丝丝缕缕的魔药就这样消化开来。 　　魔药的激荡让罗安稍稍醒转，这时，一根图腾柱在他身后显现，多彩而流动的液体盘旋而出，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漏斗，然后直灌进他的身体内。 　　——置换发生。 　　如果，序列5的全部魔药“解封”是江河，那么【绿祭祀】就是湖海。 　　而罗安的意识就好像湖海上的一叶扁舟，滔天的巨浪将之卷起，一会托举到高空，一会按进深渊之中，正常情况下，这一叶扁舟早就倾覆了，然而，置换的完美的结果，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参会的非凡者在呻吟声中醒来，所处的宴会现场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丢弃的“道具”。 　　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记忆中，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的讯息。 　　查尔斯也醒了过来，第一时间确定一切顺利，巨大的喜悦就在心里升起。 　　这时候，界石撑起的独立空间已经撤销，他大笑着，志得意满的告诉众人这让人兴奋不已的消息。 　　“赞美伟大的源初之狼！” 　　想到随后的奖赏，非凡者们也是高兴不已，有人忘形的举起酒杯，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将宴会继续下去。 　　查尔斯感觉有些不对，但疑惑只是一闪念，意识和情绪就完全被突然热烈起来的气氛所感染。 　　扮演者、舞者、祭祀再次畅饮，琳琅满目的食物和饮品，像是取之不尽。 　　谁也没有觉察到不对，谁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吃进的东西，已经变成腐烂、恶臭、流脓的血肉。 　　只见一位非凡者抱着一颗眼珠子乱转的人头大嚼，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裸女欢笑，举着咕咚咕咚冒着绿烟的酒杯，笑声中，一颗眼珠子掉了下来，长出四肢和口腔，尖叫。 　　他哈哈大笑，一章将眼珠子怕瘪，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乱嚼，嘴角流出粘稠的血。 　　篝火散发的翠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月光般的皎洁，明明身在地下，那一轮磨盘大的圆月却出现在头顶。 　　查尔斯到底是曾经的候选，潜意识认识到不对，疯狂的向显意识报警，他时而投入，时而皱眉，直到咔吧一声，身上的一份保命的非凡物品破碎，深入灵魂的刺痛换取了一刹那的清明。 　　这一清醒，看到的是宛如鬼蜮般的画面。 　　怎么回事！？ 　　失败了！ 　　一瞬间，他惊骇欲死。 　　“穿行于不同宇宙的通幽者，吞噬世界的源初之狼，居于混沌与星空之间创造与毁灭，至高殿堂的第一主宰……” 　　罗安现在也不好受。 　　月光下，他在咆哮，他在发泄，他在嘶吼。 　　一股陌生的暴虐和破坏的欲望正在占据、填充、撕裂。 　　他意识到月亮有古怪，可已经来不急。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抓住最后的清明，投进影界。 　　影界，那一轮圆月还是如影随形。 　　冲动更加的强烈，驱使他去看、去想、去…… 　　下一瞬间，他哈哈大笑，毅然抬头，向污染和影响投射而来的月亮看去：“月神，是那狗屁的月神吗？堂堂外神，居然偷袭！？” 　　月亮已经占据了头顶的影界，无边无际。 　　但下一瞬间，一束光就从不知名的深处投射而来，笼罩罗安的身体，将之攫取，生生的从这一即将成型的画卷上“扣”了下来。 　　只留下一块空白。 第三百二十七章 责任 　　“救我，我被死神教会困住了，救我……” 　　影界的某个不知名的深处，罗安的眉头大皱，接通了蕾拉的联系，透过中心聚焦而周边模糊的上帝视野，看到她像个困兽般的来回打转。 　　她所处的地方明显是个教堂，房间内密布着她根本觉察不到的陷阱，就像鱼饵，只等鱼儿咬上来。 　　罗安投鼠忌器，但蕾拉又不能不救，否则，一旦她没了希望，像阿谢尔·汗一样彻底投靠死神，那麻烦将是无法接受的。 　　认命的叹了口气，撬动分殿的力量，以候选一的权限和资源，降下一道光束，将蕾拉从重重陷阱中“提取”出来。 　　不出所料的，一个巨大的黑影追踪蕾拉离开的光束，穿透种种有形和无形的阻挡，即将锁定宫殿的方位。 　　但此时，亵渎宫殿正处于“维护更新”之中，罗安和蕾拉都无法登陆，那光束掉头向下，一个漂亮的折射，重新射入现实，将罗娜放置在距离教堂千里之外的一个荒野。 　　“坚持住……” 　　送去一段勉力的话，罗安不得不斩断了与蕾拉的联系，要不然死神的触手就要追踪到他现在的位置，在刚刚逃离外神注视、自身还处于魔药消化异常状态的情况下，可没有把握应付。 　　魔药消化的汪洋还在持续，空白神性已经消耗近半，身边还立着一个身受污染和重创的查尔斯，还有源初教会被一锅端的后尾需要收拾。 　　罗安已经手忙脚乱，身形一闪，再次转换位置，随机出现在影界的一处坐标上。 　　这时候刘颂又来捣乱：“序列5【旅法师】的魔药主材料，你有没有线索！？” 　　罗安没好气的回了句，没有，就斩断了与他的联系，打量所处的位置，锁定天地交接处的一座巍峨山峰，闪现过去。 　　不知道这里对应的是现实中的那个位置，看着是个很大的海岛，能感觉到到从四个方向传来的波涛声，脚下的高山是个火山，巨大的火山口很是深邃，底部洋溢着一大片彩色的光晕，隐约有一只巨大的影界生物在里面翻滚。 　　他无意节外生枝，就在火山口上盘坐下来，计算着时间，适应着魔药消化的汪洋之海。 　　火山口中的影界生物很是焦躁不安，可有不敢驱逐入侵者，只能像个野兽似的缩在巢穴中咆哮，从中喷发出无形的恐吓广播，让罗安有些心烦意乱。 　　时间一到，罗安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不一会，一轮磨盘大的圆月就隐约的出现在火山的上空，就好像水波的倒影似的，若隐若现。 　　罗安此时近乎液体。 　　流光溢彩、就好像一个狼形的太阳一般，出现在影界的一处坐标上，身下是一片浓雾，浓雾被他所散发的辐射排开，一同排开的还有浓雾下、无数叽叽窣窣影子，就好像一窝窝老鼠般。 　　呈现出来的大地是一处战场。 　　炸裂了的火炮，随意丢弃的枪械，一具具倒伏的尸体，干枯的血泊，到处都是壕沟和弹坑的大地。 　　尸体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有的长出蘑菇状的菌盖，有的抽出嫩绿的枝丫，有的畸变成半人半狼的怪物，有的血肉融合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化作一颗颗血肉的榕树，吸收他散发出来的多彩阳光。 　　下一瞬间，所有的这些有飞到的空中，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合在一起，化作六足双尾的漆黑之狼，代替了罗安的位置。 　　罗安消失，那一轮圆月又追踪而来，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将战场以及六足双尾之狼凝固成一幅画卷，然后生生的从影界撕裂下来，卷起，射向圆月表面。 　　等妖异的月亮隐没下去，罗安再次出现这片真正慢慢“愈合伤口”的坐标上。 　　刚才，他将自身排出的一些杂质，抹去了自身的印记，与那些尸体结合在一起，貌似瞒过了追在屁股后面的月神，这让他信心大增。 　　所谓的外神，还是受到的很大的局限，并不能不受限制的向费伦投射影响，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插手费伦事物，六位正神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就在这时，突然心生警兆，抬头一看，那只漆黑的六足双尾之狼正居高临下的凝视自己，那双眼睛闪烁着是怎样的恶意和疯狂？ 　　罗安的意识马上模糊，身形侵入周围的环境中，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现实中，一个合金溶液般的狼形神话生物突然降临在硝烟密布的战场上。 　　耀石炮在轰鸣，身着鲜艳军服的军队排成长长的三段式阵列，以排枪迎战人海般的土著。 　　土著们穿着稀奇古怪的衣物，嘶吼着、咆哮着，向殖民军队发起决死的冲锋。 　　这个时候，罗安降临在战场中央。 　　一瞬间，无声而刺耳的蜂鸣声让所有的脑子“嗡！”的一声，视野就此模糊，巨大痛苦中，所有事物都在崩溃、瓦解和畸变。 　　罗安暗骂一声该死，身形再闪，已经远离的战场，天空中，那轮比磨盘更显硕大的圆月悬挂着，皎洁的月光无处不在，而在罗安周围，一层多彩的光环将月光排斥开，滋滋滋作响，边缘呈现血丝一般的纹路，就好像一个通红的眼球。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沟通宫殿的位格和力量，降下一道光束，将自己从即将凝固的画卷中“扣”出，留下一段空白，真身在远隔千里之外的海底显现出来。 　　这次再不能托大了。 　　罗安老老实实的待在月光照射不到的海底，挖了一个深坑，将自己埋入。 　　现实要远比影界安全多了。 　　影界的性质决定了，外神们的辐射和影响要远超现实，这在地球也是一样的，影界可以随时浸入，现实却必须是在通幽的状态下。 　　只是，外神们也能通幽吗？ 　　可能不行了。 　　要不然，也不会屏障隔绝外神影响这一说。 　　那么，从第三阶段开始，是不是也要出现这方面的调整？ 　　第三阶段的任务目标是什么呢？ 　　…… 　　两天后，荒原上，蕾拉刚把小溪旁的木屋建好，推门出去的时候，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正坐在家门口的树干上，悠闲的垂钓。 　　“这里的风景不错，鱼也很肥美。” 　　教宗冕下笑吟吟的提起鱼竿，钓起一尾活蹦乱跳的锦鲤。 　　蕾拉呆了半晌，什么也没说的跳下大树，来到溪水边，提起泡在水里的木桶。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像是没有察觉她的抗拒和排斥，也不强求蕾拉的回应，就这么一尾一尾的将鱼儿钓了上来。 　　奇怪的是，一下午钓了那么多的鱼儿上来，但从始至终，他身边的只有最初的那尾。 　　蕾拉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儿，就这么到了傍晚。 　　木屋内，蕾拉正在枯坐，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拿着鱼竿推门而入，也不见做了什么，房间内就有了壁炉、沙发、餐桌、耀石灯和餐具等等。 　　狭窄的木屋应该放不下这些东西，但却偏偏拜访了，空间还有富余。 　　“我们正处在一个外域妖魔时刻窥视的世界。”，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往蕾拉身前的餐盘上倒上一勺浓香的鱼肉和鱼汤，就好像居家长辈那样温和而慈祥的说：“这个世界有六根擎天之柱，支撑着一个屏障，阻挡妖魔窥视的目光。”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蕾拉爆发了，她情绪崩溃的冲着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喊道。 　　“别激动，孩子，你看看外面。” 　　皎洁的月光已经洒落了，窗外的树枝正向活物一般的纠结、扭曲和生长着，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凡是月光充斥和照射的地方，一切都在妖异、都在诡诞，木屋内的温暖和光明就好像一座孤岛。 　　“外域妖魔之一，月魔！”，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说：“起初只是感染的月亮位面，此时已经完全渗透了，六神支撑的屏障日益稀薄，一切正向不可收拾的深渊滑落。”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灾难，六神有了分歧，命运之轮持悲观态度，认为造物主无法苏醒，末日不可避免，于是很早之前就准备了“迁徙”。” 　　迁，迁途！？ 　　蕾拉如遇雷殛，完全呆住了。 　　“吾主却认为，外域妖魔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诸神只是本源上与之牵扯甚深，所以在先天上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但是在绝对力量和位格上，并不必祂们逊色多少，只要找到斩断本源联系的办法，外域妖魔也不是不能战胜。” 　　“其他正神都有各自的打算，但在应对末日危机的立场上是一致的，所以在百年前，就聚合了绝大部分途径和序列之力，借命运之轮对命运的牵扯和影响，挑选合适的救世者。” 　　蕾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诸神的所思所想，瞒不过外域妖魔，为了避免被祂们察觉，在做完一些列布置后，就将这部分的记忆和特性做了永久性的切割，并做了完全的封印，于是齐齐遗忘了这件事。” 　　“你们本来应该在百年之前出现，可不知为何，直到最近几年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时间已经不够了，孩子，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造物主布下屏障摇摇欲坠，外域妖魔已经不加掩饰了。” 　　蕾拉迟疑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 　　纠结的枝叶、扭曲的树影，婆娑的月光洒落构成了一张五官俱全的怪脸，这张脸直接印在蕾拉的意识上，徐徐睁开，然后微微一笑，莫名的温和、亲切…… 　　一声冷哼，宛如雷霆般劈碎了这样的画面，蕾拉大汗淋漓的醒来，看见手背上一张一个月牙型的痕迹正在慢慢消退。 　　一抬眼，看见教宗的眼，像是在说“瞧，我没骗你吧”，明明很严重，严重到世界末日的程度，而这双眼睛却还带上了一点点诙谐！？ 　　“吾主已经找回了记忆，外域妖魔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躲是躲不掉的，这是你们与生俱来的使命。”，教宗冕下开始喝汤，嘴里衔着一根鱼骨，一边吸吮，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把我的话和吾主的善意带给那位自称源初的家伙，时间不多了，希望你们能尽快的拿出决断来。” 　　蕾拉张了张嘴，很是艰难的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您……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们做什么，而是你们必须做什么。”，教宗冕下放下刀叉，第一次严肃下来，“难道你不觉得，该为这个世界，该为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做些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份责任，一份义务存在吗？” 　　蕾拉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两天后，某个不知名的海底，大片的海床在剧震中翻滚和开裂，不断塌陷中，一个深邃的海沟成型，随后，一只通红的、流光溢彩的菱形、多面、多彩的六足双尾之狼从海沟中攀爬出来。 　　海水自动在他周围退开，形成了一个方圆数十米的海泡中空，然后开始了冷却。 　　冷却中，毛发、皮肤肌肉纹理一点点的展现，不等完全冷却，体形又开始了缩小和变形，最终变化成一个面目清秀的华夏青年。 　　嘿嘿！ 　　罗安舒展了一下身躯，右手一晃，出现了一面镜子，揽镜自照，颇为自恋的摸了摸下巴，随手又将镜子化去，抬首看向数千米高的海面。 　　序列3是什么来着？ 　　志得意满中，一步迈入影界，看了看影界的天空，发现存在于灵界的星空变得硕大而清晰了一些！？ 　　再一步迈入现实，飞跃数千海里，出现在从未踏足过的南大陆上。 　　时值傍晚，那通红的太阳居然占据了一小片天空？ 　　就在这时心生感应，亵渎宫殿的大门在意识中，轰然开启。 第三百二十八章第三阶段：登陆之战 　　大殿内只剩下了三把交椅。 　　居中一张青铜作案，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巍峨的立柱直冲天际，穹顶看不到，只看到星空。 　　星空之中，那深红色的球体瞧着比以前小了许多，给人一种距离更远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想现实中的日月星辰皆有变异，就好像在一步步逼近，以至体积变大。 　　宫殿别处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回想以前的热闹，不禁让人为之叹息。 　　罗娜和刘颂已经到了。 　　候选一还是优选一，候选二变成了罗娜，刘颂倒好，从候选七一路跳到了候选三，可看他，却没有一丁点欣喜的样子。 　　两人见罗安登陆上来，连忙起身。 　　罗安收回眺望的眼神，点了点头，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下，看了看两人，摆了摆手。 　　等两人落座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沉默。 　　“怎么样，你们都还顺利吧！？”，罗安问。 　　顺利！？ 　　怎么才算顺利？ 　　在当下这种情势下，又怎么会顺利？ 　　刘颂脸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罗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听见没有，罗安也不细究，敲了敲作案，说：“那就开始吧！” 　　两人这才微微一震，从复杂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作案上，三块点亮的扇形面积凑成一个完整的圆，宫殿微微一晃。 　　【亵渎殿堂候选者之战第三阶段：登陆之战开启，唯一的胜出者将收获完整的权柄和力量。】 　　【第三阶段1：解锁三级内容、三级分殿、三级辐射、响应】 　　【第三阶段2：解锁地球通道锚定（需设定锚点，冷却30天，锚点0/20，每一个稳定的锚点2%的贡献）】 　　【第三阶段3：开辟稳定的登陆通道，做好着陆的准备，达成以下三种条件： 　　条件一：有一位候选阶晋为序列2的天使（奖励20%贡献。）。 　　条件二：50%以上的权限斩断与费伦的联系（可以在登陆宫殿后完成，一旦完成，将不能返回费伦，10%贡献。）。 　　条件三：有一位候选的个人源质储备达到10万个单位（用于设定锚点、开启通道之用，10%贡献）。】 　　【第三阶段4：开放候选分殿之完整权限。】 　　【第三阶段5：开放非候选登陆分殿之权限（正式船员需斩断与费伦的联系）。】 　　【第三阶段6：成功登陆，第三阶段结束，贡献度末位的两位候选淘汰。】 　　罗安看着青铜作案上漂浮着的立体文字，眼神乱闪，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锚点、通道、着陆、非候选的分殿登陆……什么狗屁船员！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老子要回去了，回去了，他在心里激动的喊。 　　冷静，冷静！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千钧一发啊，情势微妙之极，冷静下来！ 　　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发烫的脑子全力运转。 　　首先，要笼络好刘颂和罗娜，不能让两人乱来，也不能让他们出事……仔细想想，就算地球通道建立，登陆什么的一切顺利，也有很大可能引狼入室，为他人做嫁衣啊。 　　擦！ 　　现在总算知道命运教会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了！ 　　想鸠占鹊巢的去占领地球，妄想！ 　　好一会过去。 　　罗安咳嗽一声，惊醒处于呆滞中的两人，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刘颂如梦方醒，看着更新后的内容，不能置信的说：“难道世界末日真的不可避免？集合众神之力，也无法抵抗外神的入侵？” 　　罗娜激动的飘了起来，灵体神经质的抽动，亢奋又恐惧的说：“一定是的，不错，对，末日不可避免，所以才有我们……蕾拉早就说过，我们的穿越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 　　刘颂：“这下麻烦了，要是我也绝不可能放过的，分殿等于“诺亚方舟”，我们等于掌握着通向新家园的船票！” 　　罗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他们，“看来是的，费伦的陷落不可避免，外神的力量远超我们的预计，以后会很危险。” 　　刘颂也坐不住了，灵体飘了起来，茫然不知所措，既兴奋又恐惧样子是从未有过的。 　　刘颂，“我们很危险！” 　　罗娜，“我都不敢回去了，天啊，该怎么办，刚筹齐序列6的魔药……” 　　刘颂迟疑的看向罗安，“真没想到，还能带人回去……” 　　罗安也在懊恼，早该想到的，要不外神是怎么来的？亵渎宫殿既然是部“电梯”，自然会离开费伦这一层而完全抵达地球那一层，现在这部“电梯”是处于地球和费伦之间，所以才有即可上也可下的通幽，以后不会了，储能完毕（源质储备），自然要继续向下运行，自然要断开与费伦的连接。 　　“就算有船员，人选也要慎重，至少要在我们的控制之内，这个控制权至关重要，是底限，不容更改！” 　　刘颂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快的罗安都没有察觉，罗娜激动的喊道：“对，对，对，要不就算回到地球，也……无可挽回了。” 　　地球的神秘规则、灵性、途径序列全都是在费伦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在先天上，就存在很深的关联，作为上游，对下游有着天然的优势和影响力，这也是外神们对费伦所占据的优势。 　　这种优势是巨大的，也是无解的，就好像每一次通幽，要知道，直至现在，罗安才获得等同于序列2的加持啊。 　　如果不能严格控制“船员”，费伦的今天就是地球的明天，甚至更加不堪，费伦还有个造物主，地球呢？ 　　——所以一定要控制住他们。 　　罗安一直在观察刘颂和罗娜。 　　他们的位阶太低了，一个序列6一个序列7，放在当下，简直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忧心。 　　麻烦的是，罗安还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怎么办？ 　　不能就这么放他们回去。 　　要让他们将本体献祭上来，最好现在就斩断与费伦的联系。 　　但又不能刺激到他们，不管怎么说，他们赢得第三阶段的概率已经很小很小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罗安觉得刘颂现在的反应有些夸张了，他真的如此失态，还是说，已经想到了关窍，正在等自己的反应。 　　罗娜和蕾拉、山口两人的关系是个巨大的隐患，她们已经被盯上了，候选资格的丢失，立场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谁也不敢保证。 第三百二十九章 船票 　　【候选一：罗安，源质110981，贡献：38%……】 　　看着青铜门上的讯息，罗安心里一喜，这次没有清零，又因为淘汰了两人的缘故，贡献还增长了。 　　这么算下来，10万源质的个人储备，已经完成了一小半。 　　再回头看那开启登陆的三个条件，似乎也不难达成。 　　最困难的的天使位阶，因为空白神性的缘故，也已经不远了。 　　这么算下来……回归地球的日子岂不是很近了。 　　罗安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乎沸腾而出的乡愁压了下去，醒了醒神，继续向下看。 　　【解锁：三级内容： 　　解锁内容：成神途径（3/21）兽语者，艺术家，矿工。 　　兽语者…… 　　序列4【绿祭祀】，魔药配方：巴尔·赫德奈恩之树（碎片，第一纪巴尔曼蛮族图腾，陨落分裂复苏中），艺术家、兽语者、矿工途径神性（一份、纯净）或者绿祭祀的非凡特性。 　　辅助材料：植物、野兽、金属德鲁伊（序列5）血清（混合，5毫升），上古图腾战士木乃伊粉末，（2克），世界树之叶（一片，完整。），100种灵长类动物的脑垂体（精炼，10克），晨露100毫升（辅助），插翅虎的獠牙一对（辅助），彩凤鸟的翎羽，上古兽人萨满之历史文献（10页）。 　　仪式：组织盛大的祭祀仪式，重现上古兽人祭祀兽神的盛大场景，撬动历史印迹，获得至少一位“自然灵”的认同和响应，并在最合适的时机服用魔药。 　　消化方式：追溯。 　　序列3【大萨满】，魔药配方：兽灵的狂暴之心（一种活跃在星界的半神话生物），图腾柱之核（上古遗迹、坟墓或有遗存，星界有稀少留存），上古兽人大萨满的施法手札（完整）或者序列3大萨满的非凡特性。 　　辅助材料：伪神像徽（伪神凝聚信仰的承载品），虔诚之心（真信徒），纯净之灵（无垢的灵魂），晨露200毫升（辅助），上古兽人礼器（自然派大部落遗留，上古遗迹、坟墓或有留存，星界稀少留存。），10智慧生物精血（混合，5毫升），100种动物的脑垂体（精炼，10克），食人花精油两滴，金银铜铁的混合溶液10毫升。 　　仪式：让现实中的某一场景与上古自然派部落的祭祀场景重叠，唤醒沉睡、分裂、封印中的上古兽神的一部分意识，获得祂的承认与祝福，并在祝福中服用魔药。 　　消化方式：重现。 　　序列2【巫王】，魔药配方：序列2巫王的非凡特性（艾斯凯尼尔·博·菲尼亚斯的特性（自由天使，序列2，沉睡于灵界，未知力量屏蔽中。），或者博尔德安·菲时特·郝丁的特性（自然母神教会十二圣堂之一，枢机大主教，圣徒，选民，居于自然母神之神国，从神。），封印物S-012（自然母神教会总部离墙后第六层），封印物s-014（光明教会，总部神殿，未知屏蔽干扰中））。 　　辅助材料：无。 　　仪式：1—在序列0真神的祝福下服用魔药。 　　2—在屠神现场服用魔药。 　　消化方式：信仰。 　　魔药配方和讯息至序列2戛然而止，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最后，罗安的嘴巴慢慢的张开了，一副呆滞的模样，而他还不自知。 　　序列3也就罢了，有空白神性在，虽然艰难的难以想象。 　　但这序列2魔药和晋升仪式是真的吗？不是在开玩笑？ 　　配方倒是超级简单，应该说根本没有配方，只用对应的特性就够了，这特性也清晰明了，一共就有四份，每一份是谁，在那里，都有名有姓，还有大体的位置，没有比这更详尽的了。 　　前两个是有名有姓的家伙，一个是自由天使，在灵界被什么力量屏蔽了，一个干脆住在自然母神的神国，还是个从神。 　　剩下的是两件封印物，都在一国正神防卫最森严的地方，时刻被一位正神的目光注视着，盗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试问谁能做到，谁能？ 　　…… 　　好一会，罗安才恢复正常。 　　“圣阶有数，好一个圣阶有数”，他在心里想。 　　要是没有空白神性这个空子，就算有宫殿的加持和源质储备，想要晋升到【巫王】恐怕也是难比登天吧。 　　六位正神对其他途径的渗透和控制，真是让人绝望的啊。 　　祂们自己不敢迈出那最后一步，却又防止其他人后来居上，是多么的自私，这种自私还不惜用整个费伦来为之陪葬。 　　推开青铜门，罗安飘进分殿。 　　掩住复杂的思绪，仔细打量“更新”后的大本营。 　　粗看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星空距离远了，原来一个个都大如星体的深红色球体，现在已经缩小的密密麻麻，勉强能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纳入观察。 　　就算没有分殿的保护机制，直接目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头晕目眩，只是时间不能太长。 　　混沌海也有些不一样。 　　海水已经瞒过阶梯，海平面几乎有分殿平齐，而分殿就好像一艘漂浮在海面上的船，会随着波涛而微微荡漾。 　　海水之下的地球灵界混沌而深邃，原来的那些光点一个也看不到了，海面还呈现微微的弧形。 　　来到青铜作案前，罗安的眼神一凛。 　　只见两排的座椅上，有数道清晰的水痕。 　　他看向海面，好一会沉默。 　　随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在为首的宝座上坐下，燃起熊熊的魔焰，不一会，纯黑的魔药又转换成极致的彩光。 　　一对璀璨的翅膀在后背上生出，双眼盘旋起星云般的漩涡。 　　再看混沌海，视线就穿透那神秘的混沌与深邃，看到很多巨大影子，就好像深海中的巨兽一般，悠闲的游荡。 　　想起罗娜比喻的诺亚方舟，脑海中顿时出现了相应的想象，骤然间，这种想象化为现实，分殿涌现出满目的混沌之光。 　　当光芒散去，一艘巨舰就漂浮在混沌海上。 　　巨舰的结构复杂无比，甲板无比宽广，空间在这里扭曲和压缩了，但身在其中，却触摸不到它的边界，还像还能无限的延伸。 　　青铜作案放置在最顶层的甲板上，往下还有无数层，一层就好像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一张张卡片在作案上生长出来，层层叠叠，被混沌般的雾气环绕，罗安拿起其中的一张，褪去表面的混沌色光，发现了所谓的“船票”。 　　作者的话：这两天有事，更的少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求票票和刀片鼓励…… 第三百三十章 月光 　　巴洛伦撒，教会下属会计师高级学校。 　　罗娜醒了的时候，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心里惊了一下，连忙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师宿舍下的密室。 　　沿着狭窄而陡峭的阶梯来到一楼的储物间，小心翼翼的攀爬上来，又将身后的入口恢复原状，整理了一下着装，深呼吸几次，直到情绪平静下来，没什么异样后，才举着耀石灯出去。 　　一楼的客厅，饲养的黑猫还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壁炉燃烧着的篝火正旺，温暖的室内洋溢着让人放松和舒适的光，门窗紧闭，如银的月光从落地窗帘的缝隙内照射进来，落在靠窗的一片毛毯上，光束中的尘埃都能看见，一束一束的飞舞中，静谧的就好像画一样。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罗娜的心还是提着，放下耀石灯，挥手招来了黑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慢慢的从黑猫的记忆中提取了一段段模糊的画面。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直到这时，她才稍稍的松了口气，看了看日历上的耀石钟，放下黑猫钻进浴室。 　　洗了个澡，感觉更好了一些，封闭、温馨的环境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好像外面的风雨不会侵入室内，可以安心的躲避一样。 　　半个小时后，罗娜的头发干透了，简单的对付了晚餐，进了书房，开始认认真真的备课。 　　忙碌起来，不知觉间就将宫殿以及相关的事儿“忘”了。 　　是真的忘记。 　　完完全全的侵入现在的身份和角色，绝不做与身份违背的事儿，是她隐藏至今的心得。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蕾拉了。 　　但与蕾拉向往的身份也是这个身份的好几层“延伸”，蕾拉那边出事后，她就舍弃了好几层身份，一直“退守”到现在这个身份上，不仅摆脱了贝尔伯爵的追查，还抹去了过去存在的痕迹。 　　当然，在神秘学主宰的世界里，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抹去了，有的是办法将她从完美无缺的伪装中找出来，但那是一般情况下，她背后还有宫殿，还有源质储备，两下结合在一起，就给了她以现在这个身份继续生存下去的信心。 　　正因为有这样的信心，罗安“委婉”提议，让她和刘颂就此退入宫殿，斩断与费伦联系的时候，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样的提议，等于投降，等于提前放弃，罗娜虽然谨小慎微，也是有底限和骄傲的。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将她唤醒，罗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放下笔，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身，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一边向落地窗走去。 　　进入月光里，有一瞬间类似接触到静电层的反应，绝大部分人会将之忽略过去，罗娜却不会。 　　虽然已经“忘记”，但她的眉头还是微蹙，迟疑了一下，没有退出月光照射的范围，而是将窗帘拉开了一些。 　　教师宿舍楼外有一条小路，小路前有一片绿茵，绿茵两边是两栋教学楼，教学楼内的灯光璀璨，三三两两的学生相伴着，走到了小路上，说说笑笑的向学生宿舍楼走去。 　　不一会，门前的这条小路就满是嬉闹的学生，突然有一个学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就不动了。 　　与他一起的学生都没发现，继续向前走着，慢慢的，更多的学生停了下来，以相同的姿势和角度看向天空，像雕像一样的不动了。 　　罗娜的眉头越皱越紧，来来往往的人全没发现这越来越多的、挡在身前的人，他们纷纷绕过，视而不见，嬉笑打闹的从门前通过了。 　　等这一波人潮变得稀疏，罗娜做好了准备，推开了落地窗，迈了出去。 　　一到室外，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抬头去看，月光近乎阳光那样的强烈，夜晚也近乎白昼的毫发毕现。 　　她忍住了，心中有一根弦在疯狂的报警。 　　她来到一个呆滞、抬头看天的身影前，发现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女生，面容姣好、身材窈窕，衣着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自中上层家庭，围着她谨慎的转了一圈，正要有所动作，一个声音阻止了她：“乔安娜老师，别动，交给我们处理。” 　　罗娜早就察觉到有人在附近，闻言转身看去，只见很多希望教会的教士和“磐石之盾”的非凡者出现，一个个的搬动雕像般的“望天者”，放进遮挡掩饰的车厢里。 　　“这是怎么回事！？” 　　罗娜为刚刚制止的她的一个男子。 　　这人是“磐石之盾”派驻在学校的负责人，一个序列8的非凡者，罗娜曾经最主要的警惕对象之一。 　　序列8叹了口气，不打算解释，来到近前慎重的对罗娜说：“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别抬头，天亮了就没事了。” 　　罗娜的眉梢一跳，好险止住了抬头的动作。 　　“是邪神！”，序列8很是阴沉和凝重的说：“教会正在处理，别担心。” 　　“邪神仪式！？”，罗娜说：“多大范围？” 　　序列8回望一眼，教士和他的同事们正在将一个个已经僵硬的人搬上马车，诡异的是，还有些学生下课走在这条小路上，但对这些人和罗娜都视而不见，走到近前的时候，或是绕过，或是从他们中间穿行，言行举止竟不受任何影响。 　　这让皎洁的月色一下子妖异起来，诡异莫名的气氛弥漫，罗娜身上的寒毛都竖立起来，又感觉到刚接触月光时的那种静电层般的反应。 　　“……不知道”，序列8好一会才说，“三天前首次出现的时候……” 　　等等，三天前？ 　　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 　　难道说，这次登陆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意识中刚闪过登陆和亵渎宫殿的相关概念，忽然间，所有人动作都定格下来。 　　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包括毫无所觉的学生和磐石之盾在内。 　　罗娜心中的警兆变成了蜂鸣，严重到让她几乎尖叫的危机感驱使她马上采取逃生的动作，然而，脑电波的频率已经飙升至最高，却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惊骇欲绝的看到，现实那一个个“望天者”转动那僵硬的脖子向她看了过来，然后所有的非凡者也维持着定格前的动作，咔咔的转动脖子。 　　有好几个背对着她的，那头颅生生的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双双死鱼般的眼睛看向了她，聚焦，然后一点点的恢复神采。 　　“救，救命！！” 　　她在意识中狂喊。 　　就在所有人的眼睛、面容都趋于一致，某种不可名状、邪恶诡异之极的东西即将降临的时候，一束光照射下来，让她的眼前一亮，一阵天旋地转、斗转星移般的模糊与变换…… 　　“啊！！” 　　浴缸中，罗娜尖叫而起。 　　呼呼呼……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惊恐万状的左右而视，才发现是做了个梦。 　　梦里的记忆肉眼可见的退却，任她如何去抓、去挽留，最终也只剩下了那一双双聚焦过来的眼睛。 　　好一会，罗娜长舒一口气，有些疑惑的发现水已经凉透了，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起身后，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窝有些暗青。 　　穿好衣物出去，她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到厨房，又开始了简易的晚餐。 　　黑猫在客厅的沙发紧盯着她，喵的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钻到了沙发下面。 　　晚餐很快做好，罗娜却发现自己不饿了，疑惑了摇了摇头，端着餐盘来到餐厅，强迫自己将食物吃了个干净。 　　书房里，明天的教案已经做好，她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做的，有些欣喜不用在工作了，不经意间抬头，发现窗户竟然开着。 　　她毫无所觉的像落地窗走去，一走进皎洁的月光里，就好像被烫伤了一般，“啊！”的一声惨叫，接触到月光的皮肤涌起大量的脓疮和血泡。 　　剧痛和心悸几乎将她击垮，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看到窗外的小路上，林立着一个个呆滞不动的人，每个人都保持着抬头看天的姿势。 　　油然而生的恐惧主宰了她的意识，罗娜尖叫起来，刺耳的叫声打破了月光下的静谧，也让每一个呆滞的望天者“苏醒”过来，纷纷转动脖子，像她看来！ 　　轰的一声！ 　　意识中炸响了一个雷霆，一瞬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记忆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翻动，极快的、浮光掠影的向前追溯，最近的一次通幽，第三阶段的候选之战，船票，诺亚方舟，地球通道，锚点…… 　　一层浓郁的月光将她笼罩，翻动的记忆化作动态的虚影，虚影是立体的，播放在她的周围，在数秒之内，追溯完她在费伦的经历和成长，又向前追溯。 　　到了这里，虚影变得混沌不清，交替闪过大量不明意义的符号、线条和图形，有极致的黑、纯粹的绿、刺目的光、变幻不定的阴影…… 　　最终这些都凝聚成一个个神祇符号的像徽。 　　这段不存在罗娜记忆中的虚影追溯后，月光仿佛“满意”了，所有的虚影凝结成一个阴影的球体，离开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向窗外飘去。 　　正在这时，又是一束光照射下来。 　　“吼！” 　　所有在呆滞在外的“望天者”发出一道人耳不可听闻的吼声，七窍流血，极快的干枯腐朽，像是将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在这吼声内。 　　那从冥冥之中射来的光束被吼声阻挡了一瞬间，眼看阴影之球就要接触到月光，一束更大的光柱直贯而下，将罗娜连同她所在的房屋以及一小截路都包容进去。 　　“啊！” 　　罗娜尖叫着，像个滤水的人一样从浴缸中挣扎而起，她瘦了，干瘪了，皮肤像死人一样的惨白，头发向干枯的稻草一样，一片片的脱落下来，虚弱让她像个老妇那样，好一会才从挣扎出来，站在镜子前，却依旧青春而富有活力。 　　真实的她像是老了二十岁，镜子里却依然年轻。 　　眼看她又毫无所觉的重复之前的步骤，一个声音出现，说道：“看到了吧，她根本没有一丁点自保之力。” 　　“谁，谁！？”，罗娜警惕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时，又有另一个声音：“把她拉回来吧，已经被盯上了。” 　　话音刚落，罗娜就出现在一艘巨舰上，罗安和刘颂正看着她，罗安打了个响指，一片混沌的白光从天而降，带走了她身上的所有负面状态和污染。 　　看着一个残月的阴影在视线中泯灭，刘颂的灵体阴沉的凝滞。 　　趁罗娜找回记忆的功夫，罗安对刘颂说：“问题不在于你们藏的有多深，有多隐蔽，而是你们根本经不起外神越来越强烈和直接的辐射和干预，月光无处不在，星空就在头顶，如何存在秘密？” 　　刘颂的灵体震荡起来，显然处于激烈的心理斗争中。 　　“我知道你身边有一位半神，可这位半神恐怕也有不妥的地方，途径序列越高，越容易受到源头的影响，就好像我们对地球一样，所以，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真身献祭上来，一部分灵体出外，这样就算是被盯上了，也能及时的抽身。” 　　“那就等于提前放弃了第三阶段的竞争”，一旁传来罗娜暗哑的声音，她完全的恢复了，靠近后紧盯着罗安，“不能晋升，寄希望于你，完全托付于你，请问，我们做出了这样大的牺牲，有什么好处？” 　　刘颂的灵体一震，也向他看来。 　　罗安知道必须拿出点什么来了，说道：“我确实掌握着一条额外的晋升通道，只要你们待在宫殿将真身献祭上来，我可以承诺，保证你们在第三阶段结束之前，晋升到圣阶。” 　　“没有了费伦，如何晋升？”，刘颂接着追问：“地球吗？规则不同吧，行得通？” 　　“不，在费伦。” 　　罗娜：“那不是同样危险？” 　　“所以要等我成为天使，有自保能力和把握之后。”，罗安淡淡的说道。 　　天使！？ 　　刘颂和罗娜震惊的看着他，好一会都没有言语。 　　“是的，天使！” 　　巨舰在混沌海上漂浮，一个浪头袭来，浪花片片，隐约有一个人鱼般的黑影在浪花阵阵中浮沉。 第三百三十一章你是天使吗？ 　　说服别人从来都不是罗安的长项，但是现在离开了两人的配合还不行，不得不勉力上阵，用苦口婆心的话和残酷的现实，让两人暂时妥协。 　　只是暂时。 　　不过好歹将真身献祭上来了。 　　为此，还签订了一个保姆式样的协议。 　　罗安盯着他们将真身献祭上来后，回来将分殿还原旧观，累的长舒一口气，好一会都不愿意动弹。 　　这个保姆协议是，10天之内解决两人的晋升，一个序列5一个序列6，如果完成，就将这“暂时”向后延长30天，这30天要解决他们的魔药消化问题，然后是序列4、序列5…… 　　擦！ 　　他休息了一会，缓过劲来，六足双尾之狼化作人形，手指敲了敲青铜桌面。 　　圣杯浮现，杯中的空白神性还有大概三分之二的剩余。 　　拿起圣杯，又开始发愁，到那里去寻序列3的特性啊。 　　正规途径是主材料和辅材料调配魔药，捷径是猎杀任意途径的序列3半神，取序列3的特性调配魔药用空白神性置换成【大萨满】。 　　第一种旷日持久，现阶段已经没有时间和条件让他去碰运气了，第二种就要以序列4之身越级挑战序列3，不死不休。 　　“要是能“代替”而不是“置换”就好了。”，放下圣杯，他长叹着说道。 　　身后的青铜柱上，饲养的宠物浮现出来，说道：“序列4和序列3并没有本质的差别，有宫殿还有我的帮助，只要提前选好目标，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罗安晒笑一声，说：“说的轻巧……以后呢，序列2怎么办！？” 　　“你考虑的太远了，天使……总会有办法的。” 　　是啊，想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人家是怎么晋升的？ 　　现在不同以往了，距离登顶只剩下两三层的台阶，路自然变得狭窄，难道还想跟从前那样，到深山老林里走一趟就解决了？要是容易，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圣阶困顿在半神序列上，什么二世、三世、四世的。 　　大不了“离墙”后走一趟，谁怕谁，拼了！ 　　“照你说的，这个目标得好好选……”，罗安的手指敲着桌面，寻思着猎物该从那个地方选，“序列3，序列3……你有什么建议？” 　　“西大陆没有多大的机会，南大陆……机会应该跟多一些。” 　　“殖民地！？” 　　罗安想了想，笑道：“殖民地土著还有没有本土信仰，找个序列3的软柿子应该不难吧？” 　　“有，但绝大多数都不符合要求。” 　　“嗯？怎么说？” 　　“即使有也是类同，就好像没有获得【暴君】前的我，也就是伪神……可以做材料，而不能代替魔药。” 　　“……”，罗安不知道该说些啥好。 　　咋就这么难呢，非得真刀真枪、豁出命来干，就不能简单一些，保险一些？ 　　“关键是没有时间，时间如果充裕的话，机会还是很多的。” 　　“行了，让我再好好想想。” 　　…… 　　妖异的夜晚终于过去了，窗外的世界也恢复了正常，那在微风的婆娑的树影，那翠绿的富有生命气息与活力的枝叶，那跳跃在枝头的松鼠和鸟儿，那盘旋中空中的雄鹰。 　　就好像夜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幻觉。 　　蕾拉推开木屋的窗户，贪婪的呼吸着凌晨清醒无比的空气，看着万里无云、一片碧绿的天空，迷茫的试图从中找到夜晚那带来的妖异的源泉。 　　房门推开了，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提着水桶、手持鱼竿走了进来，桶中活蹦乱跳的鱼儿溅起一阵阵水花，溅湿了地面，也“刺痛”了蕾拉的眼。 　　“我想好了。”，蕾拉对教宗冕下说道：“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但不能保证什么。”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微微一笑，温和的说：“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判。” 　　“谈判”这个字眼让蕾拉好受了一些，她松了口气，上前接过了水桶。 　　早餐后，蕾拉第一次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布置指向其他候选的仪式。 　　铭刻像徽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放弃罗安，选择了罗娜。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饶有兴致的看着，不急不躁，就好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 　　等她激活了仪式，朗诵指向罗娜的三段式尊名，教宗冕下才眉梢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宫殿应该开启了，第三阶段的候选之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这么做，罗娜会不会怪我，其他两人会是什么反应……”，蕾拉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失去了候选资格，失去了宫殿的支持，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分殿内，罗娜将宫殿化作了一艘飞船，在茫茫云层之上飞行。 　　她还“空想”宇宙星空和科幻电影中的一幕幕场景，让飞船在其中不断的穿梭。 　　玩腻了之后，又让宫殿化作茫茫的非洲草原，具现出真实的风和雨，让成群结队的鹿出现在身边，坐在最神俊的一头雄鹿身上，被狮群追逐，远远的看到游客乘坐的车队，就带着鹿群和狮群迎了上去。 　　接近的时候，她让自己变得像非洲的猎人，黝黑的皮肤、一身的皮草、脖子还挂着贝壳和牙齿串成的项链，脸上画着油彩，头上带着由鲜艳羽毛编织的花冠。 　　车队最前方，一个小女孩从窗户和栅栏的缝隙中伸出手来，指着她尖叫…… 　　罗娜哈哈大笑，带着鹿群和狮群在穿过车队。 　　随后的一眨眼，四周的一切又变成异域的星球表面，身下的雄鹿变成了振翅飞起的飞龙，身下贫瘠的大地在轰隆隆的巨响中龟裂，一个个火柱从裂缝中喷吐出来，炙热的岩浆、极致的高温、扭曲的虚空、四个月亮与两颗太阳同时出现在头顶。 　　一眼望去，极致的壮观，满目的震撼，用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描绘的奇特景观。 　　…… 　　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蕾拉的呼唤来了。 　　动念之间，“游乐场”就消失不见，罗娜还是坐在宫殿内、青铜作案前，周身燃烧着熊熊的魔焰。 　　“嗨，蕾拉。” 　　中心聚焦、边缘模糊的影响中，蕾拉本有些不自然，听罗娜用很热情和轻松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微微一震，严重涌现复杂的神色，说：“呃……你还好吗？” 　　“我很好，就是不能回去了，罗安让我把身体献祭上来了，准备在宫殿窝着，嘻嘻，不过也没便宜他，以后……呃，你身边好像有人！？” 　　这时候，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才出现在仪式阵列中央，跟蕾拉站在一起，冲着罗娜投射而来的视线，温和的笑着，说：“你好，秩序女士，我是巴赫·圣·奎因斯特二……” 　　话还没说完，仪式的连接就中断了。 　　仪式材料化作的灰烬中，教宗冕下露出尴尬之色，回身对蕾拉苦笑道：“你们的戒心都这么强吗？” 　　蕾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回以苦笑，然后又重新布置起来。 　　第二次激活仪式，呼唤罗娜的尊名，好一会都没有响应。 　　一直等到仪式即将失效，才传来一个失真严重的声音。 　　“你背叛了我们，蕾拉！” 　　“不，不，不是！”，蕾拉连忙否认，很是急切的说道：“这位是死神牧首冕下，他想和我……你们合作，并没有恶意，真的，我……” 　　“牧首！？” 　　“是我，秩序女士。”，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接过话头，说道：“我带着真诚的善意而来……” 　　“你是天使吗？” 　　“……呃？” 　　“我是问，你是序列2的天使吗？”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笑道：“是的，秩序女士，我是吾主坐下的天使之一，巴赫·圣·奎因斯特，死神教会的第三十一任教宗，大牧首，枢机主教，圣堂圆桌会议的成员之一。” 　　蕾拉震惊了，甚至有些呆滞了，她看着身边这位平平无奇的老人，无法想象，身边居然站着一位神祇。 　　不错，天使也是神祇，完整的神话生物，和圣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想象和认识中，那高不可攀的星辰，无所不能的大能，连“知道”、“风闻”都带着不可承受之重的人物，竟然如此的平凡？ 　　好一会，都没有罗娜的声音。 　　“天使啊！”，良久之后，她长长的叹息，失真严重的声音像是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那么……您的善意是什么呢？”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我可以帮你，女士，任何事儿……呃，包括天使。” 　　蕾拉傻了。 　　“……代价呢？” 　　“合作，女士！”，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很是真诚的说道：“末日即将到来，外域妖魔必须被阻止，吾主即将踏出关键的一步，需要您以及您背后的力量！” 　　“……旧日吗？” 　　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深深的看了虚空一眼，点了点头，笑道：“是的，女士。” 　　“怎么帮？” 　　“很简单，一张船票，女士！” 　　船票，什么船票！？ 　　蕾拉豁然抬头，突然涌现出诸多的联想。 　　难道…… 　　她的心脏疯狂的跳跃起来，身躯颤抖着，既盼望猜测是成真，又恐惧成真…… 　　“……我需要考虑考虑。”，好一会，罗娜才说。 　　“当然，女士……但时间不多了，希望你尽快做出决定。” 　　“我知道，知道……” 　　仪式的效果消失，渺渺的余音散去，蕾拉失魂落魄，连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什么时候消失，去了那里都不知道。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木屋外已经出现了很多人。 　　她推门出去，一时间不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一位全身铠甲、凝重如山的骑士来到她的身前，恭敬的鞠躬，说道：“阁下，您的晋升仪式就在今晚。” 　　晋升！？ 　　蕾拉有些迷糊，喃喃的问：“晚上不是妖魔充斥的世界吗？” 　　骑士起身，傲然的回答：“吾主无所不能，阁下。” 　　蕾拉这才发觉，一个巨大的祭坛正在周围建立。 　　傍晚，祭坛落成，夜幕降临后，那巨大而妖异的月亮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同样巨大而妖异的群星。 　　一颗颗深红色的星体大如圆盘，拱卫在魔月周围，祭坛上隆起一个巨大而透明的防护罩，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出现，伸手向盛装蕾拉，示意她上前。 　　蕾拉走在蓬松而漆黑的地毯上，周围跪着大量的高阶教士，每一个都是执事级别。 　　当她捧起魔药的时候，突然发现，祭坛上不仅有死神的神像，还有她曾经布置的仪式。 　　仪式是处于激活状态的，她下意识的向冥冥之中的虚空看去，仿佛看到罗娜的那双警惕又纠结的眼。 　　晋升很顺利。 　　死神降下了最高的神恩，让她的魔药全部消化，又在她服用魔药后降下第二道神恩，让跃升、蜕变的过程水到渠成。 　　第三道神恩降下的时候，连祭坛下的执事们都停顿了一下，狂热、虔诚的颂词不在完美。 　　——序列5的魔药也消化。 　　神迹就在眼前接二连三的发生，那无比遥远的距离和艰难无比的险峰，就这样被凭空抹去。 　　序列6【窥秘人】跃升至完美形态的【预言者】，蕾拉窥的一丝丝未来的轨迹，接触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新世界。 　　而这一切，在另一位与现场全部相关的观众眼前发生。 　　“【窃贼】途径与【演员】途径的特性相近，命运教会对此很敏感，半神位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对蕾拉说，同时也是对罗娜说。 　　蕾拉正处于失神状态，她看到万事万物身上的“线”，延伸至茫茫不知深处的未来，也看到了身前这位老人的另一面，很模糊，只有一个“截面”，而这个截面给她的感觉却不是温润、慈祥与真诚，而是，而是冰冷，冻结一切的冰冷。 　　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预言者】的视野退却，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笑，乖巧的行了个礼。 　　于此同时，南大陆的一个土著王国的土地上，一位身穿T恤、牛仔裤的青年从虚空中凸显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妖异的圆月，浓郁而多彩的光芒将月光排斥开来，在惊动四周之前，消失突然躁动起来的天地间。 第三百三十二章魁地奇剑圣 　　一场暴雨过后，燥热的空气变得凉爽起来，坐落于南大陆西部、靠近费伦思山脉下的一座边境小城，在清爽的凉风中，缓缓开启了大门。 　　一支由数十头大型驮兽和马车构成的商队早就等候在城门处，城门一开，就迫不及待的启程。 　　殖民地官员、二级行政秘书维尔多·贝德坐在驮兽的两个巨大的驮蜂之间，摇摇晃晃。 　　这位年轻的、有四分之一南大陆血统的年轻人没有休息好，有些精神萎靡，随着驮兽节奏感十足的摇晃步伐，慢慢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商队已经远离边境小城，行走在原始的丛林间，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已经可以看到轮廓。 　　维尔多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问自己的土著仆从，“赛尔特教士在那里？” 　　土著仆从在驮兽下恭敬的说：“在后队，大人。” 　　“呃……”，维尔多点了点头，看了看被树冠遮蔽的天空，“还有多久？” 　　“还有两个小时大人。” 　　二级行政秘书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让土著仆从退下。 　　沿途都是被清理过无数遍的“熟地”，连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那些来自西大陆的冒险者所到之处，真是“寸草不生”，这也导致旅途的乏味。 　　维尔多百般无聊的看着沿途一成不变的风景，思绪慢慢的转移到殖民地官邸的各项事务上了。 　　最近的气氛有些异常，也有些紧张。 　　本土那边的来往变得频繁了，最近两个星期，每天都有来自本土的官船，商船却明显减少了。 　　还有大量的人员被轮替，老人们一头雾水的离开、新人们筹措满志的入驻。 　　人事、权利、财富在重新分配和整合，但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人们好像很紧张，有些战争到来之前的凝重，可也没看到军备方面的准备…… 　　难道是要对山脉深处“生番”动手了？ 　　可各个“熟番”自治领又很平静，没看到动员的迹象…… 　　他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二级行政秘书，在殖民地的官僚系统中，只能算中低层，接触不到太高层面的讯息也是合理的。 　　这么想着心事，两个小时后，商队抵达预定的宿营地，在一座土著村寨外停了下来。 　　土著仆从护卫开始扎营，高贵的西大陆商人们在士兵的保护下聚集到溪水边，维尔多也换了屁马，懒洋洋的赶到这片“文明人”聚集的场所，在殷勤的逢迎中，坐在了遮阳伞下的靠椅上。 　　土著村寨赶来牛羊，不一会篝火升起，营地变得忙碌。 　　维尔多懒洋洋的端起咖啡，看到土著村寨的传教士正在跟商队的随行教士商谈着什么，两人身后，村寨的土著跪了一地。 　　等随行教士回来，维尔多向他举了举咖啡杯。 　　教士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四周献殷勤的商人很有眼色的退开，让出一个私密的交谈空间。 　　“魔灾越来越严重了。”，教士说：“一到晚上就沦为魔域，这个村子也要放弃了。” 　　维尔多眉头一皱，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距离城镇这么近都不能保住，那我们以后不是要龟速在城墙后，不能出来？这可是会动摇根本的，教会就没有想过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难题？” 　　“想过，还争论过很多次，但是成本。”，教士无奈的摊了摊手，“就说这个村子，有什么值得教会倾注资源保护的？要是一天、两天还好说，关键是……算了，不说这些。” 　　“我是说，从源头上解决。”，维尔多指了指天空。 　　“恐怕不行。”，教士看了看左右，头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连总部圣堂都没有把握……” 　　维尔多大吃一惊，还有人间圣者、行走在大地上的天使解决不了的邪神？ 　　“嘘！” 　　维尔多警醒过来，明智的闭口，将疑问埋藏进心里。 　　宿营地再往前，是一个很大的熟番自治领，维尔多这次去，就是准备在那里建城的。 　　熟番就是熟透了的果实，可以将殖民地直属控制的核心领地向外延伸，其中有大量繁琐的工作需要专业的人士去处理，移风易俗早已完成，建立与西大陆类似的统治秩序和生态才是重点。 　　这样的事几百年来发生过无数次，各国都是这么经营的，一点点的吞噬着这块大陆。 　　禁忌的事不好再聊，两人心照不宣的将话题转移到此行的任务上。 　　“这次是伯爵领还是……”，教士问。 　　维尔多笑了笑，“是公爵。” 　　“公爵？那就是要建国！？”，教士诧异的问。 　　维尔多点了点头，“文书已经下来了，魁地奇公国，从本土来的团队两天后启程，国王的特使也会随行。” 　　“这可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的盛事了。” 　　维尔多点了点头，说：“魁地奇家族这次要翻身了，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一百多年的辛苦经营，五十万莱茵里的领土，八百九十多万熟番人口，多少个部落，多少次战争，多少次生死考验，他们挺过来了，不愧是拥有圣者的家族。” 　　“大公的爵位……虽然是殖民地公爵，但也要序列3吧？那位圣者……” 　　维尔多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已经是序列3了，刚晋升不久。” 　　教士失语，回以震撼和吃惊的眼神。 　　维尔多心里自得，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机密，教士的反应让他很满足，但他还是咳嗽一声，将教士唤醒，故作肃穆的说：“都是吾主的恩赐。”，说着在胸前比划了一个祷告的手势。 　　教士连忙跟着做了一遍，赞美了希望女神。 　　魁地奇自治领直线距离不到50莱茵里，吃罢午餐，下午四五点左右的时候，就进入自治领的辖区范围。 　　维尔多看着道路两侧的农田还有在田地里辛苦劳作的土著，恍然回到了田园牧歌的上个世纪。 　　自治领的范围很大，又用了一天的时间，穿行了数个城镇才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魁地奇家族在此地的统治与秩序中心——易安·圣·魁地奇城。 　　商队行走在土著朝圣者三步一扣的队伍中，远远的看到易安城的城墙，高耸的城墙也遮挡不了城中那座巨大而威严的神像。 　　神像的面目清晰，神韵可谓活灵活现，就好像一个威严而神圣的巨人，俯视着众生宛如蝼蚁。 　　狂热的宗教气氛，还没有进城就已经感觉到了。 　　维尔多与随行的教士对视一眼，随后下马，徒步、恭恭敬敬的向敞开的城门走去。 　　西大陆的殖民模式，一项是一手“圣经”一手刀枪，而“圣经”往往先行，除了主要的经营方向，也鼓励一些像魁地奇家族这样拥有圣者的非凡者家族开拓次要方向的殖民地，以解决“锚”的问题。 　　这样做的好处可谓巨大。 　　第一，可以将西大陆本土的“压力”释放，第二进一步控制和笼络教会势力之外的非凡者势力，第三可以加快殖民地的开拓和经营，一举数得，延续至今，已然成熟可靠，逐渐取代教会和本土武力，成为主要的开拓方式。 　　一旦将土著从“生番”转为“熟番”，教会就为其“加冕”，王室承认其领地的合法治权，开拓的圣者家族一跃而成为“神裔家族”，在领地或者国境的范围内，拥有仅次于本土王室和教会的崇高地位。 　　两百多年的殖民史，就是一部土著文明凋零、土著人口大量灭绝的血泪史，到了近代，手段也不过温和一些，披上了一层“自由、民权”的皇帝新衣，其残酷而血腥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可悲的是，如今已经很少见到抗争的烽烟了，绝大部分土著部落已经转为熟番，被“移风易俗”，不仅是肉体被奴役着，就连精神和灵魂也被侵蚀与改造，沦为温顺、虔诚的“羔羊”。 　　夜晚，一轮魔月悬挂，如银的月光洒遍南大陆的每一处角落，易安城撑起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魔性的月光过滤和阻挡。 　　这座拥有50万人口的都城陷入沉寂，但在魁地奇家族统治的中心，却有一场欢迎殖民地特使的宴会正在举行。 　　宴会中途，维尔多有幸进入神殿，在魁地奇家族核心人员的带领下，觐见巴洛伦撒王国的大公、王室的圣佑骑士长、希望教会的圣堂武士、高级执事、南大陆魁地奇公国的领主以及土著们狂热信仰和崇敬的神祇。 　　战士途径序列3的【剑圣】。 　　一位半神！ 　　【求票，求刀片片……】 第三百三十三章神战 　　行走在阴森的甬道中，维尔多感觉自己不是去觐见一位有着神祇之名的半神，而是通往一个腐朽的坟墓。 　　“怎么大人物们都喜欢这个调调！？” 　　二级行政秘书在心里胡思乱想，用这种方式排解内心的紧张。 　　记忆中，接触到那些圣阶以上的非凡者，住所好像都是这种风格。 　　要不就是无人、荒僻的古堡，要不就是有着久远历史的上古遗迹，要不就是深埋地下、终年不见天日的宫殿……就没有几个正常的。 　　也许这才是圣阶以上的真相，要远离人群，避世独居，也有可能和保持理智、维持稳定、避免失控有关？ 　　殖民地官邸二级行政秘书这个职位，让他能接触到一般人不能接触到的机密和真相，对于半神，了解的要远超一般的非凡者，对他来说，半神这种生物也不过是强大一些非凡者，神圣属性基本可以忽略，其远比常人强烈的欲望、飘忽不定的性格、古怪而难以理解的喜好，才是让他紧张和慎重以对的原因。 　　他知道，跟这样的半神打交道是很危险的，几乎每一个半神都是暴躁的、不稳定的，就好像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危险品一样，时刻都要保持紧张与警惕。 　　他不知道的是，像这次觐见的对象还是好的，因为有一个庞大的领地和人口基数，解决了“锚”的问题，因此更加的稳定，而大部分圣者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了。 　　教会控制之外的，绝大多数都处于东躲西藏的状态，辛辛苦苦建立的教会，被打上“邪神”的污名，既是最开始能“洁身自好”，时间长了，也必然会成为合格的“邪神”，因为不这样就无法生存下去。 　　教会控制之内的，一部分不过是赡养的猎犬，用于维持稳定的“锚”，不过是驯养的狗骨头，不至于饿死罢了，数十年、上百年的为教会卖命，一个不小心就要失控和陨落，特性被收集，成为离墙后的收藏品。 　　一部分像魁地奇这样有自身底蕴和势力的圣者，有一定的自由度和交易的本钱，又会被教会驱使，来到这本是一片蛮荒的殖民地，披荆斩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和艰难，最后胜利的果实还要被教会和王室攫取。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绝大多数非凡者仰望的圣阶，其实也是身不由己，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天使，就一定能随心所欲？ 　　甬道尽头，一个宽阔的空间出现，摇逸不定的光线和炙热而刺鼻的怪味一同传来，维尔多的脚步一滞，停下后，随着魁地奇家族核心人员跪拜，机械的走完了觐见仪式。 　　进入这座地下宫殿，意外的看到一个很常见的居家布局，一个发光的人体坐在巨大的书案后，每一次呼吸就好像风箱的一次做功，呼呼有声，带动室内空间的气流，卷起一阵阵的威风。 　　裸露的皮肤感觉到微微的刺痛，二级行政秘书一眼都不敢多看，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一句话没说等待起来。 　　一般的圣者是没有这样强烈的存在感的，只有足够的信仰加身、“锚”足够的稳定，才有这样神圣的既视感，这也是魔药在持续稳定消化的正常现象，由半神话生物向完整过渡的证明。 　　好一会过去，直到皮肤上感觉到的刺痛越来越强，那巨大的宛如风箱一样的呼吸声让他差点摇摆起来，才听到一个书本合上的声音，感觉到一道宛如探照灯照射过来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听到一个宛如闷雷般的咆哮之音：“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维尔多全身一震，本能的就要弯下膝盖，匍匐在这位非人的存在面前。 　　但教会和王室赋予的身份和使命促使他不能跪下去，只能用全身的力量和理智，颤抖而艰难的维持一个半弯的姿势说道：“大公阁下，我是二等行政秘书维尔多·贝德，是为您的建国大业而来，王室和教会委派的全权特使就在身后，大约后天抵达。” 　　“二等行政秘书？为什么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维尔多闻言一愣，张嘴就要解释，可话来到嘴边脑子又一片空白。 　　是啊，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我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二等行政秘书不过是办事员级别的小卒子，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必要，需要这样与一位事实上的神祇见面？ 　　那发光的人体收回探照灯一样的视线，放下厚重的书籍，慢慢站起，“出来吧，你到底是谁！？” 　　维尔多的身躯颤抖起来，低垂的头颅一点点的抬起，异样而非人的气息从身上弥漫开来，排斥开来回吹拂的微风，将周围一小片范围纳入绝对的静谧之中。 　　静谧中，他的身躯一点点的挺立，并开始拉伸和膨胀，银灰色的狼毛冒了出来，不一会就变成一只直立的“狼人”。 　　“狼人”完全抬起的脸，直视序列3的【剑圣】，狰狞一笑，露齿匕首般寒光凛冽的牙齿，说：“日安，魁地奇阁下，我是菲力蒙·罗安，为狩猎你的特性而来。” 　　发光的人体并不意外，也没有意外的表示，只是深深的看了狼人一眼，下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狼人也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视线就切换到映射现实的影界。 　　影界中，地下的宫殿一片斑斓，一只琉璃般、复杂多面的人形轮廓高坐在十几米高的台阶上，头戴晶莹的冠冕，漠然的盯着入侵者。 　　下一个瞬间，激战就在两位半神之间展开。 　　…… 　　宴会还在继续，随行教士赛尔特望着维尔多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不明白魁地奇家族单独召见一个小小的二级行政秘书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点疑惑抛开，将精力放在美食和周围人的交际上。 　　悠扬的乐声中，魁地奇家族的官员、附庸贵族和雇用的非凡者，对商队的到来很是热情，他们和来自本土的商人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诸多工业产品的配额与交易，作为教会的代表，赛尔特自然也被包围着，特别是一些附庸家族的贵族，热情的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 　　刚和一位大胆的贵族小姐眉目传情，就听到舞池里传来的一声惊呼，只见一个肥头大耳、喝醉了商人和本地的一位贵族青年起了纠纷，年轻强壮青年贵族一脸屈辱，按着腰间的长剑，挡着身后的一位有着土著血统的美貌侍女。 　　赛尔特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再闹的不可收拾之前，呵斥住商人，又向贵族青年表示了歉意，将这场小小的闹剧消融下去。 　　事后，肥头大耳的商人还在愤愤不平，什么“杂种”，什么“乡巴佬”之类的，一点都不知道顾忌。 　　身边的人脸色都很难看，赛尔特想起维尔多身上也有南大陆血统，不由得“大怒”，招来卫兵，将这个明显喝醉的家伙，赶了出去。 　　经这么一搅和，热切亲密的气氛不复存在，主人和客人都有些尴尬。 　　赛尔特知道，以后这种狗皮倒灶的事儿还有很多，不由得开始头疼起来，但今天是双方第一次会面，准备说几句将场面圆过去，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不管他的意识如何惊骇，都无法移动哪怕一根手指头。 　　宴会现场落针可闻，然后一个悲愤的声音喊道：“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殖民地是我们打下的，土著是我们驯化的，我们九死一生，辛辛苦苦经营了一百多年，最后让你们来摘桃子，你们还说我们是杂种、乡巴佬！？” 　　赛尔特已经在意识中祈祷了，此刻一听，只觉得毛骨悚然。 　　马上又有另一个轻佻、不屑的声音喊道：“杂种就是杂种，谁让你们身上都流着下等人的血呢？说乡巴佬都是抬举你们，本土哪怕一阶贫民都比你们的血要高贵！” 　　“这是侮辱，是挑衅，是……战争！！” 　　“这不是侮辱，是事实，这不是战争，是反叛！” 　　赛尔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惊恐无比的向商人们聚集的方向而去，而身边的贵族则走向了对面，几息之间，就形成了剑拔弩张的两个阵营。 　　一个模糊的、肉眼可见的色差出现在两个阵营之间，将宴会现场一分为二，形成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轰隆隆！ 　　地面颤抖起来，沿着分界线，宴会现场被整齐的分裂开来，整个石堡都被一分为二，并且还在不断向外蔓延。 　　“铁与血！！” 　　分裂线对面，出现了一支军团，每一个士兵都高呼着激昂的口号。 　　再看这边。 　　所有人都异化成“狼人”，更多的狼人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组建庞大的军团。 　　赛尔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所有同伴一样嗷呜呜的嚎叫着，“贱种”，“乡巴佬”的喊声就好像背景音，让对面的军团越发悲壮和激烈。 　　“消灭他们！” 　　对面的指挥官一声令下，轰轰轰的炮声就在练成一片的响起，枪口就好像林立的丛林，整齐划一的放平，“轰”的一声，炙热的蒸汽弥漫而起，弹丸就好像暴雨，让赛尔特身前不断嚎叫、嬉笑、挑衅的“狼人”成片成片的撕裂。 　　血雾一瞬间赤红了他的眼睛，他嗷的一声飞扑出去，和无数狼人一起，扑向横在中间的裂纹。 　　密密麻麻的狼人飞跃数米宽的裂缝，迎面又是一阵弹丸构成的暴雨。 　　将视线拉远，以宴会场的偏殿为中心，整个城市都被一分为二，分成了数十、上百个不同的阵营，惨烈的厮杀就这样荒诞又毫无来由的上演。 　　——一轮魔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赛尔特中弹了，胸膛被弹丸撕开了一个拳头大的伤口，可浓密的狼毛瞬间就将伤口填充，他凄厉的嚎叫着，冲进敌人的严密的军阵中，抓起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将之生生的撕裂。 　　内脏和血雨将他渲染的宛如魔鬼，他舔了舔狼嘴变鲜血，疯狂的嚎叫一声，向两一个麻木而机械的士兵扑去。 　　无数狼人冲进军阵中，开始了惨烈的短兵相接。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但军团却是源源不断的在后方产生，很快“狼人”就被前仆后继的士兵淹没，无数双军靴越过分界线，对狼人军团开始了无情的虐杀。 　　赛尔特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次了，每一次被粉碎，血肉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蠕动、融合在一起，但他“复活”越来越吃力，越来越“稀薄”。 　　在一次复活后，他变得“空白而无力”，呆滞的望着惨烈的战场，意识中冒出一个问题。 　　——发生了什么！？ 　　因为“稀薄”，那些本属于他的东西就好像水泡般的冒起，不断的回忆，不断的想起，终于，他醒了。 　　再看战场，就“看”到两个模糊、雾气般光影呈现螺旋状纠缠在一起…… 　　啊！ 　　他流下血泪，承受了远超极限的冲击，一下子就失控开来，身躯爆炸般的膨胀，一瞬间挥舞出无数的触手。 　　就在彻底坠入深渊之际，他“看”到由无数深红色星体构成的星空，“看”到了占据大半个天空的“魔月”，意识和理智因此而回归，发出桀桀桀的怪笑之音。 　　他抬起不断蠕动、变化的头颅，盯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光影，延伸出血管一般的黑线，黑线在虚空和万物身上生长，极其迅速的向龙卷风一样的螺旋包裹而去。 　　“混，混蛋，快，快停手！” 　　一个惊怒和震恐的声音，螺旋分开，落地化作一个手持光辉长剑的身影，另一个气旋般的光影在他对面落下，化作罗安有些狼狈的身形。 　　“差，差不多了。” 　　半神话形态的六足双尾之狼在魔月出现、月光洒落之前长啸，身后出现了蜘蛛、人身、六臂的多彩光影，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关注从天而降，将现场所有事物、存在全部掳去。 　　只留下包括虚空、月光和规则在内的空白。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星空之上的位置 　　一望无际的冰川像是一直延伸到宇宙尽头，在这个晶莹剔透的世界，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对称与和谐，冰川的体形、截面，冰层的分布、冰石、冰雕的覆盖等等。 　　正因为对称才显得有些虚假。 　　一只突然出现的巨大黑影穿行在两个巨大的冰山之间，一位绝美的女神，盘坐在一头巍峨、神圣的黄金巨龙身上。 　　冰川之间的冰原上，出现的无数黑点，就好像蚂蚁一样，在冰原上忙碌。 　　时间被加速了亿万倍，一眨眼见，由这些黑点创建的文明和国度就不满这个冰原，而这时，乘坐在黄金巨龙上的身影，只不过一个眨眼。 　　这时候，时间恢复了正常运转，神圣的黄金巨龙一个振翅就闯进冰川上的文明之间。 　　巨大的冲击和混乱展开，无数火柴棍一样的黑点对巨龙和巨龙上的女神登顶膜拜，他们建造了挖空一座冰山的神殿，举整个文明之力，建造了恢弘而史诗般的建筑，恭敬而虔诚的迎接创世女神的入驻。 　　但女神并不满意，只见她一声叹息，整个世界就随之魂飞湮灭。 　　扎根在冰原上的文明就此消失，就好像只是一次幻觉。 　　罗娜坐在恢复旧观的青铜作案前，右手托腮，又开始向另一个方向思考起来。 　　不久后，分殿化作一颗熟悉的蔚蓝色星球，星球徐徐的自转，无数陨石在近地轨道出现，闯入大气层后剧烈的燃烧，脱出长长得曳光尾焰。 　　彗星撞击在被大海覆盖的星球表面，除了带来了巨大的气候灾难和地质变迁，还带来了宇宙深处的营养物质和生命印记。 　　火山在海底喷发，大量的火山熔岩在海底累积成形成的地质地貌，一部分地质板块在剧烈变迁中隆起，形成了凸出海水表面的陆地与山脉。 　　最雏形的生命因为陨石和火山这两个关键因素和条件诞生，一批单细胞生命出现在火山与陨石带来的营养物质间。 　　此后，一眨眼就是万年。 　　时间的极速流逝，让生命在海洋在开始了极具进化与变迁，不知道多少万年过去，单细胞生命进化成多细胞生命，一部分进化成绒毛一般的生物，在海底生长蔓延，一部分进化成以这些生物为食的原始生命，构建出一个极其原始与简单的生物链。 　　又是无数年过去，又是一次陨石撞击星球表面，这次撞击让海水再次退却，陆地的面积扩展，也改变了单一的大气结构，让氧气的含量极具升高，也带来了第一次生物灭绝。 　　海洋中，极其原始的生物群落和生态链遭遇毁灭破坏，不能适应环境的生物被淘汰，只剩下一部分原始而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在“剧毒”的氧气环境中苟延残喘。 　　而这时，一只掌控和拨弄这一切的手出现，让时间静止。 　　天空与海洋之间，出现了一位神圣无比的女神，她坐在云端，俯视着自己的造物，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 　　星球大气层之外的时间还在运转，这思考的时间并不长，只见她的手指向下轻点，一大片晶莹的色彩脱离了她那神圣无比的身躯，飘落在海洋之间。 　　于是，时间流动起来，暂停的一切恢复运转，只是所有生命的进化方向就此逆转。 　　…… 　　亿万的光影后，大海变为一体，海水漆黑而深邃，一个巨大、几乎占据大半个海底的茧破裂开来，从中走出一个人身章鱼尾的女性，她的头颅突出海水表面，巨大而光洁的额头抬起，与天空中的女神遥遥相望。 　　两张面孔是如此的近似，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 　　海水中的漆黑，天空上的纯白，海水中的妖异、神秘、深邃且充满的疯狂与恶意，天空上的漠视、神圣而淡然。 　　一刹那见，两股神念已经交流了千万遍，海水咆哮起来，海床和陆地同时开裂，无数章鱼般的触手填充了整颗星球，只是稍稍一动弹，就将这个世界撕裂开来。 　　然而，天空中的女神还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看着，就好像看待蝼蚁一般。 　　破碎后星球化作纯粹的能量，被就好像从蛋壳中脱出的章鱼女身吸纳完全，多彩的极光从那庞大无匹的身躯中绽放，并漂浮着，与女神遥遥相对。 　　女神的眉头微蹙，一片漆黑的太空就此变成炽烈的白昼，在无所不在的强光中，章鱼女身像阵轻烟般的溃散开来，那不可一世的强大、吞噬和统一一整个世界的至高与唯一，就这样灰飞烟灭。 　　分殿恢复旧观，罗娜还是坐在青铜作案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桌面，发出嘚嘚嘚的响声。 　　良久之后，她好像下定了决心，灵体飘荡而起，在自己的真身前转了一圈，然后来到青铜门前，打开。 　　飘荡到主殿，她在左右两道青铜门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飘荡到右边的青铜门前，轻轻的敲了敲。 　　等了许久，青铜门才打开，刘颂那略显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的分殿。 　　罗娜极快的向殿内瞥了一眼，但除了一片混沌的模糊什么都没看见。 　　两位候选在主殿的座椅上坐下，不约而同的看向第一道青铜门。 　　“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良久之后，罗娜才问。 　　“差不多搞清楚了，分殿就是个小世界，完整的权限等同于造物主，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只是要有规则，无论是什么规则都可以，如果没有，那么得到就只能是混乱，一旦规则制定，就算是我们也必须在规则之下行事，否则……规则还有完善与不完善之分，越是完善的规则，构筑的世界就越稳固，能够容纳的力量上限就越高，越是不完善的规则，混乱就越不可抑制，那么最后就一定会崩溃和失控，甚至波及到我们。” 　　“当然，我们相对所创造的世界来说，等于存在于一个更高的维度，只要源质储备还在，既是玩过火了，也可以掀桌子从头再来。” 　　罗娜闻言点了点头，说：“差不多，我这边的情况也是一样。” 　　刘颂叹了口气，说：“但是，对外界也就是费伦的存在来说，分殿创造的规则和世界也等于低纬度层面，要想利用分殿内创造的规则和世界束缚甚至消灭我们的对手，恐怕……还不如直接用源质储备来的更简单一些。” 　　“也就是船票不能动用！？” 　　“也不能这么说，在分殿内，我们就是唯一，只要源质储备足够，动念之间镇压、束缚甚至毁灭任何我们想要毁灭的对手，前提是源质……” 　　“也就说说，不是创造的规则和世界不管用，而是要足够的完善，完善程度要达到费伦的那种程度，才能困住或者消灭持有船票的乘客？如果不够完善，还不如用源质直接来应付！？” 　　刘颂摊了摊手，无奈的说：“是的。” 　　“那简直是……太庞大了，不可能完成。” 　　“我们自身也有这样的一套规则和系统，因为我们本来就处于这样一个完善的规则和系统中，如果像地球那样的注入，也许可以将费伦的神秘规则在分殿重现，可惜，我们在这套规则和系统的层次太低，这么做有巨大的危险，甚至可能危及到我们对分殿的唯一性。” 　　“唯一性……唯一性……那怎么办，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只等着……”，罗娜看了身后的青铜门一眼。 　　刘颂也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对罗娜说：“我估计，对方想要一张船票的目的，可能真跟那个猜测有关，你想，在费伦，无论是那个层次和位面，都无法排除外神的辐射、影响和干扰，即使是序列0的真神也不例外，那么，宫殿就成为了唯一的例外，因为宫殿在不同的维度，这样就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晋升场所，也是唯一的空隙，用于晋升到旧日。” 　　“旧日……”，罗娜失神自语。 　　“对，就是旧日，这是唯一的翻盘机会，但我们的顾虑在于，如果让一位真神手持船票进入分殿，那么他晋升到旧日后，会不会影响我们在分殿的唯一性，本来试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可能做得推演，可惜，无论怎么尝试，规则都不够完善，推理不到旧日的那种高度。” 　　“也就是说……行不通了！？” 　　这次刘颂没有马上回答，他皱眉苦思着，好一会才说：“风险太大，不行在等等看吧，今天已经是第6天了，看他……怎么完成对我们的承诺。” 　　“你说他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额外晋升通道，我实在想不出，我推演了这么多次，次次碰壁。” 　　“我也一样，根本原因还是我们的序列太低，对费伦和它的历史一知半解，掌握的条件和讯息太少，推演不出来也不奇怪。” 　　“那就再等等？” 　　“等等吧。” 　　回到分殿后，罗娜怅然若失。 　　独坐在青铜作案前，真是度日如年。 　　看着自己的真身茫然的立在角落里，就好像失去生命与勇气的驱壳一般，暗淡的未来就在近前，不冒绝大的风险，好像就已经注定了。 　　要说对赢得第三阶段的候选之战没有一点奢望那是谎言，可巨大的差距已经泯灭了正常情况下的一切可能。 　　接受失败者命运，从此做一个附庸！？ 　　也不是不可以，但……总有一点不甘心，总是期盼有奇迹发生。 　　正是这点不甘心，让她没有斩断与蕾拉的联系，也没有完全放弃和她背后的那些人合作的可能性。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蕾拉的呼唤又来了。 　　越来越频繁了。 　　可见她背后的那些人沉不住气了。 　　罗娜没有应答烦躁的离开分殿，无所事事的在主殿游荡，过了一会，来到第一道青铜门前，强烈的冲动和烦躁让她没有多想的敲了敲。 　　等了好一会，门内都没有回应。 　　这让她很是恼怒，烦躁被一股郁火取代，正准备愤愤的离开，一转身，感觉身后的门好像开了。 　　她马上回身，看到一个琉璃般流淌着浓郁彩色光泽的菱形多面之狼。 　　“我已经序列3了！” 　　来着滚滚雷音的话一出口，罗娜就好像被雷劈中一般，呆滞了。 　　“序列3的大萨满！” 　　菱形的多面之狼迈出分殿，在无处不在的温暖光线下，折射出更显负责与多变的截面，只是这些截面好像好不够稳定，不同的角度有着不同的渐变，明明立体，有时候却看成一个平面，明明统一，却还想同时存在和占据着多个层面。 　　这种怪异的既视感无法形容，如果不是在宫殿，如果不是宫殿的保护机制，仅仅是这种目视和接触，罗娜都会失控至崩溃。 　　她呆呆的飘荡在身后，来到作案前。 　　“坐，等等刘颂，我有话要说。” 　　“……那，我去叫他！？” 　　“不用，反正没什么事儿，就等吧。”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等待起来。 　　等待着，等待着，罗安身上的不稳定好像在飞速稳定下来，琉璃状、近乎液体的浓郁慢慢沉淀，变得无比的宽广与深邃，神秘、极其神秘的辐射越来越浓郁，并向外界持续的渲染。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层次和状态。 　　罗娜越拉越感觉到，身边坐着的再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生命，而是一种，还无法企及和形容的高等。 　　这种“高等”蕴含着无数的讯息、传承、基因和属性，超出了能用语言形容的极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这一的意会，有不够完整，所以才难受、别扭到了极点。 　　回想那位人间天使给自己的感觉，是那样的平凡，而这位，存在感真是强烈到了极限。 　　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刘颂已经到了，而罗安已经完全“沉淀”，毛发、皮肤等细节已经展现，依然是六足双尾，只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我就说说，额外的晋升渠道吧，也让你们安心，以为我说大话骗你们。” 　　三位候选时隔六天又坐在了一起。 　　当罗安将空白神性的来由、作用已经应用方式和功用说完的时候，罗娜和刘颂恍惚和呆滞了许久。 　　“……所以，别人能承诺你们的，我同样能提供，与其跟那些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神明合作，为什么不能耐心一些呢？我保证，将来回归地球，星空之上总有你们的一个位置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猴子 　　分殿内，嘚嘚敲打声就好像回荡了无数岁月的苍茫旋律。 　　一根手指，一次敲击，都扩散出去的无形的震荡，向前，似乎能听到了来回未来的回音，向后，似乎能感觉到来自的历史的共振，无尽的玄奥与讯息都蕴含在这一次次的敲击里，以至过去、现在、未来的三重重影叠加在一起，让宫殿内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这种模糊让以往无法奇迹的凹凸显现出来，每一个凹凸的点上，就好像无数个咬合在一起的齿轮，顺着齿轮的纹路走势，仿若看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精密机器。 　　但罗安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又或者说，是自己的主观认识将接触到的、高层次讯息、规则与奥秘，以自身最能理解和形象的方式解读出来，就好像第一次接触到一个未知的事物，下意识将之与自己熟悉的而类似的东西做一个对比。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敲击声中，他开始了分裂，一具人类形态的分身走出本体，一具狼形的分身出现在混沌海上，一具半神话状态的分身离开分殿，向上钻入费伦的影界。 　　他的本体坐在青铜作案前，像是要将敲击一直进行下去，直到永远。 　　进入影界的分身出现在与现实并没有映射关系的混沌和虚无中，这也证明，亵渎宫殿已经不在费伦这一事实。 　　在混沌的虚空，他迎头而上，一步过后就穿透一个无形的屏障，进入宇宙太空版的漆黑与无线中。 　　迎面而来的一个岛屿，就好像一个高速运动中的陨石，陨石上屹立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城堡，城堡上有一个无头的巨人，巨人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提着自己的头颅，头颅徐徐转向罗安的方向，露出一个遇见熟人般的惊喜笑容。 　　“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那里！”，提着的头颅说道，“一张船票，我就告诉你。” 　　罗安的眉头一皱，下一秒一对璀璨的羽翼就在后背上展开，右手向前虚握，巨人露出惊愕与恐惧的神色，礁石和城堡立刻扭曲，就好像划伤了碟片一般，出现了卡顿和跳帧的现象。 　　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岛屿捏了个粉碎，卡顿和跳帧的现象更加频繁，像是在竭力挣脱，又好像下一秒就将从禁锢、压迫与掌握中逃脱。 　　但最终没有。 　　“啊！！” 　　提着脑袋的巨人最终被罗安一手捏住，就好像捏住了一个哇哇乱加的青蛙一般，青蛙在越来越紧的掌握中挣扎，吐出漆黑而腥臭的内脏，身躯极具的干瘪着。 　　“说！” 　　不知不觉间，罗安已经化作山峰一般的巨人，居高临下，淡漠的说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我是诈你的……”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船票！？” 　　“哇！”的一声，巨人吐完了内脏，开始吐出自己的骨骼，细密的骨骼碎片一离开身体，就化作无数个蠕虫，大片大片的向四面八方逃亡。 　　“……现在……现在谁不知道……广播的到处都是……” 　　罗安冷哼一声，说：“那就是说，你没什么用了！？” 　　话音刚落，无头的巨人就爆炸开来，宛如点亮了一颗小型的行星，一瞬间暴涨的冲击波撑开了巨大的手掌，像一颗小太阳般化作高速而去的彗星，消失在茫茫然的星界深处。 　　罗安收回手掌，甩了甩，就修复了上面的创伤，体形随即恢复正常，再看身处的星界，无数意识波段、广播的锁定大部分都脱离了接触。 　　他露出一个冷笑，抬头向上，再次穿透一个无形的壁垒，进入到一个从未进入过的层。 　　灵界。 　　无数深红而巨大的星体静止着，一动不动的排列，一直排列到感知不能企及的地方，站在最近的一颗星体前，渺小的宛如尘埃一般，这种冲击、这种震撼、这一瞬间冲击而来的知识洪流…… 　　罗安的身躯一震，承受住了一瞬间作用过来的压力，璀璨的翅膀极速煽动，竟是带出了残影，又一对变成了无数对，就好孔雀开屏般的恒定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而浩瀚的“猴子”，躲在深红色星体后面的“猴子”，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颗头颅，那双宛如太阳般硕大的眼睛，闪烁着纯粹的恶意、疯狂与贪婪的光芒。 　　猴子说：“我知道你的来意，我可以帮助你，序列2的特性，拿去！” 　　猴子的另一只手抓穿自己的胸膛，掏出颗彩色的还在收缩与膨胀的“太阳”，然后出现在罗安身前，又变成一颗彩色的宛如石榴般、冰雕玉砌的心脏。 　　“代价！”，罗安淡淡的说。 　　“船票，一张船票！”，猴子满是期盼与贪婪的吼道。 　　这时，罗安身上的“锈蚀”已经无可阻挡，加注在他身上的时间好像在以光年每秒的速度流逝着，他的头发首先“随风”而逝，他的皮肤、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而腐朽。 　　这一切都是无解的。 　　更致命的是，他的特性、他的神性乃至他的意识和灵魂，都在锈蚀，都在被灵界污染着。 　　“拿去，给我船票！！”，猴子催促道。 　　“还，还不够！”，罗安的声音也变得无比苍老，两只手臂首先脱落，接着是腿，然后是胸膛，只剩下一颗满是老年斑的干瘪头颅，还在艰难的说道。 　　“该死的，你好像要什么！？” 　　“失落深渊，失落深渊的坐标！！” 　　猴子一听，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大口一张，一颗牙齿就好像脱落，然后就好像一座山似的砸落在罗安身前，然后中间开裂，露出一个由齿轮和线条组成的彩色光团，光团极具收缩，化作一道射线，将罗安的头颅穿透。 　　“船票！”，猴子最后一次吼道。 　　罗安的头颅崩溃了，无数恶心的虫子填充了他脱落和崩溃的身躯，包括神性等一切构成他的部分，都被污染的一点不剩。 　　“嘚！” 　　无限悠远与苍茫的敲击声回荡，无形的涟漪从下方而传来的震荡，一个巨大的宫殿幻影一闪即逝，那以深红色星体为遮挡物的猴子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下子就钻到星体后。 　　那石榴一般的心脏缓缓向下方坠落，将灵界与星界的壁垒撑出一个巨大的凹陷，猴子气急败坏的从星体后探出头颅，色厉内荏的吼道：“船票，给我船票！” 　　“嘚！” 　　一张平平无奇的纸无中生有，纸上有凌乱的线条画的一艘游轮，猴子如遇至宝，迫不及待的探出头颅，一手向这张纸抓了过去。 　　就在这时，无数巨大的生物从星体后探了出来，有猴子，有蜘蛛，有蛇，有就好像拼凑在一切的、什么也不像、又什么都像一点的怪物，每一个都巨大无比，每一个星体都是他们或者祂们的遮挡。 　　船票凝固下来，猴子的手抓了个空，他怒吼着转过身来，冲着无数冒出来的抢夺者咆哮。 　　那颗石榴般的心脏最终穿透两界的壁垒，降临在星界，化作一颗璀璨无比的太阳，再次接触影界的边界，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巨量的关于热将星界那太空一般的深邃与漆黑照亮，无数陨石点亮了，好像群星一般，然后告诉向这颗太阳汇集。 　　“嘚！” 　　又是一声敲击，亵渎宫殿那巨大的幻影一闪即逝，时间停止了，星界凝固了，无数多彩的星界生物被震慑在各自的岛屿上，眼睁睁的看着这颗多彩的太阳穿透两界的壁垒，脱离星界，进入影界。 　　相比这具分身的“顺利”，另一具就很难讲了。 　　混沌海上，罗安第十四次向海面钻去，巨大的排斥力蕴含着整个地球与神秘规则的力量，将他硬生生的顶起。 　　海面下的那些巨大的阴影被惊动了，海上海下就此沸腾，巨大的宛如海啸般的巨浪掀起，无数根触手在他的下方结成了一张巨网。 　　罗安冷哼一声，坐在青铜作案前的本体一次敲击，整个宫殿微微一晃，浓郁的混沌之光从天而降，一瞬间照透了大片面积的海面，让海面下的巨网溶解，让那巨大而漆黑的阴影蒸发！ 　　接着，“惊慌失措”的争先恐后的逃亡，分身下被照亮的海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分身一头扎下去，就好像高空跳水一样。 　　这次，阻力别减弱到了最低，罗安的身形得以完整的进入水中。 　　强行突破，水下的混沌海却是一片虚无，隐约看到正在生长的、就好像筋膜、血管一样的螺旋，一团团，一片片，又好像“海草”，而罗安着燃起漆黑的魔药，身躯化作八足四尾，长出密密麻麻的狼头，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难受，他痛苦，他感觉就好像海里鱼进入了淡水的湖泊中，每存在一秒，都有着一秒的压力与不可忍受的痛苦。 　　序列3的特性、等同于序列2的位格，都不足以在这里长时间的停留。 　　他不受控制的惨叫着，惨叫声化作污染、腐蚀一切的波动，让无数“海草”污染至漆黑，漆黑至腐烂，腐烂至长出无数畸变的组织，无数个类似于他的、明明是在哀嚎、却做歇斯底里欢笑状的头颅。 　　罗安拼命的坚持，一直向下潜航，越是往下，压力越大，痛苦越大，当他接触到一个明显的阻挡时，终于支撑不住，只来得及将宫殿的幻影召唤出来，从幻影中投射下来一个巨大的“锚”，扎进这无形的遮挡中。 　　【锚定成功，位置：地球星界壁垒（雏形），锚定稳固，回归通道1/20！】 　　【获得贡献2%】 　　最后一具人类形态的分身回到了现实。 　　大海上，先是出现了一个黑色休闲西装、牛仔裤、运动鞋的青年，接着，大片的虚空和海面突然凝固，一个巨大的轮盘状幻影占据了凝滞的天空。 　　轮盘上上的指针向前移动了一格，咔的一声！ 　　青年的后背长出一对璀璨的羽翼，一座巍峨的宫殿作为背影，影影绰绰的闪现，虚空被两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生生扭曲，一道向“左”，一道像“右”，扭麻花一般。 　　天空、海面、万物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平面，扭曲的褶皱出现，无声无息的破碎开来，破碎的虚空化作无数晶莹的碎片，向破开的虚无溅射开来。 　　规则、空间、时间在破口与破口附近发生了混乱，无数不明意义的现象、光影、起始、过程与结果发生，命运的轮齿就此出现了卡顿，许许多多的齿轮在突然不和谐的咬合与运转中崩溃。 　　这一瞬间不知道是现在还是在未来，又或是过去，罗安消失，再次出现是已经在西大陆中央山脉的群山之间。 　　他狼狈无比，羽翼凋零，全身上下密布着触目惊心的裂缝，每一个裂缝里，都有齿轮一样的肌肉与内脏在微颤。 　　良久之后，这些结构化的身体部分开始了恢复，化作一个个蠕虫，蠕动着，将他的身躯还原。 　　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一棵树。 　　一颗屹立在最高山峰上的翠绿之树。 　　刚将之映入眼帘，就莫名其妙的悬挂在树枝上，化作了一颗果实。 　　风吹拂着，无数晶莹的果实随之摇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颗果实开裂，“哇哇哇!”一个赤裸的婴儿从中掉落下来。 　　婴儿全身漆黑，长满了银灰色的狼毛，一双眼睛闪烁着纯粹的恶意和狂喜。 　　然而下一秒，树冠上就出现了亵渎宫殿的幻影，时间就此倒转，婴儿倒回，果实重新挂满枝头，眨眼间回到了最初。 　　罗安亡魂皆冒，居然是自然母神的本体！？ 　　再不敢浪下去了，回身钻入影界，又从影界“登岸”，从分殿上方的星空中映射下来。 　　此时，三具分身全都回转，一具被污染成烂泥一般，翻滚着漆黑的、恶心的虫子，散发着肮脏、污秽不堪的辐射波动，一具边缘已经结晶化，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身体和特性永远失去。 　　只有人类形体的这具最为完整，但也险些连渣都剩下了。 　　但好在目的已经达成。 　　罗安的本体松了口气，敲击桌面的手指这才停下。 第三百三十六章咬了地球一口 　　两天后，罗安完全恢复过来。 　　一具人类形态的分身从本体中走出，捧起只剩下浅浅一层空白神性的圣杯，飘荡到青铜门前。 　　打开，看到主殿罗娜和刘颂同时转身看了过来。 　　两人眼中的焦虑、浮躁、急切和不安，再看到圣杯的那一刻纷纷化为炙热的渴望，灵体剧震，呆滞了。 　　罗安走进主殿，另一只手微晃，出现了两个透明的容器，将圣杯中的空白神性分别注入，让这两瓶盛满了彩色能量波动的容器飘荡到两人身前。 　　“用法已经告诉你们了。” 　　说完，就转身而去。 　　刘颂颤抖的拿起容器，看着罗安的背影，几次话来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你说他为什么有这样的东西，他为什么知道有这样的东西？”，罗娜恍惚的说着，她的脸色白彩光晕染的阴暗不定、混淆不明，“这就好像是在……作弊！你觉得呢？” 　　“他一直都是特殊的，从一开始就是。”，刘颂说完，也带着容器，向自己的宫殿飘去。 　　来到青铜门前，身后罗娜的声音追来，“蕾拉和山口怎么办，她们怎么办，这些天我都快被她们的呼唤声吵死了，别人不管，她们总不能不管吧？” 　　刘颂的眼皮跳了跳，什么也没说的将青铜门打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罗娜愤愤的将容器扔了出来，看着洋溢着彩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又惊呼一声，将容器追了回来。 　　这么一折腾，心里的那股浮躁和不安倒是消退了。 　　分殿内，罗安的分身与本体重合，从青铜作案前站起，漫步来到台阶原来的位置，看着起伏不定的海水。 　　——这是第几次通幽了？ 　　他在心里想。 　　原来每一次通幽，都很慎重，所以第几次，每次要做什么，做了什么，都记忆的很清晰。 　　后来有了影界和罗素，通幽就变成了一次次郊游，一次次放松之旅，那查尔斯更是将它当成了固定的福利。 　　回忆从前的那些轻松的旅途，罗安轻笑一声，然后淡淡的扫视身前的海水，信手一招，一片浓郁的混沌色泽将身前的海水迫开，让直通海底的阶梯显现出来。 　　迈步走下第一级阶梯，罗安的上肢挺立，第二级阶梯，直立的狼身转为人形，第三级阶梯，已经完全恢复身为人类时候的模样，第四级阶梯，黑西装、牛仔裤、运动鞋……恰好是他在地球最后时刻的模样。 　　就这样安步当车,一步步走到漩涡般的光幕前。 　　这次是真身穿越。 　　一对璀璨的翅膀在后背展开，罗安深吸一口气，进入涟漪般的入口，一瞬间就置入两个晶壁系的缝隙中，巨大的压力随之而来，肉体、特性、意识和灵魂同时承受不同方向的拉扯、揉捏、挤压和膨胀。 　　身形马上崩溃瓦解开来，化作无数个彩色的粒子，又被一股无形的势能卷在一起，旋风的沿着一个极光流彩的通道，加速而去。 　　地球，原西雅图遗址。 　　漆黑的天幕纯净的一尘不染，就好像一块不染任何杂色的画布一般，自然，是没有任何光源的，月亮和群星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就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样的久远。 　　一望无际的大地一片平坦，罕见有大的起伏，原西雅图城市的废墟遗址，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全被大洪水褪去后的的泥沙填充和覆盖，一层又一层。 　　也许，许多许多年后，文明再次繁衍昌盛到一定的程度，会有一批人发现埋藏在地下的秘密，解开曾经的遗留、馈赠、记忆和宝藏，让那一段已经遗忘的历史重新走进人们的心中，点亮冥冥之中的历史印记。 　　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这片大地还是荒芜和贫瘠的。 　　地下城的居民大部分已经搬迁到了地表，建起一座座土围子。 　　围绕定居点，开垦农田，试验多变的作物，在这时刻都在变化的时代，艰难求存。 　　——是的，距离极夜过去，七日归一，悬挂天空，已经一十五年。 　　地球的时间流逝相对费伦来说，已经加快了，这也是罗安进入混沌海和通幽最大的障碍。 　　在一个土围子，曾经的少年已经是而立之年，但这只是旧时代以前的印象，事实上，随着人类整体寿命的缩短，三十多年的光影，已经走过了人生的一大半。 　　此时，土围子的坞主，部落的族长，序列8的【无菌者】（清道夫途径的地球变种——医生途径：序列9医生，序列8，无菌者），有些心神不宁，他站在土围子的城墙上，没有点亮火把，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一双眼睛遥遥生辉。 　　哈里注视着不安的来源，正西方向，一动不动的坚持了两个多小时。 　　部落的战士手持粗鄙而简陋的武器，正在城墙上巡逻，每一个人都有着鹰一般的视力，即使是在这样完全无光的环境中，也能看到因为温度不同所呈现的不同光谱，就好像热成像仪一般。 　　进化和变异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旧时代的人类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忽然，哈里全身一震，上前一步扶住城垛，看到正西方向一片片就好像水母般的荧光升起。 　　大片大片的“荧光水母”漂浮到了天空，然后一只巨大的就好像章鱼一样的发光体升腾上来。 　　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警钟长鸣，整个部落完全苏醒。 　　无光的环境被打破了，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在哈里的厉声呵斥之下，勉强没有崩溃。 　　很快，一个祭坛就在城墙上建立，一个魔女造型的神像被浓重的请了出来。 　　“灾厄之女，灾厄之女！” 　　惊恐的呼声可没有什么恭敬的意味，哈里大怒，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大片族人在他的逼视下纷纷跪下，哭喊道：“族长，不能供奉灾厄的化身啊，魔潮正是灾厄引来的。” 　　“闭嘴，这是伟大、至高的真知之女（蕾拉），不是什么灾厄……” 　　“族长，凡是供奉灾厄的部落，都会被诅咒，无数部落已经用他们的苦难和血泪印证了，族长！！” 　　“住口，都给我住口！” 　　作为一位首领，哈里是不合格的，但作为一名信徒，他是虔诚的。 　　亲眼见证极夜和七日交替的那一刹那，直视七日之一，接收到了一鳞半爪的真相和讯息，不知为何还幸存了下来，就此建立了虔诚的信仰。 　　但就好像这些部民所说，凡是有这种信仰存在的部落，都是灾厄缠身的，如今已经成为让人谈之色变的禁忌，像哈里这样公然祭祀、还是在如此重要关头都不知收敛的，绝无仅有，难怪这些部民有这么大的反应。 　　荧光水母构成的浪潮汹涌，只是速度并不快，水母中，那巨大的荧光章鱼全身长满了冰冷、空洞而诡异的复眼，呆呆愣愣的，目标正是这座有大量的生肉和灵魂存在的村镇。 　　生死攸关的时刻，首领还如此的倒行逆施，部民都已经绝望，城墙上一哄而散，混乱波及到城内，灾厄，灾厄的呼声不断，开始了抛家弃业的逃亡。 　　几个方向的城门打开，部民拖家带口的冲进了外面的漆黑里，随即被无声、静谧的漆黑所吞并，随后就有种种颜色的光芒闪烁，或红，或白，或紫，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血光。 　　黑夜中，不知道有多少猎食者守在外面，就好像等候在迁徙途中的鳄鱼一般，隐藏在必经的河水中。 　　但这一切对哈里都没有任何影响。 　　他像是魔怔了，带着十几个战战兢兢的部落战士，一丝不苟的做完了祭祀前的准备，最后割开一个精灵奴隶的咽喉，放出鲜红带着荧光的血。 　　沾一把浓血，涂抹在脸上，神情扭曲到了极点，眼中闪烁着病态般狂热的光芒。 　　然后大声的祝祷起来。 　　时而严厉、时而倾诉、时而呢喃、时而诡秘的祝祷就好像诅咒，还在远处的魔潮被“激怒”了，一个个水母从中部裂开，大量漆黑而微小的虫子从中飞了出来，一片片，一群群，眨眼间就汇集成席卷而来的乌云。 　　滚滚的乌云宛如泰山压顶，从天空扩充到地面，形成了一道高速挤压过来的墙。 　　那荧光的巨大章鱼在墙面时隐时现，它让所有的触手一一凸出墙壁表面，睁开了一双双冰冷的怪眼。 　　“啊！” 　　这种程度的“魔灾”谁都不曾见过，逃亡在部民无不发出绝望的呐喊。 　　就在这时，纯黑无垢的夜空出现了一个亮点，刺目的绿光从天而降，落在城头的祭坛上。 　　哈里为之狂喜，伟大的“真知之女”，一切的源头，至高的主宰回应，回应了！ 　　这一刻，以往所承受的所有压力、不解都随之而去，巨大的庆幸和感动充斥他的内心，让他不能自己，以至痛苦失声。 　　但下一刻，哭声就戛然而止。 　　真知之女的神像正在崩溃瓦解！ 　　“不！” 　　哈里疯了一般的向绿色的光柱扑了过去。 　　但在中途，他却失去了前冲的势能，诡异的漂浮在半空，进入一个慢动作播放般的状态之中。 　　不仅仅是他，身处的一切，包括魔灾，都好像放慢了十数倍，唯有思维不受影响。 　　“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到底……是怎么了……” 　　真知之女的神像崩溃后，化作的颗粒被绿光重塑，重塑成一只六足双尾、菱形多面的魔狼形体，绿光扩大，将一切排斥开来，一截城墙凭空浮起。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所处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躺在一个巨大的天坑之内，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刺眼。 　　他呻吟着，用手背搭了个凉棚，挣扎着起身，好一会才魂归附体。 　　随着记忆恢复，他一个激灵的向天空看去。 　　七颗太阳不见了，终年笼罩在天空之上的遮蔽也不见了，通透的天空像是能看到宇宙深处，一轮月牙的虚淡之影，若隐若现的悬挂在西北方的天幕中。 　　他一直呆呆的看着天空，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像是怎么也无法相信。 　　从凌晨到中午到下午到落幕，熟悉而恐惧的傍晚，太阳西斜，视线被天坑阻挡。 　　哈里这才醒了过来，用了两个小时才爬出天坑，看到外面的风物。 　　——原来，不是，不是！ 　　他颓然跪倒。 　　世界并没有恢复正常，他所看到的正常只是因为待在“井”中，只能看到对应的一小片天空。 　　井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纯黑的天幕有一个缺口，就好像被“咬”去一块的缺口，连身后的天坑也是这缺口的一部分。 　　天坑周围，大地裂开，岩石融化，寸草不生，没有任何事物存在的迹象。 　　干干净净，连魔灾都化作了表面的齑粉。 　　一阵微风吹拂，卷起尘埃在他身上排列出几行字迹。 　　【锚定成功，位置：地球（现实），类型：人类生命，锚定稳固，回归通道5/20！】 　　【获得贡献2%】 　　【吞噬源质：1098109单位（杂质）】 　　【提纯源质：90881单位。】 　　【负伤，负伤……】 　　【沉睡中……】 　　【寄生维持时间51小时，源质消耗：10997单位，负伤，恢复中……】 　　后面还有更多的字迹，可惜，又是一阵微风拂过，所有的字迹都随风而逝。 　　哈里甩了甩头，转眼间就忘记了所看到的内容。 　　——罗安也是一样。 　　返回宫殿后，他也忘记了这次通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很虚弱，非常的虚弱，比前几天面对那只猴子的时候还要虚弱。 　　但他并不准备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着青铜门上暴涨的源质储备，微笑着。 　　连他都不知道事儿，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坐回青铜作案前，浓郁的混沌色泽降落，将他重重包围。 　　特性在飞快的恢复中。 　　右手一翻，角落里飞起一个“石榴”，落在他的右上。 　　石榴上散发的血色光芒被他的无数个截面反射，让殿内一片扭曲和模糊。 第三百三十七章死神“陨落” 　　仪式的阵图闪烁在神殿的中央，蕾拉跪伏着，身披着一件薄纱，齿白的身体和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周围一片空寂，只有仪式阵图那明暗不定的灵光好像呼吸灯一般。 　　但最后，她失败了，灵光泯灭下去，灵性材料化为了粉末。 　　又是一次徒劳无功的尝试，但她已经习惯了。 　　蕾拉慢慢的站起身体，身上的薄纱飘下，宽松的内衣一件件剥除，秀发无风飘荡，发丝在那双略显迷茫的眼前，就好像随风而舞的水草一样。 　　巨大而漆黑的殿堂，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座巨大而巍峨的神像屹立着，神像不知道有多高，一直延伸到漆黑的深处，神殿不知道有多大，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只有一根根立柱，雕刻着不明意义的浮雕，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神像下的祭坛上拜访这一张粉红色的床，床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纱帐，唯一的光朦胧的从床上散发出来，温暖而沁人心脾，床上的薄被里，有一位美丽的女子正海棠春睡着，仔细一瞧，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蕾拉略显迷茫的向祭坛走去，越是靠近，眼中迷茫的色彩就越是严重。 　　——我是谁，我在那，我干了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越往靠近祭坛，就越是模糊。 　　当她走到床前呆滞躺下的时候，身躯渐渐与床上的女子重叠在一起，这三个疑问已经不存在任何痕迹了。 　　然后，开始了连绵不断的梦境。 　　梦境从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开始。 　　第一纪，第二纪，第三纪，乃至现在的六神纪…… 　　梦里，她从上古死神的身上分娩，继承了祂的大部分遗产，接过了代表死亡和新生的像徽与权柄。 　　梦里，她经过了一段很长的雌伏期，在动荡而危险的第二纪，开始了惊心动魄的战争与崛起。 　　梦里，她参与了第三纪针对普罗米修斯的阴谋，让这位远古的太阳神、新日、造物主复活的企图化为泡影，也终结了东方大陆的辉煌，让那块广袤的大陆沉没海底。 　　但也种下了末日种子。 　　蕾拉醒了，她在意识中自语：这就是我，序列0的【死亡】，费伦世界的统治者和维护者——克蓝沃·菲林·布尔修斯，六神之一。 　　——那我现在是怎么了！？ 　　是了，一切都无可挽回了，费伦终将崩溃，外神已经无法阻挡，除非…… 　　一百年前，命运之轮推演到一线生机，六位正神集合了21途径的大部分特性和力量，预言到了远古太阳神的终极奥义，并最终看到了那至高殿堂的投影。 　　这投影有七道，延伸至另一个晶壁系…… 　　为了不被外神发现，所有的秘密都被封印，只等那最合适的时机到来，开启封印，开始最后的准备。 　　离开，或者利用至高殿堂做一次绝地反击。 　　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如果是提前50年，还有挽回的可能性，现在……随着普罗米修斯复活的可能性越来越低，祂施下的屏障也日益减弱，六神相互制约，平衡无可打破，数万年来，费伦的资源已经被榨取干净，到处都在走向寂灭前的沉寂。 　　除非有一位做出根本性的牺牲，冒着普罗米修斯在体内复活的危险，成为旧日……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没有正神会这样做，说不定那位远古太阳神早就预见到了现在的局面，所以才将屏障的衰减与自身复活的可能性关联在一起，现在好了，除了六位正神，其他途径根本不存在融合了唯一性的真神，路已经被堵死，六神又相互警惕，一直僵持到现在，直到无可挽回。 　　说到底，六神和其他途径的序列1、序列2，不过是一只只寄生的“虫子”罢了，牺牲自己而成全宿主（费伦），违背祂们那自私又冰冷的本质。 　　寄生虫让宿主一点点的衰弱，外面的“虫子”才有了可乘之机，祂们已经等了很久了，正迫不急的的想要分享宿主的腐肉。 　　那就让祂们分享好了，新的宿主已经挑选好了，只等着……噢，时间到了。 　　床上，蕾拉睁开了眼睛，有些僵硬的坐起身体。 　　她是赤裸的，就好像一件完美的瓷器，全身上下散发着温和的光晕。 　　离开了温暖的床榻，缓步向空旷的神殿中央走去。 　　那里已经有一个布置好了的仪式，越是靠近，她的眼神越是清明，越是充满了活力和人气，所有构成“蕾拉”的东西都在复苏，走进仪式阵图中央时候，完全的恢复过来。 　　“……罗娜，罗娜你没有在听！？”，她殷切的呼唤起来，“罗娜你不能抛下我，我们说好了的，罗娜，罗娜……” 　　这样的呼唤也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了，蕾拉从不气馁，好像笃定下一次一定会获得回应似的。 　　——这次，她成功了。 　　一片涟漪般的漩涡出现在仪式上空，一个迟疑的声音传来：“蕾拉……” 　　“罗娜，罗娜，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罗娜……” 　　“我没有，只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死神教会盯上我了，可现在你看……很完全不是？你可以用祈愿源质检查一下，我没有问题，真的。” 　　“……稍等。” 　　一片纯白的光从漩涡中投射下来，照射在蕾拉的身体上，将她照射的完全透明，并与她身处的虚空和环境结合在一起，一直蔓延，蔓延至蕾拉的现在和过去。 　　良久，光柱散去。 　　“真奇怪，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的？山口那边就很不妙……”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觉得我被抛弃了吧，没有利用价值了……罗娜，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无论谁走到最后，都要……” 　　“我知道，蕾拉你别急，现在的情况特殊，我连本体都献祭到宫殿了，从第三阶段开启，就没有离开过……” 　　“他们说什么船票，罗娜，你快告诉我，船票是什么，第三阶段的内容是什么，求你了，我快疯了，真的。” 　　“第三阶段是登陆之战，乘坐宫殿回归地球，所以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锚点，第二个是有人晋升到序列2，第三个是有人的源质储备突破10万个单位……候选一已经是序列3，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些，我和刘颂都已经放弃了。” 　　“他，他……他从未回应过我。” 　　“他很小心……” 　　“你们都听他的？死神教会的提议呢？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我可不敢让一位正神进入分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呢……还在候选一已经承诺了，回归后，地球的星空之上必有我和刘颂的位置，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就等着坐享其成算了，呵呵……” 　　“……地，地球啊……我也想回去……罗娜你要帮帮我，帮帮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你想想，孤寂的星空是多冰冷和寂寞啊，我可以陪你，真的，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我也想过，蕾拉，我很害怕，真的，不是怕现在的危险，是怕回归后……你一定能理解吧，失去了候选身份，回到那样的地球，作为外神……” 　　“我知道，知道，完全能理解，费伦的现在就是地球的未来，回归只是开始，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才要团结，是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太可怕了……” 　　“……好吧，我给你一张船票。” 　　“罗娜，呜呜，谢谢，谢谢你挽救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谢谢，谢谢。” 　　“船票只能你一人使用，我会设置一个防火墙，时间一到，会给你信号的，到时候你登陆上来，我们一起回去。” 　　蕾拉泣不成声，无限的感激中，一张精美的纸片从漩涡中飘落下来。 　　仪式的效果中断，漩涡消失之前，罗娜还在殷切的叮嘱和安慰，她不知道，或者她看不到的是，蕾拉的阴影宛如怪物般的扭曲和蠕动——在一个祈愿仪式也涉及不到的层面。 　　罗娜的位阶太低了，祈愿并不是万能，如果是罗安，也许就…… 　　饮泣声渐渐收尾，蕾拉的神色渐渐的迷茫，一个陌生而冰冷的神格在她的身体内苏醒，就好像从深海中慢慢浮出水面的巨兽——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船票被她捏住手中，只披着薄纱和内衣的酮体缓缓站起，薄纱的衣襟飘落，一具瓷器般莹白和无瑕的躯体慢慢的向粉红色的床而去。 　　蕾拉躺在了床上，与床上的女子合而为一，粉红色的少女床飘起，沿着巍峨的神像，一直向漆黑的位置飘去。 　　漆黑中，一双双巨大的眼睛睁开，冰冷、空洞、机械、妖异，漆黑向上退却，露出血肉般的立柱上断。 　　血肉是蠕动的，长满了颤巍巍的“伞盖”，立柱之间，肉筋、肉膜一样的粉嫩物质连贯，浓郁的神性就好像流淌在其中的血液，不时有滋滋滋的响声爆裂出来。 　　忽然，一只血红色的怪手向粉红色的少女床抓来，在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刻，漆黑的幕布从未知中席卷而来，只是一个环绕，就将怪手绞杀的粉碎，大量浓稠而粘连的物质当空飘落，落在神殿的地面上，腐蚀出巨大的孔洞。 　　一只只肥胖的虫子从孔洞钻了出来，它们抬起胖乎乎的恶心头颅，裂开了一个个婴儿般的嘴巴，呱呱呱的哭嚎起来。 　　眨眼间，神圣、空寂的神殿就变成了污秽满地的炼狱。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粉红色的少女床在上升，地面上的肥胖虫子已经将下方充满，一只叠着一只，一片累积着一片，密密麻麻，那无处不在、千万声叠加在一起的哭嚎，化作扭曲多个层面、空间和时间的呓语。 　　但……还是无法将蕾拉唤醒。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偷袭与绞杀中，粉红色的少女床上升到神像的顶端，与长满了肉瘤的死神头颅平齐。 　　现实中，六位正神的像徽等同于隐秘本身，既是是朽木雕琢的凡物，一旦有了正确的特征，也会具备非凡的属性、辐射和污染，所以神像大多都很抽象，只描绘了神祇最泛泛的特征，但现在这死神面孔却是五官俱全，排开那诡异而惊悚的肉瘤，还可以看出他是一位面目平凡的男性。 　　死神的眼睛紧闭着，这时候缓缓睁开，刹那间绽放了两个包含宇宙、万物的镜面，镜面上，瀑布一样的符号、线条和图形流淌而过，最后，倒影出粉红色的少女床，以及睡在上面的人。 　　蕾拉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做了起来，薄被滑落，露出惊心动魄的上半身。 　　她回首看向死神，眉头轻蹙，眼神迷茫，红唇蠕动，发出一个轻柔但石破天惊的声音：“真丑！” 　　话音一落，漆黑的未知顿时被无尽的血红充满。 　　神殿消失了，她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深红色星球的内部。 　　星球无比巨大，就好像一颗真正的行星那样，但有无限的小，小的就好像她身下的床铺，一眼就能将它的所有纳入眼帘。 　　星体之外，还有无数个静止不动的星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有的很大很大，比她身处的这颗要大上千倍、万倍，有的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完整的神话形态才能察觉到祂们的漂浮，祂们的渗透，祂们的无孔不入。 　　自然，这些好像尘埃的一样的星体正被吸引而来，密密麻麻的附着在她身处的星体上，却被一层仿若“静电层”一样的屏障排斥或者灭杀。 　　蕾拉险恶的皱紧眉头，从床上起身，无限美好的酮体盈盈张开，一个个巍峨的死神从四面八方来到她的周围。 　　七窍流血，肉瘤满身，还不断的炸开，然后溅落无数个肉虫，让身下变成了肉虫叠加的炼狱。 　　“来吧！”，她喊。 　　无数个死神顿时“崩溃”，无数颗彩色的太阳化作一条光带、一条银河，流淌进她那单薄而曼妙的身体内。 　　——六神纪1796年辰月礼拜日，六神之一的死神陨落，六根擎天之柱坍塌了一根，末日的序幕就此拉开。 第三百三十八章不在算中 　　六根擎天之柱坍塌了一根。 　　波及整个费伦的地震、海啸、火山喷发、地壳运动就此展开，气候灾难波及每一块大陆，风暴洋上的迷雾将将大多数航线阻隔。 　　神殿也开始坍塌，一座座死神的神像崩裂了，信徒和祈祷再也获取不到以往的回应，所有的选民都失去了神眷，神性消失无踪。 　　虽然还有天使，危机时刻担负起绝大部分职责，但仅仅是序列2的位格，还远远不够。 　　剧变在各个层面，再加上魔灾，大厦将倾的既视感愈演愈烈。 　　在这种坍塌似的联锁反应之下，锚，也动摇了。 　　换句话来说，蕾拉的时间也不多了。 　　星空之上，无数个深红色的星体之间，蕾拉御空而行。 　　她身穿一件纯黑色的长裙，披散着秀发，赤裸着双足，高速在无数个星体之间穿梭，对她那渺小的体形的来说，真是沧海一粟，宛如尘埃一般。 　　但同等的质量下，单位面积越小，质量越高。 　　随着她的前进，整个星空都都像是被引动了，一个个星体因为巨大的引力，而分离出曳光一般的光带，光带想着一个渺小的点而去，依次聚合，而成为一道横贯星空的“虹桥”。 　　无数躲在星体后面的眼睛探了出来，仇恨有戒惧的看着“虹桥”，呓语和辐射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就算是真神也不能无视。 　　越是前进，蕾拉身上的锈色就越是浓厚，终于，一颗血红的肉瘤在她的手背上长出。 　　颤巍巍的肉瘤就好像熟透了果实，被她轻轻一抹，表皮就破裂开来，脓水四溢，当空滴落，在滴落的过程中，变成一只只肥胖的蛆虫，每一只蛆虫都有一颗与她类似的头颅。 　　蛆虫们的尖叫着、高唱着、祈求着、诅咒着，每一声都像是她的声音，每一声都好像她的呐喊。 　　蕾拉不为所动，像是很久，又好像一瞬间，她抵达了一个隐藏又或者被无数深红色星体包围的轮毂前。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有诡异浩瀚的奇物啊。 　　轮毂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摩天飞轮，有着不逊色于星体的体积，无数个齿轮咬合的层面在徐徐旋转，只是一眼，就好像看到了整个费伦的现在和过往，再看一眼，仿佛能看到亿万个丝线交织着、延伸着、变化着，未来像是就在这些丝线与齿轮的变化万千之间。 　　命运之神国到了。 　　序列0的正神也是居于星空之上的。 　　这星空就是罗安定义的、所谓的灵界。 　　地球的灵界还是雏形，费伦的灵界已经走向“瓜熟蒂落”的那一刻。 　　屹立在神国前，巨大的引力化作排斥力，包围的星体被无形的力量排斥着，一个个暴跳不已的巨型生物不得不“搬起”星体，从蕾拉的四面八方退开。 　　于是，星空就更加的拥挤了。 　　蕾拉的表情一直是淡漠的，此刻却露出一个微微的冷笑。 　　一束光从神国的伸出射来，在蕾拉身前凭空产生了一个舰桥。 　　蕾拉落在舰桥上，一步迈过，就已经进入神国的核心，置身在齿轮密布的一个空间内，直面最中央的一个晶莹而多彩的巨大轮毂。 　　“我的事儿办妥了。”，蕾拉说：“现在该你了。” 　　齿轮只顾着联动、运转，好一会都没有声息。 　　蕾拉也不着急，随手一挥，具现出一张宝座，施施然的坐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机械、冰冷甚至有些阴郁和鬼厉的声音说：“还要再等等。” 　　蕾拉的眉头一皱，说：“等什么？” 　　“等，就是等！” 　　话音一落，大片的齿轮突然逆转，带到大片的齿轮集合出现了纷乱的随即运动，咔咔咔的声响中，火星直冒，一些齿轮炸裂了，碎片脱落，脱落后留下的空虚被一颗颗肉瘤取代。 　　肉瘤随机破裂，露出一个个血肉脉动的新齿轮，填充的原有的位置，也脱离的命运的掌控。 　　仔细再看，这样的齿轮可谓数不胜数。 　　蕾拉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如既往的漠然。 　　好一会，整个齿轮构成的空间才恢复了和谐运转。 　　“嗯，条件满足了。” 　　那机械、冰冷、阴郁而鬼厉的声音如此说。 　　于此同时。 　　手持一把钥匙的罗安看着突然出现的入口，沉默。 　　这入口对他来说很熟悉，与那么深渊戒指打开的入口有着九成一样的相似度。 　　巨大而悬空的石门，通往一个失落的位面，原以为困难无比，谁知如此的轻易。 　　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这门怎么这么像个香饵？ 　　但他无所无惧，微微冷笑一下，举步跨入门内。 　　失落深渊第18层。 　　一望无际的上古战场，遍及整个位面的皑皑白骨。 　　一缕缕的流光穿梭在整个位面，就好像飞鸟，又好像昆虫。 　　它们成群结队，有着各种颜色，当罗安出现的一刹那，突然有了血肉，变化成他所“熟悉”的样子。 　　于是，一只只鸟头、人身的怪鸟哀鸣：“世界因你而毁灭，也因为你而获得新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是圣人，也是魔鬼，你是上帝，也是撒旦” 　　“哼，装神弄鬼！” 　　罗安不理这些残留的神念，视线跳过皑皑白骨所铺就的荒野，展开一对璀璨的羽翼，从锈色的天空降落。 　　一个个浮空的岛屿因为他而坠落，并在空中燃烧起来，流星火雨一般的袭击地面。 　　末日般的爆炸与震荡中，大地被撕裂，一个个深邃和裂纹将整个陆地板块撕成千万片，然后开始一片一片的坍塌，坍塌的部分沦为虚无。 　　时空的乱流从虚无中席卷而来，呜呜呜的“风声”撼动罗安的神魂，让他一片戒惧，恍然回忆起什么。 　　连忙摇头，将回忆的趋势抛开。 　　现在他的记忆遍布“雷区”，有些事已经做，可都忘了，他只知道那件事完成了，那件事还在进行中，却不知道具体的过程。 　　但他知道，合适的时候，记忆会自动解封，那时候他就想起来，继续完成或者未完成的工作，为一个现在已经忘记了的目标都努力着。 　　以上，是他应对特殊局势下的办法，很管用，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那一直伴随，隐隐约约的窥视感和不安全已经消失了，这是穿越费伦以来，首次获得的体验，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位面即将崩塌，陆地上最稳固的那块，自然就是埋藏宝藏的地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山丘，山丘下有一辆巨大的青铜马车，马车原来由十二只传奇巨龙拖拽，如今却已经成为白骨，只在历史印记中才存在极高的威能。 　　罗安的眼睛从历史印记的咆哮和色厉内荏中挪开，浮现一丝微笑，右手向着山丘一指。 　　轰隆隆！ 　　巨大的山丘从中裂开，一座神墓被开了天窗，裸露出巨大的青铜车厢。 　　下一个瞬间，他就出现在车厢内部，看到燃烧的数万年的火焰附着在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上。 　　棺椁上还盘旋着数只巨龙的灵魂，发现闯入者，纷纷咆哮着，向罗安扑来。 　　璀璨的羽翼微微一振，巨龙的灵魂的就被定格在中途，罗安从金光闪闪的龙躯下走过，漫步来到青铜棺椁前。 　　“吱呀！”一声，刺目的彩光浓郁就好像水一样，巨量的讯息、辐射和污染随之而来，罗安的羽翼颤动成幻影，又恒定成十二幅羽翼的稳定形态，淡然的承受了这强大的冲击和污染，左右一看，发现已经变了天地。 　　神墓不见了，棺椁不见了，烈火与鲜血铺就的大地上空，一辆巨大的青铜马车燃烧着滚滚炽白的火焰，由十二只传奇巨龙拖载，宛如帝王，巡视着他的国度。 　　地面上，天使的大军与怪物的军团厮杀的犬齿交错，魔法的灵光与灵性的闪光将整个位面渲染，五彩缤纷，色彩斑斓。 　　罗安发现自己很处于青铜马车巡视的前方，挡去了它的去路。 　　十二只巨龙齐齐的发出一道龙吟，刹那间上变成了下、左变成了右、内变成外、近变成了远！ 　　罗安的身体、特性、灵魂以及基于这一切的认知和感官，都随之混乱，人形不在，由自己的身体各个部分南辕北辙的拼接在一起，就好像一个缝合怪。 　　然后，青铜马车的车轮碾压过来，将他碾压至破烂、粉碎，化作一滩污血。 　　操纵法则的巨龙得意的发出一道道龙吟，车厢的门打开，上古死神的眼睛就好像两个绽放的太阳，炽白的射线向那摊血污照射而来。 　　——蒸发了，一点都没剩下。 　　于此同时的命运神国。 　　齿轮和丝线构成的空间内，波及整个空间的颤动发生了，咔咔咔的响声中，大量的齿轮碎裂，脱落，空出来的位置被肉瘤取代，然后被血色的齿轮充满。 　　那机械、冰冷、阴郁而鬼厉的声音变得又惊又怒，祂咆哮道：“那个该死的杂碎，他再一次的拒绝了我的好意！” 　　蕾拉微微一愣，然后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 　　“至高殿堂，至高殿堂，那是个错误，是个无法修复的错误，我必须进入它的内部修理好它，必须，但时间不多了，那杂碎掩盖了很多东西，我无法看清！” 　　“克蓝沃，再多给他一点压力，让他犯错！” 　　蕾拉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说：“我已经拿到船票了。” 　　“不够，还不够，我们谁都没有进入过那个地方，那是在另一个维度，只是通过普尔米修斯的一点残留，对它进行了一番推演，每一次“航行”都是不同的，普尔米修斯的经验不一定适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有失败的可能，克蓝沃，这样的概率正在放大，我似乎听到了你被遗弃在晶壁系缝隙的咒骂声，是的，去找他，给他一点压力，让他犯错。” 　　蕾拉一脸的淡漠，不为所动的说：“你在拖延，你在欺骗我，我已经完成约定，但你还是不想把【园丁】途径的唯一性给我，你让我看了一出很幼稚的表演，柯兰多。” 　　“……现在，我们应该团结……” 　　“你就是个骗子，骗子，骗子！！”，蕾拉一下子就失控了，无数张脸形成了无数个截面，无数个截面都愤怒的扭曲了，亿万个雷霆般的咆哮声撼动了神国，让齿轮与丝线构成的空气泛起了深刻的涟漪，让最中央的那个晶莹而多彩的巨大轮毂就好像水波中的投影一样。 　　星界中，无数隐藏在星体后面的生物兴奋了，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向命运神国聚焦过来。 　　“一百多年前，你就骗过我，现在你还想骗我……快履行你的承诺，把【生命】给我！” 　　这时任何推托和狡辩都没有意义，一旦真神认定了某件事，就算它是错误的，那也是“正确”的。 　　——真神从不犯错，只是付出的代价多少罢了。 　　良久，命运之轮都没有回应，只有蕾拉在一遍遍的咆哮着、痛骂着，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躁动。 　　“……你要用它来做什么呢，克蓝沃，你想让普尔米修斯在你的身体里复活吗？” 　　“普尔米修斯已经衰弱的几乎不存在了，你还在骗我！！！” 　　“没用的，克蓝沃，就算你成为旧日，也无法阻止了，费伦的资源已经耗尽了，唯一的机会是寄生！” 　　…… 　　就在两位真神陷入争执中的时候，失落深渊，那巨大的青铜棺椁中，一个金黄色的人形溶液轮廓回来了。 　　此时，被分开的山丘正在合拢，神墓重新被掩埋，十二只传奇巨龙也回到了他们各自遗留的骸骨中。 　　位面的崩溃被抑制了，只是，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时空的乱流充斥中一个个虚无的孔洞里。 　　一切运动与变化的事物似乎都在归于沉寂。 　　眼看一切即将恢复原样，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漩涡忽然出现在锈色的天空中，一道混沌般乳白色的光束照射下来，穿透已经合拢的巨大山丘，照射在巨大的青铜棺椁中。 　　其内部，金黄色的上古神性溶液立刻变得沸腾，一个巨大的头颅从中冒出，一对璀璨的神眼射出炽白的光束，与乳白色的混沌光柱相遇，却什么也没碰到…… 　　当光柱散去，一块空白遗留在所在的位置，慢慢的化为虚无，又被时空的乱流填充。 　　下一刻，这个失落位面就彻底的崩溃了，碎片被时空乱流撕扯的粉碎，进而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第三百三十九章巫王 　　浑浑噩噩，茫茫然不知道何时何地，意识就好像一潭死水，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才有一个晃晃悠悠的气泡泛起——什么时间了？ 　　罗安的意识里忽然浮现出这样的问题。 　　时间是个永恒的谜题。 　　——在一个独立而封闭的系统中，只有运动和变化的事物才有时间。 　　他就在这样的茫然中睁开眼睛，发现了时间，也被时间所记录和定义。 　　咕咚，咕咚…… 　　他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特殊，好像身处在温暖的泉水里，一根血管一样的东西连接着他的身体，另一端连接着泉水深处。 　　视野朦胧，只能感应到很微弱的光线，能听到很模糊的声音，却好像隔着什么。 　　——难道，变成了一个婴儿？ 　　罗安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还没有发育出四肢，就好像虫子似的那样的扭动着，带动所在的泉水，发出一阵咕咚咕咚的微声。 　　他认真回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记忆只停留在迈进失落深渊入口的那一刻，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等等，空白！？ 　　他的记忆和灵魂中，留有很多处这样的空白，不是简单的封印，而是从最深的层面，完全的抹去。 　　——可能，跟晋升有关？ 　　这么想来，他又安心下来，试着联系宫殿。 　　这一试，却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发现，不可分割、时刻伴随左右的联系居然不见了。 　　不见了！？ 　　最大的底气和依仗消失，让他感觉到无依无靠，就好像每根的浮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很惊慌，告诉自己要冷静，拼命的思考。 　　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好像变大了一些，听得更清晰了，似乎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与什么燃烧与崩塌的声音。 　　罗安无论怎么努力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焦虑之下，对了解身处的环境产生了由衷的渴望。 　　这渴望一旦产生，就从头部分出两道暖流，促使他从头部开始了生长，延伸出两根就好像触须一样的东西。 　　“触须”带着他的感知，生长到一个坚硬的物质上，接触到酥麻宛如电流变的“信号”，在他的意识中还原出“滴滴答滴滴”的微弱响声。 　　一个明悟在他的意识中形成，这是一个生物的“电磁脉冲信号”，也是生命运转的核心秘密。 　　但他的意识无法做出正确的“翻译”，所以，只能接受到杂乱的信号，而不明白这信号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内容，也就无法看到、听到、触到、嗅到和感知到身处的“母体”。 　　母体这样的想象让他很不舒服。 　　更多的“根系”从他的身上发源出来，向四面八方生长，接触到更多的“电磁脉冲信号”，让他的意识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嘈杂之音。 　　就好像有亿万个鸭子在耳边嘎嘎嘎的叫唤，偏偏还不知道它们在叫嚷些什么，这让他感到由衷的烦躁与恐惧。 　　……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只能拼命的生长，无孔不入的延伸，接触到更多的层面，收集到更多的讯号。 　　某一个时刻，他的“触须”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钻进那坚硬物质的内部…… 　　“轰！”的一声，所有的酥麻、所有的“电磁脉冲信号”，汇集成一道轰隆，化作一道雷霆，轰击在他的意识层面。 　　像是什么东西打破了，像是什么枷锁粉碎了，像是什么沉重的负担和坚硬的外壳卸下了。 　　罗安感受到巨大的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因此而拼命的挣扎起来。 　　“咔嚓”一声，这是个真实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闻的真实响声，这代表，那“亿万只鸭子的叫声”能“听懂”了！ 　　于是，他才感应到四肢，感应到皮肤，感应到眼皮，感应到外面的温度，嗅到诸多复杂无比的气味等等。 　　——他睁开眼睛。 　　两个黑影站在不远处，四面八方都是离墙，很逼仄的空间，没有光，却能模糊的看清，沿着离墙放置的货架，货架上摆满了样式各异的容器，容器中散发着各式各样的波动，之前听到那些“声音”，正是这些波动在呼唤，在尖叫，在狂笑，在呻吟。 　　“……殿下，S-012激活了！” 　　一个黑影转过身来看向他，脸上的喜色一闪，然后警惕又带着隐约的恐惧对另一个黑影说道。 　　另一个黑影闻言向他走来，看不清五官，只能看清一双遥遥生辉的眼睛，“太好了，这是王室掌握的最强大的封印物，一定能清除外面的污染和异变。” 　　“殿下小心！” 　　“……没事……S-012的特性来自王室的一位守护者，我有最大的契合性” 　　黑影这样说着，从怀中拿出来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小盒子。 　　罗安呆滞而空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离墙屏蔽了来自外界的一切辐射、干扰和感知，他站在一个竖起来的棺材里，对着一个黑影和一个古怪的匣子，匣子散发着能被他接受的“电磁脉冲信号”，就好像他的一部分，那样的契合，具有很高的“优先级”。 　　罗安的心中一动，并没有排斥这样的“优先级”，放任它们，越过自己，控制和指挥他的身体。 　　“可以了！”，黑影长舒一口气，密集的“电磁脉冲信号”趋于稳定，与罗安的身体和特性建立了隐秘的联系，一个意识触角闯了进来，“咔！”的一声，上百年没有活动的关节产生了一个爆音，罗安就这样机械的从棺材中走出，呆滞的站立。 　　S-012？ 　　不是在自然母神教会总部圣堂地下离墙后的第六层？ 　　难道这里就是？ 　　但，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自然母神的神念？ 　　要知道，离墙是由正神的神念构成的，本身就是一中很强大的封印，在离墙附近，正神的感知无比敏锐，没有许可，别说像这样进入离墙后，就是靠近也会触动警报，很有可能迎来自然母神的注视。 　　离墙后的第六层，更是最高等级的防护等级，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封印的一部分，更可疑的是黑影手中的黑木匣子，有控制S-012而不引发反噬和大幅度削弱副作用的功用！？ 　　这黑影是谁？ 　　王室的一位殿下？ 　　怎么会出现在自然母神教会的堡垒最深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地下六层的离墙堡垒，出现在一个神殿的上空，漠然而呆滞的注视着一个鬼蜮般的战场。 　　黑压压的人潮包围着倾颓的神殿，每个人都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双微微泛光的眼睛，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纯粹的妖邪与恶意，看到他们，罗安就想起了那些在魔月下眺望天空、一动不动的人。 　　再远处的城市中，枪炮轰鸣，火光四起，有无数人在哭喊和尖叫，也有无数人在痛苦的嘶吼，再看身下的战场，自然母神的宏伟雕像已经坍塌，不具备任何非凡属性…… 　　交战的双方，一方是身穿教士袍服的怪物、修女，一方身穿王室禁卫军制服的非凡者，全都在罗安出现的一瞬间，被定格了动作。 　　呼呼…… 　　罗安听到沉重的喘息声，来自那一双双诡异而恶意的眼睛，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城市空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云层很低很低，像是触手可及，又像一块幕布将城市遮蔽起来。 　　——末日已经来了吗？ 　　——自然母神也陨落了？ 　　一对璀璨的羽翼在罗安的身后展开，但他却降落下来，落在手持黑匣子的“殿下”身旁，提起他，飞上了低空。 　　一股肉眼可见的震荡波纹从身上扩散出来，震荡在各个层面产生，大量黑色的、像雾一样的颗粒从异变的教士和修女身上飞出，然后汇集成一股旋风，盘旋了几圈，又在震荡中的崩溃，化作一只只漆黑的虫子，散落一大片虫雨。 　　多彩的光芒刺破了诡异的黑暗，先将手上提着的“殿下”的身上的黑色驱散，让一个面目英俊、肤色惨白、正承受巨大的副作用的青年显露出来，然后洗去天空和地面的“黑色尘埃”，排斥所有的黑色粒子，净化了战场，并形成一个多彩的光圈，将包围战场的那一双双诡异而充满恶意的眼睛包括进来。 　　无数人在哀嚎、翻滚、扭曲中“褪色”，很多人在恢复本来颜色后变得异常苍老，罗安带着一个巨大的光圈，一边蒸发黑雾一般想要逃出去的黑雾，一边向王宫所在的方位缓慢飞去。 　　远远的看到一个哥特式的尖顶，见顶上隐约站着一个光芒四射的身影，遮蔽天空的云层在见顶上空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漩涡，巨大的仪式阵列充满了整个王宫建筑群，源源不断的向云层注入灵性，艰难的将星空与王都隔绝。 　　“父王！！” 　　身边的青年冲着尖顶上的光影大喊，光影转过身来，耗光晕染，一个坚毅、悲壮、决裂的中年男子，头戴王冠，威风凛凛，宛如神祇一般。 　　“父王！！” 　　忠诚的王室禁卫军守卫着王宫，数位圣者正在现实与影界之间反复跳跃，激烈的战斗爆发在各处，大量的非凡者们守卫着王宫的各处，与一个个漆黑的怪物殊死搏斗。 　　战场之外，王宫的四周同样都被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黑影包围着，一层又一层，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凝视着见顶，但随着罗安的到来，又全都转过身，聚焦过来。 　　“嗡！”的一声，像是有一把尖刀刺入了他的大脑，罗安的视野瞬间扭曲，眼前闪过无数深红色的星体，一只只隐藏在星体后面的巨大生物向他咆哮着，充斥着所有层面和感官的呓语好像狂风，又好像暴雨，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将他高高举起，又狠狠的按下无光的深渊。 　　罗安坠落了，在没有任何凭借的虚无和时间碎片组成的缝隙里。 　　罗安的主意识这才动了，就好像从深海中浮出水面的巨型章鱼，接过身体、特性以及各个层面的控制权，淡漠的凝视坠落的深渊，甩了甩头，就这一切破碎，并从中挣脱出来。 　　视野恢复的一瞬间，羽翼高速颤动，颤动出亿万个残影。 　　身边的殿下已经变得扭曲，密密麻麻的肉芽从流下脓血的眼睛和鼻孔中钻出，手中的黑匣子再次把持不住，掉落下去。 　　“父王……” 　　在他的意识完全沉寂之前，罗安已经挣脱了所有负面的影响，一掌排在他的后背上，多彩而浓郁的光芒注入，生生的将他从坠落的深渊中拉扯回来。 　　掉落的黑木匣子也飞了起来，落在罗安的手中。 　　接触到匣子的一刹那，他全都想起来了。 　　微微一笑，让黑木匣子融化，露出一个石榴状的、还在脉动的多彩心脏。 　　罗安将心脏往自己的胸口按去，胸口的衣物、皮肤、血肉自动融开，从中延伸出无数根系一样的触手，将心脏包裹住，迫不及待的回缩进去。 　　“啊！” 　　他舒服的呻吟着，无尽的强光从他身上绽放，整个世界都在他张开的双臂之下颤抖，多彩的光环一瞬间扩充出去，将整个城市都横扫一遍，又让所有的黑雾蒸发干净。 　　所有的事物都在透明，包括遮蔽天空的云层，那占据了半个天空的魔月，那大如磨盘的妖异群星。 　　星空是如此的接近，一个薄如蝉翼的屏障也被感知到了，在星空的挤压下，仿佛下一秒就将破碎。 　　画面就此定格，罗安的意识从定格的场景中飞跃而起，跃出序列2【巫王】魔药的“水面”，回到了分殿。 　　在魔药前不知道呆滞了多久的本体醒来，端起魔药，叹息一声：末日了啊，然后一仰而尽。 　　………… 　　祈祷终于获得了回应，查尔斯狂喜的抱起昏迷中的索菲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陷入苦战的叶卡捷琳娜伯爵，愧疚的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从天而降的光束里，消失在群魔乱舞的现实中。 　　在罗安的分殿中清醒过来，充斥的强光中，查尔斯意外的发现还有其他人逃亡到了这里。 第三百四十章唯一性 　　蕾拉拖着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提着一个旋转不定的轮毂，头上带着一顶翠绿的树形花冠，身上披着一件星光点点的披风，胸前悬挂代表希望之火的徽章，离开了开始崩塌瓦解的希望神国，穿行在无数深红色的星体之间。 　　翠绿的树形花冠像章鱼一样的在她的头顶蠕动着，张开了一张淡红色的竖瞳，毒蛇一般看着身处的星空，冰冷的说：“没有了锚，就没有了唯一性，我们都跌落到了序列1，不能支撑多久，赶快离开这里。” 　　巨大的命运轮毂转动着，微弱的咔咔声中，无数丝线和齿轮彼此咬合：“短时间无妨，普罗米修斯的屏障还没有完全消失。” 　　“船票呢！？”，希望之火的徽章延伸出粉嫩的四肢，就好像蜗牛的触角一样，祂尖叫道：“我那都不想去，只想登船，尽快出发！” 　　“现在不行……”，光明璀璨的披风飘荡着，一个肃穆、深沉的说道：“船舱并没有开启。” 　　“你们在搞什么！？”，徽章大怒，喊道：“直到现在都没有夺取船舱的控制权？” 　　“没有那么容易！”，命运的轮毂劝道：“那地方存在于另一个维度，不在费伦，外神盯着，我们只能一层一层的去施加影响，但解开封印的时间太短了，来不及做的更多，只能先上了船再说。” 　　蕾拉充耳不闻，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穿行着，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冷冽肃杀的气息。 　　集齐了六位序列1的位格和力量，剥离了唯一性，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虽然掉落到了序列1，但依然是真神，依然掌握着至高的权柄和力量。 　　六神齐聚，就算是躲藏在星体后面的巨型生物也不敢露头，死神镰刀所到之处，一片静谧。 　　但是，在遥远的星空深处，已经有星体开始融合，融合后星体具有不一样的色泽，连同躲藏在它们后面的生物也叠加在了一起，外神正在迅速苏醒，力量和位格在每一次融合中提升，渐渐提升的质量和所散发的辐射，很快就被蕾拉祂们感觉到了。 　　“快离开这里！”，徽章尖叫。 　　蕾拉只能离开星空，出现在星界。 　　一出现，无数神孽就被吸引过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又有被星空俘获与污染的星体生命，一颗一颗的累积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就好像陨石带一样的群落。 　　下一瞬间，死神镰刀就粉碎了这一切，整个星界都被割裂，死亡的力量和法则充斥着，一瞬间就将周围清扫的干干净净。 　　这么发泄一番，蕾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就在这里等船舱开启！？”，翠绿的树形花冠问。 　　“最好如此。”，命运的轮毂说道：“从现在开始尽量少涉及到因果……” 　　话还没说完，蕾拉举步一跨，就回到了现实中。 　　“克蓝沃你想干什么！？”，命运轮毂很是惊诧的问。 　　蕾拉说：“既然你们都准备离开了，那就把唯一性都留给我吧！” 　　希望徽章：“你敢！” 　　蕾拉冷笑，在花冠、披风、徽章、轮毂的一片扭曲和躁动中抬头。 　　——一大片纯黑的幕布遮蔽了星空，星光变得通红，在幕布之上滋滋滋作响。 　　外神已经被惊动了，苏醒在即，现实是祂们投射辐射的力量的焦点，蕾拉这样的举动就好像带着祂们冲进了“炮火连天”的前线，置身在随时都可能殉爆的弹药库间，胁迫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到你想干什么！？”翠绿的树形花冠扭曲着生长，一边惊恐的望着幕布遮蔽的天空，一边惊声喊道。 　　所谓的正神，既如此的失态，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蕾拉不答，倒是命运轮毂劝和着说：“是我答应了祂，克蓝沃不想走，想留下来试一试。” 　　“试什么，让普罗米修斯复活么？克蓝沃，你这个蠢货！”，徽章歇斯底里的扭曲着，一根根蜗牛触角般的延伸变得通红。 　　“我要等到最后一刻！”，蕾拉说：“屏障完全破裂后，你们出现前，融合唯一性，成为旧日，挽救费伦。” 　　“什么挽救，你不过是想……” 　　“好了，我已经答应他了！”，命运轮毂大声中止了诸神的争吵，说：“对我们也没有坏处，就让克蓝沃试一试吧！” 　　花冠、徽章、披风、轮毂都沉寂下去，沉默了一会，最终在幕布即将被完全污染之前答应了。 　　蕾拉得意的狂笑，身形一闪，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 　　死神教会的骨干和精英济济一堂，数十万虔诚的信徒在这里建设了避难所，新的神像正在雕琢……这一切，绝不是临时起意的，只能说蓄谋已久。 　　蕾拉出现在神殿深处，放出去一块新的幕布，将石窟的穹顶遮挡，做到了万无一失，这才高坐在神座上，一只手托起下颚，一只手敲打着神椅的扶手。 　　序列2的天使，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出现在神座下，一言不发的鞠躬行礼，走上台阶，坐在低了数层台阶的神座上。 　　接着又是一位天使，形迹有些狼狈，羽翼还残留着血膜和肉瘤，肉瘤随着祂的前进而脱落，掉落在地面上，裂开口器，哀哀的叫了数声，才化作一滩脓血，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位天使，第四位天使……一共九位，六神麾下的顶端战力就这样汇起。 　　从神归位后，接着是序列2以下的圣阶。 　　来往了数量就多了，浓郁的色彩交替的闪烁，一位位圣阶分坐两行，整齐排列，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阿加塔·叶卡捷琳娜伯爵是最后一批赶到的，她很是惊疑的瞥了一眼台阶之上，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代表六神的神性在漆黑和深邃中闪烁着。 　　等再没有圣阶赶来，台阶之上，巴赫·圣·奎因斯特二世离开神椅，走到中央的位置，让漆黑和深邃在周围退却，让台阶之下的圣者们能够“看”到。 　　“末日之后，新秩序确立，正是诸位走上完整和神圣时刻，主说：第五纪星空和神座，只留给真正的勇敢者和无畏者！” 　　另一位天使站起来说：“吾主已经将权柄托付给至高而神圣的死亡殿下，诸位的神座已经空出，还等待和犹豫什么！？” 　　一百多位圣阶骚动了，贪婪、热切、心动中，不乏恐惧、冲动与忐忑。 　　阿加塔一咬牙，毅然出列，恭敬行礼，头颅低垂着说：“……恳请伟大而至高的克蓝沃殿下，解开封印，释放叶卡捷琳娜大公……” 　　一言既出，所有的圣阶都安静下来，一双双冷漠的眼睛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叶卡捷琳娜啊！”，蕾拉的声音从漆黑和深邃的最深处传来，虚无缥缈，却蕴含着无可承受的压力，让阿加塔不能承受的重量。 　　阿加塔全身的骨骼都在嘎嘎作响，膝盖一点点的弯曲，全身上下涌出触目惊心的精血，脸色在眨眼间苍白如纸。 　　但她挺住了，就好像一根头发丝顶住了一座山的重量。 　　“你倒是个虔诚的血族！”，蕾拉淡淡的说，“可惜，叶卡捷琳娜的特性已经被星空获取，如今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 　　阿加塔闻言再也坚持不住，膝盖咔嚓一声齐齐折断，轰的一声跪倒。 　　“可……” 　　蕾拉不容她在说下去，挥了挥手，将她扫出聚会的殿堂，就好像挥去了一粒尘埃似的。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再没有一位圣阶跳出来讨价还价。 　　窒息般的沉默开始笼罩，时间悄然加速，所有的圣阶、天使都化作了雕像，唯有最高神座磅的轮毂还在旋转着。 　　…… 　　影界已经“病”了，淡红色的肉膜就好像破烂的蛛网似的，到处都是，蛛网间，无数血红的鬼影警惕的停下动作，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向一个方位看去。 　　现实入口打开了，阿加塔像个破烂布偶般的给扔了进来，鬼影们立刻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一束光从不知名的深处射来，先鬼影一步将她攫取，消失在影界，来到了一个阳光明媚、一片祥和的地方。 　　和煦温暖的光无处不在，一个翠绿的山丘见，河水就好像玉带，蜿蜒的流淌着，河水两岸有很多人正在搭建木屋，其中就有查尔斯和索菲尔这一对组合。 　　在这里，不能使用任何力量，非凡特性也被压制，没有灵性，没有神秘规则，所有人都好像麻瓜一样，只能用低级的方式建设自己的家园。 　　刚开始，查尔斯也很不适应，他早就习惯了用非凡力量解决一切，突然失去，简直痛苦之极。 　　但他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真相，明白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要回去了。 　　每次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激动不已。 　　查尔斯擦了擦汗，左右看了看，准备休息一会。 　　这样的环境真是太逼真了，逼真的如此自然，没有任何刻意和让人觉察到虚假的地方，简简单单的一个河谷，竟然有…… 　　“查尔斯先生，快过来，快过来！” 　　索菲亚和露丝小姐脱了鞋，站在浅浅的河滩上，无忧无虑的大呼小叫，索菲亚一边叫查尔斯过去，一边用一个竹篓在水中捞什么东西，等查尔斯来到近处的时候，两人齐声欢呼，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儿被两人举了起来，在竹篓里扑腾挣扎。 　　查尔斯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看向河水。 　　“这里有鱼，有鱼！” 　　话音刚落，一大片鸟儿从身后的树林中飞起，扑腾着翅膀，叽叽叽的欢唱，又有成群的蜜蜂出现在对面的河岸，在不知何时出现和盛开的鲜花从中忙碌着。 　　“嗷！”的一声，一只强壮凶猛的老虎钻出对面的灌木丛，懒洋洋的瞥了河对面的三人一眼，喝起水来。 　　查尔斯极目四望，一眼望不到头的天空，起伏的地平线，茂密的森林，突然热闹起来的动物和植物们。 　　——这真的只是一个河谷吗？ 　　怎么突然感觉不到它的边界？ 　　就在这时，阿加塔突然出现，很是狼狈的摔倒在他身前。 　　“伯，伯爵！？” 　　查尔斯连忙上前搀扶，索菲亚和露丝发现这边的突发状况，停下了嬉戏。 　　“五神，五神剥离了唯一性！”，阿加塔看着头顶的虚空，很是虚弱的说到：“祂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但克蓝沃准备留下，还接受了祂们的遗产。” 　　“你没有被祂们发现！？”，微风中，摇摆的草从和树叶聚合成一个淡淡的回音。 　　查尔斯全身一震，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 　　阿加塔的膝盖也是弯曲着，像是被永远的固定住了，又像是本来就是弯曲的，但在微风的轻抚下，又一点点的伸展开来，没有引起她任何的不适。 　　“克蓝沃很有把握，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假象，也不知道所看到的是不是陷阱，只有一种感觉，感觉六神，六神……也许早就被不存在了……” 　　“知道了，辛苦！” 　　微风停止了吹拂，那个淡淡的声音也像是离开了，阿加塔还在颤抖，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对着虚空说道：“序列2和序列1并没有本质的差别，真神和天使的距离只存在一个“唯一性”，“唯一性”是像徽、是神格、也是权柄。唯一性不会受任何人、任何方式的控制，一旦剥离就等于失去。只要站在最顶端的那个人，能够担负起这样的像徽，唯一性就会向祂靠近……现在正是机会，【兽语者】途径已经很久没有序列2的天使诞生了，唯一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人类形态的罗安突然从河水中走了出来。 　　“序列0存在就不会有序列1，序列2也可以融合唯一性而成为真神，对您来说，此刻已经没有途径高处的影响，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说着，阿加塔以大礼参拜，匍匐在罗安的脚下，“请登上那把神椅吧，以序列0的真神驾驭这至高殿堂，才能挫败克蓝沃祂们的阴谋。” 第三百四十一章宫殿之上 　　什么狗屁的阴谋! 　　分明是一艘快要沉没的船，船上的那些强盗有一部分想要跳上他的船，甚至准备鸠占鹊巢，一部分强盗不甘心大好的基业就被这么沉没海底，试图利用强盗们逃走后留下的资源，挽救一二……这怎么算得上是阴谋！？ 　　这样的阴谋多一些才好呢，再说，关他屁事！ 　　罗安不置可否，既然知道了众神们的打算，稍微一想，不难发现到底是那里出了纰漏。 　　除了另外两处分殿还能有谁？ 　　——只是有些不好办啊！ 　　正思量间，一转眼看到了索菲亚，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温和的问：“怎么样，还习惯吗？” 　　“菲，菲力蒙……” 　　“是我！” 　　“菲力蒙先生，菲力蒙……” 　　“吾主已经是神圣的天使，伟大而至高的源初之主！”，查尔斯跪在地上，拉了拉已经傻掉的索菲亚的裙摆，小声的提醒纠正。 　　“啊！” 　　索菲亚正准备跪下去，罗安的手指一抬，止住了她的动作，点了点头，身形随风化去，消失在的无影无踪。 　　至于阿加塔的提议，全没加理会，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私心。 　　阿加塔失魂落魄了好久，查尔斯劝了几句，最终叹了口气，捡起斧头，又准备劈木头了。 　　在河对岸的森林里，一位少年已经在大树的枝丫上搭好了木屋，最后安装好简陋而狭窄的窗户，刚松了口气，一只灵动的松鼠跳上了他的肩头。 　　少年一边逗弄着松鼠，一边推开了房门。 　　“啊……菲力蒙先生！？” 　　郊狼形态的罗安点了点头，打量他的木屋，笑道：“很不错。” 　　“菲力蒙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成为非凡者。” 　　少年并不知道突然被拉来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现实中已经魔灾泛滥，世界末日了，更这里的大多数一样，都还懵懂着。 　　事实上，罗安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招收这么多的“乘客”，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考虑，他的记忆中的空白太多，已经很不连贯了，每一个分身回来，都带来一些变化，而他全不多做思考，照单接受。 　　此时，完整的神话形态已经让他处于另一种高度，已经看到了神秘的本质，也被神秘的本质说容纳，自身也成为神秘的一部分，也许这种状态才是常态呢？ 　　“世界末日了！”，罗安淡淡的说：“费伦已经走向崩溃和毁灭，不适合大多数生命生存，我们这是要前往一个新家园，开启新的生活。” 　　“啊！？”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懂的什么。 　　不错，眼前的少年正是菲力蒙的弟弟，三四年的罗安对他有过承诺，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关联人和亲属，都成了这个分殿创世界的一名乘客。 　　总算有数十万人的“乘客”一点都不显得拥挤，罗安猜测，所谓的“斩断与费伦联系”，可能就是将自身留在费伦的痕迹连根拔起，所谓的因，所谓的果，涉及到不可名状的层面，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乘客”。 　　当然，肯定有个度，如果无线因果下去，数十万人可能还远远不够，不过他们都是没有“船票”的，等于被圈养在分殿营造的特殊的环境之中，没有什么隐患，就算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在这对罗安来说不存在任何秘密和障碍的环境中，也能发现并及时抹去。 　　麻烦的是另外两处分殿。 　　闻言勉励了迷茫而惶恐的少年，看到其他木屋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罗安也就离开了。 　　另一处阴暗的沼泽，巨大的菌盖就好像森林将一个峡谷完全充满，菌盖下是阴暗潮湿的空间，女巫们终于停止争吵，认命的建设起新的家园。 　　凯瑟琳已经是新的主母，但她的丈夫已经丧生在一次针对邪神教徒的行动中，她的身边跟着个两三岁的女童，这是她的一个后裔，所以特别宠爱，一直形影不离的带在身边。 　　这个新的女巫家族只有七八个成年的女巫，剩下的全是序列9的【异种】，跟她的血缘关系很是疏远，不是其他女巫家族的弃子，就是孤儿，所以从掌控力和向心力方面来说，远远比不上她的母亲，奥黛丽所执掌的家族。 　　但孩子大了，总要分家出去单过的，千万年来，女巫们就是以这种形式在这个诡异而危险的世界生存的。 　　“妈妈，这里是什么地方，太荒凉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小小的女童撅着嘴，很是不满的拉着凯瑟琳的手。 　　“我……也不知道……”，凯瑟琳放下手中裁剪了一半的衣裙，有些怔怔的说。 　　“连外婆也不知道吗？她那么厉害？” 　　“你外婆……谁！？” 　　“是我。” 　　罗安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很是轻松的左右看了看，带着微微的歉意对一脸寒酸的女巫说：“条件简陋了一些，真是对不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凯瑟琳大声喊问。 　　罗安摊手，有些无奈的说：“末日来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是在救你们啊！” 　　“我们女巫也有天使，不劳阁下费心。” 　　“你们的那位天使已经自顾不暇了，末日是全方面的，不存在任何可以独善其身的地方，就连失落位面也不行。” 　　“但我们并没有求助你。” 　　“因为有因果。” 　　“因果！？” 　　罗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凯瑟琳，有些无奈的说：“你我之间有一根“线”联系着，虽然它很脆弱，但这样的线太多太多，我要是想离开，就必须将这些线都斩断，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将你们全都抹去，很彻底的那种，一种是带上你们，将所有的“线”都收到船上，这样才能启航。”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没关系，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凯瑟琳无奈，怔怔的坐下，将女童抱在身前，陷入沉默。 　　女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罗安，两人的视线对接后，露出一个可爱又呆萌的笑。 　　罗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沉吟了一下，另一只带起一片霞光，按在女童的胸口。 　　“你……” 　　罗安收回右手，淡笑着说：“就当是见面礼了！” 　　女童在凯瑟琳怀中酣然睡去，奇妙的变化正在她的身体里发生，凯瑟琳知道罗安此刻的位格，大受震动，排斥和抗拒之心大大的软化，一时不知道是该怎么做。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调整过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位序列2的天使，如果是她的母亲，此时已经诚惶诚恐的只知道磕头，那里会有她这样的勇气，敢横眉冷对这样的存在，这样的大能！？ 　　事实上，罗安也没有完全适应。 　　他……噢，现在是祂了。 　　祂的意识分成了很多分，又有一个冰冷的主意识就好像葡萄串似的将之相连，每一颗葡萄都有独立的秉性和性格，可是同时进行无数个线程、任务，以完成不同的运算和思考。 　　完整的神话生物已经是另一个物种，复杂的、动态的、多面的，既有冷的，也有热的，既有这样人性化十足的，也有蕾拉此刻那种，完全屏弃了人性化和拟人化的，彻底蜕变成寄生在费伦宇宙和众生之上的“蠕虫”。 　　蠕虫是个很好的比喻和形容，只知道吸食宿主的营养和血肉，直到宿主的机体被蛀空，然后换一个宿主，如此往复。 　　罗安现在也是蠕虫的一只，不过比较特殊，勉强类比，就好像新的“母虫”，正处于“分家单过”繁衍一个族群的初期阶段。 　　所以，他要以费伦的“蠕虫们”为前车之鉴，要摒弃和最大程度削弱自身基因中的“冰冷、疯狂和贪婪”，发展出一个能与宿主和谐共存、并有所增益的“虫群部落”，自然要格外小心，将费伦的“虫群”带到自己宿主的身上去，因为祂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改造的地方了。 　　就算是凯瑟琳这样的“乘客”也要小心，所以在“改造”好之前，也不会将这数十万乘客放到地球上去。 　　换句话来说，凯瑟琳要在这里待上很久很久。 　　巡视的最后一处地方，是位于地下的“阴曹地府”。 　　好吧，是一个能让幽灵生存下去的特殊空间，奥伦的灵魂就在这里飘荡着。 　　这是一个燃烧着温暖壁炉的房间，奥伦正坐在壁炉前阅读着一本书，罗安推门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滴，抱怨的说：“该死的天气，怎么就突然下雨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奥伦的嘴角上翘，很是幸灾乐祸的问：“马戏团的工作怎么样？报幕员先生？” 　　“别提了！”，罗安一边脱下连体装，一边跳上对面的沙发，拿起茶几上的点心，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最近图里的生意很不好，那什么啤酒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就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肤白貌美的舞娘甩出来的那些大长腿么？切！” 　　奥伦乐了，说：“你一个郊狼懂的什么？呃……我说，你难道就从没有这方面的冲动么？” 　　“冲动什么！？”，罗安抱着果盘，警惕的抬头。 　　奥伦挤眉弄眼的坏笑，“发情，交配的冲动。” 　　“擦，你这个家伙……” 　　“哈哈……你是我见过的第一只会脸红的狼，哈哈……” 　　“滚……懒得跟你这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多说。” 　　“唉，别走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有门路……” 　　等罗安洗完澡下来，一楼的环境已经变了，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城堡，幽灵形态的奥伦在一个封闭的长廊的一遍遍的徘徊。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走。” 　　罗安也变成了一副冒险者的装扮，提着耀石灯，“我是来救你的。” 　　奥伦留下血泪，泪水是他的灵体，脱离后化作点点的晶莹，飘散着，“来不及了，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阴谋。” 　　“是上古死神沉睡的分身么？我都知道了。” 　　“不，不是，上古魔法诸神的遗产，早就被瓜分干净了，那里还有什么遗留？” 　　罗安这次是真的震惊了，“难道没有空白神性？” 　　“什么空白神性？那是死亡放置在这里的诱饵。” 　　一言即出，整个城堡都开始摇晃起来，罗安的身形定格，一个裂纹在眉心处出现，一个章鱼般的触手从中爬了出来。 　　奥伦开始尖叫。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然后是章鱼般长满眼睛的身子，一点点的脱离罗安的驱壳。 　　当“章鱼”完全脱落出来，在悬浮的空中化作蕾拉的模样。 　　蕾拉笑着，得意的笑着，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响指。 　　罗安的身形立刻崩溃，瓦解成彩色的微粒，惊慌失措的向外逃离。 　　蕾拉只是轻轻的一吸，就将这具分身的残余完全吸入腹中，然后拍了拍肚子，向上跃去。 　　更多的蕾拉从现实中、从分殿化作的世界中、从污染和病态的影界、星界，甚至地球……跃起。 　　所有的蕾拉进入分殿，落在青铜作案的四周。 　　罗安的本体坐在青铜的案首，眉心处有一道裂纹在艰难的撕开着，只是有一股混沌正在做修补。 　　所有的蕾拉重合成七具，正好分坐在青铜作案的两侧，一起敲了敲作案，说道：“是对抗，还是合作！？” 　　罗安漠然，好一会才说：“所谓的空白神性其实就是死神神性，也就是诱饵！？” 　　蕾拉回望一旁的青铜柱，吓的阿鲁比耶神忙不迭的隐没，不敢露头。 　　“不错，一早就为你布置了。” 　　“所谓的置换，也是你……在做手脚？” 　　蕾拉得意的点头。 　　罗安面无表情，说：“我以为是命运之轮。” 　　“祂？”，蕾拉不屑一顾的说：“祂就是个懦夫，一心只想走，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那祂现在不想走了？” 　　蕾拉闻言咯咯咯的笑道：“计划不变，只是细节要做调整。”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未曾见过你 　　罗安知道这次真的危险了。 　　此时的蕾拉就好像祂分裂出去的另一个人格。 　　前面已经说到，完整的神话形态，意识和灵魂就好像一串葡萄，一个主体意识将无数个具有独立性的“葡萄”串联，现在的情况时，所有的“葡萄”已经转向蕾拉，从记忆到认知到情感甚至到灵魂光谱，现在这个第二人格已经向主体意识蔓延，那么构成“罗安”这个自我认知和概念的大部分已经丢失，替换成“蕾拉”。 　　所以，祂现在无法借助宫殿的位格和力量，因为祂无法自残！ 　　祂只能用源质储备放慢了自己的“新陈代谢”，只能勉强做到拖延。 　　蕾拉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坐等最后的果实瓜熟蒂落的掉落怀中，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也不在乎用任何方式在拖延时间。 　　“我也有个问题……空白神性效用是不是真实的？”，罗安没有焦急和失态，很是平静的问。 　　“当然。”，蕾拉也无法做出任何伤害祂的举动，那样也等于自残，她不在乎此刻的等待，在她看来，胜负已分，所有翻盘的路子已经被堵死，计划进行到这里，真是出奇的顺利，好几处后手都没有用到，让她很是得意，“空白神性确实是上古魔法诸神的遗产，圣阶有数也是对的，真是……哈哈，数万年前就不存在任何空白神性了，早就被我们和祂们瓜分殆尽，费伦的资源已经被榨干，要不然，普罗米修斯亲自布的屏障怎么会衰减的这么厉害？” 　　罗安闻言一声叹息，抬头看她，眼神中充满了不甘，“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 　　蕾拉又笑了起来，俏皮的向祂抛了个媚眼，说：“你猜！？” 　　“我猜？”，罗安眉心的裂纹不可抑制的扩大着，就是混沌之色在做修补，也只是迟缓，但他还是不急不躁，手指嘚嘚的敲打桌面，思索了一会，一片动容的说道：“难道你……” 　　“哈哈……不错，你猜到了，你猜到了。” 　　“你居然让自己陨落分裂？你难道不怕……” 　　“我怕什么！？”，蕾拉笑容一收，一脸的凛然，“背水一战，大不了投靠星空，难道还有更坏的结果吗？” 　　“是啊，是啊，背水一战，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本来就诞生自上古死神克蓝沃体内，陨落分裂后的特性可以陷入封印和沉睡，神性却很容易“扮”成上古克蓝沃的样子，做成诱饵和陷阱，再加上死神教会的几位天使配合，难怪，难怪……” 　　蕾拉看罗安赞叹不已的样子，矜持的收了收下巴，很是倨傲的说：“好奇心满足了？你的选择呢，合作还是毁灭！？” 　　罗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你真以为胜券在握了？” 　　蕾拉的没有一皱，又看到祂眉心处的裂纹已经不可逆转，一点触手已经在其中蠕动，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破体而出……也就松懈下来，以为祂在故作玄虚的拖延时间，“我以为你足够聪明，看来是我看错了，你也是个蠢货……” 　　罗安哈哈一笑，果断放弃拖延时间，任由眉心处的裂纹扩大，一只章鱼般的触手钻出，然后是另一根。 　　一根接着一根，最后是一个长满眼睛的“章鱼”身子。 　　巨大的“章鱼”完全脱离，在漂浮中变成蕾拉的样子，八个蕾拉相互一笑，跃起，在空中重叠，合八为一。 　　青铜作案的首座上，留下一个空壳，维持着一个僵硬的笑脸。 　　蕾拉信手一挥，让这个空壳化为彩色的颗粒，张嘴一吸，就将所有的颗粒吸入腹中。 　　最后拍了拍肚子，一声满足的叹息，就要往青铜作案的首座上坐去。 　　可这一坐，却让整个宫殿颤动起来。 　　蕾拉的眉头一皱，正要联系上宫殿，动用候选一的完整权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意识、灵魂、生命烙印与历史印记上有很多很多的空白。 　　这些空白让她变得不是那么的完整，这也是宫殿颤抖的由来。 　　下意识，她就想知道这些空白代表什么。 　　刚兴起这样的念头，突然就意识到不好，但已经来不急的，思维如闪电，是唯一超越光束具有多维苏醒的东西。 　　空白一显现出来，就好像一张空白的纸张，突然浮现的大段大段的文字。 　　空白一： 　　分殿内，罗安看着圣杯的空白神性，心中始终有一根弦不肯松懈。 　　这让他坐立难安。 　　一方面，晋升到圣阶的机会就在眼前，另一方面，时间已经不允许在他的犹豫和拖延下去了。 　　问了阿鲁比耶神好几次，空白神性确实存在，功用也符合很隐秘和高深的规则，但总是不能完全放心。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将圣杯收起，仔细思考的一番，做起了布置。 　　两天后，他再次进入失落深渊，发现神墓上的红堡已经被摧毁，到处都是自然母神教会的人在地毯似的的侦查，奥伦的幽灵也不复存在。 　　但他并不甘心，一直耐性的等待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了，他秘密的潜入神墓中，几经搜索，终于发现奥伦残留在神墓内的特性。 　　被严重污染的特性，已经不具备多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才被自然母神教会的人随意的收集。 　　利用他的特性，布置了祈愿仪式，召唤奥伦存在于历史印记中灵。 　　仪式成功了，一个七窍流血、像怪物多像一个人的灵出现在仪式中央。 　　刚开始完全无法交流，但有源质存在，序列5的位格也足以清除掉这样的麻烦。 　　将奥伦的灵净化后，终于可以交流了。 　　“……神墓中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罗安问。 　　“是死神的神性。”，奥伦的绝大部分记忆都丢失了，但最后作为幽灵存在红堡的记忆却是最新的，所以还有一部分残留。 　　罗安闻言松了口气，心想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是空白神性吗？” 　　奥伦没有回答，显然不知道空白神性是什么，以他的层次，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也可以理解。 　　罗安刚准备结束审问，奥伦却回忆到什么，主动说：“是死神的神性。” 　　罗安并不在意，但不知为何，脑海中灵光一闪，油然而生的警惕让他毛骨悚然，“上古死神还是现代死神！？” 　　好一会，奥伦都没有回答，直到罗安的耐性险些耗尽，他才磕磕盼盼的说：“只，只，只有一个死神。” 　　轰的一声，罗安如遇雷殛！ 　　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了，浓浓的疑惑让他险些抓狂，放回奥伦的灵之后，几经挣扎思索，他有了决定。 　　“我未曾见过你，你也未曾见过我！” 　　对着一面具现的镜子，祂将相关的经历和记忆生生的“扣”了出来，留下第一段空白，让这段记忆化作一颗戒指，待在手上，并设定了将这段空白填充的条件。 　　空白之二： 　　听了查尔斯转达的、阿加塔伯爵希望见他一面的消息，罗安就一直记在心里，不久后，处理完要紧急处理的事项和布置，已经晋升到序列4的他从影界穿梭到莱茵，出现在阿加塔的坟墓内。 　　只是一照面，空白一就被填充，罗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制止了阿加塔想要做出的举动和语言，沟通宫殿，动用源质储备布置下隔绝内外的屏障，营造出一个暂时安全的私密场所。 　　“你先不要说，也不要问，只回到我几个问题。” 　　阿加塔看他这样慎重，不由的也是肃然，点了点头，一动不动。 　　“你是四世伯爵，我一直不明白，这四世的来由？” 　　阿加塔看他也是圣阶了，以为他在为以后做打算，想一想也是理解，于是就毫不保留的说：“不到天使，就不能获得不朽，序列3以下非凡者也是会衰老的，尽管很少有人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刻，但当那一刻不可避免的到来，序列4、序列3的圣阶，就会寻找一个新的容器，并开始分离自身的特性，用自身的特性培养一个新的非凡者，再用神性……” 　　“等等，你是说神性！？” 　　“不错，神性，神性是回归的关键，当特性完整的一定的程度，神性会让他在容器内逐步复苏，直到最后完全复活，找回曾经的所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罗安的神色真是复杂无比。 　　好一会他才说：“再跟我详细说说其中的步骤和奥秘，不要有丝毫的隐瞒。” 　　阿加塔有些不满，不过她还是没说什么，仔细的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详细的解锁其中的步骤、感受和奥秘。 　　最后，罗安全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长长的叹了口气，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立刻感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正在里面蠕动。 　　这当然是他的心理作用，不过，既然已经了解，那就办法，对手这个局也不是天衣无缝，他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 　　最后他对阿加塔唱道：“我未曾见过你，你也未曾见过我。” 　　预先设定的机制立刻启动，以他现在序列4的位格撬动宫殿的力量，阿加塔在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没有时间反抗，就这样被生生扣去一段生命，与罗安身上盘旋而起的混沌一起，化作了一枚戒指。 　　空白之三： 　　在准备完全消化序列4的魔药之前。 　　分殿内，某一个准备时间，罗安的手上的戒指已经完全融化。 　　阿鲁比耶神听完他的描述，陷入到长时间的震惊、犹豫和挣扎中。 　　罗安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说：“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被人占了，你以为你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阿鲁比耶神畏缩的闪了闪，就像只被吓住的哈巴狗，“其实……其实也不用这样决裂，既然是个陷阱，那就逃出来好了，没有必要……” 　　“陷阱里的诱饵我无法拒绝。”，罗安断然说：“还是说，你有办法搞到真正的空白神性？” 　　阿鲁比耶神当然没有这样的本事。 　　不错，罗安确实无法拒绝，就算是穿肠的毒药，现在也是唯一的出路，要不然他怎么能在短时间内的晋升到高阶，怎么才能跟上地球和宫殿的步骤，怎么应付以后越来越复杂和危险的局面？ 　　他别无选择。 　　“只要我还在，你就放心，绝不会死，你一个灵界生命还顾忌什么，我连肉身都舍给你了。” 　　阿鲁比耶神退无可退，不得不一咬牙，说道：“好吧，拼了！” 　　罗安满意的点头，手指一敲桌面，巨大而繁琐的仪式阵列浮现，无数非凡材料闪烁起来。 　　罗安和阿鲁比耶神分列仪式对你的两个点，大片混沌的光泽落下，罗安的灵体离开肉身，向阿鲁比耶神的位置挪去。 　　阿鲁比耶神挣扎着、恐惧着漂浮，像罗安的驱壳落去。 　　在空中相遇的一刹那，奇妙的、不可名状的、神秘至深的反映发生，罗安的灵体从阿鲁比耶神身上穿过，阿鲁比耶神也从他的灵体穿过，然后，阿鲁比耶神“变”成了罗安的灵体，回到驱壳，罗安变成了阿鲁比耶神，落在仪式阵图的另一个阵眼。 　　交换成功！ 　　完成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泛起浓浓的迷茫，同时开口，用汉语普通话唱道：“你未曾见过我，我未曾见过你……” 　　…… 　　三道空白填充完毕，蕾拉的全身一震，眼中浮出恐惧之色，全身僵硬再无法动弹，同时，一条裂纹在她的眉心处浮现。 　　空白四： 　　晋升到序列3，罗安无限欣喜，在某一个身处分殿的时刻，手指上的戒指突然融化，空白一、空白二突然填充，他一个激灵，全都想起。 　　无比恐惧和焦躁的捂住胸口，那股欣喜不翼而飞。 　　在痛苦的挣扎之后，不得不按照预定的步骤走下去。 　　空白五： 　　星空中，深红色的星体后的那只巨大的猴子抓住了船票，被严重污染和崩溃的罗安分身突然融化的一枚戒指，破破烂烂的残留本质顿时获得了强力的补充和注射，罗安又立了起来，露出一个微笑，对那获得船票，喜不自禁的猴子说：“还有一笔买卖，您有没有兴趣！？” 　　猴子的眼珠子一转，叽叽叽的笑着，点了点头，并不需要他将心里的想法和计划说出来。 　　罗安满意点头，笑眯眯的唱道：“你未曾见过我，我也未曾见过你。” 第三百四十三章我未曾见过你（二） 　　空白五的内容填充，蕾拉这次露出强烈的恐惧之色，眉心的裂纹悄然扩大，分殿内的红光一闪，一只毛绒绒猴子手持船票、登陆了。 　　祂什么也没做，只是冲着蕾拉嘿嘿嘿的笑。 　　宫殿内顿时充斥着魔性的笑声，深红色的星空立刻占据了所有，一出现就攀升到巅峰的呓语即使是宫殿也无法承受，大量的肉芽、蘑菇、触手和肉瘤在四面八方产生，并开始放光发热，成为一个个巨大的辐射和污染源，向聚焦的中心，也就是蕾拉一股脑的作用。 　　所有的变化发生在一瞬间，因为五道空白填充的缘故，罗安的人格回归了一步，又开始在主体意识中争夺，蕾拉的反应慢了一盘，导致崩坏的局面形成。 　　蕾拉裂开嘴，情不自禁的尖啸起来，尖啸中，舌尖变成了一个猴头，叽叽叽的怪笑着、冲着什么人做起来了鬼脸，还延伸至口腔之外，拼命的向外拉伸。 　　一个个巨大而深厚色的肉瘤从蕾拉的身上长出，特别是眉心的裂缝处，一只只小小的蜘蛛爬了出来，都长着一个叽叽怪笑的猴头，冲着同一个方位，像是有什么人似的，怪笑着。 　　而在现实中的那个深入地下的洞窟，高坐神座之上的蕾拉一声闷哼，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顿时，头上的翡翠花冠、胸前的希望之火、身旁的命运之轮、身后的光明披风……全都开始了颤动。 　　一股浓郁的锈色爬上了蕾拉的脸庞，她面容似铁，在希望之火的讽刺和吐槽出口之前，一声断喊：“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 　　不断泛起的回音宛如雷霆一般，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为之变色，影界、星界、灵界，包括现实的虚空，都被这一道道回音所冲击，又好像一道胜过一道的狂风，卷曲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遵循着冥冥之中的联系，这回声也回荡到了宫殿内。 　　于是，叽叽叽怪笑的猴头纷纷一愣，充斥的呓语打了个“嗝”，有这一瞬间的清醒就够了，蕾拉联系上宫殿，用不完整的、候选一权限调动了源质！ 　　大片浓郁的混沌之色一闪，充斥的星空宛如水波倒影般的被打散，手持船票的猴子被驱逐，刚刚还有将宫殿都污染迹象的污染和侵蚀就此排斥一空，分殿恢复，青铜作案前，蕾拉身上的污秽纷纷结痂脱落，掉落在地上，化成一只只深红色肥胖蠕虫，又被绞杀成一片片粉末，消失无踪。 　　“你以为这样就能翻盘！？” 　　蕾拉怒吼着，联系上身在现实中的本体，开始全力与罗安苏醒的人格相持起来。 　　但是，有一部分本质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污染了。 　　眉心处，还顽强的存在着一颗肉瘤，几经绞杀，都完全的生长出来，这是因为，污染已经侵入蕾拉和罗安的意识人格，相持的双方就这样引来第三方的加入。 　　叽叽叽…… 　　一个猴头在额头处拉伸出十几厘米，怪笑着，还是冲一个方位的虚空做着鬼脸。 　　下一秒又被绞杀，可下下一秒，又生长出来，重复这样的过程。 　　蕾拉很快就反应过来，索引不做理会，艰难的取得相持的上风后，僵硬到了极点的身子缓缓偏移，向身后的那根青铜柱看去。 　　这时候，解封空白的条件再次满足。 　　空白六： 　　分殿内，突然被光束摄来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罗安有些狼狈的从棺椁旁滚落，第一时间动用候选一的权限，将棺椁内咆哮而起的上古死神之分身镇压，费了老大得到劲，才将上面残存的神念抹除。 　　青铜棺椁融化，金黄色的上古死神神性被现代的神秘规则定义和容纳，“多”出来的神性成为空白，化作一座圣杯，静静的漂浮到眼前。 　　罗安长舒一口气，缓了一会后，难耐欣喜的哈哈大笑。 　　阿鲁比耶神从身后的青铜柱内浮现出来，贪婪的盯着圣杯，叫道：“你答应过我的！” 　　罗安心情很好，估摸着容量，晋升应该是够了，就准备许诺饲养的宠物，但是，话来到嘴边却停滞了一瞬。 　　祂的眉头一皱，空白一到空白五的记忆就此解封。 　　他定格了许久，等适应了“完整”，心情立刻变得不同。 　　长叹一口气，再看圣杯，再没有片刻之前的志得意满。 　　他冷笑一声，心里想：“真舍得下本钱啊！” 　　只是有一个疑惑。 　　序列2的特性取自星空，克蓝沃还如何动手脚，除非…… 　　除非祂已经将【兽语者】途径的序列4到序列2的特性都准备好，到时候借所谓的“置换”之名，在自己服用魔药而神志不清的时候，来个暗箱操作。 　　嘿嘿，连星空都算计上了，真是好手段了。 　　在将那取自星空的“石榴”拿了出来，左边“空白”神性，右边石榴状的特性，眼神陷入到迷离中。 　　到了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但他还是没有把握，一定能在最后关头醒来，就算是醒来，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他别无选择。 　　他还能想方设法的加强获胜的概率。 　　就获得相关知识而言，克蓝沃在自我分裂的情况下，不可能还保留唯一性，那就不可能保留序列0的位格，那么摊牌的时候，面对的祂最高也只能是序列1. 　　序列1和序列2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有序列0存在不会存在序列1，序列2也可以融合唯一性，这就为祂设定了一个上限。 　　摊牌的时候，自己也大概率的是序列2了，就位格方面来说，并不存在质的差距，而且，祂要选在最合适的时机摊牌，那就一定是各项条件都具备了时候，比如末日拉开序幕，自己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能启航回归。 　　这样一来，祂在费伦的教会和各项资源与势力就要大打折扣，再加上位于宫殿之内，祂获得外援的概率也会很小。 　　这么一减再减，其实祂也并不可怕，大有翻盘的可能。 　　自己要做的，是加强加深作为“罗安”的部分，深刻自己的生命烙印，再在摊牌的最后时刻，一股脑的放出来，来个鱼死网破。 　　说感就干，再说也没有时间了。 　　“你未曾见过我，我未曾见过你……” 　　蕾拉转向青铜柱的身体再次定格，额头处的猴头叽叽叽的狂笑着，祂说：“你这个……猪猡……以为……” 　　语不成句，段不成声，最开始三个字还是蕾拉的声音，“猪猡”已经换成了罗安的银色，最后的“以为”豁然是阿鲁比耶神那又惊又恐的声音。 　　如此，条件再次满足。 　　空白七： 　　这是一个梦，也是梳理最深处的记忆和生命烙印与传承。 　　罗安回到了婴儿时期，卷曲的母体的子宫里，浑浑噩噩的隔着母亲的肚皮，看到了朦胧的亮色，听到了外面那略显嘈杂和模糊的声音。 　　一股向下的挤压之力产生，咕咚咕咚羊水混浊起来的声音。 　　他开始了生产了过程。 　　挤压之下，一点点的向下滑行，他很不舒服，拼命的挣扎，却是如此的无力。 　　他不想离开这样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地方，却不能阻挡来到复杂而多彩之世间的命运。 　　终于…… 　　“哇哇哇……” 　　“七斤六两，是个大胖小子，恭喜了！” 　　“……让……让我看看！” 　　再次听到地球母亲的声音，小小的婴儿一下子愣住了，这声音是如此的虚弱无力，却像警钟，又像巨锤，重重的砸在他那混沌的意识和灵魂上。 　　然后，他被放在一个温暖而熟悉的人身旁，闻到让他的灵魂和身心都安宁下来的味道，看到朦胧的模糊中出现的一张脸庞。 　　脸庞带着虚弱的笑，却是一脸嫌弃的表情，说：“好……好丑！” 　　“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孩子很健康，倒是个安静的小家伙，你看他睁眼了……哎呦，这么小就知道妈妈是谁呢？” 　　“这叫母子天性，小姑娘家家的，少见多怪。” 　　罗安吧唧了一下嘴巴，打了个哈欠，吐了个泡泡，一下子让这张脸庞欣喜的笑了起来。 　　笑容在这时变得清晰，又化作一个深深的烙印，铭刻在他的意识和灵魂深处。 　　“妈妈……” 　　妈妈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庞，哼唱着：“你未曾见过我……” 　　填充完毕，蕾拉的身躯剧震，眉心的裂纹骤然扩大，一半脸是蕾拉又惊又怒的表情，一半脸已经换成了一个婴儿的天真、满足和惬意。 　　至此，倾斜的天枰终于从倾倒的边缘向另一个方向抬起。 　　空白八： 　　一转眼，这个梦境做了五年。 　　五年后，红太阳幼儿园门前，幼儿园老师抱着哇哇哭个不停的罗安，果断的从一个少妇手中将他抢了过来，一转身就串进园内。 　　只是…… 　　这哭声太魔性了，简直是惊天动地。 　　那少妇心都碎了，眼圈通红，一声宝宝，就要追进去。 　　身后一个有力的肩膀制止了她，一个温怒的男声说道：“好了，好了，他都五岁了，你再这么惯着他以后怎么办？” 　　再说罗安。 　　半个小时后，他哭累了，睁着朦胧的泪眼一抽一抽的打量新环境。 　　小班的孩子都比他小，可还有很多小朋友冲他做羞羞脸，都在嘲笑他。 　　他的嘴巴一憋，又要哭将出来。 　　幼儿园老师一看不好，赶紧将他抱了起来，哄了好一会，才止住洪水泛滥之势。 　　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罗安不答，自顾自着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老师叫李莉，是李老师，你是不是没有名字啊，那老师以后叫你小猪好不好！？” 　　“我不叫小猪，我有名字！”，罗安气愤不已的抬头喊。 　　老师笑了，跟狼外婆似的，故意说：“那你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名字的小朋友都叫小猪。” 　　“我叫宝宝。” 　　“宝宝啊，宝宝是小名，你大名叫什么啊，我们班的小朋友都有大名，你不会没有吧？那就只能叫小猪了哦！？” 　　为了不叫小猪，罗安拼命回想自己的大名，好一会才回想起来，眼睛一亮，小胸脯一挺，骄傲的大声说：“我叫罗安！” 　　罗安二字一出口，梦境就暂停了。 　　罗安，罗安，罗安，罗安…… 　　一遍遍，一声声，整个天地都在回应，都在传递。 　　每一次传递，都化作一个烙印，深深的印在他的意识和灵魂深处。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久远。 　　老师的声音传来：“原来你就是罗安啊，我听你妈妈说，罗安是个懂事听话的小朋友，那跟老师一起进去好不好，老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还教你唱歌，还一起做游戏。” 　　罗安认真的想了想，说：“唱歌！” 　　“好，唱歌，唱歌什么好呢……” 　　老师抱起了他，向泛着朦胧光芒的教室走去，“……你未曾见过我，我未曾见过你。” 　　轰！ 　　蕾拉的身体像是被一颗炮弹集中，寸寸龟裂在她的身体表面浮出，额头拉伸出来的猴头更是肆意狂笑，紧盯着一处虚空。 　　现实中，神座上的蕾拉猛地站起，一声怒吼，身形向上一跃，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身旁，那轮毂疯狂的转动。 　　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空白九、空白十、空白十一、空白十二…… 　　一生的记忆，一辈子的生命旅程，一次次第一次，一次次悸动，一次次的重温、想起和深刻，都在找回、唤醒和加强。 　　蕾拉脸上，裂纹划分出一个个独立的表情，一一对应着不同的人格、情绪和状态，无声的碎裂声密集的发出，终于，有一片碎片从身上脱落。 　　脱落后化作的却是人类罗安的样子，施施然的在一张青铜座椅上一坐，敲了敲的桌面，嘚嘚，泛起一个悠然自得的笑容：“合作还是毁灭！？”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选择，只是双方依然调换了位置。 　　【快完结了，这书一开始就想慢一点、稳定一点，可惜……是我想多了，导致现在“前重后轻”，很多事儿都没交代完，唉……不说了，下一本再说吧，预计国庆后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谜底（全书完） 　　现实中，蕾拉愤怒的连声咆哮，台阶下的天使和圣阶们无声无息，只是在眨眼间，数量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情势直转而下，可惜，隔着宫殿，空有着远超对手的实力，却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胜负的天枰逆转。 　　蕾拉当然不肯坐以待毙，祂拿起身边的轮毂，转动上面的方格，就要从亿万个变量、因果和条件中，施加外力。 　　但，刚准备付诸实际，手中象征的命运的轮毂就碎裂了。 　　咔嚓！ 　　碎裂的轮毂化作亿万个碎片，由实转虚，又在蕾拉对面的虚空中，由虚转实，并拼接在了一起，变成了半隐半现的巨大轮盘。 　　“你失败了，克蓝沃！” 　　“我没有！”，蕾拉怒吼着。 　　“你失败了，就应该按照约定放弃，执行第二方案！” 　　“我……” 　　这时候，翠绿的花冠、希望的徽章、光明的披风纷纷离他而去，化作各自的像徽，与那巨大的轮毂漂浮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祂已经疯了，被星空侵蚀的太过严重，你们偏要听他的。”，希望的火焰尖利的叫着，“船票呢，快，在启航之前。” 　　一张船票从轮毂中飘荡出来，在费伦的另一处地下石窟之中，六神教会的骨干残余迎接这船票的降临，一座漂浮在另一个维度之上的宫殿幻影一闪，轮毂、花冠、徽章和披风纷纷化去。 　　在刘颂的分殿内，魔术师协会精英和骨干正在安置十数万加美尼亚王国的亲眷和难民，刘颂从主殿进来，有些愁眉不展，看着自己的底盘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头疼着该怎么跟罗安解释。 　　还有“斩断与费伦的联系”该怎么斩断，简直一点头绪都没有，此时他已经是序列4【隐秘侍者】，能看到一点点神秘规则的本质，感应到朦胧的、不可名状的神秘核心。 　　在他的感知中，这十几万人好像跟自己都有着隐秘的联系，而现实中，魔灾肆虐中的联系还有更多。 　　难道说，所谓的斩断联系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抹杀？ 　　他摇了摇头，赶紧甩去这样疯狂的猜想，只是心情更加阴郁了。 　　飘荡到青铜作案前，创世界就在他的他周围，只是好像一层重叠的幻影，幻影内有山有水，这十几万人就生活在这样的幻影之内。 　　这种创世界的方式是模仿影界与现实的结构关系想到的，在分殿内增加一个就好像“滤镜”一样的层，赋予这个层各种详细的设定和内容，使之能暂时容纳这些人又不干扰到自己。 　　最关键的是，不让他们看到真实的宫殿，还有自己的秘密。 　　一具分身从混沌海中漂浮上来，回到青铜作案前，在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锚定成功，位置：地球影界，类型：影界生命，锚定稳固，回归通道18/20！】 　　【获得贡献2%】 　　看到提示内容，刘颂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他让分身向自己走来，准备接受这次行动的详细过程，以了解地球此刻的现状，为回归后做准备。 　　正在这时，周围的影世界忽然一阵荡漾，其内部突然飙升的质量眨眼间就超过了容纳的上限，刘颂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自己的导师和曾祖母闪现在另一把座椅上，身后带着一个滴溜溜旋转的轮毂。 　　刘颂大惊，一对璀璨的羽翼顿时在背后展开，心思电转之间，联系上宫殿的控制权限……但在下一个千分一秒，却定格了思维。 　　大段大段的“无线广播”从那轮毂上放射，神念的交流只在一瞬间，刘颂已经知道了此刻正发生在另一处分殿的事儿，特别是空白神性！ 　　一瞬过后，他大汗淋漓，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望着那徐徐转动的轮毂。 　　“我上当了！”，导师愧疚的跟他说。 　　她不知道，此刻刘颂已经无暇关心这件事儿。 　　导师只说的一句话，神色就变得呆滞而冰冷，那轮毂借助她的嘴巴，开口说：“你比不上祂。” 　　刘颂知道这个“祂”指的是谁。 　　不错，罗安能在那种情势翻盘，不代表他也可以。 　　“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轮毂说：“到达另一个晶壁系后，我负责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刘颂竭力恢复冷静，让发胀的脑子运转起来，好一会才说：“我也可以求罗安帮忙！” 　　“祂帮不了你，至少在费伦如此！” 　　是啊，费伦可是祂们的地盘，虽然已经末日了，再说，罗安怎么帮，把自己的特性挖出来，还是说把自己的神性“提纯”一遍！？ 　　不可能的，如果能这么做，罗安早就做了，这是人格、认知、记忆等等构成自我层面的变异，从根本来说，服用魔药而晋升，本来就是这样的过程，不能依靠任何外力，只能靠他自己。 　　“我只服用了一次！”，刘颂深深的喘息，还想抵抗，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投降。 　　“一次已经足够，你有了神性，你让克蓝沃的神性参与了自身的重塑和升华……” 　　“够了……我该怎么做，你们又想要什么？” 　　“首先，更多的船票。” 　　刘颂跟个困兽似的，被逼入死角，他通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导师的脸。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前往一个新家园，我们也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新家园足够大，我们只需要一席之地，不会妨碍你什么。” 　　“……能让命运之主这样软绵的劝说，我是不是应该骄傲，感激涕零！？”，刘颂切齿的讽刺道。 　　“我大约知道你们候选者之间的事儿了，难道你就甘心屈居祂之下，将这至高的权柄、无上的荣耀和力量拱手相让？我们也可以帮你……” 　　“怎么帮，让我一下子提升到序列2？哈哈……然后再被你们鸠占鹊巢？”，刘颂撑著作案站了起来，“当我是傻子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的疯狂、自私、残忍的。” 　　轮毂：…… 　　“你们玩坏了一个世界，拍拍屁股就想跑，等到了地球，谁知道你们会怎么做，那里是我的家，我的灵魂故乡，你以为我会将你们这些疯子和强盗带回去？做梦，做梦，哪怕一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刘颂越说，神色越是坚定，迷茫和恐惧都不见了，脑海中回忆中上辈子的一幕又一幕，渐渐有一股舍身的从容和冷静。 　　轮毂：有时候，死，也是一种奢求。 　　“你在威胁我吗？哈哈，就算死神在我身体内复苏，那我也成了祂，祂能如何，让自己坠入星空，让自己生不如死？” 　　轮毂叹息，说道：“她呢，你的导师，你的祖母，他们呢，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 　　“卑鄙、无耻、恶心，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命运之主？神圣？我呸，只有下三滥才会干出这种事儿。” 　　“你脑海中有这样一句话，“夏虫不可语冰”，还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看来你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换，还在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和道德伦理看待一切……” 　　“废话那么多干嘛，船票不给，你们爱咋咋滴吧！” 　　轮毂无语，好一会过去，渐渐的从导师身后隐没下去。 　　导师醒来，用悲呛、无奈、麻木和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刘颂惨然一笑，安慰道：“别担心，我可没有放弃，一定有办法的，祂们想唬住我，哼，没那么容易。” 　　但在另一处分殿，罗娜就没有他这样的坚韧了。 　　一碗魔药放在眼前，她脸色惨白，神色恍惚，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位光辉璀璨的身影。 　　左边的希望女神催促道：“你还有其他选择吗？一边是通往神圣和不朽的道路，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该怎么选，还用犹豫！？” 　　右边的自然母神说道：“不要心怀侥幸，祂也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迎接并战胜克蓝沃，你能做到吗？” 　　罗娜：“我，我……” 　　这时候，蕾拉手持船票登陆上来，罗娜一见到她，就恐惧的差点晕了过去。 　　蕾拉对她裂齿一笑，明明熟悉和娇媚的笑容，却无比的怪诞和诡异。 　　“我答应，我答应！” 　　希望女神：“那就回现实中去晋升！” 　　罗娜忙不迭的点头，“这就去，这就去。” 　　希望女神和自然母神这才放松对她的压制，不在干扰她的心神。 　　罗娜联系上宫殿，唯唯诺诺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蕾拉手中的船票首先溃散分解，然后混沌的白光充斥着一切。 　　“她怎么敢，怎么敢！！” 　　现实中的地窟中，蕾拉愣了一下才不能置信的咆哮道。 　　其他正神默默无言，台阶下的天使和圣阶又少了三分之一。 　　一个怪诞而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响起，一位圣阶迈着沉重的脚步，轰轰有声的走了出来，星空化作一片朦胧又模糊的倒影具现在他的周围，“真是可惜啊，现在诸位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蕾拉豁然转身，巍峨的神念降临，漫天的神秘法则镇压，一瞬间爆发的凌厉泯灭了圣阶存在的一切痕迹。 　　这位圣阶全身蓬松的爆炸开来，化作漫天的水泡，溅落出去。 　　蕾拉又看向其他正神，怒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犹豫！？” 　　轮毂首先飞了回来，与祂的右手生长在了一起，接着是披风，最后是尖叫咒骂的徽章。 　　最后提起死神镰刀，身形膨胀出去，一瞬间就膨胀成顶天立地的巨人，屹立在魔灾肆虐的大地上。 　　硬顶着星空，眼睛绽放成两颗炽白的太阳，挥洒出无限的光与热，将大地上肆虐的魔灾与黑暗，连同星空一起，排斥出去。 　　然后转向一个冥冥之中的方向，凝视过去。 　　宫殿颤抖起来，分殿内，罗娜怔怔的抚摸上自己的眉心，那里出现了一道竖纹！ 　　好一会她才感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正在自己身上苏醒。 　　她恐惧万分的尖叫起来，不断动用源质储备为自己净化，混沌的白光一再闪烁，都无法祛除内心中的那股越来越冰冷的东西。 　　眉心处的竖纹在极短的时间内“发育”成一个雏形的眼睛，眼睛紧闭，大片大片不属于她、而正在被她接受的记忆和认知正在蔓延，很快就让她的理智崩溃。 　　刘颂比她的状况还要糟糕，那第三只眼睛已经发育成熟，即将展开。 　　两个惊恐万状、绝望不已的候选在主殿汇合，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来到罗安的青铜门前，拼命的敲了起来。 　　“罗安，救命，救命……” 　　罗安的分殿内，空白已经填充到二十一，每一处空白就是一颗“葡萄”，逐渐串联成一整串完整的葡萄。 　　天枰依然在倾斜，碎片已经分离了数十，数十个罗安冷笑着，将蕾拉占据的主体意识包围。 　　蕾拉的眼神一会迷茫、一会愤怒、一会焦虑，神色和气韵也在三种不同的人格之间来回转换。 　　这时候，来自现实的支持突然增强，六神合一，开始不计成本、不计后果的向宫殿发起冲击，蕾拉将另外两个人格镇压下去，分出两具龟裂的分身，一言不发的向混沌海飞去。 　　罗安与她心神相连，当然知道这两具分身要去做什么。 　　锚点！ 　　其他的所有条件都已经满足，还差两个锚点，第三阶段就会结束，回归的通道就会开启。 　　“垂死挣扎！”，他说。 　　“我，我们，我们再，我们再谈谈……”，蕾拉艰难的说。 　　罗安不答，而是看向了作案后的青铜柱。 　　阿鲁比耶神从中浮现，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 　　“不！”，蕾拉尖叫。 　　“啪！”的一声，数十个罗安打个响指，一个占据了整个分殿、无边无际的神秘仪式阵浮现出来，阿鲁比耶神位于一个主要阵眼，蕾拉位于另一个主要阵眼，在祈愿的作用下，在充沛的源质伟力之中，最后的谜底揭开。 　　“我的主意识体在这里呢！” 　　阿鲁比耶神褪去了蜘蛛六臂的“外衣”，变成八足、四尾、背生一对羽翼的神话灵体，蕾拉的灵体也拉伸出来，同样褪去了“外衣”，变成了阿鲁比耶神、蕾拉以及克蓝沃三者混合的怪异灵体，脱离了罗安的肉身。 　　现实中山崩地裂，六神合一的蕾拉暴跳如雷，可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改变另一个维度正在发生的事。 　　这时候，罗安的意识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其诡异的念头： 　　死亡，希望，自然，光明，命运……五还是六，五还是六！？ 　　这是五位正神，五位，还有一位正神在那里，是谁！？ 　　从始至终，第六位正神好像都不存在！？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你想到了！” 　　罗安：“……谁！？” 　　“我是阴影。” 　　罗安：“……旧日！？” 　　“是的！” 　　“……普罗米修斯！？” 　　“呵呵，也对。” 　　罗安：…… 　　“用你的概念，我此刻类似盖亚意识。” 　　罗安：你想做什么！？ 　　“送一送你，顺便甩掉这个鬼东西。” 　　罗安：“亵渎宫殿？” 　　“是的！” 　　“你是宫殿的主人？” 　　“我是它的工具。” 　　罗安：……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很高兴，呵呵……”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六……五位正神的唯一性！？” 　　“呃……很聪明。” 　　“星空也在你的计划之内，末日也是你……” 　　“嗯，解开谜底的感觉很奇妙，我已经很久没感觉到愉悦这种情绪了。” 　　“你……”，罗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祂的主体意识已经回归，糅合了蕾拉、克蓝沃和阿鲁比耶神的“三体”正在宫殿内左突右撞，六神……噢是五神合一还在现实无能的咆哮，充斥一切的圣光化作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正在天际交接处产生。 　　星空之上，那无数个深红色的星体正在蒸发，正在哀鸣，无数只猴子争先恐后的向更深处逃去，一边逃，一边还向现实诅咒、痛骂！ 　　清者上升，浊者下降，开天辟地的一幕就在此刻产生。 　　五神合一的神躯完全定住，良久之后，命运之轮首先脱离，化作一颗流星，逃亡而去。 　　其他四位如梦方醒，惶然四射，狼狈而卑微的就如同祂们常常蔑视的蝼蚁。 　　正疯狂敲门的刘颂和罗娜也被突如其来的圣光照射，眉心的第三只眼谁之化去。 　　费伦主位面之外，无数气泡一样的失落位面显出痕迹，肆虐了数万年的时空乱流正在平息，一个个位面“接触”，一个个气泡叠加在了一起，就好像浴缸里的泡沫一般…… 　　这一切，发生在一个眨眼。 　　罗安都看见了，无比清晰。 　　“宫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问。 　　“用你的概念，宫殿是病毒，是细菌。” 　　“那宇宙、晶壁系就好像一个个原本健康的细胞？” 　　普罗米修斯一声轻笑，“是的。” 　　“源质就是细胞和病毒都需要的营养？” 　　“很恰当的的比喻。” 　　“多元宇宙就好像一个有机物那样的整体，一个多细胞生命！？” 　　“嗯哼。” 　　罗安苦笑。 　　“别担心，病毒也是可以变异的，你可以和宿主形成共生关系。” 　　“你已经完成变异了！？” 　　“是的，很不容易，险些失败了。” 　　“那我回去后，岂不是要重复你做过的事儿？” 　　“目光要长远一些……” 　　“21途径的唯一性？” 　　“那是先决条件。” 　　“我需要你的经验。” 　　“乐意之至！” 　　…… 　　普罗米修斯离开了。 　　两天后，最后两个锚点建立。 　　罗安坐在青铜作案前，罗娜和刘颂坐在他的下首，三处分殿已经将所有的因果收集。 　　一切准备就绪。 　　罗安结束了两天的失神，醒来后微微一笑，手指敲了敲作案，说道：“回家后，我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啊！” 　　祂说的不错。 　　但那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书完！】 　　作者的话：匆匆结束，万般无奈，不胜愧疚，请大家关注悦然的下一个故事，一定吸取这次的教训，拜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