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女鬼成灾 作者:深湖 内容简介   其实,这并非鬼迷人的简单故事!   一次吓人的夜归,我和三位同室经历几幕异常的恐怖,随之我却发现,三位同室都发生暗黑的逆转,他们,前前后后地拥有了鬼灵女友。而我竟也无处逃遁,甚至成了这一现象的中心人物,在身边有了心仪女生时,女鬼照样将我视为追求目标要来傍我……   是浪漫的福利,还是催死的灾殃?   我因此是会陷入一个能随心所欲猎情的漩涡,还是跟心仪女生一起抵抗这些女鬼的侵扰?… 第一章 下错车 遇怪事   所有的怪事,开始于一天深夜。   那天夜里我们上了13路公交车。   这是午夜最后一班车了,车内除了我们三个从市中心赶回校园的大学生,没有其他乘客。司机也想早点下班,所以把车开得比白天快。   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我们三个都东倒西歪,因喝过夜酒而昏昏欲睡。   突然间,坐在我前排的马奇惊叫起来:“王三娜,王三娜……”   我被这惨兮兮的叫声惊得一颤,睁开眼睛,只见马奇正趴在车窗上,朝窗外拼命摇手。   坐在他身边的简桐也从瞌睡状中惊醒,生气地问道:“马奇,你发什么神经啊?谁在外边?”   “是王三娜……”   “王三娜是谁呀?”   “我们村里的,一位美眉,漂亮的美眉……”   一听是位漂亮美眉,我和简桐顿时精神一振,正要进一步打听详情,马奇却呼地站起来,冲着司机喊道:“叔叔,请停一停车。”   由于我们多次结伴乘这路车,司机对我们是面熟的,他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不是到大学站点下吗?还没有到呢。”   “不,我要下车,马上。”马奇显得急不可待。   司机只好靠边停车,打开车门。马奇根本不向我和简桐作任何解释,像只轻巧的猴子般窜下车去了。   我和简桐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难道是这路车经过这里,马奇正好瞧见他们村的王三娜出现在车外?这里离他们村有几百里,三更半夜的怎么会这么巧?   简桐看着我问道:“黎小睦,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也得下去噜。”我有点无奈地摊摊手。   我们三个既是同班也是同室,是天然的死党,马奇可以扔下我们去见美眉,但我们不能扔下他自顾乘车回校。   我以为马奇此刻在匆匆向后跑,因为从他宣称见到车外的王三娜到车子停下,至少过了半里路了,他当然会向发现王三娜的地方返回去。   可是我和简桐下了车,却见马奇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马奇,你又怎么啦?”简桐在马奇背后捅了一下,“你不是发现你们村的王三娜美眉吗,你不去追她,呆在这里等她跑过来?”   可是简桐一脸的惊诧茫然。他转过头问着我和简桐:“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能辨别出来吗?”   我睁睁有点酒意朦胧的眼睛,环顾四周,不由得大吃一惊。   确实,这是什么地方呀?   我们是从13路车跳下来的,公交车还刚刚开走,但这条路明显不对,它不是13路线的宽阔车道,完全是一条狭隘的村级小公路。   小公路的两边没有一盏路灯,只有路的一侧有块不大的灯箱广告牌,勉强向我们所站的那块地方投下一抹有限的亮光。   而除了这个灯箱广告牌,两边似乎没有任何景物,没有建筑,没有树,也失去边界,总之就是空茫茫一片。   抬头看灯箱广告,上面除了灯光没有任何内容,甚至连“广告招租”字样都没有。   我们跳下车却落在了一个无法作出任何辨识的奇怪地方,搞不清是到了哪里。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所措了。简桐不由得迁怒于马奇,训斥着他:“你不是说看到什么王三娜了吗?那她在哪里?是你逗比把打盹产生的幻觉当真了吧?”   马奇却断然否定是幻觉,他说他确实看到王三娜就站在路旁,还向车里的他招手呢。   简桐更生气了,“这里有个鬼啊,你特么下车是想见鬼吧。”   马奇本就有点郁闷,被简桐一批顿时不开心了,当即还了一句:“你特么才想见鬼呢……”   “你中途突然下车,想见鬼还见不着呢。”简桐进一步讥讽。   别看他俩唇枪舌剑,平时这么斗嘴惯了,不会真的吵起来,但他们的话让我听得身上发凉,不得不发出警告:   “靠,你们还是少说鬼不鬼的,当心引来什么不测呀。”   我的警告并非戏言,在上车时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趟回校的路上会出点什么事了……   我的话音刚落,马奇忽然兴奋起来:“瞧,王三娜,她不就在那里吗?”   我朝他所指的方向打量,黑幽幽的前方没见一个人影。   马奇热烈地向前跑去,但猛然又像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刹止脚步。   然后他折返回来,声音一下子转为惊恐,“怎么回事,前面来了那么多女人……”   我瞪大眼仔细观察,前面一片混混沌沌,哪里来什么那么多女人?   马奇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浑身竟然发起抖来,“黎小睦,你看到了吗,这些女人怎么一个个都是受伤的?有的缺鼻子,有的没眼珠,有的下巴都掉了……”   可是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受伤的女人。   马奇这家伙平时爱讲鬼故事,他是否因为喝了夜酒难以抑制酒劲的冲动,故意玩恶作剧吓一吓我和简桐来取乐?   我用膝盖在他后腿上顶了一下,警告他再要胡言乱语,小心嚼烂了舌头根。   可这时简桐的反应也变了,一改刚才对马奇的痛批,反而失声叫道:“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这么多女的,有好几百个吧?她们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全都皮开肉绽,缺胳膊少腿……”   马奇见简桐支持他,更来劲了:“简桐,你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简桐忽然用手一指:“咦,最右边那个,不是古大琴吗?她就是我们村的。”   马奇惊问道:“你是说右边那个穿黄衣服的?她怎么浑身是血?”   简桐似乎又有些疑惑了,自言自语说道,“对呀,古大琴不是早已经死掉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马奇一听也失声叫道,“我们村那个王三娜,也是早就死了的呀……”   他们都有点愣愣的,两人面面相觑。   简桐问道:“你们村的王三娜是怎么死的?”   马奇说是割腕自杀的。又问简桐,“你们村的古大琴呢?又是怎么死的?”   简桐则说他们村里曾出过一起大车祸,死了好几个女人,古大琴就是其中之一……   我简直有点受不住了,不得不提醒他们:“半夜三更的,你们能换个话题吗?”   但马奇却反而问我:“黎小睦,我和简桐都看到自己村里的女人了,你认认,有没有你们村的?”   简桐和马奇一向臭味相投,都爱读各种鬼故事,还喜欢在睡觉前大侃大聊也不怕半夜做恶梦。   我用目光进一步搜视,面前总是灰茫茫的,根本见不到一个影子。我无法确定他们是有意在捉弄我,还是真的见到各自村里的女人,而且还是死掉了的女人。   我怀疑他们一唱一和,蓄意营造恐怖场面来惊吓我,只好哀求般劝道:“拜托,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还是考虑考虑,咱们怎么才能尽快回宿舍吧。”   经我这么一说,他们似乎清醒过来,两人停止讨论转而都打量起周围来。   “黎小睦,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马奇茫然地问着我。“我们不是在大路下的车吗?怎么跑到这条小路上来了?”   我指了指他:“我本来还要问你呢,是你先下车的。”   马奇和简桐都陷入迷茫,他们都挠起头皮来。   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我的三婶。   我三婶是一个“凡呻”,就是能召唤鬼灵,与鬼灵进行交流的“巫婆”。   三婶曾明确地告诉过我,如果你走夜路时遇上虚惊怪异的事,比如鬼打墙,不是你真的被一堵墙给挡住,也许只是一种假象,只要你抽支烟或撒泡尿,就有可能破解面前的阻挡。   但这往往是一种先兆,预示着你可能要遇到真正不吉的事情了。这种不吉之事有可能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也有可能你只是个旁观者,将要听到或看到发生在别人身上,而这个别人,往往是跟你有关系的人,至少是熟人。   我们现在落到这个非常诡异的场地里,会不会如同遇上鬼打墙,被封在一个虚幻的圈圈里了?   我似乎豁然开朗,决定使出我三婶所教的那个方法,来作一番尝试。   “喂,你们有没有尿?”我招呼着他们。“咱们一起来撒尿吧,破一破这个场景。”   一听说撒尿,他俩都霎时叫起来,似乎这才发现他们已到了都快憋不住的程度了。   他们问我怎么尿,具体有讲究吗?   我介绍道:“你们不是看到前面有那些女人吗?那干脆,就直接朝着她们撒吧。”   马奇有点惊讶,低声问道:“那都是些女人啊,其中有咱们村的王三娜,还有简桐他们村里的古大琴呢,咱们是大学生,总要讲一点素质吧?怎么能直接露出来朝她们尿?”   “去你的狗屁素质吧,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难道还想跟她们共度下半夜美好时光?”我骂骂咧咧解开皮带,刷一下扯下自己的牛仔裤,又将小三角一捋,第一个摆好了姿势。   简桐也响应着,学着我第二个摆好姿势。有点忸怩的马奇虽然迟疑,也只好效仿着,暴露出他自认为最宝贵的隐私。   “准备好了吗?预备——撒——”我一声令下,三把枪像三匹小水泵起动了。   其实我也早就憋足了尿,只是刚才因为紧张而忘了尿意,现在一撒,顿觉爽极。   可是我正觉得舒服,猛然听到一声尖叫响起,吓得竟然一下刹住了这畅快的宣泄。   那一声尖叫实在太瘆人了。   是一个女人的尖叫。   在我收住尿尿时,马奇和简桐同样紧急刹了车。   那声尖叫像无形的刀子划破漆黑的夜空,直接扎进了我们的耳廓,刺痛我们的耳膜。 第二章 大学鬼楼   “哪里来的叫声?”马奇惊问道。   我们都停止放水,分别抬头向四周张望,努力搜寻这声惨叫的来源方向。   但由于这声尖叫响起时我们正全神贯注撒尿,并没有刻意留神,而等到要专门作出判断时又找不准具体方位。   “难道是那些女人吗?”简桐朝前张望着。   但我觉得不像是来自前面。   马奇也在朝前打量, 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咦,你们看到没有,那些女的好像都跑了。”   简桐也连声表示赞同:“是的是的,我也没看见那些女的了,她们全部都不见了。”   难道我三婶教过我的这个方法真的管用?可我自己没能亲眼见到那些所谓女人,就无法自我验证。   我仍然当马奇和简桐在演戏,只能装模作样陪他们玩。   但刚才那一声骇人的尖叫,到底出自哪里?真是那些女人中发出来的吗?   我没看到那些所谓女人,但我听到了尖叫,那像是垂死者在即将堕入地狱的那一刻所发出的绝望嚎叫,令人在汗毛直竖的情况下,眼前立马浮现种种恐怖至极的画面。   依照我的感觉,那声尖叫并非来自当面,好像是在侧面的,并且还从高于地面的地方传来的。   我见马奇和简桐都在发愣,连忙提醒道:“既然你们说那些女人不见了,说明咱们的方法对路,我们接着尿完吧。”   他们这才跟我一样,继续完成被强行中止的放水行动。   等我们尿完后,情况又起了新的变化。   又是简桐率先发现的,他惊叫道:“咦,这里是哪里?好像有点认得嘛。”   我抬头环视,面前原本混混沌沌的环境有了改变,四周不再那么空朦苍茫,而是显出一些景物征迹来,视觉正在改善。   简桐似乎更进一步有发现,他指着右边说道:“那不是中兴驾校吗?”   中兴驾校不就在我们大学对面吗,与我们大学隔着一条小马路。   马奇也叫道:“没错没错,那就是中兴驾校的围墙。难道这里是小北路?”   小北路正是我们大学与中兴驾校相隔的那条小马路。   很快我也辨出那个灯箱广告上是有字的,正是中兴驾校的广告。并且不是仅仅一个而是一侧沿路立有一排溜。   刚才一切如同隐没在强雾中,现在周围的景致都变得可辨了,甚至抬头能望到夜空密集的星星。   而小北路的另一侧,就是我们大学的围墙。   一看到围墙我不由得心头一紧。   我们的大学总共开有三个大门,除了朝南的正大门,还有朝东和朝西各有一个侧大门。早先朝北也是有门的,但后来却将北门给拆掉了,使北面的围墙连成一体,中间不再给出口。   为什么要这么改造?原因据说是校区靠北面是一片阴地,风水不佳,出现了几幢鬼楼。   我刚来报到时听到的第一个传闻就是鬼楼。   鬼楼是届届相传的一大话题,那些学哥学姐在新学弟学妹到来之际,最乐意将这个恐怖的传说宣扬一番,除了好心的提醒,还蕴含着每一届学子对鬼楼巨大的恐惧。   有人说靠北这些楼都是鬼楼,但也有人认为真正的鬼楼只有一幢,就是靠西北的那幢废弃的实验楼。   现在,我们处在北面围墙的外边,正是在西北角方位,我抬头立刻能认出,围墙里面那幢楼,正是令学生们谈虎色变的鬼楼。   这幢实验楼年年要出事,本来朝北的围墙大门就在这幢楼旁边,由于学生们害怕经过这里,那个门几年无人进出,变得多余,校方也可能发现此门开着对学生心理很不利,才决意将其封堵。   此刻路一侧的灯箱广告照着小北路,也映着对面我们大学的围墙。围墙的里面那幢鬼楼,在不明不暗的视线里,笼罩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简桐也认出来了,嘴里失声叫道:“卧槽,这不是咱们那座鬼楼吗?”   马奇当即开骂:“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咱们那座鬼楼?这是特么咱们的吗?”   “额,我说错了,应该是咱们学校的鬼楼。”简桐连忙更正道。   “别提什么鬼楼,现在半夜里呢,你不害怕,老子还心慌呢。”马奇批评着简桐。   我突然想到,刚才那声尖叫,是不是就出自鬼楼?   “喂,黎小睦,你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简桐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暗忖。   确实,这就是一个古怪的问题。   13路车并不经过小北路,而是行驶于南大门外的双线路,大学站点就在南大门外的路边。   我们虽然没到大学站点就下车,原本总应该在双线路,但跳下车竟然出现在小北路,等于隔了整整一座大学校区。   真是奇怪至极了。   此时马奇想到一个问题,向我和简桐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是乘错了车?我们以为是乘的13路,实际上乘上了其他路,只有这个可能性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到了这里。”   简桐立刻表示赞同,“我想起来了,我曾经乘过113路,正是经过小北路的,我们会不会昏头昏脑上了113路,然后被扔在这里了?”   我坚决否定这个说法,尽管我们喝了一顿夜酒,但会把113路看成13路?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我们上13路是肯定不会错的。   我又想到了三婶,我曾经问她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三婶没有正面回答,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你没遇到,那就当是没有吧。”   言外之意你只有遇上了才会相信有,别人说有或没有都不足信。   莫非,马奇和简桐口口声声说见到一些奇怪的女人,并且这些女人个个伤痕累累的,确有其事?想想我们下车落在这里,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   但我觉得现在也不适合讨论,向他们建议道:“这些问题还是留待以后再议吧,咱们还是快回宿舍去,休息要紧。”   他们对此没有异议,再没有比回宿舍更重要的事了。   既然北面围墙没有门,我们要么往西绕去走西大门,要么往东绕去走东大门。   大学的校区那么庞大,一想到要绕那么远就令人沮丧。   “靠,当初为什么这个北门给废掉呢,拆了大门留个狗洞也好嘛,那样我们也不用去绕那些冤枉路了。”简桐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着。   马奇却抬手一指,兴奋地提醒:“谁说这里没有门,那不是门吗?”   我和简桐顺着他的指点,朝围墙上望去,果然围墙上有一道门。   这是一个单开门,类同于房间的房门,看上去略显得有些奇怪,它并无门框,在围墙上直接有个门洞,门则安在靠里一侧,此刻绷开着一点空隙,显示它并未关紧。   门的颜色全部纯白,好像是最近才新安装的。即使一侧的灯箱广告并不很亮,还是能照出这个门焕然一新很是光洁。   然而望过去,在光洁的门面上却反射着一个蜘蛛似的痕迹,十分耀人眼目。   “咦,那是什么?”马奇指了指门上的这个痕迹。   我们站到门的正面,抵近观察。   这是一个无法作出判别的痕迹,既不是印上去的,也不是用什么笔所画,它没有别的颜色,更像是有人用手掌在白底面上摁了一下,又格外鲜明。   “是手掌印吧?”简桐显得不以为然。“有人推过门,就留下这个印痕了。”   可是我觉得,这虽然有点像手掌印,仔细辨别又有不对的现象。   在五个手指印的尖端部位,分明有五点尖细的爪痕。   如果不是很用心地看,很容易忽略的。   “你们认为,这是人的手掌印吗?”我问马奇和简桐。   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人的手掌印。   “那你们用手推一下门,试试能不能留下这样的掌印?”我向他们提议道。   马奇就率先伸出右手,用张开五指的手掌推了一下门。   门向里转动一下,却没发出任何声响。马奇不由得缩回手。   我们细细打量,马奇手掌推过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   轮到简桐了,他力气大速度快,干脆一掌就将门完全推开了。   立刻,有一股风从里面窜出来,一下子扑在我们脸上。   我们不由自主往后各退了一步。   “卧槽,这风真够凉的。”简桐连打了几个喷嚏。   马奇也惊讶地说:“看来是围墙挡住了风,这门一推开,风就吹过来了。可为什么这么凉呢?”   我指了指门里分析道:“这里面正好是树林,白天也缺少光照,树下形成一片清凉的小气候,到了夜里气温更低,吹出来的风当然比外面路上更冷。”   我们要验证简桐这一推有没有在门上留下掌印。结果证明简桐也没能在洁白的门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马奇和简桐仍不以为然,说那可能是当初此门刚油漆好,有人在油漆未干时推了一把,就留下了这道痕迹。   这个说法差强人意。我更关心的是那五点爪痕,人的指甲有那么长,那么尖吗?   可是无论是马奇还是简桐,反而质问我,门上哪里来的什么爪痕?   事情好像颠倒过来,刚才是他们声称看到了很多伤残的女人,而此刻是我看到了手印上尖尖的爪痕,而他们却说没看到。   那五点瓜痕都在指头的前端,离每个指端大约五厘米,并且呈现的不是人的指甲的弧形,是类似于鸡爪抓过的小尖尖。   他们俩都不是近视眼,难道真没看出来吗?   马奇和简桐也不管我疑惑,他们一前一后跨进门去。有了这道进校园的捷径,他们已经是急不可待。   我索性也不去研究那些爪痕了,也跟着跨过门进到里面。   哐当一声,那扇门在我们身后自动闭上了。   一股更阴冷的风向我们卷来,似乎是从地底下刮来的,带着一股隐隐的晦湿味儿。   “啊呀,好冷。”简桐轻声嘀咕着。   我提醒道:“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确实,此处阴冷之地真不宜久留。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异常的声音。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第三章 遭遇女生跳楼   声音还是女声,不过这次不像刚才那一声尖叫那么惨烈。而是发出“嗷……嗷……”的两声。   听上去似乎是那个女人负伤后,在痛楚艰难地哼哼。   我们从门里进来,正好处于鬼楼的下面。   鬼楼是一幢五层楼,每一层前后都有外走廊,我们所听到的声音,好像来自上面的后走廊。   此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是进入一个墙中圈,在围墙里面还有一圈围墙,是专门围起这座鬼楼的。我想起来有学长叮嘱过我,平时没事不要往这里跑,连看都别去看,因为鬼楼的凶险是超乎人想象的,你去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都有可能招来意想不到的祸患。   出于对学长的信赖,以及对鬼楼的过份恐惧,我没有靠近过校园西北区域,平时在那边远眺一下,这里都被层层的树林所屏障,只依稀见到楼的一个平平的顶端,在树梢头上隐约露出,似乎总蒙着一层灰灰的雾霾。   现在才发现有围墙专门围着这幢楼,承心是将楼隔离起来,围墙内就是禁区,禁止学生出没。   而我们三个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个禁区里了,而且是在午夜过后。   整座校园都在沉睡,鬼楼上却传出奇异的女声。   马奇一恐慌就冲口而出:“我的娘,我们在鬼楼下了?”   简桐骂道:“你脑子锈逗吧,懂不懂到什么地方忌说什么话?你这么乱提,要是真的引来了那啥……”   这俩货管不牢嘴,我连忙嘘了一声制止他们,“别出声了,还是快点走要紧。”   简桐在前面才走两步就停住,茫然地问道:“我们要往哪里走?”   “当然找围墙的出口。”我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围墙出口在哪里?”   简桐这么一问,我和马奇都发愣了。   我们都没来过此处,哪怕在围墙外溜达一圈也没有过,根本不知道鬼楼的围墙在哪个方向留有出口。   “不管那么多,我们沿着围墙走,直到找到出口为止吧。”我想当然地说。   于是我们沿着围墙,按顺时针方向走。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找到出口。围墙绵绵不绝,都成一体,既无门,也无裂口。   终于我们停了下来。   “我们好像是在转圈。”马奇紧张地说道。   简桐更恐惧,压低声音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刚才从小北路进来的那个小门,都找不到了?”   我早就发现这一点了。虽然这里光线不太好,但那个小门是白色的,比较显眼,不会让人无法辨别,我们应该沿着围墙转了至少三圈了,却没有再见到这扇门。   “卧槽,本来以为这门是条捷径,没想到钻进了个封闭的圈子里了。”简桐恼火起来,“再找不到出口,咱们就砸围墙吧,砸出个洞来就钻出去。”   马奇问:“手无寸铁,又没有榔头,总不能拿拳头吧,我们又没有李小龙那样硬的拳头。”   简桐斥道:“你笨,我们可以找石头啊,砖头也行嘛。”   虽然我觉得这是可笑的,但情势所迫,也认为不妨一试吧。   可我们正要俯身找石块,忽然又被楼上的动静给惊住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又是“啊……啊……”的两声。就在我们上面的楼上。   我抬头仰望,发现楼顶上有人影在晃动。   之所以判断出是人影,是因为从下向上望,楼顶的背景便是夜空,虽然没有月亮,星空却是有一片光晕的,映衬出站在楼顶平台前沿的那个黑影,能辨别确实是一个人。   一看到是个人,加上已经听到传出的叫唤声,我的第一个判断是:有人要跳楼。   声音是女的,那就说明要跳楼的是一个女人。   鬼楼本身就是因为年年有女生跳楼而著名,现在楼顶上出现了女人,是有悲剧要重演了吗?   刚才我们听到那几声叫唤也有了解释,是这个女生在跳楼前的泣血哀号吧?   我脱口而出:“不好了,有人要跳了。”   马奇忙问:“你看到人了?她在哪里?”   “就在楼顶。”   他俩也仰头观望。但都说没看见。   “黎小睦,楼顶哪来的人啊?”简桐向我发出质疑。   然而话音刚落,我们眼前豁然落下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只听通地一声响,有一个物体砸在我们前面的水泥地坪上。   物体颇有点份量,砸到地坪上激起了一股灰尘,随着风扑向了我们。我们被灰尘冲得眼目迷离,不是打喷嚏就是咳嗽。   霎时我们惊慌失措,不约而同朝后退却。   我们在离物体坠落处有十几米处停止,望过去只看出一堆白兮兮的东西,暂时无法辨别是不是人。   那个物体坠下来后,除了通地一声响,再无任何声息了。而从树林那里刮来的风,在鬼楼下盘旋,发出一些诡异的声音,似乎在哀鸣呜咽,奏着一曲悲泣的挽歌。   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鬼楼的传闻如雷贯耳,我一直是那么小心远离,从不敢光顾这个阴险之处,没想到竟然还是直接涉足楼下,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牵着我来的。   我和两位同室并非是来探险的,只不过借用了那扇门想走条捷径,却不料正好有个人落下来。   那不是跳楼秀,是实实在在有人跌下来,砸在我们面前了。   简桐终于大声问出来,“卧糟,真是有人跳下来吗?”   马奇捂着鼻子也在叫唤:“好像是个人,真有人跳楼了。”   简桐又问着我:“黎小睦,你看到的是男的女的?”   我却急急地问着他们:“你们身上有没有打火机?”   其实我应该知道,我们三人都不抽烟的。   马奇问道:“你要打火机干啥,难道你想去点一把火吗?”   “我想去照看一下,跳下来的究竟是男是女,我们总得要查证一下吧?”我说道。   简桐却明确表示反对,“我们完全不必要验证,还是快点走我们的吧。”   马奇问:“你的意思,我们什么都不管,顾自离去?”   “当然,我们快点出去,然后去向保安报告吧,就说这里有人跳楼了。”   马奇也同意了。   可我认为我们必须先搞清砸下来的是不是人,万一不是呢?谎报案情虽不是故意,总是有点无厘头,我们这么仓皇而去向保安报告,连到底是不是有人跳楼也没搞清,三个大学男生遇事如此胆小无能,岂不贻笑大方。   既然没有照明工具,只有摸黑过去,近距离地观察一下。   我提议道,“我们总得去了解一下是否真的是人,万一是什么别的东西呢?再说,如果真是人,我们也得看看是否已经死了,万一还有救呢?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万一真是人,你怎么救?”简桐质问我。   “我们可以立刻打120,再报警。”我说道。   简桐不以为然,“那咱们可以先出去,再打电话,咱们留在这里又不可能直接施救的。”   马奇又认同简桐的意见。   我也无法坚持自己的主张,只好同意了。   正当我们向围墙边走时,那个女声又响起来了,而这一次,就响在离我们十几米的地坪上。正是刚刚空中坠物的落地处。   “张加力,张加力……你在吗?”那个女声在呼唤着。   此时的女声已经比较平缓了,不像刚才那样尖声尖气,更不是那么惨绝人寰,而像是情绪平和,万事皆无,在很正常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而我们一听到这个名字,大为震惊。   “谁,她在叫着谁?”简桐轻声问我们,“是叫张加力?我没有听错吧?”   我和马奇都没有回答,静静地谛听,要得到进一步确定。   “张加力,张加力……你在吗?”   女生依然淡淡地絮叨着。   我虽然看不真切,不过可以想象她躺在地坪上,就如同大热天舒服地躺在家中的凉席上,悠然地呼唤着张加力。   “确实是张加力,”马奇肯定地说道,“千准万确是在叫张加力。”   “她怎么会叫张加力?她是张加力的什么人?”简桐又问道。   马奇责怪:“那谁知道?应该去问张加力自己吧。”   “真怪了,她怎么会叫张加力呢?”简桐明显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张加力,就是我们的另一位室友……   事情变得越来越巧合了。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三个相约去市中心逛街玩,张加力并没有一起去,我们在市中心逗留到半夜才回,半路马奇突然说看见了他们村的王三娜,下车莫名其妙地落在小北路,原本没有门的北面围墙上出现了一个边门,当我们钻进来时处于鬼楼下,一个女生跳了下来砸在我们面前,而她嘴里在叫的,又是张加力。   我又想起了三婶的话,难道我们下车后的奇怪所遇,正是一个先兆,预示着我们会见到有个女生跳楼,并且这个女生还跟我们的另一位室友有牵连?   “黎小睦,你在想什么?”简桐感觉我在沉思就问着我。   我们三人的关系虽呈三足鼎立,但他们常有意无意把我当作老大,好像关键时刻我就是比他们聪明。   “她还活着。”我说道。   “对,她还活着,那我们怎么办,去救一救她?”马奇问道。   简桐压低声音:“怎么救?万一救不成,咱们不是要引火烧身?”   马奇从兜里掏出手机说:“还是打个电话报警吧。”   我一看到马奇手中的手机亮开,顿时脑中一亮,天呐,我们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工具给忘了。   我们三个人下车前都把手机塞在裤兜里了,下车后俨然都忘得一干二净,好像我们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人,根本没有手机。   其实我们三人里,简桐的手机有手电筒功能,那不是正好用来照明吗?   “简桐,咱们先去照一照,看看情况吧。”我提议道。   他们也同意了。   有了照明工具,大家的胆子也大了点。三个人向跳楼女生靠近去。   简桐摁亮了手机小电筒,绿色的光亮照出地上的人。   那付惨状,令我们毛骨悚然。 第四章 跳楼者的怪相   手机的小电筒当然比不了真正的手电,但那照出的光线足以让我们辨认了。   地上确实躺着一个女孩,她仰面朝天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马奇和简桐刚一照眼,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后,一齐逃了开去。   “妈呀,太吓人了,我不敢看了。”简桐跑到十几米开外,熄灭了小电筒,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   我只好过去对他说道:“把手机给我吧,我来好好看看。”   马奇颤声问我:“那个样子,你不感到恐怖吗?”   我也看到了一眼,那种冲击力无比巨大。但正是这一眼,让我心中很疑惑,闪过一个大疑团,反而抵消了那种恐惧感。   简桐就把他的手机交给我。我拿着手机又靠近跳楼女,按亮小电筒。   我迅速粗略地打量了一下。   躺着的女生穿着白色的丝薄汗衫,下面是半透明的白色短裙,短裙一半掀开,露出两条腿。   她的两手稍稍托开,两条小臂都约略弯曲,每只手都握成拳头状,给人一种情天恨海有什么事放不开的绵绵恨意。   再看她的脚上没有穿鞋,也没穿丝袜,完全光着脚丫。但奇怪的是脚底板上没有一丁点泥灰。   粗略看去,女生肌肤很白,全身除了一头黑发几乎没有一点杂色。她身姿苗条,两条玉腿真是美不胜收。   她原有的姿色一定相当优美。可惜此时躺在这里的她,已经面目全非了。而面目和头部才象征着她跳楼后的惨烈后果。   如果仅仅看她的身姿,简桐和马奇是决不会逃离开的,那简直是一个睡美人躺在这里,美丽动人。可是她的面孔和脑袋呈现出非常可怖的模样。   先看她的面孔,根本就失去了正常的五官,整个脸面如同被一把刨子给刨过,外皮已经掀掉,鼻子不见,只剩两个小空洞,下嘴唇残存,上嘴唇也无踪,只留下一排白色的牙齿。眼睛上面眉毛被刮掉,也无眼皮,只剩两个大大的眼窝。   最可怕的是这双眼睛,两颗眼珠空洞地瞪着,在小电筒的灯光下,一动不动,却反射着奇诡的光泽。   我把手电先关闭一下,因为我被这付惨状深深震撼,不忍卒睹。   但我还是要继续观察观察的,我要确认她是死了还是余息尚存。   同时,我还想验证我心中那个最大的疑团。   在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跳和呼吸后,我又按亮小手电,这次我专门察看她的脑袋。   她的头部,已经碎开了。   由于她留的是短发,可以明显看到裂缝,裂缝很大,应该达到了五厘米。   可以想象她从空而落,脑袋就像一个熟透的西瓜砸在地面,从中崩开了。   有很多棕白色的东西挤在裂缝口,却没有流出来,那当然是脑浆吧,看上去就好像是凝固了的巧克力奶油。   我将手电光照在她的头发根部,再照照她脑袋周围的水泥地坪,越看,心中那个疑团反而越大了。   这时马奇和简桐见我一直在潜心观察,壮了壮胆凑过来了。   “她死了吗?”马奇问我。   “应该是死了。”我回答着。又提醒他们,“你们也看看,她还有没有活的迹象?”   简桐看了几眼又转身而走,回头向我们喊道:“还看什么呢,这样还不叫死人,那死人又是什么样呢?”   是的,确切地说,躺在这里的是一具女尸。   我们离女尸远一点。我把手机还给简桐,认为现在可以报警了。   简桐就打起电话来。   可是他说没有打通。   马奇用自己的手机打,也没打通。接下来是我用我的手机打,号码一摁,手机里什么回应都没有。   “奇怪,这里没有移动信号。”我扬了扬手机。   马奇诧异地问:“可这里又不是偏远地区,是我们的校园里,怎么可能没有信号呢?”   我叹口气说道:“你们到现在还没觉出来,我们今夜所见所遇,一直是非常态吗?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马上想办法出去,直接找保安报告,让他们来处理吧。”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出去?找石头砸墙显然不合理。我目测一下,围墙高度至少有三米,当初砌那么高纯是防止有人翻越吧,现在却把我们困在里面。   好在我们都是乡巴佬出身,我终于想到,能不能利用一下树枝?   有些树长得很高,枝繁叶茂,总会有一棵树的枝桠伸出围墙。我把这个主意一说,三个人就特地寻找起这类枝桠来。   果然我们找到了一条合适的枝桠,它伸向围墙外边,而横向的枝干距围墙顶也就一米左右,很适合我们攀爬。   经过一番艰辛的攀越,我们总算从围墙里越了出去。   有惊无险的结局让我们松了一口气。我们正要离去,又听到从里面传来女生的叫唤,那种声音有点嘶哑了:“张加力,张加力,你在哪里,不要去找武媚娘,抱我,抱抱我……”   我们再次被惊住了。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简桐喊道,“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喊叫?”   马奇也愣愣地说:“太怪了,这是她的声音,但她那付样子,不可能喊叫了。”   简桐又习惯地问着我:“黎小睦,你说呢?”   “不要说了,我们还是快点找保安,把事情推给保安,我们什么也不要管了。”我毅然决然地作出决定。   我们刚从那个魔幻般的场景里脱出来,就算那个女生还没有彻底死绝,尚会发出这种呼唤,我们也不能返回去救她。虽然我们是男生,但我们遇上的场景太过奇诡,已经没有勇气担当更多了。   找到保安后,我们语无伦次地报告了一番。尽管保安对我们半夜出没于鬼楼围墙内的动机很是怀疑,连连追问,但我们撒了一个谎,说是半夜靠近围墙听到里面有动静,想进去探一探,结果刚靠近鬼楼就遇上有人从上跳下来。   保安要我们带他们一起去现场。马奇和简桐拒绝了。我倒还有另一层考虑,就带着两名保安前去。   这一去果然让我有了新的发现,鬼楼的围墙确实是有出口的,就在朝南一面。   那是一扇门,白色的门,跟我们从北面的小北路那面进来的门一模一样。   但事实是,我们在里面时根本没发现围墙朝南一面有出口。   我问了保安,他们说小北路一面朝北的大门封掉后,根本就没留有小门。   我特地观察了一下门的表面,上面还留着那个诡异的掌印。但等我走近去再看,门的表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保安了。我离开那扇奇怪的门,匆匆走向我们宿舍。   马奇和简桐并没有先回去,他们在半路等着我。我知道他们有一肚子的问题要跟我商讨。   他们最担心的是我们已主动承认进过鬼楼围墙,发现了女生跳楼,那我们会不会已经卷入这桩案子,要成为警方眼中的嫌疑人了?   我毫不否认地说:“这还用说吗,我们当然脱不了干系。”   简桐担忧我们的嫌疑会洗脱吗?如果这事在全校传开,我们会不会在学校论坛上被鼓噪成杀人犯?   “随便吧,我们又没有真的杀人,怕什么呢?别人爱扯淡尽管扯吧。”我不以为然地回答。   马奇认为,这种事很容易被怀疑成三男欺一女,桃色新闻加逼死人命,足以成为全校的核心绯闻,让人津津乐道,有多少人会添油加醋乱嚼舌根,我们三个无缘无故被推入舆论漩涡中心,不是很冤枉吗?   “那也没有办法,”我说道,“刚才下车后遇上的事,不是很可怕吗?那样可怕的事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女生跳楼是个案子,警察一定会搞清楚的,案情大白之时,就是我们被洗脱冤枉之时,哪怕身上再多的污泥浊水也被一洗干净。”   我的口气淡然轻松。其实我真没有为这些忧虑,女生跳楼跟我们无关,我们何惧被冤枉。我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俩也想到的。   由于我们向保安报告时没有提及跳楼女呼唤过张加力的名字,简桐就问我刚才带保安去鬼楼前时有没有向保安提了?   我嘘了一声,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们在保安面前都没有提,我一个人当然也不会提及的。我觉得这个细节,暂时还是不要说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得有所保留。”   马奇认为不管跳楼女生有没有死,总之她是叫了张加力的名字,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对吧。那这个女生是不是跟张加力有关系?   “应该有关系吧。”我说道。   简桐问:“我们要回宿舍了,如果张加力在里面,我们该怎么说?”   “当然若无其事,什么话也不用多说。”我又叮嘱他们,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我们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我们走上宿舍楼梯时,简桐悄声问道:“你们猜猜,此刻张加力会在干什么?我们进去,他会问我们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吗?”   马奇不假思索说:“他当然在睡大觉。他不会关心我们的进出的。”   果然,当我用钥匙打开门时,宿舍里显得一片沉静。   张加力的床最靠近门边,门刚打开我们就听到从他床里传出甜醉的鼾声。   我伸手按墙上的开关开亮灯,只见蚊帐里的他侧身朝里,正在酣然大睡。   我们三人进内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到他。   简桐故意很响地咳了一声,希望能藉此把他惊醒。   张加力的鼾声一下子停了。但他虽然停止打鼾,身子却并没有动。   他醒了吗?   肯定醒了,但他怎么会不动一动不作任何反应呢?   这,就是张加力…… 第五章 捉摸不透的张加力   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刺激到张加力,除非有颗炸弹从空落下来,才有可能让他受影响。   我们一个宿舍四个人,张加力与我们三个绝非水火不容,表面大家十分和谐,相处愉快,但本质上我们类别有异,我们三人成伙,他一人为群。   我打了个呵欠,在自己的床里躺下来。天还没有亮,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个回笼觉。   然而简桐似乎意犹未尽,这小子明显按不住内心那份躁动,不想让宿舍的空气就这么安定下来。他虽然也躺在床里,却向马奇发问:“马奇,你说,这事到底怪不怪?”   “哪件事?”马奇也躺在了床上,顺口反问一句。   “还有哪件,就是那个女生跳楼的事嘛。”   我心想,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回宿舍就睡觉,不要提这提那了么?   这货却忍不住,不就是存心想试探张加力的反应嘛?   我留意一下张加力,他睡姿依然,像块石头一样岿然不动,根本没什么反应。   马奇似乎也没料到简桐要提到此事,他稍稍迟疑一下问道:“这件事,有什么好怪的?”   我怕简桐要说得更直露,接过话头说道:“不是怪,是巧合,我们来报到没几天就听说,鬼楼每年会发生学生跳楼自杀事件,我们也是出于好奇想近距离去识识鬼楼的真面目,也当是一次校区探险吧,可没想到正好遇上了有人跳楼,不过既然鬼楼年年有发生,我们正好撞上一次,也算是巧合,还是不要过于解读了。”   马奇听出我话里的暗示,他也只想睡觉,所以打个呵欠附和道:“对对,黎小睦说得没错,一次巧合而已,我们已经向保安汇报了,没我们什么事了,现在还是睡觉吧。”   可是简桐居然大声戳破我们:“遇上这样的怪事,你们还睡得着?你们没发现现场有一个巨大的反常现象吗?”   看来这货不把张加力惊动誓不罢休。   “什么反常现象?”马奇不得不接着他的话。“有人跳楼,当然本身就是反常现象嘛,这还用说?”   “不是跳楼本身,而是女生跳楼后呈现的状况。”简桐干脆利落,“我谅你们就是看出了也不愿说,还是我来捅破吧,那个最大的反常现象就是血,对不对?”   我心里一动,确实,这正是我在现场观察到的最大的反常现象,也正是我心中最大的那个疑团。看来简桐也是辨别出来了。   只听马奇说道:“你说的这个现象,我也注意到了。这的确很奇怪。我还特地拍了一点视频呢。”   一听马奇拍了视频,简桐不由得发出惊叫:“哇噻,我还以为你当时跟我一样吓出魂了,我们三人里,只有黎小睦还算淡定,没想到你马奇也比我牛,居然还拍了视频了?快让我看看。”   我也暗暗惊讶,马奇这小子还是挺能耐啊,居然还想到拍视频,我当时一门心思顾着察看跳楼女的状况,忘了要拍照或视频,还是他想得周到。   我从床里欠起身,看到马奇和简桐都从自己床里起身,马奇手里拿着手机,向简桐递过去。   简桐伸手就接。   然而突然简桐大叫了一声:“啊呀!——”手一甩,就将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斜飞,正对准张加力的床,虽有蚊帐阻挡,但由于力度很大,加上蚊帐松松地垂着,手机带动蚊帐朝里砸去,正好击中张加力朝外弓着的屁股。   简桐和马奇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我也是很愕然,怎么会这么巧,简桐不会是承心要砸中他吧?   这一下,张加力应该有所反应了吧?   果然,张加力嗯了一声,动起来了。   他缓缓地坐起来,低头检查着。   那部手机隔着蚊帐落在他床里,蚊账被拖进去一部分。   他将蚊帐的一角撩起来,将手机拿在手中。   宿舍里的气氛一阵凝重,简桐和马奇都紧张地望着张加力,不知他会作出什么反应。   不过我料到张加力不会生气。生气就不是张加力了。   果然,张加力将手机扬了扬,问道:“简桐,你怎么把马奇的手机乱扔?”   他的口气是柔和的,缓慢的,即使被砸了屁股,也没有大为光火的样子,问得平和淡漠。   简桐甩甩右手,嘴里嘶哈嘶哈几声,责怪着马奇:“你妹的,那是什么破手机,怎么机身上带电?”   “什么什么,手机上带电?”马奇瞪大眼睛斥责,“你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那破手机到了我手心里,就把我给电了,我敢说有两百伏特电,要不是我扔得快,可能我就躺在这儿,口吐白沫,全身抽筋了。你这是要害死我的节奏啊。”简桐一付受尽折磨的样子。   马奇疑惑极了,就转向张加力:“张加力,那你有没有感觉出来,我的手机是带电的?”   张加力手里握着马奇的手机,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如果有电,我怎么还拿得住,不是也早扔出去了,对吧?”   张加力要把那部手机再给简桐。简桐犹豫一下才小心地接在手中。   “怎么样,我的手机上没有电吧?”马奇又问道。   简桐掂了掂手机,嘴里不服地咕哝道:“可是刚才明明是带电的,我被狠狠地电着了,过电的感受相当惊人,我想我终于理解受电刑有多么可怕了。”   张加力淡淡地提醒道:“也许确实有电,那不过是电板偶尔漏电,你给麻了一下就条件反射扔了,其实哪来两百伏那么夸张。”   我听着他们的争议没有插嘴。我认为简桐虽然调皮,也不像是有意要用此法惊动张加力,可能真的是马奇的手机电板偶然漏电,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当然正是这一扔把张加力带动了。   马奇提醒简桐:“你还是快看视频吧。”   简桐看看手机,却说手机已经关机了。   马奇接回手机操作了一阵,嘴里嘟嘟囔囔,说那个视频呢,怎么不见了?   操作了好一会,他终于泄气了,不满地瞪了简桐一眼:“你瞧你干的好事,一扔将那个视频给扔没了。”   简桐当即反驳:“你别冤枉我,如果我这一扔把手机扔坏了,开不了机,那还说得过去,既然能开机说明没扔坏,那个视频只不过是贮存在里面的一个文件,我又没作操作,它怎么会自动消失?”   马奇把手机扔在自己床上,叹口气说:“反正视频没了,你也看不成了。”   简桐也摆摆手,“反正我们都到过现场,不看视频也无所谓。”然后又说道,“我们还是来说说,为什么那个女生跳下来,一滴血都没有流呢?”   我依然没吭声,想听他们作出什么样的分析。尤其是,现在张加力也醒了,他会不会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参与讨论?   马奇说道:“是啊,女生的脸都伤成这样,脑袋也裂开了,却没见流一滴血,确实好像不合常理吧?”   简桐就向我发问:“黎小睦,你说,女生的脸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这家伙不甘心放任我安心睡觉,总要把我拉扯进去。   对于这个问题,我是有结论的,就回答道:“你们注意到她跳下来的近处有一棵树吧,我估计是她往下落时,面孔正好蹭到一个树桠上了,是与树枝的外皮摩擦造成的。”   简桐说道,“好,就算这个推论成立,那说明她的伤是在下落时形成的,正常的情况,她落地以后应该满脸都是血吧?可你们看到了,她脸上虽然皮开肉绽,却都是翻白的皮肉,就好像被清洗过一样,连红红的颜色都不呈现,不是很奇怪吗?”   马奇也说,这确实相当奇怪。   我注意一下张加力的表情,他坐在床里,脸上根本毫无表情,略微侧头,半闭双眸,完全是一付没睡醒还疲倦不堪的傻相。他好像根本没在关注我们在讨论什么。   我暗暗思忖,要不要将跳楼女生所喊的内容,就在此刻直接抖露出来?   只听简桐又在发表看法,“你们说,会不会摔下来的,本来就是一具尸体?”   我刚想回答,马奇已经在质问了:“你的意思是女孩掉下来以前就死了,她是死了后才掉下来的?”   “是啊,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女生摔成这样都没有流血。”简桐说。   马奇不解地说:“尸体怎么可能自己跳下来?”   “靠,说你笨,你还真笨,”简桐像找到了马奇的短板,讥笑道,“你怎么会想到尸体会不会跳下来的问题?怎么就没去想,尸体是不是被别人给扔下来的?”   “啊?”马奇似乎吃了一惊,顿时支支吾吾了,“这一点,我倒真没想过哇,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自杀事件,因为历年发生在鬼楼的女生跳楼事件都属于自杀,没听说有过一件是外力介入的。”   “历年没有,不等于今年也不会有。”简桐显得理直气壮。又问着我,“黎小睦,你说对不对?”   话到此,我怕他们真要提到女生叫唤张加力这一条了,因为这件事还存在诸多的疑团,笼罩着诡异的雾霾,如果直接揭穿,会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我决定当机立断,结束这场可能带来副作用的讨论。于是我提醒道:“两位,我们已经向保安报告了,也许在我们眼里那么多的谜团,在警察叔叔那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会轻易搞定一切的,我们费心费神在这里瞎琢磨,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一边说一边向他们各投一个眼神。   马奇心中有数,立即打着呵欠附和:“是的是的,我们是读土木工程的,不是刑侦专业,何必将宿舍搞得像个侦探办公室呢。还是睡觉实惠。”   简桐也没有再吱声。他们钻进了各自的床里躺下。   我又看看张加力,他也正在看着我。他的脸上无动于衷,而这正是他一贯的模式,喜怒不形于色,你可以跟他说任何话,他都会很耐心地回答你,但你别企望他会跟你一样能被某事所激动。   我朝他耸耸肩。他毫无表情,不徐不温地说:“还可以睡一个小时,我们睡吧。”然后也躺了下去。似乎刚刚我们提到的女生跳楼这件爆炸性的事,在他那里不值一提。   他已经躺下了。我也躺下去,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我问道。   没有人回答。敲门声依旧。   敲门声很轻,似乎敲门的人比较心虚,既想让里面的人知道有人来了,又不想过于惊动里面的人似的。   我以为可能是同楼里其他宿舍的男生,有什么急事找我们,正想起身去开门,张加力已经比我更快地坐起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然后下了床,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走向门。   听他的语气,似乎他知道外面来的谁。   我就没有动,暗暗惊疑张加力这一次反应怎么这么快。   来的到底何人?   很快听得开门声,有一个嗓音传了进来:   “怎么你还在睡呀?”   顿时,我和马奇,还有简桐,一齐受到了惊动,产生了一样的反应——以最快的速度从床里探出了脑袋。   因为,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第六章 奇诡女和神秘光   在天还没亮的黎明时刻,竟然有女生来敲我们男生宿舍的门,其敏感度实在是不言而喻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避过管理员阿姨的火眼金睛而溜上来的。   我相信我们三个有一样的心境,急于想搞清来的是怎么一个女生——脸蛋,身段,皮肤,衣着……   我们的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地投向门边,期待着那位天使华丽丽的呈现。   然而张加力显然深谙我们各自的心理,似乎有意不让我们得逞,他并没有将门拉得很开,而只是拉开一点点,刚好把他的脑袋伸出去。   而从我们的视角,就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这家伙竟然那么鬼,一个女生来找他,他居然不舍得让我们一饱眼福,太不够哥们意思了。   我想对他来一句抗议,转而又忍下了,因为我了解张加力的脾性,他是不会因别人的不满而改变他自我的做法的。我只好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点什么。   还好,对话声倒是清晰地传过来。   “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我饿了,想去吃早点。”   “啊……就现在?”   “当然,马上。”   “可现在天还没亮呢,你怎么这么急呀?”   “我一夜都没睡呢。”   “为什么没睡呀?”   “想你呗……”   接下来两人的声音显得很低了,明显是在窃窃私语,不想被我们听到。   我看看马奇和简桐,发现他们的脸色非常怪异,都瞪着大眼,竖起耳朵在全力倾听,生怕放过了一点点声息。两人的眼珠都闪着一种诡异的绿光,不像只是对女生的到来产生的兴奋,更像是在窥探什么危险的信息,总之他们惊惶紧张远大于美妙的期盼。   这种神态把我吓了一跳,他们的心态,似乎跟我大相径庭。   这时门口的声音又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听女生的嗓音徒然升高:“你到底去不去呀?”   “好好,去,去。”是张加力在回答,诚惶诚恐,紧张而阿谀。   “那就快走,别磨磨蹭蹭呀。”   “好好,就走,马上走。”   张加力原本是脑袋伸在外面,现在整个身子也挤出去了。然后是哐当一声,他在外面反手把门给拉上。   晕了,这小子只穿着汗背心和平脚裤,连双拖鞋也没吸溜,赤一双脚就那么直接出门去了。   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人?听起来好像是张加力的女友,既然是女友来找,张加力为何不想让我们欣赏一下呢?   如果是别人,有了女友不是件值得大为炫耀的事吗?何必在室友面前遮遮掩掩,搞得那么神神秘秘?   莫不是那个女友姿色欠佳,在我们面前亮相不足于给他挣得面子?   我越想越好奇,迅速跳下床跑到门边,伸手就将门拉开。   我要趁他们还在门外,快点去窥探一下女生的玉容,哪怕只看一眼她的背影也好。   然而当我把头从门里伸出去,一下子却大惊失色。   我看到了什么?   宿舍门的外面,是一条东西横贯的内走廊,楼梯设置在靠西的尽头。   当我把头从门里伸出去,很自然地往西窥看时,走廊里一片黑。   这是第五层,走廊两边都是宿舍,每个宿舍都住四名男生,此刻整层楼都寂静一片,似乎只有我们宿舍的人在活动。   走廊里原本是有顶灯的,大学毕竟不是军营,不是每一所大学都制订熄灯的铁规,我们学校就没有,走廊里的灯会彻夜亮着的,但此刻却都熄灭了。   问题不在于走廊里的黑,而是在一片黑幽幽中,存在一块奇怪的光晕,正在向西边移去。   这正是让我大惊失色的原因。   那片光晕不像是自然光,就像有一只巨型的萤火虫所发出,而那只大萤火虫正是张加力。   张加力正在朝西边的楼梯口走去,他的身体浸在那片光晕里,光晕的颜色是淡青的,并不很亮,比萤火虫的光还要黯淡。但他的身体轮廓显得很清晰。   那团光成椭圆形,就像一个竖起的鸡蛋,将张加力罩在里面,“鸡蛋”外缘与周围的黑幕有着明晰的界限。   搞不清是张加力的身体在自我发光,还是那一团光有外源的,是在裹护着他。   目睹这样一个奇诡的场景,我的愕然自然无法言喻了。   但更令人惊悚的是张加力所做的动作。   在那片光晕里,可以看到张加力在走着,而他的形态是向前弯着腰,两手则反在身后,像分别握着什么东西。   他上身前倾,后股微翘,两手反向身后做着握物状。   很明显,他像是在背着什么东西。确切地说,他像在驮着一个人。反在身后的两手,是挽着那个人的两条腿。   可是在他的背上根本就没有人。   光晕里只有他一个人,做着驮着人的样子,向着楼梯口走。在他前后左右的黑幕里,也无法辨别是否走着那个神秘的女生。   可是我却听到,有两个人嘴里所发出的声音,那是在咂动嘴巴,就像我们肚子饿了,想到食物的美味时要流口水了,情不自禁发出的那种啧啧声。不是一个人在咂嘴,是两个。而且咂的声音那么大,给我的感觉是他们的饥饿感分外强烈。   脚步声呢又只有一种,是足脚板踏着水泥地坪的啪啪声。   很快,罩在光晕里的张加力到了最西边,转身一拐就拐到楼梯去了。   最初还能看到光晕发出的余晕,随即就黯淡消失了。   楼梯上传来下楼的声音,足脚板的脚步声在一步步地往下去。   很快走廊里恢复了平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什么光亮也不存在。   死一般的静寂。   突然,有个东西触到了我的肩部,我被吓得发出一声怪叫,情不自禁地颤栗一下。   “靠,黎小睦,你怎么啦,像被蛇咬了似的。”一个声音响在身边。原来是马奇,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他把头向门外伸展时触到了我的肩。   我慌乱地从马奇身边缩回来,然后跑到我的床位前坐下。   刚刚看见的一幕令我心惊肉跳,那到底是我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场景?   马奇朝外探了几眼,他当然看不到什么,然后迅速关上门,跑到我的面前。   简桐也从他床里出来,站到我的身边。   我抬头望望他们,他们的神情好怪异,都定定地看着我,脸上布满了紧张激动。   “怎么啦?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故作不解地问。   “黎小睦,刚才我想当着张加力的面说,那个跳楼女在叫他的名字呢。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们说?”简桐问我道。   我点头承认这一点。又问马奇,是不是真的拍了视频?因为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出他曾经拍过。   马奇却摆摆手:“根本就没有拍视频,当时那个场面,我都吓蒙了,哪还想到来拍视频?”   果然这是编的。我明白他的做法,“为什么要编这事?是不是想试试张加力?”   马奇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是想试试张加力,看他会不会表现出关心来。我想知道,张加力对这个女生的死,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简桐分析,既然女生口口声声叫张加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跟张加力有关系?难道他们认识?   马奇认为不仅仅是认识,可能他们的关系还特别紧密,要不然为什么女生在跳下来后还叫着张加力,央求他抱她?抱她是什么意思?普通的同学关系,或者男女朋友关系会这么叫吗?   但问题是,女生跳楼了,张加力却无动于衷,呆在宿舍睡大觉,他怎么这么淡定呢?我们都感到困惑。   “你们说,这件事,是不是张加力干的?”马奇压低声音问出来。   “我也这么想的。”简桐点着头,“会不会,这是一起杀人事件,女生是被人从楼顶推下来的,而推她的人正是张加力?”   我正想回答,突然打住了,急忙一摆手:“停,别说了……”   因为我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是张加力回来了吧?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处而来,在我们宿舍的门外停住。   但听着这脚步声,我就感觉不是张加力。   张加力是光脚的,即使能在走廊的水泥地坪上踏出声音,也是一种肉板子触碰水泥面的噗噗声,而门外的声音明明是有人穿着鞋在走动。   有可能是其他宿舍的人。可这个脚步声到我们门口停止了。   我们保持缄默,简直有点屏声静息,仿佛等待着的,是难以预想的坏事。   有人敲门了。   真是张加力吗?   不过敲门声一起,简桐就悄声结论:“不是他。”   确实,如果是张加力,他敲门不会那么柔和,因为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何必那么轻手轻脚呢,举手就敲,爽快有力。   现在的敲门声跟刚才出现过的一样,似乎那人既想提示里面的人有人来找,又顾忌敲得重了引来里面的人反感。   我脑子里一闪:难道,又是刚才来过的那个女生吗?   就在我还作着分析时,简桐已经跑过去,一把拉开门。   “咦,你是……”传来简桐惊异的声音。   门敞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女生。 第七章 又来一个怪女生   那是一位稚嫩的女生,说她稚嫩是因为她的脸上含着羞色,更像是一位童蒙未开的小罗莉,但她个子高高,身材苗条,岁数应该跟我们相当,至少是我们同一届的。   娇羞的女生总让人一眼就喜欢上,而她瓜子形的脸蛋也十分精致,皮肤细腻,虽不至于使人惊为天人,但确实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面相有面相。   她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神显得温和可亲,嘴角边露着盈盈笑意。那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也衬托着她的清纯和雅致。   如此清爽的女生,值得男生用心地品赏一番了。   我留意到简桐的表情有些惊喜,他回头向我和马奇瞥了瞥,似乎向我们传递这么一个意思:来了个美女哎……   马奇也霎时兴趣盎然,甚至还流露出一付贪婪的刁样。   “请问你找谁呀?”马奇反应超快,积极地率先发问。   简桐也反应过来,竟让马奇先问了,连忙也向女生问道:“是啊,请问你找人吗?要找谁?”   而我却飞快地作出预测,这位女生不太可能是找我们三人,因为马奇和简桐表明不认识她,我同样不认识此女。   只见女生的脸色更加娇羞,眼神更加笑意嫣然,轻启小嘴,开口说道:“你们好,我找张加力。请问他是不是在睡觉?”   果然找的不是我们三个,而是张加力。   简桐又回头看看我和马奇,他的眼神蕴含着这样的意思:哎,又是找张加力……   跟张加力有关的事,似乎都显得不同寻常。   我心中暗忖,今夜到底怎么啦,那边废弃实验楼有人跳楼,跳楼女叫着张加力,刚刚有个女生天未明就来找张加力,现在又有一个光临了,太多平时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都挤在一起了。   “你是他……什么人?”简桐没说张加力是不是睡觉,明显要先搞清她的来历。   “我叫茅绮莹,是本校中文系的。”她温和地笑着,自我介绍。   “你是中文系的?可我们这里是土木工程系,你跟张加力……是什么关系?”简桐又问道。   “我跟他,是同班同学呀。”茅绮莹脱口说道。   简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咦,你不是说中文系的吗,怎么会跟土木工程系的张加力是同班?你说笑了吧?”   茅绮莹以手掩嘴轻轻地笑着,显得既开朗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同班,不是现在,是去年。”   马奇似乎明白过来,“去年?你是说高中?那你一定跟张加力是同乡,一起高中毕业,一起考入这所大学,你进中文系,他读土木系吧?”   我以为也是这样,既然她说去年跟张加力同学,那指的肯定是上大学前的高中时期了。   可茅绮莹还是摇摇头:“我说的同班,就是大学,不是高中。我跟他,是前年上的大学。”   原来张加力并不是跟我们同一期进的大学,他早在前年就入学了,当时他进的就是中文系,与茅绮莹在同一班。但在去年不知什么原因,他申请留级,并且转到了土木工程系。   茅绮莹的介绍让我们大开眼界。   中文系跟土木工程系属于文理两个科系,谁都知道理工科转文科相对容易,而要从中文科转入理工科,难度不是一般般,张加力能从中文系转到土木系,只能证明他是个全才,文理通吃。   马奇瞪大眼睛发出惊呼:“哇噻,张加力这小子竟然有这么丰富的经历?可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也太沉得住气了。”   简桐也附和:“这家伙,是怕没面子才没有对我们提起吧?可这只能证明他厉害,能跨科转学,不同凡响哈。”   而我却保持了沉默。   因为我心中疑惑重重,一时有点理不清思路。我决定默不作声,静观事态的发展。   茅绮莹脸上笑眯眯的,好像她终于把一个难题解释清了。她朝里面张望着,是用目光寻找着张加力。   简桐看出来了,连忙向她作说明:“张加力不在,他出去了。”   “出去了?”霎那间,茅绮莹脸上的笑容陡然凝住了,“他……几时出去的?”   “就在刚才吧。”简桐说。   “去干什么了?”她问道。   简桐向她摊摊手,“这个,不清楚,他没有跟我们打招呼。”   简桐是在耍滑头,没有直接说明是曾有个女生来找张加力,张加力直接跟着跑出去了。在摸不准具体真相的时候,何必多嘴呢,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有什么副作用,都由张加力自个承担。   看得出,茅绮莹神态的变化是相当强烈的。她皱紧眉头,咬起了嘴唇,脸上堆上了一层寒霜,使得本来就够白皙的脸皮上,更增添了几层白度。   我猛然感觉出,这位小美女白脸的程度,根本就不正常。   那不像是她皮肤的底色,好像涂了一层增白霜。   但即使涂过女士专用的增白霜,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那种白,更像刷了一层白粉,真正的白粉。   她脸上呈现出来的白,就像香港鬼片里的美女僵尸。   白得都透出一层诡异的绿。   而马奇和简桐也看出来了,他们全都表情变了,紧张而恐惧。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不敢吱声,马奇和简桐则直愣愣地盯着女生的脸,眼神跟见了鬼已经没什么两样。   女生似乎意识到我们表情的变化,她气恨恨地爆出一句:“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定是被那个烂货勾去了。”   “烂货?谁是烂货?”简桐不由得傻乎乎地问。   女生淡淡地瞪了他一眼。刚来时的那付清雅娇羞的可爱相,早就荡然无存,变得戾气四溢了。   “张加力,你是个混蛋,你太坏了!”她低吼一声,然后转过身,气恨恨而去。   她消失在门口。   而马奇和简桐都看着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脑子里一闪,连忙跑到门边,伸出头去张望。   果然,我看到了我预料中的一幕。   在尚未被晨曦点亮的走廊里,依旧显得黑幽幽,一块光晕正离开我们的宿舍门口,向着西边楼梯口移去。   光晕里的正是那位女生。   她昂首挺胸步履匆匆,走得很快,一付女孩受伤后严重生气的样子。   然而这一次,竟然没有脚步声。   我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直到她在楼梯角拐弯,光晕消失,确实没有听到脚步声。   光晕的形状与张加力相同,所不同的是张加力走着有脚步声,而这个茅绮莹一点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马奇和简桐也在我旁边把头伸出去探看,当然他们什么也没见着。   “黎小睦,她走了吗?”简桐问我,“她怎么那么神速呢?”   确实,我们的宿舍是在东边最靠边,在走廊的末端,而这一条走廊很长,要走到楼梯口还是需要一点时间,不可能几秒钟内到达。   女生的速度远比刚才张加力的速度要快得多。   难道她是要去追赶张加力?   我没有直接回答简桐的问,在三人都回身进来后,迅速把门关上。   马奇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生,不太对劲?”   “是的,我也看出来了,她的脸色那么白,白得好吓人啊。”简桐也一付受惊的样子。   “对了,她一听张加力出去了,当场就开骂了,说她知道张加力是被一个烂货给勾走了,她骂的烂货,会不会就是刚才来找的那个女生?”马奇分析道。   简桐点头:“这还用说吗,肯定就是刚才来的那个了,张加力跟着就走了,说明先来那个对他有相当大吸引力。”   “那这样说来,张加力在搞三角恋?”马奇的嘴巴张成个O型,惊奇里有N多的嫉妒成份。   “应该是了,第一个来找,他那个态度,就像个奴才似的,口气又甜腻又阿谀,马上乖乖跟着走了,现在来了第二个,又那么在意他,一切不都昭然若揭了?”简桐加以肯定。   我也点点头:“貌似如此,反正三者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吧。”   “我靠,张加力这个人好不简单,表面死水一潭,波澜不惊,没想到骨子里还这么风流成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马奇的嫉恨之色更加鲜明。   简桐提醒道:“别忘了,还有那个跳楼的呢,哪里局限于三角啊,貌似都成了四角了吧?”   马奇站在张加力的床前,略微愣了一愣,抓起张加力的枕头狠狠地往床上一摔,冲动地骂道:“张加力,你特么在搞什么鬼呀?”   简桐也愤愤地发起牢骚:“我们对张加力根本不了解,连皮毛都不知,看来他是一个两面人。”   我觉得有道理,两面人是肯定的了,但岂止两面人,张加力身上有着更加诡异的色彩,只怕存在更不可思议的状况。   马奇问我:“黎小睦,你说说我们应当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我假装迷糊地反问。   “就是那个跳楼女生,她躺在地上叫张加力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向有关方面反映反映?”   我思考了一下,向他摆摆手:“这事非同小可,一定得慎重行事啊。”   “你的意思,我们假装没听到,就算了?” 第八章 可爱的张嘉瑜   我思考了一下,向他摆摆手:“这事非同小可,一定得慎重行事啊。”   “你的意思,我们假装没听到,就算了?”   “暂时就算了吧,”我分析道,“我们没有把声音录下来,万一她叫的不是张加力,我们岂不是让张加力背负一份嫌疑了?张加力搞三角恋很有可能性,但是不是搞四角恋,是不是杀了那个女生,可不能乱指认,你们说对不对?”   “可万一,跳楼女真在叫张加力,她真是被张加力从楼顶推下来的,我们听到了她的叫声,不是成了最直接的证人?如果知情不报,是否对死者不公平?”简桐很是不服气。   我仍然劝道:“我们听女生所叫的名字好像是张加力,但也无法向她求证吧,万一她所叫的不是张加力,是张家荔或别的同音名呢?我担心如果是我们听错,会给张加力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我的意见,一切让警方调查去吧,我们就当没听过女生的叫唤。”   他们听了,认为我说的也有道理。最终他们决定暂缓反映,先看看情况再说。   天终于亮了。好在是星期天,马奇和简桐疲惫不堪,索性又各各倒在床上睡起了晨觉。而我却睡意全无。洗涮过后,就走出了宿舍。   此时的张加力,还不知在何方,干着什么勾当。   我往鬼楼方向走去,在围墙外转了转。有关女生跳楼的消息,已经部分地在同学中传开,围墙外来了不少同学在围观,那道白色的门紧闭着,门口有两名保安把持,谨防有人偷偷撬开门入内。   看来警方兵贵神速,接到报案早就来了,天亮前已经勘察完毕并收队回去。现场也没有校方领导出现。也许这类悲剧在鬼楼出现太多,成了常态,校方也是麻木不仁应付自如了。   我向人作了打听,从搜集的信息可知,跳楼的女生是大二中文系的,名叫艾恩丽。至于她为什么跳楼,是怎么跳楼的,暂时一概是谜。   尸体已被警方弄走,真相需要警察来揭开。   可我有预感,警察不一定能揭开这里面的真相。   我又准备前往市中心一趟。我们的学校在城市的边缘,离市中心有几公里路。   今天是星期天,本来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可是心头锁着一团谜,就不可能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   想想真的好恐怖,昨天夜里有个女生跳楼,跳楼的并非我们大一的,而是大二的一位学姐,我们三个大一男生正好路过,见证了这一惊悚时刻,种种迹象将嫌疑指向了张加力,而张加力正好是我们的同室。   在小说里和影视里,常常可以见到某个人物非常内向,表面平静不露声色,其实他内心异常复杂,本质狡诈而凶恶。   张加力是这样的角色吗?他会不会在人前一付安静稳重与世无争的样子,背地里却干着桩桩令人发指的残忍勾当?   我有一种预感,这只是一个开端,某些更加异常的事情,正在拉开帷幕。   如果张加力确实跟女生跳楼有关,他真是凶手的话,那我们另外三人真的要小心了,我们是来读大学的,跟一个凶手同室,不是很冒险吗?   生死攸关,不可不察。我为了自身的安全,想搞清一点真相。   我还是有一定的资源可利用的,我可以去找警察。当然由于某种原因,我只能一个人单独行动,不想惊动马奇和简桐。   到了学校大门口,我正要去乘公交车,竟被一个人挡住去路。   是一位女生。   她站在我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黎小睦?”   我没有回答,先迅速地打量着她。   其实,她一站到我面前,我还没有用心去观察她时,早就被一股清新的风迎面撞上。   美女,绝对的美女。   我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眼前这位女生的可爱,她身材并不很高,属于最合适的那种高度,穿着一件翻边领的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淡蓝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健美,清朗,很有几分运动健将的气质。   而她的脸蛋是典型的苹果型,额头圆圆,鼻子饱满,两颊丰满,下巴的弧度更是圆得精彩绝伦,整张脸蛋没有一点点瑕疵。   她的皮肤是白里透红,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不需要施加任何脂粉,多一点人工雕饰就会显得画蛇添足。   刚才曾被敲门女生所惊艳,但现在我才觉得,真正的美不是过头的妖丽,而是纯正的自然美。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但眼神里没有刻意的娇羞,也没有傲慢的咄咄逼人,她的神态是平静的,却又满脸严肃,而长长的秀发护着双颊,又使她透出一股温婉的柔情。   总之这是让男生看一眼就觉得很暖心的那种女生。   隐隐地,我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又无法回忆得起来。   我忙接着她的询问,点着头回应:“是的,我是黎小睦。你是……”   “我叫张嘉瑜。”她自我介绍道。   “你认识我?”我略有些兴奋,被一位不熟识的女生叫出名字,实在是一种不平常的享受,何况她还是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女。   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我听我哥哥说起过你,也见过你的照片。”   “你哥哥是哪位?”我忙问道。   “就是张加力呀。”   我先是傻住了,张加力,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超可爱的妹妹?   转而似乎反应过来,“你们是,表兄妹吧?”   话说现今大多是独生子女,表兄妹之间也常不带表字,直呼哥呀妹的以示亲情深厚。我跟我的表妹之间就如此。   可张嘉瑜却强调:“我们不是表兄妹,是嫡亲的。”   我根本不信:“如果你们是亲兄妹,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双胞胎。”   结果张嘉瑜承认,她跟张加力真是一对双胞胎,她就是张加力的双胞胎妹妹。   我恍然大悟,霎时心里又哀叹了,不知是要赞美还是要嫉恨。   张加力这厮长得那么英俊,他居然还拥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他们,简直是恰如其分。   不用自吹,我黎小睦长得也并不衰,有人甚至说我跟演83版郭靖的黄日华是不是舅甥关系,而巧合的是张加力的长相,又很像当年演杨康的那个苗侨伟,我和张加力碰在一块,“郭靖”和“杨康”算是凑齐了。   我俩的外貌有得一拼,而性格在某些点上又有相似,张加力沉默寡语,而我也不太喜欢夸夸其谈,正因为如此我平时把他看成我的同类。我以为他跟我一样喜欢恬淡。   但没想到,这厮比我优越多了,不仅与几个女生周旋,玩着不知几角恋,还有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亲妹子,为什么好事都让这厮摊上呢。   如果我有这么个天仙般的妹妹有多好啊,妹妹的作用太大了,有个人一起说话,一起长大,光是看着有张漂亮的女孩脸蛋总在身前,还不开心死唷。   我的表情肯定是犯傻了,张嘉瑜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声音低低地问我:“你怎么啦?是不是还不相信啊?”   她说着拿出手机,翻出里面的照片来让我过目。   照片很多,从童年到少年再到近照,记录着他们兄妹的成长轨迹。   其中几张他们搂抱着开怀嘻笑的,让我艳羡得眼睛发红。   “真漂亮,真好……”我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你是说我哥哥,还是说我?”她问着我,表情显得很是关切。   “当然是说你们俩,一起。”我特意加重语气。   如果我说她比她哥漂亮,她不一定就乐意,所谓爱屋及乌,女孩希望别人夸她时连她的亲人一起夸。   谁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略微摇了摇头。   她两眼看着我,眼睛里蕴含着一丝明显的焦虑和忧郁,讷讷地问:“你说,男生太漂亮,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极力地揣摩她的意思,试探地说道:“不管是男是女,总要漂亮一点才好吧,谁喜欢自己长得太丑?男生要长得丑了,连个女朋友也混不到。你瞧现在,早早交了女朋友的,哪个不是帅帅的?”   “那你呢?你这么帅,肯定也有女朋友了吧?”她的眼睛里有一丝光在跃动,虽然不易察觉,还是让我捕捉到了。   我苦笑笑:“没有没有,我是一个例外,凡事皆有例外,对吧。”   她沉思地点点头,口气低低地说:“也许是这样吧。”然后她换了一个问题,问我道:“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说要去市里逛街。   “我跟你一起去吧。”她提出要求。   “你也想去逛街?”我先有点喜出望外。转而又疑虑起来。   她是无意在此碰上我,还是特地有意来找我的?   “欢迎不欢迎?”她的脸上浮起一点笑意,但仍没有摆脱那种忧虑的基调。   一个本来漂亮的女生添加一点忧郁,那忧郁又若有若无,实在有点我见犹怜。   张加力的妹妹,真的太迷人了。   我一向不喜欢神经过敏的女孩,一点点屁事就哇呀哇呀地乱叫,装纯扮萌,一付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我最欣赏的就是这种外貌不俗,而略带忧郁的女生,这种忧郁恰到好处,只能证明她不浅浮,有深度,并且往往做事很负责。   “当然欢迎,绝对欢迎。”我连忙绽开笑脸,显示我的热忱。   本来嘛,在大学里,就算是素不相识,仅仅因为两人有眼缘,搭个讪也很正常,不管是不是同一系,相约着一起逛逛街也不算惊天动地的事。何况她哥哥跟我不仅同班而且同室,她跟我也不算是毫无关联。   我们来到公交站点,一起上了公交车。   到了市区,我准备慷慨一下,问她想吃点什么,我来请客。但她摇摇头,反而是她花钱买了两个汉堡包,一人一个。我们一边啃一边到了湖畔公园。   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我知道真正的探讨开始了。 第九章 跟张加力妹妹探讨   我主动问她,是不是有意找我的?   这个问题非问不可,因为我料到她是有意找我的,她不可能只是想跟着我逛街,肯定要跟我说点什么。   刚才在学校门口的那番交谈,已经给了我提示。她在为他哥哥担着心,因为她的哥哥长得太漂亮。   她听我这么一问立即点点头,转头看着我:“我刚才去过你们宿舍,想见见我哥,可里面只有两个人,他们说我哥哥凌晨之际出去了。我问他们知不知他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不知道。”   “然后呢,你就想找到我,打听你哥的下落?”我含笑地问道。   “是的,你知不知道,我哥哥在凌晨去了哪里?”她问我。   我反问她:“你为什么不给你哥哥打手机,直接问问他自己?”   她摇着头:“我打他的手机,没有打通,他关机了。”   我想起张加力只穿着汗衫短裤出去的,什么都没带着。他的手机可能放在长裤的兜里,或者关机或者断电,妹妹一打没有打通,只好直接跑到宿舍去找。   马奇和简桐一定告诉她,她哥哥凌晨出去了,只是他们也留了一点,没说张加力是被一个神秘女郎勾走的。   张嘉瑜加重语气问着我,“他去哪里了,你到底是不是知道?”   看起来她还没了解到哥哥的真实情况,如果她早已知道他哥哥的异常迹象,肯定要紧张N倍。   在这个美女面前,我不忍心吐出那些诡异信息,给她带来负面的刺激,所以尽量装得若无其事,我摇摇头:“我不清楚,他出门从来不跟我们打招呼。”   她的眼神显得有些闪烁。“那你对他有什么看法?你会不会认为,我哥哥他……有些古怪?”   我越发听出来,她像在有意试探我。   我乘机抓住这个话题反问她:“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你哥哥确实有些古怪?”   她显得很沮丧,迟迟疑疑地说:“确实是这样,我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阳光,很开朗,也很宽厚大度。可现在,他变了,变得像换了一个人。”   果然连他妹妹都认为哥哥不正常。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你哥哥变了?”我问她。   “前年,他上了大学以后。”   张嘉瑜告诉我,他们兄妹是一起考入这所大学的,当时他们都选择了中文系。双胞胎兄妹同在一个班,很是夺人眼球,加上他们长相不俗,又都热情开朗,一度成为中文系的一道靓丽风景。   可是去年暑假后,哥哥张加力突然宣布他要转系,从中文系转到土木工程系去了。   哥哥的选择让妹妹措手不及。她难以想象在高中就读文科的哥哥,怎么有资格转到工科。但哥哥竟然一路顺风地转过去,功课方面没有任何障碍。   一个从高二就分在文科班的学生,进了大学读了一年中文,竟然一步跨过科系鸿沟,这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   张嘉瑜曾问哥哥为什么要转系,张加力的回答是他认为读文科没前程,读工科将来好找工作。   但这个理由太牵强。张嘉瑜怀疑,哥哥要做到这一点,有着超乎想象的动力,这种动力不可能仅为了将来找工作,恐怕还有更奇葩的因素。   直觉告诉她,哥哥即使转系成功,他在土木工程系不太可能专心就读。   果然如此,哥哥自从转系以后,就出现了明显变化,他不再那么阳光,不再那么开朗,而是少言寡语,习惯于沉默,即使对她这个亲妹妹也一改昔日无所不谈的亲近,变得敷衍了事,遮遮掩掩……   我听到这里问她。“你是不是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你?”   张嘉瑜很明确:“肯定如此,我可以确定他百分百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你觉得,是属于哪方面的?”   “女人。”她毫不犹豫指了出来。   看来张嘉瑜对哥哥的状况并非全无所知。   我连忙问下去:“你说的女人,是指他交女朋友吗?”   她点点头:“是的,交女朋友,可那不是在正常地交女朋友。”   “你怎么认为,你哥哥不是正常交女朋友?”我盯着她的脸,“你作为妹妹,不会是对你哥哥有什么成见吧?很多做妹妹的对哥哥从小就有依赖心理,等长大了,哥哥去向别的女孩亲近示好,妹妹最初会产生不适应的心理。你是不是这样?”   张嘉瑜立刻不开心了,朝我噘起嘴,说她没那么小气,如果她哥哥真心实意交女朋友,那是在给她找嫂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是他妹妹,哪会吃这方面的醋?   其实我用的是一种激将法,目的就是让她将她所知的和所疑的,痛痛快快讲出来。   “你还是直说吧,为什么认为你哥哥不是正常交女朋友?”我催问道。   张嘉瑜看着我,明显有些吞吞吐吐了,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要是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怎么可能,我向上天保证,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绝对不会。”我郑重地举起右手作起誓状。同时我预料,她要说的,可能跟我还有某种牵连。   张嘉瑜见我如此爽气,就鼓起勇气,将她的一次不寻常所见作了叙述。   那是在他哥哥转学到土木系后的第二个星期,那天是星期天,早上她打哥哥的手机,准备约哥哥一起去上街,让哥哥陪她买件漂亮衣服。   手机却没有打通,张加力的手机关机了。张嘉瑜决定亲自去一趟,直接找哥哥。   无论男女宿舍,天亮后管理员阿姨就放任了,谁都可以自由进出。张嘉瑜来到了哥哥所在的宿舍门口。   由于是星期天,喜欢睡懒觉的男生大多还赖在床上。很多宿舍门尚处于紧闭状态,偶尔有一扇门打开,从里飘出男生的汗味和臭袜子味,或者还间杂有方便面加辣鸡腿的那种怪味道。   哥哥所在的宿舍也关着门。张嘉瑜迟疑了一下,想举手敲门。   就在她的手刚举起来,门却轻轻地敞开一点点。   门开得无声无息。证明里面没有上栓,是虚掩着。   她以为是里面有人要出来了,连忙闪在旁边一点,如果出来的不是哥哥而是另外的男生,她要略作回避,不能正面挡着人家出来的路。   然而等了一等,里面并没有人出来。   这反而让她为难了,是乘机把门推开吗?万一里面的男生还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姿不雅,作为女生的她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人家面前,双方不是很尴尬吗?她虽然是来看哥哥,可还有三位是生面孔男生,不能那么随意吧?   最恰当的做法是敲一敲门,等里面有人问时,她再叫一声“我找哥哥张加力”,这样就给里面的各位一个缓冲时间,让他们有个迎接女生造访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嘻笑声从里面传出来,灌进她的耳朵,让她先是一愣。   那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在欢快地说笑。   正是这两个人的说笑声让她放心了,大胆地推开了门。   然而当她第一眼看清里面的一个场景时,惊得目瞪口呆……   张嘉瑜说到这里,神态显得极不自然,羞愤让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看她难以叙述的样子,我急了,催促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我哥哥,他竟然……”张嘉瑜咬着小嘴,急速地喘息着,两眼瞪着我,眼神里充满责备。“难道,那天的事,你一无所知吗?”   “你说的是哪一天?”我问她。   她说出了那天的日期。   我拼命回忆,实在想不起那一天在我们宿舍里发生了什么,惹得张加力的妹妹那么激愤。   “很正常的一天嘛,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催问着。“不会是因为我们光着上身躺在床里,你感到有碍观瞻?可你也知道这是夏季,男生在自己宿舍这么睡觉很正常吧?”   她打断我,“我不是说的这个,是指那个女的。”   “什么女的?”我莫名其妙。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不会说,你们宿舍里没有来过一个女的吧?”   这令我更疑惑了。我想了想说:“那天一大早,确实有人来敲过门,是你哥哥主动去开门的,我们其他三人都躺着没有动,他开门后,在门口跟人说了几句,然后就关了门,过来对我们说,是一位女生找错宿舍了。”   “你是不是在替我哥哥打掩护?”她的目光有点咄咄逼人。“你们男生太讲义气了吧,四个人一室,竟然能容许其中一个让女生留宿?”   我惊了,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急问道:“你在说什么?有个女生在留宿?在谁的床里?”   “当然是我哥哥。”   “怎么可能,我怎么没看到?”   我要求张嘉瑜将她所见到的情景详细描述一下。张嘉瑜说,她当时在门外听到的两个人的嘻笑声,就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她正是听到有女的在里面,才放下心,大胆把门推开。   谁知最先映进眼里的,是哥哥的床里,躺着一个人。   张加力的床最靠近门口,当门只推开一点,门外的人就能直击他床上的一切。   由于是夏季已到,夜晚蚊虫凶悍,我们每个床都挂下蚊帐。而张嘉瑜正是透过半透明的蚊帐,窥到哥哥床里躺着一个女生。   此女十分漂亮,即使是张嘉瑜这个美女,也感觉得到女人亮丽透过蚊帐汹涌溢出来。   而她哥哥却坐在床外,隔着蚊帐跟女生恣意地说说笑笑,声音之大简直旁若无人,根本无视这个宿舍里另有其他三个单睡的男生……   张嘉瑜说到这里,似乎口干舌燥,是她的火气越说越大。   “你说,我哥哥跟一个女的这样的状况,而你明明在对面你自己床里睡觉,居然还说不知道?”她批评着我,带有明显的幽怨之气,“你们是不是有约定,无论谁带女朋友进宿舍来,其他人一概不闻不问,决不干扰吧?”   一时,我都摸不准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第十章 广场上突来殡葬车   如果她所说的真是她的所见,那就太奇怪了,因为那天早上我们宿舍根本没有发生这种事,别说那天,任何时候都没有。   可如果她在虚造事实,那她是什么目的?何必编造这样的段子?我毅然摆着手否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所描述的情景,完全子虚乌有。我就在宿舍里,怎么我一点不知道你哥哥床里有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劈。”   看我如此严肃地起誓,她倒愣住了。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   “可是我明明看到,我哥哥把他的床让给一个女的,他在旁边坐着,两人还在嬉笑说话,谈天说地。”她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问道:“那你说说,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你有没有听到,你哥哥叫她的名字?”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她,她不假思索地说道:“对了,我确实听到我哥哥在叫她,好像是什么……武媚娘?”   “什么,武媚娘?”我又愣住了。   怎么这么巧,我们凌晨爬出鬼楼围墙时,听到跳楼的艾恩丽的叫声里,不是出现过这个名字吗?   如此看来,不一定是巧合,而是有因果关系,只能证明艾恩丽所叫的,确实是张加力和武媚娘。   我脑子里飞快地一总结,似乎有了清晰的脉络,艾恩丽和武媚娘应该都是张加力的女朋友,艾恩丽死时还在叫他们,她跳楼极有可能就是跟这种错综的感情恩怨有关。   至于她是自己跳楼还是被别人推下来的,自然是另一个谜团。   可是眼下我犯晕的是,张嘉瑜在我们宿舍门口窥到的一幕,究竟怎么回事?跟我所见所知对应不上。   我记得清楚,那天清晨我很早就醒了,拿着手机看一部恐怖小说,其他三人都躺在各自床里,一直在睡懒觉,直到中午十一点左右马奇和简桐才起床出去玩。而我和张加力根本没离开过宿舍一步。   “依照你说的时间,我看见的是你哥哥当时一个人躺着,呼呼大睡,哪来的什么女人?哪来的什么谈天说地?”我对张嘉瑜说道,“除非你搞错了日期,是另外的一天早上吧。”   “不,肯定就在这一天,也肯定就在上午九点,当时我估计哥哥可能还在睡懒觉,我进你们宿舍楼时特地先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根本不会搞错。”她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当时推开门,见到这付情景,你又怎么做了?”我问她。   她脸红耳赤,懊恼地一甩手:“我当然就转身跑掉了,还看得下去吗?”   “可你当时为什么不进来?那样我也知道你来过了,说不定当时就一起见证那件事了。可你没进来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张加力还有个妹妹来过,所以现在你说这事,我这里却没有证据。”我有点遗憾地说。   “遇上这种情况,我能闯进来吗?我进来又该说什么?是批评哥哥,还是欣赏他们?”她看了我一眼,分明埋怨我不理解她的心情,问得那么多余。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但我想到,也许这事是真的,张嘉瑜并没有编造。   昨夜我们不是遇上了很多怪异的事吗?   联想张加力突然转系,我终于意识到,在张加力身上,那些怪事早就开始发生了。转系是张加力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意味着怪事由此拉开帷幕。   我认为张嘉瑜的所见,跟马奇和简桐见到伤残女人而我没能见到,以及我看出门上的爪痕而他俩没能看出,具有一样的性质,都笼罩着一层怪异之色。   “我明白了。”我自言自语,不由唠叨出了声。   张嘉瑜忙问:“你明白什么了?”   “那天上午,你见到你哥哥跟武媚娘在说笑,没有错,但我没有见到这场景,也没有错。”   “这是什么意思?”张嘉瑜歪着头,没听懂我的话。   我提醒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是否觉得你哥哥有些怪异?那么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了。”   张嘉瑜要我说具体点,她全神贯注了,郑重地倾听着我的解释。   我认为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张嘉瑜看到了她哥哥跟武媚娘在一起说说笑笑,而我们同宿舍的其他三人却一无所见,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看到了实景,要么是她看到了虚景。   “这还有实景和虚景?”她不解地问。   我点点头:“如果你看到了实景,那么就等于是我们被屏蔽了,就算跟你哥哥同在一宿舍,他和那个女生的所作所为,完全避过我们的视觉,只有你却看到了。如果你看到的是虚景,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不知怎么产生了幻象,误以为你哥哥把床让给武媚娘并陪着她说笑。”   张嘉瑜是一个很坦率也很可靠的女孩,我相信她能够面对事实,如果我把我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她不会骂我神经病的。   于是我就把我所见到的怪异现象,统统向她作了讲述。   张嘉瑜越听越恐惧,瞪大眼睛,小嘴张着,却久久出不来声音。   “怎么会这样?”她惊恐地看着我,“黎小睦,我相信你,不会虚造这些情节的。可你说,这都意味着什么?在我哥哥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些鬼灵精怪的事?”   “你认得那个艾恩丽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我只知道她跟我一样是中文系的,不过不在同一班。”   我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跟她是什么关系?”   张嘉瑜仍说不清楚。 “难道我哥哥跟她也谈过恋爱?她跳楼跟这段感情有关?”   “现在看来,应该是有关的。”我分析道,“不过如果这只是因感情因素而单方面跳楼,那也只是一个不幸事件而已。可这件事好像不那么简单?”   “哪些地方不简单?”   “就是血,血的问题。”我说道,“这是一个最奇怪的谜。”   我正想进一步作点分析,突然听得张嘉瑜啊地叫了一声,这是一声低沉的惊呼,同时她的手一把揪住我的胳膊,把身子紧紧贴在我右胳膊上。   我转头看她,发现她脸色发白,两眼惊恐地望着前方。   我连忙顺着她的视线向前方望去。   前面是湖畔公园最大的广场。   有一辆车从远处驶来,车头对着我们停在了广场的一角。   驾驶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跳下一个人来。   而正是这辆车和这个人的出现,让张嘉瑜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不是一辆普通的车,外表与普通加长面包车无二,但车头挡风玻璃下面,却印有“奇掠殡仪馆”五个字。   是一辆火葬场拉尸的殡葬车。   这是星期天,我们刚到这里时,广场上呈现一片热闹,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去去熙熙攘攘,可此刻整个广场突然显得空寂无人,那些老人,小孩,情侣,跳舞的大妈,还有别的闲逛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变之块,如同影视里两个不同场景的切换,无声无息。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凝固了,就连对面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原本播放的是化妆品广告,几个美女搔首弄姿而现在也是影像停顿,显现的是一张奇形的人面,那张人面隐藏在一片暗影背景里,只瞪着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似乎专门在监视着我们俩。   举目四顾,周围没有一辆家用轿车停着,也没有其他的车驶来,包括自行车。   惟一开来的,就是这辆殡葬车。   公园广场是禁行汽车的,而这类车出现在人们休闲放松的广场上,更是那么突兀而扎眼。显然这不是它该来的地方。   最叫我们愕然的是,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加力!   这才是张嘉瑜在惊呼之下揪住我胳膊的原因。她太吃惊了,太受冲击了。   广场上竟然开来一辆殡葬车,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开车者竟是她的哥哥,你让张嘉瑜能不大受刺激吗?   而我在短暂惊悸后,一把就搂住她的肩,轻声地警告道:“别出声,千万别叫……”   我知道,又是怪异的事发生了。而我和张嘉瑜成为直接的目击者。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张嘉瑜两手搂着我胳膊,在慌乱地问我。   我感觉到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羊,在索索颤栗。她正经受恐惧和惊疑的双重夹击,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向后瞥了一眼,迅速作出决定:“快,我们先躲起来。” 第十一章 武媚娘血舌   张加力还没有发现我们,如果他发现我们坐在广场边的石椅上,会有什么动作?他做的事总在背着一些人,其中包括我,如果他发现他妹妹跟我在一起,会不会勃然生怒对我攻击?   我认为他不一定会发怒产生攻击性,相反我倒担心他有可能立马跳进车,一溜烟就跑了。那样我们难以进一步捕捉到他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目的。   所以我就向张嘉瑜提议,我们先隐蔽起来,暗中观察她哥哥动向。   当我们向树丛后面转移时,张嘉瑜情不自禁地拉着我的手,由于情形紧张,我暂时顾不上品味这极其珍贵的甜蜜一刻。   直到在树丛后蹲下来,我才想起来要体验体验跟美眉拉手的滋味,但这时她已经缩回手了,我又不好再去拉她,时机已过,我要拉她小手那不显得别有用心了吗?   我们把注意力投向广场,紧盯着张加力。   张加力跳下车后,先在广场上随意地遛达了一番,似乎在巡视这里有没有可疑的人。确信环境安全可靠,他又靠近车子的副驾驶一面,伸手将副驾位的车门拉开。   有一条穿着高跟鞋的腿从里面伸出来。   这是一条女人的玉腿,修长,圆润,似乎没穿丝袜,露着肌肤白皙的本色。   随即是那个女人钻了出来。   他们离我们有百米距离,尽管距离不算近,她的形象依然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轮廓。   这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上穿黑色的V领短袖衫,下面一条黑色的马桶裙。黑色的衣裙衬托得肌肤更加雪白。   她戴着一顶软边的太阳帽,也是黑色的,由于拉得很低,从我们这里望过去,无法看清她的眼鼻,只依稀看到露出来的下巴,是当前最为男生钟意的小稚形。   女孩身材高高,目测应该有170,她身材挺拨,站在那里,昂首挺胸,姿态酷毙,状如一个T台上的时装名模。   不仅是我,连身边的张嘉瑜也轻轻惊呼一声:“哇,好漂亮。”   我应声附和:“是啊,确实漂亮。”   她立即转头望着我:“那我呢,有这么漂亮吗?”   看来她很在乎我对她的评价。   我看着她亮亮的大眼睛和白里透红的脸蛋,真想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一下。   当然我是不可能真的行动,傻瓜才那么盲目,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懂得什么叫掌握分寸,现在根本不是时候。   “你比她更漂亮。”我迅速地作出评价。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我干脆利落。   一向在女生面前假装傲慢的我,在张嘉瑜面前就认贱了,看来我外强中干,在一个好女生面前彻底沦陷。谁叫她那么冲撞我心。   她惊喜地望着我,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可惜环境所限,不允许我们陷在那份甜蜜里。我们还是把目光投向广场。   透过树叶的缝隙,我们看到,张加力陪着那位黑衣女,在广场上款款迈步。   他们悠然自得,就像平常人在工作或学习之暇,来这里随意地走走,全身心放松放松。   而此刻的广场上并无他人,他们就像独占广场,俨如这个巨大舞台上的一对主演。   究竟是什么力量清空了场地?我根本无从了解。   最初两人并排而行,还处于各自独立状态,走着走着,张加力就伸出手,扶住了女郎的胳膊,他的样子殷勤至极,一付男友不失时机讨好女友的嘴脸。   我悄声问张嘉瑜:“你能认得,那个女的,就是那天跟你哥躺在一起的那个吗?”   张嘉瑜审视良久,却无奈地摇摇头:“身材好像有点像,可是没能看到她的脸,那天我也没看清那个女的脸,没办法作对比呀。”   我正想说既然身材有些像,那就有了一半可能性了。可转而一想,此女的身材,也跟我见到过的那个敲门女茅绮莹有点像,而最先来敲门的那个,我并没有见着,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点信息也没有,此女到底是哪一位?   不管是哪一位,反正跟张加力在一起,张加力对她那么殷勤,应该是他的女友了。   张加力到底有几位女友?   他竟开着一辆殡葬车而来,并且不知使用了什么方式将整个广场的人清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显得极不正常。   当然也许不是清空,而是将别人屏蔽了——就跟张嘉瑜看到哥哥床里有个女人,而我们同室的三人却看不到一样。   而那个女友也太过神秘,总是软帽遮脸,为什么连头都不抬一下?   张嘉瑜附在我耳边问:“你猜猜,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也许,只是闲逛吧。暂时我也搞不清。”   眼看他们向我们的方向缓步而来。我和张嘉瑜隐在树丛后紧张地窥看着。   张加力手挽女郎,两人步履平缓,显得是那么从容不迫,俨如一对高层次的贵族,享受着他们怡然自得的甜美时光。   张嘉瑜禁不住又悄悄呛声:“哎,瞧我哥哥那模样,搞得好像他是个富二代,可我家在山乡,我爹我妈靠种田和打工挣点钱,供我们读书不容易,他还装得那么潇洒,真是可笑。”   我连忙制止她,别出声了,万一惊动他们就不妙了。   他们正从广场中心逐步向我们这个方向靠近。看得出两人在亲切交谈。   终于,他们的对话声从树叶缝隙里传过来,足以让我和张嘉瑜的耳朵捕捉到。   只听张加力在甜蜜地问:“媚娘,这么走走,散散步,你肚里好受点了吧?”   女郎嗯了一声,回答着:“刚才肚里胀得难受,这么走走确实好受多了。”   “我说有妙方,专门治你的肚胀,你还不相信呢,现在你体会到散步的妙处了吧?”张加力笑眯眯地说着。   “你说,我为什么这次吃了早点,肚子会那么发胀呢?难道是她的东西不好,让我不好消化吗?”女郎问着张加力。   “东西是一样的,你昨天夜里吃了不是没事,又饱又舒服吗?怎么今天一早吃了会肚胀?”   “那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哈,还不是你早上太贪嘴,吃得太猛太多了嘛。”张加力的回答并不是责备,而是很心疼的样子。   女郎听了似乎惊讶:“你在说什么呢,不知道我早上很饿了吗?昨夜并没有吃饱,因为正在吃时,楼外不是来了三个人吗?我以为他们还要上楼来,只好匆匆不吃了。我等到了天快亮,实在饿得不行了,只好又来找你。”   “嗯嗯,我相信你也真饿了,难怪你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味道很不错吧?”   “不错不错,她的东西真不错。可惜,一个人的货就那么点,不够我吃上两顿啊。”   说着话的女郎咂着嘴巴,似乎在回味着早点的美味。   而我感觉到,这种咂嘴声,跟昨天夜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昨天夜里我眼看着张加力在走廊里走向楼梯,全身罩在光晕里,背上似乎驮着一个人,而伴随着这种奇异的状态,还传出两人的咂嘴声。其中一个咂得尤为响亮。   这种咂嘴声与我们普通人很有区别,没有人会咂得那么响,那么尖锐,如果是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咂嘴,一定被别人骂成变态。   是否可以确定,这位黑衣女郎,就是昨夜先来敲门,威迫张加力跟着走了的那一位?   昨夜我没见到她的真容,现在看来此女身姿不凡,脸面一定也是艳美无比,难怪张加力要骨酥筋软,当时乖乖跟着走了。他是给她买早点吃了吧。   听他们的对话,她是早点吃得太猛太多撑着了肚子,到广场上来散步以助消化的。   张加力给她吃了什么?   正当我和张嘉瑜全神贯注观察时,忽见女郎在说到兴奋处时,情不自禁地伸了一下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天哪,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舌头?   她伸出来的舌头,足有三十厘米长,赶上一条领带的长度,伸下后又一卷曲,重新缩了回去。   这个动作速度极快,仅在半秒之间,却把我和张嘉瑜都吓了个半死。   张嘉瑜呕地一声,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叫出来:“妈呀,她的舌头……我有没有看错?”   她没看错,的确那个女郎的舌头拖得很长,很像电视记录片里的食蚊兽舌头,可是颜色暗红,似乎还沾满了紫红的蕃茄酱,给人粘粘乎乎要往下滴的样子。   那条舌头嗖地一下像把红色的刀一样刺出来,又一弯一卷,迅速地缩回去,伴随着她继续咂嘴的声音。   我的汗毛都根根竖立,那种冲击力太强了,恐怖如过电一样窜过全身。   幸亏我们都没有惊出更大的声音。张嘉瑜也只是附在我耳边,声如蚊蝇。   我赶紧轻声回答:“看到了,现在更可以确定,情况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她问着我,充满了焦虑和疑惑。   “千万别动,听他们还会说什么。”我提醒着她。   我们拼命抑制着心头的恐惧,继续隐蔽在树丛后监视。 第十二章 警察表姨   女人的超长的血舌伸了伸以后,似乎也引起了张加力的警觉,他连忙提醒她:“媚娘,现在你舒服点了,咱们还是走吧。”   “为什么要走?”女郎不解地反问他。   “你要明白,今天是星期天,这个广场上有太多的人休闲娱乐。”张加力提醒她。   女郎呸了一声,以十分不屑的口气训斥他:“你到今天还那么胆小,总是顾这顾那,真是个没出息的小男人。你明明知道,咱们跟你所说的那些人又不会碰上的,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也不想看见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怕什么呢?”   “可我担心,这方面也有例外的。”张加力的口气颇为谨慎。   女郎似乎愣了愣,口气变得更不悦了:“你在说什么,什么也有例外?”   张加力的声音讷讷地:“虽然你搞了一个屏蔽,将一般的人都隔离起来,就算我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到我们,可我认为还是有例外的人,能够见着我们的。”   “还有这样的人?”女郎明显很是惊讶,急忙催问张加力,“那你给我说说,是哪一种例外的人?”   张加力迟疑着,又转换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到底有没有这种人,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担心会有这么一种人,如果有,又正好就在这个广场上,那你刚刚的那个伸舌头动作,不是要被人家捕捉到了吗?那不是要惹出风波来?”   女郎似乎在琢磨着张加力的话。   “是不是因为昨夜那个楼下出现了三个人,你是担心被他们发现什么了吧?”女人说到这里似乎有点兴奋了。“他们不是你的同室吗?既然我们都计划好了的,你怎么还怕他们?”   “是啊,我们是有了计划,不过还是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对吧?”张加力还是显得迟疑。   “那要看你的了,你有这个能力了,还在裹足不前,不怕我的姐妹来嘲笑你吗?”   “是是,我一定加快行动。”张加力在女郎面前唯唯诺诺,对女郎的顺从恭敬一览无余。   “好吧,反正我现在肚子也不那么胀了,还是先离开吧。”女郎说着向停着的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命令着张加力,“你还得开那么远的路,要把我送回去啊。”   两个人走向广场尽头停着的殡葬车。他们钻进车里,殡葬车掉过头,迅速就开走了。   我和张嘉瑜眼睁睁看着他们走的,几乎没有听到汽车的马达声,殡葬车就像幽灵一样消失。   然后有一股气流迎面向我们扫来。我感觉眼睛一酸,急忙把眼闭上。耳边出现了热热闹闹的噪音。睁开眼时,广场上人来人往,那些老人,小孩,跳舞的大妈,继续着各自的活动。   就好像被换台的电视节目又换了回来。刚刚冷寂的广场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我拍拍脑门,如同从一个虚幻的梦中醒来一样,几乎不相信消失的场景真实发生过。而身边的张嘉瑜却又是最好的明证。   此刻的张嘉瑜像傻了一样发呆,她嘴里自言自语:“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我哥哥吗?”   “当然是,连你都不敢相信了?”我问她。   她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脸上充满伤感:“我知道我哥哥转学后变了,但没料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你可以确定刚才跟你哥在一起的这个美女,就是你见到过的睡在你哥床里的那个了吧?这个女的就叫武媚娘。”   “可这个武媚娘,到底是什么人呢?”她问我。   “你也不认识她?你哥哥也没跟你提起过吗?”   她摇摇头:“没有,根本没透露过一点风。我找你就是为了打听我哥哥找女友这些事,本来以为你是知道的,没想到你并不比我了解更多,甚至连他跟一个女的同睡都没见到。”   “可你现在都看到了吧,你哥哥跟武媚娘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他会主动向我们介绍吗?”我说的是实情。   她闭了闭眼睛,好一会睁开来对我说道:“武媚娘怎么会长有这么一条舌头?她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我对武媚娘的舌头也是深感恐惧,但为了安抚张嘉瑜,还是尽量淡化这种冲击力。“会不会她是个演员,身上还带着道具,刚才不过是她兴奋时调皮,使用了一下道具而已?她被叫成武媚娘,可能就是正拍摄有关武媚娘的戏吧?”   “就算是这样,但我哥哥为什么会开一辆殡葬车?”   “也许,这也是一辆道具车?武媚娘可能是一个剧组的台柱,制片人也由着她,她就让你哥开着这辆道具车带她出来玩。”我又作这样的猜测,当然连自己也觉得可笑。   “可他们一来,广场上的人都消失了,他们走后又都出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屏蔽吗?”张嘉瑜越说越恐惧,“那个武媚娘实在太怪了。”   我只好沉重地点点头,“是的,看来你哥哥的转变,就跟武媚娘有关,他交了一个很诡异的女友。”   张嘉瑜几乎要哭出来。而她还有另一层担忧。“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计划,说什么行动,武媚娘还说她的姐妹会嘲笑我哥,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团伙?是不是还有更多像她一样怪异的女人?”   我当然也听到了,这也是我最感觉惊悸的事,他们似乎还在酿酝更大的行动。   可那会是什么呢?   其实我上午出来,就是想去求证一些事的。由于在校门口被张嘉瑜拦住,她又主动要跟我一起出来,我就先陪她说话。我相信事情的真相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为了缓和我们的紧张心情,我提议现在先不探讨了,一起去逛逛街,把刚才那件怪异的事忘掉。就在这时她接了一个电话,说有同班同学找她。   本来她希望我陪她一起回学校,但我说还有点事情要办,她就一个人乘公交车回去。   张嘉瑜走后,我把那些纷乱的思绪调理一下,然后给一个人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我的表姨贺清清。   她是刑警支队下面的一个副中队长。   没多久她身穿便装来到了公园。   三十出头的表姨留着短发,气质夺人,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带有职业的凛然煞气,好像普天下都是坏蛋恶棍,她随时要扑上去铐住对方。   但在我面前她柔情满怀,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伸手就把我的肩膀一揽,嗔怪地问道:“小睦,你既然来找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我家,却把我叫出来到这里碰头?搞得好像地下党似的。”   此时我发现表姨肿胀的眼里布满血丝,显得疲惫不堪,就关心地问道:“小姨,你们是不是已经忙了大半夜?”   “是啊,忙到天亮,我还刚回家,正想洗了澡后睡觉,你却打电话来了,还说要到公园里来,到底怎么回事?”小姨摇了摇我,“这个时刻,除非我的上级有紧急任务召唤,不然我谁的话都不会听的,再不睡觉我要死过去了。”   我相信此刻小姨靠在我肩上马上就能睡成个死猪,她实在疲倦过头了。我顽皮地说道:“那我的话跟你上级一样管用,你不是立即来了吗?”   “小调皮,别逗嘴了,小姨也知道,不是特别特别要紧的事,你是决不会这么做的。快说吧,到底什么事?”表姨紧张地望着我。“是不是你受到欺负了?”   表姨到底是表姨,对我也有长辈的溺爱心理,搞得好像我在学校总有受欺凌的危险,谁敢虐我她就要替我出头摆平的样子。   小姨和我都不是本市人,她当年考上大学离开家乡,大学毕业进入这个市的公安系统,而我高考后正是在她撺掇下到这里来读大学,以便能享受到她对我的照应。   但我毕竟是个男孩子,不喜欢被当成娇气的后代受长辈罩着,知道她也工作忙死,所以住在学校平时很少来找她,顶多隔两天通个电话报个平安。   而这一次,我专门来找她,是想搜集情报的。   我就直接问起昨夜发生在我们大学里的女生跳楼事件。   表姨放开了我,脸上浮上一股不悦来,用略带点责备的口气说:“小睦,私是私公是公,有关案子的事,你千万别向小姨瞎打听,我是你小姨,但我也是刑警支队下面的一个副中队长,我们是有纪律的。”   我却闷闷地哼了一声,一付懒洋洋的样子:“我又不是三岁幼儿,连这个也不懂吗?我以前什么时候向你打听过案子了?不该打听的决不打听。”   她点点头,“确实你没打听过。但这次为什么要来打听?就因为这件案子发生在你们大学,你的好奇心无法控制了吧?”   “如果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我才懒得打听呢,”我咧咧嘴角说道,“其实你们警察本来应该会来找我的,现在我是主动送上门而已。”   “我们为什么应该来找你?难道你跟这件案子有关?”   “算是有点关系吧,因为我是三名目击者之一呀。”   表姨听了很是意外,不相信地说:“你怎么成了目击者?据你们大学里的保安说,是他们发现女生跳楼的,根本没提到其他的目击者呀。”   “什么,他们没提到我们?”我更是意外了。   表姨很肯定地说:“就是我亲自向两名保安求证的,他们汇报说,是他们深夜在校区里巡逻,听到旧实验楼上有女声在悲泣,他们立刻进入围墙内,想对女生进行规劝和解救,但很不幸他们还来不及上楼,女生就跳了下来。”   我霎时目瞪口呆。   居然还有这等事?怎么两个保安成了目击者?他们好像主动代行我们的角色了。   我生气地嚷嚷道:“保安一派胡言,明明是我向他们报告的,他们是狗屁目击者呀,把我们三个真正的目击者撇开,取而代之,意欲何为?”   表姨连忙摆摆手示意我安静,她说往常他们遇上案子,那些目击者还遮遮掩掩,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怕担责而不肯自认目击,很少遇上有人主动谎称自己是目击者的。   本来案情就没那么简单,现在看来事情更诡异了……   表姨安慰我,“你别急,慢慢地说吧。” 第十三章 死者体内很惊人   我猜测保安是不是在邀功,他们把自己描绘成目击者,是当时发现异常情况立即赶往现场紧急救援,以标榜他们责任心强作用巨大?那不是弱爆了。   表姨摇摇头表示怀疑,说如果他们发现有人跳楼赶到现场施救成功那还值得炫耀,但既然没救成抢什么功?   “对呀,这两个保安真特么搞笑,搞什么名堂?”我讥笑着。   表姨不由得陷入沉思,“是啊,这个案子有N多的怪,当时那个现场就很令人震惊,完全脱离了常规,可以说超出了我们这些警察的经验范围。”   我不由得喜出望外,没想到表姨一点不加掩饰,所谓纪律纯属最初的托辞,她是非常乐意当着我的面将案情兜底摊出来。   “小姨,那你说说,那个现场怪异在哪里?”我急不可待地追问道。   表姨又拍拍我的肩,口气郑重地说:“别以为表姨是毫无原则口无遮掩,既然你是现场目击者,反正警方需要向你了解案情的,我跟你这么聊也是职权范围,并没有违反纪律。”   表姨要求我把前后情节都细述一遍,说她反正被我叫来了,现在也不想睡了,索性咱爷儿俩好好聊聊这个案子吧。   “爷儿俩”是她惯用的词,表示她视我如同亲生孩子。实际上她只比我大了十二岁。我也特别喜欢她这么叫。   于是我就把我们三个男生从乘13路车下来,到误冲误撞进了鬼楼下,遇上那个艾恩丽从楼上跳下来,我们又是怎样离开,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但我将艾恩丽躺在地上叫唤张加力一事给瞒下。我没有提到张加力,也没有介绍刚才我跟张加力的妹妹坐在这里,遇见张加力跟武媚娘开着殡葬车来了广场。   本来嘛,我找小姨的重点并不是向她陈述案情,相反我是要从她那里挖取我单方面所需的一些信息,来解解那个谜团到底是哪种可能性。   表姨听了我一番讲述后,皱皱眉头,她毫不犹豫地给出结论:“你说的别的东西,我也无法当真,也许是你们这些熊孩子鬼故事看多了,疑神疑鬼而已。但就是有一条跟我们所疑惑的相一致,那就是血。”   我抢着问:“她摔成那个样子,却没流血,对吧?”   “正是如此,”表姨点着头,“正常规律,既然已经摔破脑袋,并且脸上严重损伤,肯定要流很多血,但跳楼女生居然没流一滴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具尸体,是她死后才从上面掉下来的?”   表姨习惯性地挺挺饱满的前胸:“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们是警察,别说有法医可以检验,就算普通警察,只凭经验就能判断出她是不是死后才摔下来。我敢断言她就是摔在水泥地上后当即死亡的,既非死了摔下来,也非落地后还有所挣扎,是活着坠落,落地瞬间死亡。”   “那你们把她的尸体弄回去后,有没有验过尸了?”我很关心这一点。   表姨说法医此刻正在劳碌。   “有什么发现了吗?”我问道。   “血,还是血。”表姨说,“这个问题,把法医都难住了。”   “是找不出不流血的原因吗?”   “不是找不到,是找到了。但又产生另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更怪,简直是荒诞不经了,绝对地违背常理——她的身体内,找不到一点血。”   这正是我心中那个解不开的谜团。   我找表姨就是想听听警方有何种解释。   为了引诱表姨说下去,我故意想当然地问:“她死了,体内的血应该都凝固了,所以没有流出来吧?”   “不,她体内既没有液体的血,也没有凝固了的血,”表姨用异常的声调说道,“她的身体肌肉里没有血瘀,她的血管里没有血的残留成分,一点也没有……”   即使是表姨这个见惯死尸的警察,说起女尸的血,也是满脸的疑惑和惊惧。   这反而证明了我早有的一个猜测有些道理,只不过这个猜测如果确实正确,那就更可怕了。   “小姨,那你们认为,这又是怎么回事?”我问道,“艾恩丽跳下来没流血,她又不是死后摔下的,怎么解释她身体里没有血?”   “所以我说,这个问题把法医都难住了。”   “是不是,她身体里的血,早就被人抽干了?”我仍然自作聪明地问。   表姨朝我瞪起眼:“她身体里的血肯定是被抽干了,但问题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血全被抽掉后,人体外表会有一些改变,除了肤色会变得很苍白,皮肤也不再那么饱满丰腴,尤其是皮肤下的血管会干瘪萎缩,完全遁形的。你不是照手电看过吗,难道没看出来吗?”   我苦笑笑,说我又不是警察,当时敢用手机电筒照一下尸体已经很牛了,粗粗打量一下而已,哪会细细检查?   表姨继续介绍道:“但死者的皮肤仍很饱润,那些血管依然显出原有的脉络,清晰可辨,只不过,颜色不是正常的青色,反而略比皮肤白一些。法医用刀切了一下,结果发现血管里充斥着一种奇怪的物质……”   “什么物质,是瘀血吗?”   “不是瘀血,类似果冻,略显白色半透明状。”   我听得毛骨悚然,“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难道是血液性质发生了改变?”   “具体是什么物质还有待化验,所以现在法医在加班加点。”   “那你们以前,有没有遇上过这种先例?”我又问。   表姨摇摇头:“不要说是我们刑警支队,就是全中国,全世界,也没有过这种先例。”   我倒却长喘一口气,把头靠在椅背上,喃喃地说道:“可能,你们要白忙乎了。”   “为什么?”表姨问道。   “你们是警察,总要用科学来分析一件事物,但这件事,有可能科学无能为力,要显得苍白了。”   表姨明显愣了一愣,然后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看来目击女生跳楼,那种打击力不小哇,连我家这么机灵聪明的大学生,思想都往迷信方向倾斜了。你不会要说,这属于灵异事件了吧?”   “是不是灵异事件我不好说,反正我这是预感,就让事实来验证吧。只怕你们到时只得出两点结论,一是女生确实跳楼自杀,二是她身体里的血液全换成半透明液体,而液体的特性和来历无从得知。”   “你在怀疑我们的能力?”表姨略有点不快。   “不是怀疑,这件案子,可能本身超出普通人解析能力的。”   表姨是决不会认同我的观点的。我也不想跟她多噜嗦了,劝她回去睡觉。我呢要回去了。表姨连打呵欠,实在挡不住倦意也只好跟我告别。   说实话我对小姨很是心疼,他们遇上这么一个案子真是倒楣,注定要白费心血,而我如果把我全部所知都和盘托出,她作为警察未必就能接受。   我可以预计,类似的案子还将发生。   下一个会是谁呢?   我又乘上13路公交车,一路上紧盯窗外,公交车没有任何异常地开到我们大学外的站点停靠,让我下车。我又特地拐到小北路,根本没有见到那扇白色的门。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另外三人怎么来跟张加力相处?是假装毫不知情保持常态,还是另找宿舍避开他?   就在我进入校园,一边低头沉思一边走着时,忽听前面有人在谈笑风生,其中一个声音非常耳熟。抬头观察,有一男一女肩并肩款款而行,一边走一边在欢快地谈笑。   那个男的背影映入我眼中,立刻产生了冲击力,不正是张加力吗?   我条件反射非常强烈,急忙将目光投在女生的后影上,我要确认她是哪一位。   此女身材中等,属于不胖不瘦的类型,她穿一件短袖的白色长衬衣,类似一件连衣裙,下摆包得住整个臀部,两腿露着,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整个人显得十分轻盈。   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头上戴一顶白色的圆边遮阳帽,黑发从帽沿下披下来,在白色衬衣上如形成一道黑色的瀑布,点缀得整个后影充满了楚楚动人的优雅韵味。   这个女生皮肤很白,两条裸腿有着强大的诱惑力,任何男生都会眼馋地偷瞄几眼,不折不扣是一个背影杀手。   我眼前闪过艾恩丽的形象,还有曾出现在我们宿舍门口的茅绮莹,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皮肤雪白又身穿白色衣服……   眼前的这个女生同样除了黑发全身洁白且肤色白嫩。   当我认出男的是张加力,确实大为意外,上午我和他妹妹在市中心广场,亲眼见到他开来一辆殡葬车,带来了武媚娘,两人屏蔽了广场上的其他人,就在广场上款款散步,然后又开着车离开。   当时武媚娘明确地对他说,“你还要开那么远的路把我送回去啊。”那么远的路到底有多远?但既然有意提到那么远,应该不近吧,怎么他那么快就回到学校了?   想起他上午和一个全身黑衣黑帽的武媚娘在广场上散步,而此刻他出现在学校,又跟另一个身着白衣白帽的女生在校园里悠然漫步,反差之大真令我有恍然如梦之感。   那辆殡葬车他停在哪里了?车是五平殡仪馆的,他会不会又停回去了?但五平殡仪馆又在哪个地方?   这些问题我也管不了,我现在关心的是,女生何许人?张加力跟她属于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必要跟踪一下,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但又担心张加力会发现我,会觉出我在偷听他们的谈话,那种处境对我也很不利。   我不能让张加力感觉到他的行为已引起了我们室友的警惕,而他的一些怪诞隐私更为我所掌握,我已经在暗中侦查他。   最后我放弃了近距离跟踪偷听的意图,而改为远距离监视。这样即使他发现我,也抓不着我的任何把柄。   跟踪的过程是紧张而又沉闷的,他们走走停停,时不时坐下来,在没完没了地交谈,而我又无法监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女生的脸总是被那顶太阳帽给遮住,无论我处在什么角度,都无法获取她的正面形象。   我决定索性来个正面相遇,主动迎上去打个招呼,女生总不能再隐藏她的真面目了吧。   正当我想迎上前时,忽见他们向西北方向走去。   那是前往鬼楼的方向。   如果是别人,在这样的大白天去那里不值得我疑虑,但偏偏是张加力带着一位女生,形迹就显得相当可疑了。   我更加警惕了,不得不远远地跟着。   他们刚才还脚步平缓,如同徜徉在小桥流水的公园中一样,而此刻他们却步履匆匆,就像要急于去赶一个什么紧急约会。   最后他们钻进了那边的树林子里。   那是鬼楼围墙外的那片树林。 第十四章 又见张加力和女生   鬼楼围墙呈冂形,抵住校园的总围墙,就形成了一个口字,鬼楼就在口字的中心。昨天夜里我们在总围墙外面发现的门,就是从门里进到口字里的,后来我们通过攀树翻出围墙进入校园,但天亮后我却亲眼见到那个门是在朝南一面,正是我们翻越出来的下面。   现在张加力带着女生是进入了冂形的侧面,那里有一片树林掩藏着围墙。   我匆匆追到树林边缘,躲在一棵法国泡桐树后面,瞪大眼睛向里面窥探。   树林里噪声很多,黄鹂和画眉在树上跳来跳去,欢快鸣叫,还有多种不知名的鸣虫,发出吱吱的嘶声,营造出一种与夜色下没多少差别的幽冥之气。   如果是女生,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不敢单独进入这个地带。即使像我这种男生,也需要结伴才敢进入树林一探究竟。   但现在,张加力带着那个女生直接进入树林了。   这意味着什么?张加力敢在大白天图谋不轨吗?   似乎可能性不大,但他的行为一定是非正常的,包含不可预测的危险因子。   就在我向里探看时,突然有一股风从树林里腾起,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和灰尘,哗啦啦朝着我迎面冲来。   我连忙后撤,离开树林远一些。   从这里望去看不到张加力和女生的影子。他们此刻在树林中干什么,我根本不可能知晓。   这很容易让人往风流层面上断想,可我认为没那么单纯,那极有可能是一场新悲剧的开始。   现在我应该怎么做?是继续对他们进行监视,还是赶快离开不要管闲事?   正在犹豫着时,我猛地感觉后脑发烫,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对我虎视眈眈,这种强烈的不安是那么明显。我一回头,果然没错,在远处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   正是张加力。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那眼神就像凝固似地望着我,嘴唇紧抿,脑袋略向一侧歪,好像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卧槽,我追踪着他和女生的踪影,竟然反而成了他监视的对象,他究竟什么时候落在我后面,我居然一无所知。   我们的目光碰上,张加力就把头扭开,然后转过身,朝我们宿舍方向快步而去。   那个女生呢?我用目光成扇面搜寻,终于看到,她就在张加力刚刚站着那个位置的后面,也在向女生宿舍方向离去。   我眺望着张加力,见他在那边的宿舍楼前拐了弯。我就咬了咬牙,朝着女生的方向追去。   就在女生要进入女生宿舍区的大门时,我追上了她,并迅速越过她,然后一个转身,手中拿着手机装作拨号的样子,不经意似地与她碰了一下。   “啊唷,对不起啊。”我连忙向她道歉。   女生抬起头来,我迅速地拍下了一张照片。   漂亮的女生,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小瓜子形脸,皮肤白里透红,眼睛不大却清澈秀美,脸颊上还有鲜明的笑靥。   “不要紧。”她朝我嫣然一笑,转身就进了女生宿舍大门。   在她看来,这么碰撞一下实在小得不能再小,根本不值一提,而我从她脸上也判断得出,她正陷于幸福甜蜜的思绪里。   张加力这小子,又在轻易俘获这个女生的芳心,这么容易就得手,太特么可怕了。   我很想问问她的名字,可看人家根本不想鸟我的样子,我贸然发问只会令她起疑,再说我也不能轻易暴露我的身份,否则她向张加力一说,张加力肯定对我更加警觉,他一旦把我视作对他有威胁的危险分子,鬼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好在我终于拍到了女生的照片,可以找其他途径来了解她。   已经是午饭时间,我去食堂买了饭吃,然后想回宿舍先打个盹。   进了宿舍,发现马奇和简桐不在,里面只有张加力,靠在他的床里玩着手机。   对我的进来,他视而不见,既没有抬头,也没有招呼一声。   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我在自己床里躺下来,刚要闭上眼睛,听到他开口了。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听到这句问话,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想知道他是在打电话,这句话是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还是在跟我说。   张加力已经放下手机,盘腿坐在他床里,正面向我的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没有吭声。   “她确实是不错的,相貌,性格,都是招人喜欢的。对吧?”他又开腔了。   我这才接腔:“你是在问我吗?”   “当然是问你呀,你不是跟她见过面,一起去过市中心了吗?”他的语气仍然平缓,柔和,冷静,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怎么,我跟他妹妹见了面,一起去市中心的事,他竟然知道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她跟你说的吗?”   “我不必要问她,她也未必愿意跟我说的。”他的眼珠在转动,但并没有看着我,只管嘟嘟囔囔地说,“反正我是知道这回事的。如果你好好回味一下,为什么广场上那么多人被屏蔽了,而你们却没给屏蔽,就有所感觉了吧?”   我听懂他的话,心里猛地震动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我和他妹妹当时在广场上,早就被他看在眼中,这就是为什么别人都消失而我们却能呆在现场的原因。   我还以为我和张嘉瑜在广场前完全是瞒过了张加力和武媚娘,没想到我俩在场不仅没有瞒过他俩,反而是他主动允许我们留在那里的。   那本来应该是属于他们俩的一个空间,别人是无法介入和探看的,我和张嘉瑜如果得不到他们的允许,就会受到跟其他人一样的处理,被屏蔽在那个场景外。   太出人意外了。   我此刻的恐惧是巨大的,但我又觉得有些好处,张加力既然主动跟我提起了,那是不是他愿意向我坦陈他的所作所为了?   我小心地说道:“原来你知道了。我本来并不认得你妹妹,可她说早就认得我,我们去市中心广场只是随便聊聊天的。”   “这些就不用多说了,我也知道我妹妹为什么找你。她是从我这里看到你的照片的,之前我把同宿舍的你们三人都各拍了一张照片,留在手机上,有一次正好让她看到了,当时她就很惊讶地说,这个人长得很像演郭靖的黄叔么,她凭照片就对你留下了好印象。”   这一点张嘉瑜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想知道的是,张加力对妹妹和我认识,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张加力继续说道:“可是你知道吗,这绝对绝对是一场意外。那些照片,本来不是给她看的,可偏偏让她看到了,而她又偏偏立刻对你有了强大的好感,这是让我始料未及的。”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你不想让你妹妹跟我认识,担心你妹妹会爱上我吧?”   他毫不客气地点点头:“对,正是如此。”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坦然说道:“如果是这样,你尽可以放心,我对你妹妹不会产生非份之想,我们就当是普通的朋友,或者干脆就是普通的学姐学弟吧。”   他一把抓起凉席上的手机挥了挥:“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我已经录下来了,有你这几句保证,我也放心了。”   靠,这个刁货,竟然是在诱使我说这种话,特地录下来作为我的把柄。说他两面人真没有错。   我本来也不愿说这几句的,在我内心里我已经很爱张嘉瑜,可是很不幸她有这么一个阴险的哥哥,我也预料跟她谈恋爱面临巨大的风险,不一定仅仅对我不利,还可能给她带来灾殃,所以也决定先收藏这份情义,向张加力作这番保证是迫不得已。   我必须先稳住他,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又翻出手机上一张照片朝我扬,我隔着走道望过去,正是我和张嘉瑜手拉手避向树丛后的背影,是从广场中心向这个方向拍到的。   我们监视他们,反成了被监视对象。   话题无可回避了。我只好压抑着惊慌说道:“那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他却举起手一摆,口气淡淡地打断我:“你不用说什么,什么都不要说。那些事,不是说说就能说清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我妹妹,不要再去打扰她。她完全属于我们这些人以外,不应该介入进来。”   我一愣,问道:“我们这些人?谁跟谁?”   “也许会有好多人,目前就是我们宿舍这四个人,当然包括你。”   “我们怎么啦?”   “你,马奇,简桐,会跟我一样的。”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跳下床,站在他面前,“你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终于看着我,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点狡黠的笑意。“你跟我一样聪明,还会听不懂吗?”   “不,我听不懂。”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连连催问,“张加力,你就直说,什么叫我们会跟你一样的?我们会像你哪样啊?”   “你不用那么着急,你也不用那么恐惧,该来的就会来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他仍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咱们既然是同室,我当然愿意提前给你透个信,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迎接新的生活吧。”   我真想伸出手把他从床里揪起来,再逼他说出一切真相。但我猛地想到凌晨所见,他在走廊里走着时全身罩着光晕,而在广场上与武媚娘一起可以屏蔽整个广场上的人,足见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家伙,我对他构不成威胁,反而是他可以威胁我。   如果我与他正面冲突,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可是他对我说的话,在我听来如同山崩地裂,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可是这厮并不想过细解读,再三声称:“该明白的,你会明白的,我只是给你提前透个信而已。反正咱们宿舍还有马奇和简桐,你可以参考一下他们。”   然后他就躺下去,再不跟我说一句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但我恍然认识到,我们昨夜下13路车后所遇,的确是一个先兆,有些怪事的发生真的要直接牵涉到我了。 第十五章 简桐突然失踪   张加力又躺下了,他又变得像石头一样稳定,再不会回答我任何的质疑。   而我还站在他床边,全身发凉地颤抖着,我回味着他的话:“反正咱们宿舍还有马奇和简桐,你可以参考一下他们……”   那么,马奇和简桐又怎么啦?难道跟张加力趋向一致了?   如果真这样那简直太可怖了。   我不再试图向张加力了解更多,反正他也是点到为止,再说一句也显得多余。我决定等马奇和简桐回来再说。   我强迫自己睡午觉,起先怎么也睡不着,等一觉醒来时,发现宿舍里都暗下来,时间已是黄昏了。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马奇和简桐还没回来,而张加力也不知去了哪里。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我孤坐宿舍感到无比寂寞,简直没有一点胃口。天很快黑透了,窗外透进外面的一些灯光,夜晚已经真正光临。   仍没有人回来。   我忽然感觉有点傻,难道就凭张加力的几句话,我就那么魂不守舍了?有没有可能他就因为反对我跟他妹妹接触,故意施放一个烟幕,恐吓恐吓我,让我不得不主动疏远他妹妹?   靠,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张加力是个两面人,他使出真真假假的一套把戏炉火纯青,把我吓唬一顿不战而屈人之兵,简直是上上之策啊。   豁然开朗后,我顿觉浑身一阵轻松,决定去外面的小吃街买份快餐。   刚出了宿舍大楼,就见马奇匆匆而来。   我见他只有一个人,迎上前问道:“简桐呢?你们俩去了哪里?”   马奇却反问我:“咦,简桐没在宿舍里吗?我跟他不是一起出去的。”   我问他去了哪里,马奇说他一直在图书馆看书。   马奇又问我上午去了哪里?我不想把我有个表姨在本市当刑警中队长的事泄露给别人,以免引出不必要的副作用,就谎称去另一家学院看望一个也在读大学的老乡了。   “那张加力呢,他在不在宿舍?”马奇的脸上有些不安。   我说张加力不在,也不知去哪里了。   “黎小睦,你说我们怎么办?如果张加力真是把那个跳楼女生推下来的,他无论如何是个杀人凶手,你我还有简桐,跟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住在一室,不觉得恐怖吗?”马奇又一次提出这个疑问。   由于听到过张加力所说马奇和简桐会跟他一样,我对马奇也有了防范之心,觉得说话一定要适当点,万一马奇和简桐真跟张加力成一伙,那我倒有可能被排斥在外,到时马奇和简桐把我说过的话向张加力一告密,我会有口莫辨。   我定定神说道:“我们还是等警察的结论吧,没查清之前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吧。”   “我总觉得这事就是他干的,他绝对脱不了干系。”马奇嘟囔着。   然后他和我一起去小吃摊吃快餐。一边吃一边提了好几个问题,比如女生到底是怎么去鬼楼的?当时这个楼里就她一个人,还是另有其他人?张加力是不是在现场?   还有就是,既然我们报了案,警察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了解情况?   所有问题我都推托说不清楚,只能慢慢等着吧。有些问题也是我的疑惑,要得出结论为时尚早。但我觉得另有些问题已经很明显,不需要搞清来龙去脉了。   吃完后我俩回到宿舍,张加力已经躺在他的床里,对我们不闻不顾。而简桐依然没见踪影。   简桐本是宿舍里的活跃分子,他不在,气氛便显得异常沉闷。我和马奇也没再交流,各自躺下就默不作声了。   我以为简桐半夜前定会回来。谁知他竟然一夜未归。天亮后马奇和我分别给他打手机,却都没有打通,他的手机被宣布关机了。   “真是莫名其妙,简桐怎么会玩失踪啊?”马奇嘴里咕哝着,显得有些疑惑和焦虑了。   只有张加力若无其事,起床后就离开宿舍。   而我对简桐彻夜未归也感到纳闷,关键是电话都打不通。综合分析起来,莫非这家伙摊上什么事了?   但我和马奇并未料到,简桐这一失踪并不只是一宵。此后过了两天,他一直没有露面,音讯不通完全失联。   而就在第二天,我接到表姨的电话,她要求我约上我那两位同室去她的办公室一趟。   我知道她是代表警方找我们了解情况。我推说另两位室友有事走不开,并且他们了解的情况都没有我多,我一个人前来已经足够。   当然接这个电话时,我没有当着马奇的面。   我赶到了表姨的办公室。表姨指派专人进行记录,以正规形式对我这个目击证人代表进行询问。我介绍是三个人因为好奇而接近鬼楼,听到里面有异常响动才攀过围墙进内,目睹了女生跳楼的一瞬间。   警察的重点放在有无发现其他可疑迹象,比如其他的人影或者声息,事发后我们三人有没有进入楼内察看过等等。   在我一一回答后,表姨把我带到外面院子里,在一个石椅上坐下,随意地进行聊天。   表姨说:“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这件案子我们可能破不了,我问为什么,你说只是一种预感。我不相信只是你的预感,你敢这么说肯定有理由,能告诉我是什么理由吗?”   我反问道:“法医验尸已经完成了吧?是不是得不出什么确切结论来?”   “确实是这样,”表姨点点头,严肃地看着我,“是不是你一开始就了解会这样?为什么你能提前预知这个结论?”   我摊摊两手说:“我倒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结论呢,为什么死者如此伤重却不流一滴血?我之所以认为法医验不出什么来,就是因为这个现象太奇怪,太不合常理,而一般来说太奇怪的事总是找不出结论的,就像UFO一样。”   表姨深深地叹息一声,点点头说:“你的话有一定道理。法医确实遇上很大难点,尸体上有着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   我问道:“关于尸体血管里的果冻,化验出是什么物质了吗?”   “那是死者自身的体液。”表姨说道。   “血管里的血都被抽走了,却被体液充斥了?而且还凝成果冻状了,到底怎么形成的?”我又问。   “这一点就无法搞清了,一般来说人的体液只是水分,里面再包含一些有限的细胞成分,如果要凝成果冻状就必须有胶质类物质起作用,但里面没有这种胶质物,即使是体内温度降至冰点以下,体液也顶多结成冰状,而不会形成果冻状。”   我也分析道:“这些体液应该是血被抽走以后,才填充在血管里的吧?血是怎么被抽走的?能不能找到抽血点?”   “没有找到抽血点,皮肤上没有针眼,那些血是怎么被抽掉的,也是个很大的疑问。”   “那么她脸部的伤,是否在下落过程中蹭上树,遭摩擦而被擦出来的?”   “这一点没问题,脸部表面残留有树皮物质,可以证明确系下落时蹭上树枝表面而被刮擦,受伤严重。”表姨说道,“但另有一个问题却很突出。是她的舌头。”   表姨下意识伸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我一听舌头两眼瞪大了。“她的舌头怎么啦,是不是很怪异?”   “对,很怪异,”表姨介绍道,“那个舌头的质地起了很大变化,成了海绵状,里面有很多空隙,而在舌头表面,又留下了许多小刺点,这些刺点十分细微,密度又很大。”   “小刺点?什么样子的?”   “打个比方,就好像她的舌头被一把钢丝板刷给摁过了,留下了成片密集的小刺点。”   霎时我全身的汗毛一阵直竖,我虽然没有密集恐惧症,但想想那条舌头的状况,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惊悸。   “舌头被什么东西刺过了,并且变成了海绵状,这怎么解释呢?”我问是问了,其实明白这肯定又是一道深重的谜。   果然表姨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们暂时还作不了什么解释。还有一样东西我们也判断不出是何物。在舌头表面,还留有一种物质,透明无色,就如同胶水干了一样,经过化验是一种干了的黏液。”   “什么黏液?来自哪里?”   “同样无法辨别是什么黏液,但可以肯定不是她自身的,到底是植物黏液还是动物黏液,找不出确切的性质来,无法分辨。”表姨说到这里叹一口气。   我的脑子急速地作着过滤,进行各种可能性的拼接,但暂时还是一片混沌,无法得出明确的结论。   “看来,法医验尸这一块,你们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吧?”我作出这个总结。   表姨点了点头,“是的,虽然发现了奇异的现象,但成了谜上加谜,更使案情扑朔迷离了。我们只好另辟蹊径了。这就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希望你作为目击者能提供更详细的信息,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表姨又告诉我,警方已经围绕艾恩丽周围的人展开了一些摸查,无论她的同学还是家人,都不清楚艾恩丽有什么事想不开要走到自杀这一步,也无人知晓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是为情所困。   至于他杀的可能性不能排除,但也找不到这方面的证据支持。   一切果然在我的预料中。这个案子,警方除了被搞得莫名其妙,得不出确切结论来。   也许我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我知道这种信息过于另类,警方肯定认为荒唐至极,绝不会接受,所以我还是闭嘴为好,只要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我向表姨告辞。走了几步被她叫住了。表姨凑近我,压低声音问道:“小睦,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跟小姨说实话,你跟这个艾恩丽,没有任何瓜葛吧?”   小姨的表情让我吓了一跳。   “怎么,小姨你是不是怀疑我,艾恩丽跟我有关系,是我害死了她?”   小姨不客气地点点头:“我就纳闷,为什么你那天对我说,这个案子我们不一定能破呢?好像你对此案了解很深,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当然担心你就是其中的当事人。你长得那么俊,很容易招引那些女孩子啊……”   “哎呀呀,小姨你是一派胡言,”我不敢大声,小声地批驳,“难道长得好一点就一定会勾引女孩子吗?你还是我小姨呢,对我的素质居然一点不了解。”   “我当然了解你,但现在的女生也多有脆弱的,即便单方面爱上一个男生,因得不到回报也有可能就走极端,选择自杀来了结。”表姨伸手摸摸我的脸蛋,忠告着,“你也许不清楚你有多大魅力,还是谨慎为好,跟女生交往千万别乱来啊。”   “额,我要是有乱来的本事才好呢,你们也不会为我将来的婚事操心。你就等着吧,也许你跟我爹妈一样为我迟迟找不上女朋友而捉急呢,到时只怕你反而要指导我怎么积极去钓女生了。”   我嘴上这么说,耳边却浮起张加力的那句话:“你也可能像我一样……”   难道这句话的意思,我会变得像他一样精于猎情,当一个拈花惹草的专业人士?   有这种可能吗? 第十六章 张加力进鬼楼   从表姨那边匆匆回校,我依然关注简桐的下落。但见了马奇一问,他也没得到简桐的任何消息。   一晃两天都过去了,简桐也没出现在我们面前。   由于是个大学生,本大学的管理也很“人性化”,不那么严,所以除了我和马奇着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意简桐是否逃课。   可是我和马奇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他的家人,我们没有这方面的通讯方式。   第三天晚上我有点坐不住,就独自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没想到刚出宿舍就碰上了张嘉瑜。   在夜晚见到这个心仪的女生,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虽然张加力对我有过暗示,暗示里饱含恐吓气息,我也向他保证过不对他妹妹存有非份之想,不过并等于做个普通朋友也受限止。如果张加力要反对,我也有理由驳回去。   张嘉瑜没有一句闲话,见面就问我:“我哥他怎么样,有没有反常的表现?”   我问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诧异了:“怎么,你还准备了两套话?还可能对我说假话呀?”   “其实在你面前,我也编不出假话,我只是担心说了真话,你有点不开心。”我老老实实说道。   “你不能因为我听了不开心就瞒着不说,更不要编一套鬼话来哄我开心,必须说实话才对吧。”她用手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既示意我们要一边走一边聊,又表示她对我是亲密无间的,像熟透的朋友一样自在。   我一边和她并肩散步,一边就将他哥哥对我所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切,我哥居然还有心管我?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在路灯下甩了一下长发,“现在的问题不是他管不管我,而是我管不管他。”   “你想管他,怎么管?管什么?”我问道。   她警惕地环视周围,夜晚的校园里还是不太平静,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像我们一样散步休闲。有些树荫里还有诡秘的影子在晃动,是有人在那里恬不知耻地接吻。   我们很自然地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拐去。   她声音低低地接着说:“我最关心的当然是那个武媚娘,她到底是什么人?是我们同一学校的,还是校外的?如果是同校的,在哪个系?如果是校外的,又住在哪里?”   我问道:“你已经听我讲过,那个跳楼的艾恩丽曾叫着你哥的名字,你不关心是否她的死跟你哥有关,为什么最关心武媚娘呢?”   她纠正道,“不,我并不是不关心艾恩丽的死,正是因为关心艾恩丽的死是否跟我哥有关,我才更关心这个武媚娘的来历。”   “明白了,其实你想的跟我一样。”我赞同她的想法。“艾恩丽除了叫你哥,还提到了武媚娘,这说明武媚娘在他们中间是个关键人物。”   “那天在广场边,我们不是见到武媚娘的怪相了吗?她居然有这么一条舌头,那不是太异常吗?”她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那次的惊悚难以忘怀。   “确实异常,他们还开着一辆殡葬车来的,又将整个广场的人屏蔽了,用正常一词哪里说得通。”我说道。   “所以我要阻止我哥哥继续沉湎于跟她的关系,让他迷途知返。”她急迫地说道。   我发出一阵苦笑,心想嘉瑜呀,你这个妹妹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的做法在你哥哥眼里是拯救他吗?相反,是他在担心你有可能“误入歧途”,要拯救你呢。   不过我没有说出这层意思,继续问道:“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所以我来找你呀,你会帮我的,对吧?”说这话时她轻轻地捉住我的左臂。脸也跟我靠得很近。   我真想趁机搂住她,学一学那些恬不知耻者来一番甜蜜冲动。   可我还是控制着,不是因为小姨的话在起作用,也不是向张加力作的保证在束缚,我真要放荡哪会顾虑这些,我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贸然行动会适得其反。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挺了挺胸,慨然答道,“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知道你一定帮我的。”她把我的胳膊抱得更紧一点,“我想要找到武媚娘的下落,弄清她的真实面目。”   我搔搔头皮,为难地说道:“可是怎么找到她?我们什么线索也没有,大海捞针无从找起嘛。”   “你上回不是听到有人来敲门然后我哥哥跟着走了嘛,那肯定就是武媚娘,如果以后她夜里来找他,你能不能跟踪一下?”   我又苦笑起来,“你看,那天你明明看到她跟你哥睡在一起,我跟另外两个同室却无法看到,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以在我面前隐身?还有我跟你在广场边,他们一到就发现了我们,如果我敢跟踪他们,能避过他们的眼睛吗?”   “那怎么办?”她有些失望,“难道我们束手无策,没有任何方法来调查她?”   我想了想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也只能试试看,能否有用不敢保证,就是寻找那辆殡葬车。如果找到殡葬车的来历,也许顺藤摸瓜就能获取一些这方面的信息。”   “对呀,那辆车的车头上印着五平殡仪馆的字。”她又迟疑了,“可是这个五平殡仪馆在哪里?在本市吗?”   我提醒道:“本市叫天卫市,我们可以网上查一下。”   我们都拿出手机开启网络进行搜查。但查到本市没有一个殡仪馆冠名五平。   索性将五平殡仪馆输入去一搜,竟然出现了很多选项,散布于全国多个省市。   “哇呀,这么多,究竟哪一个才是呀?要一个一个找,还不把人给累死?”张嘉瑜顿时备感沮丧。“看来要找到这辆车的出处,根本不可能啊。”   我思考着说:“如果当时能记住它的车牌号就好了,不用查号牌,就看是哪个省的就行,可以大大缩小搜查范围,甚至可以锁定它。”   我们都拼命回忆着当时的所见,努力捕捉记忆中的一丁点蛛丝马迹。终于张嘉瑜想起来了,说道:“我好像当时看到,车牌里有个C字,是在第一个中文字的后面。”   我霎时灵机一动,连忙分析道:“每个省都只有一个C类排号,我们先试试将各省C类的地区列出来,再一个个进行对应搜查吧。”   我手拿手机低头操作,无意中一抬头,悚然一惊,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竟徜徉到鬼楼外的树林子前了。   “快,我们还是离开吧。”张嘉瑜害怕地提议道。   毕竟是女生,对鬼楼的阴森可怖有本能的忌惮。   我们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有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的说笑声。   尽管他们的调门并不高,却随着风飘进我们耳中。   “啊,好像是我哥哥?”张嘉瑜反应比我更快,当即听出来了。   那个男的声音,在我听来确实有点像张加力。   张嘉瑜一把拉住我就跑进树林子里。   我们隐蔽在一棵相对较粗的梧桐树后,探头探脑向着树林外窥看。   这片地方没有路灯,景致显得模模糊糊,从树林里望出去,依稀见到有两个人影显现,向着我们这边移来。   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在嘻嘻说笑。他们用的好像是一门冷僻的语种,让我听不出来是外语还是地方土语,但能感觉出两人关系异常热烈。   我悄声问张嘉瑜:“你能确定是你哥吗?”   “肯定是他。”   “那另一个呢?”   “是个女的,声音不熟悉。”   我努力捕捉那个女生的声音,正好跟我听到过的一个声音相吻合,正是我那天回校见到的跟张加力欢喜漫步聊天的那一位,我曾经为了认清她的形象专门追踪一番,不惜冒着被骂的风险撞她一下,终于拍到她的正面照。   她的形象就躺在我的手机里。   他们要干什么?   但我来不及跟张嘉瑜探讨了,因为张加力和女生走得很利索,很快就到了我们附近的那片空地前。正是围墙朝南开门的一面。   只听得咯唧一声门响,两个黑影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我们是躲在靠东的树林里的,他们消失了,就证明已经越过那道门进围墙里去了。   随即又一声门响传来,是那扇门关闭的声音。   张嘉瑜失声叫道:“他们怎么到里面去了?”   我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大声喧哗。然后我们再凝神谛听,隐约听到从鬼楼里传来他们的说笑声。   “他们好像进了鬼楼了。”张嘉瑜继续惊叫着。“为什么要到里面去?”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估计艾恩丽跳楼前,也是这么被带进去的吧?”   张嘉瑜一把拽住我的手,颤抖地问:“你是说,艾恩丽跳楼真的跟我哥哥有关?当时我哥哥陪她一起进的鬼楼?那你说她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我哥推下来的?”   我连忙提醒道:“这些事也不好说,因为谁也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情景,就算我和同室的简桐和马奇作为目击者,也只是直击了艾恩丽跳下来的那一刻,并不能据此认定张加力跟她在一起,是推她下来的。一切需要证据。”   “那现在我哥哥跟一个女的进了鬼楼,会不会马上又一个跳楼事件要发生?”她更加着急了,“不行,我要马上进去。”   我吃了一惊:“你想干什么?”   “把他们从鬼楼里赶出来,别呆在里面。”她说道。   “可是,如果他们进去只是想……玩玩呢?”我把玩字说得很暧昧,我相信那意思她理解。   “到鬼楼里去玩?那不是脑子锈逗了。”她更不认同,“那是个专门发生跳楼行为的地方,谁会挑这个地方来玩?”   其实我也想进去,并不是想把他们从鬼楼里赶出来,而是想跟踪一下,看看张加力和女生在里面有哪些勾当。   当然这种偷窥不是去欣赏他们是否脱衣搂抱,或者更加热烈四溢的激情行动,虽然我潜意识里确实有这种歪念头,但主要看看那个女生是否真会面临危险。   “好吧,那我们进去吧。但你千万别乱出声,万一你哥知道我们跟踪他们,说不定会怒发冲冠,到时对你也可能不利。”我不得不忠告一番。   我们来到门边,我轻轻用手一推,门就被推开了。两个人闪了进去。然后我又轻轻将门合上。 第十七章 恐怖的跟踪   我们蹑手蹑脚靠近鬼楼的楼梯间。楼梯间在最西边,向着外面开口,没有任何阻挡。   进入楼梯间后,仍可听到张加力和女生说说笑笑的声音,并且还有脚步声正在一层一层地上去。   很快,上面的说笑声停止了。然后传来咯吱一声开门声,接着又是通地一声闷响。   不像是木门开关声,应该是一扇比较沉重的铁门。   然后就是大楼里一片沉寂。   整座楼都没有灯光,楼梯间一片漆黑。为了不暴露目标,我们不敢借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照明,是摸着黑踏上楼梯的。   张嘉瑜情不自禁拉住我的手。我们有一种心灵相通休戚与共的感觉,深知目前是在进行一场冒险,虽然跟踪的主要对象是她亲哥哥,但正因为她哥哥行为怪诞,对我们也可能蕴含潜在的危险。   我一只手拉着张嘉瑜,另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迈,极力不让脚下发出声响,以免传上去惊动张加力他们。大楼的楼梯间由于层层相连,哪怕细微的脚步声也会放大,在这静谧的楼里极易使空气波动而传导得很远。   第二层楼面到了,望出去远处有灯火。那是到了二楼的平台,连接着前面的走廊。   走廊是环绕的,四面相通,并不是内走廊形式,两排房间是背靠背的,每个门都朝外走廊开启。   我们现在处于朝南一面的走廊平台上。   二楼是不用顾及的,张加力他们现在不会在二楼的哪个房间,刚才的脚步声提示,他们至少上了四楼。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让张嘉瑜先呆在楼梯平台位置,我要伸出头去观察一下走廊。   鬼楼是本大学的一个恐怖标志,曾经给历代的学生的心理上留下了一抹阴影,谁会主动进楼直接领略里面的阴森?而今天我和张嘉瑜竟摸进鬼楼里,真可谓吃了豹子胆。   我站在靠西尽头,朝东望过去,整条外走廊寂静无声,好像连老鼠的活动声息都没有。那些房间的门当然都紧闭,以前这里被作为实验楼,每个房间都是传播知识的用武之地,如今就如同一扇扇墓门,里面关着不知什么样的险异之气。   寂静的走廊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这样构造简单的楼,每年都至少有一名女生登临,到不知哪一层上凌空一跃,从而给鬼楼多添上一笔邪恶的数据。如果不是追踪张加力他们,我和张嘉瑜铁定没胆量进来。   我正在打量外走廊,听到张嘉瑜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我连忙靠近她,轻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害怕了?”   “我……有点不舒服。”她也压抑着声音,但呼吸仍很不稳。   一听她说不舒服,我立刻重视起来,也许是她太紧张所致,精神因素会使生理上出现不适感。   但我更怕的是这个楼本身的异常影响了她。从风水学上来说,有些建筑所处的地表属于阴地,有异常气场会对人造成干扰,科学的角度叫磁场,玄学上来说是气场。阴地上的建筑如同坟场,会带给人莫名其妙的阴森感。   我担心张嘉瑜是被气场所扰,这是探险最忌讳的遭遇。   气场对人的影响不可小觑,毕竟她是一个娇柔女生,而我也隐约感受到某种阴险的效能正在压来。   “那是不是马上下去?”我提议道。   可是她却拒绝了。“不,我们是来看我哥哥要干什么的,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就走了呢?你看见走廊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我说没有,一只猫都没看到。   “他们不在这里,是上去了,我们也上去吧。”她显得很急迫。对哥哥的不放心,让她顾不上恐惧。   我们继续朝上走,到了三楼。   三楼的情形与二楼毫无二致,除了静悄悄就没有其他特色。   然后我们到了四楼。   到了楼梯平台上,张嘉瑜就扯住我的胳膊,不让我马上去走廊边窥探。她把嘴几乎贴在我耳边,蚊蝇般地小声问:“我哥他们是不是在这一层了?”   对我们来说每一层都充满未知,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他们到底上了几层。如果我们的行踪暴露,张加力敏锐地捕捉到这座楼里另有他人,并且是在暗中跟踪他们,他会不会设个埋伏攻击我们?   黑灯瞎火,他有可能在没认出跟踪者是我和他妹妹时就下手了,那我们就惨了,连个亮明身份的机会都没有就中了埋伏。   但我们又不能堂而皇之暴露自己,那样就无法窥知他带着女生进来的所作所为。   我也悄声说:“他们是不是在这一层,需要验证才知道。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上面传出一声门响?听上去不像是木质门,而是铁门,如果这一层里有铁门,那就有可能他们就在这一层,如果没有铁门,他们还在上一层。”   张嘉瑜问:“那怎么知道这一层有没有铁门?”   我示意她等在楼梯平台上,由我一个人去搜索一下。   就在这时,从上面传来“笃”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楼板上。我一听就知道,响声并不在四层,应该是在上面。   张嘉瑜也听出来了,悄然说道:“上面有响声,他们肯定在上面了。”   四楼就可以放弃。我们沿着楼梯上到五层。   我们手拉手在楼梯平台上站定,再过去一点就是走廊了,外面的天光会使走廊里约略亮一些,我们现在处于暗处,是一种有利局面,但一旦出现在走廊里,有可能就使自己的身影显露出来,被不知处于哪个房间里的张加力发现。   现在我们再不敢相互交流,连呼吸都尽量控制得缓平一些,以免声息扩散开来。但我必须要去走廊里探视。   我捏了一下张嘉瑜软绵绵的小手,又轻轻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等着。然后我轻手轻脚地走向走廊。   从楼梯平台到走廊不过一米多一点,我贴着左边的楼梯墙,向走廊里探出头去。   走廊里静悄悄地,却有一股阴凉的风迎面吹来,我不由得缩了一下脑袋,感觉这阵风就好像积聚在走廊上,专门等着我露头似的。   定定神后再次探出头去,先初步打量一下整条走廊,走廊上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同样见不到一件东西,空空荡荡。   确定没什么危险,我才正式跨向走廊。   我回头瞄一眼张嘉瑜,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略有些不放心。但我又不能拉着她一起过去,两个人目标大容易发出声响,我一个人才能控制好。   当我要往东过去时,我才感觉真正的危险不在她那里,而在我要去的前面。别看走廊空空的,但那些关闭着的房间门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未知的内容?   我猫下腰,在走廊里轻轻挪动,如果直着身走,有可能在窗户上投下我的身影,被房间里的人或其他不知名的物种所窥见,我要尽量隐身在窗子下面。   我估计那些房间的门因为时间较久,已经因风吹日晒裂开了一些缝,我可以透过裂缝来窥探每个房间内。   果然第一个房间的门上有几道微小裂缝,我伸手轻轻一摸就摸出来了。现在只要将眼睛贴上去,就可以探视屋内情景了。   可是我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恐惧,到底会窥到什么样的情景?   会不会极其可怖?   这个时候要贴到鬼楼的房间门上去窥探,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冒险,万一真的里面有超级可怕的东西存在,就算我做好心理准备,能不能经受得住那种惊悚冲击?   我决定改窥看为窥听,就把耳朵贴到缝隙上,倾听里面有没有异常响动。   第一个房间里没有声息。又改成第二个。   就这样一个一个地窥听过去。最后只剩下靠东的一个了。   其实这也只是南走廊一排房间的最后一个,走廊是四面环通的,还有北面的走廊有一排朝北的房间,那里才是我们遇上艾恩丽跳下的那一面。所以对于靠南的最后一个房间我并没有过份在意,甚至认为这个房间可以忽略,因为这个房间的门同样是木门而不是铁门。   那么铁门到底在哪里?   也许就在靠北的那面了。   我打算放弃对最后一个房间的谛听,直接从东面走廊拐到北面走廊去。   但就在我大胆直起腰从窗前走过,要拐向东面走廊时,猛听得房间里传出了声响。   那是一个非常压抑的声音,类似有个人被掐住脖子,正在发出垂死前的挣扎。   “咔咔……咔咔……”   似咳非咳,似喊非喊,气喘不出,又无法平复。   最初只是单纯一个声音,随之又有叠加,紧接着就有更多这种声音在响着,此起彼伏。   同时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息,似乎有人在楼板面上蠕动着。   我顿时吓得浑身一紧,转身看时,这个房间的玻璃窗上映出一片光晕来,光源自然来自屋内。   那不是自然光,也非电灯光,淡淡的,呈现出萤光一样的特质来。   我马上想到曾经见到过的张加力和茅绮莹两人身上的光,与此如出一辙。   难道张加力和女生就在里面?如果是的话,那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张加力在掐着女生的脖子?   但那些咔咔声并非一个,而是有好几个,里面就像是一个病房,有一群病人都在艰难地咯呛。   怎么来判定张加力和女生是否在里面?如果不是他们,里面又是什么人?   也许不是人……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幢鬼楼的核心诡秘,正在这里蕴藏着。   不管张加力有没有在里面,反正异样的东西就关在面前这个房间里。   一想到可能是无法想象的可怖形态,我吓得真想掉头就跑,什么探险,什么跟踪,都特么要扔在一边了。   我最怕的是门突然敞开,从里冲出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来,瞬间将我撕碎吞没。   也或者门一开没什么怪物出来,却有一股鬼气逸出侵入我的大脑,让我在幻觉中自行爬上栏干跳了下去,从而为鬼楼自杀榜上添上一个男生名单。   我掉头就跑,跑了几步又站住了,我想到了那边楼梯上等着的张嘉瑜,刚才她见到哥哥和一个女生进入鬼楼,不顾一切要跟踪进楼,我只好跟着她一起进入楼内,难道我连这个女孩的胆量都不如吗?我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就显得那么恐慌吗?   就算再恐怖,我也要搞清她哥哥是不是就在这个室内。   我又折回去,先把脸贴在窗玻璃上,意图直接窥探屋内的情景,但玻璃窗变得不那么透明,只有光透出却无法看清里面的一切。我只好又蹲到门边,从门缝里往里窥。   这一看了不得,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走廊上。 第十八章 漂在光影中的群尸   屋子里的情景,完全是一幅恐怖的图画,而且图画又是静中有动的。   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摆设,显得空空的。但有一些绿幽幽的荧光,在屋子里形成两道奇异的风景。   这种光不是散射的,它在屋子里化为两块,其中一块浮在上面的楼板底下,另一块沉在下面楼板面上,而中间隔着一块两米左右的黑暗区。   从我这个角度望进去,就是一个横截面,上面的光有半米高度,下面的光同样半米的样子,中间一块黑暗无光区,整个房间的横截面形成光——暗——光的三层。   无论是上面的光还是下面的光,都形同萤光,跟我看到过的笼罩着张加力和茅绮莹身上的光相一致。   而在那些光晕里,显现着一些奇怪的人影。   正是这些人影,将这个场面渲染得极为恐怖。   在上面那些光晕里,那些人影是浮在空中的,每个人影都是仰面朝上,张开双手,就像那些光晕是一片液体,人影就浮在这种光的液体里。   光液体还在缓缓地波动,浮着的人影也不固定,无规律地随意在变动位置。   最可怕的这些人影个个在流着红色的液体,无疑都是血,有的头部开裂,满头是血,有的七窍在流,那些血从上往下滴,在光晕里形成一道道红色的小瀑布,只是并没有将光晕全部染红。   这些人影全都拖着长长的黑发,黑发都垂下来,与横着的躯体形成直角,并且还在微微颤动,似乎光晕里还有微风在吹拂。   她们的衣着各不相同,有穿短袖短裙的,有长袖衬衫配牛仔裤的,也有一袭连衣裙,或花边蝴蝶衫……   由于我的目光是由下往上的,本来无法窥到那些人影的面部,但这些就像浸在水中的朝天人影时不时侧一下头,或者将头抬起来,这样就暴露出她们的面部状况,那确实全是女孩子的脸,一张张死白死白,有的脸部还破了相。没有一个人笑,没有一个人哭,也没有显现出悲戚或愤恨,只有半闭着眼睛,就像一具具尸体标本,没有任何表情。   但如果她们全是尸体,怎么还会有动作呢,她们动得不快如同慢镜头,扭动着脑袋,左顾右盼,或者抬起头似乎要审视着什么。   我一时无法判定究竟有几个,也许是四五个,也许是六七个,因为有时其中一个沉入下面的黑暗里,有时又从黑暗中浮上来,又相互穿插,很难让人确切认定她们的数目。   而我与其说是被吸引住了,倒不如说因过于恐惧而忘了将目光收回来,只是痴痴地看着,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此时我感觉出,空中的光晕里没有声息,有声息来自下部,也就是楼板面上。我这才把目光投向下面。   在下面的光晕里,只有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的形态让我一见就感到熟悉,不由得大吃一惊。   分明是艾恩丽。   艾恩丽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那天夜里我们亲眼目睹她从空而落,砸在我们面前的水泥地坪上,成了一具可怕的死尸。我也去跟我当警察的表姨见过面了,她亲口说他们天亮时拉走了艾恩丽的尸体。   艾恩丽的尸体应该躺在公安局法医解剖室里,已经接受过法医的解剖,现在被冷冻着,仍要随时接受法医的进一步检验,当然不可能存放在鬼楼里。   也就是说里面这个人影不应该是艾恩丽的真实尸体。   那又是什么?   我极力按捺着惊恐,尽量想多看几眼,确定这个人影是否真的艾恩丽,也许是另一名跳楼者,只不过跟艾恩丽有点像而已?   楼板面贴着米色的地砖,说明这幢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房子后来装修过,光晕将米色的地砖染得绿荧荧的,似镜面一样能产生反射。而躺在地板上的这个人影就像溜冰舞台上的女运动员,形象尤为清晰。   她仰面朝天,穿着白色的丝薄汗衫,下面是半透明的白色短裙。   从我这个位置望进去,正处于她的侧面,能清楚看到短裙一半掀开,露出两条腿。   她的两手稍稍托开,两条小臂都约略弯曲,每只手都握成拳头状。再看脚上没有穿鞋,也没穿丝袜,完全光着脚丫。全身除了一头黑发几乎没有一点杂色。   她的身姿也是这么苗条,形状美不胜收。   此时我无法完全看清她的脸,因为她的头侧向另一面,但稍稍露出脸面的曲线,明显是受过严重的伤了。   如果仅凭身材和衣着,我有八成把握确定是艾恩丽。这到底是艾恩丽还是另一位跟她长得有些像、穿着打扮也相似的女生?   正当我猜测着时,忽然间她的手开始动了,伸开手掌在地砖上摸来摸去,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她居然也会动!   伴随着她的手在摸索,她的头也缓缓扭了过来,朝向了我这边。   我彻底看清她的面孔,她的脸上根本就失去了正常的五官,整个脸面如同被一把刨子给刨过,外皮已经掀掉,鼻子不见,只剩两个小空洞,下嘴唇残存,上嘴唇也无踪,只留下一排白色的牙齿。   眼睛上面眉毛被刮掉,也无眼皮,只剩两个大大的眼窝。   两颗眼珠空洞地瞪着,在光晕里一动不动,却反射着奇诡的光泽。   没错,就是这张脸。千准万确就是艾恩丽。   而她扭过头来后,眼珠似乎就在瞪着我。没有上嘴唇的嘴张开着,仿佛要发出那天夜里我听到过的那种惨烈的尖叫。   她的手仍蠕动着,在地砖上摸索,像要探索什么东西。忽然间她的头向上抬了起来,望向她自己的肚皮。   她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头又扭来扭去,像在观察着身体两侧的地面。   我心头涌上一阵巨大的恐惧:她会不会接下来要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门走来,再把门拉开?   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要跟她打个照面了?   我又记起那天夜里在围墙门上看到的那个手印,每个指印前端都有一个小尖尖爪痕,似乎被尖厉的鸡爪抓过。   如果那个手印是属于她的,那就太可怕了,我与她只隔了一扇门,她有可能随时蹦起来打开门,伸出鸡爪似的手抓向我的咽喉……   我决定马上跑开去,不要等到她真的开门向我伸出鸡爪,那我再跑就来不及了。   然而我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说话声。   “血,血呢?我的血呢?”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当即就听出来,跟那天夜里躺在地上的艾恩丽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一定就是屋内的艾恩丽在说话。   我站定了,离门有两步距离,静静地谛听。   尽管我怕得要死,但还是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血,我的血呢?我怎么没有血?”她继续唠叨着,似乎在向着谁追问,“为什么你们都流血,我一滴都没有呢?”   “是啊,为什么你就不流血?”是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出自高处,应该是上面浮着的那些人影。   “学姐,你们个个会流血,为什么我就不流血了?”是艾恩丽在问道。   我靠,这些尸体间,竟然还能进行对话!   “你是最近新跳的吧,怎么就不流血呢?我们都跳了有好几年了,你看还在流呢,你肯定不正常。”这又是一个新的声音,也来自上面。   接着上面有多个声音在纷纷质疑艾恩丽不正常,全部咬定艾恩丽只有像她们一样流血才正常,好像她们流着血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耀,在艾恩丽面前显示她们的优越感。   “那我的血呢,到哪里去了?”艾恩丽在絮叨着,声音充满疑惑不解。   “你是为了谁跳楼的?”又有人在问她。   “不知道呀。”   “怎么不知道?我们都是因为男朋友劈腿,或发怒或伤心才到这里跳的,你怎么连自己为谁跳楼都搞不清?太虚假了吧?”有人提出强烈质疑。   艾恩丽有点迟疑地说:“我还没有交男朋友呢,我只是对那个男生有好感,希望他成为我男朋友,但我知道他另有个女朋友的,只不过他好像也喜欢我……”   “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有人问。   “张加力。”她回答。   “那还用说吗,你当然就是为了这个张加力跳的,因为他有女朋友,你觉得得不到他很失望,就伤心跳楼了。”   艾恩丽对这个说法不是很认同。“好像不是这样的,他虽然陪着我来了这里,但他并没有说要拒绝我,相反我们好像还热烈拥抱了,我感到好开心……”   “然后呢?”上面的人在问,显得很好奇。   “我感觉好幸福哦,都迷迷糊糊了,现在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状况了。”艾恩丽的声音有些无奈和惭愧。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似乎是这些人中最有见识的:“你们都不明白其中奥秘,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我们出血的这些人,都是在朝向南面跳的楼,而你这个学妹是在后面朝北跳的,那天夜里我们没有亲眼见到你跳,所以也就无法弄清你跳楼后不流血的原因了。”   艾恩丽似乎恍然大悟:“所以在这里,我只能一个人沉在下面,你们都可以浮在上面吧?我跟你们不一样的,对吧?”   “这倒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可能你的份量比我们重,浮不起来吧。”那个最有见识的学姐在分析着。   “学姐,你说我为什么份量会比你们重?”艾恩丽急忙问道。   “可能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比我们重。”那位学姐说到这里,突然扑扑两声,似乎吐了什么东西,“你看,我鼻子和嘴里稍微一吐就吐出那么多血来,因为那天夜里我一落地后就摔成这样,以后永远是这个样子,吐不完的血了。而你身体里,好像根本没有血……”   “是的,我感觉身体里没有血,一点也没有,可我的血到哪里去了呢?”艾恩丽似乎更迷茫了。“还有我觉得我的血管里胀胀的,虽然没有血但好像充满着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你问我们,我们哪知道?我们当时没见到你跳楼的样子。”那个学姐提醒道,“也许你应该问问陪你来的那个男生。”   “为什么问他?难道他会知道?”   “你不是说你们拥抱后,你都幸福得迷糊了吗?然后你就跳下去了,到底是为什么跳的,难道不可以去问问他吗?”   艾恩丽似乎清醒过来,声音一下子尖锐了:“对啊,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那你现在马上就去吗?”   “对,我现在就去,马上就去。”艾恩丽叫嚷着,情绪很是激昂。   我听到这里,似乎看到她从地上蹦起身,向着门的方向跑过来了。   她真的要开门出来了?   我吓得连忙撒腿就跑。 第十九章 楼顶的怪状   我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脚步声是否过大,会否惊动里面那些尸体,当然也顾不上会否惊动不知在哪个房间的张加力,在走廊里一阵急奔。   等我跑进楼梯间,呼呼喘着粗气,听到张嘉瑜慌乱的声音:“怎么啦?你是不是碰上什么危险了?”   张嘉瑜是何等机灵,一见我跑来就明白我遇上事了,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轻声问:“我们要不要逃?”   听她的口气,她虽然也有点害怕,但如果我认为有必要跑,她就陪我一起跑,如果我不是那么恐惧,她是不想主动跑的。她没见到哥哥不想轻易离开。   我极力控制好自己的呼吸,保持静默,竖起耳朵倾听走廊里的声音,如果有声音向这边过来,我们无论如何必须跑,虽然我在艾恩丽跳楼那夜就见识过她的尸体,听过她的叫喊,但今夜的情况明显不一样,她扬言现在就找张加力,要从那个房间里跑出来。   艾恩丽真正的尸体应该收藏在刑警队,这里的尸体是什么玩意儿,不是很明显吗?我们与她正面碰上,会是什么样的危险?   屏声敛息听了一会,却没听到什么异常声响。走廊上只有一点呜呜的风声。   鬼楼似乎总有风围着吹,不管是外面的树林子,还是楼上的走廊,时不时搅起一阵阵阴惨惨的风。   我决定再探头去窥视一下。   说实话还真有些恐怖,万一我一伸头,刚好艾恩丽跑近了,她那张没有脸皮的面孔,没有眼眶了的眼睛,没有上唇的嘴,猛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那小心脏受得了吗?   我先贴在楼梯墙角静听一下,确定没有传来门响,才试着把头探出去。   结果,走廊里寂静一片,没有艾恩丽的影子。   总算叫人松一口气。   我低声告诉张嘉瑜:“好像没有事。”   她不放心,仍低声问我:“那你跑什么,慌慌张张的,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了?”   我刚想回答,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笃”一声响。   我们都一愣,还是张嘉瑜反应快,当即断定:“好像是在上面。”   之前听到响过一声,我们在下面时以为是五楼,现在这一响还在上面,那就是楼顶了。   我又想到刚才曾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明显是铁门,此时我可以判定铁门就在楼梯顶端,就是通往楼顶平台的那一扇。   看来张加力和女生上了楼顶了。   “不好……”我不由得低呼一声。   “怎么啦?”张嘉瑜忙问。   我把那天夜里艾恩丽跳下来前,我曾仰首望见楼顶有人影的事说了一下。   “你是说,那个艾恩丽就是站在楼顶往下跳的?”张嘉瑜也明白了,“现在我哥哥带一个女生上了楼顶,肯定会重演那一幕了吧?”   “可能是的。”   “那我要快上去,阻止他们。”张嘉瑜说着就要往上跑。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切又低声地警告她轻一点,别那么冒失。   我又向走廊里探视一下,走廊里并无什么异常,现在楼顶情况紧急,万一那个女生真会跳楼,我和张嘉瑜要尽快去阻止这幕悲剧的发生,所以顾不得艾恩丽是否会从房间出来了。   张嘉瑜的心急已经无可阻挡,她已经走上通往楼顶的楼梯。   我跟着她也朝上走,上面是一个平台,这是楼梯间最高层了,再没有台阶往上,楼梯间的屋顶就在我们头顶。而面前有三面墙挡住了。   我在黑暗里伸手摸索,摸到了一道门。   果然是一道铁门。   这扇铁门的外面就是楼顶了。它不是在北面墙上,而是在东面墙上,也就是这扇门朝东开。   张嘉瑜向我耳语:“这门能打开吗?”   我先试着推一推,没能推开。再往里拉一拉,门就被拉开了。   张嘉瑜正要一步跨出去,又被我拽住。   我按一按她的肩,两个人先蹲下来。然后我们像两只警觉性超强的猫,悄悄地向外面伸出脑袋。   我的目光向左边扫去,那是靠北的一面。那天深夜艾恩丽就是在这个方向跳下去的。此刻楼顶上显得很静谧,只有呼呼的风在一阵阵掠过。   五楼的楼并不算高,不过周围再高的楼层在远一点的地方,这幢楼就显得有些空旷。我从贴近楼面的角度望过去,背景就是东边的天空,依稀可辨出楼顶平台的外沿有一道矮墙,目测不到一米,属于一道象征性的栏干。   估计最初这道矮墙是没有的,后来因为多次发生女生跳楼自杀事件,学校才在上面加了这道围栏,但只砌了不到一米,对阻碍女生跳楼作用不大。   我相信那天夜里见到的艾恩丽就是站在这道围栏上,如果她站在里面,我从下面向上望是望不见的。   我的目光迅速扫视围栏上面,如果此时那个女生站在围栏上,可以在背景星空上显示出来。不过我没搜索到围栏上站有人影。   而在左面的那片平台上望向东,也没有发现张加力他们。   我搜索完左面这一块,又将目光移向右边,与张嘉瑜一起搜索右边区域,就是靠南边的这一块。   忽然间,张嘉瑜用左肘轻轻碰碰我的右臂,没有吭声,只用动作意示我发现了目标。   我也看见了,靠南边的平台上,有两个黑影。   他们既不是站着,也不是躺着,而是坐着,同时也不是搂在一起,而是并肩坐着,朝向东面,两人中间隔着半米的间距。   幸亏他们是背着我们坐着,不会发现我们。但我和张嘉瑜也不敢乱动了,生怕弄出声响去惊扰他们。我们似乎心有灵犀,要偷听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静等了几分钟,没听到任何声音。   望过去,这两个背影如同两尊石像,兀自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静默不动。   张嘉瑜有些着急,她退后一点拉拉我的后襟。我也退回去,两个人站在铁门后说话,防止声音传出去。   她附在我耳边问道:“你觉得他们在干什么?”   我一时也拿不准,只好凭自己的理解分析道:“可能……他们在打坐吧?”   “什么打坐?”   “就是在练气功,或者坐禅什么的?”   张嘉瑜对我的分析不认同,“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夜里溜到这个地方来,就为了练气功或坐禅?何必要爬到楼顶上来。不像,肯定不像。”   我说道:“不必管他们在干什么,反正他们坐着,似乎也没发生危险吧。”   “看样子好像没发生危险,可是我总感觉他们怪怪的,为什么要跑到楼顶上来就这么坐着发呆呢?”   其实我也同样疑惑呢。但我相信张加力带着女生跑来楼顶,不会是无缘无故,这里不是普通的大楼,是本大学最耸人听闻的鬼楼,几天前刚发生过艾恩丽跳楼事件,悲剧的案底尚未揭示,学校上下谁不认为是凶险之楼?他却带一个漂亮女生夜登楼顶观赏夜景?   “我们怎么办?”张嘉瑜不安地问着我,“我要不要马上过去,质问质问他?”   我断然反对:“不要,暂时不要动,静观其变吧。”   “你是说,我们还要暗中观察他们?”   “对,你不是担心那个女的会不会跳楼吗?那咱们就看看,究竟她会在什么情况下才跳楼。”   张嘉瑜更紧张了,“如果她要跳了,我们要阻拦还来得及吗?不要眼睁睁看着她跳啊。”   她的这份担心是完全有理的,如果此时坐着的女生突然蹦起身,朝着矮墙冲过去,直接一扑就可以翻出去,奔跑的惯性足以突破矮墙的阻挡。   那样一来我们等于袖手旁观,跟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这时候我们跑过去惊动他们,张加力会是什么反应?对她妹妹当然不可能动粗,那对我呢?他在宿舍里对我话里有话,也可以算一种警告,至少说明他对我是有潜在敌意的。   我不想成为他的仇敌,也不确定这个女生需不需要我们解救。   张嘉瑜有些按捺不住,毅然下了决心:“他们留在楼顶,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一定要去把他们赶走。”   正当她要从门里跨出去时,那边却有动静了,只听张加力啊了一声,似乎伸了一个懒腰,那一声啊非常有激情,好像面对着一片广袤的山水景致,要诗兴大发了。   我忙拉住张嘉瑜,示意她先听听她哥哥要说什么。   张加力果然朗声吟了起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靠,居然把李白的《夜宿山寺》放到这里来吟,拜托,这里不是高山巅峰,只不过是一幢五楼的楼顶,还特么手可摘星辰,搞什么搞。   “唷,你还满腹诗文呢。”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当然发自坐在他旁边那位女生了。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一股欣赏的口吻。   “别忘了,我曾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哦。”张加力沾沾自喜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转系呢?一直读中文系不是挺好吗?”女生在问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张加力继续吟诵着,“江山美人何倚重,黄花帐中梦犹香……”   “第一段是诗经中的关睢,第二段是李白诗中的两句,第三段出自哪里?”女生好奇地问道。   张加力嘿嘿一笑,略显得意:“那是我自己现编的。”   “听上去意境挺美,就是不懂是什么意思。你能解释一下吗?”   “以后再给你解释吧。”张加力却话锋一转,“你喜欢诗吗?”   女生略带羞涩地回答:“其实我小时候曾梦想将来读中文系后当一个诗人,初中时我就学着写诗,可惜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也就渐渐绝了当诗人的念头,现在看来,当诗人还真不容易。”   “为什么说不容易?”张加力问。   “我觉得一个人老是写诗,可能会弄得有些神经兮兮吧,比如曾经有个叫海子的,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就是写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那个,不是卧轨自杀了吗?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也是大叔级人物了。”   张加力哈哈乐了,批评道:“诗言志,是用来抒发内心真实感受的,不是用来破坏神经系统的,一个诗人要自杀,说明他本身精神脆弱,就算不写诗他也会是这个下场。”   女生看来也是个直肠子妹纸,毫不掩饰她对男诗人的鄙意,“可我怎么觉得,有些男诗人容易走极端?曾经有个G诗人,不是在外国把他老婆给杀了然后又自杀了吗?用的还是斧头呢,真是变态。”   张加力似乎受了刺激,情不自禁地嗓门一高,“斧头?不,我才不会用斧头呢……只有蠢货才这样蛮干……”   “怎么,你不会要说,如果你是G诗人,你不用斧头杀人,而是改用其他更好的方法?”女生的口气充满了惊讶。   张加力似乎察觉失言,连忙将话头拉回来:“不不,我们扯远了,我们到这儿来是来欣赏美妙的夜景的,讨论诗人杀人,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嘛,哈哈。” 第二十章 月下歪诗   最后一声哈哈响亮清脆,给人的感觉非常爽朗。   这与平时在我们面前暮气沉沉的张加力判若两人,具有天壤之别。   女生也马上受到感染,兴奋地响应道:“没错,我们是来看夜景的,何必讨论那些臭诗人呢。”   “那你说,这里风景美不美?”张加力问道。   “美,太美了,无以伦比。”女生赞叹着。   “所以嘛,我没有骗你吧,到这里来观赏夜景,肯定是一大醉人的享受,现在你亲身体验到了吧?”   “是的是的,你没有骗人,这里简直太美了,令人流连忘返啊……”   张加力大笑着。他们的交谈相当热烈。   张嘉瑜又在后面拉扯我了,是要叫我到铁门后去有话说。   站到铁门后,她有点生气地问道:“我哥搞什么鬼呀,又是吟诗又是谈风景的,搞得好像两个人来旅游似的。”   我轻声问她:“从你哥的话里,你能听出些弦外之音来吗?”   “弦外之音?”她似乎愣了一愣,“我没听出来,你听出来了?”   “我好像听出来一些别的内容。当然,也许是我自作聪明吧。”   “噢,你快说说那是什么内容?”   我刚要再说什么,却传来张加力的声音:“天不早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女生答应了一声:“好的,可以回去了。”   “那就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听到这里,我马上提醒张嘉瑜:“他们要过来了,我们快下去吧。”   我们马上沿着楼梯到了五楼。张嘉瑜要继续沿楼梯下去,我则把她往走廊里拉。我们躲到了走廊里,贴在门襟墙上,等待着上面的张加力和女生先从楼梯上下去。   然而此时上面传来张加力的疑问:“咦,好像不对呀。”   “什么不对?”女生在问。   “这扇门怎么开着的?我刚才明明将它合上的。”   “也许是被风吹开的吧?楼顶的风还是蛮大的。”   “风吹开的?”   上面一阵沉默,似乎是张加力在默默作着分析,忽然他吃吃地笑了几声,很诡异地说道:“看来这风还是挺有劲的,连这么重的铁门都能推开。”   然后是通地一声响,铁门关上了,力量大得连整座楼都要震动一下。   他们的脚步声下来了,到了五楼平台上。我蓦然感到自己太粗心,这样躲在走廊很不妥当,万一张加力朝走廊里伸一下脑袋,我们就直接暴露了。   我们应当躲到靠西的走廊里才对。   但现在移位已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呆在原地,期待张加力带着女生直接从楼梯往下走,不会往走廊里来搜视。   脚步声到了五楼平台,却停住了,没有立刻再往四楼下去。   他们要干什么?   我的心咚咚地跳着,生怕张加力嗅到了我们的气味,因为风从走廊上刮过去,即使我的气味不是那么鲜明,可张嘉瑜身上的馨香还是挺旺的,张加力对妹妹的气味一定熟悉,也许他到了五楼平台就捕捉到了?   他是不是在琢磨要不要到走廊里检查一下?   还好没有,脚步声在五楼平台上稍作停留后继续往下。   隔了一会我们才从楼梯上下去,预计他们早就到围墙外了。   等我和张嘉瑜走出鬼楼,来到围墙那扇白色的门边时,发现这扇门并未关闭,就那么敞开着。我把头伸出去打量,发现两个人影正在渐行渐远。   我们刚走出门,就听哐当一声,背后传来关门声。我回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门上居然挂着一把很大的铁锁。   张嘉瑜也看出来了,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刚走出来,这门是谁给锁上的?”   “这门本来就是上了锁的。”我说道。   “可为什么我哥哥他们能直接进去?我和你也能直接进去?现在我们出来了,它怎么又锁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别追究了,答案不是明摆着吗?”   张嘉瑜好像理解了,也就不吭声了。   我送她回宿舍。她一边走一边又问道:“刚才你说,你从我哥的话里听出一些别的内容,到底听出什么来了?”   我反问:“你觉得,你哥哥所吟诵的那几句诗,是他随兴所吟的吗?”   “难道你认为有特别的意思?”   我把张加力吟过的几句诗又吟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反正我觉得他把这几句放在一起,是在暗示他的行为和目的,那是有顺序的,比如第一句是关睢,这很好理解,是说有漂亮的美眉等着他追求。第二句是结合第一句的,是形容他像一夜之间飞度镜湖月一样急迫转系了。女生问他为何从中文系转系,他就回答了这几句诗,无非指他是想追求一位窈窕的美女。”   “这个美女是指谁呢?”张嘉瑜问道。   “当然是艾恩丽吧,她的身姿很窈窕。”这是我的真心话,艾恩丽的身材绝对OK。   张嘉瑜更不解了,“如果是指艾恩丽,他就更不应该转系了,艾恩丽不就是中文系的吗?他不转系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求起来更便利吧?”   “这正是你哥哥的高妙之处,如果他继续呆在中文系,明目张胆地跟艾恩丽交往,一旦艾恩丽跳楼自杀,那么他就第一个进入大众视野,成为第一嫌疑人。”我说道。   “你是说,我哥就为了避免落入嫌疑,先转到别的系,再回过头悄悄与艾恩丽谈恋爱,就是为了在艾恩丽跳楼自杀后不至于被怀疑成害死她的凶手?”   “正是这样。”   张嘉瑜惊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那是我的直觉吧,正确的答案只能请教你哥哥自己。”我老实地说道。   “那么最后两句,江山美人何倚重,黄花帐中犹梦香,又指的什么?”她又问我。   我猜测道:“这两句是他自己编的,你说说,一听到江山美人四个字,你立马会联想起谁来?”   她想了想,无奈地说:“想不起来,你呢?”   “当然是武媚娘啊。”   “啊,明白了,武则天是女皇啊,手握江山,不折不扣的坐江山的美人啊。”   “所以嘛,这两句诗中提到的江山美人,是借武则天的名,隐喻的就是那个武媚娘了。”   她仍然不是彻底明白,那这两句诗具体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好把自己的判断全盘推出,“江山美人何倚重,意思是那个江山美人为何这么器重他?黄花帐中犹梦香,黄花帐是挂满黄花的帐篷或蚊帐,那是一个浪漫的比喻,是指两个人同床共眠的香甜吧。就是指他给武媚娘带来同床共睡的美妙体验。”   “靠,你这么一解释,还真是有道理。我哥简直出离我的想象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外表温顺内心也明朗的好帅哥,怎么就成了一个脚踩两只船的恋爱狂了?一边跟武媚娘同睡,一边又去追求艾恩丽,害得艾恩丽都跳了楼,不是太可恶了吗?”张嘉瑜激愤得跺着脚。   “这里面,其实有好几层谜,”我说道,“首先当然是你哥哥为什么变成这样。你是一胞同生的亲妹妹应该最了解他,连你都不理解他的变化,说明他的变化确实超越常规。”   “那第二呢?”她问道。   “第二就是艾恩丽为什么跳楼自杀?一般我们会怀疑艾恩丽太爱张加力,但遭到了拒绝,因感情上大受打击才跳楼,但实际情况不一定如此,艾恩丽跳楼,不一定是因为感情受挫想不开,反而可能有其他原因。”   “是什么原因?”   “这一点暂时无法搞清,我怀疑有可能恰恰牵涉到第三点了,那个武媚娘到底是什么人物?”   一提到武媚娘,我们就有相同的恐怖感。   张嘉瑜颤着声问:“你是怀疑,艾恩丽的死,跟武媚娘有关?”   “应该是的。”我直截了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当搞清这个武媚娘的来历?”她又提出这个问题。   我认为下一步确实有必要调查武媚娘的真实面目。   我们商量着怎么来行动,最后决定放暑假正式展开调查。   我把张嘉瑜送到女生宿舍区门口,然后再回自己宿舍。   刚到我们宿舍楼下,就碰上了马奇。他一见我就问道:“你去了哪里了?我以为你跟简桐一样也要失踪了。”   “怎么,简桐还是没有下落?”我问道。   “一点消息也没有。”马奇很是担心,“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我也有此担心,如果简桐真出意外了,会是哪方面,哪种性质呢?   但我不能把张加力的话告诉马奇,毕竟张加力也提到了马奇,我不能不防备他们三人已经暗中有勾连,结成了一个联盟,要不然张加力为何知道马奇和简桐会有变化?倒是我自个儿需要防备他们。   我敷衍地说道:“也许他回家去了,家里出了点什么急事,他就不辞而别了吧。”   “就算出再大的事,他怎么可能连我们都不告一声?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也应该给你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既然连个电话也没有,会不会是自身安全出了大问题?”马奇显得喋喋不休。   我假意劝道:“说不定他现在还陷在什么要紧事务里,或者没有心情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就再等等吧。”   “好吧,我们还是回去睡觉。”他打了个呵欠,愤愤地责怪我,“你再不来,我也不敢一个人睡觉。”   我问他,张加力也没有回来吗?   “他倒回来了,可我一个人面对他,哪敢睡?”   我不知马奇是真的恐慌还是在装,就跟他一起回了宿舍。   张加力已经睡在他床里,仍是把屁股朝外,雷打不动的样子。我和马奇进内时,他连个招呼也不打。   如果不是刚才亲自见识他和女生在楼顶的表现,我不可能相信现在躺在这里的张加力,跟楼顶的张加力是同一人。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时,发现马奇已经出去了,也许去买早点吃。宿舍里只有我和张加力两个人。   张加力坐在他床上,两眼看着我。   我马上料到,他有话要对我说了。   果然他喃喃地问道:“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尽管他的声调是温和平静的,一点没有凶巴巴的气势,但在我听来,如一颗炮弹飞来一样有威力。   我假装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不许爱他妹妹   他举起他的手机,里面传出我的说话录音:“你尽可以放心,我对你妹妹不会产生非份之想……”然后他一摁,我的声音就此打住。   “你都向我保证过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妹妹纠缠不休?”他仍然缓缓地问我。   我连忙声明道:“我没有纠缠她呀,我后面不是还说了,我跟她可以做个普通朋友嘛,这你也是默许的吧?”   “我跟她不仅是亲兄妹,而且是双胞胎,我们是心灵相通的,她的心理活动,全在我内心里有反应的,她高兴了,我心情也好,她发怒,我也会悲愤,所以她是不是爱上人了,我这里也一清二楚。”他说道。   真让人无语,我相信所谓心灵相通只能是模糊的程度,无非是情绪上略有些相互影响而已,张加力却将这种心灵相通提高到相互全知的高度,未免太神化了吧?   但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因为张加力已经不能用正常两字来衡量。妹妹对他的感知越来越模糊,而他却可能对妹妹的感知越来越清晰,真的能达到一目了然。   我讷讷地问他:“你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她……爱上谁了?”   “怎么,你又故作不知了?”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脸上,眼神既不严厉也不友善,让人捉摸不透。“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她从我这里看到你的照片,就对你有了好感,现在跟你来往那么密切,她还能不爱上你吗?”   “额,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只是像普通同学那样交往的。”我极力辩解着。   “黎小睦,我现在再提醒你一次,不要跟我妹妹交往,千万千万。”他的手往下一劈,“你会害死她的。”   我吓了一大跳,“怎么会呢,你言过其实了吧?”   “你知不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说这话时,他眼里有两道光闪了一下,虽然速度很快并且时间很短,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那两道光是绿幽幽的。   我试探地问道,“那你说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张加力脸上毫无表情,用那依然不温不急的口吻说道:“你应该对那两扇门有感觉吧,你明明知道围墙的门是上锁的,为什么你和她可以随便进出?还有楼梯顶端那扇铁门,我出去时也是反手拉上并挂着锁的,你们在里面,无论如何是拉不开的,为什么你可以轻易拉开?”   听了他这话,我那颗心猛地一窜,似乎要从喉咙里掉出来。我几乎要喊叫了:“张加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体会吧。”   我又想起他曾经对我说过,我会跟他一样的,难道这不是他的胡诌,而是真有可能?可我怎么会变得跟他一样?   “还是你来告诉我吧,别吞吞吐吐了,你这样说话会害死人的。”我向他提出抗议。   但就在这时马奇回来了,我和张加力只好中止了谈话。   马奇进来,看看我,瞅瞅张加力,似乎在揣摩我们聊了些什么。我很担心他在外面偷听,已经把我们的对话偷听到了。再想想简桐的突然失踪,我感觉咱们这个宿舍的四个人越来越诡异,变得谁都不可以信任了。   张加力不再说什么,独自走出宿舍去了。   马奇随口问我跟张加力聊了什么,我说什么也不聊。然后马奇又提到简桐,说简桐给他发来了短信。   “什么内容?”我连忙关心地问。   “他说他的爷爷在老家被人撞了,他回家跟家里人一起找肇事者算账去了,由于闹得太凶,被当地派出所拘留了,手机被收缴,所以这么多天无法跟我们联络。”   这个情节听起来有破绽,以简桐的活跃性格也确实愿意参与闹事,但我们四人有微信群,为什么简桐不在群里说,独独给马奇一人发短信?为什么不发过我?   “那他什么时候回校?”我问马奇。   马奇说简桐明天有可能返校。   既然马奇这么说,我就当真的来听吧。   然后马奇说他很想找几个人去打篮球,问我去不去,可我只想一个人去跑跑步,他就找别的人去了。   我并没有在操场跑步,就在校园的水泥道上慢跑,跑到东大门那边时就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我的脑子里一团糟,纠结着张加力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会变得跟他一样?有这种可能性吗?我这么自以为清雅的人,会陷入到他那种与鬼相伴的混乱状态中去吗?   目前我急于想验证简桐和马奇是不是如他所说先起变化。马奇似乎并无异常,就看简桐明天返校后,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我正思考着呢,突然间眼皮一跳,有什么东西把我惊着了。   远远地我瞥见有两个人从东大门进来,正是这两个人引起了我的震动。   我迅速跳起来,藏身到绿化树后面,探出半个头紧张地窥视着。   这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男的不是别人,正是简桐。   而女生我不认识,但我刚才无意间见过她,是从校园里出去的。   很明显,女生是到大门外去接人的,接的就是简桐。   不是说简桐明天才返校吗,怎么提前了?当然这一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女生何须人,怎么对简桐如此亲近?   虽然我们四个人做同室不到一年,但彼此的性格早已相互了然,简桐和马奇是那种有花心没花胆的可怜虫,嘴巴上可以夸夸其谈,其实在女生面前挺自卑,严重缺乏与女生轻松相处的胆魄和能力,可此刻的简桐昂首挺胸,眉飞色舞,与我印象中的简桐判若两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开心说笑,那种热烈气氛像一阵阵清风向我横扫过来。   本来这种场景在大学校园里很平常,男生和女生青天白日一起进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呢。可在我眼里,这恰恰就是一个信号,证明张加力所言并不虚妄。   简桐果然有变化。   迹象表明,简桐真的有可能在步张加力的后尘。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个女生倒不是一袭白衣,上身是碎花的圆领短袖衫,下面套着一条牛仔中裤,整个人显得简约而轻松。   她是哪个系的?她跟简桐是老乡吗?以前就认识,还是刚刚才认识的?   如果简桐在校园里早就有关系亲近的女生,还会瞒着掖着吗,他早就牛皮哄哄嚷开了,他一直为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一起散散步的女生而懊恼沮丧,牢骚满腹。怎么此刻身边就拥有一个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迎上前,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当面直问简桐,这位是谁?怎么认识的?怎的死党我从没听你聊起过?   可我还是忍住了,先暗中观察一下,看看他们这一路还有什么更大的动静。   他们并肩向前走着,我若即若离地跟着。简桐身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行李包,我以为他们先去我们宿舍,但发现他们往女生宿舍区走去。   这有点怪了,难道简桐要送女生过去?我只好也远远地跟着走。   他们到了女生宿舍区的大门口,从传达室走出一个门卫大叔来,挡住简桐的去路。   我避在一簇芭蕉丛后,目光通过芭叶缝隙监视着, 同时耳朵像雷达一样搜听声音。   他们的对话声传过来。   “同学,这是女生区,你就不要进去了吧。”门卫大叔的口气还是相当和蔼的。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简桐拍拍他背着的行李包,“我是帮她送行李来的,份量太重,她拿不动,我还是帮她直接送到宿舍里吧。”   “哎哎,你是男同学,肯定知道学校有规定哈,女生宿舍男生是不能进去的。”门卫大叔客气地说。   简桐的声调蓦然一高:“大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门卫大叔显然愣了愣,忙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   简桐用手一指那位女生:“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   “你们是兄妹?”门卫大叔有些惊讶。   “是滴是滴,我们是兄妹。所以你说,我给妹妹送行李到宿舍,不是很正常吗?特殊情况应当特殊对待,大叔你说对不对?”简桐振振有词地向里一指,“我会快去快回的,请大叔尽管放心,我不会滞留在女生宿舍区的。我又不是坏人。”   大叔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仔细地打量他们俩,迟疑地提出看法:“你们是兄妹,咋的一点都不像?你妹妹高高瘦瘦的,你怎么又矮又胖,差别有点大呀……”   “嗯,这事确实挺奇葩的,责任在我们爸妈身上,他们生我时可能太马虎了,随随便便把我一生就完事了,轮到生我妹妹时一定格外用心,所以把她就生得那么漂亮了。”   我在这边听着差点笑喷,这货油嘴滑舌的功夫上一个台阶了,平时他也只能在我和马奇面前神气活现,在别人面前就规规矩矩,怂包一个,而此时却妙语连珠,弥天大谎毫不脸红。   “好吧好吧,既然你是亲哥哥,给亲妹妹送个行李,那就开一次例吧。你只要快去快回就行了。”门卫大叔还是妥协了。   其实大叔这话还没出口时,简桐已经拉着女生轻松地往里走了,大叔的絮叨就像在为他们送行而已。   而我走到离大门十几米远的地方,瞅着他们脚步轻盈地走了一段路就拐了弯,消失在一排宿舍楼后了。   简桐到底意欲何为?他口口声声替女生送行李包,可这个行李包到底是谁的?不是他从家中带来的吗,怎么说成是女生的?   我认为这分明是一个借口,目的就是为了进入女生的宿舍。为了进入女生宿舍,不惜编造自己与女生是亲兄妹、他要帮亲妹妹送行李的假情节。   他为什么要陪着女生进入她的宿舍?他有什么企图吗?   接下来他们要干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简桐和女生   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张嘉瑜所说的那件事,武媚娘曾经躺在他哥哥的床里,我们竟然看不到,那是不是类似的事要发生在女生宿舍,简桐要留宿在女生宿舍?   可是慢着,简桐如果滞留女生宿舍,宿舍里其他女生也看不到吗?武媚娘呆在我们宿舍不让我们其他三人看到,是因为他们屏蔽了我们,这种力量,简桐和女生也拥有吗?   在张加力和武媚娘身上,屏蔽别人的能力是谁的?想想武媚娘的血舌,我认为这种能力为她所有,但也可能张加力也已经拥有了。   再想想简桐和女生,这种能力来自何方?简桐在失联以前肯定是没有的,女生不知有没有,如果女生有,那么女生又属于什么样的人?难道她跟武媚娘属于同一种类型?   我像个绞尽脑汁的侦探一样分析着,情不自禁在那里踱步转圈。忽然有人在问我:“喂,同学,你是不是找人啊?”   抬头一看,原来是门卫大叔。他见我一直在这里徘徊,以为我要找人却苦于进不去,就好心地跟我打招呼。   我想找个借口,就顺口说道:“刚才进去的那个男同学,是我的同室,我在这里等他出来呢。”   门卫却抬手朝那边一指:“咦,他早已经离开了,你没有见到他呀?”   我连忙朝远处眺望,并没有见到简桐的后影。但门卫大叔肯定地说,那个男生已经走了,经过大门时还跟他打了招呼,以证明说话算话很快就出来了。   那就怪了,我一直就在离大门十几米的地方踯躅,如果简桐从里面出来,我不可能看不到他,而他也不可能看不到我,就这么擦肩而过吗?   不过既然门卫大叔说他已经离去,肯定也是真的了。   忽然手机响了,是马奇打来的,只听他声音很轻,明显是刻意压抑着:“黎小睦,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在校园里散步。   他说他刚刚看到简桐了。   “简桐这小子已经回来了,不过,你猜猜,他是什么样的状态?”马奇的口气充满了神秘,并且还有几分夸张。   我不想告诉他我已经遇上过简桐,故作糊涂地问:“简桐已经回来了?你不是说明天他才回吗?”   “是啊,他给我发的短信说明天回,不过刚才我都看见他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言行不一。但关键是,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而是有个女的做伴。”   女的?难道就是那个女生吗?这么说他们是一起离开女生宿舍区的?我忙问道:“那个女的什么样子?”   “长得倒不赖,水灵灵的,但皮肤稍微有点黑,属于黑美人吧。”马奇简单描述着。   皮肤有点黑?那就不对了,刚才那位女生皮肤不黑,挺白的,马奇怎么会看作是黑美人呢?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我又问道:“她穿什么衣服?”   “穿着比较朴素,老土的样子,这么热的天,里面是圆领的一件蓝色汗衫,外面还罩着一条白色的长袖衬衣,担心穿短袖把胳膊晒黑吧?”马奇的口气有点调侃。“下面穿的是长裤子,不是牛仔裤,又不像是灯笼裤,反正裤管很肥的样子挺宽松吧……”   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我分析那位女生进过宿舍又换了一身衣裤,这种打扮显得老土,说明女生跟我们一样是乡巴佬,她可以打扮得小清新一些,但也会不自觉地回归乡村少女的本色,穿得本土化一些。   而一旦村姑服装在身,她的形象就会多几分质朴甚至土气,白嫩的肌肤看上去会显黑几层。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提醒马奇:“你有没有拍到照片?抓紧拍上几张,让我欣赏欣赏。”   马奇答应了。我又问:“他们现在在哪个地方?”   但这时马奇已经挂断电话。   我不知道简桐和女生在哪里,只好朝自己的宿舍走去。迎面却见马奇匆匆而来。   “怎么样,你拍到简桐和那位女生的照片了吗?”我问他。   马奇拿着手机朝我扬了扬,不无兴奋地说:“拍到了,你可以欣赏欣赏了。”说着就翻着手机里的相片。   然而很快,马奇的脸上显出惊异的表情,并且这种表情越来越浓烈,直至张口结舌的样子。   “什么情况?”我问道,“你怎么傻了似的?”   “奇怪呀,怎么会这样?”他把手机塞给我,指着屏幕上的一幅照片,“你快看,这是什么状况?”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显示是一个背影,我认得这就是简桐。他背着一个行李包,正在向前走。   “这是简桐嘛,有什么奇怪的?”我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可是,他们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走,我拍出来,怎么只有简桐一个人?”马奇向我嘟囔道。   照片上确实只有简桐一个人,左右前后都没有另外的人。   “你拍了几张?”我问他。   “我拍了十几张呢,可是都一样,那个女的不见了。”   我把所有照片都翻看了一遍,确实全部是简桐一个人的背影,并没有女人的影像。   “你开玩笑吧?”我朝马奇瞪起眼睛,“简桐明明只有一个人在走,你偏偏说成还有一个女的伴着他,然后还装模作样说拍到了照片,拿来逗我玩吧?”   马奇连忙摆手:“我没有逗你玩,我真的看见简桐跟一个女的一起走着,他们有说有笑,显得很亲热,我从来没见过简桐这张猪腰脸笑得那么灿烂。”   “是你取景没有取好,把那个女的都撇在镜头外了吧?”我又猜测道。   马奇接过手机,无奈地说道:“他们其实挨得很紧,怎么可能不入镜呢?我敢肯定是拍到了他们两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女的没能显示出来。”   “那按你的说法,难道那个女的在你的照片中隐身了?”   我无法确定马奇的话是真是假,不停提出质疑。   马奇对我的反应相当不满,他一扬手说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你可以去看看,亲自拍几张照片,证明一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吧。”   我一想也对,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朝那边去了。”马奇向西一指。   往西就是西大门了,他们不往南去宿舍,往西干什么?难道要从西大门出去?   我一挥手,两个人快步朝西跑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西大门边,先环顾一下校园里,没有见到简桐的身影,我们又跑到大门外去察看,也没有发现简桐。   “咦,他们去哪里了?”马奇左顾右盼的,嘴里喃喃唠叨,“按照道理他们应该还在这一带,不会跑得很远的。”   我嘴里没有说什么,可心底那个问号进一步放大,我更加怀疑马奇是在玩我,把我当猴子耍。可他何必这么做呢?难道是简桐刚才察觉我在跟踪他和女生,故意差谴马奇耍一耍我以示警告?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马奇和简桐是串通的,并且更有可能,他们跟张加力成了一伙。他俩果然如张加力所言跟他一样了。   但我目前也只是一种猜疑。   我决定含混放过此事,显出索然无味的样子,摆摆手,“算了吧,我们不要再找了,就算真有这事,我也懒得管了。”然后问道,“我想去市里逛逛,你去不去?”   马奇瞪大眼睛说:“你还有心思去逛街?瞧瞧咱们这个宿舍四个人,有两个变得那么怪异,你一点不感到紧张吗?我可是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智商不是比我高嘛,还是你说说咱俩该怎么办吧。”他把皮球又踢给我。   这时候提智商,不是在挖苦人嘛。   我想了想说:“既然简桐已经回校了,不管他现在在干什么勾当,反正夜里总要到宿舍睡觉吧,我们就看看他有什么表现,过两天再作决定,好不好?”   马奇表示同意,也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心实意。然后我们分开,他说要回宿舍先看看。   我其实真想去逛逛街,到了南大门外,正想乘车,却听到有人叫我,是张嘉瑜来了。   我很惊讶,怎么那么巧,正好在这儿碰上她。一问才知,她从早上就在南大门口徘徊,想看看我是不是会出来。   她现在的样子,一上午不见我,如隔三秋。这里面有她对哥哥的担忧。   “你快说说,昨天夜里,你回到宿舍时,我哥哥在了吗?”她问我。   “在了。”   “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夜里倒没有说,等到今儿早上才对我说的。还是老一套,叫我不要纠缠你。”   张嘉瑜皱起眉头,嘴角撇了几撇:“拜托,我哥哥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这么喜欢炒冷饭,也不觉得乏味?”   “他说跟你有心灵感应,你心里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我实话实说。   她马上点点头:“这倒是的,谁叫我们是双胞胎呢,小时候我们确实彼此之间心灵相通,要开心了,两个人都开心,有一个遇上事伤心了,另一个也受影响,准得很。”   “真有那么神奇?”我惊讶地问。   她又叹息一声,声音变得幽幽的:“原本确实有这么神,可自从我哥转学以后,情况就变得扭曲了,我对他的心思完全失去原有的感应,而他呢却似乎对我看得更清。”   “这不是不公嘛?”我有点不平地说,“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她瞟了我一眼,“我怀疑,就是因为那个武媚娘。”   说起武媚娘,我们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你认为,是她在你们中间作怪?”我问道。   “对,肯定是她破坏了我们之间心灵感应的正常渠道,变成我哥哥单方面监视我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让我了解哥哥和她和行为嘛,他们的行为是那么黑暗,见不得人。”   张嘉瑜愤愤地表示,哥哥拥有这么一个变态女友,真让她想不通。   我叹息一声,提醒道:“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只是你哥哥了,恐怕简桐也要出问题了。”   张嘉瑜没见过简桐,但她知道是我们的室友,不由惊问:“你是说,那个简桐也变得跟我哥一样了?究竟怎么了?” 第二十三章 又是女生跳楼   我就把刚才在东大门见到的情景,跟她讲了一下。至于马奇的所言不知真假,我就省略了,我说的是自己的所见所遇。   张嘉瑜有点疑惑,“你确定跟他一起走的这位女孩,不是他的堂妹或表妹?”   “他自己早就向我们宣布过他没有同辈的姐或妹,很孤单,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冒出个什么堂妹或表妹来了?显然不可能。再说他们俩在走路的过程中,还有一个亲热的动作呢,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说着盯了盯她娇美的脸蛋。   她注意到我贪婪的神色,霎时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小嘴也不自然地抿了抿,连忙岔开话题:“这是不是说明,简桐早就有女朋友了,已经发展到很热烈的程度了,只不过没有向你们公开吧?”   “不可能,如果他早有女友,何必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叹苦经,一副无人怜爱愁白头的小样?他不止一次对我们说过,他没有姐姐妹妹,包括堂姐堂妹,表姐表妹,而他到这里来读大学,也没认识一个女老乡,同班的女同学也没有哪一个愿意跟他发展感情。虽然他个子不矮,但自嘲是标准的矮穷矬,在美女面前的魅力值几乎为零。”   “那你见到的女孩,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疑点所在。”我说道,“看他们的热烈程度铁定是恋人,但他跟她是什么时候恋上的?我无意中见到这个女生是从校园里走出去的,说明不是简桐从外面带来,而是本大学的,这情况太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有所担心?”张嘉瑜好奇地问。“这个女生跟着简桐,有可能发生不利的事情?”   我点点头,“确实我担心,她会像艾恩丽那样跳楼……”   张嘉瑜瞪大眼睛问:“这可怎么办?”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分析道:“大白天,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但今天夜里会不会出事,殊难预料。”   “那我们夜里是不是侦察一下?”她马上提议道。   这正是我的计划,本来想独自行动的,既然张嘉瑜愿意参与,我当然也欢迎。   说定以后,我们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到图书馆泡着,一直到了天黑。   天黑以后我先回宿舍一趟,发现宿舍里只有马奇一个人,他说不知张加力去干什么,而简桐嘛,根本就没在宿舍出现过。   “黎小睦,你说怪不怪,刚才我特意给简桐发短信,他回信还是说明天才到校。可我明明刚才见过他了,他这是闹哪样?”马奇掂着手中的手机,一付愤愤不平的样子。   我敷衍几句,说既然他这么说的,明天他到校后再问他吧。然后我推说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又离开宿舍。   和张嘉瑜汇合后,我们直接就去了鬼楼外的树林中。   我们并不确定简桐是否会带女生来鬼楼,一切全是我们根据多种信息作出的判断。我们搞的其实是守株待兔。   在夜里呆在阴森森的鬼楼外,那滋味不好受。夏夜的气温仍挺高,惟独鬼楼周围存在古怪的冷意。   等啊等,时间过去近一个小时,张嘉瑜轻声问我:“他们会不会来?不会是我们自作聪明了吧?”   也许真是我们判断失误?   其实这是我们的一大难点,我们无法获知简桐什么时候活动,或者他会带女生到另一个地方去?   “如果今夜他们不来,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守到天亮?”张嘉瑜在我耳边咕哝着。   我正想说什么,忽然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轻声提醒:“小声点,有人来了。”   确实,在黑乎乎的暮色里,传来脚步声。   同时还有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们的神经绷紧,瞪大眼睛望过去,发现有两个黑影出现在前面的广场上。他们的移动方向正是鬼楼。   “这里真的很好玩吗?”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问着。   “当然当然,那里面绝对好玩,非常值得期待。”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正是简桐。   我估计他们要进鬼楼,就先朝鬼楼围墙开门的方向打量,不由大吃一惊。   一个鸡蛋形的光晕出现在围墙前,光晕里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我无法看清是怎么一个人,只能隐约辨出是个女性,因为有一头长长的黑发,而她的衣着显得不清,脸相更是难以辨认。   她似乎等在那里,专候着简桐他们的到来。等简桐他们靠近围墙了,她就一伸手去推那道白色的门。   而简桐和女生似乎并没有看到光晕中的女孩,他们一路不停直接迈进围墙的门去了。   然后是那个光晕里的女孩跟了进去。哐当一声关门声传来。   “喂,你看到什么了没有?”张嘉瑜抓着我的胳膊,惶恐地问道,“好像还有一个怪物……”   “什么怪物?”   “怎么你没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门前,身上还发着萤光。”   我反问她:“你那天在我们宿舍看到武媚娘,她是不是身上也有这种光晕?”   “不,没有看到,如果我看到了,说不定当时就吓死了。”   我本来想说,我还见到你哥身上都罩了这种光呢,但又担心她听了真会吓晕,决定还是不说。   但她已经够害怕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座楼叫做鬼楼,里面真的有鬼啊。太可怕了……”   看她惊恐得簌簌发抖,我知道她是不敢再进鬼楼了,就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个人进去。”   她更紧地拉住我的胳膊:“小睦,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也别进去了,上次我们进去是大冒险,我根本不知道楼里有这样的鬼物,要是知道,决不会进去,也决不让你进去。”   我侧耳倾听,鬼楼里传来简桐和女生的说笑声,他们正在一步步走上楼梯。   “可是他们进去了,那个女生可能有危险啊。”我劝道,“还是让我进去跟一跟吧,万一那个女生就像艾恩丽那样要跳楼,我得及时阻止她。”   “我们上次不是进去过了吗?当时也是担心我哥哥会造成那个女生跳楼,结果是啥事没有。也许艾恩丽的跳楼跟我哥哥无关,今天简桐带一个女生进楼,也不会有事吧?”   张嘉瑜打起退堂鼓来,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上次我跟她跟踪她哥哥带一个女生进鬼楼,白白一场虚惊,屁事都没有。   我不想跟她过多讨论,迅速拿定主意:“先别多说了,我要马上跟进去。你在这儿等我。”说着我跑出树林,接近围墙白色的门。   我还没伸手推门,那扇白门就无声地打开了。望进去,围墙的院子里一片寂静。   张嘉瑜还是壮胆跟来了,我一把拉上她的手,两人轻手轻脚跨进门去。   刚进门,我们听到上面传来沉闷的关门声,那是铁门关闭的声音,整幢楼似乎都被这浑厚的通一声震得颤动。   “他们上楼顶了。”张嘉瑜轻声说。   我们想从楼梯上去。可是迎面见到楼梯转角处在发出萤光。我们一下子站住了。   “啊,有怪物,在楼梯上……”张嘉瑜吓得躲到我身后,她把脑门抵在我后背上,不敢抬头看了。   其实我已经感受到迎面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我伸手一摸摸不到什么,但想抬脚走上楼梯却跨不上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迎面推来。   真正的鬼打墙出现了?   是哪一个鬼怪在阻挡我们呢?是武媚娘吗?还是这个楼里其他的鬼魅?   会不会是简桐?难道他已经具备这样的能力了?   我暗想,上次我们跟踪张加力和女生上楼时,并没有遇上鬼打墙,因而也没出现女生跳楼的悲剧,而今天我们遇上鬼打墙,是否是一个恶兆,证明真的要出事?   我有点急了,想扯开嗓子大叫简桐,索性惊动惊动他,但嘴一张却嗓子里一干,居然喊不出声。同时我听到楼梯拐角处传来嗤嗤的笑声。   明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笑声有些顽皮,显得好像很遥远,但又好像就在我们耳畔。   这个笑声不像是武媚娘的,听起来相当陌生。   肯定就出自刚才所见的罩着光晕的那一个,她此刻就站在楼梯第一层转角平台后面,虽然不处在我们视觉里,但溢出的一点淡淡萤光暴露着她的位置。   是她在阻止我们上楼。   张嘉瑜在我背后两手抚着我的腰,轻轻地在问我。“我们怎么办,还是马上……离开吧……”   我知道她的承受力快到极限。   面对鬼打墙,还是有办法破解的,只是我不抽烟,惟一的办法就是露出男性的家伙来尿一把。可是在心爱的张嘉瑜面前,这么做未免太粗鄙了吧?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淡淡的絮叨声:“要看热闹,到后面去嘛……”   后面?   我脑子里一闪:不好,真要出事了。   后面就是当初艾恩丽跳下来的那一面。   我急忙拉上张嘉瑜,沿西边的楼外走道匆匆奔赴北面。   一阵热浪迎面涌来,霎时我身上爆出一层汗。这里的环境真特么古怪,变幻无常,要么冷得让人打颤,要么就热得熏出人一身臭汗。   我们刚跑到北边,就听到一声尖叫响开了:“啊——!”   那声尖叫撕人心肺,就像是一个人要堕入地狱那一刻所发出的悲嚎。   我大惊,这不正与艾恩丽跳楼前所发出的惨叫一致吗?   急忙抬头,朝上观察。   果然,在楼顶那道围栏墙上,出现一个黑影,在天幕的背景下清楚地显示着。   她要跳下来了。   我又张嘴想喊,可是还是喊不出,只能抬起两手朝上挥动,嘴里发出呼呼的喘气声,试图用挥手来阻止那个人跳楼。   “你怎么啦?看到什么了吗?”张嘉瑜见我这付样子,在问我。   “有人要跳楼了……”我的声音很低,而低的声音能够发出。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就在上面。”   “没有嘛,哪里来的人影?”   张嘉瑜还在问着,可我看到,上面的黑影纵身一跃,像个沉重的包袱一般坠落下来。   我担心我们被砸到,迅速推着张嘉瑜躲开一点。   背后传来通地一声闷响…… 第二十四章 一样的疑案   我们虽然跑开了一段路,还是被扬起的灰尘追到。   我们的眼里鼻里嘴里,都灌进了灰尘。两人又是喷嚏又是咳嗽。   “有人跳楼了,真的有人跳楼了。”张嘉瑜惊魂不定地喊道。   我们回头观察,十来米处的地上有一堆灰白相间的东西,那就是砸在水泥地上的跳楼者。   “是那个女生吗?”张嘉瑜不敢确定。   “不是她还有谁。”我说道。   “天哪,她还活着吗?”张嘉瑜又紧张又急迫,她都忘了恐惧,更关心跳楼者的生死。   我却很肯定:“肯定不行了。”   “不一定吧,你怎么那么确定呢?我们救人要紧。”她催促着。   其实她嘴上这么说,却并不敢真的马上跑过去,无非是在催促着我而已。   她毕竟是个女孩,心肠好胆子小,还得靠我来行动。   我是早有准备的,来时在裤兜里装着一个小手电,这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我却不敢将手电拿出来。   艾恩丽跳下来的惨状,让我一回忆起来就不寒而栗。此刻又一个女生跳下来,会不会惨状相似?   我倒不那么恐惧,是担心张嘉瑜看到了,会大受刺激的。   “你先避到西墙那边去,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就行了。”我向西面指指。   这正合她意,她果然往西避去,躲在西墙后面。   我从兜里拿出手电,跑近砸在地上的女生,把手电摁亮。   一照出她身上的衣着,我立刻判断出这就是我在东大门见过的那一个,她的上身是碎花的短袖衫,下面一条牛仔中裤,露着两条洁白的腿,脚上没穿鞋。   手电光落在她的脸上,我的心往下一沉,一抹凉意霎时直透全身,这绝对是艾恩丽跳楼后的翻版,整张脸就如同被刨子刨过,刮去了表面的一层皮肉,根本无法认出她的本来面目。她的两眼空洞地瞪着,目光似乎聚焦在我的脸上。   我希望她能够动一动,或者能看到她还有喘息现象,实际上不可能了,她直挺挺躺在地上,毫无声息了。   我最关注她跳下来后有没有流血,而在她被刨掉皮肉的脸上没有血,翻开的皮肉就像洗过一样清洁。   再照一照她的头部,摔裂了,暗棕色的脑浆瘀结在裂口,同样是不流血。   一滴血的痕迹都没有。   除了衣着和身材,她的死相跟艾恩丽一模一样。   这一次我想看得仔细点,我蹲下来照看她裸露的手臂,原本淡青色的血管,果然显出乳白的颜色,就像血管里注满了牛奶,轻轻按上去还有弹性,好像那些血管都成了一条条拱起的蚯蚓。   多么惊人的相似。我想我不用多看了。   我回到西墙那面,张嘉瑜在黑暗里问道:“情况怎么样,她还有救吗?”   “没有救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但张嘉瑜很惊讶,“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报警?就这么走了不管吗?”   “先出去,我们再报警。”   “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你是打不通电话的。”   张嘉瑜不相信,掏出她的手机来打电话,果然没打通。   我们从西边走向南边,前面就是围墙的门了。只听后面传来吃吃的笑声,还有一个女声在说道:“你们要走了,还来不来呀?”   我怕张嘉瑜要回头看,连忙轻推她一下:“我们走,别回头。”她也就没有回头。   那扇白色的门开着,等我们跑出去,背后就传来哐当关门声。   等到了外面,张嘉瑜问我:“现在可以报警了吧?”   “现在也不要报。”我说道。   她不解地问:“那什么时候才报警?”   我劝道:“我送你回宿舍吧,这事你就别管了,一切由我来处理。”   我向她解释一旦报了警,我们就得接受警方的讯问,麻烦得要死。我不想让她卷入进来,报警由我来,说成是我一个人看到的,把她排除在外。我叫她自己也不要有一丝声张。   张嘉瑜也明白我的好意,就没对我的意见提出异议。   我把她送回宿舍区。然后才给我表姨打电话。   电话一通,我就劈头问道:“小姨,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大学的鬼楼里又有一位女生跳下来了,你会不会马上认为我是嫌疑人?”   表姨明显是在睡梦中被我的电话吵醒的,她的声音十分吃惊:“怎么啦小睦,又出事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就别跟小姨兜圈子,三更半夜打电话来,不会是假如,肯定真出事了。快把详情说一说。”表姨似乎在穿衣服了,手机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吧不是假如,而是真的。详情其实也挺简单,我从鬼楼外经过,听到里面响起一个尖叫声,就进去看了,结果发现一个女生已经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具体什么时间?”   “刚刚,大概十五分钟前。”   “那你为什么不当场报告,而是隔了一刻钟?”   “哎哎,我也怕呀,我担心我报告了,会被当成第一嫌疑人,如果我没有一个在这里当中队长的小姨,干脆就不报不告,装作没去过那里,不是更好吗?做报案者又不会受奖励,反而还招来嫌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先不跟你计较。我马上通知队里出警。我们到了再找你。”   表姨说着已经掐了电话,她肯定马上要赶来了。   其实我可以选择不报警的,校园里虽装满监控探头,可鬼楼那边因为少有人涉足,学校也省了这道成本就没有安装,我的形象即使出现在其他区域的监控里,也只证明我半夜还在校园里出没,却不能证明我曾到过鬼楼里。   我报案无非是让警察帮着收一下女生的尸,至于案情谜底还是不可能揭开,并不是警察能力不行,而是因为案情太另类。   打完电话我先回宿舍一趟,要看看他们三个目前是什么样子,简桐有没有回宿舍了?   当我回到宿舍一看,居然三个人全在,都躺在各自床里呼呼大睡。我隔着蚊帐观察简桐,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我总感觉他闭眼熟睡的脸上浮现一丝诡谲的笑意。   此时从女生跳楼到现在隔了二十来分钟,简桐有足够的时间从鬼楼溜回宿舍,安然入睡。   而张加力知道他的勾当吗?马奇知道吗?   我感觉在我回来之前,他们三个人一定有过得意的讨论,并结成统一战线,随时应付我的质疑。   但我不会明目张胆地质疑他们。我要做的只能是暗中留意,因为我知道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比我厉害,我不能跟他们正面交锋。   何况张加力的预言中不仅仅有简桐和马奇,还包括了我,这才是最令我惶惑的。简桐已经步了张加力后尘,马奇介于正常与非正常之间,如果他俩分别成了张加力第二和第三,那真的可怕了,下一个要轮到我了。   我希望那一天不要到来……   由于表姨会来找我,我不能留在宿舍,马上就去鬼楼外等候。不一会儿就有警车亮着警灯驶来。保安被惊动赶到现场,打开了围墙上的白门。表姨带着人要进去时,招呼我前面带路。   接下来的事情既烦杂又简单,警察们勘察现场,而我要回答他们的提问。   天快要亮时勘察完毕。表姨叫我跟他们去刑警中队,还有话要问我。   作为一名守法公民我必须配合警察的工作。遗憾的是我无法向警察完全说真话。   到了刑警中队后表姨安排我先在休息室小睡,在我睡醒后又找我谈话。   “小睦,我越来越想不通,在这两件女生跳楼事件中,你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表姨的表情相当严肃。   “旁观者嘛。”我含混回答。   “但我怎么觉得,你对两个事件好像不是旁观者那么简单,而是了解得很多。两个事件完全类同,包括跳楼时间,死者的死相,还有就是你这个旁观者,全都碰上了,都那么一致,你自己不认为巧合多了点吗?”   我嘟囔道,“我报个警,功劳没有,苦劳也没有,反而要接受你们没完没了的审查,你说我图什么?以后遇上这种事,我就闭嘴,决不自找麻烦。”   表姨轻轻捅了我一下,“不许闹情绪,人命关天,你报警是应该的。只是我感觉你还隐瞒着什么,肯定是最要紧的秘密,却不想说而已。”   我也严肃地说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全信的,我只想说一句,这个案子你们也破不了。”   表姨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这真是什么灵异事件吗?”   “可你是警察,我要这么说,你不会相信的。”   “是的,我们警察是决不相信什么灵异的,你不要用灵异来误导我们。”   “我本来就不想说的,是你在诱导我嘛。”   “那好,我就信你一回,你说说,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灵异事件?”表姨的口吻转为和蔼。   我反问表姨:“你们认为不是灵异事件,那就用你们自己的理论来解释,为什么两个跳楼事件一模一样?为什么两个死者都没流血?等验了尸,恐怕还会发现更多的一样吧。”   表姨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法医已经看过死者的舌头,从外观上看跟上次的艾恩丽一模一样。”   “也是布满了密集的小孔吗?”我问。   “对。”   “还有血管呢,外表就显示跟艾恩丽一样白兮兮的。估计里面同样充斥着果冻状的体液吧。”   “是的,你好像一清二楚。”   我站起来说:“我能提供的,就这么多了,其实我本来就只是个报警者,对案情是不够了解的。你们还是试试能不能彻底解开这些谜吧。如果解不开,也别来麻烦我了,我不能提供更多线索了。”   上次我没有提张加力和武媚娘,这次自然也不提简桐。这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即使提了,也查不到他们头上去,反而让我自己处于不利境地。   表姨知道从我嘴里也榨不出更多信息,只好同意我离去。   已经是早晨,我匆匆回到校园,就去打听跳楼女生的背景,很快得知她的名字以及所读的系,她叫顾蝶飞是水利专业的,而且读大三了,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跳楼。没人知道她和简桐的关系。   对我来说,她的名字和学系并不重要,甚至连简桐是怎么勾上她的都不需要搞清,因为简桐已经成为张加力第二,女生是中了他的魔力。   可简桐变化如此之快,总是有一股外部推力吧?这股推力来自什么?是张加力和武媚娘赋予他的吗?   我又向鬼楼走去,那里除了两名保安看守着门,没有别的人,鬼楼已经成为本大学超级恐怖的地标,学子们连靠近了看个热闹的兴趣都不敢有,好像鬼楼周围洋溢看不见的晦气,会让人沾染上。   那道门上又挂着一把大锁,是那种锁摩托车的防盗锁,似乎要靠这把锁来锁住里面的邪气。我靠近门是要探究一下上面有没有留下痕迹。   昨天夜里那个罩着光晕的女子,曾经为简桐他们推开过这门,我相信当时这门就是挂着锁的,她毫不费力地伸手推开,放简桐他们进内。而我和张嘉瑜进出也无任何障碍,那个光晕女还在楼梯上向我们传话,说明她是有意让我们观赏女生跳楼的。   这个光晕里的女子又是谁?   我敢确定她不是武媚娘,也不是茅绮莹。   也就是在武媚娘和茅绮莹之外,又出现另一个身罩光晕的女子。难道是那夜我所见到的鬼楼房间里那些飘浮女尸中的一个吗?   我打量着白色的门,果然上面又显示着一个蜘蛛似的手印,并且在五个指头前端,各有一个小尖尖。 第二十五章 人血酒   保安问我在看什么?我问他们有没有看到门上有痕迹?他们回答没看到。   果然只有我能看出来。   这时张嘉瑜给我打手机,问我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接着见了面。我简洁地向她讲了一下报警后的过程。   她问道:“你上次没向警察提起我哥哥,这次又不提及简桐,为什么呢?你是要替他们打掩护吗?”   我摊摊两手说:“设想一下,如果当初我把你哥哥的事捅出来,结果会是什么样呢?首先警察会把你哥哥当嫌疑人进行调查,但他们会发现这事根本不靠谱,因为谁都不知道艾恩丽跟你哥在谈恋爱,至于艾恩丽跳楼时你哥哥是否在场,更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我呢,要被警察当成说谎大王,被严重鄙视。”   “也就是说,你要讲了艾恩丽躺在地上叫着我哥哥的名字,事后警察查不准他俩之间有任何关联,就会认定你在编造。”   “对,他们会认为我在假造情节,会怀疑我是出于狭隘自私的目的才这么做的,我的人品被怀疑,我冤不冤?”   张嘉瑜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道:“鬼楼由来已久,女生跳楼的历史好像有好多年了吧,难道以前跳楼的女生都跟我哥哥他们有关吗?”   我肯定地说:“以前的应该不是,毕竟你哥哥是前年才入学的,而简桐跟我一样去年才来。我认为跟你哥哥有关是从艾恩丽开始的。”   “为什么艾恩丽也在鬼楼跳楼?是不是她觉得到这里来结束生命最合适?”   “也许,这正是你哥哥的计谋,利用鬼楼引诱艾恩丽在那里跳楼,这样他就可以摆脱嫌疑,让人们以为艾恩丽的跳楼也像以前那些女生一样是殉情自杀。当然也有可能把她诱到鬼楼顶上,然后把她推下去的。”   “可我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死艾恩丽?”   我摆摆手说:“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你哥哥心里清楚。同样,昨夜的女生顾蝶飞跳楼跟简桐有关,原因也只有简桐心里清楚。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事会继续出现,这才最令人担心。”   “还会出现?下一个会是谁?”   “很难断言,难以预计吧。”   张嘉瑜更着急了,连声问:“那我们怎么办,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总得做点什么吧?上次我们说好暑假去调查武媚娘,我看不要等到暑假,明天请假就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倒认为,我们现在有必要先调查一下简桐。”   “为什么?”她忙问。   我说道:“你哥哥怎么开始变化,我并不了解,因为他比我早一年来的,倒是简桐的突然变化是我直接可以发现的,很明确有一个界限,简桐前几天突然失踪,音讯全无,后来据马奇说简桐回家是因为爷爷出车祸,他回家到车主家闹事,被派出所拘留。而昨天他从家中刚回来,我在校门口第一眼见到他,发现他身边紧傍着一位女生,当时我就预感他已经发生变异,可能跟你哥哥一样了,果然如此,夜里我跟你到鬼楼外守候,他带着女生就来了,女生果然跳楼了。”   张嘉瑜听懂了。“你的意思,要先搞清简桐变化的轨迹?”   “对。你想啊,你哥哥的变化肯定跟武媚娘有关,那么简桐的变化又是什么在起作用?依我看,简桐失踪的这几天,可能就是他发生变化的关键点,他到底是不是回了家?在家中干了什么?真的是为了爷爷出的车祸去闹事了吗?”   “那怎么才弄得清?”   “当然最好去他家一趟。”   张嘉瑜问我知不知道简桐家在哪里。我说知道,虽然没去过但知道地址。   “要去偷偷调查他?能有收获吗?”   “不能说一定有收获,但总得试试吧。”   张嘉瑜也同意了,我们决定今天各自请假,准备明天出行。然后她走了。   双休日已经结束,今天要上课了。我向教室走去,迎面却碰上了简桐。   虽然明知我们总要碰上,但真的碰上时,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无论是他还是马奇,曾经臭味相投的哥儿们,如今在我眼里他们已经是危险的另类。   简桐却像过去一样靠近我,张口就问道:“黎小睦,你要去听课吗?”   我点点头:“今天是星期一,当然要去听课了。你不一样吗?”   他咧咧嘴,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确实也要去,可这完全是多余。”   “怎么是多余?我们是大学生,不认真拼学分怎么行呢?”   “靠,你确定现在所学的不是垃圾?将来真的能帮你找到一份好工作,挣到很多钱,成为高富帅,娶到个白富美,应有尽有?还是别做梦了,那是传说,江湖传说。”他一边走一边晃着脑袋。   他的口吻与举止跟以前并无差别,就是牢骚满腔,负能量巨多,没有看得惯的事物,对什么都是持怀疑和批判态度。   “那你说该怎么做才好?”我试探地问道。   他停下脚步,朝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问得好,什么才是我们应当追求的?以前对这个问题我也是相当迷茫,现在我绝对可以回答你,找准自己的定位才是关键点,可以决定我们一生的幸福。”   “什么样的定位?”我又问。   “呵呵,美妙之爱。”他做了一个甜蜜无比很沉醉的表情。   我差点喷一句你特么别恶心人行不行?但一想到他不是过去的简桐,我不能用过去最佳损友的口气来说话,连忙转为小心应付:“哪来的美妙之爱?我听不懂。”   “你目前还听不懂,因为你还没有享受到。”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享受到了?能不能……说来听听?”   我真的想听听他是怎么来描述的。   可是他却呵呵一笑,手一挥颇为神秘地说:“言不如行,听人说一万遍,不如亲自体验一遍。我说得再美妙动听,你也是缺少实际经验的,还是自己尝试一下吧。”   “怎么来尝试?”   “运到自然成,你就做好准备吧。”   我也搞不清他是故弄玄虚还是确实话里有话。迟疑一下问道:“那你的意思,我可以不用去听课,不用那么费力去挣学分了?”   “可以去听听课,权当是装装样子嘛,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到时学分自然来。”   “不上课怎么挣得学分?”   “嘿,说你傻你就傻,我说得那么透彻了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有了爱,学分简直是小儿科,更大的好处都不在话下。”   正说着,看到马奇也从另一方向朝教室走,简桐就兴奋地朝马奇跑去。我则趁机拐向厕所避过他们。   等我到教室时发现简桐和马奇并没有在,只有张加力坐在最后一排,摆着毫无表情的脸默默坐着。我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下午放学前我向辅导员请假两天。两天时间应该够了。然后我打张嘉瑜的手机,得知她也请好了假,就叫她在网上预订两张去朗城的火车票。   黄昏后我回宿舍,装得若无其事。但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他们三个都不在宿舍。   我心里一惊,他们是正常的活动,还是有异常行动?   即使只有其中一个不在,也存在着未知的危险,现在三个全部不在,会不会又在鬼楼制造一个新的事件?   不行,一定要去鬼楼那边侦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动静。   我拉开门重新出去,刚到楼梯边就听到下面传上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嘻嘻哈哈的说笑,那不正是他们的声音吗?   他们三个人正沿着楼梯上来了。我确定是他们,就转身回到宿舍。   伴随着他们进来是一股浓烈的酒气,顿时灌满了整间宿舍。简桐和马奇勾肩搭背,步履踉跄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打着饱嗝的张加力。   看他们一个个红脸猪头,分明是喝了酒,并且还喝得醉意微露,个个表情颇为得意。   还没等我开口,马奇就先冲着我问道:“黎小睦,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了吗?”   “你们?好像去酒馆喝酒了。”我不假思索地说。   “知道是谁请客吗?”他又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是谁呀?”   “美女。”   “哪个美女?”   “不是哪个,是一大群呢。哈哈哈……”马奇有点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一大群美女,什么意思?   而简桐因为被马奇骤然放弃搀扶,失去依靠咕咚就坐在地上,就朝着马奇大发雷霆:“你个麻皮的怎么不扶我了呀,下次喝酒不带你去,张加力你说对不对?”   张加力却淡然一笑,坐到他自己床沿上,缓缓地说道:“你这么点酒量拿不出手啊,以后还得好好练练,要不然在美女面前大煞风景啊。”   简桐不甘心地嚷嚷道:“我们都一样好不好,每人喝了一杯嘛,谁没多喝谁也没少喝,凭什么你笑我酒量小?”   “其实你并没有喝完一杯,”张加力在提醒简桐,“你喝到半杯时就老眼昏花的,满嘴胡言乱语了,有人就悄悄拿了你的酒杯倒掉了小半杯,要不然你现在醉得早就成死猪一只了。”   “啊?谁给我倒掉了小半杯?太可恶了,是谁,快告诉我。”简桐支撑起身子,冲到张加力面前怒吼着。   活脱脱一个醉汉子,耍起酒疯来无惧无畏。   我心里很疑惑,简桐真的不怕张加力了?张加力会不会一掌拍在他鼻子上?   可没有。张加力站起来,却把嘴贴近简桐耳边,悄悄地嘀咕了句什么。   简桐立刻态度大变,一下子呵呵笑出声,连连点着头说:“原来是大囡给我倒掉的,好好,我没话可说,大囡怕我喝醉,真是好心。”   大囡?大囡是谁呀?我当然不可能知道。   此时马奇似乎想到了什么,朝张加力问道:“对了,我们喝的是什么酒?刚才在酒桌上我不敢问,那酒像是红葡萄酒,可喝起来像白酒那么凶,里面还有一股别的味道……”   张加力还没回答,简桐就抢了过去:“傻瓜,那不是红葡萄酒,是血酒。”   “血酒?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白酒里面,加入了血嘛。”   马奇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酒里怎么会加血?加什么血?”   “当然是——人血……”   “什么,人血?”马奇更愕然了。“简桐,你在胡说八道吧?”   我也听得惊心动魄。是不是简桐在酒后胡诌?   可我不认为是这样。 第二十六章 司机凶猛   马奇转向张加力,“这是真的吗?她们给我们喝的是人血酒?不可能吧?”   但张加力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好像是一种默认。   马奇瞪大眼睛:“这人血,哪里来的,是她们自己滴的吗?”   张加力的口气淡淡的:“这酒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来是她们自己喝的酒,却拿出来招待我们,她们请我们喝酒,完全是热情好客,你今天受到了邀请,是一种福气,还要打听这酒的来历干什么?”   简桐附和道:“对对,马奇,今天你我和张加力一样受到她们诚情款待,是你的福利,你还有什么觉得不对的?你看看,黎小睦没受到邀请,他没喝到这种美酒,才是一种遗憾呢。”   马奇愣愣地看看我,又向张加力和简桐问道:“说来也是,我们三个都受到了邀请,为什么黎小睦没有呢?”   我立刻一阵烦心,希望他们不要提到我。   幸好张加力不想再唠叨下去,他钻进床里说:“别再说了,好好睡吧,你自己的事要慢慢体会,黎小睦的事更还在后头,到时你们自然会全明白的。”   然后张加力倒头睡下去了,不再吭声。   马奇又试着问简桐:“还是你说说吧,所谓血酒是真的吗?不会是你胡说八道吧?”   简桐也躺进他床里,咂着嘴回答:“天不早了,都做个好梦吧。我们都在按部就班呢,也许过上两天你就豁然开朗了。”   然后简桐也不说话了。   马奇把目光投向我。我不敢和他讨论这个可怕的问题,连忙把脸扭过去,也躺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很快听到张加力和简桐响起鼾声。只有马奇却在辗转反侧,他一定被所谓的血酒惊着了,在那里不停纠结。   我的判断是对的,简桐已经完全成为张加力第二,但马奇还没有成为张加力第三,他已经处在正常与非正常的分界线上。   张加力和简桐都把马奇拉到神秘的宴席上去了,只是马奇一面为自己参加了美女的酒宴而开心,一面为喝了所谓血酒而惊悚。   血酒,添加人血的酒。真的有这样的酒吗?在影视里是有的,有人在出征前咬破手指滴血入酒,一饮而尽以示必死决心。   从张加力和简桐谈起血酒津津乐道的样子来看,我感觉他们对喝血酒非常中意,远比喝红葡萄酒更开心。   血,到底是谁的血?   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喝上瘾了,把我当成一个取血的对象?……   在惴惴不安中睡得并不好。天亮后我起床,感觉自己疲惫不堪。   但今天要跟张嘉瑜去简桐的家乡,必须打起精神。我匆匆洗过脸就离开宿舍,去与张嘉瑜汇合。   我们先乘上一辆公交车,前往火车站乘火车。   上车以后,不知为什么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这趟旅程不会太顺利。   车子一路向前,我的不安感渐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上车时公交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乘客,我们也没在意,以为中途总会有其他乘客上来。但车一直往前开,再没有在哪个停靠站停过,除了司机,车厢里始终只有我们两个人。   而且我感觉车厢的空间似乎压缩了,不像是我们上车时那么宽敞。   正疑惑间,忽然间嘎地一声,车子一下子停住了。   我以为这是一个停靠点,但从车窗里望出去,外面路边并没有人要乘车。   我忙问司机:“叔叔,怎么啦?为什么停车?”   司机一直朝前坐着,只给我们结实的后背,他慢腾腾地回答我:“发动机熄火了。”   “熄火了?要重新发动吧?”   “不能了,出毛病了,发动不起来。”   “那怎么办?”我并不是很着急,以为司机叔叔这么沉稳是胸有成竹。   “没办法,这车跑不动了,不能继续送你们了。你们只能在这里下车,另想办法吧。”   张嘉瑜一听就急了,“叫我们下车,想什么办法?”   “当然是拦一辆过路车。”司机说。   “这路上有过路车吗?”我问。   司机显得有些不耐烦,“公路上,哪会没有车?随便拦一辆就是了。”   这么巧合的事让我们撞上了,车跑到半路竟然发动机故障,也真够幸运的。   司机再次催促我们下车另想办法。   呆在车里也白费时间,无奈我们只好下了车,抬头朝来的方向打量,希望有一辆客车和出租车驶来,把我们捎上。实在没有就拦一辆私家车吧,花点钱求人家带一程。   谁知我们刚一下车,那辆公交车的车门啪嗒一关,发动机轰一声就响了,随即车子启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窜去。   等我们反应过来,车子早在前面的弯道上拐过去,消失在山坡后。   “靠,这个司机怎么回事,明明车子能开动,为什么不再让我们乘上去,却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了?”张嘉瑜气得直跳脚。   我却觉得,司机明显是故意的,把我们赶下车扔在半路。   “这是几路车,我们要投诉他。”张嘉瑜扬着手机问我。   我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这是一辆什么车?是大巴还是中巴?”   张嘉瑜一口认定,这是一辆中巴车。   “可我们明明上的是一辆公交车,公交车好像全是大巴车吧,哪来的中巴?”我问道。   张嘉瑜吃惊了:“你是说我们搭错车了吗?我们本当要乘大巴车,却稀里糊涂的搭上一辆冒牌的中巴车,明明买了全额车票,司机却不想把我们拉到火车站,在中途找个借口哄我们下车,然后发动车子跑了?”   我摇摇头说:“我可以肯定我们上的是大巴车,只是不知为什么行驶中途大巴成了中巴,然后司机在这里停车把我们赶下车,车子也跑掉了。”   “怎么会呢,你确定我们不是上错了车?”   “说上错了也对,说没有上错也对,反正起了变化。”   我认为刚刚的遭遇跟那天夜里我和简桐、马奇乘13路车却到了小北路应该是一样的性质,情况很是莫名其妙。   我想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抬头又吃一惊,对面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座座坟墓。在刚刚散去的晨雾里墓碑林立。   那不是城市的公墓陵园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更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正常的路线不会上这儿来,但我们却被带到这里,又被扔在这里了。   张嘉瑜也发现了,吃惊地说道:“我们是去火车站,怎么会经过陵园?方向根本就不对呀。”   我突然又想到,刚才我们所乘的这辆中巴车,像极了以前的老式殡葬车,那时候的殡葬车是由中巴车改装的,最后一排的下面就是装尸箱,所以后排显得比较高,其他跟普通中巴无异。   看来我们的这趟行程,有被处处拦截的可能。公交车只不过是个前奏。   “也许,这只是一个警告吧。”我自言自语地说。   张嘉瑜问:“谁在警告我们?难道是简桐?还是别的人?”   我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希望不是这样。还是不要研究了,继续我们的旅程吧。”   此时一辆出租车从城里方向驶来,张嘉瑜伸手一拦,出租车停下来。   司机摇下车窗玻璃,这是一位戴着墨镜的司机,头上还戴一顶黑色的太阳帽,帽沿压得很低,整张脸只露出鼻子和嘴巴。他劈头问我们是不是被人扔下的?   张嘉瑜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一定上错了公交车,这辆车的司机有点神经病,常常搞这种恶作剧,把人拉到这里就自称发动机熄火,逼着人家下车,他就一溜烟开走了,我几次开车从这里经过都碰到有人被扔在路边了,基本都是前往火车站的。”司机这样介绍道。   张嘉瑜恍然大悟似地点着头:“原来是个有精神病的司机?难怪这样不通情理,我们遇上他也太晦气了。”   我却对这个司机的话不太相信,此人给我的形象不是很正面,黑太阳帽加墨镜,怎么看都好像是黑道人物,心怀叵测的样子。   但我也没有表示出来。我遇上的怪事够多了,看人看物不能只看表面吧。   司机爽快地一挥手:“来吧,你们上车,我送你们去火车站,完全免费。”   张嘉瑜一听很惊讶:“大哥你愿意免费送我们?”   “是的,绝对免费。”司机肯定地点头。   张嘉瑜顿时乐得直拍手:“那就太谢谢大哥了。”高兴地拉开车后门。   我总觉得司机的样子高深莫测,想想现在有这样助人为乐的人吗,愿意免费送我们?我本想拒绝,另选一辆觉得可靠的车子搭车。但张嘉瑜已经急不可待地钻进车里,我也只好不再反对。   出租车向火车站方向驶去。一路上司机放着音碟,响着轻快的音乐,我们也渐渐情绪放松起来。   “师傅,到火车站还有多少路?”我问道。   “还有四里路,马上要到了。”司机说。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出租车猛地刹住了。   幸好坐在后排的我们都系了安全带,要不然脑门准会狠狠磕在前椅背上。   “你们快点下车,快点。”司机没有回头,在焦急地催促我们。   张嘉瑜惊问:“出了什么事?”   “别多问,你们先下车,我再告诉你们。”司机的语气很是坚决。   张嘉瑜还要再问,我拉了她一下,先把车门推开下了车。张嘉瑜也只好从车里钻出。   我们刚把车门拍上,就见出租车呜地吼了一声,向前飞驶而去,只留下一股灰暗的青烟在路面上盘旋,散开,呛得我们连打喷嚏。   出租车向前飞奔,在那边一拐弯,迅速就消失在我们视野中。   张嘉瑜愤怒地喊着:“又把我们扔在半道,真是莫名其妙,是不是一开始说要免费送我们,到了半路又后悔了?如果要钱的话说一声不就行了?”   我则叹了一口气劝她:“不必发牢骚了,我们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随便乘人家的车。”   “你是说活雷锋还是挺少见,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我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想,人家不是因为钱才扔下我们,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什么目的?”   “不让我们顺利去火车站嘛。”   张嘉瑜愣了愣,似乎听懂我的意思。“难道这个司机,跟简桐他们有关?是他们使呼来阻止我们的?”   我认为有可能是这样。   “那我们怎么办,还去不去?”张嘉瑜问我。   “当然去?”   “可我们总不能走着去火车站吧?”   我指着前进的方向:“走就走吧,估计离火车站也就几里路了。”   我们虽是大学生,毕竟从小在山里长大,走路倒也不怕。关键是看看时间已经很紧张,如果不及时到达火车站,有可能要错过上车时间,那今天就走不成了,还得改买明天的票,麻烦极了。   为了赶时间我们只好沿着公路快步走着。这时后面来了一辆三卡,开车的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青年,车厢里坐着一位山民模样的大爷。   大爷见我们在路边走着,就叫小伙子停下车。然后他向我们打招呼:“小伙子,姑娘,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走哇?”   看大爷和小伙子都慈眉善目,张嘉瑜就将我们的遭遇向他们讲述一遍。   大爷两手一拍,说了一声:“哎呀,你们果然遇上这两个家伙了。”   然后又问我们,“你们是不是在城西路边乘上的公交车?公交车开到半路停在了公墓边,把你们赶下车就开走了,又是在那里开来那辆出租车,说可以免费送你们,结果到那道拐弯处就又停下,把你们赶下来,出租车也开走了。是不是这样?”   我忙问道:“大爷,你知道这两个司机?”   “我当然知道他们。”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张嘉瑜愤愤地问。   大爷看了看我们,下决心似地说:“看你们也不是小孩了,我也不用瞒你们,其实,这两个人早已经死了……” 第二十七章 不祥的豹子庄   听了大爷这话,我和张嘉瑜一下子张口结舌。   但只要细想一下,我认为还是挺有道理的。   我问道:“大爷,既然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他们要出来害人?”   大爷一声长叹,颇为遗憾地告诉我们:“其实他们并不是想害人。这两个司机,活着时都是一等好人,对乘客是相当负责任的,可惜好心没好命,那个公交车司机是为了救一个妇女才死的,的士司机是被劫道的给砍死的……”   原来,那个公交车司机有一天夜里开车去火车站,车里只剩一男一女两名乘客,这两名乘客相互并不认识,而男乘客趁着车里没别人,就对女乘客动手动脚,司机就停下车,喝斥男乘客快点滚蛋。谁知男乘客非常恼怒,拔出匕首就刺向了司机。   就这样这位好心司机被一个恶棍给杀了……   说到这里,大爷又问道:“今天他的这辆车里,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乘客?”   我和张嘉瑜说是的。   “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只要有一男一女两个乘客,他开到半路就会停车,将乘客赶下车,不会再往前开了。因为前面就是他遇害的地方,对他来说那是一个坎,他过不去的。”   大爷的说法让人惊愕。我忙问道:“他死以后,经常还会出来,开着车载客吗?”   “不是经常,每年有两三次吧,往往都是一男一女在城西路边等车,他就出来捎上他们,然后开到公墓区那边就停车,说发动机故障跑不了,把他们赶下车后就开走。”   张嘉瑜问:“那么出租车司机呢,他又是怎么死的?”   大爷用手指指后面,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他说道:“有一天夜里他载着两个男的前往火车站,到这个地方那两个男的拿出刀,逼他停车拿出钱来,原来是遇上打劫的了,他不甘心遭抢跟他们搏斗,结果就吃了大亏,被连砍几刀,就倒在那边的路上……”   “那为什么他要载上我们,说要免费送我们到火车站,却在这里又刹住车,赶我们下车呢?”我问道。   “其实他死后就被葬在公墓里,估计他见你们中途没法去火车站,就好心出来想载你们一程,但到这里时,他就过不去了,因为他就是死在这里的,所以他就赶你们下车,其实他也并没有空着车跑,只不过在你们前面消失了而已。”   我们听得浑身发冷,虽然遇上的不算是恶灵,想想总会有点后怕。张嘉瑜更是吓得花容尽失,脸色刷白。   大爷看我们惊惧不已,又安慰我们,毕竟没有受到伤害,还是值得庆幸的。然后大爷叫我们坐进车厢,说可以送我们到火车站。   接下来事情还是顺利的,我们乘着三卡到了火车站,向大爷和小伙子道了谢。大爷又叮嘱我们以后乘车要多个心眼,要看清车牌,特别是要完全认清司机的面目,如果有什么含混之处就绝不可轻易上车。   我和张嘉瑜认为有道理,我们上那辆公交车,就是没有看车牌,也没顾得上留意一下司机的光辉形象,虽然出租车司机与我们有正面接触,但他戴着墨镜,头上还扣一顶黄色太阳帽,其形象其实也是模糊的。   上了火车后,张嘉瑜还心有余悸,对我说道:“我还以为鬼灵精怪的事,只发生在我们学校,真没想到出了校园,在外面还会遇上。”   我则松了一口气说:“我们还以为是跟简桐他们有关,还好,这跟校园里的他们无关,我们是偶然碰上了这两个死去的司机而已。如果是校园里的东西跟来,那才是麻烦。”   “可这一趟才出门,就感觉不顺啊。”她有点不爽。   我也觉得如此,我们要去简桐的家乡,估计会遇上麻烦,甚至可能很恐怖,具体怎样,就无法预料了。   火车准时到达了朗城。   走出火车站,我们又得另外转车。简桐的家所在的村子叫豹子庄,还在离这里一百里外的山沟里。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只能叫车直接去那里。   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司机问我们去哪里。当我报出豹子庄的名字,司机顿时脸色大变,连连摆着手说:“那边的路不好走,你们还是另请他人吧,我是不去的。”说着不容我们再问开车就走。   我们又拦了一辆,谁知司机听说要去豹子庄,同样也是满脸惊愕,连个解释也没有一踩油门急速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张嘉瑜惊讶地问我,“难道就因为豹子庄这个地方太偏僻,司机担心路不好走,所以不愿去那种山沟沟?”   我却摇摇头,“简桐曾经对我说起,他们庄虽是山村,但村里有一条沙石公路,直通到八里外的镇上,镇上就与省道相接,别说走出租车,就是七八吨的大货车都没问题。”   “那为什么出租车都不愿去呢?难道怕我们付不起车费?”   “没那么简单,他们一听是去豹子庄,个个都那么敏感,说明那里有什么令人恐惧之处。具体是什么,只有那些司机自己知道。”   最终我们打听到那个镇子叫箍山镇,决定让出租车载我们到那个镇,这一来明显好一点,一位司机愿意送我们去。   出租车往箍山镇开去。半路上张嘉瑜忍不住问司机:“叔叔,豹子庄你知道吗?”   司机一听,急忙把车刹住,回头望着我们,紧张地问道:“你们要去豹子庄?不是说好要到箍山镇吗?”   我忙说道:“我们只到箍山镇,但豹子庄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司机们都不想去那里?”   司机诧异地反问:“你们既然知道豹子庄,怎么就不知道它的传闻呢?凡是出租车进这个庄,开车的司机十个有九个要出事。”   “会出什么样的事?”张嘉瑜问道。   “当然是凶事,要么就突然无缘无故地疯掉了,送到精神病医院就好了,一出院就发了,反复折腾,永无止境;要么得个其他什么怪病,医生也诊不出来,没办法用药,简直生不如死;更严重的干脆死于非命,莫名其妙就没了命……你们说可怕不可怕?”司机说着脸上露出恐惧,与他壮实的身胚形成强烈反差。   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太邪乎了。我问道:“叔叔,你说这是传闻,既然是传闻,那就有可能是以讹传讹,或者是添油加醋吧。”   司机伸出两根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传闻,我有两个开出租车的朋友,他们载客去过豹子庄,结果后来都落了个可悲的下场:一个是钓鱼时被毒蛇咬了,等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左腿都坏掉了,只好截肢,成了残废;另一个呢,鬼使神差地去抢劫良家妇女,反被对方拿砖头砸中脑袋,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过来,成了植物人……”   张嘉瑜惊恐地喊道:“太吓人了,叔叔你是编的吧?”   “我这么编有什么意思?那都是事实啊。所以我们开出租的,都对这个庄子很忌讳,决不愿意往那里拉客。”   我又问道:“为什么豹子庄那么厉害,出租车去一趟司机都会遭遇厄运?”   “怎么,你们没听说过大车祸吗?”   大车祸三个字,在我脑子里一闪,我猛然想起开头那次,马奇和简桐都声称见到了很多伤残女人,其中马奇说看到他们村的王三娜,简桐则说看到他们庄里的古大琴,而且他们都称这两个女子全死了,简桐就提到过大车祸……   司机说的大车祸,是否就是简桐提到的那一桩?   我央求司机详细讲一讲大车祸。   司机讲述时的表情很是惊惶……   此事发生在几年前,有一天庄里六个妇女要去箍山镇看戏,由于缺乏交通工具,她们要前往镇上就只能步行。   正好庄里的山宝要开着他的四轮拖拉机运货出庄,当他得知女人们要去镇上,很乐意顺路捎他们一程。当然这是尽人情,不会收一分钱的。   拖拉机载着欢天喜地的六个女人,通通地冒着青烟起程了,可是还没有出庄却突然出了事,拖拉机竟滑出路基,一头栽下路右侧的山涧里去。   车上的人全部遇难,连拖拉机手也未能幸免。   这场惨祸发生后,庄里人并没有报警,而是默默地收尸埋葬,原因是拖拉机手山宝明知人货混装严重违规,却还容许人员冒险搭车,会被追究责任的,但庄里人认为山宝也是好心,既然他自己也死了,何必还给他安上一份责任。   而有关出事的原因,大家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山宝操作不当把拖拉机开出路外坠涧,二是拖拉机突发故障,无法驾驭才出的事。   反正谁都认为纯属意外事故。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庄里做“凡呻”的大琴娘通过召灵术,联络到了那些阴魂们,据拖拉机手山宝自己说,是在庄头遇上一辆进庄的轿车,两车发生轻微刮擦,他为了紧急避让才不小心滑向了路外的。   而那辆轿车一见拖拉机坠涧就当即掉头,迅速溜之大吉了,所以没有被其他人所发觉。   山宝的说法得到那些女阴魂们的证实,并且她们一致认为那辆逃跑的轿车,应该是一辆出租车……   的士司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说:“现在你们该明白,为什么的士车开进庄,司机会倒楣的原因了吧?”   张嘉瑜惊道:“那辆车到底是不是出租车?如果是的话,司机确实要负点责任啊,他当时怎么掉头就跑了呢,至少要下车,去庄里喊人来救援嘛,可他却掉头就跑,不是肇事逃逸吗?”   司机沮丧地说:“可是就算那辆车确实是的士,那也不能代表全部出租车吧,你说像我们别的司机冤不冤?”   张嘉瑜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我们叫出租车,司机一听要去豹子庄,就吓破胆似地连连拒绝。”   “是的,反正这个豹子庄,我们不敢开车去,谁有这个胆量去冒险?”   我不由得暗暗惊诧,豹子庄果然出过这么大一桩车祸,简桐这小子怎么没有向我们详细介绍呢?   简桐不是特爱贩卖鬼故事嘛,那个“凡呻”通过召灵,让拖拉机手的阴魂自己陈述车祸内情,这样大的奇闻,按他的性格早就拿出来与我们共享,问题是他为什么平时不向我们讲述呢?是因为这个事件太真实,又是一个巨大的悲剧,他不忍心向外人散布?   也许,他讲的鬼故事都是道听途说的虚幻类,而这桩大车祸却是真实事件,他作为庄里人有切肤之痛,所以不愿多提吧?   我不由对豹子庄又多了一份恐惧感。   到了箍山镇后我们下了出租车,这里离豹子庄也就七八里了。   有一条沙石公路从镇子通往豹子庄,我们决定步行进庄。   沿着这条公路走了近一个小时,我们特意爬上一道山梁,前面山坳里出现了一座村落。   “瞧,这就是豹子庄吧。”张嘉瑜指点着。   我们停下来,先居高临下浏览它的外貌。 第二十八章 水狂如魔   豹子庄的形态与普通山村并无两样,沙石公路通往庄子中央,两边是错落的民宅,大多数是平房,只有寥寥几间楼房,并且都不超过两层,看起来近年新造的楼房少之又少。   在西北方位高高的山腰间浮现着一些雾气,随着风缓缓飘荡到村庄上空,形成一道流动的屏障遮蔽阳光,更给那些陈旧的民宅披上灰暗的色调。   我不由得感慨起来:“真没想到在这里,我找到自己村的翻版了。”   张嘉瑜咦了一声:“我正想说,我们的村子跟这里大同小异,难道你们村也类似?”   “是啊,都是穷乡僻壤,”我指着山下的路,“尤其是这种路,跟我们村一模一样,进出还是一条沙石路,晴天风吹扬尘,雨天坑坑洼洼。城镇化离此还有满满一段距离呢。”   一提到路,张嘉瑜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路上。她一边审视着,一边分析道:“这条路就是通往庄里的,当初出大车祸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一段吧。”   我们从山梁上跑下去,到了路上,赫然发现有一道山涧横亘在前面,沙石公路在山涧前拐了一个弯,贴着山涧一侧蜿蜒进入村庄。   “一看就是危险路段,容易出交通意外的地方。”我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拖拉机从庄里方向开来,是靠右行驶的,而右侧路基外就是山涧了,稍微跑偏就会脱出路面坠下去。”   张嘉瑜也认为是拖拉机从庄里开来,到弯道边时正遇上对面开来的出租车,由于两车速度都较快,没有慢点交汇,不小心就发生了刮蹭,拖拉机被逼得无法适时转弯,直接向前冲出道去了。   我们站在拐弯处,向着山涧里张望,山涧最底处有一股浅浅的溪流,而路面离涧底有十几米深,如果拖拉机从路面滑出去,有可能翻身朝下坠下去,从车里掉落的人要么摔死要么被压死,难怪无一生还。   正在指指点点,忽听背后有人在问我们:“你们在看什么?”   明显是一个女声,相当甜润,也相当温和。   我们都回头,一个女孩站在后面。   这是一个漂亮的少女,看上去应该比我们小两三岁,上身一件黄色的圆领长袖衬衣,下面穿深蓝色的直筒裤,脚穿一双蓝色旧胶鞋,头上戴着一顶圆盘的草帽,肩上还背着一个竹编筐子,有一些草本植物从筐子上沿扬出头来,应该是打的猪草。   她卷起的裤管下,露出两截圆润的小腿,肌肤被太阳晒得有些黝黑,显示她平时经常卷着裤管帮家中干活,一看就是从小爱劳动的好女娃。   张嘉瑜也是女孩,一见到她就似乎有一种自然熟,连忙问道:“你是这个庄里的人吗?”   “对,我就是这个庄里的。请问你们是……”女孩打量着我们,并不是警惕样子,而是很友善。   她是一个黑美人,身材既茁壮又婀娜,胸脯饱满,腰肢则柔韧纤细,五官长得很秀气,大大的眼睛很明亮,鼻子柔软饱满,嘴巴小巧而温润,让少年的我看了顿时产生一股美妙的遐想。   在我只顾着打量她时,张嘉瑜悄悄捅了捅我,希望由我来回答女孩的问。   我一时也有点发愣,该怎么表明我们的来意呢?说我们是简桐的同学,到这里来是暗中调查他?当然不便这么明说,先得另找一个借口。   “哦,是这样,我们有个同学叫简桐,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我们挺关心他,就跑来看看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家吗?”我尽量口气轻松,不让她看出我们的来意相当严峻。   女孩的脸上明显有些惊讶。“他还没有去大学里读书吗?可我知道他已经去学校了,现在根本不在家。”   “前几天他确实回过家吧?”我问道。   “是的,前几天确实回家来了,可已经走了。”   我又问:“他爷爷被车撞了,他回家是跟家里人一起到车主家闹事的?”   女孩瞪大了眼睛:“没有哇,他爷爷好几年前早就没了,根本不是被人撞的,最近他家里也没有出啥事呀。”   这么说,简桐那几天从学校失踪,确实回了家,但并不是如马奇所说是因为爷爷的车祸去跟人家交涉。   是简桐自己说谎,还是马奇向我说谎?   看来这里面果然有名堂。   我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是他什么人?是不是亲戚?”   女孩介绍:“我叫古小琴,我跟他不是亲戚,我们只是同一庄的。”   “你对他一定很了解吧,知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回家来?”我又问道。   但古小琴摇摇头,支支吾吾说她也不清楚简桐为什么要回家来。她更关心简桐的去向,问我们:“简桐哥真的不在学校吗?那就糟了,肯定出事了。”   张嘉瑜惊问:“为什么你说糟了?会出什么事?”   “简桐哥一向很乖的,怎么就会随便开小差不去学校?是不是遇上什么意外的事了?”   看来古小琴对简桐不在学校很在意,脸上的表情相当不安。   我差点心一软,告诉她其实简桐在校了,是我们说了谎,再亮出我们前来的真实目的。   但如果这样一来,事情可能很不利,我们来这里,只能暗中进行调查,不能大张旗鼓地来。   我判断眼前的古小琴,是不是我们可以亮出底牌进行打听的人?   此时古小琴又指了指山涧,问我们:“你们刚才走到这里,好像指指点点的,是在看什么呢?”   我直率地问:“你们庄里以前出过一件大车祸,有一辆拖拉机在这里翻下去了吧?”   “是啊,这事你们也知道?是简桐哥跟你们说的吧?”古小琴猜测道。   我摇摇头:“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我们是在来的路上,听出租车司机介绍的。”   “哦,出租车司机跟你们说了很多吧?还说了些什么?”她盯着我问着。   我觉得她的口气有点特别,似乎对这个问题格外关心。我就把司机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然后问她,司机所讲的是事实,还是添油加醋?   古小琴毫不迟疑,一扬头表示认同:“他们说的没有错。”   张嘉瑜惊道:“你们庄里真有个凡呻,能跟鬼魂通话,把他们召来问事吗?”   “确有其事。”古小琴看着我们,表明她的态度,“你们是简桐哥的同学,我也信任你们,既然你们已经听过出租车司机的讲述了,我还要瞒什么呢。”   信任二字让我们心里暖暖的。真是个好妹子。我喜欢。   不仅我喜欢,张嘉瑜也喜欢,她情不自禁赞赏道:“谢谢你小琴,你能信任我们,我们感到很荣幸。”   但古小琴始终显得焦虑,再次提到简桐没有正常到校的问题。   “简桐哥为什么没有去学校呢?你们能跟他联系上吗?”她充满期待地望着我们。   我决定对她说实话,因为这是一个值得直言相告的女孩。   我就对她说,我们这次来,并不是因为简桐没有到校,他其实已经在校了,但我们发现他有一些行为比较反常,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我们特地来一趟他的家乡,试图打听一下,他回来的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古小琴听了我的介绍,立刻瞪大眼睛,她没有责备我们一开始撒了谎,而是从嘴里吐出一句:“果然是这样啊……”   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又惊惧又难过的样子。然后一屁股就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   张嘉瑜连忙在她身边蹲下来,抚着她的膝头问道:“小琴,你说果然是这样,什么意思?你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有变化?”   “是的。”   “为什么?能跟我们说说吗?”   古小琴朝路的两头张望一番,确定没有庄里人出现,才下了决心,低声对我们说:“简桐哥这次回来,我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他变了,变得好古怪……”   “怎么样古怪?”张嘉瑜又问。   “他好像是被一个人迷住了……”   “被谁迷住了?”   古小琴用手指指那道山涧。   张嘉瑜一时没明白,问她是什么意思。而我却猛地明白了。   霎时我的脑子里嗡一响,怀疑自己的理解力有误。   “小琴,你是说,迷住简桐的,是这个山涧里的……东西?”我要说的其实是鬼灵,但还是不敢说得太直白,就用东西来代替了。   古小琴脸上闪着惊恐的神色,无言地点点头。   张嘉瑜也明白了。“天哪,你是说……是那些女人吗?”   古小琴慌忙朝她摆手,声音也一下子低了下去:“不要乱说了,她们可能……会听见的……”   这么年少的女孩居然对鬼物阴灵如此惧怕,说明她是深信不疑。张嘉瑜不由惊讶地问道:“小琴,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迷信?”   “那是迷信吗?如果你们像我一样,也一定会相信的。”古小琴小声嘀咕道。   我想逗一逗她,含笑问她:“难道,你亲眼见过了吗?”   “我没有见过,但是,有人见过……”   我正想问有谁见过,突然听到山涧对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朝对面一望,那边是一道高高的山壁,中间有一块大石头正在摇晃着,就像有一根无形的钢钎在用力撬着,发出格格的撕裂声。但其实并没有人在撬动。   大石头摇晃几下,随即脱开山壁,向着山涧里直坠下去。   山涧底部传来“通”一声巨响,是大石头坠进山涧下的溪水中了。   我正想近前去察看一下,猛地眼前一白,一股巨大的水柱窜起,直冲上几十米的高空,然后水柱的顶端向四面扩散,如同一把巨大的伞在空中撑开。   我一看,我们三个人正好处在这把巨大的水伞下……   “快跑!——”我本能地大喊了一声。 第二十九章 破庙中的魅影   张嘉瑜还在发愣,但古小琴反应超快,一把拽住她的手,向着离水涧远一点的地方逃去。   我们跑开了有几十米时,那把水伞就降落下来,啪地一声响就打在路面上。   然后那拍在路面的水并没有立即散开,竟然积聚在路面上,迅速形成一道水浪,足有一米高,在路面上来回窜动。   我们吓得目瞪口呆。   从来没见过溅起的水柱有这么高,水伞有这么大。   也从来没想象过溅落的水会在路面上成为一道汹涌的水浪,成卷舌状在路上卷来卷去,就像是发怒的龙舌,要卷走路面上的一切东西。   而卷动的区域,正是我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除了那块区域,那些水根本不往远处流动,边缘就像被无形的墙给挡着,只有在那块区域里涌来涌去。   这种恐怖的景象实在太罕见了,让人感觉这些水就是一头活的怪兽。   持续了好几个来回后,这些水似乎筋疲力尽了,也或者是确信卷不到我们,涌起的浪就平静下去,然后如同一块透明胶质的块状物,向着山涧里缩退,转眼就滑出路外,消失在我们的视觉中。   稍顷涧底传上来砸水的声音,就像刚才巨石落下的声音一样震耳。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我们呆了好几秒钟,张嘉瑜惊魂未定地喊道:“天哪,太可怕了。”   “你们看,这路面上……”古小琴用手指着刚刚涌水的路面。   路面上转眼已干,没有留下一丝水渍,一阵风吹来,居然还能扬起一些干燥的灰尘在路面上打转。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张嘉瑜问道。“是水吗?一块石头掉下去,怎么能溅起这么多水?它的样子又不像水啊……”   古小琴口气都结结巴巴了:“你们都看到了吧?是不是好古怪?”   “确实古怪,太古怪了,这涧里真有东西……”张嘉瑜惊恐地说道。   我觉得在这个地方说话还不安全,连忙一摆手说:“我们快换个地方吧。”   “去哪里?”古小琴一时有点茫然。   我认为我们暂时还不宜朝庄里去,也不能把古小琴往外带。我朝相反方向一望,见东北处有一道荒坡,荒坡上似乎还有一所小房子,霎时眼睛一亮:“就去那边坡上吧。”   谁知古小琴更慌了,断然摇头:“不要,别去那边。”   “为什么,那边也有问题吗?”张嘉瑜忙问道。   古小琴又迟疑了,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我率先向荒坡跑去。因为我觉得除了那边的荒坡,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我们沿一条小路来到荒坡前。古小琴抢在我前面挡住我的脚步,说道:“小睦哥,就到这里吧,千万不要进里面去。”   我本来对这座小房子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倒注意起来,停住脚步后就打量起这座房子来。   这是一座低矮的房子,造得比较粗糙,外墙是用山里的石块砌的,屋顶虽盖着瓦片,檐口却参差不齐,内外墙都不作粉刷,显得灰不溜秋。没有门襟墙,如一张大嘴直接朝南张开着。   这种建筑对我和张嘉瑜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张嘉瑜脱口而出:“是一座小庙吧?”   古小琴点点头:“听庄里大人们说,这是一座什么道祖庙。”   “道祖庙,那是供奉道祖的。”张嘉瑜好像明白了。   而我却心中产生一股疑惑,这真的是一座道祖庙吗?从外面望进去,里面并无任何标志,既没有塑像也没有字迹,按照一般的规则,即使庙里不塑神像,至少要在正面墙上画上一个,或佛或仙或道,或神或鬼或魔,总要有个形象作代表,显示究竟是什么庙。   有些山中的山神庙供奉的可能是动物,如蛇,熊,狐等,那是附近的山民进山时祈求平安的场合,希望山中之物不为祸,不为难。   而这座小庙构造简单,看起来是山民们就地取材简单筑就,好像是使用过又被废弃了,或者是造起来后没派过用场。   张嘉瑜正要走进去,古小琴慌忙将她拉住了。   “别进去啊,嘉瑜姐,就站在外面看看吧。”   “为什么?”张嘉瑜不解。   “我们庄里人平时都不会进去的。”   “难道有什么说法吗?”张嘉瑜问。   古小琴摇摇头:“这我不知道,反正老一代的都不敢进去,特别是我妈妈,对我说得够多的了,总是向我反复强调别进这个庙。她没有说具体原因,只是说这个庙造起来原本是要供奉道祖的,却从来没有真的供过。”   “庙都造了,却不供奉,一定有原因吧?”张嘉瑜很疑惑了。又问我,“小睦,你怎么看?”   我考虑了一下,振振有词地分析起来,我说在许多乡村,无论什么庙都不会建在村中心,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村庄的边缘,这样供着的仙神既可以庇护到整个山村,又不至于干扰到村里人的生活。   从地理位置上看,此处属于庄外边缘地带,是造庙的合适场地。那么为什么明明造起来了,却只存一个空壳子,里面没有供奉神像呢?既然小琴听前辈们说本来是供道祖的,说明这个庙的定位是有的,但没有塑像或画像,应该是有特别原因的。   张嘉瑜问道:“你认为是什么特别原因?”   “这个原因,我猜有两种可能性。”我说道,“一是,这个地方是老庙的旧址,也就是这里曾经有过一座老庙,历史悠久,后来沧海桑田塌掉湮没。而在失去了庙以后,庄里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吉的事情,乡亲们就认为有必要重建一座,以求得道祖继续保佑,于是在原址上盖起这个房子,只是对于神像,可能认为有与无差别不大,反正原来的老庙就是道祖庙,新庙盖在原址,有个轮廓就行了。”   “那第二种可能性呢?”张嘉瑜又问。   “第二种可能性,是神像曾经也塑起过,但被莫名其妙地毁掉了,庄里人又重新塑就好,过后又被毁坏了,却又查不出是谁干的,如此经历了几番,乡亲们也只能放弃,不再在里面放塑像或在墙上画像。”   张嘉瑜问古小琴:“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古小琴摆摆手:“我不知道,没听庄里的前辈说起过,也没听我妈妈说过。”   “但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张嘉瑜说,“也许原因就是黎小睦所说的其中一种吧。”   虽然我的分析得到张嘉瑜肯定,但我的疑惑也更重了,为什么庄里人不敢进庙呢?为什么古小琴妈妈特意向女儿强调不可进内?   是不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呢?   如果是第二种,在这个庙里无法塑起道祖神像来,是谁在搞破坏?   我想起在我们那里有一种现象,村里有些人家信佛在村头造一座小庙,里面塑上一尊菩萨像,但另有一些人家信的是其他教,这些人就故意暗中搞破坏,损毁庙里的神像。   像这座庙里的道祖像,是不是被庄里排斥道祖的其他教派的人所损?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既然这座庙被传得神乎其神,究竟里面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庄里人都不敢进内,难道里面存在让人惊怕的东西吗?   我站近一点,睁大眼睛朝里面打量。   张嘉瑜奇怪地问我:“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我要看看,这是不是妖精变的。”   “妖精变的庙?那是孙悟空。你当你是二朗神,有个第三只眼?”张嘉瑜认为我又顽皮了,也调侃起来。   我突然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警告道:“别说话,里面确实有东西。”   两位美眉一听,立即脸色紧张,一齐朝庙里张望。   看了半天,她们都是一头雾水。   “里面有什么呀,什么东西都没有嘛。”张嘉瑜很不解。   古小琴也茫然地望着我,想弄清我是不是故弄玄虚。   我伸手一指庙里:“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北墙上有影子在晃动吗?”   这一来,她们更惊恐了,都睁大眼睛去辨认。   “哪来的影子?你在吓唬我们吧?”张嘉瑜不高兴地瞪着我。   我手一摆,制止她说下去。   其实我真的不是在吓唬她们,的确有东西在北墙上晃动,看起来北墙如同一面投影屏幕,上面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最初我并不能辨别得很清楚,我制止张嘉瑜和古小琴说话是为了静下来,让她们也集中精力好好瞧瞧,那究竟是什么影像。   可惜她们尽管各有一双明丽清澈的美眸,却还是声称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转身望了望南面的天空,如果太阳在那面的话,有可能把庙前一棵树的树冠投影在北墙上,树冠在风的吹拂下晃动,投下的影子自然也相应在动。可是太阳已经过西,而庙前光秃秃的坡上也没长一棵树。   “喂,黎小睦,到底有没有影子?”张嘉瑜看出我脸色不对,“你不像是在开玩笑吧?”   我当然不是开玩笑,但我也不能确认墙上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无法回答她们的疑问。惟一的办法,最好进庙里去,抵近了细看。   “你们先等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吧。”   古小琴一听连忙制止我:“不要进去啊小睦哥,里面肯定有危险的,要不然我们庄里人为什么都不会进去呢。”   “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可能只是你们庄里一个传说,很多年地流传下来,没有人真进去试过。还是我来试试吧。”   我拿定主意要进去试探,虽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水伞的惊魂,不过毕竟我连鬼楼那样可怕的场景都经历过,一座破庙怕什么,它又不是封闭的,我大白天进去被它吃了不成。   胆大气壮。我昂首挺胸就跨了进去。   但刚到里面,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声:“快出来,别进去呀……”   我一回头,看到从南边跑来一位中年大婶,她一边跑一边向我扬手:“小伙子,别进去,快点跑,跑出来……”   “是我妈妈来了……”古小琴说了一声,然后冲进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转身往外跑。   我们刚跑出檐口,就听身后格吱吱一阵怪响,随即轰隆一声,一股气浪在我们背后狠狠推来。 第三十章 轰一声爆炸   我和古小琴才跑出庙不过几米,那股气浪在后面把我们狠狠一推,我们就扑倒在地。   古小琴是拉着我的手跑在前面,她先扑倒在地,我随后扑下去,护在她的身上。   马上有无数散屑泥尘,在我们上空粉粉落下,如同下起一场急骤的暴雨。   身边是噼哩啪啦的散落声,我一看情况不妙,古小琴扑地时头上戴的草帽飞掉了,虽然我护着她的身子,但她的脑袋却露在外面,有一些碎屑已经砸在她的后脑勺,幸亏她头发浓密还能抵挡,但如果有更大的碎砖瓦片砸下来,她怎能受得住。   我连忙抬起前半身,向前移了一下,将自己的前胸挡在她的脑袋上。   我两手撑着身体,这样就无法用手来保护自己的后脑了。只感觉急风暴雨般的碎屑打在我后脑,疼得我眼前直飞金色的蝴蝶。   终于碎屑雨下完,而我们似乎僵住了,都没想到要爬起身,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好了小琴,没事了,你们可以起来了。”有个女人在前面提醒我们。   古小琴抬头向上一望,她立刻像匹兔子一样蹦起身,由于蹿得太急,她撅起的臀部狠狠撞在我面孔上。   虽然她的屁股是软乎乎的,但那股力量蛮大,我遭到这么重重地一撞,一下子就又翻倒在地。   我眼前发黑,仰天躺着无法睁眼,头脑昏昏,一动也不想动。   “啊呀,黎小睦,你怎么啦?”有人在我脸的上方叫唤着,“你不要晕过去呀,快醒醒,快醒醒……”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张嘉瑜蹲在我身边,两手挽着我的脖子,她白白的脸俯着,红艳艳的小嘴快要跟我的嘴对接上了。   她一看我能睁眼,立刻把头扬起来,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你没有晕啊,我以为你都晕过去了。”   我差点一冲动,伸手把她的脑袋往下扳,来一个热烈的KISS,可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怎么样小伙子,你没事吧?”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口气颇为关切。   张嘉瑜代替我回答着,“没事没事,他好好的,你们放心好了。”然后一拉我的胳膊,把我拉坐起身。   面前除了张嘉瑜和古小琴,还站着那位跑来的大婶,我知道她是谁,刚才古小琴叫她妈妈,她就是古小琴妈妈了。   我急于想知道是什么爆炸了,站起来看到,那座旧庙依然还在,但屋顶已经被掀掉了。   那个情形显得非常奇怪,你说是爆炸吧,可屋顶基本塌在屋内,并没有全部给掀到外面去。而三面墙壁并无损伤,墙面上也无一点受炸的痕迹。   看看我们摔着的地方周围,散布的都是碎裂的瓦砾,并没有大块的,更没有墙体上的石块,如果有石块被炸到空中再砸下来,估计十个黎小睦都完蛋了,我就成了为保护美少女而英勇献身的烈士了。   但如果不是爆炸,那一声闷响又是什么呢?那股气浪又从哪里来?   “哇噻,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叫道,“屋顶没了,墙好好的,真是爆炸吗?”   张嘉瑜也表示纳闷:“我听到那边有人喊你们快跑出来,我就转头去看跑来的大婶了,这时候听到轰隆一声响,然后一股灰尘扑来,我急忙捂着口鼻跑开一点。等我站定了再瞧,空中的碎屑像下雨一样落着,等到落尽了,灰尘也散了,才看到小庙的屋顶塌了,可就是搞不清那是不是爆炸。”   大婶问我们:“你们都没有受伤吧?”   古小琴用手指着我说:“多亏了小睦哥保护我。我肯定没受伤。”   大婶又站到我身后,打量我的后脑勺,有点心疼地说:“你是个好孩子,宁可自己挨砸,也要替我家闺女挡着那些瓦块。我当时担心你要被砸伤了。”   张嘉瑜却显得不以为然,抢着说道:“大婶,这没什么,他是男的,脑壳比咱女孩坚硬,也忍得起疼。”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一定是对刚才我跟古小琴趴在一起有点醋意,又不好表达出来,只能话中带刺挖苦我了。   我也顾不上讨论这些了,急急地问大婶:“大婶,这座庙为什么不可以进去?是不是里面埋有地雷,人进去会踏响?”   古小琴也问道:“妈,咱们庄里的人从来不敢进去,真的是里面埋有地雷吗?”   “哪来的地雷?不是的。”大婶摇头,“刚才不是地雷炸的。”   “是炸药吗?”我问道。   “也不是炸药。”大婶说。   “那是什么响?”   “别问了,有些事不用多讲的,你们自个心中有数就行了。”   大婶所说的你们,当然也包括了我和张嘉瑜。我甚至听出来她这话是专门说给我们俩听的。   然后大婶抬头看了看西边,问我和张嘉瑜:“太阳都落山了,天马上要黑,你们两个孩子,夜里住在哪里?”   她根本不问我们的来历,也根本不问我们到此的目的,只关心我们夜里住宿的问题。对刚刚发生的爆炸也撇开不谈,似乎那惊天一炸根本算不上什么。这确实有些奇怪。   晚上怎么办,我早就想好了的。“我们会去箍山镇,找一家旅馆住着。”   古小琴连忙抢着说道:“你们要去镇上开旅馆?要走七八里路呢,还要花钱,倒不如就去住我家吧。”   我和张嘉瑜一听,顿时很高兴,如果能住在小琴家,省了一笔费用不说,还可以跟她们好好聊聊,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摸清简桐的变化起因,说不定从她们嘴里就能获取一些线索。   谁知大婶却摇摇头,很干脆地拒绝了:“不,不要住到我家来。你们还是去镇上住旅馆好。”   “为什么?”古小琴有点不解地望着她妈妈,“咱们家又不是没地方住,嘉瑜姐可以跟我住,小睦哥可以住那个空着的房间,里面也有床嘛……”   大婶却冷冷地瞟了女儿一眼:“你怎么想得那么简单,都忘了那些事了吗?”   这话似乎提醒了古小琴,她张了张小嘴,不吭声了。   我立刻明白大婶不让我们住在她家,不是不好客,定是另有原因,且这个原因还难以言说。   到底是什么原因?看样子我们也不能再打听,大婶也不可能告诉我们。   “很对不起呀,不能留你们了,天马上要黑了,你们要去镇上,还是早点走吧。”大婶催促着我们。   张嘉瑜还想问什么,我连忙拉了一下她,向她使个眼色,她意识到不便多问,就不吭声了。   我和张嘉瑜就向她们母女告辞。然后沿着沙石公路向箍山镇走去。   一路上,我什么话也不说。张嘉瑜总是问这问那的。而我感到很疲倦,打算在旅馆住下来再好好理一理思路。   到了箍山镇,我试探地问张嘉瑜我们房间开一个还是两个呢?张嘉瑜随口一句:“随便,你决定吧。”   “那如果开一个,咱俩住在一起?”   “是啊,我们不住在一起,又怎么样?”她蛮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只有一个床呢?”   “当然我睡床上,你睡地板。”她更干脆。   我担心如果我作主开一个房间,是不是证明我有夹带私货的嫌疑?   不过开两个房间也实在浪费,咱们各自的父母都不是财主,我跟她都不是富二代,能节约还是节约吧。   我们找到一家小旅馆,老板娘听说我们是外地来的大学生,似乎理解我们此来的目的,不就是开房那个吗?诡秘地一笑,也懒得查我们的身份证,收我一百块钱,就把一把钥匙扔给我。   小旅馆隔壁有个小超市,我们去买来了方便面,回房间当晚饭。   张嘉瑜一边吃一边问我:“你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两桩险事,那些溅起的水,还有庙里的爆炸,都是什么现象?”   “小琴不是示意我们,涧里有阴魂吗?那些水当然就是出车祸死了的那些冤魂掀出来的吧。”我分析道。   “可就算真有冤魂,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呢?我们又不是那桩车祸的始作俑者。”张嘉瑜感到很不平。   “我们在涧边乱发议论,小琴不是提醒我们,她们会听见吗?也许就是她们发了怒,给我们一些警告吧。”   “那座庙里的爆炸呢?你说你看见庙里有影子晃动,那是什么东西?是神是魅?”   “无法看清。”   “我和小琴都没有看到什么影子,还以为你在吓我们,可里面居然还发生了爆炸,看来这座庙的确很诡异。庄里人应该了解这里面的内情,尤其是古大婶肯定一清二楚,可她为什么不肯明说呢?连女儿都不告诉,真的好奇怪。”   我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既然我们认识了小琴,要解开这个谜,估计不会成问题。”   “可她并不知情啊。”张嘉瑜有些为难,“她妈妈却又明显不想说。”   “我们可以动员小琴向她妈妈磨,总会磨出一点信息来的。”我对此很有信心。   张嘉瑜又想到了简桐,问我:“你说,在我们来的路上遇上那么多怪事,是不是简桐也在其中捣乱?”   “有这种可能性,”我说道,“我们来豹子庄,如果被简桐察觉了,他就可能悄悄在跟踪我们,处处给我们设置障碍。”   “他有这么大能量了?”张嘉瑜很怀疑。   “你看你哥哥傍上武媚娘,很多行为就显得神出鬼没了,简桐也许也有这种本事了。”我分析道。   张嘉瑜更不安了。“他会不会伤害我们?”   我马上摇摇头:“如果简桐想伤害我们,你哥哥也不会不知道吧,他怎么容许简桐伤害自己的妹妹?至于我呢,如果简桐有心害我,肯定是一件挺容易的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直接动手?我猜呀,他至多搞一点动静出来,吓唬吓唬我们而已。”   张嘉瑜问:“有没有可能,山壁上那块大石头,就是简桐撬下去的吧?还有那座庙,有没有可能是他在暗中作怪,将庙顶掀塌了?”   我却一摆手:“不,这倒不可能是他,你想想,如果是他跟来阻挡我们,他又藏在哪里?难道他都可以隐身了?没那么快吧?连你哥都达不到,简桐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路上我们遇上的那两个奇怪的司机,后来老伯已经说得很明白,应该跟简桐是没有关系的。涧中溅起的水,是出车祸而死的女鬼们搞出的,现在只有小庙里的爆炸,还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古大婶肯定明白。”   “可惜,古大婶不肯直说啊,搞得那么神秘兮兮,太有悬念了。”   我们正讨论着,响起敲门声。张嘉瑜站起来开门,来的竟是古大婶和小琴。   古大婶一进来,就嗖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手里一扬,嘴里就念念有词起来…… 第三十一章 大婶的揭示   我正想开口问大婶在干什么,却见小琴向我直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只听古大婶在念叨道——   “左白虎右青龙,天高地厚道无穷;勾陈玄武居位中,莫来寻滋勿扮凶;朱雀不与腾蛇冲,切忌错惹人中雄。清室一间非狱宫,阴藏私匿难为容……”   随后手向屋中角落一指,像在对谁规劝:“还人净室宜早走,去吧去吧莫停留。”   念完,把门砰地一关,将手中的黄纸啪地贴在门背上,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对我们说道:“好了,现在这里干净了,没有问题了。”   张嘉瑜反应超快:“大婶,你念的是咒语吧?难道这房间里面有东西?”   “是啊,白天你们都经历过那些怪事了吧,那些东西会跟踪的,我们来这里,就先得净化这个房间,把他们都撵出去,再封上门,他们想进也进不来了。”   我和张嘉瑜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我们俩刚才在房间里,并不只有我们俩,还有那些东西都挤进来了?他们就跟我们呆在同一室内?   我支支吾吾地问:“大婶,你不会是吓我们吧?”   古小琴抢着替妈妈辩解:“不会的,我妈妈是水眼,她能看到那些东西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大婶是凡呻?”   古大婶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一个凡呻。”   张嘉瑜惊问道:“我们来的路上,听司机说起过,当年豹子庄出了一桩大车祸,是凡呻召见了那些冤魂,听他们自己说明,车祸是因为拖拉机在村头遇上一辆突然而来的轿车,没办法转弯才开下山涧的,难道那个凡呻就是你吗?”   “是的,就是我。”大婶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那些司机不敢来豹子庄,就是跟这件事有关。当然他们是冤枉的,可那些冤魂很愤怒,他们不愿再看到出租车再进豹子庄。”   我问道:“那座庙,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些涧中的亡魂在捣乱吧?”   古大婶向我一伸大拇指:“小睦果然聪明,还是想到这个原因了。没错,就是他们在耍脾气……”   大婶向我们介绍了这座庙的基本情况,这座庙并非旧时就有的,而是在那场车祸出了后,因山涧中的亡魂开始出没,庄里人对此感到忌惮,曾想了很多办法想平息亡灵们的滋扰。   乡亲们多次在涧边做法事,烧纸钱,想将这些亡灵超度,无奈这些亡灵并没有接受安抚,相反越闹越猛,最厉害的表现,是向进入此庄的出租车司机索命,无论司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开着出租车来过豹子庄一次,回去必定倒楣,甚至莫名其妙丢了命。   为了镇住这些亡灵,庄里人决定在离涧不远的荒坡上造一座庙,供上道祖,试图用道祖的威力来威慑他们,使他们不敢随意出来骚扰人类。   庄里人家普遍不富,大家也无意建一座豪华的庙,只能就地取材,用山中的石料砌成三面墙壁,再在上面盖上屋顶。本来前墙还是要搞的,只留一个朝南的门,但那个门襟墙搞了多次,均莫名其妙地倒塌。   尤其是,当庙里摆好一座泥塑道祖像,过上一夜就被谁分解成几块了,最初大伙还以为是其他教派的人搞破坏,又将道祖像重塑一次,又在一夜之间被分解。   如此经历了好多次,终于大伙意识到这不是普通人干的,因为分解的手段异常高明,无论是用刀还是用锯,都会在边缘留下痕迹,但这个分解部位极其光滑,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做到这点。   能做到这一点的,非仙即魔,非神即鬼。   古大婶多次召灵,但那些阴灵不像以往那样响应她的召唤,都不肯前来见她。而凡呻并无法力可以对阴灵有胁迫性,只能谦意相邀,既然阴灵不理睬,也是束手无策的。   也就是说,阴灵们不喜欢被道祖庙的神气给镇着,在道祖像塑起来时就给大卸八块,同时他们也不愿接受谈判,摆出的架势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所以庄里人也懂了,这座庙算是白盖了,根本无法将道祖留在此处。最后只能空留一个庙壳,里面不再摆放道祖塑像,连在北墙上画一幅道祖形象的计划也抛弃。   然而即使这样,事情也没有完,这座庙壳里在清除了神像碎块,虽一无所存地空置了,却留下一股奇诡的力,无论谁进庙里去,就如同沾了大大的楣气,接下来就会有很惨的遭遇,要么生病,要么跟人争执挨揍,至于丢钱破财那就是轻的,曾经有几位上点年纪的老人进一次庙,没几天就暴病身亡了。   空庙成了豹子庄的一大恐怖凶屋,人们相信是涧中的阴灵们在兴风作浪,村民们相互关照以后谁也不要进庙去,各家特别要管住自己的孩子,别进庙里去玩耍。   古大婶作为凡呻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号召力,她要求大人们不要乱发议论,不要随便质疑那些山涧中的冤灵,以防更加激怒他们,所以大人只叮嘱孩子不得进庙,却从不公然说是涧中的阴灵在捣乱。   古大婶介绍到这里,幽幽叹息,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再看古小琴,也是表情哀戚,眼里还闪着一层泪光。   虽然我和张嘉瑜已见识过庙里的怪状,也料到可能跟涧中的阴灵有关,大婶的讲述还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我看着古大婶和古小琴的表情,突然脑子里又跳出一个疑问,连忙问道:“大婶,在这场出车祸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叫古大琴的?”   大婶和小琴都忽地把目光投向我,大婶惊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大琴?”   我就介绍,是有一次偶然听简桐提到的。   其实是头天夜里简桐声称看到了古大琴,还跟马奇说古大琴是在他们庄出的大车祸中死去的。   我想知道,这个古大琴,是不是古小琴的姐姐?   果然小琴抢着说道:“那是我姐姐呀。”   古大婶顿时两眼垂泪,埋头低泣。   张嘉瑜蹲到古大婶身边,握着大婶的手安抚着她。   我问小琴,如果她姐姐在的话是几岁?她说是21岁,正好跟我同岁。   也就是跟简桐也同岁。   我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大琴和简桐,是一块儿长起来的吧?”   大婶听懂了我的意思,她忽地抬起头,悲戚之色一扫而光,变得严肃而紧张。她的目光扫过张嘉瑜的脸,停在我脸上。问道:“你们还是说实话吧,这趟到豹子庄来,是不是因为简桐回到大学里,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你们想来找找原因吧?”   我和张嘉瑜不约而同点点头。我相信这个谜底就在大婶心中,她会向我们揭示了。   我就把简桐突然离校和返校后的怪状全部介绍了一遍。   “在这以前,他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做过什么奇怪的事了吗?”大婶问道。   我又介绍有一天夜里我们从市区回校,中途另一个同室突然要求下车,说他见到了他们村里的一个姑娘,下车后简桐也称见到了古大琴。   大婶一巴掌拍在床垫上,连声哀叹:“坏丫头,真是个坏丫头,果然就是她在作祟啊。”   张嘉瑜急忙问道:“难道大婶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小琴接过话头,说她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烧香拜祖,并念念有词,是在对姐姐进行着规劝。   大婶怒气冲冲,她告诉我们那场车祸的确很惨,死掉六个女人加一个司机山宝,她曾在七七那天专门上身去召唤那些冤魂,这是他们这一带的一个不成文规矩,很多人家有家人过世,七七时就请凡呻上身去与阴魂见面,询问阴魂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并给予必要的安抚,这样做是为了杜绝阴魂因带有怨气而变成厉鬼,有可能来作害人间。   大婶通过召灵术见到了七个冤魂,从他们的叙述中得知车祸真相,尽管山宝是开车的直接肇事者,可他在大婶规劝下也绝了复仇念头,倒是几个女魂却怨气炽烈,吵吵闹闹扬言要找那个卑鄙的出租车司机索命。   但女魂们不能说出司机是哪一个,她们干脆立下毒誓,凡是今后有出租车进庄,一律给予惩罚。   那不是打击面太大吗?会牵涉多少无辜。大婶耐心想说服她们不要这么搞,既然事故都出了,还是阴不犯阳,好好呆在阴间,等待机会投胎转世好了。   可是这些个女魂憋足了气,岂是大婶的好言相劝能打消的。   后来的发展不用说,来过豹子庄的出租车司机都倒楣,来一个就被那些女魂给收拾,非死即伤。   眼看情况严重,大婶也急得要命,在以前她做凡呻是从容不迫,没有什么压力的,可在这件事上却焦头烂额,原因当然是,那些女魂里有她的大女儿大琴……   古大婶说,大琴是这几个死去的女人里岁数最小的,生前相当温和,从来不乱发脾气,是村里人一致赏识的乖乖女,说话都慢声细语,一付与人无争的样子,没料到人死如虎,她的亡魂与活人大相径庭,收拾出租车司机的主意就是她爆的,并且有几次还是她直接下的手。   古大婶起初还能通过召灵术约女儿见面,苦口婆心劝女儿别再那么凶了好不好,可阴阳两隔,纵然能见上,身份也是凡呻与亡魂,不是原来的人间骨肉了,大琴甚至向古大婶表达厌烦,别管她的事。   再接下来古大婶要召女儿的亡魂都不容易了,十次有九次大琴避而不见。   说到这里,古大婶黯然伤神,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嘉瑜慌张地说:“难怪豹子庄都那么出名,出租车司机都谈庄色变的。那这样下去还得了?”   我却感到很不解,问大婶:“难道,大琴他们只是想报出租车的仇?可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仅是这样吧?”   古大婶点点头,“是啊,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简桐不是说他都看到大琴了吗,这说明,大琴已经在简桐面前出没了。你们一定都听说过,年轻人血气旺,星宿旺,阴魂平时都躲得远远的,所以年轻人很少能受到阴魂打扰,大琴能在简桐面前显形,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我告诉大婶,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发现简桐变得异常,现在看来这是否跟大琴有关?   “还用说吗,简桐就是被大琴给缠上了……”大婶一言揭出谜底。 第三十二章 回程惊魂   答案就这么得到了。   迷住张加力的是武媚娘,迷住简桐的就是古大琴。   简桐在校突然不辞而别,悄悄地回到豹子庄,又是怎么引发的呢?大琴为什么要选中简桐来迷呢?是不是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有那种情愫的种子了?   大婶却苦笑着说:“说起来相反,他们虽然岁数一样,可小时候不在一起玩的,大琴虽然很温和,但她一点也看不上简桐,她悄悄对我说过简桐长得贼头贼脑,鬼点子很多,她特别讨厌他。”   我一想也对,简桐这家伙是个心理复杂的家伙,自卑心很强,看来从小他就没让同庄的小美眉们欣赏过,这在他幼小的心灵上不会留下甜蜜的记忆。   “这就怪了,大琴生前讨厌简桐,现在反而去粘他,为什么会这样呢?”张嘉瑜不由很疑惑。   大婶沉默片刻,缓缓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也很想摸清她的心思,但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她不会把她的目的告诉我,而我也不能去惹恼她。做凡呻也是有规矩的,该问的问,该说的才说,不能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古小琴发表看法:“其实简桐哥不坏,我姐姐对他有成见,简桐哥是看起来滑头,内心是忠厚的。”   对此大婶觉得认同,赞赏小女儿更聪明,“还是你会识人,简桐就是这样的人,是你姐经常冤枉他,认为他是一个坏小子。”   小琴又急切说道:“正因为我姐生前讨厌简桐哥,现在反而去粘他,我觉得这里面不正常。”   我忙问小琴:“那你说,这是什么不正常?”   小琴皱着眉头说:“我妈都没法搞清我姐现在的心思,那我当然更不行了,我也只能猜一猜吧,简桐哥好好地在大学读书,为什么突然跑回家来?如果真是我姐在迷他,为什么以前不迷,偏偏到了今年才迷呢?事情好像很突然的样子吧?”   小琴的疑问可以理解,我和张嘉瑜正因如此才来调查的。不过我认为简桐突然被古大琴所迷,有可能是受到了张加力的影响,张加力不是对我说了,我们三个会变得跟他一样,让我先参考简桐和马奇吗?   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所以没有说出来。   古大婶朝小琴摆摆手,很是沮丧地说:“不管他们怎么粘上的,反正已经粘上,我现在就担心简桐这孩子要惨了,他还有心思读好书吗?家里送他去读大学,希望他将来毕业能谋一份好工作,可偏偏被大琴迷了,那不是完了吗?”   这时小琴显得很是激昂,她两手握拳,一跺脚喊道:“不,我要想办法救简桐哥。”   “什么,你?”大婶不认识似地瞪着小女儿,“简桐现在的情况,连我都没办法,你有什么本事去救?再说被迷的男孩,就像喝醉一样,不会自认醉了,简桐也不会承认他被迷了,他反而会很受用,你要想救他,他还会反对你呢。”   小琴蹲到大婶面前,哀求地说道:“妈,我要救简桐哥,也是为了咱们家的名声,我看你为了这事这么难过,我也想出点力,虽然我姐不在人世了,但我不相信她到了那边,就连我这个亲妹都不认了,如果我出面,她说不定还能听我一句吧?”   “她连亲妈的话都不听,还会听你?”古大婶仍不相信。   “那我去试试,不试怎么知道?”小琴坚持她的想法。   大婶问她怎么试?小琴指指我和张嘉瑜,说她想跟我们一起到大学里,去见见简桐。   张嘉瑜惊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大学里?去了又怎样?”   小琴说,她的重点是监视简桐,找机会与她姐姐接触,万一能跟姐姐说上话,就要劝姐姐赶快从简桐身边撤走,不要害了简桐一世前途。   听着小琴的话我暗暗惊叹,这个小姑娘简直异想天开,但她的心情确实很好,勇气也可嘉。   只是此事要实行起来可不容易。   古大婶问道:“你还在读高中,课业怎么办?”   “还有几天要放假了,我先请个假,假期一到就有两个月。”   “可你跟着小睦他们去大学里,吃住在哪里?谁来养你?我又没有钱给你。”   小琴说她可以在大学外租一个住所,然后在周边找一份临时工,一边打工一边监视简桐。   古大婶认为这也太不靠谱,劝女儿别头脑发热,但小琴再三坚持,最后古大婶询问我和张嘉瑜,这事可以试一试吗?   我还没发表意见,张嘉瑜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小琴要跟我们去大学里,我表示欢迎。”   我有点傻眼的感觉,虽然我也挺希望带着这么个小美人回校去,每天要能看见她都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但真的带到城里,我和张嘉瑜也是一份责任啊。小琴只有17岁,离成年还差一岁呢,我们能不能照顾好她,心里可没有底。   但张嘉瑜轻轻松松接受下来,我也不好推托了。很多事要试过才知道结论,万一小琴真的能跟迷着简桐的古大琴搭上话,可以劝离古大琴,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古大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有我们作保证,她也放心了,同意小琴跟我们一起去大学。   夜很深了,大婶和小琴先要回去了,说好明天小琴来镇上与我们汇合,然后我们一起上路。   她们走后,我们要休息了。这个房间里其实有两个床,我也免了睡地板的尴尬,跟张嘉瑜一人占据一个床。   第一次与一个美眉共一个房间睡觉,那感觉自然难以言表,要说我一点非份之念也没有那纯属扯淡,但我们都不会轻易越雷池一步,张加力的警告时时在耳,我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这一夜我们两个都很乖。   第二天早上小琴背着个行李包来了。她一见我们就松了一口气,说她妈妈昨夜答应得好好的,今天一早却又变卦了,不让她去了,她是趁着妈妈不注意溜出来的。   我认为现在小琴成了一个关键人物,我和张嘉瑜这趟出来有了收获,弄清了简桐变异的根子了,但我们俩揪不出更多的根子,如果小琴能接触她姐姐的亡魂,就有可能打开一个缺口,让那些怪异的事一点点全暴露出来,从而找到那个总根源。   按照来的路程,我们先要从箍山镇乘车去朗城转车。   当我们往箍山镇车站走去时,一辆出租车嘎一声停在路边,司机在车窗里问我们是不是去朗城?   张嘉瑜很高兴,嘴里说是的,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又热情招呼古小琴上车。   到底是女生啊,她竟把三卡大爷的话扔在一边了,大爷不是告诫过我们,乘车时一定要看清司机模样吗?   不要又上一辆幽灵车了。   我站在车外,用心打量司机,认出司机是位阿姨,只因留着男式短发,皮肤也不那么白皙,所以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男的。   司机阿姨热情开朗,很是健谈。但当她得知我们是从豹子庄来的,立刻显得紧张起来,嘴里嘶了一声说:“幸亏你们要去朗城,要是去豹子庄,打死我也不去的。”   后排传来张嘉瑜和小琴轻轻的讪笑,这表示她们理解司机阿姨。我们都明白司机们的反应了,豹子庄成了他们最大的险地。   这下我倒有点放心了,既然司机阿姨都怕豹子庄,说明她是正常人。   但不知为什么,我又隐隐有些不安,想想来的时候一路惊吓,要回去时会平静无事吗?   好像没那么简单。   果然,我一坐到副驾位上,司机阿姨刚把车开动,她的手机响了。   她还没按通话键,手机仿佛成了一个大喇叭,从里面喷出一个尖厉的声音:“停,快停车……”   分贝之高,整得挡风玻璃就像要崩裂。   我感觉耳朵里一阵嗡嗡,耳膜都像被刺破似的疼。   那个声音相当粗糙,并且带着几分嘶哑,显得格外有震撼力。   听起来,简直不像是正常人的嗓门。   司机阿姨手忙脚乱,急忙一脚踩住刹车,随着吱一声尖利的摩擦声,出租车一个急刹停住,让我们都向前狠狠一倾,后排响起张嘉瑜和古小琴同声的惊叫。   “你……你是谁呀?”司机阿姨慌乱地问着。   手机里的声音很是霸悍,并不回应司机的询问,依然大声命令:“车子掉头,把她送回去。”   “把谁送回去?”司机阿姨问着。   “你后面那个姑娘……”   “送回哪里去?”   “豹子庄……”   一听豹子庄,司机阿姨吓得面无血色,她对着手机惊叫着:“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要命令我?”   “我就是要命令你,快把姑娘送回豹子庄!快!”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那就试试吧……”那个声音冷冷的,随即手机通话咯一下中断了。   司机阿姨喘息着,一脸恼怒地发泄道:“是哪个王八蛋吃饱撑的,要给我打电话,说什么要把姑娘送回去,还要去豹子庄,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我回头看看后排,坐在阿姨后面的是古小琴。   此刻古小琴和张嘉瑜都愕然地瞪着眼睛。   “阿姨,你的手机是什么牌子,怎么声音那么响?简直是个高音喇叭。”张嘉瑜不平地责备道,“你这样打电话,叫我们的小心脏受得了嘛。”   司机阿姨扬扬她的手机,也赶紧声明道:“我的手机平时好好的,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大音量,连我自己都吓出心脏病了。”   阿姨甚至作个向外扔的动作,说不要这个卖皮破手机了。   我却认为问题不在手机,而是打来电话者。但我暂时不想评说,怕进一步惊吓到司机阿姨。   古小琴从惊恐中安定下来,问道:“阿姨,你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我根本不知道呀。”司机阿姨摇着头,“我连男的女的都没听出来。”   古小琴又问我和张嘉瑜:“你们听出来是男还是女的?”   张嘉瑜认为是男的。   而我却认为是个女的。   古小琴听我说是个女人,盯着我问:“小睦哥,你怎么会听出来是女人的声音?”   我说我也是一种直觉,那个打电话者是女的,只不过声音严重变调。   张嘉瑜不耐烦地说道:“阿姨你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就干脆别管是男的女的了,继续开你的车吧。”   司机阿姨也是个粗犷脾气,当即一拍方向盘:“对,凭什么听他的?老娘偏不听,去他的吧。”说着再把火打着。   然而阿姨想把车启动,再听咔的一声响,阿姨的右手竟把档位杆拔了出来。而发动机轰鸣着,车子却向前驶去。   “啊呀,要溜车了!”阿姨惊呼着。   我一看,刚才车子正好停在一个坡道顶上,此刻借势在向下滑坡了。 第三十三章 我有破解法   “快踩刹车呀。”我大喊着。   阿姨的右脚一下一下地用力踩着,可是车子不受一点制约,溜得越来越快了。   “糟了,刹车没了……”阿姨惊恐地喊着。   我靠,怎么跟电影里一样了?关键时刻,车子飞驶,却没了刹车!   “手刹呢,拉手刹……”我不会开车但知道轿车还有手刹。   阿姨似乎清醒过来,一把拽住手刹柄,用力往上一提。   只听嘣地一声,手刹柄像一截甘蔗似地被阿姨拽了出来。   “完了,手刹也断了……”阿姨怪叫一声。   此时车子已经在飞驶,我一看速度表已达到九十码。   后排的张嘉瑜和古小琴一齐发出惶恐的尖叫。   “快,阿姨,你要把好方向啊!”我一边朝阿姨喊着,一边迅速打量两边,考虑着能否推开车门跳出去。   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高速下跳车,不是特种兵或特技人员就别想了,跳下去不死也残。   但留在车里也风险太大,万一车子失控飞出路面坠崖,或者迎面撞上一辆大货车,能不能幸存真不好说。   我从侧面看到阿姨双目圆睁,紧咬腮帮子,集中全部精力在操控方向,而这一段路基本没弯道,所以暂时还算有惊无险。   但这样下去总是不妙,车子如脱缰的野马在狂奔,怎么才能停下?   我急急问阿姨:“油箱里有多少油?”   “一大早刚加满。”   “可以开多少路?”   “500公里。”   额,本来以为把油耗尽,想不停车都难了吧,可加满的油箱可维持一千里行程,哪里有这么空闲的路允许这车不带刹车发疯跑?   张嘉瑜在后面嚷道:“阿姨,你没法让车停下来呀?”   “一点也没办法了。”   “那我们会怎么样?”   阿姨突然哭了起来,一边把握方向盘一边抽泣:“我也不知道,我们肯定要死了……”   突然间,我看到前面路的右侧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弯道慢行!   字的下面,有一个∩形图案,图案似乎还在一亮一亮地闪着红绿相间的光,警示力格外强。   “有弯道,要小心!”我提醒着阿姨。   阿姨明显一愣,嘴里大叫:“怎么会这样 ?”   话音未落车子已窜到弯道口了,阿姨似乎拼尽全力将方向盘向左一拧,飞驶的车子车头被扭得过快,吱吱地打滑,车身横着向右侧路外撇去。   “要翻了……”阿姨大呼小叫着。   我也感觉自己正被一股离心力作用,身子的份量向右猛甩,心想这下肯定无救,车子要翻转无疑,并且要连翻好几个跟斗,我们要成为搅拌机里的混凝土了。   车子轮胎打滑发出尖厉的噪声,伴着一股浓浓的臭胶味充斥我们的鼻孔。   我把眼一闭等着翻车。   但车速却突然缓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车辆已经顺利地拐过弯道,行驶在正常车道上了。   我忙问道:“阿姨,已经拐过来了?”   “是的,拐过来了。”   “有惊无险啊。”我不由赞叹道,“多亏阿姨眼急手快,技术好棒。”   可是阿姨显得十分茫然,自言自语发出疑问:“怎么会有这样的弯道?从箍山到朗城的路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弯道。”   我心里一动,问道:“刚才那是U型弯道,现在是不是又往箍山去了?”   “是啊,本来要去朗城,可到这里却有个半圆弯道,我们转到往箍山的道上了,这不是很怪吗?”阿姨说道,“本来是双车道,中间就算有相通的路口,相互可以拐到另一条,但主道还是往前的,怎么到这里,主道不见了,只剩个弯道了?”   我顿时明白了,叹息一声提醒道:“看来,刚才那个电话真不是说说而已,果然来事。”   阿姨侧头望着我,惊讶地问:“你什么意思呀?”   这时车子又驶回了箍山镇,但车子虽然不再那么疯狂飞驶,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拐向一条小一点的公路继续行驶。   阿姨认出这条路,当即惊喊:“这是去豹子庄的道哇。我不想去豹子庄,不想啊……”   张嘉瑜叫阿姨踩踩刹车。可阿姨其实一直在踩,根本没效果。   这时古小琴也喊道:“我也不想回豹子庄,不想不想不想!”   一连串的不想喊过,车子竟然嘎地一声停住。   所有的人都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还是阿姨反应过来,忙朝我们喊着:“快,你们在这里下车吧,不要再乘我的车了。”   张嘉瑜和古小琴手忙脚乱地打开后面两扇车门,但被我叫停了。   “等一下,”我说道,“我们不能下车。”   “为什么?”她俩同声问。   我拿起被阿姨拽下来的刹车柄,往原来安装的部位插下去,正好插上了。我叫阿姨试试能不能再将档位杆也插入它的原位。   阿姨试着将档位杆插了一下,只听格地一声,下面好像入位了。她又一档一档换,换来换去很顺畅,再试一试能不能拔出来,下面如同生根一样拔不动。   “咦,正常了。”阿姨很惊讶。   我又一指前面说道:“阿姨你再试试,能不能在这里掉个头。”   这条路虽然并不宽,但按我的理解是可以掉头的。阿姨连忙嗯了一声:“我可以试试。”   阿姨小心地启动车,先倒了一下,顺利地掉转了车头。   “好了,现在先回箍山镇。”我继续指挥着阿姨。   很快就回到箍山镇上。阿姨把车停下,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要去朗城。”我说道。   “可是,我们去过了,半道上不是碰上那个古怪的弯道又拐了回来吗?”阿姨明显不想去了,“你们还是下车,另找一辆车吧。”   “不,我们还是坐你的车。你说过如果我们去豹子庄,你打死也不去,但没说不愿去朗城呀。”我催促道。   阿姨还是担心到半路仍遇上那个该死的弯道,又得拐回来。   “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我胸有成竹地说道。   阿姨怀疑我在瞎吹,并不信以为真。   张嘉瑜在后面问我:“小睦,车到半路遇上个半圆型弯道,等于此路不通不能去朗城,如果再开过去遇到,你真有办法解决?”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拍拍自己的胸膛。   “我看你刚才还像我们一样紧张,怎么突然那么自信了?”   “因为我突然顿悟,茅塞大开,眉头一皱妙计上来了。”   她们都想知道究竟我有什么妙计,但我还得卖个关子,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看我显得那么牛气,阿姨也咬了一下嘴皮子,点点头说:“好,我也豁出去了,刚才档位和刹车都没了还能开回来,我们就再去闯一闯。”   阿姨正要发动车子,她的手机响了。没等她接通就喷出那个严厉的声音:“不要去,不要!”   阿姨正想回话,我伸手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对着手机喝道:“喂,你到底是男是女?”   手机里没有回话。   我又继续吼着:“你不敢亮出你的身份吧?那还是我来说吧,我看你一定是个妖婆子,只有妖婆子才这么阴阳怪气的,还蛮不讲理。”   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喂,怎么不吭声?你敢表明你是谁吗?”我又讥笑道。   手机里咯嗤响了一下,电话就给挂断了。   “哈哈哈,小睦哥你好勇敢,也好逗呀。”古小琴格格笑起来,并情不自禁地拍着手。   张嘉瑜却有些担心,问我:“你确定是什么人吗?这样损他,他会不会生气,对我们更不利?”   我调侃地反问:“你刚才不是叫阿姨别管男的女的,开车走就是了嘛,怎么现在又顾忌那么多了?”   “好吧,我们都不怕了,真的别管他了。”张嘉瑜又替阿姨打气,“阿姨你大胆往前开吧,有了事我们有小睦呢,他肯定有办法处理的。”   “好,你们三个孩子都不怕,我怕个球,老娘我开出租也十几年了,只要不叫我去豹子庄,刀山火海无所畏惧。”   阿姨的话把我们逗乐了,明明怕豹子庄,还刀山火海呢。   出租车似乎鼓足了勇气,沿着通向朗城的公路驶去。坐在副驾位上的我瞪大眼睛,留意着迎面扑来道路,心中计算着那个弯道会在什么时间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前面路右侧就出现了那块警示牌,上面仍是弯道慢行四个字,下面是∩型图案,一闪一闪地亮着红绿相间的光泽,显得格外醒目。   阿姨老早就注意到了,她减缓车速,问我现在怎么办,难道还是顺着车道向左拐吗?那不又拐回去了吗?   我吐出两个字:“停车。”   “停在哪里?”   “靠边好了。”   阿姨就靠路右边停下车。   我推开车门准备下去。   古小琴问道:“小睦哥我们也下吗?”   “不用,你们就坐在车上好了。”   张嘉瑜不放心:“你一个人下车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把你们两个宝贝扔在这里,自己跑掉的。”我做了个鬼脸。   阿姨附和道:“你也放心,我不会把你这个宝贝扔在这里,把车开走的。”   “哈哈,好,阿姨你也是宝贝。宝贝们你们看我的吧。”   我下了车,向前面的弯道走去。   表面上看,弯道建造得相当完美,半圆的弧度一丝不苟。我到了产生弧度处,目光向前投去。   我知道,按照正常的情况,这条路不应该在这里产生一个弧度,而是继续笔直向前,就算有弯道,也是双向车道并列着同弯,而不是成为两条道的合并处,现在这里形成一个尽头,向东去的路经过弯道又拐到向西去的对向车道了。   这当然不正常。   但问题出在哪里?   我其实已经心中有数,所以才会指点阿姨继续把车开到这里。   现在我要看看对向车道的情况。   果然,当我站在中间隔离带,静静监视对向车道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弯道那里并没有车辆开过来,而在对向车道远去的地方,却出现一辆一辆的车,在向箍山镇方向驶去。   这些车是哪里来的?   答案已经相当明显了。   我暗暗冷笑了一下。又走向出租车,拉开车门对里面说:“现在,请你们把眼睛都闭起来。” 第三十四章 过了一卡又来事   “为什么?你要变戏法吗?”张嘉瑜问。   “对,我要变戏法。”   古小琴拍着手说:“小睦哥还能够变戏法?那太好了,我们要好好欣赏欣赏。”   “不行,别人变戏法是为了让人欣赏的,我变戏法却不是,如果你们睁着眼看,我就变不成了。”我严肃地说。   司机阿姨毕竟老成,她料到我不是在跟她们逗乐,就点着头答应:“好的好的,我会闭着眼睛,不会看的。”   “喂,你们两个宝贝,也要听从我的话啊。”我指着后排的两个美眉,厉声喝令,“快把眼睛闭上。”   她们只好都点着头,把她们亮晶晶的秀目乖乖闭上。   “听着,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你们偷看,造成我戏法无效,我们这次冲卡又要白费劲,我可要惩罚你们的。”   古小琴闭着眼问:“怎么惩罚?”   “打你们的屁股。到时别怪我下手狠哪。”   我说完关上车门。昂首挺胸地又走向弯道。   重新站在弯道前,我瞪起眼睛,朝着前面虎视眈眈。   我要仔细审视弯道的尽头有什么样的异常迹象。   如果是我三婶或古大婶在此就好了,她们任何一位都可以看透这里边的真实面目,因为她们是凡呻,有水眼,而我只有普通眼。   在我眼前就是一片绿化带,再过去就是成片的树林,那不是原始林而是人造林,却非常茂密,望进去很深邃,里面还有鸟儿和知了在聒噪着。   但我明显感觉出,从里面溢出一股股阴冷的风,却并无真实树林间洋溢的那种自然的清香。   我决定采取行动了。   此时我想到了古大婶念过的咒语,也不管从我这张嘴里念出来有没有用,先半闭眼睛,对着前面的树林摇头晃脑哼哼起来——   “左白虎右青龙,天高地厚道无穷;勾陈玄武居位中,莫来寻滋勿扮凶;朱雀不与腾蛇冲,切忌错惹人中雄……”然后一指树林间,继续念,“还人净路宜早走,去吧去吧莫停留。”   我灵活机动把室改成路,以贴近实际。   但念过以后,面前依旧老样子,哪里来半点改变。   我有点紧张起来,担心自己的手段是否能起作用。上次是试过了的,好像产生了效果,这次还能奇迹再生吗?   如果我的破解手法完全无效,那岂不是证明自己自吹自擂是一个笑话?我还振振有词不让她们偷看,谁偷看要打屁股,我不是要自打脸吗?   其实丢丑是小事,关键是不能破解这道迷障,我们就不能正常前行。   我回头朝车子瞟一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前的现实那么冷峻,我还瞻前顾后干什么?   我要使出绝招了。   我一把拉开牛仔裤的拉链,露出我的“水龙头”来,开启水泵,朝着弯道尽头的树林就撒开了。   一边撒尿我一边咋呼着:“滚滚滚,快点滚,别挡爷们的路……”   猛然间,我隐约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惊叫,随之有一阵热烘烘的气流扑向我的面孔,气流里还夹杂呛鼻的烟味,熏得我两眼一酸,不由自主地闭上。同时听得有一阵马达的轰鸣从身旁掠过。   当我睁开眼睛时,前面的屏障不复存在了,绿化带和茂密的树林都在两边了,公路继续向前延展着,车辆在两条道上来来往往。   而我也不是站在弯道前,而是站在直道的右侧。   很快背后传来了欢呼声。是车里的三个女士都从车窗里伸着头在欢叫。   多么像电视里的闯关游戏,她们是观众,而我是 “闯关者”,在闯过一道一道关口后到达终点,受到了观众们的热烈欢呼。   我得意地向她们跑去,拉开车门上了车。古小琴向我伸着大拇指,向我发出惊叹:“小睦哥太牛了,你真的有本事,真能变戏法呀,我可是亲眼看到了。”   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指了指她们三个:“你们不信守诺言,竟然偷看,差点让我的戏法破产,你们说,该不该受惩罚?”   阿姨急忙辩解:“我没有偷看,我听到她们在喊成了成了,才把眼睁开的。”   “好,阿姨是司机,劳苦功高,我还要向你致敬呢,要打也得打她们两个没信用的家伙。”   古小琴吃吃笑着说:“小睦哥,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吧,反正你也不会舍得打嘉瑜姐,只有我来全包了。”   “谁说我不舍得打嘉瑜姐?我一视同仁,决不分内外亲疏。”   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了,现在解脱了一道屏障,我们也需要暂时轻松一下。   张嘉瑜却似乎没心思说笑,她认真的问我:“你刚才使的所谓手段,我也听说过,难道我们遇上了打墙吗?”   她还是含蓄的,只说是打墙。司机阿姨却冲口而出:“是鬼打墙?我们遇上了鬼打墙?”   我说是的。   阿姨不太相信:“大白天的不可能吧?”   我反问:“那你们大白天为什么不敢去豹子庄?”   阿姨顿有所悟,唔了一声认同了。她有点担心的问:“那接下来我们还会不会再遇上?”   “不会了,他们领教了我的厉害,铁定会退缩,不再来找麻烦的。”   我嘴上说得轻松,其实我还在担心接下去仍不平静,还有各种阻碍在等着我们。   好在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出租车一路通顺地到达了朗城。阿姨非常爽快,说这一趟她出车结识了我们三位,让她见识了好多事,感到很开心,算跟我们交个朋友,所以就不收我们钱了,我们还相互留了电话,以后有事就说一声。   等阿姨打车开走,古小琴兴奋地夸阿姨真讲义气,愿意免费送我们,真是位好司机。   我却莞尔一笑,淡淡地说:“阿姨心思很长,她知道我们三个还有利用价值呢。”   张嘉瑜忙问:“什么利用价值?”   我指了指古小琴说:“你怎么忘了你是豹子庄的人?你们庄口不是留着一个令司机们谈虎色变的大恐怖吗?”   古小琴稍稍一愣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司机阿姨是希望你能帮帮他们,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我问道。   “噢,那倒是有可能,阿姨刚才见你破了什么鬼打墙,她一定认为你是个凡呻什么的,有那种特别的能力吧,所以她不收钱了,可能过后要请你替他们这些司机做个主,破一破我们庄里的那一道威胁吧?这样就可以放心载客做生意了。”   “嗯嗯,好聪明的孩子。”   张嘉瑜也认为阿姨有这种心愿。她拉拉古小琴,指指我说:“那主要还是你啊,我们俩是没这个能力的,帮不了什么忙。还是你这个能者要多劳啊。”   “我们可以跟着看热闹。”古小琴嘻嘻笑着。   抛开她姐姐的事,古小琴确实是个可爱的妹子。   我说其实我们现在忙碌的,从一个方面来说就是在忙豹子庄的事,因为简桐就是豹子庄的人。   提到简桐就等于提到了古大琴。小琴的神态一下子黯然了。我也不忍心破坏她一时的开心,可前程险峻,还不知有什么样的凶险在等着我们呢。   接下来我们要从朗城转车回天卫市。为了不至于再坐错车,我们特地在车站里买票乘车,而不是在车站外的停靠站,尽管每张票差价两块钱。   大巴车哼哼着往前行驶。按时间计算我们可以在天黑前回到学校了。我和张嘉瑜请了两天假,可算顺利完成原定计划,我们找到了简桐变异的根子,又带来古大琴的妹妹古小琴,成绩是双份的。   可是我想得太乐观了。   大巴车开到中途,慢慢地停住了。   我正闭着眼放松地打盹,觉得车停了就睁开眼睛。车内其他乘客也纷纷询问前面怎么啦?   司机说前面堵车了。有可能发生了车祸。   堵车是公路上常有的事,也不必大惊小怪的。大家虽有些着急,毕竟也不认为是什么异常。   此时我偷偷瞄一眼坐在隔壁坐位上的乘客。那是一位陌生的美眉,长得皮肤白皙,气质夺人,露着两条白白的大腿,性感四溢。   虽然她看上去比我大上几岁,但这样的姐姐也很令我这种小男着迷,小男也是男啊,碰上每个年龄段的美女都禁不住心里痒酥酥,也不知别的小男是不是也这么猥琐。   但我不会贼兮兮直接审视她的性感,只能趁着她把头伸出车窗外去探看时见缝插针瞄上几眼,在心里美滋滋地转动一番。   我正欣赏美色,就感觉后颈被人捅了捅。   坐在我后座的是张嘉瑜和古小琴。   我心里暗叹,嘉瑜你简直是犀利妹,看我跟这么一位美女姐坐在一起,你就一直在死盯着我吧?   偷窥有罪,偷瞄不算什么吧?美女不就是让男人欣赏的吗?   我听到小琴在吃吃低笑,她肯定看出张嘉瑜捅一捅是在警告我。小丫头,你也要小心哪,小睦哥哥有时候也对你想入非非的……   旁有美女后有监视,我只能闭起眼睛继续打盹。只有打盹既省心又安全。   正当我处于半梦半醉间,忽然耳边有个声音在悄悄招呼:“喂,小睦子,你好哇……”   我暗暗一惊,急忙睁开眼睛,想确认是谁在这么叫我。小睦子这个叫法,只有我们自己村里的人会使用,并且还是年纪长我的人。车里除了后排的张嘉瑜和古小琴,并没有第三个认识的人。   而右边的美女姐已经在闭目养神。我也并不认识她。根本不可能是她在跟我说话。   马上我觉得可笑,肯定是我朦胧中自己在做梦,在这里是不可能碰上同村人的。   我闭上眼继续打盹。很快又听到了那个嘤嘤低语:“小睦子,小睦子,你好吗?”   这次我听得比较真切,确实有人在叫我小睦子,只不过那个声音显得很奇怪,好像很遥远,又好像就在我耳边。   而且就在我右耳边。   我更惊异了,我的右边是那位美女姐,难道就是她在向我耳语吗?   我睁开眼转头去打量她。只见美女姐把头靠在椅背上,略向右面侧着脸,我只能看到她的左半脸,长长的秀发顺着脸颊挂下,紧闭的双眸,小巧的鼻子,微抿的小嘴,呈现出优美的曲线。这明显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姐姐,她怎么会主动叫我小睦子?   那个细细的声音,到底是真是假? 第三十五章 恐怖同村姐   这时张嘉瑜又在轻轻捅我的后脖子了,她可盯得真紧,以为我在放肆贪窥美女的姿色,在警告我收敛点,别那么明目张胆。   我也没法向她直接解释,只能把头转向左侧,显示我在听她的话,乖着呢。   这时车里的人越来越显得烦躁,毕竟等的时间过长了。连张嘉瑜也在我后面唠叨:“都过了两小时了,再不通车,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校?”   三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迟滞了两个小时,如果再拖下去,我们肯定在天黑前到不了学校。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车里的乘客都说太阳快下山了,这路什么时候才通畅?司机也无法给出答案。   又等了一阵,有乘客提议不如下车,如果能步行越过出事点,到那边试试换乘另一辆车。   这当然不是好办法,万一那边无车可乘岂不落空了?但大家的忍耐达到顶点,听到有人这么一提纷纷响应,乱哄哄下车去了。   最后走得除了司机只剩下四个乘客,我们三个还有我旁边的美女姐。   司机确定没有人再下车了,哐当一下把车门关上,然后把车发动起来。   我高兴地问道:“叔叔,前面的路通了吗?”   司机没有回头,只回答道:“前面的路没有通,我们要走另一条道。”   “另一条什么道?”   “小一点的路,要拐远一点。”   既然走小路可以拐过去,司机为什么不早这样走呢?   司机解释他一直以为大路很快通行的,没打算要走小路,但现在看来一时半刻大路通不了,只能走小路了,总比在这儿干等好吧。   我不放心地问:“小路拐过去有多远?”   “也不太远,反正几十里吧。”   几十里路车子跑下来也就不超过两个小时。我也就放心不问了。   大巴车掉头拐入一条小一点的公路。此时我注意到张嘉瑜和古小琴都没有说话,回头一瞧,她俩头靠头偎在一起睡得正浓呢。   再往右打量,那位美女姐姐依然保持侧脸姿势,继续靠着椅子打瞌睡。   真怪,刚刚车里人声鼎沸,那么多乘客吵吵嚷嚷下车,声音那么噪杂居然没影响到她们仨,睡得还真沉醉。   车子里空着那么多位置,我想该不该挪一下地方,以显示我并不想有意赖在美女姐身旁,可是真要换位又很不甘心,旁边坐一位漂亮姐姐,从她敞开的圆圆的衣领子里溢出的缕缕清香,让我百闻不厌,我怎么舍得放弃这种美妙的福利?   我打定主意,不换位置,要换还是美女姐换吧,她现在睡着,我多享受一会。   很快汽车的嗡嗡声也让我瞌睡劲上来,我也闭上眼睛打盹。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喂,小睦子,你还在傻睡呀,怎么跟你小时候一样,就喜欢睡成个猪……”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大吃一惊,此时车厢里一片昏黑,车子熄火停着不动了,外面的天早已经黑透。   向前一望,驾驶室里似乎空无一人。   “喂,叔叔,司机叔叔……”我朝驾驶室叫唤着。   没有人回应,司机好像不知去向了。   我感觉不妙想站起身,但被谁拉了一下。   拉我的人在右边。   右边不就是那位美女姐吗?我转头一看,确实身边还坐着她,但黑暗中已经辨不清她的面容。   “为什么要拉我?”我问道。   “小睦子,你急什么呀?”有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说话。“还是坐着吧。”   这不正是在我耳边嘀咕的声音吗?   我疑惑了,原来是美女姐在对我说话?那个声音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你是谁呀?你认识我?”我向她问道。但此时已经没什么美妙感觉了,反而有种不祥之感往外冒。   “小睦子,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她在黑暗中呵呵发笑。   我跟她坐在一起几个小时了,我早就确定不认识她。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睦子?”我问道。   “咦,咱们是一个村的,我会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吗?”她反问我。   “一个村的?”我简直糊涂到顶了,“我想不起来我们村有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谁?”   “胡丽丽。”   “啊!——”   听到胡丽丽这个名字,我全身轰地一下,不知是发热还是发冷了。   胡丽丽确实是我们村的,确实比我大几岁,可她决不是这个长相。   “你瞎说,你根本不是丽丽姐。”我反驳道,“你以为我连丽丽姐都认不得?”   “你不相信?那你好好认认我吧。”   话音刚落,在我右边有一片光晕亮开了。   这片光晕让我一见就知道是什么,我已经多次见识过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身边,与我贴得那么近了。   我怪叫一声向左边逃去,左边原本是走道,可是却有一堵无形的墙将我挡着,我无法突破这道墙出去,只能呆在原有的座位上。   我跑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陷在极度的惶恐里。   明明我身边坐的是陌生的美女姐,怎么换成了自己村的胡丽丽?   只听得她在招呼我:“小睦子,你看我是不是丽丽姐?”   我战兢兢转过头,看到身边坐着的,正是我们村里的胡丽丽。   当然,她的那个样子是几年前的。光晕中的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由于这道光晕中没有彩色,就像黑白片,所以也分不出花色,但我能记起这件连衣裙曾把她装扮得如花似玉的情景。   我还认得出她的两个耳坠各挂有一颗小珍珠,那不是真货而是几块钱买的,但装点效果并不比真货差。   在当年我曾感慨她家为什么跟我家一样穷,她是一位受得起重型装扮的美女,如果她家有钱让她穿得更洋气,她就跟电视上的明星有得一比。   “丽丽姐,真的是你呀?”我惊悚地叫道。   “我说嘛,你不会不认得我的。现在认出我来了吧?”   胡丽丽的声音还是亲切的,温和的,跟我印象中的声调一模一样。   “可是,你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我不能不这样问,因为她已经死去好几年了,我不想拐弯抹角,只想直接得到证实。   “哎,你这个傻兄弟,不懂就不要乱说,什么叫不在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她的口气颇有点嗔怪。   她都全身罩在光晕里了,居然还说好好的,也许在她那里,这个样子就是好好的?   我想起一句话“人鬼不同途”,她的标准肯定跟我们的标准不一样。   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丽丽姐,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向她哀求开了。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吓你呢?”胡丽丽格格地笑着,声音温柔甜美,就像她以前对待同村兄弟姐妹一样。“咱们是同村的,你出生时我都会走路了,我还摇过你的摇蓝呢,你七八岁前经常跑到我家来蹭饭吃,赤条着身子啥也不穿,我还替你抹鼻涕呢,你都忘了吗?”   遥远的往事被她搅了出来,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惭愧,她以前确实对我很好,作为独子的我还把她看作一个可靠的姐姐。   可那是两码事啊,如今我碰上的不是活着的她。   我强作镇静,讷讷地问道:“那你突然出现,想要干什么?”   “咦,我想要干什么,你应该清楚的,不要假装不知道嘛。”她的样子是挺认真的。“小睦子你不要不好意思嘛……”   什么叫不好意思?   突然间张加力的话像雷一样响在我耳畔:“你会跟我一样的……”   难道,胡丽丽的出现就是这个意思?   迷上张加力的是武媚娘,迷上简桐的是古大琴,而我是轮到胡丽丽来迷我了?   张加力的话真的会一语成谶?   不,我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当年的胡丽丽倒是一个美人儿,是我们村顶呱呱的“村花”,但生死两重天,她根本不该出现在我身边。   我遇上她,肯定预示着大麻烦的到来。如果能逃我特么早就跑掉了。   我又感到焦虑,张嘉瑜和古小琴坐在后排,她们是否发现了坐在我旁边的胡丽丽?是否正在倾听我们的对话?   胡丽丽似乎看透我的心思,抬手指指后排对我说:“你放心吧,她们睡得很好,我跟你说话,她们听不到。”   我惊问道:“你是不是把她们屏蔽了?”   “当然,如果不这样,万一让她们看到我跟你坐着这么亲热,她们一定受不了,吃苦头的会是你。”   “我会吃什么苦头?”   “她们会骂你喜新厌旧,那个嘉瑜妹妹,说不定还要抓你的脸皮呢,哈哈。”   喜新厌旧这个词让我受刺激,我抵制道:“你怎么能说我是喜新厌旧?”   胡丽丽却话锋一转,直塌塌说道,“其实,你并不是什么喜新厌旧,因为,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我倒……   这不是扯淡吗?我跟她确实是同村人,小时候她也关照过我,但我们又不是什么娃娃亲,长大后也没产生过这方面的牵连,我一直把她看作同村的一位姐姐,怎么到她嘴里是这个样子?   小屁孩暗恋大姑娘是普遍现象,难道姐姐辈的也会觊觎小弟一族?不管男女都爱小鲜肉?   “丽丽姐,你言过其实了吧,我跟你只是同村,又没有亲缘关系,怎么我本来就该是你的?”我向她发出郑重质疑。   她不以为然:“你肯定想不承认的,因为你现在身边有个张加力的妹妹,又有个古大琴的妹妹,你就是喜欢别的美女,嘴上也不肯承认的,对不对?”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争辩道,“我目前只喜欢一个人,不会随便去喜欢别人。”   “别再否认了,不说别的,就刚才乘这趟车,你不是对身边的那个姐姐一付馋劲吗?”   我怀疑那个美女姐,就是胡丽丽变的。   但我也顾不上计较这个了,慌慌地求道:“丽丽姐,你就别再损我了,我一向把你看成姐姐,你还是放过我吧。”   “不行!”她的口气显得坚决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不是随便来找你的,既然来找你,就是为了找到我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就别想推托了……”   “不不,丽丽姐,你千万别盯着我,放过我,放过我呀……”我向她哀求着,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间我看见她抬起手,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第三十六章 谁闯美眉住所   我的头发被狠狠地往后给揪了一下,疼得我啊呀一声叫,然后猛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面前的车厢里略有些昏暗,但并非完全黑透,车厢里满满一车人,有打哈欠的,有说抱怨话的,也有在聊天的。   驾驶员坐在驾驶室里,悠闲地听着歌。   再往右边打量,那位美女姐不再打瞌睡,正低着头专心玩她的手机,偶尔抬一抬头看看整个车厢,又向外张望,嘴里说怎么还在堵车啊。   我一时有些糊涂了,怎么车里的一切又恢复到黄昏前的状态了?   这时后面的张嘉瑜在低声数落我:“你真是的,打瞌睡也会做恶梦,哇哇哇喊什么,叫别人都笑话你。”   我回头看看她和古小琴,只见小琴脸上在嘻嘻笑,而张嘉瑜眼里满是嗔怪。   我晕头晕脑地问道:“咦,丽丽姐呢?”   “哪个丽丽姐?”张嘉瑜的眼神顿时警惕,“你又想起谁来了?”   小琴笑嘻嘻地提醒:“小睦哥,你是梦中见到了丽丽姐吧?”   梦中?   “怎么,我刚才做梦了?”我问道。   “问你自己呀,”张嘉瑜说,“你怎么一个劲地喊,放过我呀,放过我呀的?”   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胡丽丽显身,不过是我做了一个梦,真实的情况是天并没有黑,我们所乘的大巴还停在大路上,根本没有乘客离车,司机也没有开车走小路。   身边坐着的美女姐无动于衷,看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恐怖过程。   虽然是一个梦,但我觉得那不是普通的梦,这个梦一定预示着什么。胡丽丽死了好几年了,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她,现在她突然挤进了我的梦里,是一件偶然的事吗?   就在这时,只听司机喊了一声:“好了,路通了,我们可以走喽。”   在乘客们的欢呼声中车子终于再次启程。   接下来的行程没再波折,我们顺利回到了学校。   已经是晚上了。张嘉瑜决定带小琴到她宿舍,跟她睡一床。这只是暂时的,具体小琴要怎么落脚,我们明天再好好讨论。   但我还没回自己宿舍,就接到张嘉瑜的电话,她说管理员阿姨不肯放小琴进入宿舍楼。   这样的事还是挺奇葩的,管理员阿姨即使再严格,顶多是守住基本底线,不让男生进女生楼而已,怎么她就连女生带个女孩进来都干涉?   张嘉瑜喘了一口气,有点惊惶地说:“我怎么觉得,这阿姨有点变态,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心里一惊,似乎明白什么了,就叫她带小琴到外面,我们讨论讨论怎么办。   见面以后,小琴主动提议道:“这附近有出租房吗,我自己去找个租屋好了。”   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连张嘉瑜都不能留小琴,我就更不可能把小琴带回我的宿舍去吧。张嘉瑜也支持小琴的想法。   虽然是晚上了,我们马上行动,到校外去寻找出租屋。   大学校区本在城市外围的城乡结合部,周围有很多为大学生准备的出租房。有些学生家长会租了房子在这里给儿女陪读,更多的出租房是给大学生开房用的。   所以找一间出租屋并不费力。   很快就找了一处,环境虽简陋点,好在都是乡下妹子,早就住惯了乡下的旧屋,有什么可讲究的。   出租屋里有两张床,张嘉瑜决定与小琴合住,这样也可对小琴有个照应。   在把她们安顿下来后,我这才回自己的宿舍。   今晚是不可能再有行动了,我们都是鞍马劳顿,要都好好休息一夜,有事明天再说。   我回到宿舍,推门进去,宿舍里竟然一片静寂。   此时十点刚过,平时这个时间段是不可能这么静谧的,打游戏的打游戏,听歌的听歌,或者是马奇和简桐在那里高谈阔论,反正不到十一点不会安宁。   我按亮了灯,发现空无一人。   他们都去哪里了?   曾经我跟简桐和马奇就经常在星期天去市中心,要呆到夜里喝过夜酒才回,往往会超过午夜。   问题是张加力不在,他是不是又去跟某个女孩幽会了?   简桐和马奇也今非昔比,我对他们在夜里出去也心存疑虑,他们有没有可能也在干在跟张加力一样的事?   但我一时又不可能找到他们,我也累得要命,没有更多精力去关注他们的去向,先得好好睡一觉。   我刚躺下,手机响了起来,是张嘉瑜打来的,她劈头喊道:“快,你快点来……”   “怎么啦?”我感觉情况不好。   “简桐来这里了。”   “什么?”我感到很意外,“他来找你们干什么?”   “啊呀你就先别多问,还是赶快过来呀。”张嘉瑜着急地催促我。   我急忙跳下床,一拉开门,门外站着马奇。   “黎小睦,这两天你去哪里了?”马奇问道。   我没时间跟他周旋,急于要走,马奇竟也不进宿舍,在后面跟着我。   “黎小睦,你又要去哪里?”他问道。   “唔唔,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你缺少什么,我这里可能有哇,你就不用去超市了。说说吧。”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我要买……止痛膏。”   “怎么你哪里弄伤了?”   “我的腰里发酸,可能是腰肌劳损……”我努力找说辞,我特么容易么我。   “那你不用去买了,我高中时有一次扭了脚,村里的老中医给了我几个红花膏药贴好的,多出的两个膏药我正好带着的,就给你用吧,保障一贴就灵。”   我真想对他说我去买东西关你屁事,你那么用心干什么,还是回窝睡你的大觉吧。可是以前我们是要好的死党,相互关心是出于真情谊,即使他已经步张加力和简桐的后尘发生变异,毕竟我们之间还没撕破脸皮,我还得敷衍着他。   “你有红花膏药,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另外还要买点别的东西,你的膏药暂时留着吧,以后肯定会有用处的。”我说着继续朝楼梯走去。   他终于站定了,却在后面提醒我:“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刚从超市那边回来,超市今晚不知什么原因关门了。”   “噢,我还是去看看吧,超市真关门了就再回来。”   总算摆脱了这小子的粘乎。   我不能不怀疑他跟简桐是串通的,简桐去了张嘉瑜和小琴那边,这边马奇故意要迟滞我,好让简桐在那边有足够的时间行为得逞。   简桐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是闯入两位美眉的房间,欲行非礼?   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简桐就算是资深色鬼,也不会把目标锁定在张嘉瑜身上,因为张嘉瑜是张加力的亲妹,简桐即使无视我的存在也绝不敢忽略张加力。而小琴跟他是同村,如果他想侵犯小琴,就应当另找机会,而不会在小琴跟张嘉瑜一起时行动。   不过我又想到简桐已经变异,不能用正常标准来衡量了,他如果以前贪馋小琴姿色,当现在得知小琴来了这里,可能就控制不住起了霸占之心了。   不管怎样反正简桐私闯出租屋,是桩很危险的事。   我急匆匆赶路,还没出校门就见简桐迎面而来。   简桐一伸手就把我拦住,他的脸色很是冷漠,淡淡地问道:“你是要去张嘉瑜和小琴那边吗?”   “是的,我接到张嘉瑜的电话,说你跑到她们住的租屋里去。”我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擅自闯入两个女孩的卧室里?”   “谁说我闯入她们的卧室了?张嘉瑜给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她对你说我闯入她们的卧室了吗?好像没有吧?”简桐不客气地反驳我。   “反正你闯到她们的住所了。”   “你别用个闯字好不好?”简桐摊摊两手,一付抗议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是个流氓似的。”   我也决定撕掉面皮,不惧血淋淋交锋了。“那你是什么企图?不会只是友好地看望看望吧?”   “就是看望看望,古小琴是我的同村,她来了我所在的大学了,我看望她不是应该的吗?”   “你怎么知道她来了这里?”我问道,“你碰到了她,还是她打电话跟你联系的?”   “这并不重要吧?”他话锋一转,“关键是,我必须立刻去见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我不解,“什么怎么做?”   “让她马上回去。”他斩钉截铁。   难道小琴来这里的用意,已经被简桐给窥出了?   我强装镇静,但口气变得小心了,“你为什么要叫她马上回去?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你没这个权力吧?”   简桐咄咄逼人地盯着我:“黎小睦,你还是说实话吧,古小琴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你和张嘉瑜把她带来的吧?”   “她……到这里来玩的……”   “切,小琴在这里无亲无友,惟有我是她的同村却不是她哥哥,她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玩?你们以前也根本不认识她,是从哪里把她带来的?”   我一想糟了,已经没有办法自圆其说了。   简桐却并没有深究的样子,他摆了摆手,口气缓和下来说:“你和张嘉瑜这两天去干什么了,我全部知道,我也不想问,你也不用跟我说。现在我希望你和张嘉瑜只做一件事,把古小琴送回去,越快越好。”   说完简桐绕过我,向宿舍方向走去。   我连忙在后面问道:“她一定要在这里玩几天呢,总不能赶她走吧?”   简桐停止脚步,回头对我警告:“明天一定要送她回去,不然的话……有麻烦的人不是她,是你和我。”   我有点不解了,“为什么有麻烦的是我们俩?”   “你还不明白吗?”他向四周看了看,又向我瞪瞪眼,“是有人在关心她的安全。”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古大琴?”   但简桐已经转回身走了。   他的意思明摆着,自己琢磨去吧。   其实我早就考虑过这一点,小琴跟着我和张嘉瑜来大学,会不会惊动她姐姐古大琴?   现在看来果然没能避过古大琴。   毕竟古大琴是小琴姐姐。   我还是害怕的,古大琴到底不是活着的人。 第三十七章 神秘白发嬷嬷   我跑到张嘉瑜和小琴的临时租屋,她们问我有没有碰上简桐,因为简桐离开时说要找黎小睦谈谈的。   “谈过了。”我说道,“他是不是催小琴马上回家去?”   “对,他来的目的就是叫小琴立刻回去,不要留在这里。”张嘉瑜说。   小琴嘴一噘说道:“我不听他的,来都来了,哪会马上就走呢?”   我却皱着眉头说:“现在情况变了,我倒觉得你还是先回去吧。”   她俩对我的话感到意外。   “小睦哥,为什么你也跟简桐哥一样的说法?”小琴很不解,“是不是他说得很凶,你替我担心了吧?”   我却摇了摇头。“不是担心。你到这里来,不是要悄悄跟踪简桐,找机会跟你姐姐对上话的吗?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你刚到这里住下,简桐就上门来催你回去,这说明你的行踪早就暴露了,还怎么悄悄跟踪?”   张嘉瑜认同我的话,无奈地叹口气说:“看来简桐的能力不比我哥哥差了,就算不是先知先觉,起码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   我说道:“是啊,我们不能忘了是在跟谁打交道,你哥哥后面站着武媚娘,那简桐的后面呢?当然就是古大琴了。”   小琴生气地一甩头说:“既然我姐姐知道我来了,那就正好了,我不是正要找到她吗?我希望她能出来跟我见面,我要好好劝劝她,别再纠缠简桐哥了,放了简桐哥,回她该呆的地方去。”   我又摇着头:“她一时不可能出来见你。”   “为什么?”小琴问。   “我认为你姐姐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牵扯进来,简桐来找你,一定就是受你姐姐差谴的,他是到你面前替你姐姐传话的。”   “你是说,我姐姐还是认我的,在为我着想吗?”   “当然啊,如果你姐姐不认你这个妹子,她还会让简桐来找你,要把你驱赶回去吗?她一定是不愿让你卷入这些事冒险。”   我这么一说,小琴眼里顿时涌上泪水。她顽强地说:“那我更要见到她了,她是认我这个妹妹的,我的话一定会对她起作用。”   我心里认为小琴留在这里已经作用不大,反而可能对我和张嘉瑜的行动造成拖累。我进一步劝小琴回家,小琴突然奇怪地喊了一声:“你们知道吗,是白发嬷嬷叫我来的……”   “谁是白发嬷嬷?”张嘉瑜问。   “我在山洞里遇上的……”   小琴就讲述起她遇上白发嬷嬷的一段经历。   大约一个月前,小琴在星期天背着竹筐去山中打猪草。忽然间山中下起大雨来,她匆忙中就近跑进一个山洞去躲雨。   等进了山洞,小琴才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经常进山打猪草或采蘑菇,对这一片区域相当熟悉,不记得以前在这里有这么个山洞。   但等她想跑出去时,洞口却莫名其妙不见,她怎么也找不到进来的洞口了。   她顿时迷茫而紧张,洞口怎么会突然消失了?是被堵住了吗?   奇怪的是洞里并不漆黑一片,洞的深处透出一抹淡淡的光线来,小琴很快镇定下来,她认为这个山洞不是只有一个出口,亮光可能来自另一边的洞口。   她就试着往山洞深处摸去。走了没多久就发现前面亮光更明显,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肯定是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她走近了才发觉,原来这里有一个地厅,不算很大,那些亮光来自厅的顶部,上面像开了一个天窗,光线垂直照下来。   虽然见到了洞口,可却在上边,她如同站在一口井里,地厅四壁光滑也不可能爬上去。   她向里面再望一望,隐约见到对面还有个洞口,也就是这个山洞并没有到这里终止,还在往深处延伸。她决定越过地厅继续向里走。   但就在这时,从对面那个洞里出来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是一位白头发的嬷嬷。   嬷嬷应该很老了,头发全白,松松地垂着,穿着一身蓝颜色的衣裤,至于脚上穿什么鞋,小琴就没多加注意。   只见嬷嬷伸手一拦,对小琴说道:“不要再往里走了。”   小琴并不认识这个嬷嬷,她忙问道:“前面不通了吗?”   “通是通的,但你再不要过去了。”   “那我还怎么出去?我找不到别的出口呀。”小琴疑惑地问道。   嬷嬷提醒着她:“你从哪个洞口进来的,还可以从哪个洞口出去嘛。”   小琴说进来的洞口她找不着了,她也只能朝里走想找找有没有别的通道。   “这边确实有通道,但你还是不要走过去,你只要等一会,进来的洞口就会通的。”嬷嬷说。   小琴对这个嬷嬷的出现感到有些怪怪的,就问嬷嬷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在这个山洞里?   “我跟你一样,也是到这个洞里来避雨的。”   小琴不解地说:“我经常在这片山里打猪草采蘑菇,怎么从来没见到过这个山洞呢?”   嬷嬷说这个山洞的洞口有些特别,有时天下大雨了,洞口上面会发生滑坡,就将洞口埋住了,无论外面还是里面就看不到洞口了。而有时又因为下大雨把洞口的淤泥给冲掉,就露出洞口来了。   这个解释让小琴觉得可信度一点不高。难道她进来的洞口被淤住了吗?   不过她也不想深究了,只想知道那个洞口什么时候会通?   嬷嬷叫她别着急,马上就可以出去的。   然后嬷嬷话锋一转,“既然你在这里碰上我,那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一说。”   “你要对我说什么?”   嬷嬷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对你说的话不是一般的话,你一定要认真听好了。”   小琴感觉一股异样的严峻之气迎面扑来,她不知嬷嬷究竟要说什么话。就竖起耳朵用心听着。   “你叫古小琴对不对?”   “对。你认得我?”   “你有个姐姐叫古大琴,她已经去世几年了,是不是?”   一提到死去的姐姐,小琴立刻很悲戚,低声地说:“是的。”   “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有关你姐姐的。”   “她怎么啦?”小琴愣愣地问,“是她以前的事吗?”   “不,是现在,还有将来的。”   “啊?”小琴不由得惊了,“嬷嬷,你在说什么呢?我姐姐都死了几年了,怎么还有现在和将来呀?”   “你肯定不相信是吧,所以我才先要提醒你,我的话不是一般的话,你一定要认真听。”嬷嬷更严肃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你一定要听好了,你的姐姐大琴死得很惨,一场车祸夺走她的命,她跟那些死去的女人都冤魂不散,这一点你也是听说过的,你们庄口的山涧还留着她们的阴魂,时时出来闹闹事。”   小琴觉得不用否定,没有吭声。   嬷嬷又说道:“你妈妈是一个凡呻,几次三番想召见阴灵们谈判,叫她们不要作害了,别的阴灵还是稍稍说得通的,但你姐姐大琴偏偏不听,你妈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一切也是小琴听说了的。她略略点点头。   “如果你姐姐只在庄口山涧里闹一闹,事情也不会更大了,反正那些出租车司机也不敢来了,她们也不可能找上去,但现在有个情况出现了,这个情况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简单地说吧,有跟你姐姐同样的阴灵,在找同伙,你姐姐很不安分也要加入了。”   小琴忙问:“那些同伙是哪里来的?”   “她们当然不是在这个庄里的,是外面的,各地的都有。”   “她们结成伙要干什么?”   “所以我说这个情况很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我要跟你说的,是你该做些什么。”   “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大琴的妹妹啊。”嬷嬷语重心长起来,“虽然大琴离世了,但毕竟是你的姐姐,她在那边屡屡闹事,已经惹出不少冤案了,再要加入那些同伙中,更不得了啊,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你姐姐的事上出点力。”   小琴心想我只是个小姑娘,能在这种事上出什么力?她脱口而出:“你叫我去学做道士吗?那不是叫我出家当道姑了?”   嬷嬷连连摇头:“不不,你误会了,你以为我叫你去进道门拜师捉鬼?如果这样那我太狠心了,再说能不能做道士要看一个人的缘根的,你跟道派没有缘,不会进道门的。”   “那我能做什么?”小琴问。   “你要去跟一个人。”   “跟谁?”   “一个小伙子,现在还在读大学。”   小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这么小,你叫我去跟一个大学生干什么?”   “当然是有用的,就是让你去劝你姐姐,别学那些同伙的样去害更多的人……”   “你说的这个大学生,我认识吗?”小琴想起了简桐,“不会就是我们村的简桐哥吧?”   “不是简桐,他是简桐的同学,跟简桐住一个宿舍的,他们也是好朋友。”嬷嬷说道。   小琴很不解了,“那我为什么不跟简桐哥,却要去跟简桐哥的同学呢?我跟简桐是同村的,不是更方便吗?”   嬷嬷却叹息了一声,放缓声调,显得很是难过:“你觉得简桐很可靠吧,但这件事上他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不可能跟着他的。你只能跟着他那个同学。”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就先不说了,你只要记住一点,他会出现在你面前的,到时你自然愿意跟着他走的。”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出现?”   “大概一个月吧,你就等着好了,不用费心去找的。”   小琴又不放心地问:“他这个人怎么样?不会是坏坏的吧?”   嬷嬷微微笑了,“那要你自个看他是好是坏了。”   “他长得怎么样?”问这话时小琴感觉小脸有些发热了。   “哈哈,长得帅不帅也要你自己看喽。”嬷嬷说到这里,挥了一下手,“好了,我给你的话都说完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就从原路走,马上能出去的。”   小琴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嬷嬷钻进了她出来的那个洞里。小琴跟过去张望一下,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深不可测,她就赶紧朝来的方向退出去。   ……   听完小琴的叙述,我和张嘉瑜面面相觑。   张嘉瑜问小琴:“这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   “我走出山洞后,就没再见到那个洞口,我怀疑我见到的都是幻觉,因为山中有瘴气的,有时人在不知不觉中吸入瘴气就会像见到海市蜃楼了,所以我一直不敢说出来,怕你们笑话我。”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说了?”张嘉瑜又问。   小琴惭愧地说道:“现在你们要赶我走,我要不说出来,那不是要错过机会了吗?” 第三十八章 铺盖被劫   张嘉瑜看着我问:“黎小睦,你认为小琴是幻觉还是真遇上过那个嬷嬷?”   “我认为是幻觉,肯定是幻觉。”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小琴不高兴了,朝我噘着嘴不满:“小睦哥你怎么肯定我是幻觉呢?”   “如果你真遇上那个白发嬷嬷,那她肯定是一位对我很了解的人,而我也应该认得她,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我认得这么一位嬷嬷?”我说道。   小琴想了想说:“是她认识你,你不认识她吧。”   “她肯定认识我,我就是有一点不明白,有关我的人品和长相,她为什么不爽快向你介绍介绍?”   小琴很直爽:“她说我见你后就会自己弄明白的。”   我乘机一扬头:“那你见到我后,认为我的人品怎么样,长相怎么样?”   张嘉瑜连忙一拉小琴的胳膊提醒她:“他这是在诱导你呢,想让你赞美他,恭维他,他就爱那么臭显摆。”   小琴却毫不吝啬地赞美我:“我觉得小睦哥人好,脑子也好使,真不错。”   “我的长相呢?”   “帅呆了。”说这话时她两眼熠熠发光。   张嘉瑜向我撇了一下嘴角。   我假装没看见,又问小琴:“那我跟简桐比起来,你觉得哪一个更出色些?”   小琴这一下迟疑了,幽幽地说:“简桐哥考上大学后,我觉得他很了不起,在我们庄里以前还没有人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所以我很崇拜他……现在简桐哥变了,那是被我姐姐给迷了,又不是简桐哥自己变质的。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劝我姐离开简桐哥。”   “那你现在还崇拜他吗?”我盯着她问。   “我也不知怎么说了。”她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   我对她紧追不舍:“你是要不顾一切留下来,一定要拯救你的简桐哥,对吗?”   张嘉瑜抢着质问我:“什么叫她的简桐哥?你怎么口气有点酸酸的?”   小琴也听出来了,抬起头声明道:“小睦哥你别那么说好吗?我又没说简桐哥是我的,我们只是同村的而已。”   我心里暗暗有些得意。张嘉瑜也看透我的坏,用目光对我鄙视着。其实我只是逗一逗小琴,我听小琴一口一个简桐哥,心里总有那么点不舒坦,现在好了,小琴强调她和简桐的关系只不过是同村而已。   我那点男孩子卑琐的虚荣心得到一点小小满足。   然后我又言归正传,说道:“好吧,就算你真的见到过那个嬷嬷,她真的告诉你要跟上一个大学生,现在也确定那个人就是鄙人,可目前的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个嬷嬷是不是高估我了?”   小琴立刻不同意:“不,我相信小睦哥是有能力的。当时嬷嬷叫我去跟一个人时我还不相信,心想简桐哥的同学还会有比他更厉害吗?现在我相信了。”   这小妮子的嘴巴实在太甜了。但我知道要当得起她的崇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得真有实力才行。   此时张嘉瑜看了看手机,提醒道:“现在快十二点了,我们还得要休息呢。”   “好吧,你们睡吧,我回去了。”我向门口走。   张嘉瑜不安地问:“可要是简桐再来纠缠怎么办?”   我也有点为难了。“你说怎么办?”   小琴一把拉住我胳膊提议道:“小睦哥,你跟我们一起住吧。”   一起住?   我心里怦然一动。   这可是我巴不得的。但是,我不能马上就说好,要不然又显得别有用心了。   “我也住这里,不方便吧……”我故意讷讷地迟疑。   张嘉瑜催道:“哎呀,你就别故作矜持了,都到这时候了,还忸忸怩怩的不爽快。你还是快点去把铺盖搬来吧,废什么话。”   “遵命,我马上回宿舍搬铺盖。”   我精神大振,飞也似地奔向校园。   其实我也认为只是惟一的办法,有我在,简桐可能也不至于再来烦扰。   当我快步行走在校区的路上,校园里显得寂静昏暗,那些路灯似乎有气无力快要熄灭,特别是碰不到一个人,这跟平时的景象有些不同。   忽然间我看到有一个黑影从我们宿舍楼那边过来,但并没有跟我交汇,而是从另一条路拐过去了。我看不清是什么人,隐约觉得那人像抱着一团很大的东西。   也许是有人从管理员那里领了一条新被子?   我也并不关注,只顾匆匆赶回宿舍。   然而当我进了宿舍里时,一下子傻眼了。   我的床里是空空的,席子枕头还有薄毯子不见了,只剩下光光的原始床板了,甚至连挂起的蚊帐都不翼而飞。   这是谁干的呢?   再看他们三人都躺在各自床里呼呼睡觉,他们似乎对我的事浑然不知,也或者毫不关心。   一定是他们三个串通好了一起干的,他们把我的铺盖卷起来扔到下面垃圾箱里了吧?   但他们何必这么小样呢,难道要用这种方式想把我从这里赶走?   好像没必要如此。   也许跟他们无关?   他们应该知情吧?但我并不想惊动他们询问,还是决定悄悄退出去,先到下面的垃圾箱里找一找。   刚走出宿舍关上门,就听得从里面隐约溢出来一些嘻笑声,并还有人在戏言:“美女等着合床呢……”   我听不准是哪个在说,反正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吧。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他们之间在相互调侃?   所指的美女又是谁?是张嘉瑜和古小琴?她们会等着我跟她们合床?太荒谬了吧。   我也不想掉头进去证实,匆匆往楼下跑。   垃圾箱就在宿舍楼东边的角落里。我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一看就知那里只扔着一些零碎的垃圾,并没有大件的。我的铺盖被扔在这里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的铺盖哪里去了?是什么人在恶作剧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竟是一大串0……   好奇葩的号码,根本就不正常。我怀疑是骗子用手机软件通过伪基站打来的,只要接通肯定是诈骗电话。   我要把铃声掐了不接,居然掐不断,而且铃声是我最恶心的小苹果,不是我选的却自己叫不停。   没办法只好摁了通话键,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娇嘀嘀的声音:“喂,小睦子,你好呀……”   卧槽,我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这声音我太特么熟悉,竟然是胡丽丽。   我咬了咬我的舌头,我要确定这不是像在大巴车那样的梦境。   真的不是梦中。   胡丽丽真的出现了?   我担心是不是搞错了,也许是另一个女的吧。我对着手机问道:“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咦,小睦子,我们白天黄昏前刚刚见过面,才过了几个小时,你就把我给忘了?再说我们以前就是一个村的,你小时候还到我家蹭饭吃,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吗?别装好不好?”那个声音又脆嫩又甜美。   确实是胡丽丽。   我还在迟疑,手机屏幕上一亮,出现了视频镜头,镜头里对着我笑得灿烂的脸,不正是胡丽丽吗?只不过她并没有罩在光晕里。   “啊,丽丽姐……”我失声叫出来。   但我一时糊涂了,大巴车里的情节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梦境?   “丽丽姐,真的是你?”我忘了恐惧,急急问着。   “当然是我,还有假的吗?”   “你是说,咱们见过了?在公交车上吗?”   “对呀,你不会忘得那么快,就在公交车上嘛。”   我不放心地问:“在公交车上,你对我说过什么话?”   “你是我的。”她斩钉截铁。   我吓呆了,这话确实是她在大巴车里对我说的,当时她身罩光晕坐在我身旁,声称我应该是属于她的,不要对她的要求推托。   真的是胡丽丽出现了。   她真的找上我了。而她死了好几年了。   “小睦子,你在愣什么?”她听不到我的声音就催促我。“你贼头贼脑地往旁边看什么?”   屏幕上的她诡异地笑着。   我惊道:“你也看到我了吗?”   “当然,我们不是在视频聊天吗?”   “可我并没有开启视频啊。”   “没什么,小菜一碟,是我给你开的。”   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又哀求道:“丽丽姐,我跟你以前无怨无仇的,你怎么能出来吓我?再说咱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吗?你忍心这样吓我呀?”   “小睦子,你又乱说了吧,我怎么是吓你呢?正因为咱们以前关系不错,所以我才舍不得你,要来找你呀。”她轻快地讪笑着。   我靠,舍不得我?这是什么话?   “丽丽姐,你不会是不让我活了,要把我收走吧?”我惊恐地说道。“我还小啊,大学还没毕业呢,更没有找对象结婚……”   “我找你是给你带来好事的,你怎么那么悲观呢。”   我已经知道好事是什么,不就是让我跟张加力和简桐以及马奇他们一样吗?   我声明道:“我不想要什么好事,你就放过我吧……”   “不行,我已经对你说过,你就是我的。你也答应不再推托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几乎要叫起来。   在这里打手机不能声音太大,否则会传到楼里去惊扰宿舍里的同学们。   胡丽丽也看出我的狼狈,她莞尔一笑,扬着眉毛招引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快点来吧。”   “来哪里?”   “实验楼。”   啊,鬼楼?   我试图抵制,“不,我决不会来的。”   “来吧小睦子,我已经把铺盖都铺好了,你的毛毯子还是很香的,昨天刚洗过的吧,真是个勤快的兄弟,我喜欢,爱干净的小帅哥更可爱了。”   原来我的铺盖是被她拿走了。   我恍然记起在校园里碰上的那个模糊人影,一问她果然就是她,当时从我宿舍里抱了铺盖前往鬼楼的路上。   我不解地问:“你从我床里偷铺盖,我宿舍里其他三位室友都没说什么?谁也不阻止你?”   “怎么会阻止?都是自己人么。”   都在预料之中。难怪他们在背后戏言是美女等着合床,指的果然是我。   “小睦子,夜深了,不多说了,快点来吧,我等你。”胡丽丽挥了一下手,我手机屏幕上的视频就结束了。   到底去还是不去? 第三十九章 美貌的她们   如果我不去的话我就拿不到铺盖。现在只有去管理员那里再买一套铺盖了。   可是我到了管理房敲门,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再一看门上贴着一片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蚂蚁般的小字:今夜有事明天开放。   猪头管理员到哪里去了?写这么小的字存心不让人看到吧。   今夜我是拿不到新铺盖了。   只有去超市零买了,虽然贵得多,也只好忍痛割肉。   但赶到超市时却发现进口的卷闸门已经拉下。以前超市总要营业到凌晨三点,今晚怎么早早打烊了?   我知道不用纠结了,什么都明摆着,你到哪里也休想买到铺盖了。   一时间我有点负气起来,心想索性不带铺盖了,反正是夏天又不冷,先回张嘉瑜和小琴那边吧,即使躺地板也能对付一夜的。   我刚走几步,手机又响了,这回没有视频只有声音,胡丽丽在叫我:“小睦子,你怎么还不来呀,快点来吧。”   “不,我不会来的。”我对着手机拒绝。   “我现在另有事要走了,不能陪你了,你来一下把铺盖拿走吧。”   我认为她是在谎言欺诈,你一个非人的家伙还说另有事,搞得好像你还是人似的,无非虚晃一枪引诱我前去。   “你另有什么事了?”我问她。   “有朋友约我去另一个地方。”她简单说道,“反正我要走了,铺盖就放在楼里了,你自己过来拿吧。”   “是你擅自拿走的,就不能再给我送回来吗?”我试探着问。   可是里面没有再回应了。我喂喂几声,手机里也不再有声音。   靠,把我的铺盖从我床里拿走,反倒叫我自己去拿回,真不讲理。   她们不讲理就对了,因为她们不是人。   我是不是真的过去拿?   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因为有事走了,如果她在那里守株待兔,我还是落进她的圈套里,就算她真的已经离开,在这三更半夜让我独自一人去鬼楼拿铺盖,危险性实在大了点吧。   铺盖值几个钱,值得这样冒险吗?   最后我决定放弃这样的冒险,空着两手回那边的租屋。   张嘉瑜见我两手空空回来,问我怎么没把铺盖搬来。   我不想在这深夜又往她们疲惫的心灵上再撒一把恐怖,就没有把胡丽丽的出现介绍给她们,只找了一个借口说我的铺盖前两天晒出去遭了雨淋,现在很有些难闻的味道,所以想了想不拿了,省得影响她们的嗅觉。   “没有铺盖你怎么睡?”张嘉瑜为难了,“我可以跟小琴睡一床,本来想让你在这里打个地铺的,你什么都没带来,地铺也打不了,总不能直接睡水泥地上吧?”   我蛮不在乎说:“没事,我就在凳上坐一夜也对付了,又不算风餐露宿,小事情。明天再说吧。”   小琴看看张嘉瑜,小心翼翼地说:“要不就让小睦哥也跟我们挤一挤吧,那个床也挺大的,他睡在另一头也可以,比睡在地上好吧。”   我心里一热,差点把小琴抱着亲上一亲,你真是个体贴人的好妹子。   张嘉瑜却一摆手否定:“不行,那个床再大也只是单人床,睡两个人已经很挤,如果他是女的我们再将就一下,他是男的怎么能跟我们挤一块?不行不行,我们不能不讲规矩吧。”   我伸了伸舌头,觉得怪有意思。其实我也不可能真的跟她们挤一床,天知道睡到迷糊时我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要是乱摸一气,不是混帐透顶了?   “好了好了,你们去睡好了,我总有办法打发这一夜的。”   她们就进了唯一的卧室,关上门。   租房由两部分组成,里间算个卧室,外间十来平方是厨房兼餐厅兼客厅。我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这个破电视机虽然不通数字电视,外面装了个卫星锅,能收到几个频道。   渐渐头脑迷糊起来……   就在朦胧之际,突然我听到电视机嗤地响了一声,这怪声把我惊醒,一看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画面上是分成四格的照片,每格照片上都是两个人的合影,一男一女。   我使劲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出幻影了。电视机上怎么会映出这么四帧图象来?   因为这正是我们四个男的分别和一个女的合影。   最上面第一格的就是张加力,旁边的女人应该是武媚娘?   下面左侧的是马奇,他的旁边靠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我并没有见过。   下面右侧的正是我,跟我在一起的就是胡丽丽。   而上面右侧的是简桐,在他旁边那位女子,有点面熟,我一见就认定是古大琴,因为她跟古小琴长得太像了。   我拿起遥控器使劲换台却换不了。   这幅画面并不活动,完全是定格了的,静止在屏幕上。   我不得不忍着恐惧打量着,这不是兴趣十足欣赏,而是想从中得出一点什么信息。这幅图片的出现肯定是要向我透露点什么。   四个女子,胡丽丽我不陌生,古大琴也似乎相识,而马奇身边的女子是谁呢?我猜应该是王三娜,因为那些怪事就是从这家伙在公交车叫唤王三娜开始的,王三娜的名字似乎是一个按钮,揭开了怪事的序幕。   我最关注的,就是张加力身边的女人。   她是武媚娘吗?   应该是的。   我和张嘉瑜曾经在广场公园见识过她,但我们只看到她的身材,没直击到她的容颜。遗憾的是此刻她仍头戴一顶蕾丝花边大沿帽,帽沿向下拉着,遮着她大半个面孔,只露出鲜红的嘴唇和微尖的下巴。   仅仅是从那嘴唇和下巴上,窥一斑见全貌,就可联想她的容貌有多出色,相比起来,其他三位女子各有特色,个个都貌美如花,但尽管武媚娘没露真相,却有一种难以扼制的艳丽之气从遮挡着的大沿帽下溢出来。   我紧紧地盯着图中的武媚娘,遐想着她会动起来,将大沿帽一摘,露出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将她的真容彻底呈现,让我一赏她不俗的相貌。   当然我不是真的希望她动,那样会吓着我,我看看静态的照片就够了。   然而我还是无意中看到,图片中的她似乎真的动了,两个肩膀抖了几下,似乎在悄然发笑。   我跳起来去拔电视机插头。就在这时听到房间内传出两个人的惊叫声。   是张嘉瑜和古小琴的叫声,这种惊叫太奇特了,一个在嗯嗯嗯,一个在啊啊啊,此起彼伏,像在相互呼应,但都像被扼制着,不能完全迸发出来。   她们怎么啦?我正在疑惑,里面的两人同声大叫,随后叫声又戛然而止。   房门开了,两个人赤着脚冲了出来。   她们都气喘吁吁,脸色苍白,跑到我身边,一个揪着我的左胳膊,一个揪着我右胳膊,都把头靠在我肩上。   我感觉她们都在簌簌发抖,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说,是做恶梦了。   一听说是做恶梦我就放心了,但两人同时做恶梦又有点怪。   我要她们各各说说做了什么样的梦?张嘉瑜惊悸地说:“我看到我哥哥拿着一把大锯子,追着一群女人说要锯碎她们,我在后面追他想劝住他,结果武媚娘冲上来把我摁住,不让我动,我都喘不过气来……”   小琴说她是梦见她姐姐和简桐哥坐在一个桌子前,正在吃东西,桌上摆着的是人的胳膊,而姐姐抓起一只胳膊叫她吃,她感觉自己的嘴里被塞住,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只能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几乎要窒息过去……   她们都做上这种可怕的梦了,我理解她们的反应,梦是虚的,但对人的刺激却不小。   而此时我突然意识到电视未关,那幅图像依在屏幕上,如果她们看到了一定更受刺激。我就挣开她们的偎依向前奔了两步,一把拔掉插头。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张嘉瑜和小琴都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什么?”张嘉瑜问道,“好像是照片,我怎么看到有我哥哥?”   古小琴也说看到了简桐哥。   她们一齐问我怎么回事,电视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照片呢?   我无法掩饰了,就把刚才突然出现这个画面讲了一下。   如果是电脑那还说得过去,可能是有人上传了一张合成照片,但在电视上出现这种照片就不可思议了,不能用正常现象来解释。   她们也明白是谁在背后操作。此时是凌晨时分,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刻,但她们都不想睡了。   古小琴焦虑极了,他拉住我的胳膊问着:“小睦哥,我虽然做的是一个梦,但我好害怕,我觉得好像那是真的,我姐姐陪着简桐哥不会真的吃人的胳膊吧?”   “吃人的胳膊?不不,那不可能吧。”我连忙安慰她。   但张嘉瑜也心焦地说:“我做的梦是我哥拿着大锯子追女人,要锯树一样锯她们。不管他们会不会真这样,反正他们干害人的事是不会假的。”   “我们不能再等了,”小琴激愤地说道,“我天亮后就去找简桐哥,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   “你跟他说什么?”张嘉瑜问,“简桐受你姐姐派谴来赶你回家,你去找他的话,他正好了,会催你回去,你对他说什么也没用的。”   “嘉瑜姐,那你说怎么办?”小琴一时又没辙了。   张嘉瑜看着我问:“小睦,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有了自己的计划,对她说道:“这些怪事的发生,开始于那次我和简桐、马奇三个人乘车,马奇突然叫起王三娜来,然后我们下车莫名其妙到了校园鬼楼,正遇上艾恩丽跳楼,简桐和马奇曾在下车后声称他们看到很多伤残女人,其中有古大琴和王三娜,这预示着古大琴和王三娜要分别跟简桐和马奇产生关系了。表面上看是从马奇声称见到王三娜开始的,但我认为真正的开始点在张加力身上,因为在马奇见到王三娜、简桐见到古大琴前,张加力已经变异了,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武媚娘……”   张嘉瑜点点头。听我继续说。   我又说道:“而张加力是被武媚娘迷住的,我觉得武媚娘是个关键人物……”   张嘉瑜忍不住骂:“她不是人。”   “对,不是人,但她们仍是以人的面目出现的,我们也只能姑且称她们为人。叫她们鬼物也太难听了。”   “好吧,这不重要。你继续说下去吧,我们该怎么做?”张嘉瑜催着我。   “我的话其实很简单,武媚娘这么重要,我们到目前为止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搞清武媚娘的底细。” 第四十章 小姨遇怪事   张嘉瑜不假思索点点头:“好,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正这么认为的。”   小琴问道:“怎么才能搞清武媚娘的来历?”   “怎么搞清武媚娘的来历的确是个难题。”我说道,“最好的途径当然从张加力那里找到答案。可在他身上打开缺口,难度绝不是一般般,这只能靠嘉瑜了。”   张嘉瑜也知道这个任务相当艰巨,但她说会去哥哥面前试一试的。   我说如果实在不行再另想他途。   讨论过后,天还没亮,我劝她们再去睡一会,我继续蜷缩在凳子上打盹。   清早我趁着两位美眉还赖在床上,独自出去晨练。   我给表姨打了电话,无非是向她问个安,这一阵她一定被我们大学女生跳楼案困扰着,破案工作无进展很郁闷,打个电话关心她一下。   表姨却立刻问我能不能去一趟见见面?我问有事吗?她说她遇上了一些奇怪的事,想跟我当面聊一聊。   我和张嘉瑜的两天假期已过,但正好赶上星期六,也不用上课。我就乘上公交车前往市区。   表姨也轮休,她在她的住所等我。   三十出头的表姨还没结婚,她的住所就是个单身公寓,每次我去总有一种异样的清新感。不过今天见到表姨感觉她的精神有点紧张。   表姨坐下来问我:“你相信算命看相之类的东西吗?”   我说我看过易经,六十四卦有些意思,也有兴趣涉猎的,至于人有没有命暂时也不好下结论。   “小姨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我顽皮道,“你们警察叔叔的专业里也有这个需要研究吗?”   表姨严肃地摇摇头,“这是另一码事,我要说的是我自己碰上的事。真奇怪,我昨天下班时遇上一个人,非要给我看什么相,我不理睬,此人就在后面喊叫着:‘你的外甥有事啊,你为他也会有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忙问。   “我当时是骑着电动车,听到此人这么一说,就折回去,问那人在说什么?那人就说了一番话。”   “说了些什么?”   表姨迟疑了一下,看着我说:“那人说我的外甥将会福祸双至,但究竟是鸿运当头化解祸殃呢,还是祸占上风殃及其身呢,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皱着眉头,表示听不懂。   “我也说听不懂,要那人说详细点。可是那人却说只能言及至此,内情还得当事人自己体会。然后说我以后因为外甥的事,会历尽艰险,受尽磨难,经受一场炼狱般的苦楚,能否挺过这场大劫殊难预料……”   我听得忍不住站了起来,惊惶地问道:“小姨,他说的你的外甥,难道就是指我吗?”   严格说来我只是她的表外甥,她还有两个真正的外甥,都是女孩。   表姨奇怪地反问:“不是你还是谁呀?”   “可你还有两个外甥女……”   “你傻呀,如果是指外甥女,就会直接说外甥女了,只说外甥,不就是指的男孩吗,又没有外甥男的叫法。”表姨嗔怪我连基础知识都不懂。   这一来我更茫然了。“那他说我就说我,还要牵连你干什么?”   “你觉得那人的话有没有道理?”表姨看着我,眼神跟审讯一个犯人似的,很是犀利。   一般人在这种眼神下难免心慌胆怯,不过我是不怕的了。我张口骂道:“一定是个老乞丐,江湖骗子,哄你骗钱的。”   “可是,那人并没有向我要钱啊。”表姨显得有些迟疑。“没提到钱的问题,说完话后就转身走了。而且那人消失的方式,让我看不明白。……”   我忙问:“怎么样?”   表姨说那人说完话是向东走的,而东面明明是一条市河,这地方也没有桥,可那人拐过一棵树就不见了。   我说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他是沿着河岸要么朝南要么朝北走了吧。别自己吓自己呀。   表姨不认为这样,那人明明拐到一棵树后,就再没有出来,而那棵树并不粗,本来挡不住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只是那人从树的左面拐入,右面就没有显出来,就好像树后另有看不见的洞,他钻进洞去了。   “小姨,你不会连着加班加点,晚上缺少睡眠,有些恍恍惚惚吧?”   “哎,小睦,你上次跟我讲女生跳楼那些事时,我还批评你故弄玄虚,但这一次我是自己经历的,我已经跟你有点相同的想法了。”表姨说道。   “灵异事件?”   “对。”   “你不是笑话我,你家那么聪明的大学生都变得迷信了吗?你这位警察大人也这样了?”我找到反戈一击的机会了。   表姨却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疲惫,“我今天不是跟你说笑的,如果这件事是单纯的,我也不会很在意,起初我以为那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见人就说莫名其妙的话,但有两个原因让我重视起来,一是我们目前正遇上两桩女生跳楼案,这两桩案子都发生在你所在的大学校园,而你曾几次对我预言破不了案,你的看法这都跟灵异有关,而我们确实一时找不到合理解释;二是我在前一天收到过一条莫名其妙的微信,微信里有几张照片……”   “什么照片?”我问。   “其中一张是你们大学的实验楼,就是所谓鬼楼,而在楼顶站着一些女孩,而这些女孩有两个是形象清楚的,其他的作了模糊化处理。你知道那两个女孩是什么人吗?”表姨说着翻出她手机里的照片,伸手给我看。   我想把手机接过来,但她不让我接,只让我看照片。   果然照片是那座鬼楼,是从后面拍的,取的是仰镜,上面的栏干墙上并排站着几个女孩,其中两个显得清晰,其余的都是面部模糊。   我认得其中一个,不正是跟简桐在一起过的女生吗?   我脑子里一闪,问道:“这两个,是不是已经跳楼的?”   表姨点点头,“没错,经过我比对,这两个形象清晰正是先后跳楼的女生。”   我似乎明白这张照片所蕴的含义。“另外那些脸部模糊,应该还没有跳楼,但既然都在照片内,是否预示她们以后会陆续跳楼的?”   “我也这么认为的,这张照片,有人PS出来,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那看看其他的照片。”   表姨又翻过一张,竟然就是昨夜在电视机上显现的那张四格图片。   我大吃一惊,一时竟然不知所措了。   这张图片怎么会发到表姨的手机上?   表姨却不管我的反应,指着我的照片问我:“这个是你,那你旁边这个女孩是谁呀?”   我小时候常去表姨家,但表姨很少来我们村,所以她认不出那个女孩是胡丽丽。   如果我照直说了,不知表姨会有什么反应,她是一个警察,并且还是副中队长,我不想让她过多受到这方面的困扰。所以我扯个谎,说是我高中时的同学。   “我就是有些不明白,这四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呢,你和高中的女同学这么合影,看着好像不是太正常啊,难道你在高中时就早恋过?其他三张照片上的男孩女孩都是你的同学吗?”   我摊摊两手说:“这张照片是谁发给你的,你最好问谁,我是不清楚啊。”   “可我也搞不清是谁发来的,你怎么会不清楚?”   我话锋一转说道:“小姨,这张照片你还是放一放吧,倒是前面那张照片值得好好关注。”   “是鬼楼那张吗?”   “对。”   小姨问:“你有什么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鬼楼最近一个月里有两个女生跳楼了,以前虽每年会发生的,并没有那么密集吧,这两个案子还没破,你却收到这么一张照片,难道你们警察还没对鬼楼引起高度重视吗?”   “高度重视?”表姨却摇摇头,“我们重视又能怎样?它就是一座普通的楼,即使是一座危楼,既然已经给废弃,外面打了围墙,围墙上的门也锁着,禁止有人进入,那就不产生危险性,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在楼上自杀,也不是楼本身的责任吧,纯属自杀者自己的问题呀。”   “都叫鬼楼了,肯定有问题。”   “不一定,这个世界上被人当成自杀平台的建筑,多了去了,哪座大桥哪座高楼都有可能的。长江上的大桥都有人跳江,总不能归罪于大桥太高吧?”   我打断表姨的滔滔不绝:“鬼楼就是有问题,我认为你们警察应该采取行动,对鬼楼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   表姨切地笑了一声,显得痛心疾首的样子。“拜托,我的宝贝,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要说搜查,那个艾恩丽跳楼案发生的当夜,我们去现场时,就已经将大楼搜了一通。第二个女孩跳楼后,我们又派人搜了一次。其实在这之前,每年发生女生跳楼事件时,警察都会搜一下的。”   “你们这是例行搜查,也就是在外面走廊里盘旋一通,没有逐个搜查房间吧。”   表姨不快地训道:“你怎么那么主观呢,竟然怀疑我们的工作能力,告诉你,每次搜查我们都是挨个进入房间的,可以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一下子结结巴巴了:“那那……有什么特别发现没有?”   “没有什么发现,就一座空楼,所有的房间里都是蜘蛛结网,灰尘落地。”   “灰尘落地?”我脑中一闪,“有没有看出,那些灰尘上有痕迹?”   表姨显得很干脆:“当然有,很多的痕迹。”   “什么痕迹?”我张大嘴巴看着表姨。   “咦,当然是老鼠跑来跑去留的痕迹嘛,还有某些虫子在灰尘上爬过也留下细细的轨迹。”   难道我所见到的五层靠东房间里那些浮光中的尸体,特别是艾恩丽是躺在地板上的,居然没留下什么痕迹吗?   表姨见我两眼发傻,捅了捅我问:“你又想到什么问题了?自从艾恩丽事件发生后,我发现你也有点不太正常啊,说的话要么藏头去尾,要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我怎么处处感觉你说话在跳跃,关键点上总是滑过去?”   我想我只能这样啊,不好处处直言。现在还得这样。我没正面回应表姨的话题,却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遇上的那个相面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老太太,白头发的。”   “白头发的……老太太?”我的声音颤了一下,情不自禁喊出来,“白发嬷嬷?” 第四十一章 武装搜楼   “什么白发嬷嬷?”表姨惊讶,“难道你也见过?”   我想起古小琴不是说过,她在山洞里见过一个白发嬷嬷吗?   怎么表姨也声称见了一个白发嬷嬷?   而且这两个白发嬷嬷似乎目的相同,就是向所见的人发预言,提警示。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见过,我只是以为相面师都是男的。   表姨盯着我说:“不对,你冲口就说白发嬷嬷,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而我却在猜测这两个白发嬷嬷是不是同一个?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琴说过嬷嬷后来进了洞就不见了,小姨说相面的拐过一棵树消失了。不管这两个嬷嬷是不是同一人,至少她们的类型是差不多的。   不会是正常的人吧。   到底是哪一路的?   表姨又一拉我的胳膊,有点责怪地说道:“你又像灵魂出窍了,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却站起来,再次提议道:“小姨,我看你们警察还是行动一下,把那座楼彻底搜一下吧,看看能不能获取一点蛛丝马迹,对破案有利。”   然后我说要回去了。   表姨着急的拦着我,“我叫你来是要让你帮我解一解这两个谜团的,你怎么什么都不肯说就要走。”   我摊摊手:“你让我说什么?”   “别忘了小姨我是警察,凭着我练就的洞察力,我确定在这两个谜团上你是肚里有货的,只不过根本不想说,顾左右而言他。到底为什么?”   我不怕表姨生气,但如果我不对她真心,她会很伤心的。我只好说道:“有些东西我确实还不敢乱说,等你们把鬼楼搜一搜,我再跟你讨论吧。”   表姨也只好放我走了。   离开表姨后我想去大超市里买毯子凉席蚊帐。我爸妈每月给我1000元生活费,我省吃俭用还是挺宽裕的,花个两百块买铺盖不成问题。   要说问题,是我原来的铺盖怎么办?   我之所以没有前往鬼楼去拿,是我怀疑胡丽丽是否真把我的铺盖拿去鬼楼了,有没有可能她扔在其他角落了,然后对我说是在鬼楼叫我去拿,空钩钓鱼,引我上钩。   如果我不去拿回来,万一警察真的去搜楼了,我的铺盖真在楼内被搜到,那不成了令人瞩目的焦点?   可我并不怕,铺盖上没写着我的名字,凭什么说是我的?只有我那三个同室站出来证明才行。   我就是想试一试,他们会不会这么做。   买好铺盖后我送到出租屋。小琴要求我和张嘉瑜设法帮她找一份临时工做。大学外面的商业街两边店铺林立,找份临时工做不难,只是马上要到暑假了,那些店铺就算缺人手,也不打算在学生一轰而散的假期时段招人。   好在还剩几天,最后在一家米线店找到一份短工。   小琴当天下午就上工了。我和张嘉瑜就回校园去,她要去参加一个演讲筹备会,我准备去图书馆。   我还没到图书馆,就听到校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听声音是警车,直奔校区而来。我连忙跑向鬼楼,只见几辆警车亮着警灯开进校园,后面跟着一辆大巴车。   车一停下,警车里钻出刑警,而从大巴车里出来跳出一个一个特警,个个全副武装,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手持微型冲锋枪,人人脸上杀气腾腾。   很快整个校园被惊动,大批学生纷纷围观,但民警并不拉起警戒线进行阻拦,摆出的是你爱看就看吧,欢迎参与的样子。   我站到围墙东南的拐角处,做一个旁观者。只见我表姨从第一辆警车里出来,身穿警服,腰扎皮带,皮带上挂着枪套,显然里面是真家伙。   随着口令,特警们在围墙前的空地上排成四行,听候命令。表姨走到队列前,用手一指后面的鬼楼,发布命令:“今天我们要武装搜查这座楼,现在我命令,第一组和第二组,迅速包围全楼,第三组和第四组负责搜查,第三组沿楼梯直接上楼顶,自上而下搜索,第四组从第一层开始往上搜,直到两组汇合。注意,要一个一个房间逐一搜查,决不漏掉任何一个角落。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特警们齐声得令。   “行动!”表姨手一挥,警察们迅速行动。   我在围墙根前一屁股坐下来,抓了一根嫩草含在嘴里,摆出一副看都懒得看的架势。   表姨分配完任务,转身发现了我。她朝我跑过来,轻声说道:“怎么样,我算是雷厉风行吧?”   我也轻叹一声说:“小姨呀,都是我不好,忘了说时间。”   “什么时间?”   “你看你带这么多人来,声势搞得那么大,是不是有点劳师动众?”   表姨一扬脖子说:“就是要声势大点呀,我的意思你懂。”   我点点头:“是的,你是想用这种威猛气势,吓一吓里面的某些东西,对不对?”   “正是此意。你不也是这个意思吗?上两次是我们刑警搜的,这次我向支队长提了建议,他也批准出动特警,将楼里搜个底朝天。”   表姨越说越来劲,“告诉你,特警带着特殊设备,可以侦测楼里的各种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各种电波,各种射线,各种声波,各种温度变化,气体性质,还能测到地下地貌地况,知道地下室的下面泥土的层次,等级,各种深度的密度情况,从而可以得知是否有地下巢穴或通道的存在……”   “好好好,”我摆着手,打断表姨的炫耀,然后劈头浇了一盆冷水。“你想过没有,这是大白天,这样搞有效果吗?”   表姨歪着头问我:“大白天怎么了?只要楼里存在异常现象,白天黑夜有什么区别?”   “嘿,那你们试试吧,看看是不是真有效果。”   我话音未落,表姨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贺中队,贺中队,我是第三组,有情况报告。”   “什么情况请讲。”   “我们组现在第五层,第五层所有房间的门,会自动敞开。”   表姨脸上一怔,她看了看我。而我也有些茫然。   “好,我马上就来。”表姨说着抛下我,向着围墙的门跑过去。   我也跟在她屁股后跑,到了那道白色的门前,表姨直接进去,我却被一只结实的手臂给挡住。   “同学,你不要进去。”   是一位把门的警察,我一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他是特警。   “我是贺中队邀请的。”我连忙扯道。   “你是什么人?”   “本校学生,上次这里发生的案子,是我报的案,所以贺中队今天特地邀请我来参加这次勘察行动。”   特警还是将信将疑。这时表姨已快跑进楼梯间,她回头看到我被拦住,就站住了向我们这边招招手。特警一看果真如此,就放我进去。   表姨带着我正要上楼梯,一楼走廊里跑过来一名特警,向她报告:“贺中队,这里的情况也有些怪,那些门都自动敞开。”   我知道他们人人有对讲机,三组刚才报告的情况,四组也收到的,所以这名特警说也有些怪。   “是不是学校自己都把门打开了,要给房间里透透气吧?”表姨猜测道。   特警答道:“不是原先开着,是我们靠近门时,门就自动打开,但里面并没有人。”   “啊?——”表姨发出一声惊叹,并朝我看一眼。   我心里也很吃惊,刚才我还向表姨嘲笑说他们会劳而无功,鬼楼在白天不会有什么异常,没想到居然还出现状况了。   我不由自主朝上看了看,我在想着五楼东边那个房间,此刻是什么状况?特警们有没有接触到那些光影里的浮尸,看到艾恩丽她们?   表姨就跟着特警在一楼察看,我一个人顺着楼梯飞跑上去。   很快我就到了五楼。   五楼的特警们有持枪站在走廊上的,也有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其中一名看上去是组长,一见我出现就引起注意,上前拦住我问:“你是学校派来的吗?”   我摇摇手,只顾跑到靠东边的房间前。   房间的门敞开着。   我小心地接近,到了门口,先朝里观察一下,先看到了房间的前半部分,里面空空的并无什么东西。朝空中打量,楼板底下并无那种萤光,更无浮着的女尸,也没有分成上中下三块层次。   再看地坪上,原本积集的一层粉质灰尘,留下杂乱的脚印,是特警的胶鞋留下的,但可以辨别出没有人体坐过或躺过的痕迹。   我索性一步跨进房间,审视整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就是一间空置的房间,空气里飘着一股因封闭太久而产生的晦滞气,只不过因门开了一下稀释了而已。   但那是正常的味道。   那名特警组长就跟在我后面,他问我:“同学,你是校方派来的代表吗?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房间的门为什么会自动打开?难道门都改装过了,有电动装置可以遥控开启吗?”   我并没有说明我是校方派来的,只问他:“警察大哥,你们是怎么发现门会自动开启的?”   警察比划着:“我们从楼梯上来,到了走廊,本来产取的是一人一房统一行动的方式,就是每个房间的门口站好一人,等我一声令下统一开门,我们每人手中都有万能钥匙,可以任意打开每一扇门锁,不用向校方拿到每一把锁的原配钥匙,这样是为了保障行动的统一性和保密性,但就在我发出口令,大家还没把万能钥匙插进锁眼,门就吱呀自动开启了。”   “所有的门在同一时间开的?”   “是的,同一瞬间开启,所以把我们都惊住了,以为这些门全都安了遥控自动开关装置,是被遥控器给统一开启了。”组长疑惑着,“可想想又不可能啊,这不是被废弃的楼吗,怎么还要装上自动开关系统,那不是白白浪费吗?再说遥控器又掌握在谁手上,这个人怎么不向我们说明一下?”   我心想哪来的什么自动开关系统,那是一股神秘的暗力量在起作用。   不用说是我见过的那些浮尸们在暗中作为。   白天里她们居然使这么一手,让我深感意外,我还以为她们只有在夜里才显山露水,以她们自己的方式活跃。   她们没有显形露影,却以齐刷刷启开每一层楼的门,来显示她们的存在。 第四十二章 女灵们的欢迎   为什么她们要来这一手?难道是要通过这个动作,作出某种警示?   难道她们没想过如果惊动过大,对她们潜身在此有什么好处?   组长见我没有吭声,就又问道:“同学,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现象吗?”   正在这时表姨气喘吁吁跑了上来。   组长立即向她作了详细报告。   表姨用目光和我交流。我咧咧嘴角,用无声的语言说:怎么样,现在你体会到,这里不是一座你认为的空楼吧?   表姨朝组长下命令:“继续搜查,一个一个房间仔细搜,动静大一点。”   组长带领手下继续搜起来。   很快他们搜完五楼又到四楼去了。   表姨这才把我拉进其中一个房间,对我说道:“一楼的情况跟五楼一样,他们本来要统一打开一排房门,可是在动手前一霎那门都全部开了,开得那么同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很怪异吧。”我问道。   “是的,太怪异了,就好像这些门都装有某种装置,在同一时间开启,分秒不差。”   “你认为是什么装置?”   表姨摇摇头:“不可能有什么装置吧,这么一座旧楼又不是什么重大场所,就算有自动门也不可能每扇门在同一时间开启。”   我说其他楼层会一个样的。   “是什么力量在作祟?”表姨问我。   我反问她:“你说呢?”   “我可不知道,难道真如你所说的是……”表姨没有说下去。   “你虽然不知道,不过已看到这种怪现象了吧。反正可以证明,你外甥没有胡说八道,对吗?”   表姨连忙点点头。又问我现在要怎么样?   我搔了搔头皮,感到事情很棘手,我本来是希望借助警察的雄风,对这座阴森森的鬼楼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搜查,警察的阳刚之气可能会震慑盘踞于鬼楼里的阴灵,让她们赶快逃之夭夭远离此楼,这样这座楼也许失去了鬼楼的内在气场,不会再诱引女生到此跳楼了。   当然事前我也不敢确定这么做到底行不行,能不能达到目的。现在结果摆着了,没效果。人家既没有躲,也没有强行抵抗,而是来了个自动开门。   看到了吧,这就是她们的手段。玩的是新颖别致天衣无缝。   人家也在与时俱进?   我似乎发现她们正隐身在某个角落里向我们嘻嘻发笑,似乎挑衅地说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吧,反正也不会跟你们正面相搏,我们会开门迎客,欢迎搜查。   “撤吧,小姨。”我吐出这几个字。   表姨的对讲机里又陆续传来两个组的报告,他们每到一层楼情况相同,都是全体房门同时打开,就像训练好了的战士一样整齐划一。但各个房间都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值得注意。   表姨不甘心,咬了咬嘴唇问我:“你不是说要搞得声势大一点吗?既然我们来了,索性再把动静再搞大一些,可以吗?”   我问再怎么搞大?难道像警匪片中那样端枪朝各个房间狂扫一气?这样做痛快是痛快,但会在校园留下更大的麻烦,警察朝一座空楼开枪,这事明天上头条,会震动整个城市的,老师和学生不明就里也更恐慌的。   “你想得简单,我们这次来,一颗子弹也没带着。想开一枪都没门。”   “怎么,警察叔叔人手一把冲锋枪,是有枪无弹,装装样子的?”   “子弹只有在处置真正危险的敌情时才会允许带,这次不过是到一座空楼里搜查证据,当然不会有真弹。”   我想也难怪,鬼楼里又没藏着恐怖分子,警察是以普通搜查的名义来的,上级也不让携带真弹以防出意外。   但表姨手一抡说,“我们每人身上带有一颗烟雾弹,索性每个房间放一颗。”   “扔烟雾弹?为什么?”我问道。   “如果房间里真有某种隐秘的东西,那就熏一熏,总比什么也不干好吧。”   看来我的表姨也是十分震怒了,她带着一帮警察如临大敌地跑来,本来就是要制造一种声威的,却不料迎接他们的竟是自动开门,等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结结实实碰上了个软钉子,那不是挑衅是什么?不给点厉害瞧瞧怎么行。   表姨下去跟组长们讨论了,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正要出去,忽听到隐隐有笑声传来,并且有人在聊着什么。   我一惊,知道那是什么,肯定就是她们了。果然墙上隐隐有影像在晃动,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得意地炫耀道:“我们真是齐心协力呀,开那些门都那么准,他们刚要用钥匙开锁,我们就把门拉开,他们一时都不敢进来了……”   “他们都拿着枪呢,你们怕不怕?”   “我们怕什么?又打不着我们。”   “对啊,就算打着了,我们也不会疼吧?”   这些对话显得比较遥远。突然有个清晰的声音响起来,就在这个屋内:“你还是快走吧,晚上再见……”   我环顾屋内没有人,而墙上晃动的影子也消失了。   “到底谁在说话?”我问道,并不敢大声,以免被警察听到。“是在对我说吗?”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我的问。   我悚然醒过来,竟然一个人呆在五楼的一个房间里,虽然是大白天,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吧?何况刚刚房间里还传出那些嘻笑怪声。   我连忙跑出房间。就见外面走廊上的特警一个一个对着房间门,手里都攥着一颗烟雾弹。组长示意我快跑下去,因为烟雾是呛人的,我留在这里会被呛到。   本来我想看看烟雾弹扔进去,到底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但又怕被呛着活受罪,还是先撤吧。   我跑到楼下,设想着几十颗烟雾弹同时爆发的场景,整幢大楼一定是烟雾滚滚,尉为壮观吧。   但等了一会儿没见烟雾冒起,倒是特警们顺着楼梯下来了,从小门里鱼贯而出,离开了鬼楼。   表姨是最后一个下来的。我忙问道:“怎么不投了?”   “算了,即使扔一通烟雾弹,影响也太大,烟雾弹也是资源,不能随便消耗,还是节省这笔开支吧。”表姨向我扭扭嘴角,然后也从门里出去了。   警车亮着警灯呼啸而去。   没人作解释。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操场上剩下大批围观的学子,随着警车的离开,我就不幸成了这里的焦点。很多同学纷纷向我打听怎么回事,警察叔叔们这是来搜什么的?难道怀疑鬼楼里就藏着凶手吗?还是藏着别的什么玩意……   那个乱哄哄,都是好奇心达到极点,男生女生都瞪着大眼小眼的,急于想从我嘴里得到答案。   表姨临走时也没什么特别关照,她其实知道我不会乱说的。我敢在这么多认得和不认得的同学面前大放厥词吗?装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摆着手表示无可奉告。他们不依不饶,说你不是跟警察认得吗,都跟进去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警察叔叔搜到什么没有……   这时我瞥见马奇和简桐也闻讯赶来了,我连忙往人堆里一钻,避过他们的眼目。然后我从另一个方向迅速离开。   此事算过去吧。我也不想评判这次行动有没有功劳,警察叔叔们当然辛苦了,我相信效果还是有的,楼里的女鬼们虽还很得意,但不会再那么放肆了吧?   我现在担心的,是马奇。   简桐已经变异了,按张加力的说法,接下来就轮到马奇了。估计马奇的变化跟简桐如出一辙吧。   好在我现在夜里不用去跟他们三个住一室,我跟张嘉瑜和古小琴有自己的宿舍啦。与两位小美女住一起,虽也有些惴惴不安,但毕竟没有恐怖成分。我不知道在我不在时,张加力他们三个凑在一起是什么状态。   我在图书馆泡到天快黑,然后去吃快餐,再顺便给两位小美女也各带一份快餐,拎着朝租屋方向走。   正走着呢,忽听背后有人在问:“喂你好,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声音低低的,脆脆的,好听得不得了,明显是个女生。   回头一看,果然是一个女生,让我颇为惊艳,戴着一顶粉红的蕾丝边太阳帽,一条长长的辫子拖在后背,上身是翻领短袖衬衫,下面是黑色的中裤,露着两条雪白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很萌的样子。   她的一双大大眼睛里含着甜美的笑意,十分亲切。   我忙点点头说:“你想打听谁呀?”   “马奇,他在哪里?”   立刻,我脑袋里嗡地一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认识我吗?”我反问道。   “对呀,你是黎小睦,是跟马奇同住一个宿舍的对吧?”   “可是……你怎么会认识我呢?我不认识你呀……”我惊讶地问。   她笑了笑,说是马奇给她看过手机里的照片,其中就有黎小睦。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你没有当面见过我,怎么敢确定我一定是黎小睦?你不怕认错了人?”   “但我并没有认错吧,你就是黎小睦,我的眼神是不是很厉害?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对不对?”她朝着我嘻嘻笑,似乎跟我已经是老相识了。   正因为她一眼认出我来,并且直言不讳地想找马奇,我才感到惊恐不安。我问道:“你认识马奇吗?”   她点点头说认识呀,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我很纳闷,“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是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就在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我伸长脖子瞪着眼睛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她指了指我,哈哈哈地笑得弯了腰。   可我真的不是在有意逗她玩。   她一边笑一边说:“昨天夜里嘛,就在校园里认识的,很简单的事呀。你还想知道什么?总不会打听我们认识过程的那些细节吧,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哦。”   我倒,你以为我对你们的所谓隐私感兴趣?美眉呀,我是在关心你的前程安危,生死之途,不是开玩笑的。   但我又不能说得那么直截了当,我理解这些女生,她们一旦被爱情冲昏头,就不会轻易迷途知返,你越对她进行提醒,她越认为她的选择不会错,错的是你这个提醒者。   他们认识的细节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来阻止她跟马奇贴得太近,我已经亲眼见证两个女生坠楼而亡,我不能听之任之,对这个女孩的生死撒手不管吧?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出她的名字!   “什么,真会死?……”我大惑不解。“你怎么叫这么一个名字?” 第四十三章 空被爱情烧昏头   轮到她不解了:“什么意思?”   “真会死……太难听了……”   “哈,是甄惠莳,你怎么听成真会死呀。”   她并没有显得很生气,也许她的名字容易让人误读不是第一次吧。   “唔唔,甄惠莳……好名字。”我赶紧敷衍着。其实我作为个工科生一时无法理解她名字的涵意。倒是这个音读来让人惊心。   她也没有在她的名字上纠缠,话锋一转说:“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马奇在哪里吗?”   我更加不解了:“你跟他都是好朋友了,怎么不知他的行踪?你不可以打他手机直接问他自己吗?”   “他的手机打不通。”   “那你就去宿舍找人吧。”   “我去过了,你们宿舍的门关着,里面好像没有人。”   说来说去,她该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却找不到马奇这个人。   我犹豫着,要不要对她说别找马奇了,以后也离马奇远一点?   这样说肯定要冒一点风险的,马奇知道后一定要怪罪我,把我当成异己分子。   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超萌的美眉落到艾恩丽那样的下场。我一横心对她说道:“你相信我吗?”   她立即点头:“当然相信。”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听我一句劝,别找马奇,千万不要再去找他了。”   “为什么?”她问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但具体是什么原因,现在我也不好说,我只能点到为止,听不听在你自己。”我的态度还是相当严肃。   她歪着头看着我,仍然笑意荡漾的样子,问道:“你不会要对我说,马奇是个不可靠的人,我跟着他会受骗上当吧?”   她倒自己先抖出来了。我反倒来个欲擒故纵,摇摇头说:“我没那么说啊,是你自己要这么说的。”   “好,既然你不说他是个骗子,说明他是可靠的对吧?”   “可靠?”我愣了愣,“我既没说他是骗子,也没说他可靠呀。”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又笑了。   “你不明白吗?”我快急死了,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我就是叫你别去找马奇,原因自己琢磨。   “好了,不用说了。”她忽然摆了摆手,脸上依然是开心的样子,对我的话显得无所谓,“你只要告诉我马奇在哪里就行了,别的就不要多管了。”   别的不用多管?连你“真会死”也不管?哼,如果你是我亲妹妹,我一定拧住你的耳朵叫你回家去,别在这里犯糊了,找马奇等于找死路你懂不懂?   突然间我感到很悲哀,也许这是安排好了的,我想扭转这个女孩的命运是不可能的,如果她注定要跳楼,我的阻拦根本起不了作用。   但我还是不死心,几乎哀求般说我不知道马奇在哪里,因为马奇这个人越来越诡异,我担心任何接近他的女生都有危险,你如果真那么在意他,那就过一段时间再找他吧,至少目前很不宜……   我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她,只差要叫她大姐大妈朝她跪下了,这时忽见她朝我背后一指,蹦蹦跳跳地欢叫起来:“哎,是马奇,他不就在那边吗?”   我一回头,果然看见马奇就在那面。   他正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是背对着我们这里的,那刚刚他有没有看到我们?   也许他是看到了,装成没看见,却又让甄惠莳一不小心发现了他的背影,他故意在那边晃一晃,与其说是给甄惠莳一个惊喜,倒不如说是给我留一个悬念,或者是在无声地向我传达了他的警告。   甄惠莳绕过我向马奇追去,嘴里高叫着:“马奇,马奇,我在这儿呢……”完全一副活泼撒欢样子。   我暗叹一声想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停住,忍不住再回身张望,发现在渐浓的暮色里,甄惠莳已经追上了马奇,我发现他们已经手拉手,样子亲热极了。   爱情能让上帝发晕,这话谁说来着?反正很事实吧,并不是甄惠莳一个人容易犯糊,那应该是所有人的通病,包括我和张嘉瑜,只不过我们俩还是头脑占上风,没有被冲得彻底发昏。   甄惠莳是被冲昏了,那么接下来,马奇拉着她会干什么?   我本来是应该给张嘉瑜和古小琴送晚饭的,可现在情况有变,在送饭过程中闯出来一个傻妞甄惠莳,我能不屑一顾地管自走吗?   要不要盯一盯梢?   我迅速作出决定,先盯一盯他们,看他们往哪个地方走,如果出校去就算了,我也不能一直当他们的尾巴,他们要去游玩还是开房就管不着了。   可偏偏,他们往鬼楼方向移动。   发现了这一趋势后,我的心里格噔一沉:看来又要出事了。   甄惠莳果然危险!   我必须提升跟踪的级别,将一般性的跟踪变为全力跟踪。至于送饭的工作先要取消,眼下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盯紧马奇和甄惠莳。   我尽量沿着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前行,时不时要依靠绿化树和各种的障碍物来遮身,不至于让马奇发觉我的跟踪。当然也可能我的跟踪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已经不是正常眼,有了那种超级异能了吧。他对我的跟踪可能毫不在意,甚至可能故意引诱我跟踪呢。   他们在前面款款而行,样子就跟正常的校园恋人一样,而方向就是鬼楼。   渐渐接近鬼楼了。我向上望去,觉得鬼楼在淡月中呈现出更加险异的色彩,似乎流露着嘲笑的意味,代表着里面那些神秘女尸们在得意地炫耀什么。   白天特警刚来搜过,雄壮威猛的气势会不会对她们产生一些震慑?我当然希望是起了作用,那样的话今夜马奇带着甄惠莳进楼,有没有可能会避免惨剧的发生?   不过我不会掉以轻心,紧紧地盯着马奇和甄惠莳。他们一路过去,似乎心无旁鹜,直奔那道门。只听得咯吱一声响,是那道门开启了。我望见他们进了门,然后是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我跑到门边,紧张地迟疑着,要不要跟进去?   就算我跟进去又能怎样?   马奇带着甄惠莳进鬼楼了,今夜鬼楼里会发生什么呢?马奇会策动甄惠莳跳楼,还是像张加力第二次一样只带女生到楼顶上吟风弄月,把玩诗意?   如果甄惠莳跳楼的可能性更大,那就算我跟进去,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可以在关键时刻阻止她跳吗?   以马奇的能量,他会听任我阻止?如果我的阻止能成功,马奇的诡计岂不失败了?   我正犹豫不决时,忽然咯吱一声,那道白色的门竟然打开了。   是马奇他们要出来了?   我连忙避到东面的树林子里,但等了一会没见人出来。   奇怪,为什么门会打开呢?   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什么动静。我把手里拎的快餐随手往地上一放,从树林里出来,又小心地靠近那道门。   我向门里伸了一下头,警惕地窥探里面的状况,月光在院子里洒下淡淡的光色,并没有什么人影,当然也没什么鬼影。倒是从楼梯上传下脚步声,还有马奇和甄惠莳在谈笑的声音。   他们在沿楼梯上去呢。   难道门是给风吹开的?但我更觉得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拉开的,空气里好像有一种欢迎我的意味,似乎有东西在对我暗示:欢迎进内!   上两次我身边还有张嘉瑜相陪,这次是我一个人,张嘉瑜对我的保护作用很明显,至少张加力不会伤害自己妹妹,简桐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但现在没有张嘉瑜,马奇对我会不会无所顾忌,在我跟踪他们的时候会使出一些厉害的招数来伤害我?   不过如果我就此撤了,甄惠莳在今夜真的跳楼身亡,明天我得知此情后一定很自责,我竟然胆子那么小,明明都跟到这里了,却望而却步了,连阻止一下的行动都没有。   我壮了壮胆决定进去。就先跨进门去。   砰地一声,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合上。   这声关门声实在太响,似乎整幢楼都被震了一下,把我吓得全身一颤。   虽然来过几趟了,可鬼楼特么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处处给你制造异状,让你步步惊心。轻轻的开门似乎是笑脸相迎,重重的关门似乎是守株待兔成功,要关起门来收拾你了。   我回身拉一下门,已经关得死死的了,根本拉不开。   不过我又一想管它门开不开,到时我可以爬树离开,反正我们曾经这样做过了。   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到楼上。   我竖起耳朵倾听着,准备听到沉重的铁门关闭声。但没有听到。   难道马奇和甄惠莳并没有上楼顶?   那他们在几楼了?   我站在楼梯口,正想小心地迈步,忽然楼梯上一亮,把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种亮光太熟悉了,正是诡异的萤光。   我一见就知道有异迹要显身了。   是曾经见过的那些浮尸吗?   我睁大眼睛,看到楼梯上缓缓下来一个人,一个罩在光影里的人。   那是一个少女,跟我差不多大吧,她剪着短发,在光晕里看起皮肤很白,但衣着并不很时尚,穿着打扮明显是属于乡村姑娘。   这是谁呀?我并不眼熟。   她从楼梯的拐角处下来,一直走到第一层的中间,站定了,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想读出她是什么表情。   “你好,黎小睦……”她开口说话了。声音还是挺好听的。但她的表情是严肃的。   “你是谁呀?”我小心地问着。   对这种罩在光晕里的女子,说话要加倍温和,决不能在口气上冲撞了她。   她说出她的名字:“我是王三娜,你一定听说过了吧?”   王三娜?   犹如一道闪电在眼前划过,我立刻记起了那个不平常的乘车之夜。   王三娜不正是那天深夜我们三人乘13路车时,马奇在车里声声呼唤的名字吗?   正是从那个深夜开始,我们面前就怪事连连了,王三娜这个名字似乎是开启怪事的一个按钮。   马奇不是说过,王三娜是他们村里的吗,并且已经死了的。那天夜里马奇声称见到了王三娜,简桐声称见到了古大琴,而我根本没见到什么,现在王三娜竟然站在我面前了。   我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惊惶地问道:“你就是马奇同村的王三娜吗?”   “是的,就是我……”王三娜问道:“你已经听马奇提起过我了吧?”   “他确实向我们提到过了,可是,他说你已经……”   我没有把那个死字说出口,万一在她那里也是犯忌呢?还是留住话头,听听她是怎么接话的。 第四十四章 女鬼对我相劝   王三娜却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她问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跟进来?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我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那张出现在电视上的神秘图片,已经将她的形象呈现给我了,但她是不是真的会出现在我面前,我确实还没有正式考虑过。正因为如此,当王三娜突然出现在面前时,我有措手不及之感。   王三娜见我不吭声,接着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并不陌生吧,会发生什么事,你也心中有数吧,你现在跟进来,又想干什么呢?”   我知道不必要花言巧语,还是实话实说吧,就硬硬头皮说道:“我看到马奇和一个女生进这里来了,我好奇心强,跟进来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你认为他们要干什么?”王三娜反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所以才好奇吧。”我只能耍一下滑头。   “黎小睦,马奇也承认你比他聪明,可是你这么跟踪他,盯他的梢,不太厚道吧?”她指了指我。   咦,王三娜都质疑我厚道不厚道了,听起来不是滑稽吗?她都死了好几年了,也不知从哪里学到的时鲜话。也许是马奇教她的?   也或者不用教,她们这些“人”在那边一直能领略世事吧?   我想了想,小心地问:“马奇是我的同室,我关心一下他,难道错了吗?”   王三娜的态度很干脆:“你别关心马奇了,倒是该关心关心你自己了,你不是也已经有人关心了吗?把你自己的事做好不是更重要吗?”   我立刻明白她所指是谁。当然是胡丽丽。   靠,我把她给忘了。真是选择性失忆呀。   胡丽丽昨天黄昏不是把我的铺盖给掳走了吗,她还说放在鬼楼里了,我一直以为真是如此呢,可特警搜楼时并没有发现什么铺盖,我还在纳闷胡丽丽怎么也假话一堆。   我忙问道:“她也在这里吗?”   “没错,你的胡丽丽也在这里。”   我的胡丽丽?简直胡说八道嘛。   我赶紧声明道:“是我们村的胡丽丽,不是我的胡丽丽。”   王三娜却吃吃地笑起来,口气由严肃变为调侃,“你的就是你的,想不承认怎么行?她是你的,你就是她的。”   “我怎么成了她的了?”我更不乐意了,“我跟她就是同村老乡,普通乡亲而已啊,别再扯上更多关系了。”   “好了,我的话也说到这里了,现在你说吧,你该怎么做?是留下来还是走?”   我试探地问:“如果我留下来,会怎么样?”   “那要问你的胡丽丽,她欢迎你,你当然应该留下来。”王三娜指了指楼梯上面,扔下一句,“我就不掺和你们的事了,你们俩自己亲亲热热商定吧。”   然后王三娜向楼梯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平台转角处。   那些光晕先消失了一下,可马上又出现了,并且向下移来。   又有一个罩着光晕的人影出现了。   是胡丽丽!   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她。   光晕中的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而此时不是黑白片了,是彩色的,那件连衣裙底色是白的,一朵一朵的红色小花点缀着,紧绷的前胸高高挺起,那曾经是我非常眼馋的地方,令少年时的我想入非非过。   不过今天,我当然不可能眼馋她身上任何部位,只有忌惮和惊恐。   我曾经在公交车上梦见过她了,我相信那是她通过梦境,真的在我面前出现过,梦中的她是全身无光的,而当她真的出现时,却全身罩着淡绿的萤光。   胡丽丽一见我,显得十分热烈,开口就叫:“睦睦,你来了?”   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应声。   她又问我:“你是一个人来的吧?没有带着女的,对不对?”   我依然没有吭声。   “这就对了嘛,我跟你本应该有约会,你一个人来才合适,不应该带着别的女人。”她的声音显得更亲昵,“现在你是不是很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吧?”   兴奋什么,哪里来什么不好意思?我很想转身离去,但挂念着那个甄惠莳,也不知马奇带她进了哪个房间,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呆着。   胡丽丽见我不说话,嗔怪起来,“睦睦,你别像个傻小子一样呀,在丽丽姐面前,你还装什么呢,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你喜欢丽丽姐。”   曾经我还真想对她这么说的,现在那种情况下,打死也不说。   我觉得我不能被她这个话题给牵着鼻子,必须得争取主动。于是我开口问道:“丽丽姐,你认识马奇吗?”   “马奇,不是你的同室吗?”   “对呀,是我的同室,你认不认得他?”   “当然认得,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心想你居然故作不知呀。我急急说道:“马奇带着一个女生进了楼了,我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你知道吗?”   “噢,你就是为了他们才进来的呀?”胡丽丽似乎恍然大悟。   “他们现在在几楼了?”我又问道。   “早到了楼顶去了。”她说道。   我不相信,说我并没有听到铁门关闭的声音,如果他们上了楼顶,必定要经过那道铁门,而铁门关上的声音很大,足以震动整幢楼的,可并没有响起过。   胡丽丽反问我,难道刚才没有听到吗?早就响过了,只不过上面铁门的关闭和下面围墙门关上是同一刻,两种响声正好撞在一起了。   我大惊,难怪刚才听得白门关上的声音这么大,挺不正常,原来几乎同时上面铁门关闭声传下来,两声关门声叠合在一起,让我误以为是白门关闭声过大。   这么说甄惠莳已经被马奇带着上了楼顶?跳楼悲剧已经发生了吗?   我吓得脱口而出:“甄惠莳跳下来了?”   “还没有。”胡丽丽应答着。   斩钉截铁,说明她是胸有成竹。   “那她马上要跳了吧?”我又问。   “呵呵,你确定她今晚一定会跳吗?”胡丽丽反问我。   “都上了楼顶了,不会跳吗?”   “既然你希望她跳,那就好吧,今晚让她跳吧。”   胡丽丽淡淡的口气让我如雷轰耳。   “不不,丽丽姐,千万别让她跳哇……”我慌乱地恳求道。   胡丽丽却摆了摆手,颇为神秘地说道:“很多事都是注定了的,如果今晚你不进来,她可能不会跳,但你来了,她肯定要跳了。”   “为什么?”我被搞蒙了。   “因为,你很想找到一个答案,就是女生跳楼的答案,她们为什么跳下去,跳下去为什么是这付形状,特别那个血……对不对?”胡丽丽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但她的话不是句句属实吗?她所说的不正是我的一肚子疑问吗?   看来她对我心中的疑问了如指掌。   那么她为什么要直截了当指出来?难道,她要让我找到答案吗?   我向她承认了心中那些问号。然后问道:“丽丽姐,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吧?”   “答案要你自己找,不过今天可以让你观赏一场盛宴。”她说道。   “盛宴?”这个词让我心头一跳,听上去怎么那么刺耳,“是什么盛宴?”   “你就上来吧,我带你去参观吧。你就先开开眼界,见识见识我们的盛宴是怎么样的。”   胡丽丽向我招招手后,就向上面走去。   我连忙踏上楼梯台阶,跟她相隔半层的梯级,我要防止走得太近会被她伸手揽住,如果我也被她揪进那道光晕里那就惨了,不吓个半死才怪。   从一楼一直上到五楼,胡丽丽在五楼的楼梯平台上站定,此时我处在下面中间的平台上,也站定了。她居高临下对我说道:“你上次跟张加力的妹妹来过楼里,她就站在这里,你去走廊上了,在朝南最东边的房间里,你看到过她们,对不对?”   她说的“她们”,当然是指那些光晕中的浮尸,包括艾恩丽。   我小心地问:“你当时也在里面吧?”   “不,我们跟她们不一样,这里是她们的地盘,我们是偶尔来一次,大家一起聚一聚,但她们是常住在这里,不像我们会自由行动。”她的语气里颇有些得意成分。   原来是这样。她们那边也分长住和自由行动?   听她的意思这座鬼楼类似于人间的“会所”,可以让她们搞个集会,没准还歌舞升平地欢乐今宵,来一番什么不醉不散?   那叫什么?鬼闹?人间有娱乐场所,鬼灵们也有?   我很想问问,白天警察来搞过突袭,会不会影响到她们?但又怕这个话题会引发她的愤懑,就没敢提出来。   其实我已经够惊悚的了,那天夜里与张嘉瑜跟踪张加力他们来楼里,我偷窥到东边房间里那些浮尸,还以为那些浮尸们并未察觉我们,没想到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她们,胡丽丽说得那么直,我们的行踪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   太悲摧了。人的能量,难道就比不过亡灵吗?   胡丽丽见我不声不响,似乎理解我的心思,又话头一转说:“你也不必要丧气吧,不管是她们还是我们,又没有当你是敌人,相反你是咱们自家人,不管你干了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自家人?俺的娘啊,丽丽姐你就别折磨我了,我活生生的男孩子跟你们成了自家人,那我不也完蛋了?   我赶紧声明:“我不想死啊。”   她笑起来:“谁说让你死了?放心吧,我也不舍得让你死的。你只要乖乖听我就没错。好吗,我的肉肉小心肝……”   我又一次被雷得外焦里嫩,心想丽丽姐你还是把我杀了吧,不要再这么恶搞我了。   胡丽丽又朝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向下面的我催促着:“你不是要欣赏盛宴嘛,那就加快脚步吧,这可是一个关键时刻,你会亲眼见识到那种盛宴是怎么展开的。”   然后她加快步伐噔噔地直接上去,光晕迅速消失在楼梯拐弯处了。   等我摸摸索索到了铁门边,发现铁门是敞开的,望出去,外面的楼顶平台洒满了淡淡的月光。   我瞪大眼睛极力辨认,发现在平台中央有两个人影,似乎正在拥抱着,有一种诡异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   仔细辨别,是一个女孩在喃喃地自语,但口齿不清,很难听出她在念叨什么。   但我能听出来是一种极度沉醉的声音,类似于有些人梦中的呓语。   那应当是甄惠莳的声音,因为我能看出她衣衫的颜色是白的,另一个应该就是马奇了,同样白色的汗衫。   这两个白色的人影紧紧相拥着。   他们在干什么?接吻吗?   我全身都轰隆隆地泛起热来,深深地替甄惠莳感到惋惜,这么水灵灵的女生,竟让马奇这头猪给拱了。   突然间,有一片亮光亮开了。宛如照明灯,将两个相拥的人照得通亮…… 第四十五章 惊悚吸血现场   我以为这片亮光发自胡丽丽身上,刚刚她不知隐身到哪儿去了,光晕全消失了,突然间就又亮开,原来她已经站到马奇和甄惠莳身旁。   但再仔细一瞧,我认出光晕里的影子不是胡丽丽,而是王三娜。   王三娜就站在马奇和甄惠莳的右侧,身上的光晕一点点膨胀,就像个大汽球在吹得更大,并且亮度也在一点点增强,直到将马奇和甄惠莳也纳入了光晕,里面就像一个透明的房间,被日光灯照得亮如白昼。   这一来,马奇和甄惠莳是秋毫毕现,他们的身姿神态让我一览无余。不过由于马奇的后背斜斜地对着我,我无法审视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有甄惠莳的左半边脸对着我,使我约略能窥出她的神态。   她已经闭上眼睛,像是发了什么病一样,呼吸正在一点点急促。   那半边白皙的脸颊上,浮满了红晕,那是激动的红晕,幸福的色泽。   浓浓的甜密,让她已经深深地为之沉醉了。   她的两手无力地垂着,摇摇欲倒的样子,马奇的两只手扶着她一只胳膊。   卧槽,这是个什么样的节奏呀?好像是一对演员正在配戏呢,而王三娜是个灯光师在给他们制造场景灯光。   我对马奇这个混账东西充满了怀疑,脑海里翻卷着一个恶毒的词汇:美女和野兽。   如果是以往,马奇即使再丑成一头猪样,我作为同室也不会有恶感,相反还有惺惺相惜之心,如果他能追到一个漂亮女生,也值得我由衷地替他高兴。可现在情形不同,他不是个正常的同室,他已经是个变异者,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隐藏着不知什么级别的邪恶之气。   我马上悟到,坏事正在开始,马奇在针对甄惠莳布施着爱情陷阱,而甄惠莳正在越来越深地陷入。   接下来会怎样?马奇一定使用催眠术,诱引甄惠莳去跳楼吧?   而深深陶醉于情意中的甄惠莳,一定毫无自主地走向深渊……   是时候了,我必须上去拉开他们,中止他们这种险恶的拥抱。   我当机立断,正要往外冲,却被一只手给拉住。回头一看,身后站着胡丽丽。只不过,她身上的光晕已经相当黯淡,一定是主动收敛的,难怪我没有注意到她站在我身后。   “睦睦,我不是说过,让你来欣赏一场盛宴嘛,你现在的身份是观众,不是救世主哇,别想着要救什么人了。”她轻声细语地提醒着我。   我喘着粗气,焦虑地说道:“那个甄惠莳,马上要跳楼了吧?”   “究竟会怎样,你静静地观赏就行了。”   “不行,我要去阻止她。”   “你怎么能阻止呢?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我对她的话既觉得明白又觉得糊涂,什么是计划好的?是谁计划的?听她的意思她也有份,究竟这种跳楼惨剧的后面存在着什么样巨大的背景?   是什么样的因果关系?   我一时也搞不清楚。仍不顾一切地向外冲,鼻子却撞在一道无形的屏障上。   面前如同竖着一堵无形的玻璃墙,将我阻挡住了。   鬼打墙?我出不去的。   我朝着马奇大喊一声:“马奇,快放开她,放开甄惠莳,你不能害了她呀……”   然而喊出嗓的声音,却细得像蚊子叫,只有我自己能听得清,肯定穿不过那堵无形的墙。   看马奇毫无反应,只顾着对甄惠莳倾吐着绵绵情话。   甄惠莳闭着双眸,脸带笑意,粉脸桃腮,呼吸也是越来越重。   她怎么就没感觉到旁边站着个能发光的怪物呢?   她难道没意识到她已经被罩在古怪而阴险的光晕中吗?   她的甜醉之意是如此之重,恍然快要灵魂出窍了……   我猛然似乎醒悟了,好像明白艾恩丽她们为什么会跳楼,她们是被情的诱惑剥离了灵魂,就像一具活僵尸般毫无自主性,甚至不需要咒语就可以让她们自己跳下去。   我相信马奇使用的方法,无非是张加力和简桐的翻版,张加力当初就是这么干的,简桐曾经也这么干,两个女生先后跳楼,今天轮到马奇了,他要害的人就是甄惠莳!   可怜的甄惠莳,正在迈向死亡之渊,却浑然不觉,反而沉醉在面前这个男生拼命编织的甜言蜜语中。   但有一个更大的问号浮在我面前,那就是张加力他们这么干,又到底为了什么?   诱骗女生到楼顶,甜言蜜语灌醉她们,然后诱使她们跳楼自杀,是什么用意,什么目的?   杀人取乐?   或者,是某种见不得人的教派?   每一种可能性都有道理,却无法确定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我正想询问身旁的胡丽丽,却听得她轻轻叫唤一声:“注意,盛宴正式开始了……”   我慌忙将注意力投向平台的光影。   而光影里的剧目,似乎正在走向高潮。   只听马奇对甄惠莳轻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舌头,你可以伸一伸吗?”   马奇在诱惑甄惠莳伸舌头!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死死地盯着马奇和甄惠莳,难道,所谓的盛宴就是这种样子?其实我似乎料到结局是什么,只不过想看看过程而已。   可我还是想得那么简单。   甄惠莳在马奇的询问下果然伸出她的舌头。   那是一条多么可爱的舌头,红红的,鲜鲜的,玲珑娇小,标准的小女子舌头。   这时我猛听到旁边响起轻微的咂嘴声。   那是胡丽丽在咂嘴吧。   虽然声音很轻,但我心里不由一颤,因为这种咂嘴声是那么熟悉,像刀子般划过我的耳腔。   而与此同时,我的视觉里也出现了极为可怖的景象。   只见站在马奇和甄惠莳旁边的王三娜,忽地伸出了她的舌头。   长舌!   那是一条长长的舌,就像一条领带拖出来,颜色却是白色,上面似乎还沾有某种浑浊的黏液,滴滴嗒嗒要往下掉。   我一看到这条长舌就全身发凉,张着嘴却喊不出声。   太可怕了,原来王三娜跟武媚娘一样,拥有一条恶毒的长舌。只不过王三娜的舌头是白的,跟武媚娘的血舌有颜色上的区别。   她要干什么?一定会露出她嘴里的獠牙,一口咬住甄惠莳的脖子,然后拼命地吸她的血!   原来她们是一群凶猛的吸血鬼,吸血的女鬼呀!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王三娜会露出怎样尖厉的獠牙。但胡丽丽却在一边怂恿我:“关键时刻,注意看啊。”并且还碰了我一下。   这一碰逼得我睁开眼睛,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王三娜那条长长的舌头朝上一扬又一扭,嗖一下盖在了甄惠莳舌头的表面。   确实是盖住,不是绞住。王三娜也没有露出嘴里的尖牙,她的舌头翻了过来,用舌面贴在甄惠莳的舌面上。   甄惠莳依然闭着眼睛,发出沉醉的唔唔声。   她并没有注意到,贴住她伸在外面的舌头的不是马奇的舌头,而是王三娜的舌头。   王三娜是一个女鬼,一个吸血女鬼!   甄惠莳要完蛋了!   而几何同时,我脑子里划过惊天的一道闪电,仿佛那个奇怪的谜团终于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就是以这样险恶的方式呈现给我的。   我都忘记什么叫害怕了,紧紧地盯着那两条粘贴在一起的舌头。很快就发现,两条舌头的颜色在急骤变换,甄惠莳的舌头颜色由红变白,而王三娜的舌头颜色由白变红。   可甄惠莳似乎全无感觉,嘴里依然发着沉醉的声息,眼睛闭着,但朝向我的半边脸颊上,原先那一层娇羞的红晕已经消退了,脸变得越来越白皙。   然后王三娜的舌头往上一扬,脱开了甄惠莳的舌头,舌头的表面那些粘粘乎乎的东西,都变成了红色稠液,欲滴不滴的样子。   王三娜并没有像武媚娘那样飞快地将舌头缩回去,反而还拖在嘴外,晃来晃去,半闭眼睛,显得极其甜醉。   然后她的长舌舔舔两边的嘴角,这才慢慢地缩回嘴里,动作很是从容不迫。   “啊啊,好鲜,好香,好吃啊……”王三娜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这时只听马奇在悄声问道:“吃好了吗?”   “吃好了。”王三娜回答。   “味道怎么样?”   “好得不得了。”   “很满意吧?”   “当然满意。”   “我有功劳是吧?”   “嗯,你有功劳,大大的功劳。你真是我的小心肝……”   可马奇两手还紧紧地扶着甄惠莳呢。   马奇嘿嘿地傻笑几声,又问道:“现在怎么做?”   王三娜反问:“你难道不清楚吗?”   “不清楚呀。”   “张加力和简桐没教过你怎么做吗?”   “没有呀,他们只对我说过,到时王三娜会在现场亲自教我怎么做的,因为他们当时也是女友临场指导他们的。”   王三娜听得高兴极了,声音格外爽朗了:“好好,他们说得可真好,看来你们都是贴心好男友,武媚娘、古大琴,还有我,我们都没有看错自己的男朋友。”   “那你快告诉我,现在我怎么做?我这么搂着她好累啊,怎么感觉她好像越来越沉了……”马奇声声央求着。听得出他有点气喘吁吁。   只见王三娜抬手一指:“让她跳楼吧……”   这句话传进我耳中,让我如闻惊雷。   果然要让女生跳楼了。 第四十六章 鬼物盛宴   我看到甄惠莳的神色毫无改变,依然闭着双眸,脸上带着甜醉之色,而她的舌头还伸在嘴外,似乎没有品够舌吻的滋味,还在渴望马奇进一步的动作。   可她的舌头已是血色全无,就像一块白色的橡皮糖。   我真想抵近去,看一看她舌头表面是什么状态,可我即使有这个勇气,旁边的胡丽丽也是不放我过去的。   甄惠莳的身体明显有点软绵绵,如果不是马奇紧紧挽住她的腰,也许她会支撑不住而瘫在平台上。   而这些细节也并不是关键,现在重要的是,王三娜已经向马奇发出了“指令”,一声“让她跳楼吧”,等于宣判了甄惠莳的死刑。接下来马奇就要执行这个指令了。   虽然我已经两次遇上女生跳楼,却没有亲眼见她们是怎么跳的。依现在的情形,难道马奇会拖着甄惠莳到楼顶边缘,直接将甄惠莳扔下去吗?   而此时的甄惠莳又处于什么状态?在被王三娜舌头贴住以前,甄惠莳的沉醉是精神上的甜蜜,身体上并没有任何问题,而现在她经历了王三娜长舌的覆盖,身体里肯定被吸走了大量物质,元气大伤,是要死过去了还是继续保持着应有的活力?   如果我现在冲过去,能否将甄惠莳唤醒,让她从甜蜜的错觉里回过神来?   我正在揣摩着,只听马奇又问道:“三娜,怎么让她跳楼?”   “很简单嘛,你放开她就是了。”   “可是,她好像全身无力了,我一放开,她不是要掉在地上了?”   “不会的,她又没有死过去,怎么会掉地上?你尽管放开了试试。”   马奇听了,小心地放一放手,果然甄惠莳并没有就瘫软下去,而是好好地站着。只是仍旧闭着眼睛,脸上沉醉的表情没有了,脸面一片僵滞,就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好了,你可以发口令了。”王三娜说。   “怎么发?”   “你向北面指一指,就说走过去吧,一直走过去。”   “我这么说了,她真的会走过去吗?”   “你试一试吧。”   马奇就抬起手朝北边一指,嘴里说道:“你走过去吧,走过去,一直走过去……”   甄惠莳本是面向南的,听了马奇的咕哝立刻就转过身,向着北面一步一步走去。   她的背影看上去没有异常,走路的姿态也并不僵硬,很利索地几步就走到北面栏墙下。   栏杆墙将她挡住了。   “对了,有道矮墙头把她挡着,她不会跳了吧?”马奇茫然地问着王三娜。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尖厉的惨叫响了起来:“啊——!”   这声惨叫令我耳膜一痛,耳边嗡嗡地发出回声。   卧槽,那不正是我们三人乘车之夜所听到的那种惨叫吗?那天夜里是艾恩丽在跳楼前发出的,而今天是甄惠莳所发。   毫无疑问甄惠莳在重复艾恩丽的动作。   按照时间推算,从第一声惨叫响起,到艾恩丽跳下来,中间隔了大约两分钟。   但另一个夜里我和张嘉瑜来鬼楼下时,从听到楼顶传出尖叫,再到看到女生跳下来,间隔只有几秒钟。   而此刻甄惠莳在大叫一声后,是还会迟滞两分钟还是立刻就跳了?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马上冲过去拉住她。   我明知面前有堵无形的墙,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为了避免鼻子撞上墙,我用右肩先往前一拱,没拱着什么阻碍,接着我一个侧跳就跳出铁门框,到了平台上。   但我刚在楼顶平台上落脚,前面那道明亮的光晕一下子就灭了。   马奇和王三娜本来裹在光晕里,现在都淹没在夜色中,只能凭借月色的那点亮度,隐约看出他们站在那里。而我也顾不上他们,目光锁定北墙边的甄惠莳。   北墙边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是甄惠莳。   我正想向她靠近,听得王三娜嘀咕了一声什么,又听到马奇轻喝一声:“跳吧,快跳!”   立刻从甄惠莳那边传来动静。   我马上看出她登上了栏杆墙,已经站在上边。   “别跳,甄惠莳,甄惠莳……”我叫着她的名字,抢上前去。   然而晚了!晚了!只见白色的影子向外一纵,迅速地在我视觉里消失了。   等我奔到栏杆墙边,伸头往下张望,下面就传上来嗵地一声闷响。   是有人重重砸地的声音。   毫无疑问甄惠莳已经跳下去,落地了。   坚硬的水泥地上,躺上了她的尸体。   她的尸体的形态,会跟艾恩丽一模一样吧?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荡。   稍顷才醒过神来,回转身,却惊讶地发现,楼顶平台上已经空空寂寂,除了我一个人,没有别的影子。   “马奇,马奇……你在哪里?”我大声叫着。   可是马奇并没有回应我。我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远,显然是他在匆匆下楼。   “你走了?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逼她跳楼?”我愤怒极了,捶胸顿足地大骂着。   忽然从铁门里传出一个声音:“你刚刚不是喊真会死,真会死吗?那她还活得了吗?现在不是真的死了吗?你又生气什么呢?”   我听出来是胡丽丽,恼恨地嚷道:“我叫的是甄惠莳,是她的名字呀,我又不是咒她死,是你们害死她的。”   “睦睦,你都看到了,我一直就在这门里,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呀,当然跟你也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实说还轮不到我们呢。”   “什么,我们?”我鼻子都快气歪了,“跟我当然没关系,你怎么又扯上我?”   “所以嘛,这件事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你还要嚷嚷什么呢?我们还是管我们自己的事吧。”   我知道她一口一个我们是不安好意,我也不想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只是怒骂着马奇和王三娜,骂他们是人鬼勾结,丧尽天良,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害死这个鬼楼下了。   这时胡丽丽在门里催促我:“睦睦,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也已经走了,只有我陪着你,你骂得再凶他们也听不到了。”   我一指她说:“谁要你陪,你也给我走吧。”   本来想说“滚”的,到底不敢,她可不是真正的美眉呀。   胡丽丽很耐心,劝我道:“你是我的,我当然要陪着你,看你这么难过,我有责任做你的思想工作……”   我呸,思想工作?这个老掉牙的词居然从胡丽丽嘴里吐出来,太奇葩了。我也顾不上跟她噜嗦了,决定先下楼,快点看看甄惠莳是什么状况。   我希望她能跟前面跳楼的两个女生有所不同,希望她更幸运一些,不要成为一个脸皮蹭掉,似活实死的样子。   但愿她还有一口气,能撑着让我送她上医院。   从铁门里进去,胡丽丽并没有阻拦,似乎很识趣地让在一边,在我往下跑时,她还紧紧跟在后面,增强她身上光晕为我照明。   等我跑下楼梯,迎面一个黑影挡住去路。而胡丽丽也从楼梯上缩回去了。   “马奇,是你吗?”我问道。   确实是马奇,他并没有离开,就在楼下等着我。   “黎小睦,节目都欣赏完了吧,”他的口气明显充满欢愉,“怎么样,感觉节目很精彩吧?你从中获得不少收益吧?”   我真想一拳揍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我小时候还跟着舅舅学过几招武术,即使一直没有很投入地练习,要修理马奇这个小丑不在话下。   可那是过去,现在已经情势逆转,正常的我PK非正常的马奇,结局殊难意料,也许他动根指头就能把我撂倒。   想想刚才他没有动手,只向甄惠莳传达了几声指令,就迫使甄惠莳跳下楼了。虽然他是按王三娜的授意发的口令,也足以证明他动动嘴就能对一个人起作用。   但我还是要声讨一下他,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气呼呼地质问道:“马奇,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他淡淡地说。“晚餐!”   我一愣,“晚餐……什么意思?”   他轻轻地笑了笑,蛮不在乎地说道:“这就是今天给你欣赏的盛宴,也就是晚餐嘛。你全程观赏了,就留在心里吧,有任何疑问都不要紧,很快一切都会有答案,你将来一定豁然开朗,什么疑问都可以烟消云散。”   盛宴,晚餐……这些词在我头脑里萦绕,让我头疼欲裂。   “马奇,你能跟我详细解释解释,你和张加力还有简桐,你们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跟那些阴灵在一起?”   马奇连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提醒:“算了吧,你的胡丽丽还在楼里呢,她听到你这么质疑一定不开心的,你可别得罪她哦。”   “放屁吧,什么叫我的胡丽丽?”我怒斥道,“你跟王三娜在一起是你的事,别把我扯上胡丽丽,阴阳两重天,我不会像你们那样人鬼不分。”   “嘿,你呀,现在当然嘴硬,那是你时候未到,刚才看见我跟美女接吻,你难道不羡慕吗?告诉你,咱们的享受会是一样的,你现在就别质疑我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那是什么样的福利,你只有品味到了才理解。就算现在你请求我告诉你,我只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哈哈哈……”   马奇说着说着就大笑了。他一点也不在乎我对他的态度。   然后他转身就走,只听门咯吱一响,然后又关上。他正式离开鬼楼了。   马奇已经扬长而去。我回身朝楼梯上张望,上面也没什么动静了,不管是胡丽丽还是王三娜都似乎隐遁了。而我的心思都放在甄惠莳身上。   我从西面拐过去,来到北墙下。   借着月色,我相隔十几米就望见地上白色的影子。那就是跳下来的甄惠莳。我试着轻轻的叫了几声她的名字,甄惠莳并没有回应。   现在怎么办?还是快点出去吧,我已经不可能救甄惠莳,留在这里还有何用。   我刚走了几步就听背后传来喃喃的声音:“马奇,你在哪里?我知道了,你跟王三娜在一起,对吗?我现在才知道你有王三娜……”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跟艾恩丽的状况一模一样,就是躺在地上还在说话,其实已经挂掉了。   我暗叹一声走向前院,来到那扇门边,我试着伸手拉一拉,如果拉不开的话就要通过爬树出去了。门一拉倒是拉开了。我匆匆就跨了出去。   然而一到外面,我立刻就傻了眼,面前站着两个黑影。 第四十七章 我被保安抓了   “什么人?”其中的一个喝问道。   随即一道雪亮的光柱射在我脸上。是另一人手上拿的手电。   我脑袋里嗡地一声,心里暗叫不好,我知道遇上了什么人。   是两个校园巡查的保安。   保安当然是可靠的,可那要看什么时候,此时他们是我最不想遇上的人,却偏偏撞上了。   校园里的保安人数众多,这两个保安也许是新招来的,他们并不认得我。   “你是哪里的?是学校的学生还是外来人员?”保安严肃地质问我。   到了此时我想蒙混是不行的,毕竟我不是什么社会青年,如果虚造身世的话有可能弄巧成拙,只能老老实实报出我的科系、年级和班级,外加呈上我的大名。   “你叫黎小睦,是土木工程系一年级2班的?”保安的手电在我脸上晃来晃去,晃得我眼睛发花。   “是的是的。”我点着头。   “那你怎么从这里面出来?”   “我到里面……看个热闹。”   “看热闹?”保安不解,“里面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我说这个楼被描绘成鬼楼,各种的传说绵绵不绝,前些日子还发生过女生跳楼事件,我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种状态。   保安将手电光转向那道门,门上的铁搭钮上,挂着一把很大的铁锁,铁锁的扣是张开的。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其中一个问道,“这扇门是锁着的,难道你有这把锁的钥匙吗?”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感觉麻烦不是一点点。我无法解释怎么开的这把锁,如果说有钥匙,他们一定追问钥匙的来历,如果说没钥匙,难道是拿什么工具撬开的?   其实我之所以哑口无言,是因为进进出出都没有细细考虑过锁的问题,每次进去,这扇门都没上锁,但如果我说本来就开着门,那又引来更大的疑问了,门是谁打开的呢?学校更要追查了,我就更解释不清。鬼楼已经够“鬼”了,一个小小的有关锁的问题,牵连到鬼楼那么多秘密,一旦被掀开还了得。   我只好谎称我的外公是锁匠,我小时候跟着他学过开锁,用一根铁丝就能把这把锁给捅开。   两个保安都不信,一个保安上前将门合上,把门上的搭钮扣在墙上的铁环上,再把铁锁将搭钮和铁环一起锁定,一指铁锁对我说:“现在你倒试试,怎么打开它?让我们亲眼见证一下。”   我急得抓耳挠腮,说手里所带的细铁丝给弄丢了,没有铁丝开不了。可凑巧一个保安说他记得东边树林子里有一根扎树枝用的铁丝,可以剪一段来。他跑去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段筷子长的铁丝。   我没有接铁丝,又说这铁丝太细了,应该是6号铁丝才行。   保安怒了,大喝一声:“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是在演戏吗?说什么6号铁丝才行,那你认为这是几号铁丝?”   “是5号吧?”   “你的意思6号应该比5号粗了?”   “当然当然,号越大越粗嘛。”   “靠,你居然不懂装懂,”保安嘲笑起来,“5号直径在5.4左右,6号直径在4.88左右,你居然连铁丝的粗细与号数大小都搞不准,不是在说谎吗?”   “那你拿着的这根,是几号呀?”我问道。   “就是6号。”保安说道。   我一听好不尴尬,不懂装懂算是臭了。   两个保安对我的怀疑达到了顶点,他们上来揪住我的两条胳膊,喝了一声:“快跟我们走。”   “去哪里?”我忙问道。   “学校警卫室。”   我只能任凭他们押着去了警卫室。   本以为保安会通知学院负责治安管理的领导,谁知他们一商量,直接就打电话通知了警察。   我问他们为什么报警,他们说我有盗窃嫌疑,有可能偷了什么东西,进鬼楼是藏匿赃物的,必须通知警察前来搜查,以便不破坏现场直接掌握罪证。   我的妈呀,这是要闹哪样,把我当成贼了?警察知道逮住的是我,非把你两个小保安臭骂一顿不可。   但转而一想不对,警察来了后,一定也想搞清我怎么进的楼,他们当然不认为我跟贼的勾当有关,可是那把锁怎么开启的,肯定需要我作出合理解释。   最要命的是,里面的水泥地上还躺着一具女尸!   很快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四位警察奉命前来,要把我带到刑警队去。虽然其中那个小头目认得我,不过公事公办,他也不敢擅自放了我,就让我坐上警车,要一直押送到刑警队。   我坐进车里才透露说,鬼楼里刚才有人跳楼了,一个女生跳下来已经死了。   刑警一听大为吃惊,他们立即前去查看,确定真相,立刻向上级报告。   好几辆警车载着重案人员赶来,我的表姨当然受到惊动,由于警察有纪律,这件事她必须回避,就没有参加调查。   中队长一边派人勘察现场,一边对我进行临场讯问,我一口咬定我走到门边时,发现那把锁没有锁上,不是我开启的。由于里面有哭声,我怀疑有人要跳楼,进去是想拯救女生的,结果来不及上楼就发现女生一跳而落了。   勘察进行到天亮,当然惊动了整个学院。但大家对这种事几乎都麻木了,很多人粗粗打听一下就各管各,围观的学生比上次少多了。   天亮后刑警结束勘察后,带着女生尸体还有我这个嫌疑人,回到刑警队。   我感慨自己运气差了一点,如果没碰上那两个保安,我就可以置身事外,做个报案者,在警察调查我时,我就说成听到里面的动静,好像有个人从上面跳下来了,但我并没有进去,不知是不是真有人跳了,如果警察用特殊仪器能测出我进去过,我也死乞白赖不承认,只说是以前进去过,那肯定是些老痕迹了,警察也就不能硬把我当嫌疑人吧。   现在很不幸我竟沦为“嫌疑人”了。但此时我也有点庆幸,我曾经在楼顶扑上去想抓住甄惠莳,阻止她跳楼,如果当时既没有抱住却又两手接触了她的肌肤,警察就可能从她外表上检查到我的指纹,那就是铁的证据了,证明死者在跳下来前刚刚被我的手碰过了。   我为什么会碰她,就成为警察展开无穷联想的激发点,可以把我想象是要非礼她,对方不从,于是乎跳了。也可以把我直接怀疑成把她从楼顶推下去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凶手。   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担忧,毕竟我不是凶手,我只是旁观者,我甚至是拯救者,只不过我不会将这一事件背后的真相和盘托出,我说了警察也不会信。   中队长作为我表姨的顶头上司,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跟我表姨通了气。我表姨究竟跟中队长说了什么,我也管不着,反正白天在对我进行一番讯问后,到了他们该下班时,似乎要把我放了出来。   我从讯问室出来,走到大院里,迎面看到表姨站着。我马上知道他们唱的是哪一出,中队长从我嘴里榨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只能换表姨上阵,用“聊天”方式来获取我的真话。   而我也正想对表姨说真话呢。   表姨向我招招手,带我到一间休息室。我还没坐下来就问道:“这里的监控器一定是很高清的那种吧?”   “什么监控,没有。”表姨示意我坐下来,“这里是我们的休息室,不允许装监控的,也不会被监听,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了。”   我点点头:“好吧,我其实也没有顾虑,反正我要说的事,你们相信还是不信,悉听尊便,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   表姨略为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小睦,在你正式陈述以前,先用两个字归纳一下你要陈述的事实,属于什么性质吧,是正常,还是异常?”   我脱口而出:“异常。”   表姨脸上掠过一阵不安和难过的神色。我知道她最怕听到这两个字。前面两个女生跳楼事件还没完全搞清真相,现在发生第三起了,再拒绝“异常”说,连她也觉得没有信心了。   “好吧,你就直言不讳吧,有什么就说什么,怪力乱神一概不计,把你认为事实的东西痛痛快快端出来吧。”表姨显得有些疲惫,她潜意识里还是拒绝这个方向的。毕竟她是个刑警。   这次我就不再藏着掖着,从头至尾把事情的脉络梳理了一遍,当然其中关于胡丽丽找我的情节先保守了一下,只说了有关三个同室身上的经历。   尽管表姨有了思想准备,还是被我的叙述给雷重了。她一个劲地问:“小睦,这不是你编出来的故事吧?”   “编出来?你以为你外甥有这样天才的编造能力?那都是事实呀,小姨,不折不扣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表姨使劲摇着头。   “理论上不可能,但现实中发生了。”我劝道,“小姨,如果你作为一名刑警副中队长,你就当我放了一通屁好了,如果你作为一个普通人,那你一定得相信我的嘴,你总是看我长大的,了解我的性格,我什么时候撒过这样大的谎?”   表姨冷静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我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听你讲吧,不然的话我都想把你撵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连记都记不住,你还是说说最关键的问题吧。”   “你认为最关键是哪一点?”   “就是血的问题。”   “血的问题,不是可以得出结论了吗?”   “你是说,这些跳楼的女生,都是被你所谓的吸血鬼吸走了血,所以身体里不剩一点血了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   表姨又问:“你刚才提到,那个甄惠莳在跟马奇接吻时,旁边站着的王三娜,也就是那个吸血鬼用长长的舌头绞住了她的舌头?”   “不是绞住,王三娜是用舌头表面贴住甄惠莳舌头的表面。”我用两手代表两个舌头,作了一个示范。   “难道,这就是吸血鬼的吸血途径?”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跳楼女生的舌头上,布满了细密小孔的原因,她们身体里的血,是通过舌头被吸血鬼给吸走的。”   “那用了多少时间?”   我想了想说:“不到一分钟吧。”   “这怎么可能?”表姨瞪大眼睛表示不信。 第四十八章 拘留室之夜   “一个人全身的血,怎么会通过舌头被吸干?舌头上虽有血管,但血管较小,没有大脉,全身的血要通过舌头放干,即使可以时间也应该很长,按你说法王三娜吸走甄惠莳的血,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简直不可思议。”   “那你们检查过甄惠莳的尸体了吧,她身体里有没有血?是不是跟前面两个女生的情况一样?”我问道。   “是的,完全一样,甄惠莳身体里也没有一点血,而她的舌头面上布满了细密的小孔,就像被铁板刷摁过一样。”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那些无数的小孔,就是血液被迅速吸走的通道,吸血鬼就是用她们恶毒而灵敏的长舌,通过紧贴被害者的舌头表面吸血的。”   表姨惊恐地说道:“通常在影视里小说里讲到的吸血鬼,不是都通过被害人的颈部来吸血的吗?”   “嗯嗯,就是就是,”我也不否认这一点,“传说中的吸血鬼都长有尖厉的獠牙,它们就像野兽似地专咬人类的咽喉,咬破咽喉后再用嘴吮吸人类的血,因为那里有人的大动脉。可那只是艺术形象,而我所见的是实实在在的吸血鬼,她们没有露出獠牙,却有一条可怕的长舌,是用舌头吸血的。”   表姨僵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现实让她无法接受。   “太可怕了,真的有吸血鬼呀。”她喃喃地自语着。“我一直以为那都是些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比UFO还不靠谱,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我想也不用强调真不真了,反正表姨不信也不行了,三件案子摆在那里,用常规方法已然不可能拿下了,世上无法澄清的事本就那么多,有些事既是人们无法看清背后的玄机,又不承认异常而已。   这时表姨稳定一下情绪,又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三桩女生跳楼案,死的都是女生,对吧?”   “对,都是漂亮女生。”   “而你所描述的吸血鬼,也都是女的,没有一个男的,对不对?”   “没错,全是女鬼,吸血女鬼。”   表姨皱着眉头问:“难道,吸血鬼没有男的吗?”   “额,当然有吧。”   “那为什么,出现的都是女鬼?”   其实我也早就发现过这个问题。我说那可能只是巧合吧?   “巧合?”表姨歪着头似乎在盘桓着,又摇了摇头,“巧合的后面,难道没有一种特别的原因吗?”   我只好回答:“那只有靠以后慢慢搞清了。”   谈话到这里,中队长来了,他严肃地告诉我们,上级已经作出决定,要把我暂时给拘押,作进一步的调查。   表姨表示坚决服从上级的指示。她叫我接受这个处理,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   而我想喊冤叫屈有什么用?   只怪当时运气怎么这么衰,开门恰好撞上那两个保安。现在事情算闹大了,我的嫌疑一时无法洗脱,人家警方揪住我不会轻易撒手。   我被关进了拘押室。   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房间,里面空荡荡,只有靠墙放置一个单人床,连个凳子都没有。三面都是墙,只有一面没有墙,隔着一排栅栏,门也是栅栏的一部分,可以开关而已。   房间上方的吸顶灯,一直亮着,我听说过这是出于监视需要,防止被拘者趁着黑灯时搞自杀。   我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把眼一闭,眼前就有那些惊悚的画面在混乱地旋转。我感觉自己真有点可悲,那些女生跳楼事件的真相都在我肚子里,自己本来是要去拯救跳楼女的,现在没有人授予我勇士称号反倒把我当杀人嫌疑犯了。   从警察这一面来说他们拘留我也正常,如果作为刑警副中队长的贺清清不是我表姨,她能相信我那番叙述吗?肯定认为我鬼话连篇,是在肆意编造想开脱而已。而表姨即使信了我的陈述,也不可能公然拿出去当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吧。   表姨这回肯定也着急,但她不能为我开脱,她不相信我杀人,只是怎么才能让警方认定我无罪,估计她也没办法。   现在我担心这事会在校园传开,黎小睦的形象那就亮了,同学们会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土木工程系的大一生竟是鬼楼杀人嫌犯?   我的三位同室会怎么想?他们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或者无所谓?他们是不是期望这次我被永久拘押,那样就少了一个对他们碍手碍脚的人?   张嘉瑜和古小琴呢?她们肯定急得要死吧。我本来要给她们送晚饭,没料到撞上马奇和甄惠莳,最后不仅晚饭没送成,还被送进了拘押室。   在胡思乱想中,天早已经黑了。有人送来晚饭。我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栅栏外的走廊里,有两个警察在踱来踱去值班,我的一点点动静都处于他们严密监管下。   夜越来越深,我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我是个绿巨人般的怪物多好,两手一掰就把栅栏给摧毁了,大摇大摆就出去了,谁敢拦我就被我扔得落花流水。   但又感觉太无聊了,我哪来什么异能呀?瞎想有屁用。   我横在床上闭着眼睛,忽然听到有人在嗤嗤地怪笑。睁眼一看,顶上的吸顶灯不知怎么熄灭了,再看外面的走廊里的灯也熄了。   房间里一片乌黑。但走廊里有一点淡淡的光亮。我一看这种光亮就知道那是萤光。   那两个一直监视我的值班警察呢?望出去不见了。   是谁来了?   我猜到是谁。   果然,栅栏外出现了罩着光晕的胡丽丽。   “睦睦,丽丽姐来了,怎么样,你一定很开心吧?”她隔着栅栏笑眯眯地问我。   我本来想把头扭过去,但此时我也闷得慌,心想不如跟她聊聊天解解闷吧。   我问道:“丽丽姐,你知道我被关在这里了?”   “那当然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又是老调重弹。   我撇了撇嘴:“你还说关心我?那我在被抓时,你怎么不出来帮我说句话?”   她脸上一阵茫然:“我帮你说句话?说什么话?”   “证明我没有杀甄惠莳嘛。”   “那怎么行啊,白天我不能出来的。”   “你跟武媚娘不是一样吗,人家就能在白天出来见人,你怎么就不敢?”   她有点急了,争辩道:“武媚娘确实比我厉害,可她也不敢在白天见人,如果白天要出来,一定要屏蔽他人的,不能让无关的人看到哇。”   “切,你就不要找借口了,你不想帮我证明我没有杀甄惠莳而已,现在我被关在这里了,你就幸灾乐祸了吧。”我嘟嘟囔囔地说。   “我怎么幸灾乐祸啦?”她的口气淡淡的,“你又没有什么祸,担心什么呢?”   “什么,我没有祸?我都被关在这里了,难道还是福气?”我不敢大声,只是语气有些凶恶。   “你在这里感觉不爽吗?”她又问道。   “怎么,你以为我呆在里面很爽?”   “好,如果你想要爽的话,我可以马上给你办到。”她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心里暗惊,她话里有话吧。我小心地问:“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她伸手指指房间里,口气软软地说:“你一个人睡在这里,一定感到很孤独吧?你是不是很需要有个人陪你睡?”   我倒,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有点恬不知耻了。接下来她是不是会说,就让她陪着我睡吧……   唉,如果是在以前该多好,那时我还是个春情萌动的小屁孩,而她已经是丰满漂亮的大姑娘,每次我碰上她就会把目光闪开,心里却涌动着异样的鬼意,特别是夜里睡觉,一脑子都是她白白的皮肤,圆润的大腿,傲挺的胸脯,粉嫩的脸蛋……   如果那时候她问我是不是需要有个人陪我睡,那才好呢,可那时候她的眼光放在比我大多了的哥哥甚至叔叔身上,才不会注意我这个小屁孩贪婪的眼神。   现在她要说这话,在我耳里那就是讽刺了,在讥笑我孤单单地只能想入非非吧?   我没吭声,想听她下一句是不是我料到的那样。   她见我没答腔就催问道:“说呀,是不是需要有人陪你睡?而且需要个美女,年少白嫩的,对不对?”   我心里涌上一股坏坏的念头,既然她这么没脸没皮地挑逗我,那我何不趁机讽一讽她,让她落个自打巴掌哑口无言?我一向不是损人的孩子,可她也实在够叫人讨厌的。   于是我也脸皮一厚,装着关心的样子问道:“丽丽姐,你为什么一个劲地问我需不需人陪睡?难道你不知道,外面有人在听着吗?”   “外面有人?谁呀?”她不解地问。   “当然是警察叔叔嘛,他们在值班看守我。”   “哈哈,你还在担心这个?那你就放心好了,这里现在只有我跟你,他们看不到的。”   “是不是你搞了个屏蔽?”   “反正他们看到的你在床里睡得香,看不到我们在说话。”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独立世界?”   “对,独立世界,”她嘻嘻笑着,“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尽管说,不用怕被别人听到,不要那么有顾虑。”   我话头一转说:“那我如果真的说,我需要有人陪睡,你觉得我是不是真心话?”   “哈哈,睦睦,这肯定是你的真心话嘛,你一个大小伙子睡在这么个小房间里,夜里冷冷清清的,肯定需要一个美女来陪着你,你终于肯承认了。”她显得兴高采烈。   “嗯嗯,我的确承认了,我就是想有个美女来陪我睡。但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可能实现的。”   她的手一摆:“错,谁说不可以实现?我就可以帮你实现。”   “你怎么帮我?”我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冲出来,“这里只有你,哪来的什么美女?”   “什么?”她两眼顿时瞪大了。“你是说,我不是美女?”   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已经刺到她。   “怎么,你以为你是美女?”我故作惊讶,也瞪大眼睛并且张开嘴巴,“丽丽姐,你不会真这么认为吧?”   她啊地尖叫一声,拼命地晃动她的脑袋,显出遭受贬损后的狂怒。然后是倏地一下,从栅栏的缝隙中钻进拘留室来了。   拘留室里顿时也亮幽幽的。   我慌忙往最里边的角落里退却一下。 第四十九章 吸血真相   “丽丽姐,你就站着吧,别过来了……”我向她摆着手。   “为什么你要这样损我?”她大声质问我,“你居然笑话我不是美女?难道你忘记了小时候你是怎么眼馋我的吗?别以为丽丽姐看不透你,你很小的时候看见姐就眼色发亮,有一次你跑到我家来,还偷摸过姐放在床上的一条花布短裤,是不是?”   她恼羞成怒了,把我小时候的臭事都抖出来了,幸好这里没有第三者,不然臊得我这小脸往哪儿搁?   而这只是我要损她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呢。   我嚷嚷道:“你说的都对,我小时候挺喜欢你的,可你想想看,你那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她问道。   “当然很漂亮嘛。”   “那现在呢,我不漂亮了吗?”   我打量她一下,心里有点不忍心,她现在的形象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我见到过她死时的惨相,那是相当丑陋的。我要不要一竿子捅到她要害?   “你现在?还能跟以前比吗?”我不客气地提醒她。   “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都受过伤了,不是个……完美的身体了……”   她一愣,“你是说,我受过伤了,就不美了吗?”   “那当然,你都伤了,残了,哪还有什么美貌可言呢。”   本来我是不愿这么说的,但话到这里已经刹不住车。   话一出口我才后悔了,这不是太恶了吗,她毕竟是同村人,受伤而死,已经够惨的了,怎么能往她的心口里捅刀子呀。   我以为进一步触怒她了,她肯定更加狂怒,说不定要有惩罚我的行为了。如果她要教训我的话太容易了,光凭她的念力就可以让我大吃苦头。   然而她听了后,反倒平静下来,似乎权衡了一下,口气淡淡地说:“好吧,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堵得了你的嘴巴堵不了你的记忆,你曾经见到我的身体被伤掉的样子了,我想否定也不可以了。”   随即话锋一转:“可你到底喜欢过我,对吗?说实话。”   我只好点点头,又补充道:“喜欢你受伤前的样子。”   “好,不管怎么说你喜欢过我,”她显得有点得意。“我们总是可以在一起的。”   我惊了,连连摆手:“你怎么能跟我在一起呢?我说过我喜欢的是你受伤前的样子,不是受伤后的样子……”   她却并不在意,挥挥手说:“但我们可以合作的,对吧。”   “怎么合作?”我忙问。   “我们可以互通有无。”她说道,“我来满足你的要求,你来满足我的要求,怎么样?”   我不懂她的意思。“这算什么,是做交易吗?”   “也可以说是交易吧。”   我叫她说说具体是怎么个交易法呀?   她说这事其实挺简单,只要我答应跟她合作,她就可以赋予我一种杰出的本领,如果看上哪个女孩子,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得到,无论看中了谁,决不会要不到。   我不由得惊住了。眼前立刻浮现出张加力、简桐和马奇来。   似乎一霎间,有关他们那些异常行为的因果,有了答案。   这其实就是他们变异的根源所在吧。   我忙问道:“张加力他们,就是这样变掉的吧?”   “这怎么叫变掉呢?他们是得到了最得意的幸福生活吧。”胡丽丽似乎要纠正我。   “张加力是被武媚娘缠上的,简桐是被古大琴缠上的,马奇是被王三娜缠上的。”我喃喃地分析着,“他们分别跟这些女的作了交易,对吧?”   胡丽丽爽快地一笑说:“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吧,确实就是这样的。”   “难怪他们三个都喜欢追女生,而且本来不认识的女生会在一夜之间就痴迷上他们,然后他们就带着女生上楼顶,给他们所谓的女友给吸了血,是不是这样?”   胡丽丽说是的,就是这么个局面。   我的脑袋一阵晕眩。天哪,张加力他们是跟吸血鬼作的交易。   那几个吸血女鬼分别傍上一个男生,赋予他们一种能强力吸引女生的能量,让他们去勾引上一个女生,带到鬼楼顶上,在两人卿卿我我甜蜜中,女生会深深地陶醉,陷入一种近乎昏晕的迷醉当中,男的以舌吻为名诱使女生伸出舌头,而站在旁边的女鬼就趁机吐出长舌,将长舌覆盖在女生舌头表面,然后猛烈吮吸,女生全身的血骤然间就通过舌头表面被吸干。   然后是男的执行女鬼指令,诱使女生自动跳楼,造成女生自杀的假象。   太可怕了!简直是惊破天地的可怕!   我感觉全身在颤栗。   而胡丽丽今天是有意将这些真相向我摊开了吧,她说的那样平淡,似乎那些事都很一般,不值得大惊小怪,甚至在她们那里这还是一重巨大的收获。   在我惊栗中,胡丽丽又笑眯眯地劝着我:“睦睦,现在你明白你的三位同室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了吧,他们都快成仙了,现在只有你还没有享受到,不过你不用急,马上就轮到你了,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可以立刻实现。”   “实现……怎么实现?”我机械地问着,脑子都不听使唤了。   “你说吧,你心里看中了谁?一定要是女生哦,别是结过婚的大姐姐,更不要是大婶大妈。”   我看中的是谁?当然是张嘉瑜。我本来不想说的,不知怎么竟然溜出口:“我爱张嘉瑜……”   胡丽丽一听立刻摇头:“这个不算,张嘉瑜是张加力妹妹,你可以喜欢她,但我不能把她当晚餐,你懂吧。”   当晚餐?   就是她所谓的盛宴?让我物色一个漂亮的女生,还要没结过婚的,然后让这个吸血鬼吸女生的血?   我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   “不行,我除了张嘉瑜没有别的喜欢的女生了,张嘉瑜是我最爱,但你休想打她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我气呼呼地拒绝她。   “你可以随便想一个嘛,不一定要对她有多痴迷,只要对她有好感,愿意跟她睡一夜就行啊。”   胡丽丽似乎想起了什么,马上又补充道:“当然了,你今天选择一个,我是不会动的,你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这次是我帮你心想事成,但下次是你得帮我了,找来的女生你就不能跟她再睡了,明白吗?”   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恐惧加愤怒,让我喉头像堵住了一样。   她又催我了:“睦睦,你快作决定呀。你们大学里有那么多漂亮女生,你就不能随便想一个吗?”   除了张嘉瑜,我也喜欢古小琴,但小琴是大琴妹妹,地位也跟张嘉瑜一样,胡丽丽谅也不敢选她。   我抬头问:“我想到了哪个,又能怎样?”   “我可以马上让她来找你。”   我知道这话并非开玩笑,她是能说到做到的,如果我点了哪个女生的名,这个女生有可能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召唤,不由自主地来找我,就像艾恩丽甄惠莳她们一样。   大学里认识的女生确实不少,光自己班就有十几位吧,个个光鲜水灵有点姿色的,都挺招人喜欢,但一旦选了谁就等于害了谁。   我不能像张加力那样混账吧,我要有自己的定力。   一个“不”字从我心底吐出。我耷拉着眼皮,讷讷地告诉胡丽丽:“天下美女很多,但我在大学毕业前没想过要跟谁睡觉。丽丽姐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声音冷了起来:“怎么,你一点不贪色吗?”   “男人哪个不贪色?我也贪,但我现在真的好累,都成了拘留犯,被关在这个笼子里,哪来的兴趣找色?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我只能虚晃一枪,推托一下,以便暂时躲过这一关。   但我不敢懒洋洋往床上躺,我得提防她在我躺下时往我身上压来。   她也有点失望了,只好长长的叹一声气,很无奈地说道:“好吧,看来你跟小时候一点没变,脾气就那么犟头犟脑,一般人的话你还真听不进。不过我不信你连丽丽姐的话也不听,还是你说得对,今天你刚被关进来,心情不好,啥事都不想做。那暂时就算了。”   我稍稍觉得放心了下。指了指外面说道:“丽丽姐,那你就快点走吧,我也要早点休息了。”   她惊讶地问我:“叫我走?难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怕她又重炒冷饭,连忙摇手:“不需要不需要,今天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你也别再来找我了,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联系的。”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怎么你不想出去了?”   听她的意思想把我弄出去?我试探地说:“我当然想出去,但我是被拘留的,哪能随便出去?”   “这你就别管了,现在你就说一句你想不想早点出去?”   “想,肯定想。”   “好,那你就走吧。”   “就现在?”我张开了嘴巴。“门都锁着,我怎么出去?”   她指了一下栅栏门说:“你要出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你得贴近我,我搂着你就行。”   我倒,让我钻进她的光晕里去?她可以放肆地搂着我?我才不愿呢。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说我宁可继续呆在这里,就算真的出去,还不是要被当成越狱犯?罪加一等了,一定得不偿失。   胡丽丽最后的那点诡计也没得逞,只好叹一口气,默默地挤出栅栏。   她一走,房间里的灯光立刻亮了,而走廊里的灯同样全亮,那两个警察在走廊里一边聊天一边警惕地监视我,一切又回到正常状况。   幸好我没听胡丽丽擅自越狱,我被关了一夜后,到天亮就有人来宣布释放我。至于什么原因并未说明。也许他们对我的怀疑并未解除,只是找不到有力证据来证明我跟甄惠莳的跳楼有直接关联,时间一到只能释放我。   表姨在外面等我,叫我回去不要乱说。又问我还有什么隐瞒着?我当然不想把昨夜的事告诉她,就说没有了。表姨也沉默着挥挥手叫我走。   我离开后就先去看张嘉瑜和古小琴。昨天夜里她们肯定一夜没睡好,不知我怎么失踪了。我见到她们时果然看到她们都疲惫不堪,明显缺乏睡眠。   两人争先恐后地问昨夜去了哪里?怎么一点信息也没有?   我把昨天夜里的遭遇简单叙述一遍。她们在担忧中又增添了一层疑虑,现在不仅是张加力和简桐,连马奇都是个变异者,害了一个女生了。   然后我问她们昨夜还好吧,简桐这小子没来骚扰吧?张嘉瑜愤愤地说:“他要是再来打扰,我就拿盆冷水泼到他脸上去。”   古小琴也显得很焦虑,说她没想到简桐哥已经变得这么严重了。在大学里原来不是他一人变了,还有几个同伙呢。   小琴又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嘉瑜姐的哥哥好像最厉害吧,他是不是算个头头?   我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头头喽罗,这些人应该差不多,只不过是先后变异而已。现在张加力、简桐和马奇应该成了一个铁三角。   张嘉瑜紧张地问我:“我哥哥不是对你说过,你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吗?现在这个宿舍四个人只剩下你了,如果你也变了,那该怎么办呀?”   我拍着胸脯说我没什么问题,咱有清醒的头脑,昨天夜里不是经受住胡丽丽的考验了吗?   张嘉瑜说她哥哥以前也不是个简单的人,怎么就被诱惑成阴险者了,说明女鬼的魅力还是相当强大的,简桐和马奇也没能抵挡住。   “你的意思,真正对我考验还没来吗?”我听出她的意思。   她点点头:“胡丽丽虽然找了你,但这应该还是试探阶段吧,你没有轻易中招,她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更厉害的手段在后面吧。”   “管她有什么手段,我不会吃她那一套的……”我话音未落,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我就一惊。   电话是我三婶打来的。 第五十章 三婶叫我挖坟   我三婶是一个凡呻。   自从我上大学以来,她有事也不会直接给我打电话,总是先找我爸妈,让他们给我打电话转述,但现在她直接打给我了。   三婶的声音有些着急,问我能不能在学校请个假?   我惊慌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三婶安慰我,“但你能不能马上来一趟?我想跟你说点事。”   那就有事嘛。三婶一向老练沉稳,当了几十年的凡呻自然能说会道,可以巧舌如簧,怎么在电话里吞吞吐吐,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样子?   我暗暗分析,没出什么事,就是说没有什么很厉害的大事,是叫我不必要那么惊慌。但三婶又问我能不能请假,说明她需要我回去一趟,而她要跟我说点事,一定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否则可以在电话里说嘛,干吗希望我请假回去?   三婶是一个凡呻,她既然叫我回去,那么牵涉到的肯定不是光明的事,有可能跟她的行当有关联。   我试探地又问道:“三婶,是你家的事还是咱家的事?”   “小睦,你请假来一趟,直接来找我,越快越好。什么事,见了面再说吧。”三婶毫不迟疑地说。   我马上答应了。   张嘉瑜和古小琴听说我要回去,她们也很不放心,让我猜猜究竟三婶为什么催我回去一趟?她们问我,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让两个美眉陪着回家,风光倒是风光,可张嘉瑜又得请假,小琴呢不是要监视简桐吗?我担心我把她们两个带着走,张加力会责备,那个迷上简桐的古大琴也可能怪罪我。再说三婶让我直接找她,不要先往家中拐,说明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找我。   我马上就向校方请假,找个理由是我爷爷病重了。然后我一个人踏上回村的旅程。   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跑。我坐在座位上,由于昨夜没有睡好,此刻瞌睡劲很重了,正当我闭着眼迷迷糊糊时,忽听靠右边的走道上有人在说话:“睦睦,你要回村里去吗?”   是胡丽丽的声音。   我忙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女乘务员推着一辆食品车过去,并没有胡丽丽。   胡丽丽不是说过,白天她们通常不会现身的嘛?一定是我的幻觉吧。我又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又响起来:“睦睦,你为什么突然要回村?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决定既不睁眼也不吭声,听听她要说什么。   “睦睦,是谁叫你回去的?是不是你三婶?”她在问着。   如果我睁开眼睛,可能仍发现不了她的影子,我只有闭着眼才能听到她在说话。   “你为什么要去呢?她叫你去你就去了?我告诉你,你三婶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有些是骗人的,你千万不要句句相信,不然你们会吃大亏的……”她在那里唠唠叨叨。   我很想质问一句,我去不去村里,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三婶有事找我,又碍着你什么了?你说我三婶的话有骗人的,难道你被她骗过了?不要那么信口开河嘛。   我坚持只听不理,突然她大声吼了一句:“叫你婶婶小心点!”   我只好睁开眼睛,在车厢里环顾一下,只看到一个女乘务员在向另一节车厢走,只有一个背影没看清她的脸。   这是搞什么鬼,是在威胁我吗?我当然不可能轻易被吓着的。不过我倒有点担心三婶,胡丽丽为什么要这么黑我三婶呢?   接下去我不再闭眼打瞌睡,免得她再在我耳边叨扰了。几个小时后我到了县城,然后转乘公交车回村。   我提早给三婶打了电话,她就在村外的大路上等着我。   三婶见了我就说道:“小睦,你先不要回村,跟我走吧。”   我见三婶带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我问道:“三婶,我们要去哪里?”   “上山。”   “去干什么?”   “到了再告诉你吧。”   三婶急急地在前面带路。   我只好在后面跟着。沿着山路进山,七拐八弯后,三婶带着我来到南山坡。   立刻,我的头皮有点发麻起来。   南山坡,那是我们村的坟场嘛。   三婶是一个凡呻,却把我带到坟场来,果然是有关异常的事情了。   在一座普通的土冢前,三婶站定了。   我发现三婶的脸色相当严峻。   她一指土冢问我:“小睦,你知道这是谁的坟吗?”   我平时很少跑到坟场来,这里又不是风景区,我们这些山乡孩子就算胆子大也忌讳这种地方,而这座坟又没有石碑,我也想不起埋着村里哪位前辈。   三婶告诉我,这就是胡丽丽的墓。   “丽丽姐的墓?”我有点不解了。因为我记得当年胡丽丽下葬后,她的坟前是立了一块碑的,可这座墓没有碑,是三婶搞错了吗?   三婶听我提出疑问,就对我说当初胡丽丽的墓前确实有碑,但不久以前这块碑不知去向了。“你看,这里还有原来竖碑的痕迹呢。”三婶将坟前的一些杂草撩开。   果然下面有一块长方形的凹坑,证明确实曾有墓碑在这里竖着,如今墓碑已经被拔走了。   “咦,谁会拔走墓碑呢,是她家里人吗?”我问道。   三婶摇摇头:“她家里人根本不知情。”   “那是她以前的冤家干的?”   三婶又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觉出这事的蹊跷,三婶把我带到这里来,一定是她发现了什么。   三婶向我说起,当年胡丽丽进山干活时遭遇一头野猪,被咬破大腿上的动脉,大出血而死的,当时她才20岁,她爹妈不忍心送她去火葬,悄悄用了一口棺材搞了土葬,这事儿村里人也一度帮着保密。直到一年后才公开。而有关方面因为这种做法违反政策但木已成舟就罚了他们家一点钱,也就算过去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因为我当时在县城读中学,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对村里的事情也不那么关注。如今三婶特意提起来,我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这么说,这里埋的不是丽丽姐的骨灰盒,而是她的尸骨?”我问道。   “对,当年她的尸体没有被送去火化,直接装进棺材埋下去了。”三婶说道,“但谁能料到这么做反而留下一大祸根呢。”   我差点就把自己正被胡丽丽纠缠的事说出来。如果三婶知道了,可能又会告诉我父母,那样就引来他们的严重担忧,整个村也会被搞得人心惶惶。所以我不敢向三婶提起。   我问三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事情明摆着了。   三婶指着茅草下的凹坑,将铁锹往我手里一塞说:“你挖一挖,看看下面怎样的吧。”   我惊了,迟疑地问:“让我挖丽丽姐的坟?这样不好吗?”   挖坟的事很罪过,三婶作为大人还是凡呻难道不清楚吗?   三婶颤抖地说道:“现在顾不上好不好了,你还是挖吧,如果你看到里面的样子,就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挖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胡丽丽的坟里有什么呢,无非是一具尸骸,这么几年过去应该早就腐朽,充其量一具骨架而已吧。再说我都碰上过胡丽丽的亡魂了,还有什么更令人恐怖的东西?   关键是三婶的神态叫人害怕。   我也顾不得什么禁忌了,接过铁锹就挖了起来。   挖了大约半米深,我感觉有些不对头了,墓碑的凹坑能有多深呢,半米应该足够了,可是这个凹坑一直在往下延伸。   “咦,怎么还不到头呢?”我好奇地问。   三婶一句话让我更惊诧:“这不是坑了,已经是个洞了。”   果然我再一锹挖下去,下面就出现了一个洞。   这个洞直径有半米左右,看那洞壁很是光滑,不像是人工挖出来的,也不像是自然塌陷,好像是有什么动物钻成的。   洞底不深,望下去也就不到一米的样子,下面是泥底,看起来底部比较干燥,并且边沿很清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曾在这里做过窝。   我问三婶是不是坟里钻进过山兽,这个洞是山兽拱出来的吧?   三婶反问我:“如果山兽可以钻进去,为什么上面只是那么一点点呢?”   说得也是,如果是兽窝,需要进出,洞口会一直通向上面,而这个洞表面就是拔走墓碑留下的凹坑,除非是蛇或者鼠类才可能进出,但里面的洞穴不可能是蛇或鼠所能开辟的。   三婶却不多作解释,一指洞底对我说:“你拿铁锹探一探吧,是不是横里还有洞?”   我用铁锹一探,果然这个洞还在下面拐了弯。难道是通往别处的吗?   但三婶告诉我横向的空洞其实本来是放棺材的位置。   我起先没有听懂,三婶叫我再用铁锹往横洞里探探吧。我就伏下身子,一手握着锹把,将铁锹往横洞里塞进去,再左右上下地探来探去,感觉没探到什么东西。   “探出什么来了吗?”三婶问。   我摇摇头:“就是一个泥洞嘛。”   “没有棺材吧?”   三婶这么一提醒,我似乎明白过来。惊问道:“棺材不见了?”   “对,棺材不见了。”   “怎么回事,是被人挖走了吗?”   三婶脸上露出严峻的神色,“谁会挖出一口埋在坟里的棺材?是它自己……跑了……”   一听这话,我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一口埋在坟里的棺材,自己从坟里跑出去了?   如果这话不是出自我三婶的嘴,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而三婶也不是信口开河,她是把我带到现场,让我亲手挖开坟,亲眼见证的。   我问三婶,难道棺材也有灵气,可以私自跑出坟墓吗?三婶苦笑着说:“傻孩子,你听不懂我的话吧,棺材当然是死物,怎么可能有灵气呢,有灵气的是棺材里装着的那个东西。”   “是胡丽丽,带着棺材一起跑了?”   “对,用我们凡呻的行话来说,这叫陪棺尸,尸体从坟里溜出去,连棺材都没留下,陪着它了。”   我问道:“陪棺尸?是僵尸吗?”   “僵尸的一种,而这种僵尸是最厉害的一种,它不是锁着死者的亡灵,那亡灵可以跑出去,以活人的样子出现的。”   我打了个颤。又问道:“这就是说胡丽丽的尸骨带着棺材跑出去,她的亡魂又可以从棺材里出来,变得像个活人一样在外面晃荡?” 第五十一章 危险之根是暗恋   三婶紧紧地盯着我,严肃地问道:“小睦,你跟三婶说实话,你这些日子在外面读大学,有没有碰上过长得像胡丽丽的女孩?”   其实说的婉转了,直白的意思就是问我有没有碰上胡丽丽。   怎么回答三婶呢?如果我说没有,那就是蒙骗三婶了,如果说有,三婶肯定不会放过的,有可能施展她凡呻的能力做点什么,但胡丽丽在火车上那一声吼响在我耳边,我担心会给三婶招来不测,还是不要说得那么直了。   我巧妙地说我曾做过一个梦,梦见过丽丽姐,还是她生前的样子,挺乖巧漂亮的。   三婶警惕地说:“你只梦见她了?没有见过什么像她一样的女孩吗?如果你遇上过这样的女孩,一定要告诉我。”   我问三婶,是不是每个死了的人都会变鬼,到世间去游荡的?三婶说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而像胡丽丽这样的姑娘受外伤而死,纯属事故,也不会积攒多少怨气,变成厉鬼的可能性本来不大,但这次却是一次意外。   “什么意外?”我问道。   三婶说:“胡丽丽刚死的时候,我通过凡呻跟她去世多年的奶奶交流过,她奶奶从小照顾她,对孙女性子是了解的,她奶奶说孙女到了阴间,还是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的。但前些日子她奶奶突然来找我,说孙女着了魔,有可能要冲破羁绊跑出去,叫我注意着点,如果有什么迹象,想办法阻一阻……”   我问三婶我以前问你世间有没有鬼,你的话模棱两可的,原来你所看到听到的还那么厉害,真有哇。   三婶说那时我还小,不便将这些令人恐惧的东西说得太直,现在我是大学生了,并且这件事要牵扯到我,所以她不能不把我找来,把事情说开。   “这些日子我一直注意着胡丽丽的坟,几何每天要来坟场一趟,看看她的坟上有什么变动没有。”   “什么时候发现有变化?”我问道。   “半个月前,我家里有点事给扯住了腿,两天没有过来看,第三天过来时,发现那个墓碑不见了,我马上知道坏了,事情果然发生了……”   “墓碑是被她自己拔掉的吗?”   “那当然,外人谁会拔走一块墓碑呢,又不能卖钱,如果是冤家,都有好几年了怎么到现在来搞破坏?我一看就知道这种力量是从里面出来的,把这块墓碑给冲掉了。”   我惊道:“里面出来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把竖在泥里的墓碑给冲走,当时如果有人在附近,一定听到打炮一样的爆响吧?”   三婶说其实她在家中就听到了,就像山中开矿的炮响一样,她当时就怀疑是不是胡丽丽的坟上发生了爆炸,不过又一想这不太可能,有些尸体埋在棺材中,一段时间里因为腐朽充气,会发生一次炸肚,外面如果有人可以听到那种爆裂声,但通常声音没那么响,有点沉闷而已。   当时是半夜里三婶就没有进山,又因家中有事羁绊了两天才进山察看,一看就大惊,坟头粗看起来没什么破绽,只是那块墓碑不翼而飞,剩下墓碑竖起的凹坑了。凭着凡呻的敏锐,三婶意识到里面有东西出来了。   至于墓碑飞去哪里了,棺材冲出来又先到哪里落脚,就不是三婶所能窥到了。   但我纳闷的是,三婶为什么要专门找我叙述这事,并且还刻意追问我是不是遇上过胡丽丽,难道她有这方面的预知吗?   我问道:“三婶,你是不是担心,丽丽姐跑出去了,会要先找同村里在外面读书或者打工的乡亲?”   我故意这么问的。   三婶却摇摇头,严肃地说:“咱村出门的人有不少,男女老少大概有二十多吧,但我知道她不会去找其他人,最有可能就是去找你,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   “为什么你这么担心?”   三婶从麻袋里掏出一张纸来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纸一看,顿时被重重地雷倒了。   这是一张泛黄了的纸,可能是从一本小学生的作文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竟写着这样的句子:“小睦睦,丽丽姐真的好喜欢你,等你长大了,我一定要跟你搞姐弟恋,我会等着你的,快快长大哦……”   我差点昏过去。   这是胡丽丽写的吗?真是奇葩透顶啊,她比我大了五岁啊,我以为只有我在暗中迷恋她,没想到她这个姐姐也是暗恋我。   如果她早点向我透露心声,那我说不定早跟她一起沉沦了,还好她没有在我未成年时出手勾引我,这一点倒要谢谢她。   可是如今我看到这么几句话,那就不是美妙的陶醉,而是极度恐惧了。   我问三婶这是哪里来的?三婶说就是墓碑凹坑里飘出来,让她捡着的。   也就是说这张纸原本在坟墓里。至于到底是下葬时她爹妈帮着给放下去的,还是别的途径,就说不清楚了。   我正要把纸撕掉,三婶却说不要撕,无论是撕掉还是烧掉,都会像子女给死去的前辈烧纸钱一样,胡丽丽在那边就得到了,那就更勾出她对我的欲念。   那要怎样处理掉它?三婶说她会有合适的办法处理的,叫我不要在意这些了。   三婶进一步解释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一见这张纸,就替你担心。看起来她活着时有喜欢小男孩的心思,这一点本来也不算不正常,就跟小男孩也会迷上大姐姐一样,她私下在纸上把这种心思写下来也没什么,其实过上几年什么事都有可能转变的,她可能会遇上岁数相当的小伙子就结婚了,你长大了也会去喜欢同年岁的女孩,以前偷偷喜欢过的人不一定喜欢到底。但胡丽丽是死了,这张纸上的话,我就不能小看了,因为我知道亡魂会对生前憎恨的东西更加憎恨,厉鬼就是这样的,会找冤家报仇,而对生前喜欢的东西会更喜欢,她既然喜欢过你,还在纸上记下来,她死了后也不会忘掉的……”   我想其实胡丽丽来找我,那些言词已经暴露过她的心思了,只是她咬定我在喜欢她,所以她才来找我。也许我小时的心思的确瞒不过她,她早就看透我了?   我对她的迷恋也成了她来找我的一个诱因?   三婶总结道:“这是缘,但不是正缘,而是邪缘,当然就谈不上是善缘。她生前喜欢你,死了也会来找你。”   我问三婶,既然半个月前就发现她的坟上出状况,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叫我来呢?   三婶掐着指头说:“你出生的时候,我给你排过八字,今年你流年不利,会遭遇阴星,我看到胡丽丽坟头的变化,也不敢马上就跟你联系,主要还是担心你听了会害怕,我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凡呻找到胡丽丽的魂,劝她不要影响你,但我的凡呻功力在其他地方行,一旦呼唤胡丽丽就不行了,完全失效了。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关进一个笼子里,胡丽丽就来找你了,说什么要陪你……”   哇,原来我被关在拘留室,胡丽丽来找我,竟让我三婶都梦着了。凡呻的感知还是灵敏的。   我试探地问三婶,如果胡丽丽真来找我,又会怎么样呢?   三婶迟疑一下说道:“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小伙子,我也可以说得直一点,她不是个女的吗?以前喜欢你,来找你当然是想跟你厮混一番的。”   “什么样的厮混?”   “就是做男女那种事嘛。”   “你是说……睡觉?”   三婶点点头,“对,她就是想跟你睡觉。”   我摊摊手说:“她不是一个女鬼嘛,怎么找人睡觉?女鬼应该找男鬼睡觉才对吧?”   “这你就不太懂了吧。”三婶严肃地说,“女鬼找男人睡觉,叫采阳补阴,这是她们很邪恶的一种手段,通过跟男人睡觉,会把男人的阳气给吸过去,那样的话她这个女鬼的能量就会增大,变成更为厉害的鬼魅,可以更肆无忌惮,兴风作浪。”   采阳补阴的说法,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三婶还是误读了胡丽丽,因为胡丽丽来找我虽有陪睡之心,可在我拒绝时也没有强求,反倒鼓励我自己选择美女,她可以从中助我。   也就是说她要帮助我猎获别的女孩,不是为了直接从我身上采阳,是要“采”别的女孩的血!   但这事我不敢告诉三婶,她自己不都说了在召唤胡丽丽的阴灵时功力失效吗?说明胡丽丽刻意在回避三婶,而胡丽丽也向我发出过警告,扬言对我三婶很不利。   我想让三婶置身事外,就委婉地劝道:“三婶,如果丽丽姐真来找我,你也不用担心我被她采了,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不会让她得逞的。”   “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三婶担忧地说,“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总是容易动心的,我敢说,胡丽丽在你眼前出现,不会是现在这个岁数,还是她当年死时的样子,那时候她是咱们村里有名的美人,她仍然会显得这么漂亮,还会有很强的手段来吸引你,到时只怕你自己都不知怎么被她吸引住的。”   我再安慰三婶别为我担心,我会把持得住的。   三婶挥起胳膊向下一劈,坚定地说:“我把你叫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还有就是要跟你一起做点法事。”   “做什么法事?”   “驱鬼法吧。”   “怎么做?”   三婶指了指她背来的麻袋,叫我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我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无非是一堆纸钱纸幔,手工做的元宝之类。里面还有一个木头做的容器,也不知做什么用。   三婶从中捡起一纸圆圆的红纸,中间贴着用锡泊纸剪成的图案,我也看不懂是道家的“敕”符,还是佛家的什么咒,好像是一朵莲花中间耸着一颗莲藕。   我好奇地问道:“三婶,这是什么符呀?”   “这叫断藕咒。”   “断藕咒?”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藕断丝莲的意思?”   “对,她生前喜欢你,死了只怕要藕断丝莲的样子,我下一道断藕咒,就是要驱散这种丝莲气。”   三婶简略地解释,巫术分为多种流派,有蛊术,降术,聚术,散术……等等,她要发的这道藕断咒属于散术,是驱散女鬼心中的某种恋念,在这里当然专门针对胡丽丽的鬼魂。   听得我头脑里晕晕的,巫术传奇真切地出现在我面前,那到底灵不灵呢?   不知为什么,我隐隐地浮上一阵担忧,三婶在这里搞法事,会不会招来胡丽丽怨怒? 第五十二章 念咒语受报复   三婶吩咐我将这些纸钱纸幔按八卦的阵势摆好。然后她双手捧着咒符,嘴里念念有词:   “滚滚尘世情有时,朗朗乾坤多怨痴,尔既作古堕尘埃,弱水一盅泯根子,何得南壁转回头,复来栽种毒蒺藜,我今一咒成刀戟,尺断藕莲寸磔丝……”   然后是唵咪吧嘛一通念咒。   三婶将手中的纸符放在八卦阵的中心点上,叫我从麻袋里掏出她带来的打火机,将符点燃。   我手拿打火机打着火,将火焰凑到纸符面前,可不知为什么,点来点去点不着。   我问三婶,这咒符不是纸做的吗?怎么会点不着呢?   三婶的脸色开始有些异样,变得紧张了。她叫我别多问,尽管点。然后她闭着眼睛再念咒语。   可是我还是没能将纸符点燃。   我有点泄气了,说三婶还是你来点吧。   三婶摆了摆手说:“我跟你说过了,这是咱们一起做法事,不是我一个人做,如果我点着,对你是没效果的,只有你点着了,这道符的庇护力才会落在你身上。”   “可我怎么点不着呢?”我不知所措了。   三婶的脸有点扭曲,我甚至发现她脸上挂出一连串的汗来。   坟前的空气也变得有些怪异,沉闷得像要下大雷雨,但天上并没有乌云。   突然有一阵阴冷的山风刮来,呼啦啦一下,将纸钱纸幔摆放出来的八卦图给吹散了。   顿时纸钱和纸幔被风卷起来,就像一只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简直有点乱了套。幸好我一把抓住了正要被风卷到空中的那道纸符。   三婶有点怒发冲冠,圆睁双目大吼一声:“有事冲我来吧,你这六道轮回前的叛徒……”   然后她一指我:“快点火!”   我再次用打火机点着火,那道符终于被点着。   本以为这下可以了,谁知事情更加疯狂,那道符被点燃后,呼地一下升到了空中,一边燃烧一边快速地旋转,转而成了一个呼呼打转的火球。   “啊……灭咒烧?”三婶惊呼了一声,望着旋转的火球是张口结舌。   我忙问道:“三婶,这是怎么啦?”   三婶根本就顾不上回答我了,她抓起地上那个木碗,迅速转身就向坡下跑去。   而那个火球没有落地,竟然也跟在她后面飘去。   烧的原本只是一道咒符,黄纸上贴个锡纸剪出的图案而已,一把火几秒之内就该烧成灰,可它却变成一团火球,不仅越烧越旺,还向着三婶追去。   顿时我知道不好,三婶这下危险了。   我在后面追了几步,又想起应该将铁锹拿在手上,可以追上去将火球拍打下来,于是我又回身将铁锹拿上。   平时我在学校是短跑健将,可不知怎么的我现在就跑不快,根本就追不上火球。   我只看到三婶跑向了坡下边的小溪,估计她是想用木碗舀水来浇灭火球的。然而火球却追上她,落在了三婶的头发上。   顿时三婶的头上轰地一下窜起火苗,火势熊熊窜得有一米高,这边望去就像一个人形的火把了。   三婶这下完蛋了。   她还没有舀起水呢,把碗一扔两手拼命拍打头顶。只见一把一把的火被她从头顶抓下来扔掉。   其实抓下的是一把一把烧着的头发。   三婶这把长发留了许多年了,平时盘卷在头上束成一个高髻,现在简直成了最好烧的柴禾了。而我以为在这么旺的火烧下,三婶的脑袋根本抗不住,她一定在作一点无用的抗争后倒下去……   等我气喘吁吁跑近,把手里的铁锹一扔,紧急脱下自己的外套,就往三婶的头上蒙去。   但外套还没蒙上三婶头顶就呼地烧着,我两手一烫撒开手,外套一边燃烧一边飞了开去落在地上。   “小睦快去舀水……”三婶急切地朝我喊着。   我抓起木碗去溪里舀了一碗水。但回身正要泼向三婶头上,那个火球却呼地脱离开三婶的头顶,然后直接就投进了小溪中。   轰地一下,小溪的水面腾起一股大火,就像溪里灌满的是汽油。   但这股火并没有生根,烧起来后就往空中升,又迅速在空中消散。   再看水面上竟漂着那道咒符,黄色的纸上贴着锡纸剪出的图案,一点没有破毁。   也就是根本没有被烧掉。   漂在水面的这道纸符被快速流动的溪水带走了。   我急忙察看三婶的头部。   三婶是又累又惊,一下子瘫坐在草地上。而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了。   我拉着她的胳膊问道:“三婶,你疼不疼呀?”   三婶缓缓摇摇头:“疼倒不疼,你看看我,是不是头发全给烧光了?”   是的,三婶的一头浓密的头发一根不存了。但那情景也格外怪异,明明三婶的头发给烧掉了,她的头皮上却一点没被灼伤,光光的头皮就像剃过一样干净,变成了一个老尼姑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三婶的头上刚刚经历过一场火烧,按那火势三婶应该被烤得皮焦肉烂了,可居然只焚头发不伤皮肉。   三婶哀叹地说:“真没想到她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我的能力是斗不过她了,本来这道咒符是要保护你的,让她找你找不到,就算找到你也不能影响你,可是没有咒得成。”   我耳边又响起胡丽丽的怒吼声,她果然是说到做到,如果知道真会这样,我就劝三婶不要搞这个法事,以免吃这一番苦头。   咒符没生效,三婶却损失了一头宝贵的长发,还受了巨大的惊吓,值不值呀?   我劝三婶还是算了吧,如果胡丽丽真来找我,我会自己拒绝她,决不会陷入她的迷魂阵。   三婶却很不放心,说就算你躲过一次,躲得过她三番五次吗?她有的是时间,如果每天都来骚扰你,你受得了吗?   这倒也是个问题,胡丽丽明摆着不会轻易舍弃我。   “那怎么办?”我问道。   三婶霍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本来只是用符咒驱散她对你的贪恋之心,并没有存心跟她作对,谁知她反倒怨恨我,要搞这么厉害的报复,这样的女鬼跟厉鬼一样狠,她会害很多的人,也可能你是第一个。对这样的恶鬼只有找高手铲除她才行。”   我忙问:“还有比你更强的高手吗?”   “当然有,”三婶说,“巫术里有降术,有一些高手掌握的就是降灵术,能够降住鬼灵,像她这样的恶灵,就需要降灵高人来降了。”   “降灵高人在哪里找?”我伸长脖子盯着三婶,期望她快说出答案。   三婶却垂下脑袋,有点无奈地说道:“我只听过一个名字,叫山木道长,可以驱魔降灵。”   “是一个道士?”我一想对呀,道士不是会降鬼的吗?还能对付僵尸呢。“山木道长住在哪里?”   “可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不知道这个道士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门派。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道长,我也没办法确定。”三婶叹了一口气。   我倒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有些东西虚虚实实,当你以为只不过是虚假的传言时,有可能却是真实的存在,所谓无风不起浪嘛。有些传言中就蕴含着真实的信息。有传言总比没有好。   我记住了“山木道长”这个名字。   三婶也是筋疲力尽了,我准备送她回家。但三婶叫我别进村让其他人看见了,马上返回学校去,今天的事还是不要扩散了,以免引起村里人的恐慌。至于她的头发问题,她会找借口搪塞的。并且她还要处理一下胡丽丽的坟,尽量掩盖那些痕迹。   我就告别三婶,一个人出山去乘车。   我到了山外的大道上,一辆中巴车正好停下,我问清是开往县城的就跳上去。   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乘客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由于是一位优雅的女士,我忍不住多留意她几眼,她的身姿一级棒,穿着黑色的套装,露着两条雪白的腿,令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只是她戴着一顶软边的太阳帽,将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脸,我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我靠在座位上闭眼沉思。事情并没有顺利解决,我也带着碰了一鼻子灰的沮丧。三婶是我心目中最神奇的大腕,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这次却遭遇了胡丽丽强大的报复。而胡丽丽式的女鬼不是一个,还有武媚娘她们呢。   现在看来希望都寄托在“山木道长”身上了。   可这位道长此刻隐居在何方仙山中?   忽然间,我听到前面座位上那位女士发出吃吃的笑声。我睁开眼,从我这个位置望过去,看到的是她露出的一截后颈,很是白皙性感,十分让人眼馋。但我听着那种笑声却浑身一颤,怎么好像是武媚娘的笑声?   难道她是武媚娘?   不可能,我觉得自己肯定想多了,武媚娘的出现总是伴着张加力,她什么时候单独出现过?可车里并没有张加力。   车子一路颠簸着。这时我听到她在打手机了,声音穿过汽车轰鸣声传进我耳中:“喂,我在车上呀,去哪里?当然回我老家一趟。我老家在哪里?扒播县嘛,你怎么忘记了?哦哦对,我还从没有向你提起过,对不起啊加力哥哥……”   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加力哥哥?张加力?那她就是武媚娘了,在给张加力打电话吧。不然怎么那么巧,她的身姿形态像武媚娘,声音也像武媚娘,现在给一个叫加力的人打电话。   我怎么跟武媚娘同乘一辆车了?   联想到车上只有她一个乘客,我更加紧张了,难道这不是一辆正常的车吗?   不管是不是正常的车,我必须马上下去,离开这辆车。   我站起来叫道:“司机叔叔,停一停车吧。”   司机毫无反应,只顾开他的车。   我又喊了一遍。   司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是去嗦县城里吗?马上就要到了。”   “我想在这里下车。”我坚定地要求。   司机似乎权衡了一下,以折衷的口吻说道:“那这样吧,你是去嗦县城,这位女士呢要去扒播县,本来我会先送你到嗦城再送她去扒播县,既然你一定要下车,那我不进嗦城了,就在城外靠边停一下让你下车吧。”   我只好答应了,总不能再强行要求停车吧。并且我担心司机也不是正常人,如果我逼得太急的话有可能招来麻烦。 第五十三章 去调查武媚娘   好在接下来武媚娘也不笑不说了。车子驶了一段路停了下来,我慌慌张张地跳下车。   中巴车开走了。   我毕竟是嗦县人,对县城还是比较熟悉的,一看确实是到了城外,司机没有骗我。   我步行到了长途车站,买票上了车。   这一路就没出现什么风波,顺利地回到了学校。   天已经黑了,我来到张嘉瑜和古小琴的租屋里。   她们一见我就追问我此去的目的。我就给她们讲述一遍。   张嘉瑜脱口就骂起来:“这个胡丽丽真不要脸,她死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呢,说什么喜欢你,简直是变态嘛。她变了鬼还是个不要脸的鬼呢。”   古小琴听得很不安,咕哝地说:“我姐也是这个样子,死了却要去纠缠简桐哥,连我都觉得她有点不要脸。”   我摆摆手劝道:“我们就不要骂了,骂她们也没啥用。还是研究研究,往下怎么来对付她们吧。”   古小琴问道:“小睦哥你在车上遇上的那个人,真是武媚娘吗?”   “肯定是的。”   “她是故意跟你乘一辆车的吗?”   我说这倒搞不清楚,反正她们这些女鬼行踪自由,飘渺不定,谁也捉摸不透她们。   张嘉瑜说道:“上次我们不是讨论过,武媚娘是个关键人物吗?这次你被三婶叫去,本来是处理胡丽丽的事,可在回来时怎么又碰上武媚娘呢?是不是武媚娘不只是盯着我哥哥,也已经盯着你了?”   我连忙推托:“不可能吧,武媚娘是迷住你哥的,我又不是她的目标。我相信这次车里遇上是巧合。”   张嘉瑜说道:“不管是不是巧合,反正现在只有武媚娘的底细还没搞清,迷上简桐的古大琴是小琴姐姐,迷上马奇的王三娜是他们同村的,只有武媚娘不是我们村的,我也不认识她,不知她到底什么来历。而她又是个关键人物,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把她的底细先摸清吧。”   我也认为有道理。现在只有尽快弄清武媚娘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找到制服她们这些女鬼的钥匙。   古小琴问道:“可我们到哪里去调查武媚娘的来历呀?”   张嘉瑜说我们上次上网搜过“奇掠殡仪馆”,具体也难以锁定是哪里的,要找武媚娘确实有点茫然无绪。   我就说我在车上听她打电话,提起过扒播县,说她要去扒播县,并说是她的老家。   我们一致决定明天就去扒播县,查一查武媚娘的身世。   第二天早上我们三人出发。昨夜我们已经查到扒播县的具体位置,转了几趟车后到达了扒播县。   在县城下车,古小琴问我现在往哪里走?   扒播县毕竟是一个县,鬼知道武媚娘是哪个镇哪个村的人,如果她是县城人,就在县城找,可我们并不知道。   张嘉瑜提议道:“既然那天我哥开着一辆殡葬车带着武媚娘,是不是从找车开始?”   古小琴问怎么找车?张嘉瑜说可以到扒播县的殡仪馆打听一下。   “可你们不是说你哥开的车上印着‘奇掠殡仪馆’吗?这里是扒播县,会有这么个殡仪馆吗?”古小琴不解。   我也认为可以到殡仪馆打听一下,就算这辆车不是扒播县的,有没有可能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了解一些信息呢?不妨去试试。   我们就去了殡仪馆打听。谁料到这一下找对了地方,只是结论大大超出我们的想象。   来到殡仪馆门口,我见传达室里坐着一位慈目善目的大伯,估计是个好说话的人,就叫了一声大伯,然后问道:“你们这殡仪馆怎么称呼?”   大伯说称呼就是扒播殡仪馆。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奇掠殡仪馆,是在哪里呢?”   大伯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从坐椅里站起来,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向我们一个个打量一番,才压低声音问我:“小伙子,为什么你要问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你们是听到过,还是看到过什么东西了?”   张嘉瑜正要开口说什么,我忙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急于亮出我们的来意。   我看出大伯的反应有点敏感,说明他对奇掠殡仪馆是了解的,至少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我想先听听大伯会怎么说。   我谎称我有个同学曾经在殡仪馆打工,可最近联系不上他,我们想直接找他,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只听他提起那个殡仪馆叫奇掠殡仪馆。可是问遍这一带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大伯有点不相信,歪着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奇掠殡仪馆又不是真的殡仪馆……”   这句话让我们感到意外。   张嘉瑜问:“大伯,你是说,奇掠殡仪馆是假的?”   “不,那又不是假的。”大伯又摇摇手。   我们被搞糊涂了。   大伯把我们带到附近的停车场,指着停在那里的几辆殡葬车说道:“你们看,这些车上是什么字?”   我们一看车的挡风玻璃下,印的是“扒播殡仪馆”五个字。   大伯看我们一付茫然不解的样子,就对我们解释道:“你们所说的奇掠殡仪馆的那辆车,本来是属于扒播殡仪馆的,那五个字是有人把车前扒播殡仪馆给改了,所谓奇掠殡仪馆根本不存在。”   我们更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属于扒播殡仪馆的一辆车,前面的字被改成奇掠殡仪馆?   张嘉瑜问道:“大伯,那这事是谁干的?”   “一个女的。”   “女的?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要改字呢?”古小琴也插嘴问道。   我想到了一点,问道:“难道是这个女人想霸占这辆车,私自改了上面的字?”   大伯脸上依然一股惊惶的神态,有点不安地劝我们:“我看你们还是不要问了,这事说起来很怕人,到现在也没人搞得清真假。不过,小伙子你说你的同学是在奇掠殡仪馆打工,那就太荒唐了,如果是真的话,你的这个同学恐怕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张嘉瑜问。   大伯带我们走出大门,朝西南方向指了指,说道:“你们还是试试,往奇掠村去打听打听吧。”   奇掠村?原来奇掠两字是一个村名?   为什么县城殡仪馆的殡葬车,要被人写上一个村名呢,那不等于殡仪馆变成奇掠村的了?   一个村子当然不可能拥有一个殡仪馆。这事听起来确实新鲜又玄乎。   看大伯也不愿多讲了,我们只好离开殡仪馆。   巧的是我们刚走了一段路,看到一辆殡葬车停在路边,原来是一只轮胎爆了,司机正拿千斤顶要换轮胎。我就凑过去,故作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这是刚从哪里回来?”   司机可能很少碰到有人向开殡葬车的搭讪,反问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又把刚才对大伯说的话说了一遍。   司机同样一付愕然的样子,脱口说道:“胡说八道吧,你的同学怎么会在奇掠殡仪馆打工?那是见了鬼了吧。”   我心里一动,故作傻愣问:“为什么说他见了鬼了?”   “不是说他,是说你。”司机看样子是个直性人,有点粗鲁,但也很爽快。“奇掠殡仪馆的那辆车,是一辆鬼车,你怎么会有同学给鬼车打工?不是胡说八道吗?”   鬼车?这正是我们需要听到的词。那确实是一辆神秘的鬼车嘛。   看来司机大哥对这辆车是了解的。   我赶紧问道:“大哥,你也是扒播殡仪馆开车的吧,我们刚从殡仪馆出来,传达室老伯对我们说,写着奇掠殡仪馆的那辆车本来是扒播殡仪馆的,那到底为什么要写上奇掠呢?是谁写的?你又为什么说它是鬼车?”   这时张嘉瑜在我后面轻轻捅捅我,我想起裤兜里揣着一包高档烟,那是临来时从超市买的,就为了在路上问个路打探个消息时敬人的。我忙把烟掏出来,递了一支上去。司机大哥抽上烟,说话的兴趣也浓了。   “好吧,反正今天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看你们是外地来的大学生,不了解情况,我也跟你们讲点内情吧,那绝对是灵异事件呀,不过不是小说,不是传谣,是真正的事实。”   司机大哥喷了一口烟,缓缓地讲述起来——   这事发生在三年前了。在扒播县西南的山里,有一个山村叫奇掠村,村里有一个美丽的吴姑娘,要说这吴姑娘的美貌,虽称不上沉鱼落雁,不过在乡村人眼里,也称得上一枝鲜花,格外亮丽了。   吴姑娘长得个子高高身材苗条,虽为村妞却肌肤如雪,一张俏脸如满月般娇嫩丰满,她不仅容貌出众而且聪明过人,在县城读完高中就考上了重点大学。   谁知红颜薄命,天妒英才,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孩,却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没几天,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美丽的花朵瞬间凋谢了。   吴姑娘死于非命,成了全村老少的一大痛憾。她的爹妈和兄妹更是痛彻心骨。按照山乡正常的规矩,丧事最多也就三天就会办妥,但在运载吴姑娘的遗体时却出现古怪。   殡仪馆接到出车请求后,安排车辆往她家开,但开到半路总是出现问题,先是会爆胎,如果换好轮胎继续开,就会出现发动机过热冒烟,再开下去就会前盖失火。而当把车掉头后一切就回复正常。   殡仪馆里的车都轮了个遍,每辆车发出总是遭遇同样的问题。   这样的巧合令司机们大惑不解,同时也都出现了恐慌心理,专职司机们个个噤若寒蝉,将去奇掠村视为了畏途,谁都不敢开车去接尸了。   如果不出车的话殡仪馆的信誉会大受影响。最后有一个姓卜的中年人自告奋勇担当此任。   卜师傅本不是专职司机,是打杂的临时工,由于他会开车,有些时候其他司机赶上家中有事,会临时请他代一下班。卜师傅身强力壮,一下巴的钢须,他也常在几杯酒后大发豪言壮语,说天下哪来的神仙鬼魅,都是人瞎编胡吹的,每次说到这里就袒开衣服,露着鼓囊囊的胸肌,再摆一个凶悍的POSE,足以让他自诩是当代活钟馗了。   当下卜师傅开上一辆殡葬车,轻轻松松地上了路,临走还嘲笑专职司机们太鼠胆了,连接个小姑娘的尸体都那么忌惮,碰上一点点问题就疑神疑鬼的。   从殡仪馆到奇掠村,虽通了公路,那条公路迂回盘旋在崇山峻岭间,有些地方还是相当险峻的。不过对于驾驶高手来说还是应付自如。   一往无前的卜师傅这次去,却得到了一个恐怖的结局。 第五十四章 凶悍殡葬车   到了天黑,殡仪馆的人没见卜师傅载尸过来。值班的领导打卜师傅的手机,能够打通却无人回话。   再往死者吴姑娘家打电话,对方的回答让人大吃一惊。   电话是吴姑娘的哥哥接的,他气愤地质问殡仪馆的人,怎么派了这么一个恶劣的司机前来接尸?那个司机简直是王八蛋,做出的事让人无法理喻。   据吴姑娘哥哥反映,殡葬车到了家门口后,他们就七手八脚将吴姑娘的尸体从后车门放进殡葬车里。只见卜师傅将后车门一关,对吴姑娘的家属们说一声:“你们别去了,我载了去就是了。”然后钻进驾驶室,轰地一声发动了车,直接就开走了。   家属们都面面相觑。   送死者到殡仪馆火化,家属是必须随车陪同的,哪有把尸体交给司机就行了?殡葬车司机也不可能像载货一样独自载了尸体就跑。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吴姑娘的亲属们从悲伤中醒过神,气愤极了,可是殡葬车绝尘而去,他们根本喊不停。   好在村里也有富足人家买了轿车,吴姑娘的哥哥坐上邻居的车,向殡葬车追去。   可是轿车刚追出村,前面公路上出现了横着排列的三块石头,正好把路给堵住了,根本就开不过去。   这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这三块大石头是哪里来的呢?虽然路的一侧是高高的峭壁,但平时也并没有见过有松动的石头挂在壁上,峭壁如同刀削过一般光净。   最后他们分析是有一辆运载石头的车经过,三块大石头放在最上面,在拐弯时不小心被甩了下来,正好掉在路上,而货车司机并没有察觉石头掉了,一直把车开走了。   三块石头目测每块也不超过五百斤,两个小伙儿翻走它们不是难事吧,吴姑娘哥哥和邻居就下了车想把它们挪开,可是每一块却像在路面上生了根,任凭两人使出吃奶的劲也挪不动。   他们往殡仪馆打电话投诉,可是电话一直占线没打通。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车掉头,回村去多叫些人来把石头搬开。   此时天早已经黑下来。回村后正好家中电话响了,吴姑娘的哥哥接了电话,顿时愤怒的火一下子喷发了……   而殡仪馆的领导听了更吃惊,因为卜师傅的所开的车根本没有到达殡仪馆。   ……   司机大哥说到这里,看看我们听得聚精会神,叹口气说:“这事是不是很怪?”   张嘉瑜问:“那辆车失踪了?”   司机大哥说是的,这辆由卜师傅驾驶的载着吴姑娘尸体的殡葬车不知去向了。   关键是这辆车那时去了哪里,肯定发生了惊人的变故。   司机吐了一口烟,继续往下讲述——   殡仪馆得知这一现象后,立刻派出别的车辆,载着一些人,沿着从扒播殡仪馆到奇掠村之间的公路上搜寻。而吴姑娘哥哥坐着邻居的轿车也再次从村里开出来,此时村头路中间的三块石头不见了,并且路面上也丝毫没有石头砸过的痕迹,石头即使从货车上掉下来也会在路面上磕出点痕迹吧,这真令人费解。   好多辆车就在路上来回搜寻,并且都留意路外,看看是否车子开出路外去了。但并没有找到车子。   这条路中间有岔道的,他们又往岔道上找,而岔道也没有通往更远的地方,就是别的村寨了,也没有找到车辆的影子。   算来算去,殡葬车从奇掠车往殡仪馆方向开去的,只有通往两处地方,要么是殡仪馆要么是另一个山村,既然两处都没有,所有的路上路下都不见,那它又去了哪里?总不会像飞机一样从空中飞走吧?   正当寻找的人们疑惑不解时,发现了卜师傅的踪迹。   车灯照出前面的路上躺着一个人。司机连忙停车,跑上前察看,躺在路上的正是卜师傅。   车里的人都下来,其中也有懂急救术的,给卜师傅进行心脏按压。卜师傅看起来像是死了,但身子还是软软的并且也不冰凉,在经过一番施救后,卜师傅的眼睛睁开了,可他突然跳起来,惊恐地大叫:“我不跳,不跳哇……”然后直往后退着。   大家拉着他,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卜师傅挥舞两手,满面恐惧,只顾又哭又叫,甚至还跪在路面上向着车头连连磕头,嘴里叫个不停:“我不跳,不要让我跳,不要推我,不要推我呀……”   大家看出来,卜师傅疯了,完完全全疯了。   他为什么会躺在路上呢?既然他喊着不要推他,是不是说明他被谁从驾驶室里给推出来了?   他这是跌在路面上撞了头,脑子受损才疯了的吗?可看起来他更像是受了极大刺激。   有人问他那辆车呢?   他指了指路的右边。   可是这让人感到不对,肯定是他指错了,右边是山崖,又不是悬崖,车子难道是撞上崖壁了吗?如果这样就有可能在失控状态下转向左侧,而左侧是悬崖了。   人们索性拿着手电下到左侧崖底,却并没有发现车子,也没有任何重物掉落过留下的痕迹。   可是卜师傅在别人问他车的去向时,坚持指着右边的崖壁,却口齿混浊说不清楚。难道这辆车钻进崖壁中去了?那肯定不可能,太过玄幻了。   天亮后再找了几遍没结果,人们放弃了对那辆车的寻找,把卜师傅送到了医院。   这样一件怪事太奇葩,殡仪馆和吴姑娘所在的村里人达成一个秘密协议,不把这事再往外扩散,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要控制那么多张嘴是不可能的,这事很快就传扬开去,被人们添油加醋后有了更多骇人听闻的内容,各种传说满天飞舞。   而没过几天一个更惊人的说法传开:有人在一个山坳里看见了这辆车。   那辆车出现的山坳正好在卜师傅指过的那道崖壁的另一面。   也就是这道崖壁是一座山峰的一面,隔了这座山峰的另一面有一个山坳,有人在那里目睹了这辆车。   起初听到的人没有谁会相信,一些人就登上这座山,其实那个山坳形同深井,没有路可以通下去,附近的山民从来没有人到下面去过。   从山头上望下去,果然下面的树木缝隙下露出一个车头。车身被树冠挡住。   有人拿着望远镜观察,说看到车头上有字,是“奇掠殡仪馆”。   这就对应不起来了,失踪的车是县殡仪馆的,车头上的字应该是“扒播殡仪馆”,怎么会是“奇掠殡仪馆?”   难道是另一辆车?   可本地哪来什么奇掠殡仪馆?奇掠只是一个村名。   扒播殡仪馆的人听说后,决定揭开这个谜团,验证一下这辆车是否就是卜师傅丢失的那辆。   结果派了人用绳索吊下去,那辆车却不见了,而地上扔着两块牌照,正是卜师傅所开那辆车的号码。   这能证明有人看到的那辆车就是卜师傅所开的车吗?如果不是,那两块前后牌照怎么出现在山坳中,如果是的话,怎么车头的字变成奇掠?   而等到爬下去的上回到山头,再看下面时,那辆车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可是下去的人曾检查过下面的环境,在停车子那块地方四周,全是杂树杂草,艾蒿蓬棘丛生,根本就没有路,那辆车能往哪里开?   大家不得不怀疑这辆车变成一辆鬼车了,无论是吴家还是殡仪馆都不敢再调查它的真相。   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平静,在山坳的另一面有一座山村,村里的人总在三更半夜听到山坳里传来汽车马达声,还有喇叭声,有大胆的人在夜里爬上了相隔的山头,结果发现在深坳下有一道雪亮的灯光在转着,马达轰鸣,喇叭声声,明显是有一辆车在下面转着圈,并且是倒车移车,似乎有人开着车在练驾……   ……   司机大哥的讲述到这里结束了。他的烟也正好抽完。   我连忙又递上一支,问道:“那这辆车是怎么越过那道崖壁,跑到山坳里去的呢?”   司机大哥摇摇头,苦笑地说:“这谁搞得清呢?有人认为山壁上可能有秘密通道,平时是闭合的,在某些时段会出现的,这辆车开到这里正好遇上洞开,就往洞里钻进去,结果从另一边掉下去了。但也有人提出更玄乎的说法,这车是从崖壁上往上开,一直开到峰顶上,再从那边峰顶开下山坳去的。”   张嘉瑜问:“那么卜师傅呢,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疯着,出院后整天呆在家,大门不出,除了吃饭睡觉什么话也不说。”   “那他当时是怎么被推出驾驶室的?是车子往崖洞里钻时被推出来的,还是在峰顶时?”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可他没吐过一个字,估计脑子受损也想不起来了。”   我想了想,觉得卜师傅应该是这件怪事的当事人,整个事件只有他本人能讲清楚发生的过程。我就问司机大哥,卜师傅家在哪里?   司机大哥连连摆手:“你问他的家,难道想去找他?可我们都有纪律,不能把卜师傅现在住的地方随便告诉别人,那是为了不让别人去打扰他。曾经有很多记者想找卜师傅打听细节,结果让他的病情更严重了,所以我们馆里的领导下了命令,谁敢向别人透露卜师傅的下落,就要处罚。”   这样的做法也有道理,卜师傅遭遇了一场可怕的变故,原本豪壮无比的猛汉竟落得变疯的下场,说明那个事件的确相当骇人。   还是古小琴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卜师傅是拉吴姑娘的尸体出事的,难道这是吴姑娘在作怪吗?”   司机连忙扬起手,示意小琴不要往下说了。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下去:“我已经把那些事跟你们聊了,但希望你们不要再提起她,到底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现在谁也不好说,如果乱猜的话,有可能招来麻烦。我们这些司机都不提她的,你们也少提为妙吧。”   我们也恍然大悟,难怪看门的大伯也不愿多谈,看来这件事的后遗症并未消退,他们是谈吴色变。   司机换好轮胎要走了。我抓紧时间问他奇掠村怎么走,他说顺着这条公路走就是了,但还有不少路,起码三十里。然后司机大哥开车走了。   我们在路上商量现在往哪里去。大家一致认为要去奇掠村,找吴家的人打听一下。 第55章 曾是美丽吴姑娘   可要步行三十里路,实在是一趟苦差。而这条路也少有车辆,偶尔有一辆摩托车驶过,我们三个人也不可以叫一辆摩托车载客。   只能一边走一边找机会了,如果有便车就搭一搭。   张嘉瑜问:“你们认为,这件事跟武媚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吴姑娘姓吴,武媚娘姓武,不是同一人吧。但我哥又怎么会开上这辆车,载着武媚娘出现在我们大学城那边。”   古小琴突然冒出来一句:“不会是……两辆车吧?”   “两辆车?”张嘉瑜摇了摇头,“如果是两辆车,另一辆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司机大哥也只提到一辆车嘛。”   我也认为只能是一辆车,那天我和张嘉瑜在中心公园看到张加力开来的,无疑就是卜师傅开过的这辆车。至于这辆车怎么到张加力手里,应该是这辆车先与武媚娘有关系,张加力是仗着武媚娘的关系开着这辆车的。   再说我在中巴车上碰上武媚娘,她打电话时声称她要回老家一趟,老家就在扒播县,那她跟这辆车有关系的可能性更大了。   现在我们需要查证的,就是武媚娘是不是吴姑娘。   我们正走着,听到后面传来通通通的机器声,回头一看是一辆三卡车冒着黑烟驶来,开车的是一个小伙子,后面敞开的车厢里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张嘉瑜试着伸伸手,小伙子就把车速降下来,开到我们身边刹住车,等着我们说话。   其实在这种路上碰上步行人,司机都知道是想搭个顺路车。   张嘉瑜问道:“大哥,能捎我们一点路吗?我们可以付钱的。”   小伙子长得很是英俊,面相一看就知道是温和善良的人,他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张嘉瑜说去奇掠村。   “我就是奇掠村的。”小伙子脸上浮现一点热情,又问道,“你们到奇掠村找谁?”   张嘉瑜说是找吴姑娘家。   小伙子立即一愣,认真地审视我们,小心地问:“我们村姓吴的姑娘有好几位,你们要找哪一个呢?”   古小琴脱口说道:“就是那个已经去世的吴姑娘,去她的家。”   小伙子更惊奇了,迟疑一下才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就说我们是在读的大学生,在我们那边出了一件怪事,想找吴姑娘家的人了解点情况。   “什么怪事?”小伙子的神态更不安了。   我怀疑小伙子就是吴家的人,不过他回答说不是,只是同一个村的。他说据他所知吴家跟外界并没有什么来往,为什么你们三位不是本地的大学生会找来?   小伙子再三问我到底遇上什么怪事了?   既然他不是吴家人,那我不敢随便向他透露。就说是一件小事,到了吴家问一问就走的。我以为小伙子因为我们不说实话很生气,不会让我们上车的。   但小伙子还是招呼我们上了车。   我们坐在车厢里,跟小女孩聊天。小女孩说开车的是她爸爸。我们问她姓什么,她说姓吴。   这时小伙子一边开车一边回头叮嘱女儿别多说话。小女孩就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三卡一路奔驰进了奇掠村。小伙子将车开到村末,直接就进了一个农家小院里。   然后他下了车,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吴姑娘的家,他就是吴姑娘哥哥吴敢子。   果然他是吴姑娘的家人。他刚才的表情其实已经透露这层信息了。   吴敢子说自从妹妹无辜去世后,他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差点都自杀了。本来信佛的他们经常出去拜佛念经,以图超度妹妹,刚好今天他们也去寺庙了,一时不会回来。如果父母在家的话他是不会把我们带到家来,以免刺激到父母原本脆弱的心。   看来吴姑娘的去世给这个家造成的打击,并没有随时间的流去而消淡。   张嘉瑜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吴梅香,梅花的梅,香气的香。”   吴梅香?好像跟武媚娘有点音上的接近。是不是真的武媚娘?   古小琴又脱口说道:“好像跟武媚娘没关系吧?”   吴敢子惊问:“你怎么知道她也叫武媚娘?”   我脑子里一闪,忙问:“难道真有关系?”   吴敢子介绍道:“以前放过一部电视剧,村里人看了都说我妹妹很像主角武媚娘,正好她的名字吴梅香跟武媚娘有点接近,所以大家就又叫她武媚娘,她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叫法,说武媚娘是个很出色的女人,既长得漂亮又很能干,才貌双全,权倾天下,算得上女人的偶像……”   这道谜迎刃而解了。吴姑娘叫吴梅香,正是武媚娘。   直性子的古小琴对张嘉瑜说道:“嘉瑜姐,原来你哥开过的这辆车,果然就是载过武媚娘又丢失的那一辆呢。”   吴敢子问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就把我们见过张加力开着那辆殡葬车出现在我们那里的情形说了一下。   吴敢子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愣了一下,连连跺着脚,“坏了,坏了,我妹妹已经从那个山坳里跑出去了?还带着这辆破车吗?”   我说是的,她都出现在我们读大学的城市了,并且还傍上了一个大学男生。   “那个男生是你哥哥?”吴敢子问张嘉瑜,“那你哥哥好好的怎么会跟我妹妹混一块去了?”   张嘉瑜几乎要落泪,红着眼睛点点头说:“所以这事让我很痛苦,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搞清武媚娘的身世,看看有没有办法阻止武媚娘纠缠我哥哥。如果继续下去,我哥哥肯定全完蛋了。”   吴敢子哭丧着脸摇摇头,说妹妹的事把他全家都搞晕了,她出殡那天的情景到现在还找不到答案,卜师傅好端端为什么会只载了尸体就跑,不让家属随车同去?本身就是件古怪的事,半路他被推下车,那辆车却越过那座山头落在井桶似的山坳里,并且在漆黑的夜里亮着灯在下面开来开去,那是什么解释?   唯一的解释就是妹妹变成了一个厉鬼,是她的亡魂干出这番吓人的事。   我问吴敢子有没有武媚娘的照片?吴敢子就拿来了一本相册,里面都是他妹妹生前照的相。   我们终于见到了武媚娘的面目。   果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个子高高,皮肤很白,苗条而不失丰满,特别是她习惯高高昂起的头,那一脸骄傲的神态,与我们见到的武媚娘完全能对应。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目光里透着无所畏惧的倔犟,小嘴也紧紧抿着,尖尖的下巴却有一种女孩的玲珑媚态。   我敢说她的英姿和张嘉瑜不相上下,只是眉宇间更多了一点桀骜之气。   如果她没有在上大学期意外去世,今后她一定前程无量,是个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女子,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一种轰轰烈烈的气概。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而她的这种轰轰烈烈的潜在能量,被她带到了阴间挥发,现在成了一个“出色”的女鬼。   张嘉瑜问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听起来好像是死于非命?”   一提到妹妹的死因,吴敢子顿时像要垮了一样,双手掩面,低低地抽泣着。随即他朝我们摆了摆手,哽咽地说:“这事到现在还没有结论,有人认为是她自杀,可我们家里人不相信她是自杀的,就算是自杀也一定是被逼的,可惜谁也搞不清她是为了什么。”   吴敢子不愿意描述发现妹妹惨死的过程,反正当时的情景之惨烈无法表述,至今想起来都要浑身打颤,如果现在触动父母心底的记忆,两位老人可能当场要昏过去。   我们只好不问了,却又留下了一个很重的谜团。   吴敢子还是挺关心妹妹现在出现在另外的城里,他也知道这不是好事。他问我和张嘉瑜,见到她妹妹是什么样子的?就跟照片上一样漂亮吗?还是相反的呢?   我就说武媚娘总用软边太阳帽遮着脸,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真容。   “那你们怎么确定她就是我妹妹,不是别的人?”   吴敢子还是心怀侥幸,希望我们所见到的那个女子不是他妹妹。他说他妹妹的亡魂一直呆在那个山坳里,因为附近那个村的山民在深夜里会听到山坳中传出的汽车声。   我忽然有点恍然大悟,对张嘉瑜说道:“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在中心公园碰上他们,在他们要离开时,武媚娘曾对你哥说,让他开车送她回去,那意思是开回去的路还不近,这是不是指的就是那个山坳?”   张嘉瑜说有可能,那个山坳好像是这辆车的固定停车点,开出去游荡一番还会开回来停在那里。   古小琴问吴敢子有没有亲眼见过山坳里的车?   吴敢子说他没亲眼见过,他也曾爬上山峰向下俯瞰,并没有见到什么车。他一直认为那是有人虚构出来的,然后经过很多人的道听途说和添油加醋就显得确有其事了。   “殡仪馆都派人下去勘察过了,他们说确实有这辆车,你怎么认为没有呢?”张嘉瑜问他。   吴敢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真的不敢相信她会变成那样一个鬼,活着那么漂亮的妹妹,死了怎么那么厉害?”   这当然也算人之常情。   反正我们这一趟来,终于搞清了武媚娘的身世。   不过那辆车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山坳中?夜里真的会在崖底乱轰乱开吗?   我问吴敢子怎么才能爬上那座山峰?   吴敢子吃惊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爬上去看吗?那地方很难登上去的,你们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难道你不想证明一下,那些传言是真是假吗?”我提醒他,“如果你也想搞清这个真相,就带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不不,我已经上去过几次了,山坳里根本没有什么车。”吴敢子闪烁其辞地推托着。   看来要动员他带我们上山峰是不可能了。最后我们只好向他告辞。   而我们刚离开村子,吴敢子开着三卡追上来,说可以送我们去那座山峰前,但他不会陪我们上山,一切要靠我们自己。   吴敢子说到做到,他开车把我们带到那座山峰前,在我们下车后就掉头回去了。   望着吴敢子远去的车,古小琴噘着嘴责怪道:“这个哥哥好怪呀,他明明知道妹妹死后变成鬼怪在祸害人了,为什么就不愿陪我们一起搞清真相,想办法制止武媚娘的所作所为呢?”   张嘉瑜也愤愤不平,说吴敢子徒有其表,看起来英俊硬朗,怎么也是个不敢担当的角色,在妹妹的事上无所作为呢?   我则叫她们别埋怨吴敢子了,人家只是一介凡夫,在这件怪事面前也是无力的,其实我们也是逼上梁山,如果可以逃避的话谁愿意劳心劳意呀。   张嘉瑜望着面前的山壁,担心地问:“他不是上过山顶了吗?指点我们一下也好,靠我们自己怎么才能上去?”   我也觉得这是道超级难题。 第五十六章 寻找鬼车   仰头往上望,这座山峰也并非高耸入云,也就在几百米之内,只是山壁几近垂直,又很光滑,即使是蜘蛛人想攀上去也难度很大,我们三个从这里登峰无异于登天。   古小琴妈呀一声叫出来,“我在家中时几何每天要上山,这样的山我可爬不上去呀。”   我分析说:“既然有人上去过,说明还是有路的,不会是在这里,我们沿着山脚走吧,可能在别的地方攀得上去。”   我们沿着山脚往一个方向走,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个斜坡,我们顺着坡上去,是一道斜着渐高的山梁,只要沿着这道山梁走,就可以登上更高的山峰。   张嘉瑜指着山梁说道:“那个山坳一定就在山梁上面的山峰下,但现在马上要天黑了,我们还能上去吗?”   确实,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夜幕正在降落,按照时间推算,我们登了峰顶就会完全天黑了。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携带一个小手电,而且都是山里娃出身,夜走山路也不是难事,可她们是两位美眉,我总要对她们的安全负责,所以必须请她们作决定。   张嘉瑜问小琴敢不敢走夜路?小琴毫不犹豫地说敢,并说她在家时走夜路很在行,没什么可怕的。   “好吧,我们还是上山吧。”张嘉瑜提醒道,“不是说附近村里的山民夜里能听到山坳里的汽车声吗?那我们正好在夜里观察一下,看看那辆车是否真在下面开来开去。”   对我们来说探险已成了无可回避的义务,其实也在为自己奋斗。   我们统一了意见就沿山梁往上走。   等终于上了山峰,天已经暮色沉沉了。目光从这里往另一边眺望,那边有一片谷地,有三三两两的灯光在闪烁,应该是一个村庄,目测离这里有六七里路。   张嘉瑜说:“这里隔着一道山,村子在下面山谷里,难道山坳里汽车开动的声音可以传过去吗?”   我猜道:“一般汽车引擎声肯定传不过去,不过这辆车又不正常,也许声音特别响,能传到村子里去。”   我们开始把心思集中在山坳里,瞪大眼睛往下打量。   我第一眼就发现,下面的树冠缝隙里,露出一点白色的物体。   由于夜色已浓,只隐约辨出白色,是什么东西当然无法判断。而古小琴一见就嚷起来:“啊,你们看到了没有,是车,果然在下面呢。”   张嘉瑜也说这肯定是那辆车了。   我们用三支手电往下照,但手电的光亮实在有限,没能照得那么远。   也许真是那辆车?   可我们即使真的看到它了,又能怎样呢?   古小琴轻声地问:“武媚娘一定就在下面吧?”   正好一阵夜风吹来,让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冷意浸透全身。张嘉瑜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喷嚏。   “小睦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古小琴又问我。   我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爬上了山峰,俯视到了下面的一点白色物体,却不能证明这的确是那辆鬼车。就算能确定,又有什么价值呢?   我们的目的仅仅是见证这辆车就在此处吗?   其实我们此行是搞清武媚娘的身世,有对症下药的企望,可是明明已经找到武媚娘的家了,接触了她的亲哥哥了,却依然在原地踏步,她的哥哥并未有心要帮助我们一起制止妹妹的鬼魅行径。   现在还得靠我们自己。   从我在公交车上碰上武媚娘来看,她应该回扒播县了,说是回老家,不可能回活着时的家,她所谓的家,应该就是下面那辆车里吧。   我们找到了车等于找到了她的窝。   但接下来要怎么做却很成问题。   蓦地,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先让我觉得害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噤,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疯狂了点,不过再想想这些女鬼都那么凶猛,我们为什么就不也凶猛一点呢?   我招呼张嘉瑜和小琴离开崖壁远一点,来到一块凹壁下,这里可以挡住越来越烈的夜风。我说道:“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找到武媚娘的窝了,此刻她可能就呆在下面的车里,不过还没有任何动静。我估计,附近村里人听到的汽车声,都是要等到半夜以后出现的,如果我们要验证这个传闻,最好的办法当然要留在这里,看看是不是那辆车真会在下面开来开去。”   张嘉瑜问道:“那我们在这里过夜?”   “是啊,你们怕不怕?”我问她们。   古小琴立刻抢着说:“我不会怕的,反正有小睦哥在呢,跟小睦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嘉瑜姐你说呢?”   张嘉瑜倒愣了一下,好像对小琴的话敏感了,不过很快接过小琴的话头说:“当然,我也不会怕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说对不对?”   可是在山顶露天下过夜可不容易,好在这是夏季,山顶上蚊虫也少,我们能熬过一夜的。   我叫她们留在这里,我自己去附近捡一些枯枝来,如果后半夜气温下降觉得冷,就可以生一堆篝火御寒。   最叫人难熬的是我们都很饿了,虽然在吴敢子家喝过水渴得不是很厉害,但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来的时候带的饼干吃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热的饭菜都成了奢望,所谓探险只有亲自体验才知其中的苦。   但令人意外的是,我在捡枯枝时发现了一种草本果实,在我们那里叫金铃子,果子像苦瓜一样的东西,里面包裹的是红色的果仁,果仁可以吃还很甜,味道就像熟柿子。这下好了,我们可以临时拿来充一下饥。   我摘了几个果子,张嘉瑜和古小琴见了很开心。虽然靠这类果子不可能填补肚子,不过解决一下饥饿感还是有用的。并且果仁里含有果汁,附带也解了渴。   然后我把三人作了值班安排,现在是前半夜估计会平静,就让小琴先值班,我和张嘉瑜抓紧时间打瞌睡,接下去轮到张嘉瑜,我就排在最后,因为凌晨时分才是最困的时候,也是最有可能发生可怕事情的时段。   我和嘉瑜就并排坐在一起,背靠着凹壁的石墙打起瞌睡来,不管能不能睡着就当是养神。   小琴也坐着,只不过不能闭眼打盹,眼睛得关注山坳口,一旦听到声音或瞧见光亮就要叫醒我们。   我背靠凹壁墙,闭着眼,脑子里乱哄哄一团。现在假设这辆车就在下面,一会儿真的在下面开来开去,我们又将采取什么办法?我确定是要下去的,但怎么才能下去呢,必须要有结实的绳索才行,可我们到哪里去弄绳索……   迷迷糊糊地打着盹,不知什么时候忽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我们马上警惕起来,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影沿着山梁走来。   放哨的古小琴率先问道:“是谁?”   她还是挺到位的,但声音有些打颤,很是不安。   “是我,吴敢子。”那人回答。   原来是吴敢子来了。我们立刻兴奋起来。   吴敢子走近,他背着一个山里人常用的藤筐,放下来后一边往里摸东西一边说:“我知道你们一定饿着肚子,给你们带了几个热馒头来,还有水。你们先吃点吧。”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来了。看来吴敢子的确心肠不错,虽然嘴上说不管我们了,可还是对我们挺关怀的,他驱车三十里给我们送来馒头和水,足见他在回去后并没有放下我们。   古小琴连声夸奖吴大哥是个好心人。而张嘉瑜在道谢过后又好奇地问:“吴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上山了,而不是望而却步了?”   吴敢子这才道出实情,原来他开车送我们到山壁前,就掉转车头回去。可拐过一道弯后又停下来,想看看我们是否真的上山。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又折了回来,远远地跟着我们,直到我们上了山梁。我们在山上说的话他在那边全听到了,当他得知我们要在山上过夜,很是吃惊,就掉头回去了。   到家以后他越想越不放心,就蒸了几个馒头带上,再带上瓶装水,开着三卡又来了,给我们送吃的喝的。   吴敢子说他爸妈黄昏从寺庙拜佛回家了,他只能等父母吃过晚饭睡下,老婆和女儿也睡熟了才敢悄悄出门,所以耽搁到了现在。   张嘉瑜就问他知不知那辆车会什么时间开动?   吴敢子说根据对面山村里的人说法,基本是在凌晨时分,鸡叫头遍以后听到声音。   古小琴奇怪地问:“不是说,鬼都怕天亮吗,鸡一叫就要藏起来,怎么反倒在鸡叫时再出来?”   对此吴敢子也解释不清,说反正就是这个时辰吧。   然后他从筐子里拿出一捆东西来,是一捆粗粗的绳索。   我立刻明白他是为我们准备的,有了绳索我们就可以下到山坳里去了。   吴敢子介绍说:“这个山坳看上去有几百米深,我这根绳子才几十米,不过已经够用了,因为只有最上面几十米是没东西可攀的,到了几十米下面崖坡上长满了树,就形成了梯子一样,可以靠着树一棵一棵过渡下去。”   我问他这样一个山坳为什么以前没有人下去探探呢?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存在,比如名贵草药什么的。吴敢子则说根据老一辈传说,这个山坳下有一个妖洞,里面住着不知什么妖怪,时不时地吐出一股股黑气,所以没人敢轻易下去探险。   古小琴惊问:“下面有妖洞?真的假的?”   吴敢子说:“我也不清楚,反正我爹妈在我懂事时就告诫我,决不能到这个山坳里去,村里的孩子全都接受过家长们的训示,所以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可怕。”   张嘉瑜说:“但还是有人下去过了,对不对?”   “是的,我妹妹的事发生后,殡仪馆派人下去了,结果呢,原来的妖洞没找到,这辆从上面望下去见得着的车又不见了,而且没有任何开车的路径,杂草丛里也没有停过车的样子。这样一来这个山坳就变得更诡异了。”吴敢子劝我们谨慎点,能不下去最好不要轻易下去。   他把绳索留给我们,说要回去了,叮嘱我们自己小心点。   吴敢子有父母和老婆孩子,不想再让整个家庭再受惊扰,这种心情我们完全理解。他对我们能帮到这个程度相当够义气了。   现在是半夜时分了,轮到张嘉瑜值班。   我其实很难再入睡了,加上吃了馒头喝了水,精力恢复许多。忍不住站起身,慢慢踱到山崖边,随意地向黑呼呼的山坳里打量一下。   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望,突然间,我发现下面出现了情况。 第五十七章 山坳中的妖洞   我原以为山坳里一片幽黑,此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的。但一眼望下去,下面有了亮光。   在成片茂密的树冠缝隙中,透着雪白的亮光。光的亮度很强,比普通汽车的前大灯更亮,简直超过探照灯。这些光都是横向的,又确实像是汽车前大灯所射出。   这说明那辆车的灯已经开亮,照着前面的树林。居高临下望下去,那些树冠都好像浮在成片的亮光上面。   如果只是一辆普通的车,车灯在那么繁茂的林子里照射,光亮应该是很受限的,范围也很小,可是下面这片光亮区域很大,仿佛整个谷底全被照亮了,但这些灯光又被牢牢地控制在树冠下,形成一层界限,没有向上面衍射。总之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异常之境。   这就很难辨别那辆车所停的确切位置。   我回头看看张嘉瑜,她虽轮到放哨,还以为我走开是方便的,所以没有跟过来,而小琴更是筋疲力尽闭眼瞌睡了。我想先独自观察一下再说。   灯是亮开了,那么接下来是否那辆车会轰地发动起来?然后再在山坳中开来开去?现在还不到凌晨,这么早它就动窝了?   但我等了一阵,没听到下面有汽车轰鸣声,那些光亮也似乎静止着,没发生移动。   又过了一阵还是没有动作。忽然那些光一下子全灭了,下面又是黑暗一片。   靠,让我白白站在这里瞎等,搞什么名堂。   我又回到凹壁前坐下,眼睛闭着却竖起耳朵,听着山坳中会不会有什么响动。但因为太累了还是沉沉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张嘉瑜摇醒了,她又把古小琴摇醒,急急地提示道:“下面有动静了。”   我看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晨曦了,从那边村子里传来隐隐鸡鸣声,天正在亮起来。我们连忙跑近山坳边,向下观察。   下面确实有东西在运动,听起来是汽车在跑动,但声音并没有那么大,如果不是跑近崖前是听不到的。而朦胧的树冠下也没有灯光。   小琴懵懂地说:“不是说汽车的声音很大吗,连那边村里的人都听得清,可这声音这么小,怎么可能传那么远呢?”   张嘉瑜也认为一定是被人为夸大了。很多东西就是被添油加醋越传越神的。   我说道:“虽然存在夸大的可能性,不过事实却是真实的,并没有被捏造,这辆车在凌晨时分真的会在下面开动,至于灯光现在没有,但半夜里出现过,结合起来说,人们并没有虚构这个情节。”   “那我们怎么办?”小琴问。   我看看天正在亮起来,毫不迟疑地说:“等天完全亮了,我就下去吧。”   “那我们都下去。”小琴抢着说。   “不,你们要呆在上面,我一个人下去就行了。”我不希望她们一起去冒险。   张嘉瑜断然否定我的计划:“让小琴一个人留在上面吧,我当然也要下去,因为如果能见到武媚娘,我还要问问她什么时候不纠缠我哥了。”   小琴嚷嚷说你们都下去留我一个人在上面怎么行,要下去都下去,我也有话要问那个武媚娘,为什么我姐姐要跟她混在一起捉弄男生?我不同意留在上面。   其实我更巴望她们陪我一起下去,因为我要下去找的是一个女鬼,单枪匹马可能有不便,如果身边跟着两个美女倒反而可能合适,毕竟她们要对武媚娘进行声讨,我不能替代她们。   又等了半个小时,下面的声音停止了,而天也已经大亮了。从上面望下去,能清楚地看到夜里朦胧显出的白色东西,正是一辆车的车头部分。   古小琴说道:“要是我们有望远镜看下去,肯定能看到车头上的字是奇掠殡仪馆吧?”   我说估计是这样。   现在我们要行动了。   我把吴敢子拿来的绳子先检查了一下,确定完好,应该是山里人平时到山中上崖下壁用的。我把绳索一端在一块连根石头上捆住,再把另一端扔下悬崖,绳索就垂在壁上了。   “好了,你们先等着,我先下去了。”我拽着绳索准备下崖了。   张嘉瑜和古小琴都很紧张,没有说什么。我们是心照不宣,生怕说错一句话引来什么不吉利,毕竟这是冒险的行动,我们这些山里娃都没有过这种经历,能不能完全胜任心里并没有底。   虽然下去只要几十米,但这是一场冷峻的考验,如果中途不小心撒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要紧的是,我们往下爬时,下面的武媚娘会不会察觉?她会朝我们开冷枪吗?   如果她要暗中搞我们一下,那我们就惨了,她会不会故意选择这个地方做窝,因为这里是打埋伏的好地方?我们是来查她的,反倒可能成为她手掌中的玩物吧?   各种的担心还是很强烈的。但我们相互都不表现出来。   我拽着绳索往下溜去。   在学校我练过爬绳,臂力还是没有问题,又是在往下放所以还是很轻松。几十米的距离几分钟内就结束了。我的脚踩到了一棵树,这树长在峭壁的石头缝中,有人的大腿那么粗,承受一个人绰绰有余。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朝上面招呼:“好了,你们谁下来吧。”   张嘉瑜说让小琴先下。   别看小琴年纪小我们两三岁,身姿却相当灵活,毕竟是在家中经常帮父母干活,不是个娇弱之体,她的两只小手也相当有力,我看见她毫无阻碍地下来了。   我把这棵树让给小琴,站到另一棵树上去。从这里开始往下一棵接一棵的树长在石缝里,形成了树的阶梯,下去已经很容易了。   随即是张嘉瑜也顺着绳索下来了。我正要往下面一棵树上落,张嘉瑜似乎有什么发现,她问道:“现在看来,要下到山坳里并不是难事,只要借助几十米的绳索就可以,为什么以前不敢有人下来呢?”   古小琴说:“吴大哥不是说了,这个山坳下传说有个妖洞嘛,山里人虽然胆子大,但一听有妖洞当然就不敢来试了。”   “真有妖洞吗?扒播殡仪馆不是派人下来找过车吗?他们好像也没说发现妖洞吧?”张嘉瑜怀疑地说。   小琴分析道:“他们下来没有到处找吧,看看停车的地方没有车,又没有路的样子,就又回上去了。妖洞应该不那么容易找到吧。”   也许是天已大亮,山坳里已经是鸟语花香的样子,她们从夜里挺过来消淡了恐惧,谈起妖洞来也是毫无惧色。   我提醒道:“别多说了,管它有没有妖洞,我们只是找那辆车看看。”   然后我就沿着那些树,手脚并用像猴子般朝下落。她们则随着我亦步亦趋。   在半途我停了下来,感觉有些怪异,我们从上面望下来,清楚看到那辆鬼车一半露出来,可是我们现在从横长的树木中往下穿,已经过了上百米吧,怎么反倒看不到那辆车了。   我又往下落了一段,无意间往上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张嘉瑜和古小琴。   她们怎么这么慢,落在上面了吗。我停了下来等着她们,可是等了好一会不见她们的动静。   “喂,你们怎么啦,快点下来呀。”我朝上喊道。   没有人回答,也不见她们的影子。   我有点紧张起来,难道她们出什么意外了?可是如果她们之中有谁出问题,另一个一定会叫我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嘉瑜,小琴,你们在哪里?”我提高声音叫着。   “小睦哥,我们在这里呢。”   是小琴的声音传来。   我顿时疑惑了,听声音不是来自上面,而是在下面,而且离我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你们到底在哪里?”我又大声问。   “我们已经到底了。小睦哥你在哪儿呢?我们怎么看不到你了?”   什么?她们居然比我速度快,都已经到了山坳底部了?   两个小姑娘的身手如此灵活,连我都被她们甩在了后面?不能不佩服她们。   我也加快速度。在经历了数不清的树的阶梯后,总算落底了。   果然下面是杂树茂密,艾蒿疯长,各种的藤蔓和荆条纵横交错,人落在这种地方要前行确实比较困难。   本来我们打算到底后要尽量不出声,静静地展开搜索的,可是现在我要先找到张嘉瑜和古小琴,只能扯开嗓子叫喊。我连叫几声,只听张嘉瑜的声音传来:“小睦,我们在这里找车呢,你也找吧,咱们分头行动,一会儿再汇合。”   咦,咱们没说过要分头行动的,怎么她俩倒撇开我先行动了。不过那也好,反正山坳地方也不大,再怎么转悠也跑不出去,总不会失散的。   我也不去管她们了,独自一个人展开行动。   现在先要确定那辆车所停的位置。但抬头朝上望,树冠与树冠之间都交错着,根本没有什么空隙,我必须先找到朝上可望见天空的那道大的缝隙。   从上面望下来一目了然,真正身处底下,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简直有点晕头转向。   我也不好选择方向,朝着离开山壁的地方寻去。那些带刺的蔓草时时拖着我的裤管,幸好我穿了牛仔裤,想想张嘉瑜和小琴也没穿裙子,真是值得庆幸。   走了一阵子,面前还是老一套,树连着树,满地是藤啊草啊,还有令人憎恨的棘刺。偶尔见到一只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很活跃。这里确实一片原始的风貌。   那辆车呢?到底在什么位置?   我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是一种咝咝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啸声,随即我看到前边地面有块茂密的草在颤动。   里面有活物!   我连忙从身旁折了一根枯树枝,拿在手里当武器,万一是条毒蛇也说不定,那咝咝声好像是眼镜蛇的啸声。   不过在等了一会后,我觉得是眼镜蛇的可能性不大,那种声音比较连贯,而蛇的啸声应该会有断断续续吧。细听这咝咝声更像有把风扇在草丛吹动。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那片草丛,伸长树枝去拨一拨。   草拨开一点,一股冰冷的气体迎面冲来,让我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股风实在太凉了,比空调的风更阴冷,简直要吹酥人的骨头。   再一看被拨开的草后面露出一个洞口来。   那些阴风显然是从洞里冲出来的。   难怪要发出咝咝声,这些风相当有劲,不停地吹在洞口掩盖的草上,就发出不间断的啸声了。   粗粗看去这个洞不太,直径顶多像个脸盆,对于山里娃来说也算见惯不惊了。这样的洞在山里是常见的,无非是地貌变迁所形成的。   但我又觉得这个洞口好像没那么小,是被草丛掩住了而已。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又用木棍撩开更多的草,果然这个洞不像脸盆,像一口井那么大。   这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风吹的咝咝声,我要一直这么走过来,肯定就掉下洞里去,鬼知道还能不能爬上来。   到底有多深呢?我把木棍朝洞里塞进去。突然间,感觉棍子被一股大力给拽住了。 第五十八章 武媚娘的老巢   里面有东西?   棍子被拽住,并且要往里面拖。   我连忙撒了手。   这么大的洞里有东西,不会是小动物,那股拽棍子的力量很大,难道是大型动物?   按地理环境来判断这里不可能有别的食肉兽,最有可能的是大蟒蛇,只有蛇能在这种地方独立生存。   我又想到这个洞也许不是死洞,可能是通往别处的,恰好在山外吧,如果这样动物就可以通过这个洞抵达这里。   但再想想又不对,如果是普通的大型动物进出,洞口怎么会被草覆盖呢,即使是蛇爬进爬出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我连忙后退几步并再折了一根树枝。   只见撒开的木棍先被拖了进去,很快又往外伸出来了。   我不敢去接,警惕地瞪着洞口,不知会有什么怪物在后面跟出来。   随着棍子往外吐来,里面那种咝咝的声息更加明显了,那不是风吹草丛发出的,肯定是动物嘴里在叫嚣。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突然已经伸出半截的棍子像杆标枪一样嗖地射了出来,正好对准我的脑袋。   我慌忙把头一偏本能地让过,棍子几乎擦着我耳边飞过,带着一股风。   随之从洞里冲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等到看清是什么,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一只大蜘蛛。   那不是我们平常理解中的蜘蛛,它的体型之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它的身子有一个脸盆般,冲出洞来后几条腿一伸展,直径就扩展到至少一米。   叫它巨蛛不过分吧。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蜘蛛,甚至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样的巨蛛,除非是科幻电影里。这是什么品种?   但我哪有时间研究它的品种,转身就想逃跑,我已经领教过它的力量,它咬住棍子往里拖时,力度远远超过我。关键是我不知道它属不属剧毒品种。   蜘蛛全是长着毒腺的,但像这么大的蜘蛛就算无毒,咬你一口也不得了吧。   我看见它头上顶着两只碗一样大小的眼睛,下面张开一只碗一样的嘴,嘴的两边翕动着两片尖锐的钳腭,像一把巨大的剪刀,能轻易剪下你一条胳膊吧。   它冲出洞来后先趴在那里,两只眼睛闪动着黑光在打量着我,似乎在研究面前的入侵者是否一顿可口的美餐,在不在它的食谱里吧?   我慢慢地往后退,山里娃还是有清醒头脑的,遇上毒蛇之类危险动物时,最好不要掉头乱跑,你一跑它反而会快速追来,最好的做法是跟对峙着,针对它的动作来作出及时的规避,并慢慢退却离开它的有效进攻距离。   但我退着退着,一脚踩了个空,仰面朝天地跌在地上。   那匹巨蛛见我跌翻就一定会冲过来吧?如果它一个鱼跃扑在我肚皮上再用尖尖的螯肢按住我的脑袋,用那两块钳腭狠狠一钳我的咽喉,那我还有什么活路呢?   练过几招武功的我赶紧一个鹞子翻身,这样就把背部朝天避免被它直接攻取咽喉,可这一来我又看不到它了。我正想跳起身,突然对面树林里传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只听咔嚓嚓一阵乱响,有一个白色的怪物拱开那些树木奔出来。   那是一辆白色的车,它从林子里冲出来直奔我而来。   而我还没有爬起身,它就要碾上我的身体……   我已经不可能避开了,因为我摔倒后在草丛里摔成一个窝,底下那些草很厚很松软,我要跳开必须倚仗坚硬的地面,但软乎乎的草窝让我使不出力。   车的速度也是这么快,轰隆一下就到了我面前。   我吓得把眼一闭……   嘎地一声,没有车向我碾上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那辆车刹住,前轮胎几何擦到我的头发了。   没有精准的眼光和超酷车技是绝不可能刹得那么完美的。   我扑在地上,抬头就觉得那辆车像一轮装甲车那么巨大。   可以认出正是那辆殡葬车。   我在山坳里找来找去没见它,而它是以这种方式出来见我。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我知道是武媚娘用这种方式,纯属一个严厉的下马威吧。   武媚娘在车上吧。   我慌忙爬起身,先朝驾驶室打量,里面并没有坐着武媚娘。   再一细看之下不觉吃惊,这辆车的后半部分极度扭曲,车厢一侧向里凹进,并且扭了个S型,仿佛要脱离底部飞去。原本白色的油漆大半脱落,斑斑驳驳,并且脱落了油漆的地方已是严重锈蚀,再过没多久恐怕外壳要全部朽穿。   再看它的后尾已经拖在地面了,我蹲下来看到,整辆车只剩前面一个左轮,右轮和后面两个轮胎不翼而飞,但车子前面还保持着平衡,只不过车头有点翘高,像一只趴着的蛙。难怪刚才它朝我冲来时,我觉得它的车头过于高昂。   当然幸存的左前轮也是瘪掉的,外面的橡胶胎体也是残破不堪,出现了许多裂缝,已经到了严重氧化的程度。轮毂也是一片锈蚀。   从整辆车的外表来看,这辆车应该是直接从山峰上坠下来的吧,并且一直停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三年未动,所以才显得这么腐朽不堪,基本成了一堆废铁。   但再看车头部位就很奇怪了,车头显得完好无损,挡风玻璃并没有破碎,曾经也积满过灰尘,但看得出雨刮器在不久前刚刚扫动过,玻璃上留下了被清扫过的扇面形痕迹。   正因为雨刮器扫掉玻璃面上的灰尘所以我才能透过玻璃望见里面的情况。   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车辆已经出现了,武媚娘呢为什么不露面?   我小心地走到车后,一看又很惊奇,我是亲眼见到它从树林里窜出来的,就像大型推土机推倒了一大片树木,但现在在车后看不到那些被推倒的树木,只剩下一条车子宽度的路,就像割草机在杂草上划出的一条清晰的凹槽一样。   我又重新回到车前,大吃一惊,只见那只大蜘蛛竟然跳进了驾驶室,正趴在副驾驶位置上。   我揣摩它是要干什么,它趴在座位上就不动了,似乎趴得很舒心,难道它对这辆车的驾驶室已经很熟了,搞得好像一个小孩等着大人开车出去玩似的。   武媚娘没显形却由一匹大蜘蛛占领驾驶室,这也太奇葩了吧。   我对这匹蜘蛛格外憎恶,忍不住冲它骂了一句:“趴在这里干什么,快滚回你的洞里去……”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个娇嘀嘀的声音:“怎么啦,黎小睦。”   我一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黑式连衣裙的女子站在身后,她的一只脚还刚从那个蜘蛛洞里拔出来,似乎下面有台阶。   正是武媚娘。   她的衣着打扮跟前面见过的一样,那顶软边太阳帽依然拉得很低,几乎全部遮着她的脸面,只露出一点下巴尖。   她终于出现了。   我连忙退远一点,纯属本能的忌惮。跟她的距离太近会有强烈不安全感。   我主要盯住她的手,看看她的指甲是否像鸡爪一样尖。   可她的手指虽然修长却挺漂亮,指甲也修剪得正合适。   她右手挎着一个小坤包,就像刚从街头逛商场回来。她拉开小包从里面摸出一个香水瓶子,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然后问我:“味道好不好?”   果然一股奇香朝我飘来,那种香气太好闻了,我竟然贪婪地吸了几下鼻子,动作完全不由自主。   我不得不认识到武媚娘的魅力确实强大,就算处在这块树草封闭的山坳里,她露出的白嫩胳膊和光滑的长腿就足以排除掉原始背景的干扰,成为吸引别人眼球的中心点。   当然她不一定比张嘉瑜更漂亮,但张嘉瑜的衣着打扮纯属自然,还没有过刻意雕饰的时刻,而美女如果加一点合理的搭配就会使原有的艳色提高几个量级。   武媚娘身上透出来的除了艳气,还有一股隐隐的妖气,是妖冶达到极致的气息,而男人明知这种妖气充满了危险,却有可能因无法阻挡其强大吸引力而甘心陷落。   我相信如果我心中没有张嘉瑜,此刻一定骨头都酥了。   现在我充分理解张加力在她面前言听计从的心理了。   不过我还是保持足够的警惕。   虽然她已经叫了我的名字并主动把自己喷得更香,但我不敢轻易答话,只紧张地盯住她。   她要干什么呢?   “黎小睦,你好啊。”她向我打招呼。   听语气似乎并没有凶悍的意思。   居然貌似一副友好的面目,不想对我发警告或作威胁?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开口说道:“你也好啊,武媚娘。”   “嗯嗯,希望我们都好。”她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把脸从软过帽下抬起来,也没有把软边帽摘下或往上撩。   我其实不是很关心她的脸,反正已经看过她的照片,她的形象已经在我印象中了。我关心的是她正好站在洞口边沿,并且左脚刚从洞里往上拔,给我一种她刚从洞里上来的样子,这个朝天的洞里真有台阶?   是一个地道的出口?   反正她似乎跟这个洞有关系。   那就等于她跟这匹巨蛛有关系。   我似乎理解巨蛛为何跳进驾驶室,安安定定地趴在座位上的原因了,巨蛛应该是熟门熟路,习惯了驾驶室的环境。   武媚娘朝着车子走过去,到了正驾车门边把车门一拉,就钻进去了。   她坐在了驾车位上。   我正好处在副驾驶室那一面。   她在里面喊道:“上车来吧,黎小睦。”   什么,让我进驾驶室里?简直是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进这辆车里去。   我大声拒绝,“不行,我才不上来呢。”   “为什么?”她问道。   还为什么呢,我凭什么要跟你坐在一起?但我不想刺激她,只好找个借口没座位。   “你可以坐在副驾驶位上嘛。”她说道。   “那不是有蜘蛛吗?”我问道,“对了,它到底是什么蜘蛛,怎么会这么巨型?”   “你从来没有见过吧?”   “没有,听都没说过世界上有这么大的蜘蛛。”   “你当然也没听说过,因为它叫黑蜮,别的地方根本没有,只此一匹,独一无二。”她的口气有些得意。   黑蜮?蜮字我倒从字典上看到过,是指一种专门在水中害人的鬼物。   但那只是江湖传说。   难道这匹蜘蛛就是鬼物所变吗?   这更令人恐怖了。 第五十九章 女鬼往事   武媚娘见我不吭声,就又对我动员:“上来吧黎小睦,有我在,它不会伤害你的。”   我根本不打算进车里,就算没有这个鬼东西盘踞在副驾位上也不上去,我干吗要坐到武媚娘的身边?   我忽然想起了张加力,就问道:“这车不是你和张加力坐的吗?我怎么能坐呢?”   “他现在不在这里,他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他也知道我有话要对你说。再说我有我的自由,跟你说话是应该的,他怎么会反对呢?”   武媚娘显得很是耐心,声音也是婉转圆润,充满了普通男女之间的那种亲和力。   这容易使我产生错觉,搞得好像她真是我同学的女友,而在她男友不在场的时候她却私自约我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人间的很多男女偏差不也就在这种状况下闹出来的吗?即使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就凭她是我同室张加力的女朋友,我就不该在张加力不在面前时肆无忌惮地坐到她身边去,那简直是走私的前奏了。   何况她不是个正常人,不走私就算平常地坐一起也不靠谱,反而风险更大。   我才不敢冒险呢。   我就借口怕那个黑蜮,不敢坐上来。   她大声催道:“你上来,它可以坐在你膝盖上的,我保证它对你像只猫咪一样温顺。”   靠,把一只毒蜘蛛描绘成温顺的猫咪,你以为这样可以让我信了?反正你信我不信。   突然间,副驾驶室的门忽地被推开,有一根白色的东西甩了出来,捆住了我的腰,把我往里拖。   那是一根细长的蛛丝,显然是黑蜮抛出来的。它要把我拖进驾驶室里去。   我的裤兜里藏有一把水果刀,可是双手都被捆住没法掏出来,再说我也不相信用刀可以割断这根丝,它肯定像软钢丝一样坚韧的。   那股拉拽的力量空前巨大,我几乎没有挣扎的机会,很快被拖到了车门口。   然后那匹黑蜮巨蜘伸出一只前肢,勾住捆在我腰间的蛛丝往里一拽,我就被拖进驾驶室里去了。   砰地一下车门在后面关上。   我被直接放在黑蜮身下,碰到它毛绒绒的肢体,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情不自禁地叫喊:“我不要上来,我要下去。武媚娘,求求你放下我吧。”   我是头朝正驾位被拽进来的,脑袋几乎撞在武媚娘的肩膀上,那股浓烈的香味更迅猛地钻进我鼻孔,熏得我几乎要迷离,特别从她脖子的肌肤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特别沉郁,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特别的味道。   女鬼身上居然有人那样的气味,如果不是亲自闻到,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我最担心他会对我动手,尽管她看起来那么美丽动人,但我确实不希望她碰我一下。   还好武媚娘没有伸她的手来接触我,只是说了一句:“小黑,你到后面去吧。”   我跟黑蜮挤在了一起,它要到后面去就必须爬过我身上。我正恐怖得要命,只见黑蜮突然身子缩小了,变得像一颗钮扣那么大,就跟普通的蜘蛛一样了。   它在我身上蹬了一下,嗖地一下从两个座位间的缝隙跳过去,到后边去了。   我回头看一下后面,是扭曲了车厢,车厢底部有一个向上弓起的长形柜,成前后设置,这是放置尸体的柜子,是朝后面开口的。本来尸柜是密闭的,此刻朝上的表面铁皮已经破开一条缝,并且破缝两面的边缘向上折起来,似乎是下面曾经有一股大力爆发将柜面铁皮给崩开了。   我自然会联想到武媚娘曾经躺在下面!   就在我望着柜子发呆时,武媚娘在提醒我:“好了黎小睦,你坐正吧。”   我连忙把头转回来,在座位上坐定。   转头看她,她依然把软边帽拉下遮着面孔。   我很想问她你为什么不把帽子抬高点?是觉得你的脸蛋不能随便供人欣赏,还是怕露出你漂亮的脸蛋让我一不心爱上你?人家外国的皇家公主最多在帽沿下带一层薄纱,用来遮挡讨厌的苍蝇破坏脸上的脂粉,你对脸蛋的保护级别比皇家公主还高?干脆就不想给人免费欣赏?   “黎小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在问着我。   我没有吭声,右手悄悄拨开门上的拨叉,试着推一推车门,却推不动。   “车门锁上了,你不要想着怎么出去,既然上车了,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她的口气颇为调侃。“你带着两个小妹妹,鞍马劳顿地赶来扒播县,见缝插针地打探消息,不就是为了追查我的身世下落吗?现在我都坐在你身边,怎么你反而发傻了,冷冰冰的不欢迎了呢?”   我一想也是啊,我们不就是为了找她吗,现在既然她在身边了,怎么反倒失去了交流的勇气了呢?   虽然我和张嘉瑜见识过她的长舌,但现在听她说话也不咄咄逼人,不像厉鬼的样子,那就索性跟她好好说说吧。   我试探地问道:“你原来叫吴梅香对吗?”   “是的,那是原来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自称武媚娘呢?”   “怎么,武娘娘的名字不好听吗?”她问道。   “我觉得还是吴梅香的名字好。”我提出我的看法。   确实吴梅香这个名字比武媚娘来得亲切,武媚娘的名字给人很凶的感觉。毕竟历史上的武媚娘不是个小角色,以彪悍之名威震天下。   她声明道:“还是叫我武媚娘吧,吴梅香的一切成为历史了,我现在是武媚娘,我要开创武媚娘的历史。”   这句话让我一惊:“开创什么样的历史?”   她抬起右手指了指我:“胡丽丽没跟你提起过吗?到了现在你应该全理解了。”她倒很干脆利落。   我感觉好像理解了,“你指的是,你跟胡丽丽她们要一个个傍上男生,让男生去以恋爱为名勾引女生,再由你们吸取女生的血?”   说出以后我有点担心,是否问得不够那么委婉。   但她没有否认,嗯了一声说道:“一点没有错。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使命?”这个词又让我颇为意外,女鬼都有使命?“什么使命?”   “这一点就不能跟你多说了,你以后自然会全部了解的。现在我们还是谈谈以前的事吧。”她把这个话题移开了。   本来我想谈的就是这个事,可她显然不想顺着往下谈,也许这正是她们这批女鬼的核心秘密吧。   看来不宜谈了。仍只能作为一个谜团搁置着。她说我以后会全部了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么以前的事情又是什么呢?当然是她跟殡葬车的事。   我就问起卜师傅失踪的殡葬车,具体是怎么个过程?   没想到一提到卜师傅,她就情绪大变,声音轰地加大了,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我没有要他的命已经放过他了,先让他多活几年,以后我一定还是要收拾他……”   整个驾驶室都像要被她盛怒的吼叫给轰爆,我的耳朵都嗡嗡地发着回声。足见她对卜师傅有着极顶的仇恨。   我忙问:“你原来认识卜师傅吗?”   “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既然你们相互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相互不认识不等于没有结仇。”她饱满的胸脯激烈起伏,气也喘得像一头受困的熊那样呼哧呼哧,听起来格外可怕。   我想象在软帽后面的那张粉脸一定是扭曲了的。   “那你能说说,那是怎么结仇的吗?结的什么仇?”   “抢劫!”她吐出两个字。   “谁抢劫谁?”我惊问道,“是卜师傅抢劫过你吗?”   她说是的,正是这个王八蛋。   我惊得瞪大眼睛,卜师傅曾干过抢劫的勾当?他开殡葬车的可怕遭遇,是受到了被抢劫者的报复了?   武媚娘突然发出猛烈的哭泣声。   这种哭泣是突然爆发的,来势汹汹,像大河决口奔腾而泻。   她的身子也在激烈地颤抖。那个悲哀可怜样子,跟一个普通女子受了伤害后的痛楚悲泣毫无两样。   我想象如果张加力在这里,一定心疼地抱着她分享她的痛苦。   但现在是我坐在她身边,而我又不能抱着她吧,她显得这么可怜悲哀,而我只能束手无策。   哭了好一会,她才停下来,哽咽地讲述起来……   那个可怕的日子是在三年前了。   由于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全家人都特别开心。那天她要去一个女同学家玩。   女同学家不在别处,正是从奇掠村到殡仪馆那条路的岔道上进去的那个村子里。从奇掠村到同学家隔了15里路,这条路也不通公交车,也不会有出租车,只有骑自行车或搭便车。   她来到村外的公路上,很快一辆车开了过来,在她身边停下,开车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问她要不要搭便车。   她一看这是一辆拉死人的殡葬车,一般的女孩会本能地拒绝,但她比较胆子大,加上前些日子外婆去世时她坐在殡葬车送外婆去殡仪馆,对这种车也不是特别忌惮,再说要等一辆私人的便车也不一定等得到,就大着胆子坐上去。   司机大叔看上去人挺好,一路上很热情地跟她聊天。但车子开着开着她感觉不对了,前面不再是延伸的公路,被一个废弃的石矿挡住。   她知道这是另一条路,不通外面,是以前石矿往外动载石头的路,车到这里就得往回拐了。   起先她以为开错了,忙提醒说:“大叔你开错路了吧,这里不通的。”   可是司机大叔把车停下,突然脸色一变,朝着她喝道:“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给我!”   她顿时醒过神来,原来这个司机起了黑心,要抢她身上的钱了。   遇上豺狼了。   她赶紧哀求道:“大叔,我只不过是一个学生,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呀。”   “如果你没有钱,那就当心你的小命。”司机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把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了。   匕首的寒光让她心惊胆战。“可我身上只有六十块钱。”   “快拿出来。”司机不耐烦地催促道。   六十块都不嫌少哇。她赶紧把钱掏出来交给司机。   司机拿着六十块钱掂了掂:“没有别的钱了吗?”   她连连摇手:“没有了,只有这点了,我只是去看同学的,带这点钱足够了,最多在他们村里的小买部买点零食,饭也会在她家吃。”   司机一指她的耳朵:“那你还有这个呢。”   他早就看出他那一对耳环是金的,“快把这对耳环摘下给我。”   这对金耳环是外婆临终前赠给她这个宝贝外甥女的,在她眼里是重大的宝物。可是面临凶恶的大叔和寒光闪耀的匕首,她哪里还有乞求的勇气。   “好好,我给,我给……”她连忙顺从的把这对宝贝耳环摘下给了他。   本以为这下没事了,司机不就想抢财吗?现在所有的钱都给他了,一付金耳环也无条件地奉上了,他总会满足了吧?   谁知更大的噩梦还在后面。   司机邪恶的眼睛盯住了她的身子。 第六十章 原是屈死   她读出司机的目光里那种狼一样贪婪的光。赶紧两手护在胸前。而这反而使司机更来劲了。   “小妹妹,你没有说实话吧,还藏了好东西不肯拿出来。对吧?”司机紧紧盯着她的脸。   “我没有藏东西呀。”她以为司机指的是钱或财物。她真的没有了。   可是司机一指她的衣服前面,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会没有好东西?这里面是什么?不就是好东西吗?你藏在衣服里了,当我不知道吗?”   她顿时吓得不得了,这个坏蛋司机不仅要抢她的钱和金耳环,还要图谋更大的不轨。   “大叔,饶了我吧,不要这样……”她哭着求告着。   司机却再次晃着手里的匕首。“快把你的衣服撩起来,让我检查检查。”   女孩可以失掉金钱,甚至交出心爱的金耳环,但决不可以丢掉身体的清白,被这个坏蛋玷污身子是她坚决不能容忍的事。   她推开车门跳下去就跑。司机也跳下车追赶。   她一开始就没有往废矿那边跑,因为她知道那是死路,跑进去也是躲不过司机的追堵的,所以她是往来的路上跑。   老实说论跑步她并不弱,在学校一直是个跑步高手,长腿有利于她的比赛成绩,所以尽管司机在后面追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她也是越跑越快。   从岔路出去就到了主道上。拐个弯回头看看,不见司机的身影了。可是正因为看不到了,她不放心,以为司机还在拼命追她,不敢停下来歇一下,仍加快步伐继续跑。   由于这段路有点下坡,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有点收不住步子,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三卡的轰鸣声,她习惯地往路边上让,不料一脚踩在路外松动的砂石上,人就向着路坡外扑下去。   有棵长在坡下的树把她给挡住了,可也给了她致命的伤害:树干上有一截突出的树针,是断掉后留下来的残枝,像一支筷子那么长,由于她扑下去的速度太快,根本没看清这截突出物,人一扑上树干,眼睛正好被树针扎中了……   这就是武媚娘惨死的详细经过。   她痛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而她听到的轰鸣声的三卡已经开了过去,开车的司机并没有发现她。等到有人发现她时她早已经流血而死。   ……   武媚娘声声悲泣,讲完后还在嘤嘤而哭。   我听得也是浑身血脉奔腾,有股火气在胸中燃烧。   “原来是这样,你是被卜师傅给打劫,是在逃避他的侵犯时失足扑下路外,不幸撞上树针才死的呀。”   她哭着问:“你觉得我冤不冤?”   “冤,太冤了。”我所有的恐惧也一扫而光,变得愤愤不平。   “那我要不要报复这个抢劫犯?”她又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根据人间的法律,对罪犯要交由法庭审判,私人是不能动用私刑来报仇的,报出事来反而还会担责。   可她不是人了,采用这种方式报复罪犯,谈不上合理不合理了。   从卜师傅这边来说,这恰恰应了人间的古语,恶有恶报。   我问她,她死去以后,她家里人没有报过警吗?她说报过警,但没有人知道她上过那辆殡葬车,虽然有人看到过那辆车在这条路上驶过,但谁会将她的死跟一辆拉尸车联系起来?而事后那辆路过的三卡上的人作证,他们看到过她在路一侧跑着,这么长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跑,并且还穿着运动服,像是学生在作锻炼的,最后警方也找不出她遭人害的线索,只能归结为她是失足出了意外而已。   她说这样一来,卜师傅身上没惹上任何嫌疑,作恶以后却逍遥无事。   而她死不瞑目,烈魂不散,在她的遗体里进进出出,含着一口愤怒的冤气,这口气迅速膨胀,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终致她要进行一场现世报。   接下来就是怪事的发生了。这就是卜师傅所遇的本来原由。他遭到了报应。   我问她:“当时具体是怎么干的?你怎么把卜师傅推出车外的?是你从柜子里冲出来把他推下去的吗?”   他伸手指指座位后面:“不是我推他下去的,那是黑蜮干的。”   既然提到了黑蜮,我问道:“它是一只蜘蛛精吗?”   武媚娘告诉我,黑蜮不是蜘蛛精,而是一个水鬼,就在她惨死的那棵树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湖,黑蜮是以前溺死在这里的一个小女孩,而这个湖的深处有一个洞,就是通这个山坳的。   我忙指指车前那个洞口:“就这里吗?”   “对,就是通这里的。”   “那既然是个溺死的女孩,怎么变成一匹蜘蛛样子了?”我又问。   “这个洞里也住着一只水蜘蛛,常会潜到湖里去捕鱼,由于小女孩是个孤儿,她溺死后没有人及时替她超度,亡魂一直呆在水底,蜘蛛就把她领到这里来作个伴。后来蜘蛛老死,临死前就把躯体借给小女孩用了。”   “这么说,现在是蜘蛛的身子和小女孩灵魂合并?”   “是的,不过它并没有什么法术,不会变成别的东西,顶多自身变大变小,武器就是使用一下蛛丝,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当然这件事时间比较长了,百年前了吧,以前有人到过这里,偶然看到那个洞并见过黑蜮,就当作是妖洞和妖怪了,从此一个古老的传言世代流下来,再不敢有人下到山坳里来,而那样正好,我们呆在这里就不会受到打扰了。”   又一个传奇呀,流传近百年的传言不是虚的,只不过有些出入,但如果今天的人们得知真相,同样也会惊悚不已的。   武媚娘说黑蜮是亲眼看到她惨死的,所以很同情她,就在卜师傅开着殡葬车路过时,它就跳进了副驾驶位,把卜师傅往车外推。卜师傅想刹车可怎么也刹不住,车门都被推开了,车子疯了一样在急驶,他知道被推出去凶多吉少,就大声哀叫:“不要推我,不要推我呀……”   结果他还是被黑蜮推出了驾驶室。   而武媚娘则从尸柜里崩开了柜子面挤了出来,她驾驶着这辆车开进了山坳中。   “你是怎么开进来的?这里根本没有通进来的路呀。”我问道。   武媚娘的介绍让人意外,这辆车既不是有人推测的那样通过了石壁隐藏的隧道,也不是直上石壁越过了山峰,而是从另一条路上开来的,这条路就在对面那个村子旁边,那是明朝时期的官道,曾经可以并排走两辆马车,后来沧海桑田就被大量杂草和杂草给湮没了,失去了路的功能。而她也不是车头朝前开来,而是将车尾朝后倒着开,用车尾拱开那些杂树杂草,硬是辟出原有的车道,迂回进入了山坳。   这就是为什么后边车厢都有点扭曲的原因。   也难怪车前挡风玻璃毫无损伤。   山坳不是如同一个桶吗,四面都是山峰环绕的。但武媚娘说那条道是通到山坳中的,这个山坳本是一个跑马场,有一个豁口通进来,但后来发生了一次地震,山上塌下的砂石将豁口给堵住了,只不过堵得很狭隘,又因为后来长满了草和树,就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环形桶状了。这辆车倒着拱开豁口上少量的砂石,就进入山坳了。   听起来真的是玄之又玄。   我想这其中包含着非人的能量吧,我们人类不仗机械设备是达不到的。   那么武媚娘既然被卜师傅害惨了,她在黑蜮把卜师傅推下车后,为什么不也再施手段当场夺走他的命,还留了他一命呢?   她愤愤地说道:“本来我也想弄死他的,但这样做有一点不便,如果他死了,也会成会一个厉鬼,会跟我成为对手了,我的麻烦也多了一份,所以我先不把他弄死,只把他搞疯就行了,他这个样子也活不长,再过几年死掉,也不会记得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我出了气也就算了。”   难怪卜师傅得到报复却捡了一条命,那竟是报复者有意为之。可见武媚娘水平之高。   那么这辆属于扒播殡仪馆的车,为什么车头上的字会变成奇掠殡仪馆了?那不属于篡改吗?   对此她的解释是这辆车她时时会开到外面去,不想让别人一见就知道是扒播县的。一个小山村的名字通常不易让人搞得清。   我问道:“那索性把字给抹掉不就行了吗?”   “那不行的。”她说道,“如果车上没字,在开车时会遇上一些阻拦,搭便车的多,如果显示有字,拦车者一看就知道这车不属于他们那里,没义务载他们,也就不拦了。就算是我们邻村的也不会拦,但同村的就算碰上毕竟不太多,轻松多了。”   谁是拦车者?我想应该是指一些跟她一样的阴灵吧?   这辆车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卜师傅的遭遇也有了合理解释。果然这一切都是武媚娘的手段。   我不由得感叹道:“卜师傅一把年纪没有正业,只在殡仪馆当个临时工,偶尔代正式司机一次班,却利用这辆车来做恶事,真是混帐透顶。他没有得到惩罚那是天理难容,在你手下还捡了一条命,也算你是宽容他了。”   武媚娘顿时显得很慷慨了,挺挺她相当饱满的胸膛,昂然说道:“那当然,给他的惩罚足够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也不想更多纠缠浪费时间了。我现在要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忙问道。   其实我知道无非是吸血而已。   而这正是我们三个人来找她的终极目的,我们要说服她们停止这种嗜血行径。   然而她明白我的心思,指着我说道:“你和加力的妹妹还有大琴的妹妹一起来找我,是不是想劝劝我,不要再跟张加力一起害那些女生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是的,看来你自己也是明白的。”   “那好,我有一道难题,看看你能不能解决。我让你看看我的面目,如果你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恢复我的本来面貌,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说行吗?”   我感觉她隐在软边帽后面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我。   而我立刻想到她的眼睛被树针扎过。   那会是什么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是什么状况,肯定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怎么样黎小睦,如果我真让你看,你敢看吗?”她在问着我。声音明显有点冷。   她之所以总拿软边帽遮住脸,就是在刻意不把自己这付伤重惨样呈现出来,毕间她是一个女鬼,死了依然对自己伤残的容貌那么在意。   那我到底敢不敢看? 第六十一章 死了才报复   我没想到她会把这样一个问题推在我面前。   老实说我别说真的看了,就是想一想都心惊肉跳,忍不住汗毛倒竖。而她是深谙我的心理,故意要拿这个难题来考验我。   如果我说不敢,那等于没资格对她劝说了,但即使我说敢的话,她还有条件是我治好她的伤,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谈。   实际上是她借这个话题来封我的嘴,意思跟黄河水倒流差不多。   与其说看到她超级恐怖的伤容却无济于事,不如就不看了,省得自己受一场无谓的刺激。   我还在迟疑,她又在催促了:“怎么样黎小睦,你既然带着两个小妹妹敢来找我,不是挺有英雄气概吗?难道你就连亲眼一睹我的真容都不敢了?”   我只好如实回答道:“我不怕看到你的真容,但你要求我能治好你的伤,我是根本办不到的。既然这样,就别让我看了,省得你自己也多一次痛苦。”   她突然尖锐地笑起来,笑得相当凄厉怕人,吓得我的小心脏一阵阵紧缩。   然后她突然收住了笑,转为阴冷了:“你连看看我的面相都不敢,却还想劝我别做这做那了,不是很可笑吗?但既然你今天上门来了,我就把话给你说透,免得你们在背后还骂我们太恶毒,无论如何你必须欣赏一下我的真容了……”   她话未说完就猛地摘下了那顶软边帽。   顿时,一张伤惨的脸呈现在我面前。   我全身像遭了电击似地颤栗起来。   本以为她的脸上血肉模糊,但其实她脸上一点血都没有。   她的整张脸是惨白惨白的,就跟那天夜里茅绮莹来找张加力,得知张加力出去了后勃然变成的那股死白,连眉毛都是白色的,嘴唇也无一点唇的颜色,只有上下两片白色的嘴皮。   可怕的还不是脸色的白,而是她的眼睛处。   她的右眼不存在,只有一个空空的洞,而这个洞边缘不清,有肉皮肉屑拖拖沓沓,有些甚至拖到了嘴唇边,似乎嘴一张就能咬下来,但她并没有咬断,任凭其在脸面上贴来贴去。   而这个眼洞明显是通的,也就是贯穿到了后脑,成了一个前后贯通的洞。   她又故意将头转过去让我观察后脑。   后脑处有一络头发脱掉,露出那个洞,而在洞的下面的头发上,挂着一颗似蓝非蓝的东西,那是一颗眼珠,粘在几根头发上,此刻正好正面对着我,就像正在定定地瞪着我。   这个位置只要她的软边帽往头上一扣就扣在帽中,所以一直没让我发现过。   其实我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过她。   我全身僵了一样,气也不敢大喘。虽然我见识过艾恩丽和另一个女生跳下鬼楼后的惨相,但那时候自己处于相对自由的情况下,观察的距离可远可近,而今天的环境完全封闭,我被武媚娘强行拘在驾驶室里,又在她威逼下不得不欣赏她的伤容,完全处于被胁迫的情况下,感觉更加恐怖了。   我想把头扭过去,又怕惹恼了她要发作,只能直愣愣的看着,那种滋味无法形容。   好在她终于把帽子扣上了,结束了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黎小睦,你看了,现在有什么感受?”她问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说:“太惨了。”   “你也觉得我惨吧。”   “我早就觉得你惨呀。”   “那你现在理解我为什么要吸血了吗?”   这倒又令我一愣,我只好实说:“那我看不出来啊。”   “我脸上有血吗?”   “噢,没有。”   “是的,我的血都流干了,没有了血,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我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因为血流光了,才要吸人血的吗?”   “就是。不要以为只有活人才需要血,活人可以造血,我们却不能,只能从活人那里吸取了。”她也是实话实说的。   我感觉有点不平了,“可你自己本是受害者,现在又去害别人,不是太不公平吗?”   她大声叫道:“别跟我说什么公平,在我们那里早就没有这个词。我告诉你我们需要血,得不到血我们都得完蛋。”   “完蛋?”这个字眼又让我感觉意外。“你们怎么会完蛋呢?”   她又转开话题:“我也只能说到这里。再给你透露点实情吧,其实卜师傅没被我弄死,除了我怕他死了会找我纠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我没那个能力直接灭掉他,因为那时我刚丢命,血都流光了而没得到补充,虽然搞了迷魂阵让他撇下我家里人私自开车拉着我跑了,但把他从车里推出去的是黑蜮,没有黑蜮助我,我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你懂了吧?”   我问道:“你的意思,你以后还是会找卜师傅算账的?”   “不,我说过这事已经结束,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别问了,马上你就自己理解了,因为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你也跑不了。”   我想到胡丽丽,问道:“你是说,胡丽丽会找我吗?”   “对,好像你在拒绝她吧?你不觉得你是个傻瓜吗,这么好的交易都不接受,人生又有什么更好的乐趣?”   她所说的乐趣,不就是可以随意地俘获漂亮女生的芳心吗?   张加力,简桐和马奇,无一不沉湎到这种乐趣中了。   而我成了例外。   武媚娘换了一副口气,又显得温柔热情了。“黎小睦哇,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还处在一种错觉里浑然不觉。你把目光只盯在张加力的妹妹身上是不对的,必须要把目光放得更远。”   她又提到了张加力的妹妹,这再次让我很紧张。我问道:“为什么你说我是不对的?”   “因为,张加力是不可能让你真的爱他妹妹,而你根本不能确定她未来是怎样一种前途。”   “她会是什么样的前途?”   “反正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她明明是话里有话,难道她已经预测到张嘉瑜的前途了吗?听上去好像并不乐观的样子。我知道张加力会阻止我爱他妹妹,他已经当面向我陈述过他的态度了。只是武媚娘现在所讲更险异了。   我希望她把话说得通透点。但她话头一转说:“我相信你听懂了,我就不必再强调一次了。我还要提醒你的是,你选择跟胡丽丽合作,并不仅仅是享受几个漂亮女生的亲密,更会有好的前途,这应该是每一个男生最大的愿望吧。”   “好前途?什么样的好前途呢?”我问道。   “反正在你们以后事业的追求也好,财利上的追求也好,我们这批女友会不遗余力地助你们的。我们是什么能力,你懂的。”她信誓旦旦地说着。   听起来确实很有诱惑力,如果我耳朵软一点的话就感动得涕泪直流。事业和金钱,不就是我们这些男生当下就在拼的动力吗?特别对于我们农家子弟来说没有靠山捷径,只能白手起家打天下,谁不期望能有一份外力可借?   如果她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也许我们在关键时刻功成名就?   怎么助我们呢?也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   我还没想停当,武媚娘就突然从驾驶位上跳下车,从车头上拐到副驾驶车门外,拉开车门说要跟我掉一下位置。   我忙问为什么?她说让我开一开这辆车。   “不不,我才不想开呢,”我急忙声明道,“我没有学过开车,根本不会开。”   “就因为你没有练过车,所以现在我负责教你,免费的。”她指了指方向盘。   听起来很可笑,我从来没有摸过方向盘,即使要学车也去驾校报名,在这辆破车上怎么学车?   也许她只是调侃一下我吧?   我从副驾位上跳下来,暗暗想到我还要坐进车里吗?对她基本的信息都探听了,何必还要跟她呆在一起。我现在还是去找张嘉瑜和古小琴,离开这个山坳。   我隔着车窗对武媚娘说我要走了,去找同来的两个美眉。武媚娘却从容地提醒我道:“你傻呀,我不就是送你去找她们吗?”   “你知道她们在哪里?”我问道。   “如果我不指导你,你哪里能找到她们?”   我只好又钻进驾驶室。   时对于从没有开过车的人来说,一坐在驾驶位置就晕头转向,根本不懂怎么操作。更何况这不是一辆正常车,下面只有一个轮胎,而车前也根本没有路,怎么驾驶?   “好了,车要开噜,把好方向盘啊。”武媚娘吆喝了一声后,车子就猛地向前窜去。   我两手握着方向盘,根本不知道怎么操弄,而车子却在朝前飞驰,前面本来耸起的树木在向两边分开,车子并无任何阻挡,只是稍稍有些颠簸,显示其真的在行驶。   开了不到一分钟,车前的树木不见了,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平坦的山谷。不远处就是一处村庄了。   车子吱地一声刹住了。而我根本就没有踩刹车,是它自己停住的。   武媚娘问我:“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的确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问道:“你要傍男生,为什么会选择张加力?古大琴和简桐是同村,王三娜和马奇也是同村,就连胡丽丽也是跟我同村,但张加力跟你不是一个村的人,你找上他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这时武媚娘指了指那个村庄,用冷冷的声音说道:“你们只听说那个卜师傅,却不知道他真名对不对?你们别以为他真的姓卜,他的真名叫耿二虎,卜师傅是一个外号,是因为他平时爱看那些占卜的书,在人前搞些占卜的小把戏装装面门,被人送了这么个戏称。”   “哦,原来卜师傅叫耿二虎?那他跟张加力是什么关系呀?”   “耿二虎是张加力的舅舅。”   我断然否定这个说法。我的理由是,张加力舅舅等于是张嘉瑜舅舅,如果耿二虎是他们舅舅,怎么张嘉瑜一点没反应呢?如果卜师傅真是他们舅舅,她会连舅舅在扒播殡仪馆打过临时工的经历都不知情?在听到司机讲述卜师傅的故事时不会马上想到自己舅舅的遭遇?她会连舅舅遭遇过一场超级怪事,被搞成疯子的情景也不知吗?   武媚娘淡淡地说:“你可以问一问她的。听听她对耿二虎是不是了解。”   然后叫我下车。   我跳下车后,武媚娘从车窗里伸出头向我扬扬手:“再会黎小睦,别忘了你我是一家,我们是一个团队,还有很多事要做。”然后车子倒着就向原路开去。   车子速度很快,在那边拐一个弯就不见了。   我靠,她居然跟胡丽丽同样的腔调,说什么我跟他们是一家。我特么能紧随在马奇后面成为他们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跟这些女鬼合作?   虽然我现在头脑清醒,但我料到后面的危险不可小觑,我能抵得住她们的诱惑吗?   现在我落在山坳外面,却不见张嘉瑜和古小琴。   她们在哪里? 第六十二章 树林间那张脸   我正在东张西望,忽听有声音从前面传来:“黎小睦,你出来了?”   原来张嘉瑜和古小琴正坐在那边的石头上。   我忙问道:“你们去了哪里?怎么在爬下去时突然不见你们了?”   张嘉瑜反问我:“我们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搞的,像只猴子一样就窜得不见影子了,我们下到底下,找来找去不见你的影子。”   我说我喊你们好几遍,你们不是应了我,说可以分头找车吗?   古小琴抢着说:“根本没有的事啊,我们没听到你叫我们,反倒是我们一直在叫着你,可你又没答应我们。”   “什么,没听到我的声音?”   这不是怪事了吗,我明明听到她们应了我,并说她们找她们的,我找我的,大家可以分头找,我当时认为山坳区域本来就那么小一块地方,又不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应该不会失散,就没有多想,随后就遇上了那个洞,出来了那只大蜘蛛,再就是那辆鬼车突然冲出来差点碾着我,然后就是武媚娘出现了。   在我被武媚娘逼着坐在车里时,我以为她俩正在那边转圈找车呢,可没想到她们居然出现在山坳外了。   “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我问道。   她们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在树林子里走啊走,忽然前面就是开阔地了,再想回进去时却找不着路,眼前都是高高的峰挡着去路了。   “小睦哥,你也是这样走出来的吗?”小琴问着我。   原来她们没看到那辆车,还不知道我是“开”着那辆破车一路冲出山坳的。   张嘉瑜问我有没有见到那辆怪车?   我说不仅见到了,还被武媚娘“绑架”了。   “什么,她把你绑架了?”张嘉瑜大惊道,“她对你做了什么没有?有没有……玩弄你?”   小琴同样也是紧张万分。   我不由苦笑起来,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从来只有男的会玩弄女的,哪有女的玩弄男的?   张嘉瑜毫不掩饰地反驳我:“谁说只会有男的玩弄女的,女的就不会玩弄男的?女的也会玩弄男的好不好,武媚娘妖媚气十足,一看就是个爱招引男生的家伙,她不是在玩弄我哥哥吗?我哥哥都被她玩得不知天昏地暗,早就失去自我了。她会不会对你也来这么一招?”   我说武媚娘倒没有打算勾引我,却让我看到了她的惨相,太惨了,真是不忍一睹。   于是我把她叙述的事情讲了一遍,但先没有亮出卜师傅的真名。   她们听了恍然大悟。古小琴骂道:“原来这个卜师傅是个坏人,是他害死了武媚娘,武媚娘找他报仇确实是应该的,她的情况跟我姐姐完全不同,我姐姐只不过是出了车祸就找人报复,武媚娘是真的很冤啊。”   张嘉瑜迟疑一下,手往下一劈,斩钉截铁地下结论:“她的死的确很冤,如果她在死后只找卜师傅报仇那也情有可原,可她要勾引我哥哥,不是个好鬼,成了一个坏鬼。”   我乘机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武媚娘为什么会勾引上你哥?你觉得是无缘无故的吗?”   张嘉瑜想了想说:“我也一直搞不清这一点,她为什么会傍我哥呢?不管是简桐和古大琴还是马奇和王三娜,他们是同一个村的早就认识,还有胡丽丽跟你也是同村,目前只有我哥跟武媚娘不仅不同村,还不同的县,两者原本有什么钮带呢?”   我就试探地问道:“你的舅舅叫什么名字?”   “我舅舅?叫卫大福。怎么啦?”   卫大福?显然不对。   “你有几个舅舅?”我又问。   她说只有一个。   “那你舅舅有没有另外的名字,或者绰号?”   张嘉瑜摇摇头,“就一个名字,绰号嘛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没听说过。怎么啦,你为什么要这么打听我舅舅呢?”   我只好说根据武媚娘的说法,卜师傅应该跟张加力是有关系的,至于是什么关系她没明说,让我问一问张嘉瑜就可以了。   “卜师傅跟我哥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呢?”张嘉瑜很纳闷了。“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好朋友?可我哥那么年轻,卜师傅都四十来岁了,他们怎么会交朋友?”   “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亲戚关系?”我又问道。   “根本不可能吧,我家根本没有扒播县里的亲戚。”   我就提到卜师傅真名叫耿二虎。   张嘉瑜茫然地摇摇头,说她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是武娘娘说,耿二虎是张加力的舅舅。难道你哥跟你都有不一样的舅舅?”   “耿二虎我哥舅舅?”张嘉瑜歪着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俩又不是同父异母,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父母是共有的,什么亲戚都是共有的,哪分他的舅我的舅?”   我不由得搔起头皮来,难道武媚娘向我扯了一个淡?   但张嘉瑜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武媚娘既然有这句话,也许里面确实有内容。   “你认为是什么内容?”我问她。   “我是肯定搞不清了,这事还得问我哥吧,他心里可能是有数的。”   也只能这样了。   古小琴问道:“小睦哥,现在我要怎么办?”   张嘉瑜说:“是啊,你既然都见到武媚娘了,有没有劝她停止对我哥的骚扰,不要再联合走来害别的女生了?”   “当然劝了。”   “效果怎么样?”   “南辕北辙。”   “怎么会这样呢?”   我苦笑地说:“其实她把我绑架,不仅是要堵我的嘴,反而是向我灌输她的理论,向我提出要求,并作了一番活灵活现的预言,向我描给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是不是劝你跟胡丽丽合作,可以像我哥他们那样有了吸引女生的超级魅力,可以想勾引哪个就哪个,手到擒来,甚至女生会主动来傍,可以放开你这方面的欲望,随心地得到满足,是不是?”   “你总结得很准,就是这样。”   “这么说你对她没有影响,反而是她影响到了你。你的规劝无效果,她对你的动员却奏效了吧?”张嘉瑜警惕地望着我。   “我不会受她蛊惑的,”我叹息一下,“但我料到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胡丽丽会继续来纠缠我,还有武媚娘也会拼命地帮衬,我们想要制止她们,光凭现在这样的做法肯定不行。”   小琴问道:“小睦哥,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一时也拿不出有效的办法来,只好宣布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一趟探险算结束了,我们说不清到底有没有成果,说没有吧,我们确实搞清了鬼车的出处和武媚娘的身世,并且弄清她为何变成那样一个女鬼的来龙去脉,我也直接见到她了,有了那样一番不算浅的交谈,可以说是彼此敞开心腹了。但如果说有吧,我们似乎又什么都没得着,倒是我领教了她的手段,还被她动员了一番,简直像被她上了一课。   就带着这样模棱两可的心情回到学校。   到了出租屋里后天也黑了,我就告诉小琴,明天你还是回家去吧。   小琴不想回去,因为她姐姐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我劝道:“现在那些谜团基本都解开了,你姐姐纠缠简桐,不是一个偶然事件,她们还有一个群体呢。凭你这个妹妹,要想说服你姐姐离开简桐不做一个吸血鬼,基本是无望的。”   小琴很激愤:“只要我姐姐不停止这种坏蛋做法,我就不会放弃她。”   张嘉瑜问她:“现在好像只有你姐没露过形吧,连你都没有见过她。”   小琴说:“可我跟你也没见过王三娜和胡丽丽呀,只有小睦哥见到过了,我也在想,我姐姐是不是也会出来见小睦哥?”   我吓了一跳,连忙摆着手:“我现在真不想见她们这些家伙了,每次碰上她们都是一种惊恐的经历,那不是看鬼片电影,电影是假的而这个是真的,你姐姐只跟简桐有关系,用不着出来见我吧。”   “但她也不出面见我,我怎么才能见到她呢?”小琴显得很焦虑。   我乘机动员:“所以你还是回家去吧,说不定你一回家,你姐姐感觉放心了,反倒可能显身跟你见一见了。”   小琴也理解我劝她回去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简桐代表她姐姐在施加压力,如果我不听的话出了什么问题不好交代。她思来想去后答应了。但她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明天让我一个人送她去车站。   我看见张嘉瑜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但她不是等闲之辈,马上说她明天一早反正要去找哥哥,就不能送她了,让黎小睦一个人送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送小琴去长途车站。   在小琴快要上车时,她似乎情绪失控了,突然一头扑在我怀里,两手紧紧地搂住我。   我早就料到她要求我一个人送她是有意味的,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冲动,一时不知所措了。   小琴把脸贴在我胸前,幽幽地说道:“小睦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当然我知道嘉瑜姐也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但我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来吗,在我们村前时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你以后会不会娶我是另一码事,如果我不把心思告诉你,以后一定后悔的。”   我被小琴抱着,我的两手却不敢用力,因为如果我的两手也一用力,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等于是我也主动抱她了,虽然我也渴望很用力地抱她一下,却知道目前是很不适宜的,给小琴留下一种错觉是不明智的,究竟我跟谁有缘分要让时间来决定。   但我不能不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就说道:“谢谢你小琴,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说明你把我也当成真心人。你还要读完高中,考大学,有很多任务在等着你,我也要好好完成大学学业,再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我们还面临同样的困难,需要集中精力来对付。你说对吗?”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会给你压力的。我就是想抱抱你。”小琴慢慢松开搂我的手。   我索性向她伸出手作个告别的样子。   她拉上我手晃了一晃,然后松开,默默地上了车。   车子开动时,她从车窗里向我喊道:“小睦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要有信心……”   我向驶动的车子缓缓挥手。   车子远去了。   我转身想离开,突然间,路对面茂密的树林子里,出现了一张脸。一张似乎认识却又陌生的脸。   是一个女孩。   可再仔细看,只有一张脸浮现在树叶的背景上,下面却似乎并没有身体…… 第六十三章 一次三个跳楼   我吓了一大跳。   再用心盯着辨别,哪里有什么女人脸呢,根本就没有。   是我看走眼了吧。   但这张脸是如此的真实和鲜明,并非一个大路货般的影子,而是有很细节的轮廓,那眼睛鼻子和嘴巴,都与一个人极为相像,那就是古小琴。   会不会是古大琴的脸?   这种可能性很大,自从小琴跟了来后,简桐就在第一时间赶到租屋,敦促小琴马上回去,还说这是有人在关心她。毫无疑问简桐是受“女友”指使来传声的,是古大琴在逼着小琴快回去。   古大琴的意思很明显,妹妹你凑什么热闹,姐姐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活好你自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古大琴当然一直暗中留意着妹妹的动向,就在刚才得知她妹妹要返回家去,她就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吧,但她在载着妹妹的车开走了再显一下面容,好像只是给我看的吧,她是什么意思?是对我的忠告,提醒我不要随便动她妹妹,姐姐在紧紧盯着呢,不要试图乘人之危哦,还是欣赏我的做法,露露脸以示感谢?   虽然我还没见过古大琴,她也没正式显身过,不过并不重要,反正我和张嘉瑜面临的难题就是一个,怎么尽快找到可行的办法,彻底解决这些乱哄哄的女鬼。   我回到租屋里,发现张嘉瑜在屋里,正一个人坐着发呆。其实我知道她昨天说要去找哥哥是虚晃一枪,配合一下小琴而已,她并没有真去找哥哥。   看到我进来,她问道:“小琴走了吗?”   “是的,走了。”   我以为她会发几句怪话,巧妙地提醒我。但她没有,而很诚挚。   “小琴是个好妹妹,我也挺喜欢她。但她跟着我们不是个好选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是说她是个累赘,而是我们带着她会拖累她,影响她好好的读书,她明年要高考了,家里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她是全家的未来,前程很重要,还是你比我明智,把她劝回去了。”   我说道:“她留在这里确实用处不大,有关她姐姐的事,她根本也无能为力,这个义务在我们身上,如果我跟你能找到降服那些女鬼的办法,也就解决了她姐姐,等于解决了她的问题。”   张嘉瑜却颇为无奈,有点沮丧地问我:“可我们到哪里去寻找降服女鬼的办法?”   “我们曾以为找到武媚娘的老巢,有可能找到降服她的手法,可是根本就不行。现在只剩山木道长这一条路子了。”   对此张嘉瑜根本没信心,她幽幽地说道:“山木道长是你三婶提到的吧,可连她都只是听来的,也不知道这个道长是否真有其人,道听途说的可能性很大。就算真有这么一位道长,要访到他的落脚点,还不是如大海捞针?”   “是的,确实毫无头绪,仅仅是一个名称而已,到哪里去证实他的存在也是问题。”我也承认这一点。   “所以这也算不得什么路子吧。有没有可能是你三婶随口说的呢?”   “我不认为三婶会随便说的,她肯定在哪里听到有人提起过山木道长的事迹,只是搞不清这个出处了,万一是真实存在的呢?不妨想方设法访一访。”   张嘉瑜对这个线索并不是很有热情,她说她现在担心哥哥他们与武媚娘这些女鬼狼狈为奸,会加快步伐,马上又会有女生跳楼的。与其去外面瞎撞找什么山木道长,不如留在校园里密切监视哥哥他们,一旦碰到他们中的谁要带着女生上鬼楼,要不顾一切去阻止。   我却认为这样堵截纯属被动,肯定做无用功,即使偶尔拦截成功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要解决张加力他们勾引女生跳楼,只有一劳永逸地解决那些女鬼才是上策。   我们产生了一点小小分歧。   由于小琴已经回去,我们两个人住在校外出租屋显得不合适,张嘉瑜决定回学校宿舍,而对我来说宿舍已是个灵异窝了,我不愿回宿舍跟张加力他们挤在一起,租屋就归我一个人了。   张嘉瑜去她的宿舍了。当天晚上我从租屋出来又进入校园,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着。不知不觉又逛到鬼楼的白门外。   现在的感觉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就是大白天远远地眺望一下也感觉怕怕的,现在就是在深夜让我一个人进出也没多少恐怖感,对鬼楼是憎恶大于恐惧,因为它的存在造就了那么多冤魂,显得罪恶累累。   大楼本身是无辜的,但不幸成了鬼楼,就充满了邪恶之气。   我正要走开,忽听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   听声音也不只是一个人的脚步,脚步声有点杂乱,似乎有两人以上。   我就闪身到东边的树林里,隐藏到一棵大泡桐后面观察。隐隐绰绰的看到过来的是三个人。   从脚步声相对轻盈上来判断,走路的应该是三个女生。   她们来干什么?为什么要结伴往鬼楼前而来?   而且她们明显是脚步匆匆,似乎正要去赶赴一场早就定好的约会。   她们还在交谈着,声音显得很是愉快开心。   “就是这里吗?”   “是呀,你以前来过吗?”   “没有,我只听说女生最好不要来这里逛,所以就不敢往这里靠近。”   “可咱们是不是太相信传说了吧,你看这楼那么漂亮,比我们的教室和宿舍不要好太多哦,我们不来白不来……”   “还有帅哥在召唤,他们选在这里作聚会地点真是太天才了,我都要为他们点赞了……”   她们像快乐的小鸟唧唧喳喳欢聊着,很快靠近了那道门。只听吱呀一声是开门声,她们进去了。   我以为马上就是关门声,但等了一会没听到。   倒是楼梯上传出来她们继续欢笑交谈的声音。   这次的情况与以往有别,以前都是我的同室带着女生进楼,一次只有一男陪一女,而这次是三个女生结伴进去,却并无男生陪着。   但她们明确提到了“帅哥在召唤”,是不是指男生已经在楼内,等着她们了?   男生是谁?   一个还是多个?   这是一个新情况啊。难道是张加力和简桐以及马奇三人合作,邀请三名女生同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会有三个女鬼也结伴要一起吸血。然后是三名女生同时跳楼……   所谓集会,就是这样一场集体的陷害?他们已经是集团性作案了?   太可恶了!   那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跟进去?   跟进去又能怎么样,凭我的能力能有效阻止这种罪恶的升级吗?   但我不能想得太多了,三条女生的生命面临着如鲜花般被一齐削去的危险,我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无论如何要进去,尽自己的力量去挽救她们。   我只有一个人,要独闯鬼楼了。   从树林里出来后我奔到白门边。门果然是开着的。我才跨进去它就通地一声关上。   这次我听出来了,白门的关门声里分成两个层次,一层是木门一层应该是铁门,巨大的关门声仿佛可以撼动整座楼。   铁门关上说明她们直上楼顶了。   我急忙向楼梯上跑,却咚地撞在一道无形的墙上。   又是鬼打墙。我用肩膀撞了两下感觉纹丝不动。   是她们吗?她们这次是刻意将我阻在楼梯下,不让我去参观她们的“盛宴”了。   我立刻扯开嗓子大叫:“张加力,简桐,马奇,你们在上面吧?”   只听一个声音传下来:“是的,我们在上面。”   我听出来,那是马奇的声音。   相比起来也只有马奇以前是最服我的,对我也是言听计从,但愿现在还有那么一点。   我喊道:“马奇,你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不了,黎小睦,我们现在有聚会。”马奇在回答,声音显得远远的,刚刚可以听得出,“我就不下来了,你也不必上来。不过你不要着急,改天我们就要请你一起参加了,你就等几天,好吗?”   我靠,马奇的腔调跟以前倒没什么变化,并没有变得像我想象中那么阴险凶恶,相反还挺热情友好,一股自己人的亲切式,似乎还挺照顾人。但改天就要请我一起参加这句,着实把我吓着了。   请我参加这种有吸血女鬼和无辜女生参加的聚会?那不是为虎作伥吗?你们不以为恶反而为荣,我岂能跟你们同流合污。   我急着又喊:“马奇,你马上给我下来,让我上去,我不参加聚会,但我也不许你们参加……”   “你别上来了,我们的聚会马上开始了,我们都要忙了,以后再谈……”马奇不再说下去。   而那堵鬼打墙依然无形地挡着我。   我觉得事情不妙了,想象楼顶上聚了多少人?掐指一算应该是张加力、简桐和马奇,武媚娘、古大琴和王三娜,还有三位刚刚进楼的女生。   九个人,三层角色,一层是吸血女鬼,一层是扮演勾引者的男生,另一层就是被诱骗来的即将成为受害者的女生。   这就是所谓聚会的残酷现状。   我想用再大的声音来给他们造成一点干扰,以使他们的聚会受到点影响,最好因为我的上蹿下跳而放弃了。可是再想喊时却出不来声,嗓子却哑了一样只剩一点呜呜声。   他们三个女鬼还有三个变异男生要对付我,真是太容易了。   一股绝望之情将我紧紧摄住。我无法突破鬼打墙上楼,想到此刻会马上有女生从楼顶坠下来,只好放弃上楼的念头,跑到西面,再往北拐去。   当我在西北的墙角边刚转过去,就听到从楼顶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随后就是第二尖叫,再有第三声,一声接着一声。   第三声尖叫刚停止,我就望见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空中坠落。   通地一声有重物砸在水泥地上。接着就是第二个白色的影子飘落,同样通地一声砸上了地面。   我把眼睛一闭,耳边响起第三声:“通!……”   然后是一片静寂。   死一般的静!   我全身晃了晃,没有跑过去,而是马上折回前面,我要等待张加力他们从楼梯上下来,揪住他们进行严厉声讨。 第六十四章 女鬼据点   但我也是有顾虑的,他们一定由鬼女友陪着,形同护送,我能动得了他们一根毫毛吗?况且张加力、简桐和马奇本身通过变异肯定有了超级异能,他们每一个都比我厉害不知多少倍,他们的心理也与我不是一个层面,我的声讨谴责对于他们而言就像冷水泼在顽石上,根本不会起一点作用。   如果谴责会震动他们,他们就不是变异者了。   而女鬼更不是一番人类的斥骂就会幡然醒悟,顿时羞惭而改的。   我守在楼梯出口外,等啊等,却不见楼梯上出现任何动静。我竖着耳朵倾听,整幢楼沉浸在无声无息中,就像已经凝固了几个世纪,连老鼠的叫声也没有,甚至连风都好像有意避开这幢鬼楼。   又等了一会,我试着向楼梯上走,结果鬼打墙已经消失,面前什么阻挡也没有了。   我匆匆跑上楼梯,发现通往楼顶的铁门并没有关上。朝楼顶平台上扫瞄一番,上面空无人影。所谓的聚会早已结束,死的死了,饱的饱了,走的走了。只剩下我这个旁观者傻傻地站在空荡荡的平台上。   忽然间下面传来啪的一声响,我听出来正是那道围墙白门关上的声音。   是张加力他们跑出去了吧?   我在下面时并没有碰上他们,我在夜色中看不到他们,他们却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当然跑上楼梯时,他们可以躲在任何一层随便哪个房间,等我跑到楼顶时他们便从容地离去。   他们要跟我玩捉迷藏绝对占上风。   我只好匆匆跑下楼。   那道白门已经关上。我伸手想拉门却又缩了回来。   前面的教训依在眼前,如果我从这里出去的话极有可能又撞上保安,其实保安平时不会到这里来巡察的,之所以那天夜里我会碰上,应该是他们接受了某种信息暗示,认为这里可能有问题才来的,并且在我在里面拉开门时他们正好走到门口。   信息暗示当然是张加力他们所为,利用念力驱动了保安。   而今天也许会历史重演,我站在门边了,张加力他们可能已经用念力驱动保安赶来了,我一出去正好保安赶到,然后我被发现后给控制了,再就是被警察当成嫌疑人。   决不能重蹈覆辙。   我沿着围墙寻找那棵生横枝的树,要通过攀树来翻出围墙。很快这棵树找到了,我顺利地翻了出去。   我在树林子里就给表姨打了电话,报告说已经有三个女生跳楼,而我无法制止。我对表姨说:“不要再说是我报的案,你就带人来搜楼吧,就说是例行公事,搞个突击而已,那样你就不需要说谁报的案了。”   表姨听了分外震惊,要我快点讲述一下详细情况。我说详情我就不必说了,跟上次、上次的上次、上次的上次的上次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人数升级,是以前的三倍。   表姨说:“如果我自作主张带人来搜楼,会被怀疑暗中掌握了什么线索,过后上级肯定要追问的,叫我怎么解释?”   我不耐烦了,轻声嚷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了。反正你别把你外甥给供出来了,你忍心让你外甥明明是冒着生死危险行使见义勇为的壮举,却享受一把嫌疑犯的待遇吗?”   表姨似乎迟疑了一下,只好下了决心:“好吧,我这里想一个借口,带人来搜楼。”   “你先不要叫上刑侦人员,就带个助手就行了,这样就显得你没有提前得到有人跳楼的信息,是出于一种职业敏感才来看看的,到了一看,啊,发现有人跳楼,然后你就赶紧叫人,叫侦察员,叫法医……”我给表姨出主意。   “好了好了,你不用教我。”表姨叮嘱我,“你自己好好保重,我也很担心你呢,等这件事过去,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换个地方?换哪里?”   “搬到我这儿来。”   额,表姨居然主动叫我搬去跟她住。   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啊。但其实不可能的,毕竟大学跟她的住所隔了好几里路,我每天来来回回跑那不累死。   不过我也没有立即拒绝,说了声好就挂断电话。   我保持着警惕,没有立即跑出树林子,先贴着东边围墙的角,朝着门的方向伸一下头,果然没错,有两个保安出现在白门外,正在唧唧咕咕交谈着。   “咦,你刚才说觉得好像有人开了门,进了楼里去了,里面还有人打了架,并且有个人搞事后要跑出来,你叫上我来抓那个人。可是你瞧,这门锁着呢。”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人进了楼要搞事,并且马上会有个人要跑出来,我们有必要赶来抓住他。现在我好像清醒过来,刚才那种感觉完全像做梦一样,原来是不真实的,太荒唐了,哈哈哈……”   两个人说说笑笑着,离开了围墙的门,向着远处走去。   我仍没有立刻走,等了一会就见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表姨下了车,和一名警员走向白门。   “门锁着呢,快去找保安来开门。”表姨吩咐着警员。   警员匆匆向那边跑去,只剩表姨一个人了。   我从树林里出来,向表姨跑近。   表姨认出是我,正要叫唤,我嘘了一声叫她别大声。然后我招呼她到树林子里来。   “小睦,你刚才给我说的情况是真的吗?真的有三名女生跳楼了?”   “千准万确。”   表姨一拳打在一棵树上,颇为激愤。“奶奶的,这座楼太凶险了,成了害人的基地,看来有必要将它彻底铲除。”   “早就该铲除了。”我说道,“不知为什么还留着它,难道还指望它有朝一日再派用场?”   “那是学校的事,也许有某种原因的限止吧。但这次应当向校方建议拆掉这座楼了。”   表姨要求我说说我这次是怎么发现的。我就把过程粗略讲一下。   “什么,鬼打墙?”表姨十分疑惑,“你还真遇上所谓的鬼打墙了?”   “千准万确。”我肯定地说。   “那我进去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种鬼东西。”表姨挥一下手,“老子才不信世界上真有什么鬼。”   “嗯,我也相信你不会信,你们警察是代表正义的,阴鬼在你们面前是不敢露一丝马脚的,所以通常你们所看到的东西,顶多是找不到合理的证据,但却不可能真的会接触到诡异的东西。”   “那你呢,你不也代表正义吗,为什么你就声称这也看得了而且也遇上了?”表姨质疑我。   “我不是代表正义,”我连忙纠正表姨的偏见,“我是无意中被卷入的,并且还可能深陷其中,如果我只是个局外人,也不可能见到那些东西。”   表姨顿时紧张了。“你说什么,你已经卷入了,并且还要深陷其中?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说,你真的跟这些事有关吧?”   “目前还无关。至于以后怎样,我自己还无法确定。”我说道,“现在就事论事好了,你去查案吧,以后是以后,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表姨还想揪着我不放,但估计警员已经找到保安拿到钥匙可能回来了,她只好放开我跑出树林。   而我在他们开了那道白门进去后,就不声不响地离去,回我的出租屋了。这里没有我什么事了。   可是躺在床里,心里涌上难言的愤恨和痛楚,我不认识那三个女生,她们的生死似乎与我无关,可对于三条鲜活生命被戗害,我感觉自己是有责任的,毕竟我是除了害人者外唯一看着这场悲剧发生的局外人,我眼睁睁看着三名女生从校园里走来进入鬼楼,在几分钟内就横尸于鬼楼下了。   设想如果我在树林子里看到她们出现时,如果当场跑出去阻拦,能劝止她们进鬼楼吗?   答案是明确的,根本不可能。她们决不会相信我,并且在那个区域里,完全属于女鬼们的能量够得着的地方,也是张加力他们有能力干预的,我想跑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面前鬼打墙,像隔着一层玻璃似的把我阻在树林边缘,连声音也喊不出。   这些事既让人愤恨又叫人无奈。因为我所见到的事情,别人是见不到的,连我表姨也只能听我说一说,她一会儿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一会儿决不相信了,认为我是胡诌一气,脑袋发烧,如果我不是他外甥,说不定被他们好心送去鉴定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所以我就算去找校长说了,也枉然,被赶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鬼楼虽常有人跳楼,也搞得人心惶惶,却被当成一个个偶然事件,没什么关联的。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天亮后我决定找人谈谈。   我要找的人就是马奇。   但这是相当冒险的事,马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马奇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女鬼王三娜的男友。也等于是张加力集团的成员了。   我先试着给他打手机。   手机一通,里面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怎么会是女人呢?那个声音还是挺甜美的,听上去也娇嫩。   我试探地问:“我找马奇,你是谁呀?”   “我是王三娜呀。你是黎小睦吧?”   王三娜?   她就是这些怪事开启的按钮。   那天我们三人乘着13路末班车,好好的赶回学校,正是马奇的几声“王三娜”开启了这道邪恶之门,使那些女鬼的恶行涌出来,形成目前触目惊心的恶劣场面,而且还要绵绵伸展,使这种恶行往更广泛的区域扩展。   所以王三娜这个名字让人特别深刻,我一听就觉得分外刺耳。   我极力保持镇静,故作糊涂地问道:“你是马奇什么人?是同学吗?”   “是同村。”   “你们在一起吗?”   “对,在一起。”   “在哪里?在他宿舍吗?”   “不,在我的宿舍。”   “你的宿舍?在哪里?”   “昨天夜里你不是来过吗?”   卧槽,原来是鬼楼哇。这么说她们这些外来女鬼也把鬼楼当成宿舍了。   想想也是,鬼楼已经成了她们的据点,昨夜我听到白门关闭,张加力和简桐以及马奇三人离去,但三个女鬼还呆在鬼楼里吧。   现在马奇又在鬼楼里了?   我问她能不能让马奇接电话?王三娜嘻嘻一笑说:“他很累,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他醒了后我可以转告他。” 第六十五章 表姨和我暗搜   先对她说?我本来是要质问马奇为什么受女鬼诱惑参与作恶的,怎么跟她说?那不是当面骂她这个女鬼了吗?   我可以不怕马奇,但绝对不敢去直接得罪一个女鬼。   “唔唔,既然他睡着了,那我先不打扰了,过一阵再找他吧。”我连忙准备结束通话。   “哎等等黎小睦,”王三娜却在电话里叫住我,“现在马奇正好睡着,你就不想跟我聊聊吗?”   我一惊,“跟你聊?聊什么?”   “我跟胡丽丽,我们现在是好姐妹。”她温柔地说。   我没见过王三娜的形象,感觉她是很好心的那种。   “丽丽姐?你认识她?”我还是假装糊涂。   “当然,我们是一个团队呀。”   “唔唔,那是你们的团队,我也不了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说到这里吧。”我想掐了通话,可一按结束键却没反应。   “怎么,我一提胡丽丽,你还是听不懂吗?那好,我直接点吧,听丽丽说你一直在拒绝她是吗?”她的声音仍传过来。   听起来好像一个好心女孩在帮闺密做说客。   “这个,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知道嘛,她对你是真心的,你不应该伤她的心。”   靠,难道我跟胡丽丽在谈恋爱?搞得好像胡丽丽因为我不接受她而很伤感似的。简直是荒唐透顶的说辞。   “王三娜小姐,我是找马奇说话的,既然他睡着不能接听,那就算了。我下次再找他。再见。”我又一按结束键,不管有没有生效,把手机往屁股兜里一塞。   真是奇葩透顶了,连王三娜都以这种口气动员我,就好像我早在他们这个团队预选人员名单中,现在都时机成熟了,就等着我主动加入了。   我特么能加入吧,真是活见鬼了。   今天要去上课了。我想当面看看张加力他们三个有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有机会就单独找马奇谈谈,虽然不一定有效果,但总得试试吧。   但到了课堂却没有发现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不是一起请了假。   下课后我刚走出教室,表姨给我打来电话。她告诉我已经对三位跳楼女生进行了尸检,情况跟前次三个跳楼的一模一样。   表姨说事情影响越来越坏了,他们的中队长已经换人了。   接二连三出命案与警察当然无关,警察得出的自杀结论也是难以推翻的,上级也不会认为是警察的勘案有误。但问题是自杀的结论做得连警察自己也备感勉强,里面有很多怪异现象无法作出合理解释,只能归结于未知,不影响结论的做出。   “现在这个问题终于让校方坐不住了,他们已经开会研究是否将大楼拆除。”表姨这样告诉我。   但我却有了另一个念头,脱口说道:“真要拆,未必就拆得了。”   “怎么,拆除一座楼有什么难的?”表姨有些惊讶,“你不会要说,会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阻碍拆除?”   “我确实是这么担心的。仅仅是担心而已吧。也可能不会的。”我又改口了。   “你呀,现在都有点神经过敏了。”表姨嗔怪了一句。   然后我们结束通话。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   而我在想,把鬼楼拆除,真的可以成为阻断女生跳楼的有效手段吗?楼被拆了,当然失去了从上往下跳的平台,但里面那些女鬼会怎么办?她们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合起力来给拆除制造障碍?   有关拆除建筑物出现工程事故的例子不少,据说有不少曾出现过奇怪的先兆,并且在事后难以解释。   我的担心放在拆楼的工程上了。   到了晚上,我正在宿舍里上网,手机又响了,是表姨打来的,她压低声音在问我:“小睦,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来实验楼前一趟?”   我忙问干什么?   表姨说她已经到了实验楼外,叫我陪她一起进实验楼看看。   “什么,私自进鬼楼?”我很意外。   “是的,我们悄悄进去吧,我就想好好体验一下,所谓鬼楼在夜里是什么状况。”   “你是以警察的身份,还是私人侦探的身份呀?”我忍不住调侃一句。   “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就是跟你一样,一个好奇心很重的普通人。”   “OK,如果你放下身份或许更有效,不然恐怕进去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一座平平常常的楼,好多年不用空置着而已。”   “那你别啰嗦了,快点来吧。”表姨急不可待地催促我。   我马上赶到了鬼楼外。   表姨上面穿黑色的蝙蝠衫,下面是黑色的灯笼裤,脚上还是黑色运动鞋,手里提一个重量级的蓄电式手电筒,头上还戴了一个红外夜视镜,虽没带着枪却也武装了一番。她一看我是白短袖衫就质疑起来,说这样不是容易暴露目标吗?   我轻声反驳:“你以为是去抓小偷,黑衣黑裤隐蔽性好,不容易打草惊蛇?其实我们在这里一出现,她们就已经知道了。”   表姨惊道:“言过其实了吧,难道楼里真的住着什么异物?”   “如果没有什么异物,那你何必要在深夜试图进楼去?不就是想打探里面有没有异物吗?你既然有了这个计划,等于在心理上是假定里面有异物的,不然就不屑于夜里来探楼了。”我揭穿了她的矛盾心理。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知道我们来了,你这么说是瞎猜的,还是真有什么依据?”表姨紧张地问我。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我背后的真相全部告诉表姨,应该说在表姨面前我不应该隐瞒什么,可以把她当成最可靠的亲人,与妈妈的级别相同,可正因为这样,我又不敢说出那些真相,让她受到更大刺激。   但总有一天我要告诉她一切的。所以我还是要逐步将话题往这个方向上靠。我说道:“当然是有依据的,不然我怎么敢这么说呢。”   “什么依据?难道你碰上过什么了吗?”   “我不是碰上过几次女生跳楼了吗?难道还不够?”   “如果仅仅是这些,那也只是表面现象。我以为你真的碰上过什么异物了。”   表姨算松了一口气。她的胆子也大了,“我们别说了,快点进去吧。”   我先去观察那道门,发现它上了锁。但表姨说她带着万能钥匙,她掏出一把小物件对着锁眼一捅就把锁打开了。   我把门推开却不放手,等小姨进来后才轻轻将它合上。就不劳它自己关上,以免惊得楼内更不安了。   表姨已经数次出入鬼楼,她也是熟门熟路了,她先带着我在底层转了一转,没觉出什么异常情况。然后就上了楼梯。   我几次进楼都是走在前面,而这次居然走在后面,表姨不愧为刑警副中队长惯于身先士卒,又是我的长辈,所以她就当仁不让地做着我的头领。   而我却在暗忖如果楼梯上突然亮开幽幽的萤光,不知表姨作何反应?她一定会下意识去拔枪吧,女鬼与一个女警的对峙究竟会是怎样的局面?   但楼梯上并没有亮开萤光。   表姨怕我黑灯瞎火会摔跤,时不时停下来轻声向我耳语:“要不要我拉着你?”   我轻轻掸一下她的衣衫,表示不用了。虽然我也希望她拉着我的手,但真这么要求的话就不合适了,搞得自己真是个小屁孩似的。   “还是我来走前面吧。”我悄声向她建议。   她不同意,说还得由她走在前,这样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可以由她及时处置。   实际上在这里她比起我来未必是厉害的。   我一方面希望楼里的女尸女鬼能稍稍露一点影,不要露得那么直白,就给我表姨一个现实的启示就可以了,让她亲眼见识一下楼里的实质,但又不愿让她们真的出现以免给我表姨带来强大的恐慌。   我的心情同样矛盾万分。   表姨带着我到了二层,来到走廊上她站定了,一动不动。   我也不动了,知道她是想用灵敏的耳朵捕捉一下什么声息。   声息全无。只有楼外的树被风吹动的哗哗声。   沿着环形走廊围着楼走了一圈,再继续上去。   三层和四层也就那样了,没什么异常情况出现。连只老鼠都没有。   然后是上五层。   到了五层表姨显然有些懈怠,只向走廊里张望一下,就把注意力投向楼顶。   她轻声问我:“你估计,楼顶现在有情况吗?”   “不知道。”我说道。   “跳楼事件不就是发生在楼顶吗?我一直怀疑楼顶有什么问题。”表姨强调着。   我说楼顶应该没什么异常迹象。   “你的意思今夜什么都正常吗?我什么都见识不到?”   “大概是这样。”我老老实实回答。   表姨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要上楼顶去看看。   我说我在下面等等吧,反正上面没啥好看的。   表姨就一个人上去了。   我迅速跑到五楼楼梯平台上,悄悄探出半边脸向走廊里张望。   那是我本能的预测,她们会有行动的。   果然不出所料,她们真的在行动。   我听到最东边的房间里传来声音。   声音还是挺噪杂的,像是正在召开什么会议,很多人在唧唧喳喳地争相发言。   这是女人的会议,并且争论得相当热烈,但那些声浪都被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又不会有大的扩散,刚够让我听到。   我怕的正是这个现象,我故意留在下面就是要证实一下五楼东边的房间里有没有动静,果然是有的。而表姨虽在往楼顶上去,但今天那扇通往楼顶的铁门万一关闭着,她就上不了顶,马上会折返下来,那样就有可能听到五楼的动静。   幸好上面传来吱呀一声,又通一下,是铁门开关声,说明表姨到楼顶了。   我紧张地考虑着,要不要从走廊上过去,在那个房间门外弄点响动,警告一下里面那些浮尸?   我要提醒她们别吵了,有个警察上来了,她可不是一般的人,气场那么强,你们就不怕她吗?还是别把她给引来了,闭上你们的尸嘴吧。   但我正要往走廊上跑,忽听咕吱一声,似乎是房间的门开了,有一阵蓝幽幽的萤光向走廊里泄出来。   随即有东西出来了。 第六十六章 她们要迁徙   我急忙缩回已经迈出的步子,仍贴在墙角,更紧张地窥视着。   有一个影子出来了。那是一个罩着光的影子。   虽然处在光晕中,但里面只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并不像我见过的王三娜和胡丽丽那么眉目清晰。   然后这个影子奔过走廊,以极快的速度越过栏干,往外跳出去了。   我站的位置无法看到走廊下,它是跳到下面走廊上了还是直落到了地面,就不得而知。   很快有另外的光晕里的影子鱼贯而出了,纷纷向走廊外跳出去。   一个又一个,不知跳出去几个了,接着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一下子认出来,正是艾恩丽。   罩在光晕里的她,一切显得那么清晰,她的脸是被刮掉的,但从衣服上能认出是她。她没有立刻就跳出栏干,而是在走廊里站定了,朝我这边望过来。   她没有眼皮的眼珠在看着我。   我浑身汗毛直竖,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不适。我希望她不要向我跑过来。   还好没有,她朝我这边打量几眼后就跳出去了。   然后是那个跟简桐一起上楼的女生顾蝶飞,同样也是用失掉脸皮的脸对着我一阵,没有眼睑的眼睛看了看我,朝着走廊外飞跃而出。   我估计随后出来的是甄惠莳,果然就是她了,她的身材特征还是让我最熟悉的,因为她曾经跟我面对面交谈过,我耳边甚至响着她好听的声音,感受她萌态十足的声息。她也站在那里朝着我看着,而且看的时间被前面两个女生更长,似乎要有什么话对我说。   但我当然不可能跑到走廊上去,因为我相信我大大咧咧地一露形她就立刻逃遁,而不会像以前一样跟我友情交谈。   她定定的看着看着,外面的同伴似乎在等她等急了,下面传来催促声:“甄惠莳你快点呀,还磨叽什么呢,时间很紧的呀。”于是她也叹息一声向着走廊外跳出去了。   甄惠莳跳下后屋里一时没有鬼影再出来。我以为已经清空了。正想跑到走廊上去朝下张望,忽然上面传来铁门嘭嘭的敲击声,伴随着表姨的叫声:“小睦,快给我开门,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我连忙沿楼梯跑上去,一摸铁门的栓,发现竟然插上了。   奇怪,表姨在平台上,这扇铁门是谁给插上了栓?我在五楼,总不是我干的,难道是她们干的?   我打开门放表姨进来。表姨问我道:“我听得下面有轰隆轰隆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哪个房间内跑动,脚步声很杂乱的样子,你听到了吗?”   我说没听到哇,下面一直平静得很,完全死水一潭,顶多飞来几只甲虫和蝙蝠而已。   “可你为什么把铁门给关上,又给栓死了?”表姨有点嗔怪我,“你是想吓唬吓唬小姨吗?看看我到底有多大胆量吧?不带这么顽皮的,哪能跟小姨开这种玩笑。”   我想否定是我所为,但又一想这事解释不清了,再说我刚刚看到的情景更奇诡,还是不要惊动表姨了,就把这个罪认下来,说确实是我顽皮想考验一下小姨的承受力。   “怎么样,楼顶上没什么特别吧?”我故意转移表姨的注意力。   表姨嗯了一声说:“什么都没有,正如你所说只瞧见几只蝙蝠在空里飞过。这地方太静谧了,外面树林里连蟋蟀叫都没有。”   我心里想你不是听到下面操兵似的脚步声吗,那就是动静啊,只是你还是不要了解了,因为她们不是给你看的。   至此表姨的夜探鬼楼行动要接近尾声了,以零收获而告终。这个结果在我看来是最好的,我倒担心那些诡异的东西在她面前露一下,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表姨受一回惊却又搞不清虚实,那才真的罪过了,叫她以后在那个响当当的行业里怎么混?   还是让她保持以往的信心,坚定相信世上并无灵异之物吧。   表姨在前我在后往下走。表姨的声音也响亮起来,刑警本色不自主地显露,向我分析起那些案子来,但我并没有心思听,只嗯嗯啊啊地敷衍。   到了下面,表姨又带着我到北面兜了一圈,直到确认夜里的鬼楼真的没有什么,就是一座空空的不住人也不住鬼的废弃楼,才心满意足准备走了。   走到白色的门边,表姨伸手去拉门,门却没拉开。   “怎么回事,门好像被锁上了。”表姨用力拉也拉不开。她让我试试。   我其实料到是怎么回事,是“她们”已经从这道门里跑出去了,然后从外边把门给反锁上了。   “可能是保安正好巡逻到外面,看到门上的锁开了,就顺手把它给锁上了吧。”我对表姨说。   “有这样巧的事?”表姨顿时茫然了,“早知这样,进来前先跟保安打个招呼,现在倒好,他们毫不知情以为没有人在里面,把门锁上为宜。保安也是挺敬业啊,我们却为难了,现在怎么出去?”   我嘿嘿一笑说:“据说特警队员个个能飞墙走壁,这么点小小的围墙就像跨个门槛似的。”   “怎么,你在讥笑小姨比不了特警吗?我真的不担心自己,是担心你怎么出去。”表姨不平地说。   “这你放心,你外甥虽不是江洋大盗,但翻越这道围墙小菜一碟。”我夸下海口。   “哦,那你倒翻个我看看,这围墙有三米高,你跳起来恐怕也攀不着上沿,怎么翻出去?”   “所谓鱼有鱼道,虾有虾路,我的方法不那么费力的。你跟我来吧。”   我大胆地一拉表姨的手,心里却一惊,原以为表姨的手柔软温暖,没料到她的手掌很坚实,比我的手还硬实,这应该是练铁砂掌的缘故吧,而且很凉很凉。   表姨却把我的手拽紧了,嘴里也惊叫道:“啊,小睦,你的手好暖和,好软,你有没有感觉我的手很冷啊?”   我一边拉着她往歪脖子树那里跑,一边问:“你是不是身上也很冷?”   表姨的手缩了一下,嘴里还嘶了一声,明明是打了个寒战。“是呀,我本来也没感到那么冷,但一捏你的手我才感觉到我很冷了,手上像没温度了,好像刚才去过冰窖似的。”   其实我明白表姨的反应是夜进鬼楼沾上的鬼气,她跟我不同,没有经历过鬼气的熏陶,没有免疫力,所以一旦被鬼气所熏就浑身发冷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自我感觉而已。   表姨身子哆嗦着跟我跑,一直跑到歪脖子树下,她立刻明白我的本事就是指攀树,也不再取笑我。可是她显得全身乏力,爬了几下没爬上去。我就蹲下身子,让她踩在我肩膀上,我再站起来把她往上顶,好在第一个枝桠并不高,她够得着了就爬上去。   经过两次这样的过渡后表姨总算沿着伸向围墙外的横枝爬过去,到了围墙外的位置就跳下去,顺利到了围墙外。   现在剩下我了。我正要沿着横枝向外爬,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点声息,我一回头,发现鬼楼的墙上闪着一道亮光,光里出现在个白色的圆圈,圆圈中间有一个“拆”字。   拆字是红色的,并且笔划上还有红色的颜料在往下淌的样子,似乎是用血写成的。   是她们在告诉我,这幢楼要被拆除了吧?   随即那道光晕向我移了过来,等近了我看出,光晕里有个人影正是胡丽丽。   只见她手一挥,向我抛来一个东西。   我连忙伸手一接,感觉是一个揉皱的纸团。   然后她沿着鬼楼东边匆匆而去。   表姨在外面等急了,朝我喊着:“小睦,你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刚才顶我时受伤了?”   我忙回应:“没有没有,我马上就下来了。”   我只好将纸团塞进裤兜里,免得让我表姨发现。其实就是让我在这时展开了看也看出,又没灯火怎么看呢。   沿着横枝爬过去,我顺利地跳下地。   表姨伸着两手摸摸我的肩,问我疼不疼?我痒酥酥地笑起来,“小姨你以为我是豆腐渣呀,扛了你一下就垮了。”   “你没事就好。”她嘘了一声,示意我别出声,“说不定保安在外面,我们别让他们发现了。”   我晕了。轻声问道:“你不是警察吗,怎么担心被保安发现呢?”   “我说过这是一次私人行动,现在的身份一不是警察二不是侦探,让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事,但要解释得嘴破,还是省点事吧。”   这片树林的东面是一口荷池,唯一的通路就是南边。我们就小心地往南边走,深一脚浅一脚,如此鬼鬼祟祟的,让我差点笑出声。   好在外面空场上并无一人。我们从学校西大门出去后分手,表姨要回去,我也要去租屋。临分手时表姨叮嘱我把这次行动保密,别向人提起。   表姨走后我一个人回到我的租屋,把纸团拿出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转移阵地!”   这么说,她们从房间里出来跳出走廊,确实是要弃鬼楼而去,另找他处了。   那个拆字,无疑是告诉我她们转移的原因,楼一旦被拆掉她们无法安身,只好匆匆搬离了。   看起来鬼魅也够可怜的,在这个楼里住得安安定定的,不料遇上拆除,庇护之所要被夷为平地,她们是要失掉“安乐窝”了,变成了一群流浪野鬼。   茫茫天地间,何此是新家?   是不是她们还没有找好地方,所以胡丽丽没有留下新的联系地址,没有立刻告知我吧?   转而一想觉得自己好傻,居然关心她们会去哪里安新家。我真的那么在意她们了?简直荒唐透顶,她们最好找不到家,在天地间游荡,不要再结成一个团伙作祟人间了,所谓孤魂野鬼,在气宇轩昂的人面前就远远躲开,但因为她们都抱成团,力量就成几何级数增加,危害性也就不可预知地越来越大。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当庆幸,她们终于弃鬼楼而去了,从此之后这里再没有女生跳楼的悲剧发生了,大学校园的这个恐怖道具终于要被连根拔掉。   但这会不会治标不治本?她们转移了,无非是将作祟之地从这里移向另一处而已。   她们会有新的害人目标,这一点不会因此而中断的。   尤其是我也仍在她们“发展”的未来人选里,她们岂会离开校园了而放弃对我的纠缠。   我刚要睡觉,响起了敲门声。拉开门一看,来的竟是张嘉瑜。 第六十七章 张加力要辍学   我心里不由一喜,这个时刻她有事不打电话却直接赶来,是不是回到宿舍不习惯了,还是要跟我挤在一起?   可是她把门关上后就劈头问我,为什么打我手机打不通?   “怎么可能,我的手机一直开着呀。”   “那倒怪了,我一直打不通。”张嘉瑜喘着气坐下来。   我怀疑刚才在鬼楼时遭到屏蔽了。   不过那也好,反而引来了张嘉瑜。我问她这么晚了还没睡过吗?   “我睡不着,又打不通你的电话,以为你这里有什么事,就跑来验证一下。”   我笑着问:“你担心我这里会出什么事?”   “现在你都一个人住了,那个胡丽丽会不会乘机来跟你……同住?”她是毫不客气。   “哇呀呀,妹妹,你就不能拐弯抹角一点吗,那么直,又把我吓着了。”我假意地抚着胸口。   其实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一点,在小琴回家去后,张嘉瑜提出也回宿舍,当时我曾想挽留她的,我的理由就是剩下我一个人时,胡丽丽有可能乘虚而入以填补她们离开后的空白,如果她硬说要跟我搞个合租,我想推也推不掉,除非离开租屋又回宿舍,去继续面对三张我充满恶感和忌惮的男脸。   所以看到张嘉瑜跑来我感到格外开心,她一来,胡丽丽的企图也就不能得逞了。   但我又假装没在意这一点,挥挥手说:“胡丽丽想来我就不开门。”   “可她真要来,你怎么可能拒之门外,她又不是正式的人,还用你给她开门吗?”   “所谓人有正气,百鬼莫侵嘛,你看她几次三番想动员我加入,都没得逞,因为我一身浩然正气,就是不入她的圈套,哈哈。”   现在我确定可以大言不惭了,因为那些女鬼要离开鬼楼迁移了,自己找住处要紧呢,哪还有精力在暗中盯着我呢,至少今夜她们是自顾不暇吧。   “好吧,最好是这样。”张嘉瑜似乎也有点放下心。   我以为她会进她原来的房间睡觉了,但她却说,她跑来是跟我讨论另一个问题的。   “什么问题?”我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学校要把鬼楼给拆除了?”   我问她是听谁说的?因为这个消息校方并没有向外传达,我是表姨告诉的,属于内部消息。其实校方还在作最后的论证。   张嘉瑜告诉我,是她哥哥的行为反常,就在刚才哥哥突然给她打电话,说他想放弃学业回家去了,问她想不想一块回家。   我感到意外,“怎么,你哥是因为暑假马上要来,他想提前回家吧?”   “不是,他的意思很明确,是放弃学业,不读了,就这么回去了。”   “这是为什么,他说出理由了吗?”我嘴上问着,心里似乎知道原因。   张嘉瑜一脸的不解之意,“他说是因为学校要将那座旧实验楼给拆了。”   原来是张加力透露给妹妹的?那些女鬼们纷纷搬迁,张加力他们当然也同步知道这个信息了。   我仍假装茫然地问:“大楼要被拆除,他为什么那么绝望,竟然要把学业都抛却不顾,一走了之?”   “你怎么明知故问呢,搞得好像你全然不了解我哥哥他们跟鬼楼是什么瓜葛似的。”张嘉瑜噘着嘴戳穿我。   我叹口气说:“鬼楼要被拆除,我们应该料到你哥哥他们会有反应的,但没料到他竟然提出要辍学了。其实大楼还没有开始拆呢,看来他们的反应也是超快呀。”   “那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里的舞台要被关闭了,没他们什么事了。对学校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从此再不会有女生受到诱惑去懵懂地跳楼了吧。”   张嘉瑜在屋子里转着圈,仍然显得惴惴不安,“可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这不过是一个大学里的一座鬼楼被拆去而已,难道那些女鬼们就从此偃旗息鼓,不再出来害人了吗?比如你那个胡丽丽就不会再对你如胶似膝了吗?”   我顿时火大了,冲她大声嚷嚷:“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胡丽丽是我那个?怎么如胶似膝了?你用词严重不当,太缺乏客观性了。”   “额,我说错了,是你们村那个胡丽丽。不过,按胡丽丽的意思,她不是自称是你的吗?”张嘉瑜仍阴阳怪气的。   我决定将她一军:“那你呢,你又认为你是谁的那个?”   “我?”她愣了愣,忽闪着大眼一昂头,“当然是我自己那个。”   “现在算是。那以后呢?”   “以后再说。”   她朝我扭扭嘴角,脸上露出狡黠的冷笑。   这付神态足以出卖了她。她是言不由衷,强词夺理吧。其实她巴不得说她才是我的那个。   不过很快她把话头收回来,又放在她哥哥身上。   “你说,我哥哥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对我说这事,你叫我怎么回答?”她问我。   “那你回答他了没有?”我问她。   “我说让我想想,然后我就想找你商量了。”她把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可就是打不通你的电话,你说我急不急呀。”   我有点恍然大悟,“所以你就跑来了?”   “是啊,你不会怪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吧?”她一付不放心的样子。   我连忙摆手:“不不,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对,这不是一件小事,既然你哥特意打电话问你,说明他对你是相当重视的。其实他是催你跟他一起回家,也是放弃学业吧。”   “对,他就是这个意思,自己要辍学,连我一块儿也辍,不是太过分了吗?”   “你哥是舍不得放你一个在此,怕你给人拐走了嘛。”我也扭扭嘴角。   她当然听出我的意思,哼了一声说:“他自己在拐别的女生,就不许我被别人拐走?”   “嗯嗯,你比你哥公平多了。”我打着哈哈,“但你肯定知道你哥针对的是谁。”   “是谁?你不会说是你吧?”   “那当然,舍我其谁。”我拍拍自己的胸膛,“他认为我就是那个会拐走你的人。”   “美的你吧。”她挖了我一眼,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指你。其实他不是怕我被你拐走,说穿了他认为你会跟他们成为一样的人,到时我就危险了,总不能让我成为被你诱惑了的第一个女生,被你的胡丽丽给吸了血吧?”   “哎,不是我的胡丽丽,别再损我了。”我抗议着。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是的,你哥的担心也是对的,那是在照他们的逻辑搞推论,如果我真被胡丽丽给俘虏了,跟他们一样了,那选择的第一个目标肯定是你,我一变异当然要对你下手。”   张嘉瑜恐惧地缩起了身子,似乎我已经有变异的倾向了。嘴上却还很硬:“我不相信胡丽丽会俘虏你,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相信……”   我只好放松口气,宽慰道:“你完全不必要担忧,我真的不是一般人,恰恰因为身边有你,我不可能变异的。”   “为什么?”她问道。   “因为我心里踏实了,不会再受别的诱惑。你懂的。”   她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同时很感动,眼里闪动着粼粼波光。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很是微妙了。   我和她都凝神静息,彼此对望,都似乎有心要做点什么……   但忽然间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就轻轻啊了一声:“是我哥在找我。”   电话一通,里面传出的声音大得我都听到了。   “嘉瑜,你在黎小睦那里吧?”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张嘉瑜很直率,因为她知道不用隐瞒,隐瞒也没用。   “你们讨论得很热烈吧?他一定对你说他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但我提醒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拉你回家只是牺牲你的学业吗?那是要拯救你的命。而你如果一味地贴近黎小睦,反而是在影响他的前途,你们在一起,两人都是损失,都不得利,明白吗?”   张加力的语气像是在作一番演说。   我也听得一愣一愣了。   张嘉瑜是明白的,反驳道:“哥,你怎么说我会影响黎小睦的前途?你还是坚持说,黎小睦会跟你们变得一样吧?如果我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变化,而你认为他只有变得跟你们一样才是好前途吧?”   “就是这样,但也不全是,他总是有变化的,你在他身边很不利,还是听我一句,跟我回家吧。”张加力劝道。   “不,你可以回家,而且回家最好,但我还要完成学业,你不要牵连我。而且我希望你能变回去,像以前一样光明正大,别跟武媚娘混在一起干坏事了,行吗?”张嘉瑜对着手机苦苦求恳。   张加力的声音很冷了,“嘉瑜,你真是迷途不知返,无可救药哇。”   电话咯地一声断了。   张嘉瑜对着不通话的手机大吼一声:“你才是迷途不知返,无可救药!”然后把手机扔在饭桌上,气得直喘粗气。   我想安慰几句又觉得多余,我们面临着很紧迫的难题。我问道:“你听出来你哥话里之音了吗?”   她望着我问:“是什么?”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句很特别。”   “无非是认为我太单纯,没把我跟你在一起的危险性估计到位而已。是他的老生常谈吧。”张嘉瑜不以为然。   我摆摆手说道:“我们都了解你哥的性格,他都知道了现在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他打这个电话肯定料到我也能听到,他这话一半是说给我听的,按他平时的风格,他不会使用这种口气的,既然提醒我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背后肯定有大内容。”   “什么大内容?”张嘉瑜忙问道。   “暂时我也说不准。”   张嘉瑜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你哥说要辍学回去,简桐和马奇也一样吧。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吧,看看是不是真这样。” 第六十八章 车站去暗中送行   已经是凌晨了,我叫张嘉瑜抓紧时间休息。她进了她的房间后,我呆在客厅里,给古小琴发了一条短信,问她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些小小的变化,再到村外山涧边察看一下,并在明天再回复我。   按我的理解,既然鬼楼里的女鬼都搬迁了,那么古大琴有没有可能先暂时回家“寄居”一下呢?当然她不会明目张胆,最多给家里人带来一点小小的声息,比如一阵古怪的阴风,或者一些在平时很难听到的怪声。   至于古大琴会不会回村前的山涧,也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提醒小琴明天再回复我,小琴那么机灵一定会主动去村头山涧边体察一番的。   其实我也在暗示小琴,让她妈妈用水眼审视一下,她姐姐处于什么状态。   发完短信我进入自己的房间,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张嘉瑜从她房间里过来摇醒我。她趴在我耳朵边说:“我哥哥今天要回去了,我们怎么办?我要不要去送送他?”   我一骨碌爬起来,连忙说道:“你不要去送他,但我们要去车站。”   “你是说,不明送,暗送?”她问道。   “对,暗送,要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走的。”   “难道武媚娘会跟他一起走?”张嘉瑜有些担心。   “有这种可能性吧。还要看看简桐和马奇走不走,如果走的话是否也有人陪着。”   我们马上就赶往长途车站。   刚从出租车里下来,还没有进车站的广场,远远地我们就望见张加力拖着一个拉杆箱,背着一个双肩包从广场上走向售票大厅。   张嘉瑜一拉我,我们隐蔽到一簇蕉藕的后面,半露琵琶半遮面地张望着,紧紧盯着张加力的动向。   “小睦,你看到他旁边有人跟着吗?”张嘉瑜问着我,“我只看到我哥一个人,没有看到武媚娘啊。她是不是隐身在我哥旁边?”   我提醒道:“如果武媚娘真在大白天出现,有可能屏蔽整个车站的人,不过那样一来你哥也买不到票了,因为售票员都给屏蔽了嘛。”   “那你认为武媚娘没有陪来?”   “不确定,至少目前还没见她的芳踪。”   “切,还芳踪呢,瞧你用的这词,好像挺赞美她的。”她对我又有点意见。   “好吧,那就是还没见她的鬼影。这样可以吧?”我朝她扬扬眉毛。   “别调皮了,还是盯紧点吧。”   在我们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张加力已经走进售票处的大门。   张嘉瑜问我:“我们要不要跟进去?”   我却朝出口处一指说:“我们往那边去吧。”   “那边不是旅客出来的吗?又不是乘车进口处,干吗要去那边?”张嘉瑜表示不解。   但我已经朝出口处跑去了。   等我们跑到出口处时正好有一群旅客从里面出来,有两名保安把守着卡子,我对他们说我们要进去,因为我奶奶和妹妹刚下车,她们带着比较重的行李,一个年老体衰一个年幼力小扛不出来,我们要进去帮着扛出来。   保安起初不肯,但看我态度相当诚恳,就决定人性化一点放我们进去,反正从这里也跑不到旅客上车的地方,休想无票乘车。   我们进了内部后就拐往发车点,当然我们不可能从大厅里跑到发车点外的停车场,那是需要车票才行。而我们也不需要跑出去,隔着玻璃墙就可以一览停车场的情景。   “我哥现在在哪里了?”张嘉瑜朝外打量着,嘟嘟囔囔地,“怎么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要上哪辆车。”   “你们那个县叫什么?”我问她。   “六葛。”   “那就看一下电子屏幕,找找开往六葛的车几点发车。”   果然电子屏幕上已经显示有一班车即将开往六葛。时间还差十分钟。   “只差十分了,我哥已经上车了吧?”   “不一定。”我说道,“检票要到开车前五分钟才停止。我估计你哥要五分钟后才上车。”   “你怎么分析出来的?”她很好奇。   其实也只是我的瞎猜,会不会真这样还很难说。   我们就贴着玻璃墙盯着外面,让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过去了。”张嘉瑜咕哝着,“现在我们是不是更要注意一点,看看我哥会不会在这时上车……”   话音未落,被我打断了:“快看,那是谁?”   我看到有一辆大巴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到靠近检票出口外停下,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门里露出头来。   张嘉瑜也看到了,惊呼一声:“啊呀,是武媚娘。”   “再看,那不是你哥吗?”我又朝外一指。   只见张加力从检票口第一个检完票被放出去,匆匆向大巴车跑去。   车上的武媚娘是在迎接他,向他招着手。张加力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车门。   张嘉瑜呕地一声似乎倒吸一口凉气,“欧迈嘎,真被你说中了。”   张加力奔到车门边,先将拉杆箱往车门旁的行李门内一塞,一步就跳上车门。我们能看见他和武媚娘臂挽臂地缩进车厢,双双找位置去坐了。   本来还有五分钟才开车,但车门噼地一关,车辆就开动了,掉过头后扬长而去。   “快看看,那是什么人?”我又指指检票口。   从检票口涌出好几十人,争相叫着骂着,连检票员都夹在人群里帮着叫。   张嘉瑜明白了,“这些人原本是乘这辆车的吧,可是大巴车不到点就开走了。”   “本来这些人在五分钟以前就检好了,应当顺利进入车内,可你看,他们被挡在检票口超过了检票时间,直到班车开走了才被放出去,可是班车已经起程了,他们差一步被甩下了。”   “这就是屏蔽吗?”   我说这就是屏蔽,但跟中心公园那次又不同,这次更高明了,让乘客们能眼睁睁见着车子离去,而不是让场景转换。   “车里只有我哥和武媚娘吗?”她又问。   “还有司机。”我说道。   “司机难道也没有意识到他把大部分乘客给撂下,只载着两个乘客就上路了吗?”张嘉瑜似乎完全不能理解。   其实我想这不用多解释了。   张嘉瑜沮丧地说道:“反正我们也无法阻止他们这种关系,没有人能把武媚娘从我哥的身边赶走了。”   “但至少你哥放过你了,没有逼着你跟他一起回家。”   张嘉瑜呆了一会,问我是不是咱们回去吧?   我又一挥手说道:“再等等吧,看看简桐和马奇是不是也返家了。”   果然我们等了不到五分钟就见简桐匆匆进入售票处,买了一张车票后直奔检票口。   我和张嘉瑜隔着玻璃墙监视,是另一辆车开来,简桐将拉杆箱往车门边的行李箱内一塞,车门口就出现一张女孩的脸。   “快看那是谁,好像是小琴?”张嘉瑜伸手摇摇我。   我忙提醒:“不是小琴,是她姐姐大琴。”   “古大琴?跟小琴长得好像啊。她俩又不是双胞胎。”   “不是双胞胎,毕竟是亲姐妹,长得像不奇怪。”   其实刚才连我也眼拙了,差点误把古大琴认作古小琴了。其实她俩相差好几岁,古大琴也去世几年了,只不过她如今显形的样子依然保持当年去世时的年龄。   简桐跳上车门后,古大琴拉着他进了车内,车门一关车子就发动了,掉转头就扬长而去,在车子开出停车场后从检票口涌出一大帮子人,跳着骂着,怨气冲天,大骂无良司机太缺德了,不到点就擅自将车开跑了。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又过了一会马奇出现在检票大厅。虽然他矮手矮脚,其貌不扬,却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一付春风得意气势壮的刁样。他甚至车票都没买就直奔检票口,而检票员稀里糊涂不加阻拦就将他放进去了。   那边有一辆大巴开了过来。马奇还没到车门口就大呼小叫:“王三娜,王三娜,我来了……”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王三娜的脸露了出来,甜蜜地朝他挥着手。   马奇将带着的拉杆箱往行李箱里塞,不知怎么塞不进去,他索性把拉杆箱往地上一扔,嘴里大叫一声:“我特么不要了!破玩意儿!”   王三娜提醒他把拉杆箱收拾好,马奇伸出两手作个拥抱样,不屑一顾地说:“那个破箱子值几个钱,谁要谁捡去吧,我只要有了你就行了,哈哈……”   王三娜伸出白皙的手将马奇拉上车,车门一关,汽车就开走了。   立刻从检票口冲出一帮子乘客,他们捶胸顿足火气冲天,狠不得追上去打破车窗玻璃揍司机一顿。   其实这跟司机有屁的关系,可怜的司机是受了无形的蛊惑,接受了阴力的暗示而发动了车,失去了自主控制,形同机器人一样。   张加力、简桐和马奇三个人就这样乘着不同班次和方向的车,各自回老家了,而每个人都有一个“美女”相陪,结伴而行。   张嘉瑜发出深长的哀叹:“这就是爹妈寄予了多少厚望的大学生啊,当初爹妈为了儿子考上个好大学,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那些财力物力还有心力,真是难以计数,本指望着儿子大学毕业能前程似锦,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总能混一份好工作,拿一份好工资,不仅是替日益衰老的父母分担经济重任,更为了自己能建立一个完美的家庭,成为未来的顶梁柱。可居然是这个结果,我不知我父母知道了,会有多么寒心。相信简桐和马奇他们的父母会是同样的心境。”   我心想你的父母还好一点,就算儿子成了朽木,毕竟还有你这个乖巧女儿,未来仍充满希望。可简桐的父母和马奇的父母才是无望了,他们只有一个儿子还有念盼吗?   当然我没有说出口,我只安慰张嘉瑜,只要我们努力一把,兴许还能挽救他们,把他们从鬼门关那边给拉回正常人间。   但我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别想那么多了,人家追求的才是真正的新生活,而你还守着一套垃圾理念固步不前,真正可怜的是谁?是你黎小睦吧?”   这个声音并非来自大厅,更像来自外面。并且我听得出那是谁。   我透过玻璃窗向外一望,果然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站着胡丽丽,她两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靠着墙,一脸的揶揄嘲讽。   我大惊,竟把她给忽略了,她也出现在车站,想干什么? 第六十九章 寻找捉鬼道长   我不敢确定张嘉瑜是否听到了胡丽丽的声音,看到了胡丽丽的影子。我朝张嘉瑜偷瞄一下,发现她背对着玻璃墙,并没有面对着外面,而她的神色也显示是在回味哥哥他们的行为,沉浸在对哥哥他们的厌恶情绪里,肯定没听到胡丽丽的声音。   我也不去看外面了,跟张嘉瑜说我们走吧。   从车站大厅里出来,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张嘉瑜迫不及待地问我:“他们都离开了,我在担心接下去会有什么事发生?我哥带着武媚娘回去,会不会连累了我爸妈?”   我试探地问:“依你的想法,你哥由武媚娘相伴着,肯定会回你家去了?”   “他本来想叫我一起回去的,当然回老家了,还能去哪里?”她反问我。   “不一定就回自己家。”我说道。   张嘉瑜一愣,看着我,“你认为他们去另外的地方?那他们新找地方,还是本来在某个地方早就有了?”   “依我的估计,他们应该早有地方的,也许是属于武媚娘她们的。”   “可是武媚娘的窝,不是在那个山坳里吗,那辆鬼车就是她的家当吧,还会另有什么去处?”   “另外两个,古大琴和王三娜呢?”我又问。   张嘉瑜皱着眉头分析道,“古大琴嘛,她的窝应当在豹子庄村前的山涧里吧,至于王三娜就不知了,我们没有去调查过王三娜的身世吧。”   “你忘了还有一个胡丽丽?”   “啊,怎么会忘呢。可胡丽丽是你的,你应该了解她的窝在哪里吧。”   我恼了,伸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又把她说成我的了,你究竟是习惯性失忆还是有意要损我?你是不是真想把我往她怀里推,等我被她揽走了你才心满意足?”   她嘴里吱吱喔喔地连声纠正:“好好,算我又口误了好不好,不要打我呀,我可不想把你推给她,如果你连一个简单的口误都扛不住,真去跟她混在一起,那你就真奇葩了。”   “奇葩?”我转转眼珠,乘机问,“照你的意思,你哥哥就是一个奇葩?”   “嗯,奇葩透顶。”   “那你算算,你又是谁呀?”我坏坏地望着她。   她醒过神来,顿时是她恼了,埋怨地拿拳头捶我:“你太坏了,竟然讥讽我是奇葩的妹妹?”   我大笑了一场。   她言归正传,说她哥哥他们会在哪里安顿下来,不是我们随便瞎猜的,应该多多寻找这方面的线索。现在苦于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却认为这不是重点,就算及时找到他们的新巢又能怎样,我们还不是被动地作壁上观,除了看到他们在接二连三害人外,简直是束手无策,我们应该寻找可以遏止他们的力量。   “你是说,要去找到那个山木道长吗?你知道一点线索了吗?”   我说还没有。   张嘉瑜叹口气,“你连有没有这个道长都搞不清,他在哪里,属于什么门派,你一无所知,这怎么找啊。根本是无从谈起嘛。”   这的确是个超级难题,我承认尚无头绪,让我再好好思考一下。   我们正在边走边谈,我的手机响起来,原来是小琴打来的。   电话一通,小琴的声音急急地传过来:“小睦哥,你现在在哪里呀?”   我说我跟张嘉瑜在长途车站。   小琴说道:“你昨夜给我发了短信,可我的手机忘了充电关机了,是早上开机才看到的。我感觉昨天夜里家里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也去过村头的山涧边,也没觉出有异常的气势,以前走到那边总感觉有股凉凉的东西,现在明显没有了。”   我说了一声好,然后对小琴说道:“小琴,如果古大婶在家,你把手机给她,我有点事情想向她请教一下。”   小琴马上说她妈妈在家,然后手机里小琴在对古大婶说,是小睦有事问你。   古大婶的声音传过来:“小睦你好,小琴回来后,把那边的情况跟我讲了,看起来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啊。”   看来古大婶也很坦率,不想拐弯抹角,直接提起事情的严重性。   我说道:“现在情况确实越来越不妙,所以我现在想向你请教一件事,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跟大婶就别讲客套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你有没有听说过山木这样一个道士?”   “山木道长?”古大婶似乎脱口而出,“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立刻心里一喜,身边的张嘉瑜也感觉出我的情绪,瞪大眼睛听着,脸上显得格外紧张。   “我是从我三婶那里听来的,她也是一个凡呻。”我向古大婶介绍道。   “果然是这样,”古大婶似乎有点自言自语,“也只有凡呻才说得出这个名字。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这么说,大婶知道这个人?”   “那你三婶没跟你说得详细吗?”古大婶反问我。   我说三婶只提到了山木道长,连她都不知有没有这个人,至于是什么门派,是从哪座山哪座寺里出来的,后来深居何处,如今是否健在,根本就一无所知。   古大婶沉吟一下,也迟疑地说:“其实,我跟你三婶差不多,我也只是听说过山木这个道士的名号,是不是真有这个道士,是在哪里的,我也不清楚。”   我的舌头拖了出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啊。   “好吧,大婶,连你都说不清是不是有这么个道长,那就证明这只是一个传言了,不一定真有这个人吧。”   古大婶问道:“你三婶为什么要向你提到山木道长?提这个山木道长是干啥呢?”   “我三婶认为山木道长可能是位驱魔的高人,现在情况这么严重,别的办法都没有了,只有找找山木道长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位身怀法术的驱魔道长,就请他来降服那些女鬼。”   我毫不隐瞒地爽快说了一通,却没去关注古大婶是什么心态。   古大婶似乎陷入了沉默,好一会才幽幽地回了一句:“对啊,女鬼,女鬼……”   我霎时猛地醒悟,古大婶在替她女儿忧虑呢。   毕竟古大琴是她女儿啊。纵然女儿已经成鬼,阴阳两重天,但人母之心依在,大婶既反感女儿成了个厉鬼害人,也不免对降鬼之事存在不忍之意吧?她是凡呻应该深谙驱魔高人会怎么严厉,惩鬼降灵毫不手软,比如传说中的钟馗遇上小鬼就大开啖戒,抓住一个就扔进大嘴嘎巴给咬碎,大嚼大咽当成美食。   想想自己的女儿被这么一咬一嚼,瞬间灰飞烟灭,那情景一定是凄惨至极吧,而且古大婶作为凡呻平时与阴灵们多有接触,了解他们的各种命运,她也没有什么降鬼本事,只有跟鬼谈判的能力,干这行必定要有慈悲和敬畏心作基础,要不然阴鬼们怎么愿意跟她交流?她对任何鬼都有感情,何况对不幸早作女鬼的女儿?   我跟古大婶讨论降鬼问题有点不合适吧?还是不要刺激她了。   “大婶,这事就算了吧,我们就不提了,管他有没有什么山木道长。”我想岔开话题了。“也许山木道长不是个道士的名,而是指山里一条道吧,是用来走大车的,专门运山里的木头的,实际上叫山里运木头的道,而这条道很长,加个长字,连起来就是山木道长吧?”   连身边的张嘉瑜都轻声嘀咕:“这不是太扯嘛,亏你想得出来,再扯下去是不是这条道上运木头的大车都是木头轮子,用的是木牛流马吧。”   但古大婶突然声音提高了:“什么,木头轮子?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木轮,没错是木轮哪……”   我听得没头没脑,忙问:“大婶在说什么,木轮怎么啦?”   “木轮,就是木轮山呀。”   “木轮山?又怎么啦?”   “那个山木道长,就住在木轮山中。”   听大婶这么一说,我两眼霎时一亮。   “这么说,真有山木道长这么个人?”   “对,应该有,他隐居在木轮山中,法术相当高明。但他从不露他的本事,外面的人很少知道他。”古大婶连声介绍。   我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大婶说她听到木头轮子的说法就猛地想起来了,其实有关山木道长的身份,她不是听人说的,而是在跟阴灵们交谈时无意中听到的,一直来就像在哪个梦中偶然听到了一样,记忆相当模糊,而听到有人在说木头轮子,记忆的闸门豁然一开,就回忆起更多的信息来了。   我惊得张大嘴巴,心里想这不是人间的传言,而是出自鬼界的?难怪我三婶朦朦胧胧有记忆,一定是跟古大婶一样在跟鬼灵交流时无意间听到的,并没有十分在意,这种记忆变得似真似幻,搞不清虚实了。   那么现在古大婶声称她想起更多了,但她提供的信息与真实情况相符吗?真的有个山木道长,就隐居在木轮山中,还是鬼界的另一种虚空传说,其实人间并无这样一个人?   先要搞清木轮山在何方。   我虽然是个大学生,地理方面的知识面也不算窄,世界上的大河大山了解不少,国内的名山大川更是了解得很详细,但这个木轮山又在哪里?   一问古大婶,她也顿时结结巴巴说不清。   到底有没有这个木轮山呢?   这时旁边的张嘉瑜拉了我一下,说道:“既然大婶已经说明山木道长在木轮山中,我们接下来只要搞清木轮山就行了。”   古大婶也说她只能想起这些了,要我们自己想办法找这个木轮山了。   结束通话后,我们马上回到租屋,用电脑上网搜查木轮山。   结果根本搜不到什么木轮山。   “会不会,大婶记忆有出入,那不是木轮山,是木蓝山吧。”张嘉瑜分析道。   我迟疑地说:“木蓝山好像只是个风景区,只适合旅游吧,这样很容易招人眼目的地方,怎么可能隐居一位法术高强的道士呢?”   “那不一定吧,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嘛,最热闹的地方恰恰是大隐最佳所在呢。”   最后我们决定去木蓝山寻访。 第七十章 木蓝山迷雾   木蓝山确实是一个风景区。   如今的风景区都建设得相当完美,各方面愿意砸大钱给与最充分的装点,我们到了以后才知,木蓝山的规模并不大,那是平原地区耸起的一座孤山,而景区巧妙地以山为核心大兴土木,无非是亭台楼阁,人工湖加人工岛,却也吸引了不少飞禽光临,白鹭展翅,鸊鷉流连,长堤曲廊,搞得像个浓缩版皇家园林。   同大山地区重量级的景区相比,这里的规模真心小,无非是县级范围内有人知道而已,是提供给本地人休憩放松的去处。我们逛了没一个小时就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由于暑假到了,有些学校已经放假,景区里显得比较热闹。我们夹在那些大中小的学生中随波逐流,一时也几乎忘却了那些凶险事,此时才回复到学生的本色,那本是属于我们真正的角色,无忧无虑尽可以率性卖萌。   但张嘉瑜的一句话,宣告这种好感觉的破裂。   “小睦,这里哪来的山木道长,不可能吧?”   我点点头,叹口气。   学生的角色再次失却,我们又变成了灵异调查者,凶险的现实摆在前面,我们是束手无策了才来这里的,不比那些放假了可以放下重负舒展身心的其他学生。   “这里一个小小的风景区,虽然亭台楼阁也不少,但没有大山的肚腹,藏不住龙卧不下虎,只配玩些水上乐园闯关之类的电视游戏,太浮浅,缺少沉甸甸的涵意吧。”我发着感慨。   张嘉瑜朝西边指了一下:“那边好像有一座寺庙,我们过去看看吧。”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那座庙了,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个临时造起来的景点而已,不会是传统的寺院,无根无据,一座伪寺庙吧。   到了近前一看牌匾是“历空寺”,反正佛教的口头禅就是空,空就是色,色就是空,空而玄,玄而空,对于不郑重参禅的我们如同迷宫一般,常搞得晕头转向。   寺里塑有各式菩萨,尤其是如来佛祖很有气势,足见建这座庙是有关方面下了本钱,可谓不惜工本,工艺精湛。再看争先恐后参拜的信男信女,你就明白修这座庙的意义了。   在观音菩萨塑像前,张嘉瑜停下了,她仰望着观音菩萨,目光里闪动着我无法破译的光泽。但我知道这个时刻太过庄重了,不宜作任何调侃,否则不仅是对菩萨威严的冒犯,也是对信仰者的不恭。所以我没有发声,静静地陪着她参观。   忽然间张嘉瑜双膝一弯,就在蒲台上跪下了。双手合在一起竖在胸前,一付虔诚膜拜的样子。   我还是站着,微笑地看她跪拜。   她没有扭头,只轻声地嘀咕一声:“快点跪呀。”   我一愣,低头见我膝下也有蒲台,跟她所跪的是并列的。   我也跪下去?   那不成了双双跪拜了?   我们可是一男一女……   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了?   我如果也跪下去,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对小两口,至少一对小恋人了。   可我们大概也许似乎好像……没有明确这样一层关系嘛。   我稍稍犹豫时,她又催促我了:“快点呀,一起拜。”   声音很轻,语气很有羞涩意味。   我心里一激动,咕咚就跪下了。   叫我跪还不容易吗,如果我自己想跪的话有可能显示不怀好意,乘机沾便宜,是你催我跪那真是求之不得啦。   我也双手合手,用眼睛的余光去注意她,只见她小嘴微微蠕动,似乎默念祷词,祈求着菩萨赐福。   然后她躬身拜下去。   我也连忙跟着拜下去。   她低声嘱咐我:“你也默念,求观音菩萨保佑我们在一起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在一起?这个词倒蛮有意味的,内涵让人想去吧,可以无限扩展。   我连忙嘴里默念:“请观音菩萨保佑我们在一起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然后她拜我也拜,拜了几把我也没记住,反正跟随她同拜而已。   站起身后,她又仰望了菩萨一会,才对我说一声:“走吧。”   虽然她很快地转过身去,其实我知道她的脸绯红的,热热的,想把这付娇羞状藏一藏,在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心里一定非常甜吧。   我也像吃了蜜一样甜。   我们都不说话,我连调侃的话也不想说,一调侃就破坏这种心照不宣的甜蜜。   这种感觉真好。   我们又在寺内转了一圈,直到确定没什么可看的了才走出去。   到了外面,她对我说:“这是佛寺,不是道寺。”   我知道本来我们不需要进佛寺的,她带我进去就为了拜观音菩萨。我点点头说:“是啊,这是佛寺,里面虽有和尚,但不是我们要找的,我们要找的是道长,应该找道观吧。”   “对了,这地方有道观吗?”她的四面环视,其实我们在景区转过一圈,根本没发现道观。这里只有一座历空寺。   这时我看到从庙里走出一个和尚,就上前问道:“师傅,这个地方有没有道观?”   和尚说有。   我和张嘉瑜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在哪里?”我问道。   和尚往南指了指,说道观不在这个景区,在离这里二十里的地方还有一座山,那里不是景区了,在这座孤山下有一座道观,里面住着三个道士。   难怪在景区见不到道观,原来就座落在另一座孤山下。我们向和尚作了道谢,叫了一辆当地的摩的前往南边孤山。   比起景区的山来,孤山反而面积大得多,绵延有十里吧,山上树木葱笼,植被良好,因为没有人工建筑,所以保持了原生态的风貌,到了山前就觉得一股野趣迎面扑来。   而据摩的司机介绍,那座道观并不在外围的山脚下,而在里面的山坳里。   我们需要翻过外围的山才能见到道观,那座道观就给人山野隐匿的味道了。   要翻过这座山并不容易,因为找不着合适的路径,原始坡上行进是不可能的,那些杂树和草蔓荆棘构成连片的障碍,要爬过山估计天黑了。   我们正在迟疑,看见一位在山脚下翻垦地垅的大伯,上前一问,他指给我们上山的小路。   这条小路是通往道观的唯一通道,隐蔽得相当好,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需要钻进灌木中摸索十几米才出现。   一旦走上小道就顺利了,只是小道上方被浓密的树冠所遮蔽,在外面眺望根本无法识别。   上了山又从另一面坡下去,走了一阵就豁然开朗,这里有一个山坳,就像尖底的大锅,令人想起那些原始的火山口的形态,而这里是不是个古火山口呢?   那座道观并不建在谷底,是在对面的坡上,前面有一块空地,此刻只见有三位道长正在空地上打坐。   道观其实是三开间的平屋,青砖砌成的墙壁不作粉刷,上面是黑瓦屋顶,门窗都是木制的,只涂了桐油,如果不是正面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太极图,你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山民的住所。   从墙砖和瓦的新旧程度可以判断出这座道观修建不久,至于是在老观的基础上修缮的,还是完全从无到有建造的,就不得而知了。   三个道长个个年长,都是长髯飘飘,头戴道士帽,身穿蓝色道服,席地而坐,闭目打坐。   道家养生自有一番内涵,讲究定神静心,老道们是深谙此术了,他们目前的境界真是到了无我的状态,任林间鸟儿啁啾,任耳边蜂叫蝶飞,哪怕飞虻叮来也是岿然不动,不嗔不惊。   作为大学生我对道学只是粗粗涉猎,可以说是浮光掠影,毕竟我是工科生,还是对各种的公式和数据更感兴趣。我想张嘉瑜作为文科生肯定比我涉猎更多。   不过眼下我们也不必要讨论对道学的感受了,我们是来打听山木道长的。   在离空地远一点的地方我们站定了。   既然前来请教问题,就要有礼貌,在道长们打坐时不要贸然打扰。   我们站着不动,要等他们打坐结束才敢开口。   张嘉瑜轻声问我:“小睦,你不是一向直觉很强吗,那你看看,山木道长有没有可能在他们中间?”   我摇摇头,也轻声说:“依我的推测都不可能。”   “你推测的依据是什么?”   “这是信息来源的性质所提示的,”我分析道,“关于山木道长的信息,是我三婶先提起,然后在古大婶那里得到印证,而她们都是凡呻,并且她们获取山木道长的信息的渠道不是凡间,而是在阴间,这说明山木道长的名声没在人间传播,却在鬼界流传。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人间的某种传言失去流传,一般要经历不少的时间,而山木道长在鬼界流传,说明这个道长确实非同寻常,他不会是近些年出名又近些年让人遗忘的,至少记住的他的人还在世间,但既然没人记得他,说明他出名那个时代至少离现在好几十年,而他从出生到出名也要好些年,这样叠加起来他如今至少要一百岁以上了……”   “一百岁以上?”张嘉瑜惊道,“那他还会活着吗?”   “那不能确定了。”   “如果早就不在了,我们怎么还能找到他呢?”   我摆摆手说:“我们现在不期望找到他本人,只要打听确切他存在过的证据就行了。”   张嘉瑜又问:“你的意思,这三位道长都还年轻?”   “是的,虽然他们每一位都是长髯飘飘,但目测年纪都在60左右,并没有进入耄耋之年,在他们那个年龄段里,来不及在降灵驱魔领域里大展身手留下旺名又突然失去踪迹,连人们的印象都没有。”   “那我们不是白白到这里来了?”张嘉瑜显得很失望。   “当然也只是我推测,就算他们之中没有山木道长,那也是我们循迹寻找的一条路子,因为他们是道士,对道派的信息应该比外界的人掌握更多吧?”   听我这样一说,张嘉瑜连连点头。   谁知我们聊着聊着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只听有一位道长朗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第七十一章 难辨真假   三位道长都被惊动了,他们都睁开眼睛,舒动一下手臂,扭动一下腰,但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我和张嘉瑜向他们走近。刚才问我们话的是一位较瘦的道长,年纪似乎也更大一点。   “三位师父好。”张嘉瑜向他们打招呼。   “好好,你们好。”另两位道长也向我们打招呼。   “小伙子,姑娘,你们是到这里来游玩的吗?”老道长问道。“你们是本地人吗?”   张嘉瑜说我们不是本地的。   另一位道长微笑地说:“本地的人能找到这里来,也不容易,你们是外地来的,怎么发现那条道的?”   我说问了山脚下翻垄锄地的一位老伯,是他指点我们的。   这话一出,三位道长明显全是一愣。他们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老道长不相信地追问我:“你说的这位老伯在哪一块地上锄草?”   “就是山脚下那块玉米地。”   “这怎么可能呢?”另一位相对胖一点的道长一摆手,“山脚下的几块地不是附近庄里人家的,是我们开辟出来的,那些玉米都是我们亲手种的,我们观内也就三个人,怎么会有另一个老伯在地里锄草?”   老道长朝我们身后指了一下,脸色凝重地说:“两位年轻人,你们还是快点走吧,离开这里,回去的路上见到什么,都不要搭话,走得远远的吧,不要再来了。”   我和张嘉瑜也对望着,不知所措。   张嘉瑜问道:“师父,为什么你们听说有个老伯在你们的玉米地里锄地,就那么紧张?难道就没有可能那个老伯敬仰你们,有心帮你们干活?”   “你们是外地人,不懂这里的险情。”老道长严肃地看着我们,“每一个地方都有三层境界的,只不过平时人们只看到人界,很难看到其他两界,但那两界里也会有不安份者,偶尔会穿过界限到人间来露一露面,你们也不算少不更事了,应该听得懂我的话吧。”   “另外两界,是指仙界和灵界吗?”我问道。   “知道就好。”   “那这位老伯会不会是仙人变的?”张嘉瑜似乎有点兴奋的样子。   老道长摇摇头:“仙人是不好说的,人间历经多少年才可能有人见到仙人?百年还是千年?谁也说不准。但灵界就不同了,说不定分分钟就有魔物或灵物穿越界限,游荡于人间的暗黑之处,如果功力足够强大,在大白天也可能显现于你们面前。”   张嘉瑜惊讶了,“师父们的意思,我们是遇上鬼灵了?”   “我们只是打个比方,”老道长说,“山川何其大,冥灵何其多,鬼灵说穿了都是人死后的转换,都曾是这个地球上的一员,他们当然也会留恋世界,有些对活着的后人怀有善意,不会为祸人类,但有些就有层出不穷的私心杂念,如果过于膨胀就会作践人类,甚至要直接作恶,所以在我们目力所及之处,是不是匿有鬼灵的气场,一般人是感觉不出来的。普通人遇上鬼灵所化的人形,也不会有异常的感觉,遇过走过就算了,如果没有被指点出来,他们自己是不会发现的。”   如果是普通人听了这番讲解,肯定吓得魂不附体,怀疑山下遇上的老伯真是鬼了。   但我们就不同了,本身就是为了降服鬼灵在寻找破解的力量,鬼有没有,是什么状态,根本不是问题。   “小伙子,姑娘,我们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了,你们肯定也听懂了,还是马上走吧,别在这里磨蹭了。”胖道长再次提醒我们。   我连忙点点头说:“好,我们马上就走。不过我们是来向你们打听一个人的,不知你们能不能回答我们?”   “我们知道你们要打听谁,但你们不用开口为好,我们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宜。”老道长的口气坚决而威严,不容我们辩解。   既然这样,我和张嘉瑜只好掉转头,沿着小路往回走。   从隧道似的小径里钻了一阵,终于钻出了树林。   我们一看,那边玉米地里的老伯依在,他手握锄头,低头锄草,显得全神贯注。   张嘉瑜轻轻地问我:“你觉得他像是鬼灵变的吗?”   我也心中大惑不解,这样一个穿着蓝布粗衣,戴着草编凉帽,略为佝偻着腰身的老伯,会是异物幻化吗?   我想到了武媚娘,分析道:“武媚娘这么厉害,大白天也不敢公然化成正常人形与人面对面相处,如果这位老伯是鬼灵所演的,那这个鬼灵可不是一般的了,他身上也没有萤光,远远胜过古大琴、王三娜与胡丽丽,甚至胜过武媚娘,这是个什么鬼?”   “那你相信吗?”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张嘉瑜说,“除非真的能看到他身上有异常之处闪现,不然的话怎么可以轻易认定他是鬼呢,这不是作践一个大伯吗?”   “不能随便作践人。”我说道,“不然的话我们会感觉满世界都是鬼了,那不是很可笑。”   “那你说,三个道长咬定老伯是鬼扮的,又是怎么回事?”张嘉瑜又问。   我也被搞得很糊涂,只好猜道:“也许道长们是故意吓唬我们,他们不喜欢生人进来打扰,本来那条小道隐蔽得很好,一般人还真找不着进口,可我们突然出现,让他们慌了神,正好听我们说是问了一个老伯才找到小道的,就编造个鬼来吓吓我们,目的就是催我们快点离开,并且还不要告诉别人这段经历。”   张嘉瑜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这座山虽不是深山老林,但那个山坳深藏在山肚子里,还是有点世外桃源的样子,三个道长习惯了宁静的日子,不喜欢被生人打扰,利用我们怕鬼的心理来把我们吓走,应该是很好的手段。   “那我们要不要跟老伯再打个招呼?”张嘉瑜又问我。   我正在迟疑着,那个老伯从玉米地里出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锄头扛着肩上。他老远就看到我们,举举手向我们打招呼。   我们只好向他迎上去,越发觉得他不像是什么鬼。   老伯笑眯眯地问道:“你们进去过了?”   “是的,进去过了。”我回答。   “有没有见到三位道长?”   张嘉瑜忍不住脱口而出:“老伯,你说这里真的有鬼吗?”   “什么,鬼?”老伯愣了愣,声音一下子低下去,“怎么了,你们遇上什么怪事了?”   显然老伯并没有把我们的怀疑引向他自己,表情很是关心。   我只好说道:“那三个道长,好像有点怪,他们见到我们后,就马上赶我们走,说我们是见了鬼了,不要再在这里停留,跑得越远越好,不然会惹上麻烦的。”   老伯显得很吃惊,连声说道:“不会吧,三位道长是很好的人,他们怎么会赶你们走呢?更不会说什么鬼不鬼的。”   老伯问我们,三位道长是长什么样的?   听了我们的描述,老伯两眼发直了,好一阵才说:“那太怪了,你们见到的,好像不是真正的三位道长。”   “啊?”我们倒愣住了。   老伯的话是真是假?   道士们对我们说那个老伯是鬼变的,而老伯现在却说我们见到的不是真正的三位道长,谁真谁假?   我试探地问道:“老伯,那你说说,三位道长长什么样?”   “我们这里谁都认识他们,他们没有一个人留长胡子的,这么热的天也不会穿什么道服,那不是要蒸出病来?他们跟我们一样,平时会到山外的地里来干活,冒风道长也懂医术,时常到附近的村子里给人把脉治病,村里人也常常进去给他们送疏菜水果,他们怎么可能不欢迎别人进去呢?”   “那我们碰上的,又是谁呢?”张嘉瑜问。   老伯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懂了,我们这里除了冒风道长他们三位,就没有别的道士了。你们碰上的一定是假的。”   我和张嘉瑜对望一下,无法确认老伯的话是不是事实。   那三个道长是假冒的?是什么人在假冒道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老伯见我们疑惑不定,用手一指山上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找吧,好不好?”   张嘉瑜显然有些担心,但我却决定冒个险,就对她说:“你在外面等吧,我跟老伯去一下。”   这一来张嘉瑜倒又不肯,说她还是跟我们一块去。   老伯放下锄头,在前面先钻进了树林。我们跟着也钻进去。   在树林里穿了一阵,就出现一条小路。   我们一踏上小路,就觉得不对了。   张嘉瑜惊讶地说道:“这不是我们刚才走的路嘛。”   老伯瞪大眼睛:“那你们走的是什么路?”   “好像一条隧道,头顶都是被树冠挡住的,根本看不到天,可这条路的头顶没有树挡着,太阳都照得着。”   老伯张了张嘴说:“可这里只有这条路,没有别的路,你们怎么会走一条树挡住天的路呢?”   我此时感觉肯定是刚才走的路不对,确实像是一条隧道而不是山表面的小径。   难道我们钻进了一条通往别处的隧道?   老伯也不多问了,在前面走起来。我们跟在后面走,到了峰顶上,就见另一边的山凹处有一座寺庙座落着。望下去这是真正的道观,并不是青砖砌成,而是一座全部用木料搭成的建筑,它的体积不大,却翘桅飞瓦,古色古香,应该是四根大柱子撑起屋顶,用木板拼成墙,前面是花格子的门窗,廊下铺的是青石板。正门上面挂着一块牌匾,有三个金粉写成的字:三明观。   从里面传出笃笃的敲击声。老伯一指说:“听到了吧,是师父们在敲木鱼呢。”   老伯领着我们走向观门。里面的木鱼声停了,马上走出来一个老头,笑着向老伯打招呼:“啊,和庆哥,你来了,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知道有人来了。”   这个老头剃着光头,身上穿着白色的圆领汗衫,下面一条肥大的中裤,就跟我们山村里那些老农一样。   老伯指着老头对我们说:“他就是冒风道长。” 第七十二章 冒风道长   如果不是老伯介绍,我们根本不相信冒风道长是这么一付打扮。   道长也没拿腔拿调竖着手掌念无量寿福,他满脸堆,向我们打招呼:“外面太阳太大,里面坐吧。”   我们跟着道长进入观内,里面香烟缭绕,很是清爽。这个观庙应该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是供奉道祖的正殿,靠北墙正中位置端坐着一尊道祖塑像,头挽高髻,须眉皆白,慈眉善目,身穿黄底加红色太极图的道袍,右手斜持一根拂尘,左手弯在前作空握状,是正在参道悟禅之时。   殿中设施比较简陋,毕竟这是山中小观,除了香案,下面放置三把竹椅,还有靠墙放置六七个小矮凳,一个长方形的木制茶几,应该是招待来客用的。   老伯在道祖像躬身作了几个揖。我和张嘉瑜也学着向道祖行了礼。   冒风道长显得很开心,泡来凉茶,招呼我们坐下喝茶。   我们等着冒风道长问我们的来历,但他并没有马上就问,而是和老伯拉家常,又不忘记招呼我们喝茶。倒一时使我产生错觉,好像是进了一个茶馆,在跟两位老伯一起喝着凉茶惬意闲谈。   老伯问起另两位道长,冒风道长说两位师弟去采山茱萸了,准备给村里一个小孩治盗汗的。他们说起那家的小孩,老伯自然也是熟悉的。   聊了一会,冒风道长把目光投向我和张嘉瑜,问道:“你们两位我没有见过,不是本地哪个庄的吧?”   我正要回话,道长一摆手说:“让我猜一猜你们的来历吧,你们遇上了难题,到这里来是想访一个人的,对不对?”   我和张嘉瑜对望一眼。张嘉瑜连忙说:“是的,师父知道我们的来历?”   道长继续说道:“你们在山外碰上和庆哥,向他问路,和庆哥指点你们后,你们就按他说的进了树林子,但却找错了路,见到了三个奇怪的人,自称是道士,一见面就要赶你们走,还谎称你们是见到了鬼,是不是有这回事?”   我和张嘉瑜很吃惊,不知道长是从什么途径得知的。   “的确是的,我们出来后向老伯一说,他说我们遇上的是假道士,但我们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我老实说道,想听听冒风道长怎么解释。   冒风道长十分坦率,叹口气说道:“如果我说破了,你们马上就明白了,其实本地并没有这种异物,这三个异物是你们领来的。”   一听三个异物,我和张嘉瑜大吃一惊。   难道是武媚娘她们?   可面前的冒风道长又是否可靠?   我们现在不敢轻易相信谁的话了。到处是幻景,到处是虚虚实实的穿插。   张嘉瑜问:“师父,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冒风道长拿起一本古籍朝我们扬了扬,“我在这里,每天晚上要用奇门遁甲推算一下,并辅于六爻来论断,明天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昨天夜里无论是奇门还是六爻,都是极阴之局,其中六爻只有一个阳爻,地雷复,有反复之意。奇门显示会有三女一男光临本山,但其中三女皆是空蒙,这在古法推断上是指异物半显。”   老伯吃惊地问:“冒风师父,咱们这一带仰仗你们三位道长镇山,好久没出那种精怪事了,难道会有外面的怪物跑过来?”   “是的,此处是净地,附近庄子里有老人病故,经过我们超度很快就升天或转世投胎,很少留下来游荡,影响他人。不过净地也不是说固如金汤,难免会有外地的异物经过,毕竟道家也讲究‘体道法天,济度众生’,凡来者不论何类,只要不是在这里作祟害人,我们也是不作计较,放任其自由过往。”   张嘉瑜问道:“师父说的三女空蒙,是指三个女鬼吗?”   “应该如此。”冒风道长说,“我毕竟是出家人,不作逛语,不打掩饰,我昨夜算到三女空蒙,一女一男却是星宿见旺,从爻上看应是本科学历者,估计是一男一女两个大学生,他们要来这里。而那三女空蒙却呈现网状,似乎要阻止这一男一女,具体要干什么,一时也判断不出来。”   我问:“那你刚刚怎么讲得那么清晰,好像就看到那些事发生一样?”   冒风道长解释道:“没错,我确实看到了,其实在你们过来前,我已经在山林间发现了那条隧道,我一看便知这就是那张网的起点了,等着你们两条鱼来钻了。当然你们遇上和庆老哥问讯,他给你们所指的方向也没有错,只是你们一钻进树林就被诱了方位,不是直接向西,而是折向了北,那条隧道成半弧形的,向北再向西北,而你们根本不辨方向,只管顺着隧道向前钻,结果就钻到了她们罗织的网底了。”   张嘉瑜问:“师父当时在哪个地方?”   “她们其实搞了个屏蔽,一般人是看不到那个场景的。我是用了破蔽法,没被她们摒弃在外。当时我就站在那个画布后面。”   “画布?什么画布?”我惊问道。   冒风道长呵呵一笑,“你们看到了一个道观是吧,青砖黑瓦,很是雅致吧,其实那是她们画出的一个道具,那个画很小,在那里一支起来就膨胀开了,如果你们当时走近去,就能看出侧面是没有的,正有正面,我就站在这种道具画的后面,她们反倒看不见我。”   居然有这样的事?   我极力揣摩冒风道长的话,寻找里面的破绽,可找不出来。我也不能确定面前这个道长是真实的,还是有什么异物冒充的。   不过回味一下见过的那个道观,确实有些怪怪的,颜色太过鲜艳,还真像是一幅3D画。   我问道:“师父既然看出她们是女鬼,为什么还看我们钻进圈套,不及时提醒我们?不把她们早早赶跑?”   冒风道长苦笑笑说:“这件事我也是头一次遇上,我们这里即使出现一些鬼物,也不过是正常的阴魂,成不了气候,大白天是躲起来的,根本不敢与人碰上,但这次来的三个女鬼明显不一般,她们似乎得了某种能量,已经出现修炼的征迹,目前已能在一个小环境里化成人形惑人,很不简单了,我们三个道士就是联起手来,也未必能赶跑她们,反倒有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张嘉瑜惊问:“师父你们那么大的本事,也害怕她们?”   “是啊,我们的本事,已经不足以抵御这种级别的鬼物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明智之举,我之所以关心她们的到来,是要看看她们纯属路过,还是要在这里做窝长驻,如果是路过的话也就不必动手,任他们闹一闹就走了。”   我问道:“那你是不是听出来她们不会害我们,只是要阻止我们找人?”   冒风道长点点头:“是的,她们虽然设下圈套,明显不是要害人,而是给你们虚造声势,咬定你们在山脚下见到的老伯是个鬼物,危言耸听一番,让你们惊吓而撤,不敢再在这里找什么人了。既然她们不下杀手,我自然不会进行干预,何况真的被逼出手,也不一定胜得过她们,反倒有可能被她们所伤。”   道长的话属实吗?我怎么听出来他好像在替这些女鬼长威风,把她描绘得那么厉害。   不过这些女鬼的能力,我也略有所知,如果是武媚娘在其中,那肯定不得了,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厉鬼,当初惨死后出殡时就展开报复了,不仅伤了外号卜师傅的耿二虎,还劫走了一辆殡葬车,并且在大白天出现时还能屏蔽一大片,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小鬼。   也许道长真的识出她们超强的本领,真的忌惮她们?   这时张家瑜问道:“按师傅的说法,她们搞了这么一场把戏,来这里也不过是路过,不会是长住吗?”   “依我看她们不会长住,她们的目的不是找住场,而是追踪你们而来的,就像狼追踪着羚羊一样,并不是要做狼窝。”   “额,师父认为我们是羚羊,她们是狼群吗?”张嘉瑜觉得有趣。   冒风道长说这是一个比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老伯插话了,他指着道观对我们说:“这座观庙有几百年历史了,以前的道士都很平平,我小时候听爷爷讲,以前这一带时不时闹个僵尸,还有各种各样的怪事,山里阴气重,人们一不小心就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轻的生病倒楣,重的会丢掉命。但观里虽然有道士,也不敢出来做法事。自从冒风道长他们一来,这里先前的那些不干净东西很少出现,而且他们个个精通医道,乡亲们闹个头疼脑热的,吃他们给的一把草药就好了。所以你们完全可以相信道长他们。”   老伯明显在为道长站台。我想我们能就此彻底相信他们吗?   忽然我灵机一动,装作热烈地说:“师父看来也是有降灵驱魔的本事的,能不能让我们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冒风道长并不推托,含笑问道:“你们想看什么?是念咒画符,还是舞剑弄棒?”   我一想衡量一个道士有没有真本事,光看他念咒画符不足以证明的,因为外行也可以装模作样,以假乱真,只有武艺才是真硬件,舞刀弄枪是不能硬装的,总不能瞎练一气,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能辨出真伪来,何况我粗通武术,不妨检验检验他。   于是我提出希望师傅展示一下武功让我们开开眼界。   冒风道长微微一笑,嘴里说声好,话音未落,他一个鱼跃,就从圆圆的前窗里飞跃出去了。   我和张嘉瑜目瞪口呆,没想到道长身手这么敏捷,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老伯却呵呵笑着,兴奋地夸赞:“道长已经很久没露身手了,今天我又可以好好开开眼界了。”   我们赶紧来到外面,却不见道长影子。 第七十三章 真道士不捉鬼   “咦,师傅哪里去了?”张嘉瑜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嘀咕着,“他明明从窗口跳出来嘛。”   老伯却笑着一指屋顶:“道长在上面呢。”   我们抬头一望,果然见冒风道长正蹲在屋顶上,两手抱在胸前,显得悠然自得。   老伯又提醒我们:“你们看清没有,道长的脚踏在哪里?”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道长的两脚并未踏在瓦楞上,而是踩在瓦沟上面,可是并没有落在沟底,而是处于与瓦楞水平的位置。   也就是说,道长的鞋底是凌空着,并没有沾着瓦面。   我脱口而出:“蹲托功?”   老伯惊讶地问我:“小伙子,你好像知道这门功夫?”   我怕他们误以为我是个武林高手,连忙摆摆手推托:“我只是在一本武侠小说里读到过,有一门功夫叫蹲托功,人半蹲着,看上去两脚稍稍离地却不接触地面,别人往往以为这是轻功,实际上不是轻功,而是一种内气的外放。我以为那不过是小说臆造,是写书的乱想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真见着了。”   老伯笑了笑说:“原来你是从小说里看来的,那个写书的没瞎说,还真有这门功夫,确实不是轻功,是内气外放。不过这种外气不是随便放的,既要做到让人能取蹲姿不着地,又不至于把内气倾刻间泄完造成内伤,所以内气的炼成需要功力,而内气的外放更要控制好程度,泄轻了,人蹲不住,泄重了人就被掀翻一个跟斗。”   “也就是要像火箭发射吧,如果发动机火焰喷发得小就发射不出去,喷得太猛可能就一秒钟内爆炸烧掉了?”我打了个比方。   “对对,你们大学生懂科学,就是这个意思。”老伯连连点头。   张嘉瑜问道:“大伯,你好像也很内行啊。你也是练武的吧?”   老伯承认他也是个武林中人。“我六岁就练武了,其实说起来,我跟冒风道长所练的武功都属于道家的上清总门,后又出现分支若干,包括茅山派,只是我学的那一派在北宋末年被金兵的入侵所重创,只有零星几个道士逃到西域,直到元时有两位归来,在潼关那一带隐居,传授极严,所以徒子徒孙很少,基本都是代代单传。到我这一代连门派都搞不清了,只知是上清派的总源。相比起来武功内容也越传越少了,有些只剩下一些口诀,缺少真正的功夫内容。”   我忙问:“大伯,冒风道长是属于什么派的?”   此时冒风道长一个凌空侧翻,咚地一声落地,稳稳地站住了。他接过话头说:“我是属于茅山门弟子。”   我和张嘉瑜都眼睛一亮。“师父是茅山道士?”我们异口同声。   冒风道长莞尔一笑说:“茅山派下也有分支,我未必就是你们听说过的传说中的茅山道士。”   老伯微笑着提醒:“还是让道长再亮几手绝活吧。”   我们让出一个场子,冒风道长就在空场上施展拳脚,他的拳法并不大开大合,表面看起来有点守旧,但步伐稳健,进退有据,拳拳连贯,张弛有度,比那些表演性质的花哨架子有劲道多了。   确实是苍劲的传统内家拳法。一点不矫揉造作,每一招都是非攻即防,攻防兼守,天衣无缝。   一趟拳演完,我和老伯都鼓起掌来,张嘉瑜不懂武术只看热闹,也跟着我们使劲拍手。   冒风道长拱了拱手,指了指天上毒辣的太阳对我们说:“本来还可以舞一趟八卦剑,不过天这么热,让你们在烈日下挨晒也不是美事,还是进观里喝凉茶聊聊好吧。”   我想也不必要再看道长舞剑了,所谓内行看门道,道长显露的蹲托功和一趟太乙拳,已经说明他的功夫级别了,我知道他的功夫造谐确实相当精深。现在要看的是他发符念咒的功力。   重新进观,喝了凉茶后,我就说道:“师傅的武功很厉害,你刚才为什么说,你未必就是我们听说过的传说中的茅山道士?”   “一般来说,外界人们津津乐道的茅山道士,基本是指驱魔降灵的,一提茅山道士,似乎他们就是捉鬼的道士,对不对?”冒风道长含笑地望着我。   我说是的,在我们眼里,茅山道士就是捉鬼的。   “但我不是专门捉鬼的道士,”冒风道长大笑着,指指老伯,“我除了是个出家人的身份,别的方面跟和庆老哥是一样的,就是白天劳作,晚上睡觉,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每天清晨起床打打坐练练功,然后就是操起农具到山脚边的地头耕种,当然如果受附近村子里的乡亲邀请,还会上门去给人把把脉诊诊病,至于捉鬼什么的,早就不是我的专业了。我的两位师弟也是一样,我们是不捉鬼的茅山道长,哈哈……”   我们也跟着笑起来。但我加了一句:“虽然你们现在不捉鬼了,但你们有这个能力的,对吗?”   冒风道长笑完,表情郑重起来,叹口气说:“道士捉鬼,并不是那么随意的,除了功法需要高妙精到,要达到足以制衡一切鬼魅的境地,还要有颗烈戾之心,因为降鬼非心软者能为,心态温良常常功亏一篑,甚至要招来反制,引火烧身,而且你捉一次鬼失败了,未被捉成的鬼魅会因此戾气上升,更加凶猛,不来害你也会去害别人,等于是你促成了一个更加凶恶的鬼,那不是无功有罪吗?所以尽管茅山道士捉鬼的说法流传甚广,其实历代真正行走江湖驱魔捉鬼的高道廖廖无几,屈指可数,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一个,并且在晚年也不干了,息手罢功,隐居度老了。因为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渐渐失去凶戾之心,即使对鬼也不忍心下杀手,干脆就远离此任了。”   老伯也认同地说:“是啊,到了现在,茅山道士都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还有就是电视里演一演,真正捉鬼的道士已经不存在了。”   我问道:“可是师父不是说,有三个女鬼跟着我们来了这里,你还打算捉她们?”   “不不,我只是能见到她们出现,没打算要捉她们,捉她们哪有这么容易,弄不好这里要掀起一场大风浪,甚至可能血雨腥风的,我和两个师弟即使被她们打败丢了命也没什么,但如果她们要恨及附近的村庄,那就惨了,我们捉鬼不成反而激怒她们在这里大兴鬼祸,殃及无辜的乡亲,那我们真是罪不可恕。”   我和张嘉瑜无言以对了。冒风道长几乎把话撂出来了,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和他的两位师弟确实是茅山道士,但他们不会做捉鬼的事。   也就是说我们虽然找到了茅山道士,却并没有请到救兵,他们与我们的所处的位置完全不同,因为他们是置身事外的,女鬼跟他们无涉,所以他们即使有本事也懒得管。   接下去也就是有关武艺呀,道教呀,谈天说地而已,关于捉鬼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老伯站起来告辞,说他还得去干活就不陪我们聊了。我和张嘉瑜也同样只能向冒风道长告辞。   我们跟着老伯走出山,老伯扛起锄头说要去地里继续锄草,还说以后我们再来的话请到他家来坐坐。客套一番后老伯钻进玉米地去了。   我和张嘉瑜沿着山脚缓缓走着,一时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   走了一阵张嘉瑜问道:“你觉得我们这一趟是不是白来了?”   “怎么说呢,我们总算见到了一个茅山道士,这是很不了不起的成果吧。茅山道士其实是散落在各地的,并不聚居在茅山,能见到一个真正的茅山道士相当不容易,正如冒风道长所说,如今茅山道士都隐居了,不太容易看到了。”我分析道。   “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不肯干老本行了,也就是不愿帮助我们。”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其实已经帮了我们,至少他看穿了女鬼的真面目,并且还暗中跟踪监视着,在我们碰上那些假道士时,他这个真道士就躲在道具观的后面,如果女鬼真要害我们,相信冒风道长肯定会出手干预,救我们的,他之所以没出手是因为没看到她们使出暴力吧。况且他把真相都告诉了我们。”   “但他取的是中庸之道,不想伤害那些女鬼,还是怕来事呀。”张嘉瑜有些不平。“居然见鬼不捉,还有这样的茅山道士,我们也是醉了,难道世事逆转,猫都不捉鼠了?”   “你没听道长说,他们功力不行,弄不过这几个女鬼嘛?”   “哎,你倒真信他的话了?我对武功是外行,但看他露的那两手,分明是本事挺大吧,不是冒牌货,怎么会缺少捉鬼的能力?分明是托词,不愿见义勇为而已。”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砂石公路了。   张嘉瑜不甘心地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还找不找山木道长了?”   “当然找。”   “可如果真找到了山木道长,一番说辞跟这个冒风道长一样,说他也没那个本事捉鬼,那我们不是还白找一趟吗?”张嘉瑜显得很担心。   我突然一拍脑门,似乎清醒过来,“对了,我们是来找山木道长的,在这里见到了冒风道长,可我们并没有提什么山木道长吧?”   “对呀,怎么啦?”张嘉瑜歪着头问,“你不会是认为,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山木道长?你不是说山木道长至少有一百岁那么老了吗?”   “我当然没怀疑他可能就是山木道长,我的意思,他既然是茅山派道士,最有可能知道山木道长吧?可我跟你却一句也没提,不是很傻吗?”   张嘉瑜也有点恍然大悟,“啊,是呀,我们完全沉浸在对他本人的关注中,竟然忘记了我们是来找山木道长的,只纠结在他冒风道长不肯帮我们,怎么就不提山木道长了呢?”   “我们忘了向他打听山木道长了,如果提了,他可能会告诉我们的。”   “那怎么办,我们再去向他打听?”   我们决定重新去找冒风道长,但这时却发现,我们找不着那条路了。 第七十四章 茅山遇小郎   那条小路是没有出口的,藏在树林子里,我们围着山脚下走,时时留意树林子口的痕迹,可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究竟从哪一处钻进去能找到小道,根本搞不清楚。   “我们去问问老伯吧。”张嘉瑜说着朝那边的玉米地跑去。   我在这边等着。等来等去不见她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问个讯要那么长时间吗?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向玉米地走去。   “嘉瑜,你在哪里?”我站在玉米地外喊着。   可是玉米地里没有任何回应。   玉米都长得比人还高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我一边叫唤一边钻进玉米地。   可玉米是一垄一垄的,你钻进其中一条垄沟就像进入一条深长的胡同,一眼望去都是玉米,我只能在垄与垄之间穿行,在每一垄中寻找张嘉瑜的下落。   这块玉米地本身不是很大,也就两亩的样子,但这里全部是玉米地,家家的玉米地都相邻,范围就大了,要在这片大范围的玉米地里藏个人,别人真是不好找。   张嘉瑜难道还没找着老伯?但就算他没找到,连我的叫喊也听不到吗?   玉米地简直成了迷宫了,我越找越紧张,张嘉瑜不会在这片玉米地里失踪吧?   老伯不像是坏人,但并不等于玉米地里没有其他人,张嘉瑜冒冒失失地闯进玉米地,会不会遇上别的什么恶棍,被捂着嘴给掳走了?   我越想越着急了,大声吼叫:“张嘉瑜,张嘉瑜,你在哪里?能不能也应一声?我来了,你不要怕,尽管回答我……”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那个姑娘怎么了?难道她进了玉米地了?”   我听出来是老伯,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我问他有没有见到姑娘?老伯说没见到。   “可她是来找你问讯的。怎么就不见了呢?”我感到很疑惑。   “找我问什么讯?”老伯认真地问我。   我说我们想回道观去找冒风道长,另有问题请教,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山木道长。   “山木道长?”老伯脸上现出一点惊讶的神态,“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怎么,老伯你也知道?”我忙问道。   老伯点点头说:“他是茅山门山木派的宗师。”   “山木派?还有这样的门派?”   “那是茅山门的一个分支,是山木道长亲手所创。”   我高兴地问:“老伯知道山木道长现在还在吗?”   老伯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还在不在,我也说不准,我听冒风道长说起的时候是去年夏季,到现在一年了,他说山木道长103岁了,还活得好好的。”   “那山木道长住在哪个地方?”   “好像在茅山镇上。”   “茅山镇?”   “是的,我也是听冒风道长讲的。”   老伯说完,又关心起那个姑娘来,说要帮我一起找找。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张嘉瑜的叫喊声:“黎小睦,你在哪里呀?你怎么不见了?”   老伯马上提醒我:“在外面呢。”   我也听出来是外面,连忙钻出玉米地。只见张嘉瑜站在玉米地外的路上,朝着山上的树林里叫唤着。   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我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很是惊讶,问我怎么也钻玉米地去了,不在路上等她,让她出来找不着了。   “你怎么回事呢,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不出来,我进去找你,喊破嗓子也没听到你哼一声。”我不解地问着她。   她示意我不要责怪她。声音低下去说:“我好像遇上鬼打墙了。”   我一惊:“怎么样的?”   张嘉瑜说她钻进第一条玉米沟,没发现老伯,就想从垄上的玉米间隙里钻到第二条沟,但玉米间隙钻不过去,有一堵无形的墙挡着,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而当她想第一垄钻到外面时又钻不出来,同样也有一堵无形的墙给挡着,只好顺着垄下的沟往一个方向走,走了很长时间才到头,从那边钻出来都离开山脚足有两里了,只好又从那边顺着小道跑回来。   到这里又找不着我了,还以为我独自往树里钻进去找路了。   “难道,又是她们搞的?”张嘉瑜讲完后问我。   我想答案明摆着,她们并没有远离我们,还在暗中跟着呢。   “不要理睬她们,我们现在去找山木道长,等找到山木道长,有她们好看的。”我鼻子里哼哼着,说给张嘉瑜听,也是在说给她们听,先警告警告她们,让她们别那么放肆地给我们设置障碍了。   张嘉瑜问:“你知道山木道长在哪里了?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钻进玉米地里找她,碰上了老伯,我告诉老伯我们找冒风道长是要打听山木道长的下落,其实老伯也知道山木道长,是冒风道长跟他说过的,并说山木道长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还在茅山镇上居住。   “茅山镇?是在茅山边吗?”   “肯定是吧。”   我们当即决定立刻赶往茅山。   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在当地的一个镇子上找了家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才乘车前往茅山。   到了茅山才知道,这里的地形地势跟孤山那边差不多,不过茅山比孤山大多了,这里名气大,来旅游看风景的游客也多。我们当然不是来看景揽胜的,也不想听那些有关茅山道士的各种传奇故事,而是要寻找山木道长的下落。但问了很多人,在几座道观里打听,问到的人都说没听过这个道士。甚至三清观里的住持道长都说闻所未闻。   在山区风景区逛了一阵,毫无所获。   张嘉瑜失望地问:“又是白跑一趟吧?”   我分析说,如果山木道长还活着,那他年岁很高,老道士嘛,不一定想留在道观里,反倒倾向于闹中取静之所,有没有可能住在镇上。   “一般的老道都会隐居在深山里吧,既然是道士,肯定要老死在道观中,怎么会像普通俗民一样住在民宅里?”张嘉瑜表示怀疑。   “可山中访不到,也只有去镇上试试了。”   于是我们又来到了镇上。   “如果他真住在镇上,会选在哪里?”张嘉瑜又问。   “这样高深的老道肯定追求幽静雅致,即使隐居镇子也必定选在老旧之宅,长巷深处,或者是浓荫翠竹掩映环抱之所。”我说道。   “先到老宅区去找?”   “是的,到老居民区去打听吧。”   我们就专往老旧的住宅区里去钻。   一条条深长的巷子,有曲里拐弯的,有直通通到头的,我们见人就问这里有没有住一个叫山木道长的?   年轻一点对我们大都摇头不语,连回答都不屑的样子,说明这里压根没这个人。   上了年纪的好像理解我们,都劝我们别找了,照他们的说法这里是茅山地界,而茅山道士名声震天,常常有年轻人傻乎乎跑来寻找茅山道士妄想学艺,老人怀疑我们就是此类,说这里其实已经没有往昔那种真正身怀绝技的道士了,现在的所谓道士都在风景区的新建道观里,是替服务公司打工装给旅游的人看的,跟演员差不多。   在瞎撞乱问一气后,我们一无所获。   在最后一条巷子里,我们又见到一位老头,正坐在弄堂口乘凉。他听我们问起山木道长,说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只是忘了山木道长在哪里,因为他听到这个名字时还很小,勉强记事而已,但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   我们立刻兴奋起来。我忙问:“大爷,那你敢确定,山木道长一定有这么个人?”   “肯定有这个人,”大爷晃着他瘦瘦的脑袋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道士,本领很高,我小时候听到很多大人在谈论他的事迹,只是如今那些知道他事迹的大人早就不在了,像我这么年纪的也很少有人记起他了,你们问别人,肯定没有人知道。”   张嘉瑜充满期望地问:“大爷,请你好好回忆回忆,小时候你听说的山木道长,有哪些具体的事迹?给我们讲讲吧?”   大爷使劲摇头:“那已经过去六十多年了,我那时就六七岁,哪记得住大人讲过的话,我只记住一点,山木道长很了不起,大人们一提到他就会很有兴致,讲起来滔滔不绝。可他们到底讲什么,我是小孩也没耐心好好地听。”   我们简直崩溃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情者,可是老爷子只闻其名不知其人,不仅没有亲眼见过山木道长,也不知山木道长下落。   再问下去老人就不悦了,挥挥手里的蒲扇赶我们。   无奈我们只好告别大爷,往弄堂口走。   刚出弄堂,就听后面有人在叫:“哎,两位年轻人请等一等。”   我们一回头,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容不迫地向我们走来。   此人气宇轩昂,颇有派头,上身穿着新簇簇的黑色T恤衫,下面是深灰的西裤,脚上穿一双锃亮的皮鞋。他头发梳得光光亮,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十分精致考究。   我感觉这是知识分子的标签。   果然中年人主动向我们介绍,他是一名悬疑小说家,虽是大城市的人,但住在这个镇上十几年了。   “我刚才正好听到你们跟老人的交谈了,好像你们是在寻访山木道长对吧?”他问着我们。   我忙点头:“是的。请问你贵姓?”   “鄙人姓栗,名小郎。”   张嘉瑜脱口说道:“栗小郎?一听你的名字,就叫人想起日本的一位推理小说家来了。很有名的。”   “是小栗虫太郎吧?”我也想到这一点。“《黑死馆杀人事件》的作者。”   栗小郎连声应道:“对对,我就是小栗虫太郎的粉丝,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他是太郎,我充其量只够一匹小狼,哈哈哈……”   “哦,那你是栗粉呀。”   “也算是虫粉。”他做了个鬼脸。   “那我们叫你栗叔叔吧,”我问道,“栗叔叔,你听到我们跟老大爷的话了?你叫住我们有什么要说吗?”   “还是开门见山吧,你们为什么要寻找山木道长?”   我看他眼镜片闪着反光,镜片后的眼睛被反光挡住了,看不透他的表情。   “我们有事情要请教山木道长。”我说道。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如果你们肯说真话,也许我还能为你们提供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看你们对我真不真心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想了想说:“我们那里出现了怪异现象,想请山木道长帮我们化解一下。”   “按你们的认识,山木道长是能够化解怪异现象的人?”   “听说是这样。”   “为什么?”   “因为他是茅山道士。”   “哦,你们要找的其实是茅山道士,对吧?”他问道。   我点点头,“是的。”   “这样吧,我在这里认识一个茅山道士,至于他是不是山木道长,我就不清楚了,你们想不想见一见?” 第七十五章 又上当了   我用目光和张嘉瑜商量了一下。张嘉瑜问他:“就在这个镇上吗?”   栗叔叔用手指了指东面方向,“茅山就在小镇东边,山脚下的小湖边有一座小平屋,那就是道长的居所。我来镇上时偶尔结识了他,时常去他小屋里跟他谈诗论文,弈棋品茗,交情颇深。只是他从不向我详介他的身世,只说他曾是茅山道士,如今年事高了就当个半俗之人,不与道界来往,只与红尘中的饱学之士交友,以琴棋书画为乐。”   张嘉瑜问道:“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他自称散沐道长,散是散发的散,沐是沐浴的沐。”   “啊,那跟山木道长的名字有点接近,会不会我们听说的山木道长,其实是以讹传讹,其实是散沐道长?”张嘉瑜更高兴了。   我问栗叔叔那个散沐道长多大年纪?   栗叔叔伸就一个指头:“他自己说有103岁了。”   “啊呀,那跟老伯说的对应得起来了。”张嘉瑜捅了捅我,“老伯不是说,山木道长应该有103岁吗?”   我点点头:“是的,老伯说是冒风道长告诉他的。”   栗叔叔两手一拍,也显得喜出望外:“那也许你们要找的就是他吧。那就太巧了,我为你们提供的这个情况,对你们很有用吧?”   我们连忙向他表示感谢,并请求他带我们前去面见散沐道长。   栗叔叔爽快地答应了。   出于尊敬,我建议叫一辆出租车,但栗叔叔说没多少路我们走着去吧,一会儿就到了。   栗叔叔在前面走,我和张嘉瑜在后面跟。出了镇走上了一条林荫小道,起初还是水泥道,走了一阵栗叔叔拐入一条泥道,七拐八弯一番后,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房子。   房子并不高,外墙贴着马赛克,前面没有窗只开了一个门。门前站着一个老人,似乎在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老远我就看到老人了,他穿着宽松的长裙衫,是那种没有钮扣也没有拉链的,斜襟相叠的那种,裙摆一直拖到鞋面,腰里还束着一根蓝色的丝带,明显是一件道袍。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高高耸起的道帽,有两根飘带从帽后垂下飘在肋间。   一位不折不扣的老道!   老人胡须不长,眉毛却很长,尾梢向眼的外侧弯下来,一直垂得将眼睛要包裹起来。无论眉毛还是胡须皆雪白如霜。   人们常形容有精神的老人是鹤发童颜,而这位老道有过之无不及,他的脸皮并不起皱,相反显得相当白嫩,让人怀疑老道都经过了化妆甚至整过容了,那皮色连我都自叹弗如。   正因为如此所以很难一眼估测他的确切年龄。   “瞧,散沐道长等在门外呢。”栗叔叔对我们说道。   张嘉瑜问道:“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要来?”   “他有先知先觉,本事让你们吃惊呢。”栗叔叔赞叹着。   果然我们近前,散沐道长迎上来,略微欠身,开口说道:“两位大学生远道而来,是特地来寻找贫道的吧?”   我和张嘉瑜真的很惊奇。不过我心里仍有解释,也许我们在这一带逢人便打听山木道长,其中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道长吧。   但接下来的情形就更令人吃惊了。他向我一指说:“你姓黎,小睦同学,对不对?”   又向张嘉瑜一指:“你姓张,嘉瑜同学,是不是?”   “师傅,你连我们的名字都知道?”张嘉瑜惊问道。   “贫道别的本事没有,如若有生人到这里来,只要提到贫道,贫道就会有感触,再调动力念进行延伸,就能捕捉到说我者的来历,一目了然。不信的话,我可以对两位的远况近况作个详细的描述。”散沐道长含笑地望着我们。   我连忙摆摆手:“不要不要,我们相信,肯定相信你。原来道长真有天眼,一下子能看穿我们的来历和身世,真是太神了。”   栗叔叔趁机赞道:“他就是神啊,真正的神仙。就差腾云驾雾了。”   散沐道长却微微一笑,颇为得意地说:“要论腾云驾雾,也不是高深莫测的,要看贫道需不需要。当然今天不提,要招待两位贵客了。”   我以为散沐道长会将我们让进他的居室里去,多少赐一杯凉茶给我们,就像那个冒风道长一样,我们现在口干舌燥的,正需要喝一大碗解解渴呢。   但道长却根本无此意,他只是含笑地问我们:“两位同学,你们前来找贫道,有何贵干哪?当然贫道是知道两位来意的,但也要两位自己明示一下。”   我只好使劲咽了一下喉咙,说道:“是这样,我们是从大学城来的,我们校园里出现了灵异事件,貌似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出现,现在情况很是严重,我们四处打听,有人介绍说有位山木道长可以驱魔降鬼,根据有关线索我们来到了茅山,刚才这位栗叔叔听见我们向当地老人打听山木道长,他就主动向我们介绍了您,不知您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山木道长。”   “那没什么可怀疑的,我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山木道长。”道长拍了拍胸脯。   我问:“可你叫散沐道长,我们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是山木道长,是不是别人传的不对?”   “不,别人传的也没错,我既可称散沐道长,也可称山木道长,因为我俗名叫扈山木,六岁拜师进了道门,师傅按我的名的音赐我散沐的道名,所以外界无论叫我散沐还是山木都对。”   “原来是这样。”我和张嘉瑜似乎豁然开朗。   “好了,两位同学,其实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我用念力已经感知了,你们也不必说得更详尽,现在事不宜迟,我马上跟你们一起动身,前往你们大学城校园,效我犬马之力。”道长甩了一下长袖,显得豪气干云。   看他如此爽快大义凛然,简直是我们心目中见义勇为的典范了。   “师傅,那需要带什么道具吗?我们负责给你扛。”我赶紧向他献殷勤。   “道具?哈哈,我这道袍就是无量道具,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小到绣花针大到翻天云,装满填足,尽可以要什么往外拿什么。”   这让张嘉瑜拍手称快,“啊,那太好了,师傅太厉害了,真是了不起,我们太崇拜你了。”   而我反倒心中发惊,暗想这位道长怎么回事,如此大言炎炎,是自我标榜的吹嘘,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是吹嘘的话此老就是牛皮道士,属于江湖混混了,真正内藏本事的高人决不至于这么轻浮吧,先自我张扬一番,并且大话无边,都吹到天上了。   但如果他真有这种本领,那还了得,不是什么人间道士,而是天上的仙神,地下的魔妖了。   我正在暗忖时,张嘉瑜捅了我一下:“你还愣什么,咱们快跟上去呀。”   原来散沐道长已经在前面走起来。   我和张嘉瑜急忙跟上去。而那位栗叔叔则在后面向我们挥手相送。   散沐道长走上那条羊肠小道,步履匆匆。走了一阵就来到了一条大路上。   我忙问道:“师傅,这是往哪里去?”   “我知道路,你们不必提醒。”散沐道长向那边一招手,有一辆三轮车格吱格吱骑了过来。   车夫是个穿半旧黄军装的大龄青年,年纪近三十样子,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戴着一付金丝边的眼镜,当他抬起头来时,我真是醉了,他的面相跟栗叔叔怎么这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   张嘉瑜也看出了,在我耳边惊呼道:“他怎么跟栗叔叔一个样?难道他就是栗叔叔?”   我认为不是,虽然他们面相太像了,但栗叔叔梳得油光光的发形与车夫那一头乱篷篷的头发有天壤之别。   三轮车停在我们面前。散沐道长一指车厢叫我们上车。我们一看这辆三轮车的车厢跟普通的三轮车不同,别的车的斗形车厢里只有一个成横形的坐椅,可以并排坐三个人,而这辆车的车厢里有两排座位,并且宽度明显过大,至少可以坐七八个人。   散沐道长叫我们坐最里面那排位置上,他坐在第一排,然后对车夫下令:“木轮,启动。”   张嘉瑜奇怪地问:“师傅,木轮什么意思?”   “他叫木轮,我在叫他名字呢。”   还有叫木轮的?更叫人醉了。   车夫就踩起车来。三轮车往前移,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大道上回荡。   走了一阵,我感觉不那么对头,为什么在这条道上,我们这辆车是独一无二的呢,整条道上没有第二辆车,什么车都没有,也没见一个行人。而刚才我们从茅山镇进来时即使走羊肠小道也会碰上行人的。   我想抬头看看太阳,确定三辆车是往哪个方向行驶,但三轮车的车厢是有棚子的,除了前面敞开,其余三面和顶上都被布棚罩住,我们坐在第二排离敞口处离得较远,我毕竟长的不是鹅脖子,伸再长也不足以看到外面。   “山木师傅,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呀?”我问道。   “还是叫我散沐好。”散沐道长并未回头,懒洋洋地问道。“你们想去哪里?”   “还是停车吧,你听我们把事情讲一遍,然后你再确定怎么样来行动吧,你是要驱赶她们,还是控制她们,还是要捕捉她们?”我的意思,这些女鬼现在并不一定呆在我们学校,把你请到大学未必有用,还是先找准她们迁移后的落脚点吧。   这样匆匆忙忙往校园里奔,也没什么实际功效,就像打仗一样,你连敌人的动向也没摸清,只知往敌人曾经活动过的区域里进攻,可敌人早已作了机动,你不是要扑空吗?   散沐道长却没有让木轮停车的意思,只对我们宣称道:“我一不搞驱赶,二不搞控制,三也不搞捕捉。”   我有点糊涂,又问:“那你施什么法术,要怎样对付她们呢?”   张嘉瑜却脱口而出:“难道你要对她们……诛杀?”   “哈哈哈哈……”散沐道长突然发出一阵狂笑。连三轮车都发出一阵颠簸颤动。   我和张嘉瑜顿然感觉不妙。   出家人不是讲究无嗔无狂吗?佛家是如此,道家难道可以例外?这样惊天动地的狂笑很少见,声音大到像一匹高音喇叭在播放,而声调到后面都走了样,朗声洪亮突然拐为尖细嘶哑,如同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这显然不是什么山木道长,我们可能又一次中阴招了。   我急忙喊道:“停车,快停车……” 第七十六章 狂奔的木轮车   “木轮木轮不停车,继续向前莫作留。”散沐道长念念有词。   我从散沐道长身边望出去,只看到车夫木轮弯身前倾,两条腿拼命蹬着,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活人,倒像一架机器在做功,两条腿宛如两条曲臂在运转。   而三轮车也越跑越快,向前狂奔,速度已经接近汽车,并且还在继续往上提升。   奇怪的是速度虽然这么快,却并没有感觉狂风迎面扑来,这辆车就像在真空中急驶,没有遭遇任何正常的阻力。   突然间,我发现散沐道长的后背在慢慢扩大,他的身形在一点点膨胀。   我一看不好,他这是要把我们的出口堵住的节奏哇。   我大叫一声,伸手向他的后背推去,妄图把他从前排位置上推下去,然后我们要想办法制服那个车夫勒令停车,否则我们麻烦大了。   然而我的手刚一接触到散沐道长后背,就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我分明摸到了一块冰,甚至比冰还要凉,并且像石头一样坚硬。我碰上去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本能告诉我必须立刻回手,不然我全身的热量可能被瞬间吸走。   张嘉瑜也发现了散沭道长正在变大,她也想伸出手去推,一看我紧急缩回手就也不敢了。   “小睦,他们是什么人啊?”张嘉瑜惊慌地问道。   “我们上当了……”我只能吐出这一句,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还用明示吗?   “啊,是她们吗?”张嘉瑜惊了。   这时散沐道长的后背已经撑足了整个车厢的敞口,从敞开处透进的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截断了。   车厢里一片漆黑。   好在我们都带着手电,我拿出手电来一按,却没有亮。张嘉瑜也拿出手电来,也没能开亮。   “糟糕,难道都没有电了吗?”她在黑暗里惊呼着。   “被控制了。”我说道。   “小睦,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张嘉瑜声音发抖,“会不会杀了我们?”   我伸手摸一摸三轮车的边,果然没错,那已经不是我们上车时摸到的布棚,而是凉凉的硬硬的板子。   我不敢向张嘉瑜说穿,我们有可能正在一口棺材里。   当然也可能不是棺材,毕竟我们是坐着而不是躺着,只不过车厢的边已经变凉变硬了,这可能是防止我们拿刀子划破布壁跳出去。   这是个固如金汤的陷阱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张嘉瑜却分明感觉到了,“还在三轮车里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肯定还在三轮车里,车子在向前跑呢,不是一颠一颠吗?”我安慰着她。虽然我也很惊慌,但现在需要的还是冷静,我们所经历的恐怖还少吗?   “她们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我差点说谁知道呢,那不等于宣告我们前途未卜,生死不明吗?所以我还得找个借口说有可能她们只是吓一吓我们,然后直接把我们扔回大学校园里。   张嘉瑜一听觉得有道理,“也许他们是不让我们找到真正的山木道长吧,所以在半路搞层层堵截,现在见我们都到茅山来了,真是急了,索性化装出来冒充山木道长,把我们塞进一辆怪车,然后要把我们带回学校去。”   我一边听张嘉瑜絮叨,心里却在担忧这一趟可能有大麻烦了,怎么样才能脱离危险?   车厢里黑漆一片,我想到后裤兜里放着的折叠小刀,那不是武器只是削水果用的,现在只能拿出来当作武器试一试了。   我把小刀拿出来拉开,狠了狠心,一刀向着散沐道长的后背扎去。   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如果真的一刀扎上去,有可能把她给激怒了,反而火上浇油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会干,我只是做了一个要用刀扎她的动作,试试她有没有什么反应而已。   结果这个动作一出,前面就刷地一下亮了,散沐道长的背影不见了。   望出去,也不见那个车夫木轮,而车子却在往前飞奔。   三轮车没有人在踩动,只有它自己在跑动。   “快看,那个轮子……”张嘉瑜朝着我喊着。   我也看到了,前面那个轮子不是铁钢圈和橡胶的,变成了一个木头轮子,而且这个轮子也不是完美的圆形,是有楞有角的,就像一个多边形,在路上转动就一蹦一跳的。   而整辆车都在蹦蹦跳跳地向前。   我一摸旁边的车厢,已经变为布质了,就用刀子划了一下,再用手挖进破洞狠狠一扯,布帘子就被扯开一个大洞,我把头伸出去打量,发现我坐的右侧下的轮子也成了木质的。   这不是普通的三轮车,而是一辆木轮车。   我似乎明白了。“她刚才叫车夫是木轮,其实车夫就是这辆车,根本不是人。”   “啊,怎么会呢,难道一辆车都成妖怪了吗?”张嘉瑜惊道。   “那是她变出来的,我敢肯定这辆车是画在纸上变的。”   “纸车?是她画的吗?”   “也可能是她们这些人接受的祭品,”我分析道,“她们死后家人给她们烧纸钱,烧元宝,有些人家还会烧轿车,烧别墅,希望她们在阴间能享受到。”   “可谁家会烧一辆三轮车给她?”   “因为她们都是山村人,平常可能常蹬三轮车出行,家人也可能会烧一辆三轮车吧。”   张嘉瑜急问道:“好吧,就算是这样,现在怎么才能让这辆车停下来?这样狂奔,要奔到什么时候?”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我们怎么让这辆狂奔的车停下呢?   我突然又想到了那独特的一招。   就是三婶教过的那一招。   曾经我拿出来与简桐和马奇试验过,他们声称很灵的。   就是撒一把尿。   但我现在是坐着的,如果站起来的话一来头要受到棚顶的压制,二来重心不容易控制,万一它来个急刹那我就要扑上前,相当危险。   如果我要尿的话最起码要冲得着那个车夫坐的坐墩,虽然上面没坐着人,但这个坐墩才代表这辆车的脸面。   坐姿倒没什么问题,即使这么坐着我照样可以尿得很远,冲上坐墩不是难事。问题是旁边还坐着心爱的张嘉瑜,怎么亮出我男人的武器来扫射呢?   可是再一想,正因为张嘉瑜是美眉忌讳男人在眼前撒尿,相对来说那些女鬼也会忌讳,那样我的撒尿才够得上武器级,对她们是一种强大的冲击,效果就会很明显的。   于是我对张嘉瑜喊了一声:“我要撒尿……”   “什么,你要干什么?”张嘉瑜瞪大眼睛望着我。   我说我要撒尿了。   “难道,你憋不住了?”她误以为我憋急了。“现在这么紧急,你怎么撒尿?忍着点。还是快想办法让车停下吧。等停下了你再撒,好吗?”   “啊呀,我就是想让车停下来……”我向她咋呼着作解释。如果她再听不明白,我就不解释,直接拉开裤子开撒了。   张嘉瑜何等冰雪聪明,立刻听明白了。   “你是说,这个办法管用?”她急急问着我。   “不能确定,但总得试试吧。”我言简意赅。   “那要不要我帮忙?”她问道。   “什么……”轮到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她把脸向我凑近点,生怕我听不清:“要不要,我也一起撒一撒?”   昏倒……   我还以为我要撒尿,她会觉得有损她的尊严要抵制呢,最起码显得有些不自然吧,没想到她不仅不对我撒尿的方案表示一丝反感,反而还主动向我“请战”,希望助我一臂之力呢。   让她也一起撒尿?那肯定不行,我们成什么样子了,我是决不会让她在这么危险的车上做这种隐秘动作的,我要保护她的隐私。   “不了不了,没你什么事,还是我来吧。”我劝道。   她大声问:“我们一起来,不是效果更好吗?”   “你傻呀,你是女的,她们也是女的,她们跟你一样,怕你吗?”   “你不是说,你三婶教你的方法,是撒一把尿很有用吗?两个人的尿肯定比一个人能量大吧?现在情况那么急,我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既然这些骚货没脸没皮要纠缠你,我也豁出去了,就是要比她们更没脸没皮,看看谁更厉害吧。”她两手开始解腰间的皮带。   我吓得连忙摆手:“嘉瑜你错了,你是女的,你只有遇上男鬼才能用这一招,遇上女的根本没用,所以你还是不要动了,好好坐着吧,看我的。”   现在我是顾虑全无,反而多了一份悲壮的斗志,什么男女界限,什么风度与素养,全特么不是约束,我相信就算我脱掉衣裤,叫张嘉瑜在一边抱住我的两腿防止我跌出去,她也毫不犹豫配合的,因为我们现在是同生死,共御敌,一切都是正事所在。   我当然不需要脱掉衣裤,只需要像平常一样拉开裤子拉链就行了。   但就在我正想拉开拉链,车子却猛地刹住了。   那才叫急刹,是不折不扣超绝顶的急刹,说刹就刹了,一厘米都没有误差的。   这个世界上无论哪种车,都不可能在高速下刹得那么果断,那么完美无缺。   但对于车上的乘客来说,那是多大的反作用力?   车一刹住,我们就像两颗炮弹出了膛。   连一声啊呀都来不及叫,我只感觉有一股大力将我狠狠向外一推,然后就是在空中嗖地划了出去。   这时才感觉得到风了,风迎面刮来,非常强劲,两边的风景急剧划过,根本就看不清是山还是水,是树还是壁,只有一团团模糊影子在两边无规则地急遽划过。   我扭头一看张嘉瑜就在我旁边,我们是双双在一起飞。   而我们根本不可能对话,风将我们的嘴给封住了,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开口讲话。   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飞,我们不是鸟儿哪,我们也不是炮弹子,以这个速度飞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停止?如果迎面是一块山壁的话我们撞上去岂不就成肉饼?我们已经斜着飞到很高的空中,即使无阻无拦一直飞到速度衰减,自然落下,仅仅是从高处自由落体,也不知会摔成什么样,活着的概率几乎渺茫。   我们继续以火箭式的速度飞着,突然间,前面出现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第七十七章 掉进古墓   那块东西翻卷着,向我们滚滚而来。   我们眼看要撞上这堆东西了。   我心想我们就要结束了。一旦撞上铁定玩完。   关键是那是一堆什么玩意儿呀?   由于强风刺激得我的眼睛无法完全睁开,且人在高速飞行中视力大打折扣,我只能从眯着的眼缝里望见那堆东西在前面凌空翻滚,很像一堆什么妖雾。   我情愿立刻跌到地上去也不愿撞上妖雾。   那里面一定有很可怕的东西存在。   可是什么都由不得我,我和张嘉瑜像两颗导弹射向这堆妖雾。   等飞进雾中,面前就一片黑乎乎,但里面又有奇怪的光亮在闪动。   雷雨云!   我一下子识别出来。   那些光亮是闪电而已。   这下真的好了,霹雳就在身边炸着,我们就等着被电成两个烤红薯吧。   而黑雾具有强大的粘滞力,我们一飞进去速度就明显慢了,身上感觉被一股黏稠的东西给拖住,却也没有体验到骤然降速的那种负载力的压迫。   按人体学原理和物理学原理,人在骤然加速和骤然减速中都会承受过载力,一般的飞行员能承受到10个G的过载压力,普通人连3个G都不行,那种对身体的破坏力是极大的,就像全身的血都要被甩出来一样,眼前出现黑障,头上的血也集中到脑顶,四肢冰冷,人的意识会模糊甚至失去。   为了减轻飞行员的过载力所以科学家发明了飞行服,目的就是在过载时帮助飞行员及时减低过载力对人体的压迫。   而我们从高速减到慢速,是在一秒之内吧,却感觉不到过载力的作用,身体很是舒坦无事。   也许雷雨云的密度高,所以具有粘滞高速飞行物的能力?   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只听说飞机如果误入雷雨云相当危险,不仅强大而不规则的涡流会打翻飞机,那闪电更可能击穿飞机的金属外壳,使飞机凌空爆炸。   我们就像两架民航机钻进雷雨云了,是否马上会有强雷砰一声炸掉我们?   这时我听到身旁的张嘉瑜在呼喊:“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她的声音像隔了一层消音膜,即使那么近也显得很远,我勉强可以听清。   我也大声说:“在云里面呢。”   “这么说是在半空里了?我们怎么下去?又没有降落伞。”她还在叫着。   晕了,这都什么时候还先考虑降落伞,如果能从云里落下去,还是比呆在云里更安全吧,至少脱离了被一个霹雳炸熟的危险。   当然掉下去也可能死,但如果下面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好往上抬升,把我们托一把,就可以降低我们下降的速度,再如果在下降到离地面几十米处遇上一棵大树的树冠再托一把,就算擦破点外皮也无大碍了。   或者如果让我们脚朝下直接坠入一个深水潭,活下来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了。   “我们快往下跳!”我朝着张嘉瑜喊着。   “怎么往下跳?”张嘉瑜急问着。   我们现在就像落在一堆棉花絮里,已经停了下来,被紧紧地裹着,没有滑动。   “往下扒吧。”我试着扒开身边的云物,身体也晃动着利用重力往下降。   看起来是有用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条蛇一样在乱泥里滑动,渐渐在脱离那块乌云。   终于我感觉两只脚已经伸到浓云的外边了,只要再挣扎一下就可以全身滑出。   张嘉瑜学着我的动作,也已经挣脱到跟我一样的位置。   “我们一齐来,下!”吆喝一声,我用力往下一蹭,真的就像条泥鳅似地脱开乱泥的羁绊成功落空。   我成了一个自由落体物了。我也看到张嘉瑜就在身旁,她跟我一起往下坠。   一股股风猛烈地打在脸上,我们也无法进行交谈。   我们张开四肢尽量想减缓下坠速度。可惜我们的手与脚之间没有飞膜,无法像鼯鼠那样可以通过滑行安然着地。   苍茫的大地就在下面,不是我们向它飞落,反而感觉是它在向我们迎面扑来。   如果我们背着降落伞,那么此刻一定感觉非常美妙,这是高空跳伞的美好体验啊,可以在没有打开伞以前尽情享受自由落体的舒爽,实在是不同凡响的体验。到了一定的安全高度从容打开降落伞,悠悠然地降落,毫发无损。   可惜大地是以超高速向我们扑来的,那是要收拾我们的嘴脸,没有一丝情怀可言。   到了,我们即将坠地。我把眼一闭,听到耳边传来张嘉瑜的大喊:“黎小睦我爱你……”但声音被淹没了。   我们坠地了。   的确坠落了,但好像没碰上坚硬的地面,而是猛地一下就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眼前黑漆漆一片。好像还在三轮车的车厢里。   这就不对了,我们不是被弹出去了吗,还在空中的雷雨云里直坠而下,怎么还在车厢里呢?   我正想开口发声,听得张嘉瑜在身边问:“小睦,我们又到哪里了?”   “好像……还在三轮车里?”我似答似问。   “不对吧,我们从空里掉下来落地了。”   “啊,落地了?你确定?”   那就不是我的错觉,的确我们做过火箭,进入过大雷雨云,然后在空中飘飘而落过。   可是我们怎么没感觉落地一霎那强烈的震撼呢,反倒像从一个噩梦中跳醒,这种状况平时也经历过。   我试探地问:“刚才落地前我好像听得你喊什么了,你有没有喊?”   “我喊了。”她说。   我全身一热。“你真的喊了?可我没有听清楚,你喊的是什么?”   “你没听清楚就算了,还问干什么?”   “不,我想听嘛,你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因为我以为我们要死了,这才喊的,现在我们不是没死吗,那就不要打听了,我喊过就算了,你没听清也算了。”她在黑暗里敷衍着。   “额,妹妹你又耍滑头了,真不厚道。”我不高兴地表示抗议。   她捅了我一下提醒道:“不要那么多废话了,还是抓紧时间搞清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才能出去吧。”   的确这是当务之急。我伸手向周围摸了摸,摸到的既不是布壁也不是板壁,似乎是泥壁,湿湿的,软软的。   我们也不是坐在什么横椅上,而是直接坐在地面,背靠着一面泥壁而已,现在一股股凉意正从背部浸来。   “好像是在一个地下坑里?”我不能作出结论,只能这么怀疑。   “我也觉得是一个坑,难道我们从空中掉下来直接砸进泥里来了?”张嘉瑜分析道。   “要是这样,我们还活得成吗?”我愣了愣,一下子受了极大刺激,大叫了,“哇呀,我们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死掉了?”张嘉瑜惊慌地问。   “难怪我在落地一瞬间感觉不到疼,那是因为疼感是活着才能感知,我们肯定是砸地的一瞬间就死了,所以痛感被留在了死前,现在根本回想不到了。”   我的振振有词把张嘉瑜吓哭了。   “啊,我们是在坟里了呀?”她大哭着,“妈妈,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已经是个鬼了……”   我急忙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她在哭泣中又大叫一声:“啊呀,你干吗要拧我呀……”   “哈哈,我们没有死呢,你还是感觉疼的吧?”我笑了,为自己这么聪明感到自豪。   她也顿时破涕为笑了:“我们没死?你是故意拧我呀,我真的很疼,原来还活着呀……”   我感觉她很兴奋,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如果此时我伸手抱住她,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是有句口号叫“死了都要爱”吗,我们现在没有死,那就先爱一爱再说了。   可我还来不及蠢蠢欲动,就听一阵笑声传来了。   是一阵古怪的讪笑,充满了幸灾乐祸般的揶揄之气。   不是她们是谁呀?   我急忙将伸出的手缩回来,真特么不是时候,你们这几个骚货就不能迟一点出来嘛,好歹让我们也温暖一把,可你们在关键时刻无耻地发笑,破坏了我们美妙的场境。   张嘉瑜也听到了,大声吼道:“武媚娘,是你吗?快把我们弄出去!”   哗啦啦一声响,我们的头顶亮开了,就像有一块沉重的石板被挪动,露出了一个洞口来。   我们也看清周围的环境,确实是一个深坑,不过从泥壁上辨认不像是新挖的,应该是很长时间的老坑了。   “这是什么坑?”张嘉瑜问我。   我抬头望望头顶的石板,只拉开了一半,还有一半盖住半个洞口,石板成青灰色,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绝非近些年新凿的。   越看越让人毛骨悚然。   “好像,这是一个墓道?”我喃喃地自语,一时还不敢确定自己的发现。   “什么?我们竟被她们塞进墓里去了?这不可能吧?”张嘉瑜也蹲下来研究这个坑。   借着洞口透下的光,我们依稀辩出两面坑壁上似乎隐隐地画有图像。只是因为坑壁发生了龟裂,剥落严重,那些图像显得支离破碎,不成完整形象。   终于我认出图案中有一只蝴蝶,相当完整,在蝴蝶翅膀上还有两只假眼,其本可以确证无疑。   “没错,这就是一座古墓的墓道。”我坚定地作出了结论。   张嘉瑜火冒三丈,朝着洞口大骂着,“武媚娘,你这个王八娘,冒牌货,你这样作弄我们,不得好死!”   “她本来就没活着。”我提醒道。   “那就是遗臭万年,是一个垃圾鬼,畜牲鬼,王八蛋鬼……”张嘉瑜的詈骂汹涌激情,像火炮一样在拼命发射。   我差点就笑出了声。   一般人都相信鬼是不可以责骂的,只能对他们诚惶诚恐,恭敬有加,生怕惹恼了他们吃罪不起,人在明处鬼在暗处,天知道他们会耍什么手段来伤人。   甚至人们连鬼字眼也不敢提,隐晦地用“不干净东西”来代替他们,平时也是谈鬼色谈,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怒骂。   张嘉瑜的怒吼终于有了结果,一个尖厉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别骂了,好不好,你自己不听话,怪谁呢?”   声音正是武媚娘。 第七十八章 难以脱身   张嘉瑜一听更火了,跳着脚捶胸顿足:“你这个冒牌货,下贱鬼婆子,什么叫我不听话?你说我要听谁的话?难道听你这个鬼婆子的吗?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你为什么不听你哥哥的话?”武媚娘继续在质问着,只是她并没有在洞口上面显露身形。从声音上判断,她就站在离洞口不远处。   “我以前当然听我哥的话,因为那时候她是正常的,可现在我不听了,他被你这个垃圾鬼婆给迷了,已经是个变态的哥哥了,那都是你作的孽,是你害了他,我要你赔我一个正常的哥哥,”张嘉瑜继续骂。“你这个遗臭万年的鬼婆子,居然还说我不听我哥的话?”   “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为什么跟着黎小睦到处乱逛?如果你只做好你本份的事,不跟黎小睦混在一起瞎闯,我们也不会对你怎样的。”武媚娘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   “我跟不跟黎小睦在一起,关你屁事呀,你鬼缠了我哥哥,真以为是当上我嫂嫂了,连我的事也要管了?就算真嫂嫂也管不了小姑的事吧?你是一个鬼婆,我家真娶一个鬼媳妇那真是倒了大楣了,你应该去缠跟你一样的男死鬼,不是像我哥这样的大活人,你这有眼无珠的烂鬼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张嘉瑜如此凶悍地又骂又跳,活脱脱是一个乡野泼妇,凌厉无比,发作起来惊神泣鬼,天下无敌。   这与平时我心目中那个总体温和的张嘉瑜大相径庭,我以为她只是在我面前偶尔撒娇,显露一点有限度的泼辣,没想到她的潜能是当重量级泼妇,此时呲牙咧嘴,眉毛倒竖,唾沫星子横飞,两手叉腰,悍气霸天了。   我简直想替她鼓掌。   “好——!”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张嘉瑜我给你点个赞!”   可是话音未落,上面猛地一声喝叫把我遏止:“黎小睦,你住口吧!”   卧槽,武媚娘的霸悍气也是威风震天,这一声断喝让我缩了一下身子。   “我怎么啦?”我壮着胆问道,“难道不可以为张嘉瑜喝声采吗?”   “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好好想想你是谁,她是谁吧。”   “没错,我是我,她是她,我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人,你叫我想什么?”   “难道你还被教训得不够吗?”   我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我们出门遇上的一个又一个障碍都是冲着我来的,无非是给我造成种种阻拦,而不是针对张嘉瑜。   “你的意思我跟她不同,她可以骂你,我不可以对吧?但我并没有骂你嘛,只是给张嘉瑜喊了声好,连这点权力也没有吗?”我质问道。   “你知道跟她不同,但你知道到什么程度?别自作聪明了,其实你的理解正好是相反的,可惜你还分不清谁该受祸谁该得福,硬在那里逆水而行,真是不知好歹呀……”   听了这话我格外吃惊,这叫话里有话,我是听懂了,如果张嘉瑜也听出来,她肯定紧张到极点。   但我假装听不懂,高声喊叫着:“你就别花言巧语了,当我们是傻瓜?我当然要受祸的,我不怕,你们冲我来吧……”   说是说,我心里虚得慌,毕竟这是在向女鬼叫板哪,她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上面的声音更加阴冷了。   我看一眼张嘉瑜,她正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惊讶于我怎么变得那么凶悍了,敢跟武媚娘叫阵了,她反而紧张起来,劝我道:“算了算了,你就不要出声了,小心她对你不利,我跟你不同啊,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由我骂她就够了,你不要再插嘴了……”   可是她话音未落,上面噗地落下一样东西来。   是一根粗大的绳子,绳子端上分开有两个圆环状的圈,就像是剪刀的两个柄环。   “快,把两只脚套在圈里面。”上面下着命令。   张嘉瑜一看喜出望外,连忙对我说道:“小睦,她们愿意拉我们上去了,你先来吧。”   上面断然否定:“不是叫他,是叫你,快点儿。”   我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说话。张嘉瑜朝上喊道:“你们不是想拉我们上去吗?为什么只叫我不叫他?”   “你先上来,他缓一缓。”   “不行,他先上去,我再上。”张嘉瑜不肯。   我只好劝她:“你先上去吧,不要跟她们争了。”   张嘉瑜也觉出事情不简单,“她们只想拉我一个人上去,要把你留在这里?那我情愿不上去。”   “你想想,现在咱们都在下面,说话也没有底气,反而她们变卦了连你都不想拉上去了,再把石板盖上,那我们不是全没希望了?你先上去,可以督促她们把我拉上去嘛。”   我的劝说起了作用。张嘉瑜就将两只脚分别套在两个圆环圈中,刚套好,只听呼地一声,她就被拉上去,我的眼前就像升起一道光,毫秒之间她就不见了。   “张嘉瑜,张嘉瑜……”我惊慌地叫着。   我怕她是被那道光给转移走了,这样的速度让她吃得消吗?能承受这种超强过载力吗?   我担心她到上面也昏过去了,甚至成了废人。   好在上面传下张嘉瑜的声音:“哎,小睦,我在上面了。”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受伤,我很好。”   “那你问问武媚娘,是不是把我也弄上去?”我又问道。   但接下去就没回音了。   我等了一阵没听到声音,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   “武媚娘,武媚娘……”我只好叫起武媚娘来。   “哎,来了来了……”有人在忙不迭地答应着。   声音格外甜润和美,虽然也是女声,但我听出来不是武媚娘。   是胡丽丽。   果然,洞口边探出胡丽丽的脸,朝我嫣然一笑,说道:“小睦,你不要担心,我来了。”   “张嘉瑜在上面怎么样了?”我问道。   “她当然没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叫她到洞口来跟我说话。”   果然很快张嘉瑜出现在洞口边,她向我喊道:“小睦,你在下面好吧,你放心,我马上叫她们拉你上来。”   我问道:“你见到武媚娘了吗?她们到底有几个?”   “上面什么也没有,一个都没见到。”   “这怎么可能,刚刚不是还有人在说话吗?那你不也是她们叫你到洞边来看我的吗?”我不相信。   张嘉瑜说她到了上面,发现绳索是系在洞口附近一棵树的横枝上,那段横枝就像吊杆臂一样伸展到洞口上方,使绳索可以垂直伸下,当她被吊到双脚离开洞口时那棵树就发生旋转,带动横枝吊着她离开洞口远一点,再放她下来可以双脚沾地。   他脱开绳圈后绳索就缩到树上去了,现在就像卷在轱辘上,她伸手够不着它,也爬不上去。但地面上并没有一个人影。当然所谓的人嘛就是武媚娘她们。一个也没有。   “那你怎么会到洞口来看我?我明明看见胡丽丽了,我向她要求你到洞口来,让我看一看是否安然无恙,你没有看到她吗?”   “没有,我只听到你在下面大呼小叫,让我到洞口说话,所以赶忙过来了。”张嘉瑜安慰我,“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去找找她们,叫她们来拉你上来。”   这当然不奇怪,这几个女鬼又装腔作势,在张嘉瑜面前搞个隐身。我猜到她们是调虎离山,忙叫张嘉瑜别走开,一定要呆在洞口。   可是张嘉瑜焦虑地说:“我不去找她们,就没办法拉你上来,就在这儿干等着也不行吧。”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拉我,比如绳索或者韧一点的葛藤之类,只要在上面系住一头,另一头放下来,我就能自己攀上来。”   张嘉瑜答应一声就去找绳或藤了。   她刚一走开,洞口就出现了胡丽丽嬉笑的脸。   我装作不理睬,但我知道她一定会继续挑逗我。我相信只要张嘉瑜回来,估计胡丽丽就会慌忙隐身了吧。   然而我想得太简单了,胡丽丽趁着张嘉瑜还没回来时,竟然忽地往洞中跳了下来。   她无声无息地落在我身边了。   我连忙后退两步,尽量离她远一点,虽然在白天她身上的光晕是不显示的,但我要避免掉进光晕的区域里,天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魔力,张加力就是傍在武媚娘的光晕里,也许这就是变异的一个标志吧。   “丽丽姐,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出去?”我厚着脸皮问道,故意先抢她的话头,堵她的嘴,“我就知道只有丽丽姐能帮我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这还用说吗,你当然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嘛。”胡丽丽笑眯眯地说。   “那你准备怎么送我上去?是不是还用那根绳索?”我问道。   “为什么你一定要上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让你进来是另有用意的吗?”   我一听一愣:“另有用意?这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不懂这里是什么地方吧?”她又问道。   “这里?不是一个坑吗?对了,好像是一个墓道,对不对?”我愤愤不平起来,“你们也实在太坏了,把我和张嘉瑜像火箭一样喷在空中,差点摔死我们,可是落下来竟让我们落在一个古墓里。”   “可你们到底还活着,一点损伤也没有吧?你还叫什么屈呀?再说是要给你更多好处的,你还不谢谢我们?”胡丽丽的神态严肃起来。   “给我更多好处?是什么?”   “你跟我来吧。”   “去哪里?”   “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我想这里虽然是个墓道,但不是个通道,原有的通道早就因为年深月久坍塌了,往哪里走呢?   可是胡丽丽往墓道的一侧走去。   很快她就走进阴影里去了。   我瞪大眼睛,这才看出胡丽丽走过去的地方是通的,并非是我以为的那样冒了顶堵塞,分明是很高很宽的一条通道。   是墓道在向前延伸。   但我不敢贸然前行。   墓道不是通往墓穴深处吗?   向墓内进去? 第七十九章 见到了无常和浮尸   我也看过不少盗墓小说,每次往往是在看得惊心动魄的同时也好生羡慕,好像身临其境,心里也跃跃欲试。那是因为小说往往写得精彩绝伦,总是让主人公在无论遭遇什么样的险情时都能化险为夷,不仅安然无恙反而因祸得福。   可我还没到连小说和现实也分不出的地步,现在我就在墓道口,墓是真墓,我成了男主,那我能兴高采烈地跟着进去吗?   不说墓中到底有什么,光是胡丽丽要干什么,就是一大悬念,我跟进去无疑是天大的冒险。   在我迟疑间,里面传出胡丽丽的呼唤声:“小睦,来呀,你不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吗?怎么不跟来?”   我喊道:“我不想钻墓穴,我要出去。”   “谁让你钻墓穴了?傻瓜,这里就是通道,快来吧,那边就是出口了。”   那边有出口?   我觉得也是有可能,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属于长长的甬道的中间一截,这条甬道一个方向通墓穴中,另一方向就是通向出口了,其实也就是从墓外通往墓内的原始进口。   胡丽丽是把我往进口处带吗?   我想等张嘉瑜回来,但等来等去不见她,估计她没找到绳索或长藤就不回来。那我要是能从墓道口走出去,就不用她再寻找绳索或长藤了。   这时胡丽丽又在那边叫我:“小睦,你要是不信,就向这边望一望吧,这里有亮光呢,就是出口呀。”   我向她进去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洞的深处有一块亮光,我一眼能辨出不是别的光,是正常的天光,是真正的自然光。   真的是出口。   顿时我大喜,自然光有别于其他的光,很容易分辨,休想伪造出来。   我连忙高喊一声:“好的我来了。”向着洞口方向跑去。   墓道其实并不很长,我跑了不到十步就到了,迎面是洞口外的光亮,我似乎能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听到山野间的鸟语花香了。   胡丽丽已经出洞去,我高兴地跑出洞去。   豁然一下,面前却暗了下来。   我已经奔出洞了,可是眼前并不是阳光灿烂、草绿花红的山地,是到了一片我无法描绘的奇怪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白色,顶多是浓淡有别而已。看不出绿色,辨不清红色,根本没有五颜六色。   一眼望去是一个山谷,两边的山坡倒不很陡峭,地形就如同一条船,而我正处在船底。无论是山坡还是谷底,怪石嶙峋,好多的小溪在谷底的平地上流淌,毫无规律可言。   小溪里的水都是乌黑的,却游着很多奇怪的鱼,偶尔有一条跳到岸上,张着嘴巴发出乌鸦般的叫声:“哇,哇哇!”突然从空中飞来一只大鸟一下子将鱼啄在嘴里,这只大鸟长着好几个鸟头,模样非常可怕。但那条鱼被大鸟吞下肚后,反而像把尖刀一样从鸟的尾巴下穿出来,顿时鸟和鱼都落在地上挣扎着。   我看得毛骨悚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头鸟?听说一个人碰上九头鸟是犯大忌,因为它不是个吉祥之物。   再往前望去,山谷一直向前延伸,一直钻进了浓浓的雾霭中。那些雾是有明显界限的,就像被一道无形的玻璃墙给挡在那里,没有一点往这边溢,显得很特别。   我正好奇地打量,突然从浓雾的断层里忽地伸出一个脑袋来,扭来扭去地打量着。   我一看差点叫出来,那不是一个骷髅头吗?只是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尖帽子,帽子中间还有一个白色的寿字图案,两个黑咕隆咚的眼窝里,有两颗小小的亮点在闪动,似乎是它的眼珠子。   随之在骷髅旁边又慢慢探出一个头来。   这是一个完全白色的骷髅,跟黑骷髅形状一模一样,戴的是白色尖帽,帽子中间则有一个黑色寿字图案,白乎乎的眼窝里,也有两个亮点在一闪一闪。   天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各种的漫画和古画中对无常的描述是不同的,但骷髅头应该是出现最多的形象,这一黑一白两个骷髅到底是不是无常,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见到了让人惊恐的东西。   不是个好地方。   我大声叫着胡丽丽:“丽丽姐,这是什么地方?”   可是没听到胡丽丽的回话。   我环顾四周,没见到胡丽丽的影子。   她是故意藏起来了吧,难道是要吓唬吓唬我吗?如果只是制造一幅烟幕图吓吓我倒也罢了,我是担心那不是虚幻图,而是实实在在的场景,那就太可怕了。   “丽丽姐,你在哪里?快给我出来。”我愤怒地叫着。   忽然间前面传来应答声:“胡丽丽来了?胡丽丽带人来了?”   我一惊,这声音当然不是胡丽丽的,不在我熟悉的范围内,声音像来自地底下,又像来自遥远的空中。   随即有更多的声音嘈杂开了:“什么人来了?带了什么人?男的女的?年轻的年老的?快让我们看看……”   “哎哟哟,你们挤什么,他们还没有进来嘛,你们就不想好好地排队参观嘛?这个样子太随便了吧?”   “是啊是啊,还是讲点秩序好,按秩序来。”   “讲什么秩序,谁抢到就是谁的,有本事大家干一场,我就不怕你们哪一个,谁先来……”   真是吵吵闹闹,一片喧哗。   我听得出这些争吵的声音全是女声。   这些声音在向着我越来越近。   再一看,那块像被玻璃挡着的雾,在一点一点向我移近。   我觉得不妙,还是退回墓道里去吧。可是回头时哪里还有洞口,后面竟然是一道深渊,我正站在悬崖的断口上,离深渊只有两尺左右,只要退一小步就坠下去,那定然粉身碎骨吧。   可我不退又怎么办,那上达苍穹的浓雾在向我压来,它一定会把我推下崖去吧。   我又惊又恐,就在浓雾即将吞噬我的一刻,我大吼一声:“胡丽丽,你真不是东西,我恨你!”   喊声一落,那些浓雾忽地停住了。就好像我面前竖着一道烟色的固体墙。   “为什么要恨我?”背后响起胡丽丽的声音。   我悚然回头,只见胡丽丽背对着我,就坐在悬崖的断裂口,两只脚就挂在悬崖壁上。   她的背影确实美妙无比,就像一位妙龄少女跟男友来山中观景,大着胆子坐在崖顶上,俯瞰着整个山谷,我都差点摸出手机给她拍一张照片了。   如果这样一张照片发到网上去,肯定引来粉丝惊叫,或者受到质疑是PS的。   当然我知道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而且我也根本没那个兴致给她留个倩影。   她不过是个女鬼。她把我带到这个黑白相杂的山谷,让我陷入可怕的境地,我对她是恨死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愤怒地吼道。   “我怎么骗你了?刚才不是让你走出洞了吗?”她慢条斯理地强调着,“现在你还在墓道内吗?已经在外边了吧?”   “这是哪一个外边?是正常的地方吗?你究竟把我带到哪里来了?是不是阴间地狱?”   我当然不相信这是阴间了,如果是阴间的话我不等于死掉了吗?我已经几次误以为进入了阴间,事后证明那都是幻景,难道胡丽丽又给我造了一重幻景吗?   我是故意把话说得重一点,骂她把我诱到了阴间,我相信她肯定会百般抵赖的。   可是我居然想错了,胡丽丽转过头,朝我点点头说:“你终于看出来了?”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真的是到了阴间?   我浑身颤了一下,声音也发抖了:“你……给我说清楚点,这里到底是哪个地方?别吓我。”   “你不都看到了吗?”胡丽丽似乎很平静,证明她很认真,“小黑和小白都露过脸了,他们是这里的守门员,你都看到他们了,应该知道这是哪里了,还用我详细介绍吗?”   “阴间,真是阴曹地府?”我更怒了,“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真要害死我了?”   “嗨,小睦,你别一天到晚说死不死的,你就那么喜欢死吗?这里是阴间,我带你来这里是有任务的。”   “谁的任务?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还有你的,咱俩都有。”   “什么任务?”   “先别问了,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胡丽丽从悬崖边站起身,伸手一指雾中:“跟我进去吧。”   “里面是哪里?”我迟疑着。   可是胡丽丽伸手把我一推,我一个趔趄就向雾中倒去。   我感觉自己要倒下,虽然我有武功底子不怕摔倒,但因为不知雾里的地面是什么样,所以心里一急,如果那边是陷阱呢,我倒过去跌在刀尖或火坑里,那不就完蛋了?   可我跌进雾中,感觉被几双手给拦腰挽住了。   不是一双胳膊,应该有好几条,这些胳膊虽然很有力度,但都是软软的,让我感觉非常舒服。   我站定了一看,面前并不是雾锁重重的样子,而是跟跌进来的那面一样,黑白相间的颜色,但挺清晰,而那些雾壁立在后面了。   原来浓雾只是一堵墙,将两边隔开来而已,可能只是一道分割线吧。   我先用目光寻找黑白两个无常。   可并没有见到他们。   再看前面,有着一群女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鬼楼里的浮尸场景,竟然出现在这里了。   所不同的是,鬼楼里分成三个层次,顶上和底下有光晕,中间一层是黑暗的,而这里没有层次,都像是在白天,只不过像是黑白片,没有太阳和月亮,空间都是灰暗色的,连我低头看到自己的前胸和两腿都是黑白色。   那些浮尸跟鬼楼里看到的形态一样,有悬浮在几十米的高空中,也有飘在离地几米的低空,更多的似乎躺在地面上,却并非堆在地上,而是有起伏,有交替,处在最下面的会浮起来迭在最上面,中间的也会滑出来沉下去,就好像这整片的空域都是一潭液体。   我也处在这片空域中,但并没有感觉浸在液体中,除了我,那些尸体全在漂浮。   可是其实你不能说是尸体,她们似乎全是活的,有的睁着眼睛,有的翕动着嘴巴,有的左右扭动着脑袋,还有的面对面地似乎在交谈,时不时点头和摇头。就算独自漂着的也手脚在动。   真正的动尸图。   突然我感觉身后有异常响动,回头一看是胡丽丽,她也双脚离地,平躺在离地一米高的空中,嘴里还在哼着小曲。   我惊问道:“丽丽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鬼尸?”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起初那些浮尸都各行其事,对我的进来无动于衷。可我的话把她们惊动了。所有浮着的漂着的都停住动作,所有的脸都对准了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 第八十章 女鬼疯狂抢我   我这才猛地注意到,这些尸体全是女尸,没有一具是完整无缺的,手脚俱全的是脑袋开花,有头有脚的是腰里破溃,大多是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只是半个身体。   最可怕的是空中还浮着一些人头,都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有几颗已经腐朽成骷髅,有一些半腐朽中,也有一些是新鲜状,只是都皮开肉绽,相当的难看。   由于我的喊声惊动了她们,那些人头纷纷掉在地上,就像空中下了一场瓜果雨,地面的灰色草皮面上落满了脑袋,就像瓜秧拔掉剩下满地的西瓜。而浮尸们也哗啦啦跌下,好像接受了一道指令,争先恐后,几秒钟内就全部跌在地面,一个不剩。空中成了净空。   抬头一望,山谷间横七竖八像躺满了一个个草人。   浮尸和头颅并不混杂,分得清清楚楚。   一切都像是经过操练似地,没有一具尸体压住另一具,每一具都有自己的位置,杂而不乱。   再看胡丽丽,她也跌落了,就躺在我旁边。   可是很快她就发出了大笑声。随之上半身往上一挺,就像下面有个液压支架将她顶起来,站直了。   “哈哈哈哈……”胡丽丽发出兴奋的笑声。   这阵大笑简直如同号角,笑声一出,那些躺着的和趴着的还有侧卧的,都一个个爬了起来。   转眼间,她们向我们围了上来,很快我的面前形成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么多女人,看起来是多么地怪模怪样,可是在她们脸上都挤着不同种类的笑意。脸皮没有的也努力发出笑的声音。看起来和听起来,她们都喜出望外的样子。   “啊哈哈,胡丽丽,是你呀。”有一个弯腰曲背的老女人打招呼。这个老女人的右脑门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却并不见有血的样子。   “是我,渔嬷,你可好吗?”胡丽丽也热情地向老女人问好。   “好什么呀,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一个男人也没送来?我们这么多美女三个月没有闻到美男子的味了。我是打渔的,你想想把一条鱼扔在干滩上能不渴死吗?”老女人絮絮叨叨着。   女人中响起杂乱的附和声:“对呀对呀,渔嬷说得太好了,我们都快成了干死的鱼了。”   “什么三个月?上个月不是送来两个美男吗?你们享受过了却贪得无厌,还好意思说干死,太不厚道了吧?”胡丽丽反驳道。   女人们哇呀呀一阵喧哗。   渔嬷呸了一声说:“那叫美男呀,分明是两个吸毒的,吸得多了满脑袋幻觉,才被你们诱来送给我们,可这两个家伙全身好臭,应该一个月没洗过了,身上还都是针疤儿眼,皮肤上还有很多烫过的伤,应该是毒瘾发作自己用烟头烫的吧,这样的男人比狗尸还臭,谁要哇。”   “那你们对他们怎么了?作什么处理了?”胡丽丽关心地问。   “还能怎么样,我们通知了小黑小白,叫他们给带走了。”   “啊哈哈,你们还真干得出来,我送他们来时,他们还没有死,既然你们不欢迎,把他们扔回去不就行了,干吗要招来小黑小白呢,这两娃儿没心没肺的,能当苦力送他们回阳间吗?肯定直接拖到老阎那里去了。”   “这我们就不管了,反正我们的苦乐也只有自己理解,自己解决,谁会来体衅我们,帮助我们?胡丽丽呀,你就别演你的假慈悲了,快告诉我们,今天带来了几个帅哥?”渔嬷急不可待地追问。   胡丽丽却摆摆手,“你们要问我带来几个帅哥,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个也没有。”   “那你空着两手来的?”   “是的,两手空空来的。”   “那你也太不仗义了,一个帅哥也没带来,两手空空的还好意思来见我们?”渔嬷的话引来众多附和。   女人们吵吵嚷嚷,有指责胡丽丽不够朋友的,有嘲笑她做事不过三分钟热情的,还有很多声音在央求着她,情绪颇为哀哀切切,就像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儿。   胡丽丽拍拍胸脯,慷慨陈词:“大娘们,大婶们,大姐们,小妹们,咱们都是自己人吧,真姐妹面前不说假话,我们都是最最可怜的人对吧,同命相怜,我们需要相互帮助,共同争取我们最好的权益。不过今天我很抱歉,我真的没有给大家带帅哥来,你们暂时只能再忍一忍吧,我说话算话,会马上把各位的合理要求报告给媚娘,让她作主给大家提供更多的帅哥。各位说好不好呀?”   “好——”女人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叫。有的人在拍手,有的只有一只手就使劲拍大腿,还有的只能扯着嗓子喊好。   渔嬷却既不喊好也没鼓掌,她睁着一双干枯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胡丽丽一会。   等众女人的喊声落定,她才慢条斯理地问:“胡丽丽,你今天什么都没带来,那来干什么?就为了跑来向我们说这一番大话的?你只是媚娘的帮手,敢向我们作什么保证?我不相信你今天白手来的,一定是带了帅哥来的,那是媚娘叫你带来的,可你想独吞了,对不对?”   这话显然让胡丽丽大吃一惊,她飞快地朝我瞥一眼,然后慢慢地向我移过来,像是有意要将我挡在后面,然后她才对渔嬷说道:“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以后我不来就是了,让媚娘派别人来送货吧。”   “你能不能让一让?”渔嬷指了指胡丽丽。   “让一让?干什么?”胡丽丽的声音有些紧张。   “你到我们后面来,我们要搜一搜你站的后面。”渔嬷冷冷地说道。   胡丽丽向后转过头,朝我作了个眼色,然后又转回去朝向渔嬷,问道:“你是怀疑我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对。”渔嬷很干脆。   “没有哇,你看到了吗?”胡丽丽向左跨了一步。   我赶紧也向左跨一步,仍然躲在她的后面。   “渔嬷,你看我让出这个地方有什么?没有吧?”胡丽丽指指她让出的位置。   渔嬷瞪着那双凹陷如坑的眼睛,抿着干瘪无牙的嘴,脸上每一条黑乎乎的皱纹里都隐藏着一股阴冷的表情。她缓缓地向胡丽丽站过的位置走来。   胡丽丽急忙又向左跨了一步,以免被渔嬷的手给碰到。   渔嬷也不说话,径直一步两步走过来,在胡丽丽站过的位置上站定。   然后,她半闭起眼睛,一动不动了。   胡丽丽看出来了,嘻嘻笑着问:“渔嬷,你是在用你的鼻子闻气味吗?”   果然发现渔嬷的鼻翼在翕动着,鼻孔在一开一合,确实在专心用鼻子嗅着什么。   她要闻什么气味?是我的气味?   我紧张起来,我相信自己的气味还是挺旺的,逃不过这个渔嬷的鼻子。   果然渔嬷闻了一会,不阴不阳地对胡丽丽说:“我好像闻到帅哥的气味了,而且,是挺鲜的帅哥,好几年了,我很少闻得到这么鲜美的帅哥气味,看来是我的福气到了吧?”   胡丽丽显然有些紧张了,但极力控制着不露出来。她仍嘻嘻一笑说:“渔嬷,你确定不是错觉吗?是你自己曾经闻到过这样的气味,现在回想起来了,就觉得好像又闻到了一样吧?”   渔嬷的眼睛猛地睁开,眼里闪出的光十分凌厉,让我看着不寒而栗。   “想当年,我这鼻子是方圆几十里的湖区出了名的灵,我虽是打渔人,但我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常常是庄里十几条船都由我领着,到了哪块湖面,我一闻就闻出来下面有没有大群的鱼,十几条船围网,一网就能捞上几百斤上千斤的鱼,几网就够我们十几户人家两个月的捕捞量了,而其他渔庄的渔民只能瞎猫捕死鼠,靠运气捕鱼,几个月都没有我们一个礼拜捕的多。你说我这鼻子是不是很厉害?”   渔嬷的口气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骄傲。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渔嬷的鼻子比狗鼻子还厉害了,能隔着湖水闻出下面鱼群的位置,是言过其实吧?反正我是不信,不知胡丽丽信不信。   胡丽丽没有取笑嘲讽,反而哦了一声,略显惊讶地问:“难怪你叫渔嬷,捕起鱼来这么能?可你闻鱼腥味是行的,闻别的不一定那么灵敏吧?”   “你想看我笑话?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渔嬷的鼻子能不能派别的用场。”   渔嬷话音未落,突然抢过来一步,一把揪住胡丽丽的衣领子,怒喝一声:“让开吧你!”   胡丽丽被渔嬷揪住衣领,急忙想挣脱,但渔嬷细长的手指如同鸡爪,长长的指甲又如铁钩,任凭胡丽丽想挣也挣不脱。   渔嬷想把胡丽丽给拽到一边,胡丽丽两手抓住渔嬷的右手,脚下猛地使了个绊子,只听扑嗒一声响,渔嬷被胡丽丽摔在草皮上。   “好哇,你欺负我老人,你打人,胡丽丽打人啦!”倒在地上的渔嬷扯开嗓子嘶喊着。   卧槽,这老衰鬼也会撒泼打滚搞诬赖呀。   后面一直看热闹的女人们轰地一下炸开了,纷纷怒骂胡丽丽倚仗年轻力壮,欺负殴打一个老嬷嬷,简直是恃强凌弱,不可原谅。   “姐妹们啊,你们要替我主持公道哇。”渔嬷一边死死地扯着胡丽丽的衣襟不放,一边鬼哭狼嚎,“她明明带着一个帅哥的,我都闻出味来了,是个很香的帅哥,一定是媚娘捉到派她送来的,可她却要据为己有,不给我们分享,大家能放过她吗?”   “不要放过她,我们要把帅哥抢回来……”不知哪个残女吼了一声后,大群残女向胡丽丽扑来。   瞬间胡丽丽就被愤怒的残女们包围了。   胡丽丽在被包围前的一刻大喝一声:“快退快退……”   听起来似乎叫残女们后退不要上来,但我明白她是在对我催促,我急忙往后退。   可是退着退着,我突然发现后面不再是平坦的草地,突然出现了一片水面。   也不知是河还是溪,反正我已经退到岸边,再退一步就掉水里去了。   无论什么情况下,最可怕的状况是你退到一处绝地,已经无路可退,或者就是能退也是另一条绝路了。   更可怕的状况却出现了,突然我感觉两只脚踝被什么东西给捏住了。   低头一看,水中伸上来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那手用力一拖,就把我拖入了河中。 第八十一章 幽魂谷   那双手力量极大,把我一拖,我直接就跌入水中。   我从小在家乡很爱嬉水,夏天跟一群小伙伴们几乎天天午后要泡在村子边的塘湖中游水,无论是狗刨还是潜水,都练得相当有水平。   可我从来没遇上过这种袭击,我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就已经被拖进水里。   那水真是冰冰凉,简直要透骨蚀皮,使我怀疑掉进了冰窟窿里了。   而那双手把我拖下河后,并没有轻易撒手,一直就把我往深处拖。   幸好在我即将没入水中的一瞬间我吸足一口气,入水后没有呛到水。   在最初的混乱过后,我很快保持冷静,将头尽量往脚边弯,张开眼观察,想看看是什么人在拖我。   我一边憋着气尽量不呛水,一边睁大眼睛打量脚下,水中的光线并不亮,黑幽幽的,我只依稀辨出是两只手分别攥着我的两只脚,而这两只手的胳膊尽头是一片黑乎乎,根本难以辨别是怎么一个东西。   那两只手虽然相当有力,但我隐约觉得不像是男人的手,因为光线幽暗的水中那两条胳膊显出莲藕般的白皙,更像是女人的白嫩圆润的胳膊。   当然也可能是男的,由于泡在水中时间过久而变得惨白了而已。   估计不会是普通的人,肯定是鬼物了。   完了!   真正的完蛋节奏!   我被一个溺死鬼给拽着了。纵然我是转世的浪里白条水性再好又有何用,凡人水性要想抗衡溺死鬼的捕获是天方夜谭。   我两只脚用力一蹬一蹬,两只手拼命划动,想摆脱那两只手的拖拽,尽快浮到水面上呼吸。可是这种挣扎完全徒劳,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潜水艇开足马力,摩擦着水体飞快地往下陷落。   在作了无望的挣扎后我放弃了,不再蹬腿,不再划水,憋着的气也已经达到极限。   我决定放弃了,脑子里依然清醒,心想我避过了那么多艰难险阻,躲过那么多阴灵恶鬼的算计,最后还是落在一个溺死鬼手上了?   算了,我呼吸吧,让水把我给呛死算了……   我把憋住的气往外吐出,然后把眼一闭,狠狠地一吸……   以为一股水被吸过鼻腔。   然而并不是水,而是一股空气。   几乎同时我感觉头已经露出水面了。   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浸在水中,而是身子泡在水里而脑袋露在水面上。   天也不再是灰蒙蒙的,四周并没有雾障,比刚才那块地方清爽得多了。只是有一条没有变,颜色依旧是黑白色而不是彩色。   我的脚底踩着泥沙,说明这里是浅滩了。抬头环视,依然处于一片谷地里,但我泡的是一个水潭并不是什么湖或河。   “这是什么地方呀?”我自言自语地说出声。   忽听附近有人答话:“你没有来过,当然不知道。”   我转首一看,在我后面的浅水里坐着一个女子。   好漂亮的一个美眉。   看她的年龄,很是青葱,不会比我大,可能还比我小个一二岁吧?尽管不分颜色,但即使纯粹的黑白色,也能看出她的皮肤很白。   她有一张瓜子形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流露出自然的笑意,头上梳着一根粗大的辫子,她一手把辫子拉在胸前把玩着,脸上湿漉漉地淌着水珠。还微微有点娇喘吁吁的样子。   她穿的是一条肚兜,遮住胸脯和肚皮,这是一种乡村女人在山溪里沐浴时的“浴装”,在我们那个村子里非常普通。   一时间我对这个美眉产生一股亲切感,她应该不是个坏人。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马上我就警惕万分,不要忘了我刚刚是被一双邪恶的手给拖进水中的,差点就成了溺死鬼,现在虽然浮出水来,可这个漂亮美女是什么人,不是很值得怀疑吗?   我试探地问她:“你是谁呀?”   “我是穆桂英,你没听说过我吗?”她歪着头问我,样子还是挺萌的。   一听这个名字,我像落进沸水里的青蛙般连滚带爬地往岸上跳。   “你是哪个地方的穆桂英?”我上了岸,居高临下地问着她。   她往岸上挪了挪,坐在岸上了,只有两只脚丫在水面上划来划去,显得很放松的样子。   “当然是咱们村里的呀,我就是咱村穆家的桂英呀。”   她是正面对着我,我都看到她穿着一条四方形的泳裤,可惜没有颜色,不然肯定花色斑斓非常漂亮。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我小屁孩年代,看着女人们穿着这种裤裤在水边洗涤,衬托着她们的腿更加白嫩,心里总是涌动坏小孩的歪念头,少年时更是少不了胡思乱想,滚滚春梦缭绕不尽。   可此刻我根本无心去欣赏她的艳美姿态,恐惧像山一样压在心头,让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们村里的穆桂英,正是溺水而亡的。   而我从没有见过她,因为她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有关她的身世,都是从长辈的叙述中获知的,我对这样一位在我出生前就溺亡的前辈从不刻意关心,无非是听说过我们村有过那么一位叫穆桂英的漂亮村姑,在一次下水游泳时不幸被一股从上游涌来的激流卷走了。   而现在她竟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竟然见到她了。   我不知道在她面前作何反应,恐惧里有一丝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又似乎明白,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她跟胡丽丽一样,是特意冲我来的。   一个胡丽丽已经够我受的了,又来了一个穆桂英,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讷讷地问道:“我怎么称呼你?”   “叫我桂英好了,或者叫我英英也行,我小名就叫英英。”她笑眯眯地对我说。   “我记得你的辈份比我大一辈,我就叫你桂英姑吧。”我尽量把她尊为上辈,这样她也许会产生怜衅晚辈之情,不会再把我拖进水里去。   当然我明知女鬼是不可能长有心肝的,她们只是希望找一个替死鬼来早点托生而已。尽管这样我还是情愿相信她们存有一点点情感,不会残暴过头吧。   穆桂英还是笑了笑说:“那好,你爱叫我什么就叫吧,反正咱们是同村的,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现在见面了总是认识的吧。”   我装模作样地承认认识。可是这种认识原本是不应该的,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最多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世。   “桂英姑,刚才是你把我拖下水的吗?”我小心地问她。   她承认了。“对,就是我拖你下水的。你是不是想谢谢我?”   谢你?我差点被你这双邪恶的手给拖在水中溺毙,你居然还巴望我感谢你?我不骂你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但我嘴上不会谴责的,我怎么敢谴责一个溺死鬼吗?   我一时没有吭声。   她好像明白我的心思,问我道:“现在你想想,要不是我在水里拖你一把,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么说,你当时,是为了帮我一把?”我小心地问。   “只是帮你吗?是救你吧。你都要被她们包围了,她们把你抓住可不是好玩的,你不是猫猫有九条命?她们那么多,你就一个人,够她们塞牙缝吗?”她的表情有点严肃。   “塞牙缝?”我吓了一跳,“你是说她们会吃掉我?”   “那是我打个比方,她们不一定会吃你,但就算不吃也会把你给撕碎了吧,你当时不是看到她们有多凶吗?”   的确,当时那些残女向着我扑过来,她们一个个形态狰狞,戾气冲天,确实大有把胡丽丽和我撕成碎片的气势,只是胡丽丽是有抗衡的能力,而我哪来自保的本领?只差那么一步恐怕要成为她们手中的一片纸了。   从这方面说来,我还真亏了穆桂英这一拽,她不是要把我按进水里溺死,而是把我从那个险境中给救出来了。   我连忙向她鞠一个躬表示感谢。然后问她,这里到底什么地方?   穆桂英说刚才那个地方是幽魂谷。   “幽魂谷?”一听这个名儿就让人心惊。   “是的,你肯定听出来是什么地方吧,这个地方都是幽魂集中的,不过全是女魂,你都看到了吧,所有惨死的,都会来这里汇聚的。”   我惊道:“可人死了不是就到地狱里了吗?”   穆桂英苦笑笑:“这是人间的误解,如果我们都在地狱了,你怎么还能见到我?下地狱也是有条件的,大善的被善迎,大恶的被恶迎,每个死了的人都被分等级的,从一层到十八层地分配,可还有很多是不属于这些级别里,就成了自由体了,随处飘荡,飘荡的有个去处就是幽魂谷,这是个临时歇脚处,大家可以在这里获取信息,讨论一些问题。就好像是人间的茶馆。”   我靠,鬼灵还有茶馆,信息中转站呀?所谓自由体无非是孤魂野鬼吧,她们聚集在幽魂谷就像人间的PARTY,在这里交流,交友,结成一个一个的小集团吧。   武媚娘她们是不是也在幽灵谷出没过?   不过我不想在穆桂英面前提武媚娘她们。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我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问穆桂项,刚才是幽魂谷,但现在这里又是哪里?好像不属于刚才那个山谷里了。   “幽魂谷是很大的,这里也是的。”穆桂英介绍道,“只不过这里跟那边隔了道峰,属于另一群的。”   原来幽魂谷如同茶庄,还分一个一个单间呢,不是一个集体大厅。   可我知道这些又有个吊用,我不是来研究幽灵们的聚会场所的,是被胡丽丽勾引到此的。她现在在哪里了?   穆桂英既然是同村的,我猜她必定也知道胡丽丽。就向她打听。穆桂英说胡丽丽是属于刚才那边的,那是属于伤残女人的场地。   “那这里呢,又是属于什么女人?”我问道。   “就是跟我一样的嘛。”她很坦率。   我连忙环顾四周,但这里除了她并没有别的女灵了,黑白天地里连只蜻蜓之类的飞虫都没出现。   难道他们都隐藏着吗?   我也不管了,只想问她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穆桂英迟疑了一下,对我说道:“小睦,其实我是有事求你呢。”   “有事求我?”我心里格登一下,暗想不会又是说看上我了,要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吧?   虽然她比我大了整整一辈,可她死的时候也就18岁,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粉嫩的年龄,如花似玉季节,她的心理应该保留在那个纯真年代,她对我的感觉应该有两方面吧,理智一点是知道她长我一辈,情绪化一点只把她跟我当成同一个年龄段上的帅哥美女,她有资格也有权利追求我。   我又慌又烦,紧张地问道:“桂英姑,你有什么事要求我?”   穆桂英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这不是一个女孩那种嘤嘤小哭,不是抽泣和呜咽,而是大放悲声,也没有以手掩面,而是把头弯下,就那么毫无遮拦地大声哭嚎。   哭得我心头一阵阵发颤。   男孩子嘛,谁会面对女人大哭无动于衷?男人是见不得女人哭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像柳絮一样在空中纷飞。   “桂英姑,你不要哭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时间我都晕头转向,竟忘了阴阳两界,把她当成真正的人在哭。   其实她会有什么事呢?她早就不是活着的穆桂英,女灵就是有事也是鬼事,跟我们所说的事是两种概念。   她并没有停止哭泣,只是从坐着的位置上站起来,一边走近我一边哭着说:“小睦,我是来求你救救我们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眼看她走近我了,我吓得想后退,但又觉得不妥当,她毕竟是我们同村的一个女长辈,目前看来不对我构成威胁,反而刚才还出手救了我一把,我不能再当她是个异物看待吧。   所以我站着没动。   她走到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站定,那付只穿肚兜的身体湿漉漉的显露在我面前。我都无法直视这种少女的性感了。   我相信她是属于我们村那个时代最漂亮的女孩,如果她算第一代,那么胡丽丽就是第二代,她们是两代一样漂亮的不幸村姑。身材都那么艳丽无比。   在我面前她们展露着最美妙的形象,给了我最强大的冲击力,也使我对她们如花生命的早早湮没而备感痛惜。   穆桂英似乎想伸手握一握我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可能会刺激到我的,因为她的手很凉的。   她哭得天昏地暗的,我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那你不要光哭,还是说说什么事,我要是帮得了你,一定不会推辞的。”   “你帮得了,肯定帮得了。”她停止哭泣,用手抹一把眼泪,语气变得急急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你们?不是你一个?”我疑惑了。   “是的,我们有很多人呢,都要求你救救我们。”   穆桂英话音刚落,只见水潭下面冲上来一串串汽泡。 第八十二章 抓鬼的摄灵   这些汽泡布满了整个水潭,就像整个水潭就是一口架在火上烧的大锅,锅里的水被煮开了,沸腾了。   “怎么回事?”我惊惶地看着水面,不知所措了。   水泡越来越密集,起初泡体是细小的,连一串串珍珠般大小,渐渐每个泡体就增大了,像一个个白色的乒乓球在泛上来,又越来越大,变成一个个苹果大小。   好家伙,水潭表面虽不是热气蒸腾,但看起来很像一个火山口了。   “她们要出来了。”穆桂英喊了一声。   果然哗啦一声,水中冒出一颗脑袋来,是一个女人的头,水顺着头发根呼呼往下流,黑黑的头发像水草一样盖住她的脸。她伸出两手撩一撩将头发撩开,露出一张女人面孔。   我还来不及辨别是不是认识,有更多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有的留长发,有的是短发,她们都伸手抹着脸上的水,呼呼地喘着气。   水潭的面积本就不大,像一个游泳池而已,而冒出这么多女人来,一下子整个水潭显得那么热闹。   但女人们除了喘气声,没有一个说话,没有相互交头接耳,她们都仰着脸对着站在岸上的我。   我蓦然感觉我成了一个游泳教练,水中全是我的学员,她们正等着我发号施令呢。   看这些女人的脸,有胖有瘦,有俊有丑,她们几乎一个表情,都是满脸愁云惨雾,似乎正被什么可怕事给摄住。   一时间我手足无措,目瞪口呆了。   我只好轻声问穆桂英:“桂英姑,她们是什么人?”   “都跟我一样哈。”穆桂英答道,“都是我的姐妹,我们是同命运,共患难。”   说得倒挺有情义的。可我倒吃惊不小,原来这些女人都是溺死的,这么说这个水潭是聚集水鬼的地方?   这个水潭是通所有的大江大河吗?   真是太厉害了。幽魂谷的分支很丰富啊。   我问道:“她们现在上来想干什么?”   “我们就是想求你救我们的呀。”   “你们还有什么可救的?”   我真的很疑惑。心想你们不都是水鬼吗?如果刚刚入水正在挣扎中,望见岸上有人急忙呼救倒还说得过去,但你们都丢命不知多久了,还向我这个人求救,不是显得很滑稽吗?   “桂英姑,你让我救你们什么?怎么救?”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穆桂英突然两腿一软,就在我面前跪下来。“小睦,你千万要给我们一条生路啊,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我被她这个动作惊傻了,想扶她又不敢,伸了手也缩了回来,懵懂地问道:“我怎么给你们一条生路?你要说说清楚,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们什么,可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呢?”   穆桂英指了指水潭里那些同伙们,叫她们都上岸来。   于是那些女鬼们一个个都从水里爬上来,每个都是全身透湿,像一只只落汤鸡。   但她们都表情郑重,就像训练好一样,在我面前排成几行。全体肃静,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控制住了。   “是这样的,小睦,我们是遇上这样的事……”穆桂英正要详细叙述,突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点风,让她的身子猛地缩了一下。   奇怪的是那股风并没有刮到我身上,而我之所以知道有股风刮来,是因为那股风是颜色的,严格来说是一道黑气,带动了地面的草皮,看得出确实是风。这股黑风范围并不大,两米长一米宽,并不十分规则,它从远处刮来,直接就扑在穆桂英身上。   穆桂英因此就打了个寒战,并且还尖叫了一声:“啊呀——”   而这道黑风刮过穆桂英身上后并没有消散,又往外一窜,就在半空里围绕着那些排好队的女鬼们飞动。   那不是普通的风吧,明显是一道活的黑风。   穆桂英两手抱在胸前,顿时簌簌发抖,脸上竟然惊恐万状。   而那些原本默默排队的女鬼们突然骚动起来,内中有声音大喊一声:“不好了,摄来了……”   话音未落这几排队形一下子乱了,那些女鬼四射奔逃。   就像一个马蜂窝被扔了石头,马蜂们轰一下飞腾起来一样,女鬼们简直是慌不择路,有的往草地上一扑,两脚乱蹬,两手乱刨,好像要土拨鼠一样直接钻进泥里去,有的往山坳两边跑,却纷纷撞在了山壁上而反仰摔倒。而且她们嘴里都在尖叫,就像一群普通女人们见了吃人的野兽奔来一样。   这是什么节奏?分明是仓皇逃命。   “摄来了,摄来了……”她们争相喊着,真是异常惨烈。   战争片中常有这样的镜头,敌机在低空俯冲而来,逃难的人群哭爹叫娘地在开阔地上奔逃,相互践踏,九死一生,酷烈至极。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女鬼跳下水潭去。   再看穆桂英呢,脸色惨白,弯腰弓背,全无艳色了。   突然我发现那道飞窜的黑雾在远处环绕一番后,又朝着穆桂英奔来了。   我脑子里急速一闪,好像明白为什么穆桂英要向我求救了。我也没有更多时间考虑,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穆桂英身前。   正好那道黑雾迎面冲来,撞在我身上。   我感觉有一股冰凉的气体冲在身上,但时间极短,黑雾并没有全部扑在我身上,它的头锋刚接触到我的身子就往右一拐,迅速从右边转弯而去。   它是有意避过我的身体。   而我感觉到我的腰里敷上两块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两只白白的手,肯定就是穆桂英的,她躲在我身后又伸出手揽住我的腰,这是女孩寻找男孩子作庇护的习惯性动作吧。   我也不想挣脱这种冰凉感,先让她揽着吧,只要她感觉有安全感就行了。我想搞清这团黑雾会怎么样,不会一直追赶穆桂英吧?   果然这道黑雾没有再朝我们这边卷来,而是腾在家中,在这个山谷中绕来绕去,像一个无形的怪物。   趁着这个机会我向后面的穆桂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摄。”   “摄?摄什么?”   “摄我们。”   穆桂英回答时声音颤抖,显得极其恐怖。   “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吗?”我又问。   “是他自己。”   他自己?就是这道黑雾吗?   我越听越糊涂,感觉穆桂英根本回答不到点子上。   也许她已经被吓傻了,连问题都回答不好了。   可是眼前那片乱哄哄的景象,容不得我作猜测和臆断,只见那道黑雾在空中飞舞,时不时盯上其中一个紧紧跟踪,而那个被跟上的女鬼是哭着叫着,乱跑乱逃,哭爹叫娘。   那场景就叫一只海鸟被一只大形的雕抓捕,无论怎么闪避也无济于事了。   “摄来了,快逃哇……”这种喊叫此起彼伏,响彻在整个山谷。   但黑雾并没有打倒哪个女鬼,它只是追追这个,撵撵那个,气势凶猛却好像只是做做样子。就算这样那些女鬼也是魂飞魄散,在山谷间的这片草地上狼奔豕突。   我估计黑雾一时不会再朝穆桂英奔来,就转过头问道:“你们好像很怕它?为什么?”   “它会抓我们……”穆桂英发着抖说道。   “什么?它会抓你们?”我脱口而出,“难道它是钟馗变的?”   “不,它就是摄……”   我好像听明白了,所谓摄,就是这团黑雾的名字,就一个单字而已。   “它既然要抓你们,为什么你们不跳回水潭里去?”我问道。   她连连摇手:“摄来了,我们不能跳下去了,下面已经布好一只网了,我们跳下去会被网住的。”   这就怪了,我并没有看到谁往水潭里布网啊,而且她们不全是从水潭中浮上来的吗?难道那时候下面没有网吗?   但也许这不是我这个凡人所能看穿的吧。   “那现在会怎么样?你们不跳下去就安全了吗?”我认为她们不够精明,“那你们为什么不往山谷外跑?”   的确,这么多的女鬼就在以水潭为中心的这块区域里跑来跑去,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跑,有的甚至跑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了,但抽了几下就又挣扎着爬起来再跑。反正就是死命地躲避那个“摄”。   而“摄”就像猫戏老鼠一样,没有直接对哪个下手,只是飞来飞去作出威胁的姿态,也许把这么一大群女鬼给惊扰得东奔西跑让它觉得很爽很开心?   而我又不了解这个摄是什么玩意儿,最起码它比穆桂英她们这些女鬼厉害多了,连女鬼都惧怕得这个样,肯定得罪不起,我怎么敢朝着它呛声呢。   “那你们该怎么样?”我有点替她们着急了,“这个摄在这里转圈一直不去,难道你们就只能这么跑着躲着吗?没完没了?”   “不,它不会没完没了,马上它会抓一个的。”   “什么,它会抓一个?抓谁?抓你吗?”   “不是我就是别人,反正它今天一定要抓走一个。”穆桂英的声音带着哭腔了。   “它抓你们要带到哪里去?”   “奉献给XX……”   她的话被一阵嘈杂声给掩盖了,我没听清后面是什么。   “奉献给谁?”我大声地问她。   可这时穆桂英突然瞪大眼睛,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目光里是极度的恐惧与惊悸。   我急忙朝她所望的方向望去,也是吓了一跳。   刚刚掩没她说话声的嘈杂声就来自那里。   只见黑雾在追逐着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已经跑得筋疲力尽,时不时扑在草皮上连连打滚,而黑雾几次试图将她裹在里面,都被她拼命躲过。   而黑雾里似乎在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嘈杂是它发出的啸声,就像大型马达发动着一样,女人倒地时,上身那件肚兜竟被黑雾吸得脱开身,从黑雾里穿过又从后面吐出去,然后在空中飘扬到老远去。   女人露出了她的身子。只剩下面的四方泳裤了。她两手紧紧地护在胸前,这使得她跑动起来更容易跌跤了。终于她又跌倒了。   她是头朝下栽倒的,而在两条腿凌空的一霎那,黑雾强大的吸力又将四方泳裤给吸走,从黑雾后面吐出去,飞向远处。   女人已经光着身体,她爬起来还想不顾一切地跑,但为时已晚了。   黑雾里猛地伸出两只爪子,一下子拦腰将她抓住了。 第八十三章 我是女鬼救星吗   我看得很清楚,黑雾里伸出的两只爪子类似鹰爪,却比鹰爪大得多,像我这样的腰用一只就足以抓住,何况女人的身姿很苗条,纤腰细细,又被两只大爪左右一夹,像被一把巨大的老虎钳子钳住了。   女人顿时发出凄厉的号啕:“救救我,快救救我呀……”   这时现场的情况又发生了逆转,刚刚还在四散乱跑的女人们一下子停止各自的奔逃躲避,全部向着黑雾转了过来,她们跪的跪,哭的哭,纷纷杂杂地哀求道:“放了她吧,不要抓走她,发发慈悲吧……”   我身边的穆桂英也三步两步奔过去,加入到求恳者中,磕头作揖,再三求恳。   可是黑雾根本不想答应她们的乞求,两只爪子往里一缩,就像老鹰抓鸡一样把女人抓进黑雾中去。   女人的声音被隔断了,但黑雾是半透明状,能清晰地望见女人被控制在黑雾里,那双毒爪消失了,而女人也被封在里面出不来了。   大批的女人在哀哀恳求放人,黑雾似乎不耐烦发起怒来,在空中转一圈,突然狂风大作,风力大得当场将一大群女人给吹得东倒西歪,纷纷跌倒。   而穆桂英居然被强风吹得飘起来,向着我的方向砸过来。   我吓得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接一下她还是躲开。但我容不得犹豫,穆桂英像片树叶般飞来,撞进我的怀里。   我不由自主地两手一接,把她给接住。这时我才感觉到,我只接住了一股风。并没有份量。但她确实被我接在手上。   她从我手上跳下来,向女人们喊着:“有人被抓走了,有人被抓走了……”   所有的女人都在喊:“有人被抓走了……”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悲啼声。   这场面实在让人不忍多看了。我要不受一点影响简直不可能。尽管我拼命提醒自己这不是人间的事,我就不用那么自作多情吧,可鼻子还是酸得想掉眼泪。   女人们哭成一片。哭了一阵,有人在问道:“那以后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呀?”   穆桂英就转向我,又要跪下去的样子。   我连忙抢先制止:“桂英姑,你就别跪了,还是快点说说让我怎么帮你们吧。”   “小睦,你愿意帮我们了?”穆桂英有点喜出望外。然后对着女人们高喊了一声:“大家听到了吗,小睦愿意帮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所有哭哭啼啼的女人一齐停止哭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全部望向我。   我又一次成为全体关注的中心。   这对平时默默无闻从不引人注目的我来说,仿佛一下子被推到了聚光灯下,那么多目光齐聚在我的脸上,那不是看热闹,而是把我当成了她们的救世主。   可是我不清楚我为什么被她们当成救世主,她们是严重误解了我,还是确实在某个方面需要我挺身而出给与拯救?   她们所求的拯救,是因为那个“摄”的黑雾要捕捉她们,她们需要我来对付那个“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找错了人。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我越想越疑惑,越想越战兢兢了。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帮忙,难道就是因为刚才遇到的那团黑雾要抓你们,你们认为我可以保护你们,不受那团黑雾的抓吗?”   “对,我们就是受着啖魔的威胁,它每天派摄来抓我们,抓到了拿去当点心。”穆桂英说着又掩面而泣。   我刚才听她提了一句,我没有听清,现在才听到了啖魔两个字,不由惊道:“啖魔是什么东西?”   “一个大魔头。”   “什么样的大魔头?”   “就是专门吃我们的。”   我听得格外惊悚,要穆桂英说具体点,这个啖魔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拿她们当点心?   穆桂英却摇摇头,很沮丧地说:“啖魔就是一个大魔头,但它是什么来历我们也不清楚,自从它出现后,就经常派这团黑雾来抓我们的姐妹,其实这团黑雾也是一个魔,它专门化成一团黑雾来抓人,小睦,刚才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它又抓了我们一个姐妹去了。”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你们叫它摄,是指它专门摄人吧?”   穆桂英她们连声说是的,她们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黑雾魔,在它出现时大家就喊“摄来了”,这样大家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不让黑雾魔把自己摄走。   我一想那应该叫它摄灵更恰当些,因为她们并不是人,而是灵,于是我就把这团黑雾魔定名为摄灵。   摄灵就是啖魔的爪牙,类似于阎王手下的黑白无常,专门负责勾摄的,只不过黑白无常是摄人的灵魂,而摄灵是摄鬼灵的灵。   不过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可信,人死了变鬼,鬼的世界就是阴间,那本是人的最终归宿,就算有地狱那也是堂而皇之的地下衙门,对鬼的奖罚褒惩总按律条来吧,怎么阴间还出来一个什么啖魔,手下还搜罗了喽罗,专门猎捕女鬼做点心,大嚼特嚼吗?   听起来不是正统之魔,更像是什么邪魔了。   而这种故事的真实性又有多少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那团黑雾的出现我是亲眼所见,一个女鬼被摄走也是确有其事,摄灵的魔爪的确相当骇人,这些女鬼在那样一双尖厉的魔爪前显得格外孱弱了。   摄灵尚且如此凶悍,那么啖魔的力量有多大,性情有多凶恶,就显而易见了。   我心惊胆战地问穆桂英:“难道你们到了阴间,也会被吃掉吗?”   穆桂英说人死了灵魂就到了阴间,阴间其实跟人间大同小异,只不过是另一层世界而已,在这里鬼也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甚至可能也丢了性命,鬼被吃了,或者被弄死了,那就彻底完蛋,化为无了,再不会有灵存在,也不会转世投胎的机会了。   所以鬼其实像人一样也是怕受伤害,怕丢掉性命的,因为鬼是有意识的,只要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就怕死。   “六道轮回,是一种循环,轮回的最高境界就是人,所以世间的人都是万物之灵,所谓万物包括了三界一切混沌,当然神仙是不参与轮回,属于三界五行之外,而人和鬼是其中的两界,时时在经历着轮回。所以人与神是相隔无限的,而人跟鬼却隔得很近,人一死就成鬼,鬼一投胎就成人。而如果我们落在摄灵的爪子中,就要成为啖魔的口中食,那我们就等于被剥夺了再轮回的权利,你说我们冤不冤?”   听了这番话我愕然无语,穆桂英这个村姑简直是今非昔比,看来她到了阴间也很努力,不忘了提升她的素质,虽然没有修炼成鬼功魔能来,却也到了能够一呼百诺的地位,妥妥地成为了众溺女们的小首领了。   不过我也早听说穆桂英死前已经上高中,她聪慧过人,又嗜书如命,如果不是突然溺亡,学霸会一路霸到大学去的,她能说出这么一番颇有玄理的话来,也是有她生前所打下的基础的。   我当然附和地说冤,真特么比窦娥还冤。   “所以小睦你看,我们能心甘情愿地任由摄来抓走,被乖乖送到啖魔嘴里去吗?”穆桂英的语气坚定起来。   “不能心甘情愿。啖魔这是在剥夺你们的性命,是公然践踏你们的鬼权!”我竟然吐出了一个鬼权,也算够奇葩了。   “那你能为我们伸张正义,保护一下可怜的我们吗?”穆桂英瞬间又变得可怜兮兮。   我苦起脸问道:“桂英姑,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才能保护你们呢,我想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是一种错误吧?”   “怎么是一种错误?完全是正确的,只有你能救保护我们,救我们。”   “可是你瞧,我虽然可能有点儿力气,也练过几套拳头,可在你们面前不值一提,简直跟手无缚鸡之力差不多,跟摄灵一比那是蚂蚁比大象,而在啖魔面前那我更算不得什么了,它打个喷嚏我就粉身碎骨了,我拿什么来拯救你们?”   我的质疑似乎把穆桂英难住了,她愣了半天,才讷讷地对我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你靠什么来拯救我们,我以为你自己是知道的。”   “咦,你怎么认为我自己知道?我是莫名其妙哇,一定要你告诉我才行吧。”   穆桂英有点泄气地说:“其实这不是我说的,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就是胡丽丽。”   靠,原来是这样。   我问她:“胡丽丽怎么跟你讲的?”   “她对我说,要摆脱啖魔的魔嘴,就必须找黎小睦帮忙,只有黎小睦能帮助我们免遭啖魔的吞噬。”   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又回到胡丽丽身上。   但我也感觉一阵轻松,终于找到摆脱这些溺女们的乞求了,无功不受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是千古真理,我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超级本事,怎么敢充当女鬼们的保护伞?那不是自不量力吗?   “如果真是胡丽丽这么告诉你的,那好办,我去找胡丽丽问个明白。”我说道。   穆桂英却显得很是为难,嘟嘟囔囔地说:“可你知道吗,这正是胡丽丽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把你弄到这里来,看摄怎样恶毒地捕捉我们的姐妹,她相信你看了这个悲惨场面一定可怜我们,愿意帮我们摆脱苦海了。”   “我现在就去找她,当面问问。”   “可是……你暂时出不去了……”穆桂英吞吞吐吐地说。   我忙问为什么?   穆桂英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没有?”   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了,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抬起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脸,可是手却穿透脸皮摸进了牙床。   再试着摸一摸肚皮,手却穿过肚皮从后背上穿出来,而我身子既不感觉疼痛,手上也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这样,我的身体就像是有形无实了,一个空架子而已。   我站在这里也感觉不到脚的压力,感觉不到身体的份量,不痒不痛,全无感觉,只有意识跟平时一样清晰。   “桂英姑,你快告诉我,我这是怎么啦?”我大声问道,一阵恐惧将意识控制。 第八十四章 有个啖魔专吃鬼   穆桂英这才告诉我,刚才我在那边看到的那些残女,其实都跟胡丽丽是同一派的,她们凶相毕露对胡丽丽和我进行围攻,是做出来的,导演正是胡丽丽自己。   这样做就是把我逼到恐怖的河边,然后由穆桂英从水中伸出手将我拉下手,再从另一边相通的水潭浮上来。   穆桂英说:“其实我拉来的,并不是你的身体呀,所以你现在感觉不到痛痒,也感觉不到身体的份量,你要摸你的身体也摸不到。”   天哪,她是把我的灵魂拉来了?我都灵肉分离了?   “那这样说来,我不是也跟你一样死掉了?”我惊惶地问道。   “不不,这不是一回事,”穆桂英连忙解释,“人死了是身体存不住了灵,灵被迫脱离身体后,再也不会回到身体内去,而你只是暂时分开了,身体留在胡丽丽那边,如果你看到了,会发现你还有呼吸,像睡着一样,你现在就像在做梦,等你的魂回到身体内再醒来,就以为现在的情节只是做梦,还能回忆得起来。”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抹脑门居然出了一头汗。   咦,这又不对了,既然站在这里的只是我的魂,我怎么又能出汗呢,而且还能抹一把抹得到?   我再悄悄用牙齿咬一下舌头,一阵疼痛让我差点流出眼泪。   我靠,根本不是像穆桂英所说那样无感觉,我明明是有感觉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刚才我明明无法摸到自己的身体,而穆桂英的解释似乎道理充分,还是令人信服的。难道我的脑袋是真实的,只有身体了虚幻的?   我也不想搞清楚了,现在就想着怎么尽快见到胡丽丽,询问她们这么搞究竟需要我怎么做,穆桂英口口声声求我拯救她们,那你们倒是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们吧。   穆桂英却说我暂时出不去了,我问道:“那要等多久我才能出得去?”   “你要发个誓,一定会全力以赴帮我们的,决不食言,不然的话……”穆桂英话说了一半。   “不然怎么样?”我紧张地望着她。   “如果你反悔了没做到,你就是小狗。”穆桂英严肃地说。   靠,话说得太颠三倒四了,大棒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嘛。   不过我已经够烦躁的了,冲着她怒吼起来:“我对你那么尊重,一口一个桂英姑,你却把我当什么人?你还像不像是同村的长辈了,既然恳求我帮你们,就对我这样的态度?还要我发誓?我发个屁誓呀,又不是我欠你们的,干吗硬要我发誓!我就是不发,我要是死了就到你们穆家和胡丽丽家祖宗面前去讲理!”   我翻脸勃然一怒果然奏效,穆桂英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央求道:“小睦你千万别发火,你再发火我们就都受不住,等我们真的逃了,剩下你一个人就被扔在这里,那你真的回不去了。”   “那你废话少说,快把我送到阳间去。”我厉声向她喝道。   我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她那句小狗的话把她暴露了,让我觉得她其实也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外强中干,我不必要那么怕她们,干脆试试来点强硬的,结果她真的慌张了。   “我不能把你直接送到阳间,只能再送你回胡丽丽那边。好不好?”穆桂英小心地询问我。   我本来不想再回胡丽丽那边的场景,叫穆桂英直接把我送回阳间。但穆桂英解释说:“你是由胡丽丽从古墓的墓道引到幽魂谷,再由幽魂谷的通潭河被我拉到这里的,必须还得由胡丽丽通过墓道送你回去,我只能把你送到幽魂谷那边。”   “你不是说这里也属于幽魂谷吗?”我问道。   穆桂英解释道:“幽魂谷是很大的,分很多区域的,比如这里你看到的都是溺水的,还都是女的,胡丽丽那边都是外伤的,也都是女的,而各区域是有一定界限的,平时不能乱串门,只有在特定时间里才可以相互派人通个消息。我把你从她们那边拉来,是事先我跟胡丽丽商定的,我现在不能自作主张把你直接送回阳间,再说我这里也没有那样的通道。”   听起来好夸张,幽魂谷都分区域,鬼都有各自的领域呀,有一个一个的独立小王国。   既然这样那就按原路返回吧,我同意穆桂英先把我送回胡丽丽那边。   然后我也不等她发指令,直接就扑通跳回水潭,把眼一闭:“快点来吧。”   马上我就感觉两条腿被两只手给握住,一直往水下拖。我早就憋足一口气,这回就不再那么惊慌了,静静地等着在那边浮出水面。   果然等了一会我感觉握住腿的手一松,我的头露出水面。   把眼睁开,岸上站着胡丽丽。   胡丽丽向我伸出手,想把我拉上岸。我才不要她拉呢,自己就往岸上爬,爬来爬去爬不上岸。   “咦,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乏力,自己都难以作主了。   胡丽丽把手往我伸下来,她并没有弯腰,那手臂嗖地延长,一下子挽住我的腰就把我捞上岸。又缩回手去。   她的胳膊伸缩自如,并且捞我时是将我的腰卷住的,可是我也没有被揽住的感觉。   我躺在地上,吃惊地问道:“丽丽姐,我真的魂是魂,身是身了吗?”   胡丽丽笑了笑说:“是的,你现在除了脑袋,身子是虚的。”   “那我的身体呢?”   “在墓道内呢。”   “啊?”我真的吃惊不小。“那我还能回到身体里吗?”   “当然可以,我们又不会害你的,刚才你在那边,都看到摄抓人了吧?你也听过穆桂英向你介绍过啖魔了,她都向你说明是恳求你救救她们的,我们特意把你带到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明白了吧?”   “是的,我看到摄灵抓鬼的画面了,真的是直击,那场面太可怕了。原来鬼灵也会受到攻击,你们也都怕死,对吗?”我这话是真诚的,并不是讥讽。   胡丽丽黯然地点点头,指指面前那一批残女们,对我说道:“鬼跟人一样,也是珍惜生命的,也要讲究平等,不能无缘无故地被啖魔给吃了吧?你说对不对?”   我问啖魔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吃鬼呢?自古只有钟馗才以鬼为食,但钟馗的终极目的不是为是果腹,而是用此方式惩除恶鬼,是为人间清除恶鬼作祟,保护人类的。   况且钟馗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就像秦叔宝和尉迟敬德的形象是门神一样,民间传奇而已。   胡丽丽愤怒的说:“我们也搞不清啖魔出自哪里,但它把我们当食物是肯定的,自从它出现后已经吃了好多,数以十计,而且都是我们这样的年轻美女。这个恶魔凶悍无比,手下又有摄给它当帮凶,我们每一个美女都面临时同样的威胁,时刻有可能被摄所抓,成为啖魔的口中物。”   我不相信地问:“包括武媚娘吗?”   “那当然,谁也不例外。”   “你们这些人不是挺厉害吗?有武媚娘当带头大姐,都抗不过啖魔吗?”   “啖魔那么强大,我们哪是它的对手,它跟我们就像老虎吃羊,就是那个摄,都要强上我们几百倍,一旦它伸出魔爪对准谁,没有谁能逃脱魔抓的。”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啖魔还吃其他的吗?”   胡丽丽满脸激愤和悲哀地说:“它不吃男的,也不吃上年纪的女,专吃我们这样年轻的,而且特别偏爱受过伤,流出过血的……”   我心里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不受过伤,没流过血的,它不喜欢吃?”我问道。   “最初它不吃别的,只吃我们这一群,后来因为我们这一群弄怕了,天天防着摄来,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跑,摄抓起我们来有些费劲,所以就又往其他区域里去抓人,你刚才都看到了,摄都跑到溺女们那边去抓了。”   我想了想问:“那你们想叫我帮你们,我又能帮什么?”   胡丽丽却一指我:“你应该懂的。”   “我懂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希望你跟张加力他们一样。”   说了半天,又拐到老题目上了。   “你是说,让你做我的女友,我去诱勾那些漂亮女生,然后任凭你们吸她们的血?”我的态度冷起来。   胡丽丽毫不掩饰说:“正是这样。”   我愤怒地质问:“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吸女孩子的血呢?你们做了鬼,好好的做嘛,为什么要当吸血鬼?是不是想通过吸血增加你们的能量,这样就可以对抗啖魔了?”   “增加能量是一方面,”胡丽丽直言不讳,“另一方面,啖魔讨厌新鲜的血,特别是女孩子的血……”   我听了一愣,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魔头要吃鬼,竟然还会对人的血味有恶感?   胡丽丽说啖魔就因为讨厌人血,所以专吃她们这些受外伤而死,全身的血都流光了的女鬼!   而她们要躲避啖魔的嘴,避免沦为啖魔的食物,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身体里能及时充进人的新鲜血液,要达到这一点,就只能是吸血!   吸人血!   吸漂亮女孩子的血!   女孩子越漂亮,她的血就对啖魔越有抗拒力,所以越是漂亮的女孩越是胡丽丽她们渴求喝到的她的血!   我大声反驳:“你这是狡辩吧,我明明看到摄灵在穆桂英那边抓了一个女鬼,那个女鬼是溺水鬼,身子没有一点伤,摄怎么会抓走她呢?”   对此胡丽丽的解释是溺水而死的女孩,虽没有外伤,没有流光身体里的血,但浸在水中,身体里的血也很快被水稀释了,这跟死在岸上的尸体相比,溺水女尸身体里的血味会淡很多,啖魔在吃不到没血的女鬼时只能用溺水鬼来临时代替,勉强用来充饥。   排列起来,受过外伤流光血的女鬼是啖魔的最爱,没受外伤但大出血而死的女鬼排第二,第三就是身体里的血被稀释了的溺死鬼,再往后就是得其他病的亡灵,但啖魔是不吃男的。   正因为啖魔把男的排除在外,所以胡丽丽她们希望我们这些男帅们帮她们,摆脱摄灵的魔爪,避免成为啖魔的美味佳肴。 第八十五章 我在阴间受胁迫   “小睦,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彻底了解我们的处境,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向你们求助的原因了吧?”胡丽丽显得可怜巴巴,“我们也是出于无奈,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命安全,同时也为了公平正义,才选择你们来帮我们的。”   “公平正义?”这个词从胡丽丽嘴里讲出来,简直叫人匪夷所思。“为什么你敢这么说?”   “你想啊,啖魔既会吃我们受过外伤的,也会吃不受过伤的,所以怎样对付啖魔,并不是我们一家的问题,你们帮我们,也等于帮穆桂英她们,我们得到你们的帮助能抗衡啖魔,不也是为其他群体寻找对付它的途径吗?我们是在帮所有会受到啖魔威胁的其他姐妹呀。那不是公平正义吗?”   胡丽丽慷慨陈词。   真是阴阳两重天,我的这位死了几年的同村姐,逻辑水平爆升,你也不能驳倒她说她强词夺理。   她们受到啖魔的威胁确实可怜,可她们竟然要用人间女孩的血来作为抵挡啖魔的武器,实在是卑鄙无耻。张加力、简桐还有马奇被她们拉下水,不是在为虎作伥吗?我岂能成为一个助纣为虐的害人精。   我问道:“丽丽姐,你们要找男生来诱勾女生,是谁出的主意?是武媚娘吧?你就是受武媚娘指令,跟穆桂英一起搞出这么一场戏,把我诓到这里来的吧?”   胡丽丽说是她们这些姐妹们集体讨论决定的,不过武媚娘确实起到了组织和总结的作用,大家都把她当成带头人。   “武媚娘和古大琴还有王三娜,已经成功了,她们都有了合适的男友了,只有我还没有哇,我几次三番动员你,你都不相信,所以我们决定把你直接拉到现场,让你亲眼见识啖魔的手下摄是怎么抓我们的,这样你就不会认为我们在说谎,相信我们的要求是合理的。”   胡丽丽继续试图劝导我。“小睦你就认了吧,如果你做了我的男朋友,你既可以帮到我们,你自己也能享受很多,何乐而不为?”   我本来又想愤怒地抨击她的无耻要求,不过再一想又有什么用,还是不用骂了,直接拒绝不灵,我不干总行了吧?   不过如果我总是拒绝也不是个事,她们只要面临着魔嘴威胁,就不会放弃唯一的抵抗方式,毕竟张加力、简桐和马奇已经在帮她们的忙,成为她们的帮凶,都已经诱勾害死过无辜女生了,我跟张嘉瑜进行调查,不仅仅为了搞清真相吧,真相搞清了也得有所作为吧?   明知武媚娘她们通过张加力他们在害女生,我怎么还袖手旁观?   还是应该负起责任,阻止这种恶行的继续发生。   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强力驳斥,而是换一种口气说道:“我先不考虑做什么男朋友,不过我可以帮帮你们。”   胡丽丽充满希望地问:“你打算怎么帮?”   “我可以去见啖魔,试试能不能说服它不吃你们了。”   “去见啖魔?”胡丽丽明显很吃惊,“你怎么才能说服它?它可是个大魔头,会听你的劝吗?”   “我可以去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   “可你知道啖魔住在哪里吗?你怎么能见到它?”   这个问题一时难住了我。我问她难道不知道啖魔呆的地方吗?胡丽丽说不知道。不仅她不知道,包括武媚娘在内所有的女灵没有一个知道。   “啖魔肯定会有一个巢穴吧,既然是大魔头,那个巢穴应该有一定的规模,不会那么微型的吧。”我分析道。   胡丽丽沮丧地摆摆手:“我们其实没见过啖魔,见过它的就是被摄给抓走的,见到啖魔之时就是被它吞吃之时,谁见到了啖魔就等于是它的食品了,当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所以没被抓走的是见不着它的。”   我想了想说:“既然你们的头头是武媚娘,那就先让武媚娘想办法,探查到啖魔的老巢吧。得知了它的老巢,我再试试去见它,尽量说服它改掉拿你们当食物的恶习。”   话音刚落,武媚娘的声音传来:“黎小睦你想见我吗?我来了。”   只见武媚娘大步地向我走来。   她仍然身穿黑衣黑裙,露出白嫩的小腿,头上戴着那顶软边太阳帽,遮着面容。这已经是武媚娘的招牌形象了。   她站在我面前,说道:“你想去见啖魔,打算说服它不吃我们了?”   我说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成功殊难预料。   “虽然你一直拒绝加入我们,不愿像张加力他们那样跟我们合作,不过你总算是答应帮我们了,这是一大进步,我们表示欢迎。”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手。胡丽丽急忙也跟着拍手。   “我主要是不愿看你们把无辜的女生当成抵抗啖魔的工具,我是为未来那些受你们吸血的女生们行动的。”我努力撇清我跟她们的关系,不要把我跟张加力一伙混为一谈。   “好,希望你确实能说服啖魔网开一面,不把我们当美食了,那我们当然感激不尽。”武媚娘说道,声音还是嗲嗲的。   “那现在你们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吧?”我觉得应该告一段落了。   但武媚娘却一摆手说:“慢,你既然提出要去找啖魔当说客,那总有一点头绪吧,你打算到哪里去找啖魔呢?”   我惊讶地问:“我还以为你心中有数,难道你也不知道啖魔的老巢在何处吗?”   “啖魔的老巢究竟匿藏何处,是个很大的难题,它是不会轻易让灵界感知它的落脚处。”   我暗想你们这些女鬼明明受着啖魔的捕食,却又不知啖魔下落,不是太愚钝了吗?只会对人下手,却对这么强的仇敌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办?灵界搞不清,我们人界更无从谈起吧?”我有点无奈地问。   武媚娘突然发出格格的笑声,笑得很是奇诡异常。   “黎小睦,你误会了,你总是以为灵界做不到的事,人界也肯定无能为力吗?其实不一定的,有些事灵界束手无策,倒是人界却可以大有作为。”武媚娘振振有词地说。   我忙问:“你是说我作为人比你们更有能力找到啖魔?”   “千准万确。你有很好的渠道。”   “什么渠道?”   “一本书。”   “一本什么书?”   “穆桂英没有跟你提起吗?”   我摇摇头,说穆桂英只是反复央求我拯救她们,唠唠叨叨,却并没有提到什么书。   胡丽丽说道:“这本书是你家的。叫《伏魔诀》。”   《伏魔诀》?我怎么闻所未闻。   我瞪着胡丽丽说:“丽丽姐你是咱们村的,怎么为我家虚造一个事实?我家啥时候有这么一本书?”   “其实我也没听说过,是穆桂英讲的,她说这本书在你们家很久了,也不知是你们祖上哪一代传下来的,穆桂英小时候还看到过一眼,是你爷爷拿出来翻一翻,偶然被她看到了,不过那时候她一点不了解这是本什么书,是最近刚刚回想起来的。”   “我爷爷拿出来的?”我心里飞快地权衡一番,很快作出结论,“如果真是那样,这本书也应该不在了,因为我爷爷去世时我还没出生,那本书应该是他老人家的遗物,按照山村里的风俗习惯,我爸妈肯定要将爷爷的遗物作为陪葬品给爷爷一起下葬了,真有这本书也在爷爷的坟墓中了。”   “好吧,究竟这本书有没有留下来,你可以去问你爸妈。”胡丽丽说道,“这本书不一定给你爷爷陪葬了,因为是你家上祖传下来的,经历了那么几代了,说明这本书是不可以作哪一代的陪葬品的,是需要一代一代继续往下传的,说不定就在你爸手里,他收藏得好好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本书,就在我爸手里,那又能怎么样?”我有点懵懂,“难道书上会提到啖魔,写着去哪里可以找到它?是不是毫无关联?”   武媚娘提醒道:“穆桂英之所以想到这本书,是书的名字叫《伏魔诀》,从字面解释应该是讲述怎么伏魔的,啖魔不就是魔吗?如果你能看到这本书,说不定上面就有你需要的内容,你不就有可能掌握伏魔的手段,把啖魔给打败吗?”   我两眼瞪得快要对鸡眼,她们的说法在我看来就是白水造桥,无头无脑,凭穆桂英的一句话,就有这么多联想,搞得好像我马上就是降服强大凶猛的啖魔的高手了。   但既然她们一口咬定我家有过这一本书,我硬要否定也无用,姑且认为她们说的有道理吧。   “好吧,那我回去问问我爸,如果有这本书就太好了。”   这是真心话,真有这本书就太牛了,我也巴不得有这么一本书。   这时武媚娘才叫胡丽丽带我走。   胡丽丽带着我向不远处的一道山壁走去。山壁上有一个洞,应该就是带我过来的那一个,那是通往墓道的吧。   一钻进墓道,胡丽丽却停住脚步,在黑暗里对我说道:“小睦,这里只有你和我了,我现在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我不知她又要唠叨什么,颇为谨慎地问:“能不能出去了再说?”   “不行,这几句话很重要,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只能是我在这里悄悄告诉你。”胡丽丽很坚定。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只好妥协了一步:“好吧好吧,丽丽姐,你就快点说吧,外面快要天黑了,你把话说完就抓紧时间送我出去。”   “我的话很明确,刚才你听了武媚娘的一些话,还有你也听过穆桂英的一些话了,你可能觉得对一切都清楚了。其实我要告诉你,不管是武媚娘还是穆桂英,她们说的话是一半真一半假。”   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提醒你,对她们的话只能信一半,另有一半不是那么可信的。”   “哪一半可信,哪一半不可信?”   “这里面有很多隐情,你不是那么容易窥清的。我只是这么提醒你而已,具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胡丽丽向我靠近一步,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你现在明白了吧,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还是答应我吧。”   “答应你什么?”   “做我的男朋友。”   “不行不行,”我连连拒绝着,“丽丽姐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你还是先把我送出去,以后再说吧。”   “不,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胡丽丽勃然大怒,口气颇为凌厉,大有要把我劈成两半的凶恶。   她原本是隐在黑暗中的,此时一发怒就全身亮开萤光。   我看到她抬起了两只手,手的形状成钳状,这种动作预示着她要掐我的脖子了。   哪怕我再把丽丽姐叫得再亲密,只要不答应做她男友,她就要对我不客气。   果然她将两手一抬,就向我的脖子掐来。 第八十六章 灵异彩虹桥   而在她伸手时身体也蓦地一颤,顿时身高陡然往上一拔,如果不是顶着墓道穹顶,可能还要抻得更高。   也正因为她的身材在一瞬间增长,使她的两手也抬高了位置,而我的脖了处在她的肚脐边,她两手一掐就掐了个空。   马上她两手就往下抓来。   我趁她两手托开没有合拢之际,急忙后退,她的两手使劲一搂没有搂住我。只听啪的一声,胡丽丽的两手碰在一起时,竟发出金属一样的磕碰声。   卧槽,是变形金刚出来了?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撒开腿就跑。   这位丽丽姐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面前失去了耐心,终于爆发开了。纵然她无意真的掐死我,但在冲天一怒之下也极有可能将我误伤。   而我之所以选择奔逃而不是求饶,是因为我已经看到洞的深处露出亮光。   那明显是白天的自然光而非照明光,我坚信那里是一个通往外面的出口。   人在紧急下只能依本能行事,哪里还有更细致的分析?   我向着有光的地方急跑,脚步声在洞内嘭嘭直响,远远望去洞口就像一口碗那么大,圆圆的发着光。一缕轻风在洞中穿越,我感觉这就是洞口的有力证据。   背后传来胡丽丽的叫声:“小睦,站住,别往那里跑,那是另一条路,别出去……”   另一条路?这说明我跑对了,那里确实是一个出口,至于到底是什么路,我也不想听她解释,反正我决不会停下等她,更不会因她一句话就折回去。   她不是说了吗,武媚娘和穆桂英的话半真半假,只能信一半吗?那你丽丽姐的话难道就全是真的?恐怕也只是一半真一半假吧?你说这是另一条路,我认为有可能正是正确的路,你叫我别往这里跑,我偏要往那里跑。   跑着跑着回头张望,没见胡丽丽追上来。   我略略放心了些,一门心思往洞口跑。   越跑越坚信确实是出口,一股股凉爽的风从洞口呼呼吹进来,夹带着一些草木的清香。   视线越来越清晰,我听到外面传来的莺鸣鸟啼,简直是心花怒放。那肯定就是一个真正的山谷,我总算找到出口了。   洞口到了,望出去外面是一片青翠,我很顺利地跑出洞,站在了一片草地上。   果然是一处美丽的山谷。   这里的景致令人眼睛发亮。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山谷。草地的前面就是树林,有矮矮的灌木,也有参天的大树,树梢头上叮着一只只美丽的鸟儿,时不时有几只飞来飞去,啁啾的鸟声美妙悦耳。   一只只松鼠也在林间跳来跳去,采摘着它们最爱吃的松果。一只只七彩的蝴蝶也在翩翩飞舞,成双成对。偶尔从树林里跑出一只梅花鹿来,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又随意地溜达开去,显得从容不迫。   我的目光被草地的两侧所吸引,在这里开满了各式的花朵,除了我们常见的菊花、兰花、郁金香、大红牡丹等,还有鸡冠、芙蓉、夹竹桃、茉莉、紫罗兰等等,数不胜数,很多是我见所未见过,根本叫不出名字来。只能用奇花异草来概括了。   我正低头赏着花,忽然感觉整片花草地的颜色一变,似乎罩上一层淡红的光晕。一抬头,原来是蓝蓝的天际上出现了几道美丽的彩云。   彩云不是单单一种颜色,而是真正的七色云彩,赤橙黄绿青蓝紫,在云彩的后面分明有光在作着衬托,那是即将下山的太阳吗?彩云当然是太阳给照出来的,但我见过很多次日落前的火烧云,那就是落日的余晖,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艳丽多姿的彩云。   那是祥云笼罩吧,在彩云的辉映下,那些草地和树木都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茫。   鸟儿在空中飞翔,松鼠在林间跳跃,蝴蝶在双双追逐,好几匹梅花鹿来到草地上,无拘无束地啃草和迈步,天际挂着彩云,交织成一片美丽非凡的世界。   从来没有领略过这么美妙的景色。   我想这肯定就是所谓的世外桃源了。   草地上还有一条小径,通往林子里。我顺着小径款款迈步,显得格外轻松。从林子里穿过,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流。   这条河并不宽阔,河里的水缓缓流淌,那水清澈无比,甚至能看清水中游着的鱼儿,鱼儿有各种各样,最多的就是红色的鲤鱼,有些甚至浮到水面上,就像花园渔塘般热闹。   我朝对面望去,那是山谷的深处了,也是一片草地向纵深延伸,深处就逐渐地融进淡淡的雾霭中了。   但我发现草地深处似乎有建筑物,是草庐还是砖瓦房,一时就难以辨别。   既然有建筑物那就有人,而我现在搞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只有找人打听了。   这条河也不宽,我决定直接涉水过河,反正我在水潭里泡过,浑身的湿还刚刚晾干,也不怕再湿一次了。   我到了河滩上,正要下水,忽听对岸传来一个声音:“不要下水,不要下水……”   抬头朝对面河岸上观察,并没有出现人。我就稍稍等着,以为喊我的人会跑到河岸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有人出现。   当我再次准备下水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不要下水,不要下水!”   这次我听得很清楚,声音就在对岸的河滩上,而不是在更远处。可是河滩上根本就没有人哪。   我再次仔细打量河滩,终于发现了一样东西,在对面河滩的高处,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个人像。   但由于隔着河的距离,无法辨别刻的是什么人像,只能看出个大概,那个人像似乎还是穿着古衣,头上还挽着高髻。   难道是这个人像在对我喊话?   不会这么奇诡吧?   我决定再搞个试验。于是一边装着要下水的样子,一边紧紧关注那个石碑上的人像,要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的脚刚要往水里落,响起那个声音:“不要下水,不要下水……”   声音确实出自石碑,只是没见那个人像有什么动静。   这是什么玩意儿?又是灵异?   我大声问道:“喂,你是谁呀?”   “我是看河者。”石碑回答。   “为什么要看河?”我又问。   “不让人随便过来。”石碑说道。   所谓的看河者,就是指守卫吧,把守着那边不让这边的人过去。   “为什么不许人过来?”   “有些人不准过来,有些人可以。”   我忙问道:“那我呢,可不可以过来?”   “你可以过来。”它回答得很干脆。   “可是,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不要下水吗?”   “是的,叫你不要下水,但你可以过来。”   “这不是矛盾吗,我不下水怎么过来?”   “你可以顺着桥过来的。”   我环顾四周,没发现河上有桥。   “桥在哪里?”我问道。   “就在空中。”它说道。   我抬头仰望天空,发现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这道美丽的彩虹正在慢慢降落下来。   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现在我对自己的所见越来越不自信,感觉处处虚景假场,把人搞得晕头转向。   “这是什么?好像是彩虹嘛。”我惊慌地问,“彩虹怎么会降落下来?”   “没错,是彩虹,这就是河上的桥。”   说话间彩虹的两头正好落在河两岸,形成一条弧形的拱桥。   那种震撼无以伦比,平时我们仰头见到的彩虹高高在天,而这道彩虹就在面前,已经伸手可及。它是由七彩组成,边界清晰,而质地看起来不像铁质也不像塑料,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就像是一根弯成弧形的巨型彩色冰棍。   可这就是桥吗?空中的彩虹无非太阳光受到水汽的折射构成的,本身并无固体物质,它降下来架在河上,能充当真正的桥来用?   我大声问道:“这样的桥能走人?”   “当然能,这桥是特地度人用的,能到达这里的人,肯定是能够通过它的。”   石碑的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度人这个词,好像是一个专用词,而不是简单的给人提供一座桥让人走过去的意思,是一个佛教用语,度字是渡之意,充满了玄机。   “为什么不说走人而要说度人?”我不放心地问道。   石碑嗯嗯几声:“可以说走人,也可以叫度人。如果你想过来,这座桥可以度你。”   “你的意思,我想过来就过来,不想过来也可以不过来?”   “对,就依你自己的意愿好了。”   我向后张望一下,发现暮色正从后面一点点推来,远处的景物早就被暮霭给淹没,近处的树林和草地也正被卷来的暮色给涂昏。   可对面却是另一番情景,依然光线充分,很是明亮。   暮色也是这么怪,竟然隔着河一分为二,我后面已是昏暗的黄昏,对面却还是亮丽的白昼。   这样一来我要过河的心情更迫切了,后面的暮色就像有意要把我推过河去。   “那好我想过桥,怎么过?就直接踩上去走吗?”我问道。   “没问题,你可以随便走,就当是一座普通的桥好了。”石像说道。   我先伸左脚,并没有一步就踏上去,而是先掂一掂是否结实。   左脚确实踏在了实处,是有点斜斜的坡。   我试着将身体的份量向左脚上加码,最终右脚缩了起来,全部的重量都放在左脚上,稳稳地来了个金鸡独立。   “你已经上桥了,现在大胆过来吧。”石碑的声音热烈起来,“欢迎黎小睦过桥。”   我一站到桥上就感觉后背有一股力量,在轻轻地把我往前推。转身看也没什么东西,那股力量是无形的,也不那么凶悍,很柔和的样子,似乎在鼓舞我向桥顶上走。   有了这股力,我上桥就省力得多了。而走上这美丽的彩虹,真的是心旷神怡,心情爆爽到极点。我发现以前经历过的所有担心、愤恨、烦躁,都荡然无存,连刚刚差点被胡丽丽那双金刚手给掐了脖子的惊恐也烟消云散。   越往上走,心情越来越欢愉,饱满,一种从示有过的轻松和幸福流淌在全身,而空中的祥云也似乎多了些,并且徐徐环绕在了桥的四周。   再看河里的水波光粼粼,明澈碧纯,那些美丽的红鲤更多地聚集在桥下,争相在水面跃上跃下,似乎在有意添加欢乐的气氛。   我怀疑我来到了一处璀灿斑斓的瑶池仙境了。   正在这时猛听对岸传来了惊叫:“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呀……” 第八十七章 见到去世祖辈   惊叫不是一个声音,至少有两个,在交替地喊着。   是谁在叫?   是在叫谁?   叫我吗?   为什么声音那么惊惶紧张,宛如火烧眉毛一般?   我举首望过去,从远处草地间的小径上,跑来了两个人。   看得出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步履有点蹒跚,跑起来并不利束轻松,但却不顾一切地朝着这里跑来。   在他们身后三三两两地跟着一些人,只是无法看清这些人的神态表情。   等他们跑近了,我才看清前面跑着的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老头剃着很短的头发,肤色黝黑,身材瘦小,一看便知是山村里的老山民,平时上山打柴,下田劳作,日晒雨淋,苍老了脸色佝偻了腰身,廉价的粗蓝布衣衫已是汗渍斑斑。   老太太同样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牙口不好了,嘴巴都显出凹陷的轮廓。   他们跑到彩虹桥的一端,停下来只顾喘息,似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老头还一阵激烈的咳嗽。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陆陆续续到了,他们站在离桥端较远之处,汇聚在一起,成排地站定,一声不吭,说明他们是做旁观者。   我惊讶地望着老头老太,不知这是两个什么样的老人,他们为什么要喊着叫着跑来呢?到底想说什么?   我当然根本不认识他们。   老头喘息未定,倒是老太太用手拍拍胸脯,指着我说道:“孩子,不要再过来,一步也不要走了,还是快退回去吧。”   “为什么?”我问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老太太朝我摆着手。   老头也缓过气来,指着河对岸催促我:“快下去,快下去,现在还来得及。”   我愣愣地问:“什么还来得及?”   “不要再走过来,也不要再站在上面了,快下去还得不及,要不然就糟了。”老头指手划脚,急得话都说不完整的样子。   “为什么说要糟了呢?”我一点也不解,“这里这么漂亮,你们从那边跑来,不是更好的地方吗?你们来得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傻小子,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呆在这里,你不行,你要回去,明白吗?”老太太相对比较和颜悦色,说话也是耐心得多。   老头明显有点急躁,拍拍膝盖火冒三丈地埋怨:“你是黎家的后代,怎么会这么不识好歹呢,到底是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小黑小白?它们简直瞎了狗眼,把这么年轻的小子就往这儿拐弄了?”   小黑小白?难道他骂的是黑白无常?   我连忙想澄清:“不是小黑小白拐我来的,跟它们无关呀。”   “那是谁干的?”老头愤怒地说着,“这种地方不是自己想来的,肯定有人勾了你。”   我只好说是同村的胡丽丽。   老太太呀了一声,对老头说道:“原来是她呀。”   “哪个胡丽丽?”老头问道。   “就是咱村胡满囤的孙女呀。”   “啊?胡满囤的孙女,是不是几年前游水没起来那个?”   “那是穆老缸的孙女,叫穆桂英。胡丽丽是走山路被黑熊咬了的。”   老头哦了一声,“都是晚辈,我也记不太清了。但既然是同村的,那个胡家孙女怎么会欺负咱黎家的后代?真是岂有此理。”   “是呀,这事胡家孙女做的不地道,把咱黎家小子往鬼道上拐呀。”老太太也是声声谴责着。   我越听越纳闷了,什么叫咱黎家小子?难道他们是我黎家的祖宗?   不得不又仔细打量他们一番,隐隐地觉得他们的形象像某个人。   对了,是我爷爷。   我爷爷奶奶都去世了,爷爷去世时我懂事了,对他的形象记忆犹新,这一对老头老太显然不是我爷爷和奶奶,但他们的眉眼之间有我爷爷的一点影子。   难道他们是我爷爷的爹妈?   那就是我的太公和太婆了。   我连忙问道:“你们是谁呀?我该怎么叫你们?”   老太太激动地叫道:“孩子,你是我们的曾孙呀,我们是你的太公太婆,只是你出生时,我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咱们没有活着见过面。”   “啊,你们果然是我太公太婆呀。”我连忙在彩虹桥顶上跪下来,恭敬地向他们磕头。“太公太婆,我在这里见到你们了。”   我真的很激动,我竟然见到了我的曾祖,难怪他们脸上有我爷爷的影子,连我的身上都带着他们的遗传基因呢。   当然我也很惊讶,原来我的曾祖父和曾祖母隐居在这么美丽的地方,他们贫穷地劳累了一生,能在这个仙境般的山谷中长住也算是善终了。   太婆是容易动感情的,用手抹起了眼泪,嘴里叫着心肝宝贝,口气都有点祖辈的哽咽。   而太公明显要清醒得多,他一指我喝道:“如果你认我们是祖宗,就听我们的话,赶快往后退下去,一步也不得往前挪了。”   我张着两手茫然地问:“我好不容易见到了太公太婆,你们还在桥的另一头,我过来跟你们在一起,不是更好吗,你们不希望我到你们面前来,让你们好好看看吗?”   “胡说!”太公急得直跺脚,“臭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过桥来,那你就永远回不去了,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懂吗?”   可是我一点也不感到恐惧,也根本没有想回去的念头了,我已经被这里的美景完全征服,觉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山琼阁,鸟欢鱼乐,祥云彩虹,美不胜收,这里这么安宁平和,没有追逐,没有排挤,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刀光血影,人到这里似乎从里到外都成透明的,不藏一丝污泥浊水。   我有心就留在这里,永不贪恋尘世浮华了。   但看到太公这付急躁的样子,我没有再敢往前跨一步,只是愣愣地问道:“太公,你为什么要赶我回去?”   “臭小子,你是咱家的第四代,你还没有结婚生子,黎家还要靠你传宗接代呢。再说你还那么小,还有很多好日子要享受呢,怎么可以匆匆忙忙跑到这里来?这里是我们老弱残朽们的归宿之处,你不能看着眼馋,快给我滚回去。”太公怒喝道。   我正想回答,那块石碑却发出声来:“你不要回去,再走一步就行了。”   太婆指着石碑怒道:“喂,破丧门,你就别勾引他了,你不是把守河道的吗,怎么能给我家的曾孙开这座桥?”   我问道:“太婆,你怎么叫它破丧门?”   “你看到碑上刻着一个像吧?这就是丧门星官的像,本来是把守这条弱水河的,该接收的才放彩虹桥,不该收的一定不能放桥接收,来的人就是到了河边,只要不走过桥就有还阳的希望,可它竟然不分三七二十一对你放了桥,真是罪过呀。”   石碑争辩道:“他是自己申请的,我满足了他的愿望,不是很好吗?”   太公气得狠狠一脚踹在石碑后背,怒骂道:“破丧门,你肯定是受了哪个坏鬼的贿赂了,在助纣为虐吧?我曾孙那么嫩的孩子,你就对他下手了?你的责任心叫天狗给吃了吧?”   “我没有受贿,不过确实是有人托我这么做的。”石碑看来还是诚实的。也许我太公那一脚有点作用,让它知道无法狡辩。   “说,是谁撺掇你的?”太公追问道。   “我不能说。”石碑嘀咕道。   “为什么不能说?不说就是罪过,你丧门从来没做过好事,这次做得更恶了,你要不说出来,我去拿把大锤把你砸了。”太公狠狠地威胁着。   “你把我砸了也没用,那人比你强大,到时如果找你算账,你也受不了的,所以我劝你也不要追问是谁了,也不要指责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石碑进一步替自己辩解。   太公似乎愣了一下,可能也听出石碑的话不是虚张声势,可能背后真有那么一个强大的货色在怂恿石碑,就不再深究了。口气缓和一下,问道:“那好,我就不多问了。丧门星官,那你现在别再让我曾孙过来了,放他回去吧。”   石碑反问:“他已经上了桥,我怎么放他回去?”   “你在桥中间竖一道栅栏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容易,这条桥是什么桥,你们全懂吧,那是奈何桥,人一走上桥就没有回头路了,现在他都走到中间了,更不可能回去了。”石碑的声音冷冷的。   太婆央救道:“星官你就行行好吧,不要让我曾孙过来,一步也不要走了,再走一步他就在这边了,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没办法了,他不往前走一步,就只能停在这里,不前不退,永远这样,那跟过来有什么两样?”石碑驳斥着。   “那可怎么办?”   我太公太婆都束手无策,紧张万分。   而我却觉得他们完全不必这样,让我过来就过来吧,什么奈何不奈何的,我管不着,我也没感到往他们那边走有什么不妥。   于是我朝太公太婆劝道:“你们不要慌,我还是过来吧,跟你们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你要再走一步,就到了阴间了,真正的阴间,你懂吗?”太公气得捶胸顿足,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你这么小就不怕死吗?”   “阴间?我早就到了阴间了,要是这就叫死,那也没什么嘛,一点不可怕,我觉得还是挺舒服,你们在这里不也挺好吗?我也可以留下来呀。”   “混账,你还没喝孟婆汤就这么混了?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呢,你爸妈白白养你这么大,老师白白教你这么些年,你都阴阳不分,是非不清了,要是你爷爷在这里,非跑上来揍你不可。”   我听太公这么一说,就想起了爷爷奶奶,就问我爷爷奶奶在哪里,不在这里吗?   太婆说他们不在这里,但如果我过了彩虹桥,他们就会受到惊动赶来的,但那时为时已晚,无可救药。   我问我来到这里,为什么爷爷奶奶不知道,而你们太公太婆却会知道?太婆就告诉我,她生前是一个凡呻,到了阴间也有一定的预测力,当我出现在河边时,她的念力发生颤动,就好像雷达接收到了信号,连忙通知了我太公两人紧急赶来。   可现在还是有点晚了,情况非常不妙。   太婆说着又老泪纵横,对这付状况显得无能为力了。 第八十八章 丧门星官   太公只好用央救的口气问石碑:“星官,你能不能行行好,救救我的曾孙?”   “可以。”石碑竟然一口答应。   “那你怎么救他?是不是叫他往回走?”   “不,我说过不可以往回走的,你们好好看看,彩虹桥还有回路吗?”   石碑这么一说,连我也注意起来,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彩虹桥只剩下了一半,我走过的一半已经折断,消失于无形中了。   “啊,那可怎么办,我曾孙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太公惊恐地喊道。   “对,让他前进,往这边下来吧。”   “可再走一步就越过中间线了,属于这边的阴界了,他怎么可能还有回去的路?”   “现在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只能先下来,来这边再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我太公追问着。   石碑干咳几声说:“那我也不能打保票,只能说试试。”   太公太婆一筹莫展,只好同意让我先到那边,再来想别的办法。   我则因为一半彩虹桥已经崩塌,担心剩下的一半也塌下去,更想马上就跑下桥到对面,一听太公太婆同意了,三步两步一阵蹿,很快就到了对岸。   脚一踏上对岸草地,就听石碑吆喝一声:“欢迎黎小睦顺利抵达阴界。”然后换了一种腔调念念有词:“黎小睦,男,时年21虚岁,殃于公历20……”   刚念到这儿被我太公制止了。   太公伸着两手从后面捂住石碑上石像的嘴,诚惶诚恐地求恳道:“你还是不要念这丧门词了,我曾孙还没到这一步呢,你不是答应还要替他想办法怎么出去吗?”   等太公放开石像的嘴,石碑呵呵地笑起来:“我什么时候答应替他想办法了?这里的原则只有一条,既来之则安之。从此黎小睦永远是这里的一员了。”   太公顿时又怒了,大声叱道:“是你把他勾引过来的,得逞了就不管了吗?你这丧门星官就是这么当的?”   “不跟你们说假话,我其实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不得罪你们,就会得罪大魔,反正两边不讨好,还是不能拗着大魔,只能委屈你家的曾孙了。”石碑的声音显得很无奈。   “你说的大魔,到底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太公问。   “唉,还是不要说了,反正我们都得罪不起。”石碑避过这个话头,劝慰道,“现在黎小睦虽然到了,但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我刚刚想念一念丧门词,也是做做样子,给大魔听的,你不让我念也就算了。现在趁大魔在睡觉没醒时辰,还是快点想办法怎么送小睦回阳吧。”   一听回阳这个词,我才隐隐有些惊愕,怎么我真的挂了?   挂了就挂了,反正在这里也挺好的,我也不想去回忆在阳间还有哪些东西牵挂,值得我回去了。当然如果有办法送我回去,我也不会拒绝的,反正我是无所谓。   就在这时从远处小径又匆匆跑来两个人,一边跑一边喊:“小睦,小睦,你呆在那边别动,千万别动……”   太婆叹口气对我说:“是你爷爷奶奶来了。”   等两位老人跑近,我认出真是我爷爷奶奶。   立刻孩童时期受他们宠爱的情景浮上心来。我高兴地想跑过去迎接,被太公挡着去路:“别开步,叫你呆在这里。”   然后太公对跑来的爷爷奶奶一扬手,喝道:“你们也别过来,站在那里。”   爷爷奶奶马上站定,一步也不跨了。   我想这是太公冷静的表现,他知道我在爷爷奶奶面前会撒娇,对爷爷奶奶感情深,从小很粘他们,万一我留恋之心过旺,就难以说服我回阳了。   回阳对我倒不成难题,却成了他们两代祖宗的超级难题。   这时我奶奶朝太婆喊道:“妈,你快点想办法呀。”   太婆茫然地问:“我想什么办法?”   “你不是凡呻吗?赶快跟我们三媳妇通个话吧。”   奶奶说的三媳妇就是我三婶。   太婆仍不解地问:“跟她通话又能怎样?”   “妈,你怎么忘了,三媳妇那边可以叫魂的?”   这一提让太婆如梦方醒。她两手一拍称赞道:“我都老糊涂了,还是媳妇你清醒。对呀,我马上跟三孙媳妇通话,叫她在那边给小睦叫魂,把他的灵叫回去。”   我好奇地问:“三婶那边一叫我,我就会回去了?”   “当然,这个办法很灵的,你小时候跟一群孩子在月亮地里玩,玩得野了就被山里的野灵给拐走了魂,是你三婶把你叫回去的呢。”奶奶说道。   我连忙伸手摸摸自己的身体,又可以穿过身体了。甚至连脑袋都是空的。   这么说我现在只是一个灵。   我惊道:“我的身子在哪里了?”   太婆摆摆手说:“你不要多问,如果三婶能把你的魂叫回去,你就知道你的身子在哪里搁着的。”   现在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三婶身上了。   太婆也不再说废话,她往草地上一座,双腿摊开弯曲,脚掌对着脚掌,两手是手掌合在一起,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我竖起耳朵聆听,只听得我太婆念的是:“天黄地玄相交,洪宇混沌一体,三界纵然阴阳,子午必有对流,脉脉千丝之息,贯天贯地万盈……”   随后又念偈言:“铜墙铁壁枉为邻,寻常一缕难相洇,我今借得寒铁针,点破界笼传通灵!”   念罢沉默,静静地等待着信息的传达。   等了一阵也没什么动静。倒是石碑又在讪笑了:“不是铜墙铁壁,而是天黄地玄不交,洪宇混沌难成一体,三界各列不相通,子午遥对相反,怎有相互对流?纵然脉息千万丝,贯盈天地亦枉然啊。”   太婆并未答言,太公轻声叱咤:“你就别阴暗怪气了,送不回咱曾孙我跟你没完。”   石碑却切了一声,冷冷地嘀咕道:“只怕到时还得我给你们指点迷津。”   又过了一会,太婆睁开眼睛,一脸无奈地对我爷爷奶奶说:“三孙媳那里什么反应也没有,不知是我这里声息传不出去,还是她那边无法接收。”   石碑又阴阳怪气地插嘴:“不是我多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哪,一大家子人,都好像一起把脑袋钻进泥里,没有跳开了思考,怎么不钻牛角尖?”   我只好恭恭敬敬地问道:“星官大仙,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别称他大仙,它是丧门星,哪称得上大仙?”太公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   石碑表示抗议:“你比你曾孙差远了,他还懂得尊我一声大仙,而你只知道发你那把老邪火,根本不懂尊重智者,真是山沟里出来的,素质有点不高哇。”   太公还想反唇相讥,被太婆扯了一下,只好闭嘴不吭声了。   石碑又咳了几声,清清嗓子,这才正儿八经地说道:“虽然你是凡呻,但在这个地方要与世间的凡呻搞联通,难度不是一般般,最主要是你久未用此功,都已经退化了,你的信息发出去很有限,能量太小,尽管你自称借得寒铁针,也无力穿透界与界的外壁,信息根本传不到人间去,懂了吗?”   太婆不得不承认有道理。她问道:“那你星官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当然有办法。不过,需要有人向我求恳才行。”   我忙说:“我已经求恳你了。”   “嗯嗯,你是求了,但还不算,我要求还有一位再向我求恳,那我就把我的办法告诉你们。”   我们都知道石碑所指何人,当然是指我太公嘛。   太婆示意太公求一求石碑,太公鼻子了里哼哼着,一付很不情愿的样子。但他毕竟是明事理的,现在的情况下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因他的倨傲而错过。所以他两手一抱拳,对着石碑鞠了一躬,“好吧,星官,我是山沟里出来的,不懂礼,说话冲,刚才对你多有得罪,还请星官多多包涵。如果你真有办法送我曾孙回去,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   石碑好像很受用,嗯嗯了一番。看来无论仙神灵魔,都爱听好话,需要拍马屁。   然后石碑说道:“其实在这里,无论是谁都本领有限,要将经过了彩虹桥的人送回阳间,没有谁能做到,人一旦上了奈何桥就是不归路,所以你们刚才想叫你们的这位曾孙停止过来,叫我把他打发回去,那是异想天开,我是无能为力,只能让他跑过来。”   我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都没发声,都紧张地盯着石碑,倾听它下面要说什么。   “不过,你们把我说成丧门星,有点冤枉我,我守在这里也不是见人就放桥,不管不顾地收人的,我把人放过来也是要负责的,不该放的不会放。但因为大魔吩咐,这次我把你家的小睦给放了过来。但你们放心,我是知道后路的……”   太婆忙问道:“什么后路?”   “我对小睦的来历一清二楚,他现在尊称我为大仙,我挺开心,你们老两辈反而没他灵清,以为我丧门星官就是个糊涂蛋?我也是知过去晓未来的,对他的命运知道一二,我敢把他放过来,是知道还有办法让他回去的。”   大家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太公毕竟性子急,催促道:“星官,你别绕来绕去了,干脆点,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吧。时间不等人,越拖就对咱曾孙越不利。”   石碑却慢条斯理了,“你这话不对,时间不等人,这件事上偏要等的,急不得,欲速则不达。”   “要等什么?”   “等有人上班。”   “谁?”   石碑呵呵一笑,吐出两个字:“小判。”   太公太婆还有爷爷奶奶同时叫起来:“判官?”   “不是判官,判官那是老判,我说的是小判。”   太公问道:“你说的小判是判官那个助手吧?找他有什么用?”   石碑介绍道:“这事最好找老判,但你们也知道老判是什么派头,你们这些没等级的角色去找他,他理都不理,所以只能去找小判,虽然小判只是个助手,但毕竟他日常协助老判记账的,生死簿上的内容他比老判还记得清,老判有时喝了酒就昏天黑地了,如果赶上有死人名要登记,注册阴间的通行证,就全托给小判给办。所以从业务上来说小判才是精通者。”   “嗯,说得有道理。”太公情绪好起来,“你这个办法倒可以一试的。” 第八十九章 查验生死簿   “怎么样,我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有说错吧?”石碑得意地说,“你们找小判帮忙,让他查一下生死簿,看看你家的小睦是否寿限到了。”   “那要是真到了呢?”太公问。   “即使真到了,你们也可以央求小判再帮忙,在老判面前求求情,老判心一软就会去老阎面前奏本,将小睦的寿限往后推,延长寿命。”   太婆不放心地问:“不知阎王爷能否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家小睦,他老人家可是铁面无私的。”   石碑又一笑,“你们这些人层次太低,来到阴间不需要经过老阎的亲自审判,小黑小白把你们带到这里一放,手续由他俩去办,通常就是小黑小白向老判报个名,老判有时喝得稀里哗啦的,也不会亲自来查证一下,全托给小判去办,小判也懒得下来点验,就按小黑小白所报给登上死者名,把通行证扔给小黑小白让他俩转交就是了。所以生死簿上的名字和寿数,不是绝对准确的,有些名字登错,有些是岁数登错,所以你们找小判动动手脚,还不是小菜一碟。”   太公问:“怎么动手脚?”   “如果小睦的名字已上了生死簿,叫小判给一笔涂掉嘛。”石碑说得很爽快。“毛笔那么粗,抹个名字一笔就够了,方便快捷。”   “可是这样行吗?”太公不放心地问,“如果阎王爷知道了,会不会追责下来,说小判渎职,私放寿尽之人?”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嘛,这事全权归老判管,老阎才懒得过问生死簿呢,只要老判不提出异议,谁会来关注呢?而老判对小判是绝对信赖的,即使事后老判察觉了追问小判为什么将黎小睦的名字抹掉,小判随便胡诌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去,比如说抓错了人,不能冤枉无辜,只好放人并将名字抹了,老判也不会穷追不舍的。”   石碑说到这里,作了总结:“总之只有这个办法了,你们想不想试试?”   爷爷和奶奶同声喊:“想,想!”   太公却还是有些犹豫,悄声问太婆:“老婆子,你说这个办法行吗?”   “行不行,要去试试嘛。”   “可是……谁去找小判?”   “当然是你呀。”   “我……有点害怕……”太公明显有些畏缩。   太婆立刻瞪着太公:“怎么回事,你刚刚在这里又嚷又叫的,声高气豪,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怎么叫你去找小判你却不行了?”   “唉,我在这里当然没什么可怕的,我了解这个丧门星的脾气,我跟他吵吵嚷嚷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很熟了,没事的时候我经常往这里溜达,跟他逗逗嘴皮子,但小判不是丧门,人家是阴间的博士毕业生,长得也是神气十足,对我们不上等级的,爱理不理,我一见他就心里不自然,话都说不好。”   “那怎么办,让我这老太婆去见小判博士?这里不是阳间,女人是不可以去找男官的。”   “那就让儿子去吧。”太公又把目光投向我爷爷。   我爷爷也是个老实人,一听叫他去找小判,立马也紧张万分,支支吾吾推辞道:“爸,你不敢去见小判,我就更不敢了,我见着他的背影就害怕。”   太公嚷道:“小睦是你的孙子,按代算起来,你跟他的关系更近,从来是爷爷奶奶可以抚养孙儿,哪有太公太婆还为曾孙跑腿受累的?这事就归你负责。”   奶奶就责怪爷爷太窝囊,太婆则批评太公是这里的最高祖宗还把责任往小辈那儿推。一时间我的两代祖宗吵吵闹闹。   这又惹得石碑哈哈大笑,说你们黎家呀,不会是一代不如一代吧?   这话把我严重刺激到了。   什么叫一代不如一代?照这样说我这个第四代岂不是窝囊中的极品了?我当即一拍胸膛,慨然叫道:“太公太婆,爷爷奶奶,你们就不要操心了,这事,让我自己去办吧。”   四位老人一下子不吵了,都把目光投在我身上。   奶奶是抚养过我的,对我最疼了,她朝我摆着手说:“小睦你不懂,这里不是人间,你跟我们不一样,不可以直接去找阴间的大官的。”   “为什么?”我不解。   石碑告诉我:“因为你还没领到通行证,进不了办公衙,根本见不到大判小判的。”   我反应超快,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借一个用用?”   “什么,借一个?借谁的?”   “随便借,我太公的,或者我爷爷的。”   石碑顿时大笑:“你想得美,你以为办公衙外那些把守的阴灵武士是吃素的?容许你挂个借来的通行证冒充进去?他们的眼睛属于专用,就是辨别真假亡灵的,你还是别想这个馊主意了。”   我觉得无奈,又问石碑:“星官大仙,我觉得你水平那么高,一定有上好主意的,那你替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见到小判?”   石碑又显出得意的口气,“你果然聪明,只向我讨主意,其实这事也的确只有我能帮你,而不是你那自作聪明的太公。”   太公受到奚落很不开心,但又不好针锋相对,只好哼哼着说:“那你就不要东扯西扯了,快点告诉我曾孙怎么做吧。别又绕来绕去都是空话。”   “我当然主意在心。”石碑对我说道,“小睦你不就是要见小判吗?你奶奶说你见不了阴间的大官,那肯定有道理,比如你想见大判就别想了,根本不可能,但小判不是大官呀,只是大官的助手而已,也就是个记账员,附带跑腿办杂事,并没有官帽戴在头上,所以你想见小判是可行的。”   “我没有通行证,借个也不行,怎么才能见小判?”我问道。   “你上衙门去找他,当然需要通行证,但如果他下了班离开衙门后,就不需要通行证了。”   我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如果他下班不在衙门了,我去找他就不用通行证。”   太公却对石碑表示轻蔑:“你这算什么好办法?小判下了班后会去哪里,就连我们也不知道,小睦怎么找得到他?你不是废话吗?”   “你们不知道他下班了去哪里,不等于我也不知道。我敢给你曾孙出主意,说明我不是信口开河。”石碑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问道:“小判下了班住在哪里?”   “摹霄殿。”   “那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住所吧?听起来是另一座宫殿,也是办公处?”   石碑笑道,“名字听起来很厉害吧,其实就是一个休闲去处,本来叫摹霄怡殿,但后来老阎觉得有个怡字显得很不庄重,外界听着会有放荡不正经之疑,于是就将怡字给拿掉了。”   我吃惊了,“难道阴间也有这样的场所,喝酒K歌蹦迪?”   “当然,老阎手下的年轻人,总要有所娱乐消谴嘛,那不是很正常?”石碑对此不以为然。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阴间居然跟阳间有一样的设施,在娱乐方面居然人鬼相通,如果我回去以后,去申请吉尼斯记录——我是发现鬼府有娱乐系统的第一人。   不过我也不想研究鬼府的娱乐内容有哪些,抓紧时间问道:“小判每天下了班就会到摹霄殿吗?”   石碑说是的。   “他不住家中?”我又问。   这一问把石碑逗乐了,“你以为他们跟你们人间一样,都有私人的家?这里就是聚居制,按官职、等级、层次分,比如老判和小判各属不同官职,不同等级,下班后老判就跟老阎同住一处,老阎手下的掌吏同住一起,武将们同住一起,再到了下面的办事员,像小判这种高官助理会住一处,刀斧手住在一起,刑役住在一起。最后就是普通阴魂们,也按进来的时间、夭亡的年纪,以及生前的身份加以划分。”   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爷爷奶奶不跟我太公太婆在一起的原因,在这里根本不是以家为单位的,而是归类而居,以群相处。   对于阴间的这种分配,我也不愿详细打听了。就问石碑我怎么进摹霄殿?那里是开放的吗?   石碑解释道:“那里没有武士戒备,但有小厮把门,你要找小判还是需要通报的。如果你的理由不足,小厮不会放你进去,你只有拥有一个合适理由才能通过。”   我摊摊手:“那我找什么理由?”   石碑似乎早想好了,说道:“有一个办法最好,就是你带一个女的进去,小厮一看你们成双成对,就问都不问的。”   “这是为什么?”我很好奇。   “因为里面男的多女的少哇,你带一个美女进内,自然会大受欢迎的。”   我靠,带个女的是给那些小男鬼们取乐的?真特么奇葩。   “可我到哪里去找女的?”我一时想不起来。   石碑哈哈一笑,问我:“你刚才不是提到了你们同村的姑娘嘛?”   “你是说丽丽姐?”我往河对岸望一望,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可我也不知她在哪里。”   “你隔着河叫一声,说不定她就过来了。”   我将信将疑,就朝河对岸叫了一声:“丽丽姐,你在吗?”   只听对岸有人答应:“我来啦。”然后是胡丽丽从树林里飘然而出。   我又问石碑:“星官大仙,没有彩虹桥她过不来吧,你还能再把彩虹桥招来用一用吗?”   石碑笑了:“彩虹桥是给你用的,她哪用得上?”   果然就见胡丽丽轻盈地跳下河,她并没有入水,而是踩着水面就过来了。   她踩水的样子如同蛇怪蜥蜴,两只脚飞快地交叉来回,所不同的是水面没有多大水花,因为她是踩着那些密集浮在水面的鲤鱼背过来的。   胡丽丽一过来,就严肃地对我说:“小睦,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你不听我的忠告往那个出口跑,我明明告诉你那不是你要去的地方,现在怎么样,相信也来不及了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听她的喊是个错误。就说我当时以为你是哄我呢,没想到还真跑错了。   “算了,还是想办法怎么出去吧。”她似乎也不追究了。问我喊她来干什么。   我把石碑出的主意一说,问她愿不愿意陪我去见小判?   胡丽丽当即爽快地点头:“没问题,我就陪你去一趟摹霄殿,找小判吧。” 第九十章 见识地狱   胡丽丽愿意帮忙,事情倒显得简明扼要了。因为她对一切都很熟悉,像一部阴间的万宝全书。   她知道摹霄殿在哪里,就带着我往小径深处走去。   路上胡丽丽告诉我,那里就是阴间衙门的所在地,有一片办公区,当然也包括了阎王宫殿和官吏杂役们的聚居处。摹霄殿也在其间。   我问她摹霄殿这个名字有何意?她说从字面解释就是摹仿灵霄殿之意。   灵霄殿那是天上玉皇大帝听政的宝殿,阴间用摹霄之名,足见对上天宏伟宫殿的羡慕崇拜了。我暗想像小判他们这些小鬼卒天天浸溺在摹霄殿,觥筹交错,意兴大发,可能就会产生身在灵霄宝殿尽乐翩翩的仙觉吧?   既然阴间衙役也这么以玩为乐,那他们是不是也一付刁样,在我求小判行个方便时,需要来个红包什么的?   卧槽,我身上别说什么红包,连片纸巾也没了,除了这身被水打湿过又焐干了的衣服,脚上的一双里面还有水的脏运动鞋,就只剩裤兜里的那把折叠式西班牙水果刀了,这玩意儿能拿出来当礼品?   我一下子站住了。   胡丽丽见我不走了,也停下来问道:“怎么啦,又有什么疙瘩了?”   我把我的疑问讲了一下,说求人办事不送礼连个话也说不上吧。   “你还是想得挺周到呀。”胡丽丽笑了笑问,“那你打算给小判送个什么礼呀?”   “什么都没有,所以犯难呀。”我老老实实说道。   “既然什么都没有,想也没用吧,还是先去找找再说吧。”   我一想也对,只能先去试试了,万一碰上运气好,什么礼不用送就把事情解决了。   沿着小径走啊走,渐渐前面的雾霭浓了起来。我走在胡丽丽前面,咚地一声撞上什么东西,鼻子差点给撞出血来。   “啊呀呀,是不是鬼打墙呀?”我捂着鼻子叫嚷着。   胡丽丽格格地笑着,“这就是办公区的围墙嘛,我一时忘了提醒你了。怎么样,鼻子撞疼了吧?快让我看看。”   我知道她又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借口看我鼻子是不是出血,摸我的脸,那双看上去很白嫩的手摸在我脸上,还是会让我挺不自在。万一她摸我的脸又产生冲动要吻我,那我怎么办?   好在她没有过份动作,只看了看我的鼻子认定没事。   “那这门在哪里呀?”我伸手摸着那墙无形的墙,问着她。   “处处无门处处门。”她念叨。   “什么意思?我不懂。”   “意思就是,能进的随便哪里都能进,不能进的哪里也找不到门。”   “看来我是找不到门的,那你呢,能随便进吗?”   “当然能,”她看着我,“你也能,但有个条件。”   我忙问什么条件。   “你趴在我背上,我来把你驮进去。”   这是什么奇葩行为,虽然你是个女鬼,但我好歹是个男子汉,让一个女的背我,实在找不到什么骄傲感。   “你愿不愿意呀?”她见我没反应就催着我。   我迟迟疑疑地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别的办法也有,那就是你背着我,把我背进去。”   “为什么一定要你背我,或我背你呢?”   她解释道:“因为咱们俩只能合并成一个的样子,就是说咱们两个人只能由一双脚进去,并且这道墙是认脸的,我如果背着你,你把你的脸藏在我背后,只由我的脸向着墙,那墙就开门让我们进。”   “那如果我背你呢?”   “你背我,就必须先用衣服将脸包起来,低下头,我昂着脸把头伸向前,那墙就辨出是我的脸,也就会开门的。”   我怀疑这是她自己耍的一出把戏,目的无非想跟我粘在一起,趁机占我的便宜。我一旦背上她,她的两手从前面伸进我衣襟里乱摸怎么办?   但现在是我在求她帮忙找小判,不是我求她,既然求人办事总要有所付出,她如果摸一摸我就很开心,那我还计较什么呢,就当贿赂她一次而已,反正摸了也白摸,又不会损失什么。   让她背我很不妥当,还是我来背她吧。   她听了也很高兴,我正要脱衣服包头,她却将衣衫一撩,从裤带子上抽出一条绸巾来,也不作什么解释就把我的脸给一蒙,再在我脑后打了个结。   顿时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我的鼻子里灌满了阵阵异常的馨香。   记忆的池水蓦然被撩动了,我能记起这种香气曾经闻到过,那是我少儿时期吧,这种馨正来自那时候娇美的丽丽姐。   这条绸巾所蕴含的馨香一点没变,原汁原味是丽丽姐的玉体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我脚下乱了,一来是眼睛被蒙上就脚步不稳,二来是这股馨香令我晕头转向。   “小睦,你能不能蹲下一点?”胡丽丽在问我。   我蹲下来。   “那我要上来了,你准备好啊,不要受不住我的份量。”她嘻嘻笑着。   “好,没问题,丽丽姐,我背得动你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突然很害怕,因为我早听说过人死后是很重的,她自己走路可以轻盈如飘,越过一条河甚至可以踩着鱼背,胜过人间最绝顶的轻功,但不要趴在我背上将我压垮啊。   等了一会不见她上来。我问道:“丽丽姐,你上来呀。”   “我已经在你背上了。”她说道。   “咦,那我怎么没有感觉?”   “那我摸摸你吧,看看有没有感觉。”   马上我感觉有两只凉凉的小手摸在我的胸前,像两条刚从水里上来的鱼在我胸前滑动。我被痒得笑起来。   “啊啊,别摸了,你在我背上了,那我向前走吧。”我站了起来。   可是她却在我耳边嘻笑着说:“你的身上好光滑,我喜欢,我要多摸摸,你等一下再走。”   我只好站着不动,任凭她两只手在我前胸滑来滑去。我可以感觉到她一定好陶醉,爽极了。   男人摸女人那么爽,女人摸男人也一样吧,这很好理解,异性相吸嘛。可惜丽丽姐是死了的,如果没有的话,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可能闹出点什么绯闻来,当然那也得在我们各自结婚后吧,我跟她是不会结合的,但相互吸引力是存在的,这就是我们各自婚后有可能偷偷搞在一起的潜在危险。   不过这都是我现在的胡思乱想。YY而已。我只能用这种臆想来减轻她对我抚摸带来的影响。   “丽丽姐,你摸完了吗?”我催问她。   她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从我衣襟里缩回去,幽幽地说:“好了吧,反正这么点时间也摸不够,以后有的是机会对吧。”   以后还有机会?算了吧,这种机会越少越好。   “那我向前走?”我请示她。   “对,往前走吧,大胆点。”   我向前走去,心里还是挺有顾虑的,生怕再次撞上玻璃墙。我蒙着绸巾十足是黑灯瞎火往前闯。   走了两步,只听胡丽丽喊了一声:“好了,进来了。”   蒙在我脸上的绸巾被扯掉。我眨眨有点酸涩的眼睛,蓦然很是吃惊。面前的场景真的雷着我了。   前面是一个桶形状的山坳,我们就像站在桶的边沿,脚下就是峭壁万刃。   然而就在这个巨大的桶里,桶壁并不只是光光的岩壁,从上往下却排列着一圈一圈的建筑。   这些建筑如同在原有的大石桶壁上给雕挖而成,每一圈建筑并不是突出在桶壁外,而是缩在桶壁内,最上一层距离我们站的边沿目测有三百米。然后在下面相隔三百米深处又是一圈建筑,同样也是缩在桶壁内。再往下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圈建筑。   你可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桶”,中心区域是空的,望下去无尽无底,而桶壁上却雕出了一圈一圈建筑,或者说那些建筑就建在桶壁挖出来的空隙里。   每一圈建筑也不会只是浮雕式,应该有更深的层次,就像一个镇子露出来的一面,如果我们处在其中一层中,相信就像走在小镇的街头一样,里面会街巷纵横,别有洞天了。   我无法估测桶口的直径大小,也许有几公里的样子,那种巨型感的震撼力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察到。以至于觉得太科幻了。   由于桶是巨大的,所以望下去视线很好,可以辨别桶内从上往下,光线是分层次的,越往下越阴暗,但并不是连贯性的逐步阴暗,而是一层一层地衰减,每一层的光线为一个均匀层次,比如第一层三百米是一样的亮度,而到跟第二层接壤处就结束,第二层整体比第一层的整体暗一个级别,第三层整体又被第二层暗一点,望下去就是光斑分成一节一节的,每两层的接壤点都存在亮度的鲜明界限。   一层一层的建筑区,也不是单独的,在每一层之间有条路凹在桶壁上,成螺旋状串通着,像一条蛇形由上往下旋下去。   我被这个场面极大的震撼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站在桶壁顶沿,可以听到从桶内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欢笑,中间夹杂着阵阵哭声,有些哭声相当凄厉,让我禁不住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地方?”我终于问出来。   胡丽丽指了指桶内,惊讶地问我:“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我以为你肯定知道,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我有些怀疑的,难道这里就是地狱?   果然胡丽丽告诉我,这就是地狱。   “地狱,就是这样的?”   “是啊,你认为是怎么样的?”   其实在人间,有关地狱的传说很多,但没有一种传说会把地狱的轮廓描绘出来,所提到的无非是森森的阎罗殿,受刑场,大油锅等恐怖场景,但它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环境,谁也不想把它作仔细的研究。就好比你进了一座大商场,你只看到第一层里卖金银珍宝,或者顶多说-1层是超市,但你不能把整座商场的外观描述一下,更不提到外面的道路,以及在城市里的基本方位。   而我现在是站在地狱的边沿,整座地狱场就呈现在面前。   “难以想象啊,地狱就是一个桶吗?”我问道。   胡丽丽傲慢地说:“其实你能看到地狱的外观,是你有福气,如果你只是一个死了的灵魂,是不可能站到这个高度,可以整体地来观察地狱的轮廓,只能通过另一条道到达最底一层,那里是新到鬼魂的报到处,要接受审判后才分配到另外的层次上去。”   “另一条通道在哪里?”我转头四顾着,试图发现那条通道。 第九十一章 亲窥地狱一点点   胡丽丽介绍道:“另一条通道就在彩虹桥的桥头,你刚才过桥后就见到你太公太婆了,其实一般的灵魂过了桥后,地面就裂开一道口子,老牛老马就在那里接管,将新到的灵魂拖往底层,你根本看不到你那些已经先到的祖辈。”   “老牛老马?是牛头马面吗?”   “对,就是它们。”胡丽丽说,“你没有见到它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不是我太公太婆知道我来了,抢先出来呼唤我,所以老牛老马就不忍心出来拖我了?”我猜测道。   “根本不是那回事。”胡丽丽连连摇头。   “那是为什么?”   胡丽丽诡秘一笑,“等你见了小判,估计就明白了。”   我指着大桶中一层一层的建筑问道:“这就是所谓的十八层吗?”   “对,这就是十八层,你看了有什么感觉吗?”   “好像很漂亮的样子,要是在人间那一定是个旅游圣地了。”   “你没有听到下面传上来的声音吗?”胡丽丽说起声音,连她脸上都颇为紧张。   我再竖起耳朵听,那些凄厉的哭叫更刺耳了,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地狱呀,下面该有多么可怕的场面。   我也担心起来,“丽丽姐,难道你要带我到下面去?”   “当然啊,你不是要找小判吗?”   “小判在哪一层?”   “我刚才说过了,审判殿就在最下面一层。”   “十八层?”   “不,是十九层。审判完了后就将犯人押往该去的一层,比如要受到最严厉惩处的就送到十八层,稍微罪轻一点依次往上。”   “十九层是审判殿,那摹霄殿在哪一层?”   “你猜猜看。”胡丽丽歪着头望着我。   我心想摹霄殿是小判他们寻欢作乐的场所,总不会在最黑暗的下面吧。我就指着离脚下最近的第一层说道:“是不是就在那里?”   胡丽丽说道:“既然你认为第一层的可能性最大,那就这样吧,我带你直接去第一层。”   一听要下去,我还是有些害怕,紧张地问:“我们要去地狱了?”   “当然啊,不去怎么找小判呢。”   “小判肯定在第一层吗?要是找不到怎么办?”我担心在第一层找不到,她还要把我往下带。   “你去看看嘛,就算找不到小判,也可以欣赏欣赏下面的内容嘛。人间谁有这种福气可以欣赏地狱的风景?”   我一想也是,我特么就算死了也不怕,还怕去地狱逛一圈?   “往哪里才能下去?”我问道,“总不能在这里就往下跳吧。”   “对呀,就是往下跳。”胡丽丽干脆利落。   我惊道:“这样跳下去,不是直接落到十九层了吗?你是没事的,我还活不活了?丽丽姐你可别诱导我搞自杀呀。”   我心想你不会趁我到了地狱口了,诱我自己跳下去一命休矣,然后你趁机逼我跟你正式配阴婚吧?   胡丽丽反问我:“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摔得死吗?”   对呀,现在的我不是出窍的灵魂吗?灵魂怎么能摔得死?   一想到这个现状我就急得要命,我早已身灵两分,也不知我的玉体躺在哪里,虽然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回不去了,的确也不甘心哪。   当务之急要快点找到小判,请这位握有生杀大权的小爷放我一码。我到底是可以继续做人还是就此永远成鬼,全靠他一言九鼎。   我还在胡思乱想,胡丽丽伸开两手把我一抱,就往大桶里跳下去。   风在耳边呼呼掠过。真奇怪,我能感觉到胡丽丽紧紧抱着我,她的右边脸颊还贴在我的左脸颊上,有一股凉凉的也滑腻腻的感觉传导过来,而且我分明能嗅到她脸颊上的芬芳。   好像擦过美白霜,香味非常迷人。   她的两条腿也紧紧贴着我的两腿,尤其是她饱满的前胸,紧紧抵着我的胸膛……   我简直虚实不分了。   不是说我只是灵吗,她也是灵啊,双灵相拥,居然跟真人相拥有一样的感受?   可惜这是在往地狱里跳,我只有惊惶和迷茫,想享受一下美妙感也不敢,全身心去顾及我们的下落会怎么到达。   这个过程其实很短促,几秒钟就结束了。在我一眨眼的工夫,听得胡丽丽说了一句:“好,到了。”   我也感觉我们飘到了一座巨大建筑的走廊里。   胡丽丽随即跟我分开了,我站在那里,抬头审视,这不是什么房子,只是一个门面,我们处在门面一扇大门的门外。   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三个大字:万兽园。   我惊讶地问:“丽丽姐,这是什么万兽园,不是摹霄殿呀。”   “你不是猜摹霄殿在第一层嘛,我只说带你下来亲眼观察一下。”   “摹霄殿也在这里吗?”   “在不在这里,进去看看吧。”胡丽丽说着走进大门去。   我也紧跟着进去。   一到里面才知别有洞天,果然相当有规模。刚才在桶外望下来,以为每一层是横里掘出来,就像在山洞中一样,其实一进门面,就像到了另一重天地,这里有草地,有树林,有城堡,有天有地。   天上挂着美丽的云彩,虽然不见太阳,但很明亮,就像我们平时生活的天地一样,只不过那些城堡显得很古拙,外表不那么鲜明,似乎已经年深月久了。   草地上有成群的牲畜,有的悠闲地伏着打盹,有的在低头啃草,也有的在轻松地散步,也有的在追逐嬉戏。   但我看了一阵,居然无法辨别那都是什么样的牲畜。   那种像猪的,只是身体像猪,而脑袋却似牛非牛,像羊的,脑袋似鹿非鹿,像兔的,兔身蛇头,……总之那些动物都像经过了嫁接,每一种都与我们生活中所见的畜牲对不上号。似是而非。   还有树上飞来飞去的鸟儿也如此,麻雀长着燕子的头,老鹰长着犀鸟的嘴,白鹭拥有孔雀尾巴……   我使劲睁睁眼睛,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或者是这个场景本身就是扭曲虚幻的吗?   胡丽丽见我傻傻的样子,问道:“小睦,你看到什么没有?”   “那些猪啊羊啊,鸟啊禽啊,怎么都怪怪的?”我很纳闷,“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你没有看错,这里是万兽园,是世上万兽的出处和转换站。”   “万兽出处?难道世上所有的野兽都从这里产生的?”我很不解。   胡丽丽点点头,“是的,我们在世上见到那么多兽,包括我们家养的牲畜,好像是代代相传的,通常的说法是进化来的,其实所谓进化,在世间有很多问题解释不通,比如鸭嘴兽,它到底是属于兽还是禽?为什么它的身子是兽而嘴是禽的?为什么它是靠生蛋传种却又有奶汁呢?”   我赶紧央求道:“丽丽姐,你就别给我普及进化论了,还是直接说万兽出处吧。”   “好,就是说,世上看到的万兽,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最原始的源头就在这里,所有的飞鸟走兽都是这里孵出来送到世上的。但你一定知道一个现实,世界上大量的野生动物在灭绝,其实所谓灭绝,就是回收到这里后不再发出去。但世上的动物源源不绝,因为在这里原先的动物经过转换,成为另一种动物,再发往世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世上会出现新动物,而没有灭绝的动物也会发生一些变异,这些变异并非世界形成,也要在这里进行。”   “我明白了,这里其实是鸟兽的轮回场。”   “对,通俗讲就是轮回场。”   我指着一头老鹰问:“像这样的鹰,世界上恐怕从没有出现过吧?”   胡丽丽笑了笑说:“这都是刚刚培养的试验品,有的刚放到世上就死掉了,说明无法适应世间的生活,那么回收以后又要进一步改进,你现在看到的所有飞鸟走兽,至少要上千年后才发往世间生息繁衍,目前当然是看不到的。”   我赶紧点点头说:“真是呀,要是现在出现这样的动物,还不把人雷死,人们会当成妖兽了。”   “妖兽?”胡丽丽似乎被这个叫法刺了一下,赶忙转开话头,“不说这些鸟兽了,现在你已经知道第一层是什么了吧?”   我反而茫然了,“第一层就是动物园呀?”   “万兽园,也可以叫动物园。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我四面环视,感觉这里十分美好,就说气氛不错,虽然那些鸟兽显得怪模怪样,但环境真的很优美。   胡丽丽听我满是赞叹,提议道:“现在去第二层参观参观,好不好?”   “第二层是什么内容?”我问道。   “你亲临现场才能看出来。靠我说是说不清的。”   我总算见识到“桶”中第一层的真面目了,原以为地狱之中有多么阴森可怖,没想到第一层的万兽园是那么优美迷人,也许地狱与人们所臆想的完全相反,并非是恐怖之所,而是类似世外桃源的美好境地?   我同意再去第二层领略一番。   我们先走出门面,到了第一层的外走廊,面对着深不可测的桶井,胡丽丽如法炮制,伸开两手把我一抱,往桶里跳下去。   她的面孔还是紧贴着我的脸,一股股馨香灌入我的鼻孔,令我心旌摇晃,闭起眼睛拼命控制着。   好在这个时间很短促,几秒之间,我们已经飘落在第二层上。   跟第一层一样,那些站在上面能看到的建筑,其实是一些门面,门的上方挂着牌匾,上面刻着三个字:“延福地!”   一看这个名字就让人心里一暖。福地嘛,肯定是好地方了。   胡丽丽指了指牌匾问我:“怎么样,喜欢这个名字吗?”   我点点头:“喜欢。”   “你猜这里会是什么地方?”   “应该有人享福之处吧。”   “哈哈,你说得太对了,这是一块享福的地方。”   “什么人在此享福?”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胡丽丽跨进门去了。我正要跟随着迈进去,忽然感觉衣襟被人揪住了。   回头一看,大吃一惊,一个狰狞的家伙站在后面拉住我。 第九十二章 遇到狰狞鬼卒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鬼卒,脑袋尖尖,浑身上下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脸上皱纹纵横,一双细眯小眼显得昏昏欲睡,微张的嘴里露着参差不齐的门牙,看上去要多丑有多丑。   他那双毛茸茸的手跟猴爪差不多,其中的左手扯着我的衣襟。   我虽然被他那付丑陋的尊容给吓了一跳,不过倒没有过分惊悸,毕竟我有思想准备,我来到了地狱,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鬼物,有凶的有丑的,肯定超出我的想象,无论怎样难看和凶暴,我都要承受得起那种视觉冲击。   我见胡丽丽已经进门后走过去了,门外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鬼卒的拉扯,我只好停下来,小心地问:“你拉我干什么?”   鬼卒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里面,嘴里伊伊呀呀地发出一些声音。   我忙问道:“你是个哑巴吗?”   他摇了摇头,又伊伊呀呀地发着声音。   我听出来他其实是在说话,可是说的话我如闻天语,从来没有听到过,不会说的是外星语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我指指我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   他似乎有些束手无策,脸上焦灼万分,又比比划划,伊呀伊呀地说了一阵。   看他那样子不是想为难我,更不可能拿我当进攻目标,他好像要向我打听什么。   我一想这事我也应付不了,只能求助于胡丽丽,就朝门里喊道:“丽丽姐,有人找你。”   马上有一阵脚步声笃笃地传来,胡丽丽跑了回来,一看到这个鬼卒,立刻脸色大变。   “他来干什么?”她轻轻地问我。   我说我哪知道呀,这里是地狱,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连工作人员也算不上,他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他说的是鬼语,你当然听不懂。”胡丽丽说。   “那你为什么会说人话,他为什么就不会呢?”我问道。   胡丽丽就解释,鬼不是一个种类,而是分好多种,像我们本来是人,死了变鬼,鬼又投胎转世,是属于轮回的人,也可以说是轮回的鬼,而有一种鬼是不参与轮回的,他们是终身的鬼,是地狱里的固定人员,比如阎王判官他们都属于这一类。   这个鬼卒当然也是此类的,而阎王判官他们要处理人事,必须懂得人间语言,而在地狱本身有一种鬼语,一些不需要跟人变的鬼打交道的鬼卒就只说鬼语,他们通常是不跟人变的鬼见面的。   可是这个鬼卒居然跑到了这里,令胡丽丽感到十分意外。   “其实,像他这种鬼卒至少在十层以下,专干杂役的,比如看大牢,磨刀磨铡,烧油锅等等……”   一听烧油锅我忍不住打个颤。古画里的鬼卒烧油锅的画面就倏地闪现在面前。   “那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调到这里当守卫吗?”我问道。   胡丽丽断然否定:“绝不可能,五层以上是不设守卫的,再说守卫也不会使用这种鬼卒,这是地狱里最低级的,是奴隶中的奴隶。”   我靠,地狱里等级森严,比人间更厉害啊,话说这样有什么公平可言?   “这么说也是个穷人?”我脱口而出。   “你不会同情他吧?”胡丽丽取笑了一句,又转为认真,“其实在这里不要讲什么富人穷人,这里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别用人间那一套公平不公平的理论来衡量。”   “那既然不会是守卫,他怎么出现在第二层?”我又问。   “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胡丽丽就用同样伊伊呀呀的语言跟鬼卒对话。   说了一番后,胡丽丽对我说:“果然是偷溜出来的,他说来第二层是想做个享福者。”   我问:“做个享福者?可以吗?”   “天方夜谈。”胡丽丽嗤之以鼻,“一个小鬼卒怎么可能当享福者?他简直是异想天开,脑袋被自己的念头烧坏了。”   我明白了,原来这个鬼卒见我要进内,他就把我拉住了,那番话是央求我带他进去。   “看来他是把我当成这里的一员了,或者是个管理者,所以才央求我带他进内吧?”我分析道。   “没错,他溜出来后躲在门楼外的角落里,等待时机,因为他一个人是进不了这扇门的,只能靠有人带着他。”   我忙问:“如果他进不了,那我为什么能进入呢?”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跳下来的?”胡丽丽向我投来一眼,眼色颇为妩媚。“你以为我白白抱着你?”   “噢,你抱过我,是不是我身上留下你的气味了,所以才可以进这扇大门?”   胡丽丽高兴地说我聪明,一下子理解了。   我指指鬼卒问胡丽丽:“那他要进来,也需要你抱一抱他才行?”   “呸,我才不会抱这个丑八怪呢,再说我就是带他进去,他也成不了享福者。这里的享福者都是注定的,如果你没有这个资格,根本不可能成为其中一员。”   然后胡丽丽用鬼语伊伊呀呀对鬼卒进行一番劝导。鬼卒起初好像很固执,执意要求胡丽丽带他进内,但在胡丽丽表情严肃的说服下,最后无言以对,默默地沉思一下,从走廊里跳下去了。   “来吧,小睦,我们走。”胡丽丽向我一摆头,非常潇洒的样子。   我一边跟着她走一边称赞道:“你劝他的样子好酷啊,虽然我听不懂你对他说些什么,但看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胡丽丽却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片苦笑:“你这是挖苦我吗?我对别人说话那么酷,为什么对你说话就一句都没用呢?”   “不是吧,你对我说的话怎么没用了?你现在领着我到地狱里来,我不是什么话都听你的吗?”   “那不一样,你现在是希望离开这里,只有通过我才能找到小判,当然听我的。可我对你的要求呢,你一点都不想考虑,听都不想听。”   我知道她又老调重弹了,只好央求道:“丽丽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我从这里出去,找到我的肉身回归正常人,再讨论你要说的问题吧,我现在都只是个灵魂晃来晃去,哪有心思考虑你那些要求?”   “没错你现在是灵魂,但你又不是鬼,鬼是不可能再回人,而你是可以回去继续当人,你现在答应了我的要求,回去以后就可以做了。好不好?”她还是不死心,一个劲地唠叨着。   我知道在她面前决不能松口,一旦作出承诺就不可更改了,以后想推托就比登天还难,她会死死地粘住你不放。   尽管你现在带着我找小判,也休想把我感动了答应你的要求,因为你的要求相当无耻啊。   我不再吭声,只低头走路。她也只好不再唠叨了。   走进第二层的门面,眼前豁然一亮,这里的环境跟第一层几乎相仿,也是树林和草坡,山谷和溪水,鸟语花香,只不过那些古老的城堡已变成一幢一幢的漂亮别墅,而别墅也不是当今人间那样的水泥砖房,全是古色古香的红楼,雕梁画栋,翘檐飞瓦,每座别墅外面的操场上都停着一辆漂亮的马车。   这幅场景让人想起西方的油画,与我们传统传说中的地狱简直天壤之别。   第一眼就给人一种洞天福地之感。   正如胡丽丽所说,那是享福的所在。   草地的中央有一个湖,四条溪流从四个方向汇集到这里,湖中水非常清澈,可以看到鱼儿在游来游去,十分逍遥自在。   湖的一角是荷塘,粉红的莲花开在绿叶之上,大大小小的蜻蜓在荷池上飞舞,时不时歇在高高挺出的莲蓬上。   如果在人间见到这样的环境,如今可能习以为常了,顶多认为这是当下有钱的富人区,不过一想到这里就是传说中阴森可怕的地狱,也真叫人难以置信。   我问丽丽姐,这里真是地狱吗?   她含笑地说,先不要着急,一层一层看下去,你就知道是不是地狱了。   我听出她的意思来,越往下才越阴暗,这里是明丽之处,是属于福利顶层。   我想知道是哪些人在享受如此好的福利。   可是这里看不到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鬼。   “那些享福者呢?在哪里?”我问道。   “现在是午夜时分,他们都在别墅里安睡呢。”   “天这么亮怎么是午夜呢?”我不解,以为她是开玩笑。   胡丽丽介绍说这里没有四季,也没有昼夜,所谓白昼是以冥钟来区分的,冥钟一共有两种敲法,敲一声就是白天,敲两下就是夜晚,一旦冥钟敲两下,所有的人就要进屋休息,不得在外面闲逛。   “嚯,这算什么,军事化管理?”我惊叹道。   胡丽丽一笑说:“无人管理,是大家自愿的约束,白天活动了一天,夜里要让空气纯静下来。搞好环境嘛。”   这么说这里的享福者素质普遍好高,也许这就是他们能够享福的一个原因吧。   但我没能亲眼见到他们,总是有点不甘心。胡丽丽告诉我,其实在这里的享福者,就是在人间时立下过特殊功绩的人,但他们不是具有高职位高地位,也就是在人间没有享受什么好的福利,但他们却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为某种理想而牺牲,比如以身殉职的,向人施救的,积劳成疾的,度人有功的,总之都是人间的小人物却品德出众舍生忘死的,他们的阳寿本不该绝,但由于过度的付出被迫压缩而早逝,死后就被安排在这里,享受美好日子。   我赞叹道:“这是对他们品德和过于付出的补偿吧,看来地狱也是人性化呀。”   “这叫善有善报。”   “地狱也讲究善报恶报的?”   “怎么不讲究?地狱本来就是审判之所,惩恶扬善嘛。”   我很想趁机提醒她一句,那就别再做恶事了,多多行善吧。不过又一想她这个女鬼好像已经逃过了审判这一关,如今的她是不受地狱束缚,甚至不属于地狱之鬼,而是超出地狱了。   我问她,地狱之外似乎还有场合,比如我们最初穿过墓道到了一片谷地,那里有很多残女,还有我被穆桂英拉下水,到了水潭那边又见到很多溺女,而当我从洞口跑出来到了弱水河边,经过彩虹桥,碰上我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好像又是另一片区域。那么地狱究竟属于什么区域呢?   胡丽丽说:“你说的那些其实就是阴间,地狱只是阴间的一部分,阴间可大了。”   我问道:“可我们通常提到的地狱,好像就是阴间了。”   “那是人们的误解,阴间是很复杂的,地狱只收容了很少一部分亡灵,而大多数逃脱了地狱之手跑到阴间其他地方去了。”   “那不是更有自由了吗?”   胡丽丽咧咧嘴,“自由?那也是有代价的呀。不进地狱,就休想轮回了,永远在阴间游荡。”   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那你的意思我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也是不得轮回了?”   “你都看到他们了,说明他们还在阴间,没有转世投胎。”胡丽丽说,“不过他们也没受苦,因为生前勤劳质朴,与世无争,所以死后既没有下地狱受审,也没成孤魂野鬼,是到了平安谷,在这里有众多像他们一样的,安安宁宁地过着,倒也不亏了。只是他们一见到你,才唤取了凡间记忆,如果你回不了阳,他们就要永无宁日。”   胡丽丽说到这里问道:“好了,第二层也给你介绍了,现在想不想去欣赏第三层?” 第九十三章 摹霄殿   “第三层是什么内容?”我问道。   “跟这里区别不大,反正从九层以上,基本是安置那些在人世间不做坏事,没有背负罪孽的,那是地狱中的泽恩层,如果你要看惩恶层,就得去第十层再往下。”   “十层以下是不是锁链,铡刀,斧头,利刃,油锅了?”   “呵呵,你自己想吧。”   我顿时毛骨悚然,心想我何必要去欣赏地狱的刑罚呢,那肯定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严厉残酷非人类可以目睹的,也许我承受不起酷烈的场景昏倒,毕竟我还是人的自我意识,不是标准的鬼呀。   我说我不去了,反正我这辈子也不想干恶事,所以以后老死了虽不一定进入享福层,但也不至于跌到十层下去受斧斫刀锯,下油锅煎炸吧?   胡丽丽却对我的话不以为然,严肃地说道:“地狱你可以不往下看了,但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别以为只有地狱是可怕的未来,其实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存在呢,我找你合作,就是为了大家避免被更可怕的东西给害了。”   她已经跟我说过啖魔,我问道:“你说的更可怕的东西,是不是指啖魔?”   胡丽丽承认就是啖魔。   “可啖魔只吃你们这些美女,又不会吃我,你们才认为它比地狱更可怕,我却不需要这么认为吧?”我有点不以为然。   胡丽丽却严峻地摇头,“你错了,啖魔比地狱更凶恶,它现在的确只吃年轻美女,但我相信它最终会吃所有人,一旦它对所有人下嘴,谁会逃得脱?它是不计你在人间做坏事好事,只要它把你当成食物,一律吃个痛快。跟它相比,地狱至少还可能被安排在九层以上,有泽恩的机会,可在大魔头面前就是死路一条。”   我想了想,觉得她也说得有道理,啖魔贪得无厌,既然以鬼为食,弄不好什么都吃,最后极有可能殃及我们人类,男的女的都不能幸免。   可这种危险至少目前离我还远。我目前的困境是被封在阴间,找小判解封才要紧。   我向胡丽丽提出快去摹霄殿吧,别耽误工夫看那些多余的层了。   胡丽丽惊讶地反驳道:“难道你以为我只是带着你看热闹?你知道小判所在的摹霄殿在第几层吗?”   “第几层?”   “在二十层。”   “啊?”我不是一般的吃惊。都说地狱十八层,居然还有二十层。“那不是更深了?”   胡丽丽点点说:“人们都说地狱十八层,那没有错,但那指的是亡灵们所居住的楼层,地狱远不止这么多层,究竟有几层,谁也搞不清,十九层是审判层,二十层就是小判他们休憩之所。”   “那么,阎王爷他们住哪一层?”   “应该还在更下面,我就不清楚了。”   真是太奇诡了。也难怪,地狱岂是凡人可以理解的,就连胡丽丽那样的鬼灵也知道得有限度。   “不过我们不需要知道阎王爷住哪里,也不需要知道判官老爷住的地方,只需知道小判的落脚点就行了。”   我有点畏葸地问:“可那也要下到二十层哪,是不是必须一层一层地走?”   胡丽丽带着我走出第二层到走廊上,指着桶壁说道:“你看到了吗,狱壁上有一条通道,连接每一层的,如果你不想进每一层,就可以沿着通道转下去。”   我明白了,刚才她之所以要抱着我跳,是因为我们要进门面的门,我身上必须附上她的体味才行,不然那道门进不去,而如果我不进那些门,就不用被她抱着跳了,直接可以绕下去。   不过那样速度肯定比较慢,要步行了嘛。   估算一下,从第二层绕着桶壁一圈一圈跑到二十层,每一圈周长是十公里,二十层也差不多要近两百公里啊。   我要跑几天呀?   “能不能速度加快?有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我问胡丽丽。   “当然有哇。”   “在哪里?”   胡丽丽弯下腰,把背部弓起向我呈现着。“我就是你的交通工具,来吧,我背着你走。”   我霎时很是迟疑,她要背着我走?我趴在她的背上?虽然她还抱过我呢,但我真的不想再跟她贴那么紧。   可我如果不“乘”这个交通工具,走两百公里路要到什么时候。   为了早点找到小判,我还是不要顾忌那么多了,既然她愿意当我的交通工具,我就索性利用一下吧。   于是我趴在她的背上。她爽快地把我背起来就走。   她一走起来我才知道什么叫速度,只感觉风在耳边猛刮,两边的风景闪电般在视觉里划过。这个速度究竟宇宙第几速度,我还真搞不清。当然比光速那么快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人站在桶顶上望下来,一定看到有一个女孩背着一个男孩,沿着桶壁上的螺旋通道,嗖嗖地一圈一圈往下旋下去,那个镜头一定很精彩吧。   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趟苦差,脑袋昏昏,周围一片混沌,甚至连背着我的胡丽丽的后脑和颈部也看不清,甚至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团风,顺着螺旋轨道在作疯狂的奔驰。   时间的概念也消失了,也不知转了多少时间,胡丽丽猛地一个急刹停住了。   迎面是一堵黑色的墙。   如果她不是在千分之一秒急停,差点就撞上去了。   我们俩会不会撞成两块饼子?   也或者我跟她像两块面团给撞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她却若无其事地说:“到了。”   我从她背上跳下来,心有余悸地问:“丽丽姐,你这是什么速度呀?”   “胡丽丽速度呀。”她笑着问我,“我这交通工具乘着还舒服吧?”   “额,我差点以为我的头发都被风给拔光了。”   “那好哇,省了剃头的钱了,现在光头不是也流行得很吗?”她调侃着。   我也没心思多逗嘴,看着那堵墙,先打量一下它有什么特色。   这是一堵没有什么标志的墙,只有黑漆漆一片,与其说是一堵墙倒不如说一块黑色的幔布。   “这是哪里了?”我问道。   “挡煞墙。”   我对挡煞这个名感到惊奇。“挡煞?这个地方也怕煞吗?”   “所谓煞应该是一切打扰者吧。凡是外来的,无论是谁都属于煞,都要被挡在外面。”胡丽丽解释道。   我问摹霄殿在哪里?胡丽丽说就在墙的里面。   这证明里面是个隐秘的场所,不容许其他东西打扰。看来我们也不例外,属于被挡住的煞了。   我问怎么才能进内?胡丽丽让我举手敲一敲。   我举手敲了几下。   只听哗啦一声响,黑墙上拉开了一道门。   “好了,小睦你先进去吧。”胡丽丽关照道。   “那你呢?”我以为她不进内,只把我推进去。   “我跟在你后面。”她说道,“你要装得神气点,就好像是我男朋友,我呢要温顺点,这样才不被武士看出来。”   到这里还需要装模作样地演戏?我又得摇身一变成为她的男朋友。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实情,还是变着法子把我往男朋友这个身份里装。   反正眼下也只能听她的。我就挺起胸膛,昂起头颅,想让自己勇气倍增,心里提醒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见个地狱的小判吗?又不是见阎王,反正我都体味到死是什么状况了,不让我回去也没什么。   我自信地跨进门去。只听叮的一声,立刻有两把雪亮的兵器交叉挡在面前。   兵器一把是长矛,矛身很长,并且矛刃上还留着尖尖的齿,就像一把双面锯,碰一下就会让人皮开肉绽;另一把是钩镰枪,矛身的尾部带有横钩,可刺可钩,也是锋利无比。   往左右一看,分别站着两位武士,他们身披黑色铠甲,头戴黑色头盔,一个很瘦,一个很胖,却都是满脸凶猛,眼似铜铃,须如钢丝,呲牙咧嘴,却不说话。   我被两把兵器给挡着,无法上前,等着武士盘问,他们又不开口。   “丽丽姐,我被拦住了,这可怎么办?”我只好问胡丽丽。   可是胡丽丽也不答话。   我回头一看,只见她缩着身子,低眉垂眼,显得很是温顺胆小。   哇,莫不是她要装出这付小女子的无能样,如果开口向我面授机宜会暴露的。   那要我自己想办法应对?   我只好壮壮胆向两个武士问道:“为什么要挡住我?”   “你是谁?”有一个声音在询问。   这声音不是来自左右的武士,而是来自正面的深处。   我抬头向前张望,前面出现了一座牌楼,红色的柱子,雕龙刻凤的门面,下面却开了一个很小的门。   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个洞更贴切一些,洞的上沿呈弧形,下面是正方形,高度恐怕不超过一米,但里面明显是有门的,此刻关得紧紧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作自我介绍,想了想说道:“我叫黎小睦,是被误带到这里来了,我现在想回阳间去,是来求助小判大仙的。”   只听吱格一声,门上又出现了一个小洞。   我靠,那跟人间我防盗门似的,除了猫眼儿还能拉开一片活动的小孔门,直接向外窥视。   小洞上贴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是红色的。   人间有红眼病,但这只眼睛是蓝底红珠,看上去怪可怕的。   “黎小睦?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谁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我也不清楚,我是糊里糊涂被送到这里的。您是小判大仙吧,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央求道。   “你一个人来的吗?”红眼睛问道,“这里不接待一个人的男的。”   “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找个女的来。”   “可是我是一个人被误送来的,到这里找哪个女的呀?”我想先不把胡丽丽推出来,如果不用胡丽丽也可以办到,那就不劳她出面了。   “那不行,”红眼睛说道,“我们正在喝酒,如果你叫一个女的来陪我们喝几杯,我才可能研究一下你的事,要不然,你就滚吧,不要影响我们喝酒。”   “那我的事怎么办?”我假装茫然地问。   “先在毋忘谷里呆着去,我上班时查查簿子再说吧。”   说着红眼睛从小洞孔边移开。吱地一声小门也拉上了。   胡丽丽在背后捅了捅我,用手指指她的鼻子,意思是你怎么不提我呀?   我这才朝着洞门大声叫道:“小判大仙,我带着美女来了,你快看看吧。”   立刻,小洞的门吱一声拉开了,红眼睛贴上来一瞧,当即大叫了一声:“啊,原来是你这个坏东西……”   我当即紧张了。 第九十四章 判官助理   红眼睛认得胡丽丽吗?   如果不认得,红眼睛怎么会那么吃惊呢?   但细听起来,与其说吃惊倒不如说是惊喜更恰当。   只听红眼睛接着叫道:“是你这个骚货呀!”   胡丽丽这才从我身后一步跨出来,嘻嘻一笑说:“是我,小判你这个贼头,还认得你姐呀。”   “呸,你这个骚姐,你把我想死了你知不知道,”红眼睛一边大笑一边骂,“这些天你死哪里去了?”。   “怎么,你还口口声声想死姐了?谁不知道你贼小判身边不缺美女,天天下了班在这里饮酒作乐,歌舞升平,艳福那么强,还有时间想我呀?”胡丽丽的头扭过来扭过去,样子变得萌极了,脸上的酒窝更深,眼光妩媚勾人。   我在一边看得呆了。   卧槽,这俩货不仅认识,还这么亲密,一见就打情骂俏起来,妥妥是一对暧昧小骚货,真让我感觉腻歪了。   马上就哐当一下那个门洞的大门倒了下去。   那个门不是往里拉,也不往两边拉,而是直接后仰倒下去了。望进去,紧靠门墙的里边是一条深濠,倒下的门正好成为架在濠上的一条桥。   我悄声问胡丽丽:“这么低的门,我们怎么进去?”   她低声回答:“谁让你进去了?”   “那我怎么做?”   “呆着别动。”   我只好站着没动。目光盯着门洞里面,不知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忽见托地一声,平台上落下来一个东西。   是一个动物?   确切地说,是一个鬼卒。   这个鬼卒跟刚才在二层见过的样子相似,只是现在这个身形更小一些,比一只猴子大不了多少。但它长的不是猴脸,而是人脸,可却是变异了的五官。   他的眼睛是蓝底红珠,眉毛是全绿色的,面皮则是白色,只有鼻子和嘴看上去正常,但嘴巴一张就露出几颗尖尖的龅牙。   他的脑门是尖尖的,头上戴着一顶很小的帽子,类似于古戏文里的小吏帽。   刚才见到的鬼卒身无寸缕,而此刻这个小个子却穿着衣服,没有袖子,但服装很宽大,下摆一直拖在地上,罩着他两只脚,就像一个顽皮小孩穿着一件大人的道袍在瞎胡闹。   更奇葩的是露出来的右胳膊上,还似乎有纹身图案,花里胡哨的,只是在我这个位置无法辨别是什么图案。   我把目光投在胡丽丽脸上,她当然读懂我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这等于肯定了我目光中的疑问:这个小卒正是小判。   我想我那绝顶高妙的想象力该扔进湖里了。   无论叫我如何臆测,我也不可能把“小判”想象成一付非人非猴的样子,面对这样一付光辉形象,我简直要醉晕了。   出乎人想象的东西很多,但这一次的反差实在太巨型了。   我本以为小判即使不是唐伯虎式的翩翩才子,风流倜傥,至少也像戏台上的书吏小童,是属于清秀型的小厮,生得唇红齿白,俊气横溢,他下了班总是与一群气味相投的书生才子们泡在摹霄殿,吟诗作联,把酒问盏,拨弦听乐,笙歌欢舞。   可是可是,怎么跳出来这么一个猥琐无敌的小丑物?   不以貌取人是人间古训。但人还是喜欢取貌的,喜俊厌丑,尤其是这种丑都突破审美感的极限了。   我拼命控制着那种惊悚感,尽量不让目光不自然流露出对他的讨厌。要做到这一点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好在小判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是完全把热忱投向胡丽丽。他落在平台上后,急急地向着胡丽丽招手:“快进来,快进来呀。”   他的两只红眼熠熠发光,热情洋溢,脸上的表情十分动人。   胡丽丽却并没有走向洞口,她两手抱在胸前,摆出娇羞又认真的样子,嘴里说道:“还是你出来吧。”   “咦,你每次来都很积极的,怎么今天不想进来了?”小判似乎有些不解。   胡丽丽这才用手点点我,对小判说道:“今天我带我表弟过来,有事找你,我表弟是不属于这里的,他不好进这个门,我也不进来了,你出来一下吧,听听我表弟的难处,帮个忙吧。”   我暗想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表弟了?当然那肯定是蒙蔽小判的,说成表弟是强调关系很近,增加请小判帮忙的筹码。   小判灼灼的红眼盯着我,问道:“他是你表弟?”   “对,表弟。”胡丽丽点点头。   “他叫什么名字?”   “黎小睦。”   这时小判朝我一指问:“她是你表姐吗?”   我先愣了愣,马上点着头说是的。   “她叫什么名字?”   “胡丽丽。”   “她的家在哪个村?”   我报出了我们村的名字。   “她爹妈叫什么名字?”   这个难不到我,随口就叫出她爹妈的名字。   “既然她是你表姐,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吧?”小判又问道。   我说是的,我们小时经常在一起玩。   “那好,你有没有见过,你表姐屁股上有什么东西?”小判歪着头看着我。   我顿时傻眼了。   丽丽姐屁股上有东西?如果问在别的地方,比如小腿上,甚至大腿上,她在夏天常常穿短裤,有东西也瞒不着我,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怎么可能把屁股露出来给别人看到?   我也不敢用目光去跟胡丽丽交流,以免给小判留个眉来眼去互传信息的嫌疑。现在需要我自己作出回答。   可是要是回答错了,小判就会不相信我们是表姐弟关系,他会不会恼怒了,就不愿意帮我的忙?   毫无疑问题目相当重要,回答对错会起关键作用。不能掉以轻心。   我脑子里急速地转动着,权衡着哪种可能性更强,丽丽姐屁股上是长有一颗痣,还是胎记?   我越不敢确定就越焦躁,心里对这个小判在大声斥骂:“你个狗日的丑鬼佬,为什么要出这么一道烂题,这不是承心找我们的开心。”   但这个过程其实很短暂,我不能发呆太久让他觉出我无言以对,那么他就有理由怀疑我们在说假话。   我只是稍稍愣了愣,就摇了摇头说:“丽丽姐屁股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呀。”   “有胎记没有?”   “没有。”   “有美人痣没有?”   “没有。”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们小时候常光着屁股一起玩的,我还常常摸他的小屁股呢。”说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脸皮增厚十个百分点。   但同时我的紧张度是百分百地爆涨,那是我下的一个赌注,其实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丽丽姐的屁股上是否真那么光洁,万一就有个黑点痣,或者一片小胎记呢?   小判大声问道:“你确定百分之一百没有吗?”   “没有,肯定没有。”我也大声地加以确定。   “哈哈哈哈——”小判大笑了起来。   我以为我的瞎蒙正确了,可是小判突然把脸一板,一指我说道:“你错了,绝对错了,你表姐屁股上肯定有东西,你却说没有,还说小时常常摸她的小屁股,肯定是说谎。”   我说错了?一下子我慌了,讷讷地问:“那你说,她屁股上有什么?”   “疤!”小判吐出一个字。   “什么疤?”我也暗暗惊诧,难道丽丽姐屁股上真有疤吗?   “那是一道伤疤,是她刚出生时,被护士不小心用剪刀划破了,于是就留下了一道疤。”小判振振有词。   此时胡丽丽再也无法忍受了,大声责备起来:“小判,你真会胡编乱造,我又没有跟你说过这话,更没有让你看到过我的屁股,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说假话,瞎编我屁股上有道疤,还是什么出生时被护士阿姨的剪刀不小心划破,你这是要闹哪样,不想帮忙果断拒绝,何必要这么损我?”   小判被揭穿了瞎话,又哈哈笑起来。   我靠,原来是这个小怪物捏造出来的,搞得好像他很了解丽丽姐屁股似的。虽然我也不会嫉恨丽丽姐真的在他面前亮出她白嫩的屁屁来,任凭他这双色眯眯的红眼睛饱览一番,不过我是担心他真的看到过丽丽姐身上的一切,那我就输掉了,求他帮忙的可能性减半。   好在胡丽丽及时站出来辟谣。小判这才坏笑着说:“开个玩笑嘛,你这个屁股宝贵得很,我一直想看可你死活不肯,真让人欲罢不能啊。”   “别那么多废话了,今天是来请你帮忙的,你还是言归正传吧。”胡丽丽催道。   “我不也是为了正事吗?”小判也显得严肃起来。“你带人来找我,说什么请我帮忙,可刚才我明明听得他自己喊,他叫黎小睦,是被误带到这里的,他想回阳间去。我早就纳闷了,有什么人会被误带到这里?是谁把他误带来的?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就算被误带了来,那也回不去了,是谁给他启发让他想到找我帮忙?”   “所以你怀疑他不是被误带来,而是小黑小白按正常秩序把他带来的吧?”胡丽丽问。   “对,我怀疑他到了这里,没有被看严,自己溜了出来,跑到我这里求情,那不是异想天开吗?我怎么会随便放一个死人回阳间?”   我连忙声明道:“我还没有死呀。”   “嘿嘿,来的亡魂都这么说的,因为他们往往感觉不到自己是死了,还以为是被误抓来的。你说你没有死,那为什么身子都没有,只有一个透明轮廓?”小判严肃地指出,“这就是你的灵魂,你的身子留在阳间,你是真死了。”   “他的确没有死。”胡丽丽替我解释。“我知道他的身体在哪里,如果你答应放人,我可以把他带回去,让他还阳活过来。”   “这怎么可能?”小判瞪起红红的眼睛,样子十分可怖,“我怎么可以随便放一条死魂,他的名字都登在簿上了,那就是没法改变了。”   胡丽丽拍了一下巴掌:“哎呀,你别躲在这个鬼洞里说话行不行,就不能出来吗?”   小判似乎清醒了,连忙说好好,然后就从洞内迈着矮步出来了。   我原以为小判会是个小鲜肉帅哥,没想到他不仅丑陋不堪,也已经衰相毕现,是个老头子了。   可这个衰老头却一脸色眯眯,从狗洞子里跑出来后就跑近胡丽丽,伸手狼爪出其不意地在胡丽丽屁股上拧了一把,然后放肆狂笑。 第九十五章 生死簿上没我名   胡丽丽伸手做个想拍他的动作,并没有真打上,脸上露出嗔怪的神态,连声骂讨厌。   对我来说他们的打情骂俏是好事,胡丽丽也明显是以女人的娇嗲勾出小判的兴致,以使两人的亲热度升温一点,这样就更有利于求助成功。   “丽丽呀,你好几天没来,我真的好想啊,再熬几天我会坐卧不安了。幸好你来了,今天你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喝两杯,跳几个舞吧。”小判伸手一揽胡丽丽的腰肢,那张龅牙尖尖的嘴凑近胡丽丽粉白的脸颊。   我这时才有点莫名的醋意,因为胡丽丽的脸颊贴着过我的脸,即使在很紧急的情况下,我依然能感受她的脸很滑嫩,喷喷香。虽然我对她不太在乎,但男人就是有点怪,见到这个陪自己来的美女被个丑小鬼搂住贴着,心里的火就默默地在跃动了。   当然我不会让火往外窜的。反倒站在一边看着笑,摆出一付挺欣赏他们亲热的样子。   胡丽丽也没有刻意逃避,伸手在小判脸上一捺,含笑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是陪表弟来找你帮忙,你把我表弟的事办妥,等我把他送回去,然后我就来找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好不好?”   小判盯着我看了看,目光不再那么警惕怀疑,要求我再把名字报一下。   我把名字再报一下。他当即摇起脑袋来:“我敢说,我根本没听说过黎小睦的名字,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你是说,你没有往登记簿上登记过这个名字?”胡丽丽抢着问。   “是的,没有登记过。”   “那你一定要记清楚啊,万一登上了,就很麻烦了。”   小判一拍他鸡胁似的胸脯:“我百分百地肯定没有登过。而且就算真登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我想改就改,想抹就抹?”   “真的登上了,你也能一笔抹掉?你真的有这个权力?”胡丽丽不相信似的问。“大人知道了怎么办?”   “哈哈,我家大人从没有对我的工作怀疑过,这些芝麻小事他才没工夫管呢,登记簿是全权交给我的,到了年关交给他审一审,他哪认得上面那么多名字,反正也是随便翻翻就还给我了。”   “好,我说小判,你能不能亲自再翻一翻登记簿,确定黎小睦的名字没有上登?”胡丽丽又提醒道。   小判转了转眼珠,嬉皮笑脸地说:“我可以去翻一翻,但你要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胡丽丽一口答应了:“那当然,我也要亲眼看看嘛,这样才放心。”   “好好,那我们快走吧。”小判放开胡丽丽,领头向洞口走去。   我连忙问道:“丽丽姐,那我怎么办?要不要一起去?”   胡丽丽连忙摆手:“你就站在这儿等吧,丽丽姐很快回来的。”   小判听到我叫得那么亲热,更是放心了,口气也变得更亲切:“对对,小睦,你就等在这里吧,尽管放心,你的事就是你表姐的事,你表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对你这个表弟的事都不关心还关心谁去?我一定会搞定的。”   什么嘛,绕来绕去,连他都直呼我表弟了,我不仅成了胡丽丽的表弟,我还成了小判官的表弟,不知是三生有幸还是鬼界奇闻。   我就乐得呆在鬼洞外了,让我钻这个狗洞似的鬼洞,我还不太愿意呢。再说里面究竟是什么设施,什么排场?如果有那些陪酒小姐,她们见到我这么个光鲜的帅哥进来,会不会引发一场情绪的骚动?到时小判醋意大发有可能热情暴减,不愿意帮我了,那我不是弄巧成拙了?   小判直接就从鬼洞走进去,胡丽丽则要猫着腰才能钻入。然后那个平台往上一抬,啪地一声将门洞给盖住。   我一个人就在外面溜达。   现在我的心情跟刚到弱水河边已经大相径庭,自从见到小判后就发生逆转了,本来我对死不死无所谓,如果让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但这个小判粉碎了我留恋这里的念头,想想我要是不回去,就要时时见到这么个丑小鬼对丽丽姐粘粘乎乎,我受得了才怪呢。   我想到了张嘉瑜,她攀着绳索离开那个深坑后,我就没见过她,我们离开得太久了,我对她的挂念越来越强烈。   嘉瑜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发现我失踪了吗?现在你在干什么?   我正在抓耳挠腮地思念,忽然听到从哪里传来一点嘤嘤的哭泣声。   这丝哭声很低,若有若无。我竖起耳朵,却又听不到什么。   但我敢肯定那不是幻觉,我的确听到一丝哭声。   是一个女人的哭泣。   既然听不真切,我也不再刻意倾听了,心里还是分析着张嘉瑜在干什么。   但我的注意力一集中到张嘉瑜身上,那丝哭泣声又响了起来,并且这次比刚才明显得多。   是张嘉瑜?   好像是的,但又难以确定。我环顾四周,面前是黑幔似的墙,后面的一切则隐没在灰蒙蒙的雾霭中。   哭声好像来自我们来的方向。   我开始不安起来,难道张嘉瑜也已经到了这里?她也落在了阴间了?   我内心轰一声像炸开,不顾一切的叫起来:“嘉瑜,张嘉瑜,你在哪里?”   喊声刚落,黑墙上的狗洞又打开了,胡丽丽先钻了出来,后面跟着小判。   小判两手捧着一本很大的本子,像人间的挂历那么大,厚度也超过一尺的样子,他捧在手上显得沉甸甸的。   胡丽丽好像听到了我的叫声,出来就问我在喊什么?   我说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胡丽丽明显一愣,瞪大眼睛问我:“是谁在哭?这里怎么会传来哭声呢?”   我说我也听不真切谁在哭,怀疑是张嘉瑜。   小判听到了忙问道:“哪个张嘉瑜?”   胡丽丽翻着白眼说她不知道。我就说那是我的女同学。   “你女同学也寿尽来此了吗?”小判问道。   我忙说她活得好好的。不过她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所以在哭了。   小判顿时红眼放光,连声追问着我:“她长得怎么样?皮肤白不白?身材好不好?”说着又拍拍他干瘪的胸部,“特别是这里,饱满不饱满呀?”   我一下子被呛到了。这卖皮的鬼东西,真特么猥琐死了,不仅对阴间的女鬼是那么眼馋滥情,连阳间的美女都要打听?是不是阴间没有镜子所以从不照照自己?   如果他真的见到张嘉瑜,真不知这鬼会是什么刁样了。   不过我只能心里鄙视一下而已,嘴上却没说出来,只笑了笑没作正面回答。   胡丽丽却忍不住了,一指小判的鼻子嘲笑道:“小判你又调皮了,一说美女就流哈喇了吧,幸好你在这里只负责男名登记,美女们不受你管,要不然你肯定要依仗手中之笔,假公济私乱玩美女吧?”   “哈哈,身为堂堂男儿,怎会不爱美女?江山和美女,男人两大理想吧,我喜欢美女,当然也包括你呀,你难道认为那是我的毛病?”小判向胡丽丽靠近去,伸着脖子想在胡丽丽粉白脸上来一下,被胡丽丽侧头躲过。   “好好,你是堂堂男儿,爱美女是应该的。不过现在还是给我表弟先把事情办妥,让我送他走吧。美女的问题过后再聊。”胡丽丽努力把话题拉回来。   小判扬了扬手中捧着的大本子说道:“你不是都看了嘛,上面根本就找不着黎小睦的名字。”   “那你就宣布黎小睦没有死,可以重回阳间。”   “哎呀,这还要宣布干嘛,他的名字不在登记簿上,就等于没来过这里。你就带着他走就是了。”小判催促起胡丽丽来。   胡丽丽仍有点不放心,问道:“我带他走,要再经过彩虹桥走回去,但河边那个丧门星官不放行怎么办?”   “你是说那个石碑老家伙?他年岁大脑子衰,喜欢在那儿唠叨卖弄,你们别理他就是了。”小判不以为然。   “你倒说得轻松,他把持着彩虹桥,刚才说明只准进来不准出去,如果他不把彩虹桥放下来怎么办?”胡丽丽担心地问。   小判也有点愣了,露着龅牙的嘴巴动了几下,茫然地问道:“这事我倒没有碰上过,因为来这里的,还真没有回去的,我大笔一挥把来的魂大名一登,他就在这里永远定居了。估计老丧门也没遇上过,只凭经验做事。”   “那你说该怎么办?”胡丽丽问小判。   “我也不知道呀。”小判很为难。   我听着也紧张了,虽然我的名字没登上生死簿,我可以回到阳间继续我的人生,但现在面临着怎么回去的问题。我试着问道:“丽丽姐,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丧门星官会不会放我走吧。”   “不行,我知道那个老丧门的性子,他要放桥,是需要一样东西的。”胡丽丽说道。   小判问:“什么东西?”   “就是注销的证明,证明这个人不是阴间居民,户口已经被注销,还回阳间去。”   小判惊道:“户口注销证明,那不是我有权签发的。在簿子上抹一个名字容易,签注销证我就无能为力了。”   胡丽丽问:“谁才有权力?”   “是我家老爷签证,再报王爷核准。”   “还要王爷亲自核准?”胡丽丽顿时皱起眉头,显得十分焦虑,“如果是这样,一时半会肯定办不下来啊,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判说是的,不要说判官老爷事务很忙,什么时候签那个证不知道,就是马上签了送到王爷那里,王爷对一个错来阴间的小亡魂会不会当回事,什么时候核准就真的说不定了,只能看王爷自己的兴致了。   说来说去在今天得到注销证的可能性不大。   最后胡丽丽也束手无策,只好对我说道:“还是照你的说法试试吧,先到弱水河边去,求求丧门星官能不能开恩,放下彩虹桥让你过去吧。”   胡丽丽带着我走原路回去。小判在我们后面还向胡丽丽喊道:“丽丽,你要是送走了表弟,就来我这儿呀,咱俩还没有好好说说亲热话呢,记住一定要来呀……”   “亲热你妈个头哇!”胡丽丽愤怒地骂了一句,当然声音小得只有我听到。她扬手朝小判挥了挥,还给了一个飞吻。   我们匆匆向河边走去。 第九十六章 丧门不放人   走出雾霭后,就是草地上的小径。此时周围仍没有动静,休息时间还没结束。这使我们可以不受影响地快步赶路。   但胡丽丽没有摆脱心中的懊恼,现在离摹霄殿远了,她就将难以遏止的怒气喷发出来,一边一走呸呸地吐唾沫。   “马拉个壁的,长得比猴子还恶心的一个垃圾,还以为我真会看上他?老娘是因为他坐着这么一张位置,手中有那么一支笔可以为我所用,不得已才来找他帮忙,他倒反而要利用起我来了,想乘机占我的便宜,休想!”   我认为那是他们鬼之间的纠葛,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就没有吭声,只管向前走。   胡丽丽却问我道:“小睦,他对我那付样子,你看着是不是也觉得很讨厌?”   我也不作直接评论,巧妙地反问:“如果是判官老爷,不会这样子吧?”   “那当然,判官老爷是个酒坛子,嗜酒如命,但喝酒是他一个人的事,喝醉了也不会连累别人,顶多在业务上耽搁一下,可这个垃圾小判不仅嗜酒,还特别花心,整天就想着怎么钓美女厮混,放荡不羁,简直是个下流胚子!”   “是风流吧?”我说道。   “风流是不下流,他是下流,下流透了!”   这么说是个下流鬼。   不过我倒认为幸亏他是个下流鬼,胡丽丽找他才有用,如果小判太正经严肃的话,会不会对胡丽丽提出的要求给与配合,很难预估了。胡丽丽利用的不正是小判对美女的花心嘛?   从这方面来说,我倒应该谢谢他。   我们沿着小径穿过树林,到了另一边的草地。刚才我就是在这里跟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碰面的。不过现在这里一片空荡荡,我的两代祖宗不在了。   只有那块石碑依然矗立在河边。   我茫然四顾,自言自语:“怎么不见他们了?到哪里去了?”   胡丽丽知道我在找谁,就告诉我现在到了休息时辰,不管是谁都要进窝去睡觉,如果在外面瞎逛会被巡查的武士抓走,送到十九层去接受拷问,难免要受一顿惩罚之苦。   看来阴间也是管理严格,纪律森严。我很想打听那些孤魂野鬼怎么逃过武士们的督查到阳间作祟的呢?又怕这个问题恰恰牵涉到胡丽丽自己,就不敢问了。   我把注意力放在河上。   河上并没有彩虹桥。   抬头仰望天空,空中飘着一片片白云,虽然没有太阳却很像是个晴朗的天气,还有风悠悠地吹来,带着一股草木的芳香。   如果不是到过地狱桶边,肯定会以为阴间都是花木葱笼,桃花流水好去处。幸好我见到了小判,让我猛省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快点离开回人间为好。   可是这样的好天气没有打雷下雨的迹象,彩虹也就不可能凭白无故的出现。当然我进来时也没有下雨,彩虹必须由石碑来召唤。   我走近石碑,开口说道:“星官大仙,我要回去了,你能不能把彩虹桥架起来?”   但石碑并没有回应。   我又央求了一遍,它仍没有什么反应。   “丽丽姐,星官大仙理都不理我呢。”我转头问着胡丽丽。   胡丽丽指了指前面说道:“他是面向河的,这会儿也在打瞌睡了,你站在他后面说话,他老耳昏聋的也听不到。”   话音刚落猛然一声吼叫响开了:“放肆,谁说我听不到?”   原来是石碑发出的,并且它呼地旋转起来,又吱地一声停下,正好面向我们了。   “胡丽丽,你这个小坏蛋又调皮了,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吧?”他说道,还嘿嘿干笑两声。“你再这样滑头就不再叫你胡丽丽了。”   “那叫我什么?”胡丽丽问。   “叫你狐狸精。”   “好呀,我就是狐狸精,这名字我喜欢。”胡丽丽毫不在意。   “你快说说,把黎小睦带到这儿来,又有什么花样了?”石碑问道。   “送他回去。”   “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还这么搞,要是让小判知道了,还不是要责罚你?”   胡丽丽满不在乎地说:“别说小判,就是让老判知道了我也不怕。”   “你以为老判更可怕?其实不然,老判只是贪酒,他知道了也会叫小判来处理你,可那个小判你知道是什么货?他正愁对你这样的小狐狸找不到下手的理由,这一来你落到他手上,哼哼……”   “怎么样?”胡丽丽问。   “你自己想。”   “想个屁呀。”胡丽丽笑起来,“丧门大爷,我们就是刚从小判那里来的。他也没把我怎么样啊。”   石碑显然有些意外,“你们找过他了?他怎么说的?”   我说道:“找过他了,他说登记簿上没有我的名字,允许我回去的。”   “这怎么可能?”石碑的声音一下子增大,“我在这里守了多少年的桥了,几千年总有吧,还没见到一个过桥来的亡灵还能回去,你们就别编虚假情节来哄我了,真当我老糊涂了?”   胡丽丽严肃起来,再三向石碑说明事情经过。可是石碑根本不接受这种说法。   “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放人的!”石碑吼道,“这是我的职责,我放桥只是接收亡灵,还没有权力可以放还亡灵的。”   “那你需要什么证据?”胡丽丽惴惴地问道。   “让老判打个户口注销证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这个老丧门要注销证。   胡丽丽试探地问:“我让小判打一个通行证,行吗?”   石碑断然否定:“不行,小判是什么鬼,我心里清楚着呢,我为什么要说你是狐狸精?因为小判喜欢狐狸精,你到他面前一扭屁股一发嗲,他浑身骨头酥掉一半,还不是屁颠屁颠顺着你的意思办了?只有老判打的证明才是硬货,能证明黎小睦没上登记簿,户口在这里是注销的,可以发还回阳间。”   胡丽丽顿时也无言以对,六神无主了。   我悄悄地问道:“能不能再找小判,让他向老判汇报一下,请老判签个注销证?”   胡丽丽白了我一眼:“不是讨论过了吗?如果要签注销证就要王爷核准,这个时间拖不起。你想想你离开身体多久了?万一你留着的躯壳被野兽吃了怎么办?那你可真的回不去了。”   我霎时也恐惧起来,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想过啊。传说中的铁拐李就是因为脱魂游玩得入迷,回来时发现躯壳已经给老虎当点心吃掉,他只好投魂在一个倒毙的乞丐身体里,由原来俊绝的小生变成了瘸腿的乞丐。   哇呀呀,我要是耽误了回去的时间,皮囊给狼啊或者野猪什么的当了点心,那我恐怕连个乞丐备用体也找不到,那不就成了阳间回不去,阴间又无名的流浪鬼了?   “那怎么办呀?”我也是惊慌失措了。   胡丽丽向我摊摊手,表示她也是黔驴技穷了。   我忽然想到,刚才我到这里时,就是石碑向我出主意,说找小判把登上簿子的名字给抹掉,我就可以回去的,怎么等我们真的找了小判办成了事回来,他却是另一付面孔,不承认小判的话了?   我把这个怀疑向胡丽丽一说,她也认为有道理,就质问石碑为什么出尔反尔?   石碑说道:“黎小睦刚到时,我确实给他出主意,不过那时我还以为这事你们是搞不定的,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但现在你们说真的搞定了,小判同意放黎小睦回去,那我怎么办?我的职责是收人不是放人,真要放人,就得有那个户口注销证,有了这个就算放错了,也没有谁能找我的茬,因为注销证是王爷核审的,到时王爷也没话说。你们明白吗?”   “靠,你呆在石碑上,也不那么硬呀,说过的话可以不算。”胡丽丽埋怨道。   “没办法,此一时彼一时嘛,规矩不能破。”   胡丽丽一跺脚,发狠地说:“好吧,我就再去找小判,让他向老判申请一个注销证,再送去王爷那里核准。”   我忙问:“不是说要拖很长时间吗?”   “可没办法了,只能申请一个,不然你又回不去。”   我望着清碧的河水,忽发奇想,轻声问她:“我看你过来时,是踩着那些鲤鱼背的,那你如果回去,也可以这样走吧?”   “我当然可以,可是你不行,你必须走彩虹桥哇。”   “我的意思,你可不可背着我,然后踩着鲤鱼背过去?”   胡丽丽愣了愣,刚要回答,只听石碑在大笑:“哈哈哈,要在弱水河上度人,需要多大能力?小狐狸你承受得起那个重量吗?”   看来老丧门耳朵特别好使,我们的每句嘀咕都逃不脱他的窃听。   我只好声明道:“我本来就只有一百三十斤,再说现在我的身体都不在,丽丽姐怎么会度不了我?”   “那你不妨让你的丽丽姐试试吧。如果落入水中,看看你们俩会不会给鲤鱼当点心了。”石碑冷笑道。   “什么,鲤鱼会这么凶?”我吓了一大跳。   胡丽丽拉了我一下,轻声说不可行,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踩着鲤鱼过河,如果背一个人的话就会落水,那些鲤鱼就全成为食人鱼,会将我啃得汗毛都不剩。   那就怪了,我不是没有身体只有灵魂吗?鲤鱼又能吃到我什么?也许就是我的灵吧,一旦被啃光连灵魂也不复存在了吧?   反正我是浑身打颤不敢再问了。   胡丽丽叫我在这里等着,她转身向摹霄殿方向跑去。   我只好在这里等。   等啊等,一直没见胡丽丽回来。   我焦虑地在草地上来回走动。只听石碑问道:“黎小睦,你望见胡丽丽回来了吗?”   “还没有呀。”我说道。   “呵呵,我告诉你,你今天是等不到她了。”   “为什么?”   “狐狸入虎口啦。”石碑大笑着,“小判正是三杯下肚的兴奋时刻,小狐狸此刻去找她,小判是求之不得,来得正好,干柴遇烈火岂有不旺之理?虎狼似的小判还能轻易放她吗?”   “这么说丽丽姐求小判办事也办不成?”我问道。   “哈哈,黎小睦哇,你真是个老实孩子,难道你居然看不出小狐狸其实是在逃避你吗?她已经束手无策了,只好借口去找小判签注销证,一跑了之,你怎么还等得着她呀。”   我认为石碑老丧门是在胡说八道,故意取笑胡丽丽,就继续专心等。   等来等去就是没见胡丽丽回来。 第九十七章 哭着过桥   这里的天空没有太阳,我也没带手机不知道时间。究竟是白昼还是夜晚,根本就搞不清楚。我只好问石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石碑说现在是半夜啊。   我有点糊涂了,我记得在墓道里时那里是白天,从那个洞口跑出来,这里也是白天,但过后胡丽丽却告诉我这里处于休息时间,其实就是夜里,怎么我们逛了这么长时间还只是半夜?   石碑知道我不懂,就解释说阴间的白天和夜里不像阳间,时间都是很长的。但究竟有多长那也没有比对。   “所以啊,胡丽丽这一去,被小判给拖住,玩到白天小判上班才离开,你就慢慢等吧。”   “那要等多久呢?几个小时?”我问道。   “这里既不按钟点计时,也不按时辰的。”石碑说。“什么时候上班,是老阎手中的通天鸡叫了,他就让鼓役敲敲地鼓,鼓一响整个阴间就运转起来,官吏上堂,衙役上班。”   “什么是通天鸡?”   “那是天庭派下来负责叫时的鸡,只有它通晓天上时辰,不过阴间的时间与上天正好相反,也与阳间相反。”   我暗想难怪鬼灵们到了夜里,才在人间出来作祟,因为那是它们正活跃的时间,等于人间的人们上工了。   反正一时也没什么可干的,我索性在草地上仰八叉地躺下来,胡丽丽找小判结局如何,我也无法预料,更帮不上忙,老子还是先睡上一觉,只能管他娘的时间。   石碑见我躺下了,却没话找话地说:“黎小睦,反正现在河对岸也没有新来的亡灵,我闲着也没事,索性咱俩聊聊吧。”   我闭着眼睛问聊什么?   他叫我为什么会到这里的原因说一下。   我忽然灵机一动,心想这老丧门虽然铁面无私的样子,但还不算是凶神恶煞,既然他有心听我讲来历,那我把真话说了,说不定他同情起我来,有可能就偷偷放下彩虹桥放我走了。   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试试总比不试好吧,万一有效果呢?   于是我坐到他身边,就把自己的基本遭遇囫囵吞枣地讲述一遍。   石碑听到啖魔这个名儿时,一下子惊叫出来:“什么,啖魔?它出现了?”   我忙问:“你知道它?”   石碑沉默一下,大声埋怨:“那你怎么还不走哇。”   “可我怎么走啊,你又不肯放我。”   “我就是有心放你,你也走不了哇。”   “为什么?”   “因为彩虹桥从来是只有来的方向,没有去的方向,我把桥放下架在河上,你也走不上去的,除非这边有人推你。其实那个注销证我拿到了,我可以调两个小卒来推你过去,但没有注销证我就调不动小卒。”   原来不是石碑故意作难,而是注销证是我能不能回去的关键。   我急得站起来直打转。石碑怕我不相信,就说把彩虹桥放下来,让我走走试试。   只听他吆喝了一声:“彩虹上架啰!”   马上天空的缕缕白云之间钻出一道彩虹,徐徐地降落到了河上。   “好了,你去走走,看看能不能迈上一步。”   我不像过来时先跨上一只脚试试是否牢固,而是直接就两脚一蹬想跳上一步。谁知彩虹桥就像装了弹簧,我两脚一落上去就腾地被弹起来,在空里作了一条抛物线轨迹,然后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石碑叹了一口气:“不行啊,你根本没法登上彩虹桥。”   我不甘心再试一次,同样遭到弹到空中再跌落草地的下场。   “星官大仙,难道真的没办法让我走上去吗?”望着对岸,我心急如焚,彩虹桥明明架在河上了,以我的轻灵身手只需几步就能窜到对岸,哪知道根本无法落在桥上。   “看来只有等胡丽丽了,她拿到注销证才行。”   “非要注销证不可吗?没有第二条途径了吗?”我简直有点怒气冲冲了。当然不是针对石碑。他也无能为力啊。   石碑泄气地回答:“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我刚想再问什么,忽然间我听到了一阵哭泣声。   那正是刚才在摹宵殿外听到的那些哭声。而这次显得更加清晰了。   是张嘉瑜,千准万确是张嘉瑜。   她不仅在哭,还在声声呼叫我的名字:“小睦,黎小睦,你在哪里呀?我要你回来,快回来呀……”   真是哭天抹地,声声泣血,霎时我看到河中的鲤鱼都停止了跳动,聚集在水面上朝向河对岸。   我急忙扯开嗓子也喊:“嘉瑜,张嘉瑜呀,我在这儿呢,你听见了吗?”   很快对岸的雾霭深处就跑出一个人来。   正是我的宝贝张嘉瑜。   她看见我了,向着河边急急跑来。   我在这边疯狂的跳着,向她招手。   她跑到河边,猛地站住了。   “这……这是什么?”她被架在河上的那道拱形的彩虹桥惊住了。然后隔着河惊慌地问我,“小睦,你是怎么过去的,怎么会在对岸了?”   而我突然惊醒过来,天哪,这里不是阴间吗?怎么张嘉瑜都来了这里,我见着她只顾着高兴,居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好混啊。   我马上向她挥手:“嘉瑜,你快点走,往来的方向走,快点。”   “不,我是来找你的,还是你过来呀。”她向我这边招手。   我说我一时过不来。   “那你不是会水吗,怎么不游过来?这河又不宽。”她催促着我。   我指着河里的鲤鱼说道:“你知道那是些什么鱼吗?”   “红鲤鱼呀,怎么啦?”   “只要我下水,它们就会吃了我。”   “啊?”她吓得后退了一步,“怎么这么厉害?”   “所以我不能过来呀。”   “那你刚才是怎么过去的?”她又问。   我一指那条彩虹桥说是从这上面过来的。   她问我既然这条桥可以走人,为什么又不走过来?   我把原因跟他说了。   她说她不相信。于是我就示范一下给她看。我往彩虹上一跳,腾地一下被弹起来,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这一次摔得比刚才两次更重,疼得我一时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就在我砸下来的时候,我听得她尖叫了一声。等我从草地上抬起头时,大吃一惊。   只见张嘉瑜竟然窜上了彩虹桥!   “小睦,小睦,你摔坏了吗?”她向着桥顶冲上去。   她居然上了桥了!   我先是目瞪口呆,继而跳起来疯狂大吼:“站住,快给我站住!”   快跑上桥顶的她当即站定,然后是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而此时石碑开口了,也是高声狂叫:“哭呀,快点哭呀……”   我茫然地问:“大仙,叫谁哭?”   “当然是你们俩呀,快哭,你哭她哭,快呀!”   我想都没想就哇地哭起来。因为我意识到石碑这么说一定有道理。   张嘉瑜何等聪明,并且与我几乎心息相通,她也哇地一声大哭了。   “哭啊,你叫她的名字,她叫你的名字,哭啊,叫啊!”石碑急吼吼地命令着。   “呜呜嘉瑜,张嘉瑜……”我哭着叫着。   “小睦,呜呜,黎小睦……”张嘉瑜也哭着叫着。   “哭得伤心、伤心、伤心!叫得起劲、起劲、起劲!”石碑在那里更疯狂地咋呼。好像他几乎要从石碑上跳出来。   我们哭得更伤心,叫得更起劲。   最初我们不明觉里,多少有点强装出来的,但哭着叫着我们的情绪被勾引出来,越哭越悲伤,越叫越厉害了。我们简直是伤心欲绝。   张嘉瑜忽然大叫一声:“小睦啊,你还不过来,你过来呀……”然后哭声骤停,竟然向前一扑,就扑在彩虹桥上,一动不动了。   一看到心爱的张嘉瑜因悲伤过度晕倒,我快要疯了!我也大叫着:“嘉瑜呀……”一步向彩虹桥窜上去。   什么阻碍也没有,我已跑上了彩虹桥。   我向着倒下的张嘉瑜跑过去。   我看到张嘉瑜扑倒在桥面上,急忙伸手去扶她。   “嘉瑜,嘉瑜……”我呼唤着她。   只听石碑猛喝一声:“还不快背上她,快下去!”   我伸手一抱将张嘉瑜抱起来,就向着对面的桥下跑。   可是我的脚刚落地就全身一软,像坨烂泥般瘫在草地上,张嘉瑜也因骤然失去抱力而摔倒在地。   随即我听到了一阵舒心的大笑。   抬头就见彩虹桥的两头从河岸上脱开,正在缓缓地升向空中。   笑声正来自对面的石碑。   我顿时又惊又喜,我竟然依靠这种方法,顺利地过了桥。   马上我就朝对岸跪下磕头,真心表示感谢:“多谢大仙相助,帮我度过了彩虹桥。”   张嘉瑜激动万分,从地上跃起来就想与我紧紧拥抱。然而她抱了一个空,从我身体上冲了过去。   “啊,小睦,你这是怎么啦?”她惊惶地望着我。   只听对岸的石碑声音严肃了,叫着我的名字说道:“黎小睦,你刚才提到了啖魔,依你的描述,事情确实相当严重。我今天是守桥几千年唯一破的一次例,私自降桥放你回去。你一定知道自己的使命,认真负起责任来,不要有任何懈怠,为了完成你的使命,你要多费心,多辛苦了!”   我问道:“大仙也知道啖魔,那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它的来历?”   “啖魔的来历十分复杂,我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也是阴间的丧门星官,对你们人类来说不是吉神,我也不会说它什么坏话,你要做的事自会有因有果的,自己好自为之吧。”然后又催促我们快快离去。   我也不敢多问了,叫张嘉瑜一起快走。   张嘉瑜因为抱我没抱住,有点惊恐地看着我。我也不能再拉她的手了,带头急匆匆走。   路上我问张嘉瑜,当时她出了洞去寻找绳子或藤蔓,怎么许久没见回来?   张嘉瑜的一句话却让我发蒙了,她说她明明回到洞口的,但叫我怎么也叫不应。   “你看到我在下面?”我问道。   “是的,看到了。”   “我是站着,还是坐着?”   “你靠着洞壁坐着,把头埋在两条胳膊中,像在打瞌睡。我叫来叫去你就是不应。”张嘉瑜有点不悦,“难道你睡得那么沉,我这么大声也叫不醒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然后呢,你又怎么做了?”   “我又去寻找绳索了。”张嘉瑜介绍道,“我找了好半天,还真的找到绳子了。但我回到洞口再往下望,你已经不在下面了。我连忙用绳子吊了下来,看到下面有洞往远处通,我就顺着洞往前摸,一边摸一边叫,然后我就出洞口了,我也不知往哪里走,只好继续叫着你的名字,东撞西碰的,终于听到了你的喊声……”   说着我们到了山壁前的洞口,钻了进去。   洞里黑乎乎的。我走在前面,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倒了。   我扑下去后,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好像是一条人腿! 第九十八章 碎屑堵路   我吓得一下子缩回手。   “这里有人!”我跳起身,挡在张嘉瑜面前。   可是没有听到张嘉瑜回话。   一般情况下,她听到我这么说就一定会追问是什么人,并且还会不自觉地紧紧搂住我的胳膊,这是她的习惯动作,自从第一次搂我胳膊后就习以为常。   可现在她既没有对我的话作出响应,更没有搂我的胳膊。   我伸手往后面摸了摸,也没有摸到她。   咦,难道她落在后面了,没有跟上来?   可刚刚感觉她就走在我后面,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现在怎么突然隔那么远了?   难道在我啪嗒摔倒时,她从旁边走过去,已经在前边了?   我忙叫道:“嘉瑜,你在哪里?”   “小睦,你又在哪里?”张嘉瑜在反问我。   这声音的位置显得很低,像是在我脚前的地上。   我惊了,忙问她是不是摔倒了?   “咦,小睦,你不也是摔倒了吗?”她的声音有点茫然,“你怎么躺在地上,可是声音却在上面?”   我听得糊涂了,问道:“我已经爬起来了,你还在地上吗?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可是张嘉瑜不认同我的说法,她似乎在悉悉索索地摸着什么,然后对我说道:“你明明躺着,怎么说爬起来了?”   我突然脑子里一闪,难道,她摸到的是我的身体?   我的身子就丢在这个洞里吗?   这么说找到了?   我急忙蹲下来一摸,摸到了两条腿,是穿着牛仔裤的感觉,再往上摸,摸到一个人的身体,我往牛仔裤兜里一伸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一把水果刀。   很快我就确定,这就是我的身体。   一阵狂喜涌上心来。而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拖了下去,再次扑在地上。然后是脑袋里出现一阵短暂的迷糊。等清醒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不像刚才那么轻盈,有了重量感。伸手摸摸自己,手再不能穿过身体了。   “啊,我回来啦,终于回来啦!”我欢呼起来。感觉张嘉瑜就在旁边,立刻不顾一切地把她一抱。   然而我一抱却抱了个空。   我一想她还躺在地上呢,连忙问道:“嘉瑜,你还没起来?”   耳边传来她惊慌的声音:“小睦,你是不是两手抱了我一下?”   我说是啊。可我怎么没抱着你。你不在我身边吗?   张嘉瑜突然哭起来,“小睦,我跟你一样啊。你不是灵魂出窍了吗?刚刚找回你的身体了对吗?”   “是呀,我总算找着我的身体了。你说跟我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丢了身体呀。”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呢?你不是好好的吗?”   “可你已经回复身体了,却没抱住我,那是我没有身体,只是个影子。”她大哭着。“我也是灵魂出窍啊,现在刚刚懂的。”   我急急问道:“那你的身子呢,丢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呀。你要帮我找找啊,不要丢下我不管……”   “哎哎,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脑子里急速地分析着。   首先我要想一想,我是怎么丢掉身子,灵魂单独离开的。既然身子在这里找到,说明我是脱离胡丽丽朝着洞口疯跑时身子落下的,当时我并没有任何感觉,估计张嘉瑜也是这么个经过。   果然她也是从这么一条通道跑出去的。我们其实走的是同一道。   “快找找,也许马上就找到了。”我提醒道,“既然我的身体扔在半道,你也会是这样吧。我们小心地走,肯定能发现你的身子的。”   本来我是走在前面的,但现在我叫她走在前面,如果脚下碰上什么东西,就要弯下腰摸一摸,如果碰上她自己的身子,那就会自然而然的合二为一了,就像我那样会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回身体里去。   走着走着,感觉这条通道是那么地长,简直没完没了。而我现在走起路来特别不容易,因为通道里乌七抹黑,又辨不清方向,时不时会撞在洞壁上。我明白那是因为我不是单纯的灵,已经回复正常人,在这种地下巷道里摸黑走路,自然不会那么麻利顺畅。   幸好有张嘉瑜在前面走,虽然她没有脚步声,但我还能感知她的一点声息,等于给我指引方向,我用最灵敏的听觉跟着她前进。   “这是到哪里了,怎么那么长时间没到坑里?”我忍不住嘀咕起来。   张嘉瑜忽然嘘了一声:“停,别说话。”   我感觉她在前面停住,也连忙刹住脚步。“怎么啦?”我问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问我。   我们在黑暗里静听,果然有声音远远地传来。   “好像是有人在叫喊。”我说道。   “你听出来在叫什么吗?”   我竖起耳朵拼命捕捉,听到了张嘉瑜的名字。   “好像是有人在叫着你。”   “你确定吗?”   其实我是隐隐听到有人叫张嘉瑜,但真让我确定又犹豫了。两人站在黑暗中又屏声静气地倾听一会,张嘉瑜哇地叫起来:“是在叫我,我也听到了。”   “在哪个方向?”我问道。   “在出口处吧。”   “哪个出口?”   “就是那个坑啊。”   可我正是不知道那个坑在哪个方向了。张嘉瑜说她知道,叫我跟着她快走。   我连忙把她叫住。她的身体还没有找着,现在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这声音来自哪个体系?如果是阴间的话那要小心了,不要盲目地循声而去,以免落入阴间的一个陷阱里。   如果是人在叫,我们处在这么幽闭的地下深巷里,声音怎么可能传过来呢?那很像是穿透了层层的厚障到达这里的,而不是从通道里通过空气传播的。   张嘉瑜听了我的疑问,反问我:“你难道没听出来是谁在叫吗?”   “没听出来,是谁?”   “我哥呀。”   我确实没听出来是张加力,那个声音沉闷而古怪,发出嗡嗡的回声,根本不像发自正常人的喉头。   张嘉瑜告诉我,这是哥哥在用念力呼唤她,而不是张嘴在喊。这种叫声别人是听不到的,只有她能听到。   “可我怎么也听到了?”我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古怪的问题,如果说他们兄妹间有心灵相通的基因条件,那我与他们没有一丝血缘上的联系,他们之间的念力沟通应该属于内部信息,我怎么会接收到呢?   张嘉瑜迟疑了一下,说她也搞不清,叫我别再多迟疑了,其中的缘由等出去了再讨论吧。   我只好不说了,尽管闷着一肚子疑问,还是只顾跟着她走。   走着走着,我听得张嘉瑜轻轻叮嘱了一声:“小睦你小心啊,这里有废墟了……”然后我听得她踩着碎屑的脚步声。不过那种脚步声很小也很短,就像一只猫从塑料纸上越过去了。   我也小心地向前迈,头却咚地撞在一块硬硬的东西上。   “哎呀,这是什么?”我疼得用手捂着脑门,呲牙咧嘴地问着。   但张嘉瑜没有回答。   我伸手向前摸了摸,摸到了一面疙疙瘩瘩的墙。   说是墙,应该是大量的垃圾堆积而成,将通道给堵住,我摸到的是翘出的尖角石,还有干燥的泥屑,凭着我山里孩的经验,是这里发生了冒顶塌方,洞的上方不够结实的地皮陷落下来。而我的脑门正撞在一块向前突出的石角上。   我在彩虹桥上被腾空弹起,连摔了两跤,却毫发无损,可是现在轻轻磕了一下就觉得痛彻心腑,那是因为我在桥边时是出窍的灵魂,而现在是真实的身体。   张嘉瑜应该也撞上了,但她只是灵魂而不是身体,估计也没有撞疼,所以才没有哼哼吧。   可她听到我发问为什么不吭声呢?   我两手在黑暗中摸来摸去,希望能摸到她,嘴里也问道:“嘉瑜,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还是没听到她的回答。   忽然间我感觉有一缕凉飕飕的风迎面吹来,方向正来自碎屑墙。这告诉我这道碎屑墙还有缝隙,不是那么严严实实。   我不敢贴得太近,在稍远处仔细地打量,终于发现了一丝亮光。等确定这就是碎屑墙上的一个孔隙,我才摸索着把脸贴近去,用一只眼向洞隙内打量。   风更有劲地吹在脸上,望过去那边有一抹黄色的光,一看便知是太阳光。这说明碎屑墙的另一面就是洞口。   洞口近在咫尺,却因为发生塌方而给堵死了。   我手上没有一样工具来进行挖掘,我又不是穿山甲,徒手当然是不可能打通这堵碎屑墙的。   但我最关心的是张嘉瑜哪里去了,她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惟有一种可能,她穿过了这道碎屑墙。   不过她虽然是灵魂脱身,却并不是鬼,跟鬼是有本质区别的,灵魂脱身与正常情况一样,你走路仍觉得脚累,跑快了感到气喘,有个部位撞了也感到疼,无非是少了实在的躯壳,而不会像鬼那样可以变幻,比如胡丽丽可以踩着鲤鱼背过河,我就不可能做到,因为我不是鬼。   那么张嘉瑜哪有本事可以穿过这道碎屑墙呢?   “张嘉瑜,张嘉瑜,你在哪里呀?”我又高声呼喊。   传来了她的回答声:“我在这儿呢,小睦。”   声音正是从孔隙中传过来的。   我又用左眼往孔隙里窥探,发现对面也有一只眼睛在张望。虽然我无法仅凭一只眼睛就认出是谁,不过这只眼睛挺秀气,应该是女孩的眼睛。   “喂,嘉瑜是你吗?”我对着孔隙喊着。   “是我呀小睦。”   果然是她。   我惊问道:“你怎么会到那边了?难道真的可以穿过这道垃圾墙吗?”   她说是的,她确实穿过垃圾墙出去了。随即她安慰我说:“你不要着急,马上给你打通这道墙。”   我问她有设备还是有工具?这么一道堵得严严实实的碎屑墙靠洋锹来挖的话不知几天才挖通。因为那不是细微的碎屑,是黄泥夹杂着大块的石头,有些石头有几百斤甚至可能上吨,她一个女娃儿怎么挖得开?   我正在疑惑时,听得她叮嘱我一声:“你退后一点,我这里有东西要塞过来,不要被触到脸上。”   “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挖孔伞。”   挖孔伞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没有听说过,挖孔好理解,但用伞来挖孔是不是言过其实?   不过既然她叫我退后,听她的也不会错,我连忙后退几步,在黑暗中等待着。 第九十九章 救援的是张加力   只听孔隙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像一只蜥蜴或者一条蛇在爬过来。一会儿就听到有东西往下掉,是碎屑顺着墙溢出来吧,说明那把所谓挖孔伞已经到达了。   然后是我的前面响起篷的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急忙又后退几步。那个声音的确像一把自动弹簧雨伞撑开时的声音。   虽然我看不清是什么形状,不过可以想象一把收拢的伞顺着孔隙伸过来,到了可以张开时就篷一声张开了。   那伞柄该有多长?这堆碎屑厚度起码有三米吧?如果伞的半径半米,那伞柄起码要超过三米半,才能把伞推到我这边来张开。   有这么长柄的伞?闻所未闻。   我正在胡乱揣摩呢,听到一阵格吱吱的声音,就像一台挖掘机正在挖掘碎屑,而这种声音在向远处移去。   难道是所谓的挖孔伞张开后包住伞范围内的碎屑被拖向另一面?   那简直是真正的挖掘机了。   很快那边传来哗啦啦的响声,是碎屑往下砸的声音。然后一股光线扑进洞来,我的面前敞开了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圆洞。   啊,通了。   果然没错,是那把伞用拖的方式在碎屑墙上拖出一条通道来了。   对面立即传来张嘉瑜的欢呼:“小睦,快过来,快过来呀。”   我走近洞口,望到张嘉瑜就半蹲在洞口那头,在急切地呼唤我。   现在什么也不要废话了,赶紧过去才是真。我一弯腰爬进洞,很快就爬到了那头。   我在那边一落地,张嘉瑜就拉住我的手,一边端详我一边问道:“你刚才啊呀地叫了一声,肯定是撞在石块上了吧?有没有撞破头?”   这时我吃惊地感觉到她的手的存在。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实实在在的,她拉着我的手,也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在洞内那样的虚空感了。   我把她的手捏了又捏,是要证实我的感觉没有错。   她当然知道我的心思,兴奋地告诉我,她已经找到身体了。   “在哪里?”我问道。   “就在这里呀。”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正是我们曾经从空中掉下来的墓坑中。   “这么说你的身体就被扔在这个坑里的?怎么不在墓道内呢?”我有点惊讶地问。   这时张嘉瑜才告诉我,她当时找到绳索再回来,已经不见我在坑里了,她用绳索吊到坑底发现有通道在延伸,正想沿着通道去寻找,突然哗啦啦一阵响,通道口上方发生了塌方,大量的泥屑夹着大石落下来正好将通道口给堵住。   当时她感觉心里一急,竟然不知怎么的就穿过了这道碎屑墙到了通道内。   现在回想起来,她肯定是在那一急之下灵魂出了窍,从碎屑墙的孔隙中穿了过去,而把身体留在了墓坑中。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足见人在非常态的紧急中,就会出现非常态的奇迹。   我们兴高采烈,热泪盈眶,正想忘情地来一段尽情的拥抱,却被一声冷冷的咳嗽给打消了。   咳嗽来自我们的头顶。   也就是坑的上边。   这声咳并不很响,甚至有点故意压抑一下的意味。   我一听就听出来是哪位大神到了。   张加力!   这是他的品牌声音,连咳嗽都显得半阴半阳,不死不活的。但正是这种声音让我全身哆嗦了一下。   张加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嘉瑜听到这声咳嗽也赶紧后退,就像遭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了激情之火。同时她的目光里有羞涩又无奈的神态,暗示我:我哥到了,你得忍一忍啊。   我们都抬头向上张望,只见上面站着张加力,他的手里执着一根粗粗的绳索,一点一点在往下放。   “妹妹,你先来。”张加力招呼着妹妹。   张嘉瑜正要抓住绳索,但手伸出来又放下,向上说道:“你先把小睦拉上去吧。”   “先拉你,再拉他。”张加力说道,声音相当冷静。   我想都没想也劝她:“你先上吧,我随后。”   她却飞快地瞥了我一下,目光里的内容很明显,叫我不要随便相信她哥哥。   我一想也对,张加力有可能只把妹妹拉上去,而不再管我。绳索在他手上,即使张嘉瑜向他要,他也不一定给了。张嘉瑜只能再去其他地方寻找绳索或藤蔓,那又要历史重演了。   就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所以张嘉瑜坚持向哥哥要求先把我拉上去。   张加力也不再反对,叫我抓紧绳索。   我抓住了绳索然后喊道:“我可以自己攀上来……”但话才出口就感觉一股大力将我往上一提。   这股力量非常强却也很温和,我就像一只咬钓的鱼儿被轻轻拎上去了,然后再被往旁边一放,我就稳稳地站在洞口边的草地上了。   随即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嘻笑声。   我一回头,原来是简桐和马奇。   原来他们三个都到了。   那阵势真是今非昔比,以往他们俩是我的死党,整天喜欢在我的左右围着我转,而如今他们已成了张加力的左臂右膀。老大来救人时他们两个马仔也族拥而来,站在一边随时准备协助的样子。   我一时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如果是以前肯定相互调侃,嘻嘻哈哈,而今天他们更像是胜利者,在欣赏被他们老大捞起来的落水者。   我把注意力放在下面的张嘉瑜上,一转眼张嘉瑜也已被她哥哥拉了上来。   张加力把绳索随手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尘,两手往裤兜里一插却一言不发。   倒是马奇先向我打招呼:“黎小睦,想不到吧,咱们会在这里见面。”   简桐也嘿嘿一笑说:“是啊是啊,真是一个超级精彩的历险故事啊。”   马奇又向我招招手让我靠近点,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快点向张加力道个谢吧,不要以为他只是来救妹妹的,他还特别挂念你的安危呢。”   “我的安危?”我也轻声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嘿,你们忘了有武媚娘了吗?武媚娘当然会告诉他的。”马奇很坦率,口气显示对武媚娘很崇拜。   一提起武媚娘我就来气,这趟苦头还不是她给我们制造的。她冒充散沐道长引诱我们坐上木轮车,又一个猛刹将我们像炮弹似地发射出去,让我们跌在那个墓道深坑里,差点让我死在了阴间,却又将我们的行踪告诉张加力,差谴他来捞我们?   完全是两面派。   我知道马奇的意思,他怂恿我向张加力道个谢是为了让我们的关系更紧密一下。我连忙向张加力道谢:“谢谢你啊张加力,多亏你们来了。”我也只能这么说,表面的应付总是要的。其实他未必需要我的道谢。   张嘉瑜则告诉我那把挖孔伞其实是他哥哥的,并不是她的。   那把伞倒让我好奇,我想亲眼见证一下,就请张加力展示展示。张加力伸手从后腰里拔出一把卷好的折叠太阳伞来,无所谓地扬了扬,意思就是这把伞,然后又撩起衣襟插回腰间。   那把伞外表与普通伞毫无区别,刚才怎么会有那么长的伞柄,又有那么强大的挖掘力呢?   不过想想这是张加力的伞,有可能是武媚娘提供给他的,我就不用多问什么了。   张加力对着妹妹开口说道:“我本来不想来的,可你们玩得太疯了,竟然玩到阴间去了,那里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吗?”   我看见张嘉瑜急于辩解的样子,连忙主动抢过话头说道:“是我不好,冒冒失失地就去了那里,还管不住自己的脚跨过了彩虹桥,结果差点回不来了,嘉瑜是去救我的,没有她我就被拦着,不知哪一天才能回来。”   张加力缓和口气对我说:“不管怎么说,这次你去阴间,见识了很多东西对吧?”   他的习惯用语是对吧对吧,好像好萌的样子。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竟然见识了阴间的样子,特别是见到了地狱。”   “你也见到了你们村的穆桂英,还有那个水潭里大批的女人,也见到了啖魔的手下来抓她们去吃,对不对?”   看来我在阴间的所见所闻,张加力全部掌握的。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当时也在那里吗?其实我猜测这是胡丽丽说的,或者是武媚娘告诉他的。   果然张加力解释说:“这全是武媚娘告诉我的。不过当时她并没有跟我说起嘉瑜会到那里去找你,武媚娘只叫我来帮你一把,说不要把黎小睦扔在那边了。因为黎小睦是自己人。”   一听自己人三个字我就恶心。   妈蛋,他们这伙人就是这样,把我折腾得不成样子,最后又假惺惺地扮好人救我,让我对他们感激涕零。   至于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就不计了。   我怀疑当时胡丽丽是能够送我回来的,但她假装无能为力,本来武媚娘的计划是叫张加力跑来彩虹桥头拉我出去,这样我就成了绝处逢生,对张加力感恩不尽,从此死心塌地继简桐和马奇之后成为他的第三桶张粉。   而张嘉瑜的出现是个意外,由于张嘉瑜的介入,张加力不需要跑到河边,只能守在坑洞上边,在最后时刻把我拉上去。   他肯定觉得这次拯救行动他的作用有点折扣,所以对妹妹的口气有点责备的样子。   不过他毕竟是张加力,也不会显露得那么冲动。说完这几句后他转过身,向着山坳口走去。   简桐赶紧跟在他后面。而马奇则有意落下来,跟我一起平行。   马奇低声劝道:“黎小睦,这次你是被张加力所救,你不要再对他有任何怀疑了吧?”   我假装惊讶地说:“你以前不也怀疑过他吗?还有简桐,不是更怀疑他?”   “那是过去,我们三个不了解情况嘛,现在你该对一切因果都知情了,那就爽快点,加入我们的阵营嘛。”   “是什么阵营?”我明知故问。   “幸福阵营!”马奇夸张地向我扬了扬眉毛。   我的眼前闪过那几个跳楼女生的惨相,此时我真想一个耳刮子拍在他脸上,怒斥他诱拐甄惠莳跳了楼不仅不自责,反而还自称是加入了“幸福阵营”,真是人鬼不分,自我堕入啊。   但我又知道不便这么冲动地表露我的愤怒,他们是变异者,在他们眼里我才是不识好歹的另类,而他们自己是追求幸福的先驱,是值得自豪的光明一族。   而且我刚刚被张加力拉上来,总归欠一个人情,尽管我不是主动求助于张加力,毕竟他为我离开那个该死的深坑出了力。   我不能当场与他们撕脸,只能哼哼哈哈地跟马奇周旋,说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把书读好,别的都不在考虑之列。关于加入幸福阵营的事,还是容我慢慢考虑。   马奇爽快地说好,提醒我越早做决定越有利。然后他匆匆追赶张加力和简桐去了。   张嘉瑜这才敢靠近我,我刚想说什么,她微微朝我摇摇头。此时无声胜有声,是到了我们要相互抚慰一下的时候了。她稍加忸怩,毅然把手伸给我。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我握的是真实的小手,真的很柔软,好温暖,我们用目光交流着相互的感受,大有死里逃生的幸运感。   但我们正在享受着逃离阴间后的第一次拉手,突然前面又传来一声咳嗽,吓得赶紧都缩回手。   张加力从前面的一块大石头后转出来。我们以为他和两位手下早就走远了,没想到他就躲在巨石后面,杀了个回马枪。   “这次回去,你要住到自己宿舍里,晚上不要再到其他地方去了,知道吗?”   张加力语气平淡,似乎是叮嘱着妹妹,其实是严厉的命令。   张嘉瑜只好点点头。然后跟在哥哥后面回去。 第一百章 谁请我喝酒   我一个人回到大学城。   进了租屋里,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往床上一横,什么都不想做,任凭嗓子渴得冒烟,肚子也咕噜噜向我严重讨食,可我现在连喝水吃饭的劲也没有了,只想马上睡一觉。   这一趟与张嘉瑜前去寻找山木道长,竟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有关山木道长的信息毛都没捞着一根,反而滑进了女鬼们设好的一张大网里。   以武媚娘为首的这些女鬼们,精心打造了一连串的陷阱,现在看来是环环相扣,步步深入,直到把我诱进了阴间,甚至去地狱里转了一转。   她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阻止我们去寻找山木道长?没那么简单。   我认为重点是穆桂英和那些女溺们的出现,她们让我见到了摄灵抓女鬼的惨烈场面,然后告诉我在她们的幸福生活里,有一个重大的威胁啖魔,她们时刻处在啖魔的魔嘴之下,比我们人类还惨。   然后让我知道她们这些女鬼要吸血,正是为了躲避啖魔的嘴。   她们吃女孩血是想活下去!   就这么简单。   理由充分,理直气壮,不容置疑。   她们认为如果我没有直接领略摄灵抓鬼的悲惨场面,我就不会认同她们吸女生血的行为是正当的,那么在我当场见到过以后,我肯定不会骂她们是卑鄙无良,反而理解她们这种嗜好了吧?   这就是武媚娘她们精心为我打制的一幕大戏。   那我应该抱什么样的态度?   我一时脑子里乱哄哄的,连愤怒一下的精力也没有。   天已经黑了。我还是决定打起精神出去,到美食街上饱餐一顿。饿着肚子是不可能睡好的。   一想到麻辣烫的鲜味我就直流口水。   不过这次我想喝酒解乏,就进了一家小酒馆。叫了一碟花生米和六块麻辣豆腐干,就咕咕咕地灌起啤酒来。   好爽!   此时店里除了我,还有几桌上都坐着同校的,他们跟我差不多,也是弄几个低档子小菜灌酒,高富帅是不会来这种小酒馆掉身份的,来的都是寒门学子,不讲究菜品,无非就着酒菜高谈阔论。   我一听就听出来哪些是同届哪些是学哥学姐,学哥学姐们谈的话题离不开毕业找工作,毕竟他们离那一步不远了,严峻的门槛就在脚下了。   工作难找是他们众口一辞的感慨。   其实说穿了不是难找工作,是好工作难找,好歹读了大学,再破也是本科生,总不甘心去建筑工地搬砖吧?那些民营的公司多半待遇低人际环境差,而好公司好单位不是想进就进的。他们各自表达着就业的愿望,时而好高骛远慷慨激昂,时而又情绪低迷唉声叹气。   我也多少受到感染,虽然还只是大一,但就业问题早在高中就想了,我的未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室里冬暖夏凉,还是在车间里一脸油汗地搬动铁块,或者就沦为一名开着小三轮送快件的快递员?   什么都有可能。   过会儿那些学哥学姐们带着没有结论的心情纷纷离去,小酒馆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忽然老板娘走近我,用略带神秘的口气对我说:“同学,有人请你去喝酒。”   我问是谁呀?   老板娘指了指楼梯,说那人在楼上的包间里。   我有点迷糊,怎么我刚进来时,好像没看到有楼梯,难道是我没有留意的缘故?这样的小酒馆有两层,楼上开辟有两三个包间倒也正常。   只是有谁会在这个时刻把我请到包间去?我有这么大面子吗?在包间请客要么是给要好的同学庆生,要么是为了新交的女朋友不惜痛下工本,在我黎小睦的帐簿里好像还翻不到这样的人。   我感觉老板娘的眼神有些不正经,看她也就三十多岁年纪,油水裙的带子在腰里系着,让饱满的前胸更鲜明地挺出来,烫着波浪的头发还染过,粉白的脸上还画了眉涂了口红,时尚的气息洋溢在这个小酒馆的厅堂里,她不会趁着只有我一个顾客时想干点什么了吧?   当然那肯定是我的胡思乱想,我的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因为我被那些个所谓美女给缠够了,她们一出现就不怀好意,无非都想诱惑我,拉我下水成为她们手里的工具。   我迟疑了一下说:“是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你上去就知道了。”老板娘说。“人家不让我说,叫你自己猜一猜。”说着她进厨房去烧菜了。   一会儿老板娘就两手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对我说道:“你要是上去,麻烦你把这两盆菜顺便带上去吧,这是人家特意为你点的。”   这么说不是老板娘自己呀。那是哪一位?   我一看一个是红烧小龙虾,一个鲜美白斩鸡,顿时馋得伸脖子咽口水。我吃的是花生米和豆腐干,没一个荤的,而小龙虾和白斩鸡是我的最爱。   美食的诱惑倒在其次,何人请客是最大的悬念。我一想我在地狱里都闯过一闯了,还怕哪个鬼来诱惑我?不管是谁作东,我他娘的先大吃一顿再说,不吃白不吃。   我就接过老板娘手里的两盆菜,一边吹着口哨沿楼梯上去。   到了楼上直接就进了包间。   进了包间一看,中间摆着一个小圆桌,上面放着两个碟子和一个啤酒瓶,还有一个玻璃杯。   我一看就大为惊讶,因为这些陈设跟我在楼下桌上的东西一模一样。两个碟子一碟放花生米,一碟放麻辣豆腐干,我上来时碟中的花生米还剩五颗,豆腐干还剩一块并咬掉一角,这里也是这样,花生米只有五颗,孤独的一块豆腐干被咬去一角。   再看啤酒瓶已经空了,而玻璃杯内还有小半杯酒。   难道应了那句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里是哪一位在喝呢?跟我点一样的菜,吃喝的速度跟我几乎同步?   我把两盘菜放在桌上,环顾四面,并没有发现人。   “喂,是谁约我来喝酒?怎么不出来?”我问道。   只听有人应道:“来了来了。”   随即墙上的一道布帘一撩,一位美女翩然而出。   我靠,正是胡丽丽。   墙上的这道布帘如果不是撩起是很难辨别的,原来她躲在隔壁呢。   “唉,丽丽姐,怎么又是你呀?”我的脑袋又胀大了N倍。   她嗔怪地瞥我一眼问:“怎么,我请客给你庆生,你也不稀罕?”   我不解:“庆生?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庆什么生?”   “庆生不一定庆祝生日,你没感觉你是死里逃生吗?到下面去了一趟,差点见了地下王爷,终于又回到了阳间,不值得庆祝吗?”她振振有词地说。   我也不想反驳她,哀求般说道:“我还刚从那个鬼地方回来,心里不知道多累多乏,肚子里也是又饿又渴,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喝两杯啤酒提提精神,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了,你一来我又好像回到那个时刻了,各种的惊心动魄无法摆脱,你是不是要让我疯掉才开心?”   “哎,你不是想喝酒吗,正好我来陪你喝呀,现在你又没什么危险了,不需要再为出得去出不去的问题担心,只管放开了喝就是了。我知道你心疼钱只弄两个凉素菜,喝凉酒也伤身,我就叫了两个热菜,好好陪你喝一喝暖暖身子。”   说着她朝布帘那边喊了一声:“拿热酒来唷。”   布帘一挑,并排出来两个美女,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戴着白色的软边帽,她们一左一右站定,伸手将布帘子撩起,又从里面又出来一个美女,手里托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置一个精致的银酒壶,还有两只高脚玻璃杯。   我看到最先两个美女出来时就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她们不是别人,正是甄惠莳和顾蝶飞。   甄惠莳和顾蝶飞是跳楼女,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端酒出来的我不认得,她也穿着白衣裙,面庞丰满美丽,脸上笑意盈盈。   “这两位不是……甄惠莳还有顾蝶飞吗?”我惊叫道,“我没有看错吧?”   甄惠莳和顾蝶飞都微微点点头,却没有答话。   胡丽丽指指端酒的美女问我:“那你认出她没有?”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   “她就是艾恩丽呀。”   “什么……艾恩丽?”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是真的,怀疑胡丽丽在哄我。   由于艾恩丽跳楼后,我只照见过她破了的相,并没有见过她的原貌,所以不能确认现在出现的美女是不是她。   而美女将酒盘往桌上一放后,就撩起她的裙裾,向我展示她雪白的左腿。   在她大腿根部上有颗红色的痣。   我一看见这颗痣就相信,她的确就是艾恩丽。因为当时她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时,裙子是往上撩起的,我看见过她左大腿有一点红色的东西,但被她的内内边缘给罩住一半,似是似非,我也没当回事。现在她特意把这个地方暴露出来,明显就是为了让我验证的。   “艾恩丽,你真的是艾恩丽?”我的呼吸急促,心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同样微微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将盘里的酒壶和玻璃杯放在桌面上,再端起托盘从布帘下钻过去。而甄惠莳与顾蝶飞也同时从布帘下钻过去,布帘放下,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我张口结舌地对着布帘发呆。然后我想走过去撩布帘,看看她们是不是呆在隔壁。然而被胡丽丽叫住了。   胡丽丽说道:“小睦,不要去看了,还是来喝酒吧,这是她们送来的蠕米酒,已经烫好的,你喝了就会暖乎乎。”   她端起桌上的银酒壶,在两只玻璃杯中倒满酒,将其中一杯放在我这一面,另一杯放在她这一面。   然后她指了指我身后的椅子,叫我坐下来。“咱们坐着慢慢喝。”   糯米酒的暖香直冲我的鼻孔,那滋味一定好得不得了,让人馋涎欲滴。   我没有坐下去,盯着她问道:“丽丽姐,你告诉我,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怎么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胡丽丽显出很意外的样子,脸上仍带着一点笑意,“我请客请你喝酒,你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你告诉我,她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想起她们曾经从鬼楼上撤离的情景。“难道,你们转移到这里来了?这里就是你们的新窝点?那个老板娘也是你们的人吧?” 第一百零一章 撞破风流事   胡丽丽连忙摆手:“不不,你想多了,那个老板娘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正常的人。”   “那她为什么看上去阴阳怪气的?”   “你就别怀疑她了,我只是利用了她这个包厢而已,别的跟她都没关系。”   这么说老板娘是个局外者,可怜的老板娘都不知道她的店里来了女鬼,还以为是正常的客人光临,此刻可能在计算器上算收入呢。   “那么她们两个呢?艾恩丽是被武媚娘给吸血的,顾蝶飞是被古大琴吸血的,曾惠莳是给王三娜吸了血,她们是你们的受害者,怎么反倒跟你们在一起了?是你们既吸干她们的血让她们跳楼而死,又把她们给奴役了吧?”我真有点愤愤不平了。   “奴役?小睦你别用这么难听的词好不好,她们跟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你没瞧见她们出来时都笑眯眯的,那就是开心的表示嘛,说明她们很幸福知足……”   我真想抓起酒杯将热酒泼在她脸上。我心目中漂亮温善的丽丽姐,并不是坐在对面这个家伙,如今的她只是徒有丽丽姐生前的外表,却换了一颗鬼物恶毒的心。   当然我不会真那么做,因为我深深理解,以我的能力目前根本不足以去挑衅她们。在没找到足够降服她们的手段前,我只能低调,尽量避免激怒她们。   但降服她们的手段在哪里?我们的希望真的在山木道长身上吗?   山木道长,你又在哪里?   胡丽丽见我不吭声了,就端起她的酒杯:“小睦,咱们先干一杯,然后我还有好事要告诉你。”   还有好事?无非就是让我参加你们这个吸血集团,成为你们的帮凶。   我没有端杯,但坐了下去,因为既然她摆开这个场面,我一点不配合也不行,还是听听她说些什么吧。   “我已经喝了一瓶啤酒了,我的酒量也就这点,不能再喝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完了就回去睡觉。”我说道,“你也知道我都累死了,我不像你们可以不睡觉。”   她也放下酒杯,“好吧,既然你很累了,我就不逼你喝酒,但好事情是一定要告诉你的。我要说的是,你是不是希望考锦华大学的硕士研究生?”   锦华大学是一流的大学,是多少学子心中最强的学府圣殿,以我在高中时的成绩只能仰望不可争取,而我上了现在这所相对平平的大学,要想考取锦华大学的研究生,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瞎想而已,就跟乞丐也想着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一个道理,无非是做做白日梦,没什么合理的成分。”   “怎么能说是白日梦呢?”她微笑地看着我,“有理想就希望能实现,难道你就不想让你的理想实现吗?”   “实现?那是空中楼阁,想归想,不会当真的。”   “那如果能实现呢?”   我愣了愣,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能实现?绝对不可能。”   “我给你打包票。”她爽快地说道。   我笑起来,“丽丽姐你自己连大学都没上过,却为我这个大学生打包票,是不是说大话了?”   “你暂时肯定不会相信的,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我现在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嘴皮功夫,所以我只说一次吧,至于到底能不能实现,就看事实吧。”   胡丽丽问我想不想接着喝酒,如果想喝的话酒菜管饱,不想喝的话就可以回去了,她不会勉强我的。   我很担心吃了会有麻烦,就试探地问她哪有钱付账?不会是等我吃好了你就消失了,让我自己付账吧?   她笑了笑说:“有人会替你付账的。”   “是谁?”我忙问。   “你不相信,可以现在下去看看。”   见她说得很肯定的样子,我也好奇心大增,就跑下楼梯。楼下并没有人,老板娘哪里去了?   我正环顾四面,忽听厨房里传来异常的响动,似乎有一个女人被掐住了脖子,正发出艰难的哼哼声。   我大吃一惊,马上想到是不是进来了强盗,在对老板娘进行抢劫了?虽然外面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男女生在来去,夜生活没有结束,但有些强盗斗胆包天,别说夜里,就是大白天也敢当白闯,公然闯进店铺进行抢劫。   但我又觉得不对,这种声音不像是被掐脖子,更像是嘴被捂住,但鼻子在喘气,气息沉重,而哼哼声也不像是超级难受,倒更像是舒服的享受……   好奇心使我推开了厨房关着的门。   我开门用的力大了点,一下子把里面一对人儿给惊着了。   哇噻,果然老板娘被一个男人给控制了。   男人身材倒不高,却长得很结实,正紧紧地搂着老板娘呢。   他们被我的开门声吓一跳,一齐回头朝门口望来。   我永远不会忘掉此刻他们那种惊恐的眼神,仿佛一霎那见到了鬼一样。   我也呆住了。因为我无法辨别他们这个样子是刚刚在相拥着亲热,还是男的在强迫老板娘。   但如果老板娘正受着男人的欺负,听到门响必定会一脸期待,认为救星到了可以解脱了,而不是这样惊恐不已。   情况不对。   我是个未婚男孩,但凭我大学生的智慧,马上判断出刚刚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亲热,但他们不是一对正式的夫妻。   这家店不是老板娘一人经营,是有老板的,而老板今夜恰恰不在。然后就是这个男人趁虚而入光临本店……   他们看清推开门的是我,老板娘反应也是比较快,立即轻轻说了一句:“是位客人。”   明显是说给男人听的。   而我也可以肯定她的潜台词:“是个客人,不是我老公……”   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场面。   我意识到我冒失了,竟搅了人家的好事。我跟他们非亲非故,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还是识相点快退吧。   我立刻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后飞快地把门拉上。   碰上这么一幕也够好笑的,我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阵痒痒,那个场面真的好香艳,他们正在忘乎所以之时,偏偏被我这个客人给打搅了。我可能真应该道歉吧。   我朝楼梯走去,又感到疑惑,胡丽丽不是说有人会替我买单吗,怎么我下来没见到买单的,却撞见一桩风流勾当?我要上去质问质问她,也许她早就料到老板娘跟野男人要发生那一幕,故意诱我傻头傻脑去推门撞见。她在玩我们三个人吧?   我一只脚已踏上楼梯,忽然从外面匆匆跑进一个人来,气喘吁吁地问道:“老板娘呢?”   这个人我见过,正是刚才一起喝酒那群学哥学姐中的一个,他手里扬着一张百元大钞。   我问学长你干什么呀?他说刚才他们喝完酒匆匆忙忙就走了,却忘了付酒钱,现在突然有人想起来,所以他特地跑来补交的。   那现在怎么跟学长解释呢,他特地跑来补付酒资,我明明知道老板娘在厨房却说不知道,诚信度不高了。但如果直说的话又怕不合适。   正在这时厨房的门开了,老板娘出来了。   男人没有出来。   学长连忙向她说明情况,并把百元大钞递过去。   老板娘在兜里掏钱找给他,学长一指我对老板娘说:“这是我的学弟,他的账也算我的,一块算吧。”   我正想推托,老板娘却爽快地说:“他的账有人付了,你不用帮他付。”   有人帮我付了?是谁?我愣愣地正想问,察觉到老板娘递来一个眼色,我立刻不问了。   明白了,并不是有人替我付账,是老板娘不收我的钱了。   那意思很明显,让我白吃这顿酒菜,厨房里的事就当什么也没见着过。   学长接过老板娘找他的钱,转身就走了。这时厨房的门又开了,那个叔叔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百元大钞,朝我一扬说道:“小兄弟,你的账我给你付。”又问老板娘这钱够了吗?老板娘忙说够了够了。   我急忙推托:“叔叔,这样不好吧,我哪能要你付账呢?”   “哎,俗话说,有缘人相聚,今天我们能在这个地方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嘛,可惜我有急事要走了,不然好好请你再喝几杯。”男人向我挥了挥手,“那就下次找机会,我一定好好请你喝一顿,你会知道我是一个很好做朋友的人。”   男人匆匆走了。老板娘用略带羞涩的目光看着我,轻轻地说:“还要热菜吗,尽管点,我马上就给炒。”   “啊不不,不要了,谢谢。”我倒被他们这番热情洋溢的态度弄得挺不好意思,我对他们又没啥功劳,是撞破了他们的浪漫时刻,本来是可恶的,他们应该厌烦我才对,但他们居然向我表示了这么多的好意,我真有点过意不去。   然后我又回到楼上。胡丽丽一见我就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唉,我做了一回猪头。”我很是自责。   “就因为闯进了厨房,窥见他们的亲热行为了吧?”胡丽丽笑得更厉害。   我说是的,如果知道里面有内容,打死我也不会推门的。   “这就是缘分,懂吧?你注定今天吃一顿好酒好肉而由别人给你买单,因为你今天运气极佳,还有我给你送来的好消息。”胡丽丽显得眉飞色舞的。   我也无法确认是她有先知先觉,早就预测到老板娘和那个男人会在厨房偷偷亲热,还是她设的一个局,我看到的不过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   “算了,反正你可以坐下来吃,不用你花一分钱了。”   麻辣龙虾和白斩鸡喷着浓浓的香味,糯米酒的味道也是直灌鼻子。我虽然喝了一瓶啤酒,也吃了花生米和豆腐干,但食欲没有得到根本的满足,索性也不管了,一屁股坐下来,端起酒杯就猛喝一口。   那酒又柔又甜,简直是玉液琼浆。   然后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鸡腿,张开大嘴就大嚼起来。   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胡丽丽不是坐在我对面吗,她怎么不见了?   胡丽丽已于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第一百零二章 恐怖水井   我站起来走到布帘前,抬手把布帘撩起来,布帘后面并没有什么门,就是石灰粉饰好的雪白的墙。我伸手推一推根本推不动。   其实也不用研究了,刚刚她们是搞了个障眼法,让我觉得那里有一道门,隔壁还有房间。其实墙的另一面是外墙了。   我决定把酒菜吃完,我是亲眼见到老板娘烧好了端给我的,那酒里嘛就算有毒我也不怕,如果她们要害死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大口饕餮,饱餐一顿后我才离开包厢走下楼来。老板娘还塞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盒熟菜,估计是红烧鸡腿之类。   这顿吃感觉是记忆中最美的一次了,走在路上直打香喷喷的酒嗝,心情也莫名其妙地好,好像自己真要中状元一样。对胡丽丽的话也有点将信将疑。   酒劲开始上来了,我走路也有点跌跌撞撞,结果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我们系主任邝教授。   这么晚了系主任竟还在校外溜达,让人感到很难得。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有特别的事情夜里怎么会独自出现在美食街呢,那是学生仔们光顾的地方,老师和教授不屑来的,特别是系主任职位不低。   我以为我撞了他,他一定很不高兴,可能还要责备我一句怎么不抬头看路呢,继而闻到我满身酒味还会责备一番,语重心长地提醒我作为一名学生不要沾酒为好。   但他一见我却颇显高兴,主动开口叫道:“黎小睦,我在找你呢。”   系主任找我?那更不寻常了。我连忙问道:“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想报考锦华大学的硕士生?”   “啊?你听谁说的?”   “是你同室的三位同学,白天我在校园里碰到他们,听他们在谈起你,说你想报考锦华大学研究生,但又担心报不上名。是不是这样?”   我一时呆住。   我真的从来没有跟这三人聊过这个话题,因为那根本是异想天开,我怎么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呢?也许闲聊时羡慕一下锦华大学,吹嘘自己想报考研究生却担心报不上名,牛比的戏言,他们会当真了?   而邝教授怎么那么巧正好听到张加力他们在议论我?   联想到胡丽丽对我的承诺,我猜想是张加力他们故意在邝教授面前秀那番对口词吧?有意无意让邝教授听到。   很明显邝教授被他们搬动了。   我连忙否定自己有这个计划。“不不,我从来没想过考锦华大学研究生。主任你肯定听错了。”   “不,我没听错,我还停下来问了他们,他们回答很明确,说你想考锦华的研究生,却担心可能报不上名,一直在犹豫不决。”邝教授说得很肯定。   “那是他们在背后开我的玩笑。”   邝教授很不解:“这有什么可开玩笑的?我相信他们的话没有错,你肯定有这个想法,但又缺少一点勇气,对不对?”   我不知道邝教授来找我到底是何用意,决定顺着他的话题试探一下。就问道:“主任,要是我真有这想法,那又怎么样?”   邝教授立刻两手一拍,大叫一声:“好!你终于承认了。”然后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因为咱们这所大学已经好几届都没有人报考锦华了,这几届的学生都太识相了,认为咱们这所大学的本科生根本没资格报考锦华研究生,水平太差,报了也是白报,考上的几率是零。但这种风气很消极,为什么就不敢试试呢?”   我对此是理解的,咱们大学不是一流的,学生们都有自知之明,能混个毕业就急于找工作去,想考研的尖子本来就少,而即使想考研也大都报考相对平常的学校,以便保险几率高一些,谁会选择锦华这种一流呢,那不是拿着鸡蛋去敲石门吗?   正因为学子们很少脑袋发热,敢于报锦华的少之又少,这让学校觉得很没面子,学校的名气每况愈下,对发展是很不利的。   且不说是否有人能考上,关键是先得有人报名,名都没人报还谈什么考上。   邝教授是离退休没几年的人了,在他的教龄里一定期望有一名门生能考上锦华,就等于中学校长手中出了一名高考状元,脸面的辉煌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他一听到有人想报考锦华,哪怕只是个张嘴就来的牛皮,也紧紧抓住不放。   “小睦同学,我特地找你,就是想鼓励你,这个名你一定要报,你不要担心报不上,如果报不上我负责给你去疏通,你就不要有任何顾虑了,好好准备,大胆迎考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了解。”邝教授信誓旦旦,积极鼓励。   一时间我犹豫不决了。   我并不是不想考锦华硕士,谁没有这样的奢求呢?每个大学生都难免梦一梦,问题是梦与现实相差巨大,也就空梦一番而已。   但邝教授的鼓动还是让我动了心,我知道他之所以专门找我,跟张加力他们的计谋有关,邝教授肯定也受到他们念力的策动了,不过对我来说,是不是真是一个机会?   刚想到这里我就打个寒战,尼玛,这算什么机会,明明就是胡丽丽她们搞的鬼,炮制一个糖衣炮弹而已。   我向邝教授摇着头,说我暂时没考虑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考虑成熟再找主任汇报。   然后我绕过邝教授急急地走了。   回到租屋后,我想是不是给马奇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他们是否在给我制造一个圈套。至于张加力和简桐,我不敢跟他们联络。但愿马奇对我还有几分原有的真心。但我拿出手机又否定了,马奇肯定劝我合作的,老调重弹而已。   而此时手机却响了,恰好是马奇打来的。   “黎小睦,你知不知道,明天要开考了?”他问道。   “考什么?”我一时有点糊涂。   “暑假要放了嘛。”   “哦,那是期末考。”   “对对,期末考,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于期末考,大家都习以为常,虽然不能掉以轻心,考砸了会影响到学分,不过也不是那么特别紧张,挂了灯笼再考一次嘛。   我灵机一动,问他们是怎么个心态?   马奇却提醒道:“你不要关心我们,还是关心你自己吧,好好考,你会有惊喜的。”   说着电话啪嗒挂断。   惊喜?期末考试有什么惊喜?最大的成果也就是60分万岁,过了线拿到学分而已。又不是竞赛拿名次,考满分跟及格没啥区别。   第二天是正式考试。我到考场上,见到了张加力、简桐和马奇。张加力还是那付样子,耷拉眼皮死气沉沉,简桐主动向我打个招呼也不说话了,只有马奇仍靠近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但我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考卷发下来,我一看题目就惊了,难度不是一般般,超出了我的预估。   只好集中精力,努力挤着肚子里那点货色,能做的做出来,做不出来的也不轻易放弃,按自己的理解拼凑内容,明知作用不大,不过谁都知道就是虚造也要将考卷填满。   我是最末一个交卷的,将考卷交上去后发现所有人都走光了。我意外地看到邝教授在窗口边走过,似乎一直在关注我的考试状况。   走出考场后我碰上了张嘉瑜。她说她们中文系也刚考完,她一身轻松,来看我考得怎么样。   我咧咧嘴说吉凶难料,这次的试卷难度简直变态,估计七成的同学要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那你呢?”张嘉瑜挺关心我的状况。   “不会是百分之三十里的。”我沮丧地说,“这次是要华丽丽挂科了,准备重考吧。”   “可有人对我说,这次你一定考第一名的。”   “有人?哪个人?”   “我哥哥。”   我一愣,“你哥哥这么对你说过?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我来的时候他正好从考场出来,他说他是考不好了干脆放弃了,很多人都这样,只有你埋头在做题,应该能考第一。”   我很有点惊讶,怎么现在张嘉瑜对哥哥的态度大转弯,哥哥说什么她就全信了,而不是质疑呢?毕竟是妹妹,说到底还是相信哥哥的吧?   我也不想打击她,她是在关心我的成绩,希望我考好。   这时张嘉瑜的手机响,有女同学有事要找她。   张嘉瑜走后,我暗自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考试对我来说固然重要,但女鬼的问题更拖不起了。如果不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我以后还会处处受到她们骚扰的,毕业了也不等于就结束了。   很快天就黑了。我吃了晚饭后,沿着林荫道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口井边。   这口井是老井,没人说得清它的建造年代,早就是一口枯井了,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栽进去,井口上盖上一块水泥板,上面还压上一块几百斤重的青石。围绕着井还专门建起了一圈栏干,高有一米多,高个子也只能伸长脖子才能往里打量。   我也是无意之间逛到这里的,也伸头在栏干上方往里张望了一下。井口圈离地面有半米左右,在井圈外朝南一面刻有三个字:鱼米秋。   关于这三个字的寓义,众说纷纭,一直没有定论,有人说这是代表了秋天的丰收,鱼米到了秋天都可收获了,说明这是一口丰收井。也有人说是三个人集资建的,取三个人名字中的一字合成了鱼米秋。   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人们习惯称之为鱼米秋井。   我也听说过另一个传言,这口井早在建起来不久,有个女子因某种原因想不开,跳进这口井自杀了。以后校方曾多次想把井给填没,但都没有成功,至于原因非常诡异,只要有人作出填井的决定便会发生意外,谁要是往井里填一锹土,井里就会喷出泥浆涂人一脸,吓得填土者哪敢再往下扔土。   也许正因为如此,这口废弃的井虽显得多余,却一直顽固地占据它的位置,校方也只能劳民伤财地建起栏干维护它的存在。   栏干是铁制的,顶上还做成长矛形,让妄图翻进去的人望而却步。我从栏干的上方望进去,感觉有些异常,盖在石泥板上的石头好像被搬开了。   这里不是很黑暗,那边有一盏路灯的光能照过来,虽不很亮,不过石板上面的情景还是看得清,确确实实那块大青石不在水泥板上,而上落在了外面的地面上。   也许是校方派人搞的,把青石移下来,肯定是为了移开水泥板,露出井口来。至于是什么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水泥板有细微的响声。那是一种与井口发生轻微摩擦的声音。   再盯着水泥板,发现水泥板在微微地移动。   我擦,井里有东西,在下面顶动水泥板。 第一百零三章 如何打败啖魔   水泥板至少有130厘米见方,重量应该有两百斤吧,能在下面移动它,那不是一般的力量。   我吓得转身就想跑,猛地听得噌一响,是水泥板的一侧落地的声音,说明水泥板被下面的一股力量给顶开。   随之一个声音在后面传来:“哎,跑什么呀,快回来。”   这个声音很熟悉,我一下子停住脚步。   是穆桂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转过身,发现穆桂英就坐在井沿上,两只脚还放在井里。   “小睦,我在等你呢,你果然来了。”她叫得很亲昵。   我只好又慢慢地靠近栏干。栏干突然塌下去一块,似乎是向我开了一扇门。她叫我走进去。   “桂英姑,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我惴惴地问道,“这不是一口枯井吗,你什么时候躲在枯井里了?”   “谁说是枯井?”她说着手往井里一撩,向我泼过来,竟是一捧水,正好泼在我脸上,泼得我脸上湿漉漉了。   我抹一把脸,感觉那水挺清凉,还带着一点脂粉香气,是经由她的手泼来的缘故吧。   “咦,不是说这是一口枯井吗,原来下面有水?”我惊讶地问。   她告诉我,这口井是通地下河的,曾经确实好像枯掉了,其实是因为地震使地下河与井的接壤处发生了一点偏转,但过了几十年后再次发生了一次小地震,又将偏转的接壤口对上了,井里也就通水了。   我愣愣地问:“你就是通过地下河过来的吧?”   她说是的,如果井里没有水,她是不可能在这里冒出来的。只要地下河通着,她可以到达任何地方。当然那些明河更不用说了。   我环顾四面,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我和她,而她是从井里钻出来的。虽然我们曾在阴间的水潭见过一次,但我还是感觉到阴森森的。   而她也理解我的心思,直言不讳地说:“小睦,你肯定是不想经常见到我对吗,但桂英姑我不能不来找你啊,你到了那边已经见到过摄,了解我们这些女人的危险处境了,我们和胡丽丽她们不同啊,她们可以依靠吸女孩的血,来摆脱啖魔的吞吃,但我们这些溺水的女人还没想过这么做,我们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我说过了,我没有能力帮你们脱困的。”我喃喃地说道。   “不,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如果你能打败啖魔,就可以救我们,而我们以后也不需要像胡丽丽她们那样去害人,如果你不帮我们,我倒没什么,但你见过那么多的溺水者,她们逼急了也会走胡丽丽她们的路,要找女孩吸血的,你帮我们就是救那些可能被吸血的女孩啊。”   穆桂英的话还是打动了我。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桂英姑,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一位山木道长,找到山木道长就有可能遏止胡丽丽她们吸血。她们的行为太过分了,我肯定看不下去。”   穆桂英摆摆手打断我:“其实你仅仅想对付胡丽丽她们,也只是治标,却没有治本,关键是要打败啖魔,只有啖魔不吃我们了,胡丽丽她们也没有理由吸女人血了,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平息。所以你的作用就是想办法打败啖魔。”   这倒确实有道理。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到了点子上。   最初我发现了武媚娘她们是吸血鬼,以为只要找到山木道长,请他来降服武媚娘她们就可以了,但没想到在无间中跑到阴间后,遇上穆桂英她们这些女溺们,又亲眼见到摄灵来抓女溺的凶恶场面,从而得知女鬼后面还有一个啖魔。   事情由此发生了延伸,也有了一个拐角,女鬼吸血有了更深层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满足口欲,汲取能量,而是要躲避啖魔的啖吃,是女鬼们为了保命的一个根本举措,也可以说她们是被啖魔给逼的。   这样一来我即使找到山木道长,单纯地降服武媚娘她们也不是办法,正如穆桂英声称的那样,伤残的女鬼们要吸血,她们这些溺死的女鬼也要吸血了,降服一批又会出来一批,有如野草火烧不尽的。   而要灭绝吸血鬼的根源,就是灭掉啖魔。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针对啖魔,而不是仅仅着眼于武媚娘她们这些女鬼身上。   “可是,我必须寻找到山木道长,我只有这条路子,找到他不一定只对付武媚娘她们,我的想法是,既然他是一位高僧,知识广博,信息来源宽阔,眼目通灵,知天文晓地理,甚至有可能通达三界,那么对于啖魔的来历和性情,可能也颇为了解,更可能掌握啖魔的七寸,出手就能打它个魂消魄散。那不是最好的途径吗?”我充满希望地分析着说。   可是穆桂英一句话把我问住:“那你去找过山木道长了,找到了吗?”   “没有。”   “你确定真有这么一位道长吗?”她又问。   我只好说不能确定,只是听两个凡呻说起而已。但既然是凡呻认为有,可能真有。   穆桂英却提出另一个意见:“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寻找山木道长。”   “为什么?”   “因为你有一条现成的路子。”   “什么路子?”   “你家就有一本祖传的书,这本书上就有降魔的方法。”   我听了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   “桂英姑,你不要造这种谣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怎么认为不可能?”   “我见过我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了,如果我家真有一本祖传的书,他们怎么在我面前提都不提?”我质疑道。   穆桂英叹口气说:“那是你不了解你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的心思,他们是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还拿出这本书来研读,那是一本降魔的书啊,谁愿意让自己的后代再做降魔人?”   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愣愣地问:“你是说,我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故意不跟我提这本书,好像我家根本不存在这样一本书,他们是不希望我拿到书学上面的本事,去跟魔怪作战吧?”   “对,这是祖宗们的心情,你应该可以理解的。毕竟降魔是有很大风险的,你现在是家中的独子,他们当然不敢让你去冒这种险。”   “那这本书现在在哪里呢?”我问道。   “据我所知,是由你爸爸收藏着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又疑惑。   穆桂英含蓄地一笑,摆出一付“你懂的”架子。   我一想她肯定是在死后才窥到的,生前并不知晓吧。   这样说来我爸爸收藏这本书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叫什么名字?”我又问道。   穆桂英说叫《伏魔诀》!   名字如此简练直白,一听就知道是降魔的专用书,既然是上祖所传,那就是我家的祖传秘籍。   我作为黎家的子孙竟然对此书一无所知,我都长这么大了,父母对我一点信息也没透露过。他们简直是保密系统的顶尖高手哇。   不过有关这本书的信息从穆桂英嘴里得来,我也不能保证她的话是真是假。   “桂英姑,那你在阴间水潭边时,为什么不向我说呢,反而还要特地来找我才说呢?”我怀疑地问。   “因为我以为这件事你已经知道的,所以当时我们求你救我们,你口口声声推托,我们还以为你不肯帮忙。但后来你走以后我去问了胡丽丽,她说你见到你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时,他们并没有对你提起那本书。所以我才特地来一趟找你。”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也似乎合乎情理。   穆桂英显得焦灼不安,她连连催促着我:“小睦,我刚来的时候,摄又来到我们的水潭,抓了一个姐妹走了。而胡丽丽她们呢,也有那么多的成员,几乎每天都可能通过男孩子引诱女孩吸血,事不宜迟呀,你还是赶快行动吧。”   我也巴不得赶快把她打发走,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马上要放假了,我就要回家,到时一定向我爸爸打听。”   “啊呀,你还要等什么放假,不能马上就行动吗?”她显得急不可待。   我思考了一下,作出决定:“好,那我明天就请假,早点回家。”   “这才对了。我们在那边等你的好消息呀。”穆桂英不忘又叮嘱一句,“有什么事需要我就叫一声。”   我忙问道:“我怎么才能联系你?”   她指了指井圈说:“你可以随便找一口井,然后叫声鱼米秋,我就能听到的。”   “对了,鱼米秋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鱼米在秋天丰收吗?”我不知道她是否了解这个典故,附带地问了一句。   她的回答却令人意外:“其实,这些井原是泥鳅精出没的地方,鱼加秋不是鳅字吗?精嘛是米加青,不过后来有法师在这类井的井圈上刻上鱼米秋,将鳅字分散隔开,将精字拆为米青,舍掉青字,鳅精两字只剩鱼米秋,从此鳅精无法在这些井口出入,人们就不受惊扰了。”   说完她跳进井里。   井里并没有传出一个人落水的声音。   我打了一个寒颤,设想如果不是早就了解她,单单在这里遇上这么一个水鬼,当她这么跳下去时,我肯定会吓得晕倒。   我退出围栏外,呼啦一声那块倒伏的栏干又重新竖起来补好,与原来毫无破绽。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一边朝租屋走,一边回味着她的那些话。难道我家真的拥有一本祖传的秘籍?那我兜那么大圈子去寻找山木道长,岂不冤哉,白白花了几百块钱,还去地狱桶里走了几圈,差点因丧门星的不讲情面回不到阳间,而到头来穆桂英却跟我说我家有本秘籍。   不过既然她有这话,那我是不是该问问我爸?   回到租屋我立即给我爸打电话。可是家中的电话机虽然明明通了,却没有人接听。也许家里没人,爸妈有事出去了。到了半夜再打还是没人接。   我决定请假提前回去。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听得敲门声,拉开门一看竟是系主任邝教授。   邝教授一见我就连声说:“恭喜恭喜……” 第一百零四章 听说我家有秘籍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问:“恭喜什么?有什么喜?”   “黎小睦同学,这次考试,你获得了全年级第一名。”   哇靠,我居然得了第一名?这么说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乱填一气,居然蒙对了不少。也说明这次考试过于难,其他人都考得比我更烂。   我问邝教授我考了几分?邝教授说满分,一百。   这怎么可能,我怀疑邝教授是短暂性失忆,他肯定是记错了,说我考第一名还牵强有可能,但说我考一百分那肯定是无稽之谈,我对自己的考试过程非常清楚,一大半的题目不是正常做出来,而是随意地一填了事,几乎就是滥竽充数,如果那也是全部答对简直就是歪打正着。   我并没有欢欣若狂,表现得颇为稳重,趁机向系主任请假说要回家一趟。   邝教授却说这个主他做不了,让我去找校长请示。   我惊了,学生请假找系主任就已经很高级了,一般请班主任作主就行了,甚至班级辅导员也有权批的,而邝教授居然让我去找校长,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吗?   但邝教授郑重地说道:“现在你的一切都由校长直接负责,下面的领导都无权决定你的行动。我也只是来报个喜而已。正好校长在等着你呢,你可以直接去见他。”   在大学里普通学生要见校长,不是那么随便的,就算我们这所普通大学的校长也相当于厅级,他与学生之间隔着那么多级的领导,学生有事自有下面的人负责。   校长要见学生那肯定非同寻常,就算我考个年级第一名也不必那么隆重吧?   如果换了别人肯定兴奋得想跳,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但我却没有那种荣耀降临的狂喜,反而觉得这不是一件合乎情理的事,背后肯定有猫匿。   我平时的成绩并不拔尖,怎么会突然蹿到尖顶上去了。何况只是一次期末考试,又不是国际上得个大奖,何劳校长亲自接见?   但既然邝教授让我去见校长,我要请假只能去向校长请了。   校长在接待室等我。他一见我就上来握住我的手,热情洋溢地大大赞誉我一通,夸我学习努力成绩斐然,这次竟然考了满分,我们大学连着三届都没有人考过满分了。   然后校长问道:“你知道这次考试是什么性质吗?”   我说是期末考试嘛。   校长笑着说:“这次名为期末考试,其实是我们对口大学作的选拔赛。”   对口大学?那不是外国的大学了吗?原来这是外国大学要在本校选拔优等生去留学。而我作为第一名有幸被选中了。   校长特意强调说:“你是我们校方特意向客校重点推荐的,客校对你非常重视,承诺会把你分在最好的导师名下读研。黎小睦同学,你的前途无量啊,是本校的骄傲,真的很了不起。”   校长对我赞不绝口。   要在以前我肯定脑袋发晕,激动得语无伦次。但现在我却冷静得多了,我对校长说我感谢校长的推荐,也感谢大学对我的培养,当然也感谢客方学校对我的重视。至于我去不去留学,让我考虑考虑。   校长惊讶地问:“还考虑什么?客方学校马上派人过来接你,明天你就可以出国了。”   这是什么速度?   我越来越确定这事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无非是胡丽丽她们搞的烟幕,就算她们真的给我这份福利,也是为了感动我,让我对她们的襄助感激涕零然后心甘情愿投入她们的怀抱。   出国留学是我的一大愿望,但我也不想这么容易实现,那不是凭我的真本事获取的,而是有一股暗力在助我。   我当即向校长表示不去外国。   校长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放弃,那我怎么向客方学校交代?人家也是真心诚意的,你也代表了我们大学的荣誉,如果你放弃,这个损失可就大了。”   我决定先使用缓兵之计,就说我先请个假,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   校长虽然很不情愿也只好答应了。   我回到租屋就收拾东西,准备马上回家。我给张嘉瑜打个电话,本以为她会送送我,但她却说跟几个女同学到校外作社会调查去了,没有工夫送我到车站了,还问我几时回校她会到车站来接。   我沉吟片刻才吐出一句:“也许我不再来了……”   “为什么?”她惊道。   “我想退学了。”   她更加吃惊了,说我肯定是骗人,在傲娇而已。   我也不想讲得更多,就说我先回去一趟,有事再商量吧。   然后我退了租屋,带着行李铺盖去了车站。   这一次我是下了决心了,因为我意识到我不可能再好好地把书读下去,我的身上已经被赋予特别的任务,必须全力以赴去干好新的事情,读书注定与我无缘了。   一个跟鬼灵打交道的人还读什么书?   另一个原因是,鬼楼要被彻底拆除,那些女鬼已经作了迁移,大学不再是我们周旋的主场了,我需要相机而动,不能再困死在这所学校里。   还好这一趟回家的路程还算顺利,胡丽丽她们没有打扰。但我回到家,迎接我的是爸妈激烈的态度。   爸妈听说我要退学,差点晕过去,妈妈流眼泪,爸爸发脾气,对于我退学的决定给与了坚决的抵制和反击。   一时间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父母本就望儿成龙,我考上的虽然不是一流大学但也让他们高兴过一阵,至少我有摆脱穷山沟苦逼命运的机会了,在大城市里拥有一个落脚点。没想到我又滚回来了,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在挨了辟头盖脸的斥骂后,我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去。   半夜时分,我听得轻轻的敲门声。我从床里爬起来开了门,进来的是我爸。   我爸嘘了一声说:“你妈哭了半夜,刚刚睡着,咱俩说话小点声。”   很明显老爸是在发过雷霆怒火后,现在想心平气和地做我的思想工作了。   老爸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问我在大学里遇上了什么?   我差点习惯性地说没有,但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向老爸讲真话是不行了,如果他手里真藏着那本秘籍,必须要用事实来说动他拿出来。   但我也不能直截了当就把一切讲开来,我还得先掂掂他的底。于是就问他:“爸,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怪异的东西?”   老爸似乎倒吸一口凉气,盯着我说道:“我就觉得你突然回来,就有点不正常,暑假还有几天才放,你却提前回来了,还说要退学,肯定遇上事了,还不是一般的事。你到底碰上什么了?”   “你猜猜。”我卖个关子。   老爸说他早就听人说过,有些大学里有鬼楼什么的,还有狐狸精之类的传说,闹不好你是被这些东西刺激到了吧?   “那如果我真的遇上这些东西了,你相不相信?”我进一步问道。   老爸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还是说说看,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一解那些谜呢,你自己觉得糊里糊涂,我可能一句话就给你点穿了呢。”   我心里一喜,听老爸这口气,他似乎胸藏奇谋,口气很大,那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有真本事才会这么说。   “我在大学里遇上鬼了,是女鬼。”我言简意赅。   老爸愣了愣,低声问:“在哪个地方,教室,宿舍,还是外面?”   我说是一座废弃的实验楼,被学校称作鬼楼。   老爸似乎松了一口气,有点放心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那是公共场所对吧,你说你遇上了鬼,其实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座楼名气大,在学校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你们这些新去的学生容易被误导,偶尔见到点什么动静就以为真见到了鬼,就像有人见到球状闪电以为见了UFO一样。”   我醉了,第一次听到老爸这么侃侃而谈,他这个山民竟然变得口齿伶俐,大有引经据典满腹经纶的架势。   我也不想再跟他绕下去,直截了当地说,我都遇上丽丽姐了,你说那是不是算见了鬼?   老爸顿时跳了起来,直瞪着我,嘴唇不停地哆嗦。很明显他被我的话给雷着了。   “你说的是真的?”他急急地问我。   “当然是真的,她找过我好几回了。”   “那她是什么样子?”   “就跟她生前的样子一样。”我把她的形象描述一遍。   老爸吓得张口结舌,愣了愣,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快,咱们赶紧找你三婶去。”   “为什么?”我问道。   “你三婶是凡呻嘛,让她想办法给你破一破,你都招引鬼了,只有她可以救你。”   我就把三婶曾叫我来挖坟的事也讲了一遍。   老爸几乎要瘫软了。“怎么会这样?原来你三婶早就知道了?她也没有跟我们说呀。”   “别说是她,连我都不敢跟你们说。”我劝道,“但是现在,我不能不告诉你了,再拖下去我也扛不住了。”   “那怎么办?”老爸紧张地望着我,六神无主。   机会来了。只要老爸那么慌张,说明他对我的安危是极其关心的,那我趁机提一提那本书,他肯定立刻承认确实有这本书,并爽快地把书拿出来交给我。   我就问道:“咱家是不是有一本古书,在你手上?”   “什么古书?”老板两眼发直,显得很是茫然,“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下轮到我两眼发直了。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老爸居然否认那本书。   “爸,那本书是我们家祖宗传下来的对吧,到了你的手上后,你就一点气也不向我透露,收藏得严严实实的,可现在情况那么急,你就别再向我保密了,快点把书拿出来吧。”我催促道。   老爸抓抓耳朵反问我:“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我说是穆桂英。   “什么?你连她都见着了?”老爸竟然两腿一软,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一百零五章 祖宗传奇   我连忙想去扶他,他却摆摆手,要我把详情说一下。   听了我的叙述后,老爸目瞪口呆地愣着,好一会才嘟嘟囔囔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桂英死的时候我还没结婚呢,更没有你呢,她怎么会认识你?一定是你听到过咱村有过这么一个人,编造这个故事吧?”   我有点烦了,催促道:“爸,你别管我编不编,还是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这本叫《伏魔诀》的秘籍?”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爸连连摆手。“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本书。”   “可我这次提前回来,就是想拿到这本书的。现在情况那么糟,你要是有这本书还捂着,那就是不负责任了。”   老爸被我的话激怒了,他也不管会不会惊醒我妈,大声吼叫起来:“我们辛辛苦苦送你去读大学,你把心思用在哪里了?书读不好,回家来还一个劲说什么碰上鬼了,你碰上什么鬼?我看你是碰上懒鬼了,把读书当苦差了,只想回来混日子了吧?”   我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向他进一步解释。父母很容易凭自己的眼光对子女的行为定性,一旦认定你是无理的,有悖于他们的期望,你说破嘴皮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看法。   “你提前回家,也就算了,但我告诉你,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呆着,把功课自习自习,别再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了。”老爸吼完摔门而去。   在这个村里我老爸以脾气好著称,他对我这个独子也格外溺爱,从没有大声对我说话,更没有当面训斥过我,今天算是破例了。   足见我爸对我退学深受刺激,大为不满。   也难怪呀,乡村人家,没有什么更好的路子可走,孩子上大学是唯一的合适途径,而我却要半途而废,父母怎能不失望。   但我认为父亲反应过激还有另一重原因,那就是我提到了鬼物。   如果老爸抱着一概不信的态度,对我的叙述就会嗤之以鼻,反正我瞄上的是虚无飘渺的东西,稍加敲打就会幡然醒悟。   但老爸反应这么强,恰恰说明他恐惧很大,没办法仅仅靠否定来说服我,他是真的慌了。因为他知道我的遭遇不是谎话,而极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家中没收藏那本书,老爸也就泰然处之,叫我随便在家搜寻好了。可他并没有说这一句,反而不承认有这本书,那是在堵我的嘴。   我更坚信老爸手中握有这书。   怎么样才能说服老爸拿给我?   我苦苦思索着。   早上我醒来时,太阳都晒屁股了。我拉开房间门,见老妈坐在饭桌前,桌上放着米粥和馒头,花生米和咸菜,等着我吃早饭呢。   我坐下来吃,问老爸去干活了吗?老妈点点头。   说起昨天深夜的事,老妈有点担心地问道:“你这次为什么要退学?真的遇上那些鬼灵精怪的事了?”   我说道:“妈,你们把我养这么大了,难道我还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不懂事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只是有些东西我也不便说得太透,我相信你和我爸都是明白的。”   老妈叹了一口气,说她那天其实看到三婶带我到胡丽丽坟前了。   我大惊,原来这事没有瞒过我妈。   “三婶带你去挖了丽丽的坟,你们做的我都看到了,说的什么我也全听到了。”老妈说,“这事好吓人,我当时藏在树丛后也差点吓昏了。”   老妈说她以前对三婶的凡呻行为是不太信的,认为那是装神弄鬼骗人家钱财,只是因为自己是大嫂,不想在妯娌之间闹脸红,当面从不说破。但这次亲眼所见,不得不相信三婶做凡呻确实有道理。   但老妈因此心事重重。   她说她还没把这事告诉我爸,既然三婶关照我别让我父母知道,我妈也想偷偷隐瞒着,但现在看来事情越闹越大了,搞得我都要退学了,我妈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你在向你爸打听那本书,对吧?但你爸说没有,其实有这样一本书。”老妈直言不讳地告诉我。   我忙问道:“妈,你能拿到这本书吗?”   老妈摇摇头:“这本书你爸收藏在什么地方,他连我都不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咱家有这本书?”   “是你三婶跟我说的。不过以前我一直不信。就在前天,我回家来时发现门被闩住,我往门缝里张望,看到你爸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屋子里打转转。我敲敲门,吓得他连忙塞进床底下去。我进屋问他在干什么,那是本什么书哇?他这才告诉我这是一本祖宗传下来的秘籍。”   “那你有没有看这本书?”我问道。   老妈说老爸把书拿出来,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只瞄了一下封面,责怪老爸说,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搞得那么神神秘秘干什么?老爸则要求她保密,千万不能让儿子知道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瞒着儿子?他说这本书很玄虚,如果孩子接触到了,一定会入迷的,那样对学业就很不利,所以决不能让孩子知道这本书。”老妈说道,“我觉得你爸的话也有道理,也就跟他一起保密。”   “我老爸把书塞在床底下了?那我马上去拿。”我高兴地站起来。   老妈连忙叫住我:“他已经拿走了,可能到山里找个地方埋了。你找不着的。”   “那我去山里找找,说不定正碰见他在藏着呢。”我连忙站起来想出去。   刚好门开了,老爸走了进来。   我问道:“爸,你把那本书拿出去藏了吧?为什么不给我看?”   老爸把手中的锄头重重地放在墙角。他各瞪了我们娘儿俩一眼,闷沉沉地说:“我没有那本书,别再多问了。”   “可是,我妈都说了,你有的,她还看到过了。”   “你妈说有,那你找她要吧。我是没有。”老爸显得很固执。   老妈也劝道:“小睦在学校遇上了那么多怪事,我们也要相信他,他不会说谎。你不是说过嘛,你的太公在茅山学过艺……”   话说到这里,被老爸喝住了。   “别说了,那都是老祖宗的事,还提起干什么?现在是儿子要退学,将来的前途怎么办?难道你想让他去当个道士,走祖宗的老路,东来西去抓鬼抓妖?我三弟找了个老婆是凡呻,你还让你儿子也学她?”   老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两眼发呆了。   看得出来他心里在激烈地搅动着。   我们都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分外压抑。   我意识到关键时刻,我不能轻易放弃。就劝道:“爸,咱们先不谈那本书,我想听你讲讲老祖宗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老爸情绪平稳了一点,点点头说:“那是我的太公,是你的太太公了,离现在都一百年多了,那时候茅山派也还是活跃时期,我太公当年家里苦,就去拜师学艺,做了个茅山道士。学成以后就离开师傅到处去走,靠这门技艺帮人驱鬼消灾,混口饭吃。”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不过瘾,希望老爸说些具体事迹。   “当然,要说简单也不简单,你想想吧,这是一个什么行当?不是跟人打交道,而是要跟那些暗鬼阴灵打交道,跟人打架还有危险呢,要跟鬼作战,那要冒什么样的风险了?那些鬼物可不会跟你讲究规则,更不会讲道理,你要驱赶他们,他们就会要你的命,不会有一丝手软。”   “那我太太公遇上过什么危险没有?他的经历一定相当传奇吧?”我伸长脖子问道。   老爸却瞪了我一眼,“什么传奇不传奇,反正他做了大半辈子道士,最后还是还俗,成了家,当了普通人,再不走南闯北干驱魔赶鬼的行当。那本书也就藏了起来,平时也不拿出来看了。”   我问:“那我太公知道太太公的经历吗?”   这正是我的疑惑之处,我在阴间碰上过太公太婆,他们并没有向我提到我的太太公是个道士出身,曾经在鬼魅面前叱咤风云,拿鬼捉妖,威风一时。祖上有这样的风云人物,怎么不向后孙夸耀呢?   老爸说我太公当然知道太太公的历史,那本书是太太公交到他手里的,然后太公传给我爷爷,最后我爷爷又传给我老爸。   这就是说从太公开始虽没有继承太太公那一身本领,却一代一代保藏过那本书。   我不由得嚷嚷道:“你们每一代都知道这书,怎么到了你手里,你就不跟我说了哟?老爸你太自私了。”   老爸轻轻拍了一下饭桌,其实已经算发火了,“你懂个屁呀,那不是我硬瞒着你,是你太太公当年立下的规矩,在咱黎家的孩子结婚成家以前,上一辈不准透露这本书,不准将这本书传下去,非要等下一代结了婚成了家生了小孩以后,才可以把这本书交给下一代保管。我也是结婚生了你后,你爷爷把书交给我的。”   “为什么要这样?”我问道。   “还不是为了保险吗?男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也就心定了,没有那种胡思乱想了,也没有能力再按照这本书学着去干,因为要学到书上的本领,必须在18岁以前,过了18岁就学不会了。”   我心里格噔一下,我已经过了18岁,这么说就算拿到这本书也没用了?   有用没用,反正先把书拿到再说,不拿到书怎么知道呢。   我问道:“爸,那你打算啥时候把书交给我?”   “等你读完大学找了工作,再找个对象结好婚,我就把书给你。”   “能不能提前啊,现在行不行?我就看一看,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不行!”老爸霍地站起来,“别做梦了,我不能破了规矩,再说你如果为了这本破书退学,那我更不能给你了,我宁可一把火烧了。”然后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老妈也劝我,把大学应该读完,有什么事以后再作打算嘛。   我哀叹一声说:“妈,你难道还不知道,我都被鬼盯上了,她们害别人还要拉我下水,我就算留在大学也要坏掉了。我主动跑回来就是想躲过她们,再找办法对付她们的,你们应该支持我呀。”   老妈也束手无策,让我去找三婶想想办法。 第一百零六章 想看美女身体   结果我找到三婶时,她正满脸是汗地在拆除家中的神坛。   三婶家中设有神坛,其实就是她做凡呻的“工作室”,是家中最西北的那间开辟的,这间屋子没开窗户,没拉电线,大白天照明也靠油灯,如果有人前来请凡呻上身召唤阴灵,就要在神坛面前焚香祷告,当缕缕香烟充斥整个房间,使光线看起来笼罩着一层奇诡的色彩时,凡呻的召唤就有生效。   所以平时这间屋子紧紧关着门,即使家里人也不敢随便进入,只能由三婶一个人进进出出。外人到她家串门,朝这里看一眼都不太敢。   这间阴气重重的房间却是村里人眼中的圣殿,因为各家都有祖宗离世,谁都期望祖宗在阴间过得好,能阴庇后辈得福,所以每逢清明和七月七鬼节,很多人家都要前来请三婶做召唤,与阴间的祖宗联络,问问那边的状况,请求祖宗保佑后代平安兴旺。   所以三婶和她的“工作室”是受到村里人敬重爱戴的,但现在三婶却要拆掉神坛,将那些布幔呀,幡条啊,神鬼的塑像呀,正稀里哗啦地扯下来。   我吃惊地问三婶这是怎么啦?   三婶毫不迟疑地说:“我不干了。”   “你不做凡呻了?”   “是的,不做了,不能再做了。”   三婶的脸上交织着紧张和难过,也有几分悲愤和无奈。   我一边帮她干活一边问道:“是不是被那个火球害了一把,你害怕啦?”   三婶连忙瞅瞅我后面,朝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提那件事了。   我一惊,回头环视,并没有什么东西。   但我理解三婶的敏感,她是担心我把胡丽丽引来了。   我悄声问她,你能不能看出丽丽姐来了吗?   三婶连忙朝我摇头,故意大着声说:“我说过我不干了,我以后什么都看不到,就跟一般人一样,我不是凡呻了。”   看来三婶那一次吓得够呛,一朝被蛇咬,永远怕井绳了。她要彻底放弃做了那么多年的凡呻,避免与鬼灵之间由友好的沟通变为不友好的对立,她不愿成为鬼灵生怨的靶子。   我心里更加恼恨,这些可恶的女鬼,什么时候老子有了本事,一定好好收拾你们。   但眼下我也得小心翼翼,尽量与她们保持一点距离,不拿过头言词去激怒她们。   帮三婶干了半天活,我准备回家了。从三婶家到我家要穿过一条土路,中间还有一片树林子。   我正背着两手缓缓走着,树林里传出格格的笑声。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胡丽丽。   我没理睬管自己走,头咚地撞在什么东西上。   无形的墙。   我抚着脑门,生气地质问:“大白天你都敢鬼打墙啦?”   “不是我干的,我还没有这个本事呢。”她躲在树丛后嘻嘻笑着说。   “那是谁干的?”我问道。   “当然是我的姐妹。”   “你的姐妹是谁?”   “看看你对面吧。”   其实我早就看到,透明墙的对面站着一个人,黑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软边太阳帽,亭亭玉立的样子。   在她的后面还停着那辆“奇掠”车。   这使我心惊肉跳,武媚娘的本领的确越来越强,快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胡丽丽来找我,武媚娘开车送她,还要帮她制造鬼打墙,看来她们是联起手来围猎我。   我只好装作赌气的样子埋怨道:“我都回家来了,你们就不能让我安静安静吗?”   胡丽丽向我招手,叫我进去说话。   我也只好进树林,现在我深刻理解一个妙龄少女面对一个黑壮男人的胁迫时,是多么的紧张和无奈。虽然我是男的而她是美女,但这跟弱女遭到壮男胁迫一个样。   我刚进树林,就听到路上响起汽车马达声,然后是车辆呜地一声开远了。   “怎么,武媚娘走了?”我问道。   “当然,她是不放心我,要来关心关心我们。不过她有自己的事,见我们在一起了当然不打扰了。”她甜腻腻地说道。   “关心我们?是关心你吧,我有什么好关心的。”我极力把我们两个字掰开。   “当然是关心我们两个人,看看我们的关系有没有进展。”   我极力避开我们两字,她拼命强调我们两字。   我突然心里涌上一股恶毒的脏水,心想既然你口口声声我们我们,那我索性就豁出去一把,来个无耻无极限,看看你究竟怎么应付我。   当然这些话还真难以说出口,毕竟站在面前的,是华丽丽的一个美女,而她曾经是我心目中美如天仙又纯如水的丽丽姐。   可现在我也顾不得了,就像第一夜在小北路那样,必须扯开我们男性的家伙来对付所谓的伤残女人了。   “丽丽姐,你到底想让我跟你怎么样?”我问道。   “当然是你做我男朋友,我做你女朋友呀。”她笑眯眯地说。   “如果你真愿意做我女朋友,那我提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做到?”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愿意,你尽管提吧。”   我还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说道:“你能把衣服撩起来吗?”   “怎么,你想看看我的身体?”   “对,我想看你的身子,行吗?”   “完全可以,”她笑得更开心了,“这样吧,你背一下身去,我把连衣裙全脱掉,你要看前看后尽管看,好不好?”   顿时,我的脑袋里嗡地一下,真的慌了神。我原以为这么无耻的要求提出来,让她极其为难,然后她会坚定地拒绝,并且还可能骂我下流透顶。   没想到她不仅毫无难色,反而显得兴高采烈,似乎终于找到机会脱衣,能让我欣赏她美丽的身体了,那是她梦寐以求的美事。   本来想将她的军,反倒被她所将。一旦她把衣裙一脱,整个身体呈现在我面前,那我怎么交代呀?是真的色眯眯欣赏,还是捂着眼睛不敢看?   我吓得连忙摇手:“啊不不,丽丽姐,我是跟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我要是看你脱衣服,那我成什么了?小流氓了。”   “哈哈,在我面前你就当一回小流氓吧,我支持你,我也喜欢。”她竟然鼓励我。   “不行不行,你千万别脱啊,你一脱我一定跑。咱们还是好好说话吧。”我只能转移话题。   她停止脱衣,严肃地说道:“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即使你做了我男朋友,我成了你女朋友,也不会真有那种事的,这你懂的。我真正的目的,是请你去找别的女孩,我给你一种特别的本事,你看上哪个,就能爱上手,而你选择的第一个女孩,可以由你尽情的享受鱼水之乐,我不会干扰的。我的条件,是你隔一段时间就要按我的要求,带一个女孩到我面前,按我的方式来办事……你明白了吗?”   这一套无非是武媚娘她们搞过的一套,张加力、简桐和马奇已经入水,武媚娘、古大琴和王三娜就是这样分别吸了三个女生的血。   我有一个疑问,问道:“为什么你们总是盯着那些女孩呢?是不是有特定的意义?”   “对,”她点点头,“我们需要的是年轻女孩的血,而且必须是处女,不然的话是没用的。你明白了吗?”   我心里一动,暗暗想到,如果我跟张嘉瑜有了那一层关系,她就不再是吸血女鬼们的目标了,女鬼不吸非处女的血,这倒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但我不露声色。又问道:“张加力诱惑的第一个女孩不是艾恩丽吧,应该是茅绮莹,对不对?”   胡丽丽说是的。   “那么简桐呢?他诱惑的第一个女孩是谁?不会是顾蝶飞吧?”   “这你就别关心了,反正早就有一个。马奇也一样,甄惠莳不是第一个。”   如此说来上钩的女孩除了跳楼的,还有被玩弄了的。相比之下没被玩弄的更惨,直接沦为吸血鬼的美餐,并以跳楼方式被动自杀。   我试探地问:“那你让我去找哪一个美眉?”   “那要你自己选嘛,”她嗔怪地挖我一眼,“你喜欢的,看得上的才行,我是不会干涉的。”   她倒不提张嘉瑜,可能真的把张嘉瑜排除在外。   为了早点摆脱她,我就找了一个理由,说我现在已经退学,接下来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一份工作,在工作没有找到之前,我什么事都没有兴趣。   她当即两手一拍说道:“没问题,我可以等。不过你在工作找到后,一定要马上行动。你也明白的,我们时间很紧哪,啖魔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提到啖魔时,她明显脸色发青,牙关紧咬,不停地哆嗦身子,显得分外恐惧。   我一边哼哼哈哈敷衍,一边转身就走出了树林。   回家以后,我再次向老爸提及那本书,可是老爸态度坚决,说我目前面临的困难是暂时,而一旦拿到那本书,可能根本没有心思干好其他的事。他劝我暑假后仍回校读书。   我却考虑着去找工作。   第二天我就打算先到县城转转,哪怕临时工也先落实一份,找个落脚点再说。   我们这里的县城其实并不发达,工矿企业寥寥几家,而价廉物美的劳动力却俯拾皆是。我只读了大学一年级,充其量算个高中毕业生,别人不会把你当正宗大学毕业生用的。   在几家中介公司进进出出,发现工作倒不是没有,但那算什么工作呀,小吃店缺个端碗的,大饭店需要个烧锅炉的,甚至是鱼铺子招一名三轮车工送鱼,或者就是保险公司销售人员,夜总会的服务生,家政公司的男保姆员……   从最后一家中介出来,我心灰意冷地走在街上,忽然一辆红色的宝马车从后面开来,吱地一声停在我旁边。一个人从车窗里向我打招呼:“你好,请问是在找工作吗?”   我一看,是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的女人,脸蛋漂亮,气质优雅,烫着一头长波浪发型,淡施脂粉,显得既成熟又迷人。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我看你从中介出来的,不是租房子就是找工作嘛。”她微笑地说。   我点点头说自己确实在找工作。   “那你找到合意的了吗?”   “没有。”   “那就上车来吧。”她向我招招手。   我很有点惊讶,她为什么叫我上车呢?我跟她素不相识啊。 第一百零七章 女老板青琬姐   “大姐,你叫我上车干什么?”我小心地问道。   “去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什么公司?”   她用手往东边指了指:“青琬公司。”   我朦朦胧胧想起曾听说过县城确曾有一家叫青琬的公司,但由于我一直在上学,还心高气傲地认为大学毕业不会回到小地方来了,所以对当地的公司一概不关心。   这位风韵女子就是青琬公司的老板娘?   我有点喜出望外,既然她是老板娘,要拉我去她的公司,那当然是跟招工有关了。   但我又有点疑惑,我从中介出来,她为什么要盯上我?她公司缺人的话为什么不打广告公开招收呢?她凭什么一眼看上我?还要叫我上车送我去公司?   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不过我也没想那么多了,坐进她的车。我本来想坐在后排,她叫我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内一股馨香,立刻让人精神大振。美女的车就收拾得那么干干净净,不像男人的车,拉开车门先扑出一股烟臭或汗味。我使劲地吸了两下鼻子,就像鸦片鬼闻到了鸦片香一样。   她一边专心地开车,一边热情地跟我攀谈。问我是哪个村的人,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找工作,难道没有上大学吗?   我说我去年上了大学,但今年要退学了。   她问为什么?   我说家里太穷,我不忍心再让父母背着我这个经济包袱,想要自食其力了。   她很赞赏地点着头:“好,好,你还是一个孝顺儿子,不愿意增添父母的负担,想早早为父母排忧解难,确实有担当。是棵好苗子,我喜欢。”   我心里却说不清什么滋味,其实我退学不是为了给家里减负,是为了躲避女鬼的纠缠。   还有一个原因,我要寻找山木道长,虽然跋山涉水只要两只脚就够了,但总要乘车住宿吃饭,以往只用着父母的供给,即使精打细算死抠着也不能长久,我要自己挣钱作盘缠才能四处打探山木道长。   现在遇上青婉公司的老板娘,她似乎对我很热情,让我在高兴之余有点担忧,她也是个女的哈,不会是另一只“狐狸”吧?   她长得也确实漂亮,这个年岁还这么嫩,打扮得又洋气十足,对少男来说还是充满危险的。我不会找工不成又落入什么陷阱吧?   我已经被女鬼们搞怕了。   还是见机行事,看她把我怎么样。   宝马车开到一家公司大门。在进入办公大楼时,碰上的女职员都叫她青琬姐。   我明白了,原来这家公司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她实际上是女老板而不是老板娘。老板娘通常是指老板的夫人,而这里的老板是她本人。   那她老公呢?居然不是这家公司的男主?   不过也有一种情况是夫妻各有一家公司,事业上各人干各人的。   她把我带进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也不是那么特别豪华,但是很精致细腻,女老板的风格跟男老板就是不一样,意趣不同,她的办公室虽也宽敞明亮,但办公桌不是可以围坐好几个人那种超大的,而是比较小型的,文件放在左边下面一级的柜子面上,桌上只放两部电话机和一本日历,连支笔都没有。   而其他陈设基本没有,靠窗口放了几个盆景,一个纯净水饮水器。没有沙发和茶几。   办公桌后的背景就是一面洁白的墙,不像那些土豪平时不读书却弄一排书柜装得像个图书馆似的。她喜欢的是简洁干净。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另一面墙上的一幅刺绣。   这幅刺绣的题材非常独特,既不是花开富贵,大展鸿图之类,只绣了一只手。   这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线条流畅,手指尖尖,非常秀美。手朝上伸展着,给人一种渴望拉手的感觉。再一看画题是“携”字。   可惜我不能站在这幅刺绣前仔细欣赏,这只手的形态很有寓义,手的主人在画外了,但你仅仅凭着这只手,就好像听到手主人喃喃的絮叨:“拉住我,拉住我……”   手的主题其实就是渴望被拉手。这很容易让人浮想连翩。   我似乎一下子看透了这位女老板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的渴求。   她注意到我多看了几眼那幅刺绣,嫣然一笑说:“这是我亲手绣的,你感觉如何?”   “哎呀,绣得太好了,”我向她竖起大拇指,“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韵味无穷啊。”   “那你觉得有什么样的韵味?”她的目光里明显含有期待。   我实在不想在她面前卖弄,不过既然她拿这幅刺绣作话题,我也得适当发挥一下我的才能。   我说道:“我对刺绣工艺不是很在行,不过对这幅图案倒很有感触,这只手无疑是美女的,手形非常优美,如果是根据真人的手作原型,那这位美女可以做手模了。当然这只是从审美情趣上来看的,属于基本的功效。关键是我觉得这幅图有很好的寓义,也就是这幅刺绣的主题……”   她频频点头,含笑问道:“主题是携,你觉得这个字用得对吗?”   “用得非常恰当,可以说生动准确,简直是画龙点晴,很传神地点出了这只手的最佳蕴意,携,就是携手,作为商人,可以解读为携手合作,共谋双赢,作为普通人,可以解读为携手为友,共识相知,作为其他人嘛,总之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在这个携字上找到共鸣。”   其实我的口才并没有完全发挥,因为我们还不熟,我连她把我带来是什么用意还摸不清,怎么就能信口开河滔滔不绝呢?逢人只说三分话,在她面前我只能说一分吧。   她兴奋地拍了拍手,“你说得真是太好了,我真要把你引以为知音了。”然后请我入座。   这下应该言归正传了吧。   我问道:“青琬老板,你让我跟你来,是不是你这儿要招工?”   “我叫牟青琬,手下有叫我青琬姐的,也有叫我牟老板的,你以后也叫我青琬姐吧。”她很温和地说道。   她问了我的名字,嘴里喃喃念叨:“黎小睦,好名字,我喜欢这个睦字,和睦一家嘛。”见我脸露惊讶,连忙解释,“一家企业,不是一家吗?从上到下都应该和睦相处,而不是勾心斗角,这样才能正常运转并且稳步发展,你说对不对?”   我连连点头,心想我的名字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青琬姐,你这里缺什么人?”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我可不是屈从于低级工作的,别因为我退学了就当贱劳力使用。   如果工作不称意,咱们可携不成手哦。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她的办公桌:“如果让你坐这个办公室,你愿意吗?”   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那不是在讽刺我吗?就因为我问得急了,拿这个位置取笑我?潜台词明明就是:你不是急于想要一份好工作吗,估计车间的工作你嫌差,那就爽快点,直接让你当老板,我来给你当伙计。   不过又一想,她作为一个老板何必这么偏激,是她带我来的,又不是我自己上门的。   “青琬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睁大两眼望着她,看她下一句说什么,如果再讽刺我,我立即挥袖而去。   她站起来向我招招手,叫我跟她到隔壁看一看。   隔壁也是一间办公室,不过比那一间要大一倍,是由两个房间拼成的,外间摆着办公桌,里间摆的是沙发和茶几。从规模上看,这间才更像老板办公室。   只不过那个办公桌跟隔壁那个一样大。   她指了指房间说道:“你如果来上班,我的办公室就让给你,我搬到这个新的里来。”   我一看摆茶几的那间的墙上,也挂着一幅“携”的刺绣,看上去一模一样,但仔细一瞧,这一幅多出了一点点,在这只女手的对面,出现了三根手指头,最长的也只有半节,在画上的长度是两厘米左右,并且因为混在花草的背景里,不仔细看是辨不出来的。   毫无疑问,这三根稍露的指头是另一只手,是向女人手伸过来的手,是男手还是女手就不喻而言了。   蕴意深邃,却一目了然。   但我顾不上研究这幅刺绣,懵懂地问道:“青琬姐,你到底要招一个什么职位?”   “副手。”她斩钉截铁。   一听是副手,我似乎明白了。“是你招个秘书?”   话说男老板招女秘书是一大话题,那么女老板当然要招个男秘书。   她却摆摆手:“不是秘书,是副手。我不需要秘书,需要的是一个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我一下子觉得智商降到零了。愣愣地问,“青琬姐,你哪一句是真话呀?”   “全都是真话。”她站起身拉住我,把我拉到她让出的位置前,用力一按我的肩膀。   我就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了。   那是一把皮软椅,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坐在这种软椅里有多舒服。   但我感觉椅下有把火在窜,急忙跳起身,离开一点。   “你肯定是开我玩笑,”我嘟囔道,“我只是希望找一份稍微理想的工作,没有那么好高骛远,你不要那么损我呀,搞得好像我想一步登天,连副总经理的位置也敢觊觎。”   “哎呀,小睦,青琬姐没跟你开玩笑,如果这家公司不是我的,那我这么做就是开玩笑了,因为我说了不算,但这家公司就是我的,我让你当副总,怎么是开玩笑?我向你保证,百分百是真心。”   她只差赌咒发誓了。   我似乎有些理解她的做法。问道:“你这里缺一个副总吗?”   可她居然摇摇手,“不,我不缺,我平时就是自己一个人管理,已经够用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当副总?”   “因为,我看到了你。”她淡淡地一笑,笑得相当妩媚,“我看到你的一霎那,就想好了,要让你来当我的副总。”   “你是说,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我,加出来的?”   “没错,就是专门给你设置的。”   “可这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吗?”我也直言不讳,“既然你一个人管理企业绰绰有余,为什么要专门为我设置这个职位?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没有答话,微笑地看了一眼那幅刺绣。   我的心却咚咚地猛跳。 第一百零八章 小美女牟葵   不管怎么说,最后我还是决定加入她的企业,倒不是一听当副总就心花怒放,以为鸿运当头了,我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活干,并且我隐隐有预感,如果找别的活不会顺利,而当这个副总短时内肯定是顺风顺水,青琬姐既然有心招我,那待遇肯定不会差,我有了点收入才可以去做我该做的事。   第二天我就正式上班。青琬姐开了一个中层以上干部会,把我向大家推介出来。那些干部基本是三十来岁甚至更老的,男的眼里都露着复杂的神态,潜台词是这小子什么来头,竟然一蹴而就成了咱老板的副手?   女的都很开心,似乎她们在一个帅哥领导下工作,会更来劲了。   会议结束后,青琬姐又陪着我先参观她的公司,上上下下各个部门全跑了一遍。车间里没资格参加会议的班长组长们也见过了他们的副总。   然后就是天黑,该下班了。   青琬姐问我想住哪里?由于我的家在乡下,离县城有好几十里,我当然想住在公司的宿舍。但青琬姐说公司宿舍人多嘈杂,她就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小区里给我租了一个住所,属于单栋的小型别墅。   她还给了我一个银行金卡,说里面有点钱,让我先拿着花。   可以说青琬姐对我简直是不惜工本,花钱大手大脚。   我脑子里闪烁着那个不好的词:小三。   恐怕公司里的人都这么想吧。   不过我是有主见的,青琬姐即使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被她拉下水的,她有心包我,我也不能当男三,我不想对不起她老公。   一切搞停当后,青琬提出去饭馆吃饭。然后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喂,宝贝,你在哪家酒店呀?噢,大真皇酒店?好好,我们马上过来。”   我忙问道:“是你儿子吗?”   她说是女儿。   这下我那颗高悬的心彻底落下了。我还担心她第一次带我去吃饭就我们两个人,来一场烛光晚餐之类的,搞得温馨浪漫,那我会手足无措的。现在看来我想多了,她只不过是因为女儿已经到酒店了,她叫上我一起去。   也就是她本来跟女儿在酒店吃,只是顺带捎上我而已。   那就好,我也不用那么警惕,可以放开手脚去吃喝。   我也有点疑惑,小心地问道:“那大哥呢?”   “哪个大哥?”她没听明白。   “就是……你那位。”   她听懂了,“你是问我老公?哈,早就离了,五年了。”   原来她是离婚的单身妈妈?   这一来问题又显得复杂起来,有关包小三的嫌疑是不存在了,但单身的女士对我这条小单身狗这么看重,是不是有点过了?   但现在我既然进了她的公司,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跟着她去了酒店。   进了包厢,里面坐着一个小美眉,叫着妈妈。   我两眼立即不由自主地亮了一下。同时心里一声惊叹:怎么那么像啊?   美眉十五六岁样子,还是一身学生装,上身是短袖白衬衫,理了一头短发,还扣了一个红色的发扣,显得清纯朝气。   让我心里震动的是,她的长相,像极了张嘉瑜,如同是张嘉瑜的小妹。   她也有一张圆嘟嘟的脸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张鲜艳的小嘴,嘴角微微翘起,左颊上也有一颗浅浅的酒窝。   这个类型的女孩爱到我的心里去,我差点向她喊出:“你怎么会在这里?”可她毕竟比张嘉瑜更稚嫩一些,没有让我混为一谈。   青琬姐指指我向女儿说:“葵葵,这是黎叔叔,刚到我的公司工作。”然后又指指女儿向我介绍:“她叫牟葵,今年16岁,在读初三,明年上高中。”   牟葵很爽快地叫我一声:“黎叔叔好。”那笑容真的可爱极了。   可是我却被雷了一下,黎叔叔?应该叫我黎哥哥才对呀,把我的辈份提高了,我21岁怎么成了16岁妹子的叔叔?   不过那是青琬姐安排的,她让我做叔叔,我也不能当场表示异议吧,既然我认她叫姐姐,在她女儿面前当然是叔辈了。   女儿是这场晚饭的主角,由她点菜。很快我发现,牟葵不是那种富二代的娇姑娘,她是一个很沉静的女孩,她每点一个菜就征求我的意见,说我是客人,应该由我作主。并说她不挑食,只要黎叔叔爱吃就行。   青琬姐有这么一个讲礼貌有分寸的女儿,真是幸福死了,何况女儿长得这么甜美。   也许这正是青琬姐离婚五年却一直单身的原因吧,与心爱的女儿相依为命足矣,何必再想臭男人。   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认为这世道不靠谱的男人很多,青琬姐一定是加倍小心的。   当然那不是我费心的。我的小九九是好好工作,不让副总的名头华而不实。   吃完饭后我们就分手了,青琬姐开车带上女儿回家了。我则回新住所。   进了小区大门,我走在通往别墅的小径上。突然前面绿化带里传出几声嘻笑声。   我猛地停止脚步。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凭声音就知道是谁。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抢先埋怨道。“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要先找份工作,安心挣点钱再说,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行不行?”   我以为她又要拉拉杂杂说上一堆,无非是啖魔对她们的威胁越来越近,她们需要我加入她们的团队,一起抵御啖魔的祸害,同时我也会得到巨大的利益。   不过这次她没再吭声,躲在树丛后笑了几声就消失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定,别墅里没有什么异常响动。   接下来我把心思扑在工作上,先要全力以赴熟悉我的业务。但实际上这个职位只是个摆设,青琬姐将公司打理得妥妥帖帖,根本不需要我额外加力。不过她为了不让我觉得多余,还是分出一些事让我去管,我也确实做得让她满意。   这天晚上下了班,青琬姐说她要请客户吃饭,让我一起陪同。由于我们都喝了酒,她也不好开车,散席后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先陪我回别墅。   到了别墅前下车后我客气地请她进去坐坐。她欣然同意。   进了别墅后她很活跃,又是烧水又是泡茶,还一人削了一个苹果,似乎这里是她跟我同租的住所。   然后她往沙发上一坐说道:“今天葵葵到外婆家去了,跟表姐作伴,晚上也不回来。我今晚也不用回去,就睡在这儿了。”   我心里一惊,这儿虽然房间很多,再多几个人也不会没地方睡,但现在是我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合适?   青琬姐不会有什么非份之念吧?   像我这样还没有实质谈过恋爱的男孩,处处提防着漂亮女人,也是一大悲哀了,这只能怪胡丽丽她们在算计我。   青琬并没有我担心的那样浮躁,她坐着跟我聊天,问我的家人,问问我以前读书的一些基本情况。也问起我读一年大学有什么感想。   我也趁机向她打听她前夫,问她为什么两人离婚了?   谁知一提起这事,她顿时黯然失色,眼中竟然浮起一层泪光。她这才告诉我,她的老公早在十年前就不幸去世了。   “啊?这么说不是离婚呀?”我非常震惊,却又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成离婚?   青琬姐向我承认她先前没说真话,因为她不敢立即告诉我,她是一个丧偶的女人。   “如果我说老公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一个寡妇?”她直言不讳地说出担心,“现在很多人对寡妇还是有偏见的,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好像我这种人肯定会跟很多男人有纠缠不清的事情。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说真相,只想缓一缓,容后再告诉你。”   她的担心也有道理,人们的偏见源于传统,很多思维是潜移默化的,无法轻易改变。即使青琬姐这个女强人,也谨慎小心,防止给人落下个话柄。   我倒放松起来,她能告诉我这些内容,说明她是在暗示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她是不会在这方面放开的,即使在这里住一夜,顶多跟我聊聊天,夜深了就各管各休息。   渐渐地夜越来越深。她去洗了澡说去睡了。我也没感觉到她的眼神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青琬姐上了楼后,我也去洗了澡,正准备去睡觉,青琬却匆匆跑下来,说是公司里做夜班的车间出了点问题,车间主任打电话来请示怎么办,她需要马上去一趟。我问是不是陪她去,她说她可以打出租车,叫我管自休息吧。   等青琬姐走后,我正想上楼,响起门铃声,我暗想不会又是胡丽丽吧?隔着猫眼儿一看,大为惊讶,外面竟站着牟葵。   我连忙把门打开,她一头闯了进来,嘻嘻哈哈地朝着我笑,很开心的样子。   “葵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解地问她。   虽然她知道妈妈为我租了这个住所,但她不是在外婆家吗?她又怎么会直接闯到这儿来?   牟葵轻描淡写地说,她本来和表姐睡下了,可是表姐又是磨牙又是说梦话,搞得她没法入睡,只好决定回家。可到家后不见妈妈,打电话给妈妈,妈妈却不接。她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晕了,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妈妈会在这里?”   她嘻嘻一笑,很神秘地说:“那当然,我是妈妈的女儿,对她有心灵感应嘛。”然后她说困死了,叫我带她去楼上,告诉她该睡哪个房间。   楼上一共有四个房间,其中一个我睡的,青琬姐本来说好睡我对面那个。我就让牟葵睡另一间。这样等青琬姐回来,我们一人一个房间不会相互打扰。   我进了自己房间刚想睡,青琬又打来电话,说她不来睡了,就在公司值班室熬一夜了。我正想告诉她,牟葵已经来了,可是青琬姐已经掐了电话。   我想反正牟葵在这里也安然入睡,青琬姐在公司也忙,我就不用向她说明了。就顾自睡下。   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中忽听有人在对我说话:“喂,你该行动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胡丽丽站在我床脚边。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她的身上有萤光。   唉又是这个女鬼。   我真想骂上几句,但又忍住了,她会骚扰我,但至少到目前还没有伤害过我。我目前唯一的手段就是小心敷衍。   “你说什么行动了?”我问道。   她抬手指了指隔壁:“那个姑娘不是来了吗?”   我像被火烫般坐了起来。 我第一百零九章 牟葵被操纵   惊恐地问道:“这是什么话,你怎么盯上她?她还是个孩子。”   “她已经16岁了。”她像在提醒我。   “是未成年人。你不能打她的主意,不行,绝对不行!”我几乎要喊起来。   “她比你小5岁,当老婆都正合适呢,为什么不行?”胡丽丽取笑道,“难道你看中她妈妈?说起来也是,那个青琬姐长得也挺漂亮,你喜欢她也可以跟她来一手,但今天夜里是个极佳机会,你跟牟葵睡一块儿吧,你放心,我不吸她血,只帮你搞定她,让你开心一次。”   让我开心一次?   牟葵长得很像张嘉瑜,我的确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像支含苞欲放的花朵,鲜艳无比,说我一点不馋她那是瞎话。   可正因为她像张嘉瑜,又年岁那么小,我对她有一股怜香惜玉之情,决不愿意去玷污她稚嫩的青春。   我表示坚决反对这个计划,我不会去动葵葵一根毫毛的。   胡丽丽却继续鼓动我:“她进去时,就没有把门关死,不相信你可以过去看一下,她的房间门半开半闭的,是她故意给你留的呢。”   “胡说,她还是个学生,把我也称作叔叔呢,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无非是你搞的。”我当场揭穿胡丽丽。   “好吧,就算是我搞的,那也是给你行个方便,在助你一臂之力,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你想做的一切了。”   “不,我不会听你的,我要一个人睡,你也别在这里唠叨了,快点离开吧。”我下了逐客令。   但忽然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我问道。   可是没人回答。   胡丽丽却笑了:“好了,你不去,她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是说,牟葵?”   “不是她还是谁?”   “不可能,葵葵怎么会这样。”我根本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就开门吧。”胡丽丽嘻嘻一笑,“我走喽,不影响你们的良辰美景了。”说着她走向门,伸手拉开走了出去。   牟葵一头撞了进来。   只见牟葵穿着单衣单裤,站在我床前簌簌发着抖。   “葵葵,你怎么啦?”我慌慌张张地问道。   “小睦叔叔,我一个人睡太冷了。”她指了指我床上。“我要睡在这里。”   “不行,葵葵,你要是一个人睡觉嫌冷,就去你妈妈房间里拿被子,盖两床被子总行了吧?”我建议道。   “我不想要被子。”   “那你想要什么?”   她指了指我的枕头。   “好好,你把我枕头拿走吧。”我把枕头拿起来递上去,“这样可以了吧?”   “我不是要枕头,我是想睡在这个枕头上。”她不依不饶。   我急得抓耳挠腮。   这件事决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我让牟葵真的钻进被子来,那可真的害了她。我即使没有叔叔那种心态,但至少有大哥哥要保护小妹妹的心情。   是界限就决不轻易越过。否则后患无穷。   但牟葵突然一蹦就跳到床上,然后像条滑滑的泥鳅般钻进了被子。   我连忙将被子一撩从另一边跳到床外,再一裹将她裹在里面。然后我说道:“葵葵,你现在冷不冷了?”   “不冷了。”   “那你睡在我这里吧,我到你的房间里睡去,咱俩掉个房间吧。”我说着急忙溜出我的房间,将房门关好。   我就跑到牟葵本来要睡的房间,钻进床上的被子里。由于太晚了,我的睡意很浓了,打了个呵欠就闭眼入睡。   但突然间感觉有人在掀我的被角。我睁开眼一看是牟葵。   她正要往被子里钻。   我连忙将被子一卷裹在身上,跳到床外。   “丽丽姐,你还是饶了我们吧。”我把灯开亮,厉声喝道。   牟葵的眼睛看着我,嘴角边却带着无所谓的冷笑。   我知道,这不是牟葵的笑,而是胡丽丽的。   牟葵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用说吗,我知道牟葵自己是不会这么贱的,她是个正气的女孩,怎么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我的被子里钻?分明是你控制了她的身子,她其实是睡着了,不是她在行动而是你。”   一听被我揭穿了真相,牟葵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你就不要想着胡丽丽,你就当是葵葵钻你的被子,你可以放开手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有那么多讲究呢?你不是男孩子吗?世上哪来不吃荤的猫?”   “我是人,不是猫。”我反驳道,“猫是不会节制自己的,但它吃烂鱼也可能拉肚子,我是人,知道做什么事会有严重后果就不会做。你就别想浑水摸鱼了。”   “我好不容易给你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紧紧抓住?你是不是个杀比?”牟葵对着我破口大骂。   她脸上发红,躁动不已。然后一发狠,竟然将单衣单裤全给褪下。   我急忙掉过头去。我真不忍心看着青琬姐的宝贝女儿给胡丽丽这么折腾。可是我无力阻止这种行径。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正常男人吗?”牟葵在一边大声追问。   “我当然是。”   “你缺什么东西没有?”   “不缺,什么也不缺。”   “那就来吧,别前怕狼后怕虎了。”   只听啪嗒一响,我知道她又跳下来追我了。   我拉开门跑出去,到了我自己的房间,将插销给插上。   她在外面通通地擂门。   我涌上来一个主意,隔着门大声喊道:“丽丽姐,你要是再这样逼我,我只好跳楼了。”   擂门声顿时停止,响起了胡丽丽的声音,不是牟葵的:“你怎么跳楼?”   “你只要进来,我就从窗子里跳出去。”   “可这是二楼,你以为跳下去你能跑掉?”   “不是想跑,我跳下去死了算了。”   她似乎惊了一下,声音一下子结结巴巴了:“二楼跳下去会摔死?”   “我头朝下跳,你想想我脑袋砸在水泥地上,会怎么样?”我发狠地问。   “啊,别别,”她的声音一下了紧张万分,“睦睦,你千万别跳啊,我就不进来了。你要是跳下去真死了,那我也完蛋了。”   哈哈,没想到这一招竟然奏效了。   我趁热打铁,提高声音吼道:“那你让牟葵穿上衣服,再让她回到床里去好好睡,你马上就从这里离开。你要是不走,我就自杀。”   “啊啊,你不能自杀呀,你要是死掉,我怎么办?”她急急地劝我,“睦睦我听你的,现在让牟葵回房间去。你放心好了,我会马上走的,以后我再来找你。”   我本来想说你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来烦我。但恐怕不合适,有点得寸进尺了,她今天放过我也是为了以后再来找我,否则她是不在乎我是否自杀的。   很快门外一阵的的笃笃声响,隔壁房间也响起开门和关门声。然后是她高叫一声:“睦睦我走了,你好好睡呀。”   吱扭一声是大门开了,又是彭一声关上门。   我悄悄把房间门拉开一点点,望出去外面没有一点声息了。再出去到牟葵的房间外谛听,里面传出轻轻的鼾声。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也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个女鬼儿总算走了,幸好我急中生智出了这么一招,不然这场闹剧可能要延续到天亮。   万一青琬姐从公司回来,一看这个场景,我怎么向她解释?   接下来我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这一觉睡醒,睁眼一看,太阳已经老高了。我急忙想起床,却发现床头坐着一个人,正是牟葵。   不过这时的牟葵已经穿好衣裤。她的脸色显得很不安。   我忙问道:“葵葵,你怎么这么早,你起床了,怎么也不叫叔叔一声?我上班要迟到了。”   牟葵低头不敢看我,忸忸怩怩地问:“黎小叔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黎小叔叔?为什么要带个小字?”我问道。   “其实我本来应该叫你哥哥,可我妈让我叫你叔叔,而你又比我大不了几岁,叫叔叔会把你叫老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可青琬姐的命令不能不听。我问牟葵想问什么?   她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还是下了决心问道:“我昨天夜里,有没有……梦游了?”   “梦游?”我没有立刻否定,这个问题很奇妙,难道她梦到了什么?我试探地问道,“你感到好像梦游了?”   “对,我醒来后,觉得昨夜做了一件很怪的事,但我又不敢确定,所以来问问你。”   “梦游的内容是什么?”   她的脸绯红一片,有点无地自容的样子,迟疑半天,站起来说道:“算了算了,肯定是我多想了。”然后就跑出我的房间。   轮到我胡思乱想了,难道昨天夜里的情景,她有感觉,醒来后恍惚记得,怀疑那是梦游,所以才来问我吧?   她羞愧难言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这使我更为昨夜自己的坚定信念而庆幸,如果昨夜我做了混蛋,今天早晨她醒来也是有记忆的,并且更有实实在在的征迹,她肯定相信是昨夜我趁她睡熟时欺负了她。   我匆匆洗涮一下就去上班。   到了公司,我先找青琬姐,却一时找不到,她既不在她办公室也不在别的科室,也不在车间,问遍手下人都不知她去了哪里。也许昨夜忙到天亮,这会去找个僻静房间睡觉了吧?   我只好去自己办公室,用钥匙打开门却赫然发现,青琬姐竟睡在我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只三人沙发来,她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我开门的声音大了点把她惊醒了。   我霎时也不知怎么问了,站着有点发愣。她告诉我是她凌晨叫两个手下把沙发搬进来的。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不想让手下找到,可以安心睡一觉。   “那我打扰你了,你再睡吧,我先出去。”我连忙想退出去。   她把我叫住了:“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并叫我挤坐在她脚后的沙发上。   我只能恭敬从命。   她看着我问道:“昨天夜里我走以后,你是不是就睡下了?”   我说是的,我睡下了。   “有没有来了人?”她又问。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牟葵来了,还是在无根据地猜测呢? 第一百一十章 大学又出事了   如果她知道牟葵来了别墅,那我就该直言不讳,不然她会认为我心中有鬼向她隐瞒,但如果她只是在瞎猜测,我把牟葵来过的事说出来,反而可能多事。   我试探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在这里睡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牟葵到别墅那边找我,我不在,你安排她在隔壁的房间里睡下了。但我醒来又觉得这事好像真的一样,所以忍不住问问你。你不要笑话我啊。”她的神情有点疲惫。   “你还梦见了什么?”我不露声色地问。   “这个梦很乱,我还梦见你的床边站了一个女人。”   一听这话,我就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明白了,那不是青琬姐自己做的梦,是胡丽丽搞的念力传送,把那个场景传送到青琬姐脑子里了。   我连忙打断青琬姐的话,说那是梦,说多了也没意思吧,我一个人在别墅睡觉,怎么可能多出一个女人来?   “可那个美女好像是你认识的,她还跟你提到牟葵,那些话说得太下流了,我狠不得跑来打她的耳光,可是我根本动不了。”青琬姐脸色发白,气得咬牙切齿。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   她看着我问道:“你说,我怎么会做这样一个荒唐的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我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看起来她并不认为那些事是真实的,只当成自己的梦,并且非常自责,为自己做了这样下流的梦而恼火。   如果这时我说牟葵昨夜确实来了,那她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不可想象。   我最不放心的是,胡丽丽是不是像传输视频文件一样,将牟葵做的那些傻事也传给青琬姐了。   果然青琬姐两眼直直地瞪着我,急呼呼地问道:“小睦,你给我说实话,昨天夜里有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也不敢打电话问葵葵,但那些事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我希望听到你亲口否定,我才放心。”   我简直无言以对。   青琬姐对我那么信赖,我怎么能够虚与委蛇呢?男子汉在信任你的女人面前说谎,天理不容。再说胡丽丽夹入了进来,我现在不说,等事情闹大了再说,青琬姐就会认为我一直在用谎言瞒她。   于是我就把昨天夜里的事说了一遍。   青琬姐一听如雷轰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一脸苦相地说道:“青琬姐,我真的不想骗你,你那天在中介看到我,叫我上你的车,其实是你受了那个胡丽丽的蛊惑,她是一个女鬼,我就是为了逃避她而辍学的,可她不死心一直在追着我,昨天夜里是她把牟葵给迷惑来的……”   “啊?女鬼?”青琬姐的脸上闪过一阵恐怖,随后马上问道,“就算她是一个女鬼,可我们母女跟她并没有什么纠葛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对这一点我也没有结论,只能猜测她是随机选取的对象。“她不是跟你们有仇,主要还是针对我吧。”   “好吧,就算她只跟你有过节,为什么要让我找上你呢?按你的说法是她暗中驱动我主动找你的,那就是她特意选中我来认识你,拉拢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想,可能恰好你是个女老板,又是单身吧。”我也只能这么猜测。鬼知道胡丽丽为什么把我扔给青琬姐。   青琬姐越说越激愤,“就算她选中我是这个理由,可为什么还要盯上我的葵葵呢?她暗中施魔力驱使我葵葵跑到你的房间来,这不是承心害她吗?”   我还没有对青琬姐讲起胡丽丽她们是一群吸血鬼,怕青琬姐听了更惊慌,我只说胡丽丽是我村的一个女鬼,无非是因为迷我而追着我而已。   青琬的愤怒就是想不通胡丽丽为什么在害牟葵。   我不敢把这个底亮出来,就说那是胡丽丽在考验我。   “考验你?考验什么?”青琬姐问道。   “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好色之徒,见异思迁嘛。可是她错了,我是绝对不会伤害葵葵的,我用行动对胡丽丽进行了抵制。”我振振有词地说道。   青琬连连点头,直率地说道:“那倒我相信,你昨夜做得真好,虽然葵葵很不懂事往你身边乱钻,但你还是处处避着她,没有碰她一个手指头。这一点来说,我即使是被胡丽丽蛊惑了,无意中选的你,也是没有选错人。”   我不想去琢磨她所说的没有选错人是否有更深层含义,难道你真看中我不成?我现在知道我留在她公司里已经不合适了。   “青琬姐,我看我还是走吧。”我向她提出辞职。   她一下子坐起来,吃惊地说:“事情还没有搞清,你怎么就说走呢?”   “事情其实很清楚,都在我肚子里。”我说道,“我只有一个意思,不能连累了你和葵葵。”   青琬姐呆呆地看了我一阵,才摇摇头说:“小睦,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以为她不让我辞职。“很简单啊,你点个头就行,我马上就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之间这么认识,并不是偶然的,你说的那个胡丽丽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我问道:“你的意思,胡丽丽选中你来认识我,不会是随机的,而是有意的?”   “对,她肯定是专门针对我们娘儿俩的。”   青琬姐毕竟是个女老板,智商绝非一般,她看问题还是比较深入的。   我搔搔头皮,有点茫然。“如果真这样,那她跟你们之间原本就有什么瓜葛?”   “我想有这种可能,”青琬姐说,“她是一个女鬼,如果她像聊斋里的女鬼一样只想迷你,跟你寻欢作乐,那她一定嫉妒你认识的女人,千方百计阻止你与其他女人接触,怎么反过来帮你找女人?”   我差点对她说胡丽丽的真实企图,是要叫我迷惑小美女给她当营养餐。   但我还是不敢说出来,主要还是怕葵葵知道了会特别恐惧,对她的心灵很不利。   “这样吧,青琬姐,我现在马上辞职,离开你们,这样胡丽丽也不会再来给你们制造麻烦。至于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等在合适的时候,我再详细跟你谈谈。”   “为什么现在不能谈?”   “现在不行,时候未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青琬何等聪明,他明显感知到在我身上有着不寻常的故事。她站起来看着我,缓缓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感觉你不是个平凡的人,你的身上有重大故事,很深邃,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不过我没想到事情复杂到超出我的想象。”   她同意我辞职。   我把那张金卡拿出来,说我一分钱也没动用。   她把我的手推过来说:“你既然退学了想找工作,说明你需要钱,这个卡仍是你的,里面的钱尽管花,算我对你的资助。不够时可以告诉我。”   我说这怎么行,我不能白花你的钱。   她叹口气说:“你都看到了,我有那么大一家公司,我不缺钱,缺的是帮我花钱的人,你明白的。我敢这么对你说,是因为你不是那种只看中我钱的人,你可以算暂时借我的,如果办成大事,算我一份功劳吧。”   我一想我确实也需要钱,既然青琬姐什么都想到了,我也不必忸怩作态了,收下这个卡应急吧。   当我准备走的时候,她垂着两手问我,能不能抱一下她,随便抱一下算个分别礼吧。   我走近她,刚想伸出手,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里面传出胡丽丽吃吃的笑声。我连忙将电话放下。   这个麻比的在关键时刻破坏我们的情绪,我们连最后拥抱一下的机会也放弃了。   从青琬公司大门跑出,我手机响了起来,以为又是胡丽丽,却是张嘉瑜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她劈头问我,为什么从昨夜到今天早晨,我的手机一直关机?   我说我的手机没关啊,你怎么打不通呢?   她说她都拨打了几十遍了,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那你有什么事?现在马上说吧。”我知道不用纠结手机为什么关机,无非是给屏蔽了而已。   “这儿又出事了。”她言简意赅。   张嘉瑜留在学校,她是要看看,哥哥他们离开学校后,这里还有没有变化,是否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但现在她却告诉我学校里又出事了。   我的心像被扯了一把。“又是女生吗?”   “对,又是一个女生。”   “可是,鬼楼不是已经在拆除了吗?”   张嘉瑜说没错,这两天大型挖掘机进场,已经对鬼楼进行正式拆除了。   “那怎么还会有女生跳楼?”   “谁说又是跳楼?这次可不是。”她说道。   “那是什么情况?”   张嘉瑜说有个女生溺死在食堂楼顶的水箱里。   我勒个去的!   实在是超人意外。   我马上想到这事是否跟张加力他们无关,是一件独立的事件吧?   “你哥哥他们不是都回去了吗?”我又问道。“这事跟他们无关吧?那个女生有没有可能是真正的自杀?”   张嘉瑜的一句话让我厥倒。“他们又回到学校了。”   也就是说我离开学校后,张加力、简桐和马奇又回到学校宿舍。他们的意思是正式放暑假了才回去。   他们没有回家。这也是为什么小琴说没有察觉家中和村头山涧边有什么异常情况的原因。   看来他们杀了个回马枪,是专门跟我开了个玩笑。我离开了学校,他们又返回来,再次作案。   我想知道警察是什么结论。连忙给表姨发个短信。很快收到表姨的回信,上面只有两个字:“自杀!”   是啊,如果认为是他杀,就要找出证据来,而现场是不可能有蛛丝马迹存在的。   张嘉瑜问我现在干什么?我说我要找工作。我没有把遇见青琬姐的事说出来,暂时先隐瞒一下吧。   张嘉瑜说她马上想来找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镇法事   张嘉瑜下午就到了。   我们见面后,我问道:“那个女孩是受了谁的蛊惑死的?”   张嘉瑜气愤地一挥手:“还有谁呀,当然是我哥哥。”说着淌下两行眼泪。   我知道也不必安慰她。她那个中鬼的哥哥又一次配合武媚娘害了一个人。   “简桐和马奇呢?他们有什么动向没有?”我又问道。   “那还用说吗,我哥哥又行动了,他们就会紧随其后,亦步亦趋。虽然我也没有直接去见他们,不过想想就知道是什么状态,接下来肯定就是简桐或马奇要行动。”张嘉瑜又提醒我道,“现在情况更严重了,我发现在我们中文系,有一些男生好像也出现这种征兆。”   我心惊肉跳了:“你是说,有更多男生在受到女鬼蛊惑了?”   “对,你不是见过很多女的吗?又不是只有武媚娘她们三四个吧,既然啖魔在吃鬼,这些女鬼都想摆脱啖魔的嘴,而武媚娘她们已经做出了榜样,以后可能不是一次一个的女生被吸血而死,可能是成批成批呢。”   情况确实非常严重,灾难的气息如同黑云压城,会有更多无辜的女孩成为女鬼躲避啖魔血口的牺牲品。   我愤怒地说道:“啖魔要吃女鬼,本来女鬼们也是受害者,可这些女鬼不仅不另找办法与啖魔抗争,反而把罪恶的算盘打在人间的漂亮少女身上,她们这是以恶避恶。”   “她们比啖魔更坏,”张嘉瑜愤愤道,“啖魔只吃鬼不吃人,她们却直接害人。”   “是啊,阴间形成的食物链,竟然最终由人来买单,太悲催了。”   张嘉瑜着急地问我:“我们找不到山木道长,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又想起了我家那本《伏魔诀》,如果能让我瞄上一瞄就好了,我可以从中判断出这本书对我们究竟有没有用。   可是我老爸固执异常,明明证明这本书存在的,他却死活不肯拿出来。   把精力放在《伏魔诀》上看来也不行,且不说我老爸终究是否愿意拿出来,就算我真得到了,万一里面的内容并不实用,或者佶屈聱牙,形同天书,连张嘉瑜这个中文系高材生也破译不了,那不是白白浪费精力吗?   还是要从别的方面来找路子。   我说道:“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道士身上,是不是有点过于狭隘了?”   张嘉瑜问是什么意思?   “人们习惯于认为,驱魔捉鬼属于道派的份内,只有道士才能降灵捉鬼,但这种认识是否偏见了?”   张嘉瑜明白了,“你是说降灵捉鬼还有其他宗派?”   “不是吗?除了道教,还有佛教,自古不是和尚也可以做法事吗?我们怎么会把佛门忘在一边呢?”   张嘉瑜认为有道理。可她还是有疑虑:“茅山道士捉鬼是属于专职的,我们要找的山木道长应该也是属于这方面的专家,而这种道士现在很难找。要说佛门弟子现在到处都是,那些旅游风景区总有寺庙的,每个大一点的城市都有吧。但真要拥有降灵捉鬼本领的高僧,还是很难找吧?”   我说是的,这样的大师肯定属于凤毛麟角。但我们还是要找找了。   “往哪儿去找?不会又像寻找山木道长一样没头没脑吧?”张嘉瑜很有点担心。   “我们可以找一座大一点的寺庙去打听打听。”   那么什么寺庙为首选?我们经过商量,最终确定我们省的考元山的银汤寺。   之所以选择银汤寺, 是张嘉瑜说看到过一本古籍,上面有银汤寺的记载,其中也提到了咸丰年间有银汤寺的七拿高僧降鬼的逸事,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却说明银汤寺是出过能降鬼的高僧。   两人当即出行。   从我们县城到考元山有将近两百里。我们乘上一辆长途车,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考元山脚下。   下车后一打听,有人告诉我们银汤寺离这里还有二十里,只是藏在山肚子里,需要翻过两座山。   对我们两个山里娃来说翻山越岭是拿手戏。何况目测面前的第一座山也不高。   果然我们很轻松地翻过了第一座山。   当我们站在山顶向下一望,发现前面山坳里别有天地,四面环绕的山盆子里,有一个山中湖呈现眼前,湖的北面明显是一个小镇。   张嘉瑜问我,我们是去找银汤寺的,就不要到小镇上去了吧,直接忽略拐过去就行了。   我却认为既然这里有小镇,何不进镇去,找人打听打听?   于是我们下了山,进了小镇。   这种山里小镇规模并不大,也就靠着湖一条主街,再衍射几条次街而已。但我们刚进镇,就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并且望见湖边的一个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   初步判断这里正在举行什么集会,等走近了才看到,这里貌似有一座寺庙。   但这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寺庙,是属于烧香拜神的场地,庙宇只是四间并排的瓦房,明显是新建不久的。大门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是“安乐湖仙”四个大字。   此时庙宇周围彩旗飘扬,竖起的杆与杆之间拉起一道道横幅,无非是保佑、福荫、吉祥之类的祝福语。广场上没有祭台,但有一只大香炉,人们排着队焚香点烛,热闹非凡。   我们向旁人打听了一下,他们告诉我们这是在祭奠湖仙。关于湖仙在本地有很多精彩的传说,不过人家也没有向我们细细叙述,只说当地人信仰湖仙,每年的今天都要举行祭拜仪式,这种风俗流传好久了,具体时间也难以核实了。   对于祭湖仙我们不是很感兴趣。我们来这里是想打听一下,考元山中的银汤寺里有没有本事超强的高僧。   忽然间,张嘉瑜一拉我,指着那边对我说:“快看,那个不是老和尚吗?”   我按着她的指点望过去,果然没错,那边有一个穿着黄色僧衣的老和尚。   只见老和尚从另一边的路上走来,行色匆忙。而沿路有人认出他,纷纷向他打招呼,和尚也是时不时合起双掌回个礼,但并没有停下来跟谁细聊,好像要急于赶往某个地方。   我高兴地一挥手说:“走,我们去向他请教请教。”   由于广场上人比较多,待我们跑过去时,老和尚已经淹没在人堆里。再看那么多人好像都在往庙前围拢去,难道庙前有什么具体活动吗?   我又问了一个当地的中年大叔,他说有道士在庙前做法事。   道士?   我们俩都是眼睛一亮。张嘉瑜忙问大叔,道士在做什么样的法事?大叔笑了笑说:“道士做法事还能干啥,当然是捉鬼嘛。”   这反而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是祭拜仙湖的仪式,怎么又在这里摆起一个道士坛,请道士来捉鬼?   捉的是哪门子鬼?   大叔笑了笑,似乎也没兴趣对我们这两个外来者详解。反正这些事是很神秘的,谁都担心口没遮拦乱说一气会招来什么不测。   张嘉瑜问我:“我们到底要找和尚还是找道士?”   我当即作出决定:“最初是想找道士,现在是想找和尚的,不过既然在这里遇上了道士,并且这还是作坛做法事要捉鬼,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当然先找道士了。”   “可是人这么多,我可不想挤呀。”张嘉瑜脸露为难,有点望而生畏。   确实,前面已经人挤人,都有点水泄不通了,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被夹在人流里,很容易招到臭男人们的咸猪手的。   “那你离远一点,到湖边人少的地方去等我吧,我先一个人挤进去看看再说了。”我指了指湖边。   然后我使出我练就的武功底子,两手像蝼蛄扒泥一般拨开人缝,快速地往里挤去。直到被一道屏障阻住。   屏障是一根麻绳,联着几根树桩圈出一块空地。麻绳上还挂着一面一面三角形的旗帜,旗帜中间都有一个太极图案。   这块空地直径有十来丈。空地的中间摆放着一个祭桌,桌上铺有黄色的桌布,中间放着三个香炉,中间一个略为大一些,两个小炉里插着小香,中间大炉里插着三股大香,每股香有大拇指那么粗。   而我站的地方并不是正面,而是在侧面,可以看到桌子后面放着一个木制的阶台。   阶台一共有四步,最高的阶面与祭桌持平,这说明一旦法师上坛就等于站在祭桌上了。这就是法师的舞台。   此时并未见到法师在场。   而我用目光向周围打量,想看看道士此刻是否站在观者群里,他还没上场有可能时辰未到在等候。   不一会儿只听嘭一声锣响,这让所有在松松垮垮等着的人们都一震,精神都集中起来,围在外圈的拼命想挤到第一圈来,第一圈的拼命要保持自己最佳的观赏位置,人群很是一阵骚动。   而锣声响过后,在北边人群圈外响起一声吆喝:“各位请让开道,贫道要登坛审事了。”   那边的人忽喇喇向两边闪开,中间就形成一条通道。一个人大踏步地从通道里走进场来。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道士,果然是好气派的道士。   只见来人四十来岁模样,身穿宽松的红色道袍,宽阔的领襟上各绣一条黄色的龙,领襟到胸口为止,肚腹部位是一个圆形的阴阳鱼图。道袍一直拖到脚面,脚上穿的一双黑面厚底布鞋,看起来就像是曾经很流行的松糕鞋。   他黄白面皮,下巴一缕黑须约有十厘米长,形成一个尖刀形,给他平添几分英武之气。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圆桶形道士帽,帽顶还结有两个圆球,由两根黑线连接着拖到帽后。   他的右手执着一根拂尘,左手则手持一卷黄纸,昂首挺胸地来到场地上。   “无量寿福!”   道士念了一声,略有点尖声尖气,但中气很足。   场上的嘈杂声顿时低落了很多,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出场的道士身上。   我小时在家乡也见过道士估法事,但那多半是一个上年纪的老道低眉垂首,神情虔诚,口念咒文,别人耳力再好说听不出他念的什么玩意儿,然后是点烛,烧香,拿一把木头剑比划几下,再拿毛笔在一张黄纸上划几下,将黄纸投进火盆里烧掉。余下的时间就是敲木鱼,咕哩咕哩地诵经,直到宣称法事已成。   但面前这个道士趾高气扬,霸气十足,令看的人都精神振奋。那一声响锣就说明来者不善,果然是气势强劲。   这与我预期中的道士大为相吻。   我兴奋地想到,也许这位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道士了。   且看道长有什么表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僧一道斗法   道士先将左手里的黄纸放在桌上,然后右手一抖拂尘,咳了一声,朗声念道:   “自古螳螂善捕蝉,黄雀在后欲双斩,哪料蜘猴逆风至,两爪合围谁堪还!”   念完后就伸着拂尘,围着祭坛碎步绕行,嘴里继续念念有词。当绕到阶台后站定,一步一步走上阶台。   在最后一步上站定。   然后弯腰放下拂尘,左手一撩黄布,右手在下面一摸,竟握住了一柄宝剑。   不过很明显那是一把木剑,与真剑相仿,剑柄末端也系有红穗。   他右手执剑在空中劈刺几下,摆了一个攻击架势,嘴里又朗声说道:   “茅山麒麟山木派,云游四海,交神友仙,驱魔降鬼,途径此处,得知有湖中怪物,自诩湖仙,历数代诓骗黎民,哄取贡物,却从未帮当地赢得风调雨顺,枉受无功之禄,实在是可耻可恨,本道向来嫉魔如仇,以铲鬼为己任,既然让本道碰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因此号召本地百姓团结起来,铲除伪仙,本道接受列位乡人之托,在此作坛,要诛灭伪仙,保本地平安!”   讲罢又舞了几圈剑,对准放在桌上的那卷黄纸,喝了一声:“起!”   只见桌上的那卷黄纸跳到了空中,又迅疾展开,是一张脸盆大小的符箓,一个大大的敕字盖着一个血红的大印。   符箓在空中随着他剑头的划转而转动,并留下类似飞机尾迹的光迹,这些光迹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图案。   顿时人们响起各种惊叹声。   道长大喝一声:“湖中伪仙,还不快快受诛!”   然后木剑向湖中方向一指,叫一声:“入!”那道飞在空中的符箓越过人们头顶直奔湖面而去。   但突然间,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且慢!”   然后是喀喇喇的响声,似乎一串鞭炮炸响。   那边的人群立即抱头散开,很快空出一大片空地来。   空地上站着一位和尚。我认出正是刚才我们追赶的那一位。   那片符箓就掉在和尚的脚边,已经四分五裂了。   令人惊讶的是,符箓碎片都浸在一片红色的液体里,那些液体似血非血。   人们都惊悚不已,除了发出一声声惊叹,还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这是怎么回事。   而我心里同样觉得很震撼,同时审视这个场面,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相对而立,似乎形成了对峙之势。   难道这一僧一道成了对手?   从来有僧道不同路的说法,两个门派各有祖师,各有教义,相互并无冲克,但在江湖上,僧道因某些私人恩怨而明争暗斗的事例不胜枚举。   当地人显然都很惶急,他们不知道僧道相争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而我作为一名外来者,却关注的是另外的东西,这僧道是早有宿怨,还是今天临时的碰撞?   只见道士脸色一变,把木剑往祭桌上一扔,用手指着和尚问道:“我在这里登坛做法事,你为什么要来干涉?”   和尚竖起一掌,缓缓向祭台走来,走到离祭台十来米的地方停止,微微作了一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你既为佛门中人,怎么能以道士面目显身,作什么道坛,念什么道经,作什么道法?你这是僧道相混,完全有违佛祖训律。”   道士一甩长袖,愤愤地叫道:“不错,我曾经入了佛门,剃度为僧,但那是幼童时期,等我长到12岁,我不想当和尚困死在小庙里,宁可去学道,将来还能替人消灾祛祸,功莫大焉,如今我早已学得道门技艺,成了道门中人,与佛门无涉了,你何必来教训我?”   “好,就算你嫌弃佛门修行太困,投身道门另作选择,但道教门派众多,你为什么偏要投到茅山门的麒麟派中去?那是一派什么样的技艺?你佛门中出来的,实在不该学这种本事,不度人反倒去害人。”和尚严肃地指责着。   “不要胡说,我麒麟派乃茅山门中的一大派,降灵驱鬼天下第一,而山木派又是麒麟派中最强的,我学成之后行走天下,替不知多少人家驱魔消灾,解了多少人的凶厄,比你坐在蒲台上念念经不知功劳大多少倍,可你不仅不对我肃然起敬,反而跑来指手划脚,破了我的符箓,还要这么训斥我,真是岂有此理。”   和尚更愤怒了,双目圆瞪,厉声喝道:“无耻狂徒,你以为贫僧不了解茅山门吗,不知麒麟派的功力和律规吗?麒麟派确实如你所说具有降灵驱鬼之术,是茅山门中的最强一派,山木派又是麒麟派中的第一强,自古凡茅山门道士学得降灵之术,都要造福于人,麒麟派中山木派也不例外,可你干了什么?”   道士明显一愣,紧张地扫视广场上那大批的观者,一时似乎难以回答和尚的质问了。   “我现在受镇民相邀,在此作坛,帮他们做一场法事,你就别在边上瞎咧咧了,有什么争议咱们过后私自再论吧。”最后他这样回答,明显是不想针锋相对了。   可和尚不饶不依,“快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推托,别想蒙混过关。今天你不给贫僧一个交代,就休想把这场法事作完。贫僧也要彻底揭穿你的恶行伎俩!”   道长瞪着和尚,明白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他的两眼渐渐露出一种绿幽幽的光,但只是一闪而已。随之转身,低头从阶台上一步步走下去。   道士似乎垂头丧气,无意跟和尚口舌相拼了,背影像是要离去了。和尚在后面跟上去,正要开口说话,道士猛地转身,嘴里喝了一声:“翻——”,两手向着和尚的脚边一推。   和尚的脚前轰地一下,腾起了一股烟尘,和尚的身体被一股大力给抄了起来,仰着朝后急速翻去,通地一声跌躺在祭桌上。   道士又冷冷地说道:“我今天并没有跟谁争斗的兴致,就给你一点小小的警告吧,以后别再来烦扰我,否则招灾的是你自己。”   然后拂袖而去。   连拂尘和木剑都没有拿。   道士很快消失在广场边。   和尚这才慢慢地坐起来,从阶台上走下来,但看得出他行动有点迟缓,慢腾腾的。   广场上的人都不知所措。有些人试着向和尚打听什么。但和尚脸色不好,没有要向人作解释的意思,一边走一边向人摆手。   人们都纷纷给和尚让路,有点敬畏地望着他。虽然和尚吃了道士一记抄翻,不过人们并没有嘲笑和尚,因为僧道都有本事,凡人谁都搞不清他们的深浅。   我在后面盯紧和尚,不让他从我的视觉里消失。好在他向湖边走去,我见张嘉瑜向我跑来,就向她招招手。   张嘉瑜问我看到了什么?刚才那些响声怎么回事?很像爆竹又像鞭炮似的,听着好怕人。   我指着前面走着的和尚,说我们还是跟一跟吧。   和尚在前面急匆匆走,我们在后面也小心地跟。走到了湖的另一面,这里已经少有人了。和尚的脚步慢了下来。   我们也慢下来,一时不知怎么办。   突然间和尚弯下腰去,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   边上正好有一条石凳子,他挣扎着坐在石凳上,闭起眼睛。   我发现他的脸色刷白相当难看。   张嘉瑜轻声问我:“他怎么啦?”   “好像受伤了。”我轻声地猜测。   我们的嘀嘀咕咕让和尚听到了。他没有睁眼,向我们的方向招招手:“你们过来吧。”   他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跟着,并且还是很熟悉的人。   我们走上前去。一看和尚两只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气,脸上露着痛楚的神色。确实好像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大师,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忙问道。   和尚摆了摆手,睁开眼睛,问我们:“刚才场上的那些事,你们都看到了吧?”   我说都看到了。   “你们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吗?”他又问。   我和张嘉瑜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位要经过这里。”和尚的话很平静,“你们是要到考元山的银汤寺去,对吧?”   我们顿时惊呆了。怎么我们的行踪又有人知道?难道和尚也是女鬼们变的?   和尚知道我们的心思,他微微笑了笑说:“你们不必多疑,贫僧法名天云,正是银汤寺里的出家人。”   张嘉瑜高兴地说:“原来你就是银汤寺里的大师,那真是太巧了,我们确实想去银汤寺找高僧呢。”   但我却提醒自己要谨慎,不要又落入一个荒谬的圈套里了。   和尚问道:“你们是想打听有关山木道长的信息的,对不对?”   张嘉瑜脱口问道:“难道大师知道山木道长的下落吗?”   和尚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道:“刚才你们见到的那个道士,就是属于山木派的。山木派是山木道长所创,所以山木道长就是他的师父。”   我问道:“大师刚才训斥他时,好像提到他本是佛门中人,是后来弃佛从道的?”   天云大师说起这事,不由得痛心疾首,他介绍了此人原是一名孤儿,本来要饿死在流浪道上,被银汤寺的和尚捡来救活,从此留他在寺庙里,由僧人们抚养。在他八岁那年给他剃度入了佛门成为正式僧人。   可到了12岁,他却偷偷地溜出了寺门不知去向。直至过了十几年,方才得知他已投入道门,拜在了茅山门的麒麟派为徒。   “这正是应了一句古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人从小失亲,幼童即流离失所,虽被寺院收留,却留不住流浪之心,他要的东西并不是在哪个寺里苦修心志,而是私有所图,他拜入道门也不为了参禅悟道,无非是学一门技艺好获取私利,满足欲求。”天云大师连连叹气。   我问道:“大师,他拜了茅山门的麒麟派,他自己还提到什么山木派,这又是怎么回事?”   “山木派就是山木道长所创,是麒麟派的一个分支,”天云大师介绍道,“山木道长本是麒麟派的佼佼者,他在麒麟派原有的功力上更进一步,创立了更加强劲的山木派。”   张嘉瑜惊喜得几乎叫起来:“这么说,山木道长果真有哇?”   天云大师点了点头,一指我们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要来找山木道长,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徒增道长   我们很是惊讶。   “大师,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你认识我们?”张嘉瑜问道。   “你们是两位大学生,访寻山木道长是听说他能降灵驱鬼,只因你们碰上了不少的女灵,她们勾结男生诱惑女生用于吸血,已经残害好几位女生了,对不对?”天云大师问着我们。   我问大师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天云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这事其实惊动不小,佛门自然也不例外,作为银汤寺僧人我们也是早有感觉的,已经算到你们两位要来找我们。”   张嘉瑜惊讶地问:“佛门果然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原来大师们都有先知先觉吧。”   大师摆摆手说:“谈不上先知先觉,但掐指一算预测到某事的走向,这点小本事还是有吧。”   我问是不是用的奇门遁甲,大六壬,或者周易六爻来预测的?天云大师则说方法很多,预测最厉害的还是人的潜能,那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生来就会,即所谓天生的异能,另一种则是通过修炼功夫到达一定程度,就会产生预知力。   “其实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中到处信息在散射,在交叉,我们普通人处在信息的脉冲里,由于没有天生的异能,也不经过各种修炼就难以感知这些信息,即使这样有时偶然会有某种感触,即人的第六感,这是每个人都可以产生的一种本能,而修炼就是把这种本能挖掘出来加以提升。”大师又说道。   我们对第六感是理解的。大师所讲也深入浅出,我们也可以理解。   反正我们要来银汤寺打听山木道长的事,大师们已经在我们到达前就凭他们非凡的预测力预测到了。   我想起刚才那一幕,就问大师,那位道长在这里设坛作法事,说是要帮本地诛灭湖中的伪仙,而当地人也口称湖中有湖仙,这是真的吗?   “那都是世代的传言。”天云大师指了指湖,“这个湖下面通地下河,常有大鼋从大江大湖通过地下河到这里来透透气,一般大鼋露出水面总是在满月的夜里,偶然被人目击,就被当成湖中巨怪了,人们忌惮湖怪,不敢擅称怪物,怕忤逆了它,就恭称湖仙。”   张嘉瑜问:“刚才道士发了一道符,向湖中飞去,被大师中途截住了,如果落在湖中又会怎样?”   “今日正是大鼋前湖中嬉戏之日,白天虽不会露头,不过已经伏在湖底了,这一道符要是砸下去,定然击毙大鼋,它也是一个生灵,从不害过人,何必要冤枉它是妖孽加害呢?所以我就把符给截下来。”   “那些血水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是杀性之符,曾经在血水里浸过,被我截住以后就会露出本质。”   真令人惊惧。但我又暗暗想,这样的符如果向着鬼灵发出去,定然斩力强大,那些作害人间的厉鬼的确需要这种杀性之符来诛杀。   只可惜道士用这种符来杀大鼋,其实也是借此来炫耀自己的功力。   “大师,道士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他是以此来抬高自己吗?你就是因为要保护大鼋,才要对他进行阻止吗?”我又问道。   但大师却说他并不是仅仅为了保护大鼋,还因为道士在蒙骗百姓,打着驱魔的牌子,借此敛财自肥,这在出家人是很大的罪行。   “道士作法事,拿一点辛苦费不是很正常吗?”张嘉瑜不解地问。   “出家人不应看重身外之物,如果有信众愿意自己出资捐助,那是真正的功德,而他却利用自己的手段,乱指湖怪,那跟俗世上的无良商人有什么区别。”   天云又连连念着阿弥陀佛。   我和张嘉瑜面面相觑。   我们已经得知,山木道长确有其人,他的徒弟还真有本事,茅山门捉鬼道士还没绝迹,这门技艺依然流传,对我们来说本是一大喜讯。   然而尽管我们没见到山木道长本人,却碰上他的门徒了,而此人所作所为却被天云大师揭穿为骗子,是依靠法术不择手段敛财的不法之徒,那不知山木道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宗师?   我就向天云大师打听山木道长的详情。但大师却劝我们不要找山木道长了,因为找了未必有用,反倒有可能落入更不利的陷阱。   张嘉瑜无奈地问道:“可是大师知道吗,现在女鬼作祟很严重了,如果我们不找山木道长怎么办?大师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也问佛门能否降服这些女鬼?   大师摆了摆手说:“女鬼显形为祸人类,三界都为之震惊,作为佛门一向以普度众生为己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并非几个小鬼作恶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潜藏更大的魔迹。而依目前佛门之力,还难以担当全责,所以暂时要搞清真相,厘清全部关系,再作打算。”   我们也听明白了,这等于说佛门还要“研究研究”,至于什么时候有结论就不好说了,怎么出手就更不能给出时间表。   这也怪不得他们,不是有歌中唱道:“该出手时就出手……”在不利于出手的时期就不要出手。   不管他们是否不想多管闲事,反正我们要把希望放在佛门身上显然不合适。   张嘉瑜不死心,继续问道:“大师,那我们该怎么办?”   “阿弥陀佛,贫僧作为佛门一员,也无法代替佛门全权回答,此事宜作长久打算。不过两位千万要当心,不要把降鬼的希望寄托在传说中的茅山道身上,因茅山门虽有捉鬼的技艺,但历代就是泥沙俱下,鱼目混珠,你们还是谨慎为好。”   既然大师也没有确切结论,我们也只能点点头。   天云大师站起来,却又重重地跌回登子上,两手捂着肚子,使劲地闷住一口气。他似乎在运动内气抵抗着什么。好一会才脸色转为正常。   “大师,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问道。   天云大师点点头,说刚才道士那一招双掌翻石含有强劲内力,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狠毒,明明走下阶台好像要离开,却杀了一个回马枪,幸亏自己有点底力,不然受这一翻就可能七窍流血,大伤一场。   现在经过调运内气,已经控制住内伤,回去服点草药就能痊愈。   大师说在过去僧道相争,往往出手伤人,如今讲法律了,互伤事件少了,而且僧道各安一门,没什么利益冲突。这次实在是自己看不惯道士作骗群众,才从银汤寺赶来揭穿他的骗局。   然后天云大师又站起来准备走,可是突然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去,竟然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啊呀,这怎么办,快点救他吧。”张嘉瑜惊慌地问我。   不过大师并没有沉水,他迅速抓住了岸边伸向水面的柳枝,然后他向我们挥挥手:“两位还是快快走吧,我们不要在一起说话了。”   此时我无意间向远处一瞥,瞥见湖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人,正在向我们招手,正是那个道士。   我向张嘉瑜使个眼色,我们就向那边走去。   张嘉瑜一边走一边低声问我:“我们不管大师了?”   “我们哪管得了?他们僧道斗法,我们只能置身事外。”   我发现道士已经掉转身向前走。我们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张嘉瑜有些不安,问我们为什么要跟着道士?和尚不是说他是个骗子,假借驱魔趁机敛财吗?   “那是和尚的说法,”我提醒道,“我们不能听信一面之辞。”   我们跟着道士走了很长一段路,道士在前面停住等候我们。   走近了,他主动向我们说道:“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吧?”   张嘉瑜问:“你师父是谁?”   “就是你们要找的山木道长。”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山木道长的?”我问道。   “我师父早就有预言,有两个少年在四处寻访他。其实我师父并不住在这里,离这里还有很多路,我今天来到这里帮当地人驱除湖怪,也是在等待两位的到来。”   听他说得振振有词,我们也一时难辨真假。   张嘉瑜问道:“道长,我们怎么称呼你呀?”   “贫僧法号徒增。”他打了一个稽首。   “徒增……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张嘉瑜差点笑出来。   “是啊,这是我师特意给我取的,徒增不是枉增的意思,徒是徒弟的徒,因为我师当时已经很久不收徒,关门了,我投到他的门下苦苦相求,最后他才破了例收下我,取名徒增是指额外又增了一名徒弟。”他解释道。   不管他叫什么,反正是他自我介绍的,我们管他叫徒增道长就行了。   徒增道长问我们,刚才那个和尚跟我们说了什么,肯定是说他坏话了吧?   我趁机问道:“和尚说这个湖里没有湖仙,只是大鼋出没,难道是真的吗?”   徒增摇摇头,一脸不屑地说:“天云是无事生非,其实这个湖里确实有怪灵,每年都有人溺死在湖里,镇上百姓都知道有鬼灵在作祟,而银汤寺离镇子不远,本应当负起除灵的责任,无奈都是些草包僧,根本没能力拿下湖中鬼灵。”   我若有所悟,“难道就因为这样,当道长你在这里摆坛作法事,他就怕你作法成功,匆忙赶来阻碍?”   “正是这样,我路过就见到湖中鬼灵的踪迹了,只向镇里上了年纪的人一提,马上就引来众多人的响应,正好今天是当地一年一度的祭湖仙之日,他们就请我改祭仙为捉鬼了。可惜被天云给破坏了。”道长也是叹息一声。   张嘉瑜说:“所以你就暗使一招将他击伤?”   徒增瞪大眼睛问:“你们真的以为,他被我打伤了?”   “怎么,你没有伤他?”   “我用的是抄翻招,仅仅是将他从地上抄起来扔出去,他武功底子不弱,仅仅跌在桌面上怎么会受伤?他是在用苦肉计呢,你们别听他瞎咧咧。”   一时间我们也不辨真假。   我又问他是否真如天云所说在骗人钱财?   他哈哈一笑说:“无论是和尚还是道士,都要吃饭穿衣,收点钱财天经地义,和尚的庙里有所谓功德箱,善男信女进寺烧香可以大把捐钱,多多益善,你们几时见过和尚拒绝的?道士同样需要钱财,只不过我们是凭真本事取的,不搞坑蒙拐骗。”   看来这个徒增不是我们想象中巧言令色的奸诈之徒,他的话很直率,貌似句句在理。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我想到我们是来找山木道长的,既然在这里碰上山木的徒弟,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提出能不能带我们去见山木道长?   徒增问道:“你们找我师父,无非是要降灵驱鬼,对不对?”   我和张嘉瑜异口同声说是的。   “但你们知不知道,我师父老了,根本不会再出马去捉鬼了?”徒增说道,“他是不会见你们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鬼捉弄道士   张嘉瑜有点急了,“你不是说你师父早就料到我们在找他吗?既然他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肯见我们呢?”   “知道是一回事,不见是另一回事。”徒增解释道,“我师年过一百,早就退隐江湖,安度晚年。什么魔呀鬼呀,见惯不惊,也不是他这个年岁还操劳的,别说是你们有事求他,就是我们这些弟子上门探望,他也不一定见,闭门谢客的可能性更大。”   我们又一次严重失望了。两个人相对着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访到了真正的山木道长,可是他老人家已经不是昔日叱咤风云的高道,而是隐居一隅颐养天年的安逸老者了,我们再要去找他简直是打搅。   徒增看我们垂头丧气,哈哈一笑,问道:“你们怎么这么笨呢,一听我师父不出山,就那么沮丧了?”   “是啊,要是山木道长不做老本行了,那我们怎么办呀?还找谁去抓那些女鬼呀。”张嘉瑜无奈地说。   徒增拍拍自己的胸脯:“你们怎么把我忘了?我师父老了,还有我呢,我帮你们去捉呀。”   我一想,对是对的,你是山木道长的徒弟,但问题是你刚才连湖仙也没捉到,来个和尚就把你的法力给截断了,而武媚娘她们也许比和尚更厉害,你能PK她们吗?   当然我嘴上没说出来。但张嘉瑜说出来了:“那些女鬼挺凶的,你行吗?”   “什么叫你行吗?这还用怀疑?当然大大的行。”徒增昂首挺胸,气势不可阻挡。   张嘉瑜还要说什么,我轻轻拉了一下她,对徒增说道:“那太好了,道长,你愿意去帮我们捉鬼,我们求之不得。只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提前向你作一下说明……”   徒增却摆摆手,抢先回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是报酬,对不对?我走南闯北,凡是遇上有人家被鬼魅骚扰,就会帮人家驱鬼赶魅,自然要收报酬。不过你们是学生,还没有收入,我可以暂缓收钱。先去看看再说吧。”   其实我身上有个银行卡,就是青琬姐给的,按青琬姐的大方,卡里不会只有一点零星钱,几万总有吧。这些钱给徒增作报酬大概也够了吧。   不过既然他不谈钱,那我们也来得正好,先得看看这位道长是否真正的捉鬼大师,有没有手段跟武媚娘她们较量。   当下徒增道长就跟着我们走了。   事情如此顺利,让我和张嘉瑜又喜又疑,喜的是这一趟没有白跑,总算碰上了捉鬼道长,疑的是我们没有见到真正的山木道长,而这位自称山木徒弟的徒增道长,能替代我们要找的理想人物吗?   毕竟天云和尚对我们说他不过是个借道行攫取财物的骗子,还当面质问他干了什么,而他却没有正面回答,那么徒增究竟是真金还是泥塑?   路上徒增问了我们基本情况,我把能说的对他说了,有些东西需要保密,就要适当地留一手,不能把一切都全部托出。   我问徒增,我们学校的鬼楼正在拆除中,那些寄居在鬼楼里的女鬼们已经提前迁移,但现在还不知道她们迁出去后在哪里落脚,道长是否能搜到她们的落脚处?   徒增说这不要紧,捉鬼不一定非要找到鬼的巢穴不可,她们是要四处流窜的,拿住一个就能扯出一窝来。   “那现在道长去哪里?”张嘉瑜问道。   此时我们正从山谷里往山外走。   道长突然停下脚步。   他没有抬头,眼睛只紧紧地盯着自己前面的地面,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然后是他蹲下来,在地面上细细的搜寻。   猛地他站起来,眼睛眯起,向四面打量。   那样子,就像一头猎犬嗅到了野兔的气味。   “怎么啦,道长?”张嘉瑜问道。   道长竖起一根指头,这是示意我们别出声。他的嘴里开始自言自语:“好你们大胆,竟敢前堵后追?”   好像道长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是我们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徒增站得毕挺,单掌竖立,嘴里念念有词:   “阳关通途非正道,逶迤曲径亦难长,妄为蜻蜓点水奔,奈何神目一览光。无声无形腌臜气,凡夫面前好匿狼,而今降力浩然至,看尔浪骸何置藏?”   一边念着一边以他蹲下来看过的部位为中心,后退十米围着这个中心旋转,但面朝着外围。   他不停地转圈也反复地念着这几句。   张嘉瑜轻声问我:“他念的到底是什么,你听得懂吗?”   我连听几遍,说我听懂了,这是他在念给鬼听呢。   开头两句说的是无论阳光大道还是曲径小道,都不是鬼路,轮不到鬼来走,第三句和第四句说鬼走路想蜻蜓点水一样不留痕迹,无奈他的神目可以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第五句和第六句说鬼是无声无形的但有一股腌臜气,在凡夫面前可以像狼一样藏好头尾,最后两句是说现在降服她们的浩然之力到了,你们这些放浪形骸的家伙何处藏身?   “道士看出鬼来了?”张嘉瑜向四周打量着。   “那是肯定的,她们一直远远近近地跟着我们,这一回让道长捕捉到她们的气息了。”   “可她们身上不是挺香的吗?怎么会一股腌臜气呢?”张嘉瑜表示不解。   我说那是形容词,是贬损她们而已,其实她们一个个貌美如花,但她们毕竟是阴险的鬼物。   “嗯嗯,看来道长眼里的她们都是丑八怪。”张嘉瑜也笑了。   我又用目光跟随徒增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向周围搜视。忽然间,徒增停住转圈,朝向南边立定。   南边有一湾清溪如带子般婉转,溪流对面是一片稀疏的灌木林。   我马上警觉地想到,肯定是有东西躲在树林里。   我睁大眼睛搜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迹象,有时会觉得是一棵树的后面隐藏着一个诡异的黑影,有时又好像看到一簇山竽秧的下面伏着一只小动物,可能是鬼物化身,反正是处处有疑点。但确定不了哪一处更有问题。   再看徒增稍稍停息后,缓缓地向溪边走去。我和张嘉瑜也跟了过去,不过我们不敢跟得太紧,要是鬼物突然向徒增发起进攻,有可能误伤了我们。   徒增明显是盯着对岸的树林里,好像已经窥清鬼物的藏身之处。我猜测他可能在考虑从哪个地方越过溪流到对岸去。   在上游段有一些怪石露出水面,虽然石头与石头的间距最大的相隔两三米,不过如果是练过轻功的人很容易以这些石头为落脚点,飞越过去。   我也练过轻功,在助跑之后肯定能踩着一块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到达对岸。   徒增道长当然更不在话下吧。   我以为徒增会向上游走,他却在岸边停下来,然后折回身,漫无目的地转圈。   他在犹豫什么呢?   我正想开口问他,突然只见他弯下腰,抓起岸边的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狠狠向溪水里砸去。   就在石头落水的一霎那,我终于看到清澈的水里游着一条鱼。   那是一条白色的鱼,貌似是白鲢。   奇怪,这种山溪中怎么会有白鲢呢?但徒增投出的石头已经砸入水。   通地一声,溪水里激起一股水花。   可是在石头入水前的一霎那,那条白鲢早已跃出水面,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形轨迹,落在了对岸的草滩上。   草滩上有很多杂草,白鲢落下后接连翻滚几下,就滑进杂草去不见了。   “呔,你这孽物,本道正要去捉拿你们,你不仅不速速远遁,反而还要暗中跟踪本道,你以为你玩这种托物匿身的把戏,本道分辨不出来?快显出身来,不然休怪本道即刻作法,让你灵魄转瞬碎成烟云。”徒增道长指着对岸喝道。   话音才落,对而的草丛里就响起一阵嗤嗤的讪笑。   张嘉瑜紧张地拉拉我,耳语般问:“你猜那是谁?是胡丽丽吗?”   我竖起耳朵努力捕捉那些笑声,有点迟疑地嘟囔:“不是她吧?她怎么笑得那么野呀?”   “那你说是谁?难道是武媚娘?”张嘉瑜又问。   我又听了一下,那些笑声并不耳熟,明显不是武媚娘。   而此时徒增道长继续对着对岸喝道:“大胆孽物,快快显出身来,不要等本道过来再逼你显身。”   话音未落,从对岸草丛里飞起一团东西,直向徒增脸面上砸来。   徒增连忙歪头闪避,可是那团东西并没有直飞,而是一个急停,围着徒增的脑袋转了两圈,再啪一下砸上他的脸。   徒增顿时两手往脸上乱抓。当他转过身来时我们才看清,他的脸上沾满了污泥。   飞来的是一个烂泥团子,里面还夹着一些揉碎了的草沫渣。   这样一个草泥团在徒增脸上开花,把他打成了一张大花脸。   徒增的嘴里也进了泥,连骂也骂不出,一边用手扒下脸上的泥草渣,一边噗噗地吐口水。   张嘉瑜差点也笑出来,我连忙向她使了个眼色。   对岸的草丛里也响起吃吃的笑声。分明是因恶作剧得逞而洋洋得意,同时也在耻笑徒增那一脸开花的傻相。   我听出来那笑声不是一个人,似乎是两个。   谁跟谁?   其中一个的声音有点耳熟,但听不准确。   也许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徒增跑到可以撩起水的地方,两手撩起溪水洗脸。就在这时对面又扔出来一个东西,落在水里通地一下炸开,激起一股很大的水柱,劈头盖脸地直扑徒增。   徒增可能是眼中原本渗入了污泥,洗脸时也无法睁开眼睛,没看到砸来的东西,那股水柱来势凶猛,就像海中的巨浪一样扑向他,他连啊呀一声都没喊出来,就被水柱强大的力量冲倒了。   水柱把他冲倒后又迅速往溪里退却,这是一股流量很大的水体,徒增仰面朝天跌倒后就浸在水流里,水流带着他往溪里拖。   他慌忙想抓住什么东西不至于被拖下去,两手抓住了两把草,可是轻易连根都拔起,而他早已经被水浪拖下滩去了。   徒增道长整个人没入溪水里,幸亏溪水本来不深,他很快就跳起来,水够到他肚脐眼而已。他在水里一浸后脸上的污泥荡涤干净了,他又一弯腰洗了一下眼睛,再抬起头来时,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用眼睛盯着对面的草丛。   “气死我了!”徒增朝着对面咬牙切齿,发出了凶猛的咆哮,“老子马上诛了你们……”   他撩起衣襟在肋下一抽,抽出一把东西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笑的较量   徒增显然被这种捉弄激得怒火冲天,吼声如雷,连我和张嘉瑜都不由自主地打个冷噤,这种狂吼证明他的内力极其强大,不是普通人扯着公鸭嗓嘶喊出来,而是内力迅猛奔腾的体现。   同时证明他已经血脉贲张,对女鬼的忍耐力达到了顶峰,要全方位地爆发了。   他从肋下撩了一把抽出一样东西来,我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一把木剑。   原来徒增道长有两把木剑?他在湖边作法事时不是将其中一把放在祭桌上没拿走吗?   而他此刻抽出的木剑很短,比前一把短了有一半,只能算作一把匕首,难怪他收藏在身上看不出来。   我想可能木剑也不是真剑,不是拿来真刀真枪跟对手打架的,而是专门对付鬼魅的利器,具有“破”的力量,与咒语和法符相配合,就能镇鬼驱灵,甚至可以当场诛杀鬼物。长呀短呀不是关键,只要是桃木剑就行了。   但徒增把剑拿出来后,对面草丛里就传来一个娇嘀嘀的嗤笑声:“呸!拿个超短玩具来,也想吓唬老娘们?”   徒增又受到取笑,大吼道:“你们这两个女孽,见我拿出诛魅剑来,还不跪下求情,不知我剑的厉害?”   “一把破木剑有什么厉害的?给你个东西看看你的剑能不能切开。”   随着话声,从草丛里飞来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黑乎乎的像块石头,又像一个锅盖,朝着徒增飞来。   徒增连忙挥剑砍去。   当地一声,木剑砍在那块东西上。   这声音很是沉闷,却又很干脆,木剑确实像砍上了石头。   木剑明显没有砍破石头,反而折断了一截,断了的一截落入水中,随水漂去。   而那块石头因被徒增奋力一砍,像棒球被打了一下转了弯,飞向我们这边,撞上一棵树后掉落在草地上。   我和张嘉瑜抢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黑乎乎的大乌龟。   大乌龟仰面朝天地跌在地上,伸开四肢翻过身来,我们看到它的背甲上有一道印痕,是被木剑砍出来的,但龟甲并没有破裂。此龟撒开四条腿,竟然像只黄鼠狼一样窜向溪中。   真让人目瞪口呆,你听说过乌龟跑得像一匹小兽吗?它窜向溪流的样子张牙舞爪,使人看它的后影都要打个寒战,那是什么怪物呀。   而徒增看到自己的木剑已经砍断,他更是气得头上冒烟,大骂一声:“太猖狂了!”   对岸的两个笑声已经哈哈哈了,我们期望她们能站起来,只是她们只躲着笑而不露形。   “什么破木剑,这下成断剑了,还是扔在水里吧,反正也没用了。”其中一个女声揶揄地说。   这个声音又使我既耳熟又陌生,更叫我疑惑了。而张嘉瑜却脱口说道:“怎么好像是小琴?”   “什么,小琴?”我的脑子一闪,“原来是她。”   “真是小琴?”张嘉瑜也惊了。   我连忙提醒:“不是小琴,是她姐姐。”   “你说的是古大琴?”张嘉瑜也恍然大悟,“难怪声音有点像小琴。”   我没有当面见过古大琴,只见过树林中浮着的一张面孔,她们姐妹俩长得很像,声音相仿也在情理之中。   “那另一个又是谁?”   对另一个声音,我还无法完全判断出来,应该是武媚娘、胡丽丽和王三娜中的其中一个。   “现在还听不准。”我说道,“声音谁都有点像。”   张嘉瑜轻声说:“如果是武媚娘来了,不知徒增道长能不能对付得了她?”   这时徒增道长受到再次嗤笑,反而不怒了,伸手将短剑的剑身往上一扯,原半折断一半只剩十来厘米的剑身一下拉长,比原来的剑身更长了一倍,变成了一把标准长剑了。   嚯,这把剑竟然是中空的,并且像收录机的天线那样可以节节收缩叠加在里面,一拉就将里面套着的拉出来,形成一把长剑。   “哼,孽物看清了,刚才砍损的,只不过是剑壳而已,真正的剑身在这里呢!”   徒增威风大涨,执剑在手舞了两下,喝道,“待我作起法术,剑指鬼孽,你们将无处遁逃,管教你们化为烟雾,顷刻间一丝不留。”   “屁!”对面的女声在批驳,“你那自以为是的破剑,对付别人有用,想对付我们就是摆设,不信的话你尽管砍呀,我们就在这里呢,有本事你来杀我们呀。”   徒增道长又被激怒了,右手执剑,左手竖起两指,半闭双眸,嘴里念起咒语来。   我们站在他右边十来米处,见他浑身透湿,披散的头发有几络贴着脸颊,发梢还有水珠在一串串淋下来,显得十分狼狈。   我暗暗觉得徒增道长今天遇上了劲敌,他虽然仍是气势如虹,有心要教训一下对岸的女鬼们,可是从局面上看来他明显处于下风,对岸的两个女鬼不惊不恐,显出她们从容不迫的气度,大有把玩徒增于股掌之间的样子。   徒增的声音提高了,念念有词:   “从来阴阳宜相调,奈何人鬼非同道,若遇阴恶飚风雨,桃木青锋定不饶!”   然后又用剑指着对岸的草丛,厉声喝道:“蕞尔女鬼,大言不止,本道已是仁至义尽,既然你们小觑本道威力,那就别怪本道大开杀戒了……”   话一出口,将剑向着对岸用力一甩。   呼地一声剑身脱开剑把,像支箭一样射向对岸,正好扎在刚才白鲢钻进去的草丛中。   原来木剑另有机关,剑身可以弹射出去,当成飞刀试用。   剑身扎在草丛里,草丛中立刻响起啪啪的声响,并且草丛表面一块锅盖大小的区域在簌簌抖动,说明剑身扎中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在草丛中负痛挣扎。   “哈哈哈!”   徒增道长仰天长笑,他用左手一捋贴着额头的湿发,冷峻地对着草丛说道,“谁叫你们有眼不识泰山,藐视本道的到来,还敢抄烂泥砸我,掀水柱冲我,驱乌龟断我的剑,这么目中无人,现在得到教训了吧?”   我和张嘉瑜看得张开嘴巴,难道道士的木剑这次出击,真的戳中哪个女鬼了?   虽然这也是我们期待的,但一旦真有女鬼被戳中,看那草丛中啪啪的声响和表面簌簌发抖的样子,似乎能看到女鬼倒在草中,胸口中剑,全身抽搐,痛苦至极,发出临死前的颤抖。   那是武媚娘,还是古大琴?是胡丽丽还是王三娜?   她们是女鬼,却是以活生生的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而且生前是因为大伤而死,相当惨烈,现在我们好像看到她们再次经受以前那种死亡之痛了。   张嘉瑜甚至两手捂住双眼,似有不忍卒睹之意。   然而正在道长得意,我们感到不忍时,只见对面草丛中一道白色的东西跃出,在草丛表面啪啪跳着。   正是那条钻进草丛的白鲢。   那道剑身正好从侧面穿透白鲢的身子,它带动着木剑在痛楚地跳动,发出无力的挣扎。   徒增当即笑着喊道:“怎么样,现在尝到本道的厉害了吧?我茅山麒麟山木派不是沽名钓誉的,是真的能诛杀你等鬼物,本来本道也只想用个驱字诀,只把你们赶跑就行,只要你们隐匿于阴间,不到人间显形作怪,本道也是不会下手这么重,现在你就等死吧……”   “等死?谁在等死?”忽然间有个声音在回应,“恐怕是你这个无能的牛鼻子吧?”   声音明明来自我们后面。   徒增和我们都回头,在我们后面并没有人影,但细细一看,一棵灌木上蹲着两只乌鸦。   一看它们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   再看徒增似乎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哪个才是真的你们?”   其中一只乌鸦扇扇翅膀,唧唧咕咕地说道:“你以为你那把破剑随便一扔就能打中我们?你们大家都看到了,牛鼻子的木剑只能扎扎老实的白鲢鱼,那条鱼倒楣呀,好好在溪水里游着,被你一石头砸出水,明明钻到草丛里藏好,又让你一木剑给扎死了。”   我们向对岸望去,那条扎了木剑的白鲢已经一动不动了。   徒增惊道:“那是一条真鱼?”   “哈哈哈,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对付你这个无能的老道,就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连一条鱼的真假也搞不准,还妄想要捉拿别人,到底谁才是大言不惭,自不量力?”另一只乌鸦也在扬头嘲笑。   张嘉瑜轻声问我:“那条鱼是真鱼?不是她们变的?”   我也吃不准,但看到那条鱼确实已经死了,“也许是真的吧,但一定是被她们利用了,不然鲢鱼跳到岸上,怎么可能像蛇一样钻进草丛里去?”   “那只大乌龟呢?是真乌龟吗?”她又问我。   我吐吐舌头:“我哪知道哇,乌龟的外表倒是像的,可它速度逃跑的样子,又像是一只蜥蜴,那不是混合物吗?”   徒增听到我们的讨论,向我们摆了摆手叮嘱道:“你们保持肃静,不要在一边嘀嘀咕咕,影响我的判断力。”   我靠,道长连吃了一串败仗,搞得灰头土脸的,反倒还责怪我们发议论影响他,是迁怒我们了吧?   我和张嘉瑜不吭声了,都想看看接下来徒增道长会有哪些新手段亮出来,打服这几个嚣张的女鬼。   徒增一指两只乌鸦,继续厉声叱呵:“你这两只孽畜,刚才是本道留了一手,其实只是对你们进行的警告,真正的本事还没用出来。如果你们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真要跟本道对抗到底,那么本道从现在开始就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你已经开了杀戒了,”一只乌鸦轻蔑地说,“甩出你的杀手剑法,却扎中了一条搁在岸上的鲢鱼……”   两只乌鸦同声大笑。   我心中暗想,徒增大师呀,你到底是真的没有亮出看家本领,还是已经黔驴技穷了?如果你真有本事,那能不能不要啰哩啰嗦,直接把两只该死的乌鸦打下树来吧。   如果你就那么点本事,我看你就不要再大叫大嚷了,赶紧拔腿走你的吧,我们也另想办法找有本事的道长去,大家都不必浪费时间了。   老实说这两只贼鬼乌鸦蹲在树上拼命贬损徒增,神气活现的样子让我都恶心,看不下去,我也真想抓起一块石头砸向它们,当然现在是徒增的事,我不用出手,再说我出手也没用。   徒增被乌鸦笑得恼不是,不恼也不是,他将木剑的柄掖在腰间,空着两手,先抹一把脸上未干的水渍,然后两手合掌,闭起眼睛,么么么地念起什么经来。   张嘉瑜忍不住了,附着我耳边低声问:“他这样念来念去,到底有没有用啊?就一把木剑和念几句诗,就能把女鬼们抓住?”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道士,哪知其中的玄机呢。   “你看女鬼们,根本没念这个咒那个经的,可她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常常出其制胜,打得道长措手不及。我看徒增人如其名,徒增笑耳。”她仍然发着牢骚。   我示意她别说了,让徒增听了去,他又要责备我们干扰了他的功力,还是闭紧我们的嘴巴看大师再亮剑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胜谁败   可是我们不说,那两只乌鸦也没闲着,只听其中一只啐道:“牛鼻子,你就别装仙弄神了,你骂我们鬼呀魅呀,其实你又是什么呢,就那点装腔作势的本事,比鬼还不如呢,还是回去呆在观庙里,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弄得不好连自家小命也不知怎么丢的。”   徒增猛地睁开眼睛,双掌摊开,作着运气之态,然后嘴里大喝一声:“翻——”双掌对着蹲了乌鸦的那棵矮树一推。   霎时可见他的双掌推出一道旋转的涡流,之所以能看得出,是因为涡流里夹杂一些被卷起来的树叶灰尘,而且越滚越大,越滚越猛。   这跟他在湖边广场上向天云和尚推的一掌相仿,也是喊的“翻”,但湖边一掌是随手一推,也没有涡流的气息,现在这一掌是运了功的,推出时非常强劲,带着一股疾风旋转的呼呼声。   而气流也不是直往前冲,形成的是一个涡旋核心,推出以后在掌前旋转,地上的枯叶和灰尘被纷纷卷起,形成一个滚动的圆圈。   这个圆圈缓慢地向着那棵树滚去,但它的直径越来越大,不断地卷起枯叶和灰尘。   粗看起来像是刮起龙卷风,但龙卷风是漏斗形的,上面大下面小,成一个方向旋转,而这个涡流气团是圆的,时而上下旋转时而左右旋转,并且还不是直线前进,忽高忽低,成曲线形扭扭摆摆向着矮树扑去。   两只乌鸦明显感受到压力了,这个气球来势凶猛,对它们是强大的威胁,它们似乎交头接耳了一下,展开翅膀轰地向空中飞去。   徒增看得真切,手朝乌鸦飞的方向一指,高声叫道:“孽物想走,已经晚了。”然后又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天罗地网,风掣雷电,腰斩鬼孽,就在今朝!”   又朝着旋涡大吼一声:“分!”   那团涡球哗一下散开,先分成两个圆球。   每个圆球又刷一下一抻,拉成了两条长蛇。   然后徒增又一吼:“追!”   两条蛇形气流分别向着两只飞逃的乌鸦全力追去。   两只乌鸦先是冲向天空,一见蛇形气流像掷出的长矛般刺来,急忙在空中一折,扑向地面。   然后两只乌鸦和两道长蛇气流就在不远处的山坡间追逐。   我和张嘉瑜被深深地吸引,看得眼花缭乱。   张嘉瑜好奇地问我:“乌鸦明明飞到了空中,为什么又要扑下来,空中不是更有利于闪避吗?”   徒增听到了,此刻他全身放松,一手捻着湿湿的胡须,哼一声说道:“乌鸦历来是飞不高的,她们托身乌鸦,就知道越往高处飞就越躲不开我这卷风旋的追剿,所以只能跑下来,想利用低处的障碍物来规避卷风旋。”   远远望去,低空里两只乌鸦只成两个黑点,两道气流映着西斜的阳光变得金色,就像两条金色的蛇在拼命地追啄着两只小飞虫。   上窜,下扑,左迂右围,速度都是极快,时而分开时而紧贴,阵阵奇怪的啸声忽响忽灭。   我们紧紧地盯着,一时不知哪一方会占据上风。   “道长,你的气旋会拿住乌鸦吗?”张嘉瑜问徒增。   徒增没有答话,摆出一付稳操胜券的姿态来,似乎在说,那还用问吗,当然会拿得住她们。   渐渐地徒增道长却紧张起来。因为气流追逐乌鸦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分出胜负来?   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朝徒增问道:“你这气旋发出去,会坚持多长时间?一直就这么有力,直到抓住她们为止吗?”   我的意思这气旋的能量不会无穷无尽吧?   而徒增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他看了我们一眼,讷讷地说道:“大概,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能坚持多久?一个小时,还是半个小时?”我又问。   “不不,那么久是肯定不行的,估计……还有五分钟。”徒增道长很不自然地回答。   “就是说,五分钟内不把这两只乌鸦拿下,气旋就会停止,失效?”   “嗯嗯,就是这样……”   张嘉瑜学着道长的模样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念道:“气旋气旋快给力,抓住乌鸦立新功!”   看她摇头晃脑的样子,我扑哧笑出声。   徒增却嘟囔道:“你念的东西没用,现在连我也没办法控制,只能听之任之了。”   “什么,你自己的武器,你都没法掌控?”我觉得意外,“你刚才不是又喊翻又喊裹的吗,那你能不能喊一声吃,让你的气流快点吞吃了乌鸦,也不用这么费事了。”   “唉,小兄弟,你以为这么容易?”徒增扯了扯身上湿兮兮的道袍,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她们不是一般的鬼物,这次我有可能会大败而归了。”   张嘉瑜惊问:“道长,你怎么泄气了?还没分出结果,就这样悲观了?”   徒增的双目变得有些空洞,喃喃地说道:“我的全部功力都推出去了,这道卷风旋是我的看家本领,平时降魔驱鬼不需要用的,那把木剑就能搞定任何鬼物,可这次我不仅要用出卷风旋,还将能量推达极至,可你们看,两只乌鸦左躲右闪,一时拿不住她们,很快卷风旋就会功力散逸了。”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黑点钻进了山坡尽头的树林里。   “不好,真的让她们跑了。”徒增失声叫道。   我们看见两道长蛇气流也紧紧追咬而入。   “跑不了吧?你的卷风旋不是追着吗?”我问道。   “可你们也知道,台风遇上树林会大大衰减风力的,我的卷风旋也一样,一旦进入树林就会处处受到碰撞,很快会被削弱的。”徒增连声叹息,“罢罢,今天我真要白忙一场了。”   我们三个人站在这里,远远地眺望着树林,乌鸦和气流都钻进去,看不到任何景象,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张嘉瑜不死心地问道:“道长,除了木剑和卷风旋,还有别的办法拿住她们吗?”   徒增默默地摇摇头。   又过了一会,那边仍是毫无音讯。我们也觉得没什么可怀疑的,两道气流消弭于树林中,而托身乌鸦的女鬼们安然无恙。   沮丧的气息笼罩着我们,尤其是徒增,白忙一顿已是疲惫不堪,在我们面前丢了面子是小事,得罪了那几个女鬼不是闹着玩的。   但现在也束手无策,正有望空兴叹。   “小睦,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嘉瑜打破沉默问我。   我想还能怎样,只有离开了。“走吧。”我挥了挥手。   可我们刚转身,猛听徒增惊叫一声:“坏事啦……”   我们一扭头,发现那两道金色的气流从树林中窜出来,朝着我们的方向奔来。   而在气流的后面,追着两只乌鸦。   卧槽,情景大逆转,那两道气流并没在树林里消弭,依然气势强劲,只不过那两只乌鸦反守为攻,追赶起气流来。   “快跑!”徒增吓得朝我们喊了一声。抢先朝前奔跑起来。   我们立刻悟到情况不妙,气流不仅没有消灭乌鸦,反倒成了乌鸦驾驭的武器,要对我们来一个反攻倒算了。   张嘉瑜吓得也想跟着徒增跑。我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往右面急转弯跑去。   “小睦,我们为什么往那边跑?”张嘉瑜一边跑一边不放心地问我。   我并没有作解释,一边跑一边朝那边张望。   果然那两道气流并没有追赶我们,一齐向着徒增追去。   我们在侧边站定,看到两道气流就像两条怪龙在几米高的空中窜过去,带着强劲的风声,似乎是怪物在呼呼地怪啸。   气流后面跟着两只乌鸦,不停地发出:“追,追,追!”的驱赶声。   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道气流反成了乌鸦的帮凶,要对主人进行追击了?   我们站在斜坡上,望见徒增甩开大步向着远处没命奔逃,看得出他使的是轻功中的速步法,几乎踩着草的叶子在向前飞奔,比一般人的奔跑速度起码快两倍。   然而气流的速度并不比他慢,肯定会更快,按照这样的速度比,徒增再跑一里路就会被气流追上。   “要是他被追上,会发生什么事?”张嘉瑜紧张地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清,我估计就是徒增自己也难以预计吧。最起码气流会将他掀翻,他仆倒地上就会给两只乌鸦可乘之机,她们在他失去抵抗力时肯定对他下手。   徒增危矣!   那我们又能怎么办?只能呆在这里,无望地远眺两道气流在乌鸦驱使下攻击徒增。   很快无论是徒增还是气流,从我们视线里消失,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些雾霭,将他们笼罩起来了。   徒增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我们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样,徒增是声称帮我们去捉鬼,跟着我们来的,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闻不问的走了吧。   我们决定跑去看一看。   然而跑了一阵,前面被那条溪流挡住去路。我们只好顺着溪岸走,希望找到可以涉过去的地方。可跑了很长一段路却发现溪水湍急,溪中也没有耸起的石块可供我们跳过去。   最后我们只好停住了,因为我们是在朝东跑,而徒增是向北逃的,他到底是否越过溪流继续向北还是顺着溪岸往东去了呢?我们并不能确定。   “我们怎么办?”张嘉瑜又抛出这个老问题。   我抬头看了看西边,太阳已经在山后落下去了,马上就要黄昏,我们不能滞留在这片坡谷下。   最后我们决定回小镇找旅馆住下。   就在准备离开小溪时,突然听到对岸传来呼救声:“救我,快救我……”   我们连忙站住了。   “谁在呼救?”张嘉瑜说,“难道是徒增道长吗?”   仔细听,那个叫声有点古怪,我们也听不清是不是徒增的声音。那个声音粗重浑厚,好像有点失真了。   “如果真是徒增道长,我们过不过去?”张嘉瑜又问。   其实我知道溪流并不深,我们完全可以涉水过去。可是谁愿意在临近黄昏时分下水弄湿一身衣裳?除非万不得已。   “救我,快救救我呀……”那个声音依在呼唤。   我们在这边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迟疑了一阵,听到那个声音又变了,变成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随之有人用嘲笑的口气在大声说道:“牛鼻子,你看到了吧,即使我们在这里把你碎尸万段,也没有人来救你的。你这么自称英雄,只能是这个下场了。”   分明是王三娜的声音。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今天在这里出现的是古大琴和王三娜,正是她们托身两只乌鸦跟徒增道长斗法的。   现在听到这几句叫喊,我感觉徒增是穷途末路了,可能已经被两道气流打倒,成为古大琴和王三娜的猎物。   “快,我们要过去。”我朝张嘉瑜喊了一声。然后在岸边脱鞋子。   但这时张嘉瑜却拉了我一把,指着小溪上游惊叫道:“快看水里,有个人漂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怪鸟来袭   我也看到,有一个人漂在水面,被溪水急速地带下来。   从他身上裹着的道袍可知,他正是徒增道长。   张嘉瑜催促我:“快作好准备,要拉住他,别再让他漂下去了。”   我已经脱下鞋子,准备在他漂近了时就下水捞他。   但他漂到离我还有三四丈远的地方,却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或许是水下有没露出水的石头尖角,或者有沉在水下的树杈勾住了他的衣衫。   其实他并不是被什么东西挂住,因为他漂到中间停住后,就向对岸漂去,正好对岸有一个往里凹的小湾,他就漂进了小湾里,停住不动了。   张嘉瑜问我,道长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也无法判断出他是死是活,他的脸并没有没在水中,鼻孔透在水面,但眼睛紧闭,这个距离无法辨别他有没有呼吸。   我是熟稔水性的,对于人在水中的形态了如指掌,可看看徒增道长浮在水面的样子,真是奇怪,他是整个人漂在水面,连脚丫子都露出半截。   其实人在水中不游是不可能肚皮朝天的,而是竖立起来,因为脚部比较重。就算真正的浮尸在腐朽初期会浮起来,也是背部朝天四肢向下。   所以徒增道长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连脚都浮在水面,这样子倒像有东西在下面托着他。   “我们捞不捞他?”张嘉瑜又问。   我嘬着牙花子犹豫,要捞他的话,我需要涉过溪水到对岸。   水里会有什么?会不会趁我下水的时候袭击我?   我遭过溺水鬼的袭击,幸好袭击我的是同村的穆桂英,而且不是为了要我的命而是有事求助我,但这次下水会遇上什么鬼?   徒增明明一路漂来很顺畅,却在这里被拦住,并且还漂到对岸的小湾里,明摆着是受着外力的摆布。   她们知道我会捞他,故意设下这个局吧。   我突然有了主意,对张嘉瑜说了一句:“不捞了,管他呢。”   张嘉瑜问:“万一他还没死呢,我们是不是该把他拉上岸,做个心脏按压什么的,也许还能救他活转来。”   “他死不死,我们也管不着了,谁叫他打不过那些鬼呢,我们要去找本事更强的来对付她们。还是走吧,什么都别管。”我说着朝坡上走。   同时我朝张嘉瑜暗使一个眼色。   我们一起走上坡,张嘉瑜总有点不放心,回头望了溪里一眼,忽然惊喜地叫道:“快看,道长漂到这边来了。”   我并没有回头去看,继续慢腾腾地往坡上走,嘴里漫不经心说道:“漂来漂去让他漂吧,反正人家喜欢。”   “什么是人家喜欢?”张嘉瑜听出我话里有话,“什么意思嘛?”   我也不回答,依然顾自己走。   终于听到下面传来叫声:“喂,你们这就走了?都不管他了?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们这才回头,只见对岸站着两个美女。   王三娜我是见过的,古大琴没有当面碰上过,不过见过她悬浮在树叶上的脸,看她长相跟小琴像,应该就是她了。   再看徒增道长已经漂在我们这边,脑袋也搁上了泥滩而不是浸在水里,只是大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   张嘉瑜惊道:“她们又要干什么了?怎么老是跟着我们?”   “这就叫阴魂不散。”我调侃了一句。然后我向坡下跑下去。   我和两个美女隔着一条溪。此刻太阳在西边收尽了光,只在空中留下几道暗红的夕阳。暮色已经降临,两位美女身上的萤光隐隐有些可见了。   “你们在叫我们吗?”我故作糊涂地问。   王三娜指了指我说道:“黎小睦,你今天怎么啦,一点义气也不讲了,把你给请来的牛道长扔在这里不管了?”   “你们不是把他杀了吗?我还怎么管他?”我摊摊两手做个鬼脸,“我又不是专职捞尸队员,再说你们做事你们善后,他的尸体应该由你们替他收拾吧。”   王三娜和古大琴抢着嚷嚷:“我们怎么替他收尸?我们不懂这一套。”   我哈哈一笑说:“这还不简单吗,你们把他捞起来,在山坡上挖个坑把他埋下去,然后跪在坟前大哭一通,就行了。”   “什么什么,还要让我们哭他?凭什么?”王三娜嚷道。   “因为你们是美女呀,美女最善于哭灵,你们哭一哭,他的灵魂也跟你们作伴了,说不定是你们的好伴侣,那不是天大的美事了?”   “屁话,谁要他跟我们作伴了?”古大琴惊呼道,“我们都有自己的伴,你不是不知道。”   “你的伴是简桐,王三娜的伴是马奇,我说得没错吧?”我问道。   她们异口同声说对。   “你们既然各有自己的伴了,不好好跟自己的伴在一起,干嘛要跟着我们跑到这里来?”   “我们是一个集体。”王三娜说道,“我和大琴是听候上级指示,专门跟着你们。”   “你们的上级是谁?”   “武媚娘。”   其实她们不说,我也知道是武媚娘。   “那你们跟着我们干什么,是监督吗?”我又问。   “对,你和加力的妹妹东来西去的,到处瞎转,不就是要找什么驱魔道士吗?”王三娜说着有点愤愤的了,“你放着正事不做,却偏要搞歪门邪道,你说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我知道跟她们也没什么好理论的,她们不是正常的人,只认一个理由,就是她们受到啖魔的威胁,必须吸女孩的血来自保。   对她们来说保全自己的鬼命是天下第一要务,而女孩的生命不值一提。   鬼的逻辑只有鬼才认同。   我摆摆手说:“你们别责备我,我也不笑你们,现在你们赢了,就放过道长吧,你们既然不肯收他的尸,那就由我们来给他埋葬。你们可以走了。”   古大琴冲口说道:“你以为他真给我们弄死了?”   “怎么,你们没弄死他?”   “当然,这家伙很滑头的,他是在装死。”   “你们怎么知道他在装死?”   “他要是真死了,不就有灵魂出来了吗?我们没见着。”   这话准确,如果徒增道长死了,他也就变新鬼了,女鬼自然会看到他了。   我连忙跑下滩,伸手把道长往岸上拖。   对面两个女鬼拍着手大笑,一边大呼小叫:“牛鼻子,你好威风哦,变成一滩烂泥了,羞不羞哇?”   我感觉徒增道长身体颤了一下,连忙把他放下来。他躺在草地上,慢慢睁开眼睛,朝对岸瞥一眼又闭上。   但他已经呼吸正常了。   “道长,你没事了吧?”我问着他。   他没有回答。   对岸的王三娜讥笑道:“你说他没事,怎么会没事?他被他自己的气蛇给啄了,身子都瘫了。”   难道真是两道气流追上他,把他给戳伤了,然后他才跌在水里的?   “他会瘫痪吗?”我紧张地问王三娜。   古大琴嘻嘻一笑说:“现在他走不了路,需要你费力了,得把他背回去喽。”   王三娜加了一句:“这算你们共同的成就,共同的收获嘛。”   随即两人大笑一阵。然后转身向远处走了。   直到两个女鬼消失在远处的雾霭中,道长才哼哼了两声。   张嘉瑜也跑过来,问道:“道长,你真的受重伤了,没法走路了?”   徒增道长缓缓地坐起身,向我们摆摆手说:“别听她们胡说,我是受了点伤,但没她们说的那么重,根本不会瘫痪的。”   “那她们为什么说你要瘫痪,需要黎小睦把你背回去?”张嘉瑜不放心地问。   道长没有吭声,呼哧呼哧只顾喘气,显得既激愤又尴尬。   我接过话头说道:“你没听她们嚷嚷是我们共同的成就嘛?她们这是讥笑道长,当然也在嘲笑我们。”   “让她们嘲笑去吧,”张嘉瑜倒显得满不在乎,“反正从她们嘴里也吐不出好话来。现在她们是胜利者,当然趾高气扬了。”   我扶道长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腰腿,呲牙咧嘴地喊了几声疼。   “我不要紧?”我假惺惺地问,“要是你真的走不了,我背你走吧。”   “不用不用。”道长连忙摆手。   其实我谅他也不会叫我背的,自己夸下海口帮我们去捉鬼,反倒被鬼给修理了一顿,还好意思装成伤员让我背他?   他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说就到小镇上找旅馆宿夜。   “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住旅馆了,跟着我走吧。”他向我们提出建议。   张嘉瑜问道:“道长打算去哪里?”   “你们不是要找我师父吗?”   “啊,你是说,带我们去找山木道长?”   “你们想不想去?”   我们当然喜出望外。   “山木道长住在哪里?”张嘉瑜又问。   徒增一指西边,说了一个地名,是我们闻所未闻的:“鞭匐山。”   “是蝙蝠山吧?”张嘉瑜问道。   徒增介绍鞭是鞭子的鞭,匐是匍匐的匐。   我们还要打听鞭匐山在哪一块,但徒增提醒我们:“不必多问了,你们跟着我走就是。”   张嘉瑜问鞭匐山离这里多少路?   “可能超出你们的想象吧。”徒增说着在前面走起来。   我们只好紧紧地在后面跟。   这一趟出来也是历经挫折,先是遇上这里的人们在搞祭拜,我们也是毫无预见地撞见了一僧一道发生争斗,从而碰上了徒增道长,他自称是山木道长的徒弟,有捉鬼本事,并自愿帮我们去捉拿那些女鬼,可是还没离开这片山谷就遭到古大琴和王三娜的拦截,一场斗法下来,徒增道长完败,差点成了漂在水中的一具死尸。   而现在他声称要带我们去见他的师父山木道长,并说他师父住的地方叫鞭匐山,可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山在什么地方。   我们是不是又一次在冒未知的风险?   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反正我们遭遇的怪异够多了,凡事都在碰运气。   徒增在前,我们在后。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道山壁。   这道山壁直立而上,刀削出来一样,当然是不可能攀上去的。徒增走近山壁,伸手不知在哪个地方一摸,只听哗啦一声,山壁上出现了一个洞。   “这是什么?”张嘉瑜问,“好像是什么机关吧?”   “不是机关,只是一条通道。”徒增介绍道,“里面有石梯,可以上去的。”   说着他率先钻进去。我们也跟着进去。   随着呼噜一响,石门在后面关上。但里面并不黑,有光从上方照下来。果然有石级往上通。   我们沿石级一步步登上去。另一口出口是在山腰,从出口出去,面前就是茫茫的群山,脚下则是深不可测的山谷。   顿时我们感到一阵头晕。   而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怪叫,我们一回头,大吃一惊,只见两只巨大的怪鸟,张着血盆大嘴,扇着巨大的翅膀向我们冲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乘鸟夜行   我们站的这块地方,是山腰中一块凹进去的平地,面积并不大,那两只怪鸟占据的是里面的位置,而我们处在平地的外围,往后退的话就是悬崖绝壁。   张嘉瑜吓得抓住我的胳膊,颤抖着问我:“这是什么鸟哇?”   “是秃鹫吧?”我想都没想回答道。   的确是两只秃鹫,但它们的身体实在太庞大了。   秃鹫再大,张开翅膀也不过两到三米吧,可是这两只秃鹫翅膀张开足有七八米,脑袋大如牛头,长着弯钩的喙能吞得进一个小孩,尤其是它们的脚爪,每个爪指有半米长,跟后趾配合就有一米的爪盘。两根腿柱有我们大腿那么粗,上面的硬皮就像千年古松皮似地起皱。   它们的眼睛有小碗那么大,鼓凸在脑袋两边,凶狠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   眼看它们张开又尖又大的喙朝我们奔来,两只大翅还拍打着地面,进攻性不喻而言。   一旦被它们尖厉而有力的喙叼住或者被强有力的爪抓住,我们就会成为它的口边肉,根本没有逃脱的机率。   我慌忙挡在张嘉瑜前面,把她护在身后,然后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尖角石头,准备跟这两只超级猛禽来个生死拼搏。   而此时我们几乎顾不上徒增了,情况实在太突然,太紧急了。   两只大鸟冲着我们奔来,两眼凶光,嘴巴张开,我似乎还看见它们馋得不住地滴下口水……   就在它们冲到离我们有两米的地方时,我手一扬准备将石头对其中一只掷出去。   不敢说这样一掷有没有效果,反正要拼尽全力遏止一下它。   然而手刚扬起来,两只秃鹫就在我们面前呼地起跳,翅膀稍稍一扇,就跃到了空中。而翅膀一扇刮出一股小型旋风,竟将我和张嘉瑜吹倒在地。   我心中暗叫不好,秃鹫比我们想象的狡猾多了,它懂得在我要掷石头前跳在空中闪避,时机掌握得相当精准。它是一步两用,既躲过我的石头,又利用翅膀的扇力将我们扇倒。   接下来肯定是它们扑上来,把我们抓住或叼住。   而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了。   但事情并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发生,两只秃鹫跳在空中后,翅膀将我们扇倒,并没有向我们扑下来,而是张开翅膀一滑翔,从我们上面滑过去了。   等我们爬起来再看,两只秃鹫已经飞离平地,在外面的山谷上空翱翔。   如果不是刚受到它们惊吓,站在这里眺望,它们的飞姿真的很优美,一会儿奋力上扬,一会儿又直下谷底,并且时时来一段展翅滑翔,显得十分惬意。   “妈呀,吓死我了。”张嘉瑜拍着她的胸口,惊魂未定。   我看到徒增站在悬崖边一块石头上,在观察着这两只秃鹫。   “道长,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秃鹫?”我问他。   他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猜想他是在预测这两只怪鸟会不会再飞回来。   “它们会不会叼人?”张嘉瑜问徒增。   徒增仍没有当场回话。   我和张嘉瑜感到奇怪,这条路是徒增带我们进来的,他肯定知道这里有两只凶悍的巨鹫,为什么不提前向我们作出说明?   这两只秃鹫飞走了,还会飞来继续威胁我们吗?   忽听他哼了一声,愤愤地骂道:“卑鄙孽畜,竟然以假乱真,想偷袭我们?”   我忙问:“谁以假乱真?又是她们吗?”   徒增否定地说:“不是她们,就是这两只孽畜,它们想霸占这里,真是不自量力。”   我们听得莫名其妙。正想问,突然听到山谷间传来凄厉的鸟叫声。   此时暮色虽然不浓,但望下去已经有些模糊了,只隐约辨出山腰的空中有几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纠缠,明显是飞鸟在打斗。一阵阵尖厉的嘶叫震荡着整个山谷。   “那是什么?两只秃鹫在打架了?”张嘉瑜问道。   徒增说不是,是四只秃鹫在打呢。   秃鹫本身就是猛禽中的战斗禽,它们常在抢夺食物时发生争斗,我们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的。   我把注意力收回来,急于想知道我们要往哪里走。   “道长,天马上要黑了,我们呆在这里看鸟斗,不是办法吧?”我提醒道。   徒增却叫我们稍安勿躁,需要好好等待。   “等什么?”张嘉瑜问。   “大秃二秃得胜归来。”他淡淡地回答。   “谁是大秃二秃?”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这么卖关子什么意思?我对他的不冷不热感到恼火,这样几时才能带我们找到山木道长?不抓紧想办法赶路,却在这里看着空中的鸟儿干架,不是挺无聊吗?   正在这时隐约看见有两道黑影向上浮飞。   一会儿显出来就是两只秃鹫。   我和张嘉瑜连忙后退,瞪大眼睛虎视眈眈,它们刚才差点攫走了我们,难道又要回来进攻?   两只秃鹫飞到更高的空中,盘旋着下来,蹲在徒增面前的大石头上。   只听徒增道长轻呼一声:“落!”它们又跳下来,落在平地上。   “来吧,我们要乘飞机了。”徒增道长招呼我们,“是活的大飞机。”   我们听明白了,顿时大惊。   “你是说,我们要坐在秃鹫背上,让它们飞?”我忙问道。   “没错,你们没坐过活的飞机吧?现在就坐一坐吧。”徒增哈哈一笑说。   张嘉瑜发出一声尖叫,“不不,我才不坐呢,我本来就有点恐高症,要是坐在它们背上,掉下去还活得了吗?”   我不得不想弄清,徒增道长到底玩的那一出。   “道长,你是在开玩笑吧?这种情节只有电影里才有,我们哪能坐在秃鹫的背上任它飞?”   “你们放心,这是我们自己培养的,它们不会咬你们的。”他安慰道。   “问题不是它们咬不咬我们,而是我们没那个本事坐在鸟背上,那上面又没有安全椅子,我们怎么坐得住?它飞的时候是要动的,把我们甩下去怎么办?”我继续提出质疑。   徒增道长拍拍胸脯说道:“你们尽管放大胆子,秃鹫背上毛很厚,你们坐上去很柔软,很舒服,只要两只手抓住毛根,就不会掉下去,它们飞的时候很平稳,又不会翻跟斗。”   张嘉瑜不放心又问:“要是不小心被甩下去怎么办?”   “即使你们两人从鸟背上不小心掉出去,也不要害怕,它马上会飞到下面接住你们的。”   看徒增说得很肯定,我们一时也不吭声了。   徒增又指了指天空说:“马上要天黑了,时间很紧,靠我们步行走到鞭匐山是不现实的,只能依靠两只秃鹫来送我们。”   依靠秃鹫为运载工具,确实有点玄幻的样子。可是我们果真碰上了。   我把目光投向西边,茫茫群山已经浸入暮色之中,只显出灰朦朦的轮廓,所谓鞭匐山应该就是在这片群山之中吧。   要在下面爬水涉水,确实路途遥遥,夜晚的山中也不好走。   但要乘坐两只秃鹫航行,又有点心惊胆战。   徒增见我们不再提疑问,他就率先爬上一只秃鹫的背,他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趴在鸟背上,而是坐着,两只手各握住一撮鸟毛,给我们做示范。   “这样坐着很舒服的,多长时间也不会累。”他说道,“还可以凌空欣赏夜晚的山景呢。”   然后他对着秃鹫念了一声:“起!”秃鹫就伸展翅膀飞了起来。   飞起来的秃鹫在我们头顶盘旋,我们可以望见徒增稳稳地坐在鸟背上,就像坐在一头大象背上那么平静。   张嘉瑜轻声问我怎么办,坐是不坐?   我一咬牙说道:“坐吧,反正我们是在冒险,听天由命。”   张嘉瑜就向另一只秃鹫背上爬,我在下面托了她一把,她就顺利地爬上去了。然后高兴地说:“还真的舒服呢,这上面面积挺大的。”   我也爬上去,跟她并排坐在一起。   此时我才发现秃鹫的背部有一块凹陷区域,我们坐下来正好当椅子,比坐在牛背上更稳,感觉也更有保护性。   徒增在上面问道:“你们坐稳了吗?”   我们说坐稳了。他就喊了一声:“起!”这只秃鹫也展开翅膀飞起来。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秃鹫飞起时我们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轻快,好像坐在它背上的我们只是两只小蚂蚁,它没有一点负担。甚至连我们自己也像变轻了,没有了自然的份量。   徒增坐的那只飞在前面,我们坐的这只跟在后面,向着西边飞去。   现在的高度是在群峰之上,一阵阵冷爽的风迎面吹在脸上,感觉空气相当清醒。我们低头向下俯瞰,时不时见到黑魁魁的山间出现一点点火光,有的一闪一闪,有的在移动,不知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也许这些地方有村落,但那些光亮不像是人类的电灯,显得很诡异。   我和张嘉瑜紧紧相靠着,两人也不敢说话,现在我们的命运就系在这只大鸟身上,最初凌空的好奇心消失了,现在在深邃的夜色里感到一阵阵恐惧。   我们紧紧抓住鸟毛,不敢稍稍松手,万一不小心掉下去,在这黑茫茫的夜空中,秃鹫真会飞下来捞我们吗?徒增虽然这么保证过,谁能确定他不是为了哄我们上鸟背随口胡诌的?   风在耳边掠过,抬头望见天空的星星在眨眼。我们就像处在童话世界里,但并没有什么浪漫的心境,只有紧张和不安。   群山一座座地越过,不知飞了多长时间,只见前面那只鸟向下降落。   我以为我们坐的这只也会跟着降下去。谁知它喳喳地叫了两声,并没有往下降下去。   “怎么回事?”张嘉瑜紧张了,“为什么你不降落?”   我也嚷道:“你的同伴降落了,你也降啊。”   我们都在对秃鹫说。   可是秃鹫根本不听我们,或许它根本听不懂人语,顾自继续向前飞去。   我只好回头大叫道:“道长,道长,你在哪里呀?”   可是道长并没有回应。   空中只剩下我们坐的那只鸟在飞翔。   “道长把我们扔下不管了?”张嘉瑜吓得声音发颤。   就在这时,我们猛地感觉秃鹫往上一抬,身子直立起来。而我们虽然抓着它的羽毛,却因为较长时间平稳,已经放松了警惕,没有抓得很牢,结果一下子从它背上滑了下去。   “啊——”我的耳边响起张嘉瑜的一声尖叫,然后是我自己完全凌空了。   我只感觉自己在黑茫茫的夜空里迅速地坠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沙漠惊魂   完了!这下真完了。   徒增果然是哄我们的,他叫我们坐在秃鹫背上,说会像乘飞机一样平稳,可是到了中途他坐的那只带着他消失了,而我们乘坐的那只却发起威来,将我们甩下了它的背。   秃鹫真会像他所说,会再飞下来捞我们吗?   我一边下坠一边仰头朝上搜索,只看到上方有个黑乎乎的影子一起在下落,那肯定是张嘉瑜了。   但并没有看到那只大鸟。   我想伸手拉住张嘉瑜,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儿。可是我的手总是够不着她。   而我却听到她在我头顶上方喊:“抓住我,快点抓住我……”   我只好努力喊道:“距离不够哇,还差一点,差一点……”   只听她又喊:“降得快一点,快一点……”   我心想你不是叫我抓住你的脚丫子吗,怎么又叫我降得快一点?我要是降得快了不是离你更远了吗?   但正这么疑惑,却见她的脚丫已经伸到我的脑袋前了。   我连忙两手一抓,抓住了她的两只脚脖子。   与此同时,我感觉她在上面一停,而我在自然下落的过程中也感觉自己抓住她的两手吃了一下力,然后是下落的速度明显减慢。   奇怪,她又没带降落伞,怎么会突然减慢速度?   我再往上观察,这才看清,在她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像一只船在航行,船的两边张开两只大翅膀在一下一下地扇动。   我明白了,原来张嘉瑜在落下的一霎那抓住了秃鹫的一只脚,然后是我抓住了她的两只脚,我和她就挂在了秃鹫的下面。   而秃鹫似乎并没有想挣脱开我们的意思,它是以一种平稳的速度在慢慢往下飞,我也感到这个速度比降落伞还慢了。   可是我担心张嘉瑜她能不能一直抓住秃鹫的脚?她自身重量加上我的重量,万一吃不住份量撒手,那我们又危险了。   “嘉瑜,你能行吗?”我抬头望着她问。   其实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的两条腿竖在我上方。   “小睦,你自己行吗?”她反而在问我。   “我当然行,只要你不撒手,我是不会撒手的。”   我这话的重点在你不撒手,她心里一定清楚。   “你放心,我才不会撒手呢,你自己当心别再掉下去啊。”她在急急地叮嘱我。   这时我才体验到,这样缓缓的下降,简直是悠哉游哉,就像乘着热气球在高空浏览风景呢。只可惜天太黑看不到下面的景物。   比起前次我们像炮弹似地被射到空中,从那堆妖雾中滑出来掉下,那种惊恐才很强烈,而今天有了缓冲过程,倒也不那么紧张了。   但我正想松一口气,突然感到上面一松,又向下急速坠落。   我还抓着张嘉瑜的脚脖子呢,她也跟着我一起快速地下坠,说明是她脱手了。   但很快通地一下,我们砸在一堆东西上。   这堆东西软乎乎的,减缓了我们坠落的力量。   我伸手一摸,似乎是一个很大的草团子。   张嘉瑜跌在我身旁,她也伸手摸了摸,惊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草吧。”   “这里的草怎么这么厚实?”她有点疑惑,“草都是干的,不像是青草吧。”   我说是的,像是一个干草团子。   “那我们是在哪里了?”她茫然地问着。   我一时也搞不清楚。不过抬头四顾,这里明显不像是在山区了,更像落在了平原。   难道秃鹫把我们带出山地了?   我们从干草团上下来,脚一落地就感觉一软,下面的地面松松的。   我弯下腰一摸,大吃一惊,原来是沙子。   “坏了,我们被扔在沙漠中了吧?”   “什么,这里是沙漠了?”张嘉瑜不相信,“沙漠中哪来的草团子?”   说来也是,如果是沙漠中那就寸草不生,怎么可能有草团呢?   站定了竖耳静听,如果是山区的话可以听到夜鸟的叫声,比如猫头鹰,但这里别说鸟叫唤,就连虫子的鸣声也没有。四面异常静谧,只有一阵阵清风凉飕飕地刮来。   张嘉瑜提议我们走一走,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东西。我连忙说:“不要,沙漠里也是不安全的,现在黑灯瞎火,万一踏上了毒蛇,或者蝎子,那就不是闹着玩的。”   一听毒蛇和蝎子张嘉瑜就尖叫一声:“我的妈呀,这里还有这些东西吗?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我们暂时什么都不要做了,就静静地等着吧。等天亮了再说。   沙漠中的夜晚是很凉的,我们赶紧又爬上草团子。幸好草团子是晒干的草结成的,在白天它一定吸足了太阳的热量,此刻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让我们坐在上面暖呼呼的。   渐渐张嘉瑜要打瞌睡,她把头靠在我肩上。   我说你索性趴在我腿上,我来抱着你吧。   她说不用,我们要一起保持警觉,不能随便睡着了,四只耳朵总比两只耳朵更管用吧。   我知道她心理紧张,也没心思跟我玩亲昵,我们的安危都不能保证,哪有心思搂搂抱抱的?   这样也好,我们还可以聊聊天,如果她睡着了,我一个人也怪冷清的。   张嘉瑜说起徒增,就满腹牢骚,骂他不负责任,自己坐的鸟儿降落,却叫背着我们的那只再飞,把我们从背上甩下来,又扔在这么个鬼地方。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她嘟囔着。   我分析说:“徒增既然叫我们乘上秃鹫,一定不会把我们扔下的。不过他是要玩一点把戏,存心吓一吓我们。”   “他为什么要玩那些把戏吓一吓我们?”   “我猜呀,他被王三娜和古大琴给打败,弄得灰头土脸,在我们面前很丢面子,现在是找个机会捉弄捉弄我们,也看看我们的狼狈样,这样他还可以挽回一点面子,让我们不要再小觑了他。”   “额,那他真是奇葩了,面子有那么重要吗?斗不过王三娜和古大琴,要在我们面前摆威风?”张嘉瑜很是不平。   我们聊着聊着,肚子又饿,身体又累,很快就没有聊下去的精力了。   无边的寂静包围着我们,黑暗中也藏着未知的危险。我们越来越感觉不安。   但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弯月亮。   按时间推算现在确实会在半夜有月亮,不过我们刚才没发现,估计是天上有云给遮住了,现在云开月出了?   可是再一看,这道弯月先在远远的下面,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像是刚刚升起来,但它朝着空中升上去,又向我们这边移来。   张嘉瑜捅捅我问道:“那是月亮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感觉这不是正常的月亮,月亮绝对不可能移动得那么快。   我们紧紧地盯着这道弯月般的光亮,它就像是夜航的飞机,但飞机航灯是一闪一闪的,也不会是弯月形。   “不是月亮。”我猜测地说,“也许……是孔明灯?”   “如果是孔明灯的话,那这个地方有人嘛。”张嘉瑜显得高兴起来。随即又疑惑,“可是这像孔明灯吗?”   我也自言自语:“是啊,确实不太像孔明灯,孔明灯怎么像月亮光一样银白色?”   我们紧紧地盯着这道月光,发现它的移动轨迹并非循着天际,而是在一定高度平行而来。确实不是月亮,也不是孔明灯。   渐渐近了,我们赫然发现,这道光亮是在一块阴影的后面,那块阴影不像我们坐过的秃鹫,两边并没有翅膀在扇动。   张嘉瑜惊道:“这是什么东西?是大鸟吗?”   我却看出这似乎是一条鱼,一条一米左右的鱼。但它并没有甩尾巴。   它直直地在空中飞来,没有声息,慢慢地到了我们头顶。   然后它停下来,悬浮在半空。   它要干什么?我们都紧张万分。   “快走!”我急忙拉着张嘉瑜手,离开我们所呆的草团子。我是担心这东西会突然坠落把我们压住。   刚跑开没几步,突然头顶忽地亮开,就像有一颗照明弹炸开,把面前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   我们看清了,面前果然是在沙漠中,只不过是在沙漠边缘,不远处就是高高低低的石山,貌似是戈壁滩。   这里应该是戈壁与沙漠的交界处,而刚才那个枯草团子,估计是戈壁那边的矮山上的枯草被风吹下来,滚聚成一团。   抬头仰望空中,强烈的光线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睛,确实像是一盏探照灯。只不过它的光不是集中照射,而是发着散光,使得周围的一切都能看清。   张嘉瑜惊异地问道:“这是什么灯,是镁灯还是氙灯?怎么这么亮?”   我发现发光源并不稳定,是有光斑在跳跃。“怪了,上面怎么好像有东西在燃烧。”   确实,这些强光是某种物体燃烧发出的。   我正研究是什么东西在燃烧,忽然张嘉瑜又拉了一下我,指着前面说道:“快看那边!”只见在我们呆过的地方,那些沙子在往下陷落,草团子也被带下去。   很快陷落区域显露出来,有七八米直径的一个圆圈,那些沙子不断地往下灌,似乎中间有一个洞孔在吞着沙子,而整个圆圈慢慢在往下陷。   我暗暗庆幸刚才离开那个地方,不然恐怕跟着陷下去了。   “卧槽,下面有洞穴。”我失声叫道。   张嘉瑜紧张地问我:“会不会是什么妖洞吧?”   “妖洞?不可能吧?”我不敢断定。   “不是妖洞,会不会是古墓,千年的木乃伊活了?”她又唠叨着。   我嘘了一声,示意她别乱说了,万一真是木乃伊复活,那我们可就倒楣了。   沙漠下埋有千年古墓往往不是传说,如今的沙漠在千年以前有可能是文明朝代,后来因沧海桑田被沙子覆盖,而那些昔日的古墓里埋有历代的古尸,其中有不少是木乃伊,历经千年沉寂却活转来,要在某些有月的夜里出来透透气。   难道我们正碰上这些不速之客要上来散步了?   那块陷落区域就是它们上下的通道?   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空中的阴影,也许是一个信号标志,它缓缓地从矮山那边移来,到了掩盖通道的上空就点燃一盏奇亮的灯,这是向下发出了信号,下面的机关立即开启,沙子往下流去,通道的形状就显示出来,沙子不断陷落,通道会被打通。   不一会儿,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一个直径十来米的朝天大洞。   张嘉瑜紧紧地拽着我的手,颤着声问:“会不会有木乃伊跳出来?要是真跳出来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敢说怎么办,我又不是影视里赤着膊端着一挺轻机枪身上挂满子弹的肌肉男,木乃伊跳出一个就击毙一个,我除了兜里那把十厘米的水果刀,就没有正式的武器。当然我懂一点拳脚,但不知上来的木乃伊是不是昔日的武士。   我们正在纠结,忽然空中嗖一下落下一个东西,在我们面前的空中停住。   原来是一个连着绳索的吊筐。   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进筐吧,把你们吊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深入地下厅   “咦,好像是徒增道长的声音。”张嘉瑜说道。   我也听出来确实是徒增的声音。   我抬头向空中打量,这才看出在那盏燃灯的上边,还有一块阴影,看那阴影一闪一闪,应该就是那只秃鹫。   明白了,这盏灯是由秃鹫背上的徒增放下来的,现在他又放下绳索和吊筐,叫我们坐进去。   我大声问道:“道长,你这是要闹哪样?”   “请你们下去。”   “下面有什么?”   “朚光寺。”   “什么,朚光寺……那是什么地方?”   “你们下去就知道了。”   我们望着面前的吊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嘉瑜问我:“朚光寺,听起来好像是一座寺庙的名字?”   “是啊,确实像是寺庙名,但沙漠地下只会有古墓,怎么可能有寺庙呢?”我很疑惑。   “难道是地下寺庙?”   “也许是的,但没法确定。”   上面的徒增听得我们在嘀嘀咕咕,大声向下喊着:“快点快点,再不进筐,我这盏虱油灯快要燃尽了,到时黑灯瞎火放你们下去更不方便啦。”   我大声问:“你说什么灯?虱油灯?虱子哪有油哇?”   “黎小睦,你就别打岔了,快带你的女朋友进筐吧。”徒增在催促道。   张嘉瑜听了嚷道:“你在说什么?谁是她的女朋友,你别乱封好不好。”   “你不是他女朋友?”徒增好像有点意外,“咦,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呢……”   张嘉瑜反而不吭声了。   我故意低声问她:“他说我们是两口子呢,你怎么不反驳了?”   “反驳你个头哇,”她瞪了我一下,“让他嚼烂舌根吧,我才不计较呢。”   我嘿嘿地笑起来。然后一挥手说:“我们进去吧。”   “怎么,你真敢下去?”她迟疑地问,“要是下面不是什么寺庙,而是古墓,我们不是重蹈覆辙,又要落进墓道里?不知又得经历怎样的折腾才能跑出来。”   “但徒增道长不是说了下面是朚光寺嘛,如果是古墓就会说古墓,何必说朚光寺?”   “你就那么相信他?”   看来张嘉瑜并不信任徒增。我爬进筐中,对她说道:“不入虎穴,丐得虎子。我们一直在跟险情打交道,何惧再险一次?每一次遇险都只会让我们更坚定一次,你说对不对?”   徒增在上面听到我的话,喊着好:“对对,好汉不惧生死,你们就该向我学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险都不后退,勇往直前。”   我和张嘉瑜情不自禁笑起来。张嘉瑜轻声嘀咕:“还向你学呢,你都被自己的两道气流追得魂飞魄散的,漂在水面差点成水鬼,还好意思自夸。”   她也就爬进筐来。   吊筐先被吊得离开地面,再移向大洞口,然后缓缓地向下面放。   我们伸头向下望,黑乎乎的下面根本看不到底,不知怎么的头顶上方的亮光照不下去。而当吊筐放到中间时,上面的那盏灯熄灭了。   四面顿时一片黑暗,我们只感觉吊筐载着我们依在缓缓下降。   抬头朝上张望,天空中只剩下一点黑黝黝的影子,证明徒增坐着秃鹫依在上面,他像吊车一样在把我们送下去。   我朝上喊道:“徒增师傅,什么时候才到底呀?”   “天亮的时候。”徒增在上面回答。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又问。   “凌晨两点。”   “就算是四点半天亮,那就这样放上两个多小时?”我惊道,“那要下去多深呢?有几十米?”   “路途漫漫,只论时间不论长度。你们可以坐下来先打个盹。”徒增叮嘱道。   张嘉瑜喊道:“把我们吊在空里,我们怎么睡得着?”   “放心吧,又不会摔了你们,就当是乘个热气珠旅行,免费的不是挺好吗?”徒增倒是挺耐心的。   我想也对,既然我们无法自己决定升降,倒不如就什么都不管,干脆闭起眼睛打瞌睡吧,也许一觉醒来就稳稳地落地了。   于是我们坐在吊筐里,背靠着吊筐壁打瞌睡。   就在朦朦胧胧中,忽然感觉面前亮起来。我睁开眼睛,发现吊筐已经落地,面前一片灯火明亮。   这些光亮来自横向的一个洞穴,洞穴很大,是一个宽阔的地厅,两面的墙壁洞里放着油灯,盏盏点亮。   此刻地厅里并没有一个人影,望进去空空荡荡的。   张嘉瑜也醒了,望一望地厅后,吃惊地问我:“这是什么,不会是古墓吧?”   我说我又不是考古专家,也不是盗墓贼,没有研究过古墓,更没有钻过,古墓到底是什么样子,只从电视里看过,这里是不是古墓也看不出来。   “如果是古墓的话,哪来的油灯?难道这里在进行考古活动?”张嘉瑜猜测着。   “不像有人在考古,”我否定道,“如果是考古的话怎么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考古队住哪里?夜里不工作,何必浪费油点着这些灯?”   我们爬出吊筐站在地厅外面。很快吊筐就被徒增收上去了。   “道长这是什么地方?”张嘉瑜朝上问着。   不过上面没有徒增的回音了,也许他没有听到吧。   我们站在竖井的底部,观察着里面的地厅,空空的地厅除了那几盏油灯照明,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们进不进去?”张嘉瑜问我。   “既然到了这里,我们还是进去吧。”   我们谨慎地向里面走,真的是步步惊心。   一直进了地厅中央,忽然张嘉瑜吓得惊叫一声:“那是什么?”   循着她的指点我望过去,在靠最里边的地厅壁下,出现了两匹不知名的野兽。它们站在墙壁前,四只眼睛都闪出凶猛的红光。   我仔细端详一下,安慰她说:“不是真兽,是两只石刻的吧。”   “明明是真的吧,眼睛都发着红光。”张嘉瑜不相信。   其实我看出来那是石兽的眼珠涂过釉,在油灯的照耀下发生反光。   我拉着张嘉瑜走近去,让她实地验证一下。结果证明确实是一对石兽。   “这是什么兽?”她问我,“是貔貅,还是麒麟?”   经过我再三观察研判,我得出的结论它们既不是貔貅也不是麒麟,有可能是虬龙。   张嘉瑜问我凭什么断定是虬龙?我说它们头上长着角,又有龙麟龙爪,尾巴也是龙尾巴,应该是虬龙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我们不是专业考古学家,尤其我虽读土木工程,但也跟考古无关,张嘉瑜这个文科生也没有专门研究过古兽图腾,我们只能在这里瞎猜。   “好吧,不管是什么石兽,它们放置在这里,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没有?”张嘉瑜问道。   这也正是我注意到的地方。   看看整个地厅空空荡荡,没有别的物件,也没有很明确的标志,只有两只石头怪兽放置在此。   我注意到石兽放置的地方是靠最里面的墙壁下,它们相隔了四米左右的距离。按照我们所常见的那种摆设,在各种大型建筑大门口通常会摆上两只石兽,或者是狮子,或者是貔貅之类瑞兽,以显示该建筑的豪壮气概,也可能是里面的用户用来招财进宝的。   沿这个思路来判断,两只石兽之间的空档处,应该是有什么意义的。   我的想法是,这里会不会有门?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不能完全否定有暗门吧?   我把这个思路一说,张嘉瑜也深表同意。两个人就站在石壁前,细细打量石壁上的形态。   可是看来看去,这堵石壁没任何破绽,一块一块长方形的砌石,大小一致,厚簿匀称,砌得也是严丝合缝。上面也没有多出来的按钮,或者明显记号。   张嘉瑜说道:“刚才徒增不是说,沙漠下面是什么朚光寺吗,有没有可能,在这墙的另一面就是朚光寺?”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点点头说,“这两只石兽可能是守卫兽,正是大门外的守卫者,中央的石壁上必定有门,只是我们不知怎么打开它。”   “叫徒增来吧,我们哪知道开关在哪里,只有他才能打开。”   张嘉瑜回到竖井里,再朝上呼唤徒增下来。可是徒增已经不见踪影了。   我们又自己研究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会不会,这是徒增道长捉弄我们?把我们扔在这里,故意吓我们一场?”张嘉瑜猜测道。   但现在怀疑这怀疑那也没用了。依这阵来的所遭所遇,我相信必定会有出人意料的事要发生,是恶是好难预料。   我也站得有些累了,看到石兽的前脚的脚背有脸盆大,正像个石凳的样子,就一屁股坐下休息。   坐在石兽的脚背上,我的视线正好够得着石兽的肚皮,无意间转头一看,只见石兽肚皮下有一小块凸起物。   肯定是按钮!   我想都没想,伸出手就去摸了一下。   这一摸果然有了动静,而且是大动静,只听格吱吱一阵响,对面的那只石兽原本闭着的嘴巴张开了,从里面飞出来一只东西。   那似乎是一只蝴蝶,又像一只蝙蝠,反正小小的,轻盈地飞出来就直接向地厅的穹顶窜上去了。   我们的目光追踪着它,只见穹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孔眼,是我们刚才忽略了的,现在它飞上去就钻进孔眼中。   “咦,是一只小鸟吗?”张嘉瑜惊讶地说,“石兽嘴里藏着一只鸟?里面还有没有?”   可是此时石兽的嘴又闭合,也无法去研究里面是不是鸟巢。   我又坐到石兽的脚背,伸手按一按石兽肚皮下的那个按钮,不过这次对面石兽并没有张嘴。   我们正在疑惑,猛听有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   这种声音十分沉闷,好像来自深深的地下,就像下面有一架大机器开动了,震得整个地厅都有晃动感。   声音刚响起来,惊人的事就发生了,石兽后面的那整堵墙就发生了移动,缓缓地向着下面陷落下去。   果然这里有名堂!只是它超出了我们的预期,那不只是一道门,而是整堵墙的完移。好像下面有一架巨大的绞车,要将这道沉重的墙给吊落下去。   一会儿墙的上沿就从与穹顶的接壤处显露出来。望过去那边是空空的,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样子,因为那边没有灯火。直到墙的上沿与穹顶相隔了一米距离,这边的灯光照过去,对面映出一些建筑的痕迹来,好像是一道门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朚光寺   石墙越移越下,对面的建筑更加显露,我们敢确定,这是一座寺庙的门脸。   “朚光寺?”张嘉瑜脱口喊道。   确实,随着石墙的移下,寺庙的门脸更明显了,虽然它的屋顶处在地厅穹顶更高的地方,从我们这里望过去看不到,不过可以看到一排檐口,应该是翘檐飞瓦的格式,也许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当石墙彻底落下,门脸全部显现时,我们就像在电影院里看着一块宽银幕,上面特写着一幅寺庙门面的镜头。   门脸是用青砖砌成的门襟墙,上半截涂上了黄色的漆,下半截青砖本色,黄青相间,透着一股神秘气息,似乎是新近整修过了,又像是古老的遗迹已经年深月久。   但银幕是有限的,并不能全部映出寺庙门脸的全貌,只取了中间一块而已,中间是一个大门,上面成拱形,下面是竖长方,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   在大门的上方挂着一道牌匾,匾上刻有三个大字并用黑漆涂黑,正是“朚光寺”!   “啊,朚光寺,果然是朚光寺呢。”张嘉瑜欢呼起来,“徒增道长没有说假,确实沙漠下面有一座寺庙。”   我们都豁然开朗,原来地厅就是朚光寺前的操场,难怪什么东西也没有。   再看那两只石兽,在石墙下落以后,正好处于那扇大门的左右两侧,守门神兽是名正言顺的了。   张嘉瑜问我是怎么发现那个机关的。我当然是无意中发现的。   “现在看来,这个机关设置得相当巧妙啊,如果不是坐到石兽脚背上去,谁会想到按钮在石兽肚子下呢。”我指了指穹顶分析,“其实真正的机关按钮应该在上方,那只小鸟从石兽嘴里飞出,钻进穹顶的孔眼,就启动了下面的绞车,把那堵墙给绞下去了吧。”   “还好还好,我们见到的是一座地下庙,不是地下墓,阿弥陀佛,这算是有惊无险吧。”张嘉瑜似乎长舒一口气。   不过我们仍然很是困惑,这座朚光寺大门紧闭,里面有没有人?   人是肯定有的。什么时候才出来?   我们想等徒增道长也下来,只有他才能指导我们怎么进寺。可是等来等去不见他的踪影。   看看大门没有动静,我想上前敲一敲。可是刚走到两只石兽中间,却听得两只石兽同时发出了凶悍的吼声。吓得我赶紧退了回来。   “卧槽,这是什么鬼,明明是石头的,却还会叫呢。”我感到生气,狠不得给这两只畜牲踢上几脚,你们不过是石头做的玩意,还想威吓我?   不过我意识到那里有限止,不允许上前敲门,如果我再上前的话可能陷下去。   我只好站在离石兽几米的地方,朝着大门喊叫:“喂,里面有人吗?”   张嘉瑜也帮着喊,但大门仍然紧闭,并没有什么人开门出来。   “靠,徒增这是搞什么搞,把我们扔在这里也没个人接待。就算是鬼也早出来了。”我感觉很恼火,情不自禁发作起来。   但话音才落,空中嗖地落下一个东西来,正好掉在我的左肩上。   张嘉瑜一眼识出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是蝙蝠……”   我也早看出就是刚才那只“小鸟”,我已经感觉到它的小爪子抓住我肩头的痛感了。并且它还朝着我发出低沉的嘶鸣。   我不敢侧转脸朝向它,以防它一口咬中我的脸颊,脸上别说掉一块肉,就是抓破点皮也是重大事件,我英俊的面容岂能被破相。   “快,我来帮你拍它!”张嘉瑜虽然害怕,看到我遭受一只蝙蝠的威胁,霎时就扔掉害怕变得奋不顾身了。   张嘉瑜一个箭步跳近我,举起巴掌就要拍下来。   “慢!——”忽然一声吆喝不知从哪里传来。   我们都一愣,感觉声音来自后面。我们转过身,发现寺门已经打开。   一个老道出现在门口。   我和张嘉瑜异口同声地轻轻发出惊叹。   这是个叫人一见就颇为震撼的老道,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道帽,穿着一件灰蓝色的道袍,显得气定神闲。   从他外表上看,他的年纪已经相当高龄,须眉皆白,嘴唇上边和下巴的胡须都很长,嘴巴都掩盖在胡须中,令人怀疑他平时都不使用到嘴,连饭都很少吃了。   但他的身材依然挺直,并没有这个年龄惯有的佝偻萎缩。而他的脸庞更是白里透红,虽有一些褶皱却很饱满丰盈。   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传说中隐藏世外一意修炼的高道,并且已经得道成功。真正的仙风道骨之体。   但他是不是山木道长,我还无法确定。   只听得老道对我们说道:“两位施主不必惊慌,这只蜂虿飞蟆是不会随便伤人的,它落在你的肩上是向你表示亲热,是对你的承认,你们千万不要动手袭击它。”   张嘉瑜一听这么个名字,吓得举起的手火烫般缩了回来,反倒对它更加恐惧了。   我问道:“大师,为什么它叫这么个名字?”我也不管来人是谁,先急于打听这只动物的内情。“它到底是蜂还是蟆?”   “它原来是沙漠中的一只蟆,被虿蜂所蜇后,不仅没有中毒而死,反而还产生了变异,长出了獠牙,肋下还生出了翅膀,而它尤其灵活聪明,不光是反应灵敏,还能看风使舵,所以我就分配它住在虬龙嘴里,不是为了看门,而是由它来负责开门。”老道介绍道。   张嘉瑜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师,刚才它从石兽嘴里飞出去,直接钻进上面的一个小洞里,然后就是石兽后面的那堵墙就往下移动,就是它搞的吗?”   “正是它。启动隔墙的开关就在那孔穹顶眼中,在这里惟有它可以开启,这是它的职责。它忠于职守,决不懒惰,完全可以信赖的。”老道夸着它。   这只怪蟆就发出唧唧的叫声并扇动翅膀,似乎因为得到表扬而格外开心。   我问道:“这是靠什么机关启动墙的呀?响声还是挺大的,肯定是一台很大的机器吧?”   提到机器我们就格外好奇,在这种深地之下,机器靠什么运动?电吗?这里哪来的电源?是柴油机吗?哪里来的柴油?况且在如此深的地下发动柴油机,一定要有良好的进气和排烟渠道,这些设施安装在哪一处?   老道摆摆手说道:“这里并没有消耗能源的机械设备,带动这堵墙移动的是一架水车。”   “水车?这里哪来的水?”张嘉瑜不解地问。   老道介绍这下面有一条地下河,河水流速相当快,在河上他们建了一架水车,利用水流的力量推动水车,再通过一些传动装置就可以移动那堵墙了。   当然这些装置全部是木制的,更换零件也相对容易。   那么这些油灯又用什么油?老道向我们介绍那都是在沙漠里收聚的虫子榨出的油,不是我们通常用的柴油或煤油,也不是菜油或豆油。   虫子还能榨出虫油来,这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奇事,我也没法确定老道的话是真的还是在说笑话。   反正在这种诡秘的地方,一切都显得那么奇异,很多东西无法用我们惯常的思维来衡量。   我又问老道,那个徒增道长送我们进来的,他现在在哪里,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老道笑了笑,朝着门里面叫了一声:“徒增,贵客在此,你还在里面磨蹭什么?”   随着一声“来了”,徒增从寺里走了出来。   我们都很是诧异。   张嘉瑜指着徒增问道:“徒增道长,你不是在空中吗,怎么会从里面出来?”   我猜测道:“还有另一条通道吧,朚光寺既然有前,那一定也是有后门的,徒增道长走的是后门吧?”   老道摆手说本寺只有这一个出入口,后面紧靠着泥层,并无任何其他出口。   徒增见我们迷惑不解,就哈哈一笑,回答了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其实我比你们先到底下,吊筐还在中间时,我就沿着绳索下来了,当然那是另一根,你们当时在黑暗之中打着瞌睡也感受不到我下落时曾碰动了吊筐,你们还在空中缓缓而下,我已经落底了。”   张嘉瑜问:“你就是经过地厅,从那道门里进的寺?”   徒增说是的。   “那你既然先到下面,自己还从门里进去,为什么依然要将那堵墙堵着,让我们在地厅里转来转去呢?”张嘉瑜有点不高兴地质问,“你不是多此一举吗?”   徒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有权的,开门关门的权力都在蜂趸飞蟆手上,我师父是全权委托它把门,我作为徒儿不能破了规矩,只能由它决定关门开门。”   那只飞蟆已经从我肩上飞走,落在右边的石兽头上,听到徒增的说法,又扇动翅膀唧唧地叫唤,一付神气活现的样子。   朚光寺建在地下深处,这引起我们强烈的好奇。我们就打听这座寺庙是什么时候建的,为什么要建在地下呢?   但老道的介绍却大出我们意外,他说朚光寺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当时中原远在千里之外,而此处属于戎狄混合之界,沙漠尚未形成,大片的山林和草原,还有湖泊和良田,实在是粮草肥美,人畜兴旺。   但后来连年干旱,湖水蒸发,山林和草地枯死,北方沙尘年复一年地南侵,上百年一过终于被沙漠追上,人们纷纷迁移走了,只留下一些建筑在干枯的沙尘风中呼啸呜咽。   又几百年过去,所有的建筑塌掉了被沙漠掩没,而独独朚光寺却得到了另一个机遇,在它的下面出现了地表塌陷,整座朚光寺陷入了地下,上面被泥土和沙子合住。   朚光寺那些道士们散逃出去,在别处找到栖身之所并且招徒,延续了朚光寺的香火,后几代徒孙找到这里,仗着奇门之术确定朚光寺没有散垮,而是整体被埋入了地下,于是道士们决定挖掘下去找找朚光寺的踪迹。这些道士在沙漠里搭下帐篷,历经了好几年的奋战才终于挖到了朚光寺,然后在这里开挖出一个地厅,并又历经十来年才建成了门墙和地下水车。   从此这些道士就在这里定居,又历经了几代,一直延续到今天。   这真是一段天方夜谭般的传奇,听得我和张嘉瑜目瞪口呆。   但在老道口中,这纯属是道祖有灵,不让朚光寺的香火湮灭,当年尽管大片的居住地被自然所毁,却独独将道寺给保存下来,以这种方式存留于世,作为后辈道徒们隐居的天然良穴。   这时我们才把注意力放在老道身上。张嘉瑜问道:“你就是山木道长吧?”   然而老道却呵呵一笑,一手捋着下巴长须说道:“我是山木道长。但你们找到我,可能反而要失望了。”   我们一愣,不明白老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问他何出此言?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山木道长   张嘉瑜忙问:“我们到这里来就是寻找山木道长的,你既然是山木道长,那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怎么你说不是呢?”   山木道长在地厅里缓缓走着,显示出他的深思熟虑的样子。一边从容说道:   “我没有说我不是山木道长,我也知道你们想找山木道长,但实际上,你们找到我就会失望,因为你们的终极目的不是找我。”   我们越听越糊涂了。   我问道:“山木大师,你能不能说得直白一点?我们听不明白呀。”   老道却摆了摆手说:“很多事情毋须解释,事实终究会作出说明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找到我山木,也无济于事,或者可能是南辕北辙。”   “那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捉鬼道长?”张嘉瑜又问。   徒增抢着说道:“那当然,我师父就是茅山门麒麟派的山木派创始人,茅山麒麟派,你们肯定听说过吧,那就是降灵捉鬼的先锋派,而山木派更是其中的最强一派。”   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找到了山木道长,传说中的捉鬼大师就站在我们面前。   至于他为什么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我的理解是他另有用意,说白了他是隐居的高道,不会轻易出山去帮我们捉鬼,我们来也白来,这就是他所谓南辕北辙的意思吧。   我连忙弯腰向山木道长作了一揖,诚心求道:“大师,我们终于见到您老人家了,我们那边所遭遇的问题,不知您老人家所否预知了?”   既然他问都不问就说我们找他找错了,那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   “没错,你们碰上什么问题,徒增已经向我作了介绍,不过更早的时候我已预料要发生这些事了。”山木道长一切都在把握中的样子。   张嘉瑜问:“大师既然早就料到了,那么怎么来处理这些问题,一定制订好详细计划了吧?”   山木道长认真地说道:“其实,你们寻找山木道长的目的,是因为你们那里有女鬼作祟,你们打听到有个山木道长能捉鬼驱魔,想让山木道长去捉拿这些女鬼,平息女鬼作恶的事态,对不对?”   我们连说对对。   山木却话头一转:“但你们要明白,这个世界上,鬼的出现只比人的出现晚了那么一点点,鬼是人死了的另一种样子,本身就是人的另一半,有人就会有鬼,要让人去把鬼都捉干净,怎么能说得通呢?”   我和张嘉瑜被噎住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我只好说道:“把那些鬼都除掉确实不现实,但那些女鬼闹得也实在太凶了,已经有好几位女生被她们吸血,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大师不会觉得应该听之任之吧?”   “当然不能听之任之。”山木道长挥了挥胳膊,显得义愤填膺,“女鬼狂吸女孩鲜血,罪行累累,不可饶恕。这一点本道决不含糊。”   “那依大师之见,是不是应该剿灭她们?”   “应该剿杀她们。”山木点点头。又反问道,“你们说的剿灭,又是怎么一种状况?用什么手法?”   我想都不想直言:“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杀掉她们,让她们灭亡,就不会再到人间作祸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也牵涉你们的情感问题?”山木向我们投来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们稍稍愣了愣。张嘉瑜问道:“大师的意思,我们对她们还有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们害人匪浅,正如大师所形容的是罪行累累,不可饶恕的,我们就是来请大师去诛灭她们的。”   山木道长又看着我说:“只怕小睦有些顾虑吧?”   “我?我怎么会有顾虑?”我不服地摇摇头,“嘉瑜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恨这些吸血鬼吸得咬牙切齿,来找大师就是要杀掉她们,杀得一个不剩最好,哪里还牵涉什么感情?”   徒增插嘴道:“可那些女鬼跟别的鬼不一样,第一她们对你们几个男生来说不是外人,几乎都是你们自己村上的,第二她们对你们从不加害,反倒似乎在给与你们好的机会,让你们能享受许多美妙的体验,第三就是这些天来她们跟你也纠缠不少时日了,你嘴里说恨她们,真到了要剿杀她们时,你可能会徒生怜惜,反倒很犹豫了。”   我刚想回答,张嘉瑜把话头抢过去,慨然替我回应:“道长,我敢担保,黎小睦不会这样的,如果他对女鬼有情意,早就被她们拉下水了,他不仅没有像我哥哥他们那样跟女鬼同流合污,反而还想寻找山木道长来捉拿她们,寻找捉鬼道长就是他的主意。”   山木道长和徒增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似乎要确定我们的话是真是假。   终于山木道长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们信心十足,态度坚决,那我们也放心了。其实我们要的就是你们这个态度。”   张嘉瑜欣喜地问道:“大师愿意帮我们去捉鬼了?”   “贫道本是隐居之人,在朚光寺独居多年,徒增当年满师后就去云游,最近才刚回来。我们师徒本来不想再为世间的风波所影响,安居在此孤寂度日就行了,不过既然你们不辞辛劳要寻找本道,看在你们面上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那大师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张嘉瑜显得急不可待。   山木道长微笑地说:“天亮后可以出发,只是我们还需要等一个伙计。”   “哪个伙计?”   “来了你们就知道了。”道长显得挺神秘。   随即道长问徒增现在外面是否天亮起来了,可以将油灯吹灭了看看。   徒增就将四盏油灯一盏一盏吹灭。   顿时地厅里一片黑暗。   从我们站的位置往竖井那边望,隐约看见一点微弱的光从上面透下来,只能证明那里透着天而已。   徒增说天还没有亮,还得待一会。   就在这时,从竖井那里传来一些诡异的声息,像是有飞物在飞下来,发出呼呼的响声。   张嘉瑜听到了,在黑暗中问道:“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下来了。”   我顺口说道:“是那两只秃鹫吧?”   而山木道长和徒增并未答言。   很快这种呼呼声到了地厅口,像是一个动物的喘气声,随后从地厅里掠过,好像飞向寺门里了,声音消失。   一道火光亮开,是徒增在用火柴点上油盏。   地厅里除了我和张嘉瑜,只有点灯的徒增,山木道长不见了。   “咦,山木大师呢?”张嘉瑜问道。   “刚才你们听到响动了吧?就是伙计回来了,我师父进内接待。”徒增介绍道。   “是什么伙计呀?怎么搞得那么神秘?”张嘉瑜嘟囔着。   徒增却不再回答。   而我突然似乎某个神经被触动了,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因为我隐约觉得,刚才那个“伙计”进来的声息,似乎在某个场合曾经接触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在疑惑时山木道长从寺门里出来了,它的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乍一看还让人以为是那种盒装的月饼,比一包香烟差不多。   山木道长将盒子交给徒增,叫徒增收好在身上。   “大师,这里面是什么宝物?”张嘉瑜问他。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伙计。”   “啊?”张嘉瑜感到意外,“你说的伙计不是个人啊?我还以为是跟徒增道长一样是你的徒弟呢。”   “哈哈,我明明说过在这里我孤居多年,徒增是最近才回来的,我们只有两个人,没有第三个嘛。”山木道长笑着。   “伙计到底是什么,可不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张嘉瑜很是好奇。   但山木大师却摇摇头,“现在放在盒里,到时自然会开盒让伙计出来的,你们会看到的。”   徒增接过盒子塞进蓝布衣衫里面去。   “现在,我们马上起程吧。”山木道长一声令下,终于作出了激动人心的决定。   但我们四个人怎么出去呢?   山木道长叫我们先站在竖井底部,再叫徒增把油灯吹灭,这样既是节约能源也避免有别的动物循光亮找到这里。   很快上面放下吊筐,徒增和山木先坐进吊筐而叫我们稍等。然后是上面的秃鹫把吊筐拖上去了。   一会儿吊筐又下来,吊我们上去。   到了上面,才发现东边露出一抹晨曦,沙漠里刮着一阵阵干燥的风。我们回头一看竖井已经被涌上的沙子给推到跟整片沙漠持平,不露任何痕迹了。   我们从考元山那边过来是乘坐了秃鹫,这次还是坐秃鹫离开沙漠。   山木和徒增师徒两人合坐一只,我和张嘉瑜合乘一只。当秃鹫载着我们飞离沙漠时,我猛然醒悟过来,为什么一切要在夜色下进行,山木道长不想让我们确定这里是哪里,他不愿暴露朚光寺在地图上的坐标。   也就是这里将依然保持神秘的位置。   我和张嘉瑜并排坐在秃鹫背上,每个人的两手都紧紧攥着秃鹫的背羽。秃鹫飞得相当平稳,虽然速度也不慢,不过由于它扛起的两肩成了阻壁,替我们挡着迎面扑来的风。   张嘉瑜轻声问我:“我们现在把山木道长带到哪里?不能这么降落在校园里吧?”   “不是我们带他们,是他们在带我们呢,管他呢,他要在哪里降落就在哪里降落,反正他们想怎么做心中有数吧。”我说道。   确实我也觉得作这样那样的规划真没有用,像山木道长那样的大角色,还用我们设计往哪里降落才合适?   而此时我脑袋里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女鬼们此刻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在昨天黄昏我们跟随徒增去找山木道长时,我就担心古大琴和王三娜会不会盯梢跟踪,她们将徒增修理了一顿后,就洋洋得意地离开吗?可能不是,她们仍会在暗中盯着我们,要看看徒增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所以我们坐上秃鹫在空中飞翔时,我很担心会突然遭到不明物的阻击,比如妖雾什么的,再让我们从空而落。直到进入沙漠下的地厅,我还不忘记她们会不会已经暗中跟进来。   不过见到山木道长后,我就不害怕了,相信古大琴和王三娜不会出现在这里,山木道长是她们的克星,她们避之唯恐不及吧。   山木一出,谁与争锋?   女鬼们如果获取了信息,肯定要惊慌失措,四处匿身了吧?   现在就看山木道长选定哪里作为捉鬼的第一站。   张嘉瑜也在这么想着,她问道:“我们学校的鬼楼不是在拆了吗,武媚娘她们都要转移了,不知山木道长知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做窝了?”   我们正在谈论着,忽见飞在前面的秃鹫翅膀一收,停止飞翔向下面掉去。   紧跟着我们所乘的那只也收了翅膀,成自由落体向下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进军鬼巢   “好像要降落了?”张嘉瑜猜道。   我向下面俯瞰,并不是城镇区域,仍是在茫茫的群山之中。   可这里是哪里呢?   既然山木道长作主要降落,那自然会有他的道理吧。   突然间,张嘉瑜发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惊叫:“怎么又是这里?”   “又是哪里?”我忙问道。   “就是那个坑啊。”   “什么坑?”   “那个墓道的坑。”   我听了一惊,但我们坐在秃鹫的脖子后面,虽然秃鹫已经收拢它巨大的翅膀,但我们的视线依然是受限止的,不能直接垂直向下面瞭望,只能越过秃鹫的肩膀向斜下方俯瞰,我并没有见到什么墓道坑。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你看到那个朝天坑了?我怎么没见着?”   “我也没见着,但我看到这片地形,好像就是那个坑的地方。”她分析着说。   “不可能吧,在这个高度望下去,跟你在下面看到的是有出入的,你没有看到那个坑就凭地形怎么肯定是呢?”我表示怀疑。   “上次我们掉进坑里后,你一直呆在下面,而我是上来过的,去满地找绳索或者藤蔓,走了好大一块区域,我现在看出来就是这里。”她仍然坚持她的看法。   我们正在讨论着,忽然我看见前面那只秃鹫脑袋向上一昂,做了一个往上窜的动作,它原来平着的背脊就成了直立,背上坐着的山木和徒增一齐从鸟背上滑落,向下坠落。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闹哪样,又历史重演了吗?我连忙喊了一声:“快点抓牢……”   可是话还未出口,载着我们的秃鹫就将头向上一昂,原本收拢翅膀正常下落的身子猛地竖立起来,我们虽然一直抓着它的羽毛,可哪里经得住垂直的一挂,并且握着它羽毛的手掌中突然都一麻,像是触了电一样,情不自禁就撒开手。   张嘉瑜也一样,我们一齐被秃鹫从背上甩到空中。   又是从空中像块石头一样坠落。   这次我没有只顾张嘉瑜,而是想看看山木和徒增两位道长什么状态,秃鹫不会无缘无故把他们从背上甩下的,一定是山木道长下了口令,有意指挥秃鹫这么做的。   但我在向下时没法睁开眼睛,迎面的狂风吹得眼睛根本睁不了,只能紧闭着。等我把心一横奋力睁开一条眼缝时,却没有见到下面有人影。   他们去哪里了?是被狂风卷走了,还是已经落地了?   空中是有气旋涡流的,下落的人被涡流带走不是不可能。他们没有给我们做出怎样落地的表率,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空中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冲向地面。   这次不会再有什么奇迹了吧?   我眯着眼睛向下打量,要确定我们落下去的下面是什么地形,如果是一个湖潭的话也许还有得救,如果是岩面或沙砾地,甚至是草地也没用,撞下去就成烂柿饼子了。   强风猛烈地刺激我的眼珠,我只好把眼又闭上,心里想着就这么玩完了吗?山木道长跟我们开了这么大一个国际玩笑?   他到底是什么心肠要害死我们?   突然间,我感觉有一股力将我给拖住了,这种体验曾经有过,那就是在被散沐道长从木轮车里甩飞的过程中,我们撞进了一团妖雾,里面有一种又粘又滞的物体将我们粘住,使得我们变飞奔为瞬间减速到零,而此刻受到同样的体验了。   我感觉自己停止了,同时伸手摸到一样东西,好像是石头的边缘,簿簿的。我急忙抓住。把眼睁开,发现自己的身子落在一个坑中,两手攀着坑顶的边缘。   等弄清自己的处境我心里一慌,两手就松开了,往坑里一坠。   通地一下直落在坑底,好在坑底不是很硬的石板,有一些干燥的泥屑,虽然两脚陷进去,倒减缓了落地的冲击力。   我马上就搜索张嘉瑜在不在,可是下面没有她。刚抬头朝上张望,就见一条黑影从空中落下,挂在了头顶。   那两条穿牛仔裤的腿就晃在我眼前,白色的运动鞋也是沾了灰尘。可是我一见就知道是她。   只听她在喊着:“我要掉下去了,快来拉我呀……”   我知道她叫的是我,以为我没在坑底而在坑上面,是在向上喊呢。连忙催她:“跳下来吧,我在下面。”   话音一落她就松了手,我伸手想把她两条腿抱住,结果是两个人一起倒在黄泥屑上。   “好了,你们都下来了吧。”一个声音从暗处传出来。   是山木道长的声音。   我和张嘉瑜从黄泥堆上下来,看到山木和徒增靠里面站着。   原来他们刚才突然消失,其实是早就到达坑里了。   “这是不是上次那个墓道?”张嘉瑜问我。   我把目光投向坑的墙壁,想看看上面有没有那些壁画。   但徒增一句话提醒了我们:“不用看了,就是上次你们来过的地方。”   “怎么又是这里?”张嘉瑜十分不乐意,“上次掉进这里,费了多大劲才出去的,怎么道长又把我们弄到这里来?”   山木道长冷静地说道:“现在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你们被动地落到这里,这次是我们主动带你们来的。”   “到这里来干什么?”张嘉瑜又问。   “咦,这要问你们哪。”徒增道长很惊讶,“不是你们要找我师父的吗,到这里来当然是帮你们捉鬼的嘛。”   “她们在这里?”张嘉瑜感到意外。   徒增道长捋着衣袖,恨得牙根痒痒似地说:“当然,她们藏在什么地方,瞒得了我瞒不过我师父。我师父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这些丑八怪女鬼躲在哪个旮旯。”   山木连忙纠正:“徒增不要乱说,我没有火眼金睛,只是有所感知而已。”   而我的心里却格登一下,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一时无法确定。隐隐的我有一些不安,却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我想向山木道长打听一些情况,但又觉得是多此一举。   这时徒增问山木:“师父,现在怎么行动?”   “你带路吧,沿通道走。”山木淡淡地说。   “好,我也知道她们藏在哪里,看她们还往哪里躲。”徒增摩拳擦掌,很像一只即将放出去追击的警犬,跃跃欲试,急不可待。   徒增就朝阴暗处走,山木道长让我和张嘉瑜紧跟,他自己走在最后。   一路上我认出这正是当初胡丽丽带着我所走的通道。   看来这的确是通向鬼巢的路。   但通往鬼域的路只有这条吗?这是惟一的人间通往阴间的路吗?   我很想向山木道长请教一下,但目前在匆匆的行程中也就算了。   最初通道中是有点亮光的,走着走着越来越暗,最后就是昏惨惨了,我们只能凭着前面徒增的脚步声紧紧跟着。   又走了一阵,我望见那个圆圆的出口了。一阵阵清风吹进洞来,还带着一点点花草的清香。   只是我注意到洞口的颜色是黑白的。   张嘉瑜也吹到了风,忍不住兴奋起来:“前面是个好地方吧,风好香。”   我说是的,那里的确鸟语花香的,但不会是个好地方。   张嘉瑜不放心地问,“难道真是鬼巢了?可是看上去好像不像啊,洞口外面亮堂堂的,哪像是鬼巢那么阴森可怖?”   我就向她讲述我上次出去时的所见,那里的一切没有颜色,就像黑白电影一样。   但我不敢向她说我遇见过黑白无常,九头鸟,被吃下去还能从鸟尾后窜出来的悍鱼,也没有提到那些形形式式的残女和骷髅头……   我正在低声向张嘉瑜作讲述,忽听后面的山木道长唤了一声:“等一下。”   我们都停下脚步。   徒增在前面问道:“师父,怎么啦?”   “我觉得我忽略了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了。”   “什么事?”   “就是请两位施主暂时留在道内吧,不必跟着我们出去。”   张嘉瑜连忙问:“大师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   山木道长叹口气说:“你们邀请我们出来捉鬼,现在即将到达鬼巢,但捉鬼是属于我们师徒的职责,只由我们两人前去就行了,你们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吧。”   听起来这话也有道理。张嘉瑜其实也是害怕看到那种场面,就拉了拉我的手,附和地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就劳烦两位道长去捉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终极问题,这个问题居然被我忽略了。“大师,你们捉到鬼,又怎么处置?”   徒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诛掉。”   “怎么诛?”我问到底。   山木道长说:“当然是打散鬼魄,让她们化为烟尘。”   “也就是说,鬼就被杀死,从此再无它的踪迹了?”   “三界之中再无其灵了,消散于无尽空间。”   我又问:“可是到了鬼巢,鬼物那么多,大师该怎么下手呢?是不是逮着哪个就杀哪个?”   山木道长呵呵一笑说:“你说的对,鬼物众多,一时恐怕诛杀不穷,本道也不会随意下手的,也是要选择重点,有针对性地来剿灭。”   “大师首先要选的是哪一个?”   这是我尤其关心的。   我其实想问的是,第一个是不是武媚娘?只是没有问得那么直白。我想听听山木道长自己的计划。   但道长却反问我:“依黎施主之见,应该先逮杀哪一个?”   我正想吐出那个名字,但话到嘴边又迟疑了,武媚娘那张破相的脸在我眼前闪动,想到她曾经遭受流氓追赶而屈死,冤气冲天,而今天要被道长第一个拘住诛杀,我还是觉得说不出口。那种心态实在太复杂了。   徒增道长见我磨蹭,就催促道:“小睦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我师父心中自有一本账,他老人家早就计划好了的,你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山木道长就和徒增雄赳赳地向着洞口出去了。   我们等在洞内,两个人都沉默着,似乎感知着大战前的宁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竖起耳朵全力搜捕外面传来的一丝声息。   好一会张嘉瑜忍不住了,轻声地问我:“你觉得山木道长应该先杀哪一个?”   “你的意思呢?”   “当然是武媚娘!”   “你那么恨她?”   “当然,她纠缠我哥哥,又害死了艾恩丽,她是那些吸血女鬼们的头头,擒贼先擒王,当然应该先杀掉她。”张嘉瑜愤愤地说。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对道长说出来?”她疑惑地问。   我沉默不语。她也轻叹一声。   其实她了解我的心思,虽然对女鬼恨之入骨,但真到了有一种力量可以将她们一一绞杀时,又有点于心不忍,因为我们是人,有怜悯的本性。   正在这时,忽然从洞外传来一阵尖叫声。   是女人的叫声,撕心裂肺,异常凄厉。   张嘉瑜大惊道:“好像……是在叫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惨烈捉鬼   我也听清了,确实是在叫着我的名字:“睦睦,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呀……”   那个声音就在洞口外面,似乎是有人在往洞口边跑来,但很快就转向远处,依然在声声叫唤,离洞口越来越远了。   估计女人想进洞来但没有成功,只好又拐向远处逃跑。   “那是谁呀?”张嘉瑜紧张地问道,“你听出来了吗?”   “我没听出来,那个声音太嘶哑了,我分辨不出。”   “既然叫你睦睦,那一定是跟你很熟的吧,不会是武媚娘她们吧?”张嘉瑜帮我分析着。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确实是我刚才就担着心的,我之所以问山木道长会先找哪个下手,就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是不是胡丽丽?”张嘉瑜说。   “我去看看吧。”我转身要向洞外跑。   张嘉瑜连忙把我叫住:“你别去。”   “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外面是在干什么吗?那是山木道长在诛杀女鬼,那个场面是什么,你能想象得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拦在这里?应该就是担心我们见到那个场面会吃不消。”张嘉瑜劝道。   我说我什么场面都不怕,反正我见过最惨烈的场面,什么刺激也受得了。   张嘉瑜又劝道:“就算你胆量大不怕,但道长他们肯定怕的,因为他们在对女鬼进行追逐,如果你贸然出现在现场,他们可能怕误伤了你,反而迟疑下手,那就让女鬼逃脱了,你说对不对?”   误伤这个词还是让我一愣,确定有道理,道长他们要求我们留在洞内,就是不让我们干扰他们捉鬼,那里是一个战场,我们跑近去只会影响他们作战。   我只好忍住了。但心里总在猜测,那个嘶着嗓子叫我的女鬼是谁呢?   真的是胡丽丽吗?   张嘉瑜又问我:“如果喊叫的确实是胡丽丽,你是什么样的心情?不会心疼她吧?”   “什么话,我哪会心疼一个女鬼?”我说得很干脆。   其实我心里真的很混乱,明知胡丽丽只不过是一个女鬼,但还好像她是人似的,有一种同村之谊的古怪情绪在漂浮,想摁也摁不掉。   何况我冒冒失失误闯了阴间,本来有可能返不了阳间,还是她带着我去找小判鬼,获准离开那个鬼地方。   但无论怎么说她都是女鬼,她虽然还没吸到哪个女孩的血,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接受做张加力第四,没有跟她配合,她总归是个要吸女孩血的吸血鬼,我不能感情用事放过她。   正在胡思乱想,洞外那个尖叫声又从远处传来。很明显是向着洞口跑来。   我瞪大眼睛朝洞口盯着,洞口就像望远镜,望见远远地有个人影急急奔近。   但那个人影到了洞口边正要往里钻,突然砰一声巨响,那个人影就倒了下去。   “是怎么回事?”张嘉瑜也看到了,急急问我。   “好像洞口有块玻璃,她撞上玻璃了吧?”我说出我的发现。   “难道是鬼打墙?”   我觉得不可能,“她自己才会鬼打墙,应该是被山木道长给封了洞口吧。”   我不顾一切地向着洞口跑去,要近距离观察清楚。   越往洞口跑就越感觉外边的凶险,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声在凄厉叫喊,望出去一个一个女人在四处奔逃,空中也有骷髅头在纷纷落下。   这付场景,跟我所见过的一幕何其相似。   就在要冲出洞去时,我突然一步站住了。外面黑白色的场景让我感到惊悸,而在这幅黑白底片上,却出现了两个彩色人影。   其中一个站在对面的一座山峰上,白帽白袍,白眉白须,手中执着一把浅黄色的剑在徐徐挥舞着。   毫无疑问他就是山木道长。而我之所以一下子站住,完全是被惊呆了。   因为按照比例,此刻的山木道长不是正常人的尺寸,他的身子已经壮大了不知多少倍,就像是山峰上的一座宝塔,而在他的身体左右还似乎闪着一些奇诡的光晕,分不清是红是绿,若有若无。   尤其是他手中的木剑,随着他一挥一扬,更是闪出一道道刺眼的亮光,这一道道亮光向着下面逐次削来,就像一把把雪亮的刀砍下。   而在下面的空地上,有一个彩色的人影在没命地奔跑,那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女子,皮肤白皙,身姿婀娜,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女子一边逃一边要不断地闪避从空中削来的剑光,时不时地抬起头尖叫一声:“睦睦,快救救我,救救我……”   我冲口惊喊:“是桂英姑啊!”   张嘉瑜在我旁边问:“哪个桂英姑?你认得?”   “就是我们村里的穆桂英啊。”   张嘉瑜也感到意外了:“道长怎么回事,不抓胡丽丽,不抓武媚娘,却要抓穆桂英,是不是搞错了?”   “肯定是搞错了!”我也这样认为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跑出去对道长说搞错了,你不是说道长肯定有计划吗?”   我也只能站在洞口,六神无主地观望着。   这时听得山木道长叫了一声:“徒增,快放獳枭!”   只见从山木道长背后闪出另一个彩色之人,正是徒增,原来他一直站在山木道长身后,而徒增是正常体态,身高只够到山木道长的膝盖,只见他从道袍中拿出那个盒子来,打开盒盖。   山木道长喝了一声:“出!”   一道黑气从徒增手中的盒子里窜起来。   最初黑气是一缕长的,窜入空中后迅速成团地翻滚,在空中旋转着,发出呜呜的啸声。   一看这道黑气,听着那呜呜的啸声,我顿时吓得啊呀一声叫出来。   “你怎么啦?”张嘉瑜问道,“为什么要叫啊?”   “竟然是它?”   “是谁呀?”   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那个东西,也许只是一种巧合吧,我现在见到的这团黑气跟上次见过的不是同一个吧?   这团黑气的出现,简直如震天霹雳,确实把我狠狠地震了一下。   我瞪大两眼关注着这团黑气,看看它究竟要化成什么样子。既然是山木道长说的伙计,那就肯定不只是一团黑雾,而它现在的翻滚证明它不是真正的黑雾。   黑雾在空中一出现,下面顿时更加嘈杂,那些残缺的女鬼们更加疯狂地四散躲避。我甚至也看到了那个渔嬷,她虽然老迈昏花的,可是逃起来拼死拼活,那把老骨头一点也不被那些年嫩鬼们迟钝。   而我的注意力要集中在穆桂英身上。   那片黑雾同样找的是她。   黑雾飞窜到了穆桂英的上空。   穆桂英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气喘吁吁。我望过去只见她脸色死白,比我上次见到时更为惨淡。她正面临着猎手的追剿。   猎手盯上了她。她将在劫难逃!   黑雾翻滚地冲到她的上方悬停着。   双方都在虎视眈眈。   只听山木道长又喝了一声:“摄!”   呼地一下,从黑雾里伸出一个脑袋来。   张嘉瑜看到了,吓得轻叫一声,连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嘴。   而我也惊得颤了颤,那是什么脑袋?像是狼头,却比狼更加凶恶,尖厉的牙齿呲在嘴外,一条黑白的舌头拖出来,涎水在一滴滴往下掉。   它冲着石头后的穆桂英狂嗥了一声。   那真是惊天动地,连我们的耳朵都一阵疼痛。   穆桂英虽然惊恐不已,但她深知一旦离开这块石头,她就失去了仅有的一道屏障,虽然躲在石后不一定安全,可她更没有勇气舍开石头跑向空地。   空旷的草地上落满了残肢断臂,以及无数的骷髅头,那些女鬼们仍在四处寻找角落藏匿,很多其实只能在草丛稍旺的地方猫着腰,没有更合适之处让她们躲身。   我看明白了,山木道长找到的第一个鬼巢,竟是残女和女溺们的滞留区。   不知道这是不是通往阴间的第一站,反正我当时从洞口出去就遇上了鱼嬷她们,然后是被穆桂英从水潭拉到了女溺潭,她们就是在那里向我求助的。   而现在山木道长似乎打破了一道界限,将残女和女溺们驱赶到一处了。   可他并没有先抓残女,而是盯上了女溺,并且盯上的第一个目标是穆桂英。   此刻我那种请到山木道长来捉鬼的快感,已经荡然无存,疑惑、错愕、不安交织在一起占了上风。我现在急于想证实,那团黑雾是不是摄灵!   上次在女溺水潭边看到的摄灵,也是这样一团黑雾,从里面伸出两只巨爪抓走了一个女溺,却并没有见到它的脑袋。而现在这团黑雾中出来了脑袋,就看它伸不伸那对巨爪了。   正这么想着,就见黑雾的狼首下面,伸出来两只爪子。   果然是巨型鹰爪!   山木道长曾称它是獳枭,原来是狼首鹰爪的怪物,狼首我没见过,但这对巨爪太熟眼了,正是上次抓走一个女溺的那一对吧?   摄灵!这个怪物十有八九是摄灵!   但这就不对了,摄灵不是啖魔的走狗吗?怎么在山木道长这里?   难道这一只不是那一只,山木道长的獳枭无非与啖魔的摄灵有点像而已,是两只不同的怪物吧?   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我很想立马搞清。   眼下是不可能的,山木道长和徒增都站在对面的山巅上,我也不可能冲出去,问他们这只獳枭是不是摄灵。我只能继续呆立洞中观察事态的发展。   獳枭一边吼叫着,一边伸出鹰爪向巨石抓去。   那么大一块石头被它的两爪抓着一拉,就翻了过来,躲在后面的穆桂英就充分暴露出来。   穆桂英吓得慌忙逃跑,嘴里依然高叫着:“睦睦,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此时我的心都被她的喊叫搞乱了。   要不要冲出去阻止獳枭的抓捕?獳枭是不会听我的,但我可以向山木道长求情,说明情况,让他放过穆桂英。   穆桂英的叫声也惊动了道长,山木用剑一挥喝道:“大胆鬼物,今日本道就是受黎小睦之求,前来剿灭你们,还不老实受诛!”   徒增则像是巨人身边的一只小猴,指手划脚也喊道:“獳枭快抓住她,抓住她……”   獳枭的两爪猛地伸长,正在逃窜的穆桂英一下子被这双巨爪给抓住了。   我急忙把两眼一闭,不敢再看。   张嘉瑜捅了捅我问道:“她怎么不叫了?”   “如果是你,被这么两只大爪夹住身体,你还有力气叫出来吗?”   “那你怎么办,快点去救她吧,她一定在拼死拼活叫你呀!”张嘉瑜催促我。   我还在犹豫不决,却被张嘉瑜一推就推出了洞外。 第一百二十五章 替穆桂英求情   幸好张嘉瑜推了我一把,我跳出洞外,站在了平地上。原来洞口是从外面封住,里面出得去。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酷烈,残女和女溺们如惊弓之鸟,遍地躲藏,她们成了一匹匹被猎犬追赶的野兔,甚至连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就以为藏好了。而对面山上的山木道长就是这一片鬼域的主宰。   在我眼里,那只獳枭就是走狗帮凶,它把巨爪扑向了穆桂英,这跟我心目中抓鬼的图景大相径庭,甚至背道而驰了。   眼看獳枭抓住了穆桂英,转身向着对面山头飞去。在它爪中的穆桂英像是老鹰爪下的小鸡,在无力地摆动四肢,可是已经不可能从这对巨爪里挣脱。   我朝着对面山头喊道:“山木大师,请放了她,放了她吧!”   山木大师似乎一愣,停住手中挥动剑,那一道道亮光也不再发出。   站在他旁边的徒增两手捧着木盒,朝天扬着。   只见獳枭飞近山头时,忽地变成一条烟柱,直径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根棍子样,然后冲进了木盒中。   徒增待最后一缕烟尾缩进木盒后,就啪一下合上木盖。   我急得更大声地央求:“大师,还是放了她吧,快放了她!”   山木道长没有答应,徒增大声问道:“黎小睦,你在说什么?”   “把她放了。”   “把谁放了?”   “就是被抓的那个女子。”   “她不是女子,是个女鬼呀。”   “对,就是女鬼,请大师放了这个女鬼吧。”   徒增在问师父怎么办?   山木道伸手将徒增一拎,然后一跃而起,从山巅上跳下来。   那么高的山峰对他来说就像我们从凳子上跳下。   然后他把徒增放下,自己身子一摇,就缩到正常的大小。   他们大步向我走来。我也向他们走去。   在中间的一个水潭边碰上。   徒增惊讶地问道:“黎小睦,你怎么回事呢,不是你请我师父来捉鬼的吗?现在我师父动用法力抓了一个了,你怎么又要求放了?”   我只好解释这个女鬼生前叫穆桂英,是我同村的还是个长辈,我上次来过这里,她带着一帮子溺水鬼们求我救救她们。   徒增不高兴地反驳:“什么同村不同村,同村的鬼就不会害人了?人跟人才讲同乡之谊,人跟鬼还讲这一套?太荒唐了,你已经人鬼不分了。”   山木道长则捋着白须,朝徒增摆摆手说道:“黎施主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先不要责怪他。”然后对我说道,“如果黎施主仅仅因为所抓之鬼是你的同村,又是长辈,希望本道网开一面放了她,当然好说。”   我立即很高兴,没想到山木道长还这么爽快。   山木道长示意徒增打开木盒盖,放穆桂英出来。   徒增嚷嚷道:“师父,你花了那么大精力,运了博灵之术,释放桃剑七十二道晒灵光,好不容易选中了这个女鬼,也亏得獳枭出力捉拿,才将女鬼攫进了磔灵盒,你怎么愿意白费这番功夫呢?”   山木反问:“是不是你受过女鬼虐待,对她们恨之入骨,一心想把她们碎灵万段才消心头之火?”   徒增被师父点出心境,毫不隐讳地点点头:“是的,这些女鬼可恶至极,即使我们要驱除她们,她们也不会乖乖逃离,而是使出她们那点本事来搞对抗,逮住机会把我们弄得损兵折将,大败而归的。”   “那是因为你修炼还不到位,虽然云游那么长时间,却缺少了静心修炼的境界,所以你连几个女鬼也打不过,这其实是你自己的责任嘛。”山木道长不客气地批评徒弟。   徒增被师父揭了老底感到尴尬,只好低头向师父认错,说自己还修行不到位,以后要继续向师父学道,潜心磨炼,决不再东跑西游空耗时间了。   “好了,还是把穆桂英放了吧。”山木道长吩咐道,“其实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出,这只不过是一场前戏而已。”   徒增忙问什么是前戏?   山木说他早料到黎小睦会左右为难,求他放鬼的。“他虽请我们来捉鬼,但六根不净,抓谁不抓谁,会犹豫难断,现在你看,他就是这个样子。”   徒增只好打开木盒盖,立刻一道黑气冲出来,在空中变成狰狞的獳枭,两只爪子兀自抓着穆桂英。   山木念了一句口令,獳枭两爪一松将穆桂英放下,自己仍化成一道黑气钻进盒子。   穆桂英脱离了爪子后爬起来就跑,很快就融入黑白色中,不再显示身体的颜色。   “看到没有,她溜了,连个谢字都没有说呢。”徒增有点愤愤不平。   “那我代她谢谢你们吧。”我说着各向他们弯腰鞠了一躬。   山木道长摆了摆手,神情郑重地对我说道:“谢不谢是小事,但你的这种态度,还是很让本道感到棘手哇。是你请我们来捉拿鬼物的,可事到临头请求我们放鬼又恰恰是你,这说明你要捉鬼的意志根本不强,这事起因在你,如果你意志力不坚定,我们的捉鬼行动也不会顺利。”   徒增问道:“师父,照这样下去,您是不是捉不了鬼呀?”   “是啊,黎小睦是捉鬼行动的发起者,而我跟你只不过是执行者,他诛心不定,我们的功力必定大受影响。”   徒增就冲着我埋怨道:“黎小睦,当时你和你女朋友向我求恳去捉鬼时,说起女鬼就咬牙切齿的,义愤填膺的样子,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呢?”   我连忙解释道:“这里的都是可怜鬼,她们还没有害过人,但我请你们去捉的那些,才是害人匪浅,大师也说她们罪恶累累,抓那些害人鬼,我是决不会求情的。”   山木道长拍了一下巴掌说道:“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次我为什么先抓这个穆桂英?就是知道你一定会出来求情的,如果我先抓了胡丽丽,那么说不定你也会这样不忍,要求我放了她。现在你已经答应,我们抓胡丽丽她们,你就不会求情了对吗?”   我还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出口,只好点点头。   其实我还是希望放过胡丽丽,因为她虽跟武媚娘她们同一伙,毕竟她没有吸过血,对人要网开一面,对鬼也可以吧,我相信只要剿灭了武媚娘一粉,胡丽丽就失去了依靠,也就不会作恶了。   但我已经替穆桂英求情一次,再替胡丽丽求情就是得寸进尺,会令山木道长生气。   徒增问山木:“师父,现在我们怎么做?是不是放过这里的女鬼了?”   “依你看呢?”山木反问徒增。   徒增两眼冒着凶光,一挥拳头说道:“徒儿昨天被两个卑鄙的女鬼给算计,她们正是黎小睦要请师父去收拾的吸血女鬼,我希望师父先对这两个无耻的女鬼下手。”   “女鬼很多,我们也无法一次抓尽,要有针对性。这里虽然女鬼群集,毕竟还没有作恶的历史,我们的目标应该放在吸血女鬼上。”山木道长却有些迟疑,摸着胡须又缓缓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刚刚獳枭抓了穆桂英,现在已经放了,它怎么回去向大魔交代?”   大魔两字,像一道炸雷在我耳中炸响。我全身一颤,那些怀疑又增添了一层。   “师父的意思,还是要跟獳枭在这里抓一个?”   “应该吧,否则我们的合约不是要作废吗?”   徒增理解师父之言,答应了一声。然后就重新启开木盒盖子。   那道黑雾从里窜出来,变成了獳枭,它伸出狼首,亮出鹰爪,咆哮着在空中盘旋,选择着下手目标。   顿时刚才暂时平息下来的山谷里又哭喊声四起,那些本来以为没事了的女鬼正探头探脑打听形势,可是獳枭再次出征,克星再度重现,女鬼们又乱了套,跑的跑躲的躲,哭爹喊娘,乱成一片,仿佛世界未日在这里显现。   獳枭依然是那样凶猛,它露着比普通狼更长的犬牙,声声咆哮震荡着整个山谷,正好一个女鬼要躲进灌木时被它盯上,獳枭猛扑下去,两爪一抓就将女鬼抓住。   女鬼怎么挣扎号啕也无济于事了,獳枭抓住她后就飞向徒增,徒增将打开盒盖的木盒往空中一举,正好獳枭化成一道长烟冲了进去。   啪地一下盒盖合上了。   “师父,今天的礼物拿到了。”徒增对山木道长说道。   “好,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们也可以顺利交差了。”山木道长显得很是满意。   “我们现在就去见大魔,把点心交给它吗?”徒增又问山木。   “哦,缓一点再去,不然又可能被唆罡师兄得知,他又要在背后骂我了……”   “师父,你说的是黎唆罡?他不是死了好几十年了吗?”   山木道长似乎猛然觉醒过来,连忙向徒增摆着手:“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当着黎施主的面说这些事,真是不知好歹,太不像话了。”然后向我打个稽首,略带谦意地说,“我们师徒是在说些戏言,黎施主不必听进去,就当我们没说过。”   我连忙弯了弯腰,因为我不懂怎么答礼,只能使出通用的礼节还礼,并且说道:“没事没事,我也听不懂两位大师在说些什么。”   随即山木道长说要回转了,今天时辰已过不能再去拿鬼,要另择日子。   我说声好,就跟着他们转回洞里。   张嘉瑜一直在墓道中等着,见我们回进来了,正要开口问什么,被我使个眼色制止。   山木道长在前徒增在后,一行人匆匆从墓道进入朝天坑。   这个坑曾经让我和张嘉瑜吃尽苦头,她被武媚娘用绳结吊出去后,为了救我出去就漫山遍野去寻找绳子或藤蔓,而我却被胡丽丽引诱着去了阴间兜了一遭,后来重回这里还是靠张加力他们拉上去的。   现在山木道长和徒增带我们回到这里,又怎么出去呢?   只听徒增打了一个忽哨,马上空中出现了一只秃鹫,放下一只吊筐。山木道长叫我们进筐。等我们被吊上地面,他们随后也窜了上来,十分轻松,足见轻功出神入化。   想想山木道长在山巅之上的大块头,这么个深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坑,一步就能跨出去。   然后他们跟我们告辞。   我向张嘉瑜一挥手,与他们相背而行。   张嘉瑜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她说山木道长怎么回事呢,不去抓武媚娘她们却抓这些不害人的无辜女鬼。   然后她又提到了那只獳枭,问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挥挥手打断她,说现在问题很严重,也许我们又错了。   “什么错了?”她没听懂。   “我们找他们是错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们是敌是友   张嘉瑜问我为什么说找他们错了?   我就告诉她,那只所谓的獳枭,其实就是我上次在水潭边见到的怪物,穆桂英她们这批女鬼称它为“摄”,我自己认为称它为摄灵更恰当。   张嘉瑜惊问道:“你能确定这个獳枭就是摄灵吗?这可不能乱联系呀。”   “肯定是的。”   我就把我所听到的那些信息作了综合分析。   “山木道长明知道我们要请他捉的是吸血女鬼,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吸血女鬼,却在阴间第一站对着那些残女和女溺们下手?我早就感到疑惑不解了。而他们放出那道黑雾时,我就更意外了,这道黑雾的形态怎么那么像摄灵?只不过当时摄灵并没有伸出脑袋,只伸了两只鹰爪……”   张嘉瑜打断我:“对呀,既然上次的摄灵没有脑袋,而这次的獳枭有脑袋,你仅凭一双相似鹰爪就断定是同一只,未免太武断了吧?”   “但事情并不只是一种巧合,”我说道,“他们无意间还提到了大魔。”   张嘉瑜刚才一直呆在墓道内,她没有听到山木道长和徒增的那番话,当下听我一提到大魔,不由问道:“怎么他们这边也有一个大魔?这个大魔是什么样的?”   “我怀疑就是啖魔!”我直截了当。   “他们认识啖魔?”   “不只是认识吧,我听出来他们似乎与大魔有什么协作关系的。”   张嘉瑜当即摇头否定,“不会吧?啖魔是魔,山木道长他们是道士,自古道士与魔是势不两立的,怎么可能会搞合作?那不成笑话了。你一定听差了,误会了。”   “没有听差,他们最初抓了穆桂英,其实是要去献给啖魔的,经过我求情他们放了穆桂英,但山木道长说任务没完成,没法去向大魔交代,还要再抓一个女鬼去。于是又放出了獳枭抓住了一个女鬼,那付状态明明就是摄灵。这么几项巧合加起来,不是显而易见了?”   张嘉瑜更吃惊了,“这么说来道士跟啖魔是通的?既然你说他们可能有合作关系,那他们是朋友吗?”   “这就很难说,反正我觉得山木道长所提到的大魔,是啖魔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就是啖魔的话,那他们不是一伙也是合作伙伴。”   “如果连啖魔都是他们的朋友,那这两个道士是什么货呀?”张嘉瑜想不通了,“难道他们……也抓鬼吃吗?”   我想了想说:“自古以来都说道士捉鬼,吃鬼的好汉只有钟馗,道士吃鬼倒没有听说过。”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假道长?”   张嘉瑜这一问,我蓦然又想起一句话来。   “这个倒可能不会。”我说道,“因为我听到山木道长提到了一个人——黎唆罡。”   “这是什么人?”   “我家的老祖宗。”   张嘉瑜马上问:“是你爷爷,还是太公?”   “是我爷爷的爷爷,我太公的爹,是我的太太公。”   “好吧,你的太太公,”张嘉瑜说道,“可山木道长怎么会提到你的太太公?难道他们相识?”   我说山木道长将黎唆罡称作师兄,说明他们曾经做过师兄弟。   张嘉瑜忘乎所以地一拍巴掌:“啊呀,那就好了,这样说来,山木道长跟你还沾亲带故了。他是什么人,你不就很快能搞清了?”   “怎么搞清?”我愣愣地看着她问。   “当然可以去问一下你的太太公呀,你太太公对这位师弟一定很了解吧。”   我差点昏倒。   “哎,我说妹妹,你的思路是不是有问题?我太太公都去世几十年了,他死的时候我爸都没出世呢,你让我去问太太公,什么意思嘛?”我瞪着她驳斥。   她愣了愣也清醒过来,拿手连连抚着我的胸口:“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一高兴就忽略了岁月,总好像是你家的长辈还在人世。”   我稍稍享受了她柔软的小手抚摸胸口的舒服,点点头说:“好吧,算你将功折罪。再继续帮我一起分析吧。”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你太太公也当过道士?”她问道。   “我问过我爸,他说那是他的太公,是我的太太公了,离现在都一百年多了,那时候茅山派也还是鼎盛时期,我太太公当年家里苦,就去拜师学艺,做了个茅山道士。学成以后就离开师傅去游走江湖,靠这门技艺帮人驱鬼消灾,混口饭吃。”   “还有呢?”张嘉瑜用心地听着。   “但这是一个什么行当?不是跟人打交道,而是要跟那些暗鬼阴灵打交道,跟人打架还有危险呢,要跟鬼作战,那要冒什么样的风险了?那些鬼物可不会跟你讲究规则,更不会讲道理,你要驱赶他们,他们就会要你的命,不会有一丝手软。”   “那倒是,驱魔捉鬼总是很冒风险的行当。”   “所以后来我太太公结束了这种谋生手段,还俗成家,永不再操旧业。”   张嘉瑜点点头,“这样说来就对应得起,山木道长是茅山门的,你太太公做的也是茅山道士,他们真有可能当年是一同学艺的,是同门师兄弟。”   我说道:“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同期学艺,我太太公先满了师,山木是后来才拜师的。不管怎么说,听他的口气,他是很怕我太太公的,而我太太公也好像经常会训一训他。”   “噢……可惜,你太太公死了……”张嘉瑜似乎若有所思。   我又瞪了她一眼,警告道:“拜托你别再说见不见的傻话了,我可受不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忙忙地摆着手。   说着话我们路过一个小村子,路边有一家小超市,我一摸身上屁都没有,只剩那把水果刀,幸好张嘉瑜身上还有点钱,就买了两包泡面,向店主讨了开水泡了,还没泡透就稀里哗啦吃开了。   “啊啊,好吃,太好吃了!”我一边吃一边咋呼,“什么四星五星级酒馆,特么的鱼翅熊掌哪比得了伟大的泡面。”   “嗯嗯,泡面万岁!”张嘉瑜也举了一下拳头。   确实,这是我们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了。要知道我们快两天没吃一顿热饭,喝上一杯热水了。   忽然间,张嘉瑜停下来,没头没脑地问道:“对了,小睦,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我们差不多有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也没喝过一顿热茶,可你看看,我们好像还精力充沛,鲜蹦活跳的吧?”   这个问题一提起来,也让我感到确实有点奇怪。   依照一般人的那点出息,两天一夜没吃没喝,那成什么样子了?全身的能量供应不足,说话的力气尚存,走路估计是玄了,哪还能像我们这样除了一点疲惫外还生龙活虎的?   我抹了一把嘴问道:“是不是我们一直在历险,环境相当刺激,我们的潜能被充分开发出来的缘故吧?”   “也许有这个原因,但肯定不是全部。”   “那你说是什么缘故?说来听听。”我吃了几口方便面精力好多了,想听听她的高论。   但她却摆了摆手:“我要是说出来,你一定骂我荒谬,在自作聪明了。”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道。“你是在想,我们是不是跟那些魔魔鬼鬼的打交道,是不是也沾了一点什么气了?是妖气还是鬼气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比平常要耐得起折磨,经得起饥渴了,对不对?”   她点头:“对呀,你也想到这一点了?”   我说是的,我也感觉自己出来寻找山木道长,历经那么多凶险,甚至去地狱转了一圈,好像变得更为强大了。虽然我们还是我们,并没有怀上异能,不过比先前跃升了一个等级。   吃完泡面后,张嘉瑜问我下一步要干什么?   我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山木道长,本来的计划是请山木道长去捉拿武媚娘等吸血女鬼,但现在事情发生了逆转,我们找到的山木道长确有捉鬼能耐,但他却可能是另一个魔头啖魔的合作人,找这样的道长去捉鬼,是否可靠呢?   “管他是不是跟啖魔合作,反正我们请他来捉拿武媚娘她们的,只要他帮助我们捉鬼,还计较什么呢?”张嘉瑜对我的顾虑倒不以为然。   “可是我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不会忘了天云大师吧,他为什么要出来阻止徒增作坛施法?一个僧人,他与道士应该分路而行,井水不犯河水,但天云大师却偏要找徒增的麻烦,他说过徒增是利用法术满足私利,并且还有更恶劣的行径。天云的意思是徒增不是可靠的道长。”   “徒增不可靠,证明他的师傅山木道长同样不可靠吗?”张嘉瑜问。   “那当然,如果徒弟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湖骗子,那师父还能一身正能量吗?即使不是言传身教之故,至少这个师父是失察的,对徒弟管教不严。”   “那你就是怀疑山木道长不会真心帮咱们捉鬼?”   我认为是这样。   张嘉瑜说我太多心了,徒增可能确实仗着会法术而中饱私囊,但道士走江湖总是混饭吃,哪个道长不贪图财利?如果仅仅贪财也不是罪吧。   “况且,徒增被古大琴和王三娜作践了一把,在他心里那肯定是奇耻大辱,他现在也渴望师父出手搞掉那些女鬼,所以山木道长就算不看我们的面,也一定会替徒弟出一口恶气吧?”   我觉得张嘉瑜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我仍对山木道长的人品不放心,如果他与啖魔有牵连,那肯定不会是个可靠道士。   但张嘉瑜说起啖魔又有另外的见解,她说啖魔虽是个魔头,但它是吃鬼的,那不跟钟馗师傅一样吗?钟馗得到了人们的赞赏,为什么你会恨啖魔呢?是不是因为山木抓过穆桂英,你就连啖魔一起恨上了?   对这个问题,我一时也难于作出解释,我只是有直觉,这个啖魔与钟馗师傅不一样,钟馗师傅代表了正义,而啖魔就未必了。   我摆摆手说:“啖魔的问题,可以缓一点再搞清,现在我希望早点搞清山木道长的为人,如果他可靠,就请他来捉拿武媚娘她们。如果不可靠,我们另想办法。”   “那你怎么考察他的为人?”张嘉瑜问。   我说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婶再通灵   “你有什么办法?”张嘉瑜问我。   “就跟你说过的,我可以问问我的太太公,只有他了解山木的人品。”   张嘉瑜顿时大惊:“我是不小心说错了而已,也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能当真呢?”   “你的话其实有道理,”我安慰道,“这是了解山木的最好途径,而且是一条捷径。”   她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大声嚷道:“难道还想跳进那个坑里,通过那条墓道去阴间?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里出来,你怎么能还去冒这个险呢?那不是地下游乐场可以反复去,那是阴间啊,万一去了又被什么给堵住了,你叫我怎么办?”   “哈,你错了,我没有说要再跳那个坑嘛,没打算再从那条墓道去阴间。你多虑了。”   “那你打算怎么找你太太太公?”   我说我可以找我三婶。   张嘉瑜明白了,但又很疑惑,“你三婶不是受了胡丽丽的惊吓,决定不再做凡呻了吗?”   “是的,现在没办法了。我再去求求她吧。”   我提出先送她回学校,我再回村里去找三婶。但张嘉瑜坚持要陪着我一起去,她说一个人呆在学校也没什么作为,再说暑假到了,哥哥他们也应该离校了,她去学校没什么意义。   于是我们就直接回我的村子。   巧的是刚到村头正好碰见三婶背着筐子要进山。一见我这付样子就大为吃惊。她放下筐子,让我站直了别动。   “怎么啦?”我问道。但心里知道三婶一定看出什么来了。   “让我好好看看。”   三婶围着我,前前后后地转了几个圈,越看脸上越是惊惶。然后她又把目光对准张嘉瑜,也是上上下下审视一番。   我和张嘉瑜都知道三婶不是故弄玄虚,都紧张地等着她发话。   三婶看了又看,才用慌张的口气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你猜猜看。   “不是从学校来的。”三婶说。   我说当然啊,我身上都这么脏,如果从学校回来,怎么也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吧。   “老实告诉三婶,你们是不是去过那边了?”三婶盯着我们问。   张嘉瑜问:“是哪边?”   “当然是另一边,我不用说得那么通透,还是你们自己说吧。是不是?”三婶紧追不舍。   我只好说是的,我们的确去了那边。   张嘉瑜惊问道:“三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连忙解释我三婶是凡呻嘛。   “可三婶不是说以后不再做凡呻了吗?”张嘉瑜不解地问。   三婶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仍追问我们:“你们为什么要去那边?是怎么去的?会不会又是遇上她们了?”   张嘉瑜说真的遇上了她们,她把我们寻找山木道长,在茅山镇上遇上一个自称栗小郎的,把我们带到一个自称是散沐道长那里,散沐道长叫我们乘上一辆三轮车,结果就……   刚说到这里,三婶接过话头:“是不是一辆木头轮子的车?跑着跑着轮子就成了木头的了,是不是?”   “是啊,三婶你认识这辆车?”我问道。   “我并不认识这辆车。”三婶告诉我们,那天夜里她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在山里上了一个老道的车,那辆车在奔跑途中轮子变成了木头。“我当时醒来后也没在意,没想到还是真的。”   张嘉瑜问:“是不是你虽然不做凡呻了,但还是有那种感知力?”   三婶指着我对她说:“你可能不知道,这小子是咱们黎家的一个骄傲,读书是最用功,考上了本科大学,他的其他堂兄弟堂姐妹没一个能超过他。我对他也很疼的,可能就是因为心里总关心他,对他做的事也有一点预知吧?”   我很想抱住三婶亲一下,不过因为我从鬼域归来还没洗过澡,就不能去污染她了。但我激动地表示我知道三婶是最疼我的。   “那你还梦到了什么?”张嘉瑜又问,“接下去我们遇上什么,你也梦到了吗?”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醒过来了,你们后面怎样,我就不知道了。”三婶遗憾地摊摊手,“所以嘛,我现在见到你们,就要问你们是不是去过那里了。”   我问道:“那你知道这个散沐道长是谁扮的吗?”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武媚娘扮的。”   “那个栗小郎呢?会不会是胡丽丽扮的?”   三婶的回答却出人意外,她说那个栗小郎不可能是胡丽丽扮的,因为胡丽丽是一个村姑,当年死的时候还没上高中,并且她也不爱读那些外国人的书,这点水平根本扮不成一个高级知识分子。   张嘉瑜惊叹道:“哇噻,三婶你好牛,连这点都推理到了,果然不同凡响啊。”   “是啊,三婶水平也是与时俱进,你也懂栗小郎这个名字的来历?”我问三婶。   三婶淡淡地说她就看过小栗虫太郎的推理小说,是儿子买来的她顺便翻翻就迷上了。   “看来当凡呻也不容易,需要很多知识的积累哪。”张嘉瑜感慨着。又问道,“那这个车夫是谁扮的?”   “是谁我也说不清,可能是你们大学里的大学生,不过已经死了,可能比你们高几届。”   我和张嘉瑜顿时分外震撼。   张嘉瑜惊问:“比我们高几届的?那就是以前跳楼自杀的?”   “说不定是的。”三婶点点头。   张嘉瑜紧张地对我说:“鬼楼里以前死掉的,不是跟武媚娘她们没关系吗?怎么这些学姐也会加入武媚娘她们的行列了?”   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怀疑三婶是在猜的。那些早几届跳楼自杀的,也就是我看到过的那些浮尸,虽然跟艾恩丽同处一个房间,不过跟武媚娘她们没有厮混过。倒是我在饭店碰上过艾恩丽、顾蝶飞和甄惠莳帮胡丽丽端菜出来招待我。   看来这些女鬼们都沆瀣一气,成为一伙了,从中也不难看出武媚娘在其中起的作用。   武媚娘确实越来越厉害了。她吸取不止一个女孩的血了。   三婶问我们是怎么去的阴间?我就把那个过程都讲述了一下。   “什么,你都见你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了?”三婶闻听大惊。   我说是的,我见到我家的上三代和上二代了。   三婶说那个梦也许就是我爷爷奶奶托给她的。   然后我又讲了去考元山找银汤寺,想向寺里的和尚打听一下有否捉鬼技艺,能不能出山帮助捉鬼,然后是碰到徒增在小镇湖边作坛降魔,从而通过他见到真正的山木道长。   “山木道长,你们见到了?”三婶简直喜出望外。   “是的,我们见到了。”   “啊,那就好,那就好了,”三婶连声赞叹,高兴得眉开眼笑。“我说嘛,传说有个山木道长可以捉鬼,没想到还真有,你们还真找到了。这下子,胡丽丽她们要完了,作恶作到头了。”   张嘉瑜说道:“可是我们虽然找到了山木道长,却觉得他好像有问题呀。”   三婶问有什么问题?   我就把山木和徒增领着我们去了阴间,他曾抓住穆桂英,还说要送给大魔作礼物的过程说了一遍。   三婶愣了愣说道:“山木道长都提到了大魔?”   我问三婶有没有听说过啖魔?   “听说过,在我做凡呻与鬼灵通话时,他们提到过,不过不是很明确,我也没有当一回事,反正那是鬼界的东西,我也管不着。”   “可如果山木道长跟啖魔是一伙的,那不是很成问题了?”我说道。   “那肯定有问题,道派是清纯的,怎么可能与魔物结友?如果道士与魔类结交那就是反叛门规,被拉下水了,魔鬼是要作恶的,道士是要除掉魔鬼的,那不是人魔不分了。”   “所以,我们想搞清山木道长到底是怎么一个道士,只有请你帮忙了。”然后我就介绍山木道长和徒增交谈中提到了黎唆罡,那不就是我太太公吗?可能他老人家知道山木道长是好是孬。   “你的意思,要向你太太公打听一下?”三婶何等聪明,马上理解我的意思。   “是啊,如果能问一问太太公,可能就知道答案了。”   三婶却叹了口气:“你是让我再做一做凡呻,试着跟你太太公接上话吧?可是我做凡呻一直只能联络到你爷爷奶奶,就是你太公太婆也从没有接上过头。”   我想起在阴间的事,就说我太婆生前也是一个凡呻,她曾经在我面前想通过凡呻跟三婶通信息,但没有成功。   三婶说这是因为隔了两代,信息就发生错位,每个凡呻的通灵能力是有限度的,也是有区域的,并非无限止,到父母辈可以,到祖父母辈就不行了,再往后到儿女辈行,到孙子女辈又不行了,而三婶属于我太婆的孙媳妇,所以我太婆的信息够不着她。   “那怎么办,不能联系到我太太公,就没办法向他老人家求证。”我急得有点抓耳挠腮。   还是张嘉瑜旁观者清,她指着三婶说:“三婶既然能跟小睦爷爷奶奶通信息,那就跟他们两位通通话,先告诉他们这事,能不能由他们转达这个问题呢?”   我摇摇头认为也不太合适,“太太公是我爷爷的爷爷了,如果是要找太公,那么我爷爷能见到他,可以转达的,但太太公在哪里,恐怕我爷爷也未必知道。”   张嘉瑜又问:“那可不可以先告诉爷爷,由爷爷告诉太公,再由太公去找太太公?毕竟太公跟太太公是父子关系,太公总可以见到太太公吧?”   看来张嘉瑜也不自主地融入到我们的思维中,口口声声叫爷爷太公太太公,好像她已经是我们黎家的一分子了。   我也没有提醒她,也许她是故意这么叫的,那不是件好事吗?   我只是担心,太公也未必能见到太太公,因为阴间分区域,太太公如果地位跟太公不同,就会相差很大距离。我担心的是太太公会不会在地狱桶的哪一层,如果这样的话太公根本找不到他。   三婶一挥手,毅然决然地说:“不管怎样,还是先跟你爷爷通通话吧,只有问了才知道。”   不过张嘉瑜又担心三婶的安危,说三婶慑于胡丽丽的凶悍不做凡呻了,这次如果开戒的话,会不会引来胡丽丽的攻击?   “这一点倒不会,这次要问的是山木道长的人品,而山木本来就是胡丽丽她们的对手,我们在审查山木,估计她们也会袖手旁观,不会干涉的吧。”三婶猜道。   然后三婶就席地而坐,在村外的山坳里就运起凡呻功法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爷爷显灵   三婶双手合掌嘴里念着咒语,忽然间她睁开眼睛,大声问道:“小睦,你在吗?”   我一听吓了一跳,分明是我爷爷的嗓音。   而三婶的神态也不是她自己的样子,很像我爷爷了。   我连忙跪在三婶面前,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答道:“我在。爷爷,是你吗?”   “是我。小子,你已经回到阳间了吧?”   “是的我已经回来了。你跟我奶奶还有我太公太婆都可以放心了。”   “你是一个冒失子孙,乱钻乱闯竟跑到阴间来了,你不听我们的话还敢走过彩虹桥,差点就回不去了,幸好那个胡家姑娘还有点好心,带你去求恳小判,让你可以回阳间去。以后你要记得胡家姑娘的好,清明时节别忘了给她也烧点纸钱……”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我爷爷根本不了解内情,他只知道胡丽丽领着我去求小判,却不知道我冒失闯进阴间就是因为胡丽丽作的孽。   但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反正我的重点不在这里,就说声好。   爷爷又问我,回到阳间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认真的读书?将来让我们黎家出个有用的人才,让他们这些祖宗也脸上有光。   我捂住自己的嘴,差点说出我已经退学了。看来我的祖宗在阴间消息很闭塞,不了解我这个后代混得怎么样,我都去找过工,做过牟青琬的副总了,我已经是个社会青年。   但既然爷爷还不知情,说明其他祖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蒙在鼓里好了。我说出来只会增加他们的烦恼,还要招来一顿骂。   这时爷爷忽然又问:“在阴间你后来在彩虹桥回不去时,对岸有个小姑娘在哭着叫你回去,这个姑娘是谁呀?”   我朝张嘉瑜看了一眼,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介绍她,可她自己却跪在我旁边,老老实实地说:“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张嘉瑜。”   “啊,真是个好姑娘。幸亏你的哭叫把我们小睦拉过了桥,我们黎家真要好好谢谢你呀。”   “爷爷别客气,我跟小睦是同学,他在那边不回来,我也着急,所以就哭了。他能回来,也是你们的功劳。”张嘉瑜回答着。   我觉得她的乖巧运用到极致了。并且还称我爷爷为爷爷,好像她已经是我爷爷的孙媳妇了。   我灵机一动,心想何不趁此机会向爷爷打听一下我和张嘉瑜的缘份?   “爷爷,你看看,我跟张嘉瑜将来会是怎么样的?”我吞吞吐吐地问。   “什么怎么样的?”爷爷似乎没听懂。   “就是……我们俩能不能在一起?”   这下爷爷听懂了。“你是问你跟她会不会成一对吧?”   张嘉瑜羞涩又紧张地瞥我一眼,她也关心这一点吧。   爷爷笑了笑说:“人间有句话叫‘代管代,不管隔壁代’,你们是我的孙辈,我当爷爷的也不好管你们的事了,你问我,我也不好说。”   我心里一紧,也看到张嘉瑜脸上一慌。不好说,是不是意味着结果是不好的?如果结果是好的,爷爷怎么可能不好说呢?   “爷爷,你就实话实说,告诉我们结果吧。”我急不可待地催着。   “小子,缘份是你们俩的事,不要来问阴间的祖宗,这都在你们自己心里,懂吗?别人谁能给你们下定论?”爷爷口气颇为严肃。   我和张嘉瑜同时应一声:“懂了……”   哈,真是心有灵犀呀。   然后爷爷又问道:“刚才你三婶在召我,以前都是她跟我们直接交谈,可这次他叫我附她的身子,说你要见我有事问,那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我三婶做了一次附身,以前她做凡呻是先跟亡灵对话,再由她转达给问事的人,而这次她让我爷爷附体直接跟我交流。   我就把有关山木道长的问题提出来。   爷爷立刻惊讶地问:“山木道长?你怎么会认识他?”   “爷爷难道你也知道他?”看爷爷的反应他分明听过这个名字。   “我听有人说起过。”爷爷说,“好像是我爷爷。”   “你的爷爷,就是我太太公吧?”   “对,就是你太太公。”   “太太公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心里很高兴,原来我爷爷是知道山木道长的,这样一来可能不用找我太太公,就可以打听山木道长的信息,了解他的真面目。   爷爷却有些迟疑,咂吧着嘴说道:“我爷爷并没有说得太多,他只是好几次自言自语念叨说,不知山木怎么样了,他特别不放心这个山木。有一次我就问他,爷爷你为什么总是提到这个山木?他是个什么人啊?爷爷告诉我说那人是他当年做道士时的师弟。”   “然后呢?”我问道,“太太公向你介绍山木了没有?”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爷爷怎么可能向我说得多呢?说多了我也不懂。再说当时他不是道士了,也不愿过多回忆当道士的那些经历,所以我只知道他提起山木是他的师弟,并且他对山木总是不放心。”   “太太公对山木为什么不放心?他有没有说是哪些方面?”我紧紧地追问。   “没有啊,我那么小,说了我也不懂,要不是你今天提到什么山木,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爷爷反问我,“你怎么知道山木道长?是谁跟你提起的?”   我知道爷爷生前是个老实巴结的农夫,也不爱多管闲事,所以也不打算把来龙去脉跟他提了,只问他能不能见到太太公?   “那不可能,我见不着他,”爷爷一口否定,“我如果能见他早就见了,可到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顿时一阵失望涌上心头。   爷爷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我到过那里,知道阴间分有很多“区”,而这些区之间是有严格界限的,有些可以随便来去,有些就不能相互串门,而其中的规矩和条律,就不是那些普通亡灵所能理解。   但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能不能打听一下,太太公住在哪里?”   “打听谁?”   “我太公太婆知道吗?”   “他们也不知道。”爷爷解释,“你太太公的身份比我们复杂,正因为他当过道士,他来到阴间后,生前还有扯不尽的麻烦跟到这里来了,所以他被判官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似乎有点醒悟:“只有那些生前没跟人结怨,没留下什么债的,才可以像你们一样留在地狱外吧?”   的确,那块地方真好,草肥花鲜,地方也大,连我看了都觉得是块宁静之地,并不是想象中的烈焰地狱。   爷爷说是的,我们家两代人都是纯粹的山民,一辈子没离开过山村,生前没跟世人结下扯不清的梁子,但又没什么地位,没立下什么阴功,所以既没有被拖进十层以下受审挨惩,也没有送到十层以上享福,只随意地放在地狱外,过恬淡日子。   但太太公不同,他做道士在外面干过很多不平常的事,诛过魔,劈过鬼,也杀过各路兵痞强盗,这些死魂在他寿尽来到阴间后,就群起而攻之,要跟他算前账,这一类讼狱要由阎王亲自审定,但什么时候审出个结果,那就不一定,有的拖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没判下来。   我惊道:“太太公是不是也属于这种状况,他跟那些冤敌的案子被拖着,还没有审结束?”   “可能啊,谁知道呢。”   “那太太公会被关在哪里?”   “这个也不知道。”爷爷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去找过小判吗?他应该知道的吧?”   一句话严重提醒了我。对呀,小判是老判的助手,而老判是会协助阎王审案的,小判即使不在现场当书记员,事后老判也会口述一下让小判作记录。   但张嘉瑜听了,却大为紧张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急急地问道:“爷爷,你不会叫小睦再去找小判吧?那可是阴间啊。”   “啊不不,我没那么说啊,怎么会再叫小睦去找小判呢,我只是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爷爷并没有不高兴,就好像张嘉瑜就是亲孙女,在提醒爷爷似的。   但爷爷又有了另一重疑惑,他问我:“对了小睦,你为什么一定要向你太太公打听山木道长这个人呢?你怎么知道山木道长的?他难道还在人世?”   我说山木道长还活着,已经过百岁,我们是想请他出山驱魔捉鬼的。不过因为对他不是很了解,想向太太公打听打听,请了山木道长是不是合适?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爷爷一听捉鬼,明显愣了愣,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也不能发表意见了。有些人到了阴间不好好待着,还要去阳间闹事,也实在不该,你们跟他们斗也是没得办法,我就不多说了。”   爷爷又叮嘱了我一番,叫我自己平时小心行事,好好读书做人,不要惹事生非,不要做自己能力达不到的事情。当然也不要轻易找他们这些祖宗,有话在祭祖的时候对着香烛唠叨几句,他们会听到的。   然后只见三婶猛地闭上眼睛,而脸色也由刚才那种惨白逐渐恢复红润。继而慢慢睁开眼睛。   三婶就像干了一通重活,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顾不上抹汗,开口问道:“小睦,你爷爷来过了吧?”   我知道当三婶被鬼魂附体时,她自己是毫无知觉的。我就说爷爷来过了。   “你向他问了,能不能见到太太公吗?”   “问了,可是爷爷说不可能见到我太太公,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太太公分配到哪个区域了。”   “这么说没法问到山木道长的问题?”   三婶感觉有点失望。   我更觉得过意不去,劳烦三婶大驾,打破自己不做凡呻的誓言做了一次,却没什么效果。   “小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嘉瑜问我,“是不是不用打听三木道长的情况,我们就试着继续邀他来捉就行了,可以吗?”   我却摇摇头:“你没感觉出来吗,按目前的样子,山木道长是否真心帮我们捉鬼还是个问号。”   我解释说,如果山木跟啖魔是合作关系,或者干脆是把兄弟一伙,那他就跟摄灵一样是啖魔的帮手,他抓鬼是供应给啖魔吃的,但武媚娘她们傍男生勾引女生吸血,恰恰是为了躲避啖魔的吃,武媚娘等女鬼吸过血了,啖魔不要吃了,山木还会费这个心吗?   张嘉瑜恍然大悟,顿时也赞同这个情况。同时也浮上一阵失望之色。   “那怎么办,我们如果不邀请他,又有谁能降服那些吸血女鬼呢?”   我一咬牙说道:“必须搞清山木道长的真面目。”   “你怎么搞清?”三婶也问。   我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决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要重回阴间   但我明白我的这个计划一说,无论张嘉瑜还是三婶绝对不同意。   所以我先没有捅破,只说回去我再考虑考虑。   我决定把张嘉瑜送回学校。学校马上要放假了,她要回校拿东西。同时我也想看看,张加力他们是不是确实不在学校了,现在知道他们上次去车站人模狗样上了车,其实只是一个烟幕,把我和张嘉瑜玩了一顿。   如果他们都走了,怎么可能还发生女生莫名死在食堂楼顶水箱的怪事?   那件怪事肯定是他们中的谁干的。   张嘉瑜劝我不要跟去了,她还是担心胡丽丽又要出来粘我。我说胡丽丽不一定老老实实呆在学校,她有可能暗中跟着呢,你一离开我,她就出现了。   最后我还是陪张嘉瑜回校。我特地去食堂楼顶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个水箱,其实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那个女生究竟是不是自杀,可能只有我表姨知道,如果女生身上的某些特征跟艾恩丽她们相仿,特别是舌头上的细密针眼,那就可以断定是被吸血鬼害了。   但这件事无须落实了,现在我的任务是一个,了解山木道长的真面目,确定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捉鬼师。   张嘉瑜拿了行李准备回家,我又陪送她回去。在那边下了车后,我送她到村头,让她一个人进村,我在村外等着,如果她哥哥在家了,她就给我发个短信。   我坐在村头一座小山壁下,靠着一棵树打盹。   忽然感觉鼻孔边有一条毛茸茸的虫子正在钻进来。   “啊替——”   我打了一个喷嚏,听得耳边有人在切切地笑。   不用睁眼我就知道是谁。   胡丽丽!   果然睁眼一瞧就是她。   “小睦,你从阴间回来了,有没有想过丽丽姐?”她嬉皮笑脸地问我。   我知道这一关是躲不开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丽丽姐,我正想着见到你时,要向你道个谢。”   “好,看来你没忘了我的功劳,如果没有丽丽姐你就可能回不来了,对不对?”   “嗯嗯,可能是的。”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火冒三丈,如果不是你麻比的,我怎么会误入阴间?你臭不要脸的害了我一场,又在这里涎皮赖脸要道谢。   我特么真不平,她能够在阴间带着我去逛地狱而她屁事没有。原因就是她跟小判那不清不白的关系吧?   一想到她和小判的关系,我反倒把火气咽下去了。   我问她,如果我还想去一次,她能不能再帮一帮我?   胡丽丽显然很吃惊:“你还想去阴间?你是不是疯了?上次差一点回不来了,你还不够?你把阴间当成什么,旅游圣地?”   同时她告诉我,就是她们这些女灵,也宁可在世上游来晃去,轻易也不敢去阴间的。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我说我有一件事,不是去玩的。   “你是想去找你太太公,打听有关山木道长的事情,对不对?”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悚然一惊:“你怎么会知道的?”   “哼,你叫你三婶做了一次凡呻,让你爷爷附了她的身,然后你们爷孙俩对话,你当我不知道?你问的就是有关山木道长的问题,可你爷爷根本不了解他,而你爷爷也不可能在阴间找你太太公打听的,他们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胡丽丽的鬼眼。   我索性问道:“那你是不是了解这个山木道长?”   “我只知道一点,他会捉鬼。你们想请他来对付我们的。对不对?”她仍旧蛮不在乎的样子。   这更加证实了我心中的分析:胡丽丽她们不怕山木道长。   可我不能直接回答是的。我还是找了个理由,说我找山木道长是准备对付啖魔的。啖魔不就是你们的大仇敌吗?我找山木道长对付啖魔,不也是在帮你们吗?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特错特错了,”胡丽丽说。“他们可能是同一伙的。”   我趁机说道:“所以我要去找我太太公,向他打听一下山木道长以前是怎样一个人,也许我太太公对他非常了解,会告诉我一个真正的山木道长,如果他跟啖魔是一伙的,那我当然不会再跟他合作。”   “那如果他不跟啖魔是一伙,你就请他来对付我们?”   “我没那个意思嘛,你是不是想多了?”我避开她的问题。总不能承认是这样吧?   胡丽丽似乎考虑了一番,点点头说道:“好吧,反正对这个山木道长,目前我们了解也不多,你去打听一下也好。就算你真找他来对付我们,我想我们也不怕,到时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打败他的。哈哈哈!”   看起来她显得颇为自信。   我问她愿意帮我忙了?   她点点头:“我可以帮你去一趟,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你太太公,那里的情况,谁也说不准啊。”   就这么说定了。   事不宜迟,立刻行动。我也不等张嘉瑜的信息了,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短信,就说我另有急事走了,并又如此这般叮嘱她一番。   我问胡丽丽还是要回到那个墓道坑里吗?那边离此可远了。   胡丽丽却指着前面的山坳说道:“通往阴间的通道只有一条,但进那条通道不是只有一个地方,随便哪里都可以。你要知道哪里都会有人死亡,很多亡灵是就近进入通道的。”   我跟着她往山坳里走,心里想着这好像一个网络,有无数的终端连着服务器,但进入主服务器的线路只有一条。   这个地方哪里是一个进口呢?   正想着呢,突然脚下一滑,哗啦一下就掉进了一个坑里。   卧槽,分明一个陷阱,表面覆盖着草皮,一点也看不出来。但这是人工的陷阱还是自然形成的,那就说不清了。   一掉下去就知道,正是在那条墓道中了。   胡丽丽也轻盈地跳下来,然后带着我沿着墓道向洞口跑去。   这是原路,出了洞口就是黑白色的天地。   刚站到这里就听到一片嘈杂声传来,与上次一样是那些残女们纷纷出现。领头的还是那个瘪嘴的渔嬷。   但这次渔嬷没那么狂热了,可能上次经历山木道长那一番追剿,已经吓得够呛了,把我也当成了山木道长的同伙,所以再不敢放肆地来争抢我。反倒全体都垂手而立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   胡丽丽也不跟她们有什么交流,带着我快速跑向弱水河。   又望见清澈的河水,里面悠闲地游着红鲤鱼,看它们温情款款的样子,你当然不可能把它们跟凶残的食人鱼联系起来。   再看看河上并没有彩虹桥。对岸的丧门星官也没什么反应。   “老星官,我们要过河。”胡丽丽朝对岸喊道。   石碑看样子刚刚在打盹,他从瞌睡中醒过来,惊奇地问道:“喂,狐狸精,你又搞什么名堂?怎么又带黎小睦来这里?”   “黎小睦要来找人。”   “找谁?”   “他的太太公。”   “什么什么?”石碑连声叫嚷着,“我耳朵背听不清,你再说一遍吧。”   我只好大声说道:“我要过桥去找我太太公见一见。”   石碑听清了,吃惊极了,“我说黎小睦,你是不是听了狐狸精的蛊惑,以为到阴间可以随便找人吗?你想得太简单了,知不知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吗?”   我说我知道,就是又要费尽力气才能回去。   “回去?哼,上次是幸亏小判喝了酒正在兴奋时刻,狐狸精在他面前发一番嗲扭扭屁股就打动了他,可是后来狐狸精并没有依照小判的邀请去他那里,让小判干等到上班,心里火着呢。如果这次她再去找小判求情,想都别想了。”   胡丽丽问道:“老星官,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天你们走后不久小判就找来了,口口声声骂你骗了他。幸亏我说胡丽丽是送表弟回阳间,可能在那边遇上点麻烦,一时也脱不了身,不是存心要违约的,他才骂骂咧咧走了。”   石碑的话确也在理,想想小判当时对胡丽丽的猴急样子,肯定是等啊等,欲望的烈火一直在熊熊燃烧,可是等到快要上班时间还不见胡丽丽转来,认定胡丽丽食言,当然大为光火了。   这可是一大危机,如果我过了河,到时得不到小判的支持,他把黎小睦的大名往生死簿上那么一登,再弄个通行证甩给我,我就成了在阴间注册上户口的正式亡魂了,而且还是自动送上门的。   我连忙把目光对准胡丽丽。心想这下怎么办?   胡丽丽知道我的心思,她反而低声问我:“小睦,你还想过去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过了河就两回事了。”   我惊道:“丽丽姐,我是求你帮忙的,你都答应了,怎么现在却不管了?”   “我没说不管你,但丧门的话你都听到了,小判上次没等到我,他已经发怒了,这次如果我们再这样做,他能不能帮忙就真的不好说了。”   “你没有把握吗?”   “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连胡丽丽都没有把握,我一下子有点慌了。我又问道:“如果小判不肯帮,我们不去找他了,就跟上次一样行不行?我们就回到彩虹桥边,请丧门大仙送我过桥。”   丧门星官却听到了,哼了一声说道:“黎小睦,上次是几个条件凑在一块,你侥幸回过去的,可这种侥幸是不可复制的,别的不说,你只要过来,如果有武士发现你的踪影,立马去报告黑白无常,无常就把你带去小判那里,小判把你大名往簿子上一登,你休想还在这里自由自在溜达,肯定被押送到十九层去受审。”   我打了一个冷噤,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可能性极大。我上次真是因为侥幸才得于脱身的。   而侥幸是不能拿来赌一把的。   “小睦,我看还是算了吧。”胡丽丽劝道。“那个什么山木的,你也不要找他了,啖魔也只是我们的冤家,又不是你的,你何必掺和这些事?还是一心一意跟我们合作就行了。”   我心里又大怒,心想就是因为出了你们这批吸血鬼,我才不得不求助于山木道长的,如果不是你们作祟,我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何必要跟道士去打交道?可是除了山木道长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捉鬼师,只能先把宝押在他身上。   我现在冒死来阴间找太太公,就是要核准山木道长是否可靠,如果可靠的话,那我就要全力邀请他剿灭你们这些恶鬼孽物。   可是我怎么才能过河,到时又怎么回阳间呢?过去不易回来更难哪。   说到底还是要利用胡丽丽。没有她,我肯定玩不转这一趟。   我坚持要过河,并对胡丽丽说,相信她到时一定会搞定小判,让我顺利回来的。   胡丽丽只好向石碑喊道:“星官,你就放下采虹桥吧,再给他一个机会。”   石碑说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到时要真回不去别怪我没告诉过你们。”   星官就拉长声调喊了一声:“彩虹来呀。”   只见天空一阵色彩斑斓,彩虹桥出现后徐徐降落架到河了。   我毫不犹豫地窜过桥去。 第一百三十章 再求助小判   而胡丽丽并没有从桥上过来,她像上次一样踩着鲤鱼背,从河面飞掠而过。   顺利过桥后我向石碑表示感谢。   石碑说道:“我放你过来容易,能不能回去要靠你自己了。不要到时又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影响本星官的午睡。”   我也不想计较这个,既然已经过来就先想办法找我太太公。   我向石碑打听道:“丧门大仙,我太太公到这里,现在会在哪个区域呢?”   “这事不归我管,我也说不清楚哪。”星官嘲笑地说,“你连这个问题也没搞清,就冒冒失失地冲过来,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辙呢?”   “还请大仙给个提示。”我恭恭敬敬地说。   石碑推托道:“既然是狐狸精陪你来的,想必她胸有成竹,她是这里的活地图嘛,一定会全程指导你的。”   然后打了一个很响的呵欠,说他想打个盹了,别在这儿影响他。   胡丽丽一拉我说:“你不知道他是个老玩童吗?先别在这里跟他磨牙,咱们自己想办法去。”   石碑却听见了,又讥讽胡丽丽:“去吧去吧,用你最好的本钱去小判面前亮一亮,小判一看见你圆鼓鼓的胸和屁股,说不定火气全消,就又肯全程帮你了。”   “呸,你这个老色胚,怎么没一句好话。”胡丽丽笑骂了一句。惹得老丧门嘿嘿一阵坏笑。   可我实在没工夫也没心思听他们那些鬼扯,顾自就沿着小径向里走去。   胡丽丽在后面追上来问我,这要去哪里?   我说当然是地狱桶。   “那你知道你太太公在第几层?”她问道。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怎么去找他?”   其实我知道,这事还得先求助小判,因为各种的登记簿都在老判手中,而小判是老判助理自然也对各种名单了如指掌。   可我不能直接怂恿胡丽丽去找小判,要不然又好像我欠了她一份人情,六月的债要还得快,她是不会白白帮我的。   胡丽丽见我傻呆呆的样子,叹口气说道:“这样吧,我还是去找小判,让他翻翻登记簿,看看你太太公在什么区域,再考虑怎么见他。”   既然她主动提出了,我也不能再摆出矜持样子,而是赶快向她表示感谢。“我知道丽丽姐肯定会帮我的忙,感谢感谢。”   胡丽丽就带着我前往地狱桶口。   然后是依照上次的方式,她抱着我跳下桶口,经历了一阵狂风般的速度后,在那堵透明墙外停住。   接下来就是我被她用黑巾蒙住眼睛,再驮着她越过透明墙进入里面。   到了挡煞墙外了。我正要上前举手敲一敲,她连忙把我拉住,说现在正是阴间上班时间,小判现在不会在这里,肯定跟着老判在办公,要等一等才行。   这一等也不知几时,但我也急不得。就靠坐在围墙打个盹。   不知什么时候听到轰隆隆一声响,震得我都跳了起来,懵懵懂懂还以为地震了。   “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胡丽丽说这是十九层审讯结束,敲的大冥钟,就好像阳间的铃声叫大家下班了。   就是说小判要到摹霄殿消夜了吧。   大冥钟的声浪实在骇人,我的心也噗噗地直跳,阴间的声息确实不同凡间,让我这个凡人有些吃不消。   不过我能快点见到小判。   “什么时候才可以敲门?”我问胡丽丽。   胡丽丽说现在你可以试一试了。我就举手敲了敲墙。   墙上就出现了一个门洞。   我从门洞里进去,又被两把兵器给交叉挡住。   是两个全身盔甲的黑武士。   我抬头看到对面就是摹霄殿的门面了,下面开着那个小小的门,就像狗洞似的。可是却没有见到门洞上的动静。   两个黑武士沉默不语,但气势威严。我只好回头向胡丽丽发问:“丽丽姐,现在怎么办?”   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身后没有她。   咦,她到哪里去了?   也许躲到挡煞墙后面去了。   我正想转身出去找她,忽听一声喝问传来:“丽丽姐?哪个丽丽姐?”   再看摹霄殿门面,那个小门洞上出现了一个小孔,里面贴着一只红红的眼睛,声音是从里面发出的。   我一看这只眼睛就知道是小判。   小判也认出了我,哗啦一下,那个门洞上的门往后倒下,成了一条小桥,咚地一声有个东西跳在门洞上。   猴子似的小判出现了,瞪着我问道:“黎小睦,你怎么还没有走?你难道没听说过,活人到阴间逗留超过两昼夜,就算是自动放弃回阳的权利,正式落户阴间了。你还磨蹭什么?”   我感觉意外,小判见到我并没有立刻追问胡丽丽在哪,没有摆出呲牙咧嘴凶猛的样子,似乎只对我还在这里感到惊奇。   我就直接对他说明情况,说我想见见我太太公,希望他告诉我,我太太公被安排在哪个区域。   “你太太公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黎唆罡。”   小判听了眼睛转了几转,迟疑地说道:“这个名字不用查簿子,我觉得有点耳熟,黎唆罡这个人好像不是普通人,他生前一定干过不平常的职业,或惹过神或惊过鬼,对不对?”   我说是的,我太太公曾做过道士,游走四方,驱魔降灵。后来还俗娶妻生子,就与道士身份脱钩了。   “他做道士是加的什么门?”小判又问。   “茅山门麒麟派。”   “啊哈,果然是他,在世时做了二十七年道士,没少跟阴灵作战,死后官司缠绕,我家王爷审了整整十年才把他的案子全部审结。”   我惊道:“是什么官司缠身?要审得这么长时间?”   “当然是他做道士与魔灵作战惹下的怨祸,有些魔呀鬼呀没被捉住诛杀,等他自己做了鬼后,那些鬼魔就在到我家王爷前来告他一状,由于原告颇多,所以审了十年。”   真没想到我太太公尽管后来不做道士了,可做道士那经历还是给他记下了一笔笔官司,到了阴间才来算总账。   我问小判,最终我太太公被判有罪还是无罪?   小判说那不是有罪无罪的问题,道士在阳间担任捉鬼角色是天经地义的,问题在于他做道士时有没有越权,把本来不该诛的给诛了,把本来不可饶的却饶了。审结此案是为了给他理清这一笔笔账,这样他来世再做道士,就会避免那些失误。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做捉鬼道士名正言顺,连阎王爷也是认的。   “那我太太公呢,他现在住在哪里?”我问道。   小判的回答出乎我意外,我太太公的案子审结完后,本来可以安排到九层享受层,因为毕竟曾经捉鬼有功,为保护阳间人类不受恶鬼侵扰而作出了贡献。然而后来出现了一个新情况,王爷也无法下决断,只好仍把他暂留在十八层,以便随时再审那桩多出来的官司。   “什么新情况?”我问道。   “是有个大魔,在黎唆罡当道士时有过瓜葛,结下的这道怨仇,大魔一直没有放下,它要求我家王爷秉公断案,判黎唆罡磔刑。”   “磔刑?”我吓了一大跳,“就是要把我太太公砍成碎块?那他会怎么样?”   “当然死绝,三界之中再没有这个灵魄。”   我问那个大魔是什么来历?   小判一提到大魔就满脸不安,支支吾吾不爽快了。   这时胡丽丽出现,直率指出所谓大魔就是啖魔。   我以为小判见到胡丽丽,一定会大发雷霆,呲牙咆哮,责骂她上次言而无信不跟他喝酒跳舞,但小判并没有显出那份激动来,显然因为提到了大魔,他像被泼了冷水一样蔫蔫的。   他承认大魔就是啖魔。   真是奇了怪,上次石碑听我提到啖魔,就好像很震撼,并说什么啖魔出现了事情有些复杂,却又含糊其辞不肯对我说清啖魔是什么背景。   看来阴间都知道啖魔,不仅知道而且还受到它的影响,这是一种威力的影响,令小判这样的地狱工作人员都不寒而栗的样子。   我忙问道:“啖魔跟我太太公之间有什么过节?连它都要跟我太太公打官司?”   小判摇摇头说:“揪着你太太公的不是啖魔,而是另一个人,但啖魔替那个人站边,官司推到我家王爷的公案之上,而我家王爷也不好蔑视啖魔的势力,又无法作出合适的判决,只好将官司拖下来。”   “那个人是谁?”   “好像叫什么三块木头的吧,反正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太多,我也不去很关心,如果不是你提起黎唆罡,我根本就记不起这个人来。”小判轻描淡写的说。   三块木头无疑就是山木道长了。   看来我来阴间找太太公是找对了,我太太公不仅很了解这个山木的人品,两人之间还纠结着一场官司呢,啖魔果然帮山木出头,在山木没有资格到阴间告状的情况下,竟利用它自己能到阎王面前说上话的便利帮山木递状子。   看来啖魔的能量的确超乎想象。既然这件官司都拖着,说明连阎王爷都不敢直接驳回,只能以敷衍形式往后拖,不作裁决。   不管怎么说,小判只知道有这么一件纠纷,具体对山木道长这个人并不了解,毕竟山木道长没来过阴间,无非是啖魔代替他来诉讼的。要了解山木道长,还得找我太太公。我必须向他亲口了解那些前事后尘。   现在我知道太太公被暂拘在十八层,那是人间传说最黑暗最悲惨的地方啊。没想到我的太太公在阴间落到这个地步。   我问道:“小判老爷,我能见见我太太公吗?”   胡丽丽揶揄我的叫法:“你叫他小判老爷,那老判老爷听到了,肯定要给你一耳刮子的。”   “为什么?”我不知她何意。   她嘻嘻一笑说:“老爷岂是随便当的,无官无权谁敢自称老爷?”   “那我称他什么?”   “还是叫小判大哥吧。”小判主动说。   我问道:“好吧,小判大哥,我怎么才能见到我太太公?请你指点指点。”   小判却一指胡丽丽对我说:“你还是问她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身与灵被扯开   胡丽丽一愣,问道:“他明明在问你呢,为什么你却说要问我?”   小判冷冷地说:“是你带他进来的,说明你有这个能力嘛。现在却要问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看来小判对胡丽丽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由上次的馋涎欲滴的猴样,变得形同陌路的样子。说明上次胡丽丽没有去满足他的要求,对他的打击很大。   胡丽丽也听出来了,她扭了扭脖子,用娇嘀嘀的声音回应道:“看来,小判身为判官老爷的得力助手,性子也不够那么稳重呀,怎么一点点小事就生气了,连个忙也不帮了?”   “生气?生谁的气?”小判不服地嘟囔着,“我是认为,既然你言而无信,我当然也不必讲信用了。我凭什么再要答应帮你们?”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上次我明明对你说的,我要送我表弟回去再来,我现在不是又来了吗?只不过你觉得我来晚了对吗?”胡丽丽耐心解释,“我那边也是有事的,事情拖住就不能一走了之,你也要体谅人家嘛。”   小判转了转红红的眼珠,似乎气已经消了一半,问道:“那你今天来,又不是来找我玩的,无非又要找我给你表弟办事,对不对?”   “那当然,咱们是什么关系?好朋友对吧?既然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表弟有事找我这个表姐,我当然也要找你喽。当然如果你不认我这个好朋友,我也没办法。”胡丽丽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小判立刻兴奋起来,脸上绽开笑意,忙不迭地说:“好好,你还当我是好朋友就行,我以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呢。既然你没忘了我,那我当然不生气了。”   “那你愿意帮我忙了?”   “愿意愿意。”小判连连点头。目光又显出上次那种贪婪。   原来这厮外强中干,在胡丽丽的姿色面前还是把握不住,只能乖乖投降,又心甘情愿成为胡丽丽的义务办事员了。   胡丽丽立刻言归正传,问道:“小睦要找他太太公,你知道黎唆罡被暂时拘押在十八层,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小睦跟他太太公见一面?”   小判伸手抓抓后脑勺,颇为迟疑地说:“我到十八层是没问题的,但我不可能将黎唆罡带到这里来,因为守监的阴灵武士只有见到王爷的令牌才能放人。”   我问道:“可以把我带到十八层吗?我去见他。”   “你到十八层去?”小判眼睛瞪大,好像不相信他的耳朵似的。“你在上面时没听过,十八层是什么地方吗?”   是的,十八层这个词,在人间是个顶级恐怖的代号,象征着审判、刑罚、虐待、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刀砍斧削,锁链油锅,要多惨有多惨。   这就是十八层地狱的来历。没有什么比地狱十八层更可怕的地方了。   人们这么怕,当然谁也不敢涉足那个地方,想想都要不寒而栗。   胡丽丽抢着对小判说:“他一个人去不了,是希望你带他去,你去了,肯定能保护他,他还有什么危险?”   小判正色说道:“别想得那么简单,那里是整个地狱最凶猛的地方,不说别的,光是炮烙房的烫气就可以熏死你,寒冰房的冰度又可以冻死你,万箭房里的箭说不定就突然把你射了,开膛锯的一个齿碰你一下你就大出血了。还有铜发衙役的指甲就有六寸长,抓你一下就是一块肉,他们见一个人下来,会自然而然拿穿胛锁把你锁了的……”   我越听越恐怖,有点上牙碰下牙了。   胡丽丽忙打断小判:“算了算了,你说的那都是刑房好吧,他又用不着去这些地方,你不是说黎唆罡只是暂时拘押吗,就去拘押区直接见面嘛。”   “但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把黎唆罡押在十八层而不是十七层的牢房?就是想让他面对那些酷刑,好好清醒清醒,不要对王爷有任何隐瞒。欺王的下场比这更惨。”小判说道。   如此说来,我太太公虽被拘押在最残酷的十八层,倒并没有遭受酷刑折磨,无非是杀鸡儆猴,让他面对别的亡灵受到重刑惩处,产生巨大危惧,从而在下次受审时就服软,甘心认罪了。   但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我太太公的处境也不妙,阎王爷明显是站在啖魔一边,帮助山木的,有点让我太太公自己认罪的样子。   “那怎么办,黎小睦想跟他太太公见一见都不行吗?你是判官老爷手下的第一助手,这么大的面子,十八层的那些衙役都不卖你的账?”胡丽丽继续问小判。   小判说:“每一层都有一个统领在掌管,十层以上叫福酋,下面的都叫厉酋,十八层的厉酋特别厉害,除了王爷和我家老爷,基本是不卖账的。”   “你的面子都不行?”   “不太肯定。”   小判看来是说的真话,并不是想推托的说辞。他问道:“如果黎小睦一定要去,我可以带你去,但安全问题我真的不敢保证。你自己敢去试一试吗?”   胡丽丽也把目光投向我,叫我自己拿主意。   我想到这是阴间,要去的地方是地狱,什么大的风险都存在,谁能保证没有危险呢?我重来就是冒险,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会去的,只要能见到我太太公,别的我不在乎。”我坚定地说道。   小判一摆手说:“好,祸福都是你自找,我可以带你下去,但话要当面说定,如果你在下面出了事,胡丽丽别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胡丽丽点点头说好,一定不会怪他的。   说定以后,小判就转身从那个矮洞里钻进去了。   而胡丽丽也迅速钻了进去,在里面喊我。   我一时有点发愣,这里怎么没一道正常的门,就只是这个狗洞?   狗洞就狗洞吧,钻进去再说。   我伏下身子,先把头钻进洞,再匍匐着向里面爬。   然而我的脑袋刚从里面伸出,突然感觉背部一重,上面有什么东西压下,将我的腰部给钳住了。   我无法向里面爬,刚想抬头向小判询问,又哗啦一下,在颈部上方叉下一把钢叉来,两根叉齿正好叉在我脖子的两边。   我就像只老鼠一样被逮住,无法动弹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声喊着,“小判大哥,你要杀掉我吗?”   “谁说我要杀你了?”小判说道,“你不是要去十八层吗?”   “对呀,我要去十八层。”   “但我告诉你,如果我就这样直接带你上去,结果就是你在那里被铜发衙役给逮住,说不定先把你扔进涤阳锅里。”   我问什么是涤阳锅?   “凡是刚从阳间来的亡魂,都会先扔进涤阳锅,洗去从阳间带来的气息,当然这也是第一道刑罚,给亡魂一个下马威。”小判说道。“那锅里的水有98度,你被扔进去会怎样?”   胡丽丽说道:“98度水不是开水,但恐怕你受不了,不被烫死才怪呢。那些亡魂没有皮囊,不会被烫死,你就不同了。”   “所以,你如果要去,也不能带着你这付皮囊,懂不懂?”小判冷冷地说着。   我倒有点意外,上次我到达阴间时,不是早就灵魂出窍,身体留在墓道里吗?怎么这次我是不折不扣地跑到这里来了?我竟然是活生生地来到阴间了?   这反而让人感到惊恐,身体是个累赘,容易在这里招到各种的伤。   “是不是,要让我的身子留在这里,只带我的灵魄去?”我问道。   “你果然聪明,明白了吧?”小判说道。   “可是能不能换个方式?”我恳求道,“别让我呆在这个洞里,就让我出来,你再带我的灵魂走,不可以吗?”   “不行,绝对不行!”小判断然拒绝,“如果你进了摹霄殿,护殿神焰会把你烧成灰烬的。”   “什么是护殿神焰?”我问道。   “殿里自有一种埋伏的火种,一见有异物进入就会自动点火,如果你不是得道的亡魂就难以经受这种炙烤,而你是凡夫肉身就更受不住这一烧了。”小判解释着,“所以你不能进来,只能夹在这个洞里。”   “那让我回到外面去不行吗?”我又问,“呆在这里太不好受了。”   “也不行,”小判说,“通往十八层的通道不在外面,而是在摹霄殿内部,你不进来就无法前往十八层,这个洞正好是你寄存身子的地方,别不识好歹。”   胡丽丽也劝我不要怕,就听小判的话吧,他是不会作弄你的。   我决定不说了,就听之任之吧。可是我来不及表态,小判突然跳到我的前面,伸出鸡爪似的手,猛地向我脑门上抓来。   由于我无法完全抬头,只依稀看见他那只手抓向我的眼睛,连忙把眼一闭……   忽地一下,我感觉被一只手揪住了脖子再往前一扯,整个人就被拉了出去。   “好了,现在睁眼吧。”是胡丽丽的声音在耳边。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站在一个类似院子的地方,不远处站着小判和胡丽丽。   “小判大哥,你不是说让我呆在洞中吗,怎么又拉我出来?”我不解地问道。   小判却用手指了指洞口。   我一看惊了,洞里趴着一个人,那不正是我吗?正是我趴着脸朝下,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瞬间明白了。“那是我的身子吧?”   “没错,这就是黎小睦的身体。”   也就是说我已经身灵分离了。原来小判刚才那一拽,是将我的灵魂从身体里给拽出来了。   亲身体验这一过程,尽管我的思维只剩下灵魂,但还是感觉怕怕的。   “好了,现在跟我走吧。”小判向着摹霄殿里走。   胡丽丽示意我跟在后面。   这里就有一道正常的门了,不再是那么矮的狗洞。从门里进去,就是一座大殿,十分宽敞,而在大殿正墙中央塑着一座巨大的神像,身着衮服,戴着缨帽,但其面相并非传说中的剑眉倒竖,貌黑颜凶,倒是面色微黄,和颜悦色。   我想也许凡间是因为太害怕阎王,所以把他描绘成比张飞脸还凶猛的煞神,可是在阴间他广受爱戴,树起的神像都那么平易近人。   小判在神像前鞠躬敬礼。又叫我同样拜一拜王爷。   可是我刚近前还没拜,神像后忽地闪出两个影子,手中的兵器直向我攻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牛头马面   我吓得赶紧后退一步。   不过这两个影子并没有真的攻击我,只是站在中央的翘角供桌上。是两个跟小判差不多大小的鬼卒。   “什么妖物,到此竟想亵渎大王!”其中一个喝道。   小判摆了摆手说道:“黄艮,蓝巽,难道你们没看见,我也在这里吗?怎么可能让妖物进来?”   这两个鬼卒一个黄脸一个蓝脸,刚才喝问的是黄艮。   蓝巽就问道:“小判,现在都下班了,你怎么还带着一个新丧的家伙办业务呀?再说办业务也要到十八层去,怎么带到这里来了?”   “嘿,他不是新丧人,是跑来找他太太公问事的。”小判笑着说。   黄艮和蓝巽都瞪大眼睛连问是怎么回事。   小判也没说得那么具体,只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过黎唆罡和山木道长的案子?   俩鬼卒都说知道。小判就把我介绍一下,说我是黎唆罡的玄玄孙,是来看望黎唆罡的。   黄艮惊道:“小判,黎唆罡和山木的案子,那是王爷亲自审判十几年都没结论,只好暂时放着,拖到现在都有几十年了,那是啖魔给王爷出的难题,连王爷都决断不下的案子,你怎么敢招来黎唆罡的后辈到阴间来看望?王爷知道了,有你的好处吗?”   小判摆摆手说:“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咱们仨不是一伙的吗?你们平时是侍候王爷的,我是侍候我家判爷的,下了班在这里一起休闲,都是兄弟,你们就帮我一次吧。”   蓝巽问:“怎么帮你?”   “咱们仨一起送他去十八层,见见他太太公吧。”   “为什么要我们一起去?”黄艮不解地问。   小判说:“十八层的厉酋是冒卤,我知道他跟两位关系很铁,上次他因为贪酒出了一点纰漏,还是请你们两位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王爷才没有对他责罚。所以今天这个忙就是需要你们两位来帮了。”   黄艮推托道:“小判,现在是咱们娱乐时间,你小子不跟我们一起嗨就算了,还要拉我们给你跑腿,太不仗义了吧?”   “哎哎,两位,谁没有一点小私事呢?这次你们帮了我,下次有可能我帮两位,互通有无嘛。”   蓝巽追问:“为什么你那么热衷于帮黎唆罡的小辈?”   小判只好指了指胡丽丽,说这小子是胡丽丽的表弟。他是看在胡丽丽面上才答应帮忙的。   黄艮和蓝巽都大笑起来,他们对着胡丽丽也都是贼眼发亮,馋涎欲滴的样子。   “你小子果然是为了讨好美人,”黄艮嚷着,“只有美人才能让你什么忙都答应帮,别的就算送你黄金也未必请得动你。”   “彼此彼此,两位不是同好吗?下次我也给你们推荐一位,保管你们满意。”小判哄着两位同伙。   黄艮和蓝巽终于答应了。   不过蓝巽也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说道:“十八层是最初审讯新亡灵的公堂,但王爷也不是天天来审的,新来的亡灵会被先押起来,等王爷有时间集中审上一昼夜。黎小睦虽然不是丧魂,不过既然脱了身子,要进入十八层,就得由小常们领过去,交给老马老牛。”   我知道所指小常就是黑白无常,老马老牛就是马面牛头了。   黄艮点头说道:“确实应该这样,这是规矩。但这样一来,有可能出问题。小常们倒好说,他俩也听你的,老马老牛就不好对付,他们怕是要识出黎小睦是个假死魂,到时会不会向王爷禀报?”   我也担心起来,感觉自己是当年的地下党,打入敌人内部,要经历那一道一道火眼金睛的审查,稍有纰漏就可能功败垂成,那就粉身碎骨了。   小判似乎也有点担忧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你们有什么更好办法,可以让老马老牛不计较?”   蓝巽看着小判说:“有一个好办法准保有用,只是不知你舍不舍得。”   小判忙问是什么?只要有用当然舍得。   蓝巽指了一指胡丽丽。说道:“让你这位美人一起去,在老马老牛面前说些甜言蜜语,他们一高兴就不会计较了。”   胡丽丽问:“这招有用吗?”   “当然有用。”蓝巽嬉皮笑脸地说,“老马老牛一直呆在十八层,平时就算接触美女,也是那些早夭的丧魂,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哭相十足,哪来半点妖媚艳气?如果你去跟他们说说好话,撩拨撩拨他俩,他们两个戴眼镜的家伙一昏头,哪还顾得上细辨黎小睦是什么鬼,直接就把他往拘押室一关,急不可待要跟你继续聊天。”   小判明显有点不放心,嘟嘟囔囔问:“只是聊聊天吧?他们不会有更多想法吧?”   “那倒说不准。”黄艮说道,“他们提出更多要求,也不是没有可能吧,毕竟十八层里也有他们休憩之所,要是把你这位漂亮女朋友往里一拉……那就不好说喽。”   黄艮和蓝巽一齐坏笑。   小判顿时抓耳挠腮起来。   还是胡丽丽爽快,手一挥说道:“别磨蹭了,我就陪你们一起去,对付两个老男人,我有的是办法,你还怕我被他们占了便宜?”   最后小判只好同意了,并说这是为了帮她忙才这么做的。   小判对胡丽丽看来是动了真情,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想到来地狱见我太太公,还要费这番周折。   决定可以去十八层了,但黄艮说要给我蒙上眼睛,这样我就不辨是从什么路子前往十八层的。我当然也同意,入乡随俗,虽然好像被押解一个犯人似的。   胡丽丽就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黑色丝巾,蒙住我的眼睛在我脑后打个结。还好这条纱巾又香又软,倒也不让我感到不舒服。   然后是她当仁不让,挽住我的手臂。她的手臂是凉凉的,却很滑腻,也让我感到很舒服。   “好了,你们在前面带路,我搀着黎小睦走后面。”胡丽丽在说道。   美女嘛,在一群色男面前总是容易成为发号施令者,因为色男们心甘情愿围着她转。   “好好,我们走前面,你小心啊,不要掉队了。”是黄艮的声音。   小判不放心,说他断后,这样更保险一点。其实我知道这家伙看胡丽丽扶着我,心里酸溜溜,要在后面监督我们会不会趁机摸来摸去。   到这时候了我有这个心去摸丽丽姐?小判真是瞎操心。   “走喽——”蓝巽一声喊。胡丽丽一拉我,我抬脚就走。   但脚一开步,却一脚踏空了,瞬间就在往下坠落。   我本能地想抓住胡丽丽,可是她已经放开我,我只是一个人在急速下坠。   咦,摹霄殿不是二十层吗,要从二十层到十八层去,不是应该上升吗?怎么反而往下掉?   由于眼睛被蒙着,我也看不清面前是怎样的状况,只感觉自己如一块巨石在空中落下,而且由于没有空气的阻挡,速度是越来越快。   难道我在真空中下坠?   该不会是被扔到宇宙外太空去了?   正想着,突然间啪地一下,我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然后又啪一下撞在另一片东西上。   当然声音是没有的,我只感觉是被一拍一撞,力量都很大,让我头都晕了,几乎要失去知觉。   然后是蒙着眼睛的黑布被扯开。   我睁睁有点滞涩的眼皮,先看见黄艮站在面前,手中拿着一个拍子。   黄艮和拍子变大了,把我吓得差点叫出声,黄艮原本不是比猴子大不了多少吗,现在俨如巨人,在我感觉里有八层楼那么高,光是一只脚丫就顶得了我十几个了,手指头粗得有我两个人头碰头的长度。   而手中的巨拍更是巨型,有一间屋子那么大,我想就是他用这个拍子狠狠拍了我一下。我遭到重拍后栽落在地上。   再看黄艮旁边,站着一个怪物,那不是牛头吗?这个牛头比黄艮更大几倍,牛头就像一整幢楼了,而他的身体是人的,在我看来总共高度超过一百米。   这就是刚才黄艮他们提到的老牛吧?那么老马肯定也在这里,只是暂时我没见着。   再向其他地方扫视,看到了蓝巽,还有小判,旁边则站着胡丽丽。   可是我看着他们的身体都那么大,小判跟黄艮和蓝巽一般大,胡丽丽则比他们大,比牛头稍小。   我大声问道:“这是哪里?十八层吗?”   可是他们都不回答我。   “喂,你们怎么变得那么大了?”我又大声问着。   他们仍无人跟我对话。   忽然间有人讲话,声音猛地灌进我耳中,像打雷一样响,我毫无准备又被惊着。   “老牛,你在拍什么?”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马面,他的身姿跟牛头一样大。   老牛指了指我,也像打雷一样说道:“一只苍蝇,你都看到了吧?”   “这里怎么会有苍蝇进来?是别的虫子吧?”马面有点怀疑。   两只巨大的脸凑近我,观察我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不是苍蝇吗?百分百是苍蝇。”牛头说道。   马面否定:“不是苍蝇,应该是黄蜂。”   “黄蜂你个头,老马你没去过阳间,不分苍蝇和黄蜂,真是可笑。”   “靠,牛牛,我是没去过阳间,怎么搞得好像你去过似的,居然还有脸说我。”   这时牛头转向小判:“还是让小判来断一断,这到底是苍蝇还是黄蜂吧。”   小判说道:“苍蝇是苍蝇黄蜂是黄蜂,你们怎么都分不清呢?”   “所以才叫你来判一判嘛,你不是小判吗,你来鉴定。”   小判却又有点支支吾吾,说他其实也没见过苍蝇和黄蜂,只听到有些新来的亡魂偶然会提到他们死了多少多少天,尸体上都叮满了苍蝇云云。至于黄蜂,有人就是被黄蜂给咬死的,他们提到黄蜂会咬牙切齿,并且也是恐惧万分。   马面啐道:“你就别拉拉杂杂说那一大堆了,还是直接说说,苍蝇是怎么个样子,黄蜂是怎么个样子吧。”   我听他们一个劲地争议苍蝇和黄蜂,心里暗想难道在我身上叮着一个虫子,他们在争执是苍蝇还是黄蜂吗?   小判也盯着我看着,两只红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要看透我身上每一根毫发似的。   我大声问道:“小判大哥,你们到底在看什么?”   可他并没有回应,仍瞪着红眼盯着我看。两只大红眼像城市道路上的圆井盖那么大,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究竟是苍蝇还是黄蜂,我也说不准。”小判对牛头说道,“真正见过的,恐怕只有小常们吧,他们才会去阳间勾人。”   “对对,让小常们来看看吧。”牛头向那边招呼,“阿白阿黑,你们来认认,这是苍蝇还是黄蜂?”   那边有人回应说阿白阿黑有公干出去了,没在这里。   这时听得胡丽丽在吃吃地笑了。   立刻老牛头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咦,美女?”牛头惊叫道,“这是哪里来的美女呀?”   又听黄艮说道:“是陪我们一起来的。怎么你一直没看见?”   “没看见,真的没看见。”   胡丽丽娇兮兮冲老牛瞟一眼:“那是你架子太高,不屑于低头看进来的人。”   “啊不不,我哪来什么架子呀,刚刚就只顾盯着那只苍蝇,见它从门缝里飞进来,就赶紧抓起拍子追它,哪里还顾得上看你呀。现在好了,苍蝇被拍倒了,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老牛搓手搓脚的,显得格外兴奋。   这时小判对老牛说:“那好吧牛师傅,你跟美女好好聊,我要去看一看牢里的那些家伙。咱们一会儿见。”   老牛的注意力完全在艳美的胡丽丽身上了,他点点头说:“本来我应该陪你一块去,但反正你也是熟门熟路,就一个人去吧。我跟这位美女先聊聊。”   小判一伸手,一把将我抓在手中。   轰地一下我的面前就一片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关押的亡魂   小判那只大手把我一卷,我就成了他巨手中的馅心。   顿时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身体也被裹在一堆毛毛中。   那只手的手心里长满了毛,还好这样不至于把我捏疼。   我的呼吸有些受限,又不知道这一切都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变大几十倍,而且还盯着我的脸一个劲地研究什么苍蝇还是黄蜂?   关键还是我被谁拍落的?是牛头吗?难道他把我当苍蝇了?   我正疑惑着,那只大手松开了,我被放到地上。   由于被握在手中一段时间,我差点昏昏欲睡,现在揉揉眼皮,面前又是一个巨型的世界。   这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头顶的天空是淡红的,这片天穹不是像世间那样高高无垠,而是压得有些低,天空下漂着一朵朵淡蓝色的云,而云端边缘时不时有东西露一下,是鸟还是飞兽就看不清了。   这里寸草不生,成片平原的地色是灰褐的,也无一块石头,如同科幻片中的异星表面。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法用任何一种场合联系起来,反正在地球上似乎不曾有过这种画面。因为这是地狱。   这就是十八层吗?又有点出乎我意外。人们设想的十八层是阴森的,狭隘的,各种的刑具,牢狱,血淋淋的公堂……   但这里一概全无。   放望一望,在平原远处有一排栅栏。   这些栅栏非常高大,灰暗色的栏杆也不知是什么物质所铸,单根的栅杆可能有一米宽,十来米高,像我这样的人需要两人才能合抱吧。   当然那是目测,我现在还站在广场中央,茫然地打量着。   我回头看看,只见高大的小判站在我后面,我连他的脚背都够不着。   “小判大哥,这是哪里?”我问道。   但他并没有回答我。   我又大声问:“为什么你们全部都成了巨人,而我变不成呢?”   小判对我的质疑声置若罔闻。而这里又只有我和他,胡丽丽被那个牛头给缠着聊得正火热,黄艮和蓝巽也呆在那边没有跟来,他们这是要闹哪样,我一点不好理解。   我正想继续发出追问,小判又伸出它比门还大的手来抓我。   又要将我捏在毛茸茸的手心里去?   我连忙躲来躲去,不让他抓到我,同时又对着他问道:“小判大哥,现在往哪里走,你说一声好了,我会自己走的。”   小判看我左躲右避,似乎有点恼了,猛地吼一声:“站定,别溜来溜去,难道你不想见你的太太公了吗?”   声音如同霹雳,似乎响彻整个天空。但我却感觉出他竭力是在压抑着声调。   我只好不动了,任凭他把我抓在手中。   还好这次他没有把我握得太紧,上方露了一点小孔,就如同一个天窗让我看得到一点光亮。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吆喝声:“喂,站住,那里是谁?”   这个声音同样震天响,而且更加凶猛。   只听小判在回答:“是我,冒卤兄,你亲自在巡察吗?”   冒卤?我听小判曾提到,十八层的厉酋叫冒卤,这么说是这一层的最高长官到了。   “啊,原来是小判老弟呀。”那个声音一下子温和了,虽然仍带着轰天般的嗡嗡回声。   然后我听到沙沙沙的脚步声从那边跑来。   这阵脚步声比较杂乱,应该不是一个人。   那群人跑近了。小判在向他们打招呼:“冒卤兄,各位巡察武士辛苦了。”   有两个声音同时说:“小判爷你好!”   我靠,小判到这里还面子挺大,居然有人称他为爷呢。   想想也是,他虽没有官衔,却是在判官手下当助理,可以说是判官的亲信,而判官是仅次于阎王爷的二号人物,小判近水楼台地位相应也高,那些兵卒衙役恭敬他。   只听冒卤问道:“小判老弟,现在都下班了,你不是回摹霄殿了吗?怎么还返回来?而且还到监舍区来?是不是老爷有什么吩咐,你来传个话的?”   小判说道:“我刚才翻一翻簿子,偶尔看到黎唆罡的名字,想想他被王爷都拘押在此几十年了,这件案子一时也审不下来,不知他现在在这里怎么样了?”   冒卤惊讶地问:“老弟怎么会想起他来了?还亲自跑来看望,莫非老弟对他有什么挂念?”   小判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严重好奇,黎唆罡生前曾做过道长,案子主要是他的师弟山木道长委托啖魔到王爷面前告了一状,我有些奇怪,山木道长明明还活在世上,并没有死了来阴间嘛,怎么啖魔帮他递状纸,咱们王爷就接了呢?”   冒卤压低声音说:“老弟既然在判官大人手下当差,难道没听大人提起过吗?”   “没有呀,咱家老爷从来嘴紧,他是不会在公堂外随便议论公案的。我跟你是好兄弟,也在这儿随便聊聊。”   “这件事明摆着,是咱家王爷卖啖魔的面子,完全看在啖魔面子上接的状,并且进行审讯的。”   “既然是看在啖魔面子上,那为什么审来审去不结案,一直拖着呢?”小判又问。   冒卤分析道:“我猜呀,咱王爷也不好轻易下判决,如果判黎唆罡有罪,证据不充分,再说道士在阳间驱魔降鬼也是天地两界所授的权力,我家王爷也是授权者,他怎么能降罪一个捉鬼道士?判个无罪吧,啖魔那一关又过不去,左右为难,只好放着拖。”   他们俩就在这么讨论着。   我也从中听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太太公到了阴间居然蒙受冤情,惹上了一桩冤案,官司缠身几十年至今未得解脱。   冤沉似海呀!   作为黎家子孙我当然又激愤又心痛,在阳间我哪里知道太太公遭遇这么大的不公,而且上次我碰上过太公太婆和爷爷奶奶,看样子连他们都不知太太公的冤情,毕竟他们没进地狱,信息不畅。反而是我这个后代获得了这方面的信息。   一时间我油然产生一股怒火,很想从小判的手掌中跳出来,直接去找阎王爷,质问他为什么办事不公,既然审十几年不能给我太太公定罪,那就应当放了我太太公……   当然这只是我想想而已,根本不可能实行,真这么做那就是找死了。   我只能强忍着这份悲愤,细听小判和冒卤的交谈。   小判说道:“老兄的分析完全准确,我也是醍醐贯顶啊。确实这桩案子把我们王爷给难住了,他老人家不好下结论。”   冒卤问道:“你是不是很可怜这个黎唆罡?所以跑来想看看他?”   小判连忙否定:“不不,我哪会不懂这里的规矩,这里除了你和巡察武士,任何人不得接近监栏,我今天下了班也是无聊,跑来跟你聊聊天而已。”   “哈哈,你在摹霄宫不是有丰富的休闲娱乐吗,怎么还会无聊?哪像我们,管住一层就昼夜无歇了,顶多在下班时间眯上一会,喝点小酒,你才是优越阶层,过得真是美极了,真令我们苦逼一族羡慕啊。”   “其实我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小判谦虚了,“比如今天黄艮和蓝巽就与我一起来了,他们在王爷眼前干活,我在判官大人面前干活,不能稍有差池的,上班时的压力你们是不会体会的,所以下了班就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不然真要崩溃的。”   两个人笑谈了一会。冒卤说要进行新一轮巡逻了。   这时忽听小判问道:“你们瞧瞧,那边好像有东西。”   然后是他一伸手,把我放在了一个东西上面,松开手。   我掉进那个东西里。   这好像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形状像一个馒头,并且在馒头中间矗着一个宝塔,塔的尖顶上还束有多根粗大的绳帘,往下弯垂下来。而我正好被放在那些粗绳子中。   这些绳子有碗口粗。在小判撒手后,我急忙抱住其中的一根,吊在了中间。   再往下审视,才看出这不是什么山石,而是一个半圆的头盔,宝塔是头盔中间的顶饰,粗大的绳子们是一绺缨穗而已。   这是多么巨型的缨穗!   而从我这个位置望地面,已经像站在一幢十几层的高楼顶上,有一种凌空欲飞的感觉。   很明显我被小判放在了一位武士的头盔上了。   为什么小判要将我放在这里?   我正不明白,只听冒卤在问:“哪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看花眼了吧?”   “噢,说不定我真的眼花了,没什么东西就好。”小判说道。   冒卤调侃地问小判是不是喝了几杯才来的?小判承认喝过了。   “好了,冒卤兄,各位武士,你们去巡查吧,我在这里随便溜溜,不打扰你们了。”小判向冒卤他们招呼道。   冒卤说声好,就带着武士向远处的围栏那里走去。   我这才认清我正吊在冒卤的头盔缨穗上。   为了避免被另外两名武士发觉,我钻进了缨穗中间,虽然每根穗丝都那么粗,硌痛我的皮肤,但我也顾不上了。   此时我理解小判的意图了,他无法亲自带着我走近围栏,只能使用这个办法,把我放在冒卤的头盔上,让我蒙混过去。   随着冒卤和武士逐步走近围栏,我也越来越清晰地辨别出围栏的形态来。   确切地说,那里形同草原牧民们的畜牲栏。   成排的栏干连绵不尽,里面围成一个一个的小框子,在这些小框子里面关着一个一个的人。   当然他们不是人,是亡魂。   他们具有人的形态,就像我见过的太公太婆爷爷奶奶一样,而不像小判他们奇形怪状。   这说明在阴间,自有两种类型,一种就是以阎王爷为首的鬼仙,他们是阴间的主宰,并非人死了变的,是混沌初开时就定下的,与天地同出。   另一种就是各种生物包括人类在阳间死亡后,亡灵到了这里,这种类型依然是人样,只不过那已经不是人的肉体,而是另一种气形了。   反正我也搞不清关在这里的,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成了阴间的囚徒。   难道民间传说中因果轮报有道理?这些都是在世间作了大恶,死后就被囚在这里受罚吧?   再走近一点,就能辨出里面那些人形的面目了。大多数都坐在围栏里,一动不动,脸上像僵尸一样毫无表情。每个人的脚上都束着粗大的铁链子,另一头系在中间的一根地柱上。   而冒卤走近围栏时就喝道:“都给我老老实实,不准交头接耳,不准说天说地,不准回想荣华富贵,也别再想在世时讨饭受苦,或者夫妻恩爱,子女孝顺这类破事,到这里一切都归空了,每个人都要反思自己的罪孽,等待我们王爷作出判决。”   我有些焦急,这么多围栏,这么多被囚禁的亡灵,哪一个是我太太公?我又不能喊叫,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时猛地一声吼叫响彻云霄:“我冤枉,我冤枉啊……”   声音震得我耳朵都疼。   我从缨穗的缝隙里望过去,最前排一个围栏里站起一个人,两手抓着栅杆在叫喊。   冒卤立即叱咤道:“黎唆罡,你又喧哗了,快快闭嘴!”   啊,他就是黎唆罡?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到祖宗太太公   黎唆罡不正是我太太公吗?   我立即瞪大眼睛,全力地观察这个人。   只见他光着上身,下面倒穿了一条肥大的中裤,赤着一双脚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俘虏了的战俘。   在这里所有的被关押者都是这种衣着,上身都没穿衣衫,大多数都瘦成皮包骨,眼睛也是深陷,离骷髅已经不远了,但又变不成骷髅,因为他们还没被判成死罪。   而我太太公倒没瘦成那付惨样,他头发全白,眉毛也白,眼睛虽略有凹陷却炯炯发亮,并不像其他亡灵那么晦黯无光。此刻从他的眼睛里喷发着一团团怒火。   他摇着栅栏喊着:“我冤枉,我有天大冤枉,为什么阎王爷把我关在这里那么多年,也不替我伸张公平?”   冒卤喝道:“黎唆罡,现在是下班时间,阎王爷他们早不在十八层了,你有冤还是明日再喊吧,现在乖乖地睡觉!”   只听太太公说道:“厉酋大人,你说我冤不冤?既然有人告我状,王爷也应该把案子审个明白,可是审了十几年却审理不清,把我一关了事,都拖了几十年也不给结论,你说公平不公平?我受如此大冤,怎么不能喊几声?”   冒卤离我太太公远远的,声音明显没那么凶了,像是在抚慰我太太公:“我也知道这件案子拖的时间够长了,但你要明白,王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能够审结,为什么要拖呢?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我当然有数,就是因为递状纸的是啖魔,王爷是有忌惮的,不想轻易得罪啖魔,所以破例接下状子,但王爷也看出来我并不是真有罪,他进退两难,只好把我拘押起来。可是这要拖到什么时候?我黎唆罡完全符合轮回条件,早就应该去转世了,却被押在这里白耗时光,不是太冤吗?”   我太太公的声音很大,冒卤连忙嘘了一声。   “算了吧,你对我们喊是无用的,我们只是负责看押你们,至于你们是冤屈还是罪有应得,不是我们可以评判的。就算是小判有想法,也不敢随便发表的。”   “什么,小判?”太太公似乎有些意外,“他也注意我了?他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他?”   冒卤发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连忙推托说小判也是随口说说,不会来这里的。   太太公央求道:“厉酋大人,小判是判官老爷的助手,你跟小判关系好,能不能给他带个信,请他在判官老爷面前替我传达一下申辩意见?”   “你向判官老爷申辨,又有什么用?”冒卤问道。   “我希望判官老爷能向大王提一提我的案子,这样大王兴许能将我的案子判下来。”   冒卤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只负责管理你们,如果王爷知道我相帮犯人递信息,非撤了我的职不可,我不会那么做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可没有你的帮忙,别的官吏也不会来这里,包括小判。我的冤屈没法向大王传达呀。王爷是不是把我忘了?”太太公显得很悲哀。   冒卤可能看到我太太公沮丧了,情绪没那么激愤,才敢慢慢靠近去,要做做思想工作。   就在冒卤朝我太太公接近时,我瞅准一个机会,迅速从缨穗中滑下,沿着头盔的后沿滑到他的肩膀上。   正好他的一只手抬起来,手抓着栅栏的横梁。   我趁他头朝向我太太公说话的时机,把他的手壁当成桥,迅速越过桥,跳到栅栏的横梁上。   此时我感觉自己身手敏捷,如同一匹机灵的蜘蛛。   我从横梁上面又滑到朝里侧的一面,正好让横梁挡住冒卤的视线。   现在我要做的是等到下一个时机。   一会儿太太公的情绪似乎好一些了,冒卤的劝告起了一点作用。看来冒卤作为十八层的厉酋对太太公的态度还算不错。   太太公回转身,在围栏中间席地坐下。   冒卤也带着武士继续巡视去了。   我迅速沿着栅杆滑到地上。   我向太太公跑近。发现他闭着眼睛在打盹了。   太太公撒了一顿怒火肯定很累了,这时候我该不该打搅他?   可是时间紧迫,我也不能顾忌太多了。我沿着他的脚丫往上爬。   太太公肯定有感觉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爬在腿上的我,立即怪叫一声:“我的天,这里竟然还有知了?”   说着一伸手就把我抓在手中。   知了就是蝉嘛。   我大吃一惊,连忙伸开两手朝他喊:“太太公,我不是蝉,我是你的玄玄孙黎小睦哪。”   可是太太公把我捧在手上,瞪着那双大眼睛左看右瞧的,满脸都是好奇的表情。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知了呢?我关在这里几十年怎么从来没见过?咦,这只小知了又抖翅膀又吱吱叫的,怎么好像要对我说话似的。”   难道他看出来了?我连忙喊道:“是啊是啊,我有话要对你说,太太公你听到了吗?”   可是太太公皱着眉头,仍然自言自语:“想我当年拜师学道时,师父明确说过,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虫也有虫话,当时学得的本事里,就有虫兽通的功法,只要运动起来,就可以听得懂鸟兽之语,虫鸣之音是什么意思。可惜如今已是阴间之灵,那种本领也无影无踪了,听不懂你这小家伙说些什么了。”   我这才醒悟到,刚才为什么无论我大喊大叫,谁都不理不睬,原来我自以为在说话,在别人眼里只是在吱吱地叫,他们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说出的话他们听不懂?其他人听不懂还好说,小判都听不懂就奇了,我们是对话过的。   现在连我太太公也听不懂,那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他们太大了,我太渺小了,说出的话音量非常小,小到他们只能听成吱吱的,却难以辨别内容吧?   我顿时急得要命,我千辛万苦到达这里,已经跟太太公零距离了,可我说的话他居然无法听懂。   怎么才能跟我太太公对话呢?   正所谓急中生智,我忽然抬头望见太太公的耳朵,那么硕大,耳廓有一层楼高,那么耳洞一定也很大,足够我钻进去了吧?   我要是钻进太太公的耳洞里再说话,他总归能听到一点吧?   主意一出我立刻脱开他的手掌,蹦着跳着就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奋力一跳,正好落在他的耳洞口。   他的耳洞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山洞,里面黑乎乎的。   太太公感觉到我已经在他的耳洞口,吓得连忙念叨:“哇呀呀,小东西,你可不要钻我的耳朵呀,那里面可闷了,你会逃出来的,还是不要进去……啊呀!”   我已经往里窜进去了。   里面的确闷沉沉的,却并没有热气。毕竟我太太公不是活人。   太太公的一根指头立刻挖进来,一边挖一边生气地喊着:“喂,叫你老实点你不听,真的钻我的耳朵了?快点出来……”   我憋足了劲大喊了一声:“太太公,是我呀!”   顿时,那根挖我的指头停住了。太太公在吃惊地问:“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那只知了在说人话?”   啊哈,果然这一抬灵验了!   我钻进太太公耳朵后,他居然能听出我的说话声了。   连忙继续喊:“太太公,我是小睦,我是你的玄玄孙……”并报出我爷爷的名字。   太太公惊道:“啊,你是我的玄玄孙?你怎么成这个样子?”   “我专门来这里找你的。”我喊道。   “啊呀,不好,孩子,你今年才几岁呀?怎么会到阴间来?你不会也是……”   “不不,太太公,我好好的,不是死了,是脱身了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我被你搞糊涂了。”   于是我抓紧时间,把我的来意粗粗讲述一遍。为了节约时间我讲得比较笼统。   但太太公一听山木道长这个名字,立刻就激愤起来,呼吸急促,整个耳朵里都是他吼吼的喘息声。   我叫他冷静点,现在是要向他打听山木道长这个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太太公怎么能平静呢,粗声大气喊道,“你都看到了,我被囚在这个地方,超生不能,求死不成,身上背着一桩案子,正是山木告了我,他自己还活在世间,却委托啖魔给阎王爷递状子,你说这个山木还能好吗?”   我请太太公把他和山木道长的恩怨讲述一下。   太太公却没有那个耐性细述,他只粗粗地告诉我,山木当年是一个孤儿,是麒麟派的青果道长收养了他,传授给他麒麟派的技艺。当时太太公已经满师,而青果道长已经年老体衰,真正教山木学艺的正是他这个师兄。   山木小时并不聪慧,教他学艺颇为费力,太太公在他身上化了无数心血。而当山木渐渐开悟后,又进展神速,很多东西囫囵吞枣般吃下马上就能消化。他的技艺也突飞猛进。   然而就在太太公替山木感到高兴时,他却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山木除了学了麒麟派技艺,好像还学了另一种功夫,这种功夫是太太公从没见识过的。但当问山木时,他又矢口否认。   经过多年的教与学,太太公认为山木的麒麟派功夫已经初步学成。而青果师父也归西了。太太公决定宣布山木技艺练成。   按照本派规矩,一个徒弟学艺成功,必须要经过一场考核,这场考核原本是由师父主持,由大徒弟负责验收,就是大徒弟跟师弟较量,如果师弟能在一定程度上破解师兄的层层阻碍,师父就可以宣布这个徒弟技艺已成。   只要技艺学成,就可以辞别师父,独自去闯荡江湖了。   然而山木未等这场考核举行,就自作主张离开了道观,不知去向。   太太公本来想检验一下山木的真正功底,但山木已经失踪了,这等于没法宣布山木是本门派中的出山弟子。   而按照本派规矩,一个还没出师的麒麟派弟子不可以在江湖上独自行走,干什么事业的,如果学艺未成就只能隐匿起所学本事,做一个普通人,如果以麒麟派弟子自居而干道士的职业,就会受到长辈的严格追查。   太太公本来全力教了山木,现在反而成了要追查山木的人,他要找到山木,给山木两条出路,要么随他回观里接受检验,拿到“毕业证”,要么就要接受师门的惩罚。   经过一番艰难的追踪太太公终于截住了山木,向他摆明门规要领,问他作出哪一种选择。   山木表示愿意回道观接受检验。他跟着太太公回到了道观。   太太公特意搞了象样的仪式,是真心希望山木能通过检验满师的。   然后是两人比武。起初山木还是用的本派功夫,包括法术也挺正宗。但几招一过山木明显处于下风,他竟然使出十分奇怪的招数,一下子将太太公掀翻在地,然后大叫他赢了,可以正式承认他满师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被扔油锅了   太太公当时受了内伤,质问山木这是哪里学到的功法?根本不是正宗茅山门麒麟派的。山木却拒绝回答是从哪学到的,属于什么功夫,只说既然他赢了师兄,师兄就该宣布他满师。   以非本派功夫打败师兄,这在门规里绝不允许,太太公当即拒绝为他作满师宣文,并责骂他学了邪术,是在背叛师门。   两人当即唇枪舌剑争执,山木指责太太公仗着大师兄身份压制师弟,分明是以大欺小,如今师父不在了,就以为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对师弟颐指气使,任意妄为了。   最终山木警告太太公以后不要干涉他的事,然后拂袖而去。   太太公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说:“当时我还没意识到,门户里出这么一个弟子,麒麟派是要遭受玷污了,他实际上是一个败类。”   我问道:“后来山木都干了些什么?”   “山木到处游荡,确实也干着茅山道士该干的事,比如替人做做法事,逢到有恶鬼在地方作祟也会出手驱拿。”   “那不是正常的道士吗?”   “可他做的并非限于此,他还做着另一种勾当,极其恶劣,可以说是害人匪浅。”   “什么勾当?”我忙问道。   “就是投奔了啖魔,成为啖魔的爪牙,为虎作伥。”   我问太太公,啖魔究竟是什么来历,它不是吃鬼的吗?   太太公说啖魔原本是地狱里的一个狱卒,因私下偷偷吃鬼,同时暗中修炼魔法,慢慢竟然得了魔道。   “既然他原本是狱卒,阎王爷怎么允许他这么胡来呢?又是吃鬼又是修炼?”我很好奇。   “他的修炼之法,就来自阎王爷的一本秘籍,有一次阎王爷酒后看书睡着了,正好被这个狱卒看到,就把书偷了去,而阎王醒后也查不到书怎么丢失的。直到狱卒练出魔道,才知道是他偷了书。但那时已经晚了。”   “阎王不想惩罚他吗?”   太太公苦笑地摇摇头:“这时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狱卒,而是有了超强魔法,阎王都搞不定他了,况且那书还是自己丢的,如果上界知道还会降罪,所以阎王就不声张,对啖魔的举止睁一眼闭一眼。”   我惊道:“这就是阎王爷忌惮啖魔的原因吗?”   “是的,阎王本来是无所畏惧的,外界的魔怪也无法对阴间构成什么威胁,但偏偏地狱里自己出了魔怪,这个魔怪修炼的功法又来自阎王的秘传,而阎王养尊处优,对秘籍中的功法看得多练得少,倒是啖魔照着苦心修炼,反而是阎王功力不及啖魔了。”   难怪啖魔替山木递状纸,阎王不敢不接。啖魔竟然是阎王不小心自己“培养”出来的,真是祸起萧墙啊。   我问太太公,山木又是怎么跟啖魔勾搭上的呢?   太太公脸色格外严峻了:“这件事很严重,啖魔修炼成后,他可以在阴间到阳间自由穿梭,一方面他要吃阴间的鬼为生,另一方面他也在阳间发展势力,他有企图霸占阳间的倾向。”   我更吃惊了,这么说来啖魔才是第一大危害,比武媚娘她们这些吸血鬼还更严重。   “你是说,山木道长就是充当了啖魔在阳间的助手?”我问道。   太太公点点头:“其实他的那些邪术,就是从啖魔那里学到的。”   “山木还在道观学艺时,就已经跟啖魔搭上关系了?”   “就是如此。可惜我当时虽觉得他有异常迹象,哪里会想到他竟然另拜魔头为师?如果当时察觉情况这么严重,我早就代师清理门户了。”太太公显得异常懊丧。   我愣了好一会,才讷讷地说道:“没想到,山木的情况这么复杂,我来向太太公询问他人品怎么样,现在看来他不仅不是个可靠的道长,反而还是啖魔的爪牙,太可怕了。”   太太公急切地说道:“确实很可怕,最要紧的问题是啖魔不只是吃鬼,发展下去肯定要吃人的,到时他会成为人间的一大祸害。”   啖魔吃鬼,我早已知道了,我也并没有把他当成恶魔,觉得那是鬼魂们的魔障,跟我们人类无关。可谁想到啖魔竟然不只是女鬼们的敌人,还是我们人类的敌人呢。   这么看来山木道长就是魔头的爪牙,也是人类的敌人了。   太太公问道:“你特意从阳间赶来,要不顾一切见我,就为了打听山木的为人,但你肯定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吧?”   他又告诉我,山木的功力正在加强,到时他会出现第三只眼,山木会变成“三目”,那就成了半人半魔了,会更加凶悍阴恶。   “那应该怎么办?有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打败他们?”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太太公沮丧地告诉我,现在他也无法估量是否有那么一种力量可以抗衡啖魔,如果打不败啖魔,当然也就制服不了山木。   这时我想到了那本秘籍,就问太太公,是否有一本《伏魔诀》流传下来?   谁知太太公黯然说道:“《伏魔诀》并非我的专著,而是我师父青果写的,师父临终前将此书传与我,但那次山木跟我比武将我伤,他趁机要挟我拿出那本书给他看,我不得不将书拿出来让他过目,谁知他夺过书就走,而我因为内伤也没法追他。”   我顿时疑惑了:“这本书竟然在山木手中?可是我妈却说过,她看到我爸藏有一本书,就是《伏魔诀》。”   太太公解释道:“你爸收藏的那本不是《伏魔诀》,叫《伏魔诀忆》,那本书正是我写成的,是我根据记忆对师父的《伏魔诀》进行的记录,可惜我并没有全部看完《伏魔诀》,所看过的那部分也是囫囵吞枣没有详细记忆,所以后来回忆起来相当吃力。”   我充满希望地问:“我要是照你那本书修炼,可以炼成伏魔本领吗?”   “如果是外行,看我的书是没用的。”太太公叹息着,“里面所记的不是伏魔诀的精髓要义,你要修炼此功,别说看我的书,就是让我直接教你,你也学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成年人了,没有这方面的根底。”   “那我从头练起呢?”   “不不,作为黎家的祖宗,我真不希望我的后代再练这种功法,你是我的玄玄孙,还是不要再走太太公这种道了,好好读个大学,找份挣钱的工作吧。”太太公劝着我。   我说道:“可是你不是说,啖魔企图霸占世界吗?他以后还要吃人,那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所谓一物降一物,等啖魔吃人时,人间一定会另有豪杰应运而生,站出来跟他斗的。”   “太太公,你的意思这个豪杰不是我吗?我成不了豪杰?”我不服气地问。   太太公沉默了一下,无奈地说道:“我现在自身难保,被囚在这里,听天由命,哪里还能预测世界上的未来?小睦子,我只是劝你谨慎行事,不要充当好汉。你一定要明白跟啖魔作对的危险性,切不可鲁莽。”   这时我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   太太公压低声音提醒我:“冒卤他们又过来了,你快从我耳朵里出去,准备好搭乘他们离开。”   我也明白如果不搭乘冒卤,我是无法离开此处的。最后我对太太公发誓,回去后一定想办法学好本领,打败啖魔。只有这样,太太公在这里的冤案也会得到昭雪。   然后我从他耳中跳到他肩膀上,太太公把我放在栅栏的横梁上。我伏在那里做好准备。   冒卤带着两名武士踏着刚劲的步伐接近来。   快到我们面前时,冒卤却往左侧一指,叫两名武士往那边巡视一下。然后他独自来到太太公的栅栏外。   我躲在栅栏横杆后面,注意着冒卤的动向,准备在他靠近我时,登上他这所移动的大船。   当然我必须绝对瞒过他的眼睛,如果被他发现,那就完蛋。   其实登船比下船更困难,需要极好的时机,稍有闪失就出漏子。   偏偏冒卤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他也没伸手握住栅栏的横梁。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跳过去,力量不够,而且还有被他发现的危险。   我只好静静地等待。   冒卤站在外面问道:“黎唆罡,事情办完了吗?”   太太公似乎一惊,忙问:“厉酋大人何意?我没在办什么事情呀。”   “呵呵,我早看出,这里有一只知了。”冒卤忽地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我。   我吓得魂儿都不知往哪儿飞。那是一只冰冷的手,手中无毛,不像小判那只手那么柔软。   太太公失声叫道:“你怎么发现的?”   冒卤把手伸到太太公面前,摊开手掌,我就像坐在一个巨大的浮动平台上。   “这不是小知了吗?咱们阴间虽有部分兽灵,但像这种小知了在阳间死了,小小魂魄也不可能进得来地狱吧?”   太太公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低声下气求道:“既然大人已经看到了,请大人看在我的簿面上,不要伤害了他。”   “那你认为,我会怎么处置这只小蝉?难道你不知道,他不该来这里吗?”冒卤的声调冷冷地。   “厉酋大人慈悲为怀,我相信你会网开一面,送他出去的。”太太公也是很害怕的。   “你是犯人,没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做。”冒卤说道,“怎么处置他,我还是去问一问别人吧。”   “你要问谁?”太太公紧张地问。   “呵呵,这你就别管了。”   说着冒卤把手收拢。   他冰冷的手成了我暂时的囚笼了。   我急得真是头上冒汗。冒卤究竟会怎么处置我?这里是十八层,是地狱酷刑的集中地,各种酷刑恐怕我想都想不出来,如果冒卤去把我往油锅里一扔,那我就变成一只油炸知了,成为他喜欢的美食。   果然,当冒卤松开手时,我一看换了地方,这是一间阴暗的房间,似乎是在山洞里边,中央有一口大锅,里面的液体激烈翻滚,那肯定就是油锅了,有几个鬼卒在往锅下的火中扔柴。   有一个鬼卒迎上前来,向冒卤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冒卤扬扬手中的我,得意地说道:“我来炸一点零食吃。”   “这是什么东西?”   “一只小蝉。”   “咦,这里哪会有小蝉?大人一定弄错了吧?”那个鬼卒不相信。   冒卤哈哈一笑,“你当然看不出来是真蝉假蝉,不过不必搞清真假了,反正扔油锅里一炸,捞出来就是好吃的美食啦。”   鬼卒殷勤地伸出手:“油锅前很烫,还是由我替大人效劳吧。”   冒卤就将我放到鬼卒的手心里。   鬼卒抓住我走近油锅,举手就往油锅里扔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里逃生   只听冒卤问道:“什么时间可以炸熟?”   鬼卒禀报道:“油锅刚刚添了新油,温度还不是很高,需要烧一烧才行。”   “那好,我先去巡察,你这里炸熟了就捞上来,等凉了我再来吃。”   “好好,遵命,我会炸得金黄正好,保管大人满意的。”鬼卒讨好地回答。   一阵脚步声出去了。   这时鬼卒好像在对另几个同伴吩咐:“你们看着油锅,我出去一下就来。”   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喂,怎么样了?”   那只抓住我的手松开了,我同时感觉到这只手心里长满了绒毛。   转头一看,面前竟然是小判,旁边站着胡丽丽。   “靠,你竟敢伪装成锅役,欺编厉酋大人?”胡丽丽用嘲笑的口吻说道。   我一时有点昏昏晕晕,隐约知道是小判化装成烧锅的鬼卒,从冒卤手中把我掉换了出来。   小判哈哈一笑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冒卤总是厉酋,他一点也看不出你的伪装吗?”胡丽丽怀疑地问。   “管他呢,就算被他看出来,也就当个玩笑,他又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小判说得干脆利落。   我想对他们说几句话,至少要向小判表达一下谢意吧,没有他化装成鬼卒从冒卤手中来个移花接木,我就成了油炸食品了。可是尽管我大声地说,他们就是充耳不闻,对我理都不理。   难道他们变成了巨鬼,不愿跟我作任何交流了?   我也只好不浪费口水了,要看他们怎么做。   胡丽丽问小判现在怎么办?小判说怎么来怎么去,快点把黎小睦送走,不然容易暴露,惊动了判官老爷就有麻烦,如果让王爷得知就更不好收拾。   “好吧,那就再蒙住黎小睦的眼睛,把他送到摹霄殿吧。”胡丽丽说道。   马上一块纱巾又蒙上我的眼睛。然后是背后有一股大力将我凌空一拎,又不知往哪个地方一放,立刻我感觉自己向无尽的深渊掉落。   由于有了前次的经验,我也不再那么心慌,静静地等待在哪里落底。   通地一下,我撞上了什么东西。   马上蒙住眼睛的黑布被拿开。我一看原来跌落在摹霄殿外的院子里。   身边站着小判和胡丽丽。他们的身体再不是巨型,跟原来一样了。只是不见黄艮与蓝巽。   胡丽丽问道:“小睦,你感觉还好吧?”   我揉揉眼睛努力适应环境。然后是疑问一大堆。问他们到了那边后,为什么全体都成了巨型而只有我保持不变呢?   胡丽丽的话让我更吃惊:“是你变小了,我们没有变。”   “我变小了?”我想起在那边被叫成小蝉,惊问道,“我变得跟一只知了那么大?”   胡丽丽笑道:“比知了还小,就跟一只绿头苍蝇,你一定见过绿头苍蝇吧。”   卧槽,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他们巨型而是我成了微型。可当时我真的一点感觉不出我成了微缩版,只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巨大。   胡丽丽解释:“不把你变小,你在那边目标太大,首先牛头那一关就过不了,幸好把你变小了,老牛以为你是一只虫子,虽然拿拍子把你拍下,也没有太当回事,小判把你一捡说去扔掉,老牛也就不计较了。”   小判说道:“还有就是到牢舍那边,有一片警戒区,闲杂人是不许越过的,就算是我,如果要到牢舍去提犯人,也得有我家老爷的手谕,否则冒卤手下的武士不允许我过去的。把你变小了,你就可以藏伏在他们身上,由他们带你过去。”   这一招还确实很灵。看来小判和胡丽丽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我连忙向他们表示感谢。   胡丽丽高兴地说:“好好,你记得我们的好处就好,真让人感动。”   我心想一码归一码,这次是你们真的帮了我,我当然要感谢,再说小判是阴间的工作人员,他是正规行业,跟胡丽丽不同,我其实是要谢谢小判。   小判问我跟太太公有没有交流?这次冒险来阴间有没有什么效果?   我说跟太太公交流了,这次大有收获,得到了很多信息。   “有没有关于啖魔的?”胡丽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当然有,主要就是说的啖魔。”我说道。   胡丽丽要我具体讲一下。我就把啖魔的来历讲了一下。   “那你自己估计一下,你以后能学到本事,打败啖魔吗?”胡丽丽关心地问。   我摇摇头说:“现在还说不准,那本《伏魔诀》在他自己手中,我怎么学到本事还不知道呢。”   小判对我的结果其实并不真关心,他更关心胡丽丽的态度,就向她问道:“丽丽呀,我已经帮了你表弟了,他说谢谢我们,那你是不是也要谢谢我?”   胡丽丽嫣然一笑说:“那当然,我肯定要谢谢你。”   “你打算怎么谢我?”   “今天肯定没空了,我还要送表弟回去,过两天我再来陪你,随你怎么玩,好不好?”胡丽丽摇着小判的胳膊。小判趁机在她粉白的脸上拧了一下,嘿嘿地讪笑。   “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了,下次可不许再食言哦。”小判严肃地叮嘱道。   胡丽丽发誓说不会了。然后她又愁眉不展,问小判怎么才能把小睦送回去?   “还不是要去找丧门老头?”小判说道,“彩虹桥由他掌管,权力在他手上,只要他答应放人,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上次他就说过没有户口注销证,他是不会放桥的,就算放了桥也过不去,因为彩虹桥只准人过来不准人过去。”胡丽丽说。   小判说:“彩虹桥确实一直以来只有亡魂从那边过来,还没有从这边回对岸的。不过丧门所说的是亡魂,而黎小睦不是亡魂,当然会例外。上次不就回去了?”   胡丽丽说上次是因为张嘉瑜在对岸哭,哭得地动山摇才把黎小睦吸收过去。   “那就让那个张嘉瑜再来哭一场嘛。”小判轻描淡写地说。   我解释道:“上次是跟张嘉瑜一起出来,一起掉进墓道的,可这次张嘉瑜没有来,只有我一个人。”   小判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你只好去河边求求老丧门,看他是否发善心放你。   胡丽丽就带着我离开摹霄殿,往河边走去。   我以为这一次又要大费口舌,对着丧门叫爷叫叔的,丧门也会摆起架子推三推四。   但这次却例外,我们还没走近石碑,它就自己转过来对着我们,石像问道:“黎小睦,你完成任务了?”   我说完成了,现在想回去了。   石碑压低声音问:“你见到你太太公,有没有说起那个啖魔?”   原来石碑对啖魔的事也很关注。   我说当然提起了啖魔。   “这老魔头是咱阴间的祸害。”石碑愤愤地说道,“其实我被叫成丧门星,那才冤枉呢,搞不好这个啖魔才是真会丧门害人。可是咱们阴间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抑制他了,连王爷对他也忌惮三分。”   “看样子是这样。”我也有同感。   石碑说道:“你这次见到你太太公,他有没有向你面授机宜,叫你想办法打败啖魔?”   “我太太公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自己被拘在这里,自顾无暇呢。能打败啖魔的方法在那本书中,可这本书恰恰在山木道长手上。”   “是啊,山木道长是啖魔的帮凶,是他的助手,当然是为虎作伥,而啖魔也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为他在王爷面前递状子,把你太太公都揪在案子里几十年不放。你要对付的是他们这对组合,可不容易。”   我心中一动,觉得石碑完全是站在我这边的,忙向他请教怎么才能打败他们?   但石碑叹口气说道:“我是没有能力为你出主意的,这个能力在你自己身上,其实上次你一来,我就料到你不同凡响,果然这次你又来了,说明你是个有大勇之人,打败啖魔肯定要靠你了。”   胡丽丽趁机问石碑会不会放小睦过河?石碑二话没说,立刻招来彩虹桥。   当彩虹桥徐徐架在河上后,我却不敢跑上去,上次一跳上去就被弹开的情景让我害怕。但石碑让我大胆上桥。   果然我顺利地上了桥,一点没有阻碍。   我在桥上惊讶地问:“星官大仙,上次我上了桥就被弹开,今天怎么那么顺利?”   石碑笑笑说:“桥是由我掌管的,当然听我的。我只要将桥掉转来,将两边的桥头换位放置,不就行了?你别多问了,快点回去,寻找怎么打败啖魔的办法吧。你打败了啖魔,你太太公才可以摆脱官司,你明白吗?”   我说声明白就过了桥。然后胡丽丽也从河中过来。   胡丽丽又带着我钻进墓道,不过出口不是草地上那个陷阱,而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出了山洞后,胡丽丽才问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说现在脑子里一团糟,还不知怎么办。   她一笑劝道:“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费那些精力的。”   “什么意思?”我一愣。   “啖魔只吃鬼,又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连我们都不计较他的行为,你又何必计较他呢?”胡丽丽说道,“你还是放下啖魔,跟我合作吧,这样你会什么都有的,既不必要再苦苦地找什么方法打败啖魔,也不需要埋头读书,轻轻松松就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是更好吗?”   靠,又是老调重弹。她的话让我意识到,无论她怎么帮我,目的就只有一个,让我做她的男友,诱惑女生供她吸血。   我反驳道:“啖魔不是要吃你们吗?我打败他,不是在拯救你们吗?”   可她的话实在出乎我意外:“不,我们从不考虑过由谁打败啖魔。”   “怎么,你们不希望啖魔被打败?”   “是的。”   “为什么?”我惊了,“啖魔手下的摄灵,抓起鬼来那么凶恶,穆桂英她们怕得要死,都求我快救救她们,而要救她们,就只能打败啖魔。”   胡丽丽又笑了笑说:“我们跟她们不同,这你懂的。”   我瞬间确实懂了她的潜台词,穆桂英她们不吸人血,无法躲避啖魔的嘴,而胡丽丽她们找到了一条躲避啖魔饕餮的渠道,吸食女孩的鲜血。   在她们看来这是一条绝佳的路子,只要有女孩的血吸,她们根本无惧啖魔的嘴,那么啖魔的存在与否对她们来说不是很关键了。   关键就是她们有没有血吸!   而要直接吸到女孩的血却并不容易,必须通过男生来把女生诱惑住,因为女孩子只有在恋爱至深的阶段,激情四溢,伸出舌头要与心爱的男友接吻,她全身的血流量会向着尖面上涌,这个时刻才是吸血鬼最佳的时刻。   当然这是我的分析,我相信肯定是这个缘故,否则武媚娘她们为什么不直接掳女孩吸血呢?   这才是胡丽丽死皮赖脸纠缠我的关键原因。   我也不想跟她争论,就说要回去先休息一下。   胡丽丽走后,我收到了张嘉瑜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让人意外。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请认清魔物   张嘉瑜说她哥哥确实已经回家,但他并没有住在家中的新屋里,而是独自住进以前的旧屋。详情要见面细谈。   其实凭这几句话,我马上能料到那种状况,张加力不住新屋住旧屋,无非是武媚娘跟他“同居”,必须避开家人而已。   我给张嘉瑜回了短信,叫她在村头等我。   我们见了面,张嘉瑜直骂哥哥奇葩,竟把那几间破烂屋当成居所,爸爸妈妈对此非常不解,而她又不好实话实说,怕把父母吓着。   然后她问我一个人去了哪里?   我事前没有把自己想重回阴间的计划跟她说过,怕她紧张不安。现在已经回来了,当然把一切告诉她。   她确实吃惊不小,连说我太疯狂了,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而她又不知道我第二次去了阴间,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哭唤我。   现在连我自己都有点后怕,但在当时确实必须冒这个险。   我说道:“这一趟非去不可,要不然难以搞清山木道长的本来面目,而这次去彻底搞清了。”   张嘉瑜一边夸赞我的勇气,一边又要我保证以后无论去哪里,必须提前告诉她。   然后她问道:“你太太公跟山木道长是师兄弟,他怎么评价山木道长的?”   我把太太公和山木道长在阴间的官司讲了一下,当然少不了提到啖魔,同时也把见到太太公后他的叙述也重复了一遍。   张嘉瑜惊奇地说:“原来山木道长竟然做着啖魔的走狗?”   “对,他就是啖魔的鹰犬,相当阴险。”   “这么说我们找他驱魔捉鬼,完全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了?”   “岂止南辕北辙,我们也差点成了他的帮凶。”   “这又怎么讲?”   我说道:“我们请他来捉鬼,而他要捉的其实并不是害鬼。鬼也有几种,有些鬼并不为害人类,道士即使遇上也只是驱离而已,不会搞诛灭。我们请他来捉武媚娘她们,但山木道长却带着徒增捉那些无辜的溺水鬼,我差点害了穆桂英,不是为虎作伥吗?”   张嘉瑜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不捉武媚娘她们?是他自知能力不及,怕比不过她们反而惹来她们的反制吗?”   “他的本领肯定足以压制武媚娘一伙,主要是他捉鬼的目的是供给啖魔吃,而武媚娘她们吸了人血,啖魔不吃,所以山木就认为不值得耗心费力去捉啖魔不吃的女鬼。”   “也就说,他是有目的捉鬼,有利就捉,无利就不捉,哪怕这些鬼为害人类,罪恶累累。”   “对,就是这样。”   “我去,原来我们千辛万苦访寻山木道长,最后真找到了,却与我们无益,真是白找了。”张嘉瑜非常沮丧。   我却一摆手说:“不是白找,而是相反,我们本来以为武媚娘她们是一大害,其实现在才知道,山木道长和徒增也是一害。”   张嘉瑜不解:“这不会吧,他顶多不愿帮我们捉拿武媚娘一伙,怎么会成一害呢?他捉鬼给啖魔吃,那些鬼就算不害人,但也无益于人,被捉去给啖魔吃也没什么嘛。”   我就说到,根据我太太公的预言,啖魔以后不仅要吃鬼,还会吃人!   “什么?吃人?”张嘉瑜花容失色,惊叫道,“那就是说,山木道长和徒增有可能像帮啖魔捉鬼一样,捉人给啖魔吃?”   “完全有这种可能。”   “妈呀,那真是我们人类的大难了。”   “所以我没说错吧,啖魔的未来就是我们人类的大患,而作为鹰犬的山木和徒增自然也是祸害。”我总结道。   “那这事怎么办?”张嘉瑜慌张地问道。   “当然要想办法遏止他们,最好把他们一网打尽!”我恶狠狠地往下劈一下手掌,摆出个斩草除根的样子。   “可有什么办法呢?本来找山木道长是要对付武媚娘一伙的,没想到又出来更大的难题了,要找谁来降服山木他们?”   张嘉瑜不知失措。而我同样茫无头绪。   最后我想到家中那本《伏魔诀忆》,心想虽不是正宗《伏魔诀》,好歹也是太太公根据记忆留下的一些记录,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启发吧。   张嘉瑜暂时留在家,密切关注哥哥的动向。有事我们保持联系。我一个人回到家中。   爸妈一见我就问长问短,他们只知道我去找了一份工,给一位姓牟的打工,还住公司的职工宿舍,他们想关心的是这份临时工会干几天?   他们还是不同意我退学,担心我干工作上了瘾就真不想继续学业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这几天所经历的惊心动魄。   夜里待老妈睡熟后,老爸就悄悄跑进我的房间,他对我说,如果我不想读现在的专业,可以另换一个学校,原来老爸不久以前救过一个老汉,这个人的儿子在我们省里最强的大学当副校长,他听说我的情况后就说可以让我转学过去。   我惊问:“我都不想读大学了,为什么还让我转学?”   老爸说道:“那边可以本硕连读,你去那边后,他一定为你提供方便,争取让你完成本科再到硕士的课业。”   我的头都大了,也顾不上老爸的神经受得了受不了,将这次我去阴间见到太太公,太太公发出的预言说了一遍。   “现在情况这么严重,我怎么还有心思读大学?”我郑重其事地说。   老爸根本不相信,骂我是胡编乱造。不过他相信三婶的话,确实有异常的东西在作祟。他正是怕我卷入更深,才想让我转学的。   “你现在的大学既然老出事,你就不要再去了,换个新的,摆脱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老爸当机立断地说。   “爸,你太天真了,我已经卷入了,而且卷入很深,根本不可能再拔出来。”我向老爸陈述利害。   “那怎么办?”老爸紧张地问。   “只有勇往直前,没有回头路可走。”我拍了拍胸脯,“我相信这是我的使命,我就是想躲也躲不开的。”   老爸呆了一阵,才讷讷地问我要怎么做?   我趁机提出能不能让我看看那本书?   这一次老爸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再藏着那本书不合适,就答应把书给我。   我终于拿到了《伏魔诀忆》。   连夜如饥似渴地阅读。   果然如太太公自己所述,这本书没有完整的框架,是零零碎碎的记述,确实是他想到什么就记下什么,有些地方比较模糊了就加以注明,说明可能是记忆有误存在有几种可能性。   尽管鸡零狗碎,内容不全,但还是让我大开眼界,顿时精神振奋。   书中对魔、妖、鬼、祟等物均作了不同的描述。   我们平时所说的妖魔鬼怪,并非一种,光是鬼物就有若干分支。这一点我倒也认同,特别是去了两趟阴间,见识了地狱后,更明白鬼灵是有多种形态的。那么魔和妖,还有祟,也会有多种形式。   按照书中所述,像啖魔这样的魔,是由鬼物修炼而来。   人死不是立刻变鬼,而是亡灵,亡灵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凝结,才成为鬼。而鬼有了幻化的本领,就要成祟了,我们人间通常惧怕的不是鬼,而是祟。   鬼先要修成祟,有了幻化力,才能修炼成魔。   鬼修成祟不容易,而祟要修成魔更是难上加难,就如同人要修成异能就不简单,修成半仙就好比登天了。   啖魔应该是由鬼修炼成魔最成功的一个。   在阴间的记录中,这种类型是不多的,啖魔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他偷到了阎王的一本秘籍。   那本秘籍具体是什么,恐怕只有阎王爷和啖魔两个知道,而我太太公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从山木那里听说的,山木为了威胁太太公别跟他作对,在我太太公面前替啖魔吹牛,说明他傍上的啖魔法力强大,甚至已经不受阎王所制,原因就是啖魔从阎王的秘籍中学到了超级本领。   阎王自己是地仙,他拥有的秘籍自然内容不一般,很多是天神的力作,凝结了三界广博的成果,阎王自己可能还没读熟,却被啖魔偷去照着修炼,并且修炼出来了,阎王自然对啖魔无可奈何,只能处处忍让了。   那么《伏魔诀》又是怎么回事?   这本书是太太公的师傅青果道长写的,青果道长也是山木的师父。茅山道士自古就有驱魔降灵的法术,青果道长是这方面的强手,他将自己毕生所持的功法还有很多实战经验总结起来,写成了这本书。   伏魔就是要降伏魔怪,那么里面的法力能降服像啖魔那样的巨魔吗?   我在《伏魔诀忆》里耐心寻找这方面的信息。   其中一段这样写道:“自古邪不压正,魔亦如此,得道之魔如不作恶则无短处,一旦作恶就存命门,必可以为正力所铲。正力如要剪除邪魔,须得找准邪魔命门,只要找准必可一击致其灭亡……”   “命门?”我的眼睛不由一亮。   传说中的铁皮衫金钟罩武功,刀枪不入,却总存在一个练气所需要的命门,就像一个汽球充气的脐孔,不可能不存在。   在我们普通人看来,魔怪是无所不能的,根本不存在弱点,人要打败魔怪几乎不可能。但既然魔怪也存在命门,那么人类能不能打败他们?   我接着往下看。   又一段这么说:“常人总对魔物存在畏惧,认为它们变幻莫测,力量无穷,不可捉摸,只能对它们恭敬小心,切不可有一丝冲撞之意,更不敢与其争锋,清算其恶。皆是因为不谙其质,不识其门。这个门便是魔物的命门,人也可以找准魔物之门,只要手段用得精巧,也足以降服魔物,甚至消灭。”   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看来我太太公高屋建瓴,对魔物十分熟悉,知道它们是有短板的,就算是普通的人也可以跟魔物抗衡,而不是只能烧香焚烛,磕头求告。   关键是那个命门!   但怎么寻找魔物的命门呢?   我再翻遍全书,里面都没有详细的篇章了。   这可以说是最关键的一章,却没有,关键中的关键呀,却没写上去。   我只好把书扔下,总结一下这本书对我的启发,就是这一条,虽然没有指导我怎么寻找魔物的命门,或者详述魔物的命门有哪些特点,但至少告诉我魔物是有命门的。   打败魔物不是梦,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存在实实在在的可能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找天云大师   但我还是知道要真正找到魔物的命门,决非易事,白蛇传里白娘子的命门是被法海和尚找准,让许仙在端午时哄白娘子喝下雄黄酒,结果伪装成美女的白娘子不由自主显出了真身,变成一条大大的白蛇,吓晕了许仙。   但法海不是普通俗人,而是一位得道高僧,几乎有半仙的功力。我太太公即使做过道士,也说不准怎么寻找魔物的命门。   不过既然太太公这么说了,说明寻找魔物命门的方式是有的,肯定存在。   太太公为什么敢这么确定呢?一定是他见到过这种记述。   就在《伏魔诀》里!   当然我见到太太公时,他并没有说到魔物命门的问题,也就是没有告诉我《伏魔诀》里就有怎样通过寻找命门来打败啖魔的记述。   如果他亲眼读过《伏魔诀》上的记载,就会记得清清楚楚,他自己被囚在阴间无能为力,告诉我总行吧,可以让我按照那种方式去斗败啖魔嘛。他为什么不说呢?   我猜测太太公对《伏魔诀》只是粗粗浏览一下,来不及慢慢精读,书就被山木强行拿走,他对那些有关寻找魔物命门的记载并没有好好读过,所以就难以回忆起来。即使粗粗读了一下也没有记得很牢,经过那么长时间后更记不住了。   他没有记住详细方式,但仍然作了记录,那么证明《伏魔诀》是有这类记载。   拿到《伏魔诀》,可能就能打败啖魔!   我很快明确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拿到《伏魔诀》!   可这个任务,比起去阴间找太太公更难,要从山木手中拿到书,谈何容易。   又一次不可能啊。   我又不得不作起周密计划来。我们和山木道长分手后,他和徒增一定带着被捉的女溺鬼前去见啖魔了,将女鬼向啖魔贡上。   而啖魔又住在哪儿呢?   啖魔是由地狱的鬼卒修炼而成的,成魔以后自然不会再屈居在地狱,而是另择良居,建立一个属于他的巢穴,那也是他的大本营,究竟是在地下,还是在雾锁茫茫的深山老岭里,就不得而知了。   我最终肯定要去找啖魔的老巢,但要搞到《伏魔诀》,也就是要先跟山木道长打交道。   山木道长的居所是朚光寺,那我再去朚光寺?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朚光寺的确切位置,上次看出是在戈壁滩与沙漠的接壤处,但戈壁滩那么大,范围那么广,究竟在哪个与沙漠接壤处?   上次是徒增使唤大秃鹫送我们去的,从考元山西侧的山腰飞到沙漠,不知有多少路,当时一坐上秃鹫我们就失去方向感,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飞,而考元山北部和西部都是成片的沙漠区,只是路途都有上千公里,那个范围太大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仍然找到徒增,看看能否从徒增的口中套出点有关《伏魔诀》的音讯来。   但徒增是跟山木道长一起走的,他们应该一起去啖魔那里了。   也有可能他们完成了任务已经回到朚光寺。   一想起沙漠中那个深不可测的朝天深井,我就不寒而栗。   难道我还要再回深井一次?   我可以再去阴间也不敢去朚光寺,因为我觉得那个藏在地下的寺比阴间还险恶。   忽然间我灵机一动,想到了天云大师。   我们上次本来是想去考元山银汤寺,向寺里的僧人打听山木道长的,却好在小镇湖边正巧遇了天云大师,也让我们赶上他和徒增道长的一场争执,从而让我们轻易地认识了一僧一道。   而他们居然全知道山木道长,并且徒增又是山木道长的徒弟。天云大师干涉徒增作法事,虽针对的是徒增的私念,其实也是对山木道长的一种否定。   我想可不可以再去考元山银汤寺一趟,向天云大师讨教对付徒增的一些经验。或许天云大师也知道有关朚光寺的一些信息,我向他打听朚光寺有没有另外的通道?   事不宜迟,我立刻在第二天出发。   这次没有拐向小镇,直接就去了银汤寺。   天云大师见到我出现,很是热情,请我进内小坐,让徒弟替我端来凉茶。然后就在深院内的天井里围着石桌交谈。   看得出大师对我的到来有预料,这场交谈也看得很重。   我还没说什么,天云大师就问道:“黎施主此来,又是因为徒增吧?打听徒增其实也是为了打听山木,对不对?”   我请大师别称我施主了,就呼我大名好了。然后说道:“大师说得对,我就是找您了解有关山木道长的情况。”   “其实打听山木,又是为了啖魔,对吧?”大师直率地说。   我也不隐瞒,就说是的。   大师也叫起我小睦来。   “可是小睦你有没有意识到,啖魔并非是现在才成形的,它已经存在好多年了,一直都在阴间活动,你现在是否了解,啖魔有可能影响到人间?”   我说道:“根据我得到的一些信息显示,啖魔确实有可能从阴间影响到人间,到时它要出来吃人。”   “是啊,这正是未来可能面对的一大灾害。”天云大师脸色严峻,“作为佛门,我们有责任提醒世人要加强防范,谨防这个魔头出来害人。”   “仅仅是防范恐怕不行吧?”我担心地说,“啖魔什么时间出现,它出现的形式又是怎样,谁也预料不到,最怕是它躲在暗处,并不是明目张胆地像怪兽一样掀起一场场大风浪,而是由爪牙来逮人,造成一桩桩神秘的失踪案,别人无法知道失踪者的去向。”   大师对我的话表示认同。   然后又说道:“可你认为,啖魔的出现,会是最坏的局面吗?”   我不由一愣。“大师的意思,即使啖魔会吃人了,还不是最坏的局面?”   “可能是的。”   “那什么才是最坏的局面?”   天云大师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读过《烧饼歌》?”   “是刘伯温的吗,读过一些。”我说道,“但那只是出于好奇,浮光掠影而已,并没有真正研读过。”   “《烧饼歌》是世面上流传的一本预言集,实际在我们佛门也有一本类似的书。”   “也有一本《烧饼歌》?”   “不叫此名,叫《飞星言》。”大师介绍道,“飞星是紫薇占卜的一个分支,利用星象占卜未来,从而留下了这些预言。”   “里面怎么说的?”我忙问道。   大师却摆摆手,轻叹一声说:“总象应当不错的,未来总是幸运大于不幸,但小象上来说,就会有灾患,有苦难和惊扰,其中一些人就要成为这些灾患的牺牲品。”   我说灾难包括天灾人祸,人类历史总是难免啊。   大师说那些灾难既非天灾也非人祸,而是来自异界,就像你们已经遭遇上的吸血女鬼,那些被吸血的女孩不是特别冤枉吗?   没想到天云大师也已经知道吸血女鬼的劣迹。   我问大师有没有手段可以尽快刹住这些女鬼的行径?或者干脆将她们清剿干净?   大师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正如飞星言所道,善也好,恶也罢,皆是天缘,天道从来是阴阳平衡,阴极则阳衰,阳极则阴衰,阳太盛反而会导致阴生,因为物极必反嘛。世道过于太平,则暗中滋生凶险。而一旦阴物出现,就是一个时段,如同某种神秘病毒,不可能立刻拿出有效药来抑制,病毒必定要肆虐一段时间,人们才能掌握住它的七寸,或一击奏效,或慢打慢诛最后将其彻底清剿。”   我听懂大师的话,也就是吸血鬼还刚出来,人间还没有特别有效的手段来收拾她们。   至于啖魔,当然也如此。   我问道:“大师,相比起来,啖魔与吸血女鬼哪一类危害更大?”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啖魔出现还不是最坏的局面,至于吸血女鬼也一样。”   “大师是不是要说,《飞星言》上有记载,还有更坏的局面?”   “对,更坏的局面十分恐怖!”天云大师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大师很不爽快。   大师却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地说道:“具体是什么,我先不说了,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这条预言还有待我们细加研究,确定它的意思,现在也只是凭着字面在猜度,不一定准确。”   我希望大师能把那句预言讲一讲,但大师委婉拒绝了。倒是说了另一句话:“只怕以后你比我更先知。”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这些事情的脉络,有可能恰恰会在你的面前呈现。”大师缓缓说道,“不过今天就不提了。到时你有了什么异常发现,咱们再一起讨论吧。毕竟我们眼下要谈的,还是山木为主吧?”   我一想也是,也许大师所说的预言,离现在还有相当长时间,而我当前急于要搞清的,是怎么来拿到山木手中的《伏魔诀》。   我把这个计划向天云大师一说。   本以为天云大师很吃惊,认为这个计划不可行,因为实施的难度太大。不过大师听了后并没有立刻否定,而是微微点头,承认道:“据贫僧所知,如果目前有什么手段可以对啖魔起一点作用,只有《伏魔诀》了,其他很难对它有效的。”   我忙问大师是否知道《伏魔诀》的内容?   天云说道:“青果道长在世时,曾与我的师祖有交情,他向我师祖约略谈起过写作伏魔诀的心得,曾预言不出百年,会有异魔现世,可能会作害人间,此书留存下去,就是以防不测的,后人依靠书中所载的方式,或可对显世异魔有一些遏止,不使异魔的害人性膨胀。”   “这么说书中果然有驱魔的功法?”   “那是肯定的。”天云说道,“你想想吧,如果这只是一本无用的书,山木会逼着你太太公交出来吗?他肯定也知道书中内容极其厉害,对他追随的主人非常不利,这才夺走那本书。”   “那是不是啖魔授意他这么做的?”我猜测着。   天云说有这种可能,啖魔也闻到了《伏魔诀》的危险气息,就指派山木一定把这本书夺到手,不使它掌握在你们黎家手中,等于掐掉了对它不利手段的流传。那样它来人间作害时可以所向无敌。   “这正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对它是很不利的,越是这样越证明这本书的手段可以征服它。”我信心也增大了。   “那是肯定的。”大师说道,“据我师父曾经提到,青果道长修行很深,他的技艺其实只流传下很小一部分,很大部分没有教给徒弟,他自身的水平足以抗衡啖魔这种异魔了。他把心得写下来,就是他功力的一部分。”   我惊讶地问道:“为什么青果道长不把本事全教给徒弟?”   “主要是超级本领要传给后人,须得十二分小心,传错了人就坏了,会给后世留个大患,其实当年青果道长是有心将全部本事传给你太太公的,那要等上一段时间,看看你太太公满师后走江湖都干些什么,从中进一步判断他的为人,但你太太公后来却要还俗,青果道长只能作罢。”   “山木也是青果道长的徒弟,为什么就没有传给山木?”我又问。   “大概是青果道长没有完全信任他吧。”天云大师叹息一声,“幸亏当年没有传给山木,不然危害更重了。”   关于这本书的能量,基本可以确定了。现在要讨论怎么才能搞到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鬼古大琴   天云大师认为,要从山木手里搞到这本书,难度不是一般般。   我就提到了朚光寺,这本书有没有可能就藏在朚光寺里?   天云大师吃惊地问:“你连朚光寺也知道?但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我说知道,我们曾经去过,就在戈壁滩与沙漠的接壤处,并且朚光寺是在很深的地下。   “什么,戈壁和沙漠的接壤处?还在极深的地下?”天云大师十分意外,讷讷地追问,“你什么时候去过?是怎么去的?”   我就把我和张嘉瑜那次在小镇湖边告别大师,跟着徒增走,徒增被两个女鬼打败,他决心带我们去见他师父山木道长,于是就把我们带去的情景讲了一遍。   天云大师听了更是吃惊,劈头就是一句:“你们上当了。”   “怎么,我们上当了?”我不由一愣。   “对,他们给你们玩了一招隔云穿雾的把戏。”   “什么叫隔云穿雾?”   “这是幻术的一种,说穿了就是让你们如同穿过了云雾,到了很远的地方,其实绕了一圈后还在原地,而那个所谓的深深的地下,其实也不过是从悬崖落到了谷底。”   我惊道:“这么说朚光寺根本不在沙漠里,也不在深深的地下?”   “朚光寺确实在地下,”天云大师说,“那是一座千年古寺,是由地下洞府修建而成的,可它的进口并非是什么竖井,而是一个平常的山洞,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吊筐进出。”   “就是说通过山洞口就能直接进去,到达寺庙?”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听说在百年前因为地震塌下来的碎石将洞口封住了,这座千年古寺一度从人们视野里消失了,现在那个洞口有没有被人挖通,就不得而知了。”   我问天云大师,这座寺庙在哪个地方?   大师说不远,就离此处大约两百里路,那边叫磕栳山。   “原来就这么近哪?”我觉得不可思议,“可我们看到的环境是在戈壁滩边沿,那个竖井是在沙漠里的。”   天云大师说他们在耍花招而已,让你们误以为他们住的地方远得很,平时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   “那么既然朚光寺在磕栳山中,山木道长是不是住在那里?”我最关心这一点。   天云大师缓缓摇头:“这就不好说了,既然朚光寺的进口被封堵了上百年了,里面是什么状况就无人得知,寺庙是不是也被掩埋了?如果穹顶也塌下来压坍了寺架,那就无法住人了。”   我说想去磕栳山实地考察一下。   可天云大师提醒道:“磕栳山的山区也不小,群峰万壑,要找那个进寺的洞口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并且是否堵住也难说,如果百年前被堵住,外面早就生了茂密植被,根本就辨不出来了。”   “那怎么才能找到山木道长呢?”我不由有点焦虑。“如果找到徒增,应该可以找到山木了吧?”   天云大师站起身缓缓踱步,抬头说道:“徒增是山木的徒弟,如果见到徒增,的确有找到山木的可能性。但徒增并不是时时守在山木身边,他是个云游道士,一定会四处去游荡的。他跟山木又不同,山木是想傍上啖魔作靠山,以后啖魔出来害人时,他可以乘机控制人们,称霸一方,但徒增是急功近利,只想眼前有些小利就行了。”   这么说来徒增也就是个不成大器的角色,贪图小利而已。其实他的本事已经显过原形,连古大琴和王三娜也打不过,也只能哄哄没本事的人们,弄点蝇头小利,花天酒地一下。   说穿了他并不是真心修行,而是个借修行找享受的俗夫。   但天云大师提醒我,不可小看了徒增,此人以后作恶的可能性很大,一定要多防着他,切不可视为可靠朋友。   说来说去,怎么弄到那本《伏魔诀》,大师和我都没有现成的好办法。我只能告辞。   我离开银汤寺沿着山路走,走出去不远就碰到了一个人,竟是古大琴。   她当然不是人,只是以人的姿态显现。   我以为她跟王三娜在一起,左右环视,并没有见到王三娜。   古大琴很干脆,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想找到山木道长?   我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一边猜想她要干什么。   “你找山木道长是想拿到那本书,对不对?”她又问。   我又说是。反正这事也瞒不了女鬼们。   她很爽快地说:“我可以帮你弄到这本书,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又是特么的条件。无非又是陈词滥调,叫我快点同意做胡丽丽的男朋友,成为她们集团中的一员。   我试探地说道:“如果你要我答应的条件是跟丽丽姐有关,那就不要提了,她都知道我目前是不会答应的。”   古大琴却摆了摆手:“那是你跟胡丽丽之间的事,我要说的不是这一条,是跟我自己有关系的。”   跟她有关系?   我暗暗心惊,你不是简桐的老相好吗,难道也玩见异思迁的小把戏,想来纠缠我?我去,那简桐不是要把我当成情敌?   这种事我当然敬而远之,只有猪头才会卷进这种纷争当中。   但不知怎么回事,我见到古大琴时,却没有那种切齿的恨,也许就因为她是小琴的姐姐,那模样与小琴有七分相似,我不由自主地受了影响?   “是什么条件?”我小心地问道。   “你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不要再跟她粘在一块了。”她直直地说道。   原来是这个呀?   我连忙辩解道:“小琴早已经回家了,我跟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这一点必须撇清,我真的跟小琴没什么嘛。   古大琴却摇摇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我,很冷峻地说:“我知道她回了家,当时她跟着你们去了你们的大学,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说是放心不下简桐哥,要悄悄监视一下简桐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实话实说。   “错,她是口是心非。其实完全为了你!”   “什么,为了我?”我茫然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了!”古大琴瞪了我一眼,“她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子,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就只想着跟着走,找个借口是去监视简桐,而你呢明知道她在找借口也假装不知道,真的把她带到了学校。”   我一时不知怎么辩解了,她的话有一点道理,我确实对小琴也是暗暗喜欢的,也看得出她很喜欢我,可我真的以为她是为了简桐才跟去学校的。   我正想解释,古大琴伸手一摆说:“好了,你也不必要多说,反正我要求你远离我妹妹,以后不要再跟她有来往。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说的来往,是指哪一种呢?”我不死心地问,“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来往也不行吗?就像同学之间的那种?”   “不行,你们要一刀两断!”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苦笑道:“一刀两断这个词用在我跟你妹妹身上不合适吧?我们又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你答应不答应?”她步步紧逼。“如果答应,我帮你去搞书,如果不答应,那你自己要小心喽。”   威胁是赤果果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她能帮我搞书,我还是先假装答应着吧。   此时她却话头一转,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也理解我妹妹的心情,她为什么会一眼看中你,你真的很不错,长得真不赖。……”   她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夹带着一点女孩子的私货。   哇噻,她倒是毫不讳言我长得好。   但我马上提醒自己别臭美,我长得帅就更容易招若是非,就好像美女容易招引色狼的觊觎一样。   再说现在也不是自我得意的时候。   她微微笑了笑,又提醒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你有张嘉瑜,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适当注意一下你跟我妹妹的距离,你们越亲近,她将来的痛苦会越深。”   不等我有表示,她又紧接着发了一道预言,说小琴为了我,将来还会吃一顿苦头,而且是大苦头。   我十分震惊,忙问怎么回事?   古大琴说这是她的一份预感,目前还不能完全测定会如何,但既然有这种预感,恐怕早晚要出事的。   “这是后话,今天先不说了,等我有了确切的预感再跟你说吧。”她轻描淡写说道。   我却有点心惊肉跳,如果小琴为了我出什么事,叫我怎么能安心呢?   可是既然大琴只是一份预感,也不知她这种预感是否准确。   还是把话题回到那本书上吧。   我试探地问道:“你说可以帮我搞到那本书,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很肯定。   “可你知道山木道长住在哪里吗?”   “朚光寺!”   “朚光寺在哪里?”我连忙问,“是在沙漠里,还是在磕栳山中?”   她说是磕栳山中。   “听说进口的那个洞被堵住了,朚光寺还存在吗?”我忙问。   “早就打通了,要不然山木怎么进进出出?”   “朚光寺也好好的?没有被压坍?”   “没有,好好的,山木一直在里面住着。”古大琴说得很肯定。   看来山木道长上次大费周章设置一段幻阵,让我和张嘉瑜好像到了沙漠中一样,明显他是在防着我们,故意叫我们误以为朚光寺远在荒无人烟的荒漠地带,并且深在地下不知多少里的地方。   “你知道那本书藏在哪里?”我问古大琴,“是保存在寺里,还是山木道长随身携带?”   古大琴的一句话让我颇感意外:“那本书既不在寺里,也不在山木道长身上。”   “那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我先不跟你说。你可以跟着我去取。”她诡秘地一笑。   她说得轻巧,好像可以信手拈来。   我也不想多问了,愿意跟着她走,亲眼看看她怎么弄到那本《伏魔诀》。 第一百四十章 非阴非阳之地   古大琴领着我离开山径,钻进了路下的树林子里。   这种树林子树密草盛,根本就无路可走,我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往这里走,其实我知道那往往是她们的“捷径”。   果然她在前面健步如常,走过的地方树出现一条明显的小路,草都倒伏,没有任何羁绊。   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条溪流。   岸边靠着一只小舟。   “走路太慢,我们还是乘船吧。”古大琴招呼我上船。   可我一看这条船既没有机器也没有木桨,靠什么驱动?   再看看溪中的水流那么急,莫非是要搞漂流?   但即使漂流也是需要桨来控制方向,什么都没有任凭小舟自己漂怎么行,肯定要撞上岸,不翻身才怪。   不过我也知道这不用我操心,她自然会操纵的。   果然我们坐上去后,她嘴里念了一声:“上!”小舟就离开岸边到了溪流中间。   可是出人意外,这条小舟并没有顺流往下漂,而是逆流往上冲。   太令人惊讶了,没有马力驱动的小舟,没有被强劲的水流往下带,反而逆着水流方向昂然前进。   我怀疑小舟并没有接触水面,是在凌空飞奔。不过小舟又明显起起伏伏,要么上下要么左右颠簸,摇摆不定,很像在急流里跑。   古大琴坐在船尾,我坐在船头,回头向前看,只见急流迎面冲来,水花四溅,小舟就像一匹倔犟的野兽踢着水花奋力狂奔。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古大琴朝着我挤眉弄眼,张着两手,显得格外开心。   好像我们是一对年轻男女在兴致勃勃地玩野外漂移。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发表什么评议。根据天云大师所说,磕栳山离此有两百里,光凭一双脚来步行不行,古大琴用了这么个交通工具,也省了我很多气力,比坐公交车便利多了,再说还能体验漂移的刺激,何乐而不为?   按照里程估算应该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吧,可坐了没多久,小舟忽地冲上了岸停住了。   “好了,下船吧。”古大琴招呼我。   “这是哪里?”我环顾四周问道。“难道是磕栳山吗?”   “不是磕栳山,这是双非山。”   我对这个山名也没觉出什么特别。打量一下这里是一条山谷。   但当我从小舟里下来,随意地走走时,才发现这里有异常。   山谷向前延伸,粗粗望去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瞧就可辨别出中间似乎有一条线,将左右分成两块不同区域,左边的植被明显要青翠一些,而右边的草皮似乎要灰暗一些。   我现在站的位置是在比较灰暗的地方,但再向右瞧,右边似乎也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划出两个区域,更右一边的色彩更暗一些。   当然如果你不当回事的话,也完全可以忽略,只是我却看出来这种分别,就好像这里有三个台阶,从左至右是由青到暗,从右到左是由暗到青。   而中间这块地段并不宽,充其量只有一丈的距离。   而且当我仔细留意时,又发现无论是左边的线还是右边的线,都会发生偏移,有时这两条线就向中间这块移动,然后中间这块就被挤占了,形成了一条线,左边的青翠色和右边的灰暗色十分鲜明。   当两边的线向中间挤来时,我明显感觉得到两边有无形的压力挤来,让人非常难受,使得我要么往左要么往右,脱开两条线的挤压。   我忙问古大琴,这是一种什么现象?   古大琴笑了笑说道:“你还不了解为什么叫双非山。这里其实是双非山的进出口。”   我更莫名其妙了,明明是一个山谷,怎么还有什么进出口?又不是山洞,也不是隘口。   但她并没有多作解释,带着我向山谷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似乎起雾了,缕缕的雾霭先是淡淡地飘浮,在我们身边擦过。再向前,前面出现了一堵很厚实的雾墙。   我马上感觉不妙,凡是雾锁重重的地方,多半会有灵异现象,也许一钻进去就进入了异界。   “这是什么地方?”我指着雾墙问道。   “前面才是真正的双非山了。”古大琴说。   “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我站定了,迟疑地问。   我打定主意,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不会钻进这堵雾墙的。   古大琴反问我:“你不是想拿到山木道长那本书吗?”   我更不解了:“对呀,可为什么要来这个双非山?难道山木道长不在磕栳山的朚光寺,而是在这个双非山中?”   古大琴摇摇头:“不是,山木道长确实在朚光寺中,可你不必要非找他本人河吧,不就是为了那本书吗?”   “你是说,那本书放在双非山中?”   “没错。”   我顿时眼睛一亮:“放在双非山什么地方?”   古大琴用手一指雾墙:“到了那边你就知道,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我倒更加迟疑了,古大琴把我带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来,真是来找书的吗?不要又搞了一个什么陷阱,让我陷进去后又受要挟,进不得出不去,那不是又麻烦死了。   山木道长会将一本书放在另外的山中?这个双非山中到底有什么地方适合他藏书?   而古大琴已经在前钻进雾墙中了。   我心想自己都两次出入阴间,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地方让老子忌惮的。一咬牙也钻了进去。   雾墙并没有阻碍,等把头钻过去才发现这道墙很簿,而那边同样是山谷,只是与后面的山谷有些差别,好像隔了这道雾墙,两边就是两个区域。   “看,那就是双非山。”   古大琴用手指点着。   我向前一望,惊得啊了一声。   那是山吗?的确像是一座山,但它并不是我们常见那样山脚在下山峰在上,而是颠倒过来。   山头在下,山脚在上。   远远望去,是一个倒三角形,一角落地,两角展开在上面。   而上面并不是显在空中,却接壤着草地。草地的上面是云端了。   那个场面极其怪异,就好像一块地毯上有一座山,地毯一角被卷了起来,将山朝下,地毯卷起的背面连接着天空的云层。   我惊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山?双非山,非什么?非山吗?看着好别扭啊。”   古大琴解释道:“双非山并不是指山形怪异,而是有另外的意思。”   “另外什么意思?”我问道。   “刚才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山谷间好像分成三个不同区块?”   “是啊,我站在中间,两边还移过来,好像有压力的。”   她点点头,这才告诉我,其实所谓双非山,是指非阴非阳。   也就是说,这座山所处的地方,既非阴间也非阳间。   我顿时傻成狗了。   我来自阳间,也去过阴间,竟然从古大琴嘴里听到什么非阴非阳的地方。   “什么是非阴非阳呀?”我又茫然又好奇,“难道除了阳间和阴间,还有第三块地方?”   虽然有关异界的传闻听过不少,但现实中好像只存在阴阳两界吧,当然天界不算,我们凡人还没真正见识过。如果除了阴阳还真有第三界,那可不得了。   古大琴解释说,所谓非阴非阳,不是第三界,而是阳间与阴间在接壤处有一点缝隙,也就是错裂,就像中间存在一条大峡谷,当然并不是所有接壤处都这样,双非山是很偶然存在的地带,可以说是两界的一个巨大传奇。   可是在阳间是无人知晓的,阴间也一样,但这块地方却被一位鬼神发现,那就是啖魔。   啖魔之所以能发现这块缝隙地带,是因为他是从鬼卒修炼而成的魔神,超越了普通阴神的功力。   而啖魔发现这里后,就把这座山称为双非山。   然后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山木道长。   我似乎听懂了,忙问道:“你的意思,山木把这里当成藏书之处了?”   古大琴说是的。   “书藏在哪里?”我又问。   “现在上山去,很快你就知道了。”她指了指那座双非山。   我搔着头皮问:“可这山往哪里爬?”   “当然是朝山顶呀。”   “山顶是朝下的,那是朝下爬吧?”   “不要管朝上朝下,反正朝山顶爬就是了。”古小琴说着带我向那座山走去。   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谁告诉你的?”   但古大琴没有明确说明,她只说有渠道的,具体是什么渠道以后再告诉我。   如果只是啖魔发现再告诉了山木的,除了他们外就没有第三个知情者,消息只能来自他们两个。我怀疑古大琴的信息来自山木。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她向双非山走。   走着走着,感觉脑袋里略有些发晕,似乎处于一种头朝下的失重状态,但明明是头朝上在走,并没有倒悬起来嘛。   而且我发现双非山好像在一点点颠倒过来,我们往它那里走,它似乎在翻身。   来到山脚下时,抬头仰望,双非山已经跟正常的山一样,山顶在上,山脚在下。   我们正站在山脚下,面前是一道山坡。   “看,这才是正常的样子嘛,”我高兴地说道,“刚才看过来这山是朝下的,现在已经翻过来正常了。”   古大琴却笑着叫我扯一把草再撒一下看看。   我弯腰采了一把草,然后随手一撒。那把草并没有往脚下落,而是往头部“飘”上去了,一直飘到了空中,然后贴住了什么地方。   我再仔细一瞧,发现草贴住的是草地。   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我们走在一个卷筒状的地面,现在其实是头朝下的,而头顶的草地是走过来的一面,我们踏着的地方就如同席子被卷起来朝下的地方。   也就是说,双非山的山顶确实是朝下的。   但山顶的云端又是怎么回事?   古大琴叫我继续跟着她走。   难怪我感觉头晕,这是头冲下的缘故。再继续走,我们其实既不朝上也不朝下,而是横着了,身体与真正的地面平行着。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山顶。   当然我的感觉是正常的走上去,我们抵达了山顶,但山尖还处在一股雾里。   古大琴停住了,一指山顶的雾问我:“你知道上面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等着她来告诉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颠倒的宝塔   古大琴继续朝山尖上走,很快就钻进了雾中。   我也紧跟她钻进去。   面前一座东西让我眼前一亮,竟是一座玲珑的宝塔。   宝塔呈八角形,从下往上似乎有九层。每一层都有门洞和阳台,阳台的栏干都雕刻着夔龙或螭纹,兼有花草虫鸟,十分精致。虽然整座塔的颜色呈现青灰,在淡雾中却显得清雅异常。   我脱口喊道:“哇,难道这就是九层妖塔?”   “九层妖塔?”古大琴明显愣了愣,连忙摇摇头,“哪来的九层,你数错了。”   我连忙再数一遍,发现是八层。   再仔细观察,原来每一层的门窗之间都镶有一个图案,里面的符号长短不同,应该是八卦图。   八层就是合乎八卦之数吧。   我也见识过一些宝塔,对这一座还是赞不绝口,直夸这座塔漂亮优美。   但随之我也很疑惑了,问道:“难道山木那本书就收藏在这座塔里?”   古大琴肯定地点点头。   我立刻兴奋起来。“放在哪一层了?我马上就去拿。”   古大琴抬手指着宝塔顶上的塔刹,说塔刹中间部分是个圆圆的空心球,书就放在圆球里面。   我高兴地就想往塔里跑,又一想先慢着,还有一个问题要搞清呢。“那我怎么才能打开圆球?”   “你从顶楼的平台爬到塔顶,把塔刹的上半部一拔,上半部就从圆球的上方拔出去,朝上就有一个洞,你伸手就可以把书摸出来。”古大琴说得轻描淡写。   “然后呢?”我又问。   “然后再把塔刹上半部再插回去嘛。你可以拿着书再顺原路爬进楼。”   我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由高兴变得害怕了。   塔的顶部并不是平台,从顶层的平台想爬上去,只能跳起来抓住一只翘檐,然后就是两脚凌空,完全要靠两手攀上去,可是顶部的琉璃瓦很光滑,坡度也很陡,想要爬在上面很不容易,稍不留神就会滑下来,从这么高的塔顶上摔到地面即使不死也是个残了吧。   关键是古大琴的话是真是假,那本书真在那个圆球里吗?不会是她的一次恶作剧,让我白白去冒险吧?   古大琴也看出我的迟疑,怂恿道:“信不信在你,敢不敢去试试你自己作主。反正我认为你可以试试。”   我想这些日子我什么都试过了,爬悬崖只是往下爬,而且还顺着一根绳索往下放,安全有保障,而要凌空爬上宝塔的尖顶,实在是说不上把握。   我决定先上去八层再看看。   塔内有环形的梯,与塔墙是同时砌成的,在每一层都有平台通过一道门通到外面走廊。沿着环梯一层一层上去,我就到了第八层。   然后我先从门洞出去,站在八层的走廊上。   此时我赫然发觉,就在顶上不远处,就是一层草皮的穹顶。   这种现象好怪,简直算得上奇观,头顶不是天空,而是穹顶,也不像是个地下洞穴,实际是草地卷起来,连一座山都卷起,在上面形成一个横着的U字形,山头上的塔尖就戳到下面草地里去了。   只是我现在的感觉山头并没有倒转,正常地矗立,而上面草地就成了穹顶。   我打量一下,平台的上方就是翘出的飞檐了,但飞檐是在斜上方,即使我站在栏干上也隔着一米的距离。   如果这样奋力一跳,两手要攀住翘出的飞檐还是可能的。只是吊住飞檐后,我的身体就挂在走廊外,凌空八层高了,能不能再沿着飞檐爬上塔顶就有些玄了。   我朝下望望,见古大琴站在下面,背着两手,似乎在朝我微笑。   再估测一下,如果这一跳抱不住翘檐,摔下去大约有三十米,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听到古大琴在拍着手喊:“跳一个,跳一个……”   卧槽,什么叫跳一个,叫我直接跳楼?我又不是来玩塔楼跳伞的,更不是来自杀。所谓跳一个是叫我跳起来抱住翘檐吧?   我紧张得汗都出来,最后一咬牙,决定豁出去拼一把。   先登上栏干扶手,好在扶手有十几厘米宽,站在上面倒很稳定,我也没什么恐高症,两条腿倒没有晃。   如果张嘉瑜在下面的话一定吓得捂住眼睛,但其实她又希望我行动成功。这就是探险的矛盾心理。   “黎小睦,加油!黎小睦,加油……”古大琴又在下面喊。   上马容易下马难,我总不能退回去!   我瞪大眼睛,紧紧地盯住翘出去的飞檐,那似乎是一只大型的牛角在上方翘着。看准了后我两脚用力一蹬,伸出两手去抓飞檐。   奇怪的是这一跳很轻松,我就像没有原来的份量,身子轻灵了很多,两手很容易地抱住了飞檐。   我的两脚凌空,现在想尽全力将身子翻到塔顶上去,决不能松手。   而这一翻也比较轻松,远远不是我担心中那么费力,好像我的身体像只猴子一样轻了。   不过望着面前油亮高的琉璃瓦,我还是心生畏惧,小时候我也爬过家里的屋面,那个坡度相对来说不太大,而且瓦片是土烧瓦,表面比较粗糙不打滑,而现在这个塔顶的坡度有八十度吧?   从我的位置再到塔刹,隔有三米的距离。   如何从琉璃瓦上爬上这三米,是个大问题,因为琉璃瓦上没有可以抓手的地方,比攀岩还困难。   我尽量小心地踩着琉璃瓦,手脚并用像一只蛤蟆往上爬。   奇怪的是有一股神秘的力把我往上推,我根本不用担心会往下滑落,反而是手脚似乎赶不上这股力的强推。   很快我就摸着塔刹座了。   这一来就保险了,塔刹是可以抱住的,至少我暂时不担心会滑下塔顶。   这时我才打量塔刹的形态,它有两米多高吧,颜色是金黄的,似乎是铜制,也有可能是铁制喷上了铜漆。它有基座,有刹身,上边是刹尖。   不过刹尖似乎扎在穹顶的草皮里。草皮穹顶离我也就两米多了。   细一看我才发现,刹尖并不是扎进草皮穹顶,而是草皮穹顶在刹尖位置有一个空洞。   这个空洞应该直径有一米左右,只是因为裹着一团雾气,所以在下面是看不出来的。   我立刻脑子里一亮,似乎明白这个空洞是派什么用场,刹尖如果扎在草皮里,就不容易拔出来,有这个空洞,把刹尖往上一拔,上面就不会阻住。   真是独具匠心的设计。   至于是谁设计的,我也搞不清。   我两手摸着塔刹,两脚就站在刹基宽出的地方,再将两个膝头的内侧夹住刹身。   这样正好,圆球就处于我的胸脯位置,我拔塔刹的上半部时,既用得出力,也能保住身体的稳定。   我两手握着塔刹上半部分,朝下看,只见古大琴站在下面,轻轻地鼓掌。   “我要拔了,是这样嘛?”我大声问道。   “对,拔吧,用力点。”古大琴朝我喊着。   可这时我又疑惑了,细细打量圆球,这个圆球是空心的吗?将上半部一拔能从圆球上拔出?可是看看上半部与圆球接壤处似乎是一体的,原本就是一起铸就的样子,或者是焊上的,怎么可以拔出来?   不过既然古大琴这么说,我也照她的话做吧。   我预计需要动用全身之力才有效,两手握住塔刹上半部,两膝紧紧夹住刹身,再用力往上一拔。   咕地一声,上半部果然被拔出了。   但事情出了意外,由于我用力过猛,一拔之后两膝没有夹牢刹身,两脚居然蹬空了。   我的身子脱开了塔刹。   这下坏了,我要掉下去了。   我连忙把拔出的刹尖一放,急于要抓住圆球的下半部,可是手碰上圆球一滑没抓住。   而奇怪的事又发生了,我并没有往塔下坠,反而朝塔尖上方“升”去。   升的速度极快,跟坠落的速度一样,由于我伸手抓了圆球一下,我的身子倒过来,变成脚朝上了,就这么脚朝上“升”上去。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支箭一样被射上穹顶。   然后是穿过了草皮那个洞口,飞进了一个洞里去。   啪地一下,我的脚踩住了,也许是洞的底部吧。   这是哪里了?   我简直晕头转向。   现在我还是头朝下脚朝上,但脚粘在了一个底部。而且感觉有一股力在紧紧的把我脚底给吸住。   在头的下方,露着那个洞口,有亮光透进来。   是一个井一样的洞里。   这时我才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山确实是倒着的,古大琴带着我向山脚下走时,我曾有过头重脚轻之感,说明我们是沿着卷起的草坡走,到山脚时我们已经头朝下,向山上爬实际是由上往下走。   我在往飞檐跳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轻灵,而到了塔尖这种力更强,我拔出塔刹是从上往下掉,掉进了这个草地上的坑里。   如果我从坑里爬出来,应该就是正常的草地了,只是我现在有上下颠倒的错觉。   我要努力把这种颠倒的感觉再颠倒过来。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睁开眼时,果然这种错觉恢复过来,我发现在自己就站在井底。   也就是看到塔刹是朝下伸着的。   再看脚边,那个拔出来的刹尖落在这里。   一切都显得那么奇诡,看来所谓的非阴非阳确实古怪,显得颠来倒去,什么都那么随意,你用正常的标准无法衡量。   我现在急于想知道,我该怎么从井里出去。   还有那本书,不是在那个圆球里吗?现在既然证明刹尖是朝下的,那么圆球上面的刹尖被拔出后,圆球的口子不也是向下吗?里面放置的书不是可以掉出来?   我连忙在井底寻找,却并没有看到有书掉落。   也许圆球口子不够大,那本书横在洞口不能掉下来吧。   我必须爬出井去到圆球里亲手摸一摸。   目测井口离底部有三米,我举起两手还剩一米多一点,如果我用力一蹦可能两手扒得到井口。   我做了几下热身动作,然后要正式跳了,先下蹲,再猛地起跳。   可这次不像刚才跳向飞檐那么轻松,好在我练过轻功腿力不差,猛地一蹿后两手向上一伸,正好抓住了井沿。   然而并没有用,两手一抓井沿却没有抓牢,井沿口并不是我想象那么牢固,攀着的是草皮,草皮被撕了,我的两手一滑就掉下来。   我赶紧做好落底准备。通一声两只脚落在井底。   可是这一落底却又出事了,我感觉脚下的地面就像一块冰碎了,然后身子一空,就向更深处坠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拿到了书   随着一阵杂乱的声响,我掉进了一个更深的地方。   而这一次掉落真是倒楣,不是两脚着地,而是一屁股坐下去的,并且坐在一堆硬梆梆的东西上面。   这堆东西就像一堆砖块,并且一块一块垒得很整齐,我一屁股跌坐上去,上面几块就发生了滑移。   我最先感觉屁股疼,慢慢地站直了,两手用力地揉着屁股,眼泪都要下来了。这特么是咋搞的,让我双脚落地还好一点,由于双脚落在井底把井底的一层给踩破,重心往后靠了一下就坐着掉下了。   幸好这第二层底不很深,虽坐疼了却也没感觉受伤。揉了一会,我才睁大眼睛,打量这个地方。   这里的光线更暗了,上面透下的光亮更有限。不过仗着这点光线还是可以隐约看清井内的情况。   这里不仅仅是井的形态,而似乎是一个地下的厅室,相比上面那一层更宽敞。   我正左右打量,猛地发现在一面墙边出现了一个影子,就要向我扑过来。   我吓得连忙一退,背部靠在另一面墙上。仔细一瞧,那不是什么影子,而是墙上画着一付壁画。   本来我对壁画是不感兴趣的,我要研究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而不是研究壁画。但这幅画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知道这是用什么颜料画的,白的颜色里泛着萤光,所以在光线并不充足的地厅里也格外明显。   画上似乎是一神物,长着人的形态,但脑袋很大,身材很小,看身材会误以为是只猴子,看脑袋却知道是人。他双手合着,盘腿坐在一个圆圆的莲花宝座上。   一看到莲花宝座我就惊了,那不是天神才具备的座驾吗?传说中的观音娘娘,还有诸多的仙神都拥有莲花宝座,那就是天仙的象征。   此人也坐在莲花台上,到底是哪路神仙?看他微闭双目,似正在潜心参禅,或者是静心练功,反正就是精心修炼之像。   由于他的头上戴上一顶古怪的帽子,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哪路神,或者是什么派别的高人。   这顶帽子是高帽子,不过并非尖顶,高帽上头豁开两个犄角,就像戴着一顶牛角帽。   在记忆里很难找到类似的角色形象。   我只是觉得这个神像非常诡邪,尽管他的神态似乎极力在弘扬正气。   难道这里是一座古墓吗?壁画所画的是墓主人而非什么神像吧?   如果是古墓的话,这是什么室?耳室还是中间的通道?   通道当然不像,耳室也不像,从大小和形状来分析,这应该是个正室。   但如果是古墓正室的话,棺柩又在哪里?   这时我想起刚才掉下来一屁股坐上的砖堆,要看看这是些什么砖,为什么在墓中还堆垒这么多砖?   难道是当年这座墓并没有完工,那些砖是建筑用料?   我走到堆砖的地方,伸手拿起一块。   拿起才认出,这不是砖头,而是一本书。   一本像砖头一样厚的书。   我再拿起一本看,还是书,进一步辨别,原来这是一个书堆。   这堆书靠着墙垒着,有一米来高,半米宽,借着微弱的光线判断,应该有上百本。   难道这是当年放置在此作为陪葬品的?   是不是墓的主人是一位学者,或者至少是一个书生吧?   到底是什么书呢?   我借着上面透下的那点光,眯着眼打量书的封面。这几本书的纸张有点特别,不像是普通的纸,是什么做的也说不清,反正透露着一股陈腐气息,古代人也许是用兽皮当纸吧?   封面上有字,但根本不是汉字,作为大学生我也敢肯定不是外文,其实有点像古篆,却又更加复杂。   哇噻,天书?   翻一下里面的内容,也是这种字体,像一个个小蝌蚪排满了每张书页。   也许是梵文?或者别的经书文体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已经消失了的古代小国的文字。我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判断。况且我也不是外语学家,或者古语学者。   我又随手往后翻翻,发现后面不是文字而是画图了。   一看画图我就惊了,画图上有一个人物,做出种种架势,而那个人物正是墙上所画的那一位。   从那种架势上来分析,这应该是一本练功图。   但这种练武的图像非常骇人,比如他的大劈叉,是两条腿往两边伸开,在背后面交叉后各用脚背夹住两腮。对人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超出了人体结构的正常伸展度。无论什么软功都是难以企及的。   这还是轻的,越到后面越惊人,竟然出现了人站笔直,脑袋后仰,脖子伸得像蛇一般长,一直抵住了后面的地面。   再翻另一本,大吃一惊,此人脚下是两具骷髅,他双脚踏在骷髅上,从嘴里伸着一条舌头,舌头前端有个尖利的刺,像一枚针一样。   再后面是他身边的骷髅越来越多,他要么坐在骷髅堆上,要么倒立其上,每一张都伸着那条带尖刺的舌头。   我越看越恶心,就将书全部扔回书堆上。   这一扔,将书堆表面另一本书给砸出去,啪一声掉在地上。   正好这本书掉落的地方,是上面光线照下来最集中之处。   我以为仍是这一类,也不想去捡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我心里一动。   此书的封面跟那些书明显不同,不是那种蝌蚪似的东西,而好像是汉字。   我连忙捡在手上,一看果然是汉字,并且是两个很大的字——   伏魔!   啊,是《伏魔诀》?   我顿时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叫出声来:“找到了,我找到《伏魔诀》啦!”   再一想不会看错,白高兴一场吧?连忙进行证实,千准万确是“伏魔”两字。   粗粗判断这是用木版刻出的字印上去的,印刷有些粗糙,符合私人自制书籍的条件。   我把书抱在胸口,激动得几乎要晕倒。原以为要找到这本书可能性很小,居然在这个地方无意间找到了。   现在是考虑怎么才能出去了。   我把书往背后的皮带子上一掖,这样可以空出两只手来攀登。   不过要攀上去并不容易,这个地厅是个大肚子,我掉下的口子就是个咽喉,怎么爬到咽喉口是个超级难题。   就在这时我听到隐隐传来古大琴的喊声:“黎小睦,你怎么样了?”   靠,你在外边居然还记得我?我从塔刹上掉下洞口后,你特么怎么一声不吭,难道你的鬼眼没见到我掉下去?   不过也不要怨恨了,她又不是真正的人,哪来什么真正的关心,她陪我到这个鬼地方来拿书,又不是真心帮我,无非希望我以后不跟她妹妹联系而已。   她既然喊我了,我当然要回答,就大声叫了一声:“我掉井里了,出不去了。”   “你拿到书了吗?”她又问。   “拿到了。”   我的喊声一落啪地一声,有个东西落下来。   像一条巨蛇。   我吓了一跳,认出是一根粗粗的绳索。   哈,这下好了,她还是出手拉我。   不过想想也可恨,她陪着我来搞书,一路处处奇诡,时不时搞得我晕头转向,我就像她手中的一个傀儡,任由她指东指西,只能照着她的话乖乖地做。   她让我掉落在这里,现在我也听她的,拽着绳子由她拉出去。   我两手刚把绳索拽住,那绳子就像钓到大鱼的钓线一样猛地往上一扯,我就像一条咬钩的鱼一样被拎出去。   从井洞口被拎出去后那根绳子就从我手上脱落,也不知是我握得不紧,还是绳子把我甩掉,反正我在空中被甩飞,作了一段抛物线运动,通一下掉在草地上。   抬头一看,我已经落在距双非山好远的地方,望过去双非山依然倒矗着,地面所形成的横U型十分明显。   我正在东张西望,还没从那种奇诡的场景中清醒过来,就听古大琴在喊我:“快走!”她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我有一肚皮的问题要问。但她已经在前面快步走起来。   走着走着我有些奇怪,这条路明显不是刚才来的路。   我在后面问道:“刚才不是走这里吧?”   古大琴回头催促我:“别多问,快点走。”   我却站住了,不满地质问:“我连问问都不行吗?你口口声声说帮我的忙,却不让我知道这是去哪里,这怎么行?”   她一跺脚埋怨道:“我叫你快走就快走,难道你想等着大魔来追你吗?”   “什么,大魔?”我一愣,感觉情况不妙。一边跟上去一边问,“你说的大魔是指啖魔吗?”   “当然是他。”   “他怎么啦?会发现我们吗?”   “现在还没有发现,但他正从刚才我们来的路上走来,如果我们走旧路,那不是正好跟他迎面撞上吗?”她提醒道。   “啖魔来了?”我感觉很意外,“他要到这里来,也要通过我们走过的路吗?他不是魔头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随心所欲吗?”   古大琴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里是阴阳二界的缝隙,在别的地方是没有口子的,就是神仙也进不了,只能通过我们所走的路进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我又不解了,“只有一个出口,我们往哪里走?”   古大琴停下来,一边紧张地搓着手,一边解释道:“我们现在不往出口走,是往离出口远一点的地方走,这样就免得跟他迎头碰上。等他到了双非山,我们要趁他练功时再悄悄溜出去。”   “练功?”这个词让我感到新奇。“啖魔还要练功?”   “当然练,他几乎每个昼夜都要练一次。”   我不由得想起刚才所看到的那些书,脑子里一闪,惊问道:“你是说,啖魔到双非山来练功?”   “对呀,你刚才不是掉进那个塔室了吗?”古大琴看着我,“那个地方就是啖魔的修炼室。”   我先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俺的娘,我刚才竟然进了啖魔的修炼室?那应该绝对算得上是魔室了,要是当时知道的话我会吓得尿裤子。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可疑,忙问道:“你说是啖魔的修炼室,可这样一个大魔头,他的修炼怎么可能那么简陋?只有墙边堆一些书,别的没有任何道具?”   古大琴说那仅仅是他的贮书间,真正的修功室还在里面,只是不能轻易进去,里面有强大的罡气,如同毒气一样厉害,普通人根本受不住。   “他是照着那些书在修炼吗?”我又问。“那都是些什么书?看上去好怪好怪。”   “那些书都是阴间的典籍,他当鬼卒时就是负责看守这些典籍的,他把其中的一些带到修炼处,不是照着练术,而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   一听那些书只是啖魔用来打发时间,我就一愣,不由得说道:“这么说来,他把《伏魔诀》也只当成休闲书,放在那里有兴趣就翻翻而已?”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伏魔诀,肯定对他是一种强大的刺激,他会很害怕这本书,也特别忌讳的,应当找个地方掩藏起来,眼不见心不惊嘛。   可他居然把这样一本对他来说很不利的书跟阴间的书混在一起,作为一种休闲读物,未免心理素质太强大了吧。   这时古大琴才想到了那本书,就对我说:“你拿到那本书了吧?”   “我拿到了。”   “拿出来让我看看。”   我就从背后的腰带上抽出书。   她接过去一看,顿时大叫一声:“你真混,怎么拿错了?”   我大惊:“什么,拿错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书拿错了   古大琴气得脸色发青,一挥手将书狠狠砸在草地上,抬脚又重重的踩了几下。“就是,你以为拿对了吗?”   “可这分明是《伏魔诀》呀。”我不解了。   “你睁大你的老花眼看看清楚,这是你要的《伏魔诀》吗?”她指着地上的书发着火。   我把书捡起,掸掸封面上的尘土,指着封面上的两个大字质问她:“我是看清的,请你再好好看看,这不是伏魔两字吗?别告诉我你小学没毕业,不认得这两个字。”   她伸出娇嫩的手指,指点着我手里的书:“是我看错还是你看错?”   “当然是你看错,我没看错。”我争辩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文化,连这两个字都认不全?”   “这是什么字?”   “伏魔呀。”   “你找的是什么书?”   “《伏魔诀》。”   “《伏魔》就是《伏魔诀》?”   听了这话我才意识到,确实好像有点问题。   只听她又说道:“你翻到扉页好好看看,作者是谁?”   我连忙翻到扉页,一看是“度灵真仙”!   “咦,不是黎唆罡?”我感到奇怪了,“难道我太太公自称度灵真仙?”   “那是你太太公的称号吗?”   “我不知道呀。”我摇摇头。   她瞪了我一眼说道:“这其实是啖魔自己封的号。”   “这么说这本《伏魔》是啖魔写的?”   “正是。”   “他为什么要写这种书?”我觉得不解。   古大琴说:“谁知道呢,我也没看过,也不想看。我只知道度灵真仙就是他自己封的,写什么破书我也没兴趣管。反正我一看到这个封面就知道你拿错了。”   我拿着这本书不知所措了。   古大琴对这本书越看越不顺眼,叫我扔那边的水潭里算了。“我领着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还要防止啖魔来了把我们抓住,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你怎么在关键时刻拿错书呢?笨死你了!”   “可我太太公那本书,到底在哪里呀?”我也不平地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得那么清楚,就在那个圆球里嘛。”   “可我没看到那本书。”   “你是死脑筋,拔那个塔刹用那么大力气,结果整个人就脱开塔刹一起掉下去了,本来好好利用这股逆力,你却被逆力拖到洞里去了,进了洞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会把你拉出来,可你却说拿到书了,我在下面也没看清,以为你真的拿到了,所以才甩绳子拉你出来。”古小琴很气恼。   “这么说,我太太公那本《伏魔诀》没有掉出去,还在那个圆球内?”   我心里那个懊丧。狠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当时拿到《伏魔》时欣喜过头,也没核实一下作者名,作为一名大学生居然没发现伏魔与伏魔诀相差一个字,为什么不想到相差一字其实可能是两本书?   “那我们马上返回去,再拿一次吧?”我一激动就这样问。   “现在回去,正好啖魔到了,那不是找死?”古大琴狠狠地瞪我一眼。   “那怎么办?”我有点不甘心。   她挥了挥手:“现在估计他已经到了双非山,正在进宝塔。我们马上迂回到通道,赶紧离开,不然的话别说书,就是小命也要落在他手中。我倒没什么好怕他,你才要怕他。”   我不由得打个哆嗦,她的话没有错,因为她已经吸过顾蝶飞的血了,啖魔不会捉拿她,但啖魔因为我偷拿他的书,一定不会饶过我。   古大琴健步如飞。我也只好动用轻功步伐,尽全力跟上去。   好在这段路也不太远。我们见到前面的小舟了。   上了小舟后,我以为这次是小舟顺流而下了。但小舟依然逆流狂奔。这超出了我这个凡人的认知范围。   古大琴告诉我,这只小舟每次送了一趟后,会自己回到那边去,刚刚之所以在岸上,并不是等我们,而是啖魔乘它过来,小舟须要等一等才自动回程。这点时间正好被她用上了。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小舟就自己离开了,我们就乘不上了,留在这里就多一分被啖魔发现的危险。   乘着小舟一路颠簸,一段时间后靠上岸。又顺着原路到了银汤寺外那条小路上。   古大琴说到这里还不安全,啖魔到了现场看到塔刹被拔,肯定会检查他的修炼室,最先看到的就是贮书间一片狼藉了,他应该会即刻发现自己的《伏魔》书不见了。   “他会追来吗?”我问道。   “肯定会追的。”古大琴又问我,“那本《伏魔》你有没有扔掉?”   我假意说扔掉了。   其实我把它塞在我后面的裤腰带上。   她点点头说:“扔掉就好,不然他不会罢休,恐怕会不停地追查。一旦追查到你的头上就麻烦了。”   我觉得她的话里透出一点信息,就是啖魔还没有发现偷书者是谁。既然这样,那我何必将书扔掉?   经历了那么一场艰难的搜寻,虽然没得到太太公的《伏魔诀》,毕竟拿到了啖魔的一本书,既然是啖魔写的,我一定要研究研究里面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然后古大琴说她另有事要走了,并埋怨我这个人死脑筋,硬是将一次极佳的机会给错掉。她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要拿到《伏魔诀》只能另想办法。   她也不再提妹妹的事,我也耳根子清净,不用再听她威逼我不跟她妹妹联系。   其实我就是答应不跟小琴联系,小琴也一定不答应,你大琴只是小琴的姐姐,就算是妈妈也无权干涉吧。何况你还是个鬼。   古大琴消失后,剩下我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趟出来算不算成果。我本来是想来银汤寺找天云大师打听怎么搞到《伏魔诀》的,现在也不用再去银汤寺了,直接回去吧。   但下一步怎么办,我一时毫无头绪。   先回家看看这本《伏魔》吧。   在回去的路上,我分析着啖魔写这本书的用意。   啖魔明明自己就是个魔,为什么反倒会写一本《伏魔》的书?   先不说他在书中写了些什么,至少他的动机就有点奇怪,他又不是道士,也不是佛僧,更不是天神,难道做了魔头反而研究起怎么降魔来了?   是不是,他要通过降魔手段,控制别的魔物?   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他的野心不小,他除了要吃鬼,将来有可能吃人外,还会准备降服别的魔,也许就像武媚娘她们一样,结成一个集团?   这样看来这本书就大有来头了。   我不由得越想越庆幸没有听从古大琴的撺掇扔掉这本书。   回去的路上我特地在路边小超市里买了一些爱吃的零食。到家以后在夜里躲在自己房间,一边大嚼着辣豆和巧克力,喝着有机奶,一边就翻开《伏魔》。   先是抱着浏览的态度,要粗粗地翻一翻,如果看起来有研究的价值再精读细研。   但翻开第一页就被雷着了。只见第一段话是:伏魔乃伏己!他人克吾,非吾克己!作伏魔,乃找自身之脆,防也!   霎时我兴奋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正好我妈因邻居家有事去帮忙还没回来,隔壁的老爸听到我房间里的响动,敲了敲门。   我连忙打开门,老爸问我发什么神经?   “爸,你进来,我告诉你,我找到一本书,跟那本《伏魔诀》有差不多的功效,可能还更好呢。”我手舞足蹈地说道。   老爸得知这本书的来历,相当震惊。但他毕竟知道我太太公做过道士,对神魔之类事情不会不知道,对我的历险经历虽感到不安,但也很快壮起胆子,跟我一起研究这本书。   “这段话,你怎么理解?”老爸问我。   毕竟我是大学生,老爸要请我当老师。   我说道:“第一句伏魔乃伏己,说明啖魔脑子很清醒,知道他自己就是一个魔,所以伏魔的事情跟他也有关,他也在被伏之列。第二句他人克吾,非吾克己,是说有人在克他,而不是他在克自己,就是说他要写伏魔这本书,不是为了自己降伏自己这个魔,而是有人要降服他,这是为下一句作铺叠。下一句就很明白了,作伏魔这本书,是寻找自己的脆弱点,作防备的。”   老爸两眼一亮,不由夸赞道:“这个啖魔不简单,他跟其他的魔啊鬼啊明显不同啊,他不是一味地狂妄,认为他是天下第一,可以轻易称霸世界,而是认为自己身上还有脆弱点,需要好好找找,加强这些方面,防止被别人降伏了。”   “对,啖魔不是等闲之魔,他作为地狱里的一个小卒,竟然能够利用地狱管理上的漏洞,偷取了阎王的秘籍,又瞒天过海地进行了修炼,足见其智谋的高级,手段的高超。如果只是一个狂妄的家伙,怎么可能达到这种水平。”   “这样说来,这本书是他针对自己弱点写的。”   老爸这位白天在山上流汗的村夫俨然成了推理专家,其实他也是读过高中的,只不过时运不济没能跳出农门,只能屈从于村夫之命了。   现在他变得思维敏捷,侃侃而谈。   “啖魔深知自己不是十全十美,虽已经修炼成魔,但他懂得三界之内一物降一物,只有佛仙道三祖才是顶上之极,没有任何约束,但三祖是立规之祖,自律性超越万灵,而魔妖属于邪门,进不了正殿,是三界合力共诛的目标,啖魔深谙自己的处境,所以没有急于出来捣蛋,而是一边继续修炼一边总结自身的弱点,把这些认知记录下来,反复研究,加以改进。”   我点点头说道:“啖魔最高明的一点,写了伏魔,却说不是为了伏住自己,而是因为有人要克他,这本书其实是要反伏魔的。”   “对对,说得正确,这本书与其说是伏魔,倒不如说是反伏魔。”老爸连连赞同。   “如果说伏魔是矛,那么反伏魔就是盾,这本书是啖魔的盾。”我分析道,“可能通过这本书,可以窥清啖魔的弱点,反而让它的盾失去效果。”   老爸说一个魔头肯定有命门,也许这本书里有记载。啖魔最害怕哪一点遭攻击,就证明哪一点是他的命门。   两个人讨论得高兴。由于老爸不停地抽烟,把我的房间搞得乌烟瘴气。我不由得咳了几下。   老爸连忙掐灭烟头,并去推开窗子准备让烟气散一散。   但突然间,他发出了一声惊叫:“啊呀——”   “出了什么事?”我忙问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诛鬼药方   老爸没有立刻回答我,站在窗前向外张望,显得非常专注,背影有点神秘莫测。   这扇窗开在西墙上,我本能地想到,外面就是一片山地,稍远的山那边是一片乱葬坟地。胡丽丽的坟就在那个方位。   难道老爸瞧见什么坟地里有什么异常变幻?   我连忙站起来走近窗口,在老爸旁边伸出脑袋向坟地方向眺望。   但看来看去并无异常迹象。   “怎么了爸,你为什么要叫哇?把我吓一跳。”我嗔怪着他。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老爸问着我。   “你是说那边乱坟地?”我摇摇头,“没有看到什么呀。再说坟地离这里还老远呢,就算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晃悠,这里也看不清吧?”   “我不是说坟地。”老爸说道,“你看看那边的天空,有什么?”   老爸这一说我才注意起来。   其实我已经注意到西南方向的天际有一片天光。   这片天光明显不是因为那里有城镇的灯火映辉而成,因为城镇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路,那个方向都是绵延的野山,以往在夜里望去都是漆黑一片。   但此时却出现一片天光。   天光有些奇异,在天空的黑幕中似乎撕开了一个洞,那个洞成长圆形,如同一个鸡蛋横浮在空中,当然这个鸡蛋是巨型的,目测有几里长吧。   而在天光的中间,又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也有点长圆形,像是一团不规则的乌云。   远远望去,天光和里面的乌云似乎拼凑成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的却又诡谲异常的眼睛。   我是历经过不少险情的,那么多灵异之物都看到过,可现在一看到这样一种奇怪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但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偶然现象。“这有什么呢?是天光和云嘛。”   “可是你想想,现在都深夜里了,今夜也没有月色,这种天光是怎么产生的?”老爸问着我。   “天光怎么产生?那是自然现象吧。”我分析道。   “如果是自然现象,这样的天光出现的时间只可能在黄昏,那时候太阳刚下山,但仍能照到这片天际一角,从这里望去就能看到地平线上面有一层光,但现在是半夜了,太阳躲到地球背面去,不可能往天际投射出任何的光来。”   “那你说是什么现象?”我问道。“不会又是什么灵异吧?”   我虽然对这只“天眼”有些惧怕,不过并没有看得太重,同时我也不认为我老爸能研究出什么来,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民,就因为祖上出过一个道士,对灵异之事有些兴趣,今夜因为跟我一起探讨啖魔的书,就神经过敏了,看到外面的天空有点光也紧张起来。   “那肯定是灵异。”老爸坚决地说。   我们都不说话了,静静地观察着。慢慢地那片天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消失不见了。   而我的兴致仍放在啖魔的书上。   “爸,我们还是好好研究《伏魔》吧。”我向老爸招呼着。   可是老爸把窗子一关,脸上显出很惊惶的神态,幽幽地说道:“那本书我们已经讨论过了,里面的细节还是你自己好好琢磨得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刚刚看到的天光,比你所遇上的事要严重多了。”   我忙问:“到底是什么现象?”   老爸却摆了摆手:“这件事你暂时就不要关心了,你目前还是关心你自己的事,所谓轻重缓急还是要区分的,你那边的事能搞定就要快,否则会有连锁反应,到时弄得更不好收拾了。”   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被老爸的举动搞得晕头转向。他平时都是醉心于上山,下地,满腔热情地挖山货和种地,讲起庄稼来头头是道,说起山货来眉飞色舞,可今天却对天象突然感兴趣。   而且蓦然间像个城府极深的智者了。   我再打开窗子观察,没再看到那道天光了。   天光来自天空,我面临的问题是来自地下。   而且不止于地下了,那些吸血鬼都在人间出没,与我们几乎混在一起,而她们利用原本是人的便利,勾引男士,再利用男士诱惑女士供她们吸血。   我的职责是尽快找到有用的手段铲除这批吸血鬼。   可是在寻找手段的过程中又出新问题,那就是知道了啖魔,此魔原本是吃女鬼的,而女鬼吸血正源于此,女鬼为了躲避他的啖吃才吸女孩的血,这么说来啖魔跟女鬼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但既然女鬼吸血是因为啖魔吃她们,那么把啖魔先打败,是否可以遏止女鬼吸血了?   我是要先研究怎么打败啖魔,还是先研究怎么铲除吸血女鬼?   正如我老爸所言,事有轻重缓急,必须分个清楚。   权衡一下,我认为必须先遏止女鬼吸血,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她们只要一天不被打倒,就存在一分作害无辜女孩的危险,随时就会有女孩成为她们喝血的牺牲品。   可惜我们寻找山木道长,本来是希望借他之术收拾女鬼,却不料他是啖魔的跟随者,他虽然跟摄灵一起抓女鬼,但并不抓吸血女鬼,我们要利用山木道长诛灭女吸血女鬼的计划泡汤了。   这样一来怎么对付吸血女鬼,又成了无望的事,我和张嘉瑜奋斗这么多,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本书是古大琴帮我才弄到的,古大琴原本要帮我拿到我太太公的《伏魔诀》,这说明古大琴她们并不担心我拿到《伏魔诀》,这本书中的本领即使被我所掌握,对她们也起不了作用吧。   当然也许对啖魔起作用,所以他才派山木道长从我太太公手里把书夺走。但我目前要一门心思对付女鬼。   我把《伏魔》扔在地上,倒在床上发愣。往下该怎么办呢?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短信,是张嘉瑜发来的。   我一看知信内容就跳起来,张嘉瑜说他哥哥又有行动,不知从哪里勾引来一个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也许是辍了学想找工的那种,被他诱来,住到那个破屋子里。   我知道不能给她打电话,因为她在家中,电话一打可能惊动父母。我马上给她回短信,叫她在家等我,我天亮后马上赶来跟她汇合。   张加力行动会起连锁效应,只要他诱惑了一个女孩,那么简桐和马奇也会行动,这样至少会有三个无辜女孩遭灾。   发完短信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圈。我真恨我为什么至今还找不到神能,可以将这些恶毒的吸血鬼一网打尽呢。   正好一脚踢上那本扔在地上的书。   书被踢得翻了过来。   立刻,我的眼睛瞪大了,因为我看到后面的扉页上,竟出现了另外两个大字:伏鬼!   本书不是叫《伏魔》吗?怎么后面又出现伏鬼的字呀?   我连忙把书捡起来,从后面翻看,只见上面是这样的句子:   “本魔自诩啖魔,以鬼为食,鬼乃吾之食源,须隔时啖鬼充力,否则馁而无力,易遭侵驱,甚而招诛,故而不遗余力搜掠女鬼,保障食源不绝……”   这跟我所知的啖魔的基本情况相吻合,啖魔本来就是吃鬼的狱卒,通过吃鬼和修炼才成魔,他要保持自己的巨大能量,就要隔段时间吃鬼,而且必须是女鬼,否则一饿就全身乏力,容易遭到侵犯驱使,甚至招到诛杀。所以他要不遗余力地搜掠那些女鬼以保证经常能吃到。   再翻过一页,继续写着:   “然有女鬼吴氏,失血而亡,觑准吾弱,知吾不喜人女之血,尤其是处子之女血,闻之辄恶,远避为宜。其以女血为盾,拒为吾食。此后同类女鬼争相效尤,初有数人,但渐成蔓发之势,如若群起仿效,则必断吾食,本魔绝难坐视,近期细研,已出良方……”   吴氏就是吴梅香吧,指的是武媚娘,她看准啖魔的缺点是不喜欢人类处女的血,闻到了味都要恶心,远远地避过,所以她就喝人女的血,逃避被啖魔所吃。   跟她相同的女鬼纷纷效仿,有大片蔓延之势。如果所有的女鬼都这么做,就会断了啖魔的食源,让他捉不到可以食用的女鬼了。   这正是啖魔最担心的事,所以他这段时间苦苦地作着研究,终于搞出了一个良方!   良方两字,像闪电一样在我眼前亮开。   啊哈,原来啖魔并不只顾着得意地吃着山木和摄灵抓去供给他的女鬼,他眼光长远,已经看出武媚娘等女鬼在利用他的弱点,以吸女孩血为盾牌,抵制他的吃。   如果仅仅是武媚娘等几个女鬼的行为,啖魔还不是在意,但啖魔并没有简单看成是个例,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所有女鬼争相效仿,都吃起人类女孩的血来,那他到后来就捉不到可吃的鬼了。   所以啖魔未雨绸缪,当武媚娘她们的行径刚露头,他就在紧急研究破解之法了。   而且他已经研究出对付她们的办法了。   到底是什么良方?   毫无疑问正是我急需的。没想到哇,我跟啖魔的愿望是殊途同归。   我急不可待地翻到第三页,一张方子赫赫开列在此:   黄皮蟾酥   白蝎尿液   未出壳蝮蛇鳞   蓝蜈蚣第六对足   银蜘蛛颚丝   红箭蛙口汁   半年生桃凝   半年生漆汁   以上八物不计多少,缺一不可,加天凉山通脉泉混和。   此为舌镪水,涂于女鬼舌面,谅其仆地立毙。尝为稍制,以溺女为试,十而无不爽。先伫为备,相机而行。   这几种东西收集起来,加入天凉山的通脉泉水,混成一种液体,就被称为舌镪水。   看来这种舌镪水是专门对付吸血女鬼的舌头的,啖魔曾经少量地做了一些,拿那些溺水的女鬼做过试验了,用了十次没有一次失败的。说明这个方子绝对有效。   啖魔掌握了破解吸血女鬼的利器,暂时还不想拿出来用,只作为一种伫备放着,看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使用。   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说道:“武媚娘啊,古大琴啊,王三娜啊,还有丽丽姐呀,你们一个劲地盯死我,怕我给你们找来麻烦,哪里料到你们的老冤家比你们更狠,你们研究出对付他嘴巴的绝技,而他却研制出反你们绝技的绝绝技了,你们的末日到了!”   我真想在屋子里翻几个跟斗,以宣泄我抑制不住的狂喜之情。   但马上我就心凉下来,望着这个方子发愣。   那些东西,能搞得到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深夜不速之客   最初的那点狂喜瞬间降到零度。   虽然面前呈现着啖魔研制出来的对付女吸血鬼方子,但仔细看看方中所列的各味药材,就让人望而生畏。   黄皮蟾酥?就是黄皮癞蛤蟆背上疙瘩分泌的白色汁液吧?   这一点也许比较容易,蛤蟆哪儿没有,沟渠里,水田里都是它们的天堂,又因为身上带毒也没天敌,性格温良动作不快,抓几只收集点蟾酥轻而易举。   第二种是白蝎尿液。看到这一点就让人疑惑起来。   蝎子的颜色一般都是黄褐色,有些颜色深一点就成灰色或淡黑色,当然也有灰白色的,至于全白的肯定不是大众型,属于罕见型,不过正如老虎有白虎,全白的蝎子不会没有,只是相对难找一些。   第三种未出壳的蝮蛇鳞,这就要先找到蝮蛇蛋,在蛇蛋里孵出小蛇又没有破壳时主动将其破壳,揭下小蛇身上的鳞片。要掌握时机就得有超级耐心了。   第四种蓝蜈蚣的第六对足,蜈蚣不难找,但有没有蓝色的蜈蚣就不得而知,至少说明蓝蜈蚣是稀罕之物,不是普通的棕红色那种,能不能找到殊难预料。   第五种银蜘蛛颚丝?蜘蛛有什么黑寡妇,狼蛛,虎纹蛛,捕鸟蛛等,银蜘蛛是指什么蜘蛛?是银色的蜘蛛还是一个专门的品种?如果仅是指银色的,那么所有的蜘蛛都行,但如果有这样一个专属品种,那么其他品种即使有银色的也不行。   第六种是红箭蛙口汁。尼玛,这一条雷人,红箭蛙应该是红色的箭毒蛙吧,这东西咱们国内哪儿找去,完完全全的外国货,只呆在南美的一些国家,难道还要出国一趟,深入热带雨林里去捕捉?   下面两种是树物了,桃树和漆树不是稀罕树种,咱们国内有的是,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我细细地研读了几遍,搞不清头绪,决定请老爸这个山乡老农参谋一下。   老爸还没睡觉正在看地图。听了我的说明又被震惊了一下。   “怎么,后面还有这些内容?快给我瞧瞧。”老爸接过书,念出那个方子。   我问道:“这些东西,你觉得好弄吗?”   老爸有点结结巴巴了,“这些东西,搞起来一定很复杂吧。”   “你也觉得复杂?”我有些沮丧了。“哪些容易搞一些。”   我以为他会说第一条容易些,蟾酥嘛很好搞的,可以就地取材。谁知他说所有的东西都难搞。   “蟾酥也难搞?”我忙问。   “那当然,这个不是普通的蟾,是黄皮蟾。”   老爸告诉我,黄皮蟾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那些普通蟾,它是一种稀有动物,似蟾似鲵,长有尾巴,身上金黄色,曾被人叫成金鲵,但其实是一种蛤蟆。   我问道:“为什么确定它是蛤蟆而不是鲵?”   “鲵的背上是光滑的,而黄皮蟾背上疙里疙瘩,跟普通蛤蟆一样,并且能分泌出汁水来。”   “也是白色的毒汁?”我又问。   “确实是毒汁,但不是白色的,而是暗红色。”   “那这种黄皮蟾生活在哪里?咱们这里有没有?”   “肯定没有,好像是生活在西北地区,并且还要在咸水湖边,它需要一定的盐分和矿物质,不然就分泌不了毒汁。而如果没有了毒液,它就成为很多动物的食物了,因为它的肉质相当鲜美,营养十分丰富。”老爸说着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我问老爸是否吃过这种东西?老爸忙说没有,他之所以知道这种东西,是听我爷爷说过的,当年有支土匪武装误入过那个地区,抓过这种黄皮蟾果腹,结果死了好几个,但听活着的讲,那味道确实鲜美无比,即使生吃也好吃。   “生吃?这么说他们把这种毒物肉当成生鱼片了?”我咕哝道。“他们根本不知道它的厉害。”   “是啊,他们把黄皮蟾当成一种鲵鱼了,后来就不敢再碰,望蟾生畏。”   “那现在这个地方还有吗?”   “谁知道呢,你查一查资料,估计也没有黄皮蟾的记载,可能几十年前就灭绝了。”老爸猜测道。   本来以为黄皮蟾是最容易找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超稀罕之物,甚至可以说比大熊猫还珍惜,但愿它没有真的灭绝,要不然就算有这个方子也是望方兴叹了。   我问老爸下面几样能不能找到?   老爸一看白蝎尿液就笑起来,连说这怎么弄呀,谁能收集到蝎子的尿尿。   我忙问道:“是不是蝎子不会尿尿?”   “当然会尿尿,但谁能收集呢?”老爸介绍道,“据我所知,蝎子撒出的尿量很小,一般往外一撒就挥发了。”   “那就养在一个瓶子里,只留点小气孔,不让它撒的尿挥发就行了。”我觉得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老爸说这倒可以试试,不要把蝎子憋死就成。   我又问下面几种怎么弄?   说到蝮蛇鳞,老爸说这个倒不难,只要请养蛇户帮忙就行,他们是人工孵化的,什么时间小蛇已经孵成但没出壳,他们是了解的,趁小蛇已经成形但还没出壳前破开壳揭下小蛇的几片鳞片就可以了。   至于蓝色的蜈蚣,老爸说他也见过,山里就有。虽然找起来要碰运气,不过既然是有的,那就肯定找得到。   然后老爸指着最下面两种,嘬着牙花子说道:“其实这两种,倒有点偏门了,只怕更不好弄。”   我更诧异了,说这不是桃凝和漆液吗?我看我们村子里很多人家种桃树,树上的桃凝随处可见。   至于漆汁,大不了去一趟南方,向种漆的承包户买一点好了。   老爸却连连摇头,对我说道:“你认识桃凝吗?”   “当然认识,不就是桃树皮受了外伤,或者给虫子蛀了洞,里面溢出的树脂凝成的吗?就像果冻似的。”   “你知道什么样的桃树才会有桃凝?”老爸指着书上的这一条说,“这里要的是半年生的桃树身上的桃凝,但半年的桃树肯定不会结桃凝的。”   我一愣:“这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也种过几年桃树,还能不知道?”   对此我倒不以为然,既然桃树能结桃凝,半年的小树不成问题吧。老爸的经验也许有些绝对,不足为凭。   不过漆汁倒有点麻烦,我也听说过漆树要经过四五年才能割漆,也不知第一年能不能割出漆来。这需要请教专业人士。   现在的问题是,从哪一种先收集起来?   我对老爸说,既然咱们这一带山中就有蓝蜈蚣,你明天帮我去山里找找吧。   老爸也得知这个配方是啖魔写在书上,也不知其效果是真是假。既然是为了对付那些吸血女鬼的,他也全力支持,愿意帮我先上山找一找蓝蜈蚣。   而我明天要去张嘉瑜他们村,跟她讨论有关她哥哥张加力的问题。   此时我老妈也从邻居家回来了。我拿着书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但朦朦胧胧间,忽然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磕碰玻璃窗。   起初我以为是鸟啊什么的,或者是蝙蝠,在玻璃窗的外面扑食虫子。   但听了听明显是有东西在轻轻地敲击。   我从床里爬下,隔着窗玻璃朝外打量,隐隐看到一截棍子在捅着玻璃外一面。   再顺着往下看,下面的地面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也就是说这个人用一根长杆子在轻轻捅着窗玻璃。   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小偷,他想把窗捅开,然后准备从这里爬进屋来?   我想警告一下他,就在里面用巴掌拍了两下窗玻璃。   如果是贼的话他会意识到这个房间有人,已经被他的动作给惊醒。那他应该识相点马上滚粗。   敲击声先停了一下,然后再次响起来。   我忍无可忍了,决定拉开窗朝下面咳嗽一声,更直接地发一次警告。   当我小心地将窗户拉开一点缝隙,噗地一下有个东西飞了进来,掉在了我的脚边。   我没有开灯,弯下腰摸了摸,摸到了一个纸团。   卧槽,他在下面看到窗户开了缝,就把纸团扔进来了。看来是个高手,一个纸团扔得那么准。   现在只能开了灯看看了。   开灯后把纸团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字:“快点下来,有事找你。”   署名竟然是徒增!   我吃惊不小,三更半夜的徒增怎么找来了?   他和山木道长抓了一个女鬼就去献给啖魔了,我们后来没有碰过面,他为什么此时来找我?   我的预感不是那么好,他此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既然他找上门来了,我当然不能拒之不见。我也不希望他来找我这件事惊动我的父母。   我在纸条上添了两个字:“等着。”再揉成一团从窗口扔出去。管他看得清看不清。   然后我熄了灯拿了一支手电,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   见到徒增,他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带头朝离开我们家的远处走。我们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外的树林子里,他才停止脚步。   我问道:“道长,你是一个人来?山木道长也来了吗?”   “我一个人,师父没有来。”徒增说道。   “有什么事吗?”   徒增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黎小睦,你是不是偷了大魔的书?”   果然是为了书来的!   我对徒增上门有预感,可能是跟那本书有关,果然他是为了书而来。   这说明啖魔已经发现丢书了,并且还认定偷书的人是我。   他会不会在试探我?我是立刻承认还是先抵赖一阵?   “道长,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反问着他。   “算了,你别想蒙混过关了,这件事已经水落石穿,彻底搞清了。”   “搞清了?谁搞清的?”我仍假装糊涂。   “刚才你们爷儿俩不是在一起研读吗?你们可能根本想不到吧,我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呢,还给你们录像了。”他冷冷地说道。   我很是吃惊!   好歹我家也是楼房,徒增道长是怎么攀到二楼,贴着窗子往里偷窥的?   但我确实不应该小视他,虽然他被古大琴和王三娜打了个屁滚尿流,差点成了溪中的浮尸,但他毕竟身怀法术,像飞檐走壁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惊愕的是徒增为什么今夜追到我家来?是啖魔发现书被我偷走的吗?也许这个发现来自山木道长或者是徒增,啖魔发现书丢了一定告诉他俩,他俩一猜就猜到是我,因为我正急于寻找对付女吸血鬼的手段,这一点他们师徒很明白。   可见这对师徒表面愿意帮我捉鬼,并且也曾由我们陪着到了阴间,捉拿过女溺们,实际上他们绝非真心帮我,关键时刻还是出卖我的。   他们是啖魔的鹰犬。徒增一定是啖魔命令山木道长指派来追书的。   现在我们父子等于被徒增抓了现行。我只能不吭声了,听听他要怎么说。   无非是痛骂加威胁!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现成的药粉   “怎么啦黎小睦,我在问你话呢。”徒增不满地催道,“你不是很能说吗?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哑巴?”   我只好承认确实拿了这本书。   “什么,拿了?是偷吧?”他驳斥道。   我心想你特么咋呼个鬼呀,我要是大大咧咧前去借,他肯大大方方地给吗?有时候偷窃也是一种正当的手段,具体要看是什么目的,只要站在正义立场,偷窃就是一种打击恶势力的有效手段。   “窃书不算偷嘛。”我嘟囔道,显得有点蛮不在乎。   徒增对我也似乎无奈,跺了一下脚教训道:“你在我面前可以便这么说,但如果在大魔面前就千万要小心,把他惹翻了,他肯定当场就把你给收拾了,真的不客气。”   “有那么厉害吗?”我依然含糊其辞的样子。   也只能这样来应付他,总不能直接向他承认错误并作出深刻检讨吧。   “好了,我也不跟你扯嘴皮子。我是奉命来的,给你指出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吧。”徒增快人快语地说。   我也料到他是受指派而来,就嗯了一声说:“你说吧,我听着。”   徒增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大魔命令我师父叫我带给你的,第一是你把那本书赶快交出来,由我拿去还给他,他对你偷书的行为不予计较,既往不咎,并且还会助你一臂之力;第二是你不把书拿出来,他就视你为敌人,命我们师徒对你采取措施。”   我关心的是第二条,忙问道:“如果我不交书,那你们打算怎么做?是不是要把我杀了?”   徒增冷冷地哼一声没有回答。那意思是你懂的。   徒增现在是说变脸就变脸,俨然他是啖魔的马前卒,向我作最后通牒,我好像看到他一只手都攥着刀,只要我说个不字,他立马一刀砍来了。   我面临这么强的威胁,那要怎么做?   真把书交出去吗?   我费了多少劲,冒着生命危险才搞到这本书,并且本来想偷太太公的《伏魔诀》,阴差阳错才拿到了啖魔的《伏魔》,一方面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得来非易,另一方面也好像是冥冥之中有神在助我,让我拿到的是比《伏魔诀》更有用的《伏魔》。   这种情况下让我把书交出去,好不甘心!   但如果不当场交出书,下面的戏也没法唱,啖魔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而徒增不一定真杀了我,可如果他像牛皮糖一样天天缠着你,你也吃不消。   我又很想问问徒增,是不是只怀疑我一个人偷书?   难道啖魔没想到那个双非山非我一个凡人可以随便进的吗?有没有想到我另有帮凶的?   如果啖魔怀疑我另有帮凶,是不是已经通过他的法力,查到古大琴的头上了?   但我不好直接问,一问不是提醒了他,我另有合作者吗?   虽然古大琴是我目前极力要诛杀的吸血鬼中的一个,但在偷书这件事上她是帮我的,我不想利用啖魔的手来诛掉古大琴,不能在此时把她给出卖了。   况且啖魔就算知道我有个帮凶是古大琴,也不一定拿她问罪,毕竟在《伏魔》中他说明,目前女吸血鬼还不是他要对付的目标,因为她们还数量有限,暂时不对他的食谱构成威胁。   啖魔派徒增前来,明显只想追究我一个人,并且追书为主,惩罚在其次。   最后我打定主意还书。然后问道:“你刚才说,只要我把书交还,大魔头就既往不咎,还说什么助我一臂之力?”   “没错,正是这样。”徒增的声音转为和蔼了。“你答应还书了?”   “怎么样助我一臂之力?”我问道,“不会像你师父和你那样,当着我的面只抓一个女溺鬼,就算是帮我了吧?”   “不不,这次帮你,绝对的有效,肯定让你惊喜。”徒增强调着。   “说来听听。”   徒增问道:“我先问你,你明天要到张嘉瑜那边去,对不对?”   我很惊讶:“我又没跟她打电话,只发了短信。你怎么连这一点都知道?”   “我只要在外面用镜子照一照,你手机上的内容就在镜子里,看得很清楚。”   卧槽,真是个无耻的家伙,对付两个女鬼时屁都没用,对付起我来手段齐全,技术高超。   我承认明天要去张嘉瑜那边。   他又问:“张嘉瑜叫你去是商量怎么对付她哥哥找女友的事吧?”   “既然你全知道,那又何必再问呢?直接说你们大魔头怎么助我一臂之力吧。”我有点不耐烦,不想听他拐弯抹角。   徒增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举在我的眼前。   “你瞧,你明天去的时候,有一样好东西可以帮你。”   我借着些微天光辨出,是一个小布袋似的东西,像以前老山民装烟丝的旱烟袋。   “什么玩意儿?”我伸手想接过来。   他却拿开了。然后又问我:“你是不是在大魔的书上看到一个方子了?”   霎时,我脑子里像划过一道闪电。“莫非,你拿的就是那个……方子上的药?”   “哈哈,你小子果然不凡,一猜就猜到了。”   徒增介绍说,这个囊袋里装的,正是由那八种药材配制成的药粉。   “怎么,你都配制好了,有现成的?”我简直喜出望外。   “如果让你自己去配这八种东西,没有一年半载根本配不全。”   我心里承认,嘴上却不以为然:“那未必吧,我准备马上就去物色呢,顶多两个月就够了。”   “两个月?那是做梦。”徒增嗤之以鼻。“你想用人工养殖的,根本就没有用。比如白蝎,即使有养殖户家有这么一种,但其尿液里的毒性达不到标。毒虫的毒素都是在自然界里得来的,人工养殖打了折扣。”   接着徒增又讲到,黄皮蟾并不是国产的,是远在东非的大裂谷的一个盆地里,那里一年只下一场雨,这场雨一下黄皮蟾才从土里钻出来培育下一代,时间只有两个小时,错过时间就只能等下一年了。   “还有一点,”徒增说,“你即使弄到八种东西,怎么配置也是问题,这几种药不是胡乱掺在一起就行了,而是有个步骤,先由哪种跟哪种搅和,然后再加哪种,如果顺序乱了,效果就被它们自己的化学反应给抵消了。”   我觉得他一定故弄玄虚,让我相信我即使拿着这本书,看到这个方子也没什么大用。   不过既然我已经决定还书,也不在乎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也不想验证。   “这个袋里的是干粉?”我想起还有另一种东西,“书上不是说,要用什么天凉河的通脉泉水,把花粉融成浆吗?天凉河在哪个地方?通脉泉又是什么玩意?”   徒增说这只是一个比喻,河流到处都有,哪一条不是天凉的?除了经过地热带被蒸热的不算,别的都行,通脉泉是指活水。   “那这个又怎么使用?”我又问道,“难道就那么直接给女鬼喝?对她们说是珍珠奶茶,好喝得不得了?”   “当奶茶?你倒是大方。”徒增讥笑了一句。“这可是上等毒物,如果毒人,别说喝了,就是芝麻大沾上一点就完蛋。”   我吓得慌忙缩回手。“尼玛,这么毒的东西让我带,如果袋子外面稍稍漏了一点,我碰到不就完了吗?”   “你用手摸,或者洒在你身上,一点事都不会有。只有一个地方沾到会起作用。”   “什么地方?”   “舌头。”   “你是说除非吃进嘴里?”   “吃进嘴里沾到舌头才起作用。”   我问这种药对女鬼也这样吗?必须吃进嘴才有用?那不是一定要哄她们喝嘛。   徒增却说这药不是给她们喝的,她们喝了也没用。   我被搞糊涂了,既然这药通过舌头起作用,怎么喝了反而没用?谁喝东西时不碰舌头?   徒增说玄妙就在这里。   他问道:“你知道女吸血鬼是怎么吸血的吧,具体是怎么个过程?”   我说她们先蛊惑一个男生,让男生去勾引来一个女孩,而女孩被迷惑就会在与男生的亲昵中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女鬼则趁机伸出她的血舌夹住女孩的舌头吸血。   “所以嘛,现在你明白,你该怎么做了吧?”徒增似笑非笑地说。   我似乎明白但又不是很踏实,叫他把使用方法详解一下。   “那不是很简单吗,”徒增说道,“你把这药先用凉水调制好,带在身边,当见到女孩被男生所惑伸出舌头,而女鬼要伸出舌头绞上去时,你把药汁往女鬼舌头上一涂,不是大功告成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我茫然地问。“掺在酒或饮料中给她们喝不行吗?”   徒增这才告诉我,这些吸血女鬼在喝别的东西时,舌头是缩起来的,等于嘴里没有舌头,只有吸血时舌头才使用。所以这种药水只能在她们要吸血吐出舌头时才有机会。   “肯定不行!”我断然否定。“你想想,女鬼的舌头,是要在女孩的舌头伸出来后才伸出的,而女鬼的舌头往女孩的舌头上绞上去,时间相当快,就跟毒蛇的舌头伸缩差不多,我要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把药涂到女鬼舌头上怎么行?万一涂到女孩的舌头上,那不是弄巧成拙,没诛女鬼反而害了女孩?”   徒增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我问这个难题怎么解决?他说那要靠我自己的智慧喽,他只能说这么多。   然后他催促道:“天快要亮了,你快做决择吧。是拿了药还书,还是不要药不还书?”   果然我听到村里人家的公鸡开始啼头遍了。   我仍很迟疑。   徒增手里的那个香囊里,真的装着方子里的药吗?我能不能相信他?他说的是鬼话还是真话?   他不会是用一个香袋装着假药,骗取那本书吧?   如果是大白天,我可以取出一点来验证一下,比如用这药粉做的药汁涂到一只蛤蟆舌头上,如果蛤蟆当场死了,一定程度上证明药里有毒。   最怕香囊里是泥粉,或者别的无用的干灰,冒充什么八种药诓我。   我已经认识到《伏魔》的价值,这本书放在我手中,我不仅会找出降鬼的方法,还可以破译更深内涵,找到打败啖魔的灵丹妙药。   但现在我没有精读过,就这么交出去,万一换来的是假药,千辛万苦一场不是又打水漂了?   经过再三权衡,最后我还是决定跟徒增成交。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拿蛤蟆试验   我返回家中,将那本《伏魔》拿上又来到树林,将《伏魔》交给徒增。   徒增则将那个号称装有药粉的香囊交给我。   “好了,黎小睦,舌镪水药粉交给你了,你有了这种超强武器,就可以去随心所欲地诛杀那些吸血鬼了。”徒增说道,“其实大魔对这些女鬼也相当痛恨,你可能在书中也看出他的心情了,以后你完全可以跟我们合作,将那些女吸血鬼彻底铲除。”   我嘴里嗯嗯哈哈着,敷衍几声就算了。   徒增说声再会就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漫漫晨曦中。   我回家小睡片刻,等天大亮后就跟爸妈说要去看一个同学,就匆匆离开家。   当然带上了那个小香囊。   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将香囊放在一个小塑料袋内。虽然徒增说碰着身体其他地方没事,但沾一点在手上总不是好事,万一在无意中抹一下嘴唇,那不是要带进嘴里去了?   药是带上了,有效没效先不说,假如确实是真药,怎么抹到女鬼的舌头上去才是问题。这个问题我根本没有想好。   先去了再说。   到了张嘉瑜家那个村子前,我先拿出手机给她发个短信,告诉她我在村外了。   一会儿她就匆匆跑来了。   她带着我爬上村子后面的后山,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村子。   张嘉瑜指着村末的一所旧屋告诉我,这就是她家原来的旧居,由于这个地方靠近后山,一旦后山的南坡在下暴雨时发生泥石流,房子很容易被冲垮,所以后来父母下决心选择新址造了新屋,搬到村前。   新居造了后旧屋并没有拆掉,任凭废弃在这里,历经几年的废弃已经相当破旧,没想到现在哥哥独自搬进去住。   从上望下去,屋顶上的瓦都不整齐,肯定漏雨,露出的一面墙壁也灰不溜秋,屋前屋后都是杂草丛生,有些藤蔓都快攀到屋顶上了。   “看来,你哥哥把这个旧屋当安乐窝了。”我调侃地说道。   “什么安乐窝,那是他的作恶室,他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跟一个女鬼住在一起,那不是不人不鬼了吗?”张嘉瑜又气又急,“最可恨的是还要去外面乱找女孩,带回来给那个混账女鬼当午餐……”   她说不下去了。   我问道:“你见过那个女孩子了吗?”   她说见过了。   “是不是已经被害了?”我紧张地问。   张嘉瑜说还没有,刚才她还见到那个女孩从旧屋里出来,到外面摘了几朵野花又跑进去了。   我问她有没有跟那个女孩子交谈过?   张嘉瑜说自己好几次到了旧屋前,屋门总是关闭着,她在外面叫喊,里面根本没人答应,也不开门。以前这些门啊窗啊都有缝隙,可以在外面望见屋里的情况,奇怪的是现在那些门缝窗缝都依在,但从外向里望,只见一片黑漆漆,根本望不见什么。   “那你哥哥自从进了屋,就没有出来过吗?”我问道。   “我就不知道了,白天肯定不出来,也许夜里才出来吧。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外边了,读书的读书打工的打工,村子里只剩些年长的,自己都顾不上,谁有兴趣关注他。”   那么张加力独自住在旧屋里,他的生活给养怎么解决呢?   其实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是武媚娘在给他提供一切,依武媚娘的能力,她可以轻易从哪家银行里弄出几刀钱来,甚至可以让张加力一夜巨富,成为暴发户。   只是当前武媚娘的注意力放在吸血上,也不想让张加力变富太快树大招风,暂时还只能满足一下他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可以想象张加力有武媚娘相伴,把这个破屋当成世外桃源,大有“寒窑虽破能避风雨,两情相悦苦也甜”的风范。   如果仅仅是做一做世外隐士倒也没什么,可惜武媚娘跟他是同床异梦,张加力需要享受,武媚娘要的是女孩的血!   这种利益关系真令人恶心!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一下兜里的那个香囊。   如果香囊里的东西确是药粉,真的有效,那无疑是一颗原子弹!   对了,究竟有没有用,还是需要经过一番验证才行,不然就算临场使用也会白忙一场。   我把香囊拿出来对张嘉瑜说明一下。   张嘉瑜顿时两眼放光,伸手就来接。我忙说不要,只怕真的有毒,你还是别碰了。   “怎么,你竟然去偷过啖魔的书了?”她这才知道我昨天单独经历了一场不平常的冒险。而且还是古大琴带着去的。   我简单作了一点介绍。反正细节就不说了,只说徒增昨夜追来,用这个香囊掉换了那本我偷来的书。   “这就是可以杀死吸血鬼的药吗?”张嘉瑜简直是急不可待了。却总不太敢相信,“会是真的吗?”   “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想马上验一验,看看是否真的有毒。”   拿什么来验证呢?最好的对象当然是癞蛤蟆,这东西容易捉到。其他的飞鸟走兽逮起来相当麻烦。张嘉瑜也不能去请有狞猎经验的老爸出马帮助,以免引来更大惊动。我们要依靠自己解决问题。   后山的北坡下有一片梯田,还有山溪。我们从北坡下去在梯田边寻找,很快就捉到了两只大蛤蟆。   “这里还有活水,就当是天凉河的通脉泉吧。”我指了指溪水说道。   拿什么当器皿呢?巧的是我们在梯田边发现一只被扔弃的纯净水瓶子,我拿出小刀割拦腰割断,下半部成了一个圆杯。   再将一根小木棍的一端削成小勺型,小心地将香囊的口打开,看看里面的药粉是什么形态。   原以为花粉的颜色非灰即黄,非黄即黑,其实是细微的晶体,洁白晶莹,在阳光下显得冰清玉洁。   张嘉瑜惊奇地说:“这像不像味精?”   “对呀,确实像味精,但如果徒增所说是真的,那这就是杀鬼味精,传供女鬼的。”我说这话时心里泛起一股恶毒的快意。   张嘉瑜问怎么配比?百分之几的浓度?我也不知道配置多少浓度,先在圆杯中舀了一点水,再用小勺在香囊中铲出米粒大一颗来。   “这么点?怕是没有用吧?”张嘉瑜提出质疑。   我说徒增告诉过我,就算是人,哪怕沾上芝麻大一点就会丧命。蛤蟆那么小,按比例算也足够了。如果不够再加大浓度,一步步来测试。   终于将舌镪水配制好了。然后掰开两只蛤蟆的嘴,每只蛤蟆都喂了一勺药水。   结果令人震惊,两只蛤蟆在药水一滴下去,当场浑身抽搐,立即死亡。   不仅如此,蛤蟆的身体瞬间沸腾起来,冒出了一大堆泡沫,然后泡沫又迅速消退,地面上只剩下巴掌大的两片血水痕!   那才叫真正的人间蒸发!   我们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张嘉瑜才叫出声:“妈呀,这是什么药,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工科生,我马上悟到这是真正的镪水。   只有镪水有这么强的腐蚀力。   张嘉瑜也认识到这一点,她问道:“会不会是强酸或强碱?”   但我又不敢肯定,迟疑地说:“如果是强酸强碱的话,刚刚在稀释时一定会有特征的,强酸当然不会的,因为是液体,强碱嘛,这么一点点融解在水中,量太少,仅仅是黄豆大一滴,怎么可能产生这么严重的腐蚀力,可以将一只蛤蟆瞬间蚀成水渍?”   “那怎么会这么厉害?”张嘉瑜觉得心有余悸。   我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弄清是什么物质了,依我们一般的学识肯定搞不懂的。只能说,这种药粉确实不寻常,徒增没有诓我,药粉是真的,不是我怀疑的只是无用的干灰,当然也不是味精。”   “它起作用的是到底是腐蚀性还是毒性呢?”张嘉瑜仍捉摸不透。   “管它呢,现在看来这东西不凡,就算不是毒性也够劲了,”我两手叉腰昂然说道,“对付她们这些女鬼应当足够了。”   张嘉瑜看着地上的两片血渍,轻轻地问道:“她们也会这样消失吗?”   “希望是这样!”我咬牙切齿,“她们应该末日到了!”   我把香囊小心地收好。张嘉瑜问我现在怎么做?   下一步怎么做,我倒还没想好。   药粉已经证明没问题,但具体怎么行动倒更不容易。所谓舌镪水,是只能接触女鬼的舌头才有效,但依徒增的说法,不可能掺在饮料中给她们喝,因为吸血女鬼平时缩起舌头,等于嘴里不存在舌头,只有吸血时才存在。   必须要在她们向女孩伸出舌头准备吸血时使用,才有效。   这简直是个超级难题,比拿到那本书难度更大。   张嘉瑜听了我的介绍,也一时六神无主了,她说要在那个时刻给女鬼的舌头上涂毒药,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因为女鬼伸出血舌覆在女孩舌头上的时间,几乎在一瞬间。   “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药涂到她们的舌头上去?”张嘉瑜认为这绝对无解。“总不能先试验一下吧,她们不是蛤蟆能让你试验?”   我也为难说:“是啊不能拿她们来彩排,而且就算有个机会让我试验,我还要顾及是不是会伤到被吸血的女孩?”   这个难题实在不好突破。最后我说先想办法把破屋中那个女孩解救。   张嘉瑜为难地说:“怎么才能解救她呀?她成天躲在屋里,我哥哥也在里面,咱们根本没有接触机会。”   我皱着眉头疑惑道:“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你哥把这个姑娘勾引来两天了,为什么武媚娘还没对她下口呢?”   张嘉瑜说这也是她的疑惑之处。哥哥只是将她留在屋内,也不知鬼鬼祟祟在干些什么。   我分析道,根据胡丽丽向我开的条件,如果我愿意入伙,那么她赋予我的本领可以诱惑任何一个喜欢上的女孩,第一个女孩可以任凭我怎么摆布,也就是她所说的“享受”,第二个女孩就要送给她吸血,然后是第三个也属于我“享受”的,第四个又是送她吸血的。   以此类推,交叉进行。   那么张加力呢,这次他勾引来的女孩是属于第几个?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破桌诡异图案   我这么一说,张嘉瑜恍然大悟地说:“这么算来艾恩丽是第二个,那么现在的是第三个了,不是轮到给武媚娘吸血的。”   “是的,如果是吸血的,武媚娘早就下手了。”   排来排去,说明这次张加力勾来的女孩,纯属同居的。   “真是太奇葩了,我哥哥简直成了个大流氓!”张嘉瑜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哥哥何止是流氓那么简单,他都成了女鬼的帮凶,罪孽不轻啊……”   张嘉瑜拉住我的胳膊,用带哭腔的声调问我:“快点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他从帮凶状态中拉出来?”   “不把女鬼诛尽,你哥哥他们不可能回头是岸。”我严肃地说,“病在你哥哥身上,但病根却在武媚娘手中,简桐和马奇他们一样,只要有女鬼在,他们只能越走越远。”   “那我们何时行动?又怎么行动?”她急急地问我。   我一挥手说:“我们先到旧屋边去观察观察。”   但我们翻过北山,正在往下走,忽然张嘉瑜朝下一指:“快看,他们出来了。”   确实,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走出了破屋,向着村东走去。   那里是通往村外的村路。   虽然我们在山腰,望下去难以辨清两个人是谁,不过应该是张加力和那个女孩,女孩穿着一半蓝一半粉红的宽松T恤,戴着一顶桃红色的太阳帽,非常显眼。即使我站在山腰间也能看出她身姿婀娜,十分秀美。   张嘉瑜正要走下去,我把她一拉,附在她耳边说,先等一等,看看有没有第三个影子。   她当然明白我所说的第三个影子是指武媚娘。   但等了一阵却没见什么异常。   我们这才下山来到旧屋前。   先躲在西边墙角,倾听屋内有无动静,确定里面没响动,才轻手轻脚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窥视。   屋里黑呼呼一片根本看不清。我们又走到门前,站着打量。   出乎我们意外的是,门虽关着却并未关紧,稍稍地掰开一点点缝。   张嘉瑜走近去,轻轻地推了一下,门就被推开了。   她又望着我,意思是我们进不进去看看?   我向屋子里指指没有说话,是叫她进去看看,我就不进去了,因为这是她家的屋子,她进出是理直气壮的,即使被她哥哥察觉了也没关系,而我作为外人就不能随便了。   张嘉瑜看样子有点望而生畏,虽然是自己家的旧宅,但废弃多年显得那么破旧,哥哥和一个女孩已经出去了,却没见武媚娘的影子,会不会武媚娘还留在屋内?   不过她还是壮了壮胆走了进去。   我呆在屋外关注的是东边,要看张加力和女孩会不会返回来。   感觉我跟嘉瑜是一对偷儿,趁着主人外出之际合谋作案,一个登堂入室,一个在外面望风。   我的警觉性一点不比小偷差,因为我要提防张加力他们突然返回来,虽然女孩子是普通的人,但张加力已经是变异者,并且他跟妹妹是双胞胎,有可能对妹妹的行径有感知。   如果他感觉到妹妹进了他现在的老巢,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吧。   忽听屋内的张嘉瑜在喊我:“小睦,你快进来。”   我吓了一跳,忙朝屋里问:“怎么啦?”   “你还是进来看吧。”她依旧叫我。   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去。   张家的旧宅分成三个部分,前面是三间平屋,中间有一个天井,后面也是三间平屋。前面的三间屋子又分成三部分,东西两边各是房间,中间一间大的又集合了厨房加餐厅加客厅的功能,靠北墙有一个大肚灶,中间放着一个八仙桌,围着桌子有三条长板凳。   桌子和三条板凳之所以没搬往新居,是因为它们太破旧了,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应该光荣退休了,桌子面上有几块破洞,三条长板凳都分别缺胳膊少腿。   但现在都经过了一番整修,看得出是最近才做的,破洞被用木板填上,缺的凳子脚用树枝给钉上,虽然工艺粗糙不是正统木匠手段,好歹让这些破烂货暂时能充当一下家具。   张嘉瑜正站在饭桌前发愣。   “你看这是什么?”她用手一指桌面上。   桌面上并没有什么东西。   张嘉瑜是站在桌子北面朝着门,我是站在南门背向门,她叫我站到身边去。   我一站到她身旁再看桌面,才看清桌面上有图像。   那应该是曾蘸着水画出来的,水干以后却留下了渍迹,只有对着门的光亮时才看得出。   我先有点不以为然,说无非是他们用手指蘸水在桌上乱画一气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文件,也不是上好的杰作。   可张嘉瑜提醒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旁边还有字吗?”   我的个子比张嘉瑜高,她要我把头低到她的高度,处于她的眼光位置。果然我又看清在图案旁边有两个字:马奇!   马奇?   “你说,这个名字出现在这张饭桌面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张嘉瑜问着我。   我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哥向那个女孩介绍他的那些所谓朋友,随手就用手蘸着水写着那些人的名字吧。”   “那怎么没见简桐两个字?”她把头左摆右摆地审视桌面,利用不同角度的光线看来看去,却并没有发现。   “也许写过,被用抹布揩过了,而马奇两字写了后正巧没有揩,自然干了以后就留下字渍了。”我分析道。   其实我隐隐觉得这个名字写在这里,好像没那么简单。   “你说这个图案是什么?”张嘉瑜又问。   “你觉得呢?”   “好像是一个人的脸。”   我左看右看,果然看出好像是一个人的脸。“真是画的一张人脸。”   张嘉瑜问:“边上写着马奇的名字,难道画的就是马奇?”   “有可能吧。”我点点头。   但张嘉瑜忽然又说道:“我怎么看出来,好像还有一张脸?”   其实我也看到,在这张脸的对面,确实还有一个图形,只是看不太清,是不是另一张脸就不太好判断。   我试着站到右边,结果从这个角度看,那另一个图形就显得清晰了,果然也是一张脸。   也就是说这张桌面上画有两张人脸。   而且另一张脸明显是个女子的样子,因为脑后拖着一撮长发。   一男一女?   张嘉瑜猜道:“一个是马奇,那另一个女的是谁?不会是王三娜吧?”   我说有可能就是王三娜,因为他们俩是一对儿。   “对了,是不是我哥哥用这种方式,向那个女孩介绍他的朋友,以及朋友的所谓女朋友?”张嘉瑜猜测着。   当然这种可能性完全合理。   “不知还画了什么?”我一边说一边又站到左侧的位置。   这一看不得了,吓了一大跳。   “快来看!”我招呼着张嘉瑜。   张嘉瑜也站到我旁边,当即发出一声惊叫:“啊……舌头!”   确实,从这个位置观察,在这对男女的两张脸的缝隙中,竟出现了一条舌头。   那是一条长长的舌头,舌尖略向右侧弯去,很明显是对准女孩的嘴。   女孩的嘴已经微张,似乎正要伸出舌头来,而那条长舌已经是严阵以待了。   我再注意一下女孩的眼睛,分明是闭着的。   好可怕的场景!   那不正是吸血鬼吸女孩血的一刻吗?   张嘉瑜看懂了,惊问道:“这会是谁画的?我哥哥画这样一个图,难道不怕女孩害怕吗?”   我伸手摆了一摆,示意她别说话,不要干扰我的思考。   我是这样想的,这个图也许不是张加力画给女孩看的,也就是说不是出自张加力之手。   可能出自武媚之手。   武媚娘在饭桌上画这么一个场景,是有什么用意呢?   肯定不会是给那个女孩看的。   这个图景,女孩光看是看不懂的,只有张加力能看懂。   是武媚娘用这个图景向张加力传达着什么信息吧?   关键是马奇这个名字。   “噢,我懂了!”我似乎豁然开朗。   张嘉瑜见我一直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又一声轻呼懂了,欣喜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马奇,就是马奇,画的就是他。”   “画了马奇又怎么样?随便乱画的吗?”   “可能是乱画的,但里面恐怕蕴含了一定的信息。”我说道。   张嘉瑜要我说说里面蕴含了哪种信息。   我指着门外说道:“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你哥哥带着那个女孩走了,对不对?”   张嘉瑜反应很快,“你说是,他们去找马奇了?”   “对,我认为应该是的。你不是说你哥哥自从住进这个屋子,很少出门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带着女孩出门,而且看样子不是到附近转转算了,而是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而刚刚在这个桌子上,曾画过这样一付图像。”   “图像是谁画的?是我哥哥?”   “对,我怀疑是武媚娘画的,不过又一想是张加力所画可能性更大。”   我把当时那个场合给推论了一下。张加力接到了马奇的电话或短信,马奇肯定邀请张加力去他那边,张加力在接电话或看短信时,桌上正好放着一个茶杯或水碗,他顺手就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画,画出了这个图像。   “你是说,我哥哥只是在下意识的状态下画的?”   “对,这个图像其实有可能正是他当时接电话或看短信时的一种反应,不由自主画下的,当时那个女孩可能不在桌边,他用画出来不到一分钟水迹就干了,所以并不担心被女孩看到。”   “那你怎么确定不是武媚娘画的?”张嘉瑜又问。   “武媚娘何必要在桌上画这么个东西,她如果要告诉张加力什么信息,根本不用这么婉转吧,画这么一个图像也不能让张加力全明白,还得加上说明,那不更繁琐,她只要说一声去马奇那边吧就行了,反正女孩几乎像傀儡一样,不会产生任何疑惑。”   然后我又推断,可能武媚娘根本不在这里,也没有来过。   “为什么?”张嘉瑜问。   “因为你哥现在找来的女孩,不是轮到给武媚娘吸血的,她来有什么用?你以为她真的愿意服侍你哥哥?”   张嘉瑜认为有道理。武媚娘在没血吸时可能呆在家乡那个山坳里。那里才是她的老巢。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张嘉瑜问我。   我一挥手说:“去马奇那边!” 第一百四十九章 马奇的鬼巢   我们出了门,沿着村道往村外走。   张嘉瑜仍晕头晕脑的,一边走一边问:“那个图像到底什么意思?是马奇勾了一个女孩,要给女鬼吸血了吗?”   “就是这意思。”   张嘉瑜扳着指头说:“可马奇不是跟我哥这边的情况一样吗,怎么他这次勾来的女孩是用于吸血的?”   我说可能马奇在勾引完甄惠莳以后又勾引过一个,现在是第三个。   “这么说马奇比我哥哥还厉害?勾引起女生来更快?”   “也许是王三娜要喝血的欲望比武媚娘更强。”我推测道,“因为王三娜是割腕自杀的,她的身体是最完好的,而血是流得最彻底,所以她要补充血的欲望可能最强。”   张嘉瑜嘶地一声,似乎倒吸一口凉气。   她仍有点不解。“就算马奇勾引了一个女孩要供给王三娜吸血,但马奇为什么要告诉我哥哥?”   “他们是同伙嘛,行动相互通气吧。”   “那我哥哥带着女孩要去他这里,又为了什么?难道是去当面欣赏王三娜吸血的场景吗?”   我认为可能是的,在马奇眼里张加力是他们的老大,马奇要让王三娜吸血了,邀请张加力去参观,就好像我们如果找了女朋友就请要好的同学或朋友来聚个餐,听听他们的祝贺一样。   反正张加力现在这段时间不用给武媚娘提供吸血者,他跟女孩呆在破屋里也乏味无聊,就去马奇那边散散心了。   张嘉瑜疑惑的是为什么他还带上女孩,难道让女孩也亲睹吸血现场?   我认为这倒未必,总之他们到时会设个局,不让女孩到现场,反正女孩什么都听张加力的。张加力只是想把她带在身边,不让她一个人留在旧宅里而已。   张嘉瑜认同我的分析。她说她现在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什么时候终结这批吸血鬼的恶行。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塞进后裤兜里,摸了摸那个香囊。   张嘉瑜也知道我在摸什么,她问我:“有没有另外的办法,让她们的舌头沾到这个药?”   我也正想着这个问题,是否能够实行还不好说,必须要见机行事。   马奇家所在的村子距离张加力的村子也有两百多里。我们抵达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我们不敢马上进村,以免被惊动马奇。幸好见到一个从山中下来的老山民,向他打听了一下,结果得知一个同样奇葩的消息:马奇暑假归来,并没有回到自己家与父母同住,而是独自一个人住到了村西的一排破屋里。   这排破屋不是私房,是当年集体时的一个石料场,后来关停后曾被私人租赁了养过猪,再后来就真正被废弃了。   十多年无人启用的地方,却成了马奇这个大学生选择的住所,令村里人大跌眼镜,有人认为马奇肯定跟父母吵了架,一怒之下才这样,是跟父母一时怄气而已,但他父母反复申明没有跟儿子有任何矛盾。   父母请了亲戚朋友想把他叫回家,马奇却死活不肯,并说他有自己很重要的私事要干,叫大家不要打扰他。   曾有人在夜里悄悄潜近破屋想打探一下他到底在干吗,结果还没靠近屋子就感觉一阵阵古怪的凉意阵阵侵来,前面一片阴森森,再胆大的人也吓破胆,马上掉头就跑。   所以现在再没有人敢关注他,私底下人们怀疑这小子惹上邪物了,不然怎么那么怪异呢?   老汉问我们是不是马奇的同学?如果是的话,可以到马家去见见他父母,他父母现在可怜得很,连亲戚都怀疑他家出妖蛾子了,不敢跟他家有来往,父母是哑巴吃黄连有嘴说不清。   山民走后,张嘉瑜问我是不是真去马奇家一访?我连连摇头说不去。   “他的父母怪可怜的,但我们不是来送爱心的,你应该明白的。”我冷峻地提醒她。   “那我们来干什么?”张嘉瑜问,“总不能也来看个热闹吧?”   我迟疑了一下,狠狠地一跺脚:“杀鬼!”   张嘉瑜惊喜地问:“你想出办法来了?”   我说要相机而动,先看看情况。   天越来越黑了。我带着张嘉瑜向村西的废旧石料场摸去。   远远地,就看到那边有一点灯光,不像是电灯而是蜡烛,并且还忽明忽暗。就像一只鬼眼在眨动。   那里是什么布局我们也看不清,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摸过去再说。   好在背后那座山已经开挖成一个石矿,成了一片暗白色的背景,衬托出前面有一排平屋,这应该是当年石矿的办公室。   灯光正来自其中最靠西的那一间。   我们没有走屋子前面,从平屋的后面摸过去。而后面长满了野草藤蔓,我们需要格外小心,走得不能太急,以免弄出响声来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当然还有鬼!   此时我们都不敢交流,甚至连喘息都尽量控制到最小。   走了一阵,我示意张嘉瑜停在原地,由我一个人靠近办公室去察看情况。   我在担心如果王三娜在此,她可以轻易侦测到我们的信息,也许她正在黑暗里看着我们的到来,嘴角边挂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微笑呢。   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挡我们探险的步伐。因为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当然张嘉瑜可以例外,不跟我趟这潭混水,所以我还是希望她安全一点,关键时刻由我一个人冲上前好了。   我不是自己找死,而是硬被绑上了战车,退无可退。   现在不过是在寻找机会,因为我没有现成的手段可以对付女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嘉瑜停在中间蹲下来不走了。我一个人向最西边的那间摸过去。   我一边走一边猜测那个屋里的情形,是不是我们来晚了?张加力和女孩已经到了吧,马奇和王三娜是否已经摆开过那个罪恶现场?马奇诱来的女孩已经被吸血了?   我停下了脚步,感觉情况不是这样的。   既然马奇住在废旧平屋的事全村皆知,那么他和王三娜怎么可能将这里作为吸血现场?   女孩被吸血后,他们将她如何处置?   以前他们把大学鬼楼当成现场,谁也不知道他们参与了,只有我知道,但即使我有一个当警官的表姨,也无法向她说清张加力他们与吸血鬼合作的事实,因为空口无凭,而警察需要明确的证据。   但在这里,只要有人发现了女孩的尸体,马奇迅速会被怀疑上,他怎么来置身事外呢?   不,他们不会选择这里作现场的。   这是我的直觉。   而且我觉得,既然张加力带着一个女孩来到马奇这里,那么马奇和王三娜当着张加力和女孩的面吸另一个女孩的血,这种可能性似乎也不大,如果真这么做,那就是超级变态了。   那么马奇把张加力叫来干什么?   我也找不出答案来,只能继续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于是我又继续向西摸去。   但忽然我又停下了,此刻到了西边第二个房间的窗户下,我本来没有打算往那个窗户里观察,是忽略了的,但听到里面传出一些异常的声响。   侧耳细听,是两个人在里面交谈。时不时发出兴奋的欢笑。   立刻我听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张加力,另一个就是马奇。   他们的嗓音让我顿时产生一阵错,感到一阵亲切,我恍然回到了刚进大学跟他们同住一室的时段,那段时光真的美好无比,虽然张加力那时就显得有些不合群,毕竟也挺随和,而我和简桐以及马奇做了三角形死党,谈天说地,没有任何禁区。   曾经的难兄难弟啊,可看看今朝,咱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在里面,我在外面,一墙之隔,却紧张气息倍浓,至于我是猫他们是鼠,还是相反,就不好说了。   反正在我眼里他们是可怕的女鬼帮凶!   我屏气静息,倾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屋子里漆黑一片,也许他们已经躺在床上,就像我们那时都上了床在熄灯后继续瞎侃胡聊。   只听张加力问道:“你现在找的这个几岁了?”   “十九岁。你的呢?”马奇问。   “跟我找的一样啊。”   “你找的高中生?”   “不是,初中毕业就不想读了,说是想打工,可又怕吃苦,混来混去也没个固定的地方。”   “我找的也是这样子,这种最好钓了,一钓准上钩。”   “哈哈哈……”两人同时一阵大笑。   马奇问道:“这几天她跟着你,武媚娘有没有来?”   “来过一次又回去了。”张加力说。   “媚娘说什么了?”   “叫我好好玩几天,但别忘记我的任务。”   “额,还是媚娘果断,放手让你一个人带着女朋友玩,不像我……”马奇似乎颇有怨言。   张加力低声地说:“王三娜每天都来吗?”   “岂止每天都来,根本就住在这儿。”   “那你跟女朋友怎么办,王三娜在这里总不方便吧?”   “所以嘛我索性把你和你女朋友叫来,让你女朋友先陪着她,我跟你说说话,这样也可以打发时间,要不然真的闷死了……”   “这样吧,我明天替你问问三娜,她什么时候去跟媚娘和大琴她们玩一玩,给你和你女朋友腾出一点私密时间,不要干涉得太紧嘛。”张加力似乎挺仗义。   马奇顿时感激的口气:“就是呀,我找你来就希望你劝劝三娜,别他娘的跟得我们太紧,老子想跟新交的女朋友香上香,她夹在里面算什么,她又不能让我玩,我面对那么漂亮的新女友却不能动,你说急人不急人。”   “好好,明天我一定劝劝三娜,你尽可以放心。”张加力宽慰着,似乎胸有成竹。   然后里面沉寂了。   我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一个情况,就是王三娜一直住在这里,她不仅赖在马奇身边,看样子还干扰马奇和新找来的“女朋友”的好事,让马奇想一亲女孩的芳泽而不可得。   王三娜是吃醋啊?真把自己当成马奇的原配了?   奇葩的女鬼。   这一点我倒也不想研究,我听出了另一个内容,就是马奇跟张加力一屋,而马奇找来的女孩跟王三娜在一屋。   那么她们又在哪个房间里?   此时最西边房间的窗户,离我只有两丈的距离了。   而仍有灯光从窗里照出来。   我决定先到西边的窗户上张望一下。   轻手轻脚地移到西窗底下,我慢慢的把头向上伸。   我看出这个窗户原先是有玻璃窗的,但有两块小格子玻璃破损后掉落了,露出两格空格来。   里面有声音传出来。是轻盈的鼾声。   这声音立刻叫人相信是女人发出的,非常柔和悦耳。   屋子里的人睡着了?   再进一步倾听,确定鼾声有两个。   就是说王三娜和那个女孩都睡熟了?   我继续把头往上伸,但不敢一下了出现在窗外边,万一里面的人并没有睡死,我脑袋在外边一晃可能让她们捕捉到。   最后一点点地往上挪,总算可以让一只眼睛通过破了的空格往里窥看。   这一眼把我吓得全身一震! 第一百五十章 王三娜的血舌   只见屋子的中间放着一个破旧小桌,桌上放着一个碟子,里面竖着一根点燃的白蜡烛,将屋里照得亮亮的。   除了这蜡烛外,我最先识出屋子里有两个人。   两个美女。   靠西墙有一个简易的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孩,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布毯,正发出均匀的鼾声。   女孩细皮嫩肉,睡姿透出颇有几分姿色。她让我感到陌生,肯定就是被马奇新勾引来的那个“十九岁”。   而让我惊悚的是另一个女人。   她正是王三娜。   王三娜也在睡觉。   但王三娜既没有坐在桌前,也没有靠在床里,她的姿势十分怪异,是半浮在空中,两手搭在腹部正发出酣然大鼾。   那不正是我在大学鬼楼里见到过的浮尸相吗?   她不仅浮在空中,还在微微地漂动,就像这个房间里充满了液体,她就浸泡在液体中一样。   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我看到的最恐怖的东西,是一条长舌!   王三娜睡着,闭着眼睛,打着呼噜,张开着嘴巴,她那条长长的舌头竟然拖在嘴外。   我见识过武媚娘的血舌,王三娜这条舌头与武媚娘的一模一样,像一条领带那么长,泛着一种红色的光,上面似乎有血淋淋的涎液要滴下来。   但舌头的质地并不那么柔软,所以也不是随意地往一边滑,而是有一定韧度,有时她把舌头缩进嘴里,但又像条诡异的蛇一样爬出来,伏在她朝天的两个隆起的胸丘之间。   这种现象让我看得毛骨悚然。   我似乎醒悟到这就是吸血鬼的本质特征,她们看上去与生前无异,仍是貌美如花,但那是她们的虚幻伪装,一旦进入深睡状态就会暴露本质,还原成为临死前那付丑样。   而且由于王三娜已经吸过人血,那条血舌分外敏感,也许在梦里正在品尝着女孩鲜血的滋味,所以不自觉地把舌头伸了出来……   我连忙往下一缩,结束了对内的窥探。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向东走,一直走到张嘉瑜瑜蹲着的地方。我示意她我们先快点撤离。   我们离开这排平屋,直到走出去足有两里路,我才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发出一串恐惧的喘息声。   张嘉瑜问我看到了什么?我把听到他哥哥和马奇的对话说了一遍。   然后才说西边房间里的场景。   我的描述肯定把她吓得够呛,但她也深知王三娜是女鬼,而鬼的神态当然可以要多丑有多丑,美貌外形只是她们的伪装。   她关心的还是那个女孩,有没有死?   我说没有死,在好好的睡觉。而且按照我的估计,是被王三娜催了眠的。   “王三娜为什么要催眠她?”张嘉瑜不解地问。   “当然是王三娜自己也想睡个安稳觉,怕女孩睡得不稳醒来看到她的鬼样,会吓死吧。”我猜测着。   “女鬼还要睡觉,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张嘉瑜感到惊奇。   其实我在阴间早就见识到了,阴间没有昼夜之分,却有上班和休息的时间,休息时间外面一片静寥,说明所有的鬼包括鬼仙们都睡觉,比如丧门星都要打瞌睡。那么女鬼当然也不会例外,无非是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她们不会像我们人一样入睡。   王三娜也在睡觉!   正是这个场景,让我突然冒出一个凶悍的念头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把我自己都吓一跳。   “舌头……,舌头……”我情不自禁地念叨出了声。   张嘉瑜问:“你在唠叨什么?”   “王三娜睡着了,她吐出了舌头……”我说道。   张嘉瑜顿时也听明白了。她连忙接上我的话头:“给她……用药?”   “对,用药!”我拍了拍后兜里的香囊。   我认为这是一个我们想都想不到的绝佳机会。千载难逢!   本来以为要在女吸血鬼舌头涂药汁,只能选择在她们要对女孩吸血伸舌头一霎那才能做到,但要做到这一步成功率很小,甚至几乎不可能。光是怎么站到女鬼的面前就是大问题,她们会容许你出现在她们吸血的现场,让你走得那么近?   而现在我们找到机会了,王三娜竟然会在睡梦里吐出她的舌头!   我们先一阵兴奋,感觉是天助我也!但随之也不无紧张,体验到生死决战般的不安与彷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对一个女吸血鬼下药,那是可以夺取女鬼之命的药,如果成功,立竿见影,但如果失败了,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想想徒增是个有一定法术的道士,不仅没有剿灭古大琴和王三娜,倒被她们反戈一击,差点做了鬼下之鬼,我相信当时她们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徒增,之所以手下留情还是因为不想跟徒增的师父山木道长搞糟,毕竟山木道长的后台是啖魔。   但我的后台是谁?本想依靠山木道长的,却发现不仅不是靠山,反而还可能是个敌手。我根本就没有后台。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由我来下手诛杀女鬼,是不是太冒险了?   关键是成功率高不高?   张嘉瑜担心地问道:“就算王三娜拖着舌头,可她毕竟漂在屋内,你怎么做?难道进屋去?”   我迟疑地说:“这恐怕不行,她虽然睡着,但万一我进屋弄出响动把她惊醒,那不是失去机会了?”   “你不进屋又怎么给她下药?能不能找个杯子泡上水,里面加入药,从窗口放进去,她睡醒了可能口渴要喝水,只要一喝不就成了?”   “那不等于守株待兔吗?”我认为这个办法也不算合格,“万一她察觉到屋子里多出来一杯水,不仅不喝反而可以警惕起来,意识到有人可能要害她。”   “你说怎么做?”张嘉瑜也没有辙了。   我其实有一个想法的,只是要看时机的,我也说不出这个做法会不会成功。只能临场再看效果了。   现在需要马上调制好药汁。我们带着手电,而且这附近是有小溪的,找活水不成问题。另外我也在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小玻璃瓶,似乎是装什么营养品的,瓶子启开过,里面的液体已经没有只剩下空瓶,正可以用来盛药汁。   但为了不至于让平屋里的人发现我们这边的手电光,我们特意绕了一个弯子,这里跟平屋那边不成直线,是隔着一座小山包,然后我们才到溪边调药汁。   药汁很容易就调好了,我用小刀从一棵小树上切下一个小枝,做了一个小瓶盖将瓶嘴塞住,避免药汁在行动时不小心洒掉。   张嘉瑜问我,用什么工具把药汁涂到王三娜的舌头上去?   我又用树枝做了一个短柄小勺,虽然比较简陋但也可以舀出药汁,到时往王三娜的舌头上一浇就行了。   但张嘉瑜毕竟女孩,心细如发,她又提出一个严峻的问题:“当你把药汁滴到王三娜舌头上后,会发生什么现象?”   “她肯定会被惊醒,然后负痛挣扎吧。”我想当然地猜测。   “她会不会像那两只蛤蟆一样瞬间死掉并消蚀成一滩血水?”她又参考着。   我说这一点倒不敢肯定,蛤蟆毕竟个头小,它们能这么快速死亡和消蚀并不等于女鬼也一样。要看实际情况。我又没有拿女鬼做过实验,王三娜这次是第一个。   “这就是我担心的,”张嘉瑜说道,“万一你把药汁滴上她的舌头,她痛醒过来却没有立刻死去,而是跳起来抓你,你怎么办?”   我打了个哆嗦,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我的担心。洒药就算成功,但王三娜是什么反应却也是大问题,如果她在倒下的前一刻有能力跟我搏斗,那我铁定是打不过她的,到时我先丧命在她之前了。   有没有更周密一点的做法?   我们又做了深入讨论,但无论哪种方法都不是十全十美,不能保证风险全无。   最后我一咬牙说:“不管了,今夜无论如何要试一试,机不可失!”   “先拿王三娜开刀?”   “对,先拿王三娜开诛!”   张嘉瑜见我决心坚定,也不再拿各种疑问来迟滞我,毕竟她也太痛恨女鬼了,急于对她们大开杀戒,以拯救她那个着了魔的哥哥。   为了谨慎起见,我一个人前去行动,张嘉瑜就呆在这里隐蔽,这样一有风吹草动我也不用顾虑什么,只管撒腿就跑,而两个人一起行动反而目标大。   我刚要向平屋进发,张嘉瑜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战战兢兢地问道:“万一你那边没成,被王三娜抓住了,我该怎么办呢?”   额,这时刻最忌讳这种话了。但她是因为过于担心我,把事情考虑到最坏。   “不成功就成仁!”我硬梆梆地撂下一句。   “不,不要这样……”她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不由得埋怨起她来:“你怎么忘了你哥哥了?万一我被王三娜抓了,你当然叫你哥帮忙嘛。”   “可是他会帮吗?”   “你可以求他呀。”   “我怎么求他?”   唉,女孩到紧要关头总是智商一团糟。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寻死觅活的,你哥能不被你打动吗?   她好像默认了我的话,不吭声了。   其实我也不敢保证张加力到时肯不肯替我求情,甚至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帮着王三娜惩罚我。   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我再次向那排平屋摸去。   这次我不是先从东边第一间的后面贴着后墙向西边摸,而是绕远一点直接拐到西墙,再悄悄潜伏到西边第一间的外墙下。   此时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也许已经燃尽了。我分析为什么这个房间会点蜡烛呢?估计这是张加力给点的,要照应一下两位美女,让她们呆在一个房间不至于摸黑。但王三娜将女孩深度催眠后,自己也瞌睡劲上来,不由自己就睡着了,连蜡烛也没有吹灭。   虽然蜡烛熄了,但从窗口透出一点幽幽的光来。   我知道这就是来自王三娜身上的荧光。   先竖耳细听,里面依然传出两种交叉的鼾声,说明女孩和王三娜的状况没变,都依然沉沉地在酣睡。   王三娜的血舌还拖在外面吗?   这可是行动的关键。   我偷偷地把头向上面伸,一直到眼光够到了窗格子的下缘。   这一望吓了一跳,王三娜正对着我,在朝着我眯眯地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掉王三娜   王三娜刚才还是仰浮着的,现在却变成了垂直立姿,她两只手垂在两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一股诡秘的笑容。   当我的眼睛从窗格上缘升上去时,正好接触到她的这付神态。   我的确先吓了一跳,以为她醒了已经站在地上。连忙把头往下缩。   再仔细谛听,分明是两个人的呼噜声,说明王三娜并没有醒,还在沉睡。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王三娜并非醒了,而是她的睡姿发生了变化而已,她本来就是像漂在液体中,身体失去了重力,会随意地发生漂移,基本的姿势是肚皮朝天像仰卧,但也会变换成另外的姿势。   而她的这种随意性的漂浮,才是我最可以利用的机会。   我关心的是她的舌头,是缩回去了还是还拖在外面?   我需要的机会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她还睡着没有醒;二是她漂着漂着漂到了窗口边;三是她的舌头依然伸在外面!   当她沉醉在甜美的睡梦里拖着血舌漂到窗口边,距离我最近时,就是我对她下手的最合适时机。   我又把头慢慢伸上去,眼睛从窗格子上缘望进去,借着她身上绿幽幽的光可见,她那条长长的舌头还拖着外面,虽然会向嘴里回收一下,咂咂嘴,又慢慢地会放下来。   她脸上的微笑是否证明她此刻正徜徉在吸血的美梦里?   现在我需要等待她向窗口漂过来。   但究竟什么时候会漂近窗口?   我左手把玻璃瓶子攥在手上,右手拿着那把木制小勺,时刻准备揭掉瓶子上的木塞下手。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王三娜看似在随意地漂着,可就是不往窗口过来,好像她睡着了还是有感知的,故意要嘲弄我。   我担心机会没有到来而她却睡醒,那样今夜就白等了,而以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就很难说了。   正当我心焦如火时,忽然望见她慢慢地向着窗口漂过来。   并且她的两腿还往上浮,又成了肚皮朝上的姿势。   我的心里咚咚猛跳,就像一个猎手拿着枪守在树后,就等猎物一步步走近,等到了有效射程内再开枪。   脑子里闪过一个个问号:今夜这个机会会给我吗?我会抓住这个机会吗?王三娜真的会在今夜被药汁毒杀吗?   也就是我今夜真的开了杀戒,诛掉一个女吸血鬼?   结局尚难预料,那种紧张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虽是个男孩,其实并没那么恶毒的心灵,逢年过节帮家中杀个鸡都不敢,而现在却要亲手诛杀一个女鬼,这种体验实在有点恐怖。   就在胡思乱想中,突然机会显现了,王三女一漾一漾的漂近了窗口。   她的脑袋接近窗棂,脚部在后,那条舌头伸着就撂在两堆肉鼓鼓胸丘的沟里。   她的舌头已经进入我的手臂够得着的范围。   机会稍纵即逝,我不能有一丝犹豫。立刻右手将玻璃瓶上的塞子拧下,将微型木勺伸进瓶口里。   此时我全身都在颤栗,木勺伸进瓶口好像被咬住,一时竟然拔不出来,其实是我不敢用力,怕把药汁洒在外面。   我极力稳定心神,才小心翼翼地把木勺从瓶中拿出来,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舀到了,也许只是浸了一下,由于外边没有月光更没有灯光,我甚至看不清木勺上是否已经沾上了药汁。   但时间不容许我那么缜密了,如果木勺上沾了药汁那就行,现在需要做的是往王三娜拖出的长舌上滴!   哪怕一滴也行!   只要滴上就是胜利!   我盯紧窗里的王三娜,关注她会不会漂开去,然后又谨慎又放胆地将木勺伸进窗格子里。   为了防止药汁滴在王三娜脸上,我没有从她的头部往嘴边送,而是尽量避开她的脸,从侧边伸进去再横里移向她的嘴边。   决定生死的一刻!   我把平伸进去的木勺对准王三娜的舌头飞快地一竖,这样药汁就能沿着直立的勺身滴下去了。   我还没看清是否有药汁滴落,漂着的王三娜突然像被火烫般猛地一震,头一下子抬起来,撞上我的手。   我完全没有防备,手中的小木勺就被她碰飞了。   然后我也火烫般缩回手。   一阵嗥叫霎时像狂怒的猛虎一般爆发。   王三娜漂着的身体啪地一下直接跌到屋子的地面上。   然后是她两手捂着嘴巴,一边嗥叫一边在地上打滚。   我惊得目瞪口呆。   那种嗥叫根本不像是一个女人能发出的,像是有几十头猛兽一齐狂嚎,声音就像要将一排平屋全部轰倒,连我在外面也感到屋子在一阵阵晃荡。高高低低的吼声没有规律,一声响一声低。   那是她在惨烈地哭泣吗?但那不是哭声只是吼声。倒在地上的美女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一时让我看傻了。   很快王三娜就由趴着翻过身来,她的两手往两边一摊,就像脱臼了一样不动了,两只脚却在拼命地乱蹬着,头在一撅一撅,吼声却在一点点低落。再看她的嘴,往外涌出大量的血水来。   那是她吸过的女孩的血吧?   但看着看着我却感到格外惊恐,因为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血源源不断,虽然我看不清这些血水在地上流溢了多少面积,但凭着她自身幽幽的荧光判断中,她吐出来的血水绝对超过一个人的正常血量。   终于她的嘴里不再冒出血水。但突然间,我听到她发出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说话声:“是你,我知道是你,我不会饶你的……”   话音未落,她的两只手竟然扬了起来,忽地伸长,向着窗户抓了过来。   我吓得连忙往窗旁边一闪,只听碰地一声剧响,整个窗框被一股大力给击了出来,飞出去好远才哗啦一下落在那边的坡地上。   我又在黑暗中看到那双手竟伸了窗口外,向着外面乱摸乱抓。并发出一种诡异的啸声,就像两条眼镜蛇的蛇头伸出来,扑咬窗外的人。   幸好我闪到离窗口有两米远之处,但我还是看到这双带着荧光的手越伸越长,并且向着贴住墙面的我横着摸过来。   那双手的十个指头全变得像鸡爪一样,指甲都成了一个个小尖尖!   一旦被这双手抓着那就麻烦了。   我掉转头向着东就跑。   然而刚从平屋的后墙根跑出去,靠东墙转弯处却出现一个人,一伸腿向我一绊,我啊呀一声没喊出来,身子像游泳运动员跃水一样向前扑出去。   啪地一声我扑在硬梆梆的沙石路面上。   这一摔太重了,我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散了架,一时哪里爬得起来。   “马奇,马奇,抓住他,给我报仇……”西屋里传来鬼哭狼嗥的叫声。   并且屋子里在砰砰作响,可以想象一个东西在那里翻腾,挣扎,两手乱抓乱砸,简直要将屋子都掀个底朝天。   听到她叫喊马奇,我马上意识到绊我一脚的肯定是马奇了。   我略略抬头转过去,看到两个黑影站在一边。   另一个应该是张加力。   我的本能告诉我必须快跑,否则凶多吉少。尽管膝头和胸前都疼,我还是一个乌龙绞柱跳起身,向着东面没命地跑去。   还好,张加力和马奇没有跟着追击。   只听马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黎小睦,是你吗?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你用的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可能停下来,跟他们聊聊有关药汁的问题。他们是女鬼的帮凶,我对女鬼下了毒,他们肯定要把怒气发到我头上的,绊我一脚就是对我的报复。   我跑着跑着,又一脚踩空跌了一跤。爬起来又不顾一切地继续跑,一直跑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才停下来。   这时才发现不知跑到哪儿了,环顾四周不是刚才跟张嘉瑜讨论的地方,也不知张嘉瑜藏身处在哪里了。想拿出手机来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弄丢了。   我喘息未定,意识到我跟张嘉瑜又失联了。   这个地方本来我俩都不熟悉,那是马奇所在的村庄附近,但张嘉瑜应该有清晰的记忆,记得我们走来的路,而我现在不辨东西,也不敢四处乱走,只好靠着一块石头先坐下来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夜已经很深了,我背靠石头坐着,又累又乏,慢慢地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突然间我被一阵隐隐的哭声惊醒了。   连忙睁开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细听哭声来自后面。   我站起身,大吃一惊,那边站着一个全身绿荧荧的人。   虽然她在哭泣但我还是认出来,她竟然是甄惠莳!   我吓得连连后退,甄惠莳和艾恩丽还有顾蝶飞不是在小酒馆帮着胡丽丽给我端过菜吗?按当时的样子看她们三人成了胡丽丽的使女了。而胡丽丽跟王三娜是一伙的,是不是胡丽丽来找我了?   但留意了一下没发现胡丽丽的影子,只有甄惠莳站在不远处哭泣。   我后退,她就前进,我停下她也停下,始终保持那点距离。   我胆战心惊地问道:“甄惠莳,你认得我吗?”   “当然认得你,你不是黎小睦吗?”她一边哽咽一边回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道,“是你一个,还是跟你的姐妹一起来的?”   “只有我,她们没来。”她说道,并停止哭泣。   只有她一个?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她会到这里来?   我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桃远庄。”   “是马奇他们的村庄吧?”   “不,是我们的村庄。”   咦,这就不对了,我和张嘉瑜明明来到的是马奇他们的村庄,只不过这里是在村外,怎么甄惠莳说成是她们的村庄了?   “你们村在哪里?”我问道。   她说就在前面三里的山坳里。   我更糊涂了。“你们村跟马奇他们村是相邻的?离得那么近吗?”   “不,他们村不在这里,离我们这里应该有几百里吧。”   几百里?我一下子都要傻了。不敢确定她的话是胡说还是真的。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远距离穿越了?   我一想何必搞清在什么地方,只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就行了。   但我还没问出来,只见她扑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着我连连磕着头。   我惊了,结结巴巴地问:“甄惠莳,你这是闹那样?”   “我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杀掉了王三娜,替我报了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害者的感谢   甄惠莳的回答实在出乎我意外。   王三娜是吸血女鬼,甄惠莳是被王三娜吸了血的,从这一点来说可以理解甄惠莳的心情,但上次明明看到甄惠莳做了胡丽丽的手下,甄惠莳难道会对吸了她血的王三娜记着仇恨?   我假意不解地问道:“你认识王三娜?”   “当然认识,是她害死了我!”甄惠莳显得十分愤慨。   “你认为她是怎么害死你的?”我又问。   甄惠莳直截了当:“她吸了我的血。”   哇噻,原来她真的很灵清,对自己的遭遇知根知底?   我又试探地问:“你能记得起当时的具体情景吗?”   她立刻描述了那天夜里在鬼楼顶上发生的那一幕幕,并且声声控诉,悲愤交加。   “既然你当时那么清醒,为什么就没作一点抗拒呢?”我向她提出质疑,“你能说清你是怎么喜欢上马奇的吗?他对你就有那么大吸引力,值得你跟他刚认识就愿意在三更半夜跟着他去了我们大学鬼楼顶上?当时你到底是怎么一种状态?”   对这一点甄惠莳就讷讷地说不清了,连她自己现在也感到不可思议,当时她跟马奇只是在公交车站点等车,之前完全不认识,马奇向她笑了笑,她就主动跟他搭话,然后也不知马奇说了哪几句,她就高高兴兴跟着他走了。   “这个原因你搞清了吗?”我问她。   “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马奇有个女朋友叫王三娜,是个吸血鬼,是她施了什么魔力吧,帮着马奇把我骗到了手。”   “你知不知道马奇诱惑你不是真的跟你谈恋爱,而是要送给王三娜吸血的?”   “是的,我起初不知道,直到被王三娜吸掉了血,跳到了楼下,我才想明白,但那时已经晚了。”她说着又抽泣起来。   我问道:“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后来你跟艾恩丽还有顾蝶飞要给胡丽丽做丫环?”   甄惠莳恨恨地说:“这是没办法,我们三个都是被吸掉血的,死掉以后又被控制了,胡丽丽并不是我们的主人,是我们自己的‘主人’命令我们三个跟着胡丽丽,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的。”   “你们的主人?艾恩丽的主人是武媚娘,你的主人是王三娜,顾蝶飞的主人是古大琴吧?”   甄惠莳承认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武媚娘吸了艾恩丽的血,古大琴吸了顾蝶飞的血,王三娜吸了甄惠莳的血,她们又分别控制了这三位女孩的亡灵,使这三条亡灵在阴间的活动都受到限止。   “靠,这三个吸血女鬼太可恶了,对你们简直是刻薄至极呀。把你们的血吸走,好好的人被害死,还要把你们魂都给控制着,这样你们到阎王爷那里去申冤都没这个自由。”我激愤地骂着。   “所以你现在收拾了王三娜,我也终于获得自由了。”甄惠莳说着连连向我弯腰鞠躬。   我愣了愣,一个新问题在脑子里一闪,忙又问:“你是说,只要你们的所谓主人被诛灭,你们就可以自由了?比如你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不再受限止了?”   甄惠莳说是的。   “像胡丽丽也不能把你当丫头用了?”   “不能了,因为控制我的只能是王三娜,她一完蛋,就没有人能控制我,我现在根本不用怕胡丽丽。我跟她一样了。”   “那么武媚娘和古大琴呢?”   提到她们,甄惠莳还有点忌惮,她说武媚娘和古大琴因为吸过血,比普通的女鬼已经多积聚了几分魔力,所以目前她还是斗不过她们的,但她们也很难控制她,因为她们不属于她的主人。只不过她不敢去触怒她们。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王三娜一完蛋,甄惠莳就出来了,那么快就来向我道谢,就等于束在她头上的紧箍咒给摘掉了。而艾恩丽和顾蝶飞却没有得到解脱,所以她俩没能跟甄惠莳一起来。   这时甄惠莳又咕咚地跪在我面前,请求我再发威力,把武媚娘和古大琴也收拾了,这样就能解放出艾恩丽和顾蝶飞了。   我想扶她又不敢,她毕竟是个女鬼嘛。我就说你起来吧,不用这么麻烦地跪着,有话可以站着讲。   然后我又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搞掉王三娜有多么困难,这次不是我本领高强,而是她自己给了我机会,完全是凑巧了,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就算我三头六臂恐怕也打不败她。”   “所以你这次功劳很大!你能搞掉王三娜,就一定可以搞掉武媚娘和古大琴的。因为你的本事不一般,勇气更不一般。”   没想到甄惠莳能这么夸赞人,我更替她感到惋惜,这小妞如果没遇上马奇而被害,肯定是一个又漂亮又伶俐的小美女,多么惹人喜爱,日子一片阳光。   我也明白她夸赞我的用意,是动员我再努力一把,如法炮制,将武媚娘和古大琴灭掉,解脱艾恩丽和顾蝶飞的束缚。   我心里确实没有底,但为了给这个可怜女魂一个安慰,嘴上还是嗯嗯了两声。   此时东天露出一抹微曦,她说马上要天亮了,让我马上离开这里。   我惊讶地问:“我怎么离开这里?”   她说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   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是怎么来这里的。我只记得自己从平屋后出来,就被张加力或马奇这两个贼胚给绊一脚,跌了个飞蛾扑火,然后就爬起来飞奔,结果又摔了一跤,继续爬起来一路小跑,跑着跑着累死了就坐下来休息。   然后就是听到有个女子在哭,站起来就见到了她。   甄惠莳建议我还往来的路上走,而且还要一路小跑,马上可以跑回去的。   我愣愣地问:“我是不是穿过了一条什么隧道了?那么远的路一跑就跑过来了?”   她说肯定是的,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叫我跑一跑就行了。一定要在天亮前跑,如果天亮了就滞留在这里,那就需要坐车才能赶回,多一场麻烦。   我就向她告辞,遵照她的意思沿着来的路开跑。   跑着跑着突然一脚踩空,但下面并不是什么深深的陷阱,只是一口小小的路坑而已,我心里暗骂一声尼玛,老子刚才踩到现在怎么踩上了?   但已经晚了,人已经以鱼跃式向前扑出去。   鱼跃的动作我练得滚瓜烂熟,很轻松地在坑对面的路面上做了个漂亮的前翻滚,就稳稳地站定了。   然后是喘了几口气,想继续向前跑。但忽然感觉前面有动静。   “什么人?”有人先于我发问。   是个女声。   让我一听就明白是张嘉瑜。   “是我呀,黎小睦。”我自报家门。不知有多高兴。   看来甄惠莳的话千准万确,我一路小跑着又回来了,关键还在那个坑,让我跌一个空中鱼跃,这一跃的距离有几百里哈。   “小睦,真的是你吗?”对面的人踏踏踏地急速奔来。   近了,我们彼此都闻到了对方的气息。   我还没说什么,张嘉瑜已经一头扑进我的怀里。   “小睦,你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对吗?”她在我怀里激动地颤抖着。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我又没有跟你说过。”   “是我哥哥跟我说的。”   我吓了一跳,“你见到你哥哥了?他发现你在这里了?”   张嘉瑜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刚才听到了脚步声,我以为是你回来了,谁知来的是我哥,他骂我为什么要跟黎小睦来这里杀人?我问他黎小睦杀了谁?他说我装什么装,明明是跟黎小睦一起来杀王三娜的,为什么假装不知道。”   “然后呢?”我问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问王三娜怎么啦?他说已经死掉了,化成了一滩血水。并说是被你给杀掉的。”   这么说王三娜确实已经完蛋了。   我和张嘉瑜忘情地拥抱。张嘉瑜热烈地说:“你这是旗开得胜,值得庆贺啊。”   确实,这个胜利来之不易,却意义非凡,我们终于找到可以诛灭吸血女鬼的利器了。王三娜做了实验品,证明了这种舌镪水的功效非凡。   但我并没有得意忘形,现在不是只顾高兴的时刻,还有威胁就在面前。   张加力会找到张嘉瑜,这肯定不是个好事。我问她:“你哥哥知道我们是什么武器吗?”   张嘉瑜说哥哥没有提,也没有问,但看样子他心里是有数的。   “你哥哥又说了什么?”   “他说你这么下去将铸成大错,并且说你已经上了别人的当。”   我皱着眉头说:“什么叫铸成大错?什么叫上了别人的当?铸哪门子错?上谁的当?”   “他认为你偷啖魔那本书就是大错,拿了这本书就肯定让一切逆转,你要自讨苦吃了。”   逆转这个词让我一愣。我相信这不是张加力乱说的,一定有内涵。   我不怕自讨苦吃,情势所逼迫不得已。但什么是逆转呢?值得研究研究。   张加力是肯定不希望我诛杀吸血女鬼的,是不是指我拿到啖魔的《伏魔》会让他们的“幸福生活”即将崩盘?   但逆转这个说法好像是针对我本人,不是相对他们的。也就是说,我拿了这本书,会产生相反的效应?   相反效应会是什么呢?   是指啖魔发现是我偷他的书,对我动了怒气,会追杀我吗?张加力所说的自讨苦吃一定是指这一条。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失算了,因为啖魔已经命令山木道长指派徒增来找过我,当面承诺只要我交还那本书,可以不计较我偷书的错误。   不仅如此他还交给我一个香囊,里面是《伏魔》里提到的诛鬼的药物。   现在已经证明徒增给我的药是真的,我靠此药杀掉了一个女鬼了。   这样的情况下啖魔还能找我什么麻烦?   反正我也琢磨不透,干脆就不想了。   我问张嘉瑜,有没有见到马奇?   他的“女朋友”被我诛了,这家伙不知是什么状况?会不会恨我入骨,要发疯似地找我?   我们正在说着,那边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狂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马奇清醒了   “是谁在笑?”张嘉瑜惊讶地问。   我们都听出来,笑声来自那边的平屋里。   平屋离我们现在也就几百米,望过去有一个房间的窗口透出了灯火。正是最西边的那一个。看来是有人点上了原本吹灭过的蜡烛。   笑声明显是从这个窗口扑出来的。   这种笑十分放肆,听上去就好像那个人中了什么魔,也许还在手舞足蹈,只有狂喜或狂悲者才能发出这种变态般的大笑。   “好像是马奇?”张嘉瑜说。   我听出来了是马奇。“麻皮的怎么笑成这样?”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是笑,是在哭吧?”张嘉瑜却有另外的发现。   再仔细听,觉得好像笑中有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一定是因为王三娜死了,他大受刺激了吧?”张嘉瑜说道。   我认为也是这样。然后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要是马奇出来发现我们,可能要对我们展开疯狂报复。   现在天快要亮了,我们沿着砂石路匆匆离开了这片废弃矿区。   走到离马奇那个村子很远,天已经大亮。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张嘉瑜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你说呢?”我问她。   她立刻瞪圆了双目,毫不客气地一劈手:“杀掉武媚娘!”   我连忙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   但张嘉瑜现在格外大胆,她问我:“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在我们不受监视了?”   “何以见得?”我问道。   “如果她们还在暗中监视我们,跟踪我们的话,你的行动怎么可能成功?”   这话有道理。而我竟然把这一点给忽略了。   但我由此疑惑了,我和张嘉瑜每次外出,总有女鬼若即若离跟随的,就算我一个人时她们也常派一个在暗中盯着,为什么这次却没有呢?   难道在古大琴陪我去双非山偷到啖魔的书后,她们是否认为我感谢古大琴,不会再逆着她们了?她们可能认为我拿到《伏魔》后专心研究怎么打败啖魔,反正给我一点时间就一定心甘情愿加入她们的团队,所以已经不需要监视我了?   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在这里怎么瞎嚷也没关系。   不过我们还是谨慎为好。因为我们的话题是杀掉武媚娘!   我摆了摆手说:“武媚娘肯定不那么容易搞掉,要慢慢来,必须寻找最佳机会。”   “那就先搞掉古大琴?”张嘉瑜又快人快语。   我迟疑了一下,这个决心有点难下,人家好歹陪我去了双非山,弄到了《伏魔》,如果她知道我诛掉王三娜的药正是那本书上所记载,不知有多么后悔吧?   张嘉瑜看出我的犹豫,提醒道:“你不要对她们产生什么怜悯啊,想想艾恩丽、顾蝶飞和甄惠莳吧,还有更多被我哥哥、简桐和马奇给玩弄的女生,你肯定会恨死她们吧。再说你已经当了诛鬼侠了,搞掉了王三娜,接下来应该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另两个女鬼给拿下。”   我鼓了鼓掌说:“你说的真好,给了我勇气。好吧,现在我们把目标对准古大琴。”   不过我认为要对古大琴下手,最好跟两个人商量一下,就是小琴和她妈妈。   “古大琴不过是个女鬼,要消灭她,还要先通知她妈妈和妹妹吗?”张嘉瑜不理解。   我说主要是问问古大婶,能不能帮我一点忙。毕竟古大婶是个凡呻,可能她对女儿的弱点比较了解,也许能给我们一些中肯的指点。   再说这个女鬼曾是古家的女儿,要杀掉她先跟古家通个气,让他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我不认识王三娜的家人,再说事情太仓促,所以也没有先去跟王家人通个气。但我和张嘉瑜是认识古大琴的妈妈和妹妹,要在开诛之前,还是有必要先去打个招呼。   当然我也有私心,想当面见见小琴,这么多天没见她,心里怪想她的。   张嘉瑜的态度是我说了算,她提问题主要是帮我完善计划,只要我拿定主意了,她就毫无异议地跟我走。   但我们刚想出发,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竟是张加力。   张加力的脸色相当不好,惨白惨白。令人惊讶的是他原本光洁的额头却平添了很多道皱纹,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几岁。这是一种强烈的危机神态,证明他的内心受到了不寻常的打击。   张嘉瑜一见哥哥拦住,就看了看我,脸上有些不安。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现场的空气像凝固了,紧张到极点。   终于还是张嘉瑜开口了,问道:“哥哥,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要跟黎小睦一起去了!”张加力的口气是命令式的,“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遍了。”   “可你为什么要跟武媚娘在一起?”张嘉瑜质问,“她跟黎小睦比,哪个才是危险?”   “你不懂,什么都不懂,不要跟着黎小睦瞎撞。”张加力气呼呼的,“现在还来得及,你快点离开他,跟他一刀两断,否则后患无穷。”   张嘉瑜问后患在什么地方?   张加力一指我:“黎小睦不识抬举,竟然向王三娜开刀,现在他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团队,实际上是自动丢弃了庇护,他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在哪里,实在是太愚蠢。”   我问道:“你说的真正危险,是不是指啖魔?”   “你知道就好。”   “但你为什么说我失去了最好的庇护?难道我加入你们的团队,才会有安全吗?”   “你偷拿了啖魔的书,从此他就视你为敌人了,不要以为你把书还了就没事了,他一定找机会要你的命,本来武媚娘她们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保护你,可没想到你竟然先对她们动手。黎小睦啊黎小睦,你真是白聪明一场。”   我正不知怎么反驳,张嘉瑜抢先了,大声嚷道:“哥哥呀哥哥,你自己跟武媚娘混在一起,难道不知道她是吸血鬼吗?你已经助纣为虐害死了艾恩丽,倒有脸来把女鬼说成黎小睦的庇护者?王三娜吸了甄惠莳的血,她是罪有应得。我看你还是先跟武媚娘撇清关系,帮助我们除掉武媚娘吧……”   “住口!”张加力咆哮一声。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发作。   “武媚娘对我有恩,我怎么能背叛她?你也知道咱家很穷,将来我也不可能找到好工作,是武媚娘让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我跟她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而不像你们不务正业,招灾惹祸,不思进取!”   张嘉瑜还想驳斥,我连忙向她使个眼色,叫她闭嘴吧。   还有什么可争的,张加力身上等于附着武媚娘半条魂,他不属于清醒状态,不可能唤醒他。   但他挡在路上不让妹妹跟我走,又怎么办呢?   正在我们为难时,又一个人出现了,是马奇!   张嘉瑜一见到马奇,神色大为惊慌,她见到哥哥倒不怕,倒是马奇才是我们眼里最可怕的角色。   我也心里怦怦直跳,如果马奇和张加力合手,我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马奇一步一步朝我走来,两眼紧紧地盯着我,脸上相当冷酷。   直到他走到离我两米的地方,张嘉瑜连忙夹进来,站到我跟他中间。   “你想干什么?”张嘉瑜瞪着马奇问。   张嘉瑜替我当盾牌,让我感到很不好意思。我知道马奇是冲我来的,还是我自己来面对他吧。   但马奇没有回答张嘉瑜,他绕过她,向张加力走去。   然后他站在张加力面前。   这两个人相互盯着,久久不说话。   我发现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张加力的眼神除了冷淡还有点涣散,而马奇的目光虽然冷冰冰却比较集中,像要看透张加力似的。   我和张嘉瑜都愣住了。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视?特别是马奇简直是死盯住张加力,一眨不眨。   而张加力明显有些茫然的样子,也一动不动。   忽然间马奇开口了,但不是对张加力说,而是朝着我们一挥手:“你们走吧。”   我们并没有马上走,因为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他又向我们摆着手:“怎么还不走哇?快点走。张加力,有我呢。”   我顿时醒过神来,原来马奇的意思他替我们挡着张加力,放我们赶快走。   张嘉瑜也听出马奇的意思,连忙伸手一拉我,绕过他们向前走去。   张加力没有阻拦也没有跟来。   我们走出去两里路,张嘉瑜才问道:“马奇好像清醒了,你说是吗?”   “是的,他恢复原来的样子了,那眼神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难道王三娜死了的缘故吗?”   “可能是这样。”   张嘉瑜站定了。大声问道:“我没说错吧,只要把武媚娘给除了,我哥哥就能回头是岸,恢复正常。同样,简桐也会如此。”   其实当初我就想过,等把女鬼收拾了,张加力他们是崩溃了呢还是恢复正常样子?现在看来是恢复正常。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霎时增强了我们的行动信心。   初战告捷,我们打了个开门红啊。   不过我也明白,下一个怎么对付古大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王三娜死后,古大琴和武媚娘得讯后必定加强防备,我诛杀王三娜只凭了运气,而她们再不可能留给我这种机会。   经过一番行程后我们到达小琴家所在的豹子庄。   我们先没有进庄,站在山头上往下俯瞰,主要是观察村头山涧边是否有异常动静。自从大学鬼楼拆除,女鬼们搬迁以后,不知古大琴有没有将这里作为老巢,重新寄灵在这里?   上次她陪我去双非山盗书,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向她打听她的固定住处,也幸好没有打听,不然她现在更加防备,即使住在这里也会重新搬迁吧。   此刻望下去,山涧边笼罩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雾气,诡异的气息依然存在,并没有见到一个进出的村民。   我们正在眺望着,张嘉瑜忽然一指村里,欣喜地问道:“村里来人了,好像是小琴和她妈妈。”   果然是小琴和古大婶。她们出村后没有走村道,而是从侧边往我们所在的山上爬来。   等她们跑到山顶已经气喘吁吁。   古大婶一见我们就问道:“你们是为大琴来的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女鬼求饶   我们很是惊讶。还没有对大婶说话,她怎么先知道我们的来历。   张嘉瑜问道:“大婶,你怎么知道的?”   小琴抢着说道:“你们忘了我妈妈是凡呻了?她早就知道你们已经杀掉了一个女鬼,对不对?”   我们更是吃惊,大婶的凡呻功力确实不凡,昨天夜里我们那边刚下了手,她在自己家竟然就已经动用念力捕捉到信息了?   我问道:“大婶,你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古大婶一跺脚,长长叹息一声说道:“还有谁呀,当然是她呀。”说着用手指指山下的那个山涧。   连小琴也感到意外:“是我姐姐?”   看来小琴只知道妈妈得到了这个信息,却还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   古大婶点点头,说刚才凌晨她还在睡觉,就听到房间的西窗响了。她知道是有东西在呼唤她。如果是平时她不用起床,只要运起凡呻功来,就可以让自己进入到鬼灵的现场,跟鬼灵进行隔空交谈。   不过今天她起了床打开了窗,放了一个鬼进来。那就是她的女儿大琴。   大琴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妈妈面前,哆哆嗦嗦说道:“妈,我干了一件蠢事,很大的蠢事。”   古大婶心想你干的蠢事还少吗,怎么又干蠢事啦?但古大婶也知道今非昔比,大琴虽还叫她妈妈,其实不是活着的女儿,也就不可以像真母女那样说话。所以她对大琴说话是很柔和的,问道:“大琴,你好好说,你在那边干了什么蠢事?”   大琴就告诉妈妈,她帮了一个人,就是黎小睦,陪他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处于阴间和阳间的交会处,那里有一个非阴间也非阳间的地段,一个大魔头就住在那个地方。她陪黎小睦去那地方偷了大魔头的一本书。   古大婶听得很是惊奇,她根本没听说过什么非阴非阳的地段,居然还有这样奇异的地方?至于那个什么大魔头,她也不是很在意,既然那地方那么怪,应该是偏僻蛮荒之地,住个什么魔头也不是什么奇谈。   但大琴陪着黎小睦一起去偷书,这个情节让古大婶好意外。   大婶的第一个感觉,是不是大琴把小睦给诱惑住了?   她连忙追问道:“大琴,你说实话,你怎么会陪小睦去那种地方?”   “我是为了妹妹。”大琴申辩道。“那本书是黎小睦渴望得到的,我向他提了个条件,以后不许跟我妹妹有来往,不许影响我妹妹的前途,如果他答应我就陪他去偷书。”   “你怎么能这么要求他?”古大婶有些不悦了,不由得教训道,“你妹妹的事,由她自己作主,小睦这人并不坏,你怎么怀疑他会影响小琴的前途?”   “妈,你不知道,黎小睦跟其他男孩不一样,他是有个胡丽丽在盯着,胡丽丽跟我一样的,你说如果我妹妹爱上黎小睦,那不是坏事了吗?”大琴振振有词。   古大婶也不想深究了。只好说道:“好吧,这事不提了。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只是告诉我你陪小睦去偷过书了?”   “我还有事来求你……”古大琴对着妈妈嘤嘤地哭开了。   古大婶并不是很信任大琴,她知道人死如虎,大琴为了报复那辆出租车,已经害了好几位无辜者了,她更傍上简桐,成了个吸血鬼。   吸血鬼多可怕呀,连古大婶也不敢惹怒她,只能小心地对她说:“有什么事你快点说嘛,不要哭。”   古大琴就向妈妈说了一番话,这些话更加出乎古大婶意外。   大琴说,她当时跟黎小睦讲好条件,以为陪他去一趟双非山很容易,因为她已经数次进出那个地段,可以说来去自如,也知道大魔头的那本书藏在哪个地方。只要指点黎小睦怎么怎么做,就能轻易达到目的。   果然此去相当顺利,成功地利用时间差坐上大魔置办的那条小舟,逆水奔驶,到达了双非山,然后她指点黎小睦爬上双非山顶上的那座宝塔,拔出塔刹中间那个圆球上面的一半刹体,露出圆球的洞口。   其实双非山是处在上下的错位里,看似朝上实则朝下,黎小睦拔塔刹时用力过猛,没有贴住下半部塔刹而脱开,落进了草皮洞。   草皮洞其实就是大魔修炼的地方,而黎小睦落在放书间,他在大魔的那堆书上胡乱翻了一阵。大琴在外面不知他有没有拿到书,就在外面问了一下,黎小睦在里面回答拿到了。她就将一根绳索的一头甩进草皮洞,拉黎小睦出来。   大琴说她当时并没有让黎小睦拿出书来检查一下,觉得既然他拿到了,肯定是圆球里那本书顺着拔出的洞口滑进草皮洞,被黎小睦捡到了而已。然后顺着原路送黎小睦离开双非山。   可是直到昨天才得知,原来黎小睦拿到的书,并不是他一心一意想拿到的《伏魔诀》,而是《伏魔》,两本书差了一个字,却出自不同作者。   《伏魔诀》是黎小睦的太太公写的,黎小睦要的也是这本。而《伏魔》是大魔的书,并非黎小睦想拿的书。   阴差阳错,黎小睦拿到的是《伏魔》。   大琴说这一下全乱了套!   大魔发觉自己的《伏魔》失窃,雷霆大怒,要求山木派徒增从黎小睦那里追书。而黎小睦偏偏没有看到书中关于伏魔的内容,却看到了怎么伏鬼的方法。   是一个奇特的方子。   按理黎小睦就算看到这个方子,要配齐方中的八味药也需要大量时间。可是山木道长为了尽快拿回这本书向大魔交差,竟私自将自己早就配齐的药交给徒增带去,作为跟黎小睦交换那本《伏魔》的筹码。   于是倒楣的厄运落到了女鬼们头上……   大琴说到这里不停哭泣,求妈妈赶快救救她。   古大婶也听得头脑昏昏,只记得黎小睦从徒增手里拿到了一种药,好像对大琴她们构成极大威胁。   古大婶问道:“那到底是什么药,你怎么这么怕呀?”   大琴说:“是一种毒药,我们要被他一个个毒死了。”   “你们怎么会被他毒死呢?”古大婶故作糊涂,“他的药不是要用来伏魔的吗?怎么会害你们?”   大琴捶胸顿足地告诉妈妈,有个王三娜昨天夜里已经被黎小睦杀掉了!   古大婶心里一震,不相信是真的。“王三娜不是跟你一样的女灵吗?黎小睦怎么敢杀死王三娜?”   “可王三娜已经死了,早化成了血水,就是黎小睦干的……”古大琴惊恐地叫着。   古大婶叫大琴细细讲述一下黎小睦是怎么杀掉王三娜的?大琴吓得连连摇手,说自从黎小睦身上装上徒增道长给的香囊,她们这些女灵都闻香远遁,那种香味让她们闻着,感到的是死亡的味道,谁也不敢轻易靠近去了。   所以黎小睦究竟是怎么杀死王三娜的,那个场景她根本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古大婶问那到底是什么毒药,有这么厉害吗?   大琴说这个药方只有大魔和山木道长师徒知道,她们这些女灵哪会了解。   “你现在来找我,让我怎么救你?”大婶又问大琴。   大琴跪在妈妈面前,让她到黎小睦面前求求情,求他千万不要对她下手,因为她已经预感到王三娜被杀,下一个要轮到她了……   就这样,古大婶得知了这个惊人的变故,原本凶悍作祟,给许多出租车司机惹下祸害的大女儿,凌晨前来苦苦求恳,口口声声请老妈到黎小睦面前替她求情,希望能网开一面,不要让她落得王三娜那样的下场……   古大婶把这段情景讲完,我们三人都深感惊奇。   小琴一脸怨气地说道:“这个时候,我姐姐倒终于清醒了要主动跑来找妈妈了?以前妈妈三番五次做凡呻要联络她,想好好劝劝她,她根本理都不理,早知今天,以前就该好好听妈妈才是呀。”   古大婶则脸色复杂,向我问道:“小睦,你和嘉瑜这次来,打算怎么做?”   张嘉瑜说道:“我们想来看看,古大琴是不是又回到了这个山涧里。这里会不会又成了她的老巢?”   “她确实回来过,但没有在这里呆下去,又四处去晃荡了。其实她自从害了几个出租车司机后,就不满足只在这里发威,又向外面去了,后来不是跟另外一些女灵做了团伙了嘛?”古大婶也挺生气。   我问小琴是不是已经把她姐姐跟武媚娘她们混在一起的情景跟她妈妈说了?   小琴说她回家后就跟妈妈说透了。   古大婶深叹一口气说:“没想到她们混在一起,还勾引你们男生,让男生去勾引女孩给她们吸血,真是加倍罪过啊。”   张嘉瑜说道:“她们都罪行深重,大琴就吸过一个女孩子顾蝶飞的血了,而且顾蝶飞被吸了血后还从楼上跳下来,死了!”   古大婶脸色发白,嘴里连连念着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大婶你说,大琴作了这样的恶,还能让她继续作恶吗?”张嘉瑜趁机质问。   我们都盯着大婶,看她作出怎样的决断,是真的替大琴向我们求情,还是毅然决然地支持我们的诛鬼行动?   特别是小琴,瞪着一双圆圆又迷茫的大眼,不知妈妈会作什么选择。   可是出乎意外,大婶并没有正面回答张嘉瑜的问题。她只是指了指山下的山涧,说道:“我告诉你们,她这次回来并没有呆在那里。”   我忙问:“那她现在去了哪里?有没有固定的地方?”   “当然有,她跟别人呆在一起。”古大婶说,“是跟谁在一起,你们应该想得到吧?”   张嘉瑜、我还有小琴一齐喊出来:“简桐?”   “对,就是跟简桐在一起。”   小琴说:“简桐哥放暑假回来,并没有住在家里呀。”   张嘉瑜问简桐家有没有其他的旧宅?小琴说没有,简桐哥一家就住在老屋里,没有造过新房子。   我问村子周围有没有其他废弃的房子?公的私的都没有吗?   小琴说也没有。   简桐既然不住家里,会住在哪里?我和张嘉瑜都疑惑,连小琴也搞不清。   还是古大婶说:“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简桐新巢   古大婶说简桐住在他姑妈家。   小琴立即问道:“那是在小窑村,离这里有二十里呀。简桐哥怎么住到他姑妈家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姑妈很疼他吗?”   古大婶就向我们介绍,简桐的姑妈嫁在小窑村,两口子结婚十几年没有生育儿女,当年曾跟简桐父母商量让简桐过继给他们,当时简桐也曾去姑妈家住过半年,但事后简桐父母又翻悔将儿子要了回来。   简桐姑妈夫妻也没有抱养孩子,心目中把简桐当成自己的儿子,逢年过节的总要把简桐领去住上几天。不过随着简桐渐渐长大,他去的次数就少了。   虽然这样,姑妈家仍算是简桐的第二个家。   小琴忙说:“他们的关系我也知道,没想到简桐哥放了暑假连家也没回,直接去姑妈家住着了。”   张嘉瑜忙问:“简桐这么做是有意的吧?是不是他知道大琴要跟他在一起的?那他姑夫姑妈知道了,不是要吓死?侄儿带个鬼女友来住,还了得?”   古大婶说简桐姑妈家造过新居,有几间旧屋空着,以前养猪养鸡,估计简桐会住在旧屋里。   小琴想不通地问:“他姑妈姑夫这么疼他,怎么会舍得让他住旧屋了?他们肯定要怀疑他的,他找什么理由?”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古大婶摊摊手。   我却认为这个原因很简单,只要古大琴跟简桐同住,她就完全可以施一点小魔力让简桐的姑夫姑妈信服,比如简桐说为了考研要挑一个不受打扰的住处卧薪尝胆地埋首苦读。   大家认为这个理由确实成立。   “那我们怎么办?”张嘉瑜问。   我当即决定马上赶往小窑村。   张嘉瑜也有担心:“可现在是白天,我们如果前去,会不会惊动他们?”   我说正因为是白天,我们可以先远距离观察一下,至于行动要看情况,只要有机会就不管白天黑夜都要下手。   古大婶没有明确支持诛灭古大琴,但也没有反对我们这么做。她不表态说明她心里有矛盾,但又不会表示出来。   我们也理解她的心境,毕竟大琴曾是她的亲闺女,变成鬼还叫她妈妈,她不忍心亲口赞成我们杀她。   小琴却愿意陪我们一起去,因为我们不认得小窑村在哪里,她主动要给我们带路。而古大婶也没异议。   于是我们三个人前往小窑村。   步行了二十多里后,小窑村已在前面了。我们没有立刻进村,也选择离村较近的西山爬到半山腰,先整体俯瞰整座村子。   小窑村也就十几户人家,比较随意地散布在山谷平地里,有一半多人家造起了砖瓦新屋,象征新生活的美好气息。但破旧烂屋也比比皆是,跟别的山村之景没有区别。   张嘉瑜问小琴,简桐姑妈家在哪里?   小琴顿时支支吾吾,她虽知道小窑村在这里,却并没有进过村,毕竟这里没有她家的亲戚,连个熟人也没有。简桐姑妈家具体在哪一幢她并不知道。   张嘉瑜问我要不要找个村里人打听一下?   我权衡一下,我们是外来的,如果找村里人打听,可能反而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就有可能把简桐给惊动。   我分析道:“既然简桐选择在姑妈家的旧宅里居住,那么这座旧宅一定是独门独院,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并且离村中心比较远,最有可能是处于偏僻的角落,就像嘉瑜家的旧宅一样,因为简桐跟张加力一样属于隐居,如果旧宅周围有左右邻舍,还怎么隐居?”   张嘉瑜和古小琴都认为有道理。   “那我们就看看,村里有没有这样的房子吧。”小琴说道。   “而且是旧房子,越旧越好。”张嘉瑜补充。   我们沿着山腰作环形机动,居高临下审视村子边缘的那些旧屋。很快在西北角见到一处。   那是四间普通的平屋,前面有一个比房子还大的院落,院墙是用小块的石头砌成,显得非常粗糙。院墙里现在是杂草丛生,一些藤蔓沿墙而上早已登顶,成了植物的乐园。   平屋都是黑瓦屋顶,望下去瓦楞沟都不整齐,有的地方明显碎瓦脱落,更多的瓦片歪歪扭扭的,说明好久没有被整修过。   从我们的角度俯视,只见到西墙,那是黄泥土砖砌成的,并不是烧制的青砖,墙面经过 多年风蚀雨剥已经显得千疮百孔的样子,不过这种墙比砖墙厚,一时也不会剥蚀完让屋子倒下来。   静静地观察,院子里没有人。   小琴问道:“这个屋子肯定好几年没住人了吧,简桐哥如果跟我姐姐一起住在这里,应该有一些痕迹吧?”   但这么远的距离我们也看不清什么。   “要不要现在就过去看看?”张嘉瑜问我。   小琴自告奋勇说:“还是让我先去看看吧,如果看到他们在屋里,我再来告诉你们。”   我一想这个办法可行,小琴去打探这个旧宅,如果被简桐发现了,也不会对她动粗,毕竟小琴是大琴的妹妹,小琴可以找个借口说妈妈昨夜梦到姐姐了,并说有可能住在这里,叫她今天来看一看。   小琴依计而行,从山腰间下去了。   我和张嘉瑜在山腰间隐藏着,以免先暴露了我们。目光从树丛缝隙里跟随着小琴,只见她下山后走近旧宅,先在大院外转来转去,可能是院门紧闭,她不能进去吧。   然后小琴转向东边,一会儿我们见她出现在旧宅后墙外,明显她打算从后墙的窗子里窥看屋里。   张嘉瑜轻声问我:“如果古大琴在屋内,她会出来见小琴吗?”   我认为可能性很小,因为小琴跟着我们去大学住了几天,古大琴明明知道的,也并没有直接出来见小琴,而是通过简桐来催小琴回去,后来又是找我讲条件,以助我到啖魔那里偷我太太公的《伏魔诀》来换取我的承诺,叫我不要跟小琴来往。   这说明大琴不想直接见小琴,也许作为姐姐她不想惊吓妹妹吧。   “这么说来古大琴对小琴还真讲感情哪,有姐姐的责任心,怕妹妹见到她这个鬼姐姐要受刺激。”张嘉瑜赞叹起来。   我鼻子里哼一声说:“有什么可称道的,她对自己的妹妹负责,不见得对别人家的女孩仁慈,顾蝶飞对她来说只是一餐血的供应者,根本不值得她怜爱,连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们正说着,突然听到小琴的尖叫。   只见小琴坐在荒草上,两只手乱抓乱舞,好像在抵挡着什么东西的进攻。   “出了什么事?”张嘉瑜惊问,“有什么东西在扑她吧?”   我一看旁边正好有一段枯枝,一把抓在手上就往山下跑。   这个时刻容不得我们再呆着旁观,必须马上去给小琴解围,否则她可能即刻有危险。   然而我跑得太急,脚下踩了一个空就扑倒了,然后顺着山坡往下翻滚。   也不知滚了多少圈终于停住。我已经是头晕目眩,眼前的天地都在旋转。真想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可此时又不能容许我迟缓,我还是支撑着爬起身。   幸亏我有练武的底子,同时我也感觉得到现在功力比以前增强许多,等我爬起身就恢复了正常。   那边的小琴依然坐在草地里,拍打着什么东西,嘴里啊啊地叫唤,声音却被压抑着的样子。   我向她跑近,大喊一声:“小琴别怕,我来了。”   谁知她却慌忙朝着我摆手:“小睦哥别过来,别过来呀……”   我一下子停在原地,大声问她怎么啦?   小琴急急地反问我:“你没看到有那么多马蜂吗,你过来它们就会把你叮一脸的,你还是快点跑吧。”   我上下左右打量,没看见一只飞动的马蜂。“哪来的马蜂呀?我怎么没看到?”   “哎呀,这么多,空里都飞满了,几千几万只吧,你怎么没看见?”小琴惊异地咋呼着。   这时我才发现空中确实有马蜂飞来飞去,但绝对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无非是两三只零散的,就像蜻蜓一样在觅食而已,哪来几千几万只呢。   瞧着小琴乱拍乱打的样子,我突然明白过来,忙问道:“你有没有被马蜂蜇到了?”   小琴说还没有被蜇,但马蜂这么多赶也赶不走,她肯定是要被蜇,劝我赶快离这里远一点。   “没有马蜂,你还是放心站起来吧。”我一边说一边向她走去。   然而霍地一声,在我前面的草丛里窜起一个家伙。   我被惊得连退两步。   是一条大黑蟒。   黑蟒足有碗口粗,这类蟒蛇在山区并非罕见,我也不是没有碰上过。但我惊悚的是它竖起的高度,竟然超过了我的个头。   谁都知道有好些蛇会抬起前身,比如眼镜蛇就可以抬起一半身体向来犯之敌示威,黑蟒相对来说这方面的技艺差一些,但这条蛇竟然像根棍子一样矗立,只剩下尾巴尖戳在地面。   它张开血红的嘴巴,露出上下两排尖厉的牙齿,这些牙齿就像一把把微微弯曲的尖刀,一旦咬住人就让你很难挣脱了。   我对蟒蛇是相当熟悉,甚至一看牙齿就知道这条蛇是几龄的。可是这条蛇却让我非常困惑,说它是蟒蛇又不像,因为它的脑袋过大了,张开的嘴巴就像一匹河马,可以一口将我吞下去。   它朝着我张着这张大嘴,并哈哈地向外呵气,两只眼睛目光严厉,警告我不要再靠近。   小琴则一边拍打着所谓马蜂一边朝我喊:“小睦哥快跑,这里有马蜂还有蛇,你要小心哪。”   这时张嘉瑜也跑来了,一见这条大蛇就尖叫一声。   “这是什么蛇呀?”她问道。   我掂了掂手里的枯枝,做出要上前撩拨它的样子。   张嘉瑜忙劝止我:“不要惹它呀,它立得这么高,扑过来怎么办?”   “来吧,那就让它试试吧。”我慢慢地一步步向蛇移动。   蛇的嘴巴一开一合,哈哈地喷着怒气,似乎发出更凶的警告,叫我别再接近去。   小琴喊道:“小睦哥别这样,它是条大眼镜蛇呢,有毒的,咬你一口你就完蛋了。”   张嘉瑜也急急地想拉住我。我却做了个别拉的动作,只管朝着大蛇逼尽。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诛杀古大琴   令人意外的情景出现了,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这条大蛇竟然也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而它后退的步伐也十分蹊跷,不是依靠尾巴的蜿蜒扭动,而是直接竖着平地移。   似乎是有一股外力在拎着它向后移。   我站定,它也站定了,对着我嘴巴一张一张地,却不再哈气了。   “哼,你这个无耻的东西,别特么玩虚的了,你以为我黎小睦还是以前的黎小睦吗?连你搞的障眼法都看不懂?”   我拿棍子对着蛇头指指点点,厉声斥骂。   这时小琴也停止了舞手拍打,站起身来朝我身边靠近。   张嘉瑜也大着胆走近,问道:“你跟谁说话,跟这条蛇吗?”   “不是跟蛇,是跟它的主人。”   “主人?它的主人是谁?”   “你们看不出来吗?”我向她们暗示着。   小琴两眼直愣愣地摇摇头。   张嘉瑜却似乎明白过来,惊问道:“难道是……大琴?”   “除了她还有谁。”我冷笑着,“连妹妹来了也不欢迎,使出个障眼法来想把我们吓退,可惜猪鼻子插葱了,装象没成象啊。”   小琴不相信地问:“难道那些马蜂,还有这条蛇都是我姐姐变出来的?”   “呵呵,马蜂根本不存在,只是给你制造了一点小小幻术而已,让你以为满天都是马蜂,可你看看你被马蜂蜇着了吗?如果漫天马蜂早就将你的小脸蛋蜇得不成样了。”我提醒她道。   小琴恍然大悟似地嗯了一声,“对呀,我们平时见到的马蜂总是单只飞来飞去,很少看到一群的,既然是一大群那就说明它们的蜂巢给捣掉了,这么多一齐飞出来肯定见人就蜇,我一双手拍打怎么赶得走,肯定要被叮一脸了。”   “马蜂是幻景,那么这条蛇呢?它好像是真的吧?”张嘉瑜指着竖立的蛇问我。   “它是真的但也是假的。”我说道。   两位小美女都莫名其妙了。   我也不多解释,把棍子递给小琴,叫她上前捅一捅大蛇。   小琴没接棍子却十分犹豫,惶恐地问我:“我要是捅了它,它咬我怎么办?”   我呵呵一笑说:“没关系,如果咬伤了,就找你姐姐算账!”   “我姐姐在里面吗?我没有看到她呀。”   “她不在里面,而是……”我说到这里,突然一扬手将手中的棍子横着向大蛇扫去。   啪地一声木棍扫中了大蛇的身体,击中部位正好是它的咽喉。   大蛇立刻发出一声怪叫,像人非人,像猫非猫,哇地一声,然后急忙向着窗里一窜,瞬间就窜进窗去了。   砰地一声窗玻璃紧紧地合上。   我拍拍手上的灰尘,哼一声说道:“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用出虚招来惊吓我们,典型的空城记呀。”   张嘉瑜连忙示意我离开屋后远一点,才压低声音奇怪地问:“如果这真是古大琴,她怎么会这么怕你?别忘了前几天连徒增都被她和王三娜打败的,还差点死在她们手上,你千万别自作聪明,轻视了她的本事呀。”   小琴也提醒说:“对呀,我姐姐很厉害,连那些出租车司机都害了好几个。小睦哥你刚刚狠狠打了那条蛇,是不是我姐变出来的?如果你打疼了她,一定要小心啊,她是不好惹的。”   我笑了笑说:“放心,我打的不是她,而是道具。”   “什么道具?”张嘉瑜问。   我告诉她们,那条蛇确实是真蛇,只不过被古大琴用魔力给催大了,这条蛇肚子里充满气体,只能张着嘴往外吐气,还有气体胀足了,蛇也就像要浮起来,所以是竖立的,被我拿棍子一扫,肚子里的气体一下子给打出来,就发出了一声怪叫,这叫声是气体迸出声,好像一个汽球给戳破了。   不过蛇毕竟是活的,一击之后就往窗里窜进去逃了。   小琴问道:“那我姐姐呢?她在屋子里吗?”   我点点头:“肯定在屋子里,只不过现在她不想出来见我们,也不想见你。”然后我一挥手,带他们先离开。   翻过一座山后,我们到了一条小溪旁,我招呼她们先坐下来休息。小琴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说就等天黑了。   张嘉瑜有点不放心:“我们夜里行动吗?你觉得夜里比白天更有把握?”   我说是的。   小琴担心地问:“可我姐姐会不会在夜里要跑出去?不是说,她们夜里更活跃吗?”   这其实也是我的困惑。但就因为发生过王三娜事件,我对这一条有了另一种看法,只不过我还不能确定是王三娜的偶然现象,还是女鬼们的普遍规律。   我希望这是她们共有的特点,那样她们真的死定了。   但现在我不想向张嘉瑜和古小琴说出来,怕隔墙有耳,我们在这里随意聊天,谁也不能保证附近有没有鬼物隐藏着,把我们的话听了去通知女鬼了。更不能保证古大琴和武媚娘有没有动用其他魔力侦测我们。   等了一阵天黑了下来。张嘉瑜背了一个挎包,里面装着几包饼干和几小瓶纯净水,作为行程中的补给。她拿出饼干和水,我们三人各吃了一点勉强充充饥。   到了夜里8点左右,我先照着手电配好了药汗,从容一挥手说:“走。”   小琴不解地问:“现在还早,我姐姐和简桐哥不会这么早就睡觉吧?”   “去了再看情况。”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就是要证实这一点。   然后三个人又重新翻过这座山。   这次我没有先让小琴去搞侦察了,一切由我一个人去,既不用她们帮忙也不让她们成为累赘,我要寻找机会,一旦机会出现就会当即行动,决不错过。   我叫张嘉瑜和小琴在离旧屋三百米处潜伏下来,准备接应我。我独自带着药汁向旧屋的前院摸去。   由于白天我们是在后墙外被古大琴发现的,现在我不去后墙根,而是要翻过围墙进到前院里去。   这种院子的围墙并不高,一米五的样子,像我这个练过轻功的一个筋斗就能翻进去。不过为了不弄出过响动来,我只能悄悄地爬过墙。   好在墙面很粗糙,提供了蹬脚的部位,我稍稍用点力就扒上墙头,然后又慢慢地从里面滑下去。   现在已经在院子里了。我早就隔着墙头望见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幸好白天从山腰上望下来,已经认出在大片的草蔓中间有一条石块铺成的路,从石铺路上走就不会碰到草蔓,不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像只夜猫子一样弯着腰,用猫步沿石铺路轻手轻脚地走过院子,到了屋子的前墙下。   这排平屋四间一字排开,分别有四个窗子开在前墙上。   现在要确定简桐和古大琴睡在哪一间里。   我先躲在最东边那间的窗下,慢慢将头向上伸。我知道窗户虽关紧着,但这种旧屋的窗户早就因风吹日晒裂开,总有缝隙可以通里面的。不过我没有急着贴上眼睛去窥视,先竖起耳朵倾听里面有无鼾声。   果然里面传出轻微的鼾声。   仔细听了一会,我确定里面只睡着一个人,而且肯定是简桐。   我对这厮的鼾声太熟悉了,他会一边打鼾还一边哼哼几声,并且还会磨一磨牙。里面这三种声音齐全,证明确实是他。   那么古大琴有没有跟他同睡?   这一点我倒认为不太可能,他们的这种关系其实非常怪异,说是男女朋友,其实名不符实,因为无论是武媚娘,还是古大琴,或者王三娜,都不是真的充当人类的女朋友,这种所谓女朋友与我们定义是不同的,那是一种利益关系,其实是相互利用而已。   古大琴不可能跟简桐睡一床,就如同王三娜不跟马奇睡一起一样,她一定会睡在另一个房间里。   是哪一个房间?   这很好确认,哪个房间里有绿幽幽地光亮,古大琴就在哪个房间里。   但当我一个窗一个窗地摸过去,一直摸到最西边的那个,也没发觉哪个房里存在这种荧光。   难道古大琴不在屋里?   那就出乎我的预见了。   迟疑了一下,我决定由西往东各个房间再窥视一遍。   但就在这时,我似乎听到最西边的这间里面响了一下。   声音并不是很响,像有一只老鼠在跑动,我也以为是老鼠呢,可还是把眼睛贴到窗玻璃的缝隙,正好里面像闪电一样亮了一下,马上就黑下来。   屋里怎么会有闪电?而且那种闪电并不亮,只有绿幽幽的光闪了一下。   是荧光!   但为什么只闪了一下呢?   我贴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窥视,过了一会儿果然情况显现,一丝鼾声缓缓响起来。随即一抹荧光也露了出来。   看见了,原来床上躺着一个人影,只是身上裹着被子,刚才此人连脑袋都缩在被窝里,由于捂得严严实实所以连身上的荧光都被包裹着。   当然是古大琴!   现在她已经睡着了,可能睡梦里开始活动了,手脚一动就将被子撑开,露出了脑袋,荧光自然随之外泄了。   我心中一喜,知道我的预测完全正确。   我等待的时机肯定会来了!   现在只需要潜伏在窗下等待。   我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因为古大琴要离开那个被窝才能浮起来,在空中自由地漂浮。   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我不必要再盯得那么紧。   杀过王三娜后,我现在都积累下一点经验了,懂得靠一双耳朵来预估房间内的进展,如果古大琴开始漂浮,那阵鼾声就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我可以凭声音定位她是在房间的深处呢,还是朝窗口漂过来。   而我更在等待那种最激动人心的声音响起来——她的咂嘴声!   她会不会咂嘴才是我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因为咂嘴就意味着她的舌头拖出来!   我要作好准备,先从兜里掏出玻璃瓶子,还有一个新做好的小木勺。   诛杀古大琴的行动要接开序幕!   我心情还是相当紧张,虽然比起昨夜诛杀王三娜要好一些,但毕竟是杀鬼呀,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越是有把握的事情越不能掉以轻心。   终于我在寂静的大院里听到了咂嘴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行动失败   就像有个人在睡梦中打着鼾,时而咂咂嘴一样。   但这种咂嘴声更响亮,同时伴随着咝咝的声音,就像吃面条一样。   那是舌头拖出又嗍进的声音吧。   我连忙把眼睛贴上去窥看,果然看到古大琴漂浮在空中,眼睛闭着在酣然沉睡,嘴巴微张,打着呼噜。   一会儿她的嘴巴动了动,咂了几下,然后再张开,那条舌头就慢慢地吐了出来,也是那么红兮兮的,上面似乎沾有一层甜果酱似的,看上去粘粘乎乎。这条舌头就放置在她饱满的胸脯间,贴进沟里。   我紧紧地盯着她,只要她漂浮的方向朝着窗口,就马上将瓶子塞给拔出。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蹲得两脚都有点酸麻。终于看见漂着的古大琴向窗口移过来了。   我马上将瓶子塞给拔开,做好了投药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间围墙上传来一些响动,似乎有人爬上了墙头。   我刚转头去瞧,就有一道白光从围墙上沿射出来,直接击中了我手中的玻璃瓶。   我感觉手一麻,啊呀叫一声,玻璃瓶就脱手掉下去了,只听啪一声脆响,肯定摔碎了。随即砂石地面一阵嗤嗤声,就像冷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并泛起一股刺鼻的臭味。   随即听得屋子里咚地也响了一下,是有人从空中砸向床板的声音。应该是古大琴从睡梦中被惊醒,从漂浮中窜回到床上了。   我不知这道白光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仔细看围墙上有两个影子。当然不可能是张嘉瑜和古小琴。   那两个影子从围墙顶上往下跳,却只响了一个声音:“通!”   然后两个影子飞快地掠过院子,就站到了我的前面。   其中一个身上带着绿幽幽的荧光。我一眼认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武媚娘。另一个当然就是张加力了。   只听武媚娘叫道:“黎小睦,你太过分了,你已经杀掉了王三娜,竟然还要杀古大琴,是不是太狠心了?”   张加力则没有吭声,一付依然很深沉的样子。   我不知怎么来回答她。心里被恐惧塞满了。古大婶不是提到,古大琴曾对她说,自从我身上带了香囊,她们就不敢出现在我面前,连暗中跟踪都不敢了吗?怎么现在武媚娘却堂而皇之地来了,站在我面前声讨我,不是跟以前一样吗?   我小心地摸了摸屁股后兜,猛地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后兜瘪瘪的,那个香囊可能不在兜里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在溪边配药汁时,我可能把香囊放在草地上,一时疏忽没有收回兜内,忘在那里了。   但就算这样,我的手里本来拿着药汁瓶,不是有一样效果吗?难道武媚娘不怕药汁?   武媚娘见我不吭声,又大声质问道:“黎小睦,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杀死王三娜?她害你了吗?还是害你的家人了?”   我真想说她吸了甄惠莳的血,罪有应得。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搞抨击,武媚娘既然能站在我面前,她肯定有能力对付我,而我除了那个药汁并无其他能力跟她抗衡。   这时后面的屋子里也有响动,两扇门开了,是简桐和古大琴出来了。   情况更险恶,我被这两对“鬼伴侣”给包围在中央。   古大琴和简桐倒没说话。仍是武媚娘对我谴责,非要我说出为什么要针对她们下手的理由。   我只好说道:“你们每个女的都害死了一个女生,造了那么重的孽,难道你们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吗?”   “我们是吸过血,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就要做啖魔的点心,被他的手下抓去给他吃掉。我们要保持性命,这么做有什么错?”武媚娘振振有词。   “你们拿别人的性命来保护你们自己的命,这就是你们的罪恶。我无法容忍你们再作恶下去,所以要替天行道,我杀王三娜就是替甄惠莳报仇,今天来杀古大琴是为顾蝶飞报仇的。”我说着说着就来气,声音变得强硬了。   武媚娘问:“那你最后还要杀我?”   “当然,你不是吃了艾恩丽的血吗?难道你不应当给她偿命吗?”我质问道。   武媚娘稍稍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更厉害地发作,反而似乎冷静了。“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跟我们作对,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已经杀了王三娜,本来我们可以替她报仇,但我们也不想计较,先放你一码。我只是要告诉你,你想杀我武媚娘就没那么容易。你的药来自哪里,我一清二楚,现在你手上根本没有药了,看你还怎么来对付我们?”   我暗想你懂个屁,我现在手上是没药了,但我还有香囊,里面有大半袋药,你打碎了我的瓶子,但我下次会用新玻璃瓶装药汁,继续追剿你们。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我假意嗯嗯几声,有点无奈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会打碎我的药瓶,这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   “别自吹,你这药根本不是你自己弄的,是徒增给你的。不过幸好只给你一次,不会有下次了。你自己想配齐这些药,只能是痴心妄想。所以以后你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此时古大琴开口了,问武媚娘怎么来了?   武媚娘一得意就说漏了嘴:“我刚才测到,黎小睦身上的香囊离身了,马上叫上张加力赶来。幸好我们到得及时,他正要对你下手呢,我们给你捡回一条命。”   古大琴喘着粗气问:“他想怎么对我下手?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武媚娘又说道:“其实很简单,他摸透了我们的特点,最初他想到我们常常在凌晨活动,那么前半夜会不会睡觉?他昨天是无意中碰上王三娜在睡,今天他将这个情况作了推测,设想我们这三个会在前半夜睡觉,而且睡着后会做梦,因为我们吸过血了,那种梦无法自我控制,依然会梦到喝血的美好场面,于是睡觉中不自主地把舌头伸了出来……”   古大琴惊道:“原来王三娜就是这样被毒死的?她的舌头伸在外面,黎小睦就用毒药滴在她舌头上了吧?”   “对,正是如此。”武媚娘伤心地说,“我以前以为,我们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不用怕,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我们,可是我们看轻了黎小睦,他不知怎么的找到了我们的弱点,王三娜就是这样被他抓到了弱点才害死。”   古大琴问我:“你怎么会发现我们的弱点?”   我说我并没有发现你们的弱点,只是碰巧了而已。我也不知道那个药有没有用,本来想跟王三娜开个玩笑,以为这是甜浆呢,就往她舌头上滴了一滴,谁知她马上就死掉了,这是歪打正着。   武媚娘斥道:“明明这药是徒增给的,而这药是山木道长亲手配制的,他们给你药就是对付我们的。还说什么不知道是毒药,当成甜浆,真是一派胡言。不过,现在你药没了,就算你知道我们的弱点,你也休想再害我和大琴了。”   我乘机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满不在乎地问:“既然你说没事了,那我就走了。”   我以为他们肯定要拦住我,但没有。但当我走到院子中央时,武媚娘在背后喊道:“黎小睦,你一定要记住,王三娜不会白死,我们会跟你算总账的。”   算总账?是你们跟我算,还是我跟你们算?谁跟谁算还不知呢。我心里哼了一声,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立刻前往张嘉瑜和古小琴隐蔽的地方走,而是拐向另一个方向,前往我们刚才停留过的溪边,寻找那个香囊。   我要先找到香囊,如果没这个东西,下一步我就没法行动了。   可在山中转了一阵,我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在陌生的山中是容易迷路的,何况现在是夜里。我即使有手电也没用。   最后我走累了,索性坐下来休息,想等天亮了再说。   天朦朦亮后我才发现自己正处在那条小溪对岸。如果是白天早就认出来,白白等了小半夜。   我连忙趟过小溪,来到夜里配制药汁的地方寻找那个香囊。但找来找去没有找到。   香囊的确失踪了。   失踪了我倒不怕,我担心的是香囊是否被武媚娘发现了,然后给毁掉了。当然毁掉了也不怕,就怕她把香囊中的药料给弄明白了,自己找到能抵消这种药的另一种药来,到时我就算再弄到这种药也对她不起作用。   找不到香囊也只好放弃。现在我要去寻找张嘉瑜和古小琴。   我翻过山来到朝东的一面,到了山脚下,这里离那个老屋有几百米。可是没见张嘉瑜和古小琴的影子。   我拿出手机想打张嘉瑜的手机,但这里根本没信号,也不知是不是被女鬼搞了屏蔽。   找不到她们怎么办?我倒不担心她们的安全,毕竟小琴是大琴的妹妹,大琴对妹妹还挺关照的不会害她,张嘉瑜是张加力妹妹更不会有事。   我又在附近找了一阵,直到确定一时找不到她们,就在夜里她们藏身的地方,在一面山壁上用一片小石子写下几个字:“找不到你们,我回去了,你们也回吧,离开此处再联系。”   由于我和张嘉瑜多次一起探险又一次分散,最后都安然无事,所以我不担心她们的行踪。   然后我一个人回家去了。   还没到家就在村头碰上我老爸。老爸连忙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昨天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一夜都未归呢?   我说去看同学了。他问我看哪个同学?我说就是我大学的同学。   老爸摆摆手说道:“你还是不要骗我了,我告诉你,这些日子你在外边干了些什么,我都知道。前天夜里是一个道士半夜来找你,给了你一个东西,你拿着去毒死了一个女鬼,对不对?”   我霎时大惊,怎么老爸竟然一清二楚的?我想起了三婶,问老爸是否三婶告诉他的?但老爸却又告诉我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我老爸会看星相,他常常会在深夜里观察天象,能从中看出一个人的行为和运气。   我不相信,老爸一定是在哄我,他就懂得种田种地,平时进山弄点山货,虽自称读过高中,但也就是个识字的山民而已,什么时候成了星相家了?   “老爸,你是自吹的吧?”我问道,“你怎么又摇身一变成星相家了?人家到街头去卖狗皮膏才自封怎么怎么神,你在我面前也这样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有异象   老爸说他并非戏言,对儿子还有什么好吹的?不是已经说穿我的动向了吗?正是他通过星相看出来的。   我问他这本事是什么时候学的?跟谁学到手的?   老爸说这也是一件很奇诡的事,他原本根本不懂这玩意儿,但前些日子意外地得到了一本书,名叫《观星知微》,他一看就入了迷,连看几夜,并对照着星相进行实验,结果就发现都很灵验。   “《观星知微》?这本书哪里来的?是不是我太太公留下来的?”   “不是的,这里还有一段古怪的故事呢。”   老爸就把这段情景向我讲述一遍。   就在我回家向老爸追问有没有太太公那本遗作的第二天,老爸去县城办点事。在老城区的一条弄堂内,忽然有个人拦住他,问他要不要买一本书?   那人亮出的是一本《麻衣神相》。   老爸微微摇头说这本书他早在小学四年级就看过了,只不过没什么兴趣深研,现在勉强能给人看个相,准确度在六成左右吧。   “呵呵,老兄其实跟这个有缘。”那人说着换了另一本。   老爸一看是《观星知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他根本不喜欢这类书。   那人说道:“老兄不要小看这本书,那是非常实用的,并不是那种玄虚的理论,你花五块钱把书买去,保管你一边看就一边懂,看上两夜你就知道书中的奥妙了。”   老爸仍摇头说:“我连麻衣神相都不太相信,怎么还相信这本什么观星的书?花五块钱买一本无聊的书,还不如买几个肉包子吃。”   “但这本书注定是你的,你如果不买,肯定说不过去呀。”那人似乎很顽固。   老爸不解地问:“谁说这书注定是我的?你别花言巧语想打动我。”   那人把书往老爸手里一塞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肯花五块钱,我就白给你吧。但书钱是要花的,就算我花五块买了,送你做个人情吧。”   老爸奇怪,“难道这书不是你自己的,你还要向人买?”   “当然,这本书大有来头,我也是受人之托,把书卖给你,但你不肯花五块钱,我也没办法,书还是要给你,就当我花钱买了送你吧。”那人说着掉头就走。   老爸起初还以为这人在摆个噱头,会等他不好意思了主动追上去付这五块钱,老爸偏不追,估计那人走出一段路又会折回来将书要回去。   但等了一会没见那人折回。老爸出了弄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回家了。直到离开镇子,他才相信那人没有食言,确实把书给他了。   我听到这里问道:“是什么人托他给你书的?”   “他没有交代清楚。”   “卖书的人长什么样?”   “跟一个讨饭似的,全身破衣破裤,头发老长的,脸上胡子拉茬,还有点弯腰驼背。人长得很矮小,手上的汗毛也特别多。”   听了老爸的介绍,我悚然一惊,老爸描述的这个人,怎么很像小判的形象?难道这个人是小判变来的?   但小判怎么可能来阳间向我老爸送书?   我也不想搞清了。就问老爸这本书那么容易看懂吗?   老爸说其实极其晦涩难懂,他并没有看明白里面的内容。   “那你怎么学到看星相的本事?”我糊涂了,“你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没有看懂那本书,但一看星相,却突然就好像懂了,然后我根本不看书,就看明白星相内容了。”老爸振振有词地介绍着。   还有这样的奇迹?真是够玄虚的。不过我已经遇上过很多奇幻事,有些根本没有常规答案,只能以事实为准。   “星相是只看天,主要看星,你怎么会从星相上看出我的行动来?”我向他请教。   老爸说每个人在天空都有一颗对应的星,只不过普通人搞不清天空中哪一颗是对应自己的,而他会看懂,而且他闭起眼睛,能看到他要看的那个人的一系列行动。   这简直比凡呻还神奇。   我还没有什么神能呢,神能竟找上了我老爸。这令我又羡慕又嫉妒。   既然老爸能通过星相看出我昨夜的行踪,我也不能隐瞒了,就把昨天夜里的事讲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给我看看,我接下去什么时候能杀掉古大琴,又在什么时间杀掉武媚娘?”   老爸连连摇着手说:“这些事还是不要问,我虽然会看星相了,但能力也是挺有限,现在基本只看到你正在做的事,至于还没做过的未来事,还是看不到,怎么能料着?”   我怀疑老爸即使知道也不肯说。老爸却劝我别对这些事用心了,还是先考虑自己的前程吧。   老爸说他跟副校长联系好了,今天就带我到地市去见一见他,然后让我提前入校就读。   我惊问:“真的让我转学?我不想再读大学了。”   “不行,如果你不读书,你妈会吃不下睡不着的,你还是看在她的面上转学吧。”老爸又叮嘱一句,“你离开那几个女鬼吧,就算你想杀她们,现在也不可能办到,要慢慢等机会的。”   老爸最后一句话很在理,我虽然干掉了王三娜,实在是一种侥幸,现在香囊丢了,要再干掉古大琴和武媚娘就暂无可能,还是听老爸老妈的安排先继续读书吧。   当天老爸就带着我去了地市城。比起原先的大学,咱们地级城的大学规模小多了,连个一本的级别也没有,但爸妈认为这种学校反而安全,就算我上二本也能考研,等研究生毕业找工作就选择性多了。   到这个时候还让我读书,实在让我安不下心。我现在急于找到药汁,或者学到超级本事,可以先诛掉武媚娘和古大琴,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啖魔。   但老爸警告我读书会更有用,让我注意着点。   我感觉老爸好像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透。   暑假才刚刚开始几天,我不得不接受校方的要求,先进校补习英语。   还好进校后就认识了一些新同学。我隐瞒了转学前的经历,他们也没有多打听。   但我没有想到,新的麻烦正在悄悄压来。   由于离家较远,老爸特意在城里帮我租了个住所,是在老城区的旧居区,那里的房子年深月久,透露出一股腐朽的味道。但我们本是乡下人,住老屋也能习惯。   我在城里读书,老爸也陪我住在城里,家中的农活都由老妈承担。老爸白天去走街串巷收旧货换钱,黄昏给我做饭。   我趁机逼着老爸教我怎么看星相。起初老爸不答应,说这些本领属于邪门,多学一门多分心,对正规学业不利。但经不起我死缠乱打,只好向我传授了一点皮毛。   老爸教我的并非看星相,只是看天象。从天象上来判断时事的吉凶。他说我先学会看天象才能学会看星相。   实际上这是他虚晃一枪,哄哄我而已。但我也没办法,决定先把天象看准了再说。   这天夜里,我做好作业后,就熄了灯,拉开西窗,站在窗前看天象。   窗子一拉开,就有一股城市特有的混杂各种味道的风扑面而来。   我随意地向西南方向投去一瞥,忽然间我两眼一跳,看到西南角的天际似乎出现了一块阴云。   天空出现阴云并不奇怪,在这种夏季夜里时时可能涌来雷雨云,一会儿就要电闪雷鸣,大雨倾泻。但我觉得这块云很诡谲,不像是雷雨云。   云层很厚,而我之所以能看得清,是因为在云层外围有一圈光晕,那圈光晕绿幽幽的,很像我见到过的那种荧光。   由于云团巨大,所以这种荧光的圈子也不小,像一个巨大的鸡蛋横在西南的天际。   我忽然想起前些天在家中,老爸就很专注地观看过西南的天院,我也看到那里出现了一团乌云,不过当时的乌云外围是一圈天光,就像太阳下山后从下往上照出的夕阳。   但现在看到的这片巨云,那种光晕不那么明丽,显得很阴冷。   根据老爸所说,如果天象出现诡异现象,那么就意味着风暴即将来临,天灾人祸都有可能。   而乌云是最能代表异象的滋生。   很多乌云会带来大暴雨,形成大洪水,也是一种灾难的先兆,但那毕竟是自然之灾,平常人凭经验也看得出来。   但更有一些乌云并非自然现象,那就预示着更加诡异而危险的事要发生。   怎么分辨乌云是自然之兆还是非自然之兆?这就是星相家的眼力了。   我正在用心观察,房间门吱一声开了,我没有回头,知道是老爸进来了。   老爸见我熄了灯站在窗前就问道:“小睦你在干什么?”   “我在夜观天象呢。”我对老爸说道。   老爸也走到窗前,站在我旁边,向着西南方向打量。   我以为他看到那片云就会很吃惊,但他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问我:“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你看,西南方向是不是有一块乌云?我感觉它太怪了,不像正常的乌云。”我抬手指了指天际。   “你怎么觉得这块云太怪?”老爸问我。   “一般的云不管是乌的白的,虽形态不固定,可以千奇百怪,但有一样是肯定的,云的边缘不会那么整齐,要么像棉絮要么有锯齿,但这块云更像一个很标准的鸡蛋,也太完美了吧?还有就是云层的边缘罩着一层绿光,这种光又是什么光?”   我说了以后,老爸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一直沉默着。   我进一步问道,这块云从天象方面来说是否属于异象?   老爸沉默了一会,才对我说:“你呀,还是不要关心这些了,好好关心自己的功课吧。把书读好,将来才有可能找份好活儿。如果太分心,会一事无成的。”   奇怪,老爸怎么回事,他明明教我怎么看天象,现在我看出天象有异,他没有进一步指点,反而给我的热情泼冷水。   “爸,咱先不说我功课,还是说说这块云吧。我觉得这块云有问题。你说呢?”我追问着。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老爸却虚晃一枪,换了一个话题,“你进校这几天,是不是已经跟人发生什么矛盾了?”   我连忙否定:“没有,我在学校倒交了几个朋友,并没有跟人闹不愉快。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向与人为善,哪会轻易去跟人结怨?”   老爸却叹了一口气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性格,但有句话,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你不跟人结仇,并不证明别人不找你麻烦。”   我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在学校会有麻烦?”   老爸这才说了实话,说他这几天也在夜观星相,又进行了奇门推算,再结合我的生辰八字,推算到我还要遭遇不少的麻烦。   本来他把我送到本市的学院读书,以为可以让我避开在原来大学那些鬼物,现在看来这一点可能有点效果,但他担心会有新麻烦接踵而来。   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你说是什么人会找我麻烦?难道还是那些女鬼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霹雳炸出大坑   “暂时不会是她们。”老爸说道,“应该是另外一种。但说不定跟她们又有点关系。”   我听得一头雾水,要老爸说得具体点。   但老爸却说具体怎样,他也无法知晓更多了,因为预测通常只是一个轮廓,天象也是一种征迹的微示,如果他断得过细了,反而可能会失之偏颇。   “如果我能准确预测出来,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读了,现在也还不能确定这些事是不是真发生,会怎么样发生。”老爸说道,“所以你还是自己小心一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早点告诉我。”   看看夜也深了,老爸说要去休息了,叫我也早点休息。他还劝我别再关注西南方的那块怪云了,不要轻举妄动去搞什么研究。   老爸出去了。我倒有点不知所措。很多事都在发生变化,有些实在让我反应不过来,比如我老爸以前就是个埋头苦干的山民,偶尔跟我聊聊时事,谈天说地,也没有满腹经纶的样子,但现在却好像胸藏万卷,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了。   我又眺望一下那块乌云,它依然那个样子,好像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管它了,先睡觉吧。   我关上窗拉上破旧的窗帘,然后熄了灯在床里躺了下来。   但睡下没有多久,猛地感觉面前有一道强光闪过。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知那道光的威力。   一睁眼,眼前居然闪着被炫过后白花花的光点。   随即,轰隆一声,一道炸天般的猛雷,在屋外爆响。   我被震得从床上跳起来。急奔到窗前,朝外观望,却无法判断那道霹雳落在了何处。   而诡异的是,此雷响过,整座城市竟然隐没于黑暗中,没有一点灯火了。   难道一个霹雳下来,城中所有的灯光都被打灭了?   这是极不正常的,是否异兆?   我疑惑了一会也没答案。又爬进床去继续歇息。   可刚一闭目,忽然又有光亮显现。这次不是一闪而是稳定的光。   再次睁眼,霎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我这间旧屋房间里都是光。   不是白光,而是金光。这间狭隘的小卧室洒满了亮丽的金色。   那不是电灯光,也不是蜡烛或油灯的光,只能用金壁辉煌来形容。我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光的灿烂。   可是这种光的光源来自哪里?   我正在惊愕,猛见床对面的板壁上,显现出一位武士的影像来。   这个武士身穿金色的铠甲,头戴金色的帽盔,左手执着一把长矛,右手握着一柄短锏,全身金光耀目,俨如大寺院中一尊塑金的神像。   我脱口叫出了声:“哎呀,是哪一位菩萨显身呀?”   只听武士开口讲话:“黎小睦,我是金甲神人,特地显身,有话问你。”   “啊,果然是神人,我能见到神人,真是太有福气了。”我兴奋至极,想要起身跪拜,却不知怎么的身体无法动弹,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   “你先不要自认福气,我今特来告知你一个重大变故,覆阴城,即将遭受异端入侵,到时生灵遭难,城池危祸在前。”   “覆阴城?”我并没有听说这是哪里,不知是哪座城市。“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你现在所在的城市。”   “可本市叫烁鎏城,不是覆阴城呀。”我更正道。   金甲神人说道:“烁鎏城是你们的叫法,但在异端那里已经被叫成覆阴城,这就是你们这座城市的危机。说明要遭到入侵了。”   “哦,烁鎏城要遭受入侵?所谓异端是指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金甲神人说道:“近日你已经注意到了城外有异象显露,你们父子已从天象中观测到异迹的端倪。至于其中来历,本尊不须多言,到时你自会知晓一切。本尊前来是另有话问你,你一定要直言不讳,莫打诳语。”   我连忙答应:“好,我一定直言不讳,请神人只管问吧。”   “烁鎏城即将遭到入侵,大劫来临,至于城民要遭受多大损伤,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异端将投入多大的力量,二是烁鎏城里有没有足以挑战异端的人间战士。”   “那么,神人,这些异端会投入多大力量?他们会给城带来什么程度的损伤?”这是我非常关心的。   “关于这一条,对方的企图并非只局限于烁鎏城,一旦占领一座城市,必定会向外扩展。对于烁鎏城来说,关键还是第二点,有没有人站得出来,可以抵御这种异端的入侵。”   我忙问:“那依神人看来,我们烁鎏城有没有这样的人?我觉得我们城里有很完备的安全保卫系统,光是警察叔叔就那么多,保卫城市应该不成问题吧?”   金甲神人却提醒道,“烁鎏城里确实不乏安保系统,但异端临境,非人力所能抗衡,人间的枪弹是不起作用的。你也明白对吗?”   这一点我也是有体会的,就像大学鬼楼一样,就算我表姨他们气壮如牛,正能量超强,但关键是你根本找不着这些鬼灵,而既然叫异端了,当然不是我们人间那种犯罪性质。   “神人,一旦异端入侵,这座城里由哪些勇士来抵御呢?是高僧,还是高道?”我问道。   “这是本尊想要问你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只能由你来回答了。”   “为什么要我来回答?”我一时无法反应。   但我这么一问,不知怎么的激怒了金甲神人,只听一声惊天怒吼,“既然问你,当然有问你的理由。你假装痴愣,不想好好回答,真是岂有此理!”   金甲神人将长矛往下一磕,轰地一声,似乎地动山摇,整个屋子都像要垮塌下来。   “啊呀——”我惊叫着,猛地从床里坐起来。   眼前一片透亮,晨曦早已从窗里照进,哪来的金甲神人?卧室里寂静无声。   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确实发生过了?   我顿时疑惑了。仔细回味,认为梦的可能性更大。   此时天还没亮,我又小睡了一会,天亮了才起床。   又得前往学校去补课。   刚进校门,就感觉情况有异。   大门进去是一个大操场。由于近来进行表面整修,表面没有覆上地砖,只铺了一层砂石,估计等砂石面比较硬实了再铺地砖。   此刻毛胚操场上涌动着许多学生,正围在操场中间在观看什么。时不时响起嘈杂的惊呼声。   我看到同班的新同学苏子初刚从人堆里挤出来,苏子初是我转学以来认识最早的同学,跟我有成为死党的趋向。我就上前拦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子初反问:“昨天夜里,你有没有听到一声惊雷?”   我立刻脑子里一闪,“当然听到了,怎么啦?”   苏子初指指同学们围成的那个人圈:“你自己去看吧,太厉害了。”   这时另一名同学韩舟也从人堆里挤出来,嘴里同样在发出惊呼:“太惊人了,一个霹雳,能炸出那么大一个坑,真的闻所未闻啊。”   韩舟与苏子初一样,也跟我很投缘,我们三人假以时日一定成为新的铁三角。   “什么大坑?”我问着韩舟。   韩舟似乎要描绘一番,却又不知怎么描绘,只好也一指人圈:“还是你自己去看吧,会吓死你的。”   我见他们说得这么严重,表情又这么诡异,可能出的事比较特别,决定去钻一钻人缝看看现场。   当我从人缝里钻进去到了人圈的中央,这才看到,在人圈中心的操场地面,一个大坑呈现在面前。   我像所有刚看到此坑的同学一样,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苏子初和韩舟的神态那么惊悚,在操场中央突现这么一个大坑,的确令人震撼。   那大坑呈圆形,直径足有一丈,深也有一丈。   关键是这个坑还显得非常怪异。   如果说,大坑是被挖掘机或别的工具刨出来的,那么总有刨过的痕迹,但显然不是机械或人工所挖。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弹坑。   但如果真是一颗大炸弹落下炸出的,坑的周围就会堆积很多碎泥,而坑底也会积留着大量碎泥屑的。   这个大坑呢,边沿没有一点溅起来的碎泥。而坑中呢,无论是坑壁还是坑底,都相当光滑结实。   形象点说就好像是有一个直径一丈的圆头大硬物,在操场上狠狠地压了一下,压出了这个一丈深如锅底般的坑。   有什么东西能压出这么个坑来?   同学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昨夜那道霹雳打出来的。   可是谁听说过天上打雷会在地面击出一个大坑来?   此时教师们也纷纷过来,察看着,讨论着,谁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晚到的校长见到此情,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对于满腹经纶的他们来说,这是从未见过的奇象。   还是校长反应最快,他感觉情况不太对头,连忙命令教师们驱赶学生们离开这里,各回教室,不得随便议论这个事了。然后召来包工头,叫民工们从校园中的假山上运来一些土,将土坑填平。   很明显校方是想迅速平息这件风波,避免被添油加醋地渲染后大范围地扩散,造成很不利的影响。要知道学生的传播力和翻新力是无穷的,明天可能整个城市都听说,学院里降落了一头大怪兽。   校方高层深知这个事件处理不当,会引来不尽的余波。   这事对学生的影响确实很大,一整天学生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谈论那个大坑。学校的BBS只好强行关闭了。贴吧也被勒令严格封帖,有关大坑的帖子一律删除。   直到放学,余波还在校区里回荡。很多学生站在被填平的大坑边,依然发生争论,大坑填平并没有消除大家心头的疑云。   试想一下,如果真是霹雳所致,那道霹雳不是夜里而是在白天劈下,不是落在学校操场而是打中了教室,会有多么恐怖?有多少同学会变成焦炭?   我也夹在同学们中,想听听大家各有什么高见。我发现,似乎没有人把这个大坑跟西南上空那块阴云联系起来。   放学本当可以回家了,但出了校门后,我稍作犹豫后,却毅然向西南方向而去。   烁鎏城是一座山坳中的小城,四面皆是山。而西南方向的山更是又多又险峻。   步行几里后,我到达了最高的危亭山脚下。   危亭山的峰尖上有一块小小平地,状如一座平台,当你登临这里时,一定想起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之诗。足见它的高度与险峻了。   按我的想法,危亭山顶平台,应该是观察那片诡异阴云的最佳地点。   正想爬山,忽见从不远处的山沟里匆匆走着一人,穿着白衬衫和灰裤子,留着一个大背头。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待那人跑近些,我认出是韩舟。 第一百六十章 西山惊魂   韩舟见到我,急急跑近,扬着手朝我喊:“黎小睦,你见到苏子初没有?”   “怎么,苏子初也来了?”我问道。   “我们是一起来的,可是他不见了。”韩舟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汗水直淌,表情焦虑而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韩舟的表情上意识到情况不妙。   韩舟指了指面前的危亭山,充满惶恐地说:“我和苏子初相约,放了学一起来登危亭山,我们确实上了山,可是还没到山顶时,我却不见苏子初了,他明明跟我一起爬的,一转眼他就无影无踪了。”   我问:“他是不是不小心跌了跤,从山坡上滚下来了?”   韩舟坚决否定:“如果他一脚踩空摔倒,总会发出一点声音吧?可是我没听到任何声息,况且我只是抬头向上望了一下,转身要跟他说话时,就没见他在身边了。”   “你马上寻找了吗?”我又问。   “当然寻找,我马上往下跑,他要往下滚,不可能快成那样吧,我跑下了山,还是没有见到他。”韩舟脸上充满焦急和疑惑。   我想起韩舟是从那边山沟里跑来的,就问他:“你为什么从那边跑来呢?”   韩舟解释道:“我跑下危亭山后,似乎看到那边有个人影,我以为就是苏子初,就一边呼唤一边追过去。”   “你追到他了吗?”   “我到了那边山沟,看到有更多影子在晃动,却无法辨别是什么影子。”   我问:“都是人影吗?”   “不知道,我正想看个究竟,可是从山沟里刮来一阵风,那风好凉,冷得我骨头都要酥掉,我全身打颤,慌忙就往回跑了。”韩舟说着连打几个喷嚏。   怎么似曾相识,我想起在老大学时的那个乘车之夜,我们从13路车下来,跟我一起乘车的简桐和马奇就声称见到了那么多奇怪的女人,并且这些女人都残缺不全,缺胳膊少腿。   今天韩舟虽没说他看见了伤残女人,但也说看到了更多的影子。那到底是些什么影子?   我现在对影子都格外敏感,下意识地觉得不是好东西。   那么苏子初到底在哪里?他怎么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不仅让韩舟恐惧不安,连我也紧张起来。   韩舟央求我说,帮忙一起找找苏子初吧。   我本当是趁着放学以后,跑来危亭山观察那块阴云的,现在遇上苏子初失踪,他们跟我关系不错,我也不能对此不管不顾吧。   怎么寻找苏子初呢?我认为,还是从苏子初失踪之处寻查线索。   但韩舟认为,不必要再爬山了,苏子初不可能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   “不管他是否从山坡上滚落,反正就是在半山腰失踪的,对吧?”我分析道,“既然是在山腰间失踪,我们还是从起点开始找起吧。”   韩舟却明显有些迟疑,他指了指天空说:“现在是黄昏了,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下来,我觉得还是去那边山坳口找找为好,因为我就是在那里见到奇怪的影子的,我当时因为被冷风一吹就感到害怕,没有往里面追,现在咱们两个人了,你胆子也比我大,咱们就一起往山坳口找找吧。”   我们一起上学还不过几天,韩舟却就认定我胆子比他大,也不知是故意恭维,还是真看出来了。   我没犹豫就答应了。   两个人朝山坳口跑去。   山坳在危亭山的西南侧。我跑了几步,猛然停步。   因为我意识到,那里,正处于空中那块乌云的底下了。   自从昨天夜里开窗见到这块乌云,我发现它一直就停留在西山上空,就如同凝固了一样,一点漂动都没有。   我仰起头,试图进一步观察那块乌云。然而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天临黄昏,山间的晚霭渐渐汇聚,使得暮色更加浓郁,并在空中拉成一道奇异的帷幕,像是有意要将那道乌云隐匿在灰蒙蒙的雾色中,使下面的人无法近距离窥探它的真容。   尽管这样,我还是透过这重重雾锁,似乎窥见在半空浮着乌云的位置上,变幻着一些神秘莫测的影子。   这些影子如一道道光影,像是云中的闪电,又似乎是一团团火球在窜动。   总之里面蕴含着大量不可预知的能量,又被一层奇异的外表给包裹着,一时难于泄露出来,只能在里面无序地进行着冲撞。   一般人即使看到了,也必定会认为这不过是夏季里的雷雨云,云中涌动着雨雹和闪电而已。但以我的眼光来审视,这团云本身就极不正常,仅仅用雷雨云来定义肯定不恰当,在它里面一定有着异乎寻常的能量,并似乎有别于任何自然的现象。   这究竟是一团什么云啊?   正在观望,忽听韩舟惊叫了一声:“啊,是谁?”   韩舟用手指点着山坳深处。   我顺着他指点的方向一望,见到一个人影在雾霭中一闪,就不见了。   “你看清了吗,是不是苏子初?”韩舟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有些迟疑。我确实看到了有人影在雾霭中跑动,却无法确定那个人影是不是苏子初。   “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追上去看看?”韩舟似乎在请示着我。   我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在这个临近黄昏的时刻,在西南的山中追一个不知是何人的人影,总叫我有些不踏实。   最主要还在于这里正处在那块神秘的乌云之下,而老爸特别叮嘱过我不要去接近乌云,虽然我自己跑来就为了探究乌云真面目的,不过遇上苏子初突然失踪,感到事情似乎有了更多的怪异。   韩舟看出我犹豫,不由得也劝道:“如果你觉得害怕,那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追,毕竟苏子初是跟我一起来的,跟你无关。”   毕竟都是同学,也不好将他们扔下不管吧。我还是决定跟韩舟一起寻找苏子初。   两人就朝着山坳里追去。   这条山坳相当深,两边的山坡又高又陡,形成一种夹击之势,人走在这种地方,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而今天这种不安全感更鲜明,因为一阵阵浓雾在山沟里滚动,再往深处走,极有可能迷了路。   我站定了,无数次的历险经验告诉我,前面不安全。我向韩舟提议道:“我们别走了,还是喊一喊吧。”   韩舟却有点无奈地说:“我其实早就喊过了,可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信你也来喊几下,听听他是否会有回答。”   我就亮开嗓子,高声叫着:“苏子初,你在哪里?你听到了吗?”   正在喊话中,猛觉得空中有异常的声息。一抬头,发现一块石头临空掉下,正往我的脑袋上砸来。   “啊呀——”我惊叫一声,感觉自己已然无法避开。   那块石头在空中发着呼啸向我脑袋砸下来。   霎那间,我全身一颤,一个鱼跃扑了出去。   砰地一声,石头正好砸在我刚刚跃开的位置,几乎擦着我的衣边。   好险!   实在让人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跳得急,肯定被石头砸中脑袋,必死无疑。   韩舟见到此情,惊叫道:“啊呀,太险了,你差一点被砸中了。”   我心有余悸,不知这块石头是哪里砸下来的。抬头仰望着空中,审视着两边的山壁,惶惑地说:“这两边的峭壁都光光的,并没有松散的石头像要落下来。怎么会突然掉下一块来呢?”   韩舟对此倒另有看法,马上分析着说:“石头一定是从山壁上落下的,平时望上去看不出,现在突然掉下来,也不过是一种偶然吧。你没有被砸中真是太幸运了。”   我想起到豹子庄山涧边时,曾看到山涧对岸峭壁上一块石头无端地掉下,觉得这两种情况有些相似。眼看天色渐暗,我有些犹豫起来,向韩舟提醒道:“天要黑了,咱们再不能往里走了,如果迷路了,那咱们还怎么走出去?”   其实我迷路的次数不少了,每次最后都会安然脱身。我是担心韩舟会有顾虑。   但韩舟明显是不想就此回头,他显得为难地说:“现在苏子初还没找着,咱们还是再往里找一找,如果实在找不着咱们就回去,不管他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掉头而去,毕竟苏子初是认识不久的要好同学,以后我们可能关系很铁,在他失踪的时刻还是不要轻易放弃寻找。   我们继续往山沟里摸索前进。   雾越来越浓,暮色也在加重。   忽然,韩舟停住脚步,一指前面对我说:“我好像看到有奇怪的东西。”   我也停下来,凝神张望,只觉茫茫雾中并无异常,不由问道:“是什么样的东西?”   “你没有看到吗?”韩舟问我。   “没有看到啊。”我确实没看出来。   韩舟就提议道:“那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我有些奇怪,怎么韩舟忽然胆大起来?我不假思索地问:“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去呢?”   韩舟慨然地说道:“那个影子不像是苏子初,也不像是人,有可能是什么野兽。如果前面有野兽,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还是让我先去打探打探,真是野兽的话,我会喊你快跑的。”   烁鎏城周围的山里确实有野兽,但大型猛兽已经稀少,对人有危险的充其量是些中型走兽,例如猪獾、狸猫还有猿猴之类,虽然一般也很少袭击人类,不过人们还是相当谨慎,一到夜晚就把山中看成不可测的险地,城里更是少有人敢在这个时刻独自进山。   我霎时有些感动了,看来韩舟还是够仗义,关键时刻舍得挺身而出,冒险去打头阵探路。于是我就同意了:“那好,我在这里等你,你小心一点啊,有什么危险就喊我。”   我又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段长长的枯枝,放在膝头上一折为二,将一截交给韩舟,充作临时的防身武器。   韩舟接过棍棒,明显豪情满怀,昂首阔步毅然决然向前走去。   眼看着韩舟的背影在浓雾里渐淡,消失,我的心也一点点往上提起。   雾霭茫茫,夜幕加浓,前面隐藏着什么样未知的险恶?韩舟会遇上不测之物吗?   忐忑之际,忽听前面传来一声尖厉的惊叫:“啊呀,不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遭遇蒙面杀手   叫声分明发自韩舟,完全是走了样。   这意味着韩舟一定遇上了危险,是紧急之下发出的恐惧之声。   我赶紧呼唤:“韩舟,你怎么样了?碰上什么东西啦?”   然而韩舟并没有回应,倒是惨叫声继续传来:“啊呀啊呀……”并且似乎越来越远。   我立即想到,韩舟是否被某种凶恶的东西给掳住,正被一步步拖往远处去了?   必须马上前去解救他。   不再迟疑,我手执棍棒冲进前面更浓的雾中。   很快我就感到了未知的危险。   雾中让我失去了方向感,连两边的山壁也变得那么恍恍惚惚,宛如投身于漫漫云系中。只有脚下的石头小径硌着我的鞋底,使我还不至于认为真的升上飘渺的云端了。但那种无助感分外深重。   “韩舟,你在哪里?”我边走边呼唤着。   然而已经听不到韩舟的声音了。不仅没有回答,连尖叫也停止了。也或者,韩舟已被掳到更远的地方去,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唤。   我更担心有最坏的结果,韩舟会不会已被某种凶恶的东西给戕害,命丧九泉了?   凶险的气息随着浓雾滚滚而来。   正当我进退两难时,浓雾中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我以为是韩舟,问了一声:“韩舟,你回来了?”然而马上察觉不对,此人并非韩舟。   韩舟上身是白色的短袖衬衣,而此人却是上下全黑,一身的黑衣,并且是紧身小袖,扎了裤腿,脚蹬一双黑布面的软底布鞋。   这种打扮,让我一眼觉出像是影视里搞暗杀的杀手。尤其是此人头戴一顶无边黑帽,脸上蒙一块黑色手巾,只露着两只阴冷的眼睛,无疑就是暗杀者的风格。   这里怎么会出现黑衣杀手?他是奔谁来的?   难道,韩舟正是遭遇了此人,在惊叫了几声后已经血溅山沟了?   我还在猜度,只见此人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刀。   一见刀子显身,我就彻底明白此人出现的目的,自己无疑就是他要刺杀的目标。那把刀有两尺来长,在尚未完全黑透的天色中闪着冰锋的寒光。   黑衣人握刀在手,并未立即杀来,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阴冷的眼光则紧紧地盯着我脸上。   我没料到今天竟遭遇一个杀手的威胁。尽管我怀有一点武功,但人家手中所握乃是真刀,不是唬人的烧火棍,我手执的是一根无用的木棒,一旦打起来哪里经得起冰锋寒刀一斫?   我稳定一下自己的神思,淡淡地问道:“你是谁呀?”   黑衣人并不答言,原本似乎在作着某种观察。听了我的发问,像是觉醒过来,立即单刀一挥,摆了一个白鹤亮翅的架势。   这是要攻击的节奏?   他真要动手了!   而我心里并没有底,这人的武艺怎么样?我那点底子能不能跟他抗衡?   我想先跟他周旋一下,搞清他的来历。我提高声音继续追问:“你到度是什么人?我的同学呢?是不是被你给杀了?”   黑衣人根本不想作任何回答,将刀子翻出几道寒光后,一刀向我的头顶砍来。   泰山压顶,夺命一刀哇。   我从他的动作上立刻辨出他是个高手,我也无处躲避,情急之中将手中的木棒迎着刀子一挥。   当地一声,木棒与刀刃相碰,竟然磕出一点火花。   声音是如此清脆,把我吓了一跳。   黑衣人急忙后退一步,也好像很吃惊。两眼紧盯我手中的木棒,仿佛不相信他的眼睛似的。   连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棒在磕上刀刃后,居然没有断成两截。如果是因为对方的刀太钝,锋利不够,那为什么会发出金属相磕的声音?好像我所握的不是木棒,而是一根金属棍。   其实的的确确只是一根枯枝木棒。   黑衣人的迟疑很短暂,第二次进攻立即展开。双手握刀从左面横着向我砍来。   我继续用手中的木棒格开砍来的利刀。   然而咯地一声,木棒轻松地被刀砍成两截。   一截握在我手中,一截啪嗒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冷笑,那是胜利者的欢欣与得意。   而我一下子紧张万分,刚刚还以为木棒如铁,原来只是一场错觉。   枯枝就是枯枝,哪里挡得了利刀的砍削?现在手中虽还握有半截,但跟赤手空拳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不会放下那无用的半截枯棍迎刀受死,还是要困兽犹斗作生死一搏!   看来得空手夺白刃了!   我虽从小练过,平时却从不自恃有功底轻易与别人发生争斗,我不崇尚武力,但这并不等于我是个甘愿受欺的懦夫,面对黑衣人的砍杀,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恨来,我不明白这是哪来的杀手,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   前生无冤今生无仇,一言不发只管举刀就砍,分明是取我性命的节奏,老子岂能忍让。   当黑衣人再次准备举刀砍来时,我扯开嗓子大吼一声:“老子我跟你拼了。”率先举起棍子,向黑衣人当头砸去。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一招,急忙闪身躲过,谁知我使的是一虚招,木棍一抽反身一个龙摆尾,一棍奔他的下路。他往后一退正好踩着地上的半截棍子,脚一滑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而我反应超快,一见黑衣人跌倒,也没有再往前攻去,因为我非常清楚双方功夫悬殊,对方跌坐却还手中握刀,我拿着木棍不可缠斗,再要进攻只会白白送死,倒不如将对方跌倒当成一个逃生机会。   念头只是一瞬间决断,我收住脚步迅速转身,朝着来的路撒腿就跑。   “站住——!”背后传来凶猛的吼叫。   我险些真站住了。   在我听来,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但马上我告诫自己不可停顿,当务之急就是跑,摆脱这个黑衣人的追杀。   直到跑出了山坳,暮色已经浸透了大地,一弯半月挂在空中,照着通往城里的小路。在危亭山下稍作停顿,随即沿着小路匆匆回城。   我知道自己无法搞清韩舟的安危了。   韩舟到底是死是活?失踪的苏子初又在哪里?   我先顾不上了。   回到了租屋里,老爸一见我就问:“小睦,你是不是去西山了?”   对于父亲的追问,我也不好否认,父亲对我的心理了如指掌,肯定料到我今天放了学没有及时回家去西山的可能性最大了。   “是的,我确实去了西山。”我承认着。   “看你的脸色,一定碰上什么不平常的事了吧?”老爸犀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住。   我嗯了一声,跟他说我在那里遇上两个同学,其中一个不知怎么的失踪了,帮着另一个同学进行了寻找,并没有找到失踪者。   但我将自己遭遇黑衣杀手的事瞒下来,因为我不想让父亲为我过于担心。如果说了这事,老爸又要勒令我不准再去西山探险。   老爸一听我有同学也到了西山,其中还有一个失了踪,不由得连连叹息,用责备的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家,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放着自己的功课不专心,偏要去关心那片怪云,不是多事吗?”   我问道:“爸,西山就是因为有了那片怪云,才变得那么古怪吧?”   老爸解释:“我们刚到城里,你对这里的一切还不了解。而我以前在城里呆过几年,知道一些情况。西山就算没出现那片云,也一直是片是非之地,光那里的雾霭就容易让人在山沟中迷路,你们没有经验就很容易出事,一旦在里面迷失方向就不好办了,自己很难走出来,外面的人也不一定找得到,搞不好就把小命丢在里面了。”   想想自己的遭遇,我对老爸的话深以为然。   我很想向父亲多请教一番,可老爸明显不想多纠缠这个问题,好像有意在这个问题上作淡化处理,我也只好不多提及了。   “好了,先吃晚饭,好好温习功课,把心收起来,别再胡思乱想了。”老爸再次对我来一次警告。   饭后,我呆在自己房间里温习功课。虽然好几次想推开格子窗去观察西山的天象,却克制住了这种愿望。   可是内心里,总在疑惑苏子初和韩舟会是什么样的遭遇,他们现在依在西山,还是回家了?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去上学时,很快得到答案。   学校那个大坑的余波,并没有彻底平息。我进了校门,看到很多早来的同学依然围在填平的坑前,指指点点地谈论着。   不过今天,我不想参与到无谓的猜测中去。   我正向教室走去,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一位女生。   这位女生上身是白色的斜襟搭绊钮蝴蝶衫,下身是齐膝的蓝色套裙,裸露着小腿,脚上穿着黑色的凉鞋,整体搭配得既活泼又有几分才女的庄重。   她齐耳短发,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很明亮的圆圆的眼睛。   我立刻很惊讶,似曾相识的一幕又来了,这位女生长得很像一个人,她跟苏子初是如此之像,形同一个模子所铸。   难道她和苏子初的情形,跟张嘉瑜和张加力相似?   千准万确,她就是苏子初的双胞胎妹妹,苏月曦。   我在这里又碰到了一对兄妹双胞胎,简直是又一个奇迹。   其实我来的第一天早就认得她,只是彼此从来没有交流过。而此刻,我发现苏月曦的眼睛里透出巨大的焦虑。   “喂,你等一等。”苏月曦站在我面前,既不扭捏,也不客套,紧绷的面孔显示她对我有强烈的不友好。   第一次面对面,她的态度跟张嘉瑜大相径庭。   我站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什么事?”   “我哥哥呢?”苏月曦问道,直截了当,毫无铺叠。   一听她直愣愣的追问,我有些不知所措,摇着头说:“我怎么知道?”   苏月曦抬起手指点着我:“昨天放了学,你到哪里去了?”   “放了学,我当然回家去了。”我这样回答着。   “你撒谎,你没有回家,明明去了西山,对不对?”苏月曦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平,好像我对她说假话,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西山?”我更疑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是世仇吗   苏月曦亮出了原因:“是韩舟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这么说韩舟没有在山中出事,不仅平安回了家,还找过苏月曦了。既然苏月曦来找我询问哥哥的下落,那么说明苏子初还没有回家。   我忙问道:“韩舟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和我哥哥昨天放学后去了西山,他们俩在爬危亭山时,我哥哥突然失踪不见了。然后韩舟在寻找我哥哥的时候碰上了你,你也在西山。”   “确实是这样。”我点了点头。“我到西山时,碰上韩舟,是他跟我说,你哥哥跟他一起到了西山,在爬危亭山时你哥突然不见了,然后我就陪着韩舟一起找,却根本没有找到。”   苏月曦双眸直视我:“你说,我哥哥到底在哪里?”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你哥哥在哪里。我不是跟你哥哥一起去的,没有亲眼见到他怎么失踪的。我也陪韩舟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我看着天黑了就回城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我解释完,就要绕过她往教室走,因为马上要上课了。   可是苏月曦跨前一步,仍挡住我的路。“不行,你不能走。今天你不要上课了。”   “干什么?”   “我要你带我去西山,找我哥哥。”   我吃惊地望着苏月曦,真不知这小妮子搞什么,口气好霸悍。简直是女汉子。我不由问道:“你好像把你哥哥失踪的责任,算到我头上了吧?”   “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苏月曦生气地问。   哇靠,果然是这样。   “我有什么责任啊?”我也很是不快了。这小妞儿也太蛮不讲理了吧?   “还说你没有责任?我哥哥失踪,不就是你搞的鬼吗?”苏月曦的手指差点戳在我鼻尖上,“我哥哥,是不是被你绑架了?”   我更惊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哥哥的失踪一定与你有关,因为你爹阴阳怪气的,可能有异术,你从你爹那里学到了异术,是你用异术将我哥哥给移走的。对不对?”   我差点厥倒。   如果对我指手划脚还说得过去,可竟然诬蔑到我的老爸头上,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老爸一直是个山民,很少离开村庄,这次到城里是给我陪读,与我的同学根本不认识,苏月曦明明是无中生有。   我不客气了,拉下脸大叫道:“你连见都没见过我爸,怎么说他有异术?明明是诬蔑。”   “是韩舟告诉我的。”苏月曦梗着脖子说。   靠,如果真是韩舟说的,那就是胡说八道。   “韩舟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说?也许只是开个玩笑,背着我说笑而已吧。你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再说,我为什么要绑架你哥哥?”我问道。   “因为,你跟我哥哥之间有仇。你们俩迷恋同一个女生,你们相互嫉妒,你恨我哥哥,所以才要找机会把他绑架。”苏月曦振振有词。   尼玛,这是哪跟哪呀?我迷恋谁了?根本是没影的事。   “这也是韩舟跟你说的?”我问她。“那他有没有说,我跟你哥哥迷恋的,是哪一位女生呀?”   “叶怜紫。”苏月曦吐出这个名字。   我听后,嘴巴张开就合不拢,脑袋里一阵迷糊,一时不知说什么。   苏月曦看我不吭声了,冷笑起来:“怎么,不否定了?那就是事实了。”   我的眼前闪动着叶怜紫那张迷人的瓜子脸,还有那双秋水宜人的丹凤眼。叶怜紫长得跟张嘉瑜一样漂亮,甚至还有几分像。这是我进入新学校印象最深的一个女生。   但我只是认得她叫叶怜紫,都没有跟她交谈过,连招呼都没打过,说我暗恋她从何说起?   就在我迟疑间,苏月曦一把抢过我手中的上课资料,掉头往大门外走。   我本想大发雷霆,但又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我要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就一声不吭地跟着她。   其实我不是怕苏月曦,女生嘛,一急起来就脾性古怪,蛮不讲理。不管如何她哥哥失踪一夜,她急于找到哥哥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而对我来说,昨天黄昏的经历分外惊险,本来就有一肚子的疑问,现在疑问更大了,韩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苏月曦面前将苏子初失踪的责任推到我头上?为什么要捏造我跟苏子初暗恋同一个女生?还要虚造我老爸有异术?   我突然觉得,苏子初的失踪,还有韩舟的表现,实在太诡异了。我真想立即找到韩舟,让韩舟当面说清楚这么乱说的理由。   好巧,在校门外,我们正好遇上了韩舟。   我不容苏月曦跟韩舟答话,抢前一步,迎上去问道:“韩舟,你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韩舟却一脸的淡漠,冷冷地回答我:“当然是在你跑了以后。我跟你一起去寻找苏子初,没想到你竟然暗中使手段,要把我封死在那里。”   这番话又大出我意外。我忍不住大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使手段?使了什么手段?”   “你身上有异术,在我一个人向前找去时,你在后面使了异术,在山沟里搞了一个疑阵,我看到的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其实都是你搞出来的幻影,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在里面迷路,永远也回不了家。”韩舟说此话时很是激愤。   我感到十分震惊,情不自禁地怒了。“尼玛,你在苏月曦面前诬蔑我老爸有异术,怎么现在咬定我也有异术?可我跟我爸跟你们一样是平凡的人,哪来的异术?不许你这么诬蔑我们!”   韩舟指指我说:“其实我早听说你家祖宗有异术,你们是一个有异术的家族,你爹是个有异术的人,你已经从你爹那里学到了异术,只不过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出来而已。昨天在山里走这一趟,我算是相信这份传言了,你果然有异术,现在,你再不必要隐瞒这一点。”   我正要再反驳,却被苏月曦打断了。“好了,你不必要再强词夺理了,现在还是陪我一起去找我哥哥吧。”   我问道:“你真相信你哥哥是被我给绑架的?”   “我不管,反正你不帮我去寻找我哥哥,你就是绑架者。”苏月曦冷着脸说。   我一想我是秀才遇见奇葩,根本不能讲理。因为他们一唱一和咬定苏子初的失踪是我搞的,因为我有异术。   争论有什么用?反正人家是一口咬定我了,跟他们吵闹也是枉然。   现在只有找到苏子初再作定论。等把苏子初找到,我一定要好好把受的冤枉气撒上一顿。   我跟苏月曦向着西山走去。   但到了半路,却被一个人挡住了,竟是我老爸。   我和苏月曦都很吃惊,只好停下脚步。   “爸,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老爸在这儿是巧遇我们。   老爸冷着面孔,叫我马上回家。他根本不问我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貌似是知道的。   我看着苏月曦,她一言不发掉头走了。   我跟着父亲回到家。   看老爸一脸严肃,我问道:“爸,你怎么会知道,我跟苏月曦要去西山?”   老爸没有直接回答,他推开格子窗,指着西南方向对我说道:“你已经去过西山了,难道还感觉不出,那块阴云非常古怪吗?”   “当然古怪,到了那里,却又根本看不出它的具体模样。”我问道,“爸,这块阴云,到底是什么来历?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屡屡提醒你,不要去试图研究它。”老爸把窗子关上,脸上是极力控制的紧张和焦灼。“关于这块阴云,来势怪异,至少在目前,我还不敢给它下定论,但有一点,它肯定是不祥之物。”   我只好再次提到,我的同学苏子初到现在还没有归家,刚才苏子初的妹妹硬逼我陪她前往西山寻找她哥哥。“爸,你能不能推算一下,苏子初命运怎么样?他会不会真的出了事?”   老爸立刻一摆手,示意我不要说下去。他的脸色更加严峻,硬朗朗地警告道:“这正是我在路上拦住你的原因,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那几位同学,现在变得很奇怪了?”   我的脑子里一闪,忙问道:“你的意思,我这几个同学变怪,是跟那块阴云有关系吗?”   这也正是我经历一系列事后,梗在心头的一个疑团。   但父亲却摇摇头,“他们变怪是不是跟阴云有关,我也不敢确定。我担心的不是这一点,恐怕,另有缘故……”   “那是什么缘故?”我忙问。   老爸不回答却深深叹口气。   难道他所指的就是那些女鬼吗?   其实我虽然接受爸妈的要求转了学,可对女鬼的行踪一直很留意,不相信她们就这么放弃我,不再来纠缠我了。   难道苏子初和韩舟步的是张加力他们的后尘,也被女鬼给迷惑了,他们成了女鬼的傀儡专门来对付我的吧?   但此时老爸却突然吐出四个字:“世仇难消!”   一听世仇两字,我意识到老爸所指的好像不是女鬼。   我忙问什么世仇?谁家跟谁家的世仇?是太太公和山木之间的恩怨吗?   “不,是他们。”老爸说。“你的那些同学。”   “同学?你是指韩舟他们吗?”我又糊涂了。“是什么样的世仇?哪一代积下的?”   老爸又摇摇手:“关于这一点,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到底是不是,一时也难说。我是让你跟他们打交道时小心一点,千万要留个心眼,万一他们在有意给你设陷阱,那你的面前就风险大了。”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爸的这一番话确实让我心惊肉跳。联想到苏子初兄妹与韩舟的那些奇怪行为,我认为老爸所言不是毫无道理。   但世仇究竟结于哪一代?是跟苏家还是跟韩家?何时因何原因结下的?   我已经知道太太公跟山木道长结过怨,但山木道长没有成家,他又没有后代,所以世仇也只限于他们两个人之间。但照我老爸的说法,我家还有另外的世仇,我的同学那么多,到底跟哪家呢?   一定跟苏家或韩家吧。或者两家都是?   但老爸似乎不想在今天给我详述,有些含含糊糊。   我只好不问了。但我对苏子初兄妹和韩舟的行为,有了新的防范意识。看来即使是美女苏月曦来接近,也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可是我要避过苏月曦又不太可能。第三天早上我前去上学,苏月曦早在校门外等候我了,我还未进校门就被她逮个正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苏月曦与叶怜紫   “我哥哥,还没有回家。”苏月曦仍然那么直截了当。   我知道不要再说“与我无关”之类话了,反正苏月曦堵着我,就是要逼我一起去西山。苏月曦既然咬定她哥哥失踪跟我有关,那我说什么她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决定对苏月曦不予理睬,低头往校园里走。   “你给我站住!”背后传来一声怒喝。苏月曦抢上几步挡住我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我不得不停下来问道。   “我哥哥还没有回家,你跟我一起去西山找他。现在马上就去。”苏月曦冷着脸催促。   我尽量平静地说:“你哥哥没有回家,我也为他着急,可如果你听从韩舟的胡言乱语,要诬蔑我父亲和我有什么异术,是我用异术把你哥哥给绑架了,那我绝不接受这种无端指控。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是凭白无故地冤枉我。”   “怎么冤枉你?”苏月曦根本不想倾听我的辩解,两只大眼瞪成铜铃,射出凌厉的光。“那你说,你是不是跟我哥哥一样,暗恋那个叶怜紫?”   “这问题太无聊,我不想回答。”我强硬地抵触道。   苏月曦步步紧逼,“你敢发誓,你不暗恋叶怜紫吗?”   我正要否决,背后传来一个清脆却淡淡的声音:“谁在说,有人暗恋我了?”   我和苏月曦回头,赫然见到另一个女生婷婷地站在面前。   正是叶怜紫。   比起苏月曦来,叶怜紫更多了几分艳丽之色,她飘逸长发如瀑布般垂在两颊,衬托着一张瓜子脸分外白净。   她长有一双丹凤眼,双眼皮,眼梢长,使她看起来时时刻刻含着醉人的笑意。她有一个挺直而精巧的鼻子,一张两角微翘的小嘴,加上右颊上浅浅的一个酒窝,更具备异乎寻常的亲和力。我早听说她是这学院的校花。   我第一次见到叶怜紫,就心里欢呼一声,啊,她真可爱。   毫无疑问她跟张嘉瑜属于同一类型,是我的最爱,心目中的女神。   当然我是有分寸的,不会因为在这里见到一个叶怜紫就看轻了张嘉瑜。爱和欣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我看到叶怜紫出现,心里既高兴又不安,叶怜紫听到了苏月曦的胡诌会不会相信了,认为我真有这种暗恋情结?   我不由得暗怨苏月曦,为什么硬说我暗恋叶怜紫,终于让当事人听了去,现在好了,人家要来个当面对质了。   苏月曦一见叶怜紫出现,也有些意外,女生对女生,如果不是关系很亲近,不属同一圈的,那么就会在容颜上作比较,如果盖过对方,自然感觉良好,如果是输给对方的,心理上自然有些失落感。   我感觉苏月曦在叶怜紫面前,一定会有一份压力,因为她的长相落在叶怜紫之下。   与苏月曦的急躁相比,叶怜紫完全平心静气,似乎所问的是一个与她无甚相关的话题。“我正好听到你们在说我,对吗?”   苏月曦本来是在针对我在说那话,不提防叶怜紫出现。不过她觉得话已出口,箭已射出,也不用再掩饰了,直截了当地对叶怜紫说:“你没有听清我的话吗?就是他们两个在暗恋你。”   “谁跟谁?”叶怜紫问,还是淡淡的。   “怎么,你真的没有听清吗?”苏月曦明显咄咄逼人。   叶怜紫摇摇头:“我只听到你在说有人暗恋我,可我没听清谁跟谁,你能再说一遍吗?”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就是这个姓黎的,还有一个我哥哥。”苏月曦说到这里,又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瞪着叶怜紫,“现在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叶怜紫点点头。   “现在,你很开心了吧?”苏月曦的眼里明显有些同为女生的嫉恨之色。   叶怜紫却淡然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天天在背后议论老师,议论同学,这都不是很正常吗?所以我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替你哥哥抱不平的样子?”   “抱不平?”苏月曦看着叶怜紫,摇摇头,“我才不替我哥哥抱不平。我只是想找回我哥哥。”   “对了,听说你哥哥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堵着黎小睦同学不放?你哥哥失踪,跟他们暗恋我有什么关系?”叶怜紫连声发问着。   看上去,叶怜紫似乎对苏子初失踪的事是听说了,同时对苏月曦对待我的态度也有所了解。   这时轮到我发话了,我指了指苏月曦,对叶怜紫说道:“她的逻辑好怪,把我跟苏子初当成冤家,然后说是我因为怨恨苏子初,把他给绑架了,而且还头头是道地把我说成身怀异术,是用异术绑架了她哥哥苏子初,这不是凭空捏造事实吗?”   叶怜紫还没表示看法,苏月曦气呼呼地发飚,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怎么捏造事实了?如果你说我捏造,那就跟我一起去西山找我哥哥,可你不敢去,说明你心里就是有鬼。”   “可昨天我不是明明愿意跟你一起去了吗?”我问道。   苏月曦更有理由了:“可为什么你爹会出现在半路上把咱们拦住?你爹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西山?”   我一下子被噎住了。   我不想说,我老爸有星相家的预测力,肯定是他预测到了。我还是尽量不要牵扯到父亲。就说这只是一次巧合吧。   “什么巧合,分明是你爹有异术,这完全是他有感知,哪怕你在学校,他也能料到你要去哪里。”苏月曦振振有词,“这是一个事实,证明你爹和你就是有不寻常的能力,那是异术,千准万确的异术。”   “不,我们没有异术。”我断然否定。“我是看在同学面上,愿意陪你去寻找苏子初的,如果你硬说我和我爹有异术,那我就不会跟你走。”   “你要不跟我走,那就证明你有异术。你到底走不走?”苏月曦催问着。   叶怜紫看不过去了,淡淡地质问苏月曦:“你为什么一味咬定他有异术呢?现在不是找你哥哥才是当务之急吗?又何必计较什么异术不异术?你哥哥失踪两夜一天了,你不觉得急吗?还在这里喋喋不休,不浪费时间吗?”   苏月曦把叶怜紫的话,完全当成了嘲笑和指责,她顿时双眉倒竖,迁怒于叶怜紫,大声吼道:“这事跟你都有关系,你还在这里替他说话?我不骂你已经是客气了。”   我质问道:“你有什么道理要骂她?”   “怎么,我一提到骂她,你就心疼了?”苏月曦一下噘起嘴,眼里有一种让我看不明白的哀怨之色,并且更加恼火。   叶怜紫却并没动气,依旧用那种平淡的声音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怨这个责那个了,寻你哥哥要紧。”   说完这句,叶怜紫向校园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似乎无意地朝我投来一瞥。   我接触到叶怜紫的一瞥,心里猛地一动,感知她眼神里有内容,却一时无法破译出来。   而这一瞥同样落入苏月曦的眼睛里,她转向我,气恼地大声催道:“快走吧,别眉来眼去好不好?”   我一声叹息,想起父亲所断,果然确有其事,我不与人争执,是人家偏要找到我的头上来。看来还是得忍字当头,不要轻易扩大这种争执,乖乖跟着苏月曦走吧。   我们两人赶到了西山。   太阳已经升起,从山坳口照进山谷。晨雾却并未完全消散,半淡半浓地飘荡在山峰间。从景致上来说,西山确实是一个美妙的去处,山谷间布满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各种鸟儿在灌木中跳来跳去,啁啾鸣叫,衬托着山谷的活力和恬静。   不过,当你抬头望见斜上方那块裹在雾里的乌云,马上那种心旷神怡之感一扫而光,转而就如同心头压着一块巨石般凝重了。   我跟着苏月曦来到山坳口,两人停下脚步。   “现在,你准备要往哪里找?”我问道。   “怎么问我?当然应该问你呀。”苏月曦瞪着眼说道。   我指了指危亭山,说道:“根据韩舟的说法,你哥哥是在跟他一起爬山途中突然失踪的,前天傍晚时分我本来提议在那里寻一寻,可韩舟说曾看到有个影子往山坳里跑去,他极力说明在山坡上不可能找到你哥哥,你哥哥只能跑进山坳里。可我们进了山坳,并没有找到你哥哥。”   “那我们还得往里面去找。”苏月曦干脆利落地说。   “不行,不能再进去。”我断然拒绝。   苏月曦问:“为什么?”   我就将自己进山坳的遭遇说了一下。   “什么,你在里面遇上过一个黑衣杀手?”苏月曦瞪大眼睛,很是吃惊。   我心想现在你害怕了吧?点着头说:“是的,一个黑衣杀手,他什么话也不说,拿着刀就砍我。”   “那韩舟呢?”   “他往前去了,我听到他在惊叫,可我叫不应他。”   “既然你碰上杀手了,又是怎么逃脱的?”   我就把如何拿木棒与黑衣杀手抵抗的过程也描述一下,当然并不说明我也有功夫,而是渲染我是侥幸逃脱的。   苏月曦明显不相信,冷嘲热讽道:“别编出个什么黑衣杀手来吓我,你以为你这么一编,我就不敢往里进去了?”   “我没有编故事,确实遇上了。所以我是不敢再往里进去。”我说道,“我劝你同样不要进去,万一那个杀手还要杀人怎么办?”   “我跟人无冤无仇,谁会莫名其妙地来杀我?”苏月曦挺挺高耸的胸膛,显得十分自信和勇敢。   我只好说:“如果你坚持要进山坳去找你哥哥,那我也不能拦着你,但我就陪你到这里了。”   “你是说,让我一个人进去,你呆在这里不动?”   “正是。”   “呸,如果是这样,我何必要把你叫来?既然你都来了,为什么不敢陪我一起进去找?你还是不是一个男子汉?”苏月曦很不满意。   被她这么一激,我居然有点下不来台。那天黄昏的惊险过程还历历在目,那个黑衣杀手到底什么来历,我根本就没有搞清,此人是否还滞留在里面,也未可知。   按理我确实不想再进山坳去冒险。不过既然陪着苏月曦来了,如果不继续陪着走,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男子汉的形象岂容诋毁。   大不了,再跟杀手狭路相逢,打上一架。经历了上次的争斗,我多少有了一点经验,面对杀手时感觉并没有那么太可怕,只要自己稳得住气,善于使用手头的武器,还是能够应付杀手的招数的。   于是我去灌木林里折来一段枯枝,当作防身武器,一指山坳里说道:“好吧,我跟你一起进去。”   苏月曦却惊异地问道:“你拿枯枝干什么?”   “当武器。”   “别演戏了,你还真摆出一付里面有杀手的样子来呀?”   我也不想跟苏月曦争,带头向山坳里走去。   苏月曦跟在我后面。   这个山坳,确实不寻常,才走了不到半里,就让人感觉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一个寒噤,想回头瞧瞧,苏月曦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一回头,发现苏月曦根本不在后面。   苏月曦呢?(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手原来是你   我一下子停下脚步,并没有感到慌张,只是有点儿意外。苏月曦明明跟在我后面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是不是掉头回去了?   可她为什么要掉头回去?难道她跟在后面走了这段路,突然心生畏惧,于是悄无声息地溜回山坳口了?   我向着山坳口望去,一层层雾气已然将视线阻挡,看不到远处的情景。   我只好亮开嗓子叫道:“苏月曦,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呢。”有个声音在回应着。   这个声音不是来自山坳口,而是来自我背后,也就是山坳深处。   我转过身,向着山坳里又大声问:“你到底在哪里,在里面了吗?”   那个声音在应答:“对呀,我已经在里面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磨蹭哪?”   “什么,你已经跑到我前面去了?”我又一次感到意外。   “谁叫你走得那么慢,我当然跑到你前面去了。”那个声音略带责备。“你还是快点往里走吧,别再拖拖拉拉了。”   那个声音分明是苏月曦的,可我真的想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超越了我进了山坳。我走那么一段路,难道连苏月曦越过我都不知道吗?   绝对不可能。   我决定搞个清楚。我没有迈步,停在原地朝里喊问:“喂,苏月曦,你真的已经到前面去了吗?”   “真的在前面了。”   “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暂时什么情况都没有。”   我决定撒一个小小的谎,看她怎么反应。   “那你还是回来吧。”我喊道。   “为什么?”苏月曦在问。   “我的脚踝扭了,走不得路了,你回来搀我一把吧。”   “你就别装腔作势了,就算脚踝扭了一下又有什么要紧,非得要我来搀你?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会来扶你的。你还是自己走吧。”苏月曦的口气很是不以为然。   靠,这女生没我想象的那样温良。   “你怎么这么冷血呀,你要不来搀我,我真的没法走了。我就呆在这里不走了。”我继续用赌气的口气叫唤着。   可是这话一说完,那边就没有再回应。   “喂,苏月曦,你听到了吗?”我大声问道。   苏月曦却在沉默。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又喊叫两声,仍没有得到回应。   “喂,你不吭声,我不陪你找你哥了,我要回去了。”我喊完这句,掉头往山坳口走。   “你还往哪里走呀?”苏月曦的声音又响起来。但这次不是在山坳深处,而就在从山坳口进来的地方。   很快,从缕缕翻滚的晨雾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那不是苏月曦。   也不是那个黑衣杀手。   当我睁睁被雾水浸痛的眼睛,仔细一辨,认出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苏子初。   “苏子初,是你呀,”我顿时喜出望外,连声喊着,“好了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很快,有一股不祥气息扑面而来。   我徒然感觉出,苏子初的神态十分蹊跷,与平时大相径庭,他的脸上挂着一股阴冷之霜,一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透露着阵阵凶恶的杀气。   再看他的右手上,竟然执着一把怪异的利刃。   那是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刺,狭长的刺身,顶端十分尖厉,并闪着雪亮的寒光。   他一步步向我迫近,两眼圆瞪,眼珠子死死地盯在我脸上。   虽然我进新校没几天,但我知道在学校里,苏子初给同班同学们的印象是温和,他跟我几乎一样的性格,从不主动向别人寻仇,就算受到别人无端的欺凌,也是不愿正面冲突,往往选择退避三舍,以息事宁人为主。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现在以这么一付杀气腾腾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无比震惊,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威胁。   “苏子初,你怎么啦?”我随着他的迫近,也相应地后退几步。   苏子初站定,一对阴冷的眼睛盯着我。   “黎小睦,你终于又来了。”从苏子初的喉咙里,发出这个声音。   我觉得苏子初的声调变了,似乎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苏子初的原版。   “你到底是谁,是苏子初吗?”我不得不想证实一下。   “当然是我,难道你连我都认不清了?”苏子初答道。   “我当然认识你,可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武器?上次你突然失踪了,韩舟和我进来找你没找着,你到底去了哪里?”我问着,“今天是你妹妹叫我陪着她来寻你的,你见到你妹妹了吗?”   “我有没有见到我妹妹,这很重要吗?”苏子初反问道。   “当然重要,她正焦急地找你呢。”   “那你呢,想不想见到我?”   “我?当然也想见到你呀,你失踪了,我也替你着急。可你究竟在哪里?”   苏子初突然爆发起一阵阴森的大笑,然后他变得咬牙切齿,一抖手中的利刺喝道:“我在哪里?当然就在这里。你不是看到我了吗?你说你也想见到我,可你恐怕没料到,你见到我,就是见到了夺命无常,今天你是进了鬼门关,再也别想回去了。”   我顿时吃了一惊,而且这一惊比起上次遭遇那个黑衣杀手更严重。一刹间很多疑问涌上来,也似乎有了一个惊人的答案。我急问道:“苏子初,上次那个黑衣杀手,难道就是你装的吗?”   苏子初一口就承认下来。“没错,那就是我。可当时我太大意,没有杀掉你,竟让你在刀下跑掉了。”   “啊?果然是你呀?”我惊得不知所措,而一个谜团也随之清晰了。“苏子初,这么说来,你并没有失什么踪,而是主动进了山坳,拿着刀在等我进来,要把我杀掉?”   “现在你明白了吧?”苏子初冷笑。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你爹没有跟你提起过吗?”苏子初反问。   我想到了父亲所说的四个字,不由得惊问:“你是说,世仇?”   “没错,就是世仇。”苏子初恶狠狠地说。   我已经从老爸嘴里得知世仇这一层现象,但究竟是谁家跟谁家有世仇,老爸并没有清晰地指出。现在从苏子初的神态和言语中,我可以判断出,苏家恐怕是黎家世仇的其中之一了。   “苏子初,你们苏家跟我们黎家有世仇?”我决定从苏子初那里搞清这层关系,“那你说,是我们的祖上哪一代结下的?”   “明知故问。”   “不,我真的不知道。”   “当然是我的太公,跟你的太公。”   他的太公跟我的太公之间的恩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太公还在吗?”我问道。   苏子初摇摇头,“几十年前就死了。”   “你见过他吗?”   “当然没有。”   “你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生前跟我太公生前结了什么怨?”我大声表示怀疑,“我虽小时候爷爷还在,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太公跟别人结过怨。”   当然我也想说我曾到阴间亲眼见过我太公,他并没有提到他生前曾跟人结过怨。   “你爷爷没跟你说,不等于我爷爷也不会跟我说。”苏子初冷冷地反驳,“如果我不确定我太公跟你太公结了仇,还会费那么大心思,专门在这个山坳里设下一个口袋阵,等着你来钻,从而要杀你报世仇吗?”   我更是如梦方醒,大声问道:“难道,连韩舟都是在帮你吗?”   “错,韩舟不是在帮我,是跟我合作。因为,韩舟跟你,也是世仇。”   听了这话,我目瞪口呆。“难道,韩舟的太公,也跟我太公结过仇吗?”   “就是这样。”   “这么说来,你们合作着搞一个迷魂阵,你故意失踪,由韩舟来找我,说你突然不见了,请我陪他一起进山坳找你,而你就在里面拿着刀等着我,见到我时就把我给杀了。”   “对,我本来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你进了山坳,赤手空拳的,我可以轻易把你砍了。没想到你竟然拿着一根木棍,我太大意没有杀死你,让你跑掉了。”苏子初晃晃手中的刺,“可这次,你是注定跑不掉了。”   我想起了苏月曦,问苏子初:“你们上次没有杀了我,就让你妹妹出面,逼我再来西山吧?没想到你妹妹都成了你们的帮凶。”   “你家是我们世仇,我妹妹跟我一样也恨你,现在,你该明白你为什么会死在这儿了吧?”苏子初举起手中的利刺,向我逼来。   我手中还握着那根枯枝,我并不很畏惧,只是心中有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怨气。我想起了苏月曦,那么漂亮一个女生,竟然是如此的阴险。于是朝着山坳口大吼一声:“苏月曦,我恨你,你这个狠毒的女生。”   话音一落,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应该是苏月曦躲在那边听到了,受了刺激。   我却不管她,必须先对付面前的苏子初。   虽然是初识的同学,但上次他竟然扮成黑衣人向我动过刀,已经证明他确确实实就是杀我,在这个平时没人光顾的鬼地方,他把我杀掉也没人知道,他们兄妹还有韩舟把我的尸体一扔,谁找得到?   他们诱我进这个诡异山坳,说明处心积虑,是经过了密谋定下的诡计。我知道自己必须以命相搏,不要怀有侥幸。   我一抖手中的木棒,向着苏子初迎战!   “来吧,苏子初,虽然我并不清楚我们的祖宗究竟是不是真的结怨,又结了什么样的怨,但既然你们煞费苦心摆下这个阵,非要搞死我,那我也不用求你们开恩了,还是拿命搏命吧。”   虽然苏子初拿着怪刺,看上去杀气冲天,但当我得知杀手就是他时,已经不那么惶恐,上次他扮演黑衣杀手,显示其颇有武功,但好像算不得专业杀手,如果他杀起人来很专业,上次我早就命丧他的刀下。   既然是非专业杀手,要杀一个同样有武功的同学,那就要看谁的功力更强大,还比谁更有勇气和智慧。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又想到,上次黑衣杀手拿的可是一把快刀,而我尚且没有被砍到,那么今天苏子初拿的只是一把尖刺,虽然尖厉,但份量没有刀那么重,两边的刃也会缺少刀那样的砍力,我拿着木棒更有抵挡的机会。   苏子初冷笑一声,毫不留情,举起手中尖刺,朝着我的胸口就扎来。嘴里还高叫一声:“长蛇出洞——”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祖宗风云   长蛇出洞?你以为我不熟悉招名?我知道这是他的心理战,不敢轻视,用木棒去格,以图将尖刺格开。   谁知,苏子初手中的刺猛地一收,横着从下面一扫。   “蛟龙摆尾——”他吆喝一声。   原来长蛇出洞是虚招,目的就是蛟龙摆尾,尖刺变成砍刀,专向我的两条小腿处扫来。   我还在防守上面,猛见尖刺带着风声直扫自己两腿,顿时惊出冷汗,想用木棒来挡已来不及,只好迅速往后一个空翻,总算躲过蛟龙尾巴的一扫。   但我心中十分震惊,苏子初这两招,明显章法有绪,进攻凌厉。他的架势相当有型,速度也更快,才过了两夜一天,苏子初的武功似乎又厉害了一大步。   “苏子初,你怎么有武功了?”我故意大声问道。   苏子初哼一声,拿尖刺指着我的脸,冷冷地回答:“所以我说过,你今天注定是跑不了。你想用木棍来保你的命,已经没有用了。我刚才只用了两招,本来早就取你性命,之所以你还活着,是我只用两招虚的,那个蛟龙摆尾也没有实打实扫你两腿,要是真扫的话你早就腿断了。”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强?”我想知道他背后站着谁。“我刚进校时,你好像没有武功,是不是突然受人指点了?”   他摇摇头:“没人指点我。我本来就有武功,从小练的。”   “我不相信,如果你本来就有武功,怎么学校上体育课时,你体力那么差,还连跳远都不达标?一个练武的人弹跳力会那么低?”我表示怀疑。   “那就是为了蒙蔽你的,我知道有今天,所以上了大学从没有露过功底。”他冷冷地说道。   这么说他们早就有预谋了?是真是假?   我又问他的功夫是谁教给他的?   苏子初似乎愣了一下,马上就变得不耐烦,喝道:“你管我功夫哪来的,反正我现在比你强大,要杀你剐你,已经随心所欲。今天这里就是你的坟地。”   话犹未完尖刺就奔我左肋而来。   我用木棍一挡,咔地一声,尖刺扎在木棍中间,竟然直接扎透,露出的尖端离我的身体只不过一寸。   我后退一步,被脚下的一块石头所绊,一下子跌坐下去。   在我跌坐时苏子初一用力,尖刺将木棍从中间撬碎,变成两条直直的“扁担”了。   “哈哈哈——”苏子初发出一阵大笑。他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尖刺,宛如古罗马角斗场上战胜对手的勇士,豪气冲天,得意非凡。   “黎小睦,你完蛋了,现在,你还拿什么来抵挡我的利刺?”他晃了晃那根尖刺。   我也意识到木棍被从中剖开,失去了武器的功效。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四下睃巡,希望尽快找到一种可以充作武器的东西,哪怕一根短木棍也行。   但我们处在一条砂石面的山谷底,别说树木,连活动的石块都没有。   苏子初识破我的心思,继续昂然笑道:“你想弄个什么东西当武器吧?可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把你诱到这里来动手吗?就怕你困兽犹斗,作垂死挣扎,所以我们选定的地方,连块石头都不会给你,你现在就拿你这两半瓢开叉棍来抵挡吧,看看能坚持多久。”   苏子初拿尖刺左一下右一下,向着我进攻。   我两手各执半爿的碎棍,勉强抵抗着。但这两爿碎棍不是双节棍,更不是双刀双剑,只能略作抵挡,无法进行攻击。采取这样消极的防御,充满巨大风险。   我正在紧张,猛觉眼前亮光闪来,苏子初下了猛招,尖刺直冲我的右眼扎来。   这是最凶恶的杀招,已经完全没有同学之义,要直取我的性命。   我感觉胸膛有股气流涌动,大吼一声,两根碎棍同时往上一挡,只听叮地一声,碎棍与尖刺相碰,竟然发出一股金属打击的声音。   苏子初也感觉手上一麻,赶紧跳开一步。   两人对峙。   “怎么回事?”苏子初看着我手上的两瓢碎棍,脸上净是愕然不解之色。   此时他两眼盯着我背后,脱口而出:“叶怜紫?”   我也转过身,看到叶怜紫就站在我身后。   “没错,是我。”叶怜紫歪着头,淡淡地回答着苏子初。   只见叶怜紫的手中,握着一根短短的东西。它闪着淡亮的银光。   竟是一把不绣钢的钢尺,也不过二十几厘米长。   苏子初有点明白了,却仍不相信似地问:“是不是,你用这个钢尺打了我的尖刺一下?”   叶怜紫将钢尺扬了扬,“对,是我用它打了你的尖刺,你瞧,钢尺上还有痕迹呢。”   我也看出钢尺的边缘的确出现一个锯齿状的凹痕。   苏子初脸露懊恼,对着叶怜紫讥讽道:“从来只有英雄救美,你这算什么,是美人救草包吧?”   “随你怎么说吧,美人不美人,草包不草包,都无关紧要。我倒要问问你,你还是不是本学院的学生?”叶怜紫盯着苏子初。   “当然是。”苏子初说。   “那你还是不是黎小睦的同班同学?”叶怜紫继续问。   苏子初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头:“当然算。不过,我们的关系,更多是冤家。”   “就算是冤家,毕竟还是在同一学校同一班级上学,你一点都不讲同学之谊吗?”叶怜紫质问道。   “我跟他没什么同学之谊可讲,”苏子初挥挥手中的尖刺,大声表态,“我们是世仇之家,我跟他是世仇的后代,世仇这笔账,终究是要清算的。”   这时我劝叶怜紫道:“你就别劝他了,他现在一心想把我杀掉。我也豁出去了,今天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叶怜紫打断我的话。继续对苏子初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天要黑了,大家先各自回家,如果你实在要报世仇,可以另找个机会,跟黎小睦公平决斗,这样无论谁输谁赢,也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其实苏子初也明白,叶怜紫一出现,明显是帮衬我来的,那么复仇计划今天是实现不了了。   “好吧,黎小睦,今天先放过你,让你多活几天吧。反正你是跑不掉的,就算你跑到天边,我们也会把你揪到,你的下场永远无法摆脱了。”苏子初说完这句,转过身就走了。   我目送苏子初的背影融进了山坳口的暮雾中。这才转头,向叶怜紫道谢。   “你怎么会跟到这儿来?”我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叶怜紫看着我,露出一个嫣然的微笑。她的淡淡的表情是在别人面前保持的,而一旦和我单独相处,变得十分亲切。   “刚才在学校门口,我看到苏月曦对你那种态度,就感觉情况不太对头,我早听说苏子初突然失踪,但总觉得有些古怪,所以你跟着苏月曦往这里走,我就悄悄在后面跟来了。”她向我介绍着。   我无限感动地说:“多亏了你跟了来,是你在紧要关头救了我。”   叶怜紫捂了捂胸口,充满后怕地说:“这个苏子初,简直发狂了,他每一招都取你的要害。我怕他的尖刺会刺进你的眼中,当时我也是好紧张,也是情不自禁地用钢尺打了一下,还好,他感觉尖刺碰上了铁器,就及时收回去了。”   听叶怜紫这么一说,我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想到刚才自己命悬一线,如果不是叶怜紫及时出手,恐怕光凭我手中两爿碎棍不一定挡住那一刺。   对苏子初的凶恶刺杀,我是既恨又怕。   我和叶怜紫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山坳口走出去。   刚出坳口,迎面一人匆匆跑来,正是我老爸。   我惊讶地问:“爸,你怎么来了?”   老爸上下打量着我一番,紧张地连声问道:“小睦,你是不是受到攻击了?身上没受什么伤吧?我早就对你说过,你这几个同学会给你设圈套让你上当,然后对你下手的,可你就是不听啊,现在终于受到事实的教训了吧?”   我知道父亲定然会责怪我不听忠告跑来这危险的西山。我慌忙解释自己并没受什么伤,多仗了我的同学叶怜紫,是她帮我解围的。   老爸连声向叶怜紫表示感谢。他问叶怜紫是不是会武功?当听叶怜紫说并无武功时,赞叹地说:“怜紫姑娘真了不起,你没有任何武功还敢帮助我家小睦,确实太好心了。”   叶怜紫客气地摇摇手,对老爸说:“黎叔,你说你早就料到这几个同学会对小睦设套下手,为什么你有这种预见?”   老爸叹口气说:“一切皆有因果,都是祖上结下的仇怨。我们黎家一直力避这份仇怨往下传,但看来苏家和韩家并没有停止传承。”随之又警告我,“既然已经开始,你以后得加倍小心了。”   回到城里后,叶怜紫独自回家去了。我和父亲回到自己家,天早已黑透。我们坐下来吃晚饭。而我始终惦记那个话题,急于要从父亲嘴里了解到,所谓世仇,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来历。   “爸,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太公和苏家和韩家的祖宗,到底结过什么样的仇怨?”我向父亲发问道。   老爸端起酒杯,静静地抿了一口。随之是一声长长的悲叹,从胸腔里吁发出来。他放下酒杯,用缓重的语调,向我叙述起所谓世仇的来龙去脉。   “这些事,要从前朝的后期开始说起。当年,你太公在清末民初时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武艺高强,是一位侠士……”   我惊道:“怎么,我太公竟然是一位有武功的侠士?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老爸摆摆手,“之所以没有跟你提起,道理你应该明白了,就是不想让前辈的恩怨,再来影响你这个第三代,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督促你潜心学文,努力把功课做好,争取考上个好大学,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过自己的生活。”   一直以来老爸一而再再而三地敦促我好好读书,埋首学业,将考大学找好工作当成最大追求,难道竟然是为了让他避免走祖宗那样的武途,成为一名江湖武士到江湖中去搏杀?其实我就算了解祖宗的经历,也未必步他们后尘去做驱魔道士或做江湖侠客吧?   我叫老爸继续讲下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军之战   老爸叙述道:“现在,必须要说到你太公的本事是从何而来的。晚清时期兵荒马乱,在一场兵祸中你太公和家人失散,他在流浪中结识了一位茅山道士,道长法号风玄,有一身的本领。于是你太公便拜在风玄道长门下做了徒弟……”   我瞪大眼睛,真的吃惊不小。   太意外了,不仅我的太太公做过道士,连我太公也进过道门,拜过道师?   我连忙问道:“茅山道士,听说他们有奇门武艺,不仅能舞刀弄枪,还有独家绝艺,就是江湖传说已久的异术。到底是不是?”   本来以为老爸会否定,斥之为是无稽之谈,谁知老爸竟然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没错,所谓茅山派,确实有异术流传,这并非什么江湖传言,而是确有其事的。”   我霎时兴奋起来,眉飞色舞了,“那你说,我太公除了学到武功,有没有学到那个异术?风玄道长有没有传给他?”   老爸一声叹息,“如果,风玄道长只传了他十八般武功,那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你太公只是一个走江湖的普通侠士,即使参与一些打打杀杀,犯下几条人命也无大碍,以后尽可以改姓换名,隐匿街市,或避居乡野,终究可以获个善终,而不会在以后掀起那么大的风浪,以至于给后代留下了绵绵不绝的世仇恩怨。”   “爸,你是说,爷爷学到了异术,那份世仇是因为异术而结下的?”我问道。   “正是这样。”老爸点点头。   我思考着说:“现在看来,所谓世仇,就是产生在咱家与苏家还有韩家之间的,那么太公当初具体又是怎么跟他们结下的?”   老爸说,我太公当年学的普通武艺中,最擅长的是铁指功,而在他的师兄弟中,其中就有苏家的苏阔手,以铁掌见长,还有一个叫小寒心,不知他的真名,另一个姓什么叫什么,太公就没跟后辈提过,他提到的就是师兄弟四人,一起向风玄道长学艺。   我太公的真名里正好带个铁字,黎一铁,练成铁指看来名符其实了。   我问:“苏阔手,就是苏子初兄妹的爷爷吧?”   “应该是的。”   “那么韩舟的爷爷,是哪一个?”   老爸摇摇头:“关于韩家,我也无法确定是哪一位,是小寒心还是另一位,你太公也没细说过,他当年临终前只是告诉我,他结冤的人一个姓苏一个姓韩。”   “难怪韩舟要跟苏子初兄妹合起伙来,给我制造陷阱。”我更是懂了这层迷雾后的真谛。   “所以,他们都是我们卓家的那些世仇者的后代。”老爸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所言不虚,今年你必定与人起纷争,不是你寻别人的仇,而是别人来寻你的仇。”   我愤愤然了:“爸你说得对,确实这叫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我不跟人寻仇,人家却在设计陷害我。”   然后我叫老爸往下说,我太公和他的师兄弟为何结仇?   老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缓缓往下讲述。   那已经是民国初期了,我太公卓一铁和师兄弟早已满师出道,各闯江湖了。那个时候全国大乱,兵祸连天,军阀割据,到处相互火拼。   当时,有一位姓管的大帅和一位姓洪的大帅两军对垒,双方互有输赢,一直僵持不下。可忽然有一天,管大帅的军队被洪大帅的军队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接下来的战斗,管大帅的军队屡屡受挫,变得不堪一击,而洪大帅的军队屡出奇招,势如破竹。双方的战况呈现一边倒之势,管大帅眼看败局已定,已无回天之术。   管大帅感觉非常纳闷,他想不明白原本势均力敌的对手,怎么一夜之间强势很多,打起仗来呈现摧枯拉朽之态,其中必定存在不平常的原因。   是否得了某种外来的襄助?   双方作战之际,相互搜集情报,对对方的关注相当密切,如果洪大帅的军队搬来救兵,或者有强大的外援,管大帅的情报机构不会丝毫不察,但没有明显的迹象表明,洪大帅的军队增添了兵力,或者得到了军火方面的增援。   那为何一夜之间战力暴增,几乎到了令己方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经过千方百计的打听,终于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信息:洪大帅的军队里,来了一位超级异人……   当情报官将这一信息汇报给管大帅时,管大帅起初难以置信,他还把情报官痛斥一顿,认为这是手下打了败仗以后找的托辞。   然而战斗连吃败绩,已经到了要全军覆灭的最后关头。管大帅不得不决定亲上火线,亲眼一睹战场的详尽变化。   这次战斗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密,而且由于军队面临被全部吃掉的风险,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具备血战到底的决心,而这样细致周到的策划,再加上官兵们破釜沉舟的死战气概,这一仗的成功率应当是很高的。   战斗适时打响了。战场上炮声隆隆,子弹横飞。眼看对方的军队端着刺刀冲来,管大帅抽出雪亮的马刀,一声令下:“给我狠狠打!”   埋伏在战壕中的士兵们向冲来的敌人射击,机枪还有迫急炮疯狂发射。管大帅拿着望远镜,看到炮弹在冲来的敌方群里接二连三地炸响。   然而让管大帅吃惊的是,他看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现象:那些炮弹落下去,竟然连一个敌人也没有炸死。   炮弹正常炸开,即使最近的敌人也似乎毫发无伤,四溅的弹片并没有作用到任何一个冲锋的敌军士兵。   敌人越冲越近了,管大帅怒声大叫:“机枪,给我狠狠扫……”   然而机枪手无论怎么射击,却不见一个敌人倒下去。   管大帅吼着:“怎么回事,给我打呀!”但轻重机枪的枪管都打红了,射出的子弹似乎是一颗颗溅出的爆米花,根本打不死敌人。   轰轰,倒是敌人的炮弹落在管大帅军队的阵地上,一炸就死伤一片。   敌人蜂拥而来,炮弹纷飞,子弹雨点般扫来。有一颗炮弹落在管大帅身边,幸好他的副官一把将他摁在壕沟里,轰隆一声响过,副官已经不见踪影。   “快撤……”管大帅知道大势已去,仓皇间下达撤退命令。   这一仗仍是一败涂地,死伤惨烈。而洪大帅乘胜追击,要除敌务尽,管大帅只能带着残余人马逃进深山。   管大帅惊恐不已,他见多识广,确信洪大帅那边果真出现了异人,那些士兵刀枪不入,无疑是具有护体法术在对他们进行保护。   虽然战局基本已定,可管大帅却不甘心就这么丢失了城市,将自己的地盘拱手让给洪大帅了。他暗下誓言要夺回失去的地盘,并反败为胜,彻底剿灭洪大帅。   可是要做到这一步,光凭手下的残兵败卒绝无可能,而关键中的关键不仅仅是再筹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更要找到一位同样具备异能的异士,能与洪大帅军中那位异人相抗衡。   没有一位身怀异术的高手,哪怕筹到再多的军队也无济于事。   为此管大帅一边招兵买马,重整军队,另一方面派人四处寻访有异术的高人。   恰好这一天,管大帅带领几个手下乔装打扮成平民,前往山外一座庙里拜神求佛,却被洪大帅的手下识破,一场追击战随即展开,管大帅身边的手下接二连三被擒,最后剩下他一个人逃跑,却被逼上了绝路,前面竟然是一处断壁,下面是万丈深渊。   “天绝我也!”管大帅仰天哀叹,随即两眼一闭,绝望地向下跳去。   然而有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来。睁眼一瞧,面前站着一个打柴的樵夫。   樵夫年约三十,身穿山民便服,手里拿着砍柴斧子,肩上扛着一根挑柴用的扁担,扁担上绕有几圈绳子。   樵夫说认得他是管大帅,问他为何要在这里跳崖自尽?   管大帅指着追来的官兵解释:“我来山外拜佛,却被敌人识破了身份,现在他们穷追不舍,我已经无路可逃,与其被抓去遭受羞辱,倒不如自行了断,一跳成仁吧。”   樵夫听了淡淡一笑,说道:“我去山中打柴,正好路过这里,既然我见了你要跳崖,就不能不管,我还是帮你一下,让你逃过这一关吧。”   说着樵夫将肩上的扁担放在地上,叫管大帅跨坐在上面。   管大帅起初并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还以为是对方在戏耍他,瞪起眼睛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坐在扁担上,它可以送你下去。”樵夫指了指断壁之下。   “啊?我听说过国外有传说,有一种叫巫婆,能将一把扫帚当成飞机,人坐在上面会飞起来,随心所欲在空中飞。可那是洋人胡诌出来的玩意儿,难道你也想用你的扁担来当成扫帚,让我临死之前还玩一个游戏?”管大帅生气地叫道。   樵夫见管大帅不相信,只好把扁担捡起来放在肩上,淡淡一笑说:“那好吧,我的扁担要度的是有缘人,看来你是无缘之人,那就悉听尊便了。尊驾要跳崖现在还来得及。我也不拦你了。”   说完樵夫哼着小曲就走了。   而此时追赶的官兵已经到了近前。为首的小军官得意一笑,停下脚步,对着管大帅扬手欢叫:“我们洪大帅出了悬赏告示,谁能抓到你,赏金五千大洋。看来老天有眼,活该让我和这几个弟兄发财。姓管的,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管大帅怒目圆睁,大声叱咤:“无名鼠辈,竟也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管某人统兵多年,名扬天下,本可以效仿秦王,横扫六合,一统乾坤,成为一国之尊,可惜姓洪的不知从哪个肮脏旮旯找来一个邪术之徒,助他一臂之力,我的军队士兵都是普通人类,血肉之躯,哪能与邪功异能相抗衡?他胜之不义,必遭天谴。”   “义不义,还是让上天去管吧。现在我就算无名鼠辈也管得了你,你是孙猴子,我也是如来佛,你的小命攥在我手心里,看你还往哪里跑?”小军官一脸傲慢,指挥手下抢上前来,抓捕管大帅。   管大帅大吼一声:“休想抓我!”再次向崖下纵身跳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急于发财的军阀   这次没有再有那股大力将他拉回了,管大帅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向着崖下急速坠落。   风呼呼地扑在脸上,而落到中途,管大帅猛地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惧,这是玩命一跳啊,一旦落地必定粉身碎骨。   他想起了刚才那位陌生樵夫,在他第一跳时将他拉回,好像并非凭的手臂,而是一股奇怪的力量,难道樵夫真的有神奇本事?   这一想管大帅霎时后悔莫及,既然人家都将扁担放在地上,讲明只要他跨坐上去,扁担可以放他平稳落山,为什么自己反倒怀疑人家是在戏耍他?   崖底以极快的速度在迎接着他。管大帅后悔加惊恐,大喊起来:“樵夫,救我,快救救我……”   然而来不及了,崖底已到,他将重重地摔上去了。   管大帅两眼一闭,等待着死亡一刻。   可是忽地一下,他停住了,并没有狠狠地砸在坚实的崖底。   他睁开眼睛,发现崖底的地面离他的脸只有两尺了。而他呢,竟然就悬浮在离地面两尺的地方。   很快,他又感觉自己的腰上缠着东西,用手一摸,摸出是一根绳索,缠在他的腰间。   而刚一摸出是绳子,那根绳子就松了,他这才摔在地面上,由于只有两尺高,并没有摔疼。   管大帅急忙抬头,望见一根绳子迅速往上缩回去。在崖顶上,站着那个樵夫,正在收回那根绳索。   果然是樵夫,救了他的命。   管大帅喜出望外,他意识到自己不仅受到樵夫所救,幸运脱险,并且还找到了他苦苦寻访的异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管大帅在等追兵们退走后,从另一条路上了崖顶。而樵夫竟然没有走,就坐在崖顶微笑地等着他。   樵夫说他之所以等着管大帅,是因为他知道管大帅的对手阵营里,来了什么样的人,那是他的师兄苏阔手。   此时,管大帅也得知樵夫名为黎一铁。   黎一铁对管大帅说:“我们的师父在向我们传艺时,曾明确训戒,不要参与大规模的战争,不要随便去襄助哪一种军队,因为自古征战,死伤本来就很大,如再有异能加入,必定更加惨烈,异能只能用来除魔降鬼,保护人类,而决不能助战,使人间的杀戮之气更重。可没想到,我的师兄弟还是有人加入了争战,成了一方军师,这是我们师父绝不允许的。”   管大帅忙问道:“黎师傅,我的军队被洪大帅打败,而你的师兄弟还在洪大帅军中,你会怎么做?”   黎一铁说道:“我今天救了你,然后我会去洪大帅军中见我的师兄,争取说服他脱离洪大帅。至于你和洪大帅之间的战争,谁输谁赢,是由你们自己的能力来决定,我们不加以干涉。”   “好,如果黎师傅能说动那位苏师傅离开洪大帅,就是做了一件公正的好事。我目前虽被洪大帅打败,但我会卧薪尝胆,继续征集军队,待时机成熟,再发起反击,与洪大帅再争天下。只有洪大帅军中没有异士参与,我们的战争才谈得上公平。”管大帅兴奋地说。   不过黎一铁也眉头微蹙,忧虑说道:“我会去说服苏师兄的,但那也只是尝试而已,不能保证苏师兄一定听从我的劝。要知道,我等师兄弟自从学艺期满离开师父后,就各自谋生,如今虽是清王朝垮台,民国新立,可是各地仍是战乱不息,百姓生活犹在煎熬,像我们这样的人谋生也并不容易,而趋炎附势,自然是一条捷径,苏师兄助洪大帅赢得战争,必定获赏巨大,他现在过着什么样日子,完全可以想象。”   “那当然,肯定是锦衣玉食,金银满箧。”管大帅点着头,“洪大帅占了我的城市和乡村,一定大肆掠取民财,而苏师傅作为军师立了头功,洪大帅当然不会吝啬,必定大加犒赏。”   “所以,他现在过着神仙似的日子,快活无比,能不能听从我的劝,还殊难预料。”黎一铁还是挺没有把握。“就算如此,我也要去向他晓明利害,尽力争取让他离开洪大帅。”   管大帅满怀希望地回去了。而黎一铁就这样奔赴洪大帅的军营,去找他的师兄苏阔手开导……   老爸讲到这里,停顿一下,喝了一口酒。   我问道:“太公此去,见到苏阔手了吗?”   “当然见到了。”   “苏阔手听了太公的劝,是什么样的反应?”   老爸苦笑笑,“什么反应,还用多说吗,他对你太公的劝自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根本不想就此离开洪大帅身边。”   “他在洪大帅军中得了很多好处吧?”我猜测道。   “洪大帅封了他一个军师之职。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八面,金樽常满,身边也是美女簇拥,风流畅快,好不得意。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连洪大帅也对他是言听计从的,他们共同立下宏志要成就霸业,夺取天下。”老爸摊摊手,“这样一种状况,怎么能抛却宏福,安贫乐道?”   “太公既然无法劝他回头,那又怎么会跟他结下仇怨?难道,仅仅只是几句言词,就会留下那么大的恩仇吗?”我又问。   老爸摇摇头:“如果仅仅是言词不合话不投机,大不了各走一端,以后不再相互干扰就是了。而且从辈份上来说,苏阔手是大师兄,你太公排行是第三,师弟是无法代替师父行使师权清理门户的,倒是师兄才有这个权力。你太公见劝不动苏师兄,也只好作罢,掉头而去。”   我不解:“既然太公都走了,那还有什么仇啊?”   “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什么事情?”   老爸欲言又止,神情悲愤,仿佛那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此刻他正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   我意识到,那一定是决定太公和苏阔手交恶的关键所在。我更加用心地竖起耳朵,等待老爸的详细讲述。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太公受到了他们的伤害?”我问道。   老爸摇摇手:“不,并不是你太公直接受到了他们伤害,你太公虽然去找了苏阔手,劝他离开洪大帅,不要参与军头间的争战,劝说时两人难免有些言来语去,但毕竟只是嘴上的争论,并没有达到唇枪舌剑的地步,彼此并未完全撕破脸皮,更没有相互视对方为敌,仍维持师兄弟关系,所以苏阔手也没有主观上要报复你太公。”   “那是因为另外的事了?”   “完全是另外的事,本来与你太公毫无牵连。”   我奇怪了:“既然是与太公无关的,太公又怎么被牵涉进去了?”   老爸脸露不平,介绍道:“这全是因为洪大帅的贪婪,而苏阔手助纣为虐……”   原来,洪大帅在苏阔手协助下,打败了管大帅后,占据了一省之地。由于连年战乱,百姓几近赤贫,洪大帅实施的苛捐杂税政策收效甚微,让他觉得颇不满足。他便问苏阔手如何才能攫取到更多收益?   洪大帅有更大雄心,岂是独占一省为足?他是要凭借他的军队横扫中原,不仅打败所有的割据军阀,更要灭掉刚刚建立起来的民国政权,建立他自己的新政权,成为新的一国之尊。   而要统一天下必须经过无数征战,不可或缺强大的军队,他要充实军队,又必须筹集更多的军费,而依靠本省财力实在捉襟见肘,进一步压榨民众已然不灵,石头里榨不出油来了,需要另辟蹊径才是。   可是另外的财路在何方?   这是洪大帅想破脑袋也无计可施的为难之事。他只能求助于苏阔手,期待这位异士高人指点迷津。   苏阔手果然是不同凡响,奇计在心。他手抚下巴胡须,沉静说道:“财者,宝也,大帅占得一省宝地,却还在为资费所愁,岂不是坐着金山银山还喊没钱花吗?”   洪大帅转着眼珠,不明白苏阔手此话怎讲。“军师还请直言吧,你说的金山银山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见呢?”   苏阔手随手一指外面。   洪大帅望出去,外面净是起伏连绵的群山。   “山?那都是些石头而已,最多长着一些树木花草,哪称得上金山银山?军师你就别开玩笑了。”洪大帅颇为疑惑。   “嗨,大帅呀,你一眼望去,怎么只见到是石头和树草呢?纵然只是石头,难道你就没想到,石头中也蕴藏着宝物吗?”苏阔手含笑说道。   经这一提醒,洪大帅似有所悟,忙问道:“军师的意思,这些山中埋有矿脉?”   “正是如此。”   “那军师能否断定,这些山中埋有何种矿藏?”   苏阔手笑起来,“一省之地,矿藏岂止一二种?远的不说,就是眼前这些大山下,就埋藏着大量的煤。这一条大帅早就明明白白吧?”   说到煤矿,洪大帅却不以为然,点着头说:“本省不缺煤,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实,况且我省已经有多个煤矿在开采。可是煤只是一般矿产,供本省之用已然足够,并不需要加倍开采,所采之煤也无巨大价值,怎么可以聊充军费?”   苏阔手问:“大帅的意思,煤太普通了,开采也慢,无法在短时间聚集起足够的财富,是不是?”   “对呀,煤充其量能烧锅炉,推动火车,开动工厂里的机器,外加民用烧煮和取暖而已,我就是多开几家矿,挖出大量煤来,又往哪里销售?不能解决燃眉之急呀。”洪大帅无奈地说道。   “也是,煤的作用也就这些,不能给大帅带来滚滚大财。”苏阔手话头一转,“不过山中另有其他矿藏,那是相当值钱的,比如铁矿,锡矿,银矿甚至还有金矿,这些金属矿是难得的宝藏,肯定会给大帅带来不菲的收益。”   洪大帅仍摇摇头:“金属矿藏,开采起来相当不易,现在战事频仍,我的人马主要用在征战上,哪有多余的人力物力来挖矿?仍是远水难解近渴呀。”   别的手下都以为军师的各位建议频遭大师否决,苏军师也是黔驴技穷了。谁知他仍胸有成竹,继续微笑出计:“我上面所说各项,确实只是权益之计,大帅急于拽金握银,当然也有捷径可走,只是不知大帅有否这个勇气。”   洪大帅一听,瞪大眼睛说道:“我洪某人多年杀伐,南征北战,什么事面前没有勇气?别说战场酷烈,就算是阎王爷的地狱油锅也吓不着咱。你说吧,到底要我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狗头军师   “可是这个勾当,并非战场杀伐,却也有些酷烈,关键是,这个名声有些不好听,同时也可能引发百姓的一些反对……”   “名声?名声值几个钱?枪炮面前,成王败寇,谁赢谁才是好名声,输了就是遗臭万年,只要能助我夺得江山,何必计较暂时的名声?”洪大帅慨然叫道,“至于百姓的反对,那更算不得什么,有道是军威浩,地动山摇,百姓手无寸铁从来只是顺从武力,谁敢反对,我杀一就能儆百,看谁还敢对抗?”   “好,大帅有如此气魄,那就没什么可以阻挡了。”苏阔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军师,你还是快点说说,到底从哪里取财?”洪大帅催问道。   苏阔手仍一指群山:“大帅岂不闻,靠山吃山吗?山中自有黄金屋,古往今来,朝代更替,多少王朝,留下无数珍宝,就深埋在茫茫山中?”   洪大帅如醍醐贯顶,霎那间眼前一亮,“军师的意思,是那些……古墓?”   “哈哈哈,大帅还是想到了吧?那些古墓,不是金银财宝的仓库吗?多少皇家陵丘,贵族遗冢,藏金放银,闲置地下几百甚至上千年,就不能为我所用吗?”   洪大帅有些迟疑,咂着嘴小心说道:“话是对的,只是我堂堂大帅,带兵掘墓,岂非与江湖盗墓贼无异了?”   苏阔手劝道:“大帅所言确有道理,军队本是征战用的,用于掘墓,是有些尴尬。但自古以来,盗墓也是一种行当,即使归不进360行,也是流传千年了,向地下古墓要钱要物,总比去明火执仗地强取豪夺要仁义得多吧,所以自古以来官府对盗墓者从不严刑责罚的,就算逮着也充作小偷,顶多杖几下以示训诫,甚至罚点银子就放了。”   “你是说,盗墓罪不重?”   “当然不重,比偷盗民宅轻多了,毕竟那是地下财物,不是谁的活命之财,况且王朝一变,那些前朝的帝王家早就没了地位,谁会去保护他家的坟墓?打个比方你现在去挖了前朝皇家的坟,前朝皇家的子孙被杀得东躲西藏,自顾不暇,谁敢来干涉你?顶多躲在角落里空嚎几声而已。”   苏阔手一番慷慨陈词,说得洪大帅连连颔首,深以为然。   洪大帅是豁然开朗,一拍腰间的马刀爽朗大笑,“哈哈,军师,你让我洪某人领着人马当盗墓贼,确实主意太馊了,不过呢,大敌当前,我军任重道远,要想夺取全盘胜利,必须使用非常手段,只要能筹到合适的军费,掘几座前朝的老墓,也何尝不可啊。”   就这样,这个计划在左右权衡一番后出笼了……   我听到这里,惊诧问道:“洪大帅为了筹措军费,竟然听从苏阔手的主意,要干盗墓的勾当了?他们后来真的干了吗?”   老爸点点头:“当然干了。”   我伸伸舌头,又好奇道:“难道,我太公就是在这件事上与苏阔手交恶的吗?”   “正是在这件事上。”   “我太公是不是反对他们盗挖古墓?”我有些不理解,“太公何必要去干涉他们呢?他们挖的又不是我们黎家的祖墓。”   我的意思太公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老爸叹息一声,“你问的好,你太公何必要去管他们盗墓?如果单纯是他们盗墓,你太公也是不会插手其中,进行阻挡和反对的。”   “还有另外的原因?”我问道。   “那当然。”老爸介绍道,“当时洪大帅他们先后盗挖了多座古墓,但这些古墓均早已被盗墓贼光顾了,里面的珍宝基本被掏空,所以所得不多。洪大帅感觉很泄气,认为盗墓这条道也不灵,根本走不通。到了此时,苏阔手又献了一计……”   老爸继续介绍下去——   当时,苏阔手将洪大帅引到青龙湖边。   青龙湖水面滔滔,太阳下泛起粼粼波光。   洪大帅颇为疑惑,问苏阔手:“军师把我领到这儿来,想要干什么?”   “寻宝。”   “宝在何此?”   苏阔手用手一指湖中。   洪大帅脑中一闪,惊问道:“军师是说,这个湖底有什么宝物吗?”   苏阔手沉着点头,介绍道:“大帅有些意外吧?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湖底建有三座古墓,分属三个不同朝代的,虽非帝王之冢,所葬却全是皇家亲属,其中两位是王子,一位是公主。”   “啊,王子和公主?那肯定是厚葬无疑了。”洪大帅瞪大眼睛。   “正是如此,由于这两位王子和那一位公主都殁于青春,所以陪葬形式有别于年老而终的皇家亲属,不用宫女和奴仆陪葬,但相对而言金银珍珠就放置得多一些,毕竟他们丧时年轻,还有很长时间需要‘消费’,所以皇亲们是舍得在财物上多投置,让他们在地下足够维持相应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这三座古墓要建在湖底?是不是就为了免遭盗墓贼的盗挖?”洪大帅分析道。   苏阔手却摇着头道:“初看起来貌似如此,似乎是皇家有意将墓室建在湖底,这样就给盗墓行为增加了难度,或者干脆处于绝密状态,毕竟在水下不易让人察觉蛛丝马迹。但其实并非如此,当年建造陵墓时此地还是一片谷地,端的是鸟语花香,十足风水之地,后来沧海桑田,谷地蓄水成了湖。”   “原来是这样,但看起来这种变迁对古墓起到保护作用了嘛。”洪大帅高兴地说。   “是啊,所以这三座古墓是没经过盗墓贼之手洗劫的,原封不动,是否天意,在等待着大帅前来开发呀?”苏阔手有意加重语气,将天意两字格外强调。   一语激发起洪大帅更大兴致。他哈哈大笑,“军师真会说话,这样看来还真有点天意,三座古墓中的宝藏,一定不少,千百年里无人能取,那就是在等洪某来取了。”   然而就在他们在此指指点点,谈笑风生时,卫兵来报,说有个人前来要求面见大帅和军师。   苏阔手掐指一算,知道来者是何人,当即吩咐卫兵:“不要放此人进来,就说大帅正忙于重要事务,没有时间接见外人。”   卫兵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洪大帅问道:“军师知道来者何人?”   “呵呵,是在下的师弟黎一铁。”   “你的师弟来见你,是否你应该见见他?”   苏阔手摆摆手:“我知道他前来何事,上次来找过我,无非说我们的师父曾有训诫之言,我等师兄弟不得襄助军队作战,他要求我离开大帅军营,另谋他图。”   洪大帅听了倒不觉得生气,反而笑笑说道:“师门有此训诫,作为同门师兄弟前来对你说这番话,并无什么不妥啊,无非相劝几句嘛,你何必那么讨厌他,拒绝他再来呢?”   “大帅有所不知,我这个师弟个性很倔,一旦他认定的事就会纠缠不休,我对他也是心生厌烦,还是不见他吧。”   可是正说着,一个人大步地走近来,高声叫唤:“苏师兄,你不想见我,可我还是来了。”   背后追赶着的卫兵抢上前来,拿枪对准了黎一铁的胸口,逼他退回去。   黎一铁冷笑一声,昂然说道:“我既然敢闯进来,自然不惧生死,苏师兄既然身为洪大帅军师,就向大帅建议把我当场枪杀了吧,否则我是不会退回去的,心中有话一定要说完。”   苏阔手眼看着黎一铁视死如归,对卫兵黑洞洞的枪口不屑一顾,不由得脸色尴尬,一时也不知所措了……   老爸说到节骨眼上,又停了一下。   我忍不住紧张地问道:“太公这么贸然闯进去,不是很危险吗?”   “当然是很危险啊,要知道洪大帅非同寻常,那是一个掌兵数十万的军头,要杀死一个普通平民,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蚊子。”   “那我太公是不是受到了伤害?”这是我格外关心的。   “你太公差点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因为他始终坚持维护师父的训诫,严责苏阔手不该做洪大帅的军师,更严重的是在向洪大帅献计,盗挖古墓,这是令人不齿的罪恶行为。”   “太公已经知道,苏阔手和洪大帅的盗墓计划了吗?”   老爸点头:“那是当然,你太公并非寻常人,他跟苏阔手一样练出了异能,苏阔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是知道了苏阔手向洪大帅献的计,才不惧生死闯进卫兵把守严密的青龙湖边,直接面对苏阔手和洪大帅,对他们的企图进行驳斥和阻止。”   我问道:“苏阔手和洪大帅是不是恼羞成怒,要对太公下手了?”   “苏阔手确实恼羞成怒,他本来是有私心企图的,一旦洪大帅掘开古墓,那么他也必定会得到一些其中的宝物,当然表面他是不会流露出来的,装得只为洪大帅着想的样子。可是他的企图让你太公当着洪大帅的面给揭示出来了。苏阔手等于被揭了画皮,当然火冒三丈。他当即向洪大帅提议,把你太公给囚禁起来。”   “我太公被囚禁了吗?”我忙问道。   老爸淡然一笑:“那倒没有。这事挺好笑,原来洪大帅见到你太公大义凛然,敢不畏生死独闯龙潭虎穴,突然就觉得你太公要比苏阔手更厉害。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洪大帅嘴上不说,可心里拿你太公一比苏阔手,顿时掂量出谁更了不起。”   我大惊道:“洪大帅看上我太公的本事了?是不是想把我太公招降,替代苏阔手当军师?”   “哈哈,正是。洪大帅不仅没有听从苏阔手的建议将你太公关押,相反却把他待为上宾,客气地请他到军营一叙。”   “那我太公去了没有?”   “当然去了,因为他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进一步说服洪大帅放弃盗墓计划。”   “洪大帅被太公说服了吗?”   老爸叹了一口气,“可惜没有,洪大帅对于盗墓之事还是十分坚持的,因为他急于攫取财宝,筹集足够的军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是不择手段的。洪大帅摒开苏阔手,私自邀你太公加入他的军队,坐第二把交椅,地位可以在苏阔手之上。你太公当然拒绝了。”   我分析道:“但这样一来,苏阔手一定把我太公给记上恨了吧?”   “那是肯定的了。但真正结下巨仇的,还不止于此。”   老爸就继续叙述后来发生的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坝上斗法   黎一铁没能说服洪大帅放弃盗墓计划。而黎一铁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要阻止洪大帅盗墓,并非仅仅认为盗墓行为是对古代文物的侵掠,还另有一重更大的担忧。   那三座古墓处于青龙湖的湖底,很明显,如果洪大帅要掘墓,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青龙湖水排干。   青龙湖并不大,这恰恰是洪大帅可以排水挖墓的有利条件。而青龙湖的地理位置处于半山腰,属于高峡平湖,要放干青龙湖水,只需要将通往下游的青龙河口炸大一个口子就行了。   青龙河连接青龙湖,平时成细溪的样子往下泄水,形成下游水流较小的河流,一旦在青龙湖上游的口子筑坝,拦住上游来水,再在下游河口炸大口子往下猛泄,可以在一夜之间将湖水排干。   而这一夜,将使下游数十村庄被猛泄的湖水冲击,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   这就是黎一铁拼了命也想阻止洪大帅盗墓的最大原因。   然而洪大帅求财心烈,哪会在乎什么洪水下泄造成村庄损毁,在他眼中除了墓中那些金光闪烁的宝物外,根本不存在另外值得体恤的东西。   黎一铁无法撼动洪大帅的盗宝之意,他又找到苏阔手,不计情面地警告道:“现在我无法阻止你们实施这个计划,但你应该明白,我是有手段阻止洪水下泄的,到时你可不要再进行干扰,否则咱们之间要自相争斗了。”   谁知苏阔手也变了脸色,哼一声说道:“你想用异能来阻止洪水下泄吧?可既然我已经向大帅提了此计,大帅也决定照此执行,你何必还要针锋相对,不惜动用异能来反对呢?你既然要用异能搞破坏,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当然要助大帅完成此事。”   两人态度都很强硬,互不相让,不欢而散。   黎一铁掐指算到,洪大帅是急不可待,当天夜里就要动用工兵在上游筑坝,一旦上游的坝筑成,会连夜在下游口子上起爆,洪水会倾泄而下,下游几十个村寨毫无防备,多少人会在睡梦中被洪水冲走。   必须先阻止上游的坝筑成。   于是黎一铁赶到上游。果然不出所料,一队工兵在上游的湖河连接处筑起坝来。   黎一铁看着蚂蚁一样忙碌的工兵们,紧张地思考着该用什么手段来阻止他们?   根据阴阳五行,土能挡水,而木能克土。卓一铁从路边的山坡上拔下一棵小树,向着即将合拢的坝口扔去。   工兵们并未看清那棵落在坝口子里的小树,他们继续将一包一包的泥往坝口里填着。   终于坝口合拢了。工兵们发出了阵阵轻松的欢呼,坝上的人也全部撤向两岸了。   但就在这时,那棵被填在坝口里的小树像弹簧一样豁了起来,一下子将上面覆着的泥土给掀掉,上游被堵的水量正在增大,迅速漫过口子,然后以迅急的流速在坝上冲出一个大口子。   很快整条坝就被水冲得滚入湖中。   工兵们垂头丧气,只好再次实施筑坝。   眼看坝要合拢,那棵小树故伎重演,又弹跳起来,抖落了填在它身上的泥土。   而不同寻常的是,小树弹跳时的树身变得十分宽阔,一下子就将半截坝体给掀翻过去。   工兵队长亲眼见到这一幕,惊诧万分,急忙要赶去报告洪大帅。但被一个人阻止。   正是苏阔手。   苏阔手一直在对岸静观其变。他早就看出黎一铁在这边的一举一动,之所以没有及早出手对抗,是要等待最后的时刻。此时在小树第二次弹起后,他右手一扬,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柴刀扔了出去。   柴刀带着一股风声翻着跟斗,直向弹起的小树砍去。   刀砍树,最好的克制。   树是黎一铁的手法,柴刀是苏阔手的手段。而苏阔手的柴刀一出,黎一铁当然立即看到了。   同门师兄弟的斗法正式开始。   柴刀砍向弹起的树枝。就在要砍上的那霎间,树枝往下一横,以图避过柴刀。但柴刀并非直来直去,而是顺势往下一拐,刀锋正好砍在树枝的根部。   只听噗地一声,树身断了,除了根部,上面的一截掉入水中,被迅速冲进了湖中。   这意味着,黎一铁先输了一招。   但黎一铁并不急躁,小树摧坝,只是略施小技,就算被砍掉,还有其他手段来摧毁新坝。   不过苏阔手一出手便是刀,这多少有点超乎卓一铁预料,刀是凶器,意味着苏阔手一开始就凶相毕露,残酷无情。   苏阔手确实是凶猛的,出手就在警告黎一铁,我不会讲究交情,既然要斗,那就不择手段,毋须客气,尽管把最强的本领使出来,甚至不惜决一死战。   黎一铁早就深谙苏阔手性格,但他还是为苏阔手以刀为器的战术感到吃惊。很快他明白这次争斗的性质突破了师兄弟间普通的怄气,极有可能升格为终身为敌的仇杀。   真不愿意师兄弟结仇,但为了保护下游的村民不喂鱼腹,黎一铁也不计后果了,只能全力相拼。   小树被摧了,苏阔手随即命令工兵们继续筑坝。   眼看工兵蝼蚁般搬运着土,将被小树摧掉的坝口给堵上了。黎一铁转身,往后面的山坡上睃巡,发现坡上的灌木里趴着一头犰狳,正沉沉酣睡之中。黎一铁向它一招手,嘴里念了几句诀,低呼了一声:“起——”   那头犰狳并未睁开眼睛,在睡梦里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着湖口走去。   犰狳走上了刚刚合拢的堤坝,站到了中间的合拢口。   黎一铁又念了几声诀,再次轻声低吟:“爪如斗,前拨后蹬将泥铲……”话音一落,那头犰狳就亮出两只前爪,拼命地挖起土来,还用后爪往后蹬泥。   那边苏阔手也深知黎一铁还会使手法,早就严阵以待,见到犰狳在用爪刨土,暗自一笑,隔空传声对黎一铁讥笑:“一头蠢兽,充其量能刨个蚂蚁洞,你也是黔驴技穷啊,靠它毁坝怎行啊?”   黎一铁并不答言,他知道苏阔手会设法赶走犰狳,但不知会使什么手法。   苏阔手见犰狳刨土的劲头很大,速度颇快,眼看已经将坝体刨出一条横向的沟,马上要切开堤坝,他就故伎重施,嘴里喊一声:“出——”将刚才已经收回的柴刀发了出去。   柴刀在空中翻滚着,直奔犰狳的身体。   黎一铁看得真切,待柴刀一飞出,他即向犰狳的方向吹了一口气。   只听当地一声脆响,柴刀结结实实地砍在犰狳的颈部。   犰狳身子细长,颈项并不短,柴刀在砍向犰狳颈部的一霎那骤然变大,有三尺多长,并且力度沉重,要砍断犰狳直径一尺的颈项简直如砍瓜切菜。   然而在一声脆响过后,柴刀却崩了起来,一个翻身,扑通落入湖中。   原来犰狳在柴刀砍下的一瞬间也骤然膨胀好几倍,鳞甲几乎有脸盆般大,足以抵挡三尺柴刀的一砍。   再看犰狳,迅速缩回原样,它毫无损伤,并且浑然不觉的样子,继续拼命地挖掘着堤坝上的松土。   “怎么回事?”对面传来苏阔手的隔空喊音。   这是腹语传输,只有他们师兄弟能交流,在场的旁人是听不到的。   黎一铁也隔空回话:“柴刀虽利,却对付不了犰狳的坚甲。这局是你输了。”   很快新筑成的堤坝就被犰狳的利爪刨出一条横沟,被切断的水流重新沟通。而黎一铁站在上游的滩上,向着堤坝的口子方向吹一口气,河里涌起一阵浪潮,直向口子冲去,一下子就将口子冲出一丈宽的溃口。   犰狳似乎从梦中惊醒,拼命沿堤根往岸上跑。可是对面岸上突然伸来一把长长的钩,钩住犰狳的一条后腿,一下子被拖了过去。   “别伤害犰狳!”黎一铁厉声喝道,“它只是一只睡觉的畜牲,与它无关。”   “既然你用了它,那它就是我们的仇敌,对仇敌我是决不心慈手软的。”苏阔手在对岸恶狠狠地传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师门乃是道家,师父屡次强调以慈悲为怀,虽然你我只学艺而不入教,但也要谨遵师门的戒规,不轻易开杀是重要一戒,咱们今日在此为一条堤坝而争执,你可不能动用杀机来诛杀一条小小的生命啊。”黎一铁也传过话去。   “这是你的错,谁让你驱使这头小兽前来捣乱?你用它作工具,那我当然要破坏你的工具。”   “工具只是借用,你既然已经砍过它一刀,为何还要不依不饶?如果非要夺它性命,那你的杀性也未免太重了。”   苏阔手发出只有黎一铁才听得到的阴笑,“怎么,你害怕了吧?你担心这份杀气会降临到你的头上了吧?没错,我就是这么不留情面,是你来主动寻我麻烦的,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知难而退的。如果你再敢不依不饶继续干扰我在洪大帅面前的前程,那你可要小心了,别到时后悔莫及。”   “怎么,你要杀掉那头犰狳,就是为了警告我吗?”黎一铁问。   “你自己明白就好。”   “可它的外壳刀枪不入,你怎么杀得了它?”   “刀枪不入?那要看它面对的是谁。它的背部也许有硬壳护着,可你难道不知道它的肚皮是柔软的吗?它的咽喉也没有硬壳保护,看看我的刀子能不能直接捅进去。”   “如果你真要杀了它,一定会后悔的。”黎一铁警告道。   “我就是要杀它,后悔的应该是你才对。”   话音未落,就听到犰狳发出了一声凄叫。   黎一铁知道苏阔手已经痛下杀手,不由深为哀叹:“你要小心,自作自受啊……”   果然,犰狳的叫声刚落,随即传来苏阔手的惊呼:“哎呀,不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啦?”   “你在喊什么?”黎一铁在这边反问。当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的眼睛出事了吗?” 第一百七十章 我们是世仇   苏阔手依然大叫,“是血,是它的血溅入我的眼中了……”   “你感觉痛不痛?”   “痛,啊呀,痛死我了……”   “那是它对你的回报。”黎一铁道出缘由。   苏阔手十分痛恨,大声叫喊:“黎一铁,是你在它身上施了法术,让它的血都有了毒了吧?”   黎一铁再次善言忠告道:“苏师兄,你还是停止行动吧,别再助洪大帅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了,你现在杀一头犰狳还是小事,却已经受到惩罚了,犰狳血并无毒,只能让你短暂失明,可如果你执迷不悟继续下去,后面要发生的事,就不是血溅你眼睛让你痛一痛那么简单了。”   “黎一铁,你个小小师弟,真拿自己当大侠了?好吧,既然你一意孤行要与我这个大师兄作对,那我就奉陪到底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定要助洪大师做成此事,否则岂不让人以为我这个师兄本领不济,竟受你这个师弟掣肘,那我给人留下笑柄,还怎么行走江湖成就大业?”苏阔手在嚎叫着。   “你要成就大业,我不管,可你们要拦湖泄水,给下游的村民造成水灾,那我不能不管。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大师兄,那我刚才真的在犰狳血里下毒了,让你双目全废。你还不想收手吗?”   但黎一铁问完这番话,没听到苏阔手的回音。   他放眼一望,发现苏阔手已从对岸离开,不知去向了……   老爸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酒。   我听得神经紧张,问道:“爸,苏阔手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不是知难而退,悄悄溜了?”   “他确实是悄悄溜了,但不是知难而退,而是去搬救兵了。”老爸说道。   “是去叫洪大帅多派军队来?”   “不,要说军队,在你太公面前,来多少都无用。”   “也是,我太公是有法术的,就像管大帅军队的枪炮打不死洪大帅的士兵一样,洪大帅的军队也对付不了我太公。”我又问,“那苏阔手去向什么人搬救兵?搬的是什么救兵?”   “当然是另外那个师弟。”   我顿时明白了,“就是韩舟的太公?”   “对,就是他。”   “那韩舟的太公是师兄还是师弟?”   “这一点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就是姓韩吧。”   我扳着指头问:“他们师兄弟一共四人,除了我太公,苏阔手,韩舟的太公,还剩另一个又是谁?”   老爸仍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因为你太公没有提起过,估计这另一位在当年一直没有加入过师兄弟之间的争斗吧,所以应该可以忽略。”   “那么,苏阔手去找了韩舟太公,他们两人联手来对付我太公了?”   “就是这样。”   “最后是什么结局?”   老爸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   我们俩一阵沉默。   “他们两个都受到伤害,都在这次争斗中死了吗?”我小心地问道。   老爸黯然神伤:“不是当场死亡,都受了内伤,过后一个一个相继死去。”   “具体是怎么一个过程?”   “说起来,那个过程比较曲折,但具体细节已经毋须赘言了,反正就是你太公将他们两个全部打伤,你太公自己也负了重伤,最后他们两人皆因内伤拖延而先后去世,你太公自己治好了伤,一直到我都七八岁才去世。”   我还关心一个问题:“那么,那个湖里的水,最后到底有没有泄出去?”   “当然没有泄出去,你太公就因为要死保下游百姓的生命,才愤而对他俩下重手的,否则这场争斗不会落到这般惨烈地步。”   老爸似乎也旁观了这场争斗,脸上涌动着极为复杂的表情。   “原来如此啊。”   我进一步理解了太公在那场争斗中的出发点。“看来我太公是出于拯救百姓的目的,为了阻止苏阔手和洪大帅的疯狂举动,不得已才出手的,苏阔手被太公所伤,完全是咎由自取,而韩舟的太公站在苏阔手一边,是助纣为虐,他的死也是自讨的。我太公完全是师出有名,惩恶扬善。”   老爸喝了一口酒,又缓缓地说:“你太公所作所为当然无可指责,只是,有关他们之间的仇怨,都是他们三位各自在临死前介绍给自己儿子所知的。我所知的这一切,就是你太公临终前向我叙述的。这样一来,那种仇恨就延续下来了。”   我问:“太公在对你说这些时,有什么关照吗?”   “他说他后来结婚成家后,隐瞒了曾经的侠士经历,装作只是一个普通山民。由于我们村的各户都是那时为避战祸从各地逃难来的,相互都不知根底,所以只要他自己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我太婆也不知道吗?还有我爷爷我奶奶?”   “他们应该都不知情。你太公再三忠告我,之所以把他的前半世经历告诉我,是因为他担心几个师兄弟的后代会找他的后代麻烦,他叮嘱我有了儿子可以从小让他练一练武,以作防身之用,不过千万不可再学异能,异能在身更麻烦。”   “太公没教爷爷武功,更没让异能流传下来。可是苏韩他们两家,好像不是这样吧?”   “是啊,从今天苏家兄妹和韩舟对你的态度上可以得知,苏阔手和韩舟太公当年在向子女叙述这段争斗过程时,明显是要将仇恨之意传递给子孙的,叫他们别忘了跟黎家所结的仇冤,正因为有这种遗嘱,苏家和韩家的后代才会跟我们势不两立。”   老爸说到这里,看着我,“现在你应该彻底知晓,所谓世仇的来龙去脉了吧。”   我心情沉闷,点了点头。“知道了,看来苏阔手兄妹和韩舟,对我的仇恨是分外深重的。我要极力避开,又怎么避得过他们呀?”   老爸迟疑了一会,才说出了他的考虑:“你现在该明白,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纷争了吧,他们来势汹汹,对你极为不利,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你还是退学,跟我回乡下去吧。”   我嘟囔道:“老爸,是你提出让我转学的,怎么现在提出来让我退学呢?”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老爸劝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既然你有同学视你为冤家,摆明了要陷害你,你还继续留在烁鎏城里读书很危险,还是离开吧,咱们另找学校。”   我想了想,摇着头说,“不,暂时我不想退学,既然是世仇,我跑到哪里也没用,他们肯定还是会追来的。”   “那你想怎么办?”老爸担心地问道。   其实老爸除了提出退学,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我还是继续在学院读书,倒要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我梗梗脖子,显得不是那么甘心。既然世仇的后代要寻仇,我们能躲哪里去呢,不较量一番怎么行。   老爸虽然忧心忡忡,顾虑我的安全没有保障,但他也认同我的话。   “好吧,暂时你还不想退学,那就先不退吧,只是平时一定要加倍小心,能避则避,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老爸进一步叮咛,“关键是,再不要随随便便去西山,关注那块阴云了。”   我点头答应:“是是,我一定听您的……”   可其实,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对那块阴云的关注度并不削弱,反而更浓。我私下琢磨的是什么时候再去西山,好好窥探一下这块阴云的真面目。   世仇的问题有了答案。接下来我去上学时,自然就格外留心了,无论见到苏子初兄妹还是韩舟,都尽量以避为主,不与他们正面接触,放了学也是马上回家,不在外面多作逗留。   这么做的效果似乎不错,接连两天无事,苏子初和妹妹苏月曦不找我麻烦,韩舟见了我也是低头沉默,主动回避。   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我体会得出,这只是一种假象,凶恶的暗流还在表象下狰狞涌动。   我相信对于苏子初兄妹和韩舟来说,世仇恩怨不会因为已经对我进行过两次截杀而抵消,不会因为我不予计较,他们就主动放弃对我的挑衅,我对此心知肚明。   但另一方面,我也有疑惑,就算世仇,为什么苏子初兄妹和韩舟会在现在出来报仇呢?   是他们以前不认识我,还是因为我转学到这里,正好跟他们碰上了?是一种巧合吗?   依我老爸的看法,他们的杀气,应该跟那块阴云有关。真是这样吗?   我又想到武媚娘她们,还有张加力和简桐,他们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我最担心的是苏家兄妹和韩舟的行为,与女鬼们有联系,或者跟啖魔有关系,那就不是孤立事件,而是恩怨越来越广泛,越来越深了……   不管怎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处处谨慎,提防为主。   可是正所谓防不胜防,第三天还是出事了。   学校要组织一次野营,全体同学均须参加。   学生对于野营很感兴趣,视为一次集体的游玩。而野营选择的地点并不远,就在东部山中。   我们班级共有三十五人,由束教授带队。   束教授年过半百,长得慈眉善目,平时对学生是宽厚有加,而学生对他也是倍加尊重,所以由他带队还是挺有号召力的。   野营的科目并不繁杂,至多一上午就搞定了。中午则是野炊时间,让学生们自己想办法生火做饭。   学生们三个一堆,四个一群地找地方,垒锅砌灶,架锅生火,忙得不亦乐乎。整片坡地上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我正要约几个同学一起干,苏月曦过来了,对他一摆头说:“跟我走。”   苏月曦还是这付腔调,对我说话总是摆出居高临下的样子,一言九鼎,不容置疑。   “做什么?”我问着,还以为她在约我一起做饭。   “有话跟你说。”苏月曦扔下这句,扭头向不远处的山沟里走去。   我看到苏月曦手中捧着一个陶瓷盆,里面盛有半盆白米,看起来确实像是要找地方做饭的样子,我猜测苏月曦嘴上不说穿,难道真的是邀我跟她一起做饭?   苏月曦会真心实意跟我合作吗?   如果她真想跟我做搭档,为啥不把目的直接讲明呢?但如果她不是邀我一起做饭,何必捧着半盆米装模作样的?   我心想你有话说?到底是什么话非要拉我到山沟里去说?搞得那么神秘兮兮。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快抱住她   我并没有立刻跟去,在后面试探地问:“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在这里说?”   苏月曦停止脚步,回过头来,瞪我一眼:“我就不想在这里说,到那边去吧。”   “那边……没有人吧?”   “没有人,才好说话。”   我已经上过她的当,很不放心。傻子才再上当。我用目光搜寻苏子初和韩舟,结果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喂,你来不来呀?”苏月曦似乎有些不耐烦,催促着,“如果你是个胆小女人,就算了,如果你是男子汉,那就不要畏畏缩缩好不好?”   我心想你又用这一招来刺邀我吗?用激将法可不灵了哦,我偏不上你的钩。我索性两手一摊,扬扬眉毛说道:“随你怎么说吧,现在是做饭时间,我要赶快做饭,要不然会饿肚子,你做了饭又不会分给我一份的。”   苏月曦咬咬鲜红的嘴唇,没有再说话,自顾走向山沟里去了。   她在那边一拐弯,我的视线被山体阻挡,看不见她了。   一时间,我心里充满矛盾。   去,还是不去?   不知为什么,对苏月曦这个人,我总是摸不透,尽管上次苏月曦把我骗到西山,明明是她参与了她哥哥和韩舟的设局行动,我也喊出过恨她,可是每次一见到她,总感觉苏月曦身上笼罩着一层特殊的迷雾,并不像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她对我的口气总是凶凶的,眼神也是冷冷的,但就在这种凶凶的口气和冷冷的眼神背后,似乎还埋藏着另一种神秘的东西,那是一种意味,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切存在,让我明确能感受得到,却又无法辨别。   这种意味让我心神不宁。   说白了,这个曾让我喊出过“恨死了”的女生,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息,古怪地吸引着我。   这种吸引谈不上是男生对女生的暗恋,这一点我是清醒的,我暗恋的对象再怎么排也轮不到她哦,也许仅仅在于她太独特,太神秘?   我虽没有跟过去,可有些心绪不稳了,忍不住往山沟里张望,心里揣测着,她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跟她哥哥还有韩舟在一起?   此时我想到,这里是东部山中,那条山沟不是西山的那条,在阳光明媚的中午是没有雾气的,就算他们三个在一起,我走过去瞧瞧也不存在多大风险吧?   最终我还是无法扼制住这份强烈好奇,向苏月曦进去的那条山沟里走去。   走进去一段路,一眼见到苏月曦就在前面,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背对着我,似乎在等着我。   再环顾四面,并没有见到苏子初和韩舟。   我正想说点什么,苏月曦忽然站起来,独自向山沟深处走。   “喂,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不得不问道。   苏月曦头也没回,只扔过来一句:“你不是不敢来吗?”   “我不是来了吗?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站住了问道。   可是苏月曦只顾往里走,并没有再回答我。   我又进退两难了。老爸的忠告响在耳边,自己上过当的经历也在提醒我,我觉得最好不要再跟着进去,苏月曦的行为太诡异了。   还是掉头,往外走吧。   然而刚走了几步,听到苏月曦在那边一声尖叫。   我急忙又回头,向那边望去,发现苏月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啦?”我大声问道。   “蛇,有条蛇……”苏月曦惊惶地喊着。   一听是有蛇,我似乎理解了,女生嘛,见到一条蛇当然会惊慌失措,瞧瞧她吓得魂不附体,都瘫坐在地上了。   “是什么蛇?”   “花斑菱。”   花斑菱就是五步蛇,人一旦被咬不是闹着玩的。   “我来看看。”我想都没想就朝她的方向奔过去。   然而,我刚跑了没几步,突感脚下一软,人就往下陷落。   不好,陷阱!   这个念头一闪现,却已经晚了,身子已然无法脱离了,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地面塌陷,我跟着摔了下去。   咚地一下,我重重地摔在了坑底,幸而坑底是平坦的,没有什么朝上的利器。   一切发生得这么快,我掉到底下,才了解这个陷阱的构成。   陷阱的盖子是铺在上面的一层薄壳,是由细小的枯枝和树叶编织起来,上面铺了一层砂石泥伪装而成的,当我踏上去时这层薄壳无法承受我的重量往下塌去,而我也失去支撑跟着往下掉。   我迅速想到必须马上爬出去,否则设陷阱的人一定会从上面往下砸东西,我落入陷阱等于陷于绝境,随时会被对手给害死的。   可这个坑有一丈深,我伸手一摸,摸出垂直的坑壁十分光滑。   要爬出去没那么容易。而我有轻功,也不可能纵跃起那么高。   我也深知不可呼救,这个地点离同学们野炊的山坡并不远,但因为拐了一道弯,再加我深处坑中,声音只会朝上传,却不会拐弯传到坡那边去。而我一喊反倒可能招致对手更快的下手。   看来上当了,苏月曦又一次用她那种特殊的手法,将我诱进了这个陷阱里。   我现在都顾不上憎恨,唯一所思的就是如何赶快脱险。   就在我紧急思考之时,上面有人行动了,有一拨碎泥从空中掉下来,落在坑里,有些还落在我身上了。   而紧接着碎泥接二连三地落下来。我抬头一望,坑口边并没有人,而碎泥却是有人在用铲子往下拨。   上面的人明显要用这个办法对我来个大活埋。   一时间,我反倒平静下来,想到了曾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有一头驴因为失去劳动力,主人要将它活埋处理掉,驴被推下一个深坑中,主人在上面往下铲土。最初这头驴感到无比悲伤,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但很快它悟到了一个破绽,每次主人将一铲泥扔下来,它就拔出陷在泥中的脚踩在上面,随着泥土越堆越多,它一直踩在泥的上面,直到快接近坑口时才奋力一跃,逃了出去……   我确实有些窃喜,心想如果你们用这样的办法想埋了我,反倒给我上升的机会,我不用做什么就可以顺利逃出去。   可是很快我意识到,自己想得太乐观了。   当脚边的泥积累到一定程度,我想将左脚拔出来再踩到泥面上去,可是这一拔,左脚竟然没有动。   再用力,依然无法将左脚从碎泥中拔出来。   再试试右脚,同样也无法拔出。   糟了,那些碎泥,竟然都像含有快速粘合胶水,将我两只脚紧紧地粘在坑底,无法动弹了!而且我想挣掉鞋子却也不行,脚从鞋里拔不出来。   我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上面的人肯定是苏子初和韩舟,他们有可能也看过那头驴的故事,所以早有准备,在一开始的两三铲泥中做了手脚,掺入了胶水,目的就是不让我借用驴的动作一点点升上坑口。   早知这样,自己就要及早躲过这最初的几铲泥,不让泥粘在脚底。现在悔之晚矣。   碎泥在凶猛地往坑中洒落,很快就漫到了我的大腿,不一会都直达腰部了。   就这样完蛋,毫无逃生希望了?   不,我知道越是到了生死关头,越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决不可以先乱了方寸。   我朝上喊道:“苏子初,韩舟,是你们吗?你们能不能露一露脸,也让我知道是死在谁手的。”   但上面并无人应答,碎泥依然以飞快的速度落下来。   看来他们不屑于接我的话茬,知道时间紧迫,只有尽快将我埋进泥中,才能真正完成他们的复仇计划。   我又想到了苏月曦,更大声的吼道:“苏月曦啊,你这个狠毒的女生,我那么信任你,跟着你到这里,还以为你真被蛇咬了,是要跑过来救你的,你就这么对待我吗?原来不是你碰到蛇,而是我碰到了,碰到你这条黑心美女蛇……”   刚骂到这里,上面传来尖声回应:“你骂什么,骂得这么难听,你活该要死啊……”   我听出正是苏月曦的声音,顿时怒火更猛烈,骂得更加起劲了:“我不骂你骂谁,是你把我勾引过来的,你明明是帮着你那黑心哥哥,还有韩舟这个王八蛋来算计我。我死了只记着你,我变了鬼先把你抓去……”   忽然间,纷纷落下的泥土停止了。上面似乎有人在讨论什么。一会儿,坑口伸出一张脸,正是苏月曦,指着下面的我骂道:“是我叫你过来的,可脚长在你肚子下,你为什么要跟过来?你不跟来会死吗?”   “什么,你倒还怪我?”   “不怪你怪谁。”苏月曦也格外恼火,“你自己跟了来,又不是我绑你来的,你现在落在这里,怎么能怪我?”   “我呸,你真是强词夺理。”我正要继续开骂,情况突变,苏月曦竟然尖叫一声,纵身跳了下来。   啪地一下,苏月曦落在了我面前,穿着凉鞋的脚陷在碎泥里。   我吃了一惊,不明白苏月曦为何跳了下来。   而很快上面坑口又出现一张脸,对着我大喊一声:“黎小睦,抱住她,快抱住她……”   我一眼认出,不是苏子初和韩舟,那是叶怜紫。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月曦对着上面怒吼:“叶怜紫,你为什么把我推下来?”   叶怜紫并没有回答她的质问,仍对我叫道:“小睦,你快抱住她,要活一起活,要死你跟她一起死……”   我也搞不清叶怜紫是什么意思,但认为叶怜紫这么说肯定有用意。   苏月曦掉下来,尽管两脚稍稍陷在碎泥里,但她站的位置比我高,她穿着蓝色裙子的两条腿,正好处于我的肚皮前。   我迅即张开两手,一把搂住了苏月曦的两条小腿。   苏月曦的小腿上套着白色的丝袜,而上半截大腿却暴露着,我这一抱,将她的小腿抱在胸口,而我的脸正好贴在苏月曦的两条大腿中间。   霎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像电一样从脸颊上传开,窜向了全身,连陷在碎泥中的两只脚板,都似乎得到了热流的补充,轰地一下热乎起来。   这是我作为男生,第一次把脸贴在一位少女的大腿上,那种滑嫩清香之感,猛烈撞击着我那颗毫无准备的心。   苏月曦是猝不及防,两腿被我抱住,她尖叫了一声,挥起两只拳头,准备狠狠捶我的脑门上。   她的脸色是那么凶,粉拳握得那么紧,却并没有砸下来,而是一付茫然失措的样子。   骤然间我们竟然像静止了。双方似乎都没料到会突然搂住了。   而且,是有人教唆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女战   我是为了自保,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她的腿就死不撒手,而苏月曦本想奋力挣脱,可不知为什么又停止动作,变得傻傻地沉默了。   陷阱中的空气都要凝固。苏月曦不敢乱动。而我也是闭上眼睛,尽力享受这极为难得的体验了,少女的体香,还有肌肤的滑爽,几乎要排空我所有的惊惶和恨意……   好一会,坑顶上传来苏子初的声音:“月曦,月曦,你在哪里呀?”   苏月曦这才抬头朝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着:“哥哥,我在这里。”   坑口上露出苏子初和韩舟两张脸。他们都惊叫了一声。   “你怎么掉下去了?”苏子初问道。   “是叶怜紫把我推下来的。”   “啊,是校花?”苏子初吃惊。   “呸,你还称她校花呀?”苏月曦气得直骂,“你还赞美她呀?”   “好好,我不叫他校花,就叫她叶怜紫。”苏子初慌乱地问道,“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谁知道呢,肯定是她暗中跟着我们。”   “那你怎么会被她推下去?这么不小心啊。”   “啊呀,我正代替你们往下铲土呢,哪里留神背后啊,她就趁我不注意,一把就将我推下来了。”   苏子初说上面没有叶怜紫,质问妹妹是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气得苏月曦大嚷:“她刚刚就在上面,见你们来了躲起来了吧。就是她推我下来的,我怎么会自己跳下来?”   这时韩舟马上出主意:“你不要怕,我们马上放绳,把你拉上来。”   很快一根粗粗的绳索就放下来了。苏月曦两手抓住了绳索。   我紧紧地抱着她的两腿。   我明白了,原来这是叶怜紫的一着奇计,她把苏月曦推下来,知道苏子初和韩舟一定会来救妹妹,只要我死死抱住苏月曦,苏子初和韩舟想把苏月曦拉上去就得连我一起拉,如果我不能被拉出,苏月曦也别想上去。   这是典型的捆绑式战术。   我不由得对叶怜紫涌起一阵佩服。   果然苏子初和韩舟在上面攥着绳索,无论怎么用力,都拉不动苏月曦。   他们意识到了什么。苏子初朝妹妹喊道:“你怎么被他抱住啦?”   “是呀,我掉下来,正好被他抱住了。”苏月曦声音低低地说。   而此时韩舟似乎才辨别出我的两只手正紧紧地箍着苏月曦两条雪白的腿了。   霎时,韩舟睁大两眼,变得怒气冲天,朝着我狠狠骂道:“快放开她,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她的两条腿,是你可以抱的吗?”   我本想抬头回敬几句,却接触到苏月曦异样的眼神,只好闭紧嘴巴不开腔。就由苏月曦跟他们谈判,让他们想办法怎么处置吧。   我什么都不管了,看你们怎么办。   “哥哥,韩舟,你们用力点呀,把我们拉上去。”苏月曦喊道。   “什么,把你们都拉上来?”韩舟气呼呼地反驳,“我们只能把你拉上来,决不会把他也拉上来。”   “你傻呀,他搂着我的腿,不把他也一起拉上去,我能上去吗?”苏月曦埋怨道。   韩舟明显愣了愣,嘴边泛起一个阴险的冷笑。“他抱着你的腿?那好办,我给你一把刀,你可以刺一刺他的手,实在不行,索性把他的手给砍了。”   我听在耳中,真想怒骂韩舟这个王八蛋太恶了,跟苏子初一个刁性,想对老子动刀子呀。如果老子上来,非先把你揍成肉饼不可!   当然那只是我的心理活动,我还没有跟韩舟交过手,不知这小子的功夫是否超过苏子初。   苏子初在上面也挺为难,拉吧,要连我一起拉,不拉吧,那就不能把妹妹拉上去。他对韩舟的计划也不以为然,劝他说:“你别往下扔刀,万一我妹妹没抓着却落到黎小睦手上,不是白扔吗?搞不好我妹妹腿上还让他割了。”   “那你说怎么办?”韩舟反问苏子初,“难道就连黎小睦一起拉上来?那我们不是吃饱撑的白干了吗?”   这小子的意思他们花费那么大精力搞了个陷阱,明明诱我落进去了,却又要把我拉上去,不是瞎折腾一场。   “算了,还是拿出松香水,把他脚底的胶水消了吧。”苏子初要求着韩舟。   韩舟明显有些不甘心,嘴里嘟嘟囔囔着,但还是没有明确反对。他朝苏月曦喊了一声:“曦曦,给你瓶子,你给他弄吧。”   一个塑料瓶从空落下来。苏月曦伸手就接住。然后她也没叫我松开手,而是弯下腰,往我的脚边滴瓶子中的液体。   我从苏子初嘴里已经听说这是松香水,是专门化解我脚下的胶水的。只有把我脚底的胶水给化开,他们才能把苏月曦连我一起拉出井。   当苏月曦弯腰往我脚边滴水时,她的前胸免不了压在我的头顶上,我的头顶就顶着软绵绵的两个葫芦,搞得我心跳气喘。当然我相信上面的两个家伙肯定气得嘴歪。   我和苏月曦几乎成一体了,他们无可奈何,最后在我脚底被松香水消掉胶水的粘力后,两人合力将苏月曦和我拉上去。   我升到了井口就两脚一弓,两手往苏月曦腿上一用力就整个人脱开她横着跃上地面,然后迅速站起来,离井口远一点,准备迎接他们的进攻。   他们把我拉上来,当然也不会放过我。尤其是韩舟,那股醋劲快要烧红他的眼睛,他恨不得一口吞了我呢。   不过韩舟见我们被拉上后就撒开绳索,掉头走了。   难道他只是嘴上凶悍,不敢当面跟我较量?   倒是苏子初怒火满腔,他没有拿刀子,而是捡起地上的一根断树就向我劈头盖脑打来。   我也捡了一根枯枝与他对垒。并不想把他击倒,只作着抵挡,不让他伤到我。   在没有搞清苏子初兄妹和韩舟对我的攻击到底为了什么之前,我还不想跟他们死拼,一定要弄清原因,再针对他们的目的决定怎么应对。如果真是因为世仇,那我就退避三舍,不要将上祖的恩怨再接盘。如果他们受了阴云中某路魔力的驱使,那我要当心了,中了魔力的人是不会自省的,我要对付的恐怕真像梦中金甲神人所说,是某种巨大的力量。   我还要搞清那些女鬼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因为我杀了王三娜,武媚娘她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转学到本市时,她们会不会利用魔力给我找了新的冤家?   反正我还没有充分搞清苏子初兄妹和韩舟背后是什么故事。   现在苏子初拼命向我进攻,他双手拿的棍子比我拿的粗,要么横扫,要么竖劈,招招攻击,棍棍直捣我的要害。   而我拿到的枯枝只有一米长,只有一手执着,当成短棍使用。   苏子初一连使了几招狠招,都被我一一格开。突然间他大喊一声:“击头揪尾!”将木棍忽地一声举起来。   我以为他要来一虚一实,棍子会先当头一劈,在我将手中木棍横着来挡时,他会将棍子一抽然后直扫我的两腿,劈头是虚扫腿是实。   但我刚把棍子一横,突然背后被人狠狠踹上了一脚。   这一脚力量极大,我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而苏子初已经将棍子收起,摆着一个暗蛇出洞的架子,我向前一扑就正好被他棍子一戳给戳中胸脯。   两力相加,我肯定受不住这一棍,要非死即伤。   瞬间我反应过来,我并没有向前跌冲,而是迅捷将上身扭转,咚地一声背部着地。   苏子初的棍子正好戳来,擦过我的肩膀向前一捅,只听啊呀一声痛叫,在我的后面传来。   而我在背部着地后又借着前跌的惯性,从苏子初的脚边贴着地面滑了过去。   这一串动作连贯一气,严丝合缝,简直就像导演好的。   而我听出来,那一声痛叫发自韩舟。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看果然,苏子初已经收回棍子,对面是韩舟捂着肚子,啊呀啊呀叫唤。   而苏子初傻傻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苏子初,你卖皮的为什么击打我呀?”韩舟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指责苏子初。   “我本来要打黎小睦,又不是打你,真的不是故意的。”苏子初慌忙申明道。   “呸,咱们不是说的,我在背后踢他,你翻手击他的后脑勺吗?怎么用了这么一招直捅?你特么会不会武功?难道不知道我就在他后面,你一捅如果捅不着他,必定会捅到我的胸口。”韩舟显得很激愤,怒骂着苏子初。   苏子初也怒了,反骂道:“你特么也臭,踢了他就踢了他,怎么还往前冲?你要是不往前冲过来,我的棍子就算没捅着他也不会捅到你。是你的力量太弱,踢他一脚就收不住,往前跌过来,才撞上我的棍头吧?”   两人就在那里争吵起来。   但就在这时,从那边树林里传来一阵撕打声。   从树叶缝隙里显示是两名女生。   我连忙跑进树林,发现是苏月曦和叶怜紫正在打斗。   苏月曦使的是翻子拳,变化多端,拳快如风,而叶怜紫使的竟是武当太乙掌,招数偏柔,明显只取守势,在苏月曦急如星火的攻击下只左闪右挪,以掌化解,并不出击。   这时苏子初和韩舟也闻声赶了过来,他们也被两个小美女的打斗给惊住了,谁也不敢呛声,静静地观看她们的打斗,好像生怕咳嗽一声也干扰了哪一方,从而产生他们不想看到的结果。   而我却看透里面的玄机,为什么苏子初和韩舟不吭声?因为他们是紧张了,连他们恐怕也看出来,两位美女的功力有高下之分,虽然苏月曦攻击力强,咄咄逼人,叶怜紫好像疲于招架,实际上叶怜紫是有板有眼,进退有据,不慌不忙,显示出高手才有的特质。   不过苏月曦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见自己不能马上取胜,拳路一变,使出了连环腿法,上中下三路猛踢,中间还使出戳步,狠戳叶怜紫的步子。   叶怜紫使的武当拳是重拳轻腿的,她没料到苏月曦腿法如此迅捷凶猛,只听啊呀一声,叶怜紫似乎中了苏月曦一腿,一个转身跌摔了出去,在草地上连着翻了好几圈。   韩舟一见大喝一声:“快追上去,踩功!”意思是叫苏月曦趁热打铁,猛踩倒在地上的叶怜紫。   而苏子初却叫道:“快停止,算了吧……”   可是苏月曦已经战得两眼发绿,一见叶怜紫跌倒,冷笑一声,使了一个鹞子蹲,就要向叶怜紫扑去。   我一想坏了,如果叶怜紫真的中了一脚,她恐怕避不过苏月曦的鹞子抓,这一招先往下踩,如果踩不到对手就会两手如鹰爪一样抓下去,可以掐住对手的脖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叶叔和星相   就在这时听到外边响起乱哄哄的声音,还有人在叫着苏月曦和叶怜紫的名字。我转身一看,原来是野炊的同学们过来寻人。女同学在前男同学在后。带队的束教授也在其中。   苏子初连忙对妹妹喊道:“别打了,老师同学来了。”   苏月曦立即取消架势,站到哥哥的身边。   而叶怜紫也迅速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站到了我的身边。   转眼之间,我们这一大堆人就若无其事,仿佛刚刚那些你死我活的搏杀只是小孩儿玩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束教授和同学都问我们干什么,无论是苏子初还是韩舟,都没有说出来,苏月曦和叶怜紫也是各各笑意盈盈,跟各自要好的同学谈笑风生。   一场差点流血的冲突就这么结束了。   野炊结束后,叶怜紫和我一起走。她对苏家兄妹的行为十分痛恨,说他们用心险恶,并不是打我一顿那么简单。   我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凶狠。”   叶怜紫说:“你爸不是说过是世仇吗?他们对你们家怀有仇恨,是想替祖宗报昔日的仇怨。”   “但我还是感到很奇怪,就算我们之间有世仇,那也过去了三代,他们会因为都已作古的祖宗之仇,不惜一切地报复吗?”   “看他们的做法,应当是的。”   “为什么现在突然有这种冲动呢?”我还是有许多疑惑,“他们会不会被某种外来的力量给激发了?”   叶怜紫愣了愣,问我:“你怀疑是什么力量?”   我摇摇头,说自己也是乱猜的。我也不敢把西山那块阴云跟她谈起,更不会说起那些女鬼们。   但叶怜紫明显对我的处境很担忧,她问我:“你觉得你自己的本事怎么样?能不能抗衡他们?”   我说我小时候练过一些武艺,但也算不上什么高手,因为我爸妈只希望我读好书,将来拥有一个好文凭找份好工作,让我练武只是因为村里有这个风气,小孩子家练一练是壮一壮身子骨而已。   叶怜紫又问:“那你刚才看我使的那些拳脚,是不是认得?”   我说认得,武当太乙拳法。并问她是向谁学的?她说是老爸教给她的。   我佩服地说:“那你老爸一定是个高手吧,武当太乙拳法很精妙,一般人往往只学到皮毛,要练出功来相当不易。”   叶怜紫点点头说:“我这些拳法并没有练到家,还只是半桶水,我爸确实是这方面的高手。我以后还得好好练。”   我很羡慕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老爸,问她能不能去她家见见?叶怜紫很爽快地说可以啊,只是她爸平时不太爱说话,让我别以为他是个冷冰冰的人。   高手嘛一般都城府很深,沉默寡言是自然的。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叶怜紫的老爸是怎么一个人。   到了叶家,见到她老爸。但出乎意外,叶爸不仅没有叶怜紫描绘的那样不苟言笑,反而对我十分热情,我一进屋他就向我打招呼,叫我坐,然后陪我坐在一边唠家常。   叶爸对我说道:“你本来在外地读大学,前些天刚转学来的吧。”   我很惊讶,问他怎么知道我的情况。叶怜紫说是她向老爸介绍的。   看来在这个家,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一个话题聊过了。   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关心?   叶爸自我介绍叫叶地泰,然后他说出了一句令我和叶怜紫都吃惊的话:“你们可能不知道吧,我叶家跟你们黎家是有渊源的,我们的祖上曾做过师兄弟。”   叶怜紫忙问道:“是哪一代的祖宗?”   “是你的太公,跟他的太公。”叶爸简洁地说道。   我心里一动,急问道:“我太公是黎一铁,怜紫的太公叫什么?”   “叫叶仝。”叶爸说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我显然没听说过。但这不要紧,关键是我老爸提到过太公当年跟苏阔手和小寒心是同门师兄弟,另一个不知姓名,小寒心到底是不是韩舟的太公,不得而知,另一个是谁更无从知晓,如果另一个是叶仝,那么可以确定小寒心就是韩舟的太公了。   我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叶爸直爽的告诉我,叶仝正是那另一个。当年他们师兄弟就是四位,拜风玄道长为师学艺。小寒心姓韩无疑,但具体名字叶爸也不知道。   叶怜紫听了很高兴,欣喜地望着我,好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我连忙叫叶地泰为叔。   叶叔说道:“当年的祖宗们有过辉煌时刻,但后来又在他们之间结了一些怨,这里面的详细情况,不知小睦有没有听到过?”   我说我老爸已经跟我叙述过了。但没有提到另一位。   叶怜紫要求老爸讲一讲。叶叔就粗略地讲了一下。然后说道:“当年我爷爷叶仝并没有参与师兄弟之间的纷争,而且他学艺用的是假名,只有师父知道他的真名,那是因为我叶家别有仇家,我爷爷是为了躲避仇人才隐姓埋名学艺的。当年师兄弟只叫他小空,他也是满师后就离开师傅,此后再没露脸,所以师兄弟对他感觉很陌生。”   难怪流传到后来,我太公干脆把这个师弟忽视了,用“还有一个”来代替,我老爸也没听太公提到这另一个的名字,太公去世以后这另一个师弟是哪位就成了永久的谜。   幸好叶仝对他的后代是交过底的,他离世后后代知道他的师傅和师兄弟的名字。   但叶叔对我的了解,就很让我惊疑了。我问他怎么知道我是黎一铁的玄孙?   叶叔说从他父亲那一辈起,就暗中关注着我们黎家,还有苏家和韩家,因为叶仝临终前关照儿孙,他的师父风玄道长当年曾预言这三个家的后代日后要起风波,叶家是唯一不跟这三家起冲突的,一旦冲突发生,叶家后人必须出面给与调解。   所以叶叔的父亲,也就是叶怜紫的爷爷认得我爷爷,但我爷爷并不知道对方的背景。而叶叔也认得我老爸,而我老爸却不认识他。   叶怜紫呢,她老爸则早就叮嘱她关注我,只是还没有详细跟她说过原因。   我望着叶怜紫,惊喜地说:“原来你是遵照叶叔的要求关注我的?”   叶怜紫点点头说:“我提到你转学来我们校,进了我们班,我爸就叮嘱我要关注你的周围,其实我早知道苏子初和苏月曦就是苏阔手的玄孙,只是对韩舟不了解,没料到他在暗中也对你下手。现在看来他就是小寒心的玄孙了。”   我连连向他们表示感谢。   叶叔却摆摆手说:“我们算是自己人,我爷爷交代下来的事,就是我们后代的责任,再说爷爷从小教了我功夫,我更有责任秉承他的愿望,不让他师兄弟的后代将前人的恩怨传续下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爷爷的担心是多余了,至少我没发现黎家受到什么人伤害。但没想到现在却出了状况。”   我问叶叔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叔就说他也会看星相,这些天就是从星相观察下来的。   我感到惊讶,叶叔也是一位星相家呀。   不过叶叔看着我,又问道:“我也懂一点观相,看你的气色,不是很明光,似乎有晦暗之色罩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遇上过很诡异的事情?或者碰上琢磨不了的奇怪现象?”   我觉得当着他们的面,就不用隐瞒什么,就把我在大学里遇上的事简要说了一下。   叶怜紫十分震惊,瞪着秀美的大眼一付不相信的样子。   而叶叔却缓缓点点头,说道:“我的推断没错,你面有阴容,这不是说你内在运势黯淡,而是外在的阴气缠绕不去。你自己正气昂然,无奈阴暗力量不甘罢休,还要继续跟你纠缠下去。”   叶怜紫问道:“爸,你说阴暗力量是指小睦原来遇上的那些女鬼吗?那他现在遭到苏子初他们的凶狠对待,又怎么说呢?”   叶叔又对着我左看右看,最后一挥手,很肯定地说道:“苏家和韩家的后代,本来是不属于阴暗力量的,可现在看来他们也可以归纳进去了。”   “你是说他们也受了某种魔力的蛊惑吗?”叶怜紫又问。   “肯定的,虽然他们的家门里有祖上的遗训传下来,跟黎家是世怨,但他们也不一定要跟小睦生死相对,这次他们的行为,超越了这个限度,应该是受到了阴暗力量的驱动了。”   我说道:“我也怀疑他们受到了魔力的影响,但就不知是什么魔力,难道真是那些女鬼跟他们接上头了?”   叶叔说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也不能排除还有另外的魔力对他们起作用。   叶怜紫问:“另外是什么魔力?”   叶叔就把我们带到走廊上。   他家的走廊朝南,站在走廊上,也可以望见西南角的上空。   此时临近黄昏,西南上空那块诡异的云在渐浓的暮色里更加浓重。   叶叔问我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说道:“那下面就是西山吧。”   叶怜紫问我:“你就是在那里被苏月曦给哄进去的吧,苏子初还扮蒙面人搞袭击。”   叶叔则问我们是不是觉得那块云很古怪?   我和叶怜紫异口同声说古怪。此时我意识到,可能叶叔跟我老爸一样也已经看出这块云的蹊跷。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古语云,天有异象,非风即雨,甚至地动山摇。关于这块怪云,在咱们烁鎏城里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他们对此产生了争议,有人怀疑是风暴云,有人说是地震云。其实他们忽略了一点,气象云是短时间的,而且总有所变化,而这块云已经存在好几天了,并且没有变化,一直是这个样子。”叶叔评论着。   “爸,那你说,这是一块什么云?”叶怜紫问道。   “如果只是自然之云,当然可以分辨出预示着什么,或风或雨,或涝或旱,可这块云决非自然生成,依我的本事是看不透它,但能肯定象征的是异物的孳生。这块云一出,恐怕本地有些不祥的事要发生了。”   叶怜紫马上又说:“我们学校里前天出现一个怪现象,操场中央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一个大坑,这个大坑既不像是开挖的,又不像是下面发生塌陷,非常古怪。”   我也点点头说确实很怪。   叶叔说道:“所以我怀疑过,这块阴云的出现,预示着本市里要有怪事出现,这个大坑更加重了这种趋向。小睦遇上的苏姓和韩姓同学的突然进攻,肯定是怪事的一部分,既然小睦也说曾被女鬼纠缠,也有可能女鬼还有更大的动作。”   叶怜紫惊恐地问:“就几个女鬼,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这一问,叶叔倒有些犹豫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奇怪的教授   叶叔咂着嘴说:“按理说,几个女鬼即使有些能量,也是属于小范围的作祟,也就是为害个体,要掀起更大的风浪是不可能的,但那块阴云这么大,分明预示着很大的灾患。所以我也有点疑惑,还要慢慢地研究。”   看来这块阴云确实不一般,我老爸和叶叔都看不透。   我也觉得阴云跟武媚娘她们有关联,但不会全是,她们出来一段时间了,连人血都在吸了,我在大学里怎么没看到周围天际有怪云显现?   这里离我原来读大学的城市有几百里,难道这块阴云只针对本市的?   叶叔一挥手说:“反正,阴云出现了,未来一定有不吉的事要发生。”随后又指指我说,“对你来说,苏家兄妹和韩舟已经把你列为死敌,你的威胁不是正在到来,而是已经到了,你两次受到他们的进攻,而这仅仅是苏子初一个人的行为,很快苏子初和韩舟就会联起手来对付你。”   叶怜紫焦灼地说:“爸,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办法只有一个,增强自己的本事,才能抵御他们的攻击。”   我迟疑地说:“可我的本领也就跟苏子初稍微对峙一下,也不知韩舟本事怎样,如果他们联手对付我,那我就很难取胜的。”   叶怜紫提醒道:“还有苏月曦呢,她虽然还没直接攻击你,但她两次哄诱你进入他们的圈套,关键时刻她肯定要帮他哥哥,这样三个人围着你,你一人怎么敌得过他们三人?”   我想起苏月曦冷冷的眼神,也哆嗦了一下,她是个美女,但她毕竟是苏子初妹妹,把我看成仇敌,她最后肯定要加入到对我的进攻中。   “是啊,我一个人斗不过他们强强联手。”我有点沮丧,也有点担忧。   这时叶叔大手一挥,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你不要怕,我来教你功夫!”   我先是一愣,叶叔说得太爽快,我都有点难以置信。“叶叔,你愿意收我做徒弟?”我激动地问道。   “你就叫我叶叔,不要叫我师父,咱也不搞拜师收徒那一套,我只是教你武功,让你学到手可以应付外来的威胁。事情紧急,也不用兜圈子了,现在你就说,你愿意跟我学武吗?”叶叔严肃地问。   我连声说愿意愿意。   叶怜紫也拍着手跳着说:“好好,其实我也希望老爸能教小睦,只是担心老爸不答应,没敢当面提。我就跟小睦一块学吧。”   “好,废话不多说,明天开始,放学后小睦你就跟怜紫一起过来,夜里练武。”   我们啪地立正,一齐响亮地喊:“是——”然后相视而笑。   回到家,我马上将去了叶家的事告诉了爸妈。他们听后面面相觑。老爸感动地说:“没想到叶仝的孙子一直在暗中关注我们,可我们一点也不知道。真是让他们费心了。”   我说叶叔决定收我为徒,要教我武艺。爸妈听了表情就有点复杂。老妈说希望我埋头读书,尽量不要舞枪弄棒。老爸明知我面临着威胁,也劝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说来说去,他们坚决不同意我跟着叶叔学武。   我认为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心中打定主意,明天放学后就跟怜紫一起去,爸妈过后也不会怎样的。   然而第二天放学后,我和叶怜紫一起走出大门,迎面却被老爸堵住去路。   我吃惊了,老爸似乎知道我会私自去的,竟然先在校门外等着。我说破嘴皮,他还是不改态度,不许我去跟叶叔练武。   我无奈啊,只好叫叶怜紫回去跟叶叔说一声,我不能去了。   叶怜紫虽也满眼的遗憾,不过也劝我听爸妈的,以后再看情况吧。   老爸带着我往租屋走。一路上他批评我遇事不用脑子,难道想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吗?   我争辩道:“我去跟叶叔学武,怎么是把事情搞复杂?”   老爸站定了瞪着我:“那个叶姑娘,是不是帮了你?”   我说是呀,怎么啦?   老爸说叶姑娘帮了你,而他爸还收你做徒弟教你武功,那么苏家和韩家不是更恨他家了?本来他们两家只找我们黎家的茬,往后不是连叶家也被扯进来?   “你知道你太公当初为什么不把功夫往下传,就是不想让这种仇恨往下延续,现在苏韩两家要找咱家的麻烦,但叶家是没事的,可你能为了自己,给叶家招来灾殃吗?”老爸这样质问我。   原来老爸是一片好心。看来老爸也有一付侠肝义胆,那意思是,一家做事一家当,不要拖累叶家。   我一想也对,叶怜紫尽管已经帮过我,不过顶多是苏月曦恨一恨她,而苏子初和韩舟作为男生,还不把她视为仇敌。但如果我跟着叶叔学武,到时武艺一高,能打败苏韩联手,到时这两个家伙肯定迁怒于叶家,等于是我们两家对两家了。   其实叶叔只要当个调解人,两面讨好就行,但他教了我武功,就等于站边了,成为我们一边的人了,容易招到苏韩的攻击。   想通这层道理,我对老爸说我暂时不向叶叔学武了。   老爸又要求我面对苏子初和韩舟的攻击,尽量回避,不与他们正面冲突,因为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背后站着什么力量,要搞清了再说。如果是异物的力量,那我学了普通武功也没有用。   我问老爸到哪里找一个有超能的高手,可以拜师学到超能?老爸迟疑良久,认为这样的师傅一定能碰上,只是时间问题。   不向叶叔学武,我只有自己小心一点。此后我每天去学校上课,都十分警惕,只要一见苏子初和韩舟,就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对苏月曦也如此,即使她想跟我说话,我也假装没看见。   但我没料到,又一件意外发生了。   这天快放学时,曾经带队野炊的束教授把我叫到门外走廊,叫我放学了留一留,他有事跟我谈。   束教授是土工程系的学者,他人长得瘦瘦的,脸色也白白净净,平时说话和颜悦色,是学生眼中最标准的“先生”类人物,甚至让人觉得他身上带有老学究的气派。   我对他很尊敬,他要我留一留,我当然问都不问就答应了。   放学后同学们纷纷离开,我继续呆在教室里等着。等了一阵不见束教授出现。我刚走出教室,只见束教授从那边过来了。他向我招招手,叫我跟着他走。   束教授在前我在后,他带着我穿过一幢幢教学楼,拐到了一条弄堂内。忽然他停下来问我,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我说没有。   他笑了笑,指了指弄堂深处说:“那边有一扇门,是通往后园的。”   我听不懂,问他什么是后园?   束教授说本学院还有一个后园,相当于一个大公园,只是平时是不开门,不允许学生入内的,只有到特定时间才会开放。   我以为我来的时间短,所以才没有听说过后园,可能其他同学是知道的,就点点头。又问束教授要带我去后园?   他说是的。要带我去参观一下。   “参观什么?”我问道。   “那里有一个荷花池,里面经常出现一只奇怪的鸟,这只鸟很大,但没有人识得是什么,有人说是天鹅,有人说是鹤,也有人说是鹳,不一而足。我相信你来自山区,可能对鸟类见得比较多,就请你来辨别一下吧。”束教授说着往弄堂深处走。   我一时有点迷糊,难道就为了那只鸟,专门请我来辨认?我又不是鸟类学家,并且如果是一只出现在水池中的大鸟,我们那边可能没有。不过天鹅、鹤和鹳,我还是能够分辨的。   又走了一阵,在深处拐个弯,就到了尽头。尽头的一面墙上有一个门,门关着挂着一把铜锁。   束教授从兜里掏出钥匙,很顺利地打开门,他先走了进去。   我跟着过去一看,果然是一个大园,有水池有假山,有大片的草坪,有一簇簇绿化树,有大量的花卉,令人目不暇接。远远近近还有亭台楼阁,有可以行车的柏油路,也有很多弯弯的曲径。真是别开生面。   很显然这是新造好的花园,还没有正式启用吧,花园里除我和束教授,没有第三个人。   不过我对花园也是熟视了,就盼着快点见到束教授所称的那只大鸟。   束教授抬手一指那边说:“荷花池在那边。”   顺着一条小径曲曲折折走了一番,到了一座楼阁之下。崭新的棕红色楼阁旁边一口水池,池中的水清澄明澈,有一半水面被莲叶覆盖,一些莲梗拔出水面伸展,开着一朵朵漂亮的莲花,有素白的也有粉红的,点缀得荷池格外雅致。   我也觉得兴致盎然,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到这里徜徉,应该是不错的享受,红楼与碧水辉映,荷花与绿叶相衬,水中还游着一条条鱼儿,有红色的锦鲤,也有白色的鳊鱼鳑鲏,偶尔还会有油滑的泥鳅从池底冲上水面换一口气,又迅速钻回池底。   不过今天不是来悠闲逛公园的,我用目光搜索水面,并没有见到什么大鸟,只有莲叶上蹲着一只红嘴小翠鸟,缩头缩脑地伺机捕捉莲叶缝隙中冒出的小鱼儿。   我问道:“教授,你说的那只大鸟呢?”   束教授却一指那座楼阁:“在红楼的后面呢,不在这里。”   我心想既然不在这里,你又何必带我到这里来停留,不是多此一举吗?但作为学生也不好当面质问,只好说:“那就过去看看。”   束教授就带着我走进红楼。   从外观上看红楼有两层,左右两边连着曲廊,一般在公园里这里会是茶室之类的地方。现在室内空着,里面显得有些古老气息,地上铺的是老式的大青砖,柱子上刻着一条盘旋的龙,虽然前墙上布满花格子窗,但屋内的光线还是有些暗。   我以为会穿过楼底,从后门出去。但从后门跨出去并不是外面,是另一个室内。难道红楼有前后两室?   又穿过了后楼,但却进入另一间室。   光线也是一间比一间暗。   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好像我们进的不是红楼而是地下室。只不过房间内还有一些微淡的光,证明墙上开有暗窗。   我站住了,问道:“教授,这是去哪里呀?”   束教授在前面一指说:“就到了,后门在那边呢。”说着在墙上一推,果然咯吱一声推开一扇门,屋外的亮光扑进来。我望出去确实是外面的园子。   从这扇门出去,是一个小园子了,被一道围墙圈起来。园子周围都长满了竹子,还有几块嶙峋的怪石,竹子围着一口水池。   这口水池里没有莲荷,只有碧净的水。   但水面也没有鸟。清澈的水可以望到底,池子里连一条小鱼都没有。   “教授,你说的大鸟呢?”我又问道。同时充满了警惕,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刻转身而去。   束教授朝竹子里指了指。只听扑楞楞一声,从竹子后面飞出一只鸟来,轻盈地落在水面。   确实是一只黑色的大鸟,长得很是古怪,全身的毛很散乱,就像被人拔过又没拔完,脖子很短,从身形看像是一只鹫,但脑袋却如鹤,流线型,很优美,脑门上甚至还有一点丹红色,如同点了一点朱砂。   “黎同学,请你辨别一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鸟类?”束教授问着我。   我站到水池边缘,一边打量这只怪鸟一边搜索脑袋中对鸟类的知识,极力想让这种怪鸟跟知识库里的某种命名对上号。   那只鸟却似乎受了惊,哇地怪叫一声就飞离水面,像直升机一样向空中升去。   我的目光跟随着它,突然感觉两只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然后把我往下一拽,我扑通一声扑入池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又见穆桂英   我只顾着看那只升空的鸟,忘了脚下的危险,竟被什么东西拽进了水池。   入水以后,我马上试图浮在水面,两手想抓住水池的边沿。但游到快接近边沿着,却发现岸上出现了两双脚。   抬头仰望,竟然是苏子初和苏月曦。   苏子初的双手握着一把鱼叉,尖厉的叉齿闪着寒光。   而苏月曦的右手执着一把菜刀,右手则拿着一个切菜的砧板。   那架势让人一看就明白,他们要把我当成鱼从水池中叉起来,再用菜刀和砧板大卸八块。   卧槽,你们这对恶毒兄妹,真的什么也干得出来,丧心病狂啊。   我只好用仰泳的姿势离开这边游向对面。   他们沿着池沿又很快霸占了对面。   我游向哪一面,他们就先占领哪一面。   其实水池并不大,如果苏子初要用鱼叉叉我,只要举起来像投标枪一样扎过来,我肯定无法闪避。   我向岸上紧急睃巡,希望束教授能帮我解危。可是这时候束教授已经无影无踪。   是这老朽看到苏子初兄妹,慑于他们的凶恶独自退避了,还是跟他们原本是一伙的?我不能不怀疑束教授是在助他们,故意把我哄到这里,任凭苏子初兄妹处置我。   连教授都成了杀手帮凶?看来哪里都布设着天罗地网,我已经无处逃遁了。   只听苏子初骂道:“黎小睦你这个吊丝,现在你还往哪里跑?”   我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两脚踩水,扬起一只手指着他们反斥:“我是吊丝,你们又是什么?以为自己就是高富帅和白富美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有多丑,扔给狗当点心狗也不会闻一闻……”   苏月曦招这一骂,简直是被打了脸,啪一下把砧板砸在地上,用菜刀指着我大骂:“喂,黎小睦,你能不能嘴里干净点?不带这么侮辱人的,你长得好一点又怎么啦,还不是要死在我们手了?”   “死就死吧,你们不就是因为你们的祖宗跟我的祖宗之间有过仇,你们想替祖宗报这个仇吗?你们苏家本来就没出过好东西,连祖宗们的仇都要计较下来,不仅丑还是脑残,你哥是脑残哥,你是个脑残妹!”我也不讲逻辑,乱骂一气。   苏月曦又气得把菜刀砸在地上,两手叉着腰呼呼喘气。   苏子初则将鱼叉柄往地上一磕,气势汹汹地骂:“你才脑残,懂个鬼呀,我们只是为了祖宗的仇吗?”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动,连忙追问:“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家是你家的世仇吗?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为了报世仇了?”   “世仇要报,今仇也要报。”   “今仇?”我不由得愣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苏子初他们寻我的仇,不一定只缘于祖宗世仇,还有另外的原因。   “我跟你们有什么今仇?不是你们先找我砍杀的吗?我又没得罪过你们。”我问道。   可是苏子初并不想回答,只将鱼叉对准我做个姿势,喝道:“跟你有什么好噜嗦的,反正你是我们的世仇,杀了你是我们的责任,今天你落在我们手中,再也逃不掉了。”   我怕他把鱼叉扎过来,扬了扬手喊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是被束教授叫过来的,束教授是在帮你们吗?”   苏子初冷笑一声,“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你就是知道了有什么用,反正你马上要死了,就别问那么多了!”   说着苏子初一手执鱼叉,摆好投标枪的姿势。   只听“出!”一声喊,他将鱼叉朝我掷来。   他距离我不到二十米,鱼叉一掷出就直奔我,我只有不到半秒的反应时间。   但在水里行动受限,我根本不可能避开。   我其实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那把鱼叉随着一股风声已经到我胸口!   就在千分之一秒之际,我的面前猛地窜出一个东西,那把鱼叉正好到了,噗一下扎中那个东西。   我一看,竟然是一条白鳊鱼。   这条鳊鱼大得像路面上的井盖,它像一块盾牌一样挡在我的前面,用身体接住扎来的飞叉!   鳊鱼被叉中后,立刻在水面上挣扎,翻起大量的水花,这些密集的水花形成了一堵水墙,挡在我前面,使苏子初和苏月曦看不到我了。   我一看这是逃生的机会,就朝另一面奋力游去。   但当我两手抓住水池边缘时,却又猛地缩回手,在岸上的怪石后面蹲着一个人,正对着我虎视眈眈。   此人脸上戴着一只白色的口罩,头上戴一顶黄色太阳帽,只露出两只阴冷的眼睛。他的手中握着一条灰色的蛇。   一条五步蛇。   幸亏我没有立刻往水池上爬,否则身子一露,那条蛇会像离弦的箭一般窜来,一口咬住我的前胸。   由于此人戴着口罩,我也认不出是谁,但从姿态上看,很像韩舟。   我一看从这里不能上岸,就又游向侧面,那里空空的没有人守着。   可是当我游到侧面时,两手攀上水池上沿,刚把头从水面升到地面,迎面有一股液体向我射来。   我还没看清是什么,两只脚猛地被一股大力往下一扯,人一下子被拖下水了。   那股力量很大,拽住我两只脚往下拖。我在水中极力睁开眼睛,看到脚边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似人非人,模模糊糊。   我刚才目测过这个水池的水深,也不过两米左右,但现在我被一直往下拖,而光线也越来越暗。这样的情景似乎相识,使我想到了那次到阴间的遭遇,这次拽我的是什么东西?   我又感觉是被拖着在经过一条水下通道。上次我是被拖到女溺鬼池,这次会被拖到哪里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深知不要枉自挣扎,只顺凭那个东西往前拖,这样可以节省我的体力,延长水下屏住呼吸的时间。   终于头顶出现了亮光,然后拽住我脚踝的那个东西把我往上一托,哗啦一下我的头冲出水面。   我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大口呼吸。   然后再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好像是一个地厅,上面是高高的穹顶,穹顶上开着一个洞,有外面的自然光照进来,使地厅里比较明亮。我正泡在地厅中央的水池里,这应该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水池,但很精致,很像是一个温泉池,水质清澄,没有一丝杂质。   水池四周是宽宽的走道,其中一面比较大,是地厅的主要部分,这说明水池并不在地厅中心点,而是靠一角的。   我向那面望去,不远处有一个石桌,周围还有四个石凳,看上去是原始之物没有经过人工雕凿,显得比较粗糙。但明显是被搭配起来的。   难道这里住着人,或者有人出没?   我先从水池里上来,在地厅里转了几圈,地厅的周壁并不平整,都有点怪石嶙峋,有些地方还似乎冒出一缕缕烟气,也不知是地热还是别的。偶尔在某个深处传来一点神秘的叫声,不是从穹顶的开口处传来,而是好像来自更深的地下。   如果有人住的话,应该有出入口吧?我找来找去却找不到通道口,除了头顶那个穹顶。   这个地厅等于是一个大肚瓶子,穹顶口就是瓶口,我现在站在瓶底。   看来这个瓶子的另一条通道就是水下了。   是什么东西把我拖到这儿的?   我正在疑惑,忽见水池里冒出一个东西。一个全身雪白的东西。   竟然是一只白鹅!   看它的身形应该是天鹅吧。   它从水底冒出来,浮在水面上,抬头看着我。   我顿时惊了,刚才在水下看到的那堆白色,难道就是这只天鹅?   从体积来看应该是的。   我连忙向它问道:“刚才拖我的是你吗?”   天鹅使劲扇动两个翅膀,嘴里咕哇咕哇地叫了几声,似乎在回应我的询问。   “啊,难道真的是你?”我又惊喜又疑惑,确实有点不敢相信。   但天鹅只顾兴奋地拍打翅膀,用嘴梳理着它一身漂亮的白羽,并不想理睬我的样子。   我观察着天鹅感到很惊奇。天鹅的栖息所一般都在湖泊水面,沼泽之中,根本不会钻山洞,怎么这只天鹅会以地厅为家?   也许没那么简单。   我又大声问道:“喂,天鹅,刚才真是你把我拉下水,送到这儿来的吗?”   也许我的声音太大了,天鹅被吓着了,它竟然哗地一声钻入水中。   但马上它又浮了上来,因为它潜到池水中时下面冒上来一个人。   那个人在天鹅浮水后也露出水来。   我一看十分惊愕,竟是穆桂英。   果然我猜得不错,跟上次一样,是穆桂英把我拉下水,又送到这里来的。   不过上次是在阴间的水潭里,难道这里也是阴间?   穆桂英浮上来后就往水池的浅水里一靠,半坐半倚着。   她仍穿着红色肚兜,但肚兜像是后面没系牢,在水里有些松松的,从侧边能清晰地看到她饱满而白皙的胸。   她的下半身在清水里泡着,似乎什么也没穿,只是因为她两腿曲起,两手抱着两膝,我也无法看清她有没有穿小内。   现在她半露半泡在清水池中,像极了一个人体模特摆着酷姿,任凭我尽情参观。   可是我真的没那个欣赏的心情,如果我要看美女的身体,也必须在环境良好,特别是心态绝对放松的时候才行。现在我心情紧张,坐在我面前的穆桂英是一团谜。   “睦睦,我们又见面了。”穆桂英叫着我的昵称,温和地笑着向我打招呼。   我抹一把脸上残存的水渍,问道:“桂英姑,刚才是这只天鹅把我拉来的吗?”   穆桂英说是,这是一只不久前刚不幸死掉的天鹅,它见她孤单就来跟她作了伴。   动物也有灵魂,不过只有人鬼收留下来才能还原成原来的样子,否则过了几天就会马上消散了。   我问刚才是怎么回事,这里的水池通往那个园中的水池吗?   她告诉我,这里的水池可以通往任何湖河,甚至井里,其实我被从园中的水池拖到这儿,经过了好几十里。   可我感觉只有十来米的样子,如果再远一点我就屏不住呼吸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阴间的水潭吗?”我问道,“可是看起来不太像了。还有另外那些女的呢?”   穆桂英说她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了,因为那个地方被啖魔骚扰了,像她这样的女溺们纷纷出逃,各自选择安全的地方去安身。现在这里只有她和这只天鹅。   穆桂英又说上次幸亏我救了她,她一直记得我的救命之恩。   我连忙摆着手说:“是你先救了我的,咱们不必要说恩不恩了。现在是天鹅救了我,我还得谢谢你们。”   然后我又问,天鹅怎么知道是我,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呢?难道它认识我吗?   穆桂英说这是她安排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仇敌越来越多   穆桂英告诉我,当我在那边跌入水池后,她这边就立刻感知到了。然后马上带着天鹅前往园中水池,在通道里埋伏着,就在我从水面朝上探头,迎面有液体泼来时,她迅即驱动天鹅把我拉下水。   穆桂英解释,之所以她自己没有动手,是因为如果她在水池中出现,就会被岸上的三个人窥见,那么他们就会通过渠道去报告给魔头,她的住处就会暴露。而天鹅在水池里出现虽然也会暴露,却不会引发岸上三人的联想,只以为是我所养的灵物来救我。   我惊问:“你说的大魔是哪一个?啖魔吗?”   “就是啖魔。”穆桂英点点头。   “难道,岸上的人跟啖魔是通的?”我又问。   “他们有渠道,就是武媚娘她们。”   这证实了我的猜疑,原来苏子初他们确实跟武媚娘他们有关系。   我有些想不通,问道:“武媚娘她们怎么跟这几个人扯上的?”   穆桂英说:“这很好理解,因为你的太太公黎唆罡不是跟山木道长有恩怨吗?而你最近又偷拿了啖魔的一本书,啖魔就命令山木师徒想办法惩罚你,山木知道你太公黎一铁昔日跟几个师兄弟也有恩怨,于是他就想借你太公师兄弟的后代之手来对付你。而这个策动的任务,又落到武媚娘他们的头上。”   我迷茫了:“可是武媚娘他们跟啖魔是冤家吧,特别王三娜死后,武媚娘她们不是恨徒增和山木吗,怎么这个任务由她们接过来?”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易。”穆桂英说道,“徒增去找了武媚娘,明确说杀死王三娜跟他们师徒无关,完全是黎小睦的个人行为,虽然他们提供了药,但黎小睦拿去毒谁,他们就管不着了,他们是拿药换书而已。徒增问她们愿不愿跟他们合作,一起对付黎小睦,武媚娘听了就答应了。”   “妈的叉!”我狠狠地骂出了声,“徒增这个狗东西,真是太卑鄙了,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又害我。武媚娘她们也是奇葩,不把啖魔和山木师徒当敌人,反而认贼作父,听他们调谴,难道要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了?”   “他们为了对付你,什么都干得出来。”穆桂英作了总结。   我也慢慢平静下来。其实对这一切,我应该早有预感,不论是啖魔和山木师徒,还是那些吸血女鬼,都不是我的友,而都是我的敌,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结成统一战线,一起来对付我。   武媚娘果然不凡,她深知诛鬼药只有山木师徒有,选择乖乖去臣服他们,不跟他们作对了,而啖魔本来就不想吃她们,这样她们反而得到了靠山,有了庇护。   山木和徒增则把策动苏子初兄妹和韩舟的任务甩给武媚娘她们。   这条链条终于理清了。   但我还是有一个疑问,那个束教授是怎么回事?他是跟苏子初他们一伙的吗?   穆桂英的一句话解开这个谜,她说束教授是王三娜的亲叔叔,只不过他从小被过继给城里姓束的舅舅,后来上完大学就留校任教。   我惊道:“可他怎么知道我跟王三娜之间的事?”   “那肯定是苏子初他们跟他说的嘛。武媚娘她们策动了苏子初兄妹和韩舟后,又把束先生的身世告诉他们,让他们去策动束先生,束先生得知是你诛杀了他的亲侄女,就愿意跟苏子初他们合作,设局把你诱到学院后面的新园里,让苏子初他们在这里下手。”   我连连叹气,原来是这么一串的联系。我早料到束教授也是中了邪,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算他知道我诛杀了王三娜,但他作为一个教授不会不懂他的侄女死了好几年了,我所杀的不过是一个吸血的女鬼。   穆桂英介绍完这些情况,颇为担心地望着我说:“睦睦,现在你面前的敌人越来越多了,你要面对那么多的对手,该怎么办呢?姑姑我很替你着急呀。”   我相信穆桂英的担心出于真心,她们本来就把我视为救星,我还实实在在救过她一回了。她们这些女溺目前依然处在啖魔的威胁之中,如果我连自身的安危也保证不了,怎么当她们的保护神?   其实我不可能充当她们的保护神,我是人,不应介入魔与鬼的纷争中,啖魔要吃鬼,我是不能阻止的。只因为啖魔有可能要吃人,我才要想办法对付啖魔。   要对付啖魔,我的功力还差十万里。我目前只想着怎么应付苏子初兄妹和韩舟。   我决定马上离开这里。我问穆桂英是不是还得通过水下的通道出去?   穆桂英摆摆手说:“不用,你可以从上面的出口走。”   我张着两手说:“你这里没有梯,我怎么上去?我也不会飞。”   “你不会飞,可它会飞呀。”穆桂英指了指那只天鹅。   “啊,你说让它把我带上去?”我怀疑地问,“它不是山木道长养的秃鹫,怎么有力气带上一个人飞到顶上。”   穆桂英对飞鹅嘀咕了一句,天鹅忽喇喇从水池里飞起来,落在我面前。   “好了,你可以骑在它背上。”穆桂英叮嘱我。   说实话我真不敢骑上去,天鹅那么小,从鸟的方面来说它是大的,从人的角度来看它是瘦弱的,我一骑上去不把压垮吗?   我还在犹豫,天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它一伸脑袋从我两腿间钻进来,把我一扛,就忽嗤嗤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一下子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轻盈,就像是一个小孩骑在一只大鸟身上了。天鹅很不费力地往上升,慢慢接近穹顶的出口。   天鹅越往上升,我越发现一个怪现象,我跟它的比例在颠倒,它越来越大,而我似乎越来越小,最后我就像一只蛤蟆趴在它背上了。   然后它从穹顶的出口飞了出去。   我以为它马上把我放下来。但它却带着我继续飞。它飞得越来越高,直到飞上云端,才往一个方向飞去。正好我看见一架很大的飞机从对面过来,距离我们不过几百米,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下面的云层就像一片白色的草原,平展展绵延,使我看不到下面的地貌。我想到天鹅是能飞得最高的鸟,它能越过珠峰的。   不会是送我到珠峰吧?我看看前方,太阳就在那个方向,说明是朝着南飞。   飞了一会儿,天鹅从云端里降下去。很快就落在一座高楼的楼顶上。   它落到顶上后,就迅速变成原来的样子,而我也似乎恢复到原样。它从我的胯下缩回去,然后一展翅膀飞向空中。   我连忙向空中喊道:“哎,哎,这是哪里呀?你怎么把我扔在这儿了?”但它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我霎时紧张了,现在我被放在一座大楼顶上,如果这座楼通往楼梯的门是锁着的,我怎么顺着楼梯下去?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又该怎么解释?   耸起的楼梯间就在那面。我向那里跑去。谢天谢地,这扇连接楼梯间和楼顶的门没有锁着,而是敞开的。我进了门就是楼梯间。   尽管这幢楼至少有三十层,不过只要找到了楼梯间,层数再多也不是问题,何况还是往下跑。   我就一层一层地往下跑。   但跑了没几层就到了底下。我一推楼梯间的门,外面是一条大街。   等到了街上才知道,这正是我们烁鎏市的一条商业街。我们的学院离这里不过几里路,乘公交车两站就到了。   我也不想马上乘车,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走着走着,突然从对面急匆匆跑来一个人,满脸惊恐,一边跑一边喊着:“砍人了,砍人了……”   我以为是有人在街头斗殴。见那人跑得急,连忙让在旁边,谁知这人跌跌撞撞奔来,一把就拉住了我,喘着粗气喊着:“先生,快点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而这时街头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那人是个比我稍大一点的小伙子,他的左肩上被刀砍了一道口子,血在向往涌溢,他已经脸色惨白,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连忙扶住他说道:“我来送你上医院。”   可是他摇摇头,一指后面说道:“我不要紧,你还是快去我们公司吧……”   “你们公司怎么啦?”   “老板的女儿拿着两把刀在砍人!”   “啊?为什么?”   “不知道,我们也搞不清。”   我问他是什么公司,他说了一个名称,原来不是什么普通公司,而是一家民营银行。那个砍人的女孩是这个银行老板的女儿翁霞菲。   这个小伙子是银行里的柜员。   如果是外来者,那就可能是打劫,但老板的女儿持刀砍人,顿时让整个银行乱作一团。小伙子“幸运”地挨了一刀后夺门狂奔,算是捡了一条命,而那些没逃出来的同事们祸福怎样,就不知道了。   我忙说道:“那要快点报警呀。”   可是小伙子说已经报了,电话却打不通,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现在要跑往公安局去,但央求我先去解救一下他的同事。   然后小伙子撇下我,继续向前跑。   我一时脑子里有点昏昏的,不知该不该往那里去。小伙子不分青红皂白拉住我求救,算什么嘛,如果我穿着制服或者军装,甚至只要穿一条迷彩服,他向我求助还说得过去,可我只是一身便装,他也敢向我求助,怎么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这时街头的人有好奇的就往那边跑。我也夹在人流里前去。但没走百米只见前面的人纷纷掉头,惊恐地向后逃。有人在大喊:“砍人了砍人了,快跑呀……”   街头顿时乱作一团,人心大惶。有些汽车也停下,急于掉头离开。   我逆着人流向前走,要看看那个砍人的女孩什么模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没走多久就见前面一片空荡,人们已经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左边有一个很大的门脸,一道电动门已经开启,门旁的脸墙上镶着XX商业银行有限公司的大字。   我刚到门边就听隔壁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隔壁是一幢大楼的门面,玻璃门显示是银行的营业厅。声音正从营业厅里传出来。   我来到玻璃门前,隔着门望进去,只见里面一片狼藉,有个女孩举着两把刀,正在追砍其他的人。   我推开一扇玻璃门,里面凶险的气息轰地扑了出来。   粗粗辨出有六七个银行工作人员,男女各半,他们东躲西藏,惊恐万状。   这些工作人员都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下面是蓝色的裤子,是标准的工作装。而那个女孩却穿得很奇葩,上面是一条红绸缎的唐装,下面是一条残破的裤子,裤子上留了许多小洞,也不知是时髦的式样还是真正破损了。   这时我才看清,女孩手里拿的,不是普通的刀,而是两把弯刃短刀!   这种刀是标准的兵器,只是我一时想不起它属于什么时代了。   我也没时间辨认她手中的两把刀,只看见她左劈右砍,正刺下撩,并不是一般人那样的胡砍。   女孩明显会武功!   我正不知怎么办,她却一眼看到了门口的我,顿时她停止对银行人员的追砍,一个筋斗从一张桌子上翻下,然后挥着手中双刀,直奔我而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女杀手翁霞菲   这时我才看清,那些工作人员之所以躲来躲去没跑出来,是因为在柜台内和柜台外隔着一层玻璃,有的银行是使用不锈钢栅作为内外分割的,这里是玻璃。可能里面通向后面的门被锁住了,他们既无法通过门跑出,也不能逃向前面大厅,被玻璃隔断着。   而那个女孩一见我,就从里面的桌子翻下来,然后在地上一蹿,一个鱼跃扑向玻璃,两把刀向前一伸,只听乒乒一阵响,大块的玻璃就碎了,纷纷噼哩啪啦落下地。   而她戳破玻璃后就一个前扑,又一个前翻后迅速站起。   转眼间她已经到了我面前。   然后,她的双刀直刺我的咽喉。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本能地一个后弯,将身体弯成一个反弓形,两手在后面撑住地面,这是一招软功,他的两把刀刷就从我肚皮上刺过。   我躲得快避过这一招,但她手段飞快,两把刀一举顺势要往下砍。   此时她站在我脚边,我拱起的肚腹等于成为她下砍的砧板。   我要躲过这两刀只有往两边进行横向闪移。可是我猛然觉出事情不妙,因为我的位置是站在玻璃门内,向后一弯倒时,前半身正好处在门中,而玻璃门只开了一扇,宽度不到一米,我无论往左往右闪避,都会留给她两把刀一个砍得到的侧腰了。   如果我先侧翻再缩身,时间又来不及了。   我索性不动了,深吸一口气,将肚皮的肌肉绷硬,要利用硬气功来抵挡这两刀。   但能不能挡得住利刃的一砍就没有把握了。   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突然我听到啊呀一声尖叫,然后是有东西落在我朝天的肚腹上。   我弓起前身一看,落在我肚皮上的是她的两把刀,而她正抖着两只手腕,呲牙咧嘴地痛叫着。   我一动两把刀当当掉到水泥地坪上。我正要弯腰去捡刀,但还是慢了一步,她不顾疼痛迅速捡起两把刀,然后转过身一个飞窜就跳进里面去了。   里面有些工作人员已经将后门打开。但她并没有从后门出去,而是在地上一蹦,跳起两米多高,一脚踢开上面的汽窗,嗖一下从汽窗里飞出去了。   工作人员们惊魂不定,也不敢再从后门跑,纷纷爬过柜台,从我身边跑出去。他们一个个丧魂落魄,惊恐万状。   而我的注意力落在地坪上,只见地坪上落着两颗东西,竟然是两颗厚厚的金属钮扣。   这种钮扣只有在一些制服上才会使用吧。   我把钮扣捡起来端详着,很清楚刚刚就是这两颗钮扣救了我。扔它们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会是谁呢?   我正在疑惑,听得外面有人叫我:“小睦,快出来。”我一看,竟然是叶叔。   叶叔怎么会在这里?   我匆匆跑出去。只见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灰色制服,衣服上少了两粒钮扣,其余的正跟我捡到的相同。   叶叔伸手接过我递上去的钮扣交给那人,连说对不起。那人惊讶地问他怎么有这么强的手段?叶叔说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才使出这一招,实在不好意思。并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说赔给那人。   那人夸赞叶叔救人好手段,不要叶叔赔了。然后那人就走了。   叶叔这才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说没有受伤,是不是你救了我?   叶叔点头,他说他也路过这条街,听得银行有人持刀砍人,就急忙过来看看,正好碰上女孩将两把刀往上举要砍我肚皮,他马上明白我很危险,难以避过她的刀了,情急之下看到身边那人穿着制服,就顺手一抓抓下两粒钮扣,向着女孩的两手掷去。   女孩每只手腕正中一粒钮扣,痛叫一声,两把刀就全脱了手。   叶叔说到这里叹息一声说:“我看她也是个孩子,不忍用力,只用了三成,如果多用一分,钮扣就会扎进她的皮肉,再多一分,钮扣就会没入她的骨头。用九成力,她的两手就给扎断,会成残废。”   我深深为之震撼。只知道叶叔身怀武功,没料到还这么精深。我心里一下子有了目标,一定要跟着他好好学武。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一身好本事有多么重要。   这时警车响着警报开来了。叶叔拉着我快速走开。   离开现场后,叶叔才告诉我,他正是在这家银行打工的,平时负责内务打杂,今天本来是轮到休息,但不知怎么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银行里要出什么事了。所以才临时转来看看,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我问叶叔,那个翁霞菲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这么疯狂拿刀砍人?   叶叔介绍翁霞菲是行长的女儿,今年才十八岁,在读高中,平时温婉可人,对全行上下的员工都很尊敬,见人嘴甜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地叫不停,人人见了都喜欢她。   “那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拿刀砍人?”我问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叶叔叹息一声。   我猜测着:“是不是突然发作了精神病了?现在这种情况不少,街头发生的莫名其妙的砍人事件,往往是精神病患者搞的。”   “那不是精神病,是被魔力给控制了。”叶叔回答得很干脆。   “难道又跟那块阴云有关吗?”我马上想到那块阴云。   叶叔肯定这一点。   然后他把我带到他们家。   叶叔家也在旧城区,只不过那些房子不是民国以前的古董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所建的第一批旧城改造,不过如今也是破败不堪的旧区。而叶叔之所以不愿搬离这里,是因为他们家后面有一个公共院子,现在后面的房子只零星住了几位老人,这样他在院子里练武不会受人关注。   正好叶怜紫也在家。叶叔就把我和她领到院子里,说我们如果想学的话,可以在这里跟着他学和练。   我本来就想跟叶叔学武,现在发生了翁霞菲事件,更坚定了我的信念。我相信一定会说服老爸。   叶叔这才告诉我,他刚才看到翁霞菲的动作和刀法,跟昔日的一个女匪颇为相似,他怀疑翁霞菲是被女匪的亡魂给附体了。   叶怜紫问女匪是谁?   “她叫千宵莺。”叶叔介绍道,“当年她是个飞檐走壁的飞盗,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到处作案,后来被警察给击毙了。”   叶怜紫惊道:“她不过是个偷儿,为什么警察会枪毙她?”   “如果仅仅是偷点东西,那也不用当场击毙她。但她为了钱什么都干,除了偷盗还搞绑架,并且几次得手,没让警方逮住。后来有一次她竟然接受一个大款的邀请,充当杀手,要拿了钱帮大款杀掉一个生意对手。而当被警察包围时还试图负隅顽抗,最终被警察就地正法了。”   听了叶叔的介绍,我也恍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翁霞菲的特点那么鲜明,她拿的刀有别于我们平时所见的砍刀或大刀,是两把反刃弯刀,状如镰刀,这种刀的外面是刃,而靠弯的一面是锯齿,一定可以割断居民家的防盗栅。   我问叶叔,翁霞菲既然被千霄莺附体,会不会也成为一个江洋女盗?   叶叔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当年的千霄莺只是为财,而且是十足的单干户,没有任何助手,更不会跟其他的团伙有合作。但翁霞菲的行为,就很难说了。”   我听明白叶叔的意思,“你是说翁霞菲有可能跟别的势力勾结?会跟谁呢?”   叶叔反问我:“你看呢?”   “难道是那些女鬼?”   “跟女鬼合作还不是大事,恐怕还有更大的团伙。”叶叔说着指了指西南方向。   叶怜紫问:“是那块阴云吗?”   叶叔就摆摆手,“具体是什么,恐怕目前还没有一位预言家能完全说得清。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警惕,能准备的尽量准备吧。”   我要求今天晚上开始,就教我吧。叶叔也答应了。   当天晚上我留在叶家,和叶怜紫一起接受叶叔的指教。叶叔说在短时间内要练出绝顶功夫来,确实不太可能,只能循序渐进。好在我们都有基础,童子功扎实,所以叶叔直接教我们从三段开始练起。   结果我一练就很入迷,对叶叔的指点即刻就心领神会。叶叔也倾心传授。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时分。叶叔这才醒过神,说今天到此为止,叫我回家睡觉。   我出门的时候,叶叔叮嘱我路上小心,如果碰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决不要掺和,也不要逗留,赶紧避开为宜。   此时街头已经沉寂下来,毕竟不是繁华大都市,夜生活还是有限度,这个时刻街上除了开过一些车辆,很少有行人了。   我想打个出租车,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驶来,我连忙挥挥手。   但出租车正要停下,突然嗵地一声,从上边落下一个人来,正好砸在出租车的前盖上。   司机吓得紧急刹车。   我一看,原来那个人不是掉下的,而是从高处跳下来,此人手里拿着一把斧子,一家伙就砍向出租车的挡风玻璃。   挡风玻璃立刻碎成蜘蛛网状了。司机吓得推开车门跳下车,没命地逃跑。   这时又有几辆车开来,每辆车开到这里,就有一个人从空中跳下来,抡起斧子就砸。   司机和乘客都下车,那些抡斧者还追着砍,大街上一阵阵哭爹喊娘,惨叫号啕。   我看了一下,这些砍人者都一样的打扮,全身黑衣黑裤,蒙着面孔只露两只眼睛,他们个个身手敏捷,轻如猿猴,而砍起人来却是毫不留情,就像砍瓜切菜。   以我目前的身手要跟这几个争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叶叔叮嘱过我不管遇上什么现象都不要贸然参与,只顾自己走就行了。   我想继续走,但前面又出现砍人的蒙面人,我向旁边一看,正好这里有一条弄堂,我就往弄堂里一拐,顺着弄堂往前走。   走着走着,弄堂似乎绵绵不尽,一直在向前延伸,并且前面黑幽幽一片,都不知是什么地方。   直觉告诉我又不对了,再往前走一定不妙。我刚停下来,就听弄堂深处传来说话声。   我侧耳细听,是好些人唧唧喳喳说话,好像里面有很多人。   既然有人那就好办,说明那个地方有人气,不是越走越狭窄的地方。我就兴冲冲地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我猛地站住!   前面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影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天霹雳   那些影子并不散发幽幽的荧光,却有一点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在移动,看去就像大量的萤火虫在飞来飞去。   夏夜里确实有萤火虫,在旷野里司空见惯。但前面那些亮晶晶的光亮又似乎跟萤火虫有区别,更像是一只只兽眼在光线映射下产生的反光。   这里没有灯光,我也没用手电照,那些光点是自亮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诡异的是在光点弥漫之处还有嘈杂的说话声,但这些声音又很低沉,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如果就在不远处我应该听得出来。   我没有带手电,没法辨别那些光点是什么。当我准备大着胆子再走近一点,脑袋撞在什么东西上。   伸手一摸,是玻璃状的东西。   似乎是一堵墙。但又不是平面的墙,好像是凸出的。   我张着两手摸了一会,摸出面前是一块大凸镜的镜面。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块大凸镜呢?那些光点好像是通过凸镜折射而来的。   凸镜可以将实像折射出放大的虚像,难道我看到的光点都是被放大了的?   但也有一种可能性,凸镜可以将景像聚集,也许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其实是比较分散的,经过凸镜的聚合就变得集中了。   我索性把脸贴到凸镜的镜面上去,把凸镜当成一个大的放大镜。   这一看着实吓人。   在前面有一团黑球,背景是有点亮的天幕,这团黑球就像一个很大瓶子,里面灌满水养着鱼。   这些鱼当然不是真正的鱼,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看起来瓶子里养得满满的,它们非常拥挤,时不时有一些就趴到瓶子边缘。   我能看到的就是里面的影影绰绰和一些贴到黑球边缘的东西。   很难确定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些奇形怪状,偶尔会像兽,偶尔会像人。这使我想起小时候在溪里捕到很多鳅,将它们养在玻璃瓶里,这么多鳅在瓶子里挤来挤去,贴着玻璃瓶边缘时就会发生一点扭曲的样子。   真的没法断定那是什么。   我突然想到,难道这是地狱里的形态?   地狱我都去过了,似乎不是这个样子,地狱里的鬼灵都经过了严格的分配,好的就享受自由自在,坏的就被拘押看管,更坏的上刑,甚至处决。哪有这么大量的阴物在一起挤来挤去的?   但我相信那些东西肯定是阴物无疑,非鬼即魔。   只不过它们还被束缚在一个瓶子一样的容器里,只在里面拥挤,却无法出来放纵。   可是我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一块凸镜,我明明是从街边的弄堂内钻进来的,到底我跑到哪里来了?   正在疑惑,听得面前砰一响,再伸手一摸,那面凸镜已经消失。而那些嘈杂之声也歇菜了。再看前面,分明是弄堂的出口,是另一条小街,街头灯光很明显。   这条小街离我们所租住的老宅区不远了。   我刚到自家门口,就听得咯吱吱一阵响,有一辆三轮车过来了。有人叫了我一声。   竟然是我老爸。   我连忙问:“爸,你这么早就出去收旧货了?”   老爸喘着气说不是,他还是刚从外面回家了。   “怎么,你昨天出去,到现在才回来?”我更惊奇了。   老爸将三轮车收拾好,我们一起进了屋。他这才告诉我,昨天黄昏他本来是想早早回家的,却遇上了很凶险的事。他准备在西郊将收到的旧货卖给固定收购点,可是那里没有人,他等来等去等到天黑,不见收购老板一家。   正当他准备将车上的旧物拉回家,打算明天再来出售,忽然发现进城的路上有一些奇怪的影子在晃动。   他立刻悟到不是好东西,就从城外迂回,准备从另一条路进城,谁知同样,这条路上也有一些怪影在晃来晃去。   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并没有受到影响,但老爸知道有危险。他停下车藏在路边的树林里窥看着。果然一会儿路上发生了车祸,好多车都撞在一起。   随即有一些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出现,每人手里非刀即斧,对着那些车又砍又砸。   司机和车里的乘客吓得纷纷跳下车逃窜。   路上简直乱成一片。   老爸躲在树林里不敢动,也不敢发一声。这样的混乱持续了很长时间。   “你说奇怪不,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地开来,又一辆接一辆地被砍砸,为什么那些开车人看不到前面的状况呢?”老爸说起这个情况就十分疑惑。   我问老爸,既然持续这么长时间,那警察有没有赶来?   老爸说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就没见一辆警车开来,没见一个警察出现呢?难道那么多人受到攻击,就没有一个人报警吗?   我又问那些蒙面人从哪里出来的?老爸说好像从空中跳下来的。   “那你有没有见到,有人被这些蒙面人给砍死了?”我继续问。   老爸说没有看到,因为现场的人都逃得很快。   我自言自语道:“那不是太奇葩,有违常规嘛。”   老爸有点惊弓之鸟的样子,连声劝我道:“我看现在外面很不安全,你还是先别去学校了,暂时呆在家里吧。”   我相信老爸一定看出点蹊跷来,但他假装看不出,只说遇上一次凶险,却不肯说这是什么现象,在这种大砍大砸的后面是什么真相。   让我呆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我对老爸说,还是你呆在家吧,外面越来越乱,你就先别去收旧货了。实在不行你就回乡下去。   老爸对我一个人住在城里根本不放心,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学校还会出怪事?   “还出什么怪事?”我问道。   老爸刚想说什么,猛地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将我们的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就是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   我都感觉脚底一麻,好像有股强大的电流在地面上铺开,迅速地闪过。而雷声震得老旧门窗都像要裂开。   “啊,是霹雳!”老爸连忙跑到窗前,朝外搜视。   我也站到窗前张望,外面已经一片黑,城市的灯光好像全部熄灭了。   但天上并没有下雨。天幕上依然闪烁着密密的星光。   再看西南方向的天际,那块鸡蛋状横卧的阴去依然如故,周围镶着一圈幽幽的荧光。   “是旱天雷。”老爸自言自语。然后问我,知不知道这道霹雳打在什么地方了?   我摇头说不清楚,霹雳打下来时我们在屋内,只看到窗外闪亮,并没有看到闪电落在哪个方向了。   老爸说,这道霹雳一定打在我们学校里了。   我不相信,问老爸是怎么知道的?老爸反问我,上次学院操场上不是有过一次了?   “难道上次那个坑是霹雳打出来的?”我惊问道。   “你在那天前夜里不是看到闪电,听到霹雳声了吗?”   这倒确实,上次我在夜里就是被大闪电闪醒,然后听到了震天动地的一声雷响,结果第二天上学就得知学院操场上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大坑。   那个大坑既非人工所挖,难道是霹雳打出来的?   老爸也没有多作解释,劝我天亮后不要去上学了,可能学院里也会发生一些杂乱的事,对我有可能不利。   其实我还没有跟老爸说,我在学校就受到了束教授的算计,他居然跟苏子初兄妹和韩舟相勾结,把我诱到学院的后园企图杀死我,幸亏穆桂英在暗中保护我,差谴天鹅把我拖到了一个地厅,逃过了这一劫。   如果老爸知道这一危险情节,一定更不放我去学校。   天很快就亮了。老爸叫我在家睡觉。尽管我一夜未睡,但我想证实那道霹雳是否真的打在学院了。待老爸睡下后,我就悄悄出了门。   我到了学院,只见学院里人心惶惶,各个系的学生都不在教室,有的呆在寝室,有的在校区里闲逛,到处是交头接耳的情景。   我瞧见本班的另几位同学,他们告诉我,教室楼遭了雷击,我们的教室被劈掉了一个角。   啊,这么说那道霹雳不仅真的打到了我们学院里,还打着了我所在班级的教室?   我连忙跑去亲自观看,果然同学说的没错,教学楼是五层,我们的教室正好在顶层,排列在最中间。现在从下望上去,中间属于我们那个教室,屋顶已经塌落。   整幢楼之间因此形成一个“凹”字形。两边的楼顶好好的,只有我们教室的屋顶消失了。   在楼的下面操场上,碎屑落了一地,就像经历了一场爆炸。   但奇怪的是,操场上并没有人,我们班的同学都三三两两跑开去,在校园里游荡,但好像没有人关注这个现场。而其他教室里都是满满的,学生坐课堂,老师在上课。连左右隔壁的课堂也如此,对其他班的人来说,好像我们教室的那付惨状不值一提,他们视而不见。   我站在五层走廊上,检查那些废墟,突然间,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只见那些废墟在楼板上形成了两个大大的字:警告!   警告?   警告谁?   谁在警告?   警告什么?   霹雳来自天空,但我知道天空不等于天庭,其实天庭离打雷下雨的地方远着呢,像这种霹雳来自雷雨云,连客机都要超过它的高度。   已经有两道霹雳打在我们学院,第一道是撞出一个大坑,第二道打破我们教室的屋顶。   结合我的所遇,难道两道霹雳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如果是专门针对我的,不必要影响我们学院吧,为什么要在我们学院里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附带损坏了学院的公共财物。   也许这跟苏子初他们有关,是他们故意招引来的?那样的话也是跟我有关吧,是他们故意用这种方式在震慑我?   反正警告两个字似乎与我脱不了干系。   可我正站在走廊上对着废墟发呆,却没料到下面发生了变化。   只听有人高喊着:“黎小睦,你干的好事,你必须对这件事负责!”   我扭头朝下看,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奇怪,刚才这里没有什么人,偶尔走过一个也是脚步匆匆,属于过路的。可是此刻下面却聚着几百人了,不仅我们班的同学来了,连其他系的人也来了,因为我们系都在上课,下面的人除了我们自己班,只可能是别的系。   而下面的人这么一喊,顿时整幢楼似乎被惊动了,首先是左右两个教室的门哗开了,正在听课的其他班的同学乱纷纷地涌上走廊。   走廊里顿时站满了人,他们一个个眼神怪怪地望着我,都一声不吭。   我感觉自己处在无数双目光的聚焦之下,像放在聚光灯下烤着一样全身不自在了。   是什么人喊的那一嗓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疯狂教授   我从五楼的走廊望下去,还是能认出下面站着的人群里,有三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苏子初兄妹和韩舟。   而那个叱咤我的人,却是束教授。   我心里立即一团火焰窜出来,妈个比的,你们又在搞什么鬼,暗箭伤人没奏效,又来个借刀杀人了?是不是说我炸塌了教室?   然后你们煽动全体同学把我撕碎?   我朝下大声问道:“是谁在说话,站出来。”   可是束教授却后退几步,混杂到人群中去了。站出来的却是苏子初。只见他站在大批同学的前面,扬着手叫道:“同学们,现场就摆在面前,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班的教室被轰掉了。这是谁干的?就是上面站着的,黎小睦!”   同学们都窃窃私语,有人提出疑问,黎小睦怎么轰掉了教室?难道他在教室里放了炸弹?可如果是炸弹,楼板恐怕也炸毁,怎么单单炸塌了屋顶?   更有同学大声问苏子初:“你说是黎小睦炸的,那你说他是什么理由?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大家静一静,听我解释!”苏子初扬了扬手,俨然是一个演说家。“我没有说是他炸毁了教室,我的意思是,这场灾难,完全是他引来的,既然是他引来的,责任不是在他身上吗?”   我本想大声质问一下你有什么证据?但我忍住了,想听听他怎么自圆其说。   有人替我问了:“苏子初,他是怎么引来这场灾难的?”   苏子初问你们凌晨有没有听到一声霹雳?大家乱纷纷说听到了。   “看吧,那个霹雳就打在这里了,把我们班的教室给打塌了。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道霹雳要打在这里吗?就是为了警告黎小睦的。”苏子初大声宣告着。   很多人表示听不懂。有人问:“霹雳是天上打下来的,跟黎小睦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凌晨呆在里面,把雷电引下来了?”   一些人哄笑起来,说黎小睦是个大导电体,充当了避雷针,能把雷电从空中引导下来,将教室炸塌。   “你们懂什么?”苏子初拿手一指上面的我,“你们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没错,你们以为他跟你们一样是个普通的人,是这座学院里一个普通的学生。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他不是普通的学生,他甚至算不上正常的人!”   “什么意思?他不算正常的人,那又算什么?”很多人在纷纷质疑。   “他是一个魔鬼!”苏子初大声喊叫。   操场上短暂性的沉静了一下,众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一会儿才有人问:“你在开玩笑吧,不带这么诬蔑人的,把一个正常的同学骂成魔鬼,这是多大的仇呀。”   “不不,我说错了,他不是真正的魔鬼,但他是个被魔鬼缠了身的人。”苏子初不停地打着手势,加强他的语气,“被魔鬼缠身的人,大家有没有见过?”   大家乱哄哄说没见过,并嘲笑苏子初才可能是被魔鬼缠身了。   苏子初并不在意,继续指着我对大家说:“如果你们没有见过,那就看一看上面这个吧,魔鬼缠身的人,就是这样子的。他可以将霹雳招引来,炸塌了教室后,又可以得意地欣赏他的杰作。”   有人表示疑问:“苏子初,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难道黎小睦现在站在走廊上看一看,就是欣赏他的杰作吗?”   “你们大家想想吧,什么闪电可以炸毁一个教室的整个屋顶?运用一下你们的天文学和物理学知识,计算一下吧,也搜索一下自古以来,各种强大雷电的记录,有没有这样的先例?”苏子初继续提示着大家。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以相信他是声情并茂,脸色郑重,貌似代表了正义,在这么多同学面前揭露我的真实嘴脸。   其实我也承认,落在学院的两道霹雳是超出常规的,至少在我的知识库里没有这样的记录,闪电可以击断一棵树,击死森林里的野兽,也能引燃各种大火,惟独没听说过一个响雷打掉一个屋顶。   他说我是魔鬼缠身是言过其实,但说我引来了闪电,倒还真有可能,只不过罪恶不在我身上,而在他们身上。他现在倒打一耙。   我没有吭声,静观其变。因为如果我跟他争执,越争越争不清,反倒给人一个我真的跟此事有关的错觉。   我要到了关键时刻,捅他一下,让他和他妹妹的嘴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至于韩舟嘛,他既然此刻没有出来与苏子初搭台,就暂时不提他。   苏子初的话令学子们交头接耳,相互研讨起来,就好像有人出了一道偏门题目,无论理科的工科的都喜欢动这个脑子。   这时我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西南。而悚然发觉天上的太阳不见了,大块的乌云正从西南移来。   乌云是真正的乌云,不仅有边缘还在翻滚着,显然不是那块凝固的阴云。但乌云从那个方向飘来,就让人有点担心。   我抬头紧盯着乌云,它飘动的速度超过平时我们所见的云,转眼间就已经抵达学院上空。   操场上的同学们也都抬头仰望,都对这块乌云的到来很惊诧,有人转身就跑,也有人在喊要下雷雨了。   乌云里一闪一闪,那是闪电在酝酿。如果是平时,我们也就当一块正常的雷雨云,夏季常见,无非要电闪雷呜一阵大雨滂沱了。   可是此刻这层云蓦然到达,霎时就给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怖感。   而苏子初大喊大叫:“大家看到了吧,黎小睦又把霹雳引来了,他因为我揭穿了他的真实面目,恼羞成怒,呼来魔头要再降霹雳。”   不少同学走了又复回,大家要亲眼见识一下,苏子初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而站在走廊上的我也紧张起来,娘的,这阵势太诡异了,乌云似乎不是巧合过来的,而是苏子初召唤来的,或者是魔头在配合着他演戏。   我担心一道霹雳真会打下来,那样我的嫌疑就大了,有嘴讲不清,以后别人还怎么看待我?   马上下楼,离开这里!   可是走廊两面都站满了其他班的同学,他们尽管瞄到空中乌云翻滚,却不甘心退进教室,只瞪着眼睛要看现场。   楼梯在西边,我正想使出走壁功,从门襟墙上半部走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空中一道巨形锯齿闪电划开,闪电带着白热化的光,如一条长蛇从云里窜出来,直奔我站的那幢楼。   喀啦啦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我只感觉眼前一花,两眼被眩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急忙用手捂住眼睛。   耳边听到西边哗啦啦一阵响,是碎瓦碎屑纷纷落下来的声音。   我急忙睁开眼,果然,西边那个教室的屋顶被闪电崩掉了。   那些站在走廊里的同学魂飞魄散,尖叫着奔向楼梯,东边的也是往后退却,走廊里很快就剩下我一个人。   再俯瞰下面操场上,崩开的碎屑像下过一层雨,操场上很多人被砸着了,有的头破血流,有的呲牙咧嘴,外围的四散而逃,都是乱作一团。   只有苏子初还站在那里,大呼小叫着:“同学们,我说得没错吧?事实胜于雄辩吧,黎小睦又把霹雳引来了。这次是当着你们的面,我没有虚构吧?”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吼声:“黎小睦是魔鬼,是魔鬼,我们不能饶过他……”   又有更多的人附和着,喊:“抓住他,抓住他……”   一个熟悉的身影托地跳到人前,大叫一声:“大家作个证,黎小睦魔鬼缠身了,我们要把这个魔鬼给杀掉,保护学院,保卫学生……”   “保护学院,保卫学生!”大量的人在齐声喊着。   “同学们,跟我上!”那人一挥手,带头向楼里冲。   我认出那是束教授!   他们冲进楼梯间了,要从楼梯上冲上来了。   我紧张地思考着怎么办。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不走楼梯,从五楼的走廊直接下降。   可是这个楼的走廊没有柱子,每一层走廊都是独立挑空的。我要沿着栏干滑到下一层,要冒极大风险,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掉下去。   听着楼梯上传来的杂乱脚步,我只能孤注一掷了。   我爬出走廊栏干,两手吊在栏干上沿,下面我要在放手的一霎那,尽量把身体的重心往里甩,这样下落时才能撇进四楼走廊里,否则就沿着走廊外直落地。   深吸一口气后,我两手一松,身子呼地往下落,我的两脚朝里一弯,两手在落至栏干底时向里一摁,身体就斜着插向四层走廊。   这个姿势是要屁股着地的。但我在斜插进去时一侧身,变朝上为朝下,这样就能四脚着地,减轻冲击力。   我刚落进四楼走廊,还没站起身,那些人正好到了四楼,只听束教授大喊一声:“他在这里!”然后从楼梯间冲了过来。   束教授手中握着两把刀!   竟然跟翁霞菲所使的一模一样!   我只看见两道寒光一闪,两把刀同时向我砍来。   走廊里宽度不大,难以回旋,我空着两手不能硬拼,只好朝东退却。   不料束教授三跳两跳,竟从走廊扶手上跳到了东面,断绝我的退路。   而西边是愤怒的同学,他们虽然没带武器,但个个怒目圆睁,人多势众。   我却知道束先生犯了一个大错,他想截断我的退路,其实他一跳到东边,反而把退路让给我了,因为西边尽管有大量学生,但他们没有刀,对我来说他们人再多也是个摆设。   我朝他们大吼一声:“闪开!”然后两手往人群里一插一用力,前面六七个霎时就往两边扑去,中间就分出一条空道来。我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飞快地把他们往两边分。   他们当然不甘心,很想群力抓住我,无奈他们的手即使抓住我的衣服也没用,我向前的力量不是他们能抓得了的。   我很快就到了楼梯口。楼梯上也站满了同学。这时我反倒犹豫了。   如果我双掌向前一推,来个推山见月,这半只楼梯的人就成了多米诺骨碑,一个倒下就都得倒,然后是在楼梯平台上摔成一团,下面的被上面摔下的压住,势必引发伤害。   他们无非是受了蛊惑,其实是无辜的,我不能将他们视为敌人,伤了谁我也不安的。   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主角是通过楼梯的扶手逃下去的。我也采用这个办法。一屁股坐到扶手上,然后吱地一下滑了下去。   他们有些人的手握着扶手,一见我从上面滑下来就纷纷缩手。我的速度又极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楼梯上也站满人,我如法炮制,坐到扶手上,利用惯性向下滑。   连滑了三层后我终于跑出了楼梯间。   我已经想好,到了下面也不要面对苏子初,不要跟他当面冲突,而是快点离开。但这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楼上传来了惨叫声。   有人在惶恐大喊:“束教授杀人啦——”   我抬头一望,只见四层走廊上,束教授挥着两柄弯刀,朝那些学生拼命砍去! 第一百八十章 学院大斗杀   走廊上大乱,惨叫声,哭叫声响成一片。   而楼梯上的响动同样很大,很多人急于从楼梯上撤退,但摔倒了一片。   我没有让他们摔跤,倒是他们自己摔成了多米诺吧。   再看束教授,一边砍一边吼着:“你们这些孬种,滓渣,为什么不帮我拦住他?他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我后面操场上的人响起一阵阵惊叫。我再用目光寻找苏子初,却没见到他的人影了。   这时校长都被惊动了,领着十几名保安匆匆赶来。   校长从保安队长手中拿过一只手提喇叭,朝着四楼喊道:“束教授,请你不要伤害学生。请你冷静,务必冷静,马上把刀扔下来,千万不要伤害任何一位学生……”   校长正努力劝导,突然从上面飞下一个东西,咔一声砸在喇叭口上。   那是一只尖头皮鞋,正好插进喇叭口。   “这是怎么回事?”校长把喇叭一扔,站在操场上发脾气,“束先生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在学校里乱砍乱刺?你一个老教授有什么怨气要对学生撒?对学校有不满,应该向我来反应,不要动刀子呀……”   又一个东西飞下来,正好砸在校长脑门上。   是另一只皮鞋。   校长捂着脑门疼得天旋地转,似乎要往地上摔倒。   我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然后劝道:“校长,请你快点离开吧。”   “我怎么能离开?有个教授在砍人呢,学院出这么大的凶案,我还怎么活?”校长不由得老泪纵横。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刻,你无论怎么规劝束教授都是没有用的,他已经处于非正常状态。”我说道。   校长问:“他是不是发了精神病?”   “如果是精神病,你派几个保安上去就能制服他,但他的状况比精神病厉害多了,你不要试图派人控制他,控制不了,反而会引来更多害处。”   “那他到底是什么状况?”平时威风八面的校长惊诧地问我。   “现在也说不清,你还是下令所有人撤吧,把学生都疏散,现在人员这么密集,他的两把刀会砍中更多的人。”   校长似乎清醒过来,从地上捡起已经摔瘪掉的手提喇叭,扯出卡在里面的尖头皮鞋,朝着人群喊话:“同学们,师生们,我是校长,请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操场,楼上的同学也请速速离开大楼,现在情况危急,每个人要远离束教授,避免被他的刀所伤……”   我站在校长身边,环顾四周,看到同学们在纷纷逃离操场。   但突然间,一对兄妹出现了,他们每个人拿着一把尖刀,朝着我和校长冲了过来。   正是苏子初和苏月曦。   校长带来的保安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我吃不准苏子初兄妹是冲我来的,还是冲校长来。   很快就有了答案。苏子初奔向我,苏月曦则对准了校长。   我知道不必要开口质问苏月曦,他们的行为是没有原因的,如同束教授一样,是一种凶性的爆发,就是要杀人制造混乱。因为他们的灵魂被恶鬼给控制了。   我跟苏子初可以旗鼓相当,虽然他手执一柄短刀,不过我经过叶叔的指点后,明白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可我要分出身来保护校长就困难了。   苏月曦两眼阴冷,用刀对准校长的鼻尖。校长吓得举着两手,哆哆嗦嗦地问:“同学,你是哪个系的?为什么拿着刀乱跑?”   “我要杀死你,杀死你!”苏月曦恨恨地叫嚷着。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如果有什么委屈的事,可以正常向我反应,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何必这样动刀子?”校长是个老学究,还试图用道理去安抚他们。   我很想对校长说,别跟她絮叨了,还是撒开两腿跑吧。但又担心校长跑不过苏月曦,被她赶上给捅了。   可苏子初才不跟我废话,举起刀就向我刺来。   比起翁霞菲来,苏子初的动作没有那么快。况且我也跟他斗过两回,我轻轻一扭腰就让过这一刀。不过他的刀法还是挺刁钻,一刺没有刺着就一个右撩,由下往上斜着划来。我又一侧腰避过。   在我避过第二招时,我已经迅速褪下我的长袖衬衣。   以前我总爱穿短袖衫,但叶叔提醒我在目前情况下应该内穿圆领汗衫,外面再套一件长袖衬衫,并且衬衫不要扣钮扣,就那么敞开着,关键时刻果断褪下,可以作为一件器物来抵挡对方的刀,总比赤手空拳好一些。   我把衬衫褪下后迅速在下摆打个结,再右手握着衣领子,这样下摆有一点重量,在挥动时不至于无力地飘浮。   苏子初看出我的企图,嘴角边泛起一点冷笑,好像在说你想用衬衣来挡我的刀,有个屁用啊。   他故意停止攻击,仿佛要留给我足够的思考时间,反正他有一种稳操胜券的架势。   而这时我的注意力并不在他,兼顾着旁边的校长。苏月曦就像只猫逮住一只小老鼠那样,只拿刀轻轻摆动,校长在步步后退,她在步步逼上前,显得从容不迫。   她是要戏耍一下校长再下刀。   我就采用侧移的步伐,左面监视着苏子初,右面跟在苏月曦后面,一旦她举起刀要刺向校长,我就会将衬衣甩向她的脖子。   衬衣只要裹住她的脖子,她就麻烦,我会狠狠一抽,管她是死是活!   生死相搏,决不可讲情面,你死我活嘛。   即使不能在一瞬间勒死她,至少击中她的脖子或脸颊,也是分她的心,迟滞她向校长下刀。   但苏子初看出我的用意,他一个扫趟腿向我腿部攻来。我后退一步,不料正好退到了苏月曦右侧。苏子初大喊一声:“妹妹快回马刀!”   我听明白后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苏月曦那把指着校长的刀忽地一转,一个回环就向我右腰撩来。   这一刀我很难避过了。   只听叮的一声,苏月曦的刀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是她啊呀一叫,又听当一下,是她的刀落地的声音。   我感觉一阵奇香涌来,这种馨香熟悉,是叶怜紫的体香。不用转首我就知道是她来了,就闪在我身边。   果然是她,手里拿着那把不锈钢短尺。而苏月曦跳开一步,甩着她的右手,刚刚她那把刀被叶怜紫的钢尺狠狠一磕,震得手都麻了。   但她毫不迟疑,又嗖地从腰间抽出一根东西。   是一条皮鞭子。   这条鞭子很有弹性,并不是线鞭,肯定是既有弹性又很坚韧的东西做的,她原本是围在腰间当裤带,可是抽出来一甩,就成了一条硬质有弹性的鞭子。   如果挨上一鞭,肯定皮开肉绽。   我当机立断,一指那边的办公楼对叶怜紫嘀咕一声:“快拉校长走!”   叶怜紫急问:“你呢?”   “我来挡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   “一起走怎么行,他们会追的。”   叶怜紫就推了校长一把,校长醒过神来,向着办公楼跑去。   我和叶怜紫,一对一迎战苏家兄妹。   我赤手空拳,而叶怜紫充其量只有一把长度二十多厘米的钢尺,要分别对付一把刀和一条长鞭,力量太悬殊了。   就这时楼上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尖叫声:“表哥表姐,快来救我……”   苏子初和苏月曦都是一怔,一齐回头去张望。我也望见了,在教室楼三层的走廊上,有一个女生在由西向东逃,后面追着一个舞刀的家伙,正是束教授。   “哪里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束教授一边嚎叫一边追赶。   “啊,是蕾蕾!”苏月曦惊呼了一声。   “快去救她!”苏子初喊了一声就向大楼跑去。   我还愣着,叶怜紫拉了我一下,“我们走!”   跑到操场的边缘,我停止了回头观望,只见操场上有三个人在打斗,无疑是苏子初兄妹大战束教授。   我愣愣地说:“怎么回事呢,他们内讧了吗?”   叶怜紫拉着我的胳膊催促:“不要去研究了,他们的事情谁看得懂?反正要尽量避开他们。”   我们先去看望了一下校长,他虽惊魂未定,不过正在打电话报警。到这个时候了,居然是校长亲自报警,偌大个学院的几百名教职人员,几十个中上层领导,还有几千的学生,无人早早报警,实在是太古怪了。   校长放下电话才告诉我们,不是没有人报警,而是电话一直占线打不通。有人甚至开车去了公安局,却发现空无一人。   警察都去干什么了?报案人也疑惑。   而校长现在的电话也打不通。   “我马上亲自去一趟!”校长说着匆匆出门。   可是很快他就折回来,并且脸色恐惧,气喘吁吁。   我们往外一瞧,原来是束教授手持两把弯刀,正杀气腾腾地守在办公楼外。   办公楼只有前门没有后门,校长不敢出去了。要报警只能由我们来试试。   我和叶怜紫决定使用调虎离山计,我去引开束教授,由叶怜紫跑出去报警。   办公楼里毕竟不是操场,虽然没有兵器,不过我很容易地找到了一把钢钩,这是用来勾拉老式卷闸门的,早就派不上用场,却正好被我拿着当武器了。   我先跑出去,冲着束教授做几个挑衅动作。束教授挥着两把刀追赶。依我目前的功力还不足以打败他,只能跟他周旋。在校园里跑了一阵,我成功甩掉了束教授。   然后我也急匆匆赶往公安局。到了公安局外,却见叶怜紫正跑出来,她告诉我一个坏消息:本市的监狱发生了严重暴狱,所有的犯人都越狱了,警察全部被调去围捕越狱犯了,只留下两名即将退休的老警察留守。   我浑身一哆嗦,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城市的西南方向,那块阴云依旧凝固着,但我感觉它神秘的影响力正在向下布散。   犯人为什么会暴狱?虽然偶尔有个犯人越狱成功,无非是乘着管理人员疏忽大意之际溜出来,人员不会很多,通常也就一二个。而整个监狱暴动的事从没听说过。   但既然有老警察留守,为什么报警电话打不通?叶怜紫说她也问了,两名老警声称所有的电话线路都发生了故障,正在等专业人员来维修,可是电信公司迟迟没有来人。   叶怜紫问我现在怎么办?   “马上去电信公司,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派人修线路?”   我们向电信公司跑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马奇是新敌   路上叶怜紫说她都晕头转向了,怎么会出那么多事呢,而且似乎全赶在了一起。不仅仅学院里出杀手,街头也有,现在更好了,连监狱里的犯人都动了。   “难道真如我爸所说,那块阴云在作祟吗?”她问我。   我说肯定是的,发生的事看起来巧合,实际上就是那块阴云的力量在起作用。   “阴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妖是魔?”   “现在还说不清吧。”我猜道,“可能跟啖魔有关。”   她又想到一件事:“刚才你也看到了,楼上走廊里有个女生在叫喊表哥表姐,然后苏子初和苏月曦说什么那是蕾蕾,那不是他们的表妹吗?可是束教授跟他们是一路的,怎么会追杀苏子初的表妹?”   我也听到他们叫那个女生蕾蕾,既然这个蕾蕾叫他俩表哥表姐,肯定就是他们的表妹了。   这也是一大巧合,苏家的表妹在这时候登场了,以前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表妹,居然跟他们在一所学院读书。关键是她怎么招惹到束教授了,让束教授撇下那么多学生,独自追杀她呢?   很多看不懂的问题凑在一块。让人一时厘不清思路。   我们现在之所以赶去电信公司,也是觉得电信公司不派人去公安局修理故障,是一种异常。   果然我们刚到电信公司大楼外,就听到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夹杂着女员工的惊叫和哭喊。   “我的天,这里又怎么啦?”叶怜紫惊呼道,“不会又是有人在这里乱砍乱杀吧?”   其实那音响已经摆出了,就像里面正在上演一部武打大片。   乒的一声脆响,一个东西砸碎了玻璃飞了出来,啪地摔在路上。是一部电话机。随之有更多的电话机被甩了出来。   一群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电信女工们惊叫着拥出门来,有几个人穿高跟鞋的在台阶上扭脚的扭脚,摔倒的摔倒,乱成一团。   后面涌出的是男员工,有的两手抱着一只钢折椅充当护身工具,有的手里抓着文件夹,甚至还有人只拿着两本书退却。   看那架势,有东西在后面撵着他们,已经到了下面大厅里了。   突然轰地一声,里面有一股大力轰击了玻璃门面,碎屑飞溅,女员工尖叫着不顾一切地跑,男员工被乱纷纷的女员工挡着去路,跑又跑不快,只能站成一排一边退一边防卫着攻击者。   我和叶怜紫就在台阶下站定,要看看攻击者是什么人。随着门脸玻璃墙的崩碎,一个人影飞窜而出,通一声半站半蹲在我们面前。   竟是翁霞菲!   我已经受过她的砍杀,上次她撇下其他目标单单奔我而来,这次看来情形再现,她明明在大厅里由内往外攻击那些电信员工,但从玻璃墙内望见我在外边,就踹碎玻璃墙跳了出来。   她的手中拿着两把锯齿弯刀。   论相貌她也算个美女,打扮妖艳,高高的发髻,描了眉毛涂了口红,还染了睫毛,白嫩的脸蛋分外迷人。可就是这张娇艳的美女脸上,剑眉横竖,杏眼圆睁,一股杀气肆意奔腾。   她手执两把弯刀对着我虎视眈眈,准备着发起攻击。   叶怜紫连忙抽出钢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砍人?”   我告诉她这就是银行行长女儿翁霞菲,曾经大闹银行,今天不知又动了哪根筋,竟然又来大闹电信公司了。   “原来我爸昨天提到的行长女儿,就是她呀。”叶怜紫一边打量翁霞菲一边啧啧叹息,“要不是当面碰上,真想象不出那个厉害的翁霞菲是这么个小女子。”   翁霞菲可能对小女子的称呼大不满,但她并不反驳,两眼射出凌厉的光,双手一挥弯刀,两脚一蹬就向我们杀来。   叶怜紫把我往旁一推,她举起钢尺迎战。只听一声声叮叮当当,钢尺和弯刀相磕,两个美女各施身手大战起来。   我一看这样不行,我一个大帅哥呆在一旁观战,却让一个女孩替我出头,有点不够勇敢吧,因为翁霞菲本来就是冲我来的,叶怜紫是在替我迎敌。   我迅速搜索现场,发现那边有一只被扔碎了的钢折椅,剩下的钢腿不是武器吗?我把两条钢腿捡在手,正好当作双手棍使用。   “怜紫闪开,让我来对付她!”我喝了一声,正要冲上前,突然面前托地跳过一个人,把我挡住。   我大为惊愕,那个人竟是马奇!   “马奇,你怎么在这里?”我茫然地问道。   马奇并没有回答,两只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的脑子简直转不过弯来,马奇不是在王三娜被我诛杀后,清醒过来,已经恢复正常了?现在这付状态又不像是正常,比受到王三娜蛊惑后更不如,至少那时候他和简桐对我还是客气的,可现在他的眼神相当阴冷。   我不知道他是有事找我,还是存心挡我的路。但看样子他是来者不善。我还是问道:“马奇,你来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马奇反问我,声音也是冷冷的。   我一指正跟叶怜紫打得起劲的翁霞菲:“我要去跟她打。”   “你为什么要打她?”   “因为她要杀我。”   “她要杀你,你就要杀她?”马奇又问。   “当然,她要杀我,难道我由着她杀?当然要抵抗。”   “如果你要杀她,就冲我来吧,我来替她受死!”   马奇两手叉腰,往我面前一戳,摆出一付代人受死的装比模样。   我迟疑地问道:“马奇,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能自我解释一下吗?”   “你说我是什么状况?”他反问。   我想我哪搞得清你是什么状况,是不人不鬼还是正常呢?当然也不好这么直问,只能拐个弯。“你认为我们是好同学好朋友,还是认为我们是冤家?”   “你说我们是好同学好朋友还是冤家?”他又这样反问。   看他那腔调不像开玩笑,我也不客气,索性直截了当了:“如果你认为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不要阻拦我,我要去跟翁霞菲斗。”   “你要跟她斗,我就跟你斗!”他撩开衣襟,嗖地拔出一样东西来,竟然是一根双截棍。   我惊讶地问道:“难道你也会打架?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使双截棍?”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恐怕没听说过,翁霞菲是唐姗璨的表妹吧?”   “唐姗璨是谁呀?”   “我新交的女朋友。”   新交的女朋友?是哪种女朋友呢?不会又是他勾引了要给女鬼吸血的吧?可王三娜已经完蛋了,他勾来女孩给哪个女鬼吸血?   我问道:“这是什么样的女朋友?是不是跟甄惠莳一样的?”   “不,甄惠莳怎么能算女朋友?真正的女朋友当然是王三娜,可她被你杀死了!”马奇的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我倒!原来所谓的女朋友唐姗璨,是又一个女鬼呀。   “你怎么又找这种女朋友?”我大声呵斥他,“我把王三娜给你搞掉了,你应该得到解脱了,可以恢复正常的你,为什么又落到女鬼手里了?”   “你懂个屁,那是我的福利!”他愤愤地说,“武媚娘看我可怜,把唐姗璨介绍给我的。我现在来找你,就是要给王三娜报仇。”   妈的叉,又是武媚娘!我真恨死这个女鬼头子。   我千辛万苦诛掉王三娜,解脱了马奇,可惜他还是被武媚娘盯上,再次陷进女鬼的花言巧语里,沦为新女鬼的工具。   我问他究竟是为了报仇才找到我,还是要帮翁霞菲?   他说两样都是。   “翁霞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问道,“她本来好好的一个女孩,长相可爱,家庭条件优裕,怎么会突然两手拿刀砍人?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   马奇说没错,就是唐姗璨给翁霞菲输入的魔力。   而唐姗璨是武媚娘介绍给马奇的,说明她也是听命于武媚娘,唐姗璨做马奇女朋友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他的前女友报仇。   其实我也明白,武媚娘见我不仅不跟胡丽丽合作,反而还毒杀王三娜,说明我离她们的期待相去甚远,根本无望成为他们集团一员,所以她下决心要把我除掉。这个任务就落到唐姗璨头上。   而唐姗璨就拿表妹当工具,策动表妹持刀砍人。   难怪翁霞菲一见到我立刻集中精神,直奔我而来,一言不发只管砍杀。   而马奇是唐姗璨的“新男友”,也等于是翁霞菲的“表姐夫”,他是来助翁霞菲杀我的!   因果关系就这样理清了。   马奇终究成了我的仇敌。   他持着一根双截棍。我两手各执一根钢椅腿。   我看了一下叶怜紫那边,她和翁霞菲的对打处于僵持状态,好像是旗逢对手,难分高下。   既然她那边暂时没危险,我就专心跟马奇较量吧。   马奇以前没练过武,这一点我清楚,如果只比以往拥有的本事,那我甩他几条街。不过现在他又拥有一个鬼灵女友,就不是正常的人,如果被赋予特殊能力,我可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马奇呼呼地挥动他的双截棍,一板一眼,招式娴熟流畅,充分证明他把双截棍玩得得心应手。   我没有贸然冲击,等着他攻进来。   但这小子也没有主动往里攻,我们两个人就虎视着,慢慢地绕着圈。   突然间又有一人出现了,是韩舟。   韩舟站在马奇身边,指着他手中的双截棍问道:“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出手呀?”   马奇轻声嘀咕:“我知道黎小睦从小就练过,我怕弄不过他……”   “唐姗璨没教过你吗?”   “教过我,所以我会用,但能不能对付黎小睦,我也不好说。”马奇仍旧迟迟疑疑。   韩舟很爽快,把手一伸说:“你把双截棍给我吧,我来!”   马奇惊异地问:“你也会用双截棍吗?你又不认识黎小睦,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好……”   “我怎么不认识他?早就认识他了。你放心,他有多少功夫底子,我比你清楚。”韩舟显得底气十足。   韩舟的出现又是一大悬疑,他居然跟马奇认识?   而马奇听了韩舟的话,立刻很欣喜,连忙把双截棍递给韩舟。   韩舟接在手中,漫不经心地舞了几下,冷冷地瞟着我,一付对我研究深透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不由得问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韩舟紧闭嘴巴没有回答。这家伙总是一付阴冷嘲笑的表情,对什么都无所谓。   还是马奇忍不住,脱口说道:“我们是自己人……”   “算了,不要多嘴!”韩舟朝马奇瞥一眼,责备马奇说得太多。   马奇也伸伸舌头就不说了。   我脑子里急速一转:自己人?韩舟当然也是异常者,但马奇所指的自己人,属于什么状态?   难道韩舟也搭上一个女鬼,跟马奇一样拥有一个鬼灵女友了?   如果韩舟是这样,那么苏子初呢,是不是也这样?还有苏月曦呢?   一时我也难于彻底搞清这里面的内情。现在先应付韩舟的攻击吧。   韩舟还没有跟我正式交过手,他只是充当过“诱敌深入”的角色,自称苏之初失踪,叫我陪他一起进入西山沟寻找,让我撞进苏子初的刀前。我跟苏子初已是几番交手了,彼此还没分出高下。那么韩舟的本事究竟怎样?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假龙喷火   我等待韩舟向我攻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韩舟至少见过我跟苏子初的打斗,而我连他的身形步伐都没见识过,他会哪路功夫都不得而知。   韩舟跟马奇一样先围着我转悠,右手轻轻摇晃着双截棍,这是随时一击的架势,我不敢掉以轻心,摆着马步随他转悠,两条椅腿扬在身前。   突然间韩舟手一抡,只听呼的一声,他竟将双截棍向我面门砸来。   我根本没防备他会将双截棍甩脱手,那个速度像子弹一样快。我连双椅腿摆动的时间都没有。   肯定被砸中了……   然而千分之一秒,我的面前突地伸过一只手,一把将三截棍给拽住。   那只手不仅快而且相当有力。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叶叔。   叶叔将双截棍往韩舟脚边一扔,然后叫我快走。   我不放心叶怜紫。叶叔又上前去帮忙,一个连环腿就踢飞翁霞菲手中的两把刀。然后一拉叶怜紫:“我们快走!”   我们走出去老远。叶怜紫问道:“爸,你怎么也来了?”   “街头都乱套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叶叔说他早料到城市里会出现这种混乱的局面。   我喘着粗气说道:“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我杀掉了一个女鬼,原以为照这个手段,可以把其他的女鬼都杀掉,再回过头去对付啖魔。可死了一个王三娜,马上有个唐姗璨补上了。我的同学马奇本来清醒了,结果又陷入了女鬼的魔圈里。”   叶叔皱着眉头说道:“几个女鬼还不足虑,现在担心的还是那块阴云,如果仅仅女鬼吸血,也是小范围的事,动静没那么大。但现在你看到了,城里已经出现骚乱迹象。连监狱里的犯人都群体性越狱,这是个很不妙的信号。”   叶怜紫问叶叔阴云是否预示着啖魔就要显身了?   叶叔却摇摇头:“那片阴云到底是不是真跟啖魔有关,还不能确定呢。”   我吓了一跳,如果阴云跟啖魔无关,那就是另一种魔了,光是女鬼和啖魔够让人害怕了,再有什么魔那就更糟了。   我们回叶叔家。半路却碰到我老爸。老爸也顾不上跟叶叔寒暄,劈头说道:“不好了,刚刚听说,龙潜宫的乌龙嘴里突然喷火,烧到了二十多个人呐!”   “怎么回事?”叶叔惊问。   龙潜宫是一个地下娱乐宫,里面有很多好看的东西,包括水族馆,恐龙馆,博物馆,游艺厅,溜冰场等。老爸提到的乌龙就是恐龙馆里的长颈龙。   其实那些恐龙都不过是道具,里面根本没有喷火装置,怎么会喷出火来?   老爸说事情就这么超级古怪,当时恐龙馆里有上百人在看热闹,包括很多孩子。但突然间那只原本固定在一个一米高台上的长颈龙扭动起脖子来,从嘴里喷出一串串火,将远远近近二十多人喷到。   我问老爸是怎么知道的?   老爸说:“我昨天夜里通过星相,看出龙潜馆那个方向有些燥火气息。不过我无法确准到底这团火会出现在哪里。今天我到那里转来转去,以为是哪座商厦里会失火。当有人从龙潜宫出口跑出来哭喊时,我才明白这团火竟落在地下娱乐城里。”   那些烧伤者已经被送到医院了。而那头道具龙呢,当场倒下化为灰烬。   叶叔凝重地说:“肯定是有魔力作祟。”   老爸点头:“是的,是魔力激活了这头道具龙,通过道具向外喷火,造成了那么多人受伤。”   叶怜紫愤慨地问:“这到底是什么魔?为什么要这么捣乱,伤害无辜的人?”   “所以这个情况很奇怪,没有人能找出答案来。”老爸指了指西南方向,“我的判断还是跟阴云有关,那些魔物正藏在那里,但已经有先谴的东西下来,在城市里搞破坏。”   叶叔认同我老爸的说法。   我忽发奇想,问有没有一种力量,可以先将这堆阴云给摧毁?最起码也将它打散了。   老爸和叶叔一齐摇头,说那是一厢情愿,如果要打他,比如用炮弹或者用飞机去轰炸,它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如果再次显现,肯定会施行报复,所以不到万不得己,切不可对它下手,暂时也不可去挑衅它。   我们真有一种大难降至的紧迫感。   “还有一件事。”叶叔说道,“根据我的预感,烁鎏城里的一些名望人物,恐怕先要遭遇暗算了。”   这话把我们都吓一跳。   只有我老爸不动声色,只微微点点头,看来他也有同感。   叶怜紫问:“哪些名望人物?”   “这就不好说了。反正我的预感是,那些重要人物遭了暗算,城里会变得人心惶惶,然后是魔物们先要进行一些渗透,随后就可能发起全面攻击……”   “全面攻击?”我问道,“那会有多大规模?我们城里的安保系统能不能挡住?”   叶叔苦笑笑:“这种事,我就不能预估了。也许只有神人才能预见吧。”   神人?   一下子我的眼前闪开一片金光——金甲神人!   我见过一个金甲神人。我差点讲了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这话不太好讲,因为我不能确定那只是我的一个春秋大梦,还是确有其事?梦也有两种,一种是毫无意义的,是我们平时睡觉胡乱做的,另一种则有象征意义,梦到的事会是启示。   但还有一种现象,似梦非梦,好像做的是梦,其实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当时的状态处于似睡非睡间,醒来后会觉得做了梦,能回味起梦中场景。   那我是真做梦,还是金甲神人确实在我房间里显过形?   我怕胡说一顿没有意义,先不说了。   不过参考一下梦中情景,金甲神人明确说过,本城要遭受异端的入侵了!   现在不是正显示出这一迹象吗?   老爸和叶叔也不是半仙,他们对星相有研究,但也只能推测出一个大概。一切还在雾里隐没着。   两人也研究不出结果,老爸就先回去了。我留下来和叶怜紫一起向叶叔学武。   我们两人学武的速度也是挺快的,叶叔也知道情势危急,急于要把他的本事尽快教给我们。简直是一天当一月使用。   练完武以后我就回家。   一个人走在街上,感觉冷冷清清的。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人们夜晚也不太敢上街了,天一黑就纷纷龟缩在家,除非有紧急的事情才出来。   我要穿过一个小公园。走到一个曲廊边,忽听荷池边传来喁喁的私语,还有切切的笑声。   是一男一女在交谈。   我连忙闪到一簇杜仲树后,通过树叶缝隙向那边窥视。   那两个人的声音,听来太耳熟了。   其中一个是韩舟。另一个呢?我简直不敢下结论。   但听了一会,我敢确定,就是胡丽丽!   胡丽丽跟韩舟在一起,半夜里滞留在公园一角的荷池边,正在窃窃谈笑。   我的天哪!这个情况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亲眼所见,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我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万一只是两个陌生人,无非是男的声音像韩舟,女的声音像胡丽丽呢?天下这样的巧合不会没有。   最好能确定一下。   但怎么才能确定呢?就这么直接走过去,近距离地观察他们?   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倒也没什么,人家顶多骂我一句神经病,就怕真是他俩,那我有可能被他们当场缠住,韩舟是不会放我走的,身边又有个胡丽丽,我一时走不脱,会有多麻烦。   我继续潜伏在树丛后谛听,一会儿他们从那里走开,向着远处走去了。而我也不敢跟踪,即使韩舟耳朵不那么灵敏,但胡丽丽是灵敏的,她也许还能闻到我身上熟悉的气味呢。   他们一走我也继续回家去。只是这个情景引起我强烈的担忧。韩舟如果跟胡丽丽搞在一起,胡丽丽会对我是什么态度了?   马奇死了王三娜,补了个唐姗璨,胡丽丽追不到我,就投向了韩舟?   看来女鬼们的活动力并没有因为王三娜被杀而有所遏止,她们依然这么活跃。   我匆匆地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我和叶怜紫不敢再去学院,反正学院出了这么乱的事,估计也不能正常上课,一定会进行整顿了。也不知那个束教授后来是什么状况。不过有一点倒值得庆幸,事后得知束教授并没有砍死学生,顶多划破了一些学生的衣服,最严重的一个也只是被他的刀割破了手腕的皮。   这说明束先生的目的不是针对学生,而只是针对我。他在走廊上大砍特砍,无非是制造一片恐怖气息,而这肯定是有所用意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拿着刀追赶那个“蕾蕾”?这事我挺感兴趣,留待搞清真相。因为蕾蕾是苏子初和苏月曦表妹,束教授专门追她,可能也是老糊涂吧。   我和叶怜紫专心跟着叶叔习武。   叶叔对我的期望明显要大于他自己的女儿。他虽没有明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希望我尽管练成,能在抗衡那些魔物方面起点作用。第二天他教了几趟功夫后,在休息的时候对我说,这样练,还是速度慢,如果能采取一点辅助手段就能提高这种速度。   叶怜紫问是什么样的辅助手段?   叶叔说道:“有一种参果,叫地灵,如果能够吃到,就能使练起功来事半功倍,会大大提高身体的素质,不仅会力大无比,还会身轻如燕,飞墙走壁如履平地,并且大开智商之门,使人智力大增,将所学招式在最短时间内记住,而且能在实战中迅速融会贯通。”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叶怜紫挺激动了,“爸,这种东西在哪里呀?如果有,就拿出来给我们吃吧,让我们练起武来也快一点。”   叶叔连连摆手:“我手上哪有哇,如果有一点早拿出来给小睦吃了。”叶叔说这种地灵参果只适合男孩子服用,女孩服用的效果没那么好的。   叶怜紫虽有些遗憾,不过仍替我感到高兴。“在哪里能够采到?”   “要采到地灵参果,相当不易。说有,我们当地就有,但要采到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叶叔神色严峻地说。   “我们当地哪里有?”叶怜紫急不可待,“只要有,我们一定想办法把它采到。” 第一百八十三章 姬家姐妹   叶叔指着窗外说,就在西山里有,但在一处绝壁之上。   “绝壁之上?”叶怜紫有些泄气了,“那肯定不好采吧。”   “当然,需要先爬上山顶,用绳索从上往下吊到绝壁半空。”叶叔说道。   叶怜紫望着我:“小睦你来自山区,你有没有爬过这样的绝壁?”   我拍拍胸脯说没问题,爬绝壁我虽不是很熟练,但也爬过了,知道怎么下去怎么上来。   “可是,我们哪里来那么长的绳子?”叶怜紫又犯难了,“这是城里,恐怕借也没处借吧。”   叶叔苦笑笑说:“就算有绳子,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们真的会去采摘吗?”   “当然去呀,为什么不去?”叶怜紫不解地问。   “西山是凶险之地,你们还是尽量少去为好。”叶叔叹息一声,“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咱们再另想办法吧。”   我忙说道:“如果西山真有地灵参果,那我可以去试试,西山那边虽然有危险,不过这个险值得一冒吧。”   “还是不要去了,毕竟那是要下绝壁的,假设一下,如果你正吊在半壁上时,出现了你的敌手怎么办?他们要将绳子给割断,你就会从半空掉下去,那就必死无疑。这不是危言耸听。”叶叔严肃地说。   叶怜紫说:“爸你带我们去吧,行不行?”   叶叔说就算他也去,但人家不会跟咱们正面交手,而是暗箭伤人,防不胜防,所以这件事万万不能去做。   既然叶叔执意不让我们去,我们也不能不听他的话。   但我看得出来,叶怜紫是跃跃欲试,虽然采了参果也不是给她吃,但她一心希望我能吃到果子,把身体撑强壮了,加快练功步伐,她是真心希望我快点强大。   下午叶叔说要去看一位老友,嘱咐我们好好呆在家中,如果上街也要小心。   叶叔走后,叶怜紫就问我想不想弄到地灵参果?我说想啊。她说那你有没有办法找到绳索?   我说这不难,城市里应该有卖绳索的商店,要买多长有多长。她一听豁然开朗。   马上决定上街去。一般来说这种杂货店不会开在主街道上,可以去一些周边的小街里找找。   但我们刚到街上,却碰上了一场大混乱。   走得好好的,猛听前面一阵骚动,行人纷纷逃窜,车辆胡乱驾驶,很多车撞在一起。有人在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不好,又出事了!”叶怜紫紧张地说。“我们马上回去吧。”   我也想马上回她家,不要在街头晃了,最怕的就是原本不是针对我们的打斗,等我们一出现,特别是我一出现就要转到我头上。这种状况已经出现多次。   可是刚要转身就走,就见有两个女孩手拉手奔来,朝着叶怜紫大喊着:“叶姐姐,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叶怜紫回头一看,大惊道:“怎么是她们?”   “你认识她们?”我问道。   叶怜紫说认识,她们的爹是本市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新上任不到半个月,普通市民都还不了解。   两个少女已经奔过来。   “姬晴姬雨,你们怎么啦?”叶怜紫迎上前问道。   这两个少女十五六岁样子,穿着一样的衣衫,梳一样的发式,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对双胞胎。   她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惊恐万状,跑到我们身边,一个躲到叶怜紫身后,一个就躲在我身后了,好像要将我们当作她们的盾牌。   “有人追我们,拿刀要杀掉我们……”躲在叶怜紫身后的那个说道。   “什么,有人要杀你们?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叶怜紫惊讶地问。   “就是……霞飞姐姐!”   “哪个霞飞姐姐?”   我脑子里一闪,抢着问:“是不是翁霞菲?银行行长的女儿?”   姬晴姬雨一齐说就是她。   “我勒个去的,果然又是她!”我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叶怜紫气得一跺脚,“好哇,又是这头蠢驴,她要闹到什么时候?”然后她问姬晴姬雨,翁霞菲为什么要追杀她们,她们是在街头偶然碰上她胡乱砍杀,还是她存心要追她们?   姬晴姬雨正要回答,突然又惊恐地一指前面:“看,她追来了!”两人吓得又分别躲在我们身后。   我和叶怜紫一看,翁霞菲确实出现了。   而她并不是沿着路追来,而是像只猴子一样在半空里窜,要么在一辆一辆的车顶上跳,要么沿着两边店铺上方的翻廊或雨篷飞奔,甚至会跳上电线杆,沿着架在空中的电线跑动,间隔几十米的电线她几步就窜过来。   太可怕了!   叶怜紫惊呼道:“那都是电线吧,她就不怕触电呀?”   我也吃惊于翁霞菲跨空越线如履平地,只有电影里的特技能够做到,而她却真真切切做到了。   她肯定是冲着姬家姐妹来的。   “不好,她来了,小睦,你领着她们撤吧,我来挡住她!”叶怜紫从后背裤带上嗖地抽出不锈钢尺,准备迎战翁霞菲。   “不行,还是我来阻挡,你带着两个小妹妹跑吧。”我向她伸出手,准备接过她手中的钢尺。   叶怜紫推了我一下说:“我跟她交过手了,知道怎么对付她,再说你一旦被她缠上就摆脱不了。”   可是让我带着两个小美女躲开去,让叶怜紫一个大姑娘掩护,让我怎么好意思接受。我没有听从叶怜紫的建议,正好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司机拿着一把长柄扳手要换轮胎,脚边放了一根一米来长的钢管,我跑过去说声:“对不起钢管借我用一下。”   司机抬头正想拒绝,忽见不远处的电线上奔着一个人,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抓起钢管就走。   翁霞菲在电线上一边跑一边搜索着下面的街道,是在寻找那两个少女吧。我手执钢管向她跑去,大喊一声:“翁霞菲,你下来!”   翁霞菲见了我,立刻哦了一声,停顿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跳下来跟我打斗,继续沿着电线往前搜索。   看来她今天的主要目标不是我,而是那两个小美女。我并不知道姬晴姬雨的老爸是何许人,但既然叶怜紫说是本市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那就是有很高地位的,翁霞菲为什么要找这位头面人物的女儿下手?   莫非是她爸跟这位头面人物之间有什么恩怨,她作为行长女儿要替老爸出头?   反正我也搞不清。   既然她撇下我不理睬,那我怎么办,是不是也算了,她放过我,那我也放过她?   可是她在上面没跑几步就发现了姬晴姬雨。   而叶怜紫就在两个小美女身边。   叶怜紫见翁霞菲已到了近处上方,两手将姬晴姬雨揽在身后,紧张地质问:“翁霞菲,你为什么要追这两个妹子?”   翁霞菲并不答言,纵身一跃跳下,托一声落在街头。   四五米高跳下来,感觉她就像从凳子上跳下一样轻松。   我知道那应该不是轻功,而是魔功了。   一个有魔功的女子,我们能斗得过她吗?   现在她就站在我们中间,一边是叶怜紫和姬晴姬雨,另一边就是我。   我处在她的背后。   叶怜紫两手护着两个少女,就像大鸟张着翅膀护卫着两只雏鸟。   翁霞菲一步一步地逼近去,手中的两把弯刀寒光一闪一闪。   她们走我也走,我跟在翁霞菲身后走,却很谨慎,我必须防备她声东击西,看似朝叶怜紫那边走,实则要猛地返身向我砍来。   不过她没打算那么做,弯刀一举向叶怜紫砍去。   叶怜紫两手将姬晴姬雨一推:“快跑!”然后转身迎战翁霞菲。   随着叮一声脆响,钢尺和弯刀相磕,迸发出一片火花。   两个美女就在街头展开搏杀。   我略有些迟疑,现在我站的位置处于翁霞菲后边,这非常有利于偷袭,如果我一钢管扫向她的腿,她不一定能避得开。   可是翁霞菲穿着一件马桶短裙,下面是短袜和运动鞋,不仅小腿连大腿也露着,那两条腿线条流畅,皮肤雪白,那付样子就跟日本漫画中的学生妹,令我着实下不了手。   那就先让她俩打一下再说,如果叶怜紫有危险时我再出手吧。   叶怜紫一手拿钢尺对付翁霞菲的两把锯齿弯刀,还是相当吃力,稍不留神还可能被弯刀劈中了手。而钢尺既没有尖也没有刃,就算击在翁霞菲身上也不会造成伤势。   太不公平了。   这时翁霞菲突然招数一变,卖个空子一脚朝叶怜紫踢去。叶怜紫向后一退让过一脚。翁霞菲趁这个机会往旁一闪,绕过叶怜紫,向着姬晴姬雨追去。   “站住!”叶怜紫喊了一声。但翁霞菲哪里会停,一转身就拐进了弄堂。   姬晴姬雨正向弄堂里撤退的。   叶怜紫忙问我,是不是马上报警?   我说你打电话试试,估计又打不进去的。然后我说着向弄堂里追去。   刚才街头的乱象已经说明问题,翁霞菲在街头追杀姬氏姐妹,难道没有人报警吗?肯定有人打电话的,但就跟上次一样,公安局的电话打不通。实际上被暗中破坏了。   现在就算警察知道了马上赶来,恐怕也晚了一步,翁霞菲追上姐妹就痛下杀手,谁也阻止不了。   除了我!   如果我都不能在此刻阻住翁霞菲,那么姐妹俩就没得救了。   我运起轻功也奋力追赶。马上看到翁霞菲就在前面跑。而姬家姐妹并没有跑远,她们回头看到翁霞菲在追,吓得反而不敢跑了,站在里面不动了,只是两手抱着头朝着墙站着,发出惊恐的尖叫。   小女孩受惊过度就只会尖叫。   也难怪她们,翁霞菲杀气满面,手持两把锯齿弯刀,漂亮的粉脸却如同凶神恶煞,两个小姑娘感到那么无助,除了尖叫还能怎样?   我看见翁霞菲跑近两姐妹,一言不发挥起双刀,准备来个一刀一个!   生死时速,我再不能讲究怜悯了,双手将钢管往前一戳,身子也是一个前扑,整个人形成一字形,钢管一端直向翁霞菲戳去。   然而关键时刻我还是没有戳她的要害部位,只对准了她的脚后跟。   通地一声,我扑在了地上,而钢管一端戳在翁霞菲的鞋后跟上。   这一戳的力量还是蛮大的,翁霞菲的两刀刚要劈下,右脚后跟突遭一戳,啊呀一声痛叫,脚步一下停住,并且右腿一跨就膝头一软,单腿跪下。   她急忙收回举起的两把刀,改为迅速撑住前面的地面,这才不至于扑跌下去。   而我早就考虑好下一招,并没有改变前扑姿势,而是身体一拱,向前一步,钢管前端又直戳她的左后跟。   她终于被戳疼了,忽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朝我瞪着一双杏眼,然后跳起来,转身向我攻来。   我立刻改扑地为朝上,她的两把刀正好砍下,我用钢管横着一挡,挡住她的双刀,然后两只脚朝上一挺,朝她的粉脸由下往上踢去。   她惊叫一声连忙后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姬家危机   毕竟是美女哈,最怕面孔受到攻击。   我趁她后退之际,就势一个倒卷就站了起来,然后两腿猛地一蹿,从她头顶翻越过去。   当我落地时,我已经夹在她和两个少女的中间。   我一手执着钢管,一指翁霞菲说道:“你是个小美女,她们也是小美女,你怎么会舍得杀她们?你看看我对你,伤都不舍得伤,更别说杀你了,所以你还是快点走吧。”   我是暗示她刚才如果我不是戳她鞋跟而是照着她的后背,估计那根钢管穿透她的身子了。   她应该理解我多么地怜香惜玉,没有夺她性命的恶意,连戳她脚后跟也是迫不得已。   无奈翁霞菲不会在意我一片苦心,她的眼光十分阴暗,尽管我称她小美女了,她未必就感动。   她不是正常的美女,当然不会被我的几句话打动。   我嘴上跟她磨,实际上并没有放松戒备。如果她还跟我缠斗,我也会下重手,最好的办法是打得她走不了路,丧失攻击能力!   可是她的两条美腿实在馋人,我要把那么美的两腿打残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我也常常感觉自己没得救,一方面不会随意受到诱惑勾引,另一方面面对美女总是怜心横溢,难免干扰自己的决心。诛杀王三娜时就有过犹豫。   幸好这时叶怜紫也追来了,翁霞菲被夹在了中间,她一看自己成了夹心饼干,气焰也没那么嚣张了,垂下两把刀,面朝一面墙壁,一动不动了。   看起来她就像一只装死的蜥蜴。   我示意叶怜紫过来。叶怜紫小心地从翁霞菲背后移步,跟我站到一起。翁霞菲马上像装死的蜥蜴活过来,以敏捷的速度转身而逃,三步两步已经奔向弄堂口了。   这时我和叶怜紫才回过头来照看两姐妹。两个小妞是花容失色,惊魂未定。   叶怜紫安慰说:“好了,现在没事了,她走了。”   其中一个立即张开手偎进她的怀里,一来求安慰,二来也表示感谢。   剩下另一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还是红着脸伸开两臂来抱我的腰。   我想这是好福利呀,被这么小可爱的妹妹抱一抱,也会宏运大开的,她们长得如同两朵含苞欲放的鲜花,惹人怜爱。   叶怜紫看着我被小美女搂着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乐了,呵呵直笑。这一点就跟张嘉瑜有区别了,如果张嘉瑜在场,她肯定脸露不自在,不那么痛快的。而叶怜紫很随意,显得很大方,我们虽成了师兄妹,她并没有吃醋的理由。   这时叶怜紫才问道:“你们知不知道,翁霞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们?”   抱我的那个女孩抢着说道:“我跟姐姐在街上走着,望见她走在街对面,她爹是翁行长,来过我家几次,我们也认得她,所以就向她挥挥手算打招呼。没想到她当场就发火了,也不知为什么。”   我这才知道这是姬雨。那么另一个就是姬晴了。   姬晴接过妹妹的话头说道:“她当时正走到一个广告牌前,看见了我们就停下,然后一手抓住那个广告牌一折,就把连接水泥地的钢管给折断了,她举起广告牌向我们砸来。幸好我们在街对面,那个广告牌飞来被一根铁杆子给挡住,没有砸到我们。我们吓得连忙就跑,她就拿着两把刀,跳来跳去地追我们。”   我问道:“她在追你们时,有没有劈砍其他的人?”   姬雨说当时她太凶了,她越过街道时曾踢翻两辆开着的轿车,好像还砍倒了几个人,具体几个她们也顾不上看了。只听到街头一片惊叫,人们逃的逃叫的叫,乱成一锅粥。   叶怜紫咂着嘴说:“太丧心病狂了,她见到黎小睦就像疯了一样来砍,如果说她是受了表姐唐姗璨的策动找黎小睦,要替王三娜报仇的话,还有理由,但她为什么要对你们姐妹俩下手呢?”   姬晴猜道:“是不是她爸跟我爸之间有了什么矛盾?她爸恨我爸,然后她要替她爸出气?”   叶怜紫哦了一声说:“那倒有可能,她爸归你爸管,可能在某个方面两个老大之间有了矛盾。可就算这样,她怎么会发展到砍人?”   我已经听说两姐妹的老爸是个实权人物,马上一摆手说:“不要多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叶怜紫忙问我知道什么了?   我说这不是私人恩怨了,比私人恩怨更严重。   “为什么?”叶怜紫问。姬晴姬雨也望着我。   我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参考现实作出的结论。我说道:“翁霞菲跟两姐妹都属于本市人,如果翁霞菲是因为两个父亲之间结了怨,她要替父亲出气,怎么会选择在街头公然砍人?她连大街上曝光都不怕,为什么不上门去找姬家人直接下手呢?今天她好象是在街头碰上姬晴姬雨才下手,说明不是她计划好的,是路遇了才发作。”   姬晴问:“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是无辜的,首先可以肯定她爸确实受了你爸的一些气,比如你爸在某个方面对她爸进行过批评,或者她爸有什么事希望你爸批准而你爸没同意。但那是工作方面的,正常的上下级之间的矛盾。工作矛盾会让女儿掺入进来的可能性很小。她应该是自己的原因,而这种原因远比私人恩怨可怕,那就是,她要制造全市性的恐慌!”   我说完后,姬晴和姬雨明显听不懂,但叶怜紫是听懂了。   “你是说,她搞的是恐怖袭击?”她问我。   “这不是我们普通说法的恐怖袭击,而是属于异端的,正如叶叔所说,异端有可能在渐渐入侵,翁霞菲是打的前站而已,包括苏子初兄妹,韩舟,还有束教授,大同小异,都在这个范围内。”   姬雨问我什么是异端入侵?我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妹妹,这个问题很不好说,但今天你们已经遇上过了,这个翁霞菲就是受了异端的影响,才追杀你们,你们回家就对你们老爸讲一讲吧,让你老爸和他的手下要有个准备。”   叶怜紫问:“她们这样对她们爸爸说,她们爸爸会听吗?会不会认为女儿是受了坏人蛊惑,在传播谣言?”   我叹口气说:“肯定不相信,换了谁都不相信的。但没办法,事情已经那么明显,他们也不能无动于衷了,虽然会搜集信息进行研究,但只要不往异常方面靠,肯定得不出正确结论,还是给他们透露一点信息,相不相信由他们了。”   然后我和叶怜紫送两姐妹回家。   姬家并没有想象中住在高档别墅区,就住在普通的居民区。在这个居民区大门外是一条大路,大路的对面有一个小公园,是附近居民平时休闲逗留的去处。我们快接近小区时,远远就发现小区大门外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大批市民聚集着,不仅堵住了大路的通行,连公园里都占据了半园,目测有好几千。   “咦,这里出什么事了?”叶怜紫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脱口说道:“肯定又是邪门事吧?”   靠近一点,只听人群中传出阵阵呼喊:“老姬你出来,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今天不出来,我们就不回去!”   更多的人叫喊着姬湛天,出来,姬湛天,出来!   姬晴姬雨惊慌的说:“他们在喊我爸爸,这是为什么呀?”   我连忙嘘了一声,示意她们别喊叫,如果让现场的人发现了,她们也有危险。现在这个场面群情激愤,一旦出事就不可控制。   我轻声叫叶怜紫快带着姐妹俩离开这里,暂时别让她俩回家了,那么多人堵在小区门口,指名道姓叫她们老爸出来,肯定不是好事。   但究竟是什么矛盾,发展到大批人涌来找姬湛天?   我虽然不认识姬湛天,但我知道本市多少年来一直风调雨顺,从来没发生过大的矛盾。今天的局势实在有点吓人了。   我情不自禁地向西南方向眺望,突然惊恐地发现,头顶的天空上出现一道诡异的长云,这道云并不明显,若有若无,一般人肯定不会在意,而我却看出来了,它正从西南方向延伸过来,像一把长剑,剑头正好伸到小区的上方。   难道这是有一股能量从阴云里释放,在影响下面那些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我相信肯定是的。本市发生的每一件怪事,都应该跟那块阴云要联系一下。   现在我静观事态发展,心中猜测着这事怎么收场。老姬在不在家中?如果在的话,他是出来跟人群对话,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不闻不问?   就在这时,小区大门里面一幢房子的屋顶上,传来了吼叫声:“快快散去,快快散去,如果不散,后果自负!”   声音明显来自屋顶,但望过去屋顶上并没有人。   大路和公园里的人更加愤怒,强烈要求姬湛天快点滚出来,回答他们的问题。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提要求?再次警告你们快点离开。不然的话要对你们不客气了!”那个声音严厉地说。   人们像炸了的马蜂窝那样,声讨声此起彼伏。前面的人试图突入小区,但奇怪的是尽管他们涌来涌去,却始终无法冲进去,而挡住他们的不过是一根电动栏干,这么多人如果一挤早就挤断了。   我瞪大眼睛观察,怀疑那里有一道无形的墙。   至于是鬼打墙还是别的墙就看不出了,但肯定有一道玻璃墙似的透明墙,阻止人们冲进去。   我的注意力又放在屋顶上。   上面既然没有人,那个声音从哪里发出?也许屋顶放着一个小型的喇叭?老姬躲在屋里利用这个微小却频率很强的喇叭在喊话吗?   但我怀疑那不是喇叭在起作用,而是另一种。   继续静静观察。我有预感,马上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最后再说一遍,最后再说一遍,所有人马上离开,所有人马上离开,如果一分钟内再不离开,必将采取断然措施,必将采取断然措施……”   断然措施四个字,分外阴冷。我有点心惊肉跳,这种警告不是开玩笑。   我想喊一声大家快撤,可是一张嘴却喊不出来。也不知怎么回事。   一分钟很快就到了,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轰地一声巨响,从那个方向射出了一团浓烈的火焰……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采地灵参果   就在火焰喷出前的一秒内,我正好看清屋顶上开了一个小口,有一个乌溜溜的管状物伸了出来。   我以为那是一把机枪,没想到竟是一把火焰喷射器!   喷出的第一道火焰直接落在大门口栏干下面的人。   顿时大门口哭爹叫娘,惨声蜂起。靠近门口的人急慌慌转身要逃,于是大批人群中出现了推搡。   一旦有人倒下就会迅速形成踩踏!   但此时没有一种力量可以镇定人心,人们被那股射来的强大火焰惊掉了魂,火焰如此凶烈,喷到的地方恐怕石头都要熔化,血肉的人会当场成灰的。不要说门口的人,就是公园里的人隔那么远,都能感受到皮肤的灼痛。   我也感受到了。   那是什么样的热!   我的惊悚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我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希望人们尽快安然逃离,越快越好。   因为没有人能冲进去,逮住那个喷火者,包括我。   这个场面太酷烈了,一旦发生踩踏事故那将是一场更大的惨剧,会有多少人死伤。   而我站在旁边干着急,面对这场灾难无能为力。我想起了梦中的金甲神人的话,果然是异端入侵啊,而一般人却无力抗衡这种入侵。现实摆在面前了。   此时我多么希望自己已经掌握了超能,可以对付躲在楼内的喷火者,我如果可以三步两步冲进小区,一脚踢开单元门从楼梯上冲上楼顶,将躲在顶层阁楼内的凶手揪出来该多好。   但现在除了袖手旁观,只剩下恨。   还好人们虽然挤来挤去,倒没有发生倾倒,踩踏事故得于避免。而楼顶上也没有再发出第二道火焰,如果再发出来,又不知有多少人要葬身火海。   五六分钟后现场的人们跑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看看有多少具尸体躺在那里,但一具也没看到。大门外的路面上只留下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坑。   望过去这个大坑跟我们学院里出现的那个有所不同,这个大坑的边缘很不规整,还有许多被烧焦了的泥土甩在四沿,说明当时这团火焰的冲击力有多强。   难道被喷中的人都成了灰,落在这个大坑里了?   我也不知道。   现在我该怎么做?是去搞清喷火者是谁吗?还有那个姬湛天到底在不在家?   正在迟疑,叶怜紫带着姬晴姬雨却来了。原来她们并没有跑远,就躲在对面一家商厦的六楼内,她们居高临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惨剧的发生。   姐妹俩已经是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出来。叶怜紫问我,究竟是什么人在喷火?难道是姬叔叔自己,还是下令让手下人干的?   姬晴哭泣地说:“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么做的,肯定不是的……”姬雨也说不会是她爸爸干的,她们的爸爸决不会这么狠心,而且她们家住在小区深处,又不在大门口这所房子。   我说现在谁也不能保证是哪一个干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姬叔叔脱不了干系了。   姐妹俩都哭哭啼啼,极力替她们的老爸开脱,搞得好像我们在追查凶手一样。   正在这时叶叔匆匆跑来了,叫我们快跟他走。   叶怜紫问去哪里?叶叔说第五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去看一个人。”   “是谁?”   “你们去了就知道。”   我们跟着叶叔匆匆赶往医院。   叶叔把我们领到十五层,那阵势让我们吓一跳,这里警卫森严,从楼梯开始就禁止有人在十五层滞留,特警一个个威严站立,全副武装。   我马上明白这里一定住着一个特殊病员。   我们的到来也遭到了严格盘问,虽然特勤队长认识姬家姐妹,但只准许她们俩进入十五层,催我们三个快快离开。   叶叔拉着姬晴姬雨,在她们耳边轻声关照几句。姬晴就跑进去了,留下姬雨陪着我们呆在环形走廊上。   一会儿姬晴又来了,带来一个中年汉子,中年人向特勤队长介绍了一下,我们这才被允许进入病区。   我一看这里是外科病区,病人有可能是受了外伤的。   中年人把我们带进一个特护病房。这个宽敞的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人。他的头上包着纱布,右手还裹着石膏,半靠半坐着,敞开的胸前还贴着一只膏药。   姬晴和姬雨叫着他爸爸。   原来这就是姬湛天姬叔哇。   姬叔见我们进来,抬起不受伤的左手,指着我和叶怜紫,问两个女儿:“就是她们救了你们吗?”   两姐妹说是的。   姬叔向我们伸手表示感谢,我的叶怜紫分别跟他握了握。   然后姬叔长叹一声,痛恨地说道:“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乱子,就是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这些事真的发生了。”   我问道:“姬叔,你怎么啦,是在哪里受的伤?”   姬叔说给他一个叫贾充的手下给砍的。   贾充并不是正式工作人员,而是一个花匠,专门负责在园里浇浇花锄锄草的。   叶怜紫大惊,说没想到姬叔居然被一个手下给袭击了,而且还是一个花匠,这到底是哪一种仇哇?   姬叔懊恼地说:“贾充其实是个老实人,工作很勤恳,平时从不跟人争执,你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会动气,可就是这样一个三拳打不出屁来的人,突然间拿着一把大花剪冲进我的办公室,就向我动了手。幸亏保安赶来及时,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我也哀叹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贾充着了魔。   姬晴问那个贾充后来呢,是不是抓住了?   姬叔的回答令我们惊悚,贾充在伤了他后,一看保安赶来,直接就用大剪刀自裁了……   所有人的面色都很震撼。   这时姬晴和姬雨又把小区外那些事向爸爸讲述了一番。   姬叔急得挣扎着要下床:“我要赶去,马上赶去,向人们说明情况,不然要出大事了!”   医生连忙劝他不能下地,因为他的腿也伤了,而且肋骨也伤了几根,只能卧床休息。   “你们就是把我抬也要抬去,否则人们以为真是我下的命令,用火烧人,这样的玩笑开不起,会出大乱子的。”姬叔痛苦地说道。   叶叔劝道:“现在情况的确很严重,很显然是有人冒充你,搞了这次喷火事件,这是在制造混乱。但目前也是情况不明,如果你离开医院,万一遭到更严重的攻击,可能后果难以预测。”   好在姬叔手下能人众多,不缺挑大梁的,他指定一位姓窦的副手负责处置城市危机。   别人称他为窦副,而我和叶怜紫叫他窦叔。   窦叔是一个精干的小个子,他叫我们去他的办公室详谈。   在办公室里,我们将一些所遇向他作了汇报,并且还提到了西南的阴云,综合起来说,有一股异端力量正在迫近城市,其先头力量已经渗透了,最近发生的多桩暴力和诡邪事件,正是这股力量入侵的前奏。   窦叔听了,就笑了起来。他神采奕奕,表情和蔼,很有掌控全局的智慧和勇气。他用安慰的口气对我们说:“这些天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事情,人多嘴杂,有些这样那样的谣传很正常,多少年来人们习惯了添油加醋,以讹传讹那一套,听风就是雨的现象很普遍。”   我一听,就向叶叔和叶怜紫伸伸舌头,意思是窦叔不会相信的,我们还是不要说了。   窦叔认为小区那件事是有人假借老姬的名头,向人们喷火,想把矛盾推向极致,确实别有用心。这件事一定会全力查清的。至于行长女儿砍人事件,目前公认的原因是这小妮子可能从小埋伏有精神病的因子,现在突然爆发了而已。   总之会尽快将她控制起来,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别的方面都是鸡毛蒜皮,可以对症下药地进行处理。   我问我们学院的事件呢?   窦叔轻松地说道:“你是问那个束教授吧?我们也听说了,不过事情也不是很大,估计也是人老了,对校长有某些意见,又发不泄不出来,头脑一热就惹出事来。好在他本来明年退休,我们建议校方提早批准他退了,让他回家养老算了。”   窦叔真是快刀斩乱麻,提纲挈领,三言两语就把那些恐怖的事件一一给出解决方案。   我们也只能点头称是。毕竟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将所有的事都解决了。   走出窦叔的办公室,我们来到外面。叶怜紫担心地问叶叔:“明明异端正在入侵,而且先头部队都到了吧,像窦叔那样轻描淡写,能解决吗?”   叶叔说我们应该理解窦叔的意见,虽然目前城市里发生一些怪异事,但至少目前整个城市还没有受到强烈震动,人们还相信发生了几桩偶然事件,是正常范围内的冲突,已经平息下来,生活还在继续。   此时我向叶叔提出,希望去西山采摘那个地灵参果。叶叔也考虑现在情况越来越紧迫,时间也不允许我按部就班地学,必须借助更好的手段。地灵参果是极好的东西,能采到最好。   叶叔打算陪我们一起去,我和叶怜紫说只要我们两人去就行。叶叔就向我们详细介绍了绝壁在哪里,地灵参果是什么形态。   第二天正好叶叔有事出去。我和叶怜紫找到一家店买了绳索,两个人就前往西山。   先找到那处绝壁。原来是一座耸立的孤峰,从中间裂成两半,如同被一把巨大的斧子劈开,形成两道对峙的绝壁,两道壁从上到下都很光滑。   其中一道壁有点倾斜,另一道却垂直,叶叔告诉我们的是地灵参果就长在垂直那道壁的中间。   我们先从有树的一面攀上峰顶,站到绝壁前往下俯瞰,壁谷下有一条深溪,流水湍急咆哮,并蒸腾起氤氲的雾气。站在上面感觉胆寒。   这种绝壁上本来是不可能生长植物的,叶叔介绍过,参果是由一种菌丝孵化出来,由于绝壁下正好是小溪,并有雾气不断往上蒸发,垂直一面总是受到雾气的滋润,日积月累菌丝就长成了参果。   不过参果也是有期限的,每一百年参果长到极致就会退化,从绝壁上掉落,然后又要经历很多年的水汽滋润,在原有的部位再长出一个,慢慢长大。   所以叶叔也不保证现在绝壁上是什么状况,如果参果正好已经脱掉,那就采不到。   我们也只能试试。   放好绳索后,叶怜紫留在上面,我揪着绳索慢慢往下落。   刚落下几十米,忽听上面传来阴冷的笑声。我抬头一望,峰顶上竟站着苏子初!   “黎小睦,现在你完蛋了!”他举起了一把刀就砍绳索。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绝壁洞中美女   我脑袋里嗡地一下,暗叫不好,这下真玩完了。   没想到我们的行动被他们知道了,真是步步小心,却防不胜防,他们有着幽灵的能量,流氓的手段,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我急忙往下俯视,一旦上面的绳索被砍,下面有没有可以阻挡之物?   其实我们站在崖顶就望过了,绝壁上根本没有一棵树,甚至连草本植物都没有,只有一些零碎的苔鲜,反而使壁面更光滑。   一旦绳索被砍断,我就直下千尺,摔进溪里。这样的高度入水也是个死。   我担心的还是叶怜紫,既然苏子初出现,可能不是他一个,也许苏月曦正与叶怜紫打斗,苏子初砍了绳索后又会协助妹妹对付叶怜紫。   我们的采果行动要失败了!   还没想停当,只听苏子初喊了一声:“黎小睦,再见了!”   随即绳索猛地一松,我像块石头一样向悬底坠去。   猛烈的风迎面扑上来,我下落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除非神仙才能救我。   但突然间,我感觉手中攥着的绳索有了一点力度,好像上面被什么东西给缠住,我急忙更紧地攥住,绳索起初还跟着往下滑,只是有点迟滞,最后不滑了,被什么给拖住了。   我也吊在了空中,紧紧拽住绳子不向下坠。   抬头上望,在我上方约十来米的地方,竟出现了一棵树,绳索正缠绕在树枝上。   太怪了,刚才我往下望时根本没见到树,怎么突然冒出一棵来?   我也顾不上研究了,拽着绳子拼命往上攀,直到攀到树枝。   这并不是一棵大树,树的规模是微型的,比那种盆景也大不了多少,而关键是刚才它是紧贴在绝壁上,从上面望下来看不清,以为只是一些苔鲜的颜色。也许是绳子拖下来缠住它将它拉起来。   等站到树枝上,我又发现一个大秘密,这棵树不是长在绝壁上,而是长在一个洞内。   绝壁上有一个洞!   最奇妙的事又发生了,那棵树竟然往洞里缩回去。就像它真是长在盆中,盆子在被人往里移。我站在树上,连带着被它移进洞内了。   洞的开口并不大,也就刚好能让我弯着腰进去,里面却大了,足有三米高,非常宽敞。   半山腰有山洞并不是奇观,但这个山洞却令人惊奇。我从树上下来,细看那树并没有植在盆中,洞内有一堆砂石料,树就是从这堆砂石料里伸出枝干的,这堆砂石料在慢慢往里移动。   我正看得惊异,从洞里传出几声唧唧的怪叫。   立刻我的心缩了起来,不会是洞内住着什么异类吧?   就算不是异类,也可能是某种凶兽凶禽,不说别的,光是遇上吸血蝙蝠那也够倒楣的啊。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快找一样东西当武器,以应对不测。   可是洞内空空的,那棵小树也没有枝杈可以折下来当武器,洞内连块活动的石头也没有。   这时那种吱吱的叫声越来越近,有一只东西从洞的深处向外跑来。   忽嗤一下,一只东西蹦到视野里。   原来是一只猴子。   我靠,我对猴子的叫声那么熟悉,可居然听不出来,不是我遇事不够沉着,而是遭遇的险情太多,今天来西山绝壁采挖地灵参果,结果还是被苏子初他们算计了。   就算出现的是一只猴子,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猴子有很多品利,有一种攀岩猴,专门会选择悬崖峭壁过夜,以躲避天敌的捕食。我一看此猴不是猕猴,是一只黑毛白须的叶猴,正是攀岩猴。   既然有一只,就会有一群。这个半山腰的岩洞无疑是猴群的窝。   我以为会有一群猴子跳出来,但等了一会却没有。只有这一只猴子蹲在面前,朝着我好奇地打量着。   我从小就喜欢猴子,特别是这种白胡子叶猴,格外可爱,而且它们比猕猴要温顺得多,不那么调皮,平时在山中基本见不到,因为它们很害羞,一有风吹草动就逃得无影无踪。   我向它打招呼:“小猴,你好。”   当然它可能听不懂,我也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意思。   小猴在地上蹦了几蹦,翻了几个跟斗。   这是典型的欢快表情,表示它欢迎我,很高兴的样子。   我稍稍放下心,猴子不厌弃我,它就不会向我进攻,即使再出来一群也不会把我当入侵者。   转而我又有点疑惑,这只猴子见到我怎么一点不害怕,更不警惕呢?好像对我很熟悉似的,甚至似乎还有几分亲热。   我正猜测时,从洞的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柔,但不像是猴子在走,拍嗒拍嗒明显是人的脚步。   难道山洞内还有人?   很快有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传来,千真万确是人,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渐近,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果然是人而且是一个美女。   她一见我立刻愣住。   而我呢也同样有点发愣,因为我被她的美貌惊艳了。   看她的年龄应该跟小琴差不多,比我小上两岁吧,娇嫩的脸上还略带一点稚气。她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韩版雪纺长袖衫,V形领口露出雪白的颈项和一点前胸,下面穿着条纹深蓝的紧身裤,紧紧包裹着两条腿,整个身子线条流畅,姿态苗条,十分时髦秀美。   在荒凉幽深的山洞中见到打扮这么时尚的小美女,让人怀疑这是在拍剧,她一头长长的秀发自然地垂下,一点没有受到荒凉气打扰的缭乱。   我判断她只是偶然出现在此,有可能真是一个剧组的女演员。如果真这样,那么有可能这个山洞有另外的出口,而那个出口是可以步行进入的。   我们足足对视了好几秒钟,她才轻轻地啊了一声,开口问道:“你是谁呀?”   那只猴子蹲在她脚边,好奇地望望她,又望望我,如同她的宠物。   我报上名。然后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也报上名字:洛莲。   我差点听成了洛丽。心里还格登一下,一股别样的感觉触电般掠过。   “洛莲?好名字。”我夸赞道。   她原本亮丽的双眸更是一亮,脸上闪出惊喜的表情,连声问道:“你说是真的?我的名字很好吗?”   “当然好听,很纯很美。”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连忙说道:“你的名字也好听,黎小睦,一听就是个好人。”   好人?她竟然这样评价我。   我知道她为什么说我是好人,不只是名字好,恐怕还是因为我长着一张好人的脸。如果我尖嘴猴腮,或者粗皮糙面,她肯定第一印象超恶,警惕性倍长,而不是完全无所防备,自来熟的样子。   可见男生长着我这种可爱相,对女孩来说是危险的,她们不会认为我可能很色,一心想猎获美女芳心呢。   一时我几乎忘记身处什么境地了,心里真的甜滋滋。难道是因祸得福,认识了一个新美女?   不过她的一句询问提醒了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我说我从上面不小心掉下来,被这棵小树给缠住。然后我指着洞口这枝小树,充满感激地说:“是它救了我的命。”   洛莲告诉我,这棵树是这个洞口的洞帘。白天会缩在洞内,到了黄昏时就推出去,枝枝叶叶正好封住洞口,那些鹰鹫猛禽就飞不进来了,还有蝙蝠也被挡在洞外,她和小猴在洞中就可以安然过夜。   一听过夜这个词我就惊了。我问她难道在这个洞里呆过一夜了?   她说岂止一夜,她在洞中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了。   我问她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呆在洞内?又是怎么进洞的?一个人怎么生活一个月?   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洛莲忽然伤感起来,眼里滚出大串泪珠,讲述了她令人伤心的身世。   原来洛莲出生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山村里,虽然父母都是山民,但她从小就长得如花似玉,父母对她格外疼爱,尽一切力量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人们都夸她是山沟里一只金凤凰,长大必定是个富贵命。   但两年前,她的父母接连生了大病,父亲稍好一点,母亲的病格外严重。为了替母亲治病,父亲放着自己的病不看,借钱给母亲治疗。但最后母亲不治身亡。   父亲欠下了一大笔债。其中借的最多的那个人绰号唐红鼻,此人在城市搞房地产,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暴发户。洛莲直到母亲去世,才知道父亲当时为了能从唐红鼻那里借钱,私下跟唐红鼻签了一个协议,如果到时还不上钱,就让她嫁给唐红鼻的儿子当老婆。   现在父亲肯定还不出钱,唐红鼻就拿着协议来到她家,当着她的面向父亲提亲。   父亲不能不答应这门婚姻,劝女儿嫁给唐红鼻的儿子唐少远。   但洛莲听后大为吃惊,坚决表示不从。她说自己还小,读完高中还要考大学,考上大学还要读研究生,不可能这么小就嫁人。   唐红鼻生怕夜长梦多,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他指派一些烂仔将洛莲抢到了唐家,把她与唐少远关在一个房间内。   当夜唐少远就想霸占她的身子。她奋力抵抗,挣脱唐少远,从楼窗里跳下去。   本来她想一死了之,不料正好那天傍晚唐家在楼下堆了几十包海绵,她从四楼窗里跳下去落到海绵堆里毫发无损,爬下海绵堆就跑。   她回到家却找不着父亲,而唐家人带着手电追来了。她只好仓皇地逃进深山。   但唐家发动很多人进山搜索,她毫无方向越逃越远,进入了更荒僻的深山沟。   由于跑得太累,她又饥又饿,到一条溪边喝水,一失足滑进了溪里。   湍急的溪水带着她漂,她水性不好没办法游上岸,最后漂进了一条深深的峡谷中。   这时她完全绝望了,也想这么一死算了。就在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衣袖。随之有一只毛绒绒的手把她拉上急流中的一块大石头。   这块大石头矗立于溪流中央,石头上蹲着一只小猴子。   原来是小猴把她拉上去的。   小猴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真的令她很意外。而最叫她惊奇的是小猴不仅把她从水中拉上石头,还把她拉到了绝壁中间的洞里。   当时她看出峡谷两边都是壁立万仞,就算自己被猴子拉上石头,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呆在一块石头上不可长久,还是会饿死。小猴好像看出她的担忧,朝一面的绝壁上一跃,四脚就抓住了绝壁,然后飞快地向上爬。   小猴爬上去的速度很快,简直如同一只小蜥蜴,它到了峭壁中央就不见了。   一会儿小猴又出现了,从峭壁上爬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交给她。   那好像是一个萝卜,但形状怪异,表面有许多裂开的皱纹,黑乎乎的颜色,看上去又老又丑。   小猴做着手势叫她吃,并指指它自己也指指峭壁。她弄懂它的意思,吃了这个萝卜就可以像它那样爬上峭壁了。   可是她把萝卜送到嘴边却张不开嘴,实在不想吃这个东西,很怕一吃会呕吐。小猴一看她不肯吃,就蹲伏在她脚边,用手指指它的背,意思让她骑到它背上去。   洛莲当时就惊了,连忙摆手说:“你那么小,我这么大,我要骑着你,会把你压死的。”   小猴见她不肯上来就把她一拉,她就跌倒在小猴背上。小猴背起她奋力一跃就从石头上越过半边溪落在石壁上。然后小猴背着她奋力往上爬。   到了峭壁中间她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个山洞。   她被小猴背到了山洞中,从此就定居在这个洞中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碰上个恶少   洛莲的讲述把我惊呆了,这是我遇上的又一个奇迹呀。那只小猴能这么强大的能力,真令人刮目相看。   这时小猴出洞去了。   我小心地向外伸出头,看到小猴沿着峭壁往下爬。   “它去干什么?”我问道。   洛莲说小猴一定去搞食物了。这一个月来,就是小猴找来各种食物给她吃,她才没有饿死在这个绝壁洞内。   我问它会搞来什么样的食物?她说花样繁多,从鱼、蛙、小鸟小兽,到各种果子。   “乖乖,洛莲,你这么一个小美人,竟然沦为野人了。”我有点心疼地说道。   她摇摇头说:“我也不在乎美人不美人,现在只想躲避唐家父子追我。”   我愤慨地问,难道他们有钱了就可以胡作非为,强娶民女吗?你为什么不去告他们的状?   洛莲慌忙摆手,为难地说:“我们山里人是讲信用的,我爸借了唐家的钱,还签了协议,照理说我们家就要遵守,如果要反悔就得还钱。可我爸自己身体那么差,到哪里去挣钱还债?”   “可那个协议是非法的,非法的协议不受法律保护,你去告状,法律一定为你主持公道,撤消这个协议的。”   “撤消有什么用,我们还不了钱,我也实在不想跟那个唐少远在一起。”洛莲低着头很忧伤。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女,她哀伤的神态令人心碎。我心中一激动,昂然问道:“你爸到底借了唐家多少钱?”   “二十几万。”   这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因为我家也不是富户,对贫穷的乡村人家来说算一笔巨额了。   但我还是下决心来帮一下这个落魄的小美女。   “这样吧,我来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她忽地抬起头,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态,结结巴巴问:“你给我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把钱还给唐家。”我直截了当地说。   洛莲先是一脸惊喜。但这种惊喜之情只一闪而过。她马上又摇摇头:“那不是一样吗,你帮我还上,我又欠了你的,还是欠债呀。”   “哎,你怎么这么傻呀,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提醒道,“你们家现在欠唐家,他们要你拿人去抵债,可我帮你还上债,我又不会像他们那样做,这笔债在我这里,你可以跟他们一刀两断。那个唐少远没有理由再纠缠你了。”   “然后呢?我又没钱还你。”   “我不会催你还钱,你可以慢慢攒下来还嘛。”   她在一边蹲下来,两手抱着,显得楚楚可怜。“不行,我还是呆在洞里吧,那么多的钱,我到哪里去挣了还你?”   我也在她旁边蹲下来,催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总是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你就去找你爸,你爸身体不好,经得起他们讨债的骚扰吗?”   她把头埋在膝头哭了起来。   我真想伸手把揽过来,让她扑在我的怀里哭。但那样做就显得故弄玄虚了。虽然我是真心希望安慰她。   “洛莲,你听我的吧,我来帮你,你先把这债跟唐家结清,剩下的事再慢慢商量。”我认真地说。   洛莲终于被我的话打动了,慢慢抬起头,含着泪问我:“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当然愿意。”   “你很有钱吗?”   我愣了愣,硬硬头皮说道:“这一点请你别担心,我既然说了,就一定想办法的。”   她只才有点放心了,问我:“如果你帮我垫钱还债,那我认你做哥哥,好吗?”   我高兴地说好啊,我有这么一个漂亮妹妹,当然愿意啦。   她叫一声哥哥,然后张开两手就把我一抱,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的我没思想准备,这小妞的动作太直了,一段时间来我接触过那么多美女,无论是人是鬼,都没有亲着我,我虽然跟张嘉瑜抱过那么一次,她也没在我脸颊上亲过一下。没想到这第一个吻是洛莲给我的。   这也不算初吻吧,我们没有嘴对嘴,她也是作为一个妹妹对哥哥表达一份亲昵吧。   但我的脸也微微发热。给美女亲一下真好,够刺激。   然后她冷静下来,这才问起一个被忽略的问题:“哥哥,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我也想到了自己的任务,说我是来采摘地灵参果的。   “地灵参果?”洛莲的脸上一愣,小嘴微微张开,思考良久,才问我,“你是到峭壁上来摘的吗?”   “对呀,你有没有见过?”   洛莲猜则说,不会就是小猴给过她的那个萝卜吧?   她领着我往洞的深处走,里面有一个岔洞,进去后她打着一个打火机,在洞壁一块凹进去的地方点着一根竖着的东西。   我看到地上摊着枯草,居然还有一个鸭绒睡袋,还有小刀等工具。   “这些东西哪来的?”我惊异地问。   洛莲介绍这是小猴在山中捡来的,估计是有进山的探险者扔下的,至于是不是探险者遭了难就不得而知。这些东西对她很重要。   反正也搞不清探险者的情况,不知是否属于被小猴误捡。我现在关注的是那个萝卜。   洛莲拉开扔在壁角的一个瘪瘪的登山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来。   这个东西确实有点像萝卜,表面有些开皮,颜色黑不溜秋,很难让人把它与地灵参果联系起来。   它到底是不是地灵参果?洛莲和我都吃不准。   洛莲说等小猴回来,再好好问问它。   可是我却怀疑,小猴就算知道这个萝卜的功效,它又不会说话,我问是不是地灵参果,它听得懂吗?   一会儿小猴回来了,嘴上叼了一条白鱼,看起来有一斤多重。   洛莲晃着手中的萝卜问道:“小猴,这个果子叫什么名字?”   小猴却摇了摇头。   我问道:“是地灵参果吗?”   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着两眼愣愣地,不时地用手抓痒,看起来它也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洛莲爱怜地抚抚它的头说:“你不会说话,我们这样问你是难为你了。”   但小猴也做了一串动,它指指洛莲手中的萝卜,又指指自己的嘴,做个吃下去的动作,然后在地上一蹦一跳,嘴里吱吱地叫着。   洛莲忙说:“它的意思吃了这个东西,身子就轻灵了,跳起来觉得自己没份量一样。”   我不由得脱口说道:“可惜叶叔没有来。”   洛莲问叶叔是谁,我说是我师父,就是他提起这个地灵参果,叫我来采摘的。   然后我又向洛莲介绍了一些我所遇到的情况。   当洛莲听我提到西南阴云,她顿时也很惊惶,说她最近几天在洞口也窥见这块阴云很奇怪,里面好像涌动着什么东西,就像一个包块,包着某种卵,正孵着什么动物似的。   我一拍手掌,向她竖起大拇指:“说得太形象了,对呀,包块,里面包着某些东西的卵,正在一天一天地孵着,总有一天那些孵出来的东西要从里面冲出,那就是我们人类大难来临的时候了。”   洛莲惊恐地问:“那里面到底包着什么?”   我说现在恐怕没有人说得清。我师父叫我采摘地灵参果吃,这样可以提高练功的速度。   洛莲冰雪聪明,马上听出我话中之话。“你练武,就为了准备跟那些东西打架吗?”   “也许这就是我的职责。”我不能不实话实说了。   洛莲当即将萝卜往我面前一送:“那你就拿去吃吧。你是哥哥,一定吃得下的。”   我摆摆手说:“这是不是地灵参果,我们都说不准吧,万一不是,那我还得继续寻找。再说这是小猴给你吃的,还是你吃吧。”   洛莲爽快地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把这个萝卜拿去,给叶叔看一下,如果是的话你就吃了它,如果不是,再送来给我,我来吃。好不好?”   我认为这个办法好,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让来让去的。再说我也要马上去关注叶怜紫的境况。   但一想到苏子初在峰顶,我就很伤脑筋。怎么样才能上去呢?   洛莲看出我的担心,就说我可以让小猴驮着我上峰顶。   小猴立刻蹲在我前面摆好姿势,等着我骑到它背上去。   一看这么小的猴子,要驮我这个一百五十来斤的汉子,我有点不忍心,迟疑地咂着嘴巴,问洛莲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小猴这么受累,我过意不去呀。   而我最不放心的是上面的情景,万一苏子初守在峰顶,小猴背着我上到离峰顶不远处,苏子初会不会往下扔石头砸我们?伤着我没什么,伤到小猴就糟了,我不会安心的。   洛莲想了想问我会不会游水?我说水性那是相当的好。洛莲高兴地说道:“这样吧,让小猴背着你往下去,就进溪里,你可以顺着水流漂,漂出峡谷后,找个地方上岸,然后就可以从山后上山,不用直接从峭壁上去。”   我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这么一来我也可以避过苏子初的目光,从山后上去就能出其不意了。”   依照洛莲的主意,我骑在小猴背上,小猴很轻松地把我驮起来,顺着绝壁往下爬,它就像一只灵巧的蜥蜴,一点没有吃力的样子,不一会儿就带着我下到崖底。   我从小猴背上跳进溪流。   溪水比较急,带着我往下游漂。我采用躺卧姿式,把两脚伸在前面,头仰在水面,由水流从背部把我往前推,这样即使迎面撞上耸起的石头也是脚撞上不会受伤。   漂了一阵终于离开峡谷。我瞅准一个水流较缓的凹弯处迅速游过去,然后很顺利地上了岸。   然而面前有个人挡住去路。我抬头一看,感觉此人很陌生。   “你是谁?”这个人问道。   我打量他,这是一个胖小子,跟我差不多大,壮实如牛,脸颊上鼓出的肉像馒头一样饱满。剃一个锅盖头,上身赤膊,两条粗粗的胳膊上各刺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龙。   最可怕的是,他的右手拿着一把西瓜刀。磨得锃亮,在太阳下一闪一闪。   难道遇上劫道的了?   尽管他身体那么圆粗,满脸横肉,不过个头并没有我高,那些膘肉就是累赘,没本事的人一看这付气势就吓呆了,其实内行人瞄一眼就知道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你管我是谁?”我没好气地扔一句。拔腿继续走我路。   他几步追上来,堵在我前面,一晃手中的西瓜刀喝道:“快报上你的名字,不然死在我刀下就成了无名鬼了!”   尼玛,你是缠住我了?你算老几,知道老子的本事吗?   我也不想跟他废话,问道:“你干脆点,是要抢劫还是要杀人?”   “抢你个鬼呀,你当老子稀罕你身上的那点臭钱?老子的家产说出来吓死你。”他瞪着我。   “这么说你是个暴发户?”我问道,“你有多少家产?”   “你知道唐老板吗?”他拍拍胸脯,“那就是我爹。我爹把房地产都做到省城了,今年六个楼盘,二十五个亿,挣出的钱来压得死你全家了。”   我顿时被激怒了:“闭上你的狗嘴!妈的,什么糖老板盐老板,我认识个鬼。报上你自己的狗名来,免得做我手下的无名鬼!”   “唐少远!”   什么,他就是唐少远?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们决斗吧   我脱口问道:“你爹就是唐红鼻?”   “尼玛才叫红鼻。”他愤怒地骂道,“我爹叫唐红弁,哪个王八蛋告诉你他叫唐红鼻?”   “我管你爹叫红鼻还是红便,反正我听说这么个人,你既然是唐少远那就是他儿子。”我不耐烦地说,“你既然有个这么多钱的爹,怎么拿着刀子跑到山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我要做什么?”   “我看你在做强盗!”   “做强盗?好,既然你认为我做强盗,那我可真要做了,我要把你这个嘴臭的刁货一刀砍了,扔进溪里去!”他一边威胁一边扬着手里的刀。   我突然醒过神来,这个狗东西之所以缠着我,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是盲目地针对我,肯定看到了什么。   我也不跟他磨嘴皮了,转为平和地问:“唐少远,你难道认得我?”   “老子不认得你是什么鬼,所以老子才要问你呢。”他凶巴巴地说。   “别开口老子闭口老子,不会说人话吗?”我训了一句,又问道,“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自称是唐少远,唐家家资过亿,你也不会拿着刀真的跑山里来打劫弄俩钱花,那你到底为什么拦着我?是不是故意找茬?”   他往那边的峡谷里一指,问我:“你是不是从山洞里下来的?”   果然是他看到了什么。   “怎么,这跟你有关系吗?”我不说是不是,冷冷地反问他。   他捶胸顿足起来,语气里充满哀怨:“洛莲在那个洞里,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我说我跟她刚刚认识,那又怎么样?   “你骗我,你跟她的关系一定很长时间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不肯嫁给我,要跑到这荒山绝壁上来?”   唐少远的情绪十分激动,手中的西瓜刀一挥一挥,随时要向我砍过来。   把我当什么人了?这小子的联想也太丰富了吧。我问道:“你觉得洛莲不肯跟你结婚,是她心中早就有人了?”   “不是你吗?”唐少远满脸悲愤,指着我声讨,“这一个月来,她逃进深山,我一直在到处找她,现在我终于发现她竟然藏在那个绝壁山洞里。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直到看到你从上面下来,我才清醒过来,妈的,原来她早就有了情人,这不是背叛我吗?”   我连忙扬手:“严重声明,我不是她的情人,我认识她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呢,你可以冤枉我,但千万别冤枉她,洛莲的心灵绝对冰清玉洁。”   唐少远哪里肯信:“你撒谎,你们俩都在这里同居了,还说认识才三个小时。她老子借了我家的钱,赖着不还,说好她要嫁给我,却翻脸不认账,我对她一片真心,她就这么对待我!”   说到动情处,唐少远竟然失声号啕,哭天抹泪起来。   我一看觉得滑稽,明明仗着借了人家一笔债,就想强娶债主女儿,还装得真情一片枉付东流的悲情样。   我问道:“你真的喜欢她?”   “喜欢,一万个喜欢!”唐少远将西瓜刀往地上一插,朝着绝壁方向扑通跪下,用带哭的声调表白着,“洛莲,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上刀山下火海决不推辞。你要相信,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你看看,我对你有多真心……”   他做作的表演让我恶心。   “洛莲才不想看你的心呢。”我向他泼一盆冷水,“你们爷儿俩仗着这笔债,硬逼着她跟你成亲,你爹不是黄世仁吗?你是黄世仁他儿子。看看洛莲一个小美女,成了当代白毛女了。我看你还是回家去,不要在这里骚扰她了。”   唐少远被我的话激怒了,他蹭地跳起来,从地上拔起西瓜刀对准我。咬牙切齿骂道:“我说话算话,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甚至杀人!现在我要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问道。   “因为你抢走了我的爱!”   “放屁,我没有抢任何人的爱。再说这不是你的爱,洛莲根本轮不到你来爱!”我厉声驳斥。   其实我真不想在此跟他纠缠,我有我更重大的任务。可是不把这麻皮的说服了,他不罢休,我也走不脱。   唐少远是那种冲动起来比魔鬼更横的角色,平时肯定仗着老爸的臭钱横行贯了,哪里受到了我的奚落嘲讽。他怒骂一声,举起西瓜刀朝我砍来。   我现在赤手空拳,但早看出唐少远不是苏子初和韩舟,没有那种武术身段,他执刀挥舞的样子就很外行,纯属瞎挥,没有章法。   他要砍我就难喽。   我稍稍往旁一拧身,他一刀砍空了。我也不去管那把刀,抬起右脚想来个谭腿中的寸腿,但又不忍心踢出,万一踢中他的小腿,把胫骨踢断,就有点残酷了。我一提腿没有踢出而踏在他的右脚背上。   他啊呀一声惨叫,当场就弯下腰,握刀的手也耷拉下去。   此时我只要再在他右胳膊上稍一劈,就能将刀劈落。但我也没有动手,他挨这一踩已经够了,失去了战斗力,身体肌肉全部松垮,根本没力气再挥动这把刀。   果然当地一声,那把刀随之从他手中脱落。   “别踩了,别踩了……”他向着我哀叫着。   我脚一松,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捂着右脚的脚背,呲牙咧嘴,连声痛叫。   他哪里知道这一踩是什么名堂,那是武功中的捣山宇,是捣臼功法中的一种,练的是脚底板的功力,一旦练成,可以踩断石板,要是踩人的脚背就会骨碎脚扁。   而我只用了两成的力量,以不踩碎他的脚骨为度,只让他吃点痛就行了。   “怎么样唐家的少爷,你现在应该明白,要杀一个人,光凭一张嘴是不行的,甚至光凭一把刀也不一定行,还得有一手牛比功夫。”我傲慢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现在你玩够了吧,那咱就拜了,我还要去对付比你更难对付的人呢。”   我撇下唐少远往山后走去。走出去好一段路了,传来唐少远嘶哑的叫声:“你要记住,你摊上事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等着吧,我跟你没完……”   我叹一口气,喝水也塞牙,凭白无故地又多出一个仇人来。不过一想到我也是因为洛莲而跟这个胖富丑结怨,也不冤枉,洛莲对我的帮助很大。   现在我要全力顾及峰顶上的情况。   我猫手猫脚往上攀,尽量不搞出动静来,以免惊动上面的苏子初。至于他妹妹在不在,韩舟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三个人一起在,那我更要加倍小心。   不知道叶怜紫的情况怎样了,她会不会被三个人合力打败,给绑了起来?凭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跟她单打,不会胜她的,但三人一起围攻就不一样,叶怜紫远没有达到以一敌三的水平。   我小心翼翼地摸上峰顶,上面一个人也没有。但那个现场让我很震惊,峰顶的草地一片踩踏痕迹,甚至几棵小树也被砍断。我还看到一块枕头大小的石头断成两截,虽然是因为厚度像石板,不过也足以判断出当时打斗的厉害程度。   这块石板应该是被钝器打断,不可能被利刀所砍,我马上想到韩舟的双截棍,别人的双截棍外面包裹橡皮,而韩舟的就是两根铁棍串在一起,当手持一节用另一节击打时,足以打断这样的石板。   至于苏子初兄妹的刀不足于砍断石块。   说明韩舟确实也在现场。   我着急了,大声叫着:“怜紫,叶怜紫,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   我又叫着苏子初,并且又骂苏月曦,都没有听到回声。   这时我想起了那根绳索,苏子初砍断了绳子,应该有一截留在上面,这一截在哪里?   在现场仔细寻找也没找到。我心里猜测,会不会他们用来绑住叶怜紫了?   我没有找到绳索,却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把不锈钢尺!   那是叶怜紫的兵器呀。   不好,叶怜紫肯定凶多吉少!   我又扩大搜索范围,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如果叶怜紫遇害了,他们会把她扔在哪里?会是下面的小溪里吗?   找不到叶怜紫,我只好下山去,先到她家去看看,也有可能她脱离了苏子初他们的攻击跑回家了。   可是到了叶家才知道,叶怜紫根本没有回来过。   叶叔问我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我一个人跑回来,怜紫到哪里去了?   我只好把情况向叶叔汇报。叶叔一听十分着急,一挥说:“走,我跟你一起去寻一寻。”   我跟着叶叔重返西山,来到绝壁后面,正要往上登,苏子初兄妹在后面叫住我们。   “你们到这里来找什么?”苏子初问着我们。   “苏子初,叶怜紫呢?”我质问道,“是不是被你们绑架了?”   “你说对了,她确实在我们手上。”苏子初说道,“我们知道你们一定会到处找她,特地前来跟你们说一声的,免得你们还要到处去找,浪费时间。”   我正要冲上前怒揍这个狗东西,却被叶叔伸手制止了。   叶叔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苏子初用手指了指我,对叶叔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苏家跟黎家是世仇,我们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替我们的祖宗报仇,这事其实跟你们叶家无关,叶怜紫本来不用掺和的,我们把她绑了,无非想让黎小睦拿东西来换。”   我问道:“让我拿什么换?”   “当然是你的性命。”苏子初冷冷地说。   “没问题!”我拍拍胸口,“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来换叶怜紫。只要你们把她放了,我跟你们走,只是你们要拿我性命,也要靠本事,这个你们懂的,不解释。”   “好,一言为定,我们放了叶怜紫,你跟我们走。”苏子初一指叶叔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还是好好地回家吧。”   “我女儿被你们绑了,怎么能说没我的事呢?”叶叔说道,“你们把我女儿放了,我带她一起回家。”   “不行,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苏子初很干脆,“我们知道你厉害,也不想跟你斗,只是你一定要听从我们的要求回去,不然大家一起玩完,鱼死网破。”   叶叔只好叹口气,答应马上回家。然后说:“你们一定要让我女儿完好无损地回家,要是受了你们伤害,我决不会答应的。”   叶叔掉头走了。苏子初示意妹妹跟踪,看看叶叔是否确实一路回家。   只剩下我和苏子初了。   苏子初抽出尖刺,说道:“黎小睦,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拖下去,今天我们来一场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么样?”   我没有立即答应,歪着头问:“就我们两个吗?”   “那当然,难道你这边还有谁?”他反问。   “我只有一人,倒是你那边,没有别的帮手了?”   苏子初说也没有,就我们一对一。   他明明了解我的本事,怎么敢一对一呢?我们顶多就打个平手,他想杀掉我是痴心妄想。难道他还热衷于浪费时间,作无用的打斗吗?   但既然他选择这样做,我也奉陪就是了。   我又折了一段树枝当武器。   苏子初一扬尖刺朝我攻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了蛇毒   我挥着木棍迎战。双方你来我往大战。   几个回合一过我就感觉出,苏子初的攻势远不及上两次那么凶悍,可能他知道我的底细有些怯阵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主动攻击,只取个守势,与他周旋一下就可以了。   谁知我轻敌大意了,苏子初看似漫散的动作让我以为他无斗志,谁知是在故意麻痹我,趁我的招架不是很紧密,他忽而来了个连环三剑,那把刺闪电般在我面前抖动,如一条毒舌吞吐几下,幸好我也是眼急手快,没有让他刺中。   苏子初终于显出疲惫的颓势来,他已经看出来他的尖刺很难突破我的木棍,因为我使的是形意棍法,并不正面去碰他的刺,而是尽量从外围格他尖刺的两刃,尖刺两刃并不锋利,优势是在刺尖,只要能扎进木棍就能从中裂开,可这个机会他再也找不着。   相反我手持棍子越战越顺手,趁他后退一步略显迟疑,我来个仙人指路,一棍子戳在他胸窝上,他连退好几步一个屁股墩坐翻在地。   “苏子初,你输了!”我把棍子一头竖在地上,并没有再上前去添几棍。   苏子初仰躺在地上,紧张地等待我上前再攻,看到我收势站立,才用左臂肘支撑起上身,大口喘气,扑扑地吐出嘴里的灰尘。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看着我问。   “当然结束了,你还想打吗?”我嘻嘻笑了笑。   “不是我还想打,是有人想打,才刚刚开始呢。”他喘着气说道。   “谁还想打?”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用嘴巴向我后面一呶:“就是他。”   可我还没有回头,就觉得有一阵风直扫我的后脑。   有人偷袭!   我马上想偏头躲过,可是刷地一声,我的左腿上被尖刃给划了一下。   我立即一个鱼跃扑了出去,就地一滚,再想站起来,却觉得左腿的腿肚子一阵钻心疼痛。   低头一看裤管给划破了,鲜红的血正在滋出来。   再看对面站着韩舟。   原来韩舟是右手拿双截,左手却拿着尖刺,他刚刚是双手一起攻击,右手拿双截棍击我的后脑,左手拿尖刺戳我的左腿。   我明白了,苏子初在被我一棍戳倒时尖刺脱了手,一连后退好几步才坐倒,而我也趋前了几步,那把掉落的尖刺落在我身后,韩舟出现在我身后时先捡起了尖刺,再用双器向我发动攻击。   幸亏韩舟这刁货不善于使用尖刺,又是左手使用,尤其是两手使用两种武器很不协调,结果是右手的双截棍使不上力,左手的尖刺更乏力,只能刚刚扎到我腿肚子上的皮!   也幸好他那一刺不凶狠,否则就可能贯穿我的小腿,那我就悲催不是一点点。   皮肉伤也让我感到钻心地疼。但我现在顾不上伤,要对付韩舟的第二次进攻。   韩舟一见我的腿被刺中,哈哈一笑,对苏子初说了一句:“看见了吧,你不行,还得由我来。”   苏子初有点沮丧,没有答话。这时苏月曦从树丛后出来,朝韩舟说道:“你也不算多大能耐,如果不是我哥哥佯败倒地,吸引了黎小睦的注意力,你的偷袭能成功吗?别把功劳贴自己脸上好不好?”   韩舟一听就不乐意了,指着苏月曦嘲讽:“要说偷袭,你们两个不是先搞的吗?你还搭上美人计呢,哥哥妹妹怎么没有搞定他一个?”   苏月曦被韩舟的话激怒了,脸红耳赤,大声斥责:“放什么屁,谁搞美人计了?搞你妹!我们是诱敌深入,我跟我哥也没对他发起偷袭,什么叫偷袭,就是在人家打得快两败俱伤时出手才是,你不就是这样吗?”   “什么,两败俱伤?”韩舟冷笑,“你哥挨了一棍受伤,黎小睦也受伤了吗?别自吹了好不好,如果不是我在后面给黎小睦来一下,恐怕他要拿走你哥的命了。你们俩不谢我还笑话我?”   “为什么谢你?又不是我们请你来的,是你自己要加入,搞了一次偷袭,也不过小小成功,就在我们面前自夸了,好奇葩的你。”苏月曦撇着嘴,对韩舟强烈鄙视。   韩舟的嘴功胜不了凌厉的苏月曦,一把扔掉尖刺喊道:“算了,现在我就用自己的棍子来对付黎小睦,让你看看我不搞偷袭是怎么战胜他的。”   说着韩舟将双截棍呼呼地舞出一段花,朝我喊道:“黎小睦,现在轮到我们决斗了,你休息好了吗?”   而我不知为什么,腿肚子的疼痛正在加剧,血倒不流了,小腿明显在肿大。   但韩舟在向我叫阵,我也没时间关心自己的伤情,一抖手中的木棍喝道:“韩舟,你看到了,苏子初不是我的对手,你的本事会比他大吗?你可要想好了,不要到时被我打败就说我欺负你!”   “我的本事你还没有完全领教过!苏子初跟我相比?他的本事算个球!”韩舟轻蔑地瞟一眼苏月曦,故意在刺激刺激她吧?   苏月曦板着脸没吭声。苏子初更是低着头不回应。   韩舟看这兄妹俩无话可说,更得意洋洋,又一指我说道:“黎小睦,上次我本来可以拿下你,紧要关头是叶地泰出来拦了一把,今天我们是一对一,你没有救兵,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着抡起双截棍向我打来。   我连忙举起木棍迎战。可是一步跨出去却扑通坐在地上了。   左腿钻心般的疼痛,我连木棍都放弃了,两只手抱住左腿一阵天旋地转。   韩舟稍稍愣了一下,大喝一声:“你的死期到了!”一棍向我当头砸来。   当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三截棍。   只听韩舟厉声呵斥:“苏月曦,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拿刀挡我?”   我抬起头看到苏月曦举刀挡在我的脑袋上方,架住韩舟的双截棍。   苏月曦竟然出手帮我?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但千准万确是苏月曦,她用刀挡住了韩舟的这一棍。   苏月曦劝着韩舟:“我本来想跟你说,别跟他斗了,因为他受了伤,你不用再费这个力气。可我还没说出口你就动手了,我只好先挡你一下,再跟你说。”   “他确实受伤了,我给了他一刺,可那只是皮外伤,又不算正式受伤的,我怎么就可以停止战斗?”韩舟叫唤着。   “可你知不知道,我哥的这把刺,尖上是有毒的!”苏月曦大声说道。   我听了大吃一惊,尼玛,难怪我感到这么疼,是刺上带毒,是一把毒刺。   韩舟显然也有些意外,忙问道:“苏子初,这是真的吗?”   苏子初说是真的,这把尖刺的尖上涂了蛇毒的。   “这么说,刺中他,等于让毒蛇咬中他了?”韩舟有点喜出望外。   “可以这样说,他就是被毒蛇咬了,毫无区别。”苏子初证实这一点。   韩舟突然收回双截棍,站在我面前笑得很开心。“啊哈,黎小睦,这次你可有苦吃了,我还以为就算刺到你又能怎样,皮外伤出那么点血,简直是小儿科,没想到尖刺带毒,那我是歪打正着哇。你死了不要怨我,都是苏子初这卖比的搞的鬼呀。哈哈哈……”   我指着苏子初问:“你在尖刺上涂的是什么蛇毒?”   “蝮蛇。”   “哪种蝮蛇?”   “就是山里常见的那种,尖吻的。”   我操,是五步蛇!   被这种蛇咬中,如得不到及时治疗必死无疑。   可是韩舟在稍稍惊喜之后,却眼珠一转,不放心地说道:“你们说你们的,可我不太相信,我还是做我的吧。”   苏月曦问:“你想怎么样?”   “我来给他一棍,是死是活只一棍,如果他死了,是他命该绝,如果一棍没能打死他,算他命大。”韩舟凶相毕露地说。   苏月曦反驳道:“你都看到了,他的小腿流血了,还痛得那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今天你到此为止吧。”   “那我偏要再打呢?”韩舟歪着头问。   “你还是算了吧,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如果我们的话你一句都不听,那就不是朋友了。”   “我就搞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向着黎小睦?你不会爱上他了吧?”韩舟恼怒地问。   苏月曦居然很直爽:“我确实有点喜欢他。”   我看到韩舟和苏子初都是大惊失色的样子。   韩舟指着苏子初吼道:“你听到了吧,你妹妹居然爱上了仇人,还报个鬼的仇啊!”   苏子初动动嘴皮却没有接话。   韩舟气急败坏了,一挥双截棍:“太荒唐了,你怎么能爱上你家的仇人?还敢当面承认,要不要脸?”   苏月曦大声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反正我是觉得,他有两点比你们两个男优秀,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韩舟和苏子初异口同声问。   “他为了保护别人可以不惜牺牲自己,而你们呢,为了自己可以不惜牺牲别人!”   “还有一点是什么?”韩舟问。   “他即使受到了攻击,也会手下留情,不会把人往死里整!”   韩舟急得一捋衣袖:“男子汉要替祖宗报仇,当然会毫不留情,你怎么反而替他说话?”   苏月曦迟疑一下,梗梗脖子说:“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知道你们不想听,可我在心里憋不住。我们确实要报仇,但我是女孩,报仇的事由哥哥负责吧,我只想按我想的办事。”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韩舟对着苏月曦虎视眈眈。   苏月曦指了指我:“让黎小睦走,你别再拦着他。”   “那我偏不让呢?”   “你烦不烦啊?不能听我一句吗?”苏月曦指了指我,“黎小睦,你快点走吧。再不走你会死的。”   我却没有走,极力支撑着站起来,向苏月曦摆摆手:“你想放我走,我很感激你,可既然韩舟同学不想放我,如果我走了,他就把账算到你头上了。我还是不走,听凭韩同学处置吧。”   “听他处置?他就是要把你杀了。”苏月曦嘟囔道。   “杀就杀吧,我没有这个能力自卫了,也不能连累别人。好在我还有一条腿是好的,还可以打一架。”我用木棍一端指指韩舟,“你可想好了,真要杀我吗?”   “绝对要杀你!”韩舟目露凶光说。   “好,那咱们讲究平等,你要杀我,我也可以杀你。苏子初,苏月曦,你们给我们作个证吧,不管是我们谁被打死,都是公平决斗的结果,不存在冤枉。”   韩舟哪里听得进,大叫一声就向我冲来。可是他还没有开步,苏月曦在侧边一个裙里腿,就将他踢翻。   “快走!”苏月曦朝我喊着。   我看到她两眼通红,满脸是哀怨,知道自己不走的话对不起她,只好一拐一拐朝远处跑。背后传来韩舟的嚎叫:“黎小睦,你别跑,你是小人,靠一个女人给你挡着,你羞不羞?”   这种话强烈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真想返回去跟他决死一场,其实我知道,苏月曦看出我的杀气来,她催我离开其实是在救韩舟。   因为一旦再动手,脑袋开花的将是韩舟!   我跑到一条溪边,拿水冲洗一下小腿上的伤口。小腿明显肿了。   现在必须自救。   我拿出裤兜里的水果小刀,准备割开伤口尽量多地放血,洗掉里面的毒血。   就在我要一刀戳下去时,忽然眼睛的余光接触到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就在对面的树林子边上。我本能地一抬头,那个影子已经倏一下钻进树丛里。   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我还是惊得心头一跳,因为那个影子貌似胡丽丽!   真是丽丽姐? 第一百九十章 叶怜紫中掌   其实我知道我虽然转学了,也诛掉了王三娜,但那几个女鬼不可能真的一哄而散,离我远远的。   所谓幽灵,总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   她们可以隐身,暗中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也可以隔一段距离远观,甚至隔几天才来“关心”我一下。   王三娜被诛杀,她们肯定受到震动,惶恐是自然的,所以武媚娘、古大琴和胡丽丽没有正面出现在我面前,丽丽姐也不再明目张胆来纠缠了。   但马奇的出现却说明,女鬼们的行径丝毫没有收敛,她们只是避过了我而已。马奇失掉了王三娜,居然又添了个“新欢”唐姗璨,而且还是武媚娘做的“大媒”,各种的奇葩,吊炸天了。   所以当我看到那个影子一闪,貌似胡丽丽,立马就神经紧张。   虽然隔着一条溪,她要过来的话还不是蜻蜓点水,一秒钟的事。   如果真是胡丽丽,那说明我又要重续跟女鬼们的“情缘”,这边的事还在缠身,那边的旧账本又被推到面前了。   我紧张地盯着对岸,等了一会没见什么动静。正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嗖地一下一只东西从树丛后窜出来,向前一扑,然后传来了惨叫声。   原来是一只狒狒在诱捕一只野猫。   这个山中的狒狒比较特殊,它们的面孔比较白,有时远观会觉得像美人一样白嫩,也许这样才让我误以为是胡丽丽了。   我也收回注意力,再次想用刀剖开伤口放血。   但一刀还没有扎下去,又听得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别用刀!”   是一个少女的声调。   难道果真是胡丽丽?   不过这个声音来自我后面。   我连忙转过头,发现来的是洛莲。小猴一蹦一跳跟着她。   洛莲匆匆跑近,指着我小腿说道:“你为什么要用刀扎腿?”   我说跟人打斗,被尖刺给刺上了,那把刺上涂了五步蛇毒。   洛莲紧张地问:“是不是唐少远?”   我本来不想告诉她,我遇上过唐少远,他还向我挑衅了,怕她紧张不安。不过她既然提到唐少远,我也不想隐瞒了,就把遇上唐少远的事说了一下。   洛莲顿时满脸生气,愤愤地说道:“这个家伙还不死心,放着别的事不做专门盯我了。还找到这里来了?”   我说其实你呆在洞中,他在下面早就知道了,还质问我是不是跟你同居呢。   “他真是这么说你的?简直是胡说八道嘛。”洛莲嘴上骂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跟我还是刚刚认识的,哪有同居这回事。”   我不敢再耽搁腿上的伤,对她说我要用刀割开伤口,用清水洗一洗。   她马上摆手制止我:“不用不用,你不是说中了蛇毒吗?根本不需要拿刀割的,我有办法的。”   一听她有办法,我就像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简直大喜过望,连忙问是什么办法?   洛莲一指猴子对我说:“这里有一个偏方,小猴就是知道的。”   小猴蹦蹦跳跳,做着一串串动作,呲牙咧嘴的,我也看不懂。   “它在说什么?”我问洛莲。   洛莲说它在比划一种动物,这种动物叫獴。   獴?这种动物我知道,长得像貂,有一条粗长的尾巴,尖尖的嘴巴,大大的眼睛,样子长得十分顽皮喜气。   我也知道獴是蛇的天敌,无论什么毒蛇它都敢吃,最凶猛的眼镜蛇遇上它就只能送餐上门。   “你是说,让獴给我治伤?”我苦笑着,“它们可以吃毒蛇,但治不了人的蛇伤吧?”   “哥哥你想想,獴为什么能吃毒蛇?因为它不怕蛇毒,就算被毒蛇咬了,它也不会死的。”   “这我明白,蛇毒对獴不起作用,它被咬了最多睡一觉蛇毒就被中和了,因为它体内有化解蛇毒的物质。”   我说到这里,忽觉眼前一亮,忙问:“你的意思抓一只獴来,用它的血来给我抹伤口?”   洛莲摇手:“不是用它的血,是用它的口水。”   然后洛莲向小猴发出指令:“小猴,去找一只獴吧,向它要点口水。”   小猴吱地答应一声,朝着山坡上冲去,转眼就不见影踪了。   我问洛莲,小猴去抓獴不是太危险了?獴通常有一大窝,很少单只出没,成年獴有尖牙利爪,如果被一群围住,别说小猴了,就是一只小狼也招架不住吧。   洛莲笑着说没事,小猴跟獴是好朋友,它又不是去抓獴而只是向獴要一点口水,而且小猴会使用一种办法,它在见到獴之前会先找到一个蜂巢,偷一点蜂蜜,然后涂在一片摘下的柞叶上,再去见獴,獴闻到蜜香就会使劲舔树叶,好几只一起舔就会在树叶上留下很多口水。   原来是这样,看来小猴真是绝顶聪明,智商要接近人类呢。   等了不到一刻钟,小猴又蹦着回来了,果然手中拿着两张柞树叶,上面湿漉漉的。   洛莲从小猴手里接过柞树叶,扯了几根细细的草藤丝,将树叶有湿的一面贴在我腿上的伤口,前后各包一片,用草藤丝当线给捆住。   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刚一敷上我的疼痛感就好了许多。洛莲说只要两个小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洛莲和小猴又一次帮了我,甚至是救了我的命。我说我怎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呀?   “哥哥,你不是认我做妹妹了吗?怎么又像别人家了?”洛莲格格笑着。然后叹口气说,“你不也帮了我吗,你打败了唐少远,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来纠缠我了。”   对唐少远,我倒不认为就已经没事,相反他貌似是被激怒了,虽然暂时斗不过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还会来纠缠洛莲,并且连我都被他当成了仇敌。   不过暂时还不用提他。洛莲问我到底跟谁打了架?我把刚才碰到苏子初兄妹和韩舟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洛莲听得入了迷,奇怪地问道:“苏月曦既然是苏子初的妹妹,为什么后来又要帮你了?她为什么要阻止韩舟打你?”   “我也说不清。”   “她是不是喜欢上哥哥了?”洛莲嘻嘻笑着问。   我只好承认她这样说的。   “哇噻,我哥哥好棒,连对手的妹妹也爱上你。她长得漂亮吗?”   “还可以吧。”   “跟我比呢?”洛莲歪着头。   我伸手刮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当然没你漂亮,她怎么能跟你比呢?”   “那你喜不喜欢她?”   我苦笑地说:“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重要的?不关我的事。”   “可她到底放你走了,她要是跟韩舟一起对付你,你不是更糟糕吗?”   洛莲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我也实在说不清是不是喜欢苏月曦,她长得其实并不丑,也有女汉子的气概,正因为她曾经对我凶巴巴,我可能对她的印象一时无法扭转吧。   又坐了一会儿,我感觉小腿不那么疼了。看看天也要黑下来,我准备回去。   我问洛莲,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问去哪里?我说可以去我家呀,你不是做了我妹妹吗,我家有我老爸,你去认一下干爹吧,以后你就先住在我家。   她连忙摆着手:“不行不行,不是我不想去,可我还负着一身债呢,我现在是逃债,不能连累了你们。”   “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山洞,回去跟你爸团圆?”我很关心她的未来。这么躲着总不是问题。   她说先躲一天是一天,要等唐少远娶了老婆,不再会纠缠她为止。   但唐少远明明狂热地在找她,口口声声非她不娶,这不是一个死结吗?   最后我想到,这个死结还是需要我来帮解,我先回去再想办法。   我向洛莲告辞。这个苦命的妹妹又要跟小猴一起在山洞里过夜。亡命天涯啊。   走出山口时我有点犹豫,要不要通知一下苏月曦,就说我没事,死不了?她既然放走我,一定也想知道我会不会活得成。   但又一想算了,我既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又不能直接去找她,就算她现在不跟韩舟在一起,但苏子初也会排斥我,不喜欢我出现在他妹妹面前的。   还是先回叶叔家,看看叶怜紫是不是到家了。   叶怜紫果然已经在家。她正半坐半躺在竹塌上,闭着眼睛像在打瞌睡。而叶叔背着两手,在屋子里转圈,显得很是焦灼。   我想他们肯定在等待我的消息。我迟迟不回来,他们很心焦吧。我见叶怜紫到家了很是高兴,现在大家都没事了。   叶叔见了我,脸上先一喜。但马上他的神态继续显得很焦虑。   叶怜紫见到我,叫了我一声,然后继续闭眼养神。   我觉得她的神态有些不对。   怎么脸色这么白呢,白得有些凄惨。她的眉头也微微蹙起,似乎显得很痛苦。   我脑子里立刻想到,她是不是受了伤?   “怜紫,你还好吗?”我试探地问道。   果然她说她受伤了。   “受了什么伤?”我忙问,“是外伤吗?”   “是内伤。”她说道。   她告诉我,韩舟打了她一掌。   “打在什么地方?”   “我后背上。”   “那你伤得厉害吗?”我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一掌,顶多让她觉得有些皮肉痛。   “我觉得……胸口闷……”她说着,有点喘不过气的样子,连忙闭上眼睛,嘴微微张着,脸色更不好看了。   我急得不知怎么才好。问叶叔:“韩舟打她一掌,会伤得这么厉害吗?”   叶叔这才告诉我,韩舟使的是绵花掌。   绵花掌?   一听这个名字我就全身一颤。绵花掌我是听说过的,只知其内功非凡,杀伤力也惊人。但这种掌功是出自哪一门派,一直没有确凿的说法。   我以为所谓绵花掌只是武侠小说的杜撰,但叶叔居然说是真的。   “这是什么掌法?”我问叶叔。   叶叔说绵花掌不是正统武功,四大武门里分脉浩浩,没有一门能练出绵花掌来,这种掌法看上去像点穴功,能在规定时间内使人出现状况,直到丢掉性命。   “那怜紫中了这一掌,会有什么影响?”我紧张地追问。   “韩舟自己对她说,中他这一掌六天会没事,但到第七天就会突然发作,到时就无救了。”   无救,那就是会死呀。   我急得嘴唇都起泡了。韩舟怎么会有这种功夫?他跟我打斗时,我根本不知道他还身藏一门绝技。   我问叶叔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消除这一掌的功力?   叶叔说了一个单方,那就是地灵参果。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女鬼依在   我忙问:“吃了地灵参果可以消除?”   “是的,地灵生果用来熬制果浆,当然还要加入几味中药,熬出的果浆服下,就能破除这一掌的功力,再敷以外功的输入帮助调养,就会逃过第七天的期限,慢慢恢复正常。”叶叔介绍道。   我一拍手说:“这样好,怜紫的伤不要紧了啊。”   叶叔忧虑地摊摊手:“可是没有地灵参果,一切都是空话嘛。”   我问地灵参果是不是像一个萝卜?   叶叔惊喜地问:“你是不是在绝壁上看到过了?”   我就向叶叔介绍了洛莲拿出来给我看过的萝卜。   叶叔更兴奋了,肯定地说那个就是地灵参果,看上去样子不太美丽,但绝对是好东西。随之又咂着嘴,为难了:“可地灵参果不是你采到的,是那个小姑娘的,也不好随便把这个宝贝拿来呀。”   “没关系,洛莲都认我做哥哥了,她主动要把参果给我吃,是我谦让不接受。我可以再去找她,把参果要来,熬果浆救怜紫。洛莲一定会给我的。”   叶叔这才点点头。他说有了地灵参果,那就是救命果了。   当夜我就留在叶叔家,负责照看叶怜紫。她是为了陪我去采摘地灵参果才遭韩舟他们绑架的,我有义务照顾她。   天一亮我就赶往西山,先从后面爬上峰顶,然后就朝下喊了一声洛莲。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如果我要找她可以喊一声,小猴会爬上来驮我进洞的。   但我连叫了好几声,却没有见到小猴从洞中出来。   难道洛莲和小猴没有听到吗?   我正在疑惑,突然下面绝壁洞内传出一阵尖厉的叫声。   是小猴在叫,十分凄惨,像是受到了攻击。   洞中只有小猴和洛莲,而洛莲是绝不会殴打小猴的,这种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不好,一定是洞中进了什么东西,是人是妖还是鬼?   可我又不能下去亲眼看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间,我看见洞口有东西出来,正是那只小猴,他跳到了洞外的树杈上。   但很明显小猴是受了伤,它只用一只手挽住树枝,一只手已经耷拉下来,并且它的动作也显得很无力。   洞内又传出洛莲的尖叫,好像在骂:“你滚,滚下去……”   还有一个人的狂笑。   是一个男人。   他是谁?   我先想到了唐少远,难道是他进了山洞?但又一想不可能,我在溪边碰上过他,如果他能攀上绝壁早就上去了,为什么还在下面徘徊踯躅,把气撒在我身上?明显他没有那个能力爬绝壁,只能在下面转来转去。   能爬上绝壁的,除非是苏子初或韩舟,苏子初是不可能的,因为苏月曦跟他同进同出,如果苏子初进洞去,苏月曦必定守在峰顶,以防我的到来,但峰顶上没有苏月曦。那就是韩舟了?   当然我也只是推测苏子初和韩舟有这个爬壁能力,他们究竟能不能爬,我也不是很确定。除了他们两个,我也想不出还有别的男人可以进这个山洞。   而我此刻盯着树冠上的小猴,它的样子告诉我,它快撑不住了。   果然小猴挣扎了一番后,手一松,就向着绝壁下坠落。   “小猴——”我大声呼唤着。马上就见到深深的溪里溅起一点水花,一个灰点子浮在水面急速被水流带去。   我连忙从后山下去,绕到溪流的一边,等着小猴漂过来。   但等来等去不见小猴漂在水面过来。莫非小猴已经沉到水底了?   如果沉下去就说明小猴真的死了。   我也不可能跳进溪里逆水游向峡谷去寻找它,这样的急流我根本游不上去,如果一直绕道到峡谷上游跳水,顺流漂下来,也许我会没命的。   小猴一死,洛莲就无法从绝壁上来回上下了。关键是洞中的男人究竟是谁?   我想再等一等看看小猴会不会出现,也许他在中途攀上岸了呢?   这时对岸传来几声轻轻的嘻笑。   是女子的笑声。   我向对岸望去,全身一震,对岸的灌木林旁边,站着一个艳美的女子,不正是胡丽丽吗?   果然是她!我昨天黄昏看到的那个影子一闪,并没有看花眼,的确是她在对岸。   她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流露着一点淡淡的微笑,却没有了以前对我的那种亲昵甜蜜的神态,好像我们是局外人,她不过在看一个陌生的路人而已,并且还带着嘲笑的眼神。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不该叫她一声“丽丽姐”,我感觉她对我的态度已今非昔比了。   就在我犹豫中,听到她开口说话了。   “黎小睦,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亲热的气息荡然无存了。   我的耳旁响着绝壁山洞内洛莲的尖叫怒骂,没有心思跟胡丽丽闲扯。   她见我抬头朝向绝壁那边,就问我:“你肯定想知道,是谁进了那个山洞吧?”   “是谁?”我问道。她也许真的知道。   “洛莲的男朋友。”   “什么,洛莲哪来的男朋友?”我不相信。   “应该是她的未婚夫吧。”   “你是说,唐少远?”   “对,唐少远是不是洛莲的未婚夫?”   我反驳道:“洛莲从来没有承认过。”   “可唐少远认为,洛莲就是他的未婚妻,他是要拉未婚妻回家的。”胡丽丽懒洋洋地说。   我也不想跟胡丽丽饶舌。我感到奇怪的是唐少远怎么上去的?我不由得自言自语:“唐少远怎么能爬上绝壁呢,难道他是从峰顶上吊下去的?可怎么没有看到绳索呢。”   胡丽丽很坦率,说是她们助了唐少远一臂之力。   我明白过来了。“是你帮唐少远爬上峭壁的?”   “不是我,是媚娘。”   我惊得一哆嗦,“怎么,连武媚娘都来了?”   “当然,她的能力比我强多了,稍稍帮一下唐少远,他就爬上峭壁进山洞去了。”   “武媚娘呢?在哪里?”   “她已经走了。她说你肯定会来的,我就一个人留在这里,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来。果然你来了。”胡丽丽还是淡淡地说道。   我感觉事情不是一般的糟,女鬼们果然没有离远,她们在关键时刻还是跳出来,制造各种麻烦。   我问胡丽丽,为什么你们要帮唐少远?胡丽丽反问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帮了洛莲,得罪了唐少远,唐少远把你当成仇敌了,而我们只不过在帮你的仇敌。”   “你们想让唐少远找我的麻烦?”   “当然是这样。”胡丽丽的声音更冷了。“本来我们把你当成自己人,希望你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们可以有福同享,可你不愿入伙也算了,竟然起黑心想害死我们,并且真的出手杀死了王三娜。既然你不是我们的朋友,就只能是我们的敌人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凡是跟我有过节的,你们都要联系起来,利用他们跟我作对吧?”我问道。   她说没错,这是她们的计划。   “那么苏子初和韩舟呢?你们是不是也跟他们已经接上关系?他们是不是因为傍上你们,才莫名其妙地很强大了?”这是我最关心的一点。   胡丽丽嗤地笑了一笑,让我自己猜吧。然后说道:“事情远比你想的要深得多,你得罪的不只是我们这几个姐妹,连啖魔也得罪了,因为你偷了他的书。你偷书的行为让啖魔感到愤怒。当然还有更热闹的场面在后面。”   “什么更热闹的场面?”我忙问。其实我知道她所指的,一定是类似姬家危机那样的风波。   “你就等着看好了。很多事情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然后她转过身,往树丛后一闪就不见了。   “喂,丽丽姐,我还有话要问你呢,我怎么才能上去?”我急急地呼唤她。   胡丽丽不出来,声音在问:“你想上去干什么?”   “唐少远在打洛莲吧,我要上去看看他们。”   “他们的事,你还管个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胡丽丽的声音很粗糙,一点也不娇美了。   我解释道:“可我必须找洛莲,我有事求她呢。”   “你是想要那个地灵参果吧?”她直直问道。   我心里格登一下,原来胡丽丽也知道那个参果?我只好承认是的。   “你拿参果去干什么?”她的声音又在问。   我说拿去熬果浆,救叶怜紫。   “你知道叶怜紫中了什么吗?”她在问。   “是绵花掌。”   “谁打了她?”   “韩舟。”   “那你知不知道韩舟的绵花掌是谁教的吗?”她又问。   我愣了愣,说不知道,韩舟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可以告诉你,绵花掌并不是什么武功,不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手研练出来的,懂吗?”   难怪叶叔也说不知绵花掌到底是哪一门所研习的。只是世面上流传有这样一门功法。   我忙问:“那是什么功夫?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现在也不用告诉你。我只想对你说,用那个参果熬浆,确实有效,因为地灵参果积蓄有地灵之气,参果共有两种,一种是天灵,一种是地灵,采到天灵反而无效,地灵才有用,不过,洛莲手里的那个是天灵,你拿去也治不了叶怜紫。”   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一时无法判断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大声问道。   她又倏一下从树丛后闪出来,板着脸说:“当然是真的,我是在叫你不要白费力气,地灵参果不在洛莲手上,你要地灵的话必须另想办法。”   可叶叔当时明确说地灵参果就长在那道垂直绝壁中间,而洛莲既然能采到一个参果,怎么是天灵果而不是地灵果呢?   不管怎样先上得洞去,把洛莲面前的危险解除再谈参果的事。   我问胡丽丽,知不知道那只小猴生死如何?   胡丽丽一指不远处的溪中说:“那不是小猴吗?早就死了。”   我一看果然在溪岸的一个凹湾里漂着小猴。连忙跑过去捞起来,小猴已经没气了。   我一下子失声痛哭了。多么好的小猴,它曾经去弄来好些吃的给我,让我不至于饿死。现在它竟然被唐少远扔下绝壁,死于溪中。   “唐少远,你这个混账东西,快从上面下来!”我朝着绝壁方向喊道。   其实这里在峡谷外面,我的声音根本传不到那边。倒是那边山洞里的声音时时传过来。   这时胡丽丽嗤了一声,懒洋洋地劝我:“你还是别喊了,他们马上要出来了。”   “出来?谁出来?”   “当然是两个人。”   “怎么出来?”   “当然是跳下来嘛。”胡丽丽显得轻描淡写。   果然我抬头望见,山壁洞口出现了两个人影,随着两声悲惨的嚎叫,两个人影一齐从洞口跳出来,向着绝壁下坠落。   “啊呀,不好了!”我失声叫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对手有异能   跳出来的是洛莲和唐少远吧?   他们一定是在厮打中相互不依不饶,然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跳出洞。   “救救他们,快点救救他们……”我张开两手祈求着。   其实我都不知道向谁求恳,向胡丽丽吗?肯定是枉费心机的,她已经明明白白向我宣称我们成了仇敌,怎么可能答应我的求恳?   但唐少远不是武媚娘帮助送上山洞的吗?现在他和洛莲一起掉下来,胡丽丽连唐少远也不会救?   胡丽丽却淡淡地说:“你就不要为他们担心了,你自己救不了他们,就好好看着吧。”   我听得从峡谷里传来扑通扑通两声坠水声。洛莲和唐少远都掉进溪里了。   从这么高的空中掉入水,声音大得连这里也很清晰,水对人的反作用力会非常大,即使小猴这点体重也承受不住,何况是人。   他们俩必死无疑了。   现在我就等着给他们收尸。   至于收了尸该怎么办,容后再想了。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   等了一会果然看到一个人被水流带下来。   我一看到艳红的衣服就知道是洛莲。连忙跳下水,把洛莲拉到岸边。   洛莲其实并没有死,甚至都没有昏厥。她被我拉到岸边,就自己爬上岸去。   我欣喜地问:“你没事呀?吓死我了。”   洛莲亮亮的眼睛里充满迷茫,连说事情很古怪,她说从这么高的空中掉下去,没有受到什么强烈的入水震动,到了快接近水面时速度突然一慢,然后徐徐地滑入水中,顺水漂流时也很平缓,可身边的水流分明湍急。   我问有没有看见唐少远?   “我在这儿呢!”一个声音传来。   唐少远竟然站在对岸。而胡丽丽已经不见了,也许又闪在树丛后了?   唐少远朝着我笑道:“黎小睦,是不是你以为我摔死了?那样你就可以放心大胆跟我未婚妻在一起了,对不对?”   洛莲斥道:“谁是你的未婚妻?你别白日做梦了。”   “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不要不承认。”唐少远说,“我现在对黎小睦说话,你就先不要插嘴,我跟他还有一笔大账要算呢。”   我问算什么账?   “当然是咱们两个大爷们之间的账。洛莲原本是我的未婚妻,你是属于第三者介入,在我和洛莲之间居然出现一个小三,你说我能怎样?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决不姑息的。”   “尼玛,谁是小三?莫名其妙!”我斥责道。“我要真做小三那才美呢,可你不是二,哪会有一个三?洛莲跟你根本没关系。”   “别扯废话,反正你介入了我们之间,你说该怎么办?”他气呼呼地问我。   我反问:“那你说怎样?”   “决斗!”他吐出两个字。   他跟我打过一次,力量悬殊,他没占便宜。可是由于胡丽丽的出现,我不敢掉以轻心了,武媚娘都亲临现场出手帮助他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昨天黄昏前跟我打斗的那个唐少远了。   我问怎么斗?   他的手从旁边的树丛中一抽,咣地一声抽出一把刀。   还是那把两尺长的西瓜刀。   他问道:“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要过这条溪就得趟水,虽然我为了拉洛莲已经下过水,身上湿透了,但我不想再入水,就说是你要跟我打,那你过来吧。   他把刀竖起来,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洛莲挨在我身边,轻声对我说:“他在念咒语。”   我也轻声问她,你听到过?   她说他在山洞时就是念了咒语再拖着她到洞口,拽着她跳出洞外的。   好家伙,莫非唐少远还掌握了什么灵术?   只见他念了一阵后,两眼一瞪,大叫一声:“过!”   忽见溪水里冒出一个个黑乎乎的脑袋来,横里排列在溪面,竟然是一条条大脑袋鲶鱼。唐少远一提脚,像踩梅花桩似地从鱼脑袋上踩过来。   转眼他就跳到我们面前。   而那些鲶鱼又一齐缩回水里不见了。   这使我一下子想起去阴间时,胡丽丽踩着鱼脑袋过弱水河的情景,只不过她踩的是红鲤鱼,唐少远踩的是黑鲶鱼。   果然这厮拥有了异能!   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拥有异能,当然是得到了不寻常的指点,可以说是短时间的赋予,唐少远鸟枪换炮了。   他站在我们面前,向洛莲一挥手:“莲莲,你到我这边来。”   洛莲大声说不!   “我们要打仗了,你到我后面来,这样才不会误伤你。你现在站在黎小睦身边,我的刀也使不开。”他振振有词地说。   洛莲指了指我对他说:“我哥哥手无寸铁,你却拿一把长刀,这叫公平决斗吗?我一定要站在他身边,不许你拿刀砍他。”   “靠,黎小睦你看呢,你自己怕死,就让莲莲给你当保护神?是不是不厚道?”唐少远煞有介事地指责我。   我对唐少远喝道:“别说得那么难听,谁怕死还不一定呢。洛莲当不了我的保护神,因为她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孩,倒是有人却傍上有能耐能的女人,才叫保护神呢,还装比挺牛的,其实才是不要脸!”   我这么一说,洛莲吃吃地笑起来。   唐少远恼怒了,追问道:“你说谁呢,谁傍上有能耐的女人了?”   “我是说有些人。当然,那个人肯定不承认的。但人家女人自己都告诉我了,你是靠了女人才爬上绝壁的,又靠了女人才得了咒语,可以从高空落下不会摔死在溪里,还有就是靠女人踩鱼过河,又是靠女人拥有那点邪术本事。”我总结道,“也可以说,你靠着有女人撑腰,自以为可以杀掉我。”   “够了,黎小睦!你还是少放屁了。”唐少远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回头朝对岸瞟了一眼。不过胡丽丽并没有露脸,也许躲在树丛后听着呢。   “怎么,要不要丽丽姐出来作个证?”我又往他脸上捅了一下。   “丽丽姐?你认识她?”唐少远顿时惊讶。   我一挥手,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们是一个村的,她屁股上有没有痣我都知道。”   “啊?”唐少远更意外了,结结巴巴起来,“你们是自己人呀,那她应该会帮你的。我还怎么跟你打?”   这时胡丽丽在那边托地跳出来,大声催促唐少远:“小唐别担心,我不会帮他的,你有多少本事就使出来吧,要对他怎样就怎样!”   我指指对岸笑问唐少远:“你瞧瞧,别人是亲疏有分,我们村的丽丽姐是站在你一边的,她疼的是你,难道你还不承认你的好运气,是靠美女在耀武扬威?”   唐少远见胡丽丽站出来助阵,顿时脸皮厚了,气也壮了,一抖手中的西瓜刀喝道:“管你怎么说,反正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我怕洛莲真受到误伤,叫她快点退出去三十米。   洛莲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不放。搞得唐少远又气又伤心。我只好推着洛莲走出几十米,让她停在这里别动,如果她动的话反而干扰我,到时输了怎么办?   她只好呆着不敢再贴着我了。   我走向唐少远。只听对岸胡丽丽吆喝一声:“杀呀!”   唐少远举起刀向我杀来。   我迅速用脚勾起一根树枝在手,这是刚才我早就看好了的。他一刀向我劈下,我没有迎着一架,而是一个侧敲,将他的刀磕向一边。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打斗。   唐少远的功夫果然大有长进。比起昨天那付笨拙样,今天完全宵壤之别,他脚步灵动,腕力强劲,那把西瓜刀被他舞得上下翻飞,招招有致,进退自如。   我用木棍对他形不成杀伤力,但也足以将他的进攻有效地挡住。就这么刀来棍去打了好一阵,也分不出胜负来。   又打了一阵我喊停,他收住刀,我也收住棍。他问我干什么?为什么喊停,是不是想投降了?   我摆摆手说:“这样打下去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再赢你,你也别想赢了我,我们还是休战,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口气傲慢说道。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强硬地顶了回去:“你是要我答应不跟洛莲来往吧?那就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投降,而是提出跟你休战,你愿休就休,不愿休也可以再打,别特么提狗屁条件。”   “可你跟她来往,算哪种关系?同居吗?”他醋劲十足地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决不罢休,今天跟你死磕到底。”   洛莲在那边听到了,大声叱骂道:“唐少远,你一个大男人别尖酸刻薄行不行,我跟哥哥才认识一天,他是到绝壁上采参果的,被他的黑心同学割断绳子差点掉下去摔死,幸好掉在了洞口的树上,才看到我的。你也刚刚去过山洞,看到那棵树了吧?”   “你以为我相信你的话吗?看看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怎么一提他就张口哥哥?”唐少远赌气喊道,“你们如果不是同居,为什么他不答应不跟你来往?你们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骂道:“我和洛莲光明磊落,你特么做事才见不得人,看看对面是什么人?是谁把你弄到绝壁上去的?你好光彩唷,连女鬼都看中你了。”   对面的胡丽丽听到了,又忍不住开骂了:“小睦,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又在损我们吗?是你自己不跟我们合作,别去怪人家。”   唐少远也看出来,这样斗下去没意思,刀对棍也好,嘴皮对嘴皮也好,都不会分出结果,无非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挥挥手:“好好好,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大家都有理,我们也不打了,各走各的吧。你以后跟洛莲是不是来往是以后的事,现在你还是走吧。”   “我走不走,跟你也没关系。我还有事要跟洛莲商量,要走还是你走。”我并没领他的情。   唐少远还要说什么,他看见对面的胡丽丽朝他招招手,他就闭嘴不说了,然后又念了咒语,踩着鲶鱼脑袋趟过溪流。   很快他和胡丽丽就进入灌木丛后不见了。   我这才问洛莲,那支参果呢?能不能给我?   洛莲遗憾地说:“你终于愿意吃了?可现在剩在洞内,我们怎么上去拿呢?”   原来唐少远进洞后就先把小猴撵下洞口,再逼她跟他走,他们两人在洞中吵了多时,唐少远硬是揪着她到洞口,拉住她一起跳下绝壁。   她哪里还顾得上参果?   现在小猴已死,我们也不可能爬上山洞去。   我决定先回城,去再买一些绳索来,用最初的办法从峰顶上吊下去。洛莲陪我一起回去。   我们到了叶家,向叶叔和怜紫说明情况。他们见了洛莲,又听说她的身世,对她很同情。怜紫当即说以后洛莲可以住她家,她会把洛莲当成亲妹妹的。   叶叔听说参果就在山洞内,就让洛莲留下,由他陪我去绝壁山洞取参果。但洛莲说那个参果是有灵性的,谁采下来的就认谁,如果她不亲自去拿,叶叔和我就算进了洞也拿不到,参果会遁形的。   难怪叫地灵,虽生在凡间,却不是凡物。   最后还是决定由我和洛莲两人去拿。叶叔必须留在家照顾怜紫,如果家中无人,再发生意外怎么办?   我和洛莲去街头的店里买了绳索,两人又匆匆赶到西山绝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两种参果   这次由我守在峰顶,由洛莲爬下峭壁。别看洛莲是个少女,毕竟她看惯了绝壁,揪着绳索下去也很利索。她到了洞中后去拿参果了。   我在峰顶保持警惕,需要提防有人出来干扰。果然背后一阵悉悉索索声,唐少远又出现了。   一看到这个恶少我就一阵反胃。“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还没打够?”   “我不是来跟你打的,是来跟你和平谈判的。”他郑重其事地说。   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心想你卖比还谈和平,装狼外婆来了?谈不成怎么办,还不是要打。   “你想谈什么?”我问道。   他指了指绝壁下:“洛莲现在下去了吧,我下去跟她说几句话,你在上面,不许搞小动作。”   我一听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你下去干什么?如果有话讲,等她上来再说。”   “所以我才找你谈判嘛,如果等她上来我再说,我就不需要跟你谈判了,自己等着就是了。我下去的目的,是要毁掉那个山洞里的设施,叫她不能再回这个鬼地方来。”   我愣愣地问:“洞里有什么设施?不就是一个天然空洞吗?”   “你明知故问了吧,没见她洞中有些劳什子东东吗?她就是靠这些过日子。”   “就是那个睡袋还有一点工具吧?”我提醒他,“其实她没了小猴,也不可能再呆在洞中生活了。你就是让她呆在这,她也不愿意了。”   虽然这样,但唐少远坚持要下去,说把那点东西给扔掉,然后他在下面等她爬上来,他再上来,这样就是断了她再回洞的后路。   我坚决不同意,谁知道这头猪下去会干什么,肯定对洛莲不利,说不定他要在下面对洛莲动手动脚,来个霸王硬上弓,造成既定事实。   唐少远见我不肯放他下去,顿时又横眉竖目了,从后背上抽出西瓜刀,呲牙咧嘴吼道:“老子好好地跟你谈判,你却死活不听,你以为我唐少远真那么好说话?老子在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来对付你这样的刁丝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喝一声就有几百个朋友响应,可以把你捏成渣渣。”   “别吹你的少爷牛了,在这里你一钱不值,有本事你就来打我呀。”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烦闷,我现在真有点怕他,因为这是在峰顶,打斗场地太小,万一他失足掉下去,我也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当然我自己落下去也不妙,但我对自己有把握,对他却没把握。   我决定尽量把他往坡那面打,把他打滚下去就算了。   唐少远把西瓜刀扬了起来,然而他没有马上砍过来。他的目光突然直直的,盯着空中。   我抬头一看,发现空中出现一道一字形的乌云。   分明是那块阴云里伸展过来的,就像阴云的一只手臂在天空伸展。   “这是什么东西?”唐少远也许一直没留意过那块阴云,此刻他仰头看到,脸上一片惊恐。   我故意问他怎么啦?   他拿刀指着天空的云:“你没有看到吗?这块云怎么有点怪?”   “那你认为是什么云?”我问道。   他左看右瞧,研究了一阵,摇摇头说:“不像是正常的云,我看里面有不正常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好像是妖怪……”   话音未落,乌云中忽地闪出一道闪电,像条白亮的蛇一样扑下来,正好“叼”中唐少远举着的西瓜刀。   唐少远啊呀惨叫一声,刀落地,他的眉毛都倒竖起来,浑身抽搐,在峰顶上胡乱地转起了圈。   “啊呀麻麻麻!……”他嘴里叫嚷着,转着转着就靠近了悬崖前。   我一看坏事了,如果他不往里拐的话就要失足掉下去。   可当我正要上前拉他,却发现从他的头发上爆出一个个火点子,就好像是有电子在身上跳跃,说明他身上还带着电流,我要是碰他不是也被电着了?   我赶紧缩回手还往后退,避免被他靠近。   终于他转着转着,转到悬崖外去了。   随着“啊——”一声惨叫,唐少远坠下峭壁。   我连忙靠近悬崖,小心地往下张望,只见他正在急速向崖下的小溪坠下去。   眼看他就要砸进溪水,我以为他会凭刚才的本事迟滞下落的速度,以慢镜头滑进溪里。   然而情况大出意外,只见云中又划出一道闪电,这道闪电更长了,直接沿着峭壁向下追,在唐少远还没落下水时先打入溪中,下面轰地一声闷响,随后激起一朵莲花般的水花,往上一窜,正好将唐少远接在水花中。   依我的看法,溪中跳起一只怪兽,一口就将唐少远吞下去了。   等水花落回去,再恢复平静,溪流表面并没有唐少远的影子,可能是沉进水底被水带着走了,而不是漂在水面随波逐流。   反正唐少爷给水吞没了,失踪了。   目睹那个场景,我感到十分震惊,心里很担心还有闪电划下来,落到我的身上。   不过再抬头看天,那道手臂似的长云在快速地缩回去,只有稍南天空中那块巨大的阴云依然一动不动。   难道阴云伸出“手臂”,就是为了用闪电击打唐少远的?   这时洛莲在下面叫我,她从洞中探着头,叫我先把参果拉上来。   我叫她把绳子捆在她腰间,我连她带参果一块拉上来。她却叫我先把果子拉上来,赶紧吃下肚去,这样我就能身轻如燕,会有小猴那样的功力,可以不借助绳子在绝壁上来去自由。   我听了惊呆了。原来地灵参果还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可为什么她上次没说过这种功效呢?   我决定把她拉上来再说。她只好听我的,把绳子捆住腰,由我把她拉了上来。   她一上来就把参果递给我:“快吃了吧,我刚才在下面看到唐少远掉下去了,对不对?吓死我了,我想让你快点吃到果子,这样就算再有人到这里来跟你打,你就是掉下去也没事。”   我把我的疑惑提出来:“你昨天没给我说,吃了参果可以像小猴那样轻灵了。”   她难过地说:“小猴是个敏感的小家伙,如果他知道你的本事跟它一样了,它会担心你要取代它,它会失去原来的作用了,它就会感到在我面前多余,会有沮丧的。所以我没有当面说出这种效果。”   原来是这样。   我从她手上接过参果,看着这个丑兮兮的“萝卜”,只想着快点送到叶家,熬了果桨给叶怜紫服用,解脱绵花掌对她的伤害。   洛莲见我迟迟不肯吃,就催我快吃。我说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来拿这个果子是为了救叶怜紫,我要是吃了,还怎么救她?   洛莲这才告诉我,这个果子不是地灵参果,而是天灵参果。天灵是给男人吃的,女人吃了没一点用处。   “啊?”我这下大为失望了,“原来是天灵参果,不是地灵?你怎么不早说呀?我们不是白来一趟吗?”   “怎么是白来一趟?”她反问。“你可以吃到天灵参果了。”   “可我不是为了自己呀,是为了救叶怜紫。”我抓耳挠腮,心急火燎。   洛莲劝道:“你现在不想吃也可以,我们先回姐姐家去吧,到了再想办法。”   我也一筹莫展,忙了半天,还惹伤了一个唐少远,到头来得到的是天灵参果,虽然也有奇效,但不是我要的那个。   我问地灵参果有没有?洛莲说这事要问叶叔了。她也一时说不清。   既然这样也没办法。我们只好匆匆回到叶叔家。   我把参果交到叶叔手中,叶叔马上断定这不是地灵而是天灵,地灵应该是白色的,而天灵是灰黑的。   不过叶怜紫倒显得无所谓,她高兴地对我说:“小睦,还是你吃了吧,只要对你有用就好。”   我问叶叔,难道治怜紫的伤,一定要地灵吗?天灵用了一点效果也不起?叶叔肯定地说天灵属阳,是给男人补用的,不能补女人之阴,女人要用地灵,那才是阴补阴。天灵果给怜紫吃,不仅不会解她的伤,可能还会火上浇油,加重她的伤情。   “那你知不知道地灵参果长在哪里?”我问叶叔。   叶叔咂着嘴巴,迟疑地说道:“据我所知,地灵参果就长在西山绝壁上,倒不知那里长的是天灵。既然西山绝壁上长的不是地灵,那么地灵究竟长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了。”   这时洛莲嘻嘻笑了,开口说道:“地灵参果长在哪里,我却知道。”   我们三双眼睛一齐望向洛莲。   “你知道?长在哪里?快点说说!”我连忙催问。   洛莲两手反在身后,叫我们都闭上眼睛。   “哎,妹妹,你要搞什么名堂,这时候还玩把戏?”我苦笑地说。   叶怜紫却似乎理解洛莲的心思,说我们还是闭眼吧,听她的没错。   于是我们都闭上眼睛。   忽然间,我隐隐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跟哪种水果有点相似,但又辨别不出是什么水果,似乎是火龙果,又有香蕉味,更有荔枝或桂圆的气息,总之非常杂陈,非常好闻。   “啊替——”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   眼睛也睁开了,洛莲将一个东西扬在我鼻孔下。   是一个白色的果子。形状与地灵参果一模一样,也像个“萝卜”。   “这是什么,白萝卜?”我问道。   “对呀,你那个是黑萝卜,这个是白萝卜。”洛莲眉飞色舞地说,“当然也可以叫它地灵参果。”   我一把抢在手中,瞪大眼睛盯着,“什么,它就是地灵参果?怎么在你手中?”   叶叔伸手接过去,一眼断定这正是地灵参果。   洛莲嘻嘻笑着告诉我们,其实天灵和地灵是长在一起的,当时她只得到一个灰黑的,而且也不是故意采的,这两个果子都长在洞口上边,她刚到洞里时不知是什么东西,随手去摸了一下,结果摸到的黑萝卜就掉进洞来。小猴示意她别吃,要吃就吃那个白的。但她对那个白果子不敢摸。   后来我出现后,小猴就示意洛莲可以把那个黑果子给我吃。可我却不想吃。当她得知叶怜紫受了伤,需要那个地灵参果熬浆治伤,她就意识到黑果子可能不是地灵,白的才是,这次下去时就把白果也采了。   不过她也不敢确定这两个果子到底是不是天灵地灵,就决定带来给叶叔看看,现在叶叔既然确定正是天灵地灵,那就好了。   叶叔当即叫我把天灵吃下去,把地灵熬浆。   我一咬天灵果,味道有点像胡萝卜,甜脆脆的,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地几口嚼完了。   而叶怜紫服下地灵参果的果浆后,严重的伤势得到了遏止,第二天就可以下床,在屋里慢慢走动了。   不过要彻底恢复痊愈还要假以时日,但总算将绵花掌对身体所起的效能给剔除了。现在只需要慢慢调养。   洛莲也住在叶叔家,她与怜紫成为好姐妹,形影不离。   此时我又惦记起那个唐少远来。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又是砍人   我想去西山的溪流边看看,是不是他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了?也许他家里人还不知道他的死讯呢,如果找到他的尸体就要通知他的家人。   但叶叔认为唐少远不一定死了,劝我先别去西山,还是集中精力习武吧。   叶叔决定教我金刚拳,练这种拳相当艰苦,没有强大的毅力是不行的。我吃了地灵参果后感到体力倍增,对练好金刚拳也很有信心。   叶怜紫请了假留在家养病。我晚上练拳,白天还去学校。虽然在学校还可能会遭遇各种不测,但我需要了解各种事情的走向,不能闷着头呆要叶家不出去。   而城里现在气氛紧张,人们都有了种种预感,好像要出什么更大的灾祸。有些人开始向外去暂避。更多的人虽然维持着正常生活,却有惶惶不安之感。   但有一个情况却让我更感到意外。   这天我去学校上课,进校时看见两个人在前面并肩走着。正是韩舟和苏月曦。   我不由感到奇怪,前几天韩舟不是因苏月曦阻挡他对我进攻,对苏月曦很憎恨吗?怎么现在又凑在一块,好像很亲热的样子。   不过想想他们本来就是一伙,有什么可奇怪的,虽然偶然会发生点龃龉,总是自己人嘛。   我远远地跟着他们进校门。忽然又看见了苏子初,又是一愣。   苏子初早就在校园内了,他靠在前面实验楼的门亭柱子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校,似乎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但当他见到韩舟和妹妹出现时,眼晴里猛地闪出异样的光,然后缩到柱子后面去。   韩舟和苏月曦在一边走一边相互低头交谈,一定没有注意到柱子边的苏子初,就从苏子初躲着的柱子前走了过去。   苏子初从柱子后慢慢出来,望着他们在前面走,他没有跟上去,却在后面注视好长时间。   我连忙绕开那个实验楼,从另一条路去教室。   很明显苏子初对妹妹跟韩舟并肩而走感到不爽,否则他何必要躲到柱子后,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的后影?   难道苏子初讨厌这个场面?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这三人都很奇葩,也很诡异,我是提醒自己,对苏月曦还是提防着点,她虽然在韩舟要攻击我时出手阻止,好像有意要庇护我,但别忘了她是苏阔手的玄孙女,她跟她哥哥和韩舟都受着武媚娘等女鬼的驱动,对我来说是敌大于友。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下课后,我故意没有马上离校,暗中关注着韩舟和苏月曦。他们又一起走出教室。我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的苏子初也没有先走,等妹妹和韩舟出去了才站起来跟出去。   我从窗里望见苏子初在远远地跟着妹妹和韩舟。我决定也跟一下,看看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事发生。   学院大门外有一个广场,广场西边有一片树林。韩舟和苏月曦就进树林去了。苏子初随后也跟了进去。   等到我跟过去时,发现苏月曦已经不见,只有苏子初面对韩舟,两人似乎正在交涉。   我躲在一簇伞形落地绿化树后,透过树叶缝隙盯着他们,倾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苏子初说道:“你不要跟我妹妹走得那么近,容易惹出事来的。”   韩舟有点马马虎虎的样子,反问道:“惹出什么事来?我不觉得会惹事。”   “别人会怎么看待你们,以为你们在搞什么名堂了,那么亲密的样子。”苏子初不满地说。   “让别人看去嘛,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不在乎。”韩舟蛮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可我在乎,你平时还是跟她分开一点吧,别搞得好像有特殊关系似的。”   “我们不是自己人吗?”韩舟反问。   苏子初有些恼火了,“什么自己人?我说过我们是自己人了吗?我们跟你也不过是普通同学,别把关系搞复杂了。”   韩舟不服气:“咱们不是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黎小睦吗?你家跟他家是世仇,我家跟他家也是,我们都合作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说我们不是自己人?”   “那不是一回事,”苏子初说道,“复仇是复仇,在这方面我们是合作者,但也就是这方面而已,你别把自己当成我们的自己人,你跟我们之间是有分界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韩舟说。   “别装腔作势吧,你对我妹妹是什么企图,别以为能瞒过我。”苏子初警告韩舟,“你自己要干别的事,我一律不管,也不想知道,但你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对不起,你想都别想,本来我也不想说这种撕破脸的话,但不说又不行,原因你自己清楚。”   韩舟不吭声了,似乎被苏子初的警告给镇住了。   苏子初又撂下一句:“咱们好聚好散,你不给我们找麻烦,我们继续合作,不然大家都有麻烦。”然后掉头走出树林。   苏子初往校门里去了。我真想追上去问问,你那番话到底甚马意思?搞得我也晕头晕脑,听不懂啊。可那是我一厢情愿,怎么可能去向他讨教呢?   我继续盯着韩舟,看这家伙什么反应。在我直觉里,苏子初并不比韩舟善良,但我宁愿相信韩舟比苏子初更阴险,他每次都怂恿苏子初兄妹对我下手,他就像狗头军师在一边出谋划策,并且充当火上浇油的角色。苏子初这脑残总是听他的,现在看来两人之间有分歧。   苏子初不只是认韩舟为合作者,他还对韩舟充满提防之心,那番警告很直白,说明苏子初对韩舟是忍无可忍。   真没想到哇,这两个奇葩货还有内讧的趋向。   这时韩舟没有从树林里向外走,而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会儿我发现苏月曦从校门里出来,直接走进树林里了。   两人靠近,一言未发,竟然紧紧拥抱了。   我的妈哎,这是演的哪一出,我的眼珠都好像要掉下来。   苏子初刚刚对韩舟发出警告,他的妹妹就接踵而来,跟韩舟搂到一块去了。   并且他们在有滋有味地接吻!   我看得都全身泛热。   受不了这种变故。我猫着腰离开。   回到校园里,我越想越不对劲。   苏月曦那么喜欢韩舟吗?   韩舟对苏月曦的觊觎,我是了解的,毕竟苏月曦是青葱鲜花,惹人眼馋。不过从苏月曦以往对韩舟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倾向,按照我的理解,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眼神和行为上会时时暴露,难以掩饰的。   苏月曦对我的眼神我看得出,她其实内心很看中我,只是囿于我们是世仇,还有女孩的高傲,所以装得对我很凶。她又想杀我,又不舍得,这是完全可以从她的行为上判断出来。   但她对韩舟的眼神,只有蔑视,勉强有一点合作者的友好,根本没有爱恋的痕迹。   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两人竟然如胶似漆。   我似乎嗅出,这里面有异常气息。也许苏子初也嗅出了,所以要强力阻止韩舟对妹妹的暧昧态度。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戏?我也想不透。我只是有预感,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去叶叔家习武。   习完武已经是半夜,我从叶叔家出来回家去。   由于城中多次发生砍人事件,现在的街头一到夜里就比较清净,除了有几辆车开过,基本没什么行人。我走在人行道上格外安静。   但突然间,前面响起砰一声响,随即是一辆车急刹的尖啸声。   随即是好几声撞击声,我望去前面一片混乱,好几辆车撞在一起。   有一个背影抡着一把工具,对着几辆车又砍又砸。车里有人打开车门,还没出来就被这个人拖出来。   “来人哪,杀人啦……”惊呼声从那边响了起来。   又是街头砍人事件!   我跑近几步,先观察那个行凶者是不是熟悉。一看果然是翁霞菲。   这个疯丫头又出来行凶了。可这次又出了一个意外。我看见她从一辆车内揪出一人,正要下手,听得那人大声叫道:“霞菲,是我呀,是我呀……”   翁霞菲似乎认出那人,把他放弃。但并没停止行凶,继续打砸其他车辆,当里面有人跑出来,她挥着两把弯刀追砍。   这时那个被她放弃的人抱着头向我这边跑来。   他看到了我,向我求助道:“快帮帮忙,帮帮忙……”   我认出来,他不正是翁行长,翁霞菲的老爸吗?   此刻的翁行长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一边说一边哭泣。   我问道:“你让我帮什么忙?”   “快点报警,报警!”他催促着。   “那你的手机呢?你为什么不报?”我感到有点奇怪。   翁行长似乎被我提醒了,抖抖索索从西装上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可是他说打不通。   我问他,那个拿刀的是不是你女儿?   他说是的,就是他女儿。   “你知道你宝贝女儿是怎么回事吗?”我又问。   他说知道,女儿中了邪。但他也说不准是中了哪门子邪。   那边不断传来凄厉的叫声,翁霞菲在猛烈地攻击别人。我问翁行长,你女儿她前两次已经砍杀了十几个人,但警方为什么一直抓不着她?   翁行长解释,因为她总在关键时刻失踪,谁也不知她的下落,要抓不知到哪里去抓。翁行长说他并不想包庇女儿,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一个银行行长哪还能公然包庇?只想早点将这个恶女抓到了,或治疗或处罚。   那她到底逃到哪里去,连神通广大的警察也找不到她?   我想起了那天在弄堂内所见,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肯定是灵界异物,至于是阴云里所派,还是武媚娘她们这伙,就搞不清了,也许翁霞菲的所谓失踪,是被异灵给屏蔽起来保护着。   现在她又跳出来砍人,制造城市血案,进一步推动市民恐慌情绪了。   那我要不要上前去干预?   我正在迟疑时,就见一个影子在路上翻着跟斗,转眼就翻到我们面前,然后托地站住。   正是气势汹汹的翁霞菲!   我不找她,她倒来找我。   跟上两次一样,她先制造一场大混乱,等我出现时,她就撇开所有的目标,单单取向我。   看来她千真万确是武媚娘她们策动的杀手,专门要来杀我的。   我一咬牙下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擒住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女儿弑父   翁行长一见女儿翻着跟斗冲到面前,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朝着女儿连连拱手:“好女儿,乖女儿,你可不要认错人,我是你爸呀,你不会连爸爸也不认了吧?千万不要对我动手哇……”   我连忙对翁行长说:“她不是冲你来的,是冲着我来的。”   “啊,冲着你来的?”翁行长有些不解了,“你们原来认得?”   “原来是不认得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找我的茬,而且她不是为了出点气,完全要杀了我。”   “她见人就砍,对你也是这样吧?”翁行长猜测。   我说她对我是有目标的,不是随意的。   翁行长得知我们原本并没有什么仇怨,连忙说:“那我替你求求她,不要杀你了吧。”   “不,你求她是没用的,她一定会杀我。”我说道,“现在我只能跟她死拼了。如果我不小心伤了她,你不会责怪我吧?”   虽然翁霞菲是受了女鬼驱动,她等于是被控制了灵魂,所作所为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但既然她危害这么重,我也不能轻饶了,她双手握刀会不顾一切地砍我,我也不可能做到既擒了她又不伤到她。   金刚拳我才练了一次,由于有了地灵参果的补助,我现在只感觉身轻如燕,却内力强盛,一旦跟她交上手,恐怕不会再疲于招架。金刚拳的威力我已经体察到了,其中的金刚崩,一拳出去可以打飞一块两百斤的石头。   而等我完全练成,力量会更大,拳头会更硬。   今天我要将所学先验证一下。如果不幸揍重了她,行长大人不要赖我。   这是打了一针预防针,也是说给翁霞菲听的,如果她听得懂,应该明白我今非昔比,有手段了。   翁行长还没表态,翁霞菲的两把弯刀已经向我劈头攻来了。   我虽然赤手空拳,但已经不担心刀刃。金刚拳就是刀枪不入的拳,练成了就经得起刀砍枪扎。而我功力尚浅,不能逞能,还是要避其锋芒。两把弯马砍来时我闪过了。   翁霞菲刀法娴熟,速度快捷,两把弯刀舞得呼呼生风。而我左躲右闪,不让刀砍到。   我在考虑着怎么才能一记就击退她。对付女敌,最好的办法无疑是打她的脸。只要在她脸上来一下,她的战斗意志就会瞬间垮塌一半,因为女人的脸是最重要的招牌,连女鬼都很在意自己脸皮是否漂亮,何况翁霞菲还是一个娇小姐。   但打女孩的脸有些残酷,翁霞菲出生城里,拥有一个行长老爸,从小就金贵,养尊处优,面皮白嫩,十分有魅力,我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又跟她纠缠了几招,看看拖下去也没意思,我突地变招,一个拐子脚向她踢去。   这一脚不是奔她的两腿,而是直冲她的小肚子下。   如果对手是男的,这一脚应该没什么用,因为男的高手往往练铁裆功,中了一脚也不会有什么伤害,但女子就不会练那些玩意儿,她们没有蛋蛋,不注重那种功力,而男跟女斗也不好意思踢女人的两腿之间,如果用此招胜了,也会被人笑话。   而我却用了此招,她果然大吃一惊,正好她把两刀举在上方,要下砍已经来不及,惶急之下她屁股往后一撅,两条腿往内一夹,这样就将裆部后挪,我这一脚只能踢中她肚脐眼上面。   但她是中了我的虚招,我这一脚并不是踢她的美女裆的,脚只作了一个招式,一抡就放下,然后是双手一个双掌抓。   正好她屁股后撅,上身前倾,脸蛋略微冲下,而我的双掌从两侧成钳形攻势拍上去,只听噗一声,我的两掌同时抵达了她的双颊。   不过我并没有用力拍上去,仍只是轻轻捧住她的脸。但马上我一用力,左手和右手同时拧住她的左右颊。   然后我还有第三个动作,把我的嘴凑上前,在她的小嘴上吐了一口唾沫。   当然那只是象征性的,并没有真的吐上一大口,甚至只是吹了她一下而已。   马上我就放开两手,往旁边一跳。   果然这一招奏效了。她两手一松,两把刀当当地先后落在柏油路面,然后她两只手拼命地擦她的小嘴。   哈哈,立竿见影,我的打脸战术真有奇效,她作为一个美女,本质还在,遭到我两手捧脸还吐一口在嘴唇上,就像遭了马蜂蜇一样,斗志崩溃,只顾着收拾脸面了。   她噗噗地往地上吐口水,满脸是恶心死了的表情。然后发出呜咽声,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这是受到严重羞辱的反应,气得连哭都不能哭,骂也不知怎么骂,只能张着两手抓狂。   然后扑通一下,她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翁行长目睹此情,心里顿时也是不忍了,连忙劝道:“算了算了,霞菲,他只是摸了你的脸一下,跟你开了个玩笑吧,他也是帅小伙子,摸你的脸一把也没什么嘛,你不要这么生气了……”   翁霞菲听了,却哇地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蹬脚拍手,就像个娇小姐发脾气。   翁行长本来站得比较远,一看女儿这付娇态,就连忙跑过去想替女儿擦眼泪。   可我猛看见翁霞菲两手从地上抓到了刀。   “翁行长别过去……”我连忙想叫停他。但已经晚了,只听啊呀一声,翁行长中了一刀。   然后是翁霞菲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从地上蹦起来,拿着两把刀向西逃去。   我急忙察看翁行长的伤,那一刀扎在他的右大腿上了。   “忤逆,忤逆女呀!”翁行长一边承受着伤口的剧痛,一边也蒙受着精神上的巨大哀伤。   女儿已经六亲不认,连亲爸都给了一刀。说明她完全是一个异类了。   我还不敢立即送翁行长去医院,撇下他向西追去,如果翁霞菲还在街头砍人,那下一步我就不再轻饶了,把她往死里揍。   但追了一阵没追到,她可能已经逃出城去。   我回到翁行长所在的地方,好家伙,街上一下子很热闹了,警车和急救车呜呜地开来,有很多看热闹的人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   一位方警官找到我,向我打听有关情况,并说这是姬叔特意叮嘱他的,如果再发生凶案,就要多听听黎小睦的意见。正好我又是当事者,希望我提供详实的信息。我随方警官去了派出所,作了笔录。   我回到租屋时天都快亮了。老爸听到门响就出来,问我是不是又出事了?我把街头的事跟他介绍一下。   老爸到窗口去张望了一番,叹口气说:“坏事成堆呀。”   我对老爸说,翁霞菲是个大祸害,我必须找到她,把她生擒了交给政府关起来。   老爸摇摇头说:“这件事很棘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已经去了西山,再不是翁行长的女儿,你就不要想着擒她了。”   “可她是受了魔力的驱动,本身自己没有错。她实际上也是受害者,我要把她解脱出来。”我激动地说道。   老爸说不行,西山现在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凶险,还是少去为妙。   我还是决定去西山一趟,一来看看能不能碰上唐少远,弄清他是死了还是活着,二来就是寻找翁霞菲的行踪,必要时就将她擒拿带回来。   睡了两个小时后天已大亮,老爸出去干活了。我在租屋里找到一截三十厘米长的镀锌水管,往后腰一插就走了。   我先到绝壁峡谷的下游,看看唐少远的尸体有没有漂下来,这里水流较平缓,如果漂下来的话会在拐弯处留住。不过并没有见到。   那么翁霞菲奔西山了,她会到哪个地方去呢?   我决定爬上峰顶向四周的谷地里观察一下。但刚想爬坡,却遇上两个人,苏子初兄妹。   也许他们是从城里就发现我了,一路尾随而来吧。我也不想研究,知道他们出现,无非是一场恶战。   我问苏子初,账还没有算够吗?   苏子初举一举手中的尖刺喝道:“旧账未了,反添新账!”   我惊问道:“哪来的新账?你指的是什么?”   苏子初不经意地瞟一下旁边他妹妹。苏月曦的脸微微有点红,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你认为你妹妹不争气,跟韩舟有了一腿?”   “你怎么知道的?”苏子初惊讶地问,“连你都看出来了?”   “苏月曦看上韩舟了,你这个当哥的觉得很失望,然后就把你妹妹看中韩舟的责任算到我头上了,是不是?”我质问道。   苏子初咬咬牙说:“对,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为了消灭你,我们也不会跟姓韩那小子合作,这卖比的人小鬼大,专打他的小算盘,我们的仇没报,他倒好,搞上我妹妹了!”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摊摊两手。   “怎么没关系?完全都是为了你,是你让我们搞合作的,可我们苏家却吃了大亏!”苏子初咆哮着。   我想跟这个猪头也不用争论了,他连我都迁怒了。反正一场恶战无可避免。   “那好吧,你觉得账那么多,要怎么算就怎么算吧。”   苏子初朝妹妹一挥手:“我们一起上,今天一定要把他剁在这儿。”说着一挺尖刺向我攻来。   苏月曦似乎在迟疑,没有立刻呼应哥哥,而是站在那里发愣。   我就先空着手跟苏子初周旋,要到节骨眼上才亮出我的兵器。苏子初的武艺又长进了,舞动尖刺速度越来越快,身手更加灵敏。好在我也水涨船高了,躲闪的功力比他进攻的能力还略胜一筹。   打了几个回合,苏子初有点急了,朝着妹妹喊道:“月曦,你怎么还傻站着?快点来帮忙啊。”   我本想调侃一句你的计划不得人心,连妹妹都不听你了。但又恐怕弄巧成拙,就没出口。而苏月曦既不上来帮忙,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那里旁观,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   苏子初的脚步有些慢了,并且还有些凌乱。他的心志受到了影响,有些不安宁了。   我想我也不用抽出镀锌管子来对阵了。   跟人斗战最忌走神,苏子初的注意力放在了妹妹身上,攻击起我来就鸡零狗碎了,甚至好像要放弃跟我打斗而专门去教训妹妹。   就在他一个走神时,我一个通天炮锤击向他的面门,他赶紧把头一歪想躲闪,而我的拳头却往下一个斜行,正打在他右手腕上。   他啊呀痛叫一声,尖刺从手中掉落。   然后他左手抚着右胳膊,一边叫一边后退几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初使金刚手   苏月曦见到哥哥招了打,似乎惊醒过来,连忙跑近哥哥,察看他手腕的伤势。   “不要着急,没事的。”我揶揄道,“我只是用了一成的力,如果用到三成,你这条胳膊就可能废了。”   “你用什么打的?”苏月曦惊讶地问。   “当然用拳头。”   “我哥哥是铁胳膊,你的拳头怎么这么硬?不可能吧?”苏月曦表示不相信。   我随手一挥拳头,正打在一棵树的旁枝上,小壁粗的旁枝咔一声就断了。   兄妹俩都脸露惊色。   “你怎么会金刚手?”苏子初惊问道,“那是当年叶仝的绝技,你黎家最多是铁指功,我就是为了防备你的铁指,才练了铁胳膊,可你却掌握了金刚手。”   苏月曦向哥哥叹口气:“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拜叶怜紫爸爸为师了,金刚拳当然是从叶地泰那里学的。”   “不可能!”苏子初强调,“我爷爷对我说过,我太公四个师兄弟中,金刚拳是最难练好的,所以当年其他三人都各自练出一门功,只有叶仝学金刚拳迟迟没有练成,他后来就没有参与师兄弟们的争斗,因为他自知功力不行。他是多练了几年才练成的。黎小睦就算向叶地泰学,才几天时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功力?”   我说你们也别讨论这一点了,我实在不想跟你们较劲,这次打过了,是不是算了?   苏子初迟疑着,没有立即作答。而苏月曦问我:“如果我们说算了,你就不找我们麻烦了吗?”   “当然,我本来就没有给你们找麻烦呀。”   我话音刚落,背后突然有人大吼一声:“你明明是我们的大麻烦。”随即有一股强风扑向我的后脑勺。   我知道那是韩舟,立刻把头稍稍一低,然后展开两臂取一个大鹏展翅的架式,左腿却往后一踢。   这是戳脚里的蹶式,对付的就是从后袭来的人。   但韩舟不是外行,见我一低头肯定知道有戳脚要出,他的一掌已经击向我后脑,身子前倾着,要让过戳脚就只能迅速就势右转,躲到我的右侧,这样才能让过我的左戳。   我一脚蹶出还没收回,右手就以右脚为柱,狠狠往右一曲,使的是肘顶功。   只觉得我的右肘尖顶在一个腰间。随即是韩舟啊呀一声惨叫,向右侧跌了出去。   我转身站定,见到韩舟在地上打滚。   我厉声骂道:“你个阴鬼货,专搞偷袭,这次是给你一个警示,靠偷袭也是要吃苦头的。”   苏月曦见韩舟被我击倒,马上离开哥哥去扶韩舟,脸上显得分外焦急。   “你怎么了,哪里疼?”苏月曦慌乱地抚摸韩舟的胸口。   韩舟嘴里哼哼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苏子初忍着胳膊的疼痛,朝着妹妹吼道:“你去管他干什么?”   “他受了重伤了吧,是不是会死啊?”苏月曦十分担心地嚷着。   我一摆手说:“你放心,死不了,我对他也只用了一成力,不然的话他的右肋全断掉,那才真的活不了。”   “你的手段好凶啊,怎么那么会打了?”苏月曦看着我问道。   我本来想说,我料到韩舟会躲避我的戳脚顺势往右翻,我做的大鹏展翅可不是为了美观,就是为了对付他躲避戳脚那一闪的,他闪到我右侧正好进入我的打击区域,是他自己找的。   韩舟哼哼着,勉强支撑起来,问我:“你一定受到什么补充了,不然不可能那么强。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想说是吃了地灵参果。反问他,是不是接受了某种外来的魔力?   韩舟没有答话,看了看苏子初。苏子初也没有答言。   本来我想直接问问他们跟头顶的阴云有没有关系,但又害怕受到唐少远那样的遭遇,阴云里会打下霹雳来,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只是问他们认不认得武媚娘她们?   我一报出这几个名字,他们就显得很紧张。苏月曦连忙扶起韩舟,说了一声:“我们走吧。”然后向着坡下走去。   苏子初在后面跟上去,一边走一边批评妹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肯动手对付黎小睦,却又那么关心韩舟,我的手都动不了,你就不管了?”   就这样唠唠叨叨,三个人狼狈而去。   我则独自向峰顶爬去。   到了峰顶上,我居高临下俯瞰,看到绝壁上的那棵小树竟然不见了。   这意味着肯定有人进了山洞。   是翁霞菲吗?   我见识过她的轻功,确实能像猴子那样蹦蹿,但能不能像小猴那样在绝壁上来去自如就不肯定。难道她有这样的蜘蛛功?   当然也许不是她,那又是谁?洛莲已经住在叶家,她当然不会再回到这个绝壁洞了。   我正在疑惑,从洞中又出来一个人,站在了树枝上,然后朝着我挥手,大声叫道:“黎小睦,你又来干什么?”   我认出是唐少远时,感到好惊讶。   原来这家伙没有死呀。但他怎么会再进山洞呢?又是武媚娘助他上去的吗?   我警惕地环顾一下四面,看看武媚娘她们是不是就躲在我后面。   唐少远又在喊:“黎小睦,你把洛莲弄哪里去了?”   难道这小子还不放过洛莲?我大声往下喊道:“你就别管她了,她不想见你。”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我只是想托你带给话给她,行不行?”他喊道。   我回应道:“你还有屁的话要带给她?还是停止一切念想,乖乖回去做你的丑富矮,享受少爷的福利吧,你家那么有钱你还怕钓不着美女?何必跟一个不想傍你的小洛莲纠缠不休呢?”   “哈哈,你的话有道理,一点不错。我现在不想洛莲了,我托你给她带个话,告诉她我已经另有人了,所以叫她不要躲着我了,我不会再去找她的。”他朝我喊着。   已经有人了?这么快就有目标了?   如果真这样那就好。但我怀疑这是他的诡计,虚晃一枪,如果我真去跟洛莲说了,洛莲因此麻痹起来,以为唐少远真的从此对她无牵无挂,而唐少远可能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其不意,对她来个突然袭击。   我必须搞清他所谓的另有人,是哪一个,姓甚名谁,最好我要亲眼见见她的风采。   “你已经另有人了?男的女的?”我故意调侃他,“不会是基友一枚吧?”   “哈哈,什么基友,本少才不好这一口,我得到的是美女一个,风华绝代啊。”   “那你怎么不回去跟你的风华绝代在一起,共度美妙时光,却还滞留在这个荒僻山洞里干什么,是不是还在怀旧一番?”   “这你不懂了吧,智商还是浅了一点,怎么不想想我已经把这里当成我们甜密的窝了?”他得意地喊着。   我脑子里一闪:“你的意思,你那位风华绝代也在洞里?”   “答对了,加十分。”   “我靠,是哪位,能请出来让我一睹芳姿吗?”   “她跟你都打过几次交道了,你怎么搞得好像不认识她似的?”唐少远揶揄我。   难道真是她?我脱口问道:“不会是翁霞菲小姐吧?”   “正是翁小姐。哈哈,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吗?你们都打过几回了,肯定相互认得的。”   我立即感到一阵异样的感受涌上心头,不知道是替他们高兴,还是为他们觉得可耻。   这两货居然凑到一块儿了。   但仔细一想这何尝不是好事,唐少远有了翁霞菲就放下洛莲,不再死缠烂打,而翁霞菲傍上个富少了,可谓门当户对,估计她也安心以此为家,跟心爱的唐少在这里安居乐业,说不定还能生个一崽二崽,绝壁洞成为他们繁衍人口的天堂了。   我想这应该是个好结局,不要再打扰他们了。我就两手合在嘴边朝下喊道:“唐少远,如果你真跟翁小姐在这里定居了,那我向你们表示祝贺了。我也不打扰你们的恩爱生活,这就走了,以后希望你好好看牢你的未婚妻,夫唱妇随地享受你们的小日子吧。”   下面传上来唐少远欢快的笑声。   我转过身就下山了。   然而刚到山底,迎面碰上了苏子初。   苏子初一见我就问道:“黎小睦,你有没有看到我妹妹?”   我说没有看到。你不是跟她一起走的吗?   苏子初说一转眼妹妹和韩舟就不见了。   我本来想说,她既然跟韩舟在一起走,是不是私奔了。但又一想管我屁事。   苏子初显得烦躁不安,竟然直直地看着我问:“你说,是不是韩舟把她给骗去了?”   我反问:“你为什么要说韩舟骗去呢?她不是自愿跟韩舟在一起吗?”   “这件事很古怪,我也想不明白。”苏子初咬着腮帮子,显得很是懊恼。   此时的苏子初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气势汹汹,看起来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妹妹和韩舟身上。   我忙问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其实我也觉得古怪,只是不好明白地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要插嘴。但苏子初却主动跟我说起这种担心了。   “我妹妹一直很讨厌韩舟,说这个人阴兮兮,不爽快。你也知道我妹妹有些男孩子的性格,她喜欢爽直的人,当然也喜欢很纯净的人……”   “哪种是纯净的人?”我问道。   他指了指我:“比如就像你这种。”   晕死,他居然正面评价我了?这种变化也太大了。“我有那么好吗?”我试探地问。   “反正我妹妹当面很恨你的样子,其实只有我知道,她心里很喜欢你的。所以上次我跟你打,她站在旁边观战,也不肯上来帮我。我也看透了,韩舟是躲在后面,只让我们兄妹冲在前,而我妹妹也不想再帮我,我一个人跟你斗,也实在没有意思。”他显得垂头丧气。   我不敢确定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向我施放烟幕,我不能掉以轻心以免中了计。   但苏子初马上话锋一转说:“我现在很担心我妹妹,真的。”   “为什么?”我问道。   “韩舟不是个好东西!”他愤愤地骂着。   苏子初对韩舟有意见,这是我知道的。现在看来这种矛盾已经表面化了。   “你现在找你妹妹吗?”我问他,“找到了又怎么样?”   苏子初却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我只是想找到她。”   我觉得苏子初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好像什么事都抛开了,包括对我的仇恨,一门心思全在妹妹身上。他很明显对妹妹的安危担心过头。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好像你妹妹真的失踪似的。她不就是跟韩舟在一起吗?韩舟不是跟你们是一伙的吗?”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苏子初朝着我摆着手,显得更为焦躁。他也不再跟我唠叨,匆匆地转身而去。   我心里暗骂一声神经病。不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又觉得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韩舟跟苏月曦搞在一起,总有点让人不放心。   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鬼勾结作案   我回到叶叔家,把唐少远跟洛莲的事向他们一说。最感到意外的当然是洛莲,连说没想到,唐少远居然那么快就跟别人搞在一起了?   叶怜紫对洛莲说这下好了,那个唐家的少爷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不过洛莲仍为那笔债忧虑。   叶叔则说肯定这是好事,洛莲的债大家一起慢慢想办法,总会解决的。   我又提到了苏子初寻找妹妹的情形。叶怜紫问我:“苏子初没有对你动手吗?”   “没有动手,他的心思全在妹妹身上,主要就是找妹妹。”   “看来苏子初对韩舟这个人也相当不信任,而妹妹偏偏爱上了韩舟,这使他这个哥哥很恼火吧?”叶怜紫猜道。   “也许一开始他们就是貌合神离,是为了对付我才搞合作,但韩舟似乎夹带私货,他一直在觊觎苏月曦,而在苏子初眼里韩舟要追他妹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说道。   叶叔说:“如果这只是一位哥哥对妹妹的恋爱问题担心,怕她找错了对象,还可以理解,就怕还有更大的原因。”   我说我也这么认为的,毕竟他们这些人都不正常,苏子初也许有另外的预感。   但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估计不了。   当天在叶叔家习武后,我回家时又是半夜了。现在的街头更加清寂了,人们宁可呆在家也不愿夜里到街上经过,就连车子也很少。   我正走着,忽见一辆摩托车从对面驶来。摩托车上坐有两个人,除了驾驶员外,后座上也坐着一个人。   由于两人都没有戴头盔,我一眼认出开车的就是韩舟,而后面坐着的无疑是苏月曦了。   摩托车风驰电掣,速度极快。由于我走在边上的人行道,而且刚好这地方的路灯坏了,我又处在一块落地广告牌后,他们肯定没有发现我,韩舟驾着摩托车呼地从我前面的路上开过去了。   三更半夜的,他们要去哪里?   苏子初是不是知道?   正好后面开来一辆出租车,司机见我站在街边张望,以为我要打车,就慢慢开过来停下。司机从车窗里望着我问:“兄弟,要车吗?”   “要!”我坐进车里,叫司机紧跟前面那辆摩托车。   司机却不解地问:“哪来的摩托车?”   我说就是刚刚开过去嘛,现在还看得到它的后影。   可是司机说他没看到前面有摩托车。   我怀疑司机是个近视眼,也不作解释,叫他开就是了,我会指引他往哪儿去的。   出租车就向前开去。我依照前面摩托的速度提醒司机快和慢。司机老说前面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一条大路,可我明明看到摩托车在前面急驶。   忽然我有点惊醒,难道韩舟的摩托车也搞了屏蔽,所以司机看不到他们?   韩舟哪来屏蔽别人视听的本领?苏月曦当然更不可能。   再说我是看得到的,不可能是屏蔽吧?   但司机为什么声称看不到呢?   不一会儿只见摩托车往右一拐,就进入了凝湖公园。我叫司机靠边停车,付了车钱后就跳下车。   凝湖公园是在城市边沿了,以前这里因比市中心的公园多几分野趣,所以每年早春这里是孩子们放纸鸢风筝的好地方,平时逢到周末也有不少人在昏黄后来这里休憩放松。   但由于不久前发生过黑衣人砍人事件,现在来这里的人少之又少,一到夜里更是人迹罕至了。公园中央那座玲珑方塔,以前是人们抢着登临观景,现在寂寞地矗立在人造山顶上。   不过毕竟是公园,即使无人光顾,公园里的路灯照例亮开着。这对于我的跟踪是极为有利的。   我看到摩托车直接开到假山前停下。两个人下了车。   然后他们沿假山一侧直接上去,进入了方塔。   我仗着花草树木的掩护,隐蔽地接近方塔。这座塔不是只有一个门,而是有两个。他们从东边的门进入,我则绕到西边。   但我没有立刻靠近方塔。我要看看他们会爬到哪一层。   方塔每一层都有外走廊,如果他们是要看风景,就一定会在哪一层走廊上显身的。   他们真是来看风景的吗?有什么雅兴在三更半夜跑到公园里来,又登上这座孤零零的方塔呢?   如果只是要卿卿我我,另找个室内不行吗?   也许韩舟这个刁丝只想白玩苏月曦,连开旅馆的那点钱也不肯掏吧?   不过也好,他们来这里幽会,正好让我赶上了,我倒要观赏一下他们是什么样的节目。   不会是脱衣大战的那种吧……   苏月曦虽没有叶怜紫那么漂亮,也比不了翁霞菲,当然更没有张嘉瑜那样的姿容,不过还算一个小美女,皮肤白,身材也不错,而韩舟是个标准的矮丑子,家里穷不穷不知道,至少容貌配不上苏月曦,他们要是真玩脱衣而战,那他就是癞蛤蟆真吃天鹅肉了。   我一想到曾经抱着苏月曦的两条白腿,那种少女的香气犹在鼻中,我就对韩舟这个王八蛋充满嫉妒。   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他们出现在了方塔的第九层。   方塔包括底层一共九层,比我在双非山看到的宝塔还高一层。韩舟带着苏月曦已经上了最顶层了。   方塔的每一层走廊里都有灯,所以他们无论出现在哪一层走廊,我都能望见。   我现在距离方塔的门有三十米左右。如果我现在冲过那片开阔地,一定会被他们居高临下发觉。我必须再绕到东边,在另一面进塔,这样他们在西边就不会发现了。   我正要从外围绕过来,突然发现从南面的树林里冲出一个影子,飞快地跑过开阔地,闪进了西边的门。   啊,那不是胡丽丽吗?   我惊得险些叫出声。   胡丽丽来了,还进方塔去了。   霎时我脑子里像划过一道闪电,觉得不好。韩舟在深夜把苏月曦带到这个空寂的方塔中,而胡丽丽不期而至,意味着什么?   难道胡丽丽要偷袭他们?   但我宁愿相信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胡丽丽跟韩舟勾结了。   苏月曦危险!   我连忙从树丛后跑出来,向着东边的门冲去。我必须跟上去,阻止有可能发生的惨剧。   然而刚跑到门边,却哐当一声,里面的门竟然关上了。   我用力推了推,根本推不开,里面已经上了门闩。   坏了,一桩惨案即将发生。   我后退到能看到九层的地方,朝着上面大声呼喊:“苏月曦,苏月曦,快下来,快下来!”   可是在我后面不远处传来回声:“苏月曦,苏月曦,你下来,快下来……”   我怀疑我的声音在正面被挡了回来,所以在后面形成回声。   就是说我的喊叫并没有传到方塔上去。   一定是胡丽丽搞了鬼打墙,把我的喊叫给封闭。   我再向前摸去,果然才走几步就撞上一堵无形的墙。   这说明我在这里,胡丽丽是知道的。她使出手段把我拒在方塔之外,也许苏月曦还看不到我,她肯定陷在人鬼合作的陷阱里了。   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心如乱麻。看来我虽吃了地灵参果,练了金刚拳,却还是难以抗衡女鬼的功力。   我真的没料到胡丽丽选定的目标是这样的。   这时我想到了苏子初,心里想你特么在哪里呀,你平时要找我麻烦时怎么像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说来就来了,可你找你妹妹时怎么就屁本事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心爱的妹妹要完了,她将成为吸血女鬼的一顿美餐……   苏月曦尽管是我的仇家,几次陷我于绝境,但那是另一码事,只要女鬼在害人,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抽出后腰上的镀锌管,对准鬼打墙砸去。但并没有砸到什么东西。伸手一摸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是要开步上前时就咚地撞在无形的玻璃上。   再用钢管砸,依然没有东西。   迟疑了一下,我想到,鬼打墙会不会只是正面的,如果我绕开去从另一边迂回,会不会就绕到它后面了?   于是我先向东跑了一阵,再拐向南,从树林里拐到西边,再向西门跑近去。   果然有效果,西边的门并没有关上,我很顺利地进了方塔。   进门靠左就是木制楼梯。我尽量轻轻地踏上去,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向上走。   一边走我一边注意从上面传下来的声息。但暂时还听不到什么。   胡丽丽呢,是不是直接就上了九层?此刻九层走廊上一定出现了十分骇人的一幕了吧?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着急,只想一口气直上九楼,但又担心步子一急就会踏出声音来,把他们惊动了,韩舟和胡丽丽一定会怪罪我。不要说他们合力对付我,仅仅是胡丽丽就能对我下手,她现在再不是那个视我为宝的丽丽姐。   我每走一步都心急如焚。一层,两层,就像蜗牛爬树一样缓慢和吃力。   终于我到了八层了。   上面就是九层了。   我先停下来,用心搜捕上面的声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听到异常的声响,说明他们还没有行动,悲剧还没有正式上演。   此刻三者又在干什么呢?韩舟陪着苏月曦就在走廊里默默看景?胡丽丽又躲在哪一处?   好一会还是没有声响,我决定到走廊口往外张望一下。   毕竟灯光在走廊上,我在楼梯间处于暗处,悄悄地去张望不容易暴露目标。   我把头慢慢向外伸出去,左右审视,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方塔是有四角的,也有四面,他们不在朝西一面,那就可能在南北东任何一面。我索性跑到走廊上,先向北摸过去。到了北边转角处小心往朝北一面张望,这里也没有。   后来我相继观察了朝东和朝南两面,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们,不仅不见胡丽丽,连韩舟和苏月曦也没有见。   奇怪,我刚才在下面时,明明见到他们直接上了九层,就在九层朝西的走廊上出现的。怎么我上来没看到他们了?   看来在我往上走时他们却往下走,现在不知在下面的哪一层走廊上了。   我们就像在捉迷藏。   我正要沿着楼梯下去,下面猛地传来一声尖厉的惨叫:“啊——!”   然后是塔的外面传上来砰地一声闷响。   我急忙掉头扑到走廊栏干上,望见下面的草地上,已经掉了一个人。   正是苏月曦! 第一百九十八章 苏月曦遇害   完了,苏月曦跳下去了!   她是从几层跳下去的?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注定活不成了。   我又返回到楼梯前,急匆匆往下跑。   但我并不知道我还能干些什么。要去揪住韩舟吗?有胡丽丽在,她肯定不会让我得逞,再说我揪住了他有什么用呢?说他是凶手吗?   我到了第七层,趴到走廊里去朝下一望,发觉韩舟从下面的东门里跑出去,不远处就停着那辆摩托车。他发动摩托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他的速度快得让我喊叫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胡丽丽呢?   她当然也会迅速离去,决不会滞留在此的。   我现在先要去看一下苏月曦。   毕竟这次跟在大学鬼楼的情形不一样,鬼楼里跳楼的女孩都不是我原本认识的,所以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只看了一下就迅速离去,置身事外。但现在跳楼的是苏月曦,人都死了,我也不想计较她是否我的仇敌,还是看看她是什么形态吧。   我匆匆跑出方塔,到了东面。苏月曦就倒在这里。   借着路灯的光亮,我发现她并不是像大学鬼楼的跳楼者那样四脚朝天,而是趴在草地上。她的两条秀美的腿呈现在我眼前。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凭着大腿上的纹理,就可知道她已经被吸掉血了,因为腿背面膝窝里的血管,已经由浅蓝色变成了纯白色。   这就是被吸掉血的直观证据。   如果我把她背到医院,也无济于事,她已经没救了。   我试着走了几步,果然听得她喃喃的声音:“韩舟,韩舟,那是谁,那个女人是谁,别骗我……”   然后是寂静无声了。   我又怎么做呢?是报警吗?如果报警的话我就成了目击者,警方又会对我进行一大串的讯问,还有可能将我列入一号嫌疑犯,麻烦不是一点点。   上次在大学城是有我表姨替我担着清白,警方也不会过多地审查我。而在这里,谁会替我作担保呢?   我决定迅速离开,就当我没来过!   公园是有多个出口的,我从西边出去,没有打出租车,要靠两只脚走回租屋。   但我在穿过闹市区时,却被一个人碰上了,正是苏子初。   苏子初一见我就跑上来堵住我,气喘吁吁地问我,有没有见到他妹妹?   我试探地反问:“怎么总是问我有没有见你妹妹?你妹妹可没有跟我在一起呀。”   苏子初说,他刚才在家睡觉,听得有人在窗外喊他,说他妹妹可能出事了,叫他找黎小睦问问。   我脑袋里嗡一响,马上料到这一定是胡丽丽在搞鬼。   太无赖了,自己吸了苏月曦的血,然后跑去向苏子初报信,让苏子初给妹妹去收尸,却又把我扯进去。   那我怎么回答苏子初?如果说我知道这事,那就招来了嫌疑,他会揪住我不放,再把我捅出去,我在这件事上又陷入被动了。   但如果我不说的话,也显得不负责任。权衡左右,我决定冒个险,想试试能不能把苏子初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于是我说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还是认为我们是仇敌吗?”   苏子初迟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脑子里一片乱,现在只想找到我妹妹,我很担心她出了什么危险。”   我一想就不要跟他多计较了,还是快点指点一下他吧。   但我不会直接告诉他公园里发生的事,只是说了一个大概,说我刚从凝湖公园那边走来,看到韩舟开着摩托车,载着他妹妹进入公园了。   苏子初瞪起眼睛问:“他们去凝湖公园了?去干什么?”   “那我哪知道?我只是比较远地看到他们,他们没看到我,我也没问他们。”我无所谓地说。   “那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他说道。   我连忙摆手:“是你找妹妹,又不是我找。我又没有带着你妹妹去过公园,为什么我陪你去找?我才不去呢。”   “求求你了,陪我一起去吧。”苏子初突然显得可怜巴巴,“我很怕那个家伙。”   “你怕谁?怕韩舟?”   “不是的,韩舟谁怕呀?我是说那个在窗外叫我的人。”苏子初有点恐惧的样子。   “是什么人你这么怕他?”我奇怪地问。   “是个女的,你怎么搞得好像不认识她似的,她明明跟我说过,她跟你是同一个村的,本来她还认你这个乡亲,但你却出卖她,还把她一个好朋友给杀了……”   卧槽,苏子初算是彻底坦白了,他也跟那些女鬼早有来往,其中就有胡丽丽。   我问他,你们的本事是不是她们教的?他承认她们教了他们一番,也答应赋予他们一些神奇的本事,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对付黎小睦。   “那你现在怎么会告诉我这些的?”我警惕地问他。   他哭丧着脸说道:“本来我是一心一意想把你杀了的,毕竟你太公曾经跟我太公结过仇,我妹妹起初也跟我一心的,但韩舟这个麻皮家伙太坏了,总是鼓动我和妹妹跟你打,他躲在一边说大话,只动嘴,上次我一棒子捅了他,只能怪他自己在你背后搞偷袭,他却记恨我,而且他整天打我妹妹的主意,阴阳怪气,我恨死这家伙,可我妹妹不争气,却跟他搞在一起。我现在哪有心思对你动手?只想保护我的妹妹不要中了韩舟的圈套。”   “你对韩舟不满,但又怕斗不过他吧?”   “是的,因为胡丽丽对他也特别看重,我看韩舟也有企图,利用胡丽丽的威力保护他自己,这样无论对我妹妹做什么,我也不敢找他算账。而我真的怕胡丽丽。”   他的话还是让我相信了。我点点头说:“好吧,那我陪你去吧。其实我也怕胡丽丽,你应该明白她是一个女鬼,即使对同村人也可以六亲不认。”   苏子初听说我同意陪他去找妹妹,立刻催道:“那咱们快点走吧。”   我们匆匆前往凝湖公园。当然我没有熟门熟路就把他带往方塔前,而是故意东找西找。有意无意似地把他领到方塔前。   很快他就发现了妹妹。   他把妹妹抱在怀里,大声叫唤着。   我乘机打量苏月曦的面目,她的面孔并无半点破相,完好无损。只是惨白惨白。而苏子初抱起她时,她的身体是柔软的,并没有僵硬。   “快,黎小睦,帮帮忙,到路边给我拦一辆车,我要送她去医院。”苏子初叫唤着。   我说好,马上跑到公园外路上等车。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开来。苏子初抱着妹妹进车,我也坐了进去,陪他一起送苏月曦去医院。   但其实明摆着,送也白送。到了医院医生一看,说不用抢救的,已经死了嘛,直接拉回去办后事吧。   苏子初不听,在医院大吵大叫。医生只好报了警。   警察来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我一看认得,正是窦叔。   窦叔说他是接到公安局长的电话才来的。而公安局长是接到医院院长的电话才向窦叔汇报的。   窦叔向我介绍说,本市公安系统接到过一份通报,有些地方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被害者,请各地留意这种情况。   我立即脑子里明白,这种所谓奇怪的被害者,肯定是指被吸血鬼吸干血的那种。   但我没有表示什么,只想看看他们怎么处理这事。   窦叔叫我留下来,等法医初步检查一下死者再说。他最担心死者的死跟通报上的情况相类似,因为本市已经发生过那么多怪事,姬叔也认为可能并非常规可以理解的,叮嘱他要对每一个凶案都加倍注意,必须搞清真相。   而姬叔因为我救过他两个女儿,认为我这个人不同寻常,也特地跟窦叔谈起过。正好今天医院发生医闹,但医生给公安局长打电话时,附带说了一个怀疑,死者的外表很奇怪,不像是正常死亡。   所以警察前来不是处理医闹,而是要调查一下死者的死因。   苏子初接受了警察的盘问,但他居然不把背后的原因说出来,只说妹妹是夜里爬上公园的方塔自己跳下来的,可能是得抑郁症了自杀的。   很快法医从死者身上检查出奇怪的现象,带队来的警官跟通报方面联络了一下,结果证实这种现象跟那边发生过的现象一致。   窦叔知道后格外吃惊,连忙用电话向姬叔作了汇报。   姬叔问他能不能调查清楚?窦叔则隐晦地说道:“恐怕跟优浮差不多吧?”   优浮就是UFO,窦叔的意思明摆着,调查清楚的可能性很小。   最后警察决定把苏月曦的尸体移到刑警队的法医室,作进一步的检查。苏子初同意了。他被警察问完后就走了。   我也正想向窦叔告辞,翁行长拄着拐匆匆来找窦叔,说他女儿失踪了,不知去向,希望警方能够负责找一找。   窦叔恼火地说:“你女儿砍杀了十几个人,罪行那么深,怎么能让她跑呢,我们只能发通辑令了。”   翁行长一跺拐棍说:“她本性根本不配杀人,平时连只蛾子都不愿拍死,怎么可能那么凶狠砍人呢,完全是中了邪了,跟精神病一个样。精神病人砍人的事不少见吧,都是不能负刑责的。”   “好吧,先把她抓到再说,是不是精神病可以鉴定的。至于你说的中邪,那就不好说了,谁会轻易相信呢。”   我很想告诉他们翁霞菲的去处,但既然翁霞菲跟唐少远已经凑在一块,表明要以山洞为家,不涉凡尘,几乎同出家一样了,还去打扰他们干什么,如果去惊动她,反而可能激发出新的恶事来。   所以我没有提起。   天亮以后我匆匆赶回家。老爸一见我就问道:“怎么一夜都不回来?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   我叹口气说:“老爸,都到现在了,你还问是不是遇上事了,我们现在不是成天陷在事里吗?各种的怪事,都撞着我的脚后跟,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老爸点点头说:“是啊是啊,现在是事情越来越多,我也想过了,就算我们逃回乡下去,你也摆脱不了那些怪事的追踪,反而会搞得全家不安宁,倒不如呆在这里,只要你妈在家不受影响就好。”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让老妈受了惊。   老爸说:“我昨天黄昏注意到,星相有异常,空中划过了一道流星。从星位上看就是一个女位,星位上面有一颗暗星,我仔细看是忽明忽暗,而在这颗暗星旁还绕着一颗更暗的星,看来是有阴灵策动这颗暗星害了这颗流星的。而且这颗流星擦过了你的星位,我估计一定跟你连带一点关系的。是不是你认得的一个女人遇害了?”   我拍手叫绝,夸老爸的星相看得好准。然后我把昨夜的事介绍了下。   老爸瞪大眼睛:“什么,是苏家的女儿死了?是给韩家的小子给害死的?”   “你说的阴灵很对,就是胡丽丽。”   “唉,胡家的女儿死了这么多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做人是好人,做鬼怎么成了恶鬼呢?”老爸很感慨。   我扬了扬拳头说:“所以我只想尽快把她给除掉。还有跟她一样的女鬼们。”   老爸愣了愣,却向我摆摆手:“这事没那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杀掉一个女鬼,反而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东山古庙   杀掉一个女鬼的副作用,我已经见到了,王三娜被杀后,马上又出来个唐姗璨给补空缺。而且当老爸把我送到本市转学后,原本平静祥和的烁鎏市,却爆发出来这么多凶事。   苏子初兄妹、韩舟、翁霞菲、束教授,还有那些至今没搞清来路的黑衣人,似乎都是在我到了烁鎏后出现的。   更大的问题是烁鎏城外的西山上空,无端地出现了一块阴云,这块阴云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谁也不能保证。但它对下面的某些东西产生影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都是巧合吗?   是本来就会发生的,我的到来只不过正好撞上这个时刻吗?但不管怎么说,胡丽丽她们跟来,总是我的原因。   不过现在研究这些来龙去脉也没用,关键是我该怎么走下一步。   我要练好金刚拳。但不知叶叔是否还有异术?如果他没有,那我除了练好金刚拳还得另找异能高手。   我向老爸提出这一点。老爸说我们黎家是肯定没有异术传承,当初我太公没有把任何本事传给我爷爷,太太公黎唆罡还有著作,只不过给山木逼走了,太公是什么也没留下。   那么叶仝的后代是否将异术传给下一代,就不好说了。   我问老爸,如果叶叔确实没有异术,那我去哪里访一个学异术的师父?   老爸咂着嘴迟疑地说:“我看你还是先跟着老叶把武艺学好,至于异术的问题,要过后再考虑,武艺都没练精就想学异术,那是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我突然想到了徒增道长,就问老爸,是不是武术功底差的人,学起异术来也不会高明?   老爸肯定地说当然,异术往往是武艺练到一定程度,进行升华才得来的,武艺不到化境是根本学不成异术的,就是硬学了也是得点皮毛,往往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只能吓唬一下外行的普通人。   我觉得老爸虽不会武术更不会异术,但他对武术和异术的理解超级棒,我有茅塞顿开之感。   目标定下,饭要一口一口吃。虽然现在情势很危急,但我也不能急于求成,那样反而欲速则不达。   一定要跟叶叔练好武艺再说。   而叶叔其实也为我制订了计划。我再去他家时,他向我陈述了他的计划,下一步准备让我学强脉功。   我问强脉功是什么功?叶叔摆摆手说:“你不要有那么多问题,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按我的指点练,别的不要多思多想,明白吗?”   我连忙说明白。再看叶怜紫,脸上带着一丝紧张的笑意。   待叶叔出去一下,她轻声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练啊,那是我家的传家宝,本来是传子不传女的,我爸连我都不教,却要教给你了,想想你的待遇吧……”   洛莲也替我高兴,在一边不说话却冲我笑。   我差点脱口说把我当儿子?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妥,不能让怜紫误会了,以为我真的想当他家的“儿子”,所谓儿子不就是女婿吗?   我已经有张嘉瑜了,这是我的两难处境,现在也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一个难点。   正在这时有人来到叶家。竟然是窦叔和翁行长。他们是来找叶叔和我的。   叶叔从外面回来。翁行长向他求恳道:“叶师傅,求求你和你的徒弟,把我的女儿去抓来吧。”   叶叔问道:“听说你女儿砍人后失踪了,让我们到哪里去抓她?”   翁行长说有人发现了她的行踪,竟然在西山的绝壁洞内。   我心里一动,忙问是什么人发现的?并不自觉地朝洛莲看了一眼。   翁行长介绍说,是有个姓唐的人家,他们的儿子失踪了,就四处寻找,结果有人发现了这小子的行踪,竟然呆在西山绝壁洞内,父母到了现场想把他叫回家,可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他在这里找到了爱,跟心爱的美女要过遁世的隐居生活,不留恋尘世浮华,在此相伴一生永不回家。   当唐爸唐妈得知儿子找的“爱”,就是那个在城里大开杀戒的女杀手翁霞菲,当场昏倒……   翁行长涕泪横流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儿,我们夫妻既给她优裕的生活,也努力培养她的淑女风格,从小送她去学钢琴,学国画,还让她学烹饪做菜,她真的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求上进,很自强。可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变了,拿刀砍人,又跑出城去,跟一个有钱家的少爷浸在那么一个山洞里,成了野人了……”   窦叔也说道:“两个小年轻,跑到山野里去,这种事起码也是我们有关部门要管的,即便是家庭矛盾,也要调解。但这事更不简单,因为其中一个是翁霞菲,到底她是负案在逃,还是精神出问题?一定得找到她仔细甄别。”   我没有插嘴,由叶叔拿主意。   叶叔问:“你们怎么想到,要叫我们去抓呢?不能出动特警吗?”   窦叔解释,老姬曾经几次命令出动特警去抓捕,但每次抓捕都碰不上她的面,比如明知她在家睡觉,哪怕围捕行动再隐秘,也总是扑空。   翁行长说她似乎有特别的直觉,知道什么时候要去抓她,有时睡到半夜突然跳下床,连门都不走直接就翻窗出去,跑得无影无踪。随后家里人才知道今夜特警要来抓她。   “所以,我们请示了老姬,他认为只有试试请你们去抓她,因为翁霞菲第一次砍人,是被叶师傅甩两粒钮扣打跑的,而当时是黎小睦正跟她打斗,那些员工后来纷纷赞叹黎小睦那么年轻有一身好本事。只有你们两位有这个能力去将她逮捕归案。”   我正要开口说话,叶叔却用眼色制止我。他向窦叔和翁行长说道:“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正因为我们跟她交过手,知道里面的深浅,翁霞菲的本事,很难用高或低来衡量她,因为她的本领是非常态的。”   翁行长说:“我也知道她是非常态,她学钢琴学国画也学烹饪,却从没有学过武艺,连舞蹈也没练过,平时也不是特别爱运动,怎么会突然那么强悍,拿刀砍人?并且她不是乱砍,明明是有功法的,单纯说精神病也不对吧。”   “她到底是什么状况,连你们父母都搞不清,我们就更难掌握了。”叶叔推辞着。   最后窦叔和翁行长见搬不动我们,只好悻悻地离去。   叶怜紫问叶叔,为什么不答应他们的邀请呢?   叶叔说道:“现在外面随时会出事,我们怎么顾得过来?小睦目前要静下心把功夫练好,别的事能不管尽量不管,不能过多分心了。再说翁霞菲的事一时解决不了,她既然跟唐少远在一起了,暂时也不会出来行凶,何必去打扰?”   “你的意思,要解决也得等小睦把功夫练好再说吧?”叶怜紫猜道。   “对,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翁霞菲呆在绝壁山洞内,虽然没有抓捕归案,毕竟她不动了,下面的危害就没有了。而我们如果去抓她,万一她的背后是强大的魔力,即使我们拿住了她,也是引来新的麻烦。”   叶叔果然高瞻远瞩,看得比我们清楚,翁霞菲现在等于隐居了,暂时就不必去动她。   翁行长和窦叔也没法子,只好先走了。   当务之急是我练好功夫,比什么都重要。   金刚拳我已经掌握了基本要领。叶叔要教我的是强脉功。   叶叔说,强脉功有六个层次,也就是分六段。如果我练好一段,就能抗衡一般的武林高手,但即使练成一段也需要一个星期。   现在时间分秒必争。练强脉功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但在城里很难找到理想的地方,无论叶家还是我家都不理想。   “那怎么办?”我暗暗焦虑地问。   叶叔说道:“只能出城去,找一个比较僻静少有人出没的地方。”   叶怜紫问去哪里?   “城外现在也很难找这种地方吧,南北两个方向都不行,都不是很高的山,最幽深的地方都在东西两边,本来西山是最理想的地方,但那里上空浮着一块阴云,况且已经发生过那么多事,还是不安宁。现在只有去东山了。”   叶叔说他早就看中了一个地方,就是东山的古庙。   事不宜迟,叶叔叫我带上一点基本的生活用具,陪着我前往东山。   东山其实并不是正东面,有点偏向东北。那里与西南的西山一样,是城外的两极,这里的山往远处绵延,越往东北山势越险峻。   东山的古庙离城有五十多里。我们进山又走了半天才到达。   这里在昔日有过几户人家,应该是在民国年代了,后来都搬迁了,剩下一个小村落的残迹,由于远离城镇和公路,所以早就人迹罕至,一派原始风貌。大白天都像有鬼物要出来的样子。   老村的房子原本就是土坯房,在日晒雨淋中基本倒塌,只有古庙还剩两间,虽然里面蛇鼠做窝,不过打扫一下还是可以供人栖息的。   现在也不好讲条件了,再破的屋子只要能遮风挡雨,总比阴暗的山洞要强。   最合适的是外面有一个操场,铲掉那些篷草茅蒿,很容易就开辟出一块习武的空地来,也不用多大,反正这里也不会用来打篮球,能供我闪展腾挪练招就行了。   叶叔说金刚拳是外练皮骨,而强脉功主要是静练内气,以气强固筋脉,最初的三段是催发人的潜能,后三段则是吸采外来的元气,一旦练到六段就有神秘的能力显现。   我忙问所谓神秘能力是否指异能?   叶叔没有直接回答,只语重心长地说:“练强脉功非常辛苦,现在还没开始,你不要往后面去想,不要期望一步登天,需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练。”   随后叶叔就将强脉一段的基本要领教给我。   其实强脉功的练法非常单纯,甚至有些单调,无非静静坐着调运内气。但要练到成功却很难。叶叔三言两语就把一段的要诀传给我。   “好了,余下的事,就是你自己的了。”叶叔准备回去,至于什么时候过来,就不一定。   叶叔走出去一段路,又折了回来,对我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交代,你在这里练武,可能会有东西来打扰,但你要守好心志,特别有一点不能越线,那就是女色。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怜紫也一起送你来的原因。懂吗?”   我立即听懂叶叔的意思,即使有美女来骚扰,也不可以乱动心性。因为强脉功是非常讲究心灵纯净的。 第二百章 新女鬼   叶叔离开后,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按照叶叔所示的吐纳之法,坐下来静静地调运内气。我是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调运全身功脉。   其实这与小周天功法有点相似,但决非小周天的翻版,这里的吐纳,还有更深的意愿守护,真正要做到虎啸眼前不动惊,天降轰雷自凝神的境界。   最初在做到这一点根本不可能,就是一只蚊蛾在耳边飞过也会引起我思绪的分散。不过静坐了几个小时,渐入佳境,心中默念秘诀,意愿在全身周转,外在的感觉就顿然消失了。   等到练罢,已经是天幕大黑,一轮圆月正在升起。   这时我才领悟到忘我是一种什么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等站起来才感觉脸上和胳膊上奇痒,原来练功练得都感觉不到蚊虫叮咬了。   据叶叔说,什么时候蚊虫不叮了,说明功力已经显现了,内功外溢,会在身体四周形成一股带热力的气场,足以令蚊虫都不敢靠近的。   山中又热又湿,一场功练下来我也汗流浃背,就准备到前面的溪边洗一洗。   我正走向溪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背后似乎有东西。一回头,大吃一惊。   一个人影出现在后面,全身裹着一个萤光的蛋形。   又是女鬼。   而这次我见到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苏月曦。   苏月曦被胡丽丽吸了血而死,她已经变成女鬼,而且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敢往后退,因为再后退就是溪流,有可能会被她逼下水去,万一水中另有水鬼,那我就会被前后夹击。   所以我站定了,假意不认识她,问道:“你是谁?”   她没有答话,站在那里默默无声。   我们之间的距离大约五米,如果她要向我发动攻击,一步就可以窜到我面前的。   而我离背后的小溪不到五米了,我退起来也不可能一步那么远。   空气仿佛凝固,我的紧张不言而喻了,昔日她是仇敌,今天变成女鬼,对我的劫杀已经不是一个等级了。我拿什么跟她对抗?   但她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只好说道:“你是月曦对吗?你已经到了那边了吧?为什么现在在这里?是路过吧?”   我故意不说是不是特意来找我,如果她故意来找我的,就会亮出她的来意。   她还是一声不吭。   这就奇怪了,她究竟要干什么?   看来人变鬼后,性情是不一样的,有的原本温柔的却变得暴戾,有的原本凶悍的却变得阴气沉沉了。在我面前泼辣的苏月曦,现在只用两只迷朦的眼睛看着我。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突然有些怜惜起她来,她跟艾恩丽她们一样是受害者,而艾恩丽她们并没有伤害过我,也许苏月曦也一样吧。   我又问道:“苏月曦,你听得见我对你说话吗?”   “听得见。”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幽幽的。我甚至没有见到她的嘴皮动,声音来自她的胸腔。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我猜测道。   “是的,有话讲。”   我连忙问:“是什么话,你说吧。”   “你告诉我,我去哪里?”她这样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忽然明白过来,她现在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不知道往哪里安身吧?   这样就好,她没有加入武媚娘她们的团伙,反正她们也不会收她,因为她是受害的亡灵。我想起艾恩丽她们被武媚娘她们给控制了当工具,觉得应该提醒她远离那些吸血女鬼。   我问她:“你知道你怎么死的吗?”   “知道,给人吸了血。”   “不是给人,是给鬼,一个女鬼。”我更正道,“你知道是哪个女鬼吗?”   “胡丽丽!”   原来她知道。   “那你是怎么给她吸的血?当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   她微微点点头,但没有说明。   “能不能跟我说说?”我问道。   “你不是知道的吗?”她反问我。   “怎么,你知道我当时在那里吗?”我有点惊讶。   她说当时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我问她是谁告诉她的,还是自己回忆起来的?她说她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就是韩舟跟胡丽丽,她是无意当中听到他们交谈的。   “他们谈了什么?”我问。   “韩舟问胡丽丽感觉怎么样,胡丽丽说非常好,并且说早知道这样就不会缠着黎小睦,白白浪费那么长时间,要是早点跟韩舟合作,就能早点享受到武媚娘她们的幸福了,原来吸血的味道真香。”   “还有呢?”   “还有就是韩舟有点顾忌你,说当时你在方塔出现,肯定能想到是怎么回事,问胡丽丽要不要紧张?黎小睦会不会把这段内情揭发出来?”   “胡丽丽怎么说?”   “她对韩舟说放心,没事的,她对黎小睦太了解了,目前很难完全跟她们抗衡,没那个本事,而即使向人揭发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相信也没有谁来找他麻烦,因为有她,她后面更有强大的力量。”   我听到这里更当心了,连忙问:“胡丽丽说的背后更强大的力量,是指什么力量?”   苏月曦说胡丽丽没有往下讲,所以她也没听到。   其实所谓更强大力量,不会只是指武媚娘,可能是啖魔吧。但也有可能是那块阴云里的东西。   看来苏月曦还没有被胡丽丽给控制,或许胡丽丽初次吸血,正沉浸在那种舒服满足里,还没有精力收罗苏月曦。   苏月曦能来找我求助,说明她做了鬼反而清醒了。   我连忙告诉她,要远离胡丽丽她们,也要当心那些不明来历的“同类”,因为像艾恩丽那样的浮尸们是受武媚娘她们控制的,有可能受派谴主动来接近你,在你很信赖她们时把你引进武媚娘她们的陷阱。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道。   我想起了那条墓道,就告诉她找到一条通往阴间的路,去见自己已经去世的祖宗,他们会指点你怎么做的。   她现在还没到阴间,就在山野间徘徊,是一个野鬼,必须归宿到阴间去,虽然有可能被投进地狱,但总比成为吸血女鬼的工具好吧。   她问我能不能带她去?她好像知道我去过阴间,应该熟知路径的。   我惊了,虽然我的确去过阴间,那是由胡丽丽带着去的,现在胡丽丽已经撇开我,并且把我当成她们的绊脚石了,我总不能去找她吧,况且苏月曦是被胡丽丽吸的血,胡丽丽怎么会送她去阴间?   但我又想到胡丽丽曾对我说过,通往阴间的进出口,并不是固定的,通道虽只有一条,但进出口可以很随意。也许这里就有,只不过怎么找到才是问题。   我灵机一动说道:“你自己在这里找找吧,看看有没有朝天的出入口。”   她说她找过了,看不出来。   “你都看不出来,那我更看不出的。”我有点无奈。   正在一筹莫展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怎么,你还想去阴间?想叫黎小睦帮忙,哪里行呢?”   我还没有回头,就听苏月曦说是韩舟来了。   借着月光我看出的确是韩舟。他站在我们侧面,嘿嘿地发着冷笑。   这个王八蛋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苏月曦面前?   我想看看苏月曦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她并没有显出激愤的样子,甚至连普通的谴责也没有,站在那里又不吭声了。   倒是韩舟更得意洋洋,朝我问道:“黎小睦,你真是魅力无穷,艳福不浅哪,活的美女围着你转,连死了的女鬼也先到你这里报到,请你指点去路呢。你是不是快要阴阳通吃,胜过昔日的包青天了?”   我生气地喝道:“别胡说八道,你和苏月曦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管,你也别来干扰我的生活,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我刚刚到这儿,你怎么也不请我坐坐,咱们一起叙叙旧?”韩舟阴阳怪气地说。   “对不起,你这种人,我请不起,还是恭送吧。在我看来你比女鬼更难说话,我真的不欢迎你。”   “你欢不欢迎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特地来找你的。”韩舟又话头一转。   我警惕起来:“你不是来找我,那你来干什么?”   韩舟一指苏月曦:“我是来找她的。”   “找她干什么?”   “她不是要请你领路,带她去阴间吗?这事就不劳你了,自有领路者。”   “是谁?”我问道,“是武媚娘她们吧?”   “你知道就好。”   武媚娘她们果然不想放过苏月曦。   我脑子里作着权衡,是阻止韩舟的行为,还是不管不问了,由他们去吧?   苏月曦虽是受害者,但她生前把我认作仇敌,她对我来说连陌生者都不如,是有仇怨的,我何必垂怜她,帮助她?   况且我现在一门心思练功,根本没必要管那种闲事,还是不要管了。   我对韩舟说,如果你真不是特意针对我,那就悉听尊便,只要不来影响我就是了。   韩舟却一摆手说:“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不想管就真的没事了?”   “什么意思?”我问道,“我不想管还不行吗?非要将我拉扯进去?”   “到时你就知道了。”韩舟说着,一指苏月曦命令跟他走。   “我不走。”苏月曦说。   “那你想怎么样?”韩舟问。   “请黎小睦带我去阴间。”   韩舟叱道:“你个笨货,你才是鬼,他又不是鬼,你带他去阴间才对,反倒叫他带你去阴间?有没有搞错?”   “我的事不要你管!”苏月曦反驳。但她的声音很低沉,并没有生前那种泼辣的劲。   “你叫我不管,我还真不想管,但有人要管你,让我来带你回去,我有什么办法?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韩舟摊摊手说道。   “不,我不会跟着你走的。”   “那你要跟谁走?”   “跟黎小睦。”   “哈哈哈……”韩舟突然大笑了,“好好,你真愿意跟着黎小睦,那也不错。我再问你一次,你真愿意跟着黎小睦吗?”   “对,我真愿意跟着他。”   “如果他不带你去阴间,你也继续跟着他?”   “对,我继续跟着他。”   “那好!”韩舟一挥手,“黎小睦,你听到了吧,是她愿意跟着你呢。我可以不管她了,这个任务是你的了。我可以回去交差了。”   韩舟大笑着转身要走。   我猛然清醒过来。   卧槽,差点中计了!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苏月曦并不是独自来找我,而是受到他们控制的,她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了。   他们派她前来,故意在我面前表示对他们的憎恨,博得我的同情和信任。然后是韩舟出现,故意要带她走,而她装模作样不肯走,说是跟定我了。韩舟就趁机表示他管不了,苏月曦是自愿跟定我的。   他们以为这样一来,我都不好意思赶走苏月曦了,于是苏月曦就留下来跟着我了。   那我还练个屁的功?   真是太恶毒了,出这么一个奇招,差点让我中了招。我居然相信了苏月曦的可怜巴巴,以及韩舟的故弄玄虚,原来他俩是演双簧。   我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火,但马上警示自己要淡定,他们是来干扰我的心志,破坏我练功的环境的,我岂能轻易受他们的干扰。   我叫住韩舟说:“把你的女朋友带走吧。我也不指望你做一回君子,只希望你少做一次卑鄙小人。可以吗?” 第二百零一章 死了她爱我   任何人再坏,一听别人骂他卑鄙小人总要受刺激的,可韩舟居然不嗔不恼,呵呵一笑说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她喜欢过你,只因为种种条件限止才自控着,现在该是她向你表白的最好机会了,你们俩在这个世外桃源好好享受吧,我就不打扰了。”   韩舟刚走几步,突然啊呀叫了一声。   我向前望去,只见出现另一条黑影,在向韩舟发起攻击,韩舟好像被踢了一脚,在地上打个滚。   “苏子初,你怎么也来了?”韩舟爬起来惊呼道。   这么说那个黑影是苏子初。   苏子初在骂道:“你这个阴险小人,还我的妹妹!”   “什么什么,向我索要你妹妹?”韩舟还在狡辨,“喏,你妹妹跟上了黎小睦,你向黎小睦要去吧。”   “呸!你害死了我妹妹,还要装腔作势,老子今天一定要向你讨还血债!”苏子初在咬牙切齿。   血债两字,用得太恰当了,他妹妹被吸血鬼吸走了血,的确是血债呀,当哥哥的不替妹妹讨还血债还轮到谁呀?   苏子初拿着刀砍向韩舟,发出呼呼的风声,一刀比一刀更猛。   韩舟像匹猴子一样跳来跳去躲闪着,嘴里还在声嘶力竭地申辩:“这不关我的事呀,你也明白我们受武媚娘她们指挥的,胡丽丽看中你妹妹,我也是坚决反对的,因为我也喜欢月曦,想娶她做老婆的,可我哪里能拗过胡丽丽?她明确说如果我不听她的,不帮她吃到你妹妹的血,她不仅会杀掉我,还会杀掉你,最终还是会吃到你妹妹的血。那我想只要顺从了她,顶多是你妹妹被她吸了血,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不是比我们都死要强吗?”   苏子初大吼着:“谁信你这张破嘴,外面的女孩那么多,胡丽丽为什么单单选中我妹妹?肯定是你王八蛋主动向她提出的,因为你可以哄住我妹妹,乖乖进入你们的圈套!”   他们在一边打一边争执。   我一看苏月曦还站着这里,就问道:“你怎么不去帮你哥哥?”   “帮他干什么?”她似乎不解地问。   “打韩舟嘛,他不是你的仇人吗?”   苏月曦迟疑了一下,却摇摇头:“不,他们的事我管不着。我现在只顾自己的事要紧。”   “你的事?什么事?”   “跟着你呗。”   “啊?”我这下是真惊了。要说服一个人可行,而要说服一个女鬼就难了,她简直是一根筋,因为她的思考能力跟活人不同了。   如果她真的死死跟着我,那我真有麻烦了,练功会受到很大干扰。   我更恨韩舟了,这卖比的把苏月曦哄死,又哄她来干涉我练功,这一切都是武媚娘她们的策划,目的就是不希望我练出强脉功,要中断我的计划。   现在轮到我怎么赶走苏月曦了。   我正想试试能不能吼几声,让她知耻而去,忽听那边传来几声惨叫。   声音明明来自苏子初。   看来苏子初不仅战不过韩舟,还可能要遭韩舟的毒手。   我连忙朝苏月曦吼了一声:“快去帮你哥呀!”   她立刻像是受到震动,慌忙问道:“你叫我去吗?”   “当然,你哥快被杀了,你快点去帮他。”   “我怎么帮?”   我想骂一句你傻,但又一想何必骂呢,她是鬼了,可能理解力有限。我匆匆说道:“把韩舟赶走不就行了?”   她嗯了一声,就向那边冲过去。   很快那边又传来韩舟啊呀呀的惨叫。   “啊,苏月曦,你怎么偷袭我?”韩舟在嚷嚷着。   “黎小睦叫我赶你走。”苏月曦在声明,“你马给我滚,不然我还会踢你的屁股。”   韩舟连声怒骂着,只好答应了:“好吧,我走,我走。妈的,没想到你真的听黎小睦的话了,他叫你来赶我你就真来啊?沙比的女人……啊呀!”   好像又挨了一个耳光,啪一声连我听得很清楚。   然后我看到韩舟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却一跺脚,感觉自己好笨。   现在要看他们兄妹是什么状况。   只见苏子初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对苏月曦问道:“妹妹,你还认得哥哥吗?”   “认得。”苏月曦说,“我已经帮你打跑韩舟了。他是个坏蛋对吗?”   “他是个坏蛋,还是个凶手,就是他把你给害死的。”苏子初说得伤心就呜呜地哭了。   但苏月曦并没有那么伤心,又说道:“我当初要跟着他时,你很反对的是吗?”   “是的,我早看出这王八蛋不安好心,但我没办法说服你,我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结果就惨掉了。”   “那我现在跟着黎小睦了,你不会再反对了吧?”苏月曦淡淡地问。   苏子初明显愣住。好一会才说道:“又是韩舟这么教你的吧?你明知道他是害你的人,怎么还相信他的狗屁话?”   “不,我真的喜欢黎小睦。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苏月曦的声音热烈起来。   “你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他了?”苏子初问。   “我一开始就喜欢他。特别是那次在陷阱里他抱着我的腿,我当时真开心。”   “别胡说了,如果你喜欢黎小睦,怎么会跟韩舟厮混?”苏子初恨恨地说,“要是当初你真跟黎小睦在一起,反而倒是幸运了,也不会被吸血后跳塔了。你却去跟了韩舟,对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是的,现在后悔来不及了。”苏月曦仍直直地说,“所以我现在跟定黎小睦了,再不会离开他……”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阵烦。没想到事情又是这个结果,苏月曦被韩舟诱惑又被胡丽丽吸了血,到头来又成了我的麻烦,但麻烦又来自苏月曦,她生前纠缠我是要杀我,死了纠缠我是说喜欢我。   我知道要解脱这个麻烦,只有依靠苏子初了。   苏子初曾经也要杀我,是妹妹的死惊醒了他,他把怨恨的目标从我身上转向韩舟。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他跟我之间的恩怨,与杀妹之仇相比显得不重要了。   但愿他能够说服妹妹,别那么粘我。   我正想走过去发表意见,苏子初却朝我走过来,低声说道:“我妹妹已经死了,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的希望是她快点安定,找机会去投胎。但她现在这样子很不正常,你是一个活人,当然不可能被她所爱。你有什么办法?”   我连忙说:“这事很棘手啊,我也正想向你请教呢。她不是原来的人,我也不可能赶走她,还是请你帮帮我吧。”   苏子初说:“刚才我听到她好像说,请你把她带到阴间去。你认识去阴间的路吗?”   我就把自己能去阴间的原因说一下。   “还有别的办法吗?”苏子初说,“如果你真把她引到阴间,你也没事了,她也可以超脱了。”   我正要摇头,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所有的河流湖泊都通的……”   河湖……地下河……   由此我眼睛一亮,想到一条路子。   不过我不敢保证这个办法是否绝对行。我对苏子初说,让我先想想。   苏子初说他还有事要走了,也不可能把妹妹带走,就让我给想办法处理了。   这小子就这样走了。   也难怪他,这里的妹妹只是个女鬼,他总不能带回家去,也没能耐送她到阴间,只能撇下不管。   现在轮到我抓耳挠腮,如果我设想的计划无法兑现,那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怎么将苏月曦打发走就成了超级难题。   但我必须试一试。   我现在最好能找到一口水井。   荒山野岭之地会有水井吗?   这里以前有过村落,村子里会不会有残存的井?   如果实在找不到水井就只能利用溪流试试。   我看看苏月曦,她垂着两手站着,一动不动,只是两眼定定地看着我。   毫无疑问她不是像古大琴那样的厉鬼,也许被吸血鬼害死的女鬼都不那么凶,失去了血性。   我向她招招手说:“来,跟我走吧。”   “好。”她答应一声,根本不问去哪里,乖乖地跟着我走。   村落旧址在破庙上游的半山区,这里有一块几十平米的平地,那些旧屋都建在平地周围,中间是一块公用的类似操场的空地。   借着月亮的光,我沿着一条早已被荒草淹没的小道往上走。也顾不上毒蛇毒虫了,现在能不能把苏月曦“处理”掉是当务之急。   走了一阵进入村落,谢天谢地,那片空地的中央就有一口井。   井口被荒草蒙住了,却还能辨别出来。我清理一下井口的各种藤蔓茅草,黑乎乎的井口露出来。   这是水井还是枯井?利用天上的月亮可以证实一下,如果有水的话就会将月亮映在井里。但看来看去并没有井底的月亮。   难道是一口枯井?   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当初这里的人就是因为井枯了才离开吧?   我从脚边抓起一块小石头扔进去,下面传来啪一声,并不是落水声。果然是一口枯的井。   看来白跑一趟,有井没水,是没什么用的。   那么附近还有没有另外的井?   明知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既然已经上来了,还是再找找吧。这口井肯定是公用的,也许那些人家的屋里会有私井。   不过这里的许多房子已经塌掉,成了一堆堆废墟。只有靠西边有两间土坯房,虽然茅草房顶已经因茅草枯烂而透天,不过四面的墙还矗立。   但要靠近这两间破败的房子很不易,四面都被各种草藤爬满,有的草杆比人还高,其中一些心形叶草还带着锯齿边,可以割破人的皮肤。   这时听到苏月曦在问:“你要找什么?”   我说找找有没有水井。   她问里面有水井?   我说不知道才去找找。   她指指空地中央那口井问我:“这里就有一口,为什么还往屋里去找?”   “这确实是一口井,但下面没水,是枯的。”我说道。   她却说下面有水的。   随即她也捡了一块石头扔下去,下面传上来啪一声,分明是石头的溅水声。   咦,刚刚我早就投过了,传上来的是石头落在硬底的声音,怎么她一扔是水声?   她讷讷地说:“这种井枯了很多时间,水退在下面,你刚才扔了一块石头,水就涌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   我也不知真假,往井口一探头,一个圆圆的月亮反射在井里面。   果然有水。   我先一阵兴奋。不过马上又按捺住了。现在要试试我的计划是否可行了。   我趴在井口,朝着下面喊道:“鱼米秋……”   立刻,井里咕噜噜冒起一串泡。那些泡越冒越密,越冒越大,简直像是一个火山口,下面有岩浆在冲上来一样。   我连忙退开去一点,防止下面有更大的力量冲上来,把我给击伤了。   果然下面砰地响了一下,一条黑影就窜上井口…… 第二百零二章 送她去阴间   我一开始就料到生效了,那一声喊引出了汽泡,说明起了作用。   果然从井里冒出一个影子,坐在了井口。   “睦睦,你叫我吗?”   是穆桂英的声音。   月光清晰地照出她的身姿。她穿着那条红肚兜,露着雪白的后背。我甚至能看到她丰腴的臀部。   她把一条腿翘起来放在对面井沿上。雪白的腿真令人眼馋。   我马上心念一动,警示自己别胡思乱想。   “桂英姑,不好意思把你惊动了。”我客气地说道。   “哎,哪里话,跟姑姑还讲什么客套。”她亲昵地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定有要紧的事吧?直说好了。”   “是的,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求你帮忙。”我把苏月曦的事说了一下。   “你是叫我带她去阴间吧?”穆桂英马上明白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她乐意吗?”穆桂英有点怀疑。   我想这不成问题,是她主动叫我带去阴间的。我就向苏月曦说道:“你跟着桂英姑走吧。”   “为什么?”她傻乎乎地问着我。   “你不是想去阴间吗?她可以带你去。”   “那你呢?”   “我?当然不去。”   “你不去那我怎么去?”她嘟囔着,“我是跟着你的。”   晕了,这女鬼变成一根筋了?说跟我了就跟我了,哪儿都不去了?怎么真成了甩不脱的牛皮糖?   我向她解释了一番,可她无动于衷,咬定要跟着我,不会跟这个陌生的桂英姑走的。   这时穆桂英向我招招手,叫我凑近点,她有话要跟我悄悄说。   我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向她凑拢去。她附我耳边低声说:“你就陪她一起走吧。”   “什么?让我陪她一起走?什么意思?”我惊悚地问。   穆桂英向我面授机宜,她先下去,让我也跟上,这样苏月曦就会跟来。只要我把她送到通道那边,让她先过彩虹桥,而我不要过,可以马上掉转头回来的。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但再让我涉足阴间,我实在是心惊胆战。   我说我这一去,会不会回不来了?那我可是倒了大霉了,好心度一个女灵到阴间却搭上自己,值不值呀?   穆桂英说:“你还信不过我吗?如果你留在了阴间,那么由谁来诛杀啖魔?我们还要靠你在阳间发挥作用呢,决不会把你扔在阴间的。”   听了这话我才略为放心,毕竟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了,她也在学院后园水池里差谴天鹅救过我。   我就向苏月曦说:“来吧,你跟我一起去。”   她马上显得很高兴,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担心要穿过很长的水道,会屏不住呼吸的。穆桂英叫我别怕,只要跟着她下水,无论多长的时间都能屏得住气,不会溺水的。   然后穆桂英跳入井中。我迟疑一下也跳下去。紧接着苏月曦也在我后面跳下来。   井里的水没有我担心的那么凉,而且入水后我就发现穆桂英身上发着光,照得水体里一片亮,这样就不至于使我太恐怖。但苏月曦一到水中就伸开两手,在背后将我拦腰抱住了。   我还是吓了一跳。但穆桂英向我摆摆手,传过来她的声音:“不要怕,你只管游好了,没事的。”   她竟然可以在水中说话,而我当然不行,只好点点头。   就这样穆桂英在前面游,我在后面跟。苏月曦则紧紧贴在我的后背。好在我游动时并没有感到额外增加了拖累,她的身子其实是虚的。   游一段路后穆桂英向上,我也向上,哗地一声露出水面。原来是到了她那个地厅了。池子水面上浮着那只天鹅。   天鹅见我出现就昂着头叫几声,拍拍翅膀显得很欢快。   苏月曦放开我。我问穆桂英难道还是让天鹅驮我们从顶上的口子出去吗?   穆桂英说不是的,向上是去阳间,这次要去阴间。她指了指一面的阴暗处,然后带头走过去。   我也走过去,原来那里是有通道的。也许上次被隐藏着,这次是开启了。   一进入通道我赫然发现,这不正是我和叶怜紫曾经走过的那条吗?只不过那时我们是落在一个墓坑里,而现在是从水池中进入。   这就印证了穆桂英说过的,每口井和每条河都是通水池的,也是可以进入通道的。胡丽丽也说过通往阴间的路只有一条,但进入通道的入口却到处都有。   很快我们就到了通道的出口处,望出去外面一片黑白色。   穆桂英已经出去了,我想我就到这里吧,让苏月曦出去就行了。我回头对她说:“好了,外面就是阴间了,你可以出去了。”   “你出去,我也出去。”她嘟囔着。   “我是领你来的,外面就是你要来的地方,我不用再领你了,你自己走就行了。”我提醒她。   可是她站在我后面不走,非要我先出去河,我不出去她也不出去。   晕了,她真的是那么一根筋吗?   我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要把我“押”到阴间去吧?   表面上她装愣充傻,实际上她肩负着一个计划,以跟着我不离不弃为由,让我陪她来阴间,其实是诱骗我到阴间了。   我急忙朝外喊道:“桂英姑,她不肯出来怎么办?”   穆桂英在外面回应道:“你就领她出来吧,不用紧张。”   既然穆桂英都那么肯定,我也不犹豫了,反正就算到了外面,只要不过彩虹桥就没事。   我就先从洞口出去。苏月曦在后面跟出来。   向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弱水河畔了。   对面的石碑早就看到我了,隔着河喝道:“喂,黎小睦,你怎么又来了?当这里是啥地方,免费旅游景点?游了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我忙解释这次是送一位女灵来的。   “她是你什么人?”石碑问道。   我能说是什么人?只能说是同学。   “这么年轻就死了?难道她的死跟你有关吗?”   “有点关系吧。”我也不好否定吧,虽然她是韩舟和胡丽丽合力害死的,但如果不是针对我这个冤家,韩舟也不会跟胡丽丽搅在一起,苏月曦也不至于进入胡丽丽的菜单。   “你小子是不是又搞出什么风流事来了?”石碑吭吭咳着问。一双豆包眼在苏月曦身上滴溜溜转。   这老东西,见到来个漂亮的女亡魂就双目发光,标准一杆老色鬼腔。当然也难怪,每天守在这条河边无始无终,迎接到的亡灵基本是些老弱残衰,还有各种的受祸之身,大多惨不忍睹,他都看烦了,对漂亮少女当然情有独钟。   我说我没搞风流事,她活着时还是我的冤家对手,曾经多次想害死我呢。   “那你怎么那么好心,她死后还郑重送到这里来?”石碑教训道,“你以为这里想来就来想回就回,大大咧咧无所谓吧?你知道什么叫事不过三吗?现在你是第三次了。”   “我也不想来啊,但她逼着我来,我也没办法,把她送来就没我的事了。”   老丧门又把目光盯着穆桂英,几乎口水也要流出来,叫穆桂英快点过去,让他好好看看她的红肚兜。   其实谁不知道他想看美女的身体。那个红肚兜包着前面的身子,却露着后面的一切,对老色鬼来说简直是大饱眼福的尤物。   当然我也早饱了眼福,只是我的心情很复杂,毕竟她是我们自己村里人,早年溺水而亡,如果她活到现在,孩子恐怕跟我一样大了。   穆桂英不像胡丽丽那样泼,嘴里说声好,然后叫石碑把彩虹桥放下来。   石碑吆喝一声后,云端中的彩虹桥就徐徐降落。   然后穆桂英走上彩虹桥,但她并没有直接过去,站在桥拱最中间,向着苏月曦招招手:“来来来,随我来。”   苏月曦真的向彩虹桥走去。   我长舒一口气,这下好了,只要她过了桥就没我的事了,我可以轻松地打道回府。   然而苏月曦正要往上走却停住了,回头问我:“你怎么不来呀?”   我正要回答,穆桂英抢着说:“这里不一样,是他送你来的,必须你先过来。”   “我是要跟着他的,他不走,我也不走。”苏月曦说着转回来,又站在我身后了。   事情不妙了!   本以为把她送到桥边就没事了,没料到她根本不改初衷,咬定要跟着我,让我先走。   我也不可能对她强逼,因为她不是原来的苏月曦,我打不疼她,骂不伤她。她半傻半痴的样子,让我无从张口。也休想用任何道理说服她。   我急得抓耳挠腮,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现在我吃不准她是真的这付腔调,还是怀揣着一个阴谋,在把我往圈套里推?   我只好哭丧着脸向穆桂英喊道:“她不肯上来,怎么办呢?”   穆桂英也看着事情有些棘手,她仍试图唤走苏月曦:“来来来,跟我走,前面就是大福地,包你欢喜,不要管黎小睦,他有他的福气。”   苏月曦哎了一声向桥边走去。我以为这下子她肯定上去了。但还是站定了,回头向我招手:“你先来,我跟你。”   这时对岸的石碑不耐烦了,粗声粗气喝道:“时间不多了,别再磨磨蹭蹭呀,彩虹桥不是架上了就不动了,隔一会它要自己升空的,你们想来就来不想来快点滚,别影响我休息。”   也许这正是阴间的午夜,老丧门本来是不降彩虹桥的,只因为我来了两次算面熟,他也是卖个面子。可这么磨蹭当然惹他烦。   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穆桂英向我挥挥手说:“那你就先上来吧。”   一旦上桥不是不能回头了吗?只能过桥了。而再从对岸回来,就成了大问题,就像鱼儿进了鱼笼,再要从里面游出来就难喽。   决不能上桥!   我向穆桂英摇着头。   穆桂英向我使着眼色,她不能把话说得太直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传达着她的计谋。   难道她胸有成竹知道怎么做?   如果就是让我领着苏月曦过桥,那就算了,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除了按她说的做也没别的办法。   我只好走近桥头,然后迟疑着走上去。   苏月曦看我走上桥就紧紧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   我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现在下桥还来得及,一旦过了中心点就不能往回走了。可是苏月曦几乎前胸紧贴我的后背,我怎么可能往回跑?   慢慢地走近穆桂英。她停在中心点的这边,还剩一步就是那边了。   突然穆桂英朝我轻喊一声:“快抱住她!”   而我也脑子里一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立即转过身一把抱住苏月曦。   这一抱,我很惊讶,竟然真的是一个女孩的身体,并不是虚空的影子。只不过她身体表面没有温度,有些冷冷的,但软软的,也带有一股奇异的香气。   苏月曦被我抱住,居然闭起眼睛,嘴里发出陶醉的哼哼声。   “转身,把她抱过来!”穆桂英又喊着。   我抱起苏月曦猛地一个转身,把原本在我身后的她抱到了前面。   现在苏月曦处在穆桂英我之间了。   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并且小嘴还在微微蠕动。难道她在渴望一个亲吻?   根本不可能!   虽然她的神态极富吸引力,那我也不能吻她呀。   我抱着她转过来后,穆桂英就又一声喊:“撒手,快退!”   我连忙两手松开,稍稍后退一步。苏月曦被我一放手就睁开眼睛。   她好像不甘心,伸出两手就想来抱我。   我不敢急速往后退,怕一不小心从桥上摔下河去,河水可不是普通的水,有强烈腐蚀力的,会把人蚀个尸骨无存。   幸好穆桂英早就作好准备,她在苏月曦背后一把揪住,往桥那边用力一拖:“过来吧你!” 第二百零三章 姐妹被追杀   穆桂英果然出了一招高招,就这样把苏月曦拽过了彩虹桥的中心点。   而我没有夺破这个界限。   等穆桂英拉过苏月曦后,我转身就向桥下跑。   当我两脚落在草地上就翻了几个跟斗,庆幸得不得了。   而穆桂英把苏月曦拽过去后就拉着她快速跑下彩虹桥。   她们在那边刚下去,彩虹桥就轰地一声动起来,往上升。   丧门在那里哈哈大笑:“好好,穿肚兜的宝贝,你真行,正好赶上时间,如果晚几秒就不行了,桥一升空你们就要掉进河里去喽。”   而苏月曦在对岸指着我,问穆桂英:“还有小睦呢,他没过来啊。我们怎么才能把他领过来?”   她的样子依然傻乎乎的。可以证明她并无阴谋在身,确实本身已经变成这个样了。   知道这个现实,我反而难过起来,原来她说要跟着我,竟然是真心的,也许这是她生前的愿望,只不过那时不可能表露出来,是死后才本能地流露。她现在到了阴间却还对我恋恋不舍的样子。   但我知道不能久留,向对岸挥挥手:“桂英姑,苏月曦,再见了。”   石碑向我喝道:“臭小子,这儿本来没你屁事,快点回去好好练功,负起你自己的责任来吧。以后没事别老往这里拐,懂吗?快滚你的吧,快滚快滚!”   我听着反而很感动,这老丧门不是邪神,还是挺有正义心的。我向他说声感谢,匆匆掉头向洞口跑去。   进入通道后我直直地跑着,一不留心就掉进了一个水池里。难道还需要通过水下通道回去吗?可我又不认识回去的路。这时下面出现一个白色的东西,叼住我一条腿往下拖。我知道那是穆桂英的天鹅,就顺着往下漂。   很快天鹅放开我,我浮出水面,头直接就从井口伸出来了。   原本这是一口枯井,现在水满得快要溢出来。这分明是为了把我送上井口而已。果然我跨出井后,那些水迅速往下一陷,下面传来吭吭几声,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望下去不再看到落在井底的月亮倒影。   回到我的破庙里,我是筋疲力尽。送掉了苏月曦,算起来也是少了一个仇敌,但没有那么开心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毕竟她是女鬼血舌下的受害者,也在我帮助复仇的范围内。   我一定要加快练功步伐,练出本事尽早诛灭那些害人恶物。当然也包括啖魔。   至于阴云里的东西,要看是什么情况,到时再作决定,也许是更残酷的境况。   可是再次打坐运气时,才发现出现了阻碍,运气居然没那么顺畅了,昨天刚刚被打通的脉络就像有点堵塞一样。费了很大劲才疏通。   虽然这样但又回到了起点。   我这才惊恐地意识到,我在苏月曦这件事上犯了一个错误,我对她动了怜悯之心,而且招来了穆桂英,由于看到穆桂英白白的腿和臀部起了一些色念,结果把所练的功劳给抹杀了。   叶叔的话没有错,在练强脉功时,必须绝对稳定自己的心志,决不可对女色有任何的动心,否则所练都一笔勾销,重归于零。   我马上振作精神,并祈祷不要再有人来打扰,来男的不怕,就怕来女的,而且还是挺漂亮的那种。   谁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我好容易平息苏月曦事件的影响,又有人来打扰了。   第三天我正在打坐运气,忽听对面树林里传来尖叫声。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声音是那么熟悉,顿时就刺痛我的耳朵了。   那是两个少女的尖叫,非姬晴姬雨莫属。   正好我也是一趟功练完。睁开眼睛看时,就见两个小美女从树林里冲出来,向我这边没命地跑。   她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又叫又跑?是谁在追赶她们吗?   很快从树林里窜出一个人,同样也是小美女。   竟然是翁霞菲!   我以为看错了,瞪大眼睛打量,没错就是她。她手里拿着两把标志性弯刀,嘴里喊着哪里逃,在姬晴姬雨后面紧紧追赶。   卧槽,翁霞菲不是跟着唐少远定居绝壁山洞,誓言相伴一生,永不参与尘世之事了吗?怎么突然又拿着刀杀出来了?   姬晴姬雨一边跑一边拼命向我挥手:“小睦哥哥,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我心里一阵哀叹,这又怎么啦?为什么你们会跑到这里来?不会是从城里被追到这儿的吧?   如果在城里还说得过去,因为你们就住在城里,偶尔上街正好碰上翁霞菲,她一见你们就拿刀追杀了。可我都躲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深山沟里了,你们两位娇嫩青翠的小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总不会是空投下来吧?   我忽地跳起来,马上就按捺住自己活跃的心思,警告自己:淡定,再不要随便激动了。   会不会,这只是一段幻景?   可能性非常大。至于是谁在炮制这种幻景,就不清楚了。无非是武媚娘她们而已。   假的,肯定是假的。搞出个翁霞菲追杀姬家姐妹的把戏来,目的不就是为了干扰我好好练功吗?   我背转身去,向着破村落走去,背着两手显得很悠闲。我要告诉幻景制造者,你们的小把戏不灵,老子根本不鸟你们,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背后的尖叫声越来越近,姬晴姬雨变尖叫为哭叫了:“小睦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们呀,我们要被杀掉了,你快救救我们呀……”   我停下脚步,决定好好辨别一下来者,这两个扮成姬氏姐妹的,是不是露出破绽来,我再来个揭穿表示我的轻蔑。   回过身来时,却暗吃一惊,只见姬晴姬雨倒在那边坡上,都是仰面朝天,闭着眼睛,面无血色。她们已经跑得喘不过气来,只等着翁霞菲追来了。   我心里不由暗忖,如果这是两个假冒货,会演出这一幕吗?应该继续向我追来,然后一左一右地围着我,等翁霞菲追来后就希望我跟翁霞菲大战一场。   而叶叔明确说过我练强脉功的最初几天,最忌跟人交战,因为一旦战斗就会大耗元气,并且会将刚刚打通的经脉迅速淤塞。   所以练此功需要超极幽静环境,放下一切杂念方可行。   而如果她们是期望我跟翁霞菲干架,说明她们不安好心,假冒无疑。   但现在她们却倒在那边坡地上,是跑得体力耗尽的样子,根本无力顾及后面追来的凶手了。   我一想这也不行,我没有真正搞清她们是真是假,怎么能确定她们是冒牌货?万一真是姬晴姬雨呢?我要眼睁睁看着她们被翁霞菲砍死我眼皮底下?   我向她们倒下的坡跑去。   而此时翁霞菲似乎停止了快跑,只在缓缓地走来,只是她并没有气喘吁吁。   她是从容不迫,志在必得的样子,好像这两姐妹已是囊中之物,跑不脱她的掌心了。   可是俩姐妹面对越来越近的杀手,却实在无力爬起来跑,她们完全失去了逃跑的力气,更失去了信心和勇气。   眼看着翁霞菲接近两姐妹,她的脸上毫无表情,手中紧紧握着两把刀,对着两姐妹定定地察看片刻,举起两把刀就要扎下去。   这一扎会是一刀一个,姐妹俩必死无疑。   我连忙一扬手:“等一下!”   她一愣,停住手,转头望着我。却不说话。   这是翁霞菲的特点,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好像是一个哑巴。但我知道她并不是哑巴,只是不知为什么从来不想跟人对话。   现在的她依然如此,走近姬晴姬雨,一言不出,举刀就杀。   可以确定她是真正的翁霞菲。因为如果是幻景的话一刀下去还怎么演?不是要拆帮了吗?她们怎么确定在翁霞菲举刀时我会喊停?   说明她是真想杀人。   我走近去,问道:“翁霞菲,这是怎么回事?”   翁霞菲没有答话,也没有再向姬晴姬雨攻击,背转身去,摆出一付不理睬的样子。   这时姬晴姬雨勉强恢复一点体力,她们艰难地爬起来,相互搀扶着,赶紧跑到我身后躲起来。   我只好转身问姐妹俩,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姬晴姬雨抢着告诉我原因。   她们本来呆在医院陪着老爸,忽然一位秘书进来,向老爸汇报说,刚刚接到一个信息,黎小睦被人杀了,尸体扔在了城东北方的野山里,有人发现了黎小睦的尸体,但无法打捞上来。   姐妹俩一听当即大哭,说要前去山里寻找小睦哥哥。   老爸问秘书是谁打来的电话?秘书也说不清楚。   面对两姐妹的要求,老爸劝她们千万冷静,那个电话来历不明,是真是假很难确定,不能毫无根据就相信吧。   但过了一会儿老爸的副手窦叔也打来手机,说他也看到一条微信,的确是黎小睦死了,还有两张照片。窦叔将照片传过来。老爸一看失声叫道:“真是黎小睦哇?”   姐妹俩抢着老爸的手机观看,第一张是黎小睦站在峰巅之上,迎着镜头在开心地微笑,显得神采奕奕,春风满面。第二张却是他跌在两块大石头的缝里,只露着一张脸,身体到底是给卡住了,还是不见了,就看不出来。反正这张脸就是黎小睦。他紧闭双眼,一脸死白,明显是死掉的样子。   姐妹俩更加大哭。老爸怎么劝也劝不住。他只好答应派人前往东山实地看过。   这件事同样交给窦叔负责。但窦叔另有要紧事分不开身,就派他的司机带上四个警卫,加上姐妹俩共七人,开着一辆商务车前往东山。   车开进东山后,司机就收到一条短信,说黎小睦的尸体就在原来风门村南边小沟旁。但到那里是没有公路了,司机只好靠边停车,和四个警卫一起领着姐妹俩往风门村方向走。   可是进了一片树林子后,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伙不明来历的人,都是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手中都端着枪,朝他们追来。   警卫立即伏倒进行阻击。司机领着姐妹俩往前跑。跑着跑着姐妹俩却不见了司机。   她们想折回去找,树林里却冲出来翁霞菲,拿着刀堵住她们的去路。   一看是曾经追杀过她们的女杀手,姐妹俩就撒开腿朝坡上跑。跑了一阵忽然看到有个小帅哥坐在那里打盹,她们两双眼睛一齐认出正是黎小睦。   而黎小睦听到她们的尖叫声也睁开眼站起来。她们看出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被人说成死了呢?难道他从那道石头缝里出来了吧?   由于翁霞菲在后面追得急,她们惶急中就大声向他求救了。 第二百零四章 人鬼都来   听了她们的叙述我叹息一声,什么都不用问,她们是上了圈套。这其实是比较初级的骗局,不过由于动用的人员比较特殊,所以就成功了。   他们很清楚只要把黎小睦说成死了,尸体被扔在野外了,姬家姐妹听了肯定受不住,一定要亲眼看到才信。   但翁霞菲又怎么会参与呢?是哪种力量把已经跟唐少远“隐居”的她策动了,又在这个事件中担当杀手的角色,驱赶姬家姐妹疲于奔命?   姬晴姬雨围着我,连声追问我到底有没有死?   我说你们的小睦哥哥不是就站在你们面前,活得好好的吗?如假包换,货真价值。   她们又问我是不是死过去又活过来了?   我说我历经那么多艰险,只有假死过,没有真死,因为真死了还怎么可能活过来?就算我到过阴间也是活着去、活着来的。   她们当然不相信我去过阴间,以为我是胡诌开玩笑。当得知我确实完好无损,她们终于相信那是彻头彻尾的谣言了。   此时她们一激动,就一左一右抱住了我。   我的左右靠着两张漂亮的小脸蛋,怎么让我不激动?一激动我就知道坏了,早上刚刚调运的一番功力又作废了。   但实在不好冲着两个小妹妹发作。她们对我太关心了,听说我死了,不顾一切要亲临现场,不亲眼看到我的尸体决不罢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感动?   我拍了拍她俩的肩,说我有话要问翁霞菲。她们这才松开手。   我向翁霞菲走近,大声问道:“翁霞菲,你为什么又要跳出来搞事?”   话音未落从树林里又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一个人闪了出来。   那不是唐少远吗?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朝着我们哈哈笑,就像在欣赏着一台精彩的大戏,而他好像是这台戏的导演。   “呀,唐少远,这事还有你参加呀?”我惊讶地说。   “黎小睦,你没想到吧?”唐少远得意地问我。   “确实没想到。你不是说跟你的新爱要蛰居山洞,不再留恋尘世浮华,只过你们的栖居生活了吗?才过了几天呀,就打破自己的宣言了?”我质问道。   唐少远停止笑,声音平淡地问:“黎小睦,我可以告诉你,本来我和霞菲真的不问外界俗事,只过我们的生活了,可有些事情还是让我们放不下,逼得我们还是出来。”   “什么事情让你们放不下?”我问道。   “有人告诉我们,你在练一种功夫,如果练成了,厉害无穷,到时你恐怕要见鬼杀鬼,见魔杀魔,也会对我们大大不利。”唐少远很直率地说道。   我不解了:“你听谁说我练成了有这么厉害?”   “谁说的,你就别打听了。反正是我们信得过的人,他们的话,我们绝对相信。”   “说我到时会见鬼杀鬼,见魔杀魔,连我自己恐怕都不敢说,别人说的有多大水分?但就算我真能达到那个程度,对你们又怎么是大大不利?”我反问道。   唐少远指了指翁霞菲,又指指他自己,对我说道:“你肯定不会忘记,霞菲跟你打斗过,我也跟你打斗过。虽然我们想蛰居在山洞了,跟其他任何人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但惟独对你,我们无法信赖,万一你练成了那个强什么功,到时来找我们算旧账,那我们不是要吃大亏吗?”   我本想大声叱咤他一派胡言,是在以小人心度我君子腹,不过转而一想跟他何必动气,这种人根本不在讲逻辑,他们要怎么做就一定强词夺理。   我问道:“你们就因为怕我练成功法要找你们算账,所以要来给我制造噪声吧?”   唐少远只管哈哈笑着,没有回答。等于用笑声给了肯定。   他自以为得计,得意得很哪。   我想给他们浇一盆冷水,淡淡一笑说:“可惜你们的算盘打错了,你们以为这样一吵吵,我就练不下去了吗?我练功的方式,是超出你们想象的。”   果然唐少远很感兴趣的样子,对我的话很在意,问道:“你练功是什么方式?”   “你们以为我练功一定需要百倍安静,周围不能有一点干扰,要完全入静入定才能运气吧,其实呀,我现在跟你一边说话就一边在练呢。可你肯定不相信的。”我说道。   “什么什么?你现在这样子还可以练功?”   “当然,练功就跟抽烟一样,你听说过谁抽烟必须躲在没人干扰的地方才行?完全可以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抽,一边走路一边抽,甚至一边干活一边抽。”   听我说得活灵活现,唐少远不由看了看翁霞菲。两个人用眼神交谈着,分明在说:“这是真的吗?”   翁霞菲是不说话的。唐少远问我:“你练的是强什么功?这么随便就可以练?”   “练什么功,我怎么能跟你说呢?就像你学了哪种功,能告诉我吗?”   “我?我又没练什么功呀。”   “骗人,你没练过,怎么会突然有本事可以爬到绝壁山洞里去?”我反戈一击了。   他竟然脱口而出:“那是霞菲的表姐……”刚说到这注意到翁霞菲严厉的眼神,连忙打住了。   “你不敢说了吧?我来替你说吧。那个唐姗璨就是翁霞菲的表姐,被武媚娘她们拉入了吸血女鬼团伙,翁霞菲的本事就是表姐赋予的,而你的本事也是她们给你安上去的,你们本身并没有练过,是她们利用女鬼的魔力施在你们身上的。对不对?”我问道。   唐少远惊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她们的对手,几乎天天受着她们的监视、骚扰和威胁。你们其实是外围人员,是被她们硬拽进来,充当她们的工具,专门骚扰和为难我的。”   我的话音刚落,突然树林里传来一声:“说得对,就是这样的!”   然后又走出两个人来。   我一看十分惊愕,这两人我太熟悉了,一个是苏子初,另一个是韩舟。   如果在以前他们这样出现,我毫不惊诧,但自从苏月曦被韩舟和胡丽丽合力吸血跳楼而死,苏子初对韩舟是恨之入骨,他们怎么还会友好地在一起,大大方方从树林里出来?   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纷争,没有一丝恩怨,依然是一对团结的搭档,关系很铁。   而高声喊叫的声音,明显出自韩舟。   真是热闹不堪呀,居然他们都来了。现在就缺武媚娘她们一伙了,不过也可能她们就在树林里,导演着这一台戏呢。   我很想质问苏子初,你们不是打过吗,现在握手言和了?你妹妹白死了,你不在乎了吗?但又觉得不用问了,他们的事你永远理解不透。认鬼作娘都不是个事,认个凶手作友不奇怪。   我就针对韩舟的那一声叫,问他:“你这个时候来,又想来找麻烦?”   韩舟切了一声说:“我根本不想找麻烦,就是来看个热闹。你刚刚那番话说得太对了,我也引起了共鸣,所以才喝声彩。”   “你韩舟喝彩,不是顺彩,是倒彩吧。仅仅是你出现,就说明事情不简单了。”我冷静说道。   “怎么,你也料到不简单了?”韩舟仰着脸问,“说说看,你认为的不简单,会有哪些?”   “还能有哪些,不用猜就知道,你不会只跟苏子初一起来,你是跟你最亲密的新女友同来的,对不对?”   “新女友?哪来的新女友?”韩舟故作不知。   我没有说话,好像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一块馒头大的石头,在手里抛着玩,然后突然向着树林里掷去。   只听咚地一声,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   树林里立即响起一个哇哇大叫的声音:“尼玛,谁扔的石头,谁扔的?”   就像那里蹲着很多猴子,一阵稀哩哗啦的声音。   “你是哪路神仙呀?出来亮个相吧。”我喊道,“我的石头是砸鬼的,你是神仙总不会也被砸到吧?”   “你砸到我了。妈的,好痛啊。黎小睦,你混账太坏了……”是一个女人在尖声尖气地骂,夹着痛楚的哼哼声。   “咦,是哪一位神仙美女?如果你被砸破了头,请出来吧,我这儿有止血的地丁,有消炎的清蒜,还有包扎的纱布和狗皮膏,我会给你处理伤口的。”   我是要用揶揄的口吻,把她们激将出来。   反正她们都已经来了,索性全亮相吧,这一天总会到来,我随时都有准备的。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要群起而攻,我当然没有还手之力,毕竟还有武媚娘她们呢,而我就算练了金刚拳也没有异能,能不能打得过翁霞菲和唐少远都是疑问。   但我不能流露出畏怯来,必须保持我的镇定和威严,所谓邪不压正嘛,我一软就正气低落,让他们邪气上升,反而不妙。   那个女声继续叫骂:“黎小睦,你太坏了,本来我们也没招你惹你,就在这里看个热闹,你却使坏扔石头,明明是故意的。”   我以为这声音肯定是胡丽丽的,但听起来有些不像。   “你到底是哪位,不是熟人吧?能不能站出来认认?”我大声问道。   “我脑袋被你砸到了,我好疼,我怎么能出来?”女人在发怒。   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只听站在我后面的姬晴姬雨同声惊叫:“你的脑袋都被砸破了?这怎么可能啊?”   我一愣,回头看着她们,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说。   什么叫“这怎么可能啊?”好像她们明白不可能的。但她们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我刚想问问,她们却手拉着手朝着树林里冲去。   然后是树林里响起两个少女争先恐后的发问:“阿姐,你怎么啦?”“阿姐你真的脑袋被砸着了吗?”   霎时间,我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混浊。   再看面前四个人,都冷冷地对着我,每张脸上都是捉摸不透的阴笑。   我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吼道:“姬晴姬雨,你们给我出来!”   喊声一过,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   姬晴姬雨扶着一个女子,慢慢的向我走过来。   我只有一个感觉:晕…… 第二百零五章 我要杀人   姬晴姬雨扶着的,是一个陌生女子。   在她们身后跟着的,是胡丽丽。   而在胡丽丽后面的树林子里,有两顶太阳帽闪了一下,一顶是黑色的,一项是白色,全是女式的,软边的那种。   我相信黑帽下的是武媚娘,白帽下的是古大琴。   本来应该还有一个王三娜,她是永远不会出现了。而王三娜的位置,应该是被这个陌生女子给补上了。   她肯定就是唐姗璨。   我对女鬼也不那么在乎数目,不在乎谁跟谁了,我只是为姬晴姬雨的表现所惊住。   她俩怎么称女鬼为阿姐?   唐姗璨不是翁霞菲的表姐吗?姬家姐妹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很想大声质问姬家姐妹一顿,但又觉得不必了,事情明摆着,这两个女孩也入了伙了。   现在我只能冷冷看着这一幕大戏怎么演下去。   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鬼,还有不人不鬼的一群,都没有说话。我处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场气氛既诡异又凝重。   终于有人开口了,问道:“黎小睦,你为什么要练这种功?”   说话的正是被姬晴姬雨扶着的那位女子。   其实她也并不比我大,跟我应该一样的岁数,只是在姬家姐妹面前略长几岁。她长得清瘦一点,但皮肤白皙,眼睛挺大,黑长的头发,一看就知道是几代城里人的遗传品种。   她的长相上有一点翁霞菲的影子,因为她就是翁霞菲的表姐。   我问她是不是唐姗璨?她说是的。   “你的老公呢?”我冷冷地问。   她明显一愣,瞪起眼睛:“我哪来的老公?”   “马奇呀。”   “他怎么是我老公?”   “确实是你的老公,但你是他的二婚了,他有个前妻叫王三娜,不知你有没有见过?”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二婚,什么前妻,马奇有过婚姻了吗?你别拿我们开玩笑!”唐姗璨明显很不爽了。   我哼了一声说:“那你们这种关系又算什么?如果是男女朋友,只是谈恋爱,那又为什么男方要另外去勾引女孩,把女孩诱来供女方吸血?你们只能算夫妻,不是婚姻夫妻而是作恶夫妻,狼狈为奸,坑害无辜!”   树林里传来两声尖叫。其中一个大声斥责:“别让他说了,你们怎么往这个地方说?真是废话多!”明显是武媚娘的声音。   还是胡丽丽直接,走上一步说道:“小睦,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去哪里?”我问道。   “回家去。”   “为什么?”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练这种功,是要对付我们的,对不对?我们怎么可能让你练成呢?”   我指了指姬晴姬雨,问胡丽丽:“为了对付我,你们连这两个小姑娘都盯上了,把她们都蛊惑了来骗我吧?”   姬晴和姬雨听了我的话,都是瞪着眼睛,一脸的茫然不解样子。   她们当然是没有自知的,还以为今天的做法合情合理,并不是对我的欺骗,因为她们中了魔。   还是唐姗璨接过话头,点点头说:“她们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你很关怀她们,对不对?”   我心底的火焰又要冒出来,连忙用念力压下。我不能动怒,一动就会使功力倒退,虽然不像动色念那么厉害,毕竟也是一种破坏。   现在要冷静再冷静,跟她们斗斗嘴,当然打斗是不可避免的,我只能顺其自然。   我把目光投向翁霞菲,问她:“那天你拿着刀追砍她们姐妹,其实是演的一场戏对吗?正好让我赶上了,然后我出手阻止了你,她们认我是救命的恩人,而我同样也关心她们。现在你们又与她们合力演一出戏,装作是她们听说我死了一定要来深山里看我,还是她们爹派了司机和保安陪她们来的。其实哪来的司机和保安,她们是跟着你们到这里的。”   翁霞菲一脸冷漠没有说话。而唐姗璨和胡丽丽都承认是这样。   我接着说:“你们知道我一看到她们被你们追杀,就会不顾一切地跳出来干预,这样我练功的过程就被迫中断一下,前面所练出的功力就化为乌有了。这就是你们演这戏的目的。对不对?”   这时唐少远傻乎乎地问道:“那你今天所练的,有没有跑掉了,打了水漂了?”   “那当然,你们这么一大群,乱哄哄出现,有拿刀的,有哭叫的,有跑到我面前假戏真做的,还有躲在树林里鬼头鬼脑的,我的心情当然全被搞乱了,你们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这么说,这个效果达到了?”唐少远还不放心,又追问一句。   “你们当然达到了。我是失望了。”我满是怨愤地说。   唐少远一蹦三尺高,一拉翁霞菲说:“好了,霞菲,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就走吧,回我们山洞里去。”   翁霞菲像木偶一样毫无表情,跟着唐少远就要走。   “等一下!”有人喊了一声。   原来是韩舟。   韩舟走到唐少远面前,指着我问他:“他还站在这里,你怎么能说你的任务完成了?”   唐少远愣愣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对黎小睦说那一大堆废话吗?”朝舟显得义正辞严,“当然是要把他给这样,对不对?”   韩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少远不解地说:“可是唐表姐叫霞菲和我帮忙,只是装一装在后面追杀姬晴姬雨,只要能让黎小睦停止练功跑来干涉,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们当然可以回去了。”   “我问你,你难道不恨黎小睦吗?”韩舟紧盯着唐少远问。   唐少远讷讷着,不知所措。   韩舟又提示道:“你忘了小美女洛莲了?是谁破坏了你爱的美梦?”   唐少远像是猛醒过来,急忙点着头:“没错,就是黎小睦,他破坏了我的爱!”   “他破坏你的爱,你怎么愿意放过他?”   “我不放过他,不放过他……”唐少远呼呼喘着粗气,就像一头被红布刺激得发怒的西班牙公牛了。   “来吧,跟我们合作吧,三个人一起打败黎小睦。”韩舟昂然宣布着。   “三个人?还有谁?”唐少远问。   韩舟一指苏子初:“当然是我们三个爷们。”   我不知道苏子初是什么反应,可他一动不动,没表示什么。   唐少远问:“他也愿意?”   “当然愿意。苏子初你说对吧?”韩舟询问苏子初。   苏子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好,我们三个人合力,一起痛击黎小睦。”韩舟从腰间拔出双截棍。   唐少远说声好,就从后背拔出已经收起来的西瓜刀。   现在只剩下苏子初了。所有在场的人和鬼,都把目光投向苏子初。   我倒要看看,苏子初是否还是原来那个苏子初,他依然会把我视为世仇,要参与战斗继续围剿我吗?   应该不会吧?   事实很快作出了结论,证明我的猜测是不准确。苏子初慢慢从后背抽出那把刺来。   有人在大喊:“让我们为三位勇士喝彩吧,祝愿他们彻底打败黎小睦!”   喝彩声来自那边的树林里。我听出应该是古大琴。   韩舟向我走近,唐少远从另一面逼来,最后是苏子初一步一步踱近我。   他们形成一个三角形,将我围在了中间。   我早料到今天一场打斗难以避免,只是没有料到竟然是他们来战我,我以为是女鬼会向我发难,可她们却当起了观众,我最认为不可能的唐少远,还有认为最不可能的苏子初,反而是成了围攻的主力军。   而指挥者是韩舟。   苏子初对韩舟的仇怨,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我相信不会,但他们应该达成了共识,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为了对付我,他们可以放下仇怨,结成联盟,把刀头一起对准我。   我又陷入矛盾了。   他们三对一,明摆着以众欺单。我很为难。   我的为难也是害怕。但不是害怕打不过他们,而是害怕打过了他们,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现在深切体味着什么是“恶向胆边生”,一个练武的人一旦出现这种状态,那是非常可怕的,连自己也怕!   因为,我想杀人了!   想杀人!这是我目前最强烈的愿望。   那种杀人冲动在骨头里奔窜着,可是我的理智在拼命地警告我:不许杀人,不能杀人,一旦杀人后果严重!   我杀过王三娜,但她是个鬼。而现在围着我的,是三个人。   你练武为什么,难道是要用来杀人吗?   不,你练出的功力越大,越要谨慎,因为你动一根手指头就可能杀死一个人。   你练武是防身,防身不等于杀人。而练武只是第一步途径,更为了练出异能!   而练成异能干什么?   诛鬼杀魔!   我终于想通了,我的本事即使练到再强也是用来对付鬼魔的,决不能对人!   无论是金刚拳还是现在正练的强脉功,决不能用来对付人。   先确定这个原则,我那种汹涌膨湃的杀人冲动被压制下来。然后再考虑怎么应付这一对三。   他们人手一把武器,而我两手空空的。所谓绝处逢生,一般这种情况下必须动用杀机,打死一个才能镇住另两个,至少也在极短时间内迅速铲掉一个对手,让三对一变成二对一,这样危险就解除了三分之一。否则稍一迟疑自己就可能命丧刀下。   谁能理解我此刻的为难?   就在我脑子里急速转动时,韩舟抢先一步朝我攻来。   其实在他抡双截棍的一霎那,我就可以作出反应,只要我飞起一个侧铲,就可以把他铲飞,然后我再一个反剪脚,就可以踢中后面的唐少远,而原本处于左侧的苏子初就成了正面,我一个双掌推石就够了。   两脚加推掌,速度会相当快。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我要的是速度。   但这个速度一旦使出,后果是什么就不好预估了。因为快就意味着猛,飞铲用的是脚外侧的力量,如果一脚铲在韩舟脖子上,将他的脖子铲断怎么办?   一个反剪脚踢中唐少远胸窝,他当场吐血两眼翻白怎么办?   双掌推石推在苏子初两肋,他的所有肋排一齐断掉怎么办?   就那么一迟疑,我只好后退了一步。   但后面是唐少远。他大喊一声:“吹后脑!”我感觉后脑刮来一点风。   这时候我只能右旋,转到了苏子初面前。   苏子初连忙用尖刺向我一刺。我又一个右旋到了韩舟面前。   韩舟双截根第一击落了空,他横着向我扫过来。   我不能再避,迅速将左手伸在左肋,右手握拳靠在左臂上,这是一个剪刀臂。砰地一声双截棍打在我左胳膊上。   我的左胳膊一阵剧痛,甚至发麻。但我没有叫唤,剪刀臂迅速一剪,就将打来的第一节棍子牢牢剪住。   韩舟一惊,急忙想将双截棍抽回去。对不起休想了,我趁势往下一扯,双截棍从他手中脱手了。   我胳膊一松,双截棍啪嗒掉到地上。   但我没有弯腰去捡,因为苏子初的尖刺和唐少远的西瓜刀从两个方向朝我攻来。   我急忙转身迎战。   突然间,背后传来啊地一声尖叫,然后是一个人扑在我后背上。   我一回头,发现竟然是姬雨。   我一把没抱住她,她就扑倒在地上。   姬雨怎么啦?她也来打我吗? 第二百零六章 姬雨为我受伤   马上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听韩舟噗噗地吐了两口唾沫,指着扑在地上的姬雨怒骂道:“你个小丫头,为什么要冲进来挡我一掌?”   扑在地上的姬雨身子在颤抖,低声地哼哼着:“我不想小睦哥哥受伤,你们……不要再打他了……”   姬晴连忙冲了过来,抱着妹妹大喊着:“你为什么要掺进来?看看你被打了。你现在疼不疼?”   姬雨在姐姐怀中艰难地说:“姐姐,我喘不过气来,我可能要死了……”   苏子初和唐少远都退后几步,我们的打斗不得不中止了。   姬晴抬起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声讨韩舟:“是你打了她,她受不住了。你为什么这么凶啊?”   韩舟呸呸地骂着:“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在打,关你小丫头屁事呀,我要打黎小睦,你却突然跳过来,我哪里收得回这一掌?怎么还要怨我?”   我蹲下来察看姬雨,问她为什么要突然跑过来呢?姬雨伸着两手,抓住我的肩膀,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急切地表白:“小睦哥哥,我跟姐姐做了坏事,对吗?”   我怎么还好责备她们呢,只好安慰道:“我知道,是你们上了他们的当,不怪你们自己。”   “你不会怪我们,我很高兴。刚才看到他们这样打你,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全是坏蛋,是要杀了你,我不能让他们杀你,就冲过来想救你,可是我没有本事,被他打了,我马上要死了。小睦哥哥,我真要变成鬼,就一定来帮你的……”   姬晴大声哭了起来。   我蹭地站起来,指着韩舟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掌?”   韩舟冷冷地说是绵花掌。   一听是绵花掌,我就一阵担心。叶怜紫就是中了绵花掌的,是服用了天灵参果才遏止了恶化的风险,可天灵参果只有一颗,现在姬雨也中了这种掌,她的性命还有得救吗?   我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掌功?正统门派里没有这一门掌法,你是从哪里学到的?一定是邪门魔功吧?”   “这你就别问,你管我是从哪里学的?只要是有用的功夫,哪管什么正统还是邪门?你现在练的强脉功,难道是正统的吗?”韩舟振振有词地反驳我。   “我练的功当然是正统的,而且我练成了也不是去攻击人,而你练成邪功就是专门袭击人,你其实是一个害人精了。”我愤愤地骂道。   这时姬晴大声向韩舟喊道:“我妹妹被你打伤了,你快拿出药来救她呀!”   韩舟却切了一声:“有个屁药,我只知道用掌打人,不知道怎么救人。谁挨一掌谁倒楣。谁叫你妹妹自己找死?”说着掉转头就走了。   而胡丽丽向唐姗璨使个眼色,她们向树林里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而翁霞菲也一拉唐少远,他们也朝坡下飞奔而去。   再看苏子初倒没有走,但他背转身去,显出一付与其无关漠然置之的样子。   姬雨脸上淌着冷汗,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着,她正经受着绵花掌巨大的痛楚。   姬晴说妹妹是为了保护我才中掌的,必须由我负责。她哭着问我:“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我知道她是在迁怒于我。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好安慰姬晴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姬雨听着姐姐对我责备,强忍疼痛睁开眼睛,吃力地劝姐姐别怪小睦哥哥,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姬晴恼怒地说:“他们打斗,你充什么好汉?为什么要夹进去?现在倒好,白白地挨了一掌,找谁要说法?人家不是打你是你自讨的,你怎么这么笨,招死啊?”   姬雨喘息着说:“姐姐,你难道不想想,小睦哥哥本来安安静静在这里练功,我们为什么要跑来打扰他?我们还帮着人家做骗子,对他说了一大堆谎话,你现在想想是不是我们对不起他?”   姬晴从妹妹身上抽回自己的手,呼地站起来,大声叱道:“你怎么把实话全说出来了?太不像话了。你帮黎小睦才受的伤,叫他负责吧,我不管你了!”说着掉头向树林那边跑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姬晴有树林那边跑。   姐妹俩的反应大相径庭啊。我不由得朝他的背影喊道:“你怎么能走呢,不管你妹妹了?”   喊了几声只看见姬晴钻进树林不见了。   这时姬雨在吃力地招呼我:“小睦哥哥,不要去叫她了,让她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蹲下来,把姬雨的头抱在怀里。我对她说,叶怜紫也中过绵花掌,不过她吃了天灵参果熬的浆,已经没危险了,所以你也不会有危险,我们一定能想办法救你的。   姬雨却摇摇头,她一边喘息一边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救了,小睦哥哥你就不要为我费心了。怜紫姐姐身体比我棒,她还会功夫,可我不会功夫,身体也没她那么壮,所以我知道马上会扛不住的。”   我摸摸姬雨的额头,已经发起凉来。这说明她的元气正在一点点褪去,到一定时候她就全身冰凉,体温尽失,那就必死无疑了。   我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包在她身上,再把她搂在我胸前。   可是这样能坚持多久呢?   我也几乎要哭了。   她听到我在使劲吸鼻子,低声地劝我:“小睦哥哥,你不要难过,你这样抱着我,我很开心,因为我很喜欢你,我愿意这样死了。等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就把我埋了吧。”   我啊地一声吼起来:“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姬雨,你要挺住哇,我一定要救你!”   这样动悲动哀,我知道我所练的功会褪尽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如果姬雨真死在我怀里,我连活着的理由都不充分了,她替我挡了韩舟的绵花掌而死,我有什么脸面活着?   正当我的眼泪要汹涌时,传来了匆匆跑动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来的是叶叔和叶怜紫。   我觉得当着叶叔的面流泪,会招他批的。但叶叔跑近,第一句话就是:“可怜的孩子,你们受委屈了。”   叶怜紫也蹲下来,摸摸姬雨的脸,听我诉说姬雨的事迹,也涌出了眼泪。   “我中过绵花掌,那种滋味我知道,真是说不出来的难过,浑身就像骨头全断了,肌肉全被扯碎了,筋脉都烂了,五脏都像浸在销镪水里,那种痛简直无法忍受。”她哽咽地介绍着。   连叶叔也有点抽噎了。   我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叶怜紫说,她爸其实一直在那边山坡上看着我。   叶叔叹息一声说:“我其实料到,你到这儿来练功,不会那么顺利的,肯定有人或鬼来干扰你。我打算这几天也暗中来这里监视,你在这儿住下,我也在这儿住着,只不过是在那边的山洞里,我在你练功时间就跑近一点藏在树林里看着。今天怜紫也来了,我们刚才看见姬家姐妹出现,就知道一定要出事了。果然人呀鬼呀来了那么多,可我们也不好出来帮你,一切要由你自己处理。”   我痛苦地说道:“叶叔,你骂我吧,你叮嘱我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可动情,不可动怒,可我没有做到,这几天所练的功力,已经被我丢失了。”   叶叔却表示理解:“她们动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来刺激你,你能做到不怒不躁相当不易,我刚才看到你一对三时,做得相当好,气定神闲,进退有据,没有显露杀气去跟他们死拼,做到了武者的最好境界,不以怒气来助动拳脚,而是靠智慧和基本功底来应对敌手的进攻。只是出了一个意外,姬雨姑娘保护你心切,冲进了格斗场,遭了绵花掌,她现在危在旦夕,你怎么可能不悲不伤?”   叶怜紫着急地问叶叔:“现在怎么办?姬雨中掌的后果,好像比我严重,她会撑不住的。”   叶叔摆摆手说:“其实可怕的不是今天,而是以后,今天我可以保她没事。”说着蹲下来,把手抚在姬雨脑门上。   然后叶叔闭起眼睛,他明显是在运功,全身在微微颤抖。   最初他的颤抖还不那么强烈,但慢慢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厉害。而脸上滚下大颗的汗珠。   忽然间叶叔哼了一声,手离开姬雨的额头,一屁股跌坐下去。   叶怜紫连忙去扶叶叔。只见叶叔连连甩着右手,嘴里叫着烫烫烫!   我们一看叶叔的右手掌红得发紫,还冒着一缕淡淡的白烟。   我一摸姬雨的额头,感觉她皮肤的温度又恢复,不再那么冰凉了。   “叶叔,你是给她输了热量吧?”我问道。   叶叔一时顾不上回答,他闭着眼睛喘气,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而姬雨慢慢睁开眼睛,说现在好多了,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我告诉她是叶叔运功给她输送了能量,叶叔为此耗损了全部的体力。   姬雨听了,猛地跳起来,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她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朝着叶叔扑通跪下说:“大叔你救了我,我太感谢你了。”   叶叔想说不用谢,但只动了动嘴,闭上眼睛养神。   我不用再抱着姬雨,就关心叶叔的状况。好一会叶叔恢复了点体力,说不要紧,他的体力会慢慢恢复的。   待叶叔能坐着说话了,我和叶怜紫也都放了点心。姬雨急急跑向坡去到溪边洗脸。   但叶叔告诉我们,他给姬雨输送了一点温度和能量,只是暂时的,绵花掌还是在一点点摧毁她的身体。怜紫中掌可以撑到第七天,而姬雨最多只能三天,因为她没有内功及时调理内脏,会快速衰败的。现在他给她输送了能量,可以让她多撑两天,加起来就是五天。   叶怜紫着急地说:“我吃了参果浆,应该没问题了。可姬雨怎么办?还有没有天灵参果?”   叶叔说天灵参果是肯定没有了,他没听说还有哪个地方长有这种参果。   我问:“有没有其他方法治疗?”   叶叔就指了指我:“方法,可能就在你身上。”   “我?”我很不解,“我身上哪来那么好的东西?”   “目前你身上还没有,但这份希望在你身上的。”   叶叔介绍,如果我能练出强脉功,就有可能治好姬雨的绵花掌内伤。   我想到刚刚叶叔给姬雨输了内气,应该就是调动了强脉功。但叶叔功力这么强,怎么就救不了姬雨,反而说希望在我身上呢?   叶怜紫也想到这个问题,就问叶叔:“爸,你刚刚给姬雨是动了强脉功了吧?那你不能一次到位救治好她吗?”   叶叔叹口气说:“强脉功不是别的功,别的功人越老功力会越强,但强脉功是一种青年功,人如果练出来,在年轻时功力非凡,随着年岁增加,慢慢反而会衰弱下去,我现在这个岁数比起以前已经从六段降到两段了,而且人一老,发出的功也打折扣,我有两段功,发出的功不到一段,所以你们看到我的手掌都发红冒烟了,年轻时发功很顺畅,手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叶怜紫明白了:“哦,你发的功不到一段,如果有一段的话,就可以治好姬雨的内伤了吧?”   叶叔点点头:“对,所以你们说,这个希望是不是在小睦身上?”   我霎时感到茅塞顿开。“叶叔,我一定好练,争取尽快把一段练出来。” 第二百零七章 有人遭绑架   此时苏子初也走掉了。   叶叔不无遗憾地说:“如果没有打扰,你到明天应该差不多了。”   我惊道:“到明天才五天,怎么就差不多了?”   “是的,五天要练成一段,别人是根本不行的,异想天开。不过你是例外,你的心性和智慧,还有你天然优质的体质,注定是练强脉功的最佳人选,加上你已经吃过地灵参果,可以说如虎添翼。五天练成一段,并不是天方夜谈。”   “多怪这些人啊鬼啊,非要跑来打扰小睦,真是可恶。”叶怜紫也颇为不平,她问叶叔,“他们为什么要跑来干扰?难道小睦练出一段,真那么可怕吗?”   “对他们来说绝对可怕,不是好消息。”叶叔铿锵说道,“一段只是强脉功的第一个阶段,但一般人练不成强脉功,无论怎么练也是白练,而一旦练出一段,说明料子对路了,那么后面的每段都有可能练成。他们当然很害怕。”   我问叶叔,强脉功一旦练成,是不是接下去就学异术了?   叶叔连忙摆手:“这是以后的事,别讲得那么早。你把基础打好要紧。”   我很高兴,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叶叔虽没有明确说明他是否怀有异术,但他这种含糊其辞的样子,没有明确否定他有异能。   这样就好。   叶怜紫问:“小睦遭到骚扰,前几天的功夫白练了。如果以后没人来打扰,他连着练五天,就能将一段练出来吗?”   “是的,静心修炼五天,一段肯定能上身。”叶叔看看了四周,低声说道,“只要一段练出来,那么再有人来打扰就不用怕了。”   “为什么不用怕了?”我问道。   “那种妙处,只可意会,我说了你也没体验,到时你自己就知道了。”   叶叔说得我摩拳擦掌,信心倍增。   叶怜紫却仍有点忧虑:“他们会放过小睦吗?能让他连着五天不来骚扰?”   “那就难以预料了。”叶叔说,“但愿能给小睦五天,不用再多,五天就行。”   五天!   能不能给我五天!   叶叔决定回去了,他们会送姬雨回姬家的。姬雨还不知道她的生命只残留五天,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对自己的忧虑消失,反倒惦记她的姐姐姬晴。叶叔劝她回家再说。   他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了。   我很想休息一下,到溪里好好洗一洗,再美美睡上一觉。但我知道时间异常紧迫,五天的时间分秒必争。今天大半天过去,但剩下小半天我可以利用。估计没有东西再来打扰,我要即刻练功。   接下来一连三天风平浪静,我得于全力以赴地练功。   三天练下来我真的好有感觉,全身的筋脉都得到了疏通并且加强,似乎感觉自己骨头正在变硬,肌肉正在饱绽,走路却格外轻盈。   一边练强脉功一边练金刚拳,相得益彰。   第四天又翻过去了。我觉得自己的功力又大进一步。   还剩下明天了。   如果明天顺利练完,那我的强脉功一段就大功告成,按叶叔的说法,一定会有奇迹出现的。   第五天一大早我就起床,在阳光还没有显露时,吸着湿润的空气就练起了金刚拳。   最后一天,关键的一天。   但愿不要有任何外来的人或物来干扰我的习练。   金刚拳练完后,接下来就静心打坐,调运吐纳之功。   强脉功的练习跟别的内功明显不同,别的功是不计时间,打坐调运得越久越好,而强脉功一昼夜只要调运三次,每次一个小时就够了。   在太阳即将落入西山时,我的最后一次调运也即将结束了。   我坐在破庙前空地上的石板上,两手放在两膝上,微微闭眼,用内气调动着血脉在全身周转。   这种极致入静的境界,我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最初练习时就像失眠者难于入眠那样不好入境,但几天练下来,我可以随时进入这种境界,将全身的血脉和内气调来调去。   其妙处真的无法言喻,叶叔的话一点不错,我已经体会到一段功初成的那种喜悦了。   终于,太阳从西山坳落下去了。   突然间,我感觉有一股奇异的气流,从丹田处冒出来,慢慢地往上渗。   这股气流不走内脏,而是散射到皮肤与肌肉接壤之下,在很明显地散开,就像要包裹住全身。它漫射到哪里,哪里的骨头好像在格格作响。   在气流漫到两肋时,我似乎觉得自己的两肋裹上了两块铁甲,即使刀砍也砍不进的感觉。而当漫到后背时,好像背部厚实了一倍,就算是大锤子敲上来也能承受。   当气流漫到脖子时,我好像有了一个钢脖,伸手摸了摸,里面好像多出一层圈套,使脖子更坚韧。   最后这股气流漫上头顶。   当气流在头顶汇集时,我有一股遏不住的冲动,随手搬起一块百来斤的石头就往自己脑门上一磕。   啪地一声,石头虽然没有全裂,但却飞掉了一小角。   我扔掉石头摸摸自己脑门,上面连点皮损都没有。   哇噻,这就是叶叔说的妙处。真的不说不知道,说了别人也未必知道,只有自我体验。   我兴奋得很想大吼大叫,再在这一片地方尽情的跑几圈。因为我的精力太旺盛了,简直像要溢出来。   此时我倒希望苏子初和韩舟,唐少远和翁霞菲,还有胡丽丽、唐姗璨、武媚娘和古大琴这些娘们就躲在树林里,如果他们真在那里窥探,我很想当场就露上一手,告诉他们我已经练成强脉功一段,以后你们要小心点!   不过我努力压抑下这份狂喜之情,因为我相信如果叶叔在这里,他也会劝住我的狂欢念头,我练出了一段功,也不必要那么张扬吧,以后练功的路长着呢,还有五个段呢,而且越往后肯定越难练。   我马上想到自己的第一任务要去给姬雨治内伤。因为明天就是她支撑的最后一天了,我必须早点替她解脱威胁。   我决定连夜回城去,先要去向叶叔汇报我的成果,再向他讨教如何向姬雨发功治伤。我虽有了内功可以发送,但没有治疗经验,要得到叶叔的指点。   收拾了一下我就出发了。   天亮前我到了城里。先到叶叔家敲门。叶叔和怜紫竟然没有睡觉,正坐在屋里等我。   他们见到我非常高兴。怜紫甚至还拉着我的手在屋子里跳了几圈以示庆贺。   叶叔说道:“你练成了一段,姬雨的伤也有希望了。”   我请叶叔讲解一下怎么向姬雨发功。叶叔说这其实一点难度都没有,你可以在她任何地方发功,无论是额头,还是手掌,或者背部,只要将手接触她的肌肤表面,就能将内力输送过去。   而姬雨接收到这份内气,就会自动在体内循环,对各个穴位进行打道,对瘀塞的血脉进行疏通。   最后会自动将绵花掌留在她体内的恶性罡气给挤出体外。   接下来只要安心调养,就会恢复健康的。   叶叔说:“药有用,服法只是辅助,气有用,怎么输都没问题。”   我长舒一口气,这么说来给姬雨治伤不是难事,就那么简单。   我们正在讨论着,响起了敲门声。   叶怜紫打开门,惊叫道:“怎么是你?”   我以为是谁来了,朝门外一望,原来是姬晴。   叶怜紫顿时没有好脸色,冷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姬晴哭哭啼啼地喊道:“我妹妹被人抓走了!”   一句话把我们惊愣了。   叶怜紫问道:“是谁抓走了你妹妹?”   姬晴说是苏子初、韩舟以及唐少远和翁霞飞,他们四个把姬雨抓走了。   叶叔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还有完没完。”   叶怜紫则瞪着姬晴讥讽道:“你不是喜欢跟他们做一伙吗?为了跟他们在一起你连妹妹的死活都不管,可以把她扔在山里,怎么现在你妹妹被他们抓了,你就心慌了?”   姬晴只管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哭个屁呀,你不是认他们作了好朋友,好兄弟姐妹吗,怎么不去求他们开开恩,把你妹妹放了,跑到我家来哭什么?”叶怜紫更恼了。   叶叔摆摆手劝道:“算了,这些事也不好只怪她,那是她受了鬼魅的蛊惑,连她自己也控制不好。”   叶怜紫不服地说:“同样是姐妹俩,为什么姬雨会幡然醒悟,愿意上前抵挡韩舟一掌保护小睦呢?为什么这个当姐姐的却就醒不过来,到现在妹妹都被抓走了,才想来报信,不是太晚了吗?”   叶叔说这里面有个原因,姐妹俩虽是双胞胎,但她们的感情不一样。   “是不是,姬雨对你表示过喜欢你的意思?”叶叔问我。   我一愣,只好承认姬雨确实说过很喜欢我。   “这就对了,她们姐妹虽然同时受到女鬼的蛊惑,不过在关键时刻还是内心那份强烈的感情起了作用,姬雨看到你处在极端危险的境地,心里一急就把受到的蛊惑之力给破掉了,她清醒了,所以才会冲上来抵挡韩舟的进攻。而姬晴对你没那么强烈的感情,所以她一直冷却着,没有及时清醒。”   “那现在她怎么又清醒了?”叶怜紫嘟囔着。   “这就是他们的计谋。”叶叔分析道,“他们要用她来报信。”   “明白了,是苏子初他们故意让她清醒了,叫她来我们这里报信吧?”   叶叔说就是这样。然后问姬晴,他们把姬雨抓到哪里去了?   姬晴说是西山。   又是西山!   叶叔一挥手:“那我们快点去,把你妹妹救出来。”   可是姬晴却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你们不要去……”   叶怜紫问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你不是来向我们求救的吗?   姬晴指着我说:“他们要我跟你们说,只准小睦哥哥一个人去,别的人如果一同去,他们会把我妹妹杀了。”   叶叔和叶怜紫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毒的一群人啊。”叶叔皱着眉头,一时迟疑了。   我连忙说道:“那我就一个人去吧。你们放心,我一定把姬雨救出来。”   叶怜紫不放心,问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四个?再说他们这么做肯定是预设了陷阱,小心我中了他们的圈套。她提出让我和姬晴先走,她和叶叔在后面跟踪。   但姬晴说:“你们千万不要在后面悄悄跟去,他们已经说了,如果发现不是小睦哥哥一个人去,后面还有人跟着,他们就不会跟他见面,只将我妹妹杀掉算了。”   叶叔也说,他们已经更狡猾了,料到我们会跟踪,就先把话说在前面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在后面跟,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不仅救不了姬雨,反而可能还误了她的性命。因为这伙人已经到了很疯狂的地步,做起事来不计后果了。   最后决定由我一个人前往,只由姬晴陪着去。   我们两个匆匆前往西山。   然而到了西山却找不到他们。 第二百零八章 姬晴的引诱   按照我的理解,西山地区很大,但既然苏子初他们把姬雨抓去了西山,一般总离不开那处绝壁。   我们在绝壁那里找了很长时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在这里。   我问道:“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叫我到西山哪个地方见他们?”   姬晴此时眼神有些不对,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他们说,是在西山的山坳里,你以前去过的,知道那里。”   山坳在这里遍布,我也去过多处山坳,又是哪一处呢?   姬晴脱口而出:“就是你第一次去的那条。”   那就是危亭山下的那条了。   也就是阴云正下面的,我正是在那里第一次受到苏子初的袭击,是韩舟把我引诱进去的。   山坳深处十分诡异,常年雾烟缭绕,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而迷路。   这次他们又要把我往那里引?   当初我是一点没有意识到那是圈套才进去的,现在明知他们在那里埋伏了等着我,我还能再去吗?   我正在考虑时,姬晴却急急地问道:“小睦哥哥,你一定会去的,对吗?”   她问得有些古怪,我反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你喜欢我妹妹,你不肯他们把她杀了的。”   我更奇怪了,“你好像认为,我只喜欢你妹妹,不喜欢你似的。还有就是我因为喜欢你妹妹才去救吗?如果我不太喜欢你妹妹,我就不会去了?”   姬晴好像一惊,瞪大了她那双秀美的眼睛,有点不相信地问:“这么说,你也……喜欢我?”   “怎么,你和你妹妹都叫我小睦哥哥,我对你们一视同仁的,都像真哥哥一样喜欢你们,你怎么今天会这么问?”   “可是,我以为你只喜欢我妹妹,因为你只抱过她嘛。”   “我抱她跟抱你有什么两样?难道我非得把你们两个都抱一抱你才相信我喜欢你们俩?”   姬晴的脸色顿时变了,不是变红而是变得很白,嘴唇也在微微哆嗦,好像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看出情况不对,盯着她问道:“姬晴,你跟小睦哥哥说实话,是不是你在帮他们送假情报?”   “不不,没有……”她慌乱了,连忙摇着手,又把头低下了。   “那你告诉我,他们把你妹妹带到哪里去了?你一定是知道的对吗?”   她坚持说在那边山坳里,是他们这样对她这么说的。   我点点头说:“好吧,反正我也不怕。我们一起去吧。”   姬晴其实根本不知道那道山坳在哪里。我就领着她往那里走去。   到了山坳前,我抬头观察天空的那道阴云,发现它依然是老样子,但不知为什么此刻它升高了,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压得很低,几乎可以触及危亭山的峰尖。   这样一来前面的山坳似乎也不那么阴险可怖。   我指了指山坳问道:“他们肯定在里面吗?”   姬晴说是的,肯定在里面。   “好,那你跟着我,我们进去看看。”   我依然赤手空拳,但并没有再犹豫,大步向里走去。   没走多久就见一阵阵的雾霭在前面翻滚,里面的一切都笼罩在深深的雾障里。这些雾气是有界限的,不会再往外漂,只在那里上下翻滚,形成一道雾的墙壁。   我也大步走进雾里去。听着背后姬晴的脚步声,我知道她也跟着来了。   又走了一阵,前面的雾变得有些淡,看得出两边是壁立千仞的山峰,我们处在两峰之间的一块空地上。   而前面还有一座山挡住去路。   看样子这条山坳到这里为止了。   我转身问姬晴:“这里根本没有人,他们在哪里呢?”   姬晴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向我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我一把捏住她的小手,厉声质问:“快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故意送假信把我诓到这里来吧?”   我以为她要么哭哭啼啼地声明,要么要挣脱我的拉扯想跑。但她居然站着不动,只用两只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脸上不再有表情。   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在说,你爱咋就咋吧。   肯定是了。   但我还是希望她自己承认。“快说,是不是?”   她紧紧抿着小嘴,两眼仍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心里发毛。   “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我气呼呼地催问。   这时传来脚步声。从前面的淡雾里走来几个人。   正是苏子初他们,是四个而不是五个。   “黎小睦,你放开她吧,这样抓着小姑娘的手,是不是想非礼呀?”唐少远在说。   我放开姬晴,冷笑一声:“各位好汉,我不这样逼她,你们的尊容一直不肯显露,还想逗我到什么时候?我只好对她凶一点,好让你们知道我其实识破你们的鬼把戏。”   翁霞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韩舟冷冷地说:“鬼把戏?是我们的高招好吧?你明知是鬼把戏怎么还来呀?难道不是脑残吗?”   “反正我是跟脑残打交道,要看看谁更疯狂一些。”我扫了四人一眼,对姬晴说,“这里有五个脑残,包括你呀。”   姬晴嘟囔道:“我怎么也是脑残呀?”   “不是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抓了你的亲妹妹,而你还帮他们把我哄到这儿来。你现在看到了吧,这里根本没有你妹妹。”   “我妹妹呢?”姬晴似乎也看出这一点,向四个人问道。   我切了一声:“他们当然不会把你妹妹带到这儿来,因为他们担心我会把你妹妹救走。”   “那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说,他们把我妹妹送到这儿来,叫你来救她?”姬晴依然很不解。   “你当了他们的传声筒,还真相信他们愿意让我救走你妹妹?他们只是拿你妹妹当诱饵,叫你引我到这儿来,他们要杀了我。”   姬晴显出一脸的茫然。显然她还没有完全摆脱蛊惑的力量。   这时韩舟喝道:“黎小睦,今天是我们算总账的日子,把你叫来,作个了断。”   我冷冷地说道:“你嚷过多少遍了,上次是决斗,现在发明出个了断来,你如果真想了断,那就痛快点。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韩舟朝苏子初一挥手:“你先来!”   苏子初说声好,挥起尖刺朝我刺来。   我一看就明白,苏子初与以前不同,他不是真的进攻,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也许他已经失去了杀我的信心,但碍于其他三人盯着只好第一个出战却不全力拼杀。   那我也不会出手去揍他,只迎合着他的动作,他刺左边我避向右边,他扫我两腿我一个跟斗翻出去。   韩舟很快就看出苗头,厉声叫停,对苏子初喝道:“你他妈搞什么名堂,这是杀人吗?跟他跳对对舞啊?要找舞伴也找女的去,别跟他一块发骚。”   苏子初闭着嘴巴一声不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韩舟又朝唐少远一挥手:“糖果少爷,该你出战了。”   唐少远惊讶地问:“你叫我什么?”   我揶揄道:“他叫你少爷牌糖果。”   唐少远指着韩舟骂:“那你叫韩舟,难道是寒冷的小船?小船寒冷那不是翻在冰水里的意思吗?”   “靠,别乱发议论,还是出战吧。”韩舟恼怒地喝斥。   唐少远将西瓜刀往地上一劈,啪地一声溅起一股灰尘。“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装逼货。”   韩舟喝道:“别以为你得了一点点异能,就以为多么了不起了,要不是因为你跟黎小睦有仇,可以跟我们一起打败他,我才不想与你这种货为友呢,就因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冒充高大上,其实你那么丑,翁霞菲看中你也是她有眼无珠。”   翁霞菲气得嗷地叫了一声。但没有说话。只是脸涨得通红。   我都怀疑翁霞菲不会说话了,她是不是变成哑巴了?   唐少远被韩舟一顿抢白,怒火中烧,拿西瓜刀一指韩舟说:“那咱们俩来打一场吧,看看谁是真牛比。”   韩舟却一摆手:“我们以后再算账,今天要对付的是黎小睦。这样的好机会留给你,你还不好好把握?要是他回头走了,你还报个屁的仇?”   唐少远像是惊醒过来,转身朝我吼道:“黎小睦,拿命来!”   看来韩舟这个王八蛋最阴险,一贯怂恿别人冲在前面,而有人偏偏甘于沦为他花言巧语下的猪头,只要他把冤家指向我,必定能够成功。   我对唐少远是很厌烦了,他和翁霞菲出尔反尔,明明宣称不出来跟人制造恩怨,却又出来跟我过不去。   上次在峰顶打的那一场,我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掉入悬崖,结果他的刀被闪电击中,他中了闪电就坠了崖,被下面的一股水伞给吞没,当时不知他是死是活,现在看来那次他又毫发无损。   今天我要给他一点教训。   “我的命在这里,你来拿吧。”我冷静说道。   唐少爷举起西瓜刀大吼一声:“杀呀!”朝着我劈来。   我没有闪避而是一伸拳头,咚的一声,西瓜刀砍在我的拳头上。   唐少爷震得后退两步,拎起刀一看,大惊道:“啊呀,我的刀砍缺了。”   那把西瓜刀的刃上出现一个缺口,凹了一块。   所有人都很吃惊。   韩舟愣了一下,叫我把右手伸一伸,看看我手背上有没有伤。   我把手伸出去上下翻一翻,让他们看看什么伤势也没有。   韩舟明显有点惊愕,指着我问道:“难道你真的练成强脉功了?”   “你怎么知道强脉功?”我反问。   韩舟说他小时候听爷爷谈起过,他的太公当年学艺时,曾有一位师兄是有强脉功的,这是他们的师父风玄道长的看家本领,可惜只教给了这位师兄,没有教给太公和其他两位师兄。   “你的太公就是小寒心,是最小的师弟,对吧?”我问韩舟。   韩舟说是的。又问我:“你太公黎一铁也没学到强脉功,苏子初的太公应该也没学到,能学到的只有叶仝了,你现在是做了叶地泰的徒弟,难道叶地泰将强脉功继承下来了?”   我轻轻笑笑说:“这一点你何必关心呢?”   “强脉功是异术的前奏,学了强脉功往下就能学异术了。异术是邪术,你居然要练邪术吗?”韩舟气急败坏地嚷着。   我脸一板驳斥:“你们不是有鬼师吗?你们连鬼的本事都学,还笑话我?我学人的本事不是光明正大?”   韩舟冷笑一声:“那就看看是我们的鬼师教的本事大,还是你的人师教你的本事大。”然后朝唐少爷一挥手,“唐少远,给我上。”   唐少远因为西瓜刀被我一拳崩了个口子,有些心虚,但在韩舟的撺掇下又暴跳如雷,一扬西瓜刀又要向我冲来。   但就在这时,头顶上面的阴云里咯嗤一响,一道闪电刷地窜下来,正好打中唐少远扬起的西瓜刀。   “啊呀——”唐少远大叫一声,扔掉西瓜刀,倒在地上接连翻滚。   我们都被这个情景吓得发傻。   怎么回事啊,上次是在峰顶,这次却是在山坳中。为什么阴云中的闪电专找唐少远?   一般闪电打中一个人,那个人很难生还。而唐少远被闪电打中后并没有立刻躺下不动,而是接连在地上打滚,而且不是来回,朝着他们来的方向滚去。   现场没有一个人关心地向他跑去。连翁霞菲也无动于衷,默然不语。   我倒于心不忍了,问道:“你们就不去看看他吗?他是死是活你们不管?”   其他人继续不说话。只有韩舟朝我喝道:“我们不用管他,我们只要管你就行了。今天不把你杀了,更待何时!”   “那要是相反呢?”我问道。   韩舟一愣,“什么意思?”   “不解释。自己琢磨。”   “哼,你的意思是万一把我杀了?想得美!”韩舟抽出双截棍来。   我指指空中的阴云说道:“你那个棍子是金属做的吧,小心闪电哦。”   韩舟不由也抬头向空中望了望。一咬牙说道:“我就不信闪电还会下来,刚才是个偶然事件。”   然后他挥动双截棍向我进攻。   我没有闪避,劈手一抓就将他的双截棍抓住。   然而我正要一用力将双截棍夺过来,突然看到从韩舟的胳肢窝下伸出一个拳头,直向我的面孔击来。 第二百零九章 韩舟的异能   我急忙放开双截棍一个后跃跌在地上。那个拳头竟然从我上方倏地冲过,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拳头是缩回了,却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轨迹。   是一缕烟雾。   我连忙就地三滚才跳起身。瞪大眼睛搜视,唐少远就站在韩舟身后。   此时的唐少远面目全非,他的面孔已经被熏得乌黑,只有两只眼睛在翻着眼白。他的头发根根竖立,像一根根钢针朝上。头发上还散发着一丝丝乌黑的烟气。   被闪电击中后的唐少远竟变成这付可怕样子。   而我觉得最可怕的不是他狰狞的模样,而是刚刚他缩伸的拳头。   他的拳头伸出来可以拉长,刚才明显比正常胳膊抻长了一倍,超过了一米长,就像装了弹簧似的。   如果不是我躲得快,中这一拳不堪设想。   我脑子里飞快地一闪,知道闪电的来意了,那不是要打击他,而是要给他输送能量,只不过闪电还是温度过高,即使没把他击成一截焦炭,也是脸面乌黑头发冒烟。   可他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有了一双可以自由伸缩的拳头了。   强大的异能啊。   我的恐惧是自己离异能那么远,对手却一个一个异能上身了。   如果最初他能爬上绝壁的本事来源于女鬼的输送,那么现在他的功力来处天空中的阴云,那绝对是更强大的力量源泉,这下唐少远的强大要超过我几个量级了吧。   韩舟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干脆将双截棍往我面前一扔,哈哈笑着说:“这下好了,我们的唐少爷得到了神能了,黎小睦你果然在劫难逃,我把武器借给你,看看你能挡住唐少爷几次进攻。”   然后韩舟向唐少爷略一弯腰,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唐少爷,您请出手!”   我急忙弯腰将地上的双截棍捡在手上。   关键时刻就不要顾面子,有武器总比赤手空拳好。虽然我仗着强脉功一段可以挡住一把普通西瓜刀,但现在要面对的是有了异能的唐少远,那就是两回事了。   我知道万万不能让他的拳头打着,也最好不碰他身体的部位。因为他身上可能还带着没有散逸的电流。   韩舟朝我走近几步,两只乌黑的眼珠翻着白眼,张开嘴朝我吼:“啊啊,啊,啊!”   我一看大为惊恐,原来他的嘴里空空的,舌头不见了!   也就是他不会再说话了。   他朝着我又是拍膝盖又是拍胸脯,一个劲地吼叫着。   韩舟见他并不进攻,在后面大声催促:“唐少爷,你怎么啦,快点动手呀,别磨蹭。”   唐少远迟疑一下,慢慢地朝我举起拳头。   我紧张地瞪着他,提防着他的拳头砸来。   呼地一下他的拳头朝我击来。   我正要拿双截棍去磕,突然啪地一声,有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唐少远的手腕。   此时唐少远伸出的拳头还没来得及伸长,被那只手一拽后他就停住不动。   原来出手的是翁霞菲。   翁霞菲在唐少远出拳的一瞬间跳近唐少远身边,伸手拽住他。   然后翁霞菲向他摆了摆手,又朝北面指了指。   唐少远看着她,缓缓点点头。   然后他们手拉着手,向着山坳外走去了。   其他人都在目送他们离开。   虽然他们什么话也没有明说,但我看出来了,翁霞菲是用手语告诉唐少远,不要打了,我们还是回绝壁去吧。   他们就这样手拉手走了。   那才好像是彻底抛却尘世,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真谛!   这个变化令韩舟目瞪口呆。他在后面跳着脚骂道:“翁霞菲,你这个垃圾货,你自己不想再打,为什么还要拉走唐少远?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对付黎小睦的吗?女人真是靠不住吗?”   我指指姬晴问韩舟:“你说的团结一致,也包括她吗?”   韩舟大声说道:“是又怎么样?反正你今天逃不脱我们的掌心,跟你说穿了也没关系。”   “姬雨其实不在这里,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我质问道。   韩舟一指姬晴:“她是知道的,你问她好了。”   我感到意外,忙问姬晴你真的知道吗?她竟然嗯了一声。   “你既然知道你妹妹不在这里,怎么还把我往这里带?”我责备她。   姬晴低下脑袋不吭声了。   韩舟喝道:“黎小睦,不要废话了,我们还没有打完,接下来打吧。”   我把双截棍往后面一扔:“不要再拿这根丑东西了,咱们直接拳对拳吧。”   “好,我早就准备把绵花掌最厉害的一招隔瓮碎珠奉送给你,今天轮到你消受了。”韩舟挥掌向我拍来。   韩舟虽然还没有唐少远刚才突现的那种异能,但他的绵花掌却也了不得,我也不敢掉以轻心,使开金刚拳和他对阵。   几个回合后,我们都心里有数了,两人目前的本事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我也够吃惊的了,我已经练出了强脉功一段,居然拿不下他,可见他除了绵花掌外,基本内功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难道我在全心练习强脉功时,韩舟也在苦心修炼?   我问道:“韩舟,你的功夫怎么那么强,具体是哪位女师傅指教你的?”   我故意说成女师傅。   韩舟呸了一声:“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没用猜就知道,你的女师傅是谁,是武媚娘吧?”   “不是。”   “是胡丽丽?”   “不是。”   “那就是唐姗璨或者古大琴了。”   韩舟不耐烦地摇摇头:“你懂个屁。根本猜不着。”   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苏子初突然开口,闷沉沉地说了一句:“山木道长!”   我一愣,忙问:“你在说什么?是山木道长教的他?”   苏子初又不说了。韩舟一见被苏子初说破,接过话头承认了:“没错,我拜山木道长为师,从他老人家那里学了本事。黎小睦,你肯定知道山木师傅的厉害。”   我确实吃惊不已。不得不问道:“你这么死死地咬住我不放,是不是也有山木道长的意思?”   “你很聪明,终于想到了吧?”韩舟冷笑着,“坦白跟你说,我之所以能拜山木为师,就是知道他老人家也恨你,因为你是黎唆罡的玄玄孙,而山木师傅曾与你的太太公结有仇怨。当山木道长知道我的太公跟你的太公也结过怨,他就决定收我了,并且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教给我一些厉害的功夫。现在你看到了吧?”   山木道长与我太太公黎唆罡的恩怨都带到地狱去了,山木道长当然把我这个黎家后代视为冤家,虽然我曾请他帮助捉鬼,他并不会真跟我友好相处。而韩舟又是小寒心的玄孙,山木道长当然觉得来得正好,他肯定乐意授与韩舟本领,让韩舟替他充当杀手,对仇人黎唆罡的后代下手。   我对韩舟的憎恨达到了顶点,却为自己没有足够强的本事杀掉他而懊丧。我还以为自己练成强脉功一段就足以压倒他,尽管不能真的杀他,至少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后识相了,离我远一点。   韩舟介绍了他光荣的拜师经历,一扬手说道:“黎小睦,本来我以为今天是稳取你的小命了,没想到强脉功还是挺有用。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的决斗没有完,只能算一半,你等着下一场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连忙喝道:“等一下,就那么走了吗?太不厚道了吧?”   他停止脚步问:“还想干什么?”   “把姬雨放了。”   韩舟一指姬晴:“我早说过她知道,你找她问好了。”说罢匆匆而去。   再看苏子初,他像个呆子一样愣着,看了看韩舟的背影,又看看我和姬晴,默默地跟在韩舟后面走了。   我看了一眼姬晴,也向外走去。   姬晴连忙追上来问:“小睦哥哥,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当然回家。”   “你不愿救我妹妹了?”   我停下来,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她没有惊叫,只是拿手捂了捂脸,紧张而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打我呀?”   其实我这一巴掌是很轻的,根本没有打疼她,我哪忍心在这张漂亮娇嫩的小脸蛋上打出一个手印呢?只不过要给她一个惩罚。   “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还要撒谎吗?”我厉声质问,“说,你妹妹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就在家中?”   “啊,你怎么知道了?”她惊异地问。   我更恼怒了,“什么叫我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只是刚刚韩舟说了你知道,让我问你好了,我就猜测是不是你一开始没说实话,到叶叔家是报的假信,其实你妹妹根本没让谁绑走,一直好好地呆在家。果然是真的,你报的假信,你妹妹真的在家呀。”   姬晴的小嘴一扁,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她无声地哭着,显得很是伤心难过。   唉,我一看这个漂亮小妞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心软了,真想捧着她的小脸安慰一下她。不过现在还得心硬一点,直到她完全摆脱蛊惑的毒害为止。   我恶狠狠地一跺脚:“哭个鬼,前面带路,快走!”   “去哪里呀?”我抽泣地问。   “我回家,你当然也回家。别多废话,快滚!”我凶巴巴地赶着她。   她一边抹泪一边在前面走。   我也是没办法,因为我还不能确定周围有没有耳朵在监听,我不能在这儿告诉姬晴下一步的行动。   直到走出西山进了城,姬晴的神态明显放松了。我才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姬晴用乌溜溜的大眼看着我,有点迷茫的样子,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因为她妹妹就呆在家,而自己居然跑到叶叔家谎说妹妹被苏子初他们绑走了。   “小睦哥哥,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她紧张地问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在她灵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嗔怪地说:“好吧,你终于彻底清醒了,你的魂都让人控制了,当然会做出连你自己都不理解的蠢事来。不过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那我妹妹怎么办?”她担心地问,“你们不是说她中了绵花掌,只能撑五天吗?今天就是第五天了,她是不是过不了明天了?”   我一挥手说:“现在就去你家。”   “真的,你愿意去救她?”   “傻妹妹,我怎么会不愿意救她?她就是为了救我才中掌的,为了救她,我连死都不会怕。”   姬晴霎时激动万分,张开手抱住我的腰,把头靠在我胸口,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   随后我们迅速到了姬家。我按照叶叔的提示,把手放在姬雨的额头,调动内力输送给她。   一个小时后,姬雨站起来说,她现在饿得慌,想大吃一顿了。可是在这以前她已经连着三天不思饮食,只喝一点点开水。   大家都为姬雨能脱险了而开心。   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我拉开窗子向外望,感觉这种响声来自外面的街头。 第二百一十章 牟葵被拐   响声像是爆炸,不会是有人在街头扔炸弹吧。   姬家除了姐妹俩只有保姆大妈,姬叔还在医院,姬婶也在医院照顾他。这幢楼的单元门外安排两位保安,昼夜值班保卫。   我关好窗叮嘱姬晴姬雨,千万不要再到外面乱跑了。即使有人来找,哪怕是熟人也不要轻易跟着走。   随后我离开姬家跑到街头。   到了街头才知是一场虚惊,那声炸响是一辆混凝土车爆了胎而已。现在的我们草木皆兵,一听到点异常响动就精神紧张。   这也难怪啊,烁鎏城里发生了不少的凶事了,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危机在迫近,而且不是一般般的危机,有可能比洪水更凶猛,比地震更惊人。   我随即去了叶叔家,向他们报告去西山的奇葩经历。他们听说这只是一场虚惊,姬晴是报了假信,我是去钻了一个圈套,都很吃惊。   叶怜紫一噘嘴说道:“我就看着姬家大女儿不厚道,不想给她好脸子,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早把她赶走了。你们心眼好,听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妹妹被人绑了,就急得不得了,也不问真假就相信了。”   叶叔也感叹自己相信了,不过他还是强调,姬晴不是奸滑孩子,她是受到了魔力的蛊惑,本身她就是受害者,我们决不能责怪她。   我又向叶叔提到了韩舟,说他竟拜了山木道长为师学艺。   叶叔对这个消息很重视,惊愕地说:“山木道长是跟啖魔一伙的,他本身就有邪术异能,投奔啖魔后魔力大增,他们这些人与魔徒狼狈为奸,会在人间制造很多坏事。”   我问叶叔那块阴云是否与啖魔相关?叶叔说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并说这个难题,恐怕是需要我去解开了。   “小睦,你已经练出了强脉功一段,接着练二段吧。”叶叔严肃地说道。   我正求之不得。   叶叔叫怜紫做饭,说我们吃过饭就去东山。   我坐下来稍稍休息一下。顺便打开手机。自从去东山练功,手机一直存在叶怜紫那儿,关着机不开。现在我想看看有没有发来短信。   结果手机刚一开,里面就冒出一大堆通知,显示有二十多个短信。我打开一看,全是张嘉瑜发来的。   第一条短信是她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小睦,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打不通你的手机,发来短信你也不收?   再往后看,我直跳起来,把叶叔都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牟葵失踪了!”我情不自禁叫起来。   我的声音大得把在厨房的叶怜紫也惊动了。   她跑过来问:“牟葵是哪一位?”   我就向他们介绍,是我们县城里的一位小女孩,我曾经在她妈妈的公司里打工,她们母女把我当成亲人一样。   叶怜紫从我手里拿过手机,无意中看到了我屏幕的张嘉瑜照片。她问就是这个吗?她好像跟我一样大吧?   我又向她介绍这不是牟葵,是张嘉瑜,是我在转学前的大学同学。   叶怜紫看见照片一角有一个词“LOVE”,就含笑猜道:“不只是同学,还是你女朋友吧?”   我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叶怜紫连声赞叹说她长得真好。   我差点对她说,你跟她长得一样啊,我喜欢张嘉瑜,也喜欢你。不过这种话不能说,会引来不必要的问题。再说叶叔也在场,我不能胡言乱语。   叶叔问:“小姑娘是怎么失踪的?”   我摇摇头说:“张嘉瑜没有详细说明,她只是说事情很紧急,希望我马上跟她联系。”   “那你快点给她打电话。”叶叔催道。   我又说,她在短信提示,不要只打手机,还是快点见见面,有事见面谈。   叶怜紫说:“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想见见你的女朋友。”   如果真这样倒也是好事。我相信她们两个见了面,也一定会相互欣赏,成为好朋友。只是考虑到叶怜紫中绵花掌后身体还在恢复中,万一去外面又遇上什么麻烦,对她不利,所以我叫她还是呆在家,我一个人去见见张嘉瑜。   叶叔一挥手:“如果没什么要紧,你就回来,去东山练功。如果事情严重,可以给我来个信,我也会来帮一帮的。”   我嘴上说好。其实我完全预料到,强脉功二段怕是暂时练不成了。   张嘉瑜虽只提到牟葵失踪了,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不过我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应该知道一些原因,但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所以才叫我不要打电话直接去跟她见面。   我先回租屋给老爸留个纸条,叫他先回乡下家中去。我可能要在外面转一圈才回来了。   至于学院那边,请不请假都无所谓,反正学校里一团糟,霹雳事件和束教授砍人事件余波尚在,很多学生以安全为由不上学,老师们自己都在自危,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   张嘉瑜在短信中明确说明她在县城里。我坐上公交车赶到时,她在车站接我。   她一见到我竟然捂着脸哭了。   我们已经十几天没见了,一路上我还想着见了面会热烈地抱一个,可是她的神态一点不浪漫。   我吓了一跳,觉得情况严重,她那么坚定怎么会哭?   想亲她一下的念头又搁下了。“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你怎么知道牟葵失踪了?”   我曾经向她介绍过青琬姐和牟葵,我也向青琬姐介绍过她。难道她们之间平时就有联系,青琬姐在找不着牟葵时给张嘉瑜打电话了?   但张嘉瑜的回答完全出乎我意外。   她说她知道牟葵失踪的原因,是有人把她拐走了。而拐走牟葵的不是别人,是她哥哥张加力!   我脑子里轰地一下,霎时就像失去思维功能,一片的空白。   张加力竟然诱拐了牟葵?   “你怎么知道你哥哥拐走了牟葵?”我慌乱地问道。   她说她看到他哥哥带着牟葵走的。   我要她把具体情况叙述一下。   张嘉瑜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两天了。就在前天,她跑到哥哥呆着的老宅里去看看他,发现那个小美女已经不见了。她问哥哥她去哪里了?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弄死了?   可是张加力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淡淡地问她,你听说过一个叫牟葵的小妹妹吗?   张嘉瑜一听大惊,问哥哥怎么提到什么牟葵?   “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和武媚娘盯上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牟葵吗?”张嘉瑜厉声质问。   张加力依然不冷不热说:“那个牟葵是不是跟黎小睦认得?黎小睦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不,我没听说过。”张嘉瑜慌乱地否定着。   “牟葵的妈妈是牟青琬,是青琬公司的女老板,牟青琬曾经把他招到她的公司里上班,而且租了一个小别墅让他住,牟葵也把黎小睦当成亲叔叔似的。不过黎小睦后来并没有跟着青琬多久,几天工夫就辞职了。牟青琬还赠了他一个银行卡,里面有多少钱,连黎小睦都不清楚。”张加力看着妹妹说,“这些事他后来明明跟你说过的。”   张嘉瑜越听越不对劲,大声质问道:“你打听那么清楚,突然要问我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一个好朋友被杀掉,是什么感觉吗?”张加力还是这付阴阴的腔调。   “你指的好朋友,难道是王三娜吗?明明是一个女鬼,你怎么认作好朋友呢?”张嘉瑜很生气。   “所以说你不懂,我的感情在你眼里都是些垃圾对吧?只有你眼里的黎小睦是完美的,珍贵的对吧?女鬼也有命,黎小睦凭什么要剥夺王三娜的生命?”   张嘉瑜意识到不能跟哥哥讲道理,因为他不是正常人,他的逻辑是扭曲的,你用正当道理去说服他,他会用歪理来对你反驳。   但她仍想劝阻哥哥不要对牟葵下手。说如果牟葵有个意外,她一定去报警。   哥哥却责备她一味站在黎小睦一边,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吃什么亏?黎小睦是反对你们的,你们对他也不会放过吗?”张嘉瑜试图挖出哥哥的一点信息来。   张加力说:“他把自己看得过高,以为凭他的能力可以搞定一切,其实根本不知背后是什么样的强大力量。你跟着他已经吃过苦头,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是我执迷不悟还是你?你就不能离开武媚娘吗?她是个害人鬼,你跟她一起害了几个女孩了吧,不觉得罪过吗?”   “这不是罪过不罪过的问题。”张加力强调,“各取所需,追求卓越,是每个人的意愿。我看你还是不要跟我讨论了,你越跟黎小睦一个腔调,对我越起反作用。”   张嘉瑜看出哥哥对牟葵下手的阴谋是不会更改了。   她说当时她想给我打个电话,但总是打不通,只好发了短信。也没收到回复。   “你这几天为什么打不通手机,发你短信也不回呢?”她问着我。   我说一言难尽,我到烁鎏城后遭遇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手机基本处于失灵状态。   张嘉瑜惊问:“遇上哪些怪事了?快给我讲讲吧。”   “现在还是不讲了,我们快研究牟葵的事吧。”我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到你哥哥带走了牟葵?”   张嘉瑜又接着说下去。   那次争论以后,她就提高了警惕性,密切关注哥哥的行踪,如果哪天他离开了老宅,她就要暗中跟踪一下他。   她也想过去找牟青琬,叫她注意女儿的安全,尽量不要让女儿单独外出,上学放学要派人接送,避免单身来回。   但她去了几次县城都没有找到牟青琬。去找牟葵也没见着,反正不是错过时间就是有各种原因见不着。她给牟青琬打电话也没成功。   这时她意识到哥哥他们早就对牟家母女采取行动了,而且哥哥也暗中对她进行了屏蔽,使她无法联络到牟青琬母女。   就在两天前夜里,张嘉瑜又悄悄去老宅那边监视一下哥哥。正好碰上哥哥出去。   她悄悄在后面跟踪,出村后她发现走在前面的哥哥往路边的坡下摔了下去。   事情来到很突然,张嘉瑜连忙跑下坡去,不知哥哥为什么会突然摔倒。可是等她跑到坡下并没有看见哥哥,坡下的草地上倒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她借着月光认出是一个用涂黑的纸糊起来的假人。   显然这是哥哥的一个招数。她马上意识到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村子并不只有一条通道,在她跟着假人往东走时,哥哥一定从另一条道离开了。   果然她再去老宅里察看,哥哥已经不见了。   猜测他一定去县城,对牟葵下手了。可是她作为一名少女要在深夜里独自前往县城,有着很多不便,首先就是交通工具,深夜的乡村又乘不到车,而她自家也没有摩托车。她也不好随便去叫村里有摩托车的人载她去,那样会引来惊动的。   再说她一个女孩家黑灯瞎火独自外出,十分不安全,要是遇上坏人就麻烦了。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村里开出来一辆三卡,是同村的一位大叔要上县城卖山货。她就找个借口搭上大叔的三卡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天还没亮。幸好她进城就看到青琬公司的一个户外广告,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青琬公司。   通过传达室的门卫,她打听到青琬家的住所。从这里到青琬家有很多路,正好还有一班公交车开往那边。她就乘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开到半路,遇上前面有个小事故而堵车。公交车停着。她猛地从车窗里望见,哥哥正与一个女孩从外面的人行道上走过。 第二百一十一章 龙潭虎穴   小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走在前面,哥哥跟在后面,外人会以为他们是自家人,是哥哥和小妹吧。   张嘉瑜虽没有见过牟葵,但她从我手机上看到过牟葵的照片,一看那个女孩肯定是牟葵无疑。   她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朝着司机央求:“叔叔请开开门,我要下车。”   司机表示这里不是停靠站,按规定是不允许开门下客的。如果被电子眼拍到,他要吃罚单,还要挨批评扣奖金。   “我有急事,要马上下车,叔叔你行行好吧。”张嘉瑜努力恳求着。   司机似乎被她的话打动了,批一声开了车门,她急急忙忙从车上下去。   她看到哥哥和牟葵就在前方约五十米的地方走着。   她连忙拔腿往前追,没跑几步发现他们拐进一条弄堂了。   等追到弄堂口,往里一望,里面黑灯瞎火,根本看不到什么。   尽管里面有点令人望而生畏,但张嘉瑜还是不顾一切地追进弄堂。   然而追着追着,她差点掉进了河里。这条弄堂的尽头是一条市河,河边只有一盏路灯,就在路灯下的船埠头停着一只小船,有点像那种出租的小游船。正好她看见牟葵在前哥哥在后走下船去。   “等一等,等一等!”张嘉瑜急忙沿着船埠头的台阶向下追。   然而船很快就离开了埠头到了河中央,然后沿着河道向远处划去。   她看得很清楚,牟葵坐在船头上,哥哥坐在船尾划着桨。   “哥哥,快把船划回来!牟葵,你千万不要跟我哥哥走哇!”张嘉瑜急得拼命喊叫。可是她的声音很喑哑,就像在自言自语,估计坐在船头的牟葵根本听不到。   就这样,张嘉瑜眼睁睁看着牟葵被哥哥带走了……   张嘉瑜说到这里,急得抽泣起来。   我比张嘉瑜更着急,因为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拐骗女孩事件,被拐走的是青琬姐的女儿牟葵,青琬姐对我很照顾,我现在的生活费很多时候就仰仗她给的银行卡,而牟葵也曾经受过胡丽丽蛊惑钻进我的被窝,我对她是又疼爱又担心,总感觉她还会受到伤害。   我及时辞职离开青琬姐,就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既然胡丽丽都盯上过牟葵,如果我再留在她们母女身边,牟葵再受蛊惑的风险依然存在。   原以为我只要离开她们远一点,危险就不会再笼罩在她们母女身上,女鬼们是跟着我走的,只要走得远一点,她们当然就放弃对青琬姐和牟葵的骚扰。   可是绝对没想到牟葵竟没有逃脱受伤害的命运,而负责拐走她的人,竟然是张加力。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张加力他们对牟葵做了什么?也许牟葵已经凶多吉少,她的血已经成了武媚娘的点心。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呼呼喘息了。   张嘉瑜难过地说:“小睦,你骂我一顿吧,狠狠地骂一顿,你也可以打我一顿。”   “为什么要打你骂你?”我问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我是张加力的妹妹呀,是我的亲哥哥拐走了牟葵,万一牟葵已经受到伤害,我作为凶手的妹妹不也是有责任吗?”她拿手捶捶自己的脑门,显得十分懊恼。   我摇摇头说:“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他干的坏事哪能算到你头上来。”   “可我总觉得是我们张家人作了这个孽,如果牟葵真的被害死了,我情愿向青琬姐去赎罪!”   也许是经历过那么多恐惧和曲折,我很快冷静下来,劝她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快点研究怎么来解救牟葵吧。”   “只怕她已经遇害了,我们想救也晚了。”张嘉瑜抽泣着说。   我很想责备她,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我呢,我的电话打不通,短信没回复,你不会跑来直接找我吗?   但如果这么说是不公平的,因为这两天我一直在东山练强脉功,她要找也找不到我。   我们拼命将紧张情绪控制下来。我说我们不能放弃对牟葵的解救,虽然她有可能真的遇害了,只要我们还没得到确切信息,就不能认定她一定死了。   “现在我们要假设,她还活着,武媚娘还没有吸她的血,这样我们才有信心和勇气去救她。”我坚定地说道。   张嘉瑜问:“可不知道她被弄到哪里去了,那天夜里我看着那条船向北划走的,可北面地方那么大,无边无际,谁知道会在哪里停船?”   我想了想说:“我们可以问一个人。”   “问谁?”张嘉瑜问,“难道是三婶吗,她虽是凡呻,可牟葵又不是被带到阴间去的,三婶又去向哪个亡灵打听?”   “不是三婶,是我老爸。”   张嘉瑜惊喜地问:“你老爸怎么会知道?”   我说我老爸会看星相。也许他可以从星相上看出牟葵现在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又被拘在哪里。   张嘉瑜问:“那我们马上去城里找你爸?”   “不用,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不过需要到夜里他才能看星相。我们需要等待。”   我拿出手机给老爸打电话。老爸作为一名城市里的流动收旧货人员,也拥有一个两百多元买的老牌手机,虽然上不了网加不了微信但打电话发短信的基本功能齐全。   电话打通,老爸劈头问道:“是不是,你那边又有事了?”   我说是的,有个小妹妹失踪了。   “是不是跟你认得的,你也很关心她的,对吧?”老爸问道。   我感觉老爸似乎有些预知。   “爸,你是不是早有预感了?”   “三天前我看星相就看出来了,有个小姑娘有危险,她会被人给诱拐走。”   果然老爸从星相上看出来过。   我试探地问:“你看出是什么人拐走她的吗?”   “拐她的人好像也跟你有点熟,但这个人阴气比较重,好像跟鬼魔有粘乎,他的旁边还有一颗鬼星,很明显的鬼星,说明这个人是被鬼迷着。但这颗鬼星还有光透到你的星位上,难道你也跟这个鬼打过交道?”   我大声地质问:“你三天前就看出来,为什么不跟我提一下?”   老爸生气了:“还怪我?这几天你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那天就是想看看你去了什么地方,结果看出你的星位移在东北角了,你肯定去了东山,那我想肯定是叶兄在叫你去哪里修炼什么功法吧,所以我也不愿来惊动你。”   “可被拐的牟葵,跟我很亲的,她妈妈青琬姐还帮了我很多,我竟然不知道牟葵竟被拐走了,失踪了。”   老爸劝道:“古来事难全,你双手只能抓一条鱼,修炼是件很困难的事,需要很静的环境,如果你分了心可能两件事都搞不好。”   我也理解老爸的心情,他不愿拿外来的事分我的心。   “好吧,这些就不提了。那你现在看看,牟葵是不是还活着?”我很担心地说。   老爸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说:“当然还活着。”   “你敢确定?”我不放心地追问。   “嘿,如果我看出来她有生命危险,就会立刻来找你的。就因为我看出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拖延一下没事,所以就不来打扰你。懂吗?”老爸振振有词。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一块石头扑地落地了。   但马上我紧张地问,牟葵现在在哪里?   老爸此时有点迟疑了:“前天我看出她被带到北边的红帽山那一带,昨夜看出她被换了地方,在西北的鸭脚岭下,但今天去了哪里,还要等夜里再看。”   老爸叫我等到天黑,他看了星相后再通知我。   结束通话,我还是有点坐立不安。上网查地图,看看红帽山和鸭脚岭在什么位置,结果得知这两个地方竟相差两百里。   张嘉瑜生气地说:“我哥带着牟葵,一直在逃来逃去,躲避着追踪吧。”   我忽然想到,我们应该分析一下张加力的心理,他究竟要干什么?   张嘉瑜说她见了一眼牟葵,觉得这小妹子长得很漂亮,哥哥难道是有坏心,要欺负这个小姑娘吗?   我却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我曾听胡丽丽说,她们要吸的是处女的血,但处女的年龄不能小于18岁,因为年龄小不容易动真情,体内的荷尔蒙不丰富,即使伸了舌头,身体里的血也不足以全涌到舌头上,女鬼的吸血就会半途而废。   正因为这样,她们也不会允许“男朋友”物色18岁以下的小姑娘当猎物,这是一条严格的规律,她们会探制“男朋友”向18岁以下的小女孩伸手。   此次张加力拐走牟葵,不会跟他的欲念有关,而是一种绑架,目标可能针对我,要跟我谈什么条件吧。   当然也许是武媚娘下的命令,她知道我疼爱牟葵,要通过绑架牟葵给我最深切的警告,假如我继续与她们作对,她们就要杀掉牟葵让我痛苦死。   如果他们真的杀了牟葵,等于挖掉我的心,我肯定受不了。   具体原因尚待查清。   我们只好等啊等,天似乎黑得比平时慢。总算是天黑了。半夜时分老爸的电话来了,说从星相上看来,牟葵似乎还在鸭脚岭一带。   老爸又说道:“不过,那个地方好像不太平。”   “什么样子的不太平?”   “我看到那个地方上空也有一块阴云。”   我心里咯登一下,“什么,那里也有?”   “而且那边的阴云不像烁鎏城的,那边的阴云边缘部分已经破散,应该是有异物已经落下去了。”   “那会是什么状况?”   “也不太好说,肯定各种怪事比烁鎏城更多。”   “那依你看,如果我要去救牟葵,在那里会不会遇上阻碍,到头来能成功吗?”我紧张地问。   老爸叹息一声:“你别把我当半仙啊,我只是从星相上看出点问题来,具体会是什么状况,我没亲身去体验是说不准的。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好好掂量吧。”   我本来想问问老爸我能不能去,会遇上多大的凶险。但老爸的模棱两可实际上说得很明白,那里是更加凶险之地,我最好不要去。   老爸不能当面阻止我去,毕竟有个牟葵被拐走了,我有责任去救她。老爸也为难哪。   “好吧,我自己掂量,自己拿主意。”   结束跟老爸的通话,我看到张嘉瑜脸上很紧张。   “那你去不去?”她问道。   我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还用说吗,当然去。”   “你老爸的意思,那边十分凶险吧?”   “对,有可能是龙潭虎穴。”   “如果你不怕,那我也不怕,我会跟你一起去的。”她变得坚定起来。   我不由得想起了叶怜紫,如果她没有受伤,我可以请她作搭档一起去,毕竟叶怜紫跟我一起练过金刚拳。但目前她只能在家养伤,不宜外出去冒险。而张嘉瑜虽跟着我历过几次险,甚至去过阴间,可是她没有功夫,轻易就会受到伤害。   好在她是张加力妹妹,又是个有利条件。   我决定跟她一起去,单枪匹马还是太寂寞,有张嘉瑜陪着,她也会在关键时刻帮我拿主意的。   马上就出发。 第二百一十二章 鸭脚岭擂台   鸭脚岭的名称有两个意思,首先它是一处山地,其中的最高峰矗立着,下面托开四个坡,从空中望下去很像一只伸直的鸭脚。其实它也是一片山区的名称,是鸭脚岭地区。   在烁鎏城北边,中间隔了几十里的平原,再往北就是更原始的山区了。鸭脚岭地区就在莽莽大山中。   我们是第二天上午才赶到鸭脚岭地区。   下车的地方就是鸭脚镇,比县城小一些,比一般的集镇又大一些,我觉得可称它是一个副县级的镇子,处在城市和镇子之间。   鸭脚镇的基础设施还是不错,可惜一到这里就感受到异常的气息。   天空有一块阴云,就像一顶巨大的草帽浮在镇子上空,挡住阳光,使镇子在这炎炎夏季里却显得寒气阵阵。   我是内穿汗衫外罩一件长袖衬衫,张嘉瑜则也是长袖衬衫加牛仔裤,我们下车就感到一阵冷,每个人都打了几个喷嚏。   “妈呀,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冷呢?”张嘉瑜惊异地说,“不像是凉爽,而是阴冷啊。”   我指了指空中的阴云,没有说话。   她点点头。也不再发牢骚。   我们现在很警惕,总感觉这座镇子披着怪异的色彩,笼罩着异常的气息。街头的人来来去去,每个人的脸都紧绷绷,没有一点笑意。很多商店已经关门,开门营业的也似乎生意清淡。街头的汽车很少,只有摩托车和自行车。走在街上的我们感到寂静得古怪,好像掉一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声音。   我决定找个人问个讯。   正好十字路口站着一名交警,由于车辆稀少,他并没有什么事,靠在岗亭上抽烟。   我问他,鸭脚岭在镇外哪个方向?   交警看了看我们问:“你们不是本镇的吧?”   我说我们是从邻市过来的。   “你们要去鸭脚岭干什么?”交警问道。   我说是来旅游的,听说鸭脚岭很有名气,来探一探它的风姿。   交警摇摇头,低声劝道:“两位骚年,你们还是不要当驴友了,要玩探险到别处去,千万不要对鸭脚岭感兴趣。”   张嘉瑜问:“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交警说:“我是公职人员,也不能说那些阴阳怪气的事情,不过那里真的很危险,我负责任地劝你们,千万不要去那里,后果很不好预测的。”   他越这样说,我觉得那个地方越有名堂,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不过交警是不可能讲得那么多。我和张嘉瑜决定再换一个问问。   这次我们选定了一个街头卖柿饼的老头,他挑着一担柿饼坐在街边,等待着顾客问津。但其实生意很清淡。   本来这是主街道,应该车水马龙,但现在这条街就如同被废弃一样冷清。所以也没有城管来干涉老头的“占道经营”。   我们先买了两斤柿饼。再向老头打听有关鸭脚岭的情况。   老头一听我们问鸭脚岭,叹息一声说:“本来那是个好地方,我们县里也准备搞开发,弄个旅游度假区,可是这一段日子出了怪了。”   我问出了什么怪?   老头指指西北方向说:“那儿不知什么人摆了个擂台,引得镇里的后生仔都去打擂,结果呢,每次跳上擂台的都没有好结果。”   张嘉瑜问:“什么叫没有好结果?”   老头很干脆:“当然是给打死了。”   “啊?”我们都吃了一惊。   “是谁摆的擂台?”张嘉瑜问。“镇里的警察就不去管吗?”   “怪就怪在这里呀,没人知道这个擂台是什么人摆下的,镇里出动警察去想管一管,也找不着哪个人,问谁都不清楚。但后生们又都很喜欢去打,今天去两个,明天去三个,结果都有人丢了性命。”   我们都倒吸一口冷气。   张嘉瑜轻声嘀咕:“真是怪事,连谁摆的擂也不知道,那谁跟谁打呀?总有擂主吧?”   老头介绍说,擂台旁边一棵树上挂有一个袋子,是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金子,如果谁打赢一轮,袋子里就会落下一根金条。任何一个小伙子只要跳上台,就会从另一边跳上另一个来,当然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开打,谁把谁打倒就得到金条。   而这种打倒,通常会将对方打死。   我忙问道:“大爷,你能给我们找一个去打过擂的小伙子吗?我会给你劳务费的。”   大爷随手一指:“看,那个小伙子就是。他去打过擂。”   只见街对面有一个地摊,摆的是各种小物件,男袜女裤,手表电池,旧手机旧笔记本电脑,反正就是个小杂货摊。摊主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正靠着街边的一个落地电箱打盹。   我们连忙跑过去,叫醒小伙子。   我问道:“帅哥,听说鸭脚岭下摆着什么擂台,你去打过?”   小伙子睡眼惺忪地,听了我的问,一下子坐直了,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说我们是外市的,听说这里有个古怪的擂台,所以来看看真假。刚才那位老伯说你去打过擂台,请你介绍一下是什么样子?   小伙子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连连摆着手说:“你们还是别去了,那是个鬼摆台,你们看都别去看。”   张嘉瑜惊问:“什么是鬼擂台?”   “就是魔鬼摆的擂台,如果有人上去打,必定要出人命,最终会有一个被打死的。”   我问道:“你上去打过,遇上的擂主是怎样一个人?”   小伙子说了一段奇事。他是跟三个同学一起去的,三个同学都不会武功,无非是去看个热闹。但到了那里,他的一个同学就跳上擂台去,而另一个同学则从另一侧也跳上去,这样擂台上就是他们两个在打,打了几圈后其中一个就把另一个打败了。   这两个同学打完后,小伙子自己也跳上擂台,剩下另一个同学也从另一边上擂,他们俩就开打了。   打来打去,最后那位同学就跌下擂台去了。   小伙子说:“当时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还认为自己打赢了,有一块金条从袋子里落下掉在我脚边。我拿着金条就高高兴兴回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从梦中醒过来,才知道是闯了大祸,我以为真是做梦,到同学家一问,才知道同学的父母正抱着他的尸体在哭呢……”   “还有这样的事?”张嘉瑜问道,“那个同学的父母,他们知道儿子是被你打死的吗?”   小伙子说他们不知道,根本就搞不清。因为那个同学是自己回家的,到家没说一句话就倒下了。而他的另两个同学也是这种情况,那个打赢的去探望那个打输的,结果发现打输那个回到家就死掉了。   “那他们报案吗?警察有没有查到你头上来?”   “他们不报案,我倒是自己去投案,但根本没人相信的。”   小伙子说后来这样的事多了,镇上的人才相信鸭脚岭下摆着一个鬼擂台。   凡是有年轻小伙的人家,都努力看住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往鸭脚岭去。但鬼擂台的传闻反而强烈地吸引着很多人,所以即使知道有可能被打死,还是有不少小青年跑去擂台边一试身手。   张嘉瑜问:“你们没有武功,为什么还要上台打来打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小伙子说,“到了那里,人就不由自己作主似的,只感觉很亢奋,而且好像自己有着一身武功,上台打擂非常刺激。”   张嘉瑜还要再问,我用眼神制止了她。   我们离开小伙子。张嘉瑜问我现在怎么办?   “鸭脚岭既然出现了鬼摆台,那么这是不是怪事的一个场景呢?”我分析道,“也许鸭脚岭就好像烁鎏城外的西山,是阴灵集中的地方,摆擂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体现吧。”   “如果真是阴灵,为什么要摆这种擂台呢?”张嘉瑜不解。   “我估计是它们搞的一场相互残杀,用一袋金条作诱饵,诱使镇上的青少年到擂台打擂,每两个打一场必定伤掉一个,这样打下去,镇上的青壮会越来越少。”   “然后阴灵可以大胆地出来作祟吧?”   “是的,阴灵没有特别修炼,其实是怕人的,最怕年轻男人,因为年轻男人血气旺,阳气足,它们的阴气碰不过,只好采取这种阴险的办法,让人类的男年轻自相残杀,这样慢慢整座镇上的只剩下老弱残衰,到时它们就可以在镇上随意出没,为所欲为了。”   “我靠,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阴灵太嚣张了。”   我毅然一挥手说:“走,我们去看看现场。”   张嘉瑜不免有些顾虑,说道:“如果是阴灵的擂台,那我们一定要谨慎,毕竟我们是来寻找牟葵的下落,不要跟当地的阴灵有什么冲突。”   我说道:“我们就是为了寻找牟葵,才要去鸭脚岭看看。因为那里是这一带的怪异之处,也许你哥哥带着牟葵就在那里。”   一听这话张嘉瑜就害怕了,“难道我哥哥跟这里的阴灵都有联络?不会吧?”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鸭脚岭在镇子西北方。我们顺着一条蜿蜒小道走着。刚走上一座小山包,后面快速地来了四个小伙子,超过我们在前面匆匆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不时提到打擂,打赢,金条这几个字眼。   张嘉瑜指着他们的背影对我说:“看样子他们就是去打擂的。”   “对,我们跟紧他们,现场看看他们怎么打。”   我们也甩开脚步紧紧跟。可是这四个小伙子走得飞快,我倒可以轻松跟上,但张嘉瑜正常的步子就跟不上。我也只能陪着她以普通的步伐向前走。   等我们转过一道山脊,前面出现一块平坦的谷地。   谷地中央确实有一个台子。   这个台子既不是木架子搭建,也不是石料人工砌成,更像是一座小山丘被削去了峰尖,一个椭圆形的台子高出平地四五米。   我们站在东面的山脊上望下去,吃惊地发现台子下面竟围满了人。   这些观众是哪里来的呢?难道都是鸭脚镇上的镇民,还是附近一带各个山村的村民?   可这个擂台究竟是什么性质?官方当然不可能组织的,是民间自行开展的吗?民间就算设擂也属于体育竞技项目,无非表演为主,即使有比赛也是点到为止,而不是伤筋动骨,甚至打死人。   倒有点外国传说中的黑拳市场。   张嘉瑜问我,是不是下去看看?   我想了想,叫张嘉瑜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下去。   张嘉瑜明白了:“你是怕我跟你一起去,到时是我们两个在台上打起来?”   “对,有这种可能性。”   “不会吧,我们俩难道会像那些本镇青年,连这点控制力也没有吗?”   我劝道:“估计那个擂台有魔力,就是让人搞自相残杀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我先去看一下,如果没什么危险再来叫你。”   张嘉瑜又有另一层担心:“如果你一个人去,万一有人诱你打擂怎么办?”   “看情况,我会小心的,决不会轻易跳上去。”   然后我一个人向山下跑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还是宿敌   我靠近那些观众的外围了,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这些观众原本都是望着擂台那边,都在聚精会神观赏擂台比赛,但我跑近时,外围的人都向两边让,中间就出现一条让开的通道。   里面的人不断向两边退,通道一直延伸到擂台前。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这边。而且全部是不言不语,鸦雀无声。   我靠,这是什么场面,搞得好像这里在拍什么戏,我是主角出场了,这个场面就是专为我而设的似的。   可我只是个外来者,无非前来看个热闹而已,他们用得着那么隆重,像欢迎大人物一样?   我立即知道这里不正常,那么多人好像知道我要来,并且根本没有人吆喝,怎么全场的人那么自然地摆出那套欢迎的架势来?他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这么做?   我看着那条让开的通道,绿茵茵的草地上居然还铺了一条红色的地毯。   奇葩,是专为我准备的?我的出现有那么高贵吗?   我不会走上去的。   以为我的智商这么低吗?所谓捧死,越把你捧得高就意味越要把你摔得狠。这明显是一个漂亮的笼子,当我兴致勃勃踏上去时,就可能进入一个预设的圈套了。   我没有走过去,先仔细观察这些观众。从现场的规模来看,这里聚集的人至少有几百,虽称不上人山人海,不过也算是个小规模的集会了。从外表上来判断,他们既有镇上人也有乡村人。   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出破绽,唯一的一点就是他们都不说话,人人脸上的表情都一个样,都是淡淡的,不乐不嗔,看不出喜怒。   我决定换个角度试试。但我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往两边退,马上就中间显出这条道,这条通道就像有个转盘在转动总落在我面前。   我有点生气了,朝着两边的人大吼一声:“你们玩什么把戏?是谁在玩我?”   人群中有个声音在响应:“有人约你打擂台。”   我用目光搜寻是谁在说话,但找不准那个人是哪一个。   “是谁约我打擂?”我问道。   这时擂台上远远地传来响应声:“是我。黎小睦,快来吧。”   我通过通道的空隙望过去,只见擂台上站着一个人。   竟是苏子初!   我心里既吃惊又迷茫,怎么苏子初也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要主动向我叫板?   难道他并没有放下世仇,要趁这里有个擂台跟我决一雌雄吗?   此时我不想走也得走,沿着红地毯向擂台跑去。   等我跑近擂台,站住了问:“苏子初,你怎么也来了?”   “你不是要来打擂吗?现在正好,我来陪你打一场。”   “擂台应该是擂主摆下的,难道你是擂主?”   他摇摇头:“我不是擂主。”   “那我怎么跟你打?我就算要打擂也不找你,而是找擂主。”我说道。   “找擂主有什么用?擂台摆下,就是让人来打的,谁跟谁打都是打,现在我找你打,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是觉得不应该跟你打,咱们俩在这个地方打有什么意思?”   “不敢上来就是害怕,你连我都不敢打,还怎么跟别人打呢?”   这时周围的观众一齐鼓起掌来,人群里还响着鼓动声:“黎小睦,打一个,黎小睦,打一个……”   我靠,真的要把我们鼓动起来打一场?   可我真的没兴趣跟苏子初打。他把我打了,我吃大亏,我把他打了,我也没占便宜,因为我已经将他从敌人的名单里剔除了。   “苏子初,我不会跟你打的,你要打擂还是找别人吧。”我宣布道。然后转身就要走。   苏子初叫住我:“那你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我要找张加力。”   “为什么找他?”   “他把一个小妹拐走了。”   “是拐走了牟葵对吗?”   我连忙问:“你知道这件事?”   “当然知道。牟葵是牟青琬的女儿,她们跟你有过交情。”   苏子初居然知道得那么清楚。不会是张加力告诉他的吧?   “那你是不是知道张加力在哪里?”我追问道。   他毫不迟疑:“知道。”   “那快点告诉我。”   苏子初招招手:“你上来打吧,打完了我就告诉你。”   妈的,还是要把我往台上引啊?   上去吧,显然会中他们的圈套。不上去吧,却无处寻找张加力行踪。   我不得不一咬牙,点点头说:“好吧,只要你能告诉我张加力的行踪,我就上来跟你打一打。”   擂台有四五米高,看看周围并没有梯子可以上去。我问苏子初是怎么上去的。他说是跳的。“你也跳上来嘛。”   我有那么好的轻功?肯定不行。但苏子初说他也原本以为自己不行,一跳却跳上去了。   既然这样那我倒也试试看。   结果我一个下蹲往上起跳,蹭地一下两腿就像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直接就跳到台上去了。   我两脚刚落地,苏子初啊地一声叫就朝我攻来。   他手里并没有拿尖刺,与我徒手相搏。   我并没有还手,只与他周旋,想掂掂他的功力怎么样。可是刚来回两三次,他却托地跳下擂台。   我朝下大叫:“你怎么下去了?”   “我输了,现在你是擂主。”他说道。“会再有人来打。”   “是谁?”我问着。   “自己看,不解释。”   我一回头,发现一个人跳了上来。   正是韩舟。   我心里暗暗叫苦,又是这个麻皮东西。看来苏子初不仅没有记住杀妹之仇,反而跟韩舟关系更铁,两人联起手来对付我。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宽容,我对苏子初怀有悲悯,可他却为了杀我可以放下杀妹之仇,认敌为友,合力给我设陷阱。我不应该再宽容他。   韩舟的本领远在苏子初之上,我能不能胜他很难预料。   韩舟看着我冷笑一声:“黎小睦,今天你可跑不掉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擂台。”   “什么地方的擂台?”   “鸭脚岭。”   “你认为,这里就是鸭脚岭吗?”他问道。   我一愣,“当然是鸭脚岭。你认为不是吗?”   “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好好认认,那边是什么地方?”韩舟朝着西边指了一指。   西边有一道山梁,斜斜地上去,直到上面有一个峰顶。   这道山梁在我看来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山?”我问道。   “你自己不认得了?”   “记不起来了。难道我认得吗?”   “你个笨货,自己爬过都不记得了。”他嘲笑着。   反正我既觉得眼熟又确实想不起来。   我不耐烦地说:“我也不用知道这是哪里,反正你现在上擂台,是想跟我打吗?”   “对,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跑不掉?”   “因为这个擂台摆到今天,凡是上台打斗的,必定有一个要被打死,没有一对例外。”   我指了指台下的苏子初问韩舟:“刚才苏子初跟我打,现在他在下面,我在上面,我们俩不都活着吗?怎么能说没有例外?”   “苏子初不算,他不是正式向你挑战的,只代表我邀请你上台来而已。”   “他为什么代表你?”   “因为如果是我直接向你挑战,你不一定肯上台,你害怕打不过我,死在我的拳头下。只有苏子初叫你,你以为他的本事不及你,所以你才敢毫无顾虑地跳上来。”韩舟有些得意洋洋。   我也没料到苏子初会充当这个可耻角色,帮着韩舟哄我上台。   现在我也不可能跳下去,因为我的杀性已经被勾引起来。   “好吧,姓韩的,咱们的账也不能再往后拖,既然你说这个擂台一旦开打,一对选手中必定要死一个,那么正好了,今天我们就决出个结果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吧!”我厉声喝道。   韩舟从后背上拔出双截棍,举起就要打。   我一摆手问:“不是说这是空手擂台吗?你怎么能用武器?”   “谁说是空手擂台?擂台就是拼台,根本没有那么多规则,谁把谁打死就是赢者。”   韩舟的双截棍劈头朝我击来。   我正要闪身躲开,忽然韩舟的双截棍前闪过一道黑影,啪地一声他的双截棍给什么东西缠住了。   随即那根东西往上一挑,韩舟的双截棍脱手了。   我已经看到,那是一根鞭子,来自擂台下面。   鞭子伸上擂台六七米长,缠住韩舟的双截棍后就往下拖去。   一个人影站在擂台下,伸手接住双截棍。   不是别人,正是苏子初。   只见苏子初右手执着鞭子,左手接住拖下去的双截棍,向着擂台上的我们扬着。   韩舟显然感到很意外,惊诧地问道:“苏子初,你为什么要拖走我的武器?”   苏子初淡淡地说:“公平决斗,黎小睦赤手空拳,你也不准用武器。”   “你他妈怎么替他说话?是不是要当叛徒,认敌为友了?”韩舟朝着苏子初咆哮。   苏子初并没有被激怒,仍用那种平淡的口气说道:“你不要那么冲动,当年你太公小寒心不是练的铁布衫法吗?你根本不用跟黎小睦打,只要跟他比试挨打不就行了?反正他跟你都没有武器。你用看家本领还打不过他吗?何必一定要用双截棍?我替你暂时收着吧。”   几句话似乎点醒了韩舟,他嗯了一声:“说得对,我何必一定要用双截棍打呢。我会太公的铁布衫法,并且我还有摧骨掌,我可以承受任何拳棍的打击,却可以打断任何人的骨头。”   “所以嘛,你们还是比内功和拳头吧。黎小睦练的是金刚拳和强脉功,你掌握的是铁布衫和摧骨掌,相信你的两样一定胜过黎小睦的两样。”苏子初撺掇着。   韩舟豪情大增,昂然说道:“好,你帮我收着双截棍,看我怎么用铁布衫和摧骨掌打倒黎小睦吧。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说着还扬了扬拳头。   下面的苏子初接过话:“胜利肯定属于我们的。”   看这两货一唱一和的表演,让我感到很是厌恶。   不过韩舟不用双截棍,对我总是一件好事。我感觉苏子初是在帮倒忙,你们就以为靠韩舟的铁布衫和摧骨掌一定能打赢我?   也许苏子初是在轻视我,要鼓动韩舟赤手空拳打败我。他的心跟韩舟一样恶毒。   我也不能确定韩舟的铁布衫和摧骨掌有多大威力,只能小心对待。   韩舟转过身来一指我:“黎小睦,咱们先来个互打吧。你敢不敢?”   我问怎么互打?   “你打我三拳,我再打你三拳,谁受不住谁就输。行不行?”   “好,没问题,我们可以互打三拳。不过谁先打谁呢?”   “你先来打我好了。”   这个时候先下手为强。我也不能确定他口口声声说的摧骨掌有多厉害,万一真的功力极强,我受不住就糟了,还是先由我试试他的铁布衫吧。   金刚拳能破他的铁布衫吗?我一定要试试。   韩舟摆开一个马步,吸气运功,然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向他出拳。   我也运气到丹田,一拳向他前胸打去。   咚的一声,拳头像打在一块橡胶上。   第一拳我并没有使多大力,是为了测试打上去的感觉。等拳头接触到韩舟的身体,我就猛地一惊。 第二百一十四章 韩舟遭鬼杀   叶叔在教我金刚拳时就曾说过,如果拳头打在对手身上感觉像打在橡胶上,说明对手是有抗衡奇功,这种功夫你打击的力度越大,反弹的力度也会越大,如果竭尽全力一击,有可能造成自己拳头骨碎。   所以如果遇上这种对手,决不能用最强的力去攻击,而是选择其他柔性攻击法,就是用太极或八卦来试一试了。   但我目前并没有学过太极或八卦,如果凶猛的金刚拳打不倒他,那我就无奈了。   只能再试一拳。第二拳必须增加几分力。我希望能把他打疼,那么第三拳就可以把他打趴。   我又运了一口气,抬起拳头朝他的肚腹打去。   其实攻打肚腹不是好的选择,有气功者往往会在肚腹中积蓄一份功,练排打就是从肚腹开始的,功力强的人肚皮十分坚韧。   果然咚地一声,他纹丝不动。而我隐隐感到拳头有些发痛。   这说明我即使用力再大也无济于事,根本伤不了他。   还有最后一拳,我该怎么打呢?   但我不可能击打他的其他部位,这是互打的规矩,只准打胸和腹,不能打脸,不能踢裆。   两次出拳,我知道效果已经显露,我打不了他。第三拳一样会没有效果的。   果然第三拳尽管又加了点力,还是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伤。   “哈哈哈……”韩舟一阵得意狂笑。   而下面的观众都报以一阵阵掌声。   “现在,轮到我打你了。”韩舟指了指我,“黎小睦,你摆好姿势吧,尝尝我的摧骨掌吧。”   我只好运气调脉,准备接受他摧骨掌的打击。   强脉功究竟能不能挡住他的摧骨掌?我自己心里没有数。   韩舟却是志在必得,缓缓地舞动他的两掌热身。   “好了吗黎小睦,我可要攻击了?”韩舟问我。   我向他点点头。   他慢慢走过来,突地向前跨上一步,右掌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前胸击来。   这一掌挟风带雷,威力无穷。   他掌一出我就料到不好,他是用足了功力的,完全是打一掌致我于死敌。   如果是打斗时我必须立刻闪避,躲其锋芒。但现在是约定互打,轮到我挨打,不可退步或侧身,只能以身相迎,是死是活都得承受。   我把眼一闭,总觉得这一掌我是躲不过去,即使不死也要重伤。   然而突然啊呀一声,韩舟发出了刺耳的惊叫。我连忙睁开眼睛,发现他仍摆开马步,右掌离我的胸脯只有五厘米的样子,而他两眼圆睁,脸色十分狰狞,并且面孔上的肌肉在激烈颤动。   他这是怎么啦?在一掌击来的一瞬间突然刹住,嘴里惨叫后就全身僵住,脸上痉挛,好像被子弹击中了。   我也不敢动,怕他是欲擒故纵。如果我脚步动一下,也许反而中了他的圈套,他右掌也许是虚招,等我一动后才是实掌。   但等了一会不见他动,而他的脸色也很快变得惨白,而且是死白死白的颜色。两只眼睛也在翻着临死前的白眼。   再看他的嘴里,冒出一点白沫,然后白沫接连溢出来。   终于他两眼一闭,扑通一下倒在台上。   我一看,在他后腰上,扎着一把尖刺。   那不是苏子初的尖刺吗?   难道是苏子初在背后偷袭了他?   再看韩舟扑在台上后像触电的青蛙一样抽搐一阵,就再也不动了。   而那些观众中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声。人们纷纷掉头散去,不到半分钟就走了个精光。   台上只剩一个人,就是苏子初。   我走到台前,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子初嘴里吐出两个字:“报仇!”   “是你拿尖刺在后面刺了他吗?”我问道。   “不是我。”   “不是你?”我有点奇怪了,“这把尖刺明明是你的嘛。”   “尖刺是我的,并不等于是我干的。”苏子初摇摇头。   我更迷茫了:“那会是谁呢?”   “被韩舟害死的人。”苏子初咬牙切齿地说。   难道是苏月曦?   我再回头时,发现苏月曦竟站在韩舟身边。   这一下令我疑惑极了。我忙问道:“苏月曦,你不是去阴间了吗?”   苏月曦并没有答话。她转过身从后面跳下台去。但从我这个位置望下去,没有再看到她。我跑近后面,发现台下的草地上有一个洞,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盗洞,下面有古墓。苏月曦是从这个盗洞里进入下面的古墓去了。   古墓的墓道一定连接着前往阴间的那条通道。   她从这里出来,又从这里下去,难道又回阴间了吗?   那她是怎么从阴间出来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苏子初也跳上台来。他从韩舟后腰上拔出尖刺,又狠狠将韩舟的尸体踏下台去。   然后他才低声对我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妹之仇同样如此。韩舟害死我妹妹,今天我们兄妹总算合力将他除掉了。”   我的头脑里一片迷糊。只好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呢?我被你们搞糊涂了。你妹妹明明已经去了阴间,怎么能回得来呢?”   苏子初向我介绍,他妹妹确实到了阴间,不过阴间有个丧门星官,听了她的哭诉后,就作主让她先回来一趟,把害死她的仇人先搞掉,再回阴间去。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是石碑丧门老头动了恻隐之心,私自放她回来报仇的,而这里面一定有穆桂英的功劳,我想起丧门老头见到穆桂英白嫩娇体时的馋样,一定是穆桂英在他面前施了一通魅力,帮助苏月曦诉苦,打动了丧门老头。否则凭苏月曦当时呆头呆脑的样子,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我不由叹道:“韩舟自以为精明,应了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本以为傍上了胡丽丽,可以更加肆无忌惮,连你妹妹都敢引诱,给胡丽丽当美餐。今天他本是想把我给灭了的,却反倒是他自己成了擂台之鬼。”   苏子初悲哀地说道:“我起初完全把他当可靠朋友,后来发现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投机者,他只动嘴出计,让我们兄妹出力。这也算了,可他居然把贼眼盯上我妹妹,同道相害,实在太可恶了。他害死我妹妹,也让我清醒了。”   我这才明白苏子初为什么在妹妹死后依然跟韩舟打得火热,好像不计前嫌的样子,实际上是故意掩盖他的复仇之心,在寻找铲除韩舟的机会。   苏子初向我承认向我隐瞒了计划,今天本来他的计划是要在韩舟向我出掌时,他会跳上擂台偷袭韩舟,不过在我和韩舟刚一交手时,苏子初发现妹妹翩然而至,一鞭子将韩舟手上的双截棍夺下来。   不过我和韩舟只看到苏子初拿着鞭子,其实是苏月曦隐身在哥哥身后而已。最终向韩舟发起索命一刺也是由苏月曦完成的。   我看着空荡荡的台下,问苏子初,他和韩舟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难道是跟踪我们而来的吗?   苏子初反问我:“你知道这个擂台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我和张嘉瑜曾在鸭脚镇上打听过,这个擂台可能是哪种阴灵设下的,只要有人前来打擂,必定跟自己同来的人打,最后会一赢一死。   “错!”苏子初连连摆手。“你们那是上当了。”   我问怎么回事?   苏子初说那个卖柿饼的老头是真实的,但他的话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已经中了蛊,说的全是假话。   而那个摆摊小伙子,根本就是假冒的。   “假冒的?是什么人?”我问道。   “就是那些女鬼找的。”   我大惊,原来这竟是武媚娘她们搞的一台大戏?   苏子初告诉我,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摆擂台的事,都是她们杜撰的,这个所谓擂台,其实以前是一座黄土丘,附近的山民从土丘上取土运回去做路,所以丘顶上不长草,好像最近才开辟出来一样。   也就是说,女鬼们知道我和张嘉瑜出来寻找张加力,就在这里摆了一个假擂台,她们派韩舟为杀手,以打擂为名,准备将我杀死在“擂台”上。   “那么多观众呢?又是哪来的?”我问道。   “当然不是人,你懂的。”苏子初简略地回答。   我也有感觉,这几百号观众其实是一群阴灵,是武媚娘她们从各地临时邀来的“群众演员”,搞得好像真的热闹。   这场大戏的结尾,竟然没有按照导演的规划演毕,出现了戏外戏,苏子初本来想趁这场戏搞掉韩舟,关键时刻她妹妹苏月曦的亡灵也从阴间赶来,兄妹俩合力,将本来唱主角的韩舟给消灭了。   估计武媚娘她们也是懊恼万分。   她们是女鬼,却有另外的女鬼出来搞事,这是她们根本料不到的。   我拍拍苏子初的肩说,你妹妹还是好样的,这才叫真正的烈鬼,死了还不忘仇敌,终于亲手杀了仇家报了血仇。   然后我问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应该回家去了吧?   这是我的试探,他报了妹妹之仇,会不会继续与我纠缠,重翻那么世仇老账?   苏子初长叹一声说:“以后怎么样,我还没想好。不过咱们之间的世仇,还是算了吧,为了报世仇我们兄妹被当枪使,结果我苏家损失了一个妹妹,她并不是死于你的手,而是死于所谓的合作者,我心都冷了。”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既然他说世仇算了,那就是化干戈为玉帛了。我向他伸出手准备握一握,以示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却摆摆手,向我递了一个眼神。我懂了,他是指我们依然处在女鬼们的监视中,还是不要搞得那么友好。   苏子初跳下擂台。我也跳下去。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走了一阵他停下来,问我还有什么事吗?   我就向他打听,知不知道张加力带着牟葵去了哪里?   苏子初慌忙表示,这事跟他绝对无关,他虽知道张加力拐了一个叫牟葵的女孩,但其他信息一概不知。他叫我别跟着他了,自己想办法去寻找吧。   难道他真的不知张加力的下落吗?   我停止脚步,看着他渐渐走远。   虽然是疑人不用,但我目前实在没有别的线索。我还是决定跟踪一下苏子初。他说不再跟我计较世仇,我也不是再找他麻烦,不过我有直觉,苏子初就这么走了,可能女鬼会盯上他。韩舟是胡丽丽的“男朋友”,被他兄妹合力杀掉了,胡丽丽会放过苏子初吗?   我也来不及去通知张嘉瑜,一个人远远地跟了上去。苏子初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走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突然间苏子初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失声叫起来:“啊呀,陷阱!”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苏子初掉陷阱   苏子初不是突然失踪,而是走着走着掉进了什么坑里。   我连忙往路下一跳,趴在草丛中不动。   肯定会有设陷阱者出来,对苏子初进行清算。   果然从对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胡丽丽。   在胡丽丽身后是古大琴。另一个是唐姗璨。   武媚娘呢?貌似并没有显身。也许她躲在暗中指挥着这场清算。   我心里飞快地作着盘算,如果她们要害死苏子初,我要不要上前去解救?就算救不了他,去干扰一下还是必要的吧?   不过这么做要冒很大风险,因为她们清算苏子初仅仅因为他和妹妹杀掉了韩舟,是迁怒他没有坚定地站在她们一边,成为她们坚定的盟友。而我是她们主要的敌手。   且看她们要怎么处置苏子初。   她们站在陷阱周围,居高临下望着陷阱中的苏子初。   我这个位置无法看到陷阱里的情景,想象苏子初一定非常紧张。   只听唐姗璨大声质问:“苏子初,你怎么这么狠心,把你自己的朋友给杀死了?”   接着是古大琴的附和:“对呀,你不帮韩舟却帮黎小睦,是敌我不分哪,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真是丧心病狂!”   而胡丽丽则哭哭啼啼,用一块手帕掩着嘴,显得很是伤感欲绝。   我真想冲出去,把她们一个一个全灭掉。   可凭我现在的能力,要靠双手来诛鬼还力不从心,不会成功。我需要有效的武器,只是暂时不知道是什么。   陷阱中传出苏子初的吼叫:“胡丽丽,你他妈的跟韩舟勾结,吸了我妹妹的血,害死了我妹妹,现在我把韩舟杀掉了,正是要去找你呢,你还我妹妹的命!我要找你偿还血债!”   哭哭啼啼的胡丽丽一下子火了,把手帕往地上一扔,指着下面厉声喝斥:“住口!苏子初,别忘了你的本事是哪来的。那都是我们赋予你的。你们苏家不是跟黎家有世仇吗?你的祖宗不是有遗训,后代不要忘记祖宗的仇,要找机会报了这份世仇吗?我们都愿意助你兄妹获得超强本事,原本可以打败黎小睦,报了你们的世仇。韩家跟黎家也有世仇,你们兄妹跟韩舟本来应当全力合作,团结一致,共同对付黎小睦。谁叫你对韩舟有戒心,处处防备他,搞得他也不相信你,还有你妹妹明里想报仇,暗中却看中仇人黎小睦,关键时刻总放走他。眼看你妹妹要成为黎小睦的帮凶,韩舟当然认为你妹妹已经是敌人,要清理门户。我只不过帮他完成了这个工作而已,你怎么能怪我?”   苏子初在大骂:“你这个老鬼婆,太卑鄙无耻了,我妹妹就算对黎小睦有点眼馋,那也不妨碍她报世仇的决心,你怎么能说她要成为黎小睦帮凶?韩舟这个王八蛋看中我妹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惹下这么多祸事。你们既然说想帮我们,应当调解我们的矛盾,你却利用这种矛盾,诱惑韩舟,让韩舟勾引我妹妹,然后你乘机吸干她的血。你这个贼鬼婆,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胡丽丽叱道:“你现在的命都捏在我们手中,拿什么杀我?”   “你们这些卑鄙女鬼,只会暗箭伤人,处处给人设陷阱。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做的,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杀了吧,我做人没本事斗过你们,等我做了鬼,咱们再较量吧。”   听了苏子初这番话,我顿时精神一振,没想到哇,苏子初现在变得这么有骨气,竟敢藐视女鬼,大有慷慨赴死的气概。也许是妹妹的死彻底让他猛醒了,也激发了他对女鬼的强大斗志。   我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他跟我有了一样的气概,将女鬼视为必诛的祸害,决不跟她们妥协,更不再跟她们同流合污。   可惜我不可能救他,女鬼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还是趴着不动,静观其变。   苏子初的叱咤也令女鬼们惶恐。三个女鬼先是沉默了一下。随之古大琴说道:“你不要装英雄充好汉。你妹妹是罪有应得,如果不死,就要成了黎小睦的帮手,我们又会多一个敌手。这事也过去了,反正你跟你妹妹也把韩舟杀了,恩怨抵消吧。”   唐姗璨说道:“苏子初,如果你不跟我们作对,还想继续报世仇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帮你,让你一定报仇成功。”   “我是要报仇,但我不是报世仇,是报今仇,报杀妹之仇。”苏子初在怒吼。   “可你不是已经把韩舟给杀掉了吗?”   “凶手不是韩舟,韩舟只是帮凶!”   三个女鬼明显都一愣。   唐姗璨问:“你的意思一定要找丽丽下手?”   “让她偿命!”   “可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杀得了丽丽?”古大琴说,“倒是丽丽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蚊子,你懂吗?”   苏子初不吭声了。   他肯定也知道这话不是没道理,胡丽丽如果要杀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了,你现在答应我们,继续跟黎小睦去战斗,我们可以教你更好的本事,行不行?”古大琴问道。   忽喇一下,一撮碎泥屑从下面撒上来,吓得三个女鬼惊叫着逃开。   下面传上苏子初的唾骂:“你们这些恶鬼,女妖,贼婆子,老骚货,老天爷为什么不发道雷电,把你们烧得无灰无尘?”   三个女鬼都气得脸色发白。她们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怎么办,马上把他给埋了吧?”古大琴问道。   唐姗璨说同意,“只要五秒钟,就把这个土坑给填了,做他的坟吧!”   然而胡丽丽没有吭声。   古大琴奇怪地问道:“丽丽,你怎么不说话?”   胡丽丽叹口气:“难道非得埋了他不可吗?”   “怎么,你不想把他立刻埋了?”唐姗璨有点惊讶地问。   胡丽丽指指她:“姗璨,你现在身边有马奇吧,大琴呢,一直有简桐,媚娘更不用说了,有张加力相依相伴。你们就不想想我,不是又成单身了吗?”   古大琴和唐姗璨听了,立刻面面相觑。   而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差点跳出去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啊,又把眼睛盯上苏子初了?   你最初盯上的是我,我没上你的鬼船,你就找上了韩舟,现在韩舟死了不到一个小时,你就立刻盯上苏子初,简直是没脸没皮的老骚货。   古大琴惊讶地说:“丽丽,你别忘了,苏子初可是杀了韩舟的凶手,不也是你的仇人吗?你难道一点也不恨他,反而想把他留下来,当男朋友?”   胡丽丽争辩道:“我没有男朋友,怎么能跟你们一样再享用美食?你们说对不对?”   唐姗璨点点头似乎同意她的说法:“那倒是,你失去了韩舟,一定得尽快找一个新的。”   “新的要找,但找苏子初,肯定不合适吧?”古大琴明确反对。   胡丽丽一扬手说:“这样吧,先不要对苏子初下手,留着他,我们去问媚娘,让她给我作决定,你们说好不好?”   唐姗璨和胡丽丽都说好。   然后她们三个就撇下陷阱里的苏子初,直接往路下匆匆而去。   估计她们已经走远了,我才从趴着的位置起身,跑到陷阱边。   我以为陷阱的深度肯定好几米,至少一个人凭自己的能力爬不出来。但到了陷阱边一看,根本没那么深,顶多两米,苏子初的脑袋距井口也就二十几厘米的样子。   苏子初一看到我就急忙叫道:“黎小睦,快把我拉出去。”   我惊讶地问:“这么浅的坑,你怎么会爬不出来?往下一蹲再用力一跳不就出来了吗?”   “可我跳不起来呀!”苏子初哀叫着。   “怎么可能,你不是有武功吗?又不用跳多高,两米就可以了,还不是小菜一碟?”   “跳两米?根本不可能。”   “那就跳起来零点二米总行吧?你可以两手攀上井口,再往上爬嘛。”   我的意思你怎么那么笨呢,一个才两米的坑就把你囚住,实在也说不过去吧。   可是苏子初哭丧着脸说:“我一点也跳不起来,我的两条腿没力气。”   “那是怎么回事?”我惊问。   苏子初叹口气说:“你应该明白的吧,我本来哪有什么武功,我家太公并没有把他的本事往下传,我和我妹妹都没练过武。我们的武功是在你转学来后才上身的。”   我想起来了:“就是武媚娘她们教给你们的吧?”   “也不是教我们,只说要给我们本领,然后我们莫名其妙就会武功了。应该是她们使用魔力灌输过我们的。”   “那现在你掉进她们设的陷阱里,你身上的武功也被她们抽掉了吧?”   “是的,我又成了个没武功的人,哪来的轻功可以跳起来呢。”   我提示道:“就算你没了轻功,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跳起来攀到井口嘛,你还是试试吧。”   可是苏子初说他现在没一点力气,全身酥得骨头都软了一样,恐怕连走路都暂时走不动,更别说跳得脚离地了。   我想伸出手把他拉上来。但手一伸马上悟到不妥当,我的手不能跟他的手接触,否则有可能会向他软弱的体内输入能量,那样我会损失功力的。   我去折来一根树枝,叫他握紧一头,我在另一头把他往上拉。   这家伙的身体就像头笨牛一样重,我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拉出了坑。   他一上来就瘫在路面上,闭着眼睛哼哼,就像个大病未愈的老年人一样,一股严重衰样。   我警告他不要滞留在这里,还是快点离开,如果胡丽丽她们返回来,就可能对他很不利。   他问我,胡丽丽她们是不是去找武媚娘了?武媚娘不跟她们在一起吗?   “应该是吧,这次武媚娘没有来。”   “那你猜猜,武媚娘会呆在哪里?她们会到什么地方去见她?”   我问他为什么要打听武媚娘的下落?   “因为,我要找她报仇!”苏子初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由得揶揄他:“老兄,你现在这付样子,能好好走路就不错了,拿什么去报仇?你能不能找到她还是问题,就算真找到了,你能把她怎么样?你一个普通人又没有捉鬼法术,连普通武功都没有,还是算了吧,别激愤说大话了。”   苏子初反问我:“你不也是普通人吗?难道你就有法术在身,或者有异能了吗?”   “不,我也没有。”   “那你不想跟她们斗争了?”   看他那劲头,颇有跟我一样的斗志。看来他妹妹的死不仅惊醒了他,还让他滋生出诛鬼的魄力来。   我一想如果苏子初真有这个信心,他当我的合作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多力量大,他虽然恢复了平凡,不过某些方面肯定能出力的。   我问他真有这个愿望吗?他说肯定有,自从妹妹被吸血鬼害死,他就下定决心跟她们决裂,然后要跟她们死磕到底。   然后他对我说道:“我已经认识到,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诛杀那些女鬼肯定要靠你。我没有你那样的本事,但我可以给你当下手,听你的指挥。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决不含糊。”   我高兴地说:“好吧,既然你愿意跟我合作,那我们就来做搭档吧。不过今天你太虚弱了,不适合行动,你还是先回家,等我找到武媚娘,再跟你商量怎么办吧。”   苏子初也同意了。他先回家去。   然后我就去找张嘉瑜。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重逢鬼车   张嘉瑜还呆在那个山脊上。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我来了长喘一口气:“老天,你总算来了,快把我急死了。”   我问她,是不是在山上看到山下擂台上的那些情节了?   她说看到了,差点不顾一切奔下山呢。但又担心自己没本事,反而会给我造成累赘。   然后她又急急问我:“好像有一个人被打死了,他是被你打死的吗?”   我说那个人是找我决赛的,本来他是要杀死我,结果是他自己被杀。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杀死他的是苏子初和他妹妹苏月曦。确切地说,是被女鬼苏月曦所杀。   我又把韩舟和苏子初兄妹间的恩怨讲述一遍。   张嘉瑜说:“这么说他是罪有应得。但毕竟死了一个人,是在擂台上跟你对打的,会不会你又要背上杀人嫌疑了?”   我摇摇头,冷笑一声说:“韩舟这个劣货是咎由自取,他现在死得没踪没影了,因为他被苏子初踢进一个地洞里去,而这个洞很快就自动封闭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苏子初和我,没有人知道韩舟已经被杀死,当然现在你也知道了。在世界上,韩舟属于莫名失踪,除了我们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张嘉瑜问:“可是刚才现场有那么多观众,他们不也都亲眼看到了?”   我说那都不是人,是一些阴灵而已。这里摆擂台的事,也根本没有人知道,鸭脚镇谁也没有被惊动。因为那个擂台就是韩舟与女鬼们合力搞出来的,目的是引诱我打擂,韩舟和苏子初约定合力利用这个擂台杀掉我。但苏子初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助我杀掉韩舟。   关键时刻是苏月曦这个女鬼出来,报了自己被韩舟陷害而死的仇。   张嘉瑜听了惊讶地哦了一声,她的神态极为复杂。迟疑一下问我:“苏月曦被韩舟勾引,遭到胡丽丽吸血。她的情形跟艾恩丽她们相似,那你认为,艾恩丽她们会不会也像苏月曦那样,寻找机会报仇?”   我知道她担心艾恩丽也像苏月曦那样化为厉鬼,报复她哥哥张加力,让他哥哥落得韩舟那样的下场。   “实事求是地说,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艾恩丽她们已经被武媚娘她们给控制了的。苏月曦之所以没有被控制,是因为她生前就盯上我,死了后马上就来跟着我,由我带着她去了阴间。但她没有入地狱,是被丧门星官给动员回来,报仇雪恨的。”   张嘉瑜似乎稍稍安心一下。但马上她陷入复杂的情绪中,生气地说:“我其实也知道我哥哥做了那种恶事,他逃不过劫数的,一定会落到韩舟那样的结果,只不知他会死在谁手,他罪行这么深,只有一死才能抵罪。”   她也没有糊涂,知道这是必然结果。入了鬼道,是不归路,即使他摆脱魔力的束缚彻底清醒了,但犯下的罪行也不可能得到宽恕。   张加力是这样,简桐和马奇也是这样。他们成了女鬼的帮凶,是得了好处的,他们的私欲被挑逗出来后,自己没有很好地控制,任其膨胀沉湎享乐,最终沦为不人不鬼的恶徒。   “如果我哥哥没有拐走牟葵,还好一些吧?”张嘉瑜小心地问。“如果他把牟葵害死了,那他罪孽更重了。我真不希望他更加凶恶下去了。”   我心里十分着急,只想着能快点找到张加力,解救牟葵。   张嘉瑜也焦急地问:“但我哥哥会带着牟葵去哪里了呢?”   我提示道:“你能不能试试,跟你哥哥来个心灵对接?”   “你是问我跟他能不能来一次心灵感应?”张嘉瑜却摇摇头,“自从他被武媚娘迷上后,我对他的感应就被他切断了,我现在一点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当然也不可能感知他会在哪个方向。”   她问我还有没有别的渠道?   我想了想说:“现在既然没办法找到你哥哥,那我们是不是试试找武媚娘?如果能找到武媚娘,就肯定能知道你哥哥的下落。”   张嘉瑜惊道:“我们连我哥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找到武媚娘?”   我说武媚娘不是有个老巢吗?我们还去过呢。   “难道我们要去扒播县,再去那个山坳中吗?”   “是的,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张嘉瑜有些犹豫,说扒播县那么远,我们又要远行一趟吗?   我笑了笑说:“你可能还没意识到我们在哪里。”   “这里不是鸭脚岭吗?”   “是不是鸭脚岭我不清楚,不过我倒知道扒播县的那个山坳就在前面。”我向西南方向指了指。   她不相信,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带着她下山,到了擂台前,再指着西南方说道:“你仔细看看那道山梁,是不是我们爬过的那一道。”   果然她看出来,说好像确实是那道山梁。我们那天黄昏就是沿着这道坡走上山梁,到达峰顶,下面就是“奇掠殡仪馆”这辆鬼车的栖息山坳。   张嘉瑜很感意外:“难道这里就是山坳外的地方?”   我指了指南边说,那里有个村子,实际上就是能半夜听到鬼车声的那一个。我们上次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也就是说,从村子边进去,就能找到进入山坳的路,那条路是一条古车道,已经被又高又密的树所遮蔽,所以从外面看似乎这个山坳四面是山,是个四面环形的封闭式桶。   我们马上朝西南方向走去。   不过虽然我们知道沿着村外可以在树林里找到那条古车道再进去,但我还是提议先爬上山梁,居高临下先俯瞰一下,看看山坳里是什么状况。如果从下面摸进去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   胡丽丽她们前去找武媚娘了,我们要尽量避开跟她们碰上。因为她们亲眼目睹韩舟死在我面前,虽然不是我下的手,但她们也可能迁怒于我。   我和张嘉瑜爬上了山梁,在峰崖边朝下张望,下面的山坳里绿树如茵,而在中间一处树冠的缝隙中,露出一截白色的汽车头。   张嘉瑜失声叫道:“快看,是那辆车吧?”   果然在这儿。   “现在我们怎么办?马上下去吗?”张嘉瑜问我。   既然已经看到鬼车了,估计武媚娘现在就在下面。不过我们也不可能再顺着绝壁下坳,还是得绕圈去走古车道。   我们又顺着山梁下来,再绕到东边的村子外,那里几乎有一片原始森林挡着进山坳的路。我们走进森林,在里面穿梭,向着山坳摸去。   走着走着,在前面的我无意间一回头,不见张嘉瑜了。   我连忙停下来,大声叫道:“嘉瑜,你在哪里?”   传来张嘉瑜的声音:“小睦,我已经在里面了,你快点往前走吧。”   “什么,你已经在里面了?难道你在我前面了吗?”   “是的,我已经在你前面了,你走快一点吧。”   我反而不敢前行了。现在的情形,怎么跟上次一模一样了?   上次我们是从峭壁上用绳索放下来的,到了底下后我也是突然见不到张嘉瑜和古小琴,大声问一问,她们又能回答我,说就在前面了,让我放心好了,各找各的。   当时我以为这个山坳就那么大一块地方,而且四面是山壁,如同一个桶,她们也不会失散到哪里去,所以我也很放心。但最后武媚娘用鬼车把我送出去,才知道张嘉瑜和古小琴其实沿着古车道走出去了。   现在张嘉瑜会不会又失了方向,沿原路跑出去了?   我还在惊诧中时突然听到前面响起轰轰隆隆的机器声。   是那辆鬼车在发动了?   果然没走几步,迎面传来巨大的喧哗声,就像有一辆装甲车正在树林间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开来。   其中有树枝的折断声,石头的崩碎声,夹杂机器的轰鸣,声音大得在山坳间回荡,简直要天塌地崩一样。   我以为鬼车会轰一下冲到我面前。但只闻其声却不见它的踪影。   迟疑了一下我大着胆子向那边摸索过去。   但我往前走,那种喧哗声始终在前面,似乎它也在往后退,跟我保持那个距离。   我索性停下脚步,靠着一棵树坐下来,自言自语地说:“搞什么嘛,明明知道我们来了,却躲着不见,只让我听噪声,太不够意思了。”   话音刚落,对面咔咔一阵响,一辆车撞倒几棵大树冲了出来,直向我坐的位置冲来。   我吓得连忙想躲开可是来不及了,轰地一声那辆车就推进到我面前,嘎地一下停住。   它那破损的车头离我只有十厘米左右。   从外观上看,它一点也没有变化,车厢半边凹进,车身锈迹斑斑,车前挡风玻璃早已不存,整车就像被抛弃了半个世纪似的残破不堪。   但就是这辆破车却从树林里冲出来。   我连忙站起身,朝驾驶室里打量,里面空空的,既没有武媚娘,也不见那头黑蜮。   不过既然鬼车都显身了,说明武媚娘也要出来了。我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我就站在鬼车旁等待着。等来等去不见武媚娘的芳姿出现。   眼看着天也不早了,再等下去恐怕要天黑了。而到夜里行动更加不便,危险也会加大。   我只好张开嘴巴高叫:“武媚娘,你在哪里?”   “喂,你喊什么?”传来武媚娘的应答声。   但仍没有见她的身影。   我又喊道:“你在哪里?”   “怎么,你没看到我吗?”   “我看不到。”   “我明明就在车里嘛。”   我再朝车里一看,果然她就坐在驾驶位上,而副驾位上坐着那只黑蜮。   她依然这付打扮,将软边太阳帽压得低低的遮着脸。   “来,上车吧。”她招呼着我。   我说我不上来了,就站在外面跟你聊几句吧。   “你到这儿来找我,特意是来跟我聊天的吗?”她问道。   “我有事想问你。”   “既然有事问我,那你就上车来吧,我也正有话要问你呢。”她强调着。然后叫小黑坐后面去,把位置让出来。   我只好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进去。   驾驶室里一股馨香。毕竟是女鬼的窝,外面那么残败不堪,里面却温暖如春,就像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怎么样,舒服吗?”她问我。   我不敢说舒服也不敢说不舒服,而是岔开话头说道:“你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话?”   “还是你先说,你来找我想问什么?”她问道。   我就问她知不知道张加力带着牟葵去了哪里?   “张加力是张加力,我是我,你是找张加力还是找我?”她的声音淡淡的。   “当然是找张加力,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好来向你打听了。”   “向我打听,我向谁打听呀?”她的口气有点揶揄,“你以为我是谁,是包打听吗?”   看来她不想对我说实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女魔头贞妇媪   其实我也料到她会来一番假惺惺的推托,说她不知道张加力的下落。   我当即推开副驾室的门,说道:“既然连你都不知道,那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她在车里问:“怎么你就这样走了?”   “是的,我本来以为他是带着牟葵来找你了呢。原来不在。那我到别的地方找找。”   “你为什么认为他带着小姑娘一定会找我?”   “噢,我以为你需要一个小妹妹做个伴,给你当个丫环什么的,侍候侍候你。看来我想多了,你并不需要什么小丫环对吧。”我咂着嘴说,“看来张加力这个人不厚道,牟葵才16岁,他明知你们是不能吸18岁以下小姑娘的血的,可他却偏偏拐了一个不足18岁的小姑娘,是不是他自己另有企图?”   武媚娘问:“你认为他有什么企图?”   “不好说。他也许想侵犯未成年人?”   “他敢!”武媚娘大声吼了一句。   “怎么不敢?他这种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说道。   武媚娘沉默一下,向我招招手:“你还是上车吧,我细细给你说说。”   看她那个好态度,我觉得可能她要向我说实话了,那些话一定有真正的价值。于是我又重新上了车。   “我可以向你保证,张加力带走小姑娘,不会对小姑娘有任何不轨企图,他想都不敢想,因为有我呢。”武媚娘振振有词地说。   “那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差谴他干的?”我其实早就有这种预感。   “猜对了。”她说道。   “为什么?”   “你懂的。”   “是针对我的吧?”   武媚娘完全承认是这样。   我很不快地质问道:“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我来,为什么要去绑架牟葵?她完全是个无辜的姑娘,你们这么做毫无道理。”   “黎小睦,你说实话,你喜不喜这个小丫头?”武媚娘问。   我说我喜欢她,这跟普通人喜欢那些长得好又伶俐的孩子一样,人之常情嘛。   “你对牟葵的喜欢,就像是她的亲人一样,有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点我承认。”   “就如同你喜欢姬雨一样,你也把牟葵看成自己亲戚,牟葵被拐了,你一定很在意她的生死安危,对吗?”武媚娘又问。   我点点头,又生气地说:“你叫张加力把牟葵绑架了,就知道我放不下的,一定会四处寻找牟葵的下落,这样就耽误了练功,对不对?”   “不仅仅是练功,还有更重要的,你不能再跟我们作对。这次是给你一个底线了,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跟我们作对,那就不要怪我们采取这种行动,给你带来更多的痛苦。”武媚娘说得十分直白。   他们现在是动用最卑鄙的手段,妄图阻止我对他们构成的威胁。   如果他们只是冲我来,我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最怕就是他们搞株连,把跟我关系比较近的人搞陷害。我真没料到这次是牟葵受到牵连。   我问武媚娘,牟葵现在到底在哪里?能让我看看吗?   “好,可以让你看看。”武媚娘说,“本来就是要让你看的,你看了才更加清醒,不要再做我们的对手了,否则是什么样的后果。”   说罢武媚娘停下去,然后转到我这边让我下车,跟她掉换位置,让我坐在驾驶位上去开车。   又是上次的翻版,我不会开车她却叫我开。   没办法我只好跟她换位置,坐上驾驶位。   我两手刚摸上方向盘,车子轰地一声就发动了,然后猛地向前窜去。   车子在茂密的树林和杂草中拼命向前冲撞,车头前乒乒乓乓撞击着大树和比人还高的蒿草,我根本就看不清前面有路,方向盘也是啼死的不可能转动一点点。我脚下也没有油门和刹力,这辆车完全是自己在向前狂奔。   开了一阵就嘭地一下蹦上一条砂石路,然后沿着砂石路向前急驶。   迎面是一阵阵狂风扑来,我几乎无法喘气,车子的速度远远超过高铁,就像一架战斗机以飞行速度在地面划行。   突然间前面没有路了,一道宽宽的溪流横在前方。   我急忙想踩刹力,可是两只脚下都空空的,哪里来刹车装置呢。我大喊道:“不好了,要栽了……”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奔到路口,嗖地一下凌空飞了出去。   这下真的成了飞车,越过了溪流,然后重重地摔在对面的坡地上。   砰地一下车子落地。幸亏我用强脉功迅速屏住呼吸,调好全身肌肉,这才不至于因强烈一摔而受伤。   车子往下一摔就停住了。   “哈哈哈!”武媚娘在旁边笑着。   我这才吐出一口气,虽然知道会有惊无险,但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带这么折腾的。”我嘴里咕哝着。   “怎么,这点小动作就把你吓着了?”武媚娘吃吃笑着,“这根本是一点小事,让你知道到这里来是很不平常的。”   我定定神向前望去。   立刻我的眼睛瞪大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这是一块平坦的谷地,车子停在的地方,前面都是黑白色,这片黑白区域一直向前延伸,宽度只有两米左右,左边是淡绿的草地,右边是深绿的草地。也就面前的草地分成三个区域的颜色,一直向前延伸。   而在黑白色的远处,有一座山头,它明显是倒置着的,山脚在上面,山峰在下面。   “双非山?”我脱口而出。   武媚娘指着前面说:“不是双非山,但你认得这个地方对吗?”   “这不是非阴非阳地区吗?”   “对,就是阴阳两界的缝隙处。”   我指着前面那座颠倒的山问:“那明明就是双非山,你怎么说不是呢?”   “双非山是大魔头练功之处,不过这里不是的,这座山叫崇媪山。”   “崇媪山?”我问道,“双非山是好理解的,非阴非阳之地的山,崇媪山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先去看看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然后武媚娘叫我下车,她带着我向那座山走去。   沿着这条黑白道向前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一片坡,坡的下面是一片全部黑白的谷地。那座崇媪山就倒扣在谷地上。   但此时我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坡地上满是人,全部是女人,她们的形态可以说千姿百态,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穿各式衣衫的,也有袒胸露背的,甚至一丝没挂的。   而其中有一半都是伤痕累累,甚至残缺不全。   有的身上还滴着血,有的身上都烧焦了。有的面目全非,只能靠身材显示是女人。   她们全部都跪在草地上,向着那座倒扣的山磕头,膜拜。   我惊得喘不过气来,想起第一次在大学城,和简桐马奇三个人夜乘13路公交车的情景,当时马奇声称见到车外有他们村里的王三娜,而在我们下车后,他们两人都一齐称是见到了很多奇怪的女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受伤者。   当时我并没有见到那付场景,还以为他们在胡说八道。   可现在我也看到这类场景了,那种震撼力确实太大了。   我惊得喊起来:“这都是什么呀?哪来这么多女人?好像有很多受伤了。”   其实我好像明白,她们都不是正常的人。   武媚娘问我:“你能估计这里有多少个吗?”   我观察了一会说大概会有几百个吧?   武媚娘这里一共有五百个女灵。   果然是女灵。   我问她全是她们一个集团的?   武媚娘告诉我,其实像这样的地方,几乎每个地区都会存在,只不过其他地方的阴灵目前并不想有什么行动,一直是蛰伏着的,偶尔露一下身手也让人们以为只是极个别的怪事,所以人们感知不到有这样的“基地”存在。   但本地的阴灵们要有行动了,她们即将大展身手。   武媚娘说:“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五百女兵,她们正在聆听大魔的训示。”   我惊问:“大魔是谁?是啖魔吗?”   武媚娘说不是啖魔,这里的大魔是贞妇媪。   贞妇媪是什么魔?   武媚娘说后面会给我介绍的。   我急着问:“你说的本地,是指烁鎏城吗?”   “是的。”   “那块阴云,其实就是她们吗?”   “阴云是一种折射,说明有灵气在外溢。就好像人类总爱说仙人显身总伴着祥云,那么阴灵们聚集在此准备起义,也就会有阴云在空中凝结的。”   我勒个去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阴云果然是魔灵聚集的写照。   我被武媚娘的“准备起义”四个字雷到了,忙问什么是起义?难道这些阴灵要造反吗?   武媚娘呵呵笑着,不阴不阳地说:“烁鎏城里都发生那么多事了,你还装得不知情一样吗?”   我想起那些神秘的黑衣人,难道就是她们这些阴灵吗?   答案明摆着了,我在弄堂内听到的那些嘈杂声,也许就来自这里,因为这里属于阴阳交界的缝隙处,偶尔会跟阳间的某个部位衔接上,如果让人正好遇上,就会觉得遇上了灵异的东西。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阴灵要“起义”?   武媚娘说这全是因为啖魔的出现。   啖魔原本是地狱中的一个小卒,因为偷看了阎王的秘籍,暗中躲在双非山尖顶洞中修炼,终成大魔,本领远超阎王本身。但啖魔要保持功力却有个条件,除了要经常回到双非山尖顶洞中修练一下,还要补充额外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来自女鬼。   啖魔每隔几天就要吃一个女鬼。而阎王也只能听任所为,不敢去约束。而啖魔的行为却刺激了另一个鬼卒,那就是贞妇媪。   贞妇媪是地狱里负责检验女鬼生前贞洁的女吏,如果哪个女鬼生前好色胡搞,风流成性,那么贞妇媪就负责对她进行审讯,然后上报阎王请求判决。   当啖魔修成以后,贞妇媪眼看着啖魔拿女鬼为食,心里也有点愤愤不平,但时间一长她就羡慕起啖魔来,暗下决心要像啖魔那样修炼成一个超强的魔头,拿男鬼当食过上与啖魔一样的美日子,也可以不必在阎王面前低声下气了。   于是贞妇媪也想设法偷阎王的秘籍。由于老阎王有过秘籍被偷的教训,对男卒有了防范之心,转而信赖起女卒来,认为女卒胆小怕事,应该不会干那种偷书的胆大勾当,比较可靠,就让贞妇媪兼职书房外的守卫的头领。   而贞妇媪就利用这个身份,背着阎王潜入书房,成功盗取了秘籍,利用空闲时间偷偷跑到颠倒山修炼起来。   很快她就练成了魔功。只是练成以后她并没有像啖魔那样急于食鬼,反而有了更大胆的计划,那就是要给那些女鬼们找一个翻身之所。   这一带的孤魂女鬼们纷纷投到她的门下,目前总有五百之多。颠倒山被改名为崇媪山。贞妇媪也成了五百女鬼们的总魔头。   武媚娘介绍完后,我如梦方醒,原来无论是我老爸还是叶叔,都曾预言会有更严重的事件发生,阴云的背后会是一股比吸血女鬼势力更强的阴力存在,当时我以为肯定跟啖魔有关,没想到是另一个新魔头,并且手下不止几个,而是五百个。   贞妇媪带领这五百个女鬼,形成一股凶险的势力,目前先是派几个女鬼以蒙面者的样子窜到烁鎏城来,杀人砸车,进行一系列破坏活动,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下的毛毛雨,更大的鬼祸还在后面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个妹妹被囚   我惊问道:“她们究竟要干什么?”   武媚娘反问:“你还不懂吗?明知故问。”   “难道她们要占领烁鎏城?”   “你认为可能吗?”   “不可能,”我断然摇头,“从来没听说过哪座城市会被鬼灵占领。”   武媚娘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西北沙漠里,现在方圆千里渺无人烟,可在下面却掩没了多少座古城遗址?曾经辉煌的城池,现在不是被黄沙覆盖了吗?就算是现在人丁兴旺的地区,下面也会掩埋着古朝的城迹,那些城市当年是怎么人去楼空的,现在的人搞得清吗?”   我打了一个哆嗦,问道:“你是说,这种情况自古以来发生过了?”   “例子多不胜举。”武媚娘说,“其实这根本不用讨论。很多的村寨,可以成为无人村,现在的大城市,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成了鬼城。”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再一想,我怀疑这是不是武媚娘搞出来的幻景?她制造了这个场景,然后向我危言耸听,把我吓个半死?   她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我定了定神,问道:“既然这五百女灵都是本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扒播县的,跟贞妇媪她们没关系吧?”   “怎么能没关系?”武媚娘得意了,“我们是她特邀的嘉宾,她很乐意跟我们合作。”   “你们为什么要跟她们合作?”   “那全是因为你嘛。”   我靠,又拐到我的身上来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争辩道,“我又没有偷贞妇媪的书。”   “可在这座城市里,你是唯一可以对她们的行动造成阻碍的人。”武媚娘一语道出因果。   “为什么呢?”我问道。   “这要问你自己呀。”武媚娘的声调变得怨愤了,“你那么乖那么帅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呢?你既然能跟我们作对,就可以跟贞妇媪她们作对。”   我似乎明白了:“是你们向贞妇媪出卖我,认为我会对她们造成阻碍吧?”   “我们只是向贞妇媪提到你而已,其实你的大名,早已在阴间传开了,啖魔知道你,贞妇媪也听说你,就算我们不向贞妇媪说你,她也早盯上你了。”   我的名气居然有这么大了?都闹到阴间去了?   虽然我去过阴间两次,但每次都只是秘密活动,除了我自家祖宗,无非只有丧门星官和小判知道。   不过因为我偷了啖魔的书,影响可能就大了。贞妇媪也许是从胡丽丽那里得知我偷啖魔书的情景吧。   但问题肯定不在这里,偷书是胡丽丽带我去的,贞妇媪也不会不知道没有女鬼带路,我是不可能进入非阴非阳之地的。   她关注我,认为我是城市里唯一可以阻止她们行动的人,也许是指我可能练出异能来?   如果凭我学到的金刚拳和目前掌握的强脉功一段,哪能阻止女鬼的行为?何况贞妇媪与手下那么大的势力?   我还是怀疑这都是武媚娘搞幻阵在吓我。   “能不能,让我见见贞妇媪?”我试探地问道。   武媚娘却摆了摆手,说道:“你想见大魔是不可能的。你能见到啖魔吗?当然不可能,自然也不可能见贞妇媪。因为你还没有资格。”   “那你带我到这儿来,是看那些跪拜的女鬼的吗?”我问道。   “你不是要看牟葵吗?”她反问我。   我惊得瞪大眼睛:“你是说,牟葵被弄到这儿来了?”   武媚娘一扬手:“跟我走吧。”   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沿着坡下去到了谷地上。那些正在虔诚跪拜的女灵们一看到我们出现,纷纷露出惊奇的表情。   突然有一个跳起来,指着我大叫道:“我认得他,他是黎小睦!”   霎时间,整片谷地似乎发生了海啸,女灵们一齐尖叫起来,并纷纷向我们围了过来。   “杀了他!……”   “咬了他!……”   “吃了他!……”   各种的凶猛叫声一阵盖过一阵。   又遇上上次胡丽丽带我去阴间时碰上的一幕了,当时是以渔嬷为首的女灵们包围我,现在则是更多女灵围上来,情势比上次凶猛多了。   我已经多次经历各种险情,此时仍有点心惊胆战,毕竟我还没有被这么多女鬼们当成目标攻击过。   这时武媚娘一扬手叫道:“停!大家不要心急,这次黎小睦是我叫来的,我要让他看看这里的真相,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这样他回去以后就会害怕了,不会再跟我们作对。如果他以后还继续顽固跟我们作对,到时我们再收拾他。”   武媚娘这一番话相当有鼓动性,女鬼们霎时也停止了涌来,但都对我怒目而视,好像是我造成了她们悲惨的命运。   我心里非常愤怒,真想对这些死鬼们大吼一顿:你们特么的死了是我造成的吗?你们死了成这个刁样跟我有屁关系,老子从来没有给你们找过一丝麻烦,凭什么你们要这么恨我?   不过我知道这些女鬼也是受了鼓动的,她们怎么会知道我这个人呢?无非是贞妇媪对她们宣传的而已,而这其中肯定有武媚娘她们的挑唆。   我也明白了,武媚娘把我带到这儿,就是要让这么多女鬼对着我又吼又叫,其实是一种警告,说明她们有这么多力量,如果我执意跟她们斗下去,下场一定很惨。从而让我知难而退。   那么牟葵在不在这里,也成了疑问。   难道我又上当了?   看看那些女鬼都走开去,继续跪倒拜山。我问武媚娘,现在往哪里去?牟葵究竟在哪里?   武媚娘一指崇媪山:“就在山峰上。”   山峰是颠倒朝下的。我问道:“难道是在山峰底下?”   “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一个人向崇媪山走去。   这座山的形态跟双非山完全一样,就如同草皮的一角被卷了起来,形成一个横向的U字形,我沿着草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横着了,就像沿着墙壁往上走,而再走下去就要头朝下了,但突然一切颠倒过来,崇媪山变得似乎正常了,山峰朝上,山脚在下。   我处在山脚下,向山峰望去。山峰上裹着一层浓浓的雾霭,望上去朦朦一片。   可是这里哪来的牟葵呢?   我大声朝武媚娘的方向喊道:“牟葵在哪里?”   “在山峰上。”   我沿着山脚环绕了一圈,发现这座山的坡度都很陡,根本不可能沿坡上去。坡上都是短短的草,就像人工培植的草皮一样,也不可能攥着草皮往上爬。   而山峰的峰尖就扎在一圈乌黑的云中,根本看不清上面有些什么。   “哪来的牟葵?你是在骗我吧?”我朝武媚娘喊。   这时峰顶传来牟葵的叫声:“黎叔叔,我在这儿!”   我大惊,牟葵确实在这里呀?   随着她的叫声,围住峰顶的那圈乌云断开了一个口子,往两边拉开,峰顶上的情形清晰地显露出来。   只见峰顶上有一个气泡似的东西,体积很大,估计直径有十几米,它就落在峰尖上。从下望上去,就好像海狮的鼻尖上顶着一个透明的气球。   而在这个气泡里,关着三个女孩。   我一眼认出来,一个是牟葵,一个是古小琴,另一个是姬雨。   她们趴在气泡壁上,朝着我拼命招手。   “小睦哥,小睦哥……”是古小琴在叫我。   姬雨则在叫:“小睦哥哥,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我使劲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的。   又是武媚娘给我造的虚景吧?   为了看得清一些,我必须从山坡上爬上去。   可是当我向上一冲就要退下来,两手一抓那些草,嘶地一声撕下一大块,那些草就像是铺在上面的,根本没有生根。   我再试着向上冲,抓住上面的草皮,这回算是拽住了。我连忙手脚并用,两手揪着草皮往上爬。   快要接近气泡了,可是在气泡底下突然破溃,整座峰的草皮就像山体滑坡,哗啦啦往下塌。   我也跟着滑下来。一直落在了山脚下。   再往上看,山头已经成了剥掉皮的红薯,光溜溜地矗立,表面再没有任何可以抓拽的东西。   再要爬上去根本不可能了。   但我仍不放弃,再试试爬上去。我先试一下鹰爪功,用十个指头的指力在抓住光溜溜的石体表面,像猫用爪上树一样向上爬。   可惜我的鹰爪功还不能抓紧石头表面,没几步就又滑了下来。   现在只能依靠最后一招,强脉功中的吸壁功了。   吸壁功是利用手掌捧住石面,调动内气使手掌表面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然后结合脚的蹬力,两手两脚交替使力往上爬。   吸壁功并不是单纯练出来的,是强脉功练成后的自然结果。我虽还只练成一段,不过两只手掌一贴上石壁,内气一调,就感觉手掌有一股吸力可以吸住石面。   然后一边运气一边两手交替捧住石面向上爬。   这一招看来还是有作用的。我一步一步小心上攀,终于快要抵近气泡了。   但就在这时,气泡却噗地一下脱开峰顶,向着空中漂浮起来。   等我好不容易登上峰顶,气泡已经漂开去十几米了。   我和汽泡处于平行位置,现在更看得清她们了。她们的脸上又焦急又高兴,充满了希望。   牟葵大声叫道:“黎叔叔,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古小琴也在叫:“小睦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我们被她们抓了吗?”   姬雨则显得很兴奋:“小睦哥哥,我知道你有本事,肯定知道我们在这里,瞧,你果然来了。”   我跟她们隔着十几米,狠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向她们飞过去,用我的鹰爪功抓破气泡,把她们解脱出来。   我不知道小琴和姬雨是怎么被抓来的。不过这个过程也不必细究了,反正她们被抓了来,现在需要我怎么来解救了。   这时山下传来武媚娘的喊问:“黎小睦,你看到她们了吧?我没有骗你对吗?”   我一想站在峰上也没有用,就从峰顶上退下去,跑近武媚娘,向她要求:“快把她们放了吧?”   “我没有这个权力。”武媚娘说。   “谁才有这个权力?”我问道。   “要问张加力。”   “为什么要问他?”   “因为这件事是他负责的。”   “那张加力呢?在哪里?”   “他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他把三个姑娘抓来,把她们往这里一关,自己就安然回家了?”我感到很气愤。   武媚娘说这没办法,张加力完成了任务,当然就回去,因为这里又不是他可以呆着的地方,他不过是个办事员,不可滞留在这里。   “你的话不是矛盾嘛,既然他只是个办事员,怎么放她们出来的权力在他身上?”我当场戳穿武媚娘。   武媚娘说这是真的,这个权力不是她赋予张加力的,是贞妇媪授权给他的。   我当即提出,能不能让我见见贞妇媪?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张加力毒誓   武媚娘当即摇头:“那是不可能的。贞妇媪是魔主,她绝不会出面见生人的。”   “这么说只能去找张加力了?”我问道。   “对,别无他法。”武媚娘说,“我带你到这儿来,只是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说谎,现在你看到了吧,牟葵确实在这里。至于你要求我放她们下来,我没这个能力,那是另一回事了。”   说着掉转身而去。走了一段路回过身来,向我挥挥手,“你还想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去就留在这儿陪她们吧,我反正是要走了。”   我顿时抓耳挠腮,进退两难。   如果不走吧,空在这儿滞留有什么用,反正也救不了她们三个。我必须再去找张加力,向他讨还三个小美女。但我也无法确定武媚娘的话是真是假,万一她有能力放下她们却故意推托,让我去找张加力是让我白白兜圈子耗时间呢?   再说我一走,三个小美女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最后我只能作出抉择,去找张加力。   我向武媚娘跟去。后面空中传来牟葵的叫声:“小睦哥,你怎么走了?”   姬雨也在问:“是不是你救不了我们?”   只有古小琴没有喊叫,也许她对我理解深一些,知道我肯定是暂时没办法救她们,但决不会把她们扔下不管的。   跟着武媚娘回到停车之处。武媚娘仍叫我开车。然后说道:“本来我可以送个人情,把你直接送到张加力的门口,不过我知道他妹妹是跟你一起来找我的,她现在还在山坳外的土路边转圈,找不着你着急呢,我还是仍跟你一起回山坳吧。”   我两手一摸方向盘,鬼车就呼地开动了。   又经过一番疯狂的行驶,停下来时,已经在山坳的茂密树林中。   武媚娘叫我自己离开。我从车上一下来,鬼车一阵轰鸣咆哮就从树林间开走。而树林里没有留下半点开过车的痕迹。   我看准方向往古道上摸去,总算摸到外面。见到张嘉瑜正坐在土路边,焦急地等待。   见我出现了,她忙问我刚才怎么走着走着不见我了?   我说不是我不见了,是你不见了。我们两个相互不见了。   “又是武媚娘搞的鬼吧。”她恼火地说。又问我有没有见到武媚娘。   “见到了。”我说道。   “她对你说了什么?”她问道。   “她把我叫上鬼车,叫我开着车去找人。”   “晕死,她还叫你开鬼车?你真的开了?”她惊道,“这么一辆鬼车你怎么能开得动?”   我说不仅开得动,还开到了崇媪山。   她问什么是崇媪山?   我就把这段经历讲述一遍。   她惊得瞪出眼睛。“还有这样的鬼地方?还有这样的女魔头?”   “是啊,我本来以为魔头只是啖魔,没想到还出来一个贞妇媪的女魔头,这一下可热闹了,我拥有了雌雄两个敌手。”   张嘉瑜紧张地问:“怎么连小琴都被抓了?也是我哥哥抓的吗?”   “应该是的。”   “可他怎么敢抓小琴呢?古大琴不会向他兴师问罪吗?”   “这个问题值得警惕。”我说道,“小琴被抓去囚在了崇媪山,古大琴肯定是知道的,张加力的行动不可能瞒过古大琴,毕竟武媚娘是知道的。我担心古大琴不仅知道,可能还跟武媚娘一起策划这场绑架案。”   “古大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管妹妹的生死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古大琴连妹妹都舍得了,说明她们真的不顾一切了,她也知道我们跟小琴关系不一般,把她当亲人一样,我对牟葵和姬雨都是这样,她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挟我,威胁我,搞乱我的心志,影响我的练功。”我作出判断。   张嘉瑜恨得咬牙切齿:“她们真是丧心病狂。都到这个地步了。”   我叹口气说:“她们本来就是鬼,鬼的本质毕竟难以改变。古大琴能对那些司机下杀手,到后来必定连妹妹也不会留情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去救她们?”张嘉瑜真的着急了。   我说现在必须再找到你哥哥。   “谁知道这混球死哪儿去了!”她气恨恨地骂着。   现在只有回她家的老宅看看了。   从扒播到张嘉瑜家,还是有相当一段路。等我们辗转到达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们也没心思各自回家歇息,马上又到张家老宅前,去看看张加力在不在。   老宅的门意外的敞开着,里面的破桌上点着一支蜡烛。我们进去一看,里面没见张加力,张嘉瑜屋前屋后叫了一阵,也没听到张加力的回应。   看来张加力不想见我们。   这时张嘉瑜的手机响起来。但并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张嘉瑜一接通,是张加力的声音,叫她把手机给我。   我接过手机喂了一声,里面传出张加力的嗓音:“我是奉命行事,你找我也没用。能不能放了三个女孩,全要看你自己。”   “什么意思?”我问道。   “如果你继续练强脉功,那就增加了跟武媚娘她们作对的砝码,对她们来说危险就多了一重。但就算你练了强脉功也不是很要紧,关键是你不能再往下练,如果再往下练,三个女孩的命就有可能不保。”   他说得相当干脆。   我问道:“那如果我先不练了,你能把她们放出来吗?”   “暂时还不能。你不练了,她们的危险就少一份,至少我可以保证她们不会被杀。但要把她们放出来,这个权力不在我手上。”   “那在谁手上?”   “当然是在贞妇媪手上。”   我急问道:“可是武媚娘说了,贞妇媪是不可能出来见人的,那我怎么去跟她交涉,请她放人?”   “你不用去见她,你所做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如果你顺应了我们,不再跟我们作对,那么贞妇媪到时认为你已经不对我们构成危险,就会命令我放了牟葵她们三个的。”   听起来确实有点逻辑。   但我怎么可能放心呢。我问道:“张加力,你的话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   “那你愿意发誓吗?”   “发什么誓?”   “发毒誓。”   “向你发毒誓?那不是搞笑吗?”   “不是向我,向你妹妹。”   张加力似乎愣了一下,问道:“向我妹妹发什么誓?”   “你能不能说,如果说过的话到时没有兑现,出尔反尔,你一定会死在我跟你妹妹两人的合力之下。”   张加力叱道:“这是什么混账话?我怎么可能死在你们的手上呢?莫名其妙。”   “你不敢发誓吧?说明你刚刚那番话并不真实,你是在哄我,拖延时间而已。”   张嘉瑜抢过手机,对着哥哥喊道:“哥哥,如果你的话是真话,那你怕什么呢,就同意小睦的说法好了。你别忘了我是你妹妹,只要你不做恶事,我也不会真的要跟小睦一起杀你呀。”   “你们也杀不了我。我这样的本事还怕你们?”张加力有点凶悍的样子。   “所以嘛,你不妨答应小睦的要求,发一下誓吧,这样连我都放心了,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我的哥哥还是可以相信的。”张嘉瑜真心地劝着。   毕竟是亲妹妹啊,她也想用这个毒誓约束哥哥。如果哥哥真发毒誓,说明他做恶事的程度已经到头,不会再有新的恶行了。   张加力似乎又迟疑了,停了一会才说道:“好吧,我就依你们,我发誓,如果我今天做出的承诺,到时不愿意兑现,请你们无论怎么处置我。我愿意死在你们的手上。”   电话扑嗤掐断了。   张嘉瑜却哭了起来。   我拍拍她的肩说:“让你的亲哥哥对着你发这样的毒誓,听起来好像不讲情面,太恶毒了,可是这是警示你哥哥的唯一办法。”   张嘉瑜很担心小琴她们的安危,她们被囚在崇媪山峰的气泡里,等于落在魔掌中,随时可以有生命危险。她哥哥把她们抓了去,但恐怕现在都没有放她们的权力。   我也感到很棘手。但现在急也没有用。要解救三位小美女,只能另找途径了。   我决定跟张嘉瑜兵分两路,她留在家继续监视哥哥,在见到哥哥的时候要千方百计说服哥哥去把三位小姑娘放回来。而我要回叶家找叶叔商量对策。   我刚到叶叔家就碰上窦叔带着几名手下来找我和叶叔。一见面没说闲话,窦叔直截了当地说是受姬叔委派,前来跟我们商量怎么应对城里出现的那些灵怪事件。   我问窦叔,姬叔也相信那是些灵异事件了吧?   窦叔叹口气说:“现在不相信也不行了,那么多事根本找不到因果,从正常方面入手就一团糟,尤其是现在老姬的小女儿也失踪了,他的大女儿硬说是被鬼灵派人诱走了。老姬刚才接到小女儿的现场视频电话,说她是被囚在一座魔山了,她们一共有三个女孩,黎小睦还来看过她们,叫老爸不要担心,小睦哥哥一定会想出办法救她们的……”   叶叔和怜紫都很吃惊,问我这事是真的吗?   我反问叶叔,有没有从星相上看出过什么来?   叶叔说我老爸打电话跟他联系过了,他们都看出星相有异,但具体情况看不透,怀疑星相都遭到魔力的干扰了。   我对窦叔说道:“如果不是姬叔接到姬雨的视频电话,恐怕由我来介绍这段情景,姬叔是不会相信的。但现在他肯定只能相信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确实去过魔山,见到了姬雨她们,我是为了救一位牟葵的小姑娘去的,没料到被囚的还有姬雨和小琴,三位女孩都认我是哥哥,我们都像兄妹一样亲,这就是女灵们搞的鬼,是在限止我而已。”   叶叔马上明白了:“她们以此为要挟,不准你往下练功了吧?”   我说是的,她们怕我练下去,最后会练出异术来,到那时就可以有足够实力跟她们抗衡,甚至能绞杀她们了。   叶叔说道:“强脉功练成了,后面就可以练异术了。她们很明白啊,知道你异术一旦练成,她们的末日也不远了。”   窦叔惊问:“老叶,难道你掌握着异术吗?那好像只有传说吧?”   叶叔连忙摆摆手说:“我有强脉功,但我并没有异术在身。只是如果小睦练成强脉功,就有希望找个师傅练出异术来。”   “你说的异术,真的存在吗?”窦叔仍有些怀疑。   叶叔说既然有鬼有魔,当然会有异术。   窦叔长出一口气说:“谢天谢地,如果人类没有异能相传,那可真了不得,世界不是全要被魔灵给占了吗?”   窦叔提出一个要求,他们已经派出很多安保力量,夜里全城巡逻。最近几天还算安静。但老姬小女儿被拐走,老姬认为我们的巡逻并不完美,恐怕看不到隐藏的那些异物吧,所以他提出让我加入到巡逻中去。   我连忙说我要练强脉功,没时间巡逻啊。   窦叔说:“你能不能白天练功,晚上参与巡逻?这样可以一举两得嘛。”   叶叔认为这个方法可行,因为现在我练成了强脉功一段,练功的环境不需要那么苛刻,要家就可以练了,没有什么能打扰我。   再说城里的治安形势严峻,我可以把白天的练的功在晚上派一派用场。   我接受了这个建议。   于是白天我呆在家练功,一到夜里就与一群安保人员巡逻在街头。   第二天夜里就遇上情况。我们走在主城区的一条街道上。由于这几天城里相对安定,所以有不少市民出来活动。结果还不到半夜,突然传来声声凄厉的叫喊。前面一片喧哗。   “不好,又出事了!”我一声惊呼。手一挥,安保人员纷纷手提警棍向前扑去。   而我却有经验,这个时候不要往前冲,而只要呆在原地守株待兔。   果然当身边的保安全冲向前,只留我一个人时,从前面跳着奔来一人。 第二百二十章 可怕巨蛛   此人几乎像袋鼠一样蹦来,直接越过保安们的头顶,三窜两窜就到了我面前。   他在我面前站定。我看到他手里握着一个狼芽棒,他已经对着街上的人乱挥一气,也不知伤了几个人了。   我一眼认得他就是束教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想到他屡次对我痛下杀手,今天又跳出来造成混乱,并且又站在我面前虎视眈眈,一脸要跟我死拼的劲头,我就有一股怒火在心头窜涌。不过我还是按捺下这份冲动,尽量做到稳定冷静。   他是一个受害者,虽然他是王三娜的舅舅,毕竟也是被武媚娘她们给魔化的。他对我的追杀有大半来自魔力的催化。   我连韩舟都不愿直接杀死,还会杀束教授吗?   但今天我一定要生擒他。   束教授只定定地打量我一下,举起狼芽棒向我打来。   我也不想避过了,在他把棒举起还没打下时,倏一下伸出右手,抓住棒柄随手一抽,就将棒子从他两手中抽离,到了我的手上。   束教授一看武器被我夺到,很是惊愕,连忙转身就想跑。   本来我可以将狼芽棒向他后背扔去,肯定可以赶上他的步伐将他打倒。不过这样打中他,即使不死也会重伤。   他没有了武器已经失去大半战斗力了。我向前面的保安们喊了一声:“凶手在这里,快抓住他!”   保安们刚才也是看着束教授蹦着过来的,他们都惊得发了一阵傻,现在已经回过身追来,正好束教授又迎着他们跑去。可是他们以为束教授是奔他们去的,要对他们下杀手,吓得竟然四散奔逃,谁还敢迎面去拘捕束教授?   只有我自己来了。   我将狼芽棒向束教授跑的方向用力一掷。   狼芽棒如同一颗发射的巡航导弹带着啸声向前飞去,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轨迹后,啪地落在束教授前面。   正好束教授跑到了,他的一只脚踩中了狼芽棒的尖端。   尖厉的狼芽刺穿了他的鞋子,扎进他的脚底。   “啊呀——”他痛叫一声,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两手拼命地揉着脚底。   我朝跑散的保安们喊道:“没事了,可以把他抓起来了。”   神勇的保安们这才大胆围上去,将束教授一举擒获。   他们问我怎么处置这个凶霸的教授?我笑了起来,他们之中还有特警呢,居然被搞得晕头转向了,连抓住罪犯往哪儿押都搞不清了。   保安们押着束教授去公安局了。我继续在街头巡逻一番。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另一处保安的报告,城西也发现有人街头行凶。   我立刻赶到城西,只见一个人手持两把菜刀站在一辆警车顶上。保安告诉我此人名叫贾充,是老姬手下的一名工作人员,不知为什么突然在食堂抓了两把菜刀,就跑到街头砍起人来。所幸目前还没有砍伤人,但那辆警车算废了,他已经完全占领这辆可怜的警车了。   特警是有枪的,全部子弹上膛,但头头接到姬叔的命令千万别开枪,因为开枪只能带来更大的激化,姬叔担心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姬叔直接跟我通话,问我道:“小睦,你已经把束教授控制了,现在能不能控制贾充?”   我说没有把握,只能试试。因为那不是正常的人,他们究竟被赋予多少异能,我无法估测,所以不好轻易打保票。   姬叔也理解我的心思,说尽量将贾充活擒,毕竟他可能是受了什么蛊惑,如果开枪击毙对他是不公平的。   我还没说声好,贾充突然从警车顶上跳下来,举起刀直接向我砍过来。   贾充刀法凌厉,身法极快,两把菜刀被他使得呼呼生风,搞得我想觑个空子打翻他都不行。   看来只有空手夺刀了。先把两把菜刀夺下来扔掉。   我决定设个诱饵,当贾充再次猛地砍来时,我假装后退一步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这其实是我准备用金刚拳中的地趟式对付他的前奏。   可惜让特警给误解了。他们一看我居然跌坐在地,再看贾充的两把刀要砍向我,以为我处在紧急危险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开枪!”   “哒哒哒……”   一阵微型冲锋枪声响起来。   然而子弹并没有打中贾充,倒是打在后面的水泥墙上,激起一片片火花,碎屑散飞。   而贾充一看有人开火,立刻停止向我进攻,转身就向西逃窜。   而他逃窜的形式,跟翁霞菲一样,前面有车就越车,前面有电线杆就跳上去沿电线奔跑。反正是上下蹦跳,很快就消失在我们视野中。   特警们都很惊愕,说这么近的距离应该是百发百中,居然没伤到贾充半分,真是奇了怪了。   这时我的对讲机又响了,姬叔问我是否打不过贾充,差点被贾充给砍了?我说那是我的拖刀计,只要他的刀往下一砍,我两腿往上一抡,让过他的砍刀再往他脸上一蹬,他就会满脸开花,因为我的脚板底练过踩功。   姬叔说是不是被特警给搅了这一招?   我说特警叔叔也是怕我被伤,他们责任心强所以开了枪。   姬叔却恼火地说他早就下令不要随便开枪,一来避免误伤群众,二来开枪的性质太重,容易引发对方更大的凶性,可能会更加搞报复。   其实我知道姬叔是为姬雨提着心,他谨小慎微是怕开枪引发对方狂怒,然后去对小女儿下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街头的行凶者不能不捉,但又要把握好分寸,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然后姬叔说对束教授的审讯最好让我参与,希望我能搞清束教授变狂的根源。   我明知束教授成为杀手的根源很简单,其实不用审他,不过既然这是一道程序,我也赶到公安局,旁听审讯员对他的审讯。   束教授面对审讯员的提问,却半闭眼睛,一言不发。这是典型的不合作态度。审到半夜,束教授突然说道:“你们不要审我,对你们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审讯员问:“那你愿意对谁说?”   “我只愿对黎小睦说。”   审讯员经过请示上级后由我替代他。审讯室里只剩下束教授和我。束教授说他知道这里有监控,等于在演闭路电视。如果让他说实话,就必须到外面去。   上级也不得不同意了。我领着束教授到了外面,在大路上一边踱步一边交谈。   束教授也不戴手铐,我并不担心他会进攻我。因为我看出来,束教授明显有些清醒了。   果然走了一阵,束教授见四面无人的样子,他就坦率地告诉我,自己在被我扔出的狼芽棒踏上被捉后,似乎从一个混沌的梦里突然醒过来。但他又有一肚子疑惑,这些问题只能向我说。   我问他要对我说什么?估计他要把他怎么犯混的经历告诉我吧。   果然束教授说,他认为自己是受了那道霹雳的影响。当时束教授因失眠而在操场上踱步,霹雳正打在他脚前,他被亮光眩得发晕,昏昏噩噩中忽见一个黑影站在面前,向他说了一番话。   “是什么样的黑影?”我问道。   “不知道,只有一个轮廓,具体看不清楚。”   “是不是身上带着萤光的?”   “没有任何光,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这么说来不是武媚娘她们。   我问道:“黑影对你说了些什么?”   “黑影说我不是一个普通老师,而是一个背着任务的杀手,现在急需要杀掉一个人。”   “他说要杀的就是我吗?”   “没错,就是你。”   我觉得没有必要搞清黑影是什么来历,即使不是武媚娘她们,也可能是啖魔派来的,或者是贞妇媪那一路的。   “然后呢?”我又问。   “然后黑影塞给我一件武器,就是那把狼芽棒。”   “原来狼芽棒是那个黑影给的?”   “是的。”   “你就这么接受了这个任务?”   束教授点点头:“我拿到狼芽棒后,心里就涌上一股强大的怒火,一想到你就不能自制,一心想用这支狼芽棒打碎你的头骨。”   我提醒地说:“其实,你恨我诛杀了王三娜,完全没道理的,因为王三娜不是人,是鬼,你的外甥女死去多年了,你却恨我把一个吸血鬼杀了,要替你外甥女报仇,那不是可笑吗?”   束教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自己根本搞不清人鬼了,一听说自己的外甥女被黎小睦所杀,就恶向胆边生,只想替外甥女报这一仇了。   “那你以后怎么做,还要跟我作对吗?”我问道。   束教授刚想说什么,突然从路外卷起一道黑气来,将束教授拦腰一卷就拖进树林里去了。   路边的树林其实是单薄的,只并排植了四排。我连忙冲进去,但已经找不到束教授。   路灯只能照亮路的一面,树林的另一面是荒地。我跑到荒地里,四面环顾,发现一个黑影正在向远处渐去。   我一边叫着束教授,一边在后面追去。   荒地里有一条小土路,黑影正沿着小路走。我运动轻功飞快地追踪,马上越来越近了。   “束教授,是你吗?”我问道。   那人咳了一声。我听出声音确实是束教授。   我已经接近束教授的后背了,正要伸手拉住他的肩,他忽地转过身来。   我认出他的确是束教授,但他面目狰狞,双眼圆睁,张开的嘴巴里还露出上下四颗尖长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着白花花的光。   他大吼一声,双掌向我猛地推来。   我突感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连忙一个后跃跌出去。这是我的自救动作,如果不翻的话就会被气流正面击中,有可能受到伤害。   我这一个后跃落地,当我正想站起来,突然脚下一软,就向下陷去。我暗叫一声不好,想拽住什么东西却没拽住,人就跌落下去了。   哗啦啦一下我跌进了一个深深的坑中了。   奇怪的是我落下去后并没有着地,而像是掉在一张柔软的蹦床。那张床很有弹性,还把我的身体弹了几弹才落下。   我伸手摸了摸,感觉那床是由哪种丝构成的,那些丝还比较粘手。   忽地我脑子里一惊,不会是蜘蛛网吧?   刚这么想到的时候,就听得角落里传来咝咝的声音,我一听就觉得那么熟耳,曾经我听到过这种啸声,那就是在武媚娘所在那个山坳里。   没错,当时是听到前面草丛下像有把风扇在运转,草丛也在颤动。当我用木棒向里面捅一捅时发现草丛下有一个地洞,结果从洞里冲出一匹脸盆大小的蜘蛛来。   那只蜘蛛后来经武媚娘介绍才知叫黑蜮,是一个带灵的动物壳。幸好是武媚娘的伴,才没有咬我一口。   但现在我听到的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左右各有一个,说明有两匹黑蜮向我包抄而来。   借着坑洞上方透进的月光,我发现果然是两只黑色的蜘蛛从左右两个方向向我爬来。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个蛛网,不然等它们靠近就糟糕了。   黑蜮是武媚娘的宠物,但这两只蜘蛛是不是黑蜮很难说。万一不是黑蜮而只是两只变形毒蛛,这张蛛网是它们用来捕捉食物的,我从天而降落在网上等于给它们送来了美食。   我翻过身想爬出去,可是蛛网的丝有粘性,爬动起来相当吃力。何况这张网也不知有多大,我应该往哪个方向爬?   爬了一阵好像仍在原地。倒是两只巨蛛已经爬近了,我已经看到它们嘴巴边一开一合的巨颚。   如果是在地面的话,即使两只巨蛛左右夹击也不怕,我还能依仗轻功跳出去,可是现在我被蛛网紧紧粘住,成了一只巨大的苍蝇被网住,只能沦为巨蛛的美餐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地下白骨坑   紧急关头我想到了裤兜里有一把水果刀。   我反手从后裤兜里掏出来,往身下的蛛网上狠狠地一划。   这一刀用了很大力气,只听噗噗噗一阵响,胸下的蛛网被割断了几根,露出了一个洞。   当两只巨蛛同时举起前螯向我抓来时,我奋力往洞中一钻,前半身就探出洞,挂在半空。   也许我突然往下一陷吓着了巨蛛,它们明显后退了几米。趁这个机会我一弯腰,迅速用刀割断还粘住我两只小腿的几根蛛丝。   最后一根蛛丝割断,我头朝下掉落。   我迅速一个空翻,两脚就稳稳地站在坑底了。   但这时我发现两只巨蛛跟着从网上跳了下来,落在我的左右两面。   妈的,你们在网上都拿不住我,不甘心到嘴的美餐掉落,竟然也追下来?   不带这么凶恶的,竟然不放过我。   可你们想过没有,这顿美餐不是那么好享用的。   我一手攥着水果刀,准备跟它们较量一场。它们的蛛腿会像钢骨铁腿一样硬,我要做的是想办法跳到它们身后,在它们背上下刀。   其中一只急不可待向我发起了冲锋。它用前面两条粗大的螯腿向我一扑。我稍一后退再忽地跳起来,从它上面越过,正好落在它身后。   我两脚一落地就将手中的水果刀向着它的后背狠狠扎下去。   本以为这一刀下去足够它受的了。   谁知刀锋就像扎在一块钢板上,不仅没扎进去反而往外一滑,我的手掌啪地落在这背上。   蜘背上有大量茂密的毛,这些毛如同棘刺一样扎痛我的皮肉。   我啊呀叫了一声,连刀都脱了手,缩回手呲牙咧嘴直跺脚。   而受到攻击的蜘蛛被激怒了,忽地转过身来。另一只则与其并肩作战,两只巨蛛一齐向我攻来。   我一想这下不妙了,刀没了,就算有刀也不顶用,它们的背部如同龟壳一样坚固,水果刀根本难于扎进去。   只能躲避它们的进攻。   我向后退着,直到后背贴住了坑壁。   现在我已是无路可退,唯一的办法是当它们一齐扑来时要跃过去,依靠这点功力来与它们周旋。   就在它们一齐向我扑近时,我正要起跳,忽觉后背一空,我本来是靠着坑壁的,这一下失去失撑力,往后就跌去。   又是哗啦啦一声,我翻进了一条坑道里。   然后这道坑壁迅速就合上了。   我之所以看出这是一条坑道,是因为两面坑道的壁洞里点着火把。   刚才我靠着这道坑壁时,并不知道另一面是一条坑道,那道墙其实是一道门,也许我背靠着时触动了机关,门就突然打开,我一靠跌了进来,门就立刻合上。   两只可恶的巨蛛被关在了外面。面前的威胁暂时摆脱了。   可我又处在不知哪个地道里了。   在被照得明亮的坑道中,我站定了观察,坑道向前延伸,大约二十来米处,有一面墙壁,那里应该有一个地厅。   坑道中除了火把点亮着,并没有任何东西,说明完全是一条通道。   凭着以往的经验,我认定这应当是通往墓中的通道。   看两边的壁石,这肯定年深月久,是一座古墓应当无疑。   我又掉进不知什么年代的一座古墓中了。   难道又通往阴间的?   但通往阴间那条通道是一片黑的,而这里却灯光通明。   我小心地往前走去。果然那边有一个地厅,只是并不很大。   地厅里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从四面墙壁上也看不出任何的信息来。   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真叫人心惊肉跳。   我也感到疑惑,烁鎏城的边缘会有古墓存在吗?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这里没有经历过动土兴建,是块原始之地,谁也没料到下面还别有洞天。   只是我落在这里还怎么出去呢?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在地厅里找找机关。如果刚才那扇门是唯一的进口,那我还得从那里出去。   根据我对古墓的了解,一般这种格局属于中间甬道两边耳室,顶端才是正室。这个地厅应该不是到顶的,那么正面墙壁上也许还有一道门,门的另一面有可能是通道的继续,也可能就是正室了。   如果是正室,那么棺柩就放在那儿了。   我并不想盗墓,只想寻找能跑出去的出口。   在正面的墙壁上仔细打量,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找来找去毫无收获,我不由得有些焦虑,抬起脚朝墙上踢了一脚,嘴里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鬼画符都没有!”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又一软。   我心想糟糕,特么的又要掉下去了?   但这一软下面没有破,而是我站着的那块石板往下陷落了十几厘米,随之面前的石墙豁地一声向左边移开一道门。   里面呈现出一个更加宽大的地厅。   但里面没有火把点亮,望进去地厅的地面比我站的位置要深,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霎时涌上来。   我大吃一惊,这确实是一座墓,但不是正常的墓,应该是一座万人坑!   说万人坑当然言过其实,但下面堆积着无数的骨骸,这些骨骸很多都残缺不全,可以想象当初是被随意地扔下来一起掩埋的。   真是白骨森森哪。而且这些白骨还发着一点点绿幽幽的磷光,给人一种骨骸们要站起来的样子。   目测这些骨骸至少有上百具吧。除了骨骸外还有大量的兵器,刀枪剑戟矛,有完整的更有很多断头的,折弯的,与骨骸掺杂着,可见当年是一边扔尸体一边扔兵器,毫无规则。   再看遗骸之间还有许多的残败的盔甲,可知当年这里有过一阵血战,赢了的一方做了这座地下坑,将战败者的尸体连带兵器盔甲一古脑儿扔在下面了。   那场战役到底是哪方战哪方,也不知地方志上有没有记载,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毕竟我来自乡下,对本地的历史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现在我看到这个百人坑,头皮发麻,似乎亲眼看到了当年征战的残酷性,一场兵戈相见后,血流满地,尸横遍野。一个大坑将那些战死的兵勇全部吞噬,这些曾经有名有姓的勇士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中。   但我也不想大发感慨,因为我既不是盗墓者也不是考古者,这些骨骸跟我毫无关系。我是误入这里的,得想办法快点跑出去。   我在这边地厅里继续寻找机关,但一无所获。   现在必须进入百人坑,试试在对面的墙壁上找找,看看有没有机关,也许出路就在那里吧。   我只好攀着地厅的边缘,滑下百人坑。   一股陈腐气扑鼻。我落在骨骸上,每迈一步都咔咔作响,真是惊人心魄。要到对面的石壁前,必须踏过这些白骨。   我尽量使用轻功让自己落脚轻一点,并且嘴里祈祷着:“众位前辈,晚辈无意惊扰你们,实在是误进此地,只想找个出口出去,各位有灵,就帮帮我吧。”   突然间,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叹息。   我被吓了一大跳,回眸张望时,又似乎看到前方有骨骸还动了一下。   艾玛,不会是真的吧?   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一具骨骸跳了起来,那我的小心脏受得了吗?   老天爷呀,千万不要让它们这样做,我已经够背的了,就让我顺顺利利找到出口离开吧。   我继续念叨着走。终于靠近了对面的墙。   好在对面墙壁下有一块空地,也就一个桌面大小,没有被骨骸侵占。我一踏上这块空地就舒一口气。毕竟脚踩骨骸的感觉太可怕了。   我站在空地上,向墙壁上仔细观察。   不过由于这里离有火把的地厅隔得远一点,从门里透过来的光照到墙壁上就有些弱,所以墙壁显得灰不溜秋地看不清。   就在我聚精汇神搜索墙面时,又听到背后传来哼哼声。   我嗖一下回过头,后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是我自己的错觉吧?   这时我的眼光被什么东西给晃了一下。   但那道光马上又不见了。   我转着身体,那道光又晃了一下。   顺着那道光的来源,我向右下方看去,空地旁边躺着一具骨骸,这具骨骸还穿着盔甲。身形也比其他骨骸要大。我估计这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人是一个将领。那道晃一晃的光亮应该来自盔甲前的护心镜吧。   由于我自己的头在晃动,有时正好对准了反光,有时又看不到。   不过我仔细一瞧,那道光并不是来自护心镜,是在护心镜上方,还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好像是一块挂坠似的东西。   我蹲下来察看,认出是一块鸡蛋形的玉佩。   玉佩很光洁,而那些晃动的光并不是反光,是它自己在发出一点光。   如果是一颗玉珠,那毫无疑问是夜明珠了。   这种玉肯定价值连城,如果盗墓贼进入此处,只要把这块玉佩拿出去就够了,换个几千万是肯定的,搞不好还值几个亿呢。   但我不是盗墓贼,我并不想获取死人财物。不过我既然看到有这么一块超级宝物,索性也想好好欣赏一下。   我伸手捡着玉佩,发现丝线早就断了。这块玉佩应该是佩带在此人的脖子上,藏在胸前吧。只是因为盔甲破损,所以就露了出来。   想当年那些把他尸体扔下来的兵丁肯定不知里面藏有这个,不然早就顺手牵羊了吧。它能够幸存下来,让我今天也有幸一睹奇物风采。   我把玉佩拿起来,对着对面门里透进的光看着,玉佩正面刻着一个美女。   真是太少见了,一般的玉佩往往雕着花鸟虫鱼,或者是各种瑞兽,但这块玉佩竟是一个美女脸。上面到额际为止,下面到下巴为止,眼目清晰,栩栩如生。   我一看到这张美女脸就惊得瞪大眼睛,美女脸的形象,太像我认得的一个人了。   也许只是巧合吧?   我又顺便翻看一下背面,惊得啊地喊出来。   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字:怜紫。   紫字在左怜字在右,按古代的顺序应当是怜紫。   而那张美女脸,正像极了叶怜紫!   真的是巧合吗?又是什么样的巧合?   我几乎有点晕头转向。   现在我产生了严重的思想斗争,这块玉佩我要不要带走?   并不是因为它是一件夜明玉雕成的玉佩,也不是因为它是来自古朝的古物,而是它的形态,还有怜紫两字,显得太奇怪了。我本能地想到上面可能存在某种未知的信息,也许真的与叶怜紫有关联。   一霎间我作出决定,将这块玉佩带走。   我双手捧着玉佩,向这具骨骸弯腰鞠躬,开口说道:“这位将军,在下想把这块玉佩借去看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私吞这块宝贝,只想借去让我的一个熟人观赏一下,以后定会还回来的。”   然后我把玉佩放进裤兜,再往墙壁上寻找机关。   可是只听左边一阵格格的响动,我再转头看时,那具骨骸在动了,头盔先在慢慢地抬起来。带动他的身体也在向上挺。   我惊得目瞪口呆。不相信这是真的。   而骨骸在抬起到一定角度时,就忽地一下站立起来。   它的个头比我足足高了一个肩膀。我一米八五在它面前如同一个孩儿。   然后它继续格格响着,两只手向我伸来。   我以为它向我讨要那个玉佩,正想从裤兜里拿出来,突然听到对面地厅里传来一个声音:“快跑呀!”我一惊,转身就跑。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古玉佩   我在那些骨骸上蜻蜓点水般地跑过,然后到了对面的门下,门槛在我下巴的地方,我两手搭上门槛就往上一蹿,跳上地厅的地面里。我急急朝地厅里打量,希望看到朝我喊叫的人。但地厅里并无人影。   再回头朝坑下看,不仅是那个将军骸在动,那些被我踏过的骨骸都在慢慢动了。   将军骸还沿着我走过的路,一步一步向这边跟来。   卧槽,它是要追我呀。   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声音喊我一声,我傻呼呼地要拿出玉佩来,说不定被它掐住脖子,我现在站在这里才感到后怕和庆幸。   我只盯着将军骸,没留意最近的骨骸也起来了,有一双骷髅手扒到了门槛,离我的脚只有十厘米。   我吓得退后一步,只听那个声音又在催促:“快跑!”   这次我听出来声音来自下面的坑中。   而且我更能确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很好奇,这下面还有女人吗?可是不可能回头探索了,扒着门槛的那具骨骸像只猴子一样跳上来了。   它狰狞的样子令我害怕。同时我猛地意识到如果我拔腿就跑,它一定在后面紧追。   不能让它跟在后面。我飞起一脚踢去,砰地一声踢在它正中,马上它就碎了,哗啦啦跌下去。   “还不快跑!”那个女人又在催了。   我这才撒腿向通道跑去。   很快我就跑到通道尽头了。   那道门把我的去路给挡住了。   这时我看到那边地厅里已经跳上来多具骨骸,它们以军人操练的步伐排好了队沿通道走来。   通,通,脚步声又整齐又响亮,震动着整个地道。   我的心也要跳出嗓子眼了。怎么办,一旦它们逼近,我就完蛋了。   我在墙面上摸索,又在墙边的石块上跳来跳去,希望像地厅那样有一块陷下去,带动墙上的门开启。   但墙上既摸不到机关,墙下的石头也没有陷落。   门也没有开启。   那些列队的兵骸们一步步向我逼近了。   我几乎又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尖叫:“踢墙!”   又是那个女人声。她的声音越过那些兵骸上空传过来。   我一愣,马上提起脚朝墙上猛踢一下。   哐啷啷一声,那道门开启了。   我连忙冲过门。   那门随即就合上了。   我终于摆脱了可恶的兵骸的追踪。   这里不再是火把照亮的地方,只有上方的陷阱口照下来一点光。   我总算吁了一口气,但马上知道还没有摆脱危险。因为这里有两只阴险的巨蛛,它们刚才从蛛网上跳下来攻击我,我试图用水果刀扎其中一只的后背,以为一刀下去就结果它的命了,谁知它的背跟龟壳一样硬,反倒让我刀脱了手。   它们会不会知道这是唯一通道,我要出去必须经过这里,所以在守株待兔?   我迅速扫视一下整个坑底,并没有两只巨蛛。抬头往上望,发现两只巨蛛回到了蛛网上。依旧是一边一只,蹲在角落里。   令人吃惊的是刚才被我割破的蛛网完全修补好了。每根蛛线都有香烟那么粗,比刚才没补之前更粗了一倍。   看来两只巨蛛智商颇高,它们发现蛛网受到我水果刀的划割,不仅立刻进行修复,还把网线布得更粗,以防被我再次破坏。   虽然它们暂时呆在上面,没在地面守候我,但这等于它们放弃我了。我必须警惕它们再次跳下来。   等了一会它们并没动静,好像不想进攻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井口那么高,我要攀上去是不可能的,跳上去更不可能,上面也没有东西垂下来让我抓住往上爬。当然更没有一架梯子。   我也不敢再在陷阱的墙壁上寻找机关,即使又有一扇门开启,不一定就是出口,反而又可能是哪一座古墓出现,里面的遗骸要对我不利。   想来想去,我的目光还是落到那个大蛛网上。   蛛网就在我的头顶,虽然比较大,不过四面还是留空的,并没有全部封死整个井口。   这不给我留下了一个机会?   目测蛛网离地面就两米,而井口离蛛网也两米左右。如果我爬上蛛网,能不能利用蛛网的弹力弹出井口?   这无疑是一招冒险的行为,万一蛛网的粘性将我粘住,无法把蛛网当跳床弹出去就糟了,又要激发两只巨蛛的攻击性了,它们好不容易把网修好,对我也似乎视而不见了,我自己爬上去,是不是自找?   可是不这样做又没有别的好办法。   人逢绝地只能一搏了。   我在坑底摸索一会,总算摸到了那把遗留的水果刀。如果我爬上蛛网后两只巨蛛把我围困,我如法炮制再割开蛛网落下来,毕竟在坑底应付它们还是容易一些。   做好准备后我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往下一蹲猛地向上一蹦,前半身窜到蛛网上面就扑在蛛网上,然后一个翻滚将两脚朝上抬,再用力一撅就进了蛛网。   我刚落在蛛网上,两只巨蛛都发出呼呼的啸声,它们显然被激怒了,从两边角落里向蛛网中间爬来。   我又看到了它们黑亮亮的眼珠,还有嘴边钢剪似的颚钳,以及一条条铁骨钢腿,它们这次冲来的攻击力会更强。   在它们还没到中间时,我迅速想站起来,用两脚踩住蛛网,这样才能起跳。   第一跳是助跳,不可能马上跃出去,我必须像个蹦床运动员那样在助跳到一定高度,积蓄到一定弹力时才能奋力一跃跳上去。   我急不可待地往上一蹿却没有蹿起来,鞋底给蛛丝给粘住了。   此时两只巨蛛已经冲到,它们一左一右伸着螯钳向我抓来。   我就像一只蝇虫掉在了蛛网上,根本无法从蛛网上挣脱开了。   情急之下我只能抛弃鞋子了。   等两只巨蛛的螯肢呼地抓来,我的两只脚已经从鞋子里脱出踏在鞋面,我呼地向上一蹦,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再落了下去。   我早就想好了,这一落正好两只脚踏在右边巨蛛的背上。因为右边那只更大一些,估计是一只雌蛛。   果然我落下来正好踏在右边巨蛛的背上。   巨蛛背上长得密密的绒毛,我的脚底下一阵刺痛,但还是极力忍受住了。我很清楚我踏中它后需要动作快,不然它会用它又长又尖的脚爪攻击我,左边那只也会再次攻来。所以我两脚一踏上右蛛的背后迅速往下一蹲,将巨蛛的背作为一个平台奋力一跳。   这一跳就让我轻松地攀上了井口,稍向上一个引体再左脚一跨就上了井沿。   总算从陷阱里出来了。   我想看看束教授是否在场,但没见他人影了。   束教授本来被押在审讯室,是我把他带到外面来的,现在他跑得无影无踪了。真真假假的经历,让人感到晕头转向。   我只好去向姬叔汇报,束教授再次受到邪灵蛊惑逃走了。姬叔也没有责备我,希望我继续履行义务参与街头巡逻。   现在我要去验证另一件事,那个玉佩上的怜紫两字,究竟有些什么样的涵义呢?   我匆匆来到叶家,把玉佩拿给叶怜紫和叶叔看。   叶怜紫拿着玉佩很是惊讶,连说这张脸怎么跟她怎么像呀,简直好像是照着她的脸雕下的。她怀疑这是现代的东西,可能有人给她拍了照,然后去请玉雕工艺师按着照片雕了出来,并在背面刻上“怜紫”两字。   我问她:“你觉得谁会那样做呢?”   她猜测道:“是不是有人暗恋我?是一个男生吧?”   我还没跟他们提到玉佩来自哪里,她的逻辑当然不能成立,因为这个物件来自一座地下白骨坑,跟当今的人应该扯不上关系,所谓暗恋男生依照片请人雕的,更是不可能。   这时叶叔把玉佩接了过去,仔细一看,瞪大眼睛,十分惊愕。他急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说是在外环路外的一个陷阱里捡到的。   “是个什么坑?”叶叔更关注了。   看叶叔这么吃惊,我也没有直接说白骨坑,只问他是不是认识这个玉佩?   叶叔郑重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我们叶家曾经出过一位美女,名字就叫叶怜紫,不过离现在至少有上千年了,当然她的具体长相是什么,由于那时也没有什么照相技术,也不可能留下真实的图像来,不过我听爷爷说起过这位女祖姑,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女中豪杰,她既能诗善赋,工于丹青,并且精通女工,也从小接受父亲传授练得一身好武艺,尤其是剑术相当高超。后来她嫁了一位姓顾的将军……”   一听姓顾的将军,我就脱口问道:“她的老公是一位战将?不知长什么样子,身材是高是矮?是壮是瘦?”   叶叔无奈地苦笑了:“顾将军是胖是瘦,谁能说得清呢,即使他很矮很小,但因为是将军,后代肯定也把他描绘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强汉,将军的形象总是一个类型,大同小异吧。”   叶怜紫惊奇地说:“没想到,我们叶家千年前就出过一个叶怜紫了?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女杰呀?那你们给我取名叶怜紫,是不是也有意用了的她的名?”   叶叔点点头:“对呀,祖姑叶怜紫是位杰出女性,我当初给你取名时也有此意,希望你能继承我们叶家的风范,做一个像祖姑那样不凡的女人。当然那是我的愿望,却不会跟你说去这个名字的来历,如果你知道了,我怕你有压力。在现代,我还是希望你只做一个平凡而快乐的人,不要争名求利。”   “那这位祖姑叶怜紫她嫁给顾将军后,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凡的业绩来?”叶怜紫问道。   “有哇,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她的事迹是非常励志,非常感人的。”叶叔说道。   我和叶怜紫聚精会神地聆听。   叶叔继续介绍:“叶怜紫嫁给顾将军后,一度也想像那些出嫁的女子一样,只想顾及家庭,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并没有打算去挥剑出风头。顾将军却因为在前线英勇杀敌,屡立战功,一步步加官进爵。”   “一切都很顺利嘛,他们夫妻很有福气。”叶怜紫赞叹着。   “是啊,最初几年可以说风调雨顺,心想事成。但正所谓世上没有常胜将军,有一次顾将军在抵御北方强国的侵略战中严重失利,他带领的一支军队陷入强敌的包围之中,经过奋力拼杀后只剩顾将军独身逃回。不过因为他受了重伤,已经不可能重返战场了。”   我觉得这后面肯定会有一个逆转,顾将军会翻牌的。忙问:“后来呢?”   果然叶叔说道:“后来出现了奇迹,而这个奇迹正是叶怜紫创造的。”   叶怜紫忙问:“她创造了什么奇迹?”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祖姑悲情   叶叔介绍说,顾将军受的伤,外伤其实并不重,而是受了严重内伤,因为当时他在战争中遇上对方的将军是个内家拳高手,双方先以兵器格斗,最后就徒手相拼。顾将军原本武功底子相当深的,但跟敌将相比还是差了一筹,几个回合后顾将军连中两掌,大口吐血,只好落荒而逃。   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顾将军整个人几乎要废了,他瘫倒在床上,即使皇帝派御医用最好的药,也调理不好他的内伤。这样下去他终究会一命呜呼的。   将军府上下都急坏了,连皇帝也很不安,顾将军是一员大将,王朝还要仰赖他来抵御外侵呢,他都废了,这个朝中就再没有更强大的将军来带兵出阵了。   但有一个人虽也很急,却没有那么慌,她对顾将军说,有一条途径可以治好他的伤,并且还可以助他重返前线,去退敌立功。   原来叶怜紫的娘家流传一种秘功,名叫六脉鸳鸯功,一旦练成,就可以彻底治好顾将军的内伤。   所谓鸳鸯功,就是男女背靠背一起练,基本原理就是一方运功输给另一方,再从另一方将功调回来,进行循环。   如果双方都一样健康,那么练这种功会达到平衡,双方的功力会在一个水平同时上涨。但如果其中一方是病伤的,那么练这种功就是拿健康一方的功力输给另一方,接受的一方的病伤迅速好转,但输出一方会付出很多。   顾将军最初听妻子一说,连说不行,自己已经伤弱不堪,不能让妻子为他受累。但叶怜紫态度坚定,说为了救夫君,老婆我什么都舍得出来。   最后顾将军也受了感动,同意老婆伴他一起练功。   “后来他们练成这个功了吗?”叶怜紫问叶叔。   “那是肯定的。”叶叔介绍,其实练这种功,关键就是一方愿意将自己的内在能量贡献给另一方。而这不是我们现在的理解那样,把自己的内气输给一个人后,还可以慢慢恢复,六脉鸳鸯功是要两人之间的元力达到平衡的,所以输出的功力太巨大,而接受的一方又恢复得相当快。也就两三天,顾将军的内伤就全好了。   “可是没想到,接下来一场悲剧却也已经酝酿出来了。”叶叔的话让我们一愣。   “什么悲剧?”叶怜紫问。   “顾将军接受了妻子全力的输送能量,三天后他不仅能下床走动,还能大吃大喝了。一个星期就在练武场上展开操练了。皇帝知道后非常高兴,恰好这时北方敌人正在向南推进,皇帝问顾将军能否尽快带兵出征?”   “顾将军答应了吗?”叶怜紫问。   “当然答应,大敌当前,而他是皇帝最器重的第一猛将,既然身体恢复如初,岂能推托呢。”   我问:“他接下来战功怎么样,能成功挡住敌人的入侵吗?”   “这次出征,他比以前更加勇猛,力克强敌,把入侵的敌人杀了回去。”叶叔说得很振奋。   我和叶怜紫都很开心。   叶怜紫拍拍手说:“那都是我家祖姑的功劳啊。她也应该得到奖赏吧?”   我也认为叶家的这位杰出女性应该得到奖赏,至少会得到老公的赞赏,夫妻感情更加厚实了。   但叶叔却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悲哀的神态。“可接下来的现实,却对叶怜紫极为不公,她得到的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怎么啦?”我和叶怜紫同声问。   叶叔继续介绍道,“顾将军班师回朝,皇帝亲自到京城外迎接,顾将军先被接到皇宫,皇宫里大摆庆功宴,朝廷上下喜气洋洋。顾将军也是喝得酩酊大醉。而皇帝当场要赏赐给顾将军金银财物,并安排一批美女让顾将军挑选。”   “什么,还有美女?”叶怜紫惊问,“顾将军难道真会把美女带回家去吗?”   叶叔说:“顾将军最初是推辞了,想到夫人为了救他受了累,伴他练六脉鸳鸯功,耗费了大量的体能,真是功德无量。他知道自己胜利凯旋的消息一定传到家中,夫人正在等着他回家同贺呢。然而回到自己府上,却不见夫人出来迎接,一问那些丫环,说夫人病在床上,连下地走路都难。”   “怎么,叶怜紫都累得不能下地了?”我惊问。   “岂止是累,她的体力消耗是严重透支,这个情况,顾将军还没意识到。等他见到床上的夫人时,惊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怜紫问:“是不是病态很重?”   “岂止病态,而是苍老。”   “苍老?”   “对。原本当时叶怜紫进门才半年,孩子都没怀上呢,可是半坐半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年龄足有七十岁的老妪了……”叶叔说到这里长长叹息。   我和叶怜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元气耗损,等于透支了五十年?”我问道。   叶叔说对,这就是六脉鸳鸯功的特征,练了此功,不会因为耗损严重而累死,但功力的消耗是以后年岁的透支,耗得越多透支越多,当然老得越严重。   “那顾将军看到了,又是什么反应?”叶怜紫问,“他一定心疼得大哭吧?”   我却隐隐觉得,事情不会是这样,叶叔不是说她得到一个沉重的打击吗?难道这个打击仅仅指她苍老了五十岁?   果然叶叔说道,顾将军看到夫人成这个模样,先是惊愣,转而他竟然佯装自己醉得厉害,骂哪来的老太婆躺在我夫人的床上,硬是不认叶怜紫是他夫人。然后转过身拂袖而去。   顾将军重新进皇宫面见皇帝,说他夫人得了怪病,已经不堪担当妻子之任,他请皇上恩准他休了妻子,然后由皇上赐他一门新的婚姻。   “什么?顾将军这样的事也想得出来?”叶怜紫失声叫起来。   我也觉得很惊诧。不过这个结果似乎也在预料之中。一开始我就料到故事注定是一波三折的。   “皇帝恩准顾将军的要求了吗?”我问道。   叶怜紫气愤地嚷道:“肯定不恩准,这样的将军还是个男人吗?他怎么不想想他能有今天,不是全仗老婆帮的忙吗?没有老婆作出的牺牲,他还是个废人,拖上一阵就要归西了。现在反倒嫌弃救了他的妻子苍老了?什么东西?”   叶叔苦笑地说:“皇帝最初也是劝他的,答应赐给他美女做偏房,但不必将原配休掉。可是顾将军一意孤行,不愿再面对这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老女人了。最后皇帝也只好同意他的请求,下旨将叶怜紫发回娘家,另赐了一位王公家的小姐做顾将军的新夫人。”   “气死我了,我们家的怜紫祖姑就这么苦逼兮兮回叶家了?”叶怜紫一脸不平。   “是的,她又回到叶家,孤寂度日,直到终老。”   “那个顾将军呢,怎么也没得到一点报应?”   “报应怎么没有?顾将军后来再次出征,但此去却一去不返,从此杳无音讯了。”   “怎么,他从人间蒸发了?”   “总之不知到哪里去了。”叶叔说,“皇宫里传言纷纷,有说他降了敌方,也有说他被生擒后活埋了,也有说他出征后并没有上前线,而是悄悄化装离开兵营,溜到西域去了。带出去的十万大军因为群龙无首被敌方包围,悉数全歼。”   叶怜紫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倒希望他是被活埋了,这种没良心的将军是不能一直打胜仗的,他肯定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因为他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叶叔又把目光对着我:“但这块刻有叶怜紫夫人脸形的玉佩,小睦又是从坑里捡到的,那个坑一定是个墓道吧?”   我只好承认我掉进陷阱后,误入了一座古墓,里面有几百具骨骸,这个玉佩是在其中一具盔甲骸的身上发现的。   “百人白骨坑?”叶叔眼睛一亮,“这么说那个盔甲骸有可能就是顾将军吧?”   “我估计一定是他了。”   但叶怜紫却提出一个疑问:“这块玉佩又是谁的呢?如果是原夫人的,怎么会带在他身上?如果是他自己的,他都把原夫人休了,那还带着这个玉佩干什么?”   我也觉得这个原因很费解。   叶叔分析道:“玉佩可能是顾将军在新婚初期叫工匠照着夫人的玉容雕好的,此后他出征一直带在身上,作思念之用。后来虽然休了夫人,不过还是很怀恋夫人昔日的玉容,不舍得把玉佩扔掉,最后一次出征时还带在身上。可没想到这次征战是兵败身死,玉佩带在身上也护佑不了他。”   叶怜紫愤愤地说:“玉佩本是双方情义的寄托,他把原配休了是背叛了情义,玉佩可能反而产生魔力,要助敌军杀死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我们都感叹一番。   叶怜紫又问我怎么处置这块玉佩?总不能窃为己有吧?那不是个吉祥物,还是把它扔回去吧。   我说拿走它不是为了占有,是好奇而已,现在来历搞清,当然会还回去的。   叶叔说这样一个东西从坟墓里拿走,肯定不是很妥当,越早还回去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知道是这样,还没有跟他们说那些骨骸曾经活过来向我逼近呢。   在天黑之前我又赶到了外环路,从束教授窜走的树林里钻过去,到了一片荒地间。我先没有急着走,而是向前面作一番观察,看看那个陷阱口还在不在。   这一看大为吃惊,发现那个陷井口仍然朝天敞开着,但边上站着几个女鬼!正是武媚娘、胡丽丽、古大琴和唐姗璨。   她们各站在洞口的四个方向,在往洞里塞着一条乌云柱。   在她们头顶上方,那道阴云从西山伸来长长的云臂,又垂直地落下来,正好对准那个陷阱口。   她们四双手捧着那道乌云柱,在往洞里灌。   那个情形太可怕了,乌云柱不很粗,颜色也是淡淡的,从空中横贯而来,又垂直向下,远远望去就像一架巨大的吊泵,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什么货物。   那该是多大的一项工程!   然而这里的四周就有很多建筑工地,因为这是一片正在逐步进行开发的地区,是城市下一步扩张的地段。但那么多的建筑工人,好像并没有人对头顶巨大的阴云吊泵表示惊讶,根本就没有人在关注。   我明白这肯定是阴灵搞了屏蔽,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只有我能看到。   因为我已经学了强脉功,并且还跟阴灵打了那么多交道,她们的屏蔽对我不灵了。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愣愣地观望着,没有走过去质问她们。我明白她们的动机,那是在给墓中的那些骨骸输送阴云中的能量吧。   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我落到墓中后,那些骨骸会动起来追赶,它们本来是没有生命的白骨,但阴灵们在向这些骨骸输送能量,可能已经有过一次或几次,这些骨骸已得到第一份灵性。   我这次还算幸运,骨骸们所得的能量还偏少,虽然能格格作响动起来,并且还会一点一点追我,不过还不那么灵活迅速,所以我才能从它们面前逃脱。   女鬼们为什么这么做?   应该不是她们几个的主意,既然阴云都参与,说明是贞妇媪同意的,也许这还是贞妇媪的计划呢。   她们要制造一支僵尸大军?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千年往事   肯定无疑了。   将这些深埋地下的骨骸唤醒,赋予它们战斗的能力,到时将它们从墓中放出来,就将是一支所向无敌的军队。   我怎么办,是不是马上去阻止她们?   权衡一下,我认为自己贸然冲上去不合适,以我现在的本事根本构不成对她们威胁,反而可能被她们所克。   我决定退回去找叶叔商量。   到了叶叔家,叶叔听我讲了这个情节,叹口气说:“昨夜我观星相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最可怕的情况就是阴灵调动地下的那些尸骸,调成一支僵尸大军,对城市进行侵略。这种事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是不可能。昔日有很多城市在某个时刻突然遭受侵犯,活人被杀,建筑依在,却找不到侵略者的来历,其实就是僵尸大军所为。”   僵尸大军一直存在于传说中,那么是否真的会出现呢?   叶叔说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多证据证明僵尸大军会从地下冒出。如果贸然宣扬的话有可能引发大规模恐慌,城市自乱。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张扬起来。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我问道。   “你最好练习强脉功二段。二段成了再练三段。”叶叔当机立断。   “那我现在到哪里去练呢?就在家中吗?”   我说的家中当然是指租屋。   叶叔摆摆手说:“上次你练一段是在东山破庙,那里已经留有你练功留下的气场,如果你换地方练就会吃力得多,继续到东山破庙的话,就会事半功倍的。”   也就是说那里像一个鸟窝,已经让我孵热,再孵鸟蛋的话可以节省热量。   我决定马上前往东山破庙继续练功。   到达东山时已经是夜里了,我顾不上休息马上就投入到练功之中。   对于二段的功法,叶叔已经讲得很清楚,我只需要按他的口诀调运内气就是了。   我盘腿坐在破庙前的空地上,闭眼练功。忽然间隐隐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相当轻,只有一点沙沙声,如果不是因为我进入了极致心静的境界,一般是听不出来的。   我的耳朵明显有些发凉,说明来的并不是正常的人,有一股阴气在影响着我。   鬼灵无疑。   我继续保持安定心态,毕竟我明白在我调运内气时,身体周围会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如果是一般的小鬼小魔,是不敢轻易靠近的。   那种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我前面十几米处停住。   我不管不顾,继续一心调气。直到一段功练完。长舒一口气,才慢慢睁开眼睛。   一下子我就把眼睛瞪大了。   在我面前,站着一个浑身发亮的人。   马上就知道不是武媚娘她们那种女鬼。武媚娘她们周身是一层绿幽幽的萤光,而这个人的周身的亮度要强多了,只不过也是一个蛋形,里面的光与周围的黑暗有明确的分界线。   是一个美女。   古代的美女。   她身着古代的服装,头发挽起高高的螺髻,发髻上插满了翡翠珠簪,耳垂吊着金链玉环。如同戏装华服,十分雍容豪贵。   很明显是一位古代的贵妇。   我一辨出她的面容就知道她是谁。   肯定是叶怜紫。   因为她美丽的瓜子形脸,就跟玉佩上那付形象一模一样。   叶怜紫夫人来了!   这是我颇感意外的事,她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如果在以前,我会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现在我明白,随着我练强脉功的深入,我对阴灵的窥视已经达到一个高度。   实际上在大地上,那些阴灵是随意漂荡的,只不过普通人很难看到它们,偶尔它们会给人制造一点小小的疑难或者惊诧,人们根据常识来判断,也只能归结为“见了鬼了”,却无法真正看到是哪种鬼在暗中捣乱。   而我已经能看到这一点了。   也许叶怜紫一直在浮尘中游荡,她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恰好能看出她的原形来。   她为什么会出现呢?也许是那个玉佩把她召唤来的吧?   我想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你好!”她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连忙应道:“你也好。”   “你是黎小睦吧?”她问道。   我说是的,又问:“怎么称呼你?”   “我叶家后代中现在有个叶怜紫,是你的师妹了对吧,那你可以称我老怜紫。”她的声调还是和蔼的,但脸色比较冷峻。   “是的,叶家现在也有个叶怜紫,可能是叶叔知道上祖有个女中豪杰叫叶怜紫,所以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   “唉,何言女中豪杰呀,我是个失败的女子,因为有眼无珠不识人哪。”她低头叹息一声。   我说称你为老怜紫太不礼貌,我还是按今天的称呼叫你为叶姑吧。   她说随便,反正她也不在意称呼。   我问道:“叶姑突然在这里出现,是有什么来意吗?”   叶姑说道:“你进入过那座古墓了,拿到了一块玉佩,现在你也已经从叶家后代叶地泰那里听说过有关顾将军和我的旧事了吧?”   “叶叔跟我们提到了顾将军和你,我猜在墓中见到的那个身穿盔甲的骨骸,可能就是顾将军吧?”   “没错,就是他。”叶姑肯定地点头。   “那么这块玉佩上所雕的美女脸,一定是叶姑你吧?”   “确实是我。”   “听说顾将军在一次征战中受了内伤,是你利用叶家的六脉鸳鸯功把他治好了,但因为你输给他几乎全部元气,自己透支了五十年的生命,变成了一个老妪,结果顾将军嫌弃你年老色衰,把你给休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千准万确是有些事。你现在看到的我,是在没替他治疗以前的形象,替他治疗后我变成了老妪,那个形象连我自己都不敢看,所以我今天来找你,还是恢复年轻样而来,不让你看着也嫌厌。”   我很不平地说:“顾将军这么对待你,实在太没有良心了。是否后来他再次出征时,就遭遇了灭顶之灾,那个墓中的情景,就是他战败后的下场吧?”   叶姑说是的,这就是他最后的结局,全军被敌军围困,大部队都降了敌人,只剩下身边这数百亲兵与他一起战死。   “不过敌人特地建了这座深墓,虽然将几百个尸体扔在一起,不过没有随便挖个土坑埋掉,还算是有点良心哪。”我自作聪明地说道。   谁知叶姑说那不是特意给顾将军他们建的墓,这个墓是前朝时的一座王公墓,被盗墓贼洗劫多次,成了一座空冢,敌人将尸体沿墓道送进空墓之中。因为敌方信奉一种灵教,他们认为如果不将尸骨送入地下,尸骨暴露在外会得到阴灵滋润,到时会成为尸军,对他们进行讨伐,所以他们才要借地下墓室将顾将军及手下的尸骨扔在一起。   我趁机提出那个疑问:“那块玉佩又是怎么回事呢?它怎么会出现在墓中?我是在顾将军的尸骸上捡到的,我怀疑顾将军以前在你还没色衰时,喜爱你的美貌,就叫工匠依照你的容颜雕成的吧?”   叶姑却摇摇头:“这块玉佩并不是他请工匠做的,是我自己亲手雕的,婚后亲手戴到他脖子上,希望他能永远珍惜我,我们能白头到老。可惜还是中途变了。”   我又说道:“虽然后来他把你休回叶家,不过还是留恋你昔日芳容,不愿抛弃这块玉佩,那次出征他本来将它带在身上,贴肉藏着,战死后也没被敌人搜去。在墓中时间久了盔甲出现豁裂,才暴露出来,被我捡到的。”   叶姑承认是这样,他虽然休了她,却难忘她昔日芳姿,并没有将玉佩还给她,最后一次出征还带着玉佩上了前线,直到战死被扔下地墓。   没想到过去上千年,被我捡到了。   我连忙从兜里掏出玉佩,双手奉上:“昨天我就打算回到古墓里,将玉佩归还给顾将军。我进出的是一个陷阱的井口,不料遇见四个女鬼站在井口,好像在搞什么行动,我也不敢前去打扰。现在来了东山练功,正在考虑怎么把玉佩还回去。既然叶姑亲自来找我了,那我当然应该归还给你。”   但叶姑却连连摆手:“不不,我今天来见你,并不是来讨还玉佩的,而是不放心一件事,来跟你说的。”   我忙问:“叶姑想告诉我什么事?”   “这个玉佩,你千万不能交给怜紫。”她说道。   “可我已经给她看过了。”   “看过了不要紧,只是从此后你不要再把玉佩交给她。否则对她不利。”   我一阵紧张:“对她有什么不利?”   “这个玉佩上,灌注着我练六脉鸳鸯功的强烈意愿,那种意愿是有气息的,而且当年顾将军就是戴着这个玉佩,接受鸳鸯功的,他后来戴着去征战,也是感觉戴着它会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如果你把这个玉佩给了怜紫,可能她会受到影响的。”   我似乎明白了:“你是说,怜紫得到这个玉佩,如果我受了伤,她也会学着你当年的样子,要给我输送六脉功?”   “你果然很机灵,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叶姑点点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如果玉佩到了怜紫手里,在你受伤时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拉你练鸳鸯功,因为玉佩上有这种功的信息,只要把玉佩往你们一个的脖子上一挂,六脉功的调动就会出现,即使她没练过这个功也会用的,到时你的伤好了,而她就会成为我当年那个样子了。”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叶姑是怕有这个后果,才特意来提醒我的吧?”   “是啊,虽然目前你并没有受伤,不过你面临着一场又一场征战,以后会不会受伤就很难说,我是叶家的祖姑,如果因为这个玉佩而害了自己的后代,就会很不安。所以我特地向你作出这个说明。你一定理解我的意思。”   叶姑的表情很是凝重。   她是担心后辈怜紫为了给我治伤而变成老妪,那样一辈子就毁了。   我向叶姑保证,我一定尽快将玉佩还给顾将军。   但叶姑却又说不必要还给顾将军了,这块玉佩让我自己留着好了。   “可这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留着呢?”我为难地说。“如果我不还给顾将军,只怕他不会罢休的。”   “如果这块玉佩落到别人手里,就有麻烦,但到了你这里,恰恰是好事。你不要再把它还给顾将军了,我不喜欢玉佩还在他身上,因为他马上又要变了,玉佩不能助纣为虐。”   我惊问是什么变?就因为顾将军能“活”过来吗?   “昨天你在井口都看到了,我也不用多作解释了吧。玉佩本是我的,早就该讨回了,现在由你捡到手,算是你替我拿回了。”   “那我该怎么做?”   “你把玉佩戴在脖子上,晚上贴在胸口睡觉吧,一定对你有帮助的。”叶姑说到这里,脸上绽开一点笑容。   她的笑容太美了,使我更理解当年顾将军怎么留恋妻子美丽的笑容。   然后她向我挥挥手,转过身,就轻盈地离去了。   她在前面百米的距离一闪就不见了,似乎跳下了一道坡或者一个坑。   我的手里攥着那块玉佩,居然微微感觉它有些温热起来。而刚才叶姑在这里时,玉佩显得冰冰冷。   玉佩暂时只能由我先收着,我不舍得把它扔弃,如果以后顾将军要向我追索,我再酌情还给他吧。   练功已经完成,我要休息了。进了破庙,我在简陋的铺上躺下来。听叶姑的吩咐,将玉佩放在胸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前世的白富美   我闭上眼入睡,朦胧中感觉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胸口往身体里注入。而鼻子里还似乎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叶姑美丽的笑容,她在笑眯眯地对我说:“现在相信了,这块玉佩对你有好处吧?”   天亮后我从睡梦中醒来,忽然感觉神清气爽,精力比平时旺了不止一倍。难道是练强脉功二段才一次,就有这样强的效果了?   我正在疑惑时,叶叔来了。   叶叔一见我赤膊的样子十分惊讶,问我是不是受到异常外力的输送了?   我也感到自己外表更为强壮,浑身肌肉块块饱绽,就如同经过了多年健身训练,足以去健美舞台上拼冠军了。   叶叔说我练二段功才一次,不可能有这样神速的进步,一定得了另外的外力。我捧着挂在胸前的玉佩说,昨天后半夜感觉有一股外力通过胸口注入身体,而叶姑曾对我说这块玉佩会对我有帮助的。   叶叔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说:“你去搬一搬,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这块石头目测应该有三百来斤,我以前的力量是搬得动但不可能举起来,今天却觉得不在话下。果然我两手轻轻一捧就捧了起来,再一用力就举在头顶。   叶叔问我吃力吗?我说并没有感到很吃力。   “好,看来你的二段已经过关了。”叶叔既惊讶又兴奋,“那块玉佩对你确实有用,它有一股外力输给你,如虎添翼呀。”   我也感到很高兴,竟然一夜就练成了二段。上次是吃了地灵参果五天内练成一段,现在更神速,看来玉佩的功能比地灵参果更加明显。   叶叔决定马上教我练三段。   不过练三段在这里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我问道。   “因为练三段的环境里需要有水。”   我一指不远处的溪流说:“那边不就是水吗?”   叶叔摇摇头:“我说的水,不是这种流动的,而是需要一个池子,要有静态的水,你必须面对着一个水池,静静地练功。水代表了阴,而你调运的气是阳气,如果不是对着静水练,阳气太足会让你受到内伤的。”   找一个有静止水池的地方倒不容易。叶叔说他早就知道北山有一处山坳,就有一个静水池,很适合我练三段功。   叶叔马上带着我前往北山。   果然找到一处山坳,这里四面皆山,环境幽静,山谷下有一个池子,直径也就十几米,就像一面圆圆的镜子朝天放置在绿草谷中。   池中的水清澈无比,能见到池底,说明池底并不深。   旁边山壁上有一个山洞,进去一看里面很宽敞,正适合我住在这里。   叶叔帮我安顿好后,就指导我在池子旁练习三段功。   我已经练出二段功,三段功的要领一听就懂。但叶叔强调,练三段功的关键是不能离开水池,否则运起气来如同火烹,会将内脏烧坏的。如果运气过程中感觉全身奇热,可以将两脚伸进池水,这样可以降温,不过却会消耗一定的能量。   叶叔教完就离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此静练。   我坐在池子前闭上眼睛,再次运起气来。   一会儿果然感觉体内热气在膨胀,先像温水,一会就像要煮开似的。但我还是耐心地忍着,因为叶叔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脚伸进池水,那等于把一块即将烧红的铁投进水,一缕烟后热量也会消掉一半,所练的功也就白白耗掉一半了。   可是再坚持却越来越难,全身像要烧起来了。   按叶叔说法,每次练功至少一个小时,我是用手机定好时的,一个小时就会响铃,但铃声未响,说明还不能结束。   正当我浑身热汗淋漓,身体非常难过时,忽然感觉有一缕轻风吹来,顿时感觉好舒服。   轻风一阵一阵的,非常轻柔,真是恰到好处,如果风过大的话也会损耗我的能量。这样的力度既能降下我的酷热,也不至于损失我的功力。   我暗暗庆幸这缕风刮得太及时了,一定是老天对我的眷顾吧。   终于手机铃声响了。我这段练习可以告一段落。我微微收气,然后睁开眼睛。   眼前那一碧清水,顿时令我心旷神怡。但我知道此时也不适宜立即动用水,我的身体刚刚很热,如果突然接触凉水的话也是不利的,需要慢慢自动降热以后才可以洗澡。   就在这时,旁边伸过一块手帕来。   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旁边站着一位白衣美女。   说是白衣,并不是我们现代的服装,而是一件古代的女衣,轻纱薄衫,裹着一个窈窕的身材,里面穿的是一件粉红的背心。下面则是一件黄色的裙子。   她的头上戴一顶丝编的遮阳帽,白皙的脸颊浮着淡淡的红晕。   此时她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巾递给我。   我站起来问道:“你是谁呀?”   她向我妩媚地一笑,反问我:“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认不出来了吧?”   “是啊,我认不出来了。”我上下打量她,“你的意思,我们见过面?”   “我见过你嘛。”   “你见过我?在什么地方?”   “就是在那个墓里。”她说得很直率。   我猛地记起,在我捡了那块玉佩,将军骸要站起来时,曾经出现过一个女声喊我快跑,还喊了好几次。   难道就是她?   我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了:“那个喊我快跑的,就是你?”   “是的,就是我。”她承认了。   我的天,又是一个女鬼。   但既然她催过我快跑,实际上在帮助我,再看她清纯美丽的样子,不像是个不怀好意的女鬼。   我不敢接她递来的手巾,讷讷地问道:“那个百人墓中,不全是战死的将士吗?全部是男的吧,你怎么会在那里呢?”   她看着我,更惊讶地问:“你就想不起前面的事了?”   “前面是什么事?”我摸不着头脑。   她两手托开,弯下腰做着扇翅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水池。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   “你是……天鹅?”   她兴奋地点了点头。   我却差点昏过去。   “你不要骗我,你怎么可能是天鹅呢?”我根本不相信。   她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说她原本并不是什么天鹅,是一个商人家的女儿,家境富实,她从小也是过着好日子。后来有个官家少爷看中她,托人来说媒提亲,但她很厌恶这个纨绔子弟,坚决不从。在父母的威逼下她投河自尽了。   死后她的亡魂到了阴间,阎王问她下辈子投什么胎,她说从小喜欢天鹅,洁白无瑕,又自由自在,愿意投作一只天鹅。   于是阎王同意了,让她投胎做一只天鹅。   天鹅在世间长大,却遭遇了灾殃,有一天被一只狐狸咬死,身体被吃掉了。天鹅的灵魂在河边天天踯躅,不知去向哪里。有一天这条河里溺死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魂魄同样在河边流连,他们就结成了好友,它就跟着这个女灵一起过日子了。   我听到这里叫道:“那个女孩就是穆桂英吧?”   少女点点头:“就是她。”   “原来你就是救过我的那只天鹅呀?”我说不出是吃惊还是欢喜。   但我非常迷茫。她明明是天鹅,怎么会又变成一个人样了?   她前生是一个白富美,但已经投胎转世,那个小姐的亡灵早已不存在了,天鹅的亡魂怎么可能返回前生形象呢?   少女似乎理解我的疑惑,向我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原来她本来是天鹅的亡魂,但这几天突然受到一股怪力的作用,使它又恢复了前世小姐的亡灵样子。   我忙问道:“你说的怪力,是不是来自空中的阴云?”   她说是的,不仅是她,还有山里有不少别的动物亡魂,也都纷纷受到这股怪力的作用,恢复原来的人形了。   我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百人墓里呢?   “那是穆姐为了救你,特意叫我来的。”她说出了原因。   又是穆桂英救我。我心里真的很感激。   少女又说:“穆姐一直在暗中关心你,她知道啖魔吃女鬼会越来越凶,所以一天到晚很担心。她希望你尽快练出功夫来,能打败啖魔,这样像她那样的女灵们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我差点拉住少女的手说谢谢。“那你既然到了墓中,为什么只催我快跑,却不出来见我呢?”我又问。   她含羞地摇摇头:“当时情况那么急,我怕你见到我会疑惑,我也不想影响你的撤退,所以只躲在暗处不出来,只向你喊了几声。”   “那如果当时我跑不掉,你会怎么样?”我故意问。   “那我一定会帮你的。”   “你怎么帮我?”   她笑了笑说:“总有办法的。”   然后她又把手巾往我脸前送。   一股迷人的幽香在手巾上散发。我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又还给她。可她说留给我擦汗好了。   她指指山洞说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吧?你需要些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送的。”   我连忙说:“我在这里练功不需几天,现在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那你吃什么?”   “有点干粮,空下来还可以上山采点野果。”   她说可以每天给我送饭。   我连忙推辞:“太谢谢你了,不过我不能麻烦你。就算是茹毛饮血,我也要独自撑过这几天。”   她又说她夜里帮我当守卫,我在洞中睡觉,她可以在洞口守着,不让任何东西进来骚扰。如果白天练功,她也会在一边当观察哨,提防有什么东西来打搅。   我怎么好意思让她当我的守卫呢,又委婉地拒绝了。   虽然她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勉强。说了几句后就走了。   我望着她翩翩而去,恍然在山中遇上了一位仙子。不过在她消失在山坳尽头后,我的心里又涌上一阵紧张。按她的说法贞妇媪使用魔力在轮回那些已经投胎的前世鬼,肯定是为了充实她集团的力量。   这是一个可怕的现象。不能不引起重视。   一个是僵尸大军,一个是轮回前世,贞妇媪这个女魔的动作可谓不小啊。   我必须抓紧时间将强脉功全练好。这样才有希望练异术。   而在第二天,我练完功后,发现少女又来了,给我带来了热馒头。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天鹅。我说天鹅是你投胎的,投胎前的小姐叫什么名?   她竟然记不起来了。   说来也是,亡魂经过了彩虹桥,到达阴间接受审讯后,要喝一碗孟婆汤,前世的事就全彻底忘了。而她还能记起前世是个小姐就很不容易了,可能孟婆汤喝了半碗吧。可惜名字忘了。   我说我给你取个新名,就叫白美吧。你穿着白衣,皮肤也这么白,人长得这么美,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   她很高兴,欣然接受这个名字。   我吃完后她就走了,说明天会再给我送饭来。   不能不说,有了白美给我送饭,我的体力恢复很快,如果只吃一点干粮和野果,体力相对会衰退一些,毕竟食物对一个练功者也是挺重要的。   白美走后我坐着休息一会,这时看到叶怜紫来了。   我忙问:“你怎么来了?”   她笑了笑,问道:“你呀,真是好福气,到哪儿都有美女来照顾你。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绵绵不绝呀。”   我惊讶地问:“你都看见了?”   “当然,我还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给她取名白美,看样子很喜欢她啊。”   “额,她救过我两次了,我对她很感激。”我连忙声明道。   这时怜紫盯着我,向我扔来了一句:“你确定,她真是天鹅变来的吗?”   我一惊:“你什么意思?”   怜紫严肃地说道:“我不开玩笑,你相信一只天鹅还可以变为一个人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两个美女水中斗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了。迟疑半天才说:“那依你的看法,她不是天鹅变的?”   “她一通前世后世的,就让你相信她前世是个富商家小姐,死了投胎成天鹅,天鹅死了跟穆桂英在一起了。然后是它受到了魔力的作用,又从天鹅变成人鬼了。”怜紫说道,“你就不想想,这是不是女鬼把戏?”   “啊,又是女鬼?”我急忙问,“她是哪个女鬼?武媚娘她们中的一个变的?”   “那倒不是,我也是在怀疑,她是另一种女鬼,所谓天鹅变来,纯属假托,但具体是哪种女鬼,我也说不准。”   我指着她的鼻子笑起来:“原来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天鹅变的,只是一种推测。”   “但你一定要小心啊。”她严肃地提醒着。   “对对,你的提醒也没有错。”我连忙点着头。“这样吧,明天她再来,我就回绝她了,也不吃她带来的饭。”   “这样才对,小心无大错。如果她真是朋友,以后自然会见分晓,但如果她是敌人,借着一番谎言来欺骗你,那你一定要小心。你是在练强脉功,女鬼们一定会来干扰的。”   怜紫说完这番话后就回去了。   我接下来继续集中精力练功。   又过了一天,早上我练完一趟功,不见白美过来。   下午也仍不见她的踪影。   是不是她已经得知叶怜紫来过,向我揭穿了她的来历,所以不敢再来了?   我正在这么疑惑,白美却翩翩而来。   她提着一个藤编篮子,里面放着陶罐。她把篮子放在石板上从陶罐里摸出几个馒头,叫我趁热吃。   看着她盈盈的笑意和真诚的话语,我不相信她是女鬼变的。我已经吃过她带来的馒头也没什么问题,不能怀疑她一片好意吧。   白美又进了破庙,提上我带来的一个塑料桶,说她来的时候发现那边的溪里有鱼,准备去捉两条来给我解解馋。   我一听有鱼吃忍不住流口水。既然她有心抓鱼,那就最好了。   白美去抓鱼了。我就在破庙前练习金刚拳。   一趟拳练完,不见白美回来。我想反正我也要稍作休息的,还是去看看她有没有抓到鱼,如果小溪里确实有鱼就帮她一起抓。   小溪离破庙有一里的样子。我走到半里时,远远就望见了那边有四个人。   其中一个是白美,另有一对男女,我一眼就认出是唐少远和翁霞菲。   这对宝货的出现倒不让我过于惊愕。   我惊愕的是另一个。   一个神秘的蒙面者。   一看这付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白美似乎被这三个家伙给围住,正处在很危险的境地里。   我急忙加快步伐跑去。只见白美赤着脚站在溪水里,每只手上都捏着一条细长的白鱼,面对岸上的三个不速之客,她明显感到了深深的威胁,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我匆匆跑近去,朝唐少远和翁霞菲喝道:“怎么你们又来找麻烦了?有完没完?”   唐少远哼了一声说:“我们等的就是你。只要你不停止练功,我们就经常来找你。”   我一指那个蒙面人问道:“你是什么来历?是人是鬼是魔是妖?能不能扯下你的黑巾露一露你的真容?”   蒙面人并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伸手扯下蒙巾。他的两只淡冷的眼睛看了看我,转过身就走。   “站住,既然来了,怎么就走了?就不想好好跟我谈谈吗?”我向他追去,准备堵住他的去路。   但他的速度太快了,我使出最强的轻功,加上刚练的三段功也追不上他。   追着追着,突然空中一亮,我连忙刹住脚步。果然是一道闪电划开,直接打在我的前面。   幸亏我及时止步没有被打着,闪电击中的草地上霎时就出现了一个大坑。   然后那个蒙面者闪进树林里去了。   我绕过那个坑追进树林,不见他的影子。而透过树冠的缝隙我却望见有一道黑烟升上空中,从西南方向的空中伸来一道云臂,似乎是接应这道黑烟。黑烟进入云臂,云臂迅速往回缩去。   难道那缕黑烟就是蒙面人所化?估计是一个阴灵。能化成黑烟已经不是一般的灵物了。   现在要对付唐少远和翁霞菲了。   我返回小溪边时,唐少远和翁霞菲分站在两岸,一边一个地守着白美,不让她从溪水里上岸。白美在惊慌地等着我给她解围。   我这一边是唐少远。我站到他面前喝道:“唐少远,你和翁霞菲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鬼,那我要用对待鬼的手段对付你们,如果是人,就好好做人,不要时好时坏,嘴上说要隐居绝壁不再滋事了,可却还是要出来打扰我们。”   唐少远半闭着两眼说道:“刚才那位仙魔在这里,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受他们领导的。”   “仙魔?别他娘的叫得那么好听,分明是恶魔好不?你和翁霞菲认了恶魔作爹,就成了恶魔子弟,这么看来你们是不想做人了。”   “那你想对我们怎么样?”唐少远冷冷地问。   “速度就在我面前滚粗,不然就要拳头伺候,你懂的。”   唐少远一指我呛道:“你以为你在练强脉功了,我们的功力还停留在原地吗?告诉你,我们得到女师们的传授,功力比你进展更神速,我们就是来找你验证验证的,让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厉害。”   我说道:“那你把翁霞菲叫过来,你们来个二打一吧,看看是你们的阴灵功夫长进快,还是我的强脉功升级快。”   唐少远狡猾地说:“先由我跟你一对一吧,霞菲还要守着那个送饭女,如果我斗不过你,那么她可以斗一斗送饭女。”   卖皮的太坏了,一个人跟我打,另一个就盯着白美,一旦唐少远处于下风,翁霞菲就会去进攻白美,以此来分我的心,给唐少远解围。   我嘴上说好,那你就攻上来吧。唐少远摆了一个架势,是狸猫抓鹰的动作。我问他:“你的西瓜刀呢?”   “上次被你的拳头崩个口子,还用个屁刀。”他嘟囔着,“还是跟你拳对拳吧。”   唐少远一拳朝我打来。   但我并没有去接他的拳头,反而向旁闪了一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过小溪去。   小溪里有几块露出的石头,我正是运用轻功踏着这几块石头蹦过去。   我在这边一站稳,正好就在翁霞菲身后。   唐少远在对岸猛地清醒,大喊一声:“霞菲小心身后!”   翁霞菲急忙要向前窜,但还是晚了一点,我两手一伸已经从背后将她抱住了。   翁霞菲并不是异灵,跟我一样是个人,我抱住她就是抱着一个柔软的身体。   那种感觉不要太妙。可是我不能有一刻享受,一抱住她用力抱起来向溪里扔去。   扑通一声,翁霞菲被我扔在水里了。   然后我朝白美喊一声:“快上来!”   白美一看我把岸上盯住她的那个女匪给扔了,连忙拔腿往我这边岸上跑。   可是刚跑了两步,翁霞菲从水里跳起来,一把拽住她的脚踝一拖,白美也倒在水中。   这一下热闹了,溪中两个漂亮女孩奋力撕打,激起的水花如同瀑布飞溅,一白一红两个美女如两条蛟龙在水中狂斗。   我站在这边,唐少远站在对岸,都瞪大眼睛盯着溪中的打斗,生怕一眨眼就使事情发生逆转了。   这场水中双美斗持续了没多长时间,翁霞菲明显处于下风了,而白美却是越战越勇。最后她竟然双手掐住了翁霞菲的脖子,狠狠往水里摁。   翁霞菲仰面朝天被掐着脖子摁进水里,她两手抓狂,拼命将头抬出水面,大口呼吸一下又被白美摁下去。   这样一摁一浮,快要支撑不住了。   唐少远看见自己的女朋友处于不利境地,大吼一声就跳入溪中。   我大骂道:“你个麻皮的也参战,我也来了!”   但就在这时白美却放开翁霞菲,哗啦哗啦跳上岸来。   她的两手居然还各抓着一条鱼。   “小睦哥,我赢了,我们走吧。”她满头满脸淌着水,却一脸的兴奋自豪。   而唐少远跳入水中后,把翁霞菲往对岸拉。   翁霞菲被唐少远搀扶着上岸,然后身子一软就瘫坐下来,呦呦地往外吐着水。看起来她被灌了不少。   白美在这边高兴地大笑,还扬着手里的鱼隔着溪喊道:“我本来想给你吃生鱼,你能吃得下吗?还好只喝了点水,算你便宜。”   翁霞菲都没力气撒气了,吐完水就直接躺地上直哼哼。唐少远虽然火气冲天,但也只能隔着小溪对白美怒目而视。然后将翁霞菲背起来,向着远处走去了。   看他们灰溜溜退了,白美更加开心了。对我说道:“小睦哥,这溪里还有鱼,我还只抓了两条,现在他们走了,我再下去捉几条吧。”   我连忙说两条也够了,你身上全湿了,回去烤烤火把衣服烤干。   她点头同意。然后一蹦一跳地跟着我回到破庙前。我在破庙里生了一堆火,把自己的一件干净的衬衫和一条灯笼裤让她暂时换一换,等她把衣衫烤干了再换回去。   然后我拿了锅子就跑到外面拿小刀宰鱼,将宰好的鱼放在锅里加入水煮起来。   一会儿阵阵鱼香就从锅中溢出来。   白美欢天喜地从破庙里跑出嚷嚷着要吃鱼。他穿着我的衬衣和灯笼裤,显得既可爱又滑稽。   鱼煮熟后我们一人一条分着吃。   白美吃得津津有味,并向我炫耀她是个抓鱼能手。我想到她刚才曾双手掐住翁霞菲的脖子,本来抓住的两条鱼应该脱手了,怎么后来又抓在手中呢?   我怀疑白美的前生真成为过天鹅,她入水就很牛,抓鱼顺利,还能打败水性一般的翁霞菲。   这时白美却对我说,她刚才曾出现过一阵迷糊,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对她喊:“杀了黎小睦,快杀了黎小睦!”   我惊问:“你听到这个声音了?”   白美摇摇头:“我也不确定是真有人在喊我,还是我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反正当时确实有一股强烈的愿望,要把你给摁在溪水里。”   “这么说,如果我跳进水里来,你就会向我伸手掐脖子吧?”   “是的,如果你当时跳下来,我肯定向你伸手掐了。幸好跳下来的是翁霞菲,我就掐住她了。”   “然后呢?”   “然后掐着掐着,那个声音又叫了,连说你掐错了掐错了快把她放了。我还不想放,嘴里骂说我两条鱼都跑了,你赔我的鱼。”   “然后,两条鱼又被你抓到了?”   “是的,我刚这么一喊,就听那个声音说,鱼会赔你,你放了她吧。我一放手,果然看到两条鱼就在手边游着,顺手一抓都抓到了。”   白美说完,霎时也呆了,愣愣地问我:“小睦哥,我这是怎么啦?现在想想太怪了,那个声音是谁呢?你有没有听到他对我说话?”   我忙说没有,我怎么能听见呢,那个声音到底是真的有人在对你说话,还是来自你自己心中,我也不知道哇。   她突然像发现什么,打了个哆嗦,说道:“对了,刚才不是有三个人吗,还有一个蒙着面的,小睦哥你不是还追上一阵嘛,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女灵来洗澡   我心想你到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了。我说那恐怕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个阴灵。   “阴灵?可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呢?”她还是疑惑。   她的话让我感到费解,因为白美自己不也是一个女灵吗?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感觉出来?   我说我去追那个蒙面人,结果到树林里就不见了他的踪影,而有一缕黑烟向空中升起,天空中还横过来一道阴云臂,把这缕黑烟给接走了。   “他来自西南那片阴云吗?”白美问我。   “是啊,既然化成黑烟升到阴云里去了,当然是来自西南阴云了。”   白美跳起来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声音应该来自他。而且是个女声,她应该是个女的。”   我忙问:“你能确定?”   “肯定能确定。因为最初我在溪中捉鱼,那些鱼很不好捉,突然那个蒙面人先出现了,对我说,我帮你一下吧,快抓两条。然后我伸手就抓到了两条。不过我并没有看出那个人说话的样子,声音不是发出来的,好像是悄悄传达过来的。”   分明是意愿输送。   如果那人是个女灵,应该对应得起来,阴云是由贞妇媪及其手下那帮子女灵的气息凝结的,曾经在烁流城街头砍人的蒙面人都是女灵,那么刚刚出现的那个也同样是吧。   我说我明白了,这个女灵一定是贞妇媪派来的,她要用魔念驱动你对我下手。   白美承认是这样,当时她曾经一度很想对我下手,是我把翁霞菲扔在水中,干扰了她的思绪,她把进攻的目标对准了翁霞菲。   我说道:“蒙面女灵看到你没有进攻我,反而进攻跟她们一伙的翁霞菲,只好停止向你暗送魔念,于是你又清醒过来了。”   她也认为肯定是这样的。不由惊道:“这个家伙太坏了,她是要怂恿我把你杀了吧?”   “是的,这是贞妇媪她们的卑鄙伎俩,她们明暗两种手段,明里是策动束教授杀我,又跟女鬼武媚娘她们勾结一起驱动韩舟和苏子初兄妹杀我,韩舟是由于受到胡丽丽诱惑,当了她的帮凶,助她吸了苏子初妹妹苏月曦的血,在后来的打擂中被苏月曦显灵给杀死。贞妇媪见她们的阴谋接连失效,这次就派个女灵来,驱动你来当杀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哼,连我都差点成了她们的帮凶,看来她们是煞费苦心呀。”白美说她以后还是少来,以免给我带来影响。然后她就回转去了。   第二天,我坐在水池旁,又开始练功。我正在打坐,突然后面传来嘻嘻的笑声。   我立刻明白又是她们来了。   至于是贞妇媪派来的女灵还是武媚娘她们,我背着她们也没看。   她们的到来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我不加理睬闭眼运气。   但随着笑声,一缕缕馨香飘进我的鼻子。这种香气令我心里一颤,马上辨出不是普通的气味,而是年轻女子的体香。   简直要命!   对一个未婚青年来说,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极富吸引力,容易让人心醉神迷。而现在这股味道很是浓烈,应该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群。   伴随着这种温暖香软的气息,还有刷刷刷的脱衣声。   我暗叫不好,她们在闹哪样?脱衣服……   可我这时正在运动真气,如果贸然中断就有可能走火入魔,会在体内形成一股邪气,那就往邪功方面偏转了。   我迅速称定自己的意志,告诫自己她们就算脱得个光溜溜在我面前跑,我也努力做到无动于衷,心如止水,静如磐石。   调匀呼吸,继续深入自己的意境,将噪声和诱惑的香气排除在外。   马上后面有人向我走近,在背后轻言细语地问:“天不早了,我们一起洗个澡吧。”   那个声调燕语莺声,娇嗲妩媚而且充满关心。   哇噻,她们脱了衣衫想洗澡?   光是脱衣对我来说还不惧,我顶多视而不见好了,但如果她们要洗澡那就糟了,因为面前的水池对我练功极为重要,水池的水要保持足够的安定,如果被搅得水花四溅那就会干扰我的气场稳定。   最可怕的是我需要这一池水清纯明澈,而不能被搞混浊了。她们的身子看起来洁白如玉,但毕竟是女鬼啊,带着阴间的浊气,肯定会将这一池碧水给搞污染了。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我身边走过,她们的腿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胳膊。   我是上身赤膊在练,女人的小腿碰上我的上臂,有一种滑腻而凉爽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全身轰地一下像着了火,尼玛,小女子的肌肤真他妈的光滑,要害死我呀。而现在我的定力只稍稍出现一点波纹就马上给稳住。   别给我来这一套,不就是引诱吗?老子不吃这一套。   我心里骂着滚滚滚,不过并没有骂出来。继续调运自己的内气。   如果她们扑上来抱住我怎么办?比如在背后抱我,拿她们饱满的前胸抵在我后背上,以此来搅乱我的心呢?   不过我倒不是很担心,因为我的身前身后都有内气外溢,她们绝对不敢在后面搂抱我,毕竟她们是阴灵,受不住我热腾腾内气的消蚀。   但我却不可能阻止她们入水洗澡。   只听其中一个喊了一声:“预备,跳——!”   “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跳水声。   激起一次又一次水花泼到我脸上和身上。   她们果真入水了!   妈的,你们来真的呀?   但我还是没睁眼,一心守住那口气,这口气在我的经络里游走,在调节我的内脉,增加我的内力。   这口气目前还只能凭意念来调动,再练下去就可以达到应付自如的境界,到那时运一口气后就可以全身放松,由气自行走动,直到自动排出体外。   跳入水中的女人顿时发出兴奋的怪叫,哗哗的搅水声分外响亮。随即她们在小小的池子里打起了水仗,相互用手泼水,其中一些水直接泼到我的头上。   我突然觉得好舒服,刚才练着时感觉全身发热,但不敢撩水降温,现在遭到她们当头泼水,而这些水是由她们的手掌泼来的,不是倾盆而来,结果是恰到好处,正好给我降温了。   而她们在水池里除了泼水又发生嬉斗,声音更是震天动地,好像整片山谷都回响着她们的喧哗。   真是一群奇葩。你们真要破掉我的耐心,冲断我的练功过程吗?   正在我感到为难时,突然后面又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细碎而急促,使我感觉有些耳熟。   随即脚步声到了池边停住,一个声音响起来:“喂,你们这些无耻家伙,为什么到这里来发骚?”   随即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砸入水中。   那些兴奋戏水的女灵们发出了阵阵怪叫。   我已经听出来,来的正是白美。她一定是捡起池边那块石墩子砸向她们了。   而她依然在怒骂着:“快给我滚,滚出这个池水,也不看看是什么池?那是小睦哥的练功池,比珍珠还要清洁,哪是你们这些龌龊东西来搅闹的?”   只听池子里有女灵在叫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管姑奶奶们的事,你不也是一个小小女灵吗?孤魂野鬼,难道看上黎小睦了?可人家一心一意练功,哪会在意你这种到处游荡的货色?”   白美呸了一声:“我跟小睦哥关系清白,我不会像你们这样卑鄙无耻,脱个精光露着屁股在他面前洗澡。他在一心练功,谁稀罕看你们这种丑八怪形象?你们以为可以引诱他?还是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身上都有多少疤,多少黑痣,线条都没有,还称得上美女?”   池中女灵们嗷嗷抗议,有骂白美血口喷人的,有骂她抹黑她们的,也有的叫嚷着让她脱衣,比比谁的三围更符合审美标准。   一时嘈杂声震天价响。   话说有一句流行语,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里估计有三十个,戏台都要被掀翻了。   我想我还是抓紧时间把功练完,就让白美去跟这群赤膊的骚姐们大战嘴仗吧。   只听又是通的一声,溅起的水珠都泼到我后背上。   池里的女灵们在骂:“你别再扔石头好不好,再把我们惹急了对你不客气了。”   白美厉声质问:“你们想怎么样?”   “把你揪下来,淹了你。”   “好,那我就下来,看看谁能淹谁!”   只听白美也在悉悉索索好像脱衣服。   我大吃一惊,感觉她太冲动,她只有一个人,而池中有那么多女灵,她站在岸上动动嘴皮子还行,一旦跳入池中必定大为不利。   可我也不能中断练功拦阻她。现在的我如同静坐的菩萨,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什么事也影响不了我。我已经把自己置身于面前的水仗之外。   “那你跳,跳下来,我们在下面等着收拾你。”池子里群情激愤的样子。   白美尖叫一声:“我真要下来,你们小心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小睦,你怎么啦?”   这一声吆喝传来,顿时面前又一阵骚动,只听池子里的女灵们在急促而低声招呼:“快走,有人来了!”   随即是那么些人纷纷从池子里抽身的声音,有赤脚的脚掌啪啪啪从我身边跑过,再往另一边跑去了。   这个过程相当迅速。不过短短几秒钟,我就听不到水池里的声音了。   而白美也轻轻说了一声:“小睦哥,我也要走了。”然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远去。   可惜我刚好把这口气调动完。等我睁开眼睛,看到白美已经飘然到了山坳口,一闪身就不见了。   我一回头,发现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叶怜紫,另一个是洛莲。   她们俩跑近,先不问我什么,左左右右地打量着,脸上都是惊愕之色。   叶怜紫问洛莲:“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是香气。”洛莲爽快地说。   “是什么类型的香气?”叶怜紫又问。   洛莲有些犹豫:“好像是,化妆品?真好闻。”说着还使劲吸了几下。   叶怜紫问我:“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我问道:“你们都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这里好像很热闹,简直像个冲关大游戏的拍摄现场。”叶怜紫关心地问,“她们都是谁呀?不会是她们吧?”   我知道她所指的“她们”是那些阴灵。   我说就是她们。除了她们,哪来的真美女们愿意给我制造这么大一台戏?   “那你朝着池子坐着,一动不动的样子,不会是在一心一意欣赏吧?”叶怜紫颇为不放心地样子。   “我一直闭眼练功,根本连眼睛也没眨一眨,来的是什么样的女灵,胖的瘦的,黑的白的,我一概没看。”我声明道。   洛莲却说她从那边看过来,这池里的女人个个白嫩娇美,上半身真是妙不可言,胸前的宝贝圆圆白白,真是可爱。   我调侃道:“比你的怎么样?是不是一样可爱?”   洛莲歪着头顽皮地说:“你看了她们的,就等于看了我的,我们长得一样。”   “遗憾遗憾,我连一眼都没顾得上看,本来我马上要练完功,打算好好地饱饱眼福,可你们一来,她们像一群受惊的鸭子一样跑光了。是不是很可惜?哈哈。”   她们也笑起来。   然后叶怜紫告诉我,她爸在家感到不安,从星相上看出我要受到女灵们的骚扰,不过还有一颗白鹅星,似乎有意无意地眷顾着我。叶叔就叫她们来看看。   我说幸亏你们赶到,要不然我都不知怎么收拾了。   洛莲问道:“哥哥,刚才我还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往那边山口跑了,她是什么人?”   叶怜紫说那一定是白美吧,自称前世是天鹅的美女。她既然对你那么诚意,为什么见到我们来就跑了呢?   “大概她不习惯跟生人会面吧。”我说道。   叶怜紫又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不管是人还是鬼,总要提防为上。   我叫她们回去后,请叶叔尽管放心,我无论受到什么干扰,都有信心把三段功练成。   叶怜紫和洛莲走了。我以为这下可以安定一会了。可又有人出现了。   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翁霞菲。 第二百二十八章 重返朚光寺   翁霞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她早就来了,一直躲在树林里,直到叶怜紫和洛莲离开了,她才跑了过来。   我心里立刻一阵警惕,迅速环顾四周。暗想唐少远为什么没出现?   不会是他们演双簧,一个大大方方走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另一个偷偷摸过来,给我来个突然袭击吧。   翁霞菲见我东张西望,突然开口了:“你在看什么呢?”   我靠,原来这冷货不是成了哑巴,好好地能说话。   “怎么,你今天才说话呀?”我问道,“为什么一直装哑巴?”   “因为在这以前,我一直没什么好说的。”她看着我,眼中闪烁着一种奇怪的神态,让我捉摸不透。   “以前没什么好说,那现在呢?”我问道,“为什么又开口了?”   “到了需要说的时候了,我当然要开口了。”   “你可真忍得住气,变个活哑巴,又不是别人控制你说话,何必要这样呢?”我感到不可理喻。   “你也不理解吧?”她问道。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理解呢?鬼知道你为什么要装哑巴。”   “全是因为你!”她重重地扔出一句。   又是为了我!   我一时怒气冲冲,大声质问:“你不说话也是我的原因?我限制你说话了吗?就算我真的要求你不说话,你会听吗?我有什么权力限制你说话?”   “不是你限制我,而是我不说话是因为没办法,我憋了一肚子话不说,是要到时向你一起说的。”她显得很委屈。   我看出苗头不对,顿时紧张起来。小心地问道:“你要说什么?千万想好了再说,不要说得没头没脑啊。”   “我喜欢你!”她一跺脚说道。   看来她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吐出来的。   差点把我惊个人仰马翻。   什么嘛,连这个多次追砍我的女冤家,都要向我喊喜欢了。   淡定,一定要淡定。也许这又是一个烟雾弹。   我保持镇定,淡淡地问:“你不是一天到晚只想杀我吗?怎么说喜欢这两个字?你自己相信了?反正我是不信。”   “我曾经是想杀你。但杀来杀去,我却喜欢上你了。你现在让我怎么办?”她脸色通红地盯着我。   一个女杀手要杀一个小帅哥,杀到后来爱上这个帅哥,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因爱生恨的事不少,因恨生爱的例子也很多。   爱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没有人说得清,也没有人管得住。   但我不会轻易就受感动了。我叱道:“别胡说八道,你的爱情在唐少远身上,你们已经是两情相悦,海誓山盟,要在绝壁洞中相伴一生,现在却跟到我跟前说喜欢的是我,你让唐少远情何以堪?”   “这我不管,反正我喜欢一个人,就愿意跟他在一起,不喜欢了就不跟他在一起。”她斩钉截铁,非常顽固。   我问:“你不爱唐少远了?”   “不爱了。”   “为什么?”   “他身上臭毛病多,我看透他了。”她气呼呼地说。   我转了转眼珠问:“什么毛病?能说给我听听吗?”   “你有的,他都没有。”   “什么东西我有他没有?”   “长相,你那么帅,他那么丑;高度,你那么高,他那么矮;学历,你读了大学,他高中没毕业就混日子了……”   我连忙打断他:“可他有的,我没有哇。他是个阔少,我是个穷丝;他有个挣钱如挖土的牛爸,我只有收旧货挣点生活费的苦爸;他一出手就能给你买一辆玛莎拉蒂,我目前连一辆电驴钱都挣不到……”   “钱不是万能的。”她说,“他不过是一个有钱的猪头而已。”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说,“我还在努力争做有钱的猪头。”   我以为翁霞菲被我拒绝,她一定会焦躁起来,说不定马上就抽出两把弯刀向我杀来。但她却缓缓地在我右侧的石头上坐下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有雄心壮志,而他胸无大志。我就是看中你有大志,才来跟你协商的。”   “协商?”我愣愣地问,“商量什么?”   她抬手指了指西南方向。“那边的情况,反正你也了解了,也不用隐瞒,那是贞妇媪和她的手下正要酝酿的风暴。你也知道还有个啖魔,他们两个魔头如果联合起来,你认为烁鎏城里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他们?”   看来翁霞菲比我掌握更多的内情。   我反正刚练好一趟功,就决定与她好好聊聊。   “那你说说,如果这两个魔头联合了,他们打算做什么?”我问道。   “当然要占领这座城市。”   这个结论我已经得知过了。   我有一点不解,“他们为什么要选择烁鎏城呢?”   “因为烁鎏城的地理环境,非常适合他们占领,地处崇山峻岭腹地,交通也不是很方便,城市也没什么很明显特色,容易让世人忽略。最重要的是,啖魔的双非山和贞妇媪和崇媪山,都和烁鎏城最近。而这座城市的下面曾经有过一座旧城,就是被阴灵占领后从人们视野中消失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问道。   “至少两千多年了吧。”   “可我们的史书上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吧?”我提出异议。   她瞪大眼睛说:“史书上怎么可能有记载,这座湮没的古城至今不为人知,考古界没有一个人得到过这方面的信息。”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反问。   “当然是贞妇媪跟大家提到的。我也听到了。”   我摆摆手呵呵一笑说不信,你是在虚构一个故事。   她站起来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去不去?”   一听这话,我霎时很兴奋,其实我早就听说烁鎏城的下面掩埋着一座古城遗址,只是这种传言很难让人信服。如果翁霞菲愿意带我去一睹真假,那是我求之不得了。   我问她,如果要看地下古城,应该怎么走?通过什么渠道?   她说有地下通道的。   “通道在哪里?”   她说出一个地方,让我大为惊讶。   “朚光寺!”   “什么……朚光寺?地下通道在寺里?”   翁霞菲告诉我,朚光寺就是当年古城的一个遗址,它深埋在地下几百米处,可见古城也被埋得很深。人们只知道城外有一座地下寺庙,但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如果到了朚光寺,就可以从那里下去,见到地下古城了。   我就说起曾和张嘉瑜一起去过朚光寺,但感觉是在沙漠边缘。但后来又听说朚光寺不在沙漠中,就在烁鎏城西南山中。   翁霞菲也说朚光寺就在城外山中。有一个地洞可以进入的。   她问我愿不愿意马上跟她去,亲眼看看地下城?   我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如果真有地下城,那么烁鎏城的历史就要重新审视了。   “好,我马上跟你去吧。”我下了决心,哪怕晚一点练出三段功,也要先把这个问题搞清。   因为如果翁霞菲变卦了,我以后可能找不到这样的机会。现在她对我满腔热忱,正在兴头上,会说到做到的。   翁霞菲知道我愿意跟她去,显得很高兴。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走了几个小时才到了西山。   我问她往哪里寻找山洞?   她把我带到一道瀑布前。   瀑布飞流直下,下面是一个深潭。这个潭历经几千年落水的冲击,应该不浅。   翁霞菲指着瀑布潭说,进入朚光寺的通道就在这下面。   这个水潭令人望而生畏,虽然我水性不弱,也潜过多次深潭,不过毕竟不是瀑布下的,这里潜水只能潜入不能潜出,如果没有别的出口,潜下去就不可在这里再露头,因为山上滚滚而下的水有巨大的压力,不允许你往上浮的。   我还没考虑好呢,翁霞菲却扑通一声跳下去了。   她在水潭里向我招手:“快跳吧。”   跳不跳呢?这样的冒险有没有把握?   我已经多次冒险,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灾难吧?再说翁霞菲都跳下去了,我却半途而废怎么行。   于是我也把心一横跳了下去。   然而当我一跃而起时,事情猛地出现变化,上面滚滚而下的瀑布一下子断了,没有水往下泄,而水潭中的水却随着我身体向下坠也在往下陷。   我并没有像翁霞菲那样一跳就进入水中,水潭中的水在迅速地放走,原本距潭岸只有近一米的水面越来越深。   “怎么回事?”我大声地问道。   我在下坠,水也在陷落,我怎么也落不到水里去,等于我跟着下陷的水在往下掉。   万一水全部泄完,露出潭底来,那我不是直接就撞在干涸的潭底了吗?   而翁霞菲也跟着水面在往下陷,但她并没有回答我的惊问。   我想这又坏了,这一跳就如同跳下一个没水的洞穴,一旦触底必死无疑了。   好在这份紧张没持续多久,通地一声我掉进水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两脚被一双手拽住往旁边一拖,我感觉是被拖进一个横向的洞里了。然后那双手一松,我就往上浮。   哗啦一下浮出水面,是在一个地厅里了。不过这不是一个水池,只算是一个朝上的洞口,只是灌满了水而已。   我露出头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朚光寺门外的地厅。   翁霞菲已经在上面了,正骑在左边的虬龙背上,悠然地晃着腿。她薄薄的衣衫因为透湿而贴紧身体,勾勒出惹火的身材,前胸玲珑的双球几乎毕现。   我也全身湿透,但也顾不上尴尬了,爬上岸朝她走近,问道:“我们要叫山木道长出来吗?”   她反问:“你认为,山木道长住在里面?”   “是啊,我上次和张嘉瑜来过,山木道长就是从里面出来的,是徒增道长带我们来的。”   “他们把你们玩了一顿而已。”翁霞菲取笑道,“这明明是一座佛寺,怎么可能住着道士呢?当时你们两位高智商的大学生,怎么独独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呢?”   我简直傻了,尼玛,她说得完全有道理,这不是一座道观而是一座佛寺,可当初我们连这点辨别力也丧失了,思绪完全被这对道士师徒牵着鼻子走。   “那里面住着谁?是和尚高僧吗?”   “这种地方,哪会有高僧?住在这里怎么过日子?换了你你愿意吗?”她嘲笑道。   “原来是一座空寺?”我问。   翁霞菲说当年古城陷落掩没后,城里城外凡活着的都逃走了,朚光寺也不例外,不可能有僧众还留恋它。   她指着那个水洞说:“原本朚光寺与整座古城都陷在地下,上面被泥石流给覆盖了。不过就因为这里的上面出现了一道瀑布,山水不间断往下冲涮,就在石头面上冲出一个洞来,上千年的冲,洞越来越深,然后就跟这个横向的洞接通了。”   我提出异议,说上次我们也是从一个向下的深洞下来的,但那是一个旱洞,根本不是今天进来的瀑布水潭。   翁霞菲呵呵一笑揭穿,那是山木和徒增搞的障眼法,其实就是从瀑布洞进入的,是他们用幻术让我们以为是在沙漠边缘,是用吊筐从一个朝天的旱洞吊下去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年地下城   “不管怎么说,反正今天已经到这儿了,你又旧地重游了。”她总结道。   我指着她骑着的虬龙石像说:“开门的机关我知道,就在它肚子下,有个按钮一摁,就会从右边虬龙嘴里飞出一只飞蟆来,它会飞到穹顶上方的小孔里启动开关,朚光寺的大门就依靠地下水车的带动开启了。”   翁霞菲格格大笑着,说那完全是无稽之谈。她问我:“你看到过下面那辆水车了吗?”   我说没有,也不知从哪里下去看。   “这下面确实有地下河,但怎么可能造一架水车,靠水车带动寺门呢?两个老道给你们虚构这一套,你们也真的相信了?”   我不相信,弯腰到虬龙肚子下找按钮,结果虬龙的肚皮光溜溜的,哪来什么按钮呢。再仰望穹顶上,也根本看不出那个小孔来。   我又把手伸进右边那头虬龙嘴里摸索,虬龙微张的嘴很浅,里面是实心的,并没有通向咽喉。那只飞蟆怎么可能藏在里面?   难道山木和徒增全是谎话?为什么要编这一套来欺骗我和张嘉瑜呢?也许是怕我们以后还来朚光寺?当然他们也许只是演一出戏,活灵活现搞点娱乐而已。   我问翁霞菲,我们怎么才能打开朚光寺大门进内?   “门是打不开的。”她很直率。   “那不是进不去吗?”   她一指前墙上的一个窗户:“可以从窗里进内。”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窗子是空的,里面并没有窗户,形成一个空洞。   可是上次我们明明看到门两边的两个窗子都是关上的,窗户纸洁白如新。   难道是后来给破坏了?   翁霞菲说这个窗洞早在当年就破了,一直就这么张开着,谁给它糊上过窗纸了?还是山木他们搞的虚景。   “噢,当初我跟张嘉瑜想进入寺内参观一下,可是被他们拒绝了,其实我们是可以进去的吧?”我问道。   “当然能进去,要不然怎么参观地下城遗址呢?”   然后她从虬龙石像上跳下,直接跑到窗口就嗖一声跳了进去。   我也跳了进去。落地后,发现里面是一座大殿。   这应该是寺庙的前殿吧,里面一片黑呼呼的,只有从窗口透进一点地厅的火把光来。   “这里这么黑,什么也看不清啊。”我咕哝着。   扑嗤一声,一道火光闪亮,是翁霞菲点着了一个火把。   火把是插在中间的一个案几上。火光霎时照出一座佛像来。佛像面目慈爱,身上没有一点灰尘,应该是在陷落地下后沾不到灰尘了吧。   环顾四面,大殿里很空旷,金漆的柱子上祥龙环绕,空中挂满红黄布幡,三面墙前都塑有菩萨或罗汉,可见当年此寺颇具规模,一度肯定香火旺盛。   现在虽然一片沉寂,但里面的陈设完好无损。如果在地面的话,门一开就可以继续接受善男信女的跪拜了。   翁霞菲问我看够了没有?如果看够了咱们就走吧。   我问道:“现在往哪里走?”   翁霞菲指了指中间那根柱子说:“你沿着这根柱子爬上去吧。”   “干什么?”我忙问。   “出口就在寺顶上,你爬上柱子,去把层顶移开吧。”   出口竟然在寺顶上?我还以为只要往寺的深处走就可以了。   柱子有脸盆粗,外面还雕着一条绕在柱上的长龙,又涂上了金色的漆,显得很是光滑。不过对我来说要爬上去应该不那么难。   我先跳起来往上一蹿,双手抱住柱子,两脚卷住柱子,然后手脚并用往上爬。小时候练就的爬树本领这会派上用场,三下两下就爬到横梁上。   寺顶就在我头顶上方,我一伸就够得着了。翁霞菲叫我把手掌托住椽子往左移。   我照她说的方式向左一移,果然有一块一米见方的屋顶就被移开,露出了一个洞口。   马上有一片光亮透了进来。   这片光亮不像是火把的光,也不像是灯光,倒更像外面的天光。   难道这个洞口是通外面了?   可我们从外面进来,坠下来好像有几百米,怎么可能朚光寺的寺顶就通天了。   我问道:“外面是哪里了?”   翁霞菲说外面就是古城区了。   我小心地把头探上去。   这一看大为吃惊。   外面另有洞天,根本不是我想象中是被掩埋的地下城,而是有天有地的。   翁霞菲叫我爬出去,她也要爬上来了。   我从洞口爬出去,站在寺顶上,等着翁霞菲爬上来。   这时我才看出,朚光寺的寺顶在另一面与地面平齐,翁霞菲一上来就向前走,很轻松地到了地面上。   我却惊得张口结舌,不敢相信面前所见是真的。   这里跟我去过的阴间何其相似,它不是我们平时想象的地道,地厅,完全是一个地下世界,空中有天,天是淡白色的,还漂浮着一缕缕洁白的云彩。天空的光照亮着一大片开阔区域,这片区域就是城市。   我们站的地方,是一个广场,牙色石板铺就的地面,平展得不差于当代的水泥地坪。广场中央有一个圆圆的水池,里面正喷起一道水柱,在三米空中向四周散开成伞形,就如同开着一朵水形的莲花。   广场对面就是街道,长长的街道一望无际,两边都是古代建筑,一家家店铺的门都敞开着,附近的一些店铺门面上的招牌都能看清,什么“白氏药堂”,“管氏香糕”,“马肉馆”,“金银一品”……   那正是千年以前的原始原貌哇,如果考古学家身临此境,没准兴奋得晕过去。   现在到哪里寻找千年留存下来的古城原样?顶多有杂干座建筑,还经历过一些修修补补,不是老底子原创货了。   而这里自从陷落地下后就等于封存下来,千年之间没经过一点打扰触动,绝对的原汗原味。   我真的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翁霞菲站在我旁边,含笑地问着我。   我转头看看她,此时的翁霞菲脸目含春,笑意盈盈,可爱极了,那付杀气腾腾的形象被扔得无影无踪,今天的她与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我都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者此翁霞菲非彼翁霞菲,同名不同人。   “地下城,怎么是这个样子?”我喃喃地念叨着。我的吃惊没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你以为地下城会是什么样?”她问道。   “既然地下城是陷落在地下,上面又被泥砂给掩没了,即使通过朚光寺都看到一点,也应该是一鳞半爪,顶多是有一条地道之类的空隙,可以看到一座或几座建筑的一角,比如一面墙,或者是进入一个厅,哪能想到整座城市完好地呈现在这里呀。”我连说不可思议。   “跟你的想象出入很大吧?”翁霞菲笑道,“我也估计你看到了一定格外震撼的。”   “是啊,太震撼了。”   这里完全是一个地下世界,有天有地有城市,唯一缺少两样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   太阳是肯定没有的,毕竟这是在地下,所谓的天空,其实是穹顶,与地面是相隔的。至于人嘛,地下城没有了食物来源,人们也无法在这里生存。   我问翁霞菲,既然是在地下,为什么还有天光呢?这里就像白天一样,那些天光是怎么产生的呢?   翁霞菲的一句话引起我更大的震动:“以前这里根本没有光的,是不久前刚开始有的。”   “不久前?”我霎时就联想起了西山阴云。还有陷阱口那四个女鬼往井口里输送阴云的情景。   “难道是有什么魔力搞的吗?”我问道。   她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说是啖魔和贞妇媪合力,在这里点亮了天光,使得这座隐落在黑暗中的地下城被完全照亮了。   我突然有了感悟,莫非是啖魔和贞妇媪合作后,要将地下城作为他们所有阴灵们的居住地了?   翁霞菲说正是如此,他们要做这座地下城的全体市民了。一旦他们全搬过来,这里就是一座标标准准的地下鬼城。   “那么武媚娘她们这些女鬼,也会搬到这里来吗?”我问道。   “不仅是她们,还有你那三个同学。”   “张加力、马奇和简桐?”   “就是他们。”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了。”   “你和唐少远?”   她却摇摇头:“你说对了一半。”   我听不明白:“哪一半错了?”   “不是我跟唐少远,”她一指我,“是我跟你,黎小睦。”   “什么什么?”我两眼瞪大,“你在胡说八道吧,怎么把我也扯进来了?你不是跟唐少远才是一对吗?”   “我说过了,我已经不喜欢他,决定跟他一刀两断。”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无关,不要再来扯上我。”我不快地驳斥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座城市不仅仅在这里,还有更大的变迁?”她看着我问道。   我愣了愣,问是什么样的变迁?   她用一根指头朝上指了指。   我没搞明白她的意思。“说清楚点吧,不要跟我打哑谜了。”   “意思就是这座地下城马上要升到上面去。”   “升到地面上去?这怎么可能?”我表示怀疑。“它本来确实是在地面的,但不是已经沉陷在地下了吗?”   “可不久的将来它要再度回到地面了。”   “如果你说是城里有些阴灵要出来,到地面上去作祟,我还可以相信,但你说整座城市都要升到地面上,那就是危言耸听了。”   “你不相信吗?”她问我。   “当然不相信。”   “可你现在必须相信我的话,尽早作好你的准备工作。”   “我要做好什么准备?防止这座地下城浮上去?”   “不是防止它浮上去,而是要帮助它浮上去。”她振振有词地说。   我张大嘴巴都不知说什么了。   “翁霞菲,我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给我说这些奇葩话的吗?”我不快地责备道。   “我带你到这里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你亲眼观赏地下城,现在你相信的确有这座古城的存在了吧,而且它还是完好无损的,跟一座新城没什么两样;二是告诉你它即将浮出地面,而这个事情对你有利,你需要做好准备,迎接它的上浮。”   “对我有利?什么意思?”   翁霞菲呵呵一笑,挨在我身边,用神秘而亲昵的口气问:“如果它上浮了,你想不想当这座城市的头头?”   这一句话,差点让我晕倒。   而她两手已经扶着我的胳膊了。 第二百三十章 叫我当大王   我使劲定了定神,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但我怀疑翁霞菲很想把她的头往我肩膀上靠。   她两只手已经摸上我有胳膊,还轻轻地上下抚着,好像对我非常疼爱的样子。   我曾经享受过好几位妹子的这种动作了,除了张嘉瑜,还有小琴、牟葵、洛莲、姬雨等几位,现在这种动作居然出现在翁霞菲身上,实在让我大跌眼镜。   她本来应该凶神恶煞,拿着两把弯刀砍我才对,现在却用白嫩的手抚我的肌肤,表情还是那么甜美,真让我醉了。   不过我不是迷醉,而是慌得醉了。我遇上的真真假假的鬼把戏太多了,经验让我变得稳重,除了可以信赖的人说的话和做的事,别人说的话和做的事要慎重对待,不要急于认定真假,因为你以为是真的,有可能是假的,你认为是假的,倒反而可能是真的。   我没有明目张胆地表示拒绝,但想弄清她究竟搞的什么鬼。   “翁霞菲,没想到你也变得这样幽默了。”我叹了一口气,“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真的?”   “当然,不骗你。”   “问我想不想当这座城市的头头,也就是想不想当市长?”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可能不叫市长。”   “那叫什么?”   “如果叫大王,你喜欢吗?”   “哇呀呀,你在讲传奇故事。”我摆了摆手,“我不听你胡言乱语了,你的幽默细胞太泛滥,还是赶紧控制住吧。”   但我没有离她远一点,潜意识里还是喜欢被她的手抚摸的,毕竟她是个美女呀。人的心理是挺奇怪的,她是过去的敌人,现在对我表现出亲昵来,让我感觉很刺激。   当然我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她停止对我抚摸,语气也正经起来,认真地说:“现在我这么对你说,你肯定是不会接受的。不过还有一点时间,到时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也就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了。”   我心里想,翁霞菲的变化有些奇怪,她一反砍我的杀手形象,把我带到这儿来看地下城,还问我想不想在城市浮出地面后当城市的头领,如果是虚假的,她何必要编这个故事呢?   她何必要蛊惑我?难道因为屡次杀我杀不了,改变了策略,不正面强攻而是选择麻痹战,要诱惑我了?   但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联想到武媚娘她们往白骨坑里输送乌云柱,我觉得现在对一切可能存在的信息都不要掉以轻心,还是重视一下好。   我转变腔调,也认真的地问:“翁霞菲,你说这座城要浮上地面,但地面上不是有现在的烁鎏城吗?地下城浮上去,上面会有两座城市?”   “不,地下城浮上去,上面的烁鎏城就会被压下来。”她毫不含糊地说。   “你的意思是两座城市会对掉个?”   “是的,会翻过来的。烁鎏城会埋进地下。”   我不由得打个哆嗦。虽然她的话未必是真的,但听上去有多么可怕。   “那么烁鎏城里的居民怎么办?难道迁到旧城里生活?那不是又回到千年前的原始状态了,倒回去了?”   “居民?”她做了一个动作,“如果不走一直留在这里,当然要跟城市一起埋下去。”   “我靠,这也太恶毒了吧?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不是我认为,而是一个计划。”   “谁的计划?啖魔和贞妇媪的计划吗?”   翁霞菲直率地点点头。   难道这是真的吗?   我又想起了那位金甲神人的预言,说烁鎏城会遭受入侵。如果翁霞菲的话是真的,那么就不是简单的入侵了,烁鎏城要遭受灭顶之灾。   但我一直无法确实金甲神人的事是真的还是一个虚空的梦。所以也无法确定翁霞菲所言是否真实。   翁霞菲问我想不想去古城街上走走?   我想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不妨就去走走看看,欣赏一下这座千年古城,领略一下细节,体验一下当古人的那种滋味。   但我们正在穿过广场,忽然有一股水不知从哪里泼来,溅在我们身上。   只听翁霞菲惊叫一声:“快看喷池。”   我也已经看出那股水是从广场中间的喷池里溅过来的。   喷池中的那朵水莲花不见了,突然跳起一个白色的人影,坐在喷池的池墙上。   那不正是白美吗?   她那一头黑长的头发水淋淋的,前面几绺贴住脑门,而身上的白衣也因为湿透而裹紧身子,一付出水美人的样子。   “白美,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我又惊又喜地问道。   再看翁霞菲,立刻脸上显得难看起来,双眉像剑一样倒竖,嘴巴紧抿,露出的是紧张和敌视的神态。   白美的到来,好像破坏了翁霞菲的好心情,让她又处于一种戒备甚至要争斗的状态。   我暗想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刚才的温婉娇媚那是装出来的。   白美从池墙上跳下来,大步走近翁霞菲,两手往腰里一叉,冷冷地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翁霞菲没有说话,脸上的戒备之色更浓了。   “咱们还在溪里打过架,是不是?你就是街头滥杀无辜的鬼杀手!”白美的手指直戳翁霞菲的鼻尖。   翁霞菲仍没有说话。   可我看出来她眼神深处的阴冷正在增浓。   也许她的杀气正被白美的指责给唤醒。   我连忙朝白美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今天是她领我到这儿来参观的。有话还是以后再说了。”   “小睦哥,你也太相信她了,竟然愿意跟着她到这儿来。你难道忘了她是个鬼杀手吗?在街头杀了好多人了。她不是好几次还攻击你吗?”白美质问我。   我想岔开话题,问白美怎么会到这儿的?这里是地下城,难道她也是知道的?   白美指了指那个喷水池,“我到你练功的地方,找不到你了。不过池中映出你们的行踪,我一看你是被这个鬼杀手带着走,就知道你受她迷了,赶紧跑来。”   “你是从什么地方跑进来的?”我问道。   “当然是你练功的那个水池。”   我很惊讶:“那个水池不是一潭死水吗?既不通小溪也不通地下溶洞的,你怎么可能从那里来呢?”   白美说那个水池并不是死水潭,下面是有通道的,只不过平时是关闭的,但可以开启的。   我一直以为那个水池是不通任何地方,忙问白美怎么开启下面的通道?   “当着她的面,我还是不说了。”白美很不客气地说,“那是一个秘密,不能让这个鬼杀手知道。她是决不安好心的。”   我搞不清白美是对溪中之战耿耿于怀,还是确实知道翁霞菲的本质,是在提醒我远离翁霞菲?   奇怪的是翁霞菲一言不发,根本不反驳白美的指责,也丝毫不为自己辩护。   正因为脸色冷漠无动于衷,才使我更加担心她会被白美批得焦躁起来,重新陷入杀手的凶暴里。   必须马上劝阻白美。   然而白美却似乎是有意要气翁霞菲,抹一把脸上的水又甩向翁霞菲,甩了她一脸。再接着骂道:“本来是个鬼杀手,现在突然跑来跟小睦哥勾搭。小睦哥是男子汉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卖你一个面子,可你藏着一肚子坏水想陷害他,已经不是一般的无耻了。你以为哄他来看看这座地下城,他就能完全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了?”   我说道:“白美,算了吧,我们马上要回去了,你出气也出够了,就到这里吧。”   “不行,今天有我在这里,就不能再让她陪你一起走。”   “那你想怎么办?”   “叫她先滚。我再陪你回去。”白美凶巴巴地说。   我无奈,只好对翁霞菲说:“不好意思,你还是先走吧。我跟白美一道走。”   翁霞菲也不表示什么,掉转头就向朚光寺的寺顶上走。   然后她从寺顶上的洞口跳了进去。   她应该离去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对白美说道:“我刚才是跟着她进来的,如果她独自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然后我向白美说明刚才进来时的路径,是跳进瀑布潭,再经过一个横向的洞进来的,如果现在从横洞里出去到了瀑布潭时,那些水一直缩在下面而不往上涌,那我等于呆在一个深有几百米的朝天井里,根本别想出去了。   白美指了指她自己:“别怕,小睦哥,有我呢。我既然敢骂走她,当然可能把你带回去。”   我一想豁然开朗,白美跟翁霞菲相比应该更厉害,毕竟翁霞菲跟我一样是人,而白美不是。难怪翁霞菲在白美放肆的骂声里不敢顶嘴,乖乖地溜了。   白美把我领到广场的喷水池前,说我们就从这里回去。   我往池中一看,这个喷水池不到两米水,水清见底,下面是石块拼成的池底,哪里来的通道?   白美先跳进池子,叫我也下去。我一跳进水里就被她伸手往水下一摁。   约摸过了几秒钟,她就松开摁住我脑袋的手,我急忙昂头出水换气。只听白美在耳边说道:“看看这是哪里?”   我环顾一下,认出已经在自己练功的池子里了。   “哟,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惊喜地说道。   “当然,小菜一碟。”白美得意地一撩长发,“如果你要跟着她,就必须从瀑布潭回去,但瀑布潭里的水要上升,上面的瀑布水就在往下冲,你又怎么浮得上去?其实那条通道是只准进来不准出去的。”   我惊问:“那如果没有你来,我又怎么出去?”   “凭她的能力是肯定不能带你出去,她会求助于她的师父。但你也要受到她的要挟了。”   “要挟我什么?”   “让你答应做她的男朋友。”   我认为白美这个分析是对的,翁霞菲肯定会逼我答应跟她做一对儿,将来地下城浮上去,我当大王,她就当个王后。   多么奇葩的愿望,想得太美了。   白美帮我做了饭才走。临走时盯嘱我以后更小心,对那些来打扰的美女,谁的话最好别听。   我笑着答应了。不过我相信一旦有美女来找我,我可能又搞不清虚实。我不认为翁霞菲在欺骗我,地下城肯定是真实的,她的描述也一定是真实的。   这更使我感觉危机的迫近。我们一向误以为是啖魔和贞妇媪勾结后出来作祟,现在看来他们是要合力驱动地下城上浮,然后将烁鎏城打入地下。   我要抓紧时间练功。   可是打扰又来了。第二天我正在池边静练,有一个人出现了。竟是唐少远。   唐少远站在池子对面,朝着我吼叫道:“黎小睦,我又来找你算账了。”   我现在练气已经习惯了,随时可运气也随时可停止。既然这个麻皮的来了,先得放下练功招呼他了。   我吐了一口气,问道:“闲话少叙,是拿着西瓜刀来算,还是拿一双拳头?”   “西瓜刀早就过时了,你不是练着强脉功吗?我也练了聚虿功,看看谁比谁更厉害吧。”他摩拳擦掌地叫嚷着。   “聚虿功?那是什么功?谁教你的?”我问道,“是武媚娘她们吗?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她们哪位有什么聚虿功。”   “跟你说你也不懂。还是领教领教吧。”   话未说完他就隔着池子蹦了过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卖皮的蹿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池子虽小也有近二十米直径,他一蹿就跳了过来。   然后他出手就打。   我伸手一挡就感觉他的胳膊有一种粘性,不是胶水那样的粘,而是有一股迟滞力,我的拳头打过去就被他的手臂给粘住,回拳明显就慢了。   难道这就是聚虿功?   我不敢小看他,调起强脉功,使着金刚拳,小心地跟他对阵。   正当我跟他打得难解难分,突然背后响起了一声惨叫。随之白美扑通一声掉进水池,迅速就沉下去了。   我大吃一惊,意识到白美遭了袭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骷髅兵   我赶紧一回头,看到背后站着一个人。   不,是一个鬼,一个女鬼,正是胡丽丽。   胡丽丽的手中,拿着一把锯。   那不是我们常见的家庭用锯,也不是伐木的电锯,是一把两面带齿的双面锯,锯身如刀,头上很尖。   此时那把双面锯上还在冒着一缕白色的轻烟。   胡丽丽将锯子举到嘴边,轻轻将锯上那缕轻烟吹散。然后哈哈大笑。   我急忙脱开与唐少远的打斗,趴在池子边朝池中观望,只见白美已经的前胸已经裂开,很明显是胡丽丽用尖锯直接捅穿了她的身子。白美的两只眼睛还直愣愣地睁着,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但嘴巴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我大声呼唤:“白美,白美,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只听胡丽丽笑道:“她要死了,你说要紧不要紧?”   我没有理睬胡丽丽,想往池里跳下去把白美捞起来。   但就在这时,白美的身体一下子在水里散开,成为一股白色的液体,而这股液体也没有在水中滞留,很快就从池底消失了。   我隐隐地看到池水表面升起一股水汽,但只不过氤氲了一下就不见踪影。   那是白美被打散了的魂魄吧?   “白美,白美……”我大声喊着。   可是没有白美的声音回答我了。   此时我有一种强烈的悲伤,很想大哭一场。   而唐少远在一边也狂笑起来。   胡丽丽继续揶揄着:“你的一个好妹子被我诛杀了,你是不是感到很心疼,很伤感?那你就哭呀,大声地哭吧。”   我确确实实想大哭了。但胡丽丽下面的几句话,却一下子遏止了我。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们无比欢迎你哭出来,哭得越凶越好……”   妈的,欢迎我哭?   老子偏不哭!   不是我不想哭,而是我不能哭,一哭就上了尼玛的圈套了。   你们不就是想来干扰我练功吗?机关算尽无效,现在竟然把毒手伸到白美身上。现在我明白了,他们采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战术,唐少远故意向我叫阵,在跟我打斗时,胡丽丽就偷袭了白美。   然后不管唐少远能否战胜我,他们的计谋都是成功了,至少除掉了对我有重要帮助的白美。而他们设想的最好结果就是让我伤心欲绝。   一旦我号啕大哭,动了真气,那么有可能这几天所练的强脉功三段就会大大泄露,又要退回到二段的水平去。   所以老子真伤心也不能哭。   同时我也不能过于发怒。做到无悲无嗔,方可保住真气。   我停止吼叫,默默地向着空中鞠了一躬,喃喃地祷告道:“白美,你是我的好朋友,不仅帮我还救我。其实你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为我做事,肯定要受到伤害的。也许你再不能投胎转世。但不管怎样,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好妹妹。”   胡丽丽一听,惊讶地说:“怎么,你的这个好妹子死了,你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吗?是不是太虚情假意了?”   “我怎么虚情假意?”我问她。   “她不是救过你的命吗?现在她死了,你只会说几句屁话?看来男人真不是好东西,一点真情意也没有,连救命恩人死了,也不舍得掉几颗眼泪,甚至不愿干嚎几声。”   “眼泪我会流,但不是现在。”我说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流?”她逼问着。   “等我练好功夫,把你们这些狰狞恶鬼全特么报销,再来好好祭奠她。不过那时我哭不哭,掉不掉眼泪,嚎不嚎,你也见不到了。”   胡丽丽气得把锯子往地上一摔,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们作对到底?给你好处你不想要,你这样做害人害己,现在不是害了白美了吗?”   我冷笑一声,“你知道唐少远会来找我算账,就偷偷从另一边出现,趁着白美盯着我们打斗全神贯注,你才从她背后下手吧?”   胡丽丽承认是这样,她说这是唐少远给她提供的机会。   我转向唐少远质问道:“你今天跑来说要找我算账,是跟胡丽丽配合,要杀掉白美对吗?”   唐少远却一口否定:“不,我是我,胡丽丽是胡丽丽,我们并不是事先说好的,我是找你算我们之间的账,跟杀白美无关。”   “今天要找我算什么账?”   唐少远怨恨的看着我说:“本来我挺幸福的,但现在我的幸福都被你给破坏了。”   “我怎么破坏你的幸福了?”   “霞菲要把我甩了,这不是你造成的吗?”   我不由得愣住了。“翁霞菲要甩了你?这跟我有个屁关系?”   “你还不承认?她都来找过你,说她喜欢上了你,要跟着你过日子,把我甩掉。我不找你找谁?”唐少远一脸的不平和委屈。   这时胡丽丽捡起锯子,又扔下一句:“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我只想再说一句,黎小睦你再跟我们作对,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你好自为之了。”   然后她扬长而去。   看着胡丽丽在不远处消失。我猛地转过身,朝着唐少远咬牙切齿:“唐少远,你自己被翁霞菲甩了却怪到我头上,要不是你来找我麻烦,白美就不会被胡丽丽杀掉,我现在要跟你打,替白美报仇!你接招吧。”   唐少远这下却慌了,连连后退着说:“我确实来找你算账,但我根本不是跟胡丽丽联络好的,白美被她暗算,真的不关我事……”   “就算你没跟胡丽丽商定的,这笔账也要算到你头上。”   “那不是冤枉我吗?”   “就是在冤枉你,让你尝到被冤枉的滋味。”我摆了一个架子,就要向他冲。   唐少远明显底气不足,无心恋战,撒开腿就往山谷口跑去。   “站住!”我吼了一声向前追去。   我已经想好了,今天无论如何要跟唐少远打一仗,不然的话下次他又要找个奇葩理由来干扰我。我受够这头猪的无理取闹,今天要着实地教训一下他。   唐少远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他慌不择路跑进树林里,结果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倒。   我冲过去准备飞起一脚踢他的屁股。   屁股上肉板厚,最多踢疼他而不会踢死他。对这个令人讨厌的恶少,我还不忍心伤了他,只想给他一点痛的记忆。   然而我那一脚还没踢出,突然发现在我和唐少远之间蹦出一个东西来。   一具骷髅!   这具骷髅跳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对唐少远的攻击。   我急忙后退了一步。   不妙,骷髅都出来了,并且看样子是有了灵性,因为它的两只空洞的眼窝里有了两点绿幽幽的光。   随之一声吼叫响起来。   但这声吼叫并不是骷髅发出的,而是在树林的更深处。   那是非人非兽的吼声,仿佛整座山谷都在回荡。   我一惊,这种叫声我曾听到过。眼前立马闪过黑衣蒙面人的形象。   果然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树林里走出一个蒙面人。   难道就是在溪边见到过的那个吗?   当然也许是也许不是,那些蒙面阴灵全一个模样,谁搞得清来的是哪一个。   而在蒙面人身后还跟着一具骷髅,一蹦一跳地随他走来。   蒙面人站在唐少远后面,又发出一声吼叫。   面前的骷髅就忽地抬起两条骨头臂,叉开十只尖厉的骨指,朝着我的咽喉抓来。   我曾经在白骨坑踢过一具爬上来的骷髅,一脚就给踢碎了。那么这一具是不是也来自白骨坑?但如果是的话,那个顾将军也会出来了,有多么可怕。   我也没工夫细想了,往旁一闪躲开骷髅的一抓。   还好骷髅并不那么敏捷,一抓没抓着,就扭着头左顾右盼,而我已经闪到它的背后了。   蒙面人见骷髅一攻没奏效,又吼了一声。然后骷髅才忽地转过来。   它的动作有些僵硬,说明所得的灵性还是比较低级,所以蒙面人要对它进行操控,一旦灵性高了可以自主思索了,那就是真正的骷髅兵了。   我先略为放心了,同时知道自己攻击速度必须快,要又狠又准,如果心怀侥幸会很不利。所以趁骷髅刚一转身还没发起第二攻,我就飞起一脚向它踢去。   这一脚用了八成力道,足以踢飞三百斤的石头。   砰地一声,骷髅被踢得飞了起来,啪地摔在蒙面人脚前。   然后……没有然后了,骷髅四分五裂,胳膊腿身子骨散落一地。那颗骷髅头就落在蒙面人眼前,还在发出咕哩咕哩的声音,好像在向蒙面人诉说它的悲摧。   蒙面人的两只阴冷眼睛射出凶恶的光,往旁边跨开一步,转向身后的骷髅,手却朝我一指,发出一声吼叫。   那具骷髅也呜呜地叫了两声,似乎接受了蒙面人的指令,然后抬头,朝向我,一步步走来。   我先不动,要等它走近来再展开攻击。   然而这鬼操的骷髅并不像前面那个迟钝,它离我还有三米的距离就忽地蹦到空中,竟然不是用前爪而是用两只后爪向我的脖子方向铲来。   在功夫中这一招叫飞踢,有单腿踢也有双脚踢,此髅明显是双脚踢。   那是将身体的重量作为打击的力度,加上速度就更厉害,处于守势的敌手往往不能正面抵挡,只能闪过为好。   但我却并没有闪在一边,等它的两只骷脚丫铲近我的脖子时猛地一个旋转,让过它的两只脚爪,挥起拳手狠狠打下。   这叫让过尖锋专打锋腰。   拳头正好打在脊骨与股骨的接壤处。   只听啪嚓一声,骷髅拦腰断成两截,几乎同时掉在我脚边的草地上。   然后我不待它还有什么反应,迅速用脚往骷髅头上踩去。   又是咔地一声,我的脚板踩在骷髅脑门上,将它的头盖骨给踩破了。   一阵垂死者的哀叹响了几下,骷髅像抽筋似地颤动一番就不动了。   其实我这一踩也踩得颈骨断裂,骷髅头与颈骨断开。这是我下一步打击的武器,而打击的目标是蒙面人。   三个动作是一气呵成的——转身打腰,脚踩骷头,再用脚尖一剜骷髅头,正好将脚尖塞进骷髅的眼窝子,起脚甩了出去。   骷髅头像个足球般飞向蒙面人的面孔。   蒙面人赶紧闪身躲开,骷髅头飞出去,正好打在后面的唐少远胸口。   唐少远连着后退几步,一屁股仰跌,头还撞在一棵树干上。   “啊呀啊呀……”唐少远抚着后脑发出怪叫。   再看蒙面人立即转身,匆匆跑进树林深处。   “唐少远,你还能搬什么救兵来?是不是要叫武媚娘她们来?”我指着地上的唐少远质问道。   “不不,黎小睦,你不要打我了,我不跟你打了,我走还不行吗?”唐少远不再那么嚣张猖狂,而是急于要摆脱我的打击。   “现在你不想打,我想打,不是你不想打就不打了,快点站起来,我们决一雌雄!”我厉声喝道。   唐少远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趁我不注意急忙钻进树林里去了。   “别跑,你这个胆小鬼!”我大声吆喝着。 第二百三十二章 要跟谁来订婚   当然我没有追上去。他跑了应该是最好的结局,我目前需要的还是静心练功,真正算账的时候还没到。   我回到水池边,定定地注视着水池。清澈见底的池中没有任何东西,白美那一缕魂魄早就化为乌有,她那点可怜的亡魂都不复存在了。   这笔账应该记在胡丽丽身上。而胡丽丽也是充当了一个杀手而已,派她来的应该是贞妇媪和啖魔。   我又抬头望望西南天空,从这里只能望见阴云的一点角,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我知道那是鬼灵们还在准备阶段,它们时不时会出来活动一下,有如大战前的小部队侦察。   我正在观察阴云,忽然无意中瞥见山洞里似乎有影子一晃。   立刻警惕起来,什么东西进了山洞?那是我的窝。   正要向山洞冲去,有一个人从洞中走了出来。我感到很意外,竟然是姬雨。   我先一阵高兴,看到姬雨可爱的样子的确开心。但我也很疑惑,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姬雨,你怎么会从山洞里出来?”我问道,“你从什么时候跑进去的?”   姬雨说她刚才来这里,没有见到我,就先进山洞去看看。现在看到我从树林那边过来,以为我马上会练功,也没有跑出来打扰。   “有什么事吗?”我有点不放心,她不会无缘无故跑来的。   姬雨脸上布满焦虑神态,紧张地问我:“小睦哥哥,我爸爸说,我们烁鎏城可能要遭受一场巨大的灾难,有可能比地震更厉害,但那不是天灾地祸,而是什么鬼祸?这是真的吗?”   我反问道:“这件事还用来问我呀,你和你姐姐都接触过那些鬼灵了,还有什么疑问的?”   “这么说是肯定的了?”   “那当然。”   “看来我爸的担心是有道理啊。”   “现在连你爸也终于相信了吧?”   “是的,我爸说他一直来根本不相信那些东西,曾经还骂我和姐姐是精神有问题,就像入了邪教一样了。可最近他好像越来越相信,我们的城市要遭到攻击。”   姬雨说老爸现在还在住院,心情很不好,他把窦叔找来商量对策。窦叔说在这方面需要专家,而黎小睦是主要的一个。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我问道。   “是啊,窦叔都说你是主要的专家呢。那你肯定知道我们城市未来的灾难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办法来破解?”   望着姬雨急切的眼神,我只能摇摇了头,轻轻地说:“对这个问题,我无法做出解答。我怎么能称得上专家呢?”   “可你不是在跟鬼灵打交道吗?你好像个将军一样冲在第一线嘛。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回答呀。”姬雨有点紧追不舍。   这时又一个人匆匆跑来,是姬晴。   姬晴叫妹妹快回家去。姬雨不情愿地走了。而姬晴一个人时,同样有问题要问我。   不过姬晴打听另一件事,就是翁霞菲对我的态度。   “小睦哥哥,你说实话,她是不是带你去过地下城?”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事?”   姬晴说她曾经偷偷跑来想探望我,在半路碰上了白美。是白美告诉她,翁霞菲拉着小睦去观看地下城了。   我忙问姬晴:“有关地下城的信息,有多少人知道呢?你爸和窦叔他们知道吗?一般的市民知道吗?”   “这件事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吧,白美告诉了我这事后,叫我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不然会闹出大乱子,城里会引发大恐惧。因为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还不确定,所以最好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确实没有跟任何人说吗?”我盯着她问。   她严肃地点点头:“没有就是没有。我看到妹妹跑来,以为她是要问地下城的问题,所以赶紧追来了。还好她问的不是这个。”   “你妹妹都不知道吧?”   “是的不知道。”   我略为松了一口气。   但姬晴很着急,问我:“翁霞菲为什么要带你去看地下城?她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吧,就是陪我去见识一下,看个热闹。”我敷衍着。   她摇摇头:“不对,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反问:“那你说她是什么目的?”   “她是想拉你一起去隐居吧?”   “隐居?”我先一愣,随即笑起来,“为什么你这么想呢?”   姬晴很正经地说:“你看看她跟唐少远那个样子,不是说要呆在绝壁洞中做隐居的一对,不再到外面来跑了吗?可是她好像鄙视那个唐少爷,又看上你了,要来勾结你,并且不是去绝壁洞,而是要住到地下城。她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我听出来,姬晴虽听白美提到了地下城,但好像并不知道地下城究竟是什么本质,还以为就是洞穴什么的,可以让人当个穴居动物吧。   既然她不了解地下城的威胁,我也不用跟她说穿。就顺着她的话头说:“她确实只是带我去下面看了看风景,如果她真想勾引我,想跟我一起隐居,那真的是痴心妄想。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甩掉唐少远呢?唐少远为了她连家都不回,少爷都不想当,如果她敢甩了他,他肯定不答应吧。”   “所以我今天跑来,就是来提醒你的,你千万不可上她的当,别听她的甜言蜜语,她说得再好听都是屁话,没有一点真心。”   相比起来,姬雨关心的是城市是否要受到入侵,是否有大灾,姬晴反而关心我会不会被翁霞菲勾引,心甘情愿去做个隐居客了。   她们都是好心。但我都不能全盘吐出心里话,很多东西还是要由我独自承当。   我劝姬晴也回去吧,因为我要静下心练功。但姬晴说要留下来陪我,照顾我。我瞪大眼睛说:“开什么玩笑,我练功只能一个人呆着,谁也不许留在身边。”   “那你什么时候能练成?”姬晴突然话头一转,“现在咱们城市都要靠你了。”   我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姬晴说了一件事,把我惊得更是瞠目结舌。她说她爸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位金甲神人,神人对他说城市即将遭受入侵,要想摆脱这个可怕结果,只有一个人有希望解救城市。这个人就是黎小睦。   “这是你爸对你说的吗?”我问道。   她点点头:“是的,我爸亲口告诉我的。”   “他还跟谁说过?”我想起了姬雨,“是不是跟你妹妹也说了?”   “可能也说过了,所以她跑来找你打听了。”   “你也是跑来打听这个问题吗?”   “是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做的梦是真的吗?那个金甲神人是什么神人?”   我连忙敷衍道:“梦是你爸做的,怎么能问我呢?再说一个梦也不能全当真吧。”   好不容易说服了姬晴。   她本来想回去了,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看着我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喜欢怜紫姐姐?”   我觉得她问得奇怪,摊摊手:“不只是喜欢她一个嘛,我也喜欢你和你妹妹,还喜欢洛莲,当然还喜欢白美,可惜她被胡丽丽这个女鬼给害死了……”   “我说的喜欢,不是这种。”她说道。   “是哪一种?”我问道。   “就是,你想不想娶她做老婆?”   我扑嗤笑出声来,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小丫头,怎么关心起小睦哥哥的婚事来?你当我们有多大了?我才21,怜紫嘛跟我差不多吧,这么小就想娶老婆的事了?”   “我跟你说小睦哥,你如果想娶老婆,一定要娶怜紫姐,千万不要跟那个翁霞菲搞在一起呀。”   我说我不会跟翁霞菲搞在一起,当然也不一定跟怜紫的。   姬晴的两眼一下子亮起来:“那你说,你喜欢跟谁订婚?跟我行吗?”   我吓了一跳:“跟你?你想哪儿去了?”   “对呀,我跟你说实话,我蛮喜欢你的,如果你愿意娶我做老婆,我一定会全心全意跟着你,决不变心的。”她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   我捏着她的手扳下来:“哎呀行了行了,我跟你说了嘛,我还小,不考虑这个事。你更小了,再吃几年饭,咱们再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   “为什么还要过几年?现在不行吗?”   “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女儿,别忘了你爸是位什么人物,你是千金哪,而我只不过是穷刁丝,咱们门不当户不对,过几年你长大了,肯定就理解咱们之间的差距,就不会再说这种傻话啦。”我这样提醒她。   姬晴却一屁股坐下,赌气嘟囔:“咱们现在小,但可以不结婚,订婚就行了嘛,你怎么不肯答应呢?”   我正想再劝,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么个小妹子,就已经急着要老公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我一看来的是翁霞菲。   “你怎么又来了?”我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她梗了梗脖子,“你的身边出现了麻烦,有人来纠缠个不休,我是来替你清除麻烦的。”   姬晴跳起来质问:“谁说我是小睦哥的麻烦?你才是他的麻烦,明明自己有男朋友,却还对小睦哥纠缠不停,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翁霞菲冷着脸走近姬晴。   我一看情况不妙,翁霞菲可能要动手打人。正想上前阻拦,她已经伸出巴掌拍向姬晴脸颊。   但姬晴把头一低让过巴掌,反而一抬手还了一掌,啪一声正好打中翁霞菲左脸。   这一掌响声很大,把她们都惊愣了。姬晴好像意识到是闯祸了,看了我一眼后向远处逃去。   “哪里跑!”翁霞菲吼一声后紧紧追赶。   我也只好在后面跟上去,这两个女冤家要打架,我总不能听之任之,必须拉架。   她们一个跑一个追,很快就跑出了谷口。   等我跑到谷口时,前面已经不见她们的踪影了。   我只好喊叫她们的名字,却也没有听到回应。   她们去哪里了?谷口前面都是山了,正面一道坡比较平缓,而两边都是刀削般的峭壁,她们只能跑上坡,但这道坡并不短,我追到这里应当能看到她们在坡上。可是坡上并没有人。   我左右察看两边的峭壁,发现右边峭壁上有一个山洞。   真奇怪,这地方我来过好几次了,没有看出两边峭壁上有洞,但今天看来这个洞口相当明显。   是不是她们跑进洞里去了?   我就向着洞口走近,听到里面传出两个人的叫骂声。   果然她们跑进洞里。   我也进了洞,一边走一边叫她们的名字,但突然脚下一空,无声无息地掉下去了。   幸好很快落了底,我稳稳地站住,也没感到受伤。我应该又掉进一个地洞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三段功   头上的光线看不清,一时让人辨不清下面的情况。从一个方向透过来一点光线。我觉得那不是人工光,像是自然光,可能是另一个洞口。   我就朝着有光的那面走,摸索了一阵面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又是一个地厅,跟穆桂英和天鹅那个一样,上面开了一个天窗,光线是从上面照下来的。   地厅里的格局也是这样,可以看出中间有一个水池,池中的水清澈纯净。   不过这里明显不是穆桂英呆的那个,还是有区别的,我认得出来。   我落进地厅的次数太多了,这次又会遇上什么奇异的东西呢?我试着叫了几声有人吗?远远地传来几声回响,也没有什么人或鬼出来。   也许我是误入进来,这里不过是一个空洞穴吧。现在怎么才能出去呢?   既然有回声,肯定有通道。我就在地厅的四周察看,可是找来找去既找不到通道,也没找着什么机关按钮。   但有一样东西引起我注意。   在水池边上,矗着一块石碑。   如果这是一个天然洞穴,怎么会有石碑呢?   石碑倒也不是很大,只像一本十六开的书,所以最初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而且它矗在水池与洞壁的交界缝隙里,只有站到合适的位置上才看得到。   我蹲下身,看出碑的正面刻着两行字,仔细辨认,是两句七言:“万般苦求三段功,抛却诸扰独守笼!”   怎么,好像是专门针对我而立的。我不正是在苦求三段功练成吗?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打扰,很难静下心来练成,难道要叫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守着这个笼子?   我再环顾几遍,感觉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几乎是封闭的区域,如果在这里练功,受到什么打扰的机率会小很多。   可是在这里练功,补给怎么办呢?强脉功包含有辟谷的原理,我可以饿着肚子练,但不能拖很多天,因为强脉功同样需要及时补充能量,要不然身体也吃不消。   空荡荡的地厅里哪来的食物?   不过我估计暂时也出不去,还是先定下神来,练一趟功再说。   我就坐在水池前,闭着眼练起了功。   一趟功练好,感觉精神特别饱满,同时身体也好像轻了许多。我相信一旦三段练成,要从上面的天窗出去不会有问题。   由于出了一身汗,加上练功积蓄了很多热量,需要排出去,我想进池里洗一下。   刚泡进水池,听得咚一声,上面掉下一个东西来。   那个东西浮在水面,竟然是一个苹果。   好大一个苹果,半青半红,煞是可爱。我两手捧着,仰头望,猜测是从天窗里掉下来的。但天窗并不处在水池正上方,这个苹果能落入池中应该是被有意扔下来的。   我大声问道:“是谁扔的苹果?能露一下脸吗?”   但上面并无半点动静。   索性不管了,张口嘴啃吃苹果。   苹果很甜略带点微酸,真是又解饿又解馋。整个吃下去,就感觉肚子里不再饥馁了。浑身更加有劲。   洗完澡我从池中出来,在地厅里无聊地转圈,总觉得身体内有一股内力在窜动,就像熊熊的火在燃烧。这股内力慢慢就流到了右手。   正好我面前的洞壁上长着一根石笋,不到半米长,却有脸盆般粗。我一时遏止不了内力的冲动,一拳向石笋打去。   啪地一声响,石屑迸溅,石笋被这一拳打成了很多碎块,飞出去的飞出去,落地的落地。   “好!——”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喝彩声。   好像是在我身后。   我急忙转过身来,后面什么也没有。   “是谁呀?”我问道。可没有人答应。   我又回味一下,感觉这个声音并不是来自身后,而是身前的。   但身前也根本没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难道是谁隔空喊音?   我两手往胸前一抱作着思索。胳膊硌着一个东西。那是挂在我胸前的玉佩。   明白了,那个声音是来自玉佩吧?   我把玉佩拿在手上,上面那张美女脸竟然动了起来。玉佩成了一面镜子,里面映着叶姑的脸。   “啊,是叶姑你吗?”我惊问道。   “是我,小睦,我们又见面了。”是叶姑的声音。   我连忙汇报道:“你上次把你的玉佩留给了我,我晚上睡觉感觉它有一股能量输给我,让我的身体更强壮。我正要谢谢你啊。”   “别说谢字,这个玉佩原本在顾将军尸骸里废弃上千年了,是你发现了它,这是你跟玉佩的缘份,既然它对你有点帮助,说明留给你是留对了。”叶姑说道。   我又问道:“叶姑,我现在落在这个神秘的地厅里,刚才上面还落下来一只苹果,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其实我猜到这一定是叶姑在暗中助我,不过还是要向她亲口证实一下。   果然叶姑说道:“那个苹果是我扔给你的。你可能不知道,翁霞菲为什么会跑来挑衅姬雨吧?”   我脑子里一闪:“是你叫她来的吗?”   “不是我叫她来,是我暗中给了她一点推力,她就跑来了。”   原来翁霞菲是受了叶姑魔力的作用,才跑来挑衅姬雨,引发两人的双撕,然后匆匆向山谷口跑,跑进了那个山洞,把我引进山洞又落到这里。   我问现在她们两个在哪里?叶姑叫我放心,她们不再打架各自回去了。   这么说来她们的出现只是为了勾引我进山洞,掉进陷阱,然后摸到这个地厅里。又一场活灵活现的戏,导演是叶姑,她跨越千年为我提供一个练三段功的绝佳场所。   “小睦,刚才你那一拳证明,你已经练成三段功了对吧?”叶姑问道。   我摸着后脑说道:“我也说不准啊,究竟三段的功力能达到什么程度,需要叶叔告诉我,我要经过他的评定。”   “地泰是我后人,我是他的祖姑,强脉功正是脱胎于六脉鸳鸯功,是后代进行了一些改进,练功原理的差别在于一个单练一个双练,至于强脉功练到什么程度,我看一眼就知道,所以我可以确定你已经练到三段了。”叶姑明确说道。   说来也是,叶姑是叶叔的上祖姑妈,她的结论肯定是权威的。   我的三段功肯定练成了。我自己都感觉身体的机能更加强劲。   “如果我的三段功真的成了,那是叶姑您帮我的结果,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我激动地说。   叶姑笑了笑说:“其实你在外面练了几天,已经接近成功,我是担心在关键时刻你会再受到打扰,一不小心就退了回去,功亏一篑那就太可惜了。越是接近成功时越容易一点小失误会前功尽弃,所以我决定把你引到这儿来,只要你到了这里就可以顺利完成最后的一跃。现在果然成了,恭喜你啊。”   我问道:“现在我三段成了,接下去要练四段了。叶姑你告诉我,以后我练功会顺利吗?”   “练功过程,相当不易呀。”叶姑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未来你不仅练功之路不平坦,还有情路之上也颇多风波。你这一路来认识了不少女孩子吧,在她们中间怎么样定好自己的位,是一道大难题。”   既然提到了情路,我的眼前就闪过一张一张女孩的脸,她们或活泼或稳重,或外向或内向,但她们几乎人人漂亮,个个多情。   “叶姑,你能不能告诉我,未来我会跟谁走到一起?”这是我最关心的私人问题。   “你会跟谁走到一起,这个答案应该要你自己寻找,肯定在你自己心中。”叶姑说道,“相信你早有结论了。”   “那你看,我跟她是否一定成功?”   “成功是指哪一种成功?如果走到一起就是成功,那我跟顾将军岂不也走到一起的?但最终的结果我们能说成功吗?”   听了这话我大大一愣,叶姑是否话里有话,在预言我和张嘉瑜的关系。   我希望叶姑能明示一下,但叶姑说未来的事不可乱作预言,还是由我用心去做为好。   然后玉佩里的叶姑脸消失,换回雕刻的脸。   此时我一拍脑门,感到懊恼,我怎么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给忽略了呢。我对着玉佩大声问道:“叶姑,我现在落在这里,还怎么出去呀?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只听玉佩里响着叶姑的声音:“用你的拳头,打出梯阶来,就可以攀着出去了。”   我如梦方醒,连声道谢。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哪,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的拳头可以崩开石头了。   我选择相对垂直的一面石壁,狠狠一拳打去,通地一声,石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凹坑。连着打了几拳后,凹坑有几厘米深了。   用这个方法我上下打出两排凹坑,然后使出攀岩的绝技,两手抓着凹坑,脚尖蹬着凹坑向上攀。攀到一定高度再用拳打出两个坑,依次上去。直到接近了顶上的洞口。   虽然化了不少时间和力气,最终我还是爬出洞口。   这个洞口是在半山腰。从这里也不能直接落山,只能先往峰顶上爬。好在这里不是光滑的绝壁,有很多藤蔓植物布满山体,依靠这些植物我顺利登峰。   另一面坡度相对小一些,我轻轻松松下了山。   练成了三段功,我心里好高兴。回到老地方,却见两个人在等着我,是叶怜紫和洛莲。   我开心地问:“你们是来接我吗?”   可再看她们的脸色不对劲,都是眉头紧皱,焦虑不安的样子。   “怎么啦,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洛莲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急急说道:“的确出事了,城里出现了一些神秘人,不知什么来历……”   “又是蒙面人街头砍人吗?”我忙问。   “这次不是砍人,是抓人!”   “抓人?抓了什么人?”   叶怜紫说道:“抓了几个女人,还有几个儿童。”   “为什么要抓女人和儿童?抓到哪里去了?”   她们都摇头说不知道。   叶怜紫告诉我,这些抓人事件发生在深夜,当时城里的初中在大剧院举行歌舞比赛,结束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家长们来接自己的孩子回去。   但就在大剧院广场上出现了一批神秘人,他们抢过孩子就走,家长在后面追,广场上乱作一团。   等天亮以后警察进行清理调查,整理出失踪人员的名单,发现都是女人和女童。   毫无疑问这是贞妇媪和啖魔他们派出的鬼灵搞的。   从街头砍人发展到明抢活人,性质又更严重一步了。   叶怜紫说姬叔给她爸打来电话,叫黎小睦快点去一趟。   我问道:“姬叔为什么不直接叫叶叔去商量?”   “其实我爸早对姬叔说过,他的能力是越来越小,未来只能依靠小睦。所以姬叔碰上这样大的难题,就指名要叫你去了。我爸也是推荐你的。”   我故意问道:“如果我三段功没练出来,这样去有什么用呢?”   “我爸叫我们来找你,说不管你有没有练成,现在情况这么急,你还是去一趟吧。”   其实我正好想要回城,向叶叔汇报,请他给布置练四段的任务呢。   于是我跟叶怜紫和洛莲一起回到叶家。   叶叔一见我就说道:“三段练成了吧。有人助了你一臂之力,对吧?”   我点着头问:“叶叔也知道了?”   “是啊,一来我从星相上看出来,二来嘛,你带着那块玉佩,上面附着我家祖姑的灵气,她肯定要出来助你一把的。”   我不得不佩服叶叔的预测能力。同时我暗暗猜想叶叔可能是假托看星相,实际上他有异术,能看透我在那边的遭遇。   不过我还是如实向他汇报在那边练功的情况,包括翁霞菲带我去浏览了地下城。 第二百三十四章 简桐战书   叶叔背着两手踱着步,脸色严峻地说道:“现在局势越来越明朗,女鬼,啖魔,贞妇媪,阴云,还有地下城,这一块都可以联系起来了,烁鎏城面临什么样的入侵,已经很清楚。但也说明局势越来越凶险。”   洛莲问有没有一种力量对付入侵?   叶叔肯定地说:“那当然有,只不过这种力量不是轻易获得。”   “那么警察和军队呢,行不行?”她又问。   “这个很不好下结论。”叶叔微微叹息。他介绍,异端力量入侵,人间的枪炮是无用的,因为它们不会真的像打仗那样涌来,发起冲锋,而是一点一点地进行破坏,渗透,然后制造某种灾难,使城市在某个时刻发生塌陷。   至于城里的市民,不一定会被全被害死,而是在制造了一系列诡异事件后把人吓走。总有一天烁鎏城会人去楼空,成为一座空城。   一旦城市被遗弃,异端就可以用一种方式来掩没城市了。   “异端这么做,又为了什么呢?”洛莲不安地问道。   “人为阳,它们为阴,人间阳气太足了,阴间鬼魅就不好过,所以它们要向人类叫板,必须盖过人类的阳气。”   “为什么会选择烁鎏城?”   “这是由烁鎏城的地理位置所决定吧,本市处在茫茫大山深处,显得比较偏僻和孤立,与最近的几个县城都相隔至少一百里,而且出入基本一条道,几乎四面环山,阴灵选择这里下手是非常合适的。”   这一点我也很认同,早就有这种判断了。   阴灵要占领烁鎏城,应该是我们的共识了。而它们占领城市的杰作除了把居住的人连杀带吓地撵走,还要让地下城浮上来,将新城市沉下去。   听起来不可思议,谁会有能力推动这么浩大的工程?   只有魔鬼做得到。   “魔鬼现在已经在抓人了。”叶怜紫说道,“那些被抓去的女人和儿童,我们怎么来解救她们?”   叶叔则把目光投向我:“小睦,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知道这个责任总在我头上。   其实我自己有一个很紧急的任务是解救牟葵,之所以暂时放着是因为自己没那个能力,只能先静下心练强脉功。现在我虽然练成三段,但估计离对付女鬼还差一筹,要抗衡贞妇媪和啖魔更差得远。   但又有十几个无辜的女子和儿童被蒙面人抓去,我也实在没办法安心练功了,必须试试把她们解救出来。   我对叶叔说,只能试一试。   洛莲问:“哥哥,你打算怎么试?”   我真的没什么明确计划,因为事情都是突发的,常常让人措手不及。此时已经天黑了,我说先去街上转一转,防止那些黑衣蒙面人再出现。   现在到了晚上街头基本空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机构到了晚上还有人值班,商业店铺都关门,行人也越来越少,就是连车辆也难得见了,昔日热闹的夜市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这样也好,受到攻击的机会尽量不给鬼灵们。街头只有巡逻的保安人员警惕地来去。   我走到一个大转盘前,从旁边的绿化带里走出来一个人,我一看顿时一惊。   竟然是简桐。   “黎小睦,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简桐直接打招呼。   他的脸上不笑不恼,跟张加力似乎一样的腔调,没什么表情。   我盯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特意向你送信来的。”他说道。   “送什么信?”   “请你去打擂台。”   尼玛又是打擂。我喝道:“是谁摆下的擂台?特么的又是那些女鬼吗?”   “你曾经打过的是吗?”他问道。   我说对,我打过,结果那个擂台是假的,倒成了韩舟的死亡之台。你说的擂台不会也是假的吧?   他说绝对是真的,擂主就是他们三个。   “张加力和你还有马奇?”   “对,就是我们三个。”简桐说道,“本来包括你,我们四个人是一个宿舍的铁哥们,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最终是我们三个才是铁哥们,而你成了我们的敌人。既然不能为友,本来也没有什么,可谁叫你处处跟我们作对,在破坏我们的事业前程呢?”   “你们是什么事业前程?”我问道。   “这还用我解释吗?你心里明明清楚。”   “就是你们跟着武媚娘她们,投奔贞妇媪和啖魔,成为魔头们的帮凶吗?”我质问道。   简桐翻着白眼说:“帮凶不帮凶不要紧,谁不想过好日子?只要他们能让我们过得舒服,我们当然要投奔他们。”   “做了帮凶,还要助纣为虐,沦为魔头杀人的工具。”我骂道,“你们正好成了四大恶人。”   “四大恶人,哪四大?”   “张加力是恶贯满盈,马奇是无恶不作,你是凶神恶煞。”   “还有一个呢?我们明明只有三个。”   “还有一个本来应该是韩舟,穷凶极恶,不过他已经死了,候补者应该是唐少远。”   简桐一撇嘴:“唐少远又不是我们的同学,你非要凑四大恶人,另一个也应该是你才对吧。”   “当然,我也算一个恶人,但我跟你们有区别。”   “你是什么恶人?”   “除恶务尽!”   简桐听了,脸色更加难看,冷笑一声说:“那好吧,现在就给你一个除恶的机会,你敢不敢去?”   “擂台摆在哪里?”   “危亭山上。”   我吃了一惊:“是在峰顶上?”   “那当然,是不是很刺激?”简桐露着一脸的狞笑。   危亭山峰的平台,确实像个擂台的样子,但毕竟是在峰顶上,除了后山是可以上下的坡,三面都是绝壁,在那里打擂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足掉落,粉身碎骨。   但这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深知他们为什么把擂台设在危亭山上,因为那是阴云下的平台。   危亭山峰顶上方正是阴云停留之处。   我想起我跟唐少远在西山峰顶上打的那一次,他的西瓜刀被闪电击中,结果不仅没有被电死电焦,反而使功力在瞬间猛增,变成了一个能征善战的高手。   现在他们把擂台放置在危亭山顶,毫无疑问就是设在阴灵们的眼皮底下,我休想胜过他们任何一个,关键时刻阴云里肯定会打下闪电,不是给他们提供额外的能量,就是对我攻击。   “为什么要把擂台放在那里?”我试探地问,“如果我不想去呢?”   “你一定会去的。”简桐冷冷地说。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那些女人和儿童就在危亭山,你不是正想去解救她们吗?”   我愤怒地问:“难道这些女人和儿童是被你们抓走的?”   “不全是我们,我们只是参与了而已。”   “这么说你们就是为了逼我去打擂,才抓了那么多妇女儿童吧?”   简桐承认是这样,这都是为了要挟我。   “你们三个怎么这么卑鄙呢?”我明知骂他们也没有用,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让女鬼给控制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骂出来。   简桐切了一声说:“人各有志,我们追求不同。还是废话少说,你去不去打擂?”   我一捋衬衫袖子:“当然去,你以为我去打擂就是我的滑铁卢吗?也许恰恰是你们帮了我的忙。”   简桐一愣:“帮什么忙?”   “让我一次就把你们三个都解决了。”   扔下这句我就向西山走去。   在这夜里去打擂,当然风险倍增。但时不待我,那些人质正处在巨大的恐惧中,尤其那些儿童更在受惊吓,我必须义无反顾地去解救她们。   同时打擂也可能正给了我一个机会,即使不能铲除这三个女鬼帮凶,至少可以把其中一个打残,让他不能再作恶了。   但我走了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原来是叶叔还有怜紫和洛莲。而简桐一看他们来了匆匆而去。   我把简桐要我去危亭山打擂的事说了一下。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那些被抓的妇女和儿童也确实需要解救。叶叔说道:“不知你的三段功到了什么程度。”   正好我看到街边有一张竖立的广告牌,牌脚是不锈钢管浇在水泥里。我伸手抓住一只脚用力一拔,不锈钢管脚就跟下面的横杆断掉了。   “不错,”叶叔赞赏地说,“确实是三段的旺级了,再练一级,你就可以将这样的不锈钢管给折弯了。练到五段可以将它拧成麻花。”   “那么六段呢?”叶怜紫问。   “六段的话就很难说了,我曾经用手掌切开过半厘米的铁板。”叶叔叹口气,“当然现在不行了,因为我的年岁大起来,内力是在下降中。”   洛莲向我喊道:“哥哥加油,等你练到六段,要打擂还不是小菜一碟了?”   我说不行啊,练到六段需要很长时间,现在那么多人被鬼灵抓走,放在危亭山,我哪里还等得及呢。   叶怜紫问我:“你知道那些人被关在哪里吗?会是绝壁中间的山洞里吗?”   “有可能他们用个铁笼子关他们,将铁笼子用绳索放在绝壁中央。”我猜测道。   “为什么你猜会这样呢?”   “因为他们要逼我打擂,如果我打赢了,他们会割断绳子让笼子坠下深崖,摔死这些人质的。”   洛莲不解地问:“打输了他们才割绳子吧,打赢了怎么会割?”   我苦笑笑:“我打输了,那也完蛋了,被他们消灭了,他们放不放人质都无所谓了。但我打赢了,他们不会老老实实放人的。他们的手段我是完全了解的。”   “你打赢了,他们不会放人,你打输了,他们肯定更不会放人。这么说无论你打赢还是打输,都救不了人质?”叶怜紫疑惑地问。   “擂必须要去打。”我说道,“但怎么解救人质,还要另想办法。”   叶叔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你打擂的时候我就想办法救人质,人质救好,你那边打擂就可以放手一搏,不必顾虑什么了。”   但我认为这个办法肯定行不能,即使简桐和马奇是猪头猪脑,但他们还有个张加力,不会不料到这一点的,更何况他们还有武媚娘为首的女鬼,这几个可不是榆木脑袋。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叔也有些没辙了。   “我一个人去。”我说道。“天亮后就去。”   “一个人肯定顾此失彼,难以周全,打得了擂却救不了人,不也是失败吗?”   “我会见机行事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过我始终相信一点,我黎小睦在关键时刻肯定运气一转,遇上什么样的难事都会柳暗花明,遇难成祥的。   叶叔他们也没什么可靠办法,只好同意了。   天亮后我就一个人奔赴危亭山。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火轮道长   当我到达危亭山脚时,有三个人在等我,除了简桐和马奇,还有唐少远。   但我还发现一个人,只不过那人站在半山腰,望上去穿着道士服,像是一个道士。   难道是徒增或山木道长?我想好好辨认一下,但由于离他还有一段路,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个人是谁?”我问简桐。   简桐说:“说了你也不认识。他是火轮道长。”   “火轮道长?”我极力搜索我的记忆库,的确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跟山木道长和徒增道长有关系吗?”我又问。   马奇抢过话头:“黎小睦,你还问个基巴,快点上山去打擂吧。”   我向山上走,准备好好认认火轮道长,顺便向他打听一下他的来历。但我往上走,他也在往上走。   等我到达峰顶时,却不见一个人。只有我身后跟来的三个家伙。   “咦,火轮道长呢?”我问道。   唐少远噗地跳到我前面喝道:“你就别管什么火轮道长了,先接受我们的挑战吧。你除非打得过我们,才会了解火轮道长的一切,但如果你败在我们手上,反正命都没了,就没必要搞清他是什么来历。”   我指指他们三个问:“你们是一个一个来单挑,还是一涌而上搞群战?”   唐少远对简桐和马奇喊:“他的本事我了解,我们不跟他一对一,大家一起上吧,乱拳打死他。”   简桐和马奇一齐说好。   我又问:“本来你们凑成了四大恶人,怎么没见恶贯满盈呢?”   简桐听得懂:“你是问张加力吧,他在崇媪山呢,你懂的。”   “是在看管牟葵她们哪。”   “对,如果我们在这里消灭了你,他那边也不用看得那么紧,他和武媚娘可以跟我们一起继续逍遥。但主要看今天我们对你的这一仗。”简桐露骨地说。   其实我真不敢确定一对三,我能不能占上风。我练的是人间的武艺,而他们掌握的是阴灵授予的功夫,一对一还是悬念,更不用说一对三了。   不过现在我无路可退,只能奋力一搏了。   “好吧,亮出你们的家伙来,一起上吧!”我站在平台中间,而他们形成一个三角,两个在后面,一个在正面。   正面的是唐少远。他跳起来在空中翻滚,迅速朝我卷来。   这肯定是旋风腿,一旦接近我就会出腿踢来,十分厉害。   我本来还想跟他们过几招热热身,既然唐少远一出手就是牛逼的旋风脚,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索性给你一个鲢鱼三脚。   鲢鱼受惊会跳出水面很高,并且在空中会连续摆尾,这就是鲢鱼三脚的象形招数。在唐少远旋风脚旋来时,我嗖地一下蹿起来,比他蹿得更高,双脚连续摆动,像两个锤子向翻滚的他踢去。   砰砰两声,我的双脚前后踢中他的腰腹部。   随着啊呀啊呀两声叫,唐少远重重地跌倒在平台上。   但他毕竟功力不浅,倒地后迅速往后翻去,离悬崖边远一点,也是让出空位供两位同伙施展拳脚。   这两脚踩在一般人身上就不得了,非死也残。对唐少远没那么严重,打不死他,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大的伤害,但毕竟他被踢得不轻,躺在一边哼哼了。   简桐和马奇一看,脸上都露出惊奇的神色。似乎不相信我那么快就打趴了唐少远。   “黎小睦,你这是什么功夫?是强脉功吗?”简桐问道。   “金刚拳。”我说道。   “你不是在练强脉功吗?有这么厉害?”马奇问道。   我淡淡一笑说:“强脉功是功,我刚刚用的是拳,如果你们想领教我的强脉功也可以,但你们一定要有思想准备,不要吃了苦头骂我变态唷。”   简桐叱道:“别吹得那么神乎其神,你以为只有你有功夫吗?我们也是有的。”   “你们是哪门子功?是女鬼的吸血功,还是傍了她们得到的添屁功?”   他们被我的话重重雷到。简桐怒道:“不跟你磨嘴皮子,等你见识到了一定讨饶。”说着向马奇一挥手,“咱们一起上!”   马奇以往是我们铁三角中最崇拜我的,跟我关系最近了,可自从他傍上了王三娜,就变得不可捉摸,当王三娜被我诛杀以后,一度他还清醒过来,似乎要跟张加力他们划清界限,但后来又出来一个唐姗璨,马奇再一次沦为吸血鬼的帮凶。   现在的马奇更对我无情了,听到简桐的招呼后他就率先冲向我。   我决定使出金刚拳中的搬技,给他们来一个狗砸狗。当马奇使出冲功扑近我时,我闪身在旁而又迅速出臂将他一揽,马奇就被我揽得两脚腾空,我一个旋转往外一扔,就将他扔了出去。   这是集擒拿和抱摔于一体的搬技,就像装卸工一样将一件货品扔上车。马奇被扔的方向正是简桐所站的位置。简桐慌忙想避让却来不及了,一百多斤的马奇砸在他身上。   简桐既没有避开也没能接住马奇,啊呀一声就被飞来的马奇砸得跌翻在地。   马奇飞过去是带着速度的,不仅仅是他的体重,还加上了我一扔的力量,所以简桐根本就吃不住。   看他们两人摔成一堆,都在蠕动着却一时爬不起来的样子,我咧嘴呵呵想笑。   “黎小睦,你麻皮的太坏了!”简桐一边推开马奇,一边骂骂咧咧。   “你也知道这就是坏了?难道只准许你们坏,不允许我也坏吗?你们坏我也坏,大家坏才是真的坏。”我嘲笑道,“坏坏更健康!”   马奇哼哼着,责怪着简桐:“你干吗推我呀,我的骨头都快要散了,你让我先静一静不行吗?”   简桐朝他吼道:“你躺在我身上静一静?把我当沙发床了?麻皮的快起来,我们要跟黎小睦打,把他打趴了才解恨。”   马奇却没力气从简桐身上挪开,还是简桐用力一推把他推开的。马奇仰天躺着只顾哼哼了。   简桐却站了起来,啐了一口说:“马奇,唐少远,你们两个刁货太没用了,现在你们看看我,是怎么独斗黎小睦的。”   我惊讶地问:“你被砸得还不够?还没丧失战斗力?”   “哼,你以为我是豆腐渣工程,这么不经碰吗?告诉你黎小睦,老子是钢筋铁骨,今天你算是遇上索命无常了。”简桐脱去外面的黑色汗衫,露出一身还算饱满的肌肉来。   凭良心说简桐长得确实也不衰,在大学时还是个运动健将,参加第一个学期的运动会就得了好几个第一名,人称运霸。   健硕的身材让他自我感觉颇好,现在又经过魔鬼老师的指引,更是牛气冲天,要跟我一决雌雄。   但我却已经胸有成竹,这小子那么狂妄有什么用,如果他真那么牛的话,刚才就应该伸手接住砸来的马奇,而不是连人带“马”一起摔倒。   他被砸倒说明他的应变能力不到位,有破绽,高手对招那怕一个眼神都能让对方觑出水平来。   我指指他说道:“我的命被判官助手给审定过了,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生死簿上还没有我的名字呢。倒是你要小心哦,不要成了我的拳下之鬼,因为我看到你的名字登上生死簿了。”   他马上一惊,瞪着我问:“你怎么可能看到生死簿?”   “我去过阴间了。”   “这我知道。”简桐说道,“是胡丽丽领着你去的对吗,你确实见到了判官助手,但你根本就没见着生死簿,那是能给你看的吗?你别臭美了。”   我也是撒了一个小小的谎,既然唬不到他也就算了。我说道:“那好吧,你是不信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就动手吧。”   简桐摆了一个蹲步,向左一跨,再向右一跨,伸左拳再伸右拳,深吸一口气。   我真想说你特么练的什么拳,难道以为这就是红拳套路吗?   可是我正要开口质问他,他却嗖地一下往旁边跳了开去,并没有向我的方向攻来。   随即他喊了一声:“道长快点!”   我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火球迎面奔来。   火球并不那么大,类似一个足球大小,它表面裹着的火也不是窜动的,而是好像被中间一股力给吸住,所以表面火的形态在波动起伏,跟一块熔岩的样子。   一旦被击中必定穿胸而过。   我连忙一个后卧,仰面跌倒,后背着地。呼地一声火球从我上方一米之高擦过去。   虽然没有击中我,可是我明显感受得到火球强烈的灼热,有股火浪差点点着我的衣服,而脸上霎时火辣辣地疼。   火球飞过后我一个鱼跃跳起来,心里格外吃惊。我明明看见火球从对面飞来,但那里是悬崖外的空中了。难道火球来自阴云吗?   阴云明明在上空,而火球是平行飞来。   难道来自对面的山巅吗?   危亭山的对面也有一座山,峰高差不多,中间隔着一条山谷,就是我曾被韩舟诱进去受到苏子初攻击的那条道。   两座山间隔的距离也就二十来米。   不过两座峰顶平时很难相互望见,因为山谷中涌动着浓烈的雾气,站在危亭山看去对面那座山巅经常沉浸在漫漫浓雾中,晴天也只能依稀见到黑莽莽的山影。   那个火球正是穿过山谷间的浓雾飞来的。   我曾在自家村外的坟地边见到过三婶被一个火球所焚,那是胡丽丽搞的鬼。那么今天的火球又出自哪个鬼魅的手?   睁大眼睛向对面山巅眺望,隐隐看出峰巅上果然站着一个人,只是无法辨别是谁。   “谁扔的火球?”我隔着山谷大声喝道,“有本事就过来,面对面较量,别特么站那么远搞暗箭伤人。”   “哼,黎小睦,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今天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对面有个声音传来。   声音有点像没吃饱饭的老乞丐。   “你到底是什么鬼,敢叫小爷我是小兔崽?”我要刺激刺激这个家伙,“你一定生不出后代,是个死绝户,见了人家的孩子就更嫉恨,所以才喜欢骂小兔崽,是不是?”   这时一边的简桐沉不住气,大声斥责我:“黎小睦,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许这样侮辱我们火轮大师?”   “火轮大师?”我脑子里一闪,顿时豁然明白了,“原来对面那个就是火轮道士?”   “对,就是贫道!”对面应了一声。然后只见那个人影向着这边奋力一跃。   通地一声,一个道士跳了过来。   他不是飘过来,是真真切切纵越过来的,我看得很清楚,他在对面山峰上一跳就越过二十多米山谷落在危亭山峰上了。   我惊得后退了两步。   没有人会练出这样超强的轻功,他能跳过二十多米的山谷,证明非邪即魔。   我细细打量他,他的形象相当简练,头上并没有束发挽髻,而是剃了一个平顶头,也许曾经剃了光头刚刚长了半寸头发。按发型应属僧头,难道僧道没讲究吗?   不过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道服,斜襟,无领,下面是灯笼裤,穿一双黑面布鞋,腰间围着一块蓝布裙。   他的右手还执着一根拂尘,颇有标准道士的风度。   “你是火轮道长?”我问道,“道长是什么门,什么派,出自哪座仙山?”   “黎小睦,说出我的辈份,你可以会大感意外的,贫道是当年风玄道长的师弟。”   我吃了一惊,不相信地说:“不可能吧,风玄道长是我太公的师父啊,你是风玄道长师弟,那就是我太公的师叔?”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败火球   “一点没错。”他干脆利落。   “那你今年高寿?”   “你知道山木道长吧?他多少岁了?”   “103岁。”   “我跟他同年。”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摇了摇头:“不像,不像,你怎么会有103岁了呢?”   “是啊,外面看,我好像不超过八十岁对吧?可其实我103岁了。你作为黎一铁的曾孙子,就不要怀疑我的岁数了。我也不是存心跟你讲辈份,今天在这里跟你见面,是来索你的命的,你就要没命了。”他冷冰冰地说。   我也不冷不热地问:“如果你真要索我的命,何必冒充是风玄道长师弟呢?我猜你就是山木道长的徒弟,跟徒增那个衰货同辈,现在冒充什么火轮道长来虚张声势。你有本事尽管来吧,别编那些故事了。”   火轮道长却一扬手:“不,我就是要讲一讲历史,让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算账。你以为我是山木徒弟,是在替山木办事?完全错了,我是在替我的徒弟完成一个愿望,就是要报他们当初的杀身之仇!”   怎么又是报什么仇了?我说道:“那你讲讲是什么样的杀身之仇?让我听听你的故事编得精彩不精彩,有没有破绽吧。”   “好,你听好了。”火轮道长讲起来。“当年你的太公黎一铁拜我师兄风玄道长为师,而我同样收了三个徒弟。本来我们作为一脉相承的同门中人,大家应该和平相处,彼此关照。谁知在黎一铁和我的徒弟们先后满师后,他们之间却结下了仇怨……”   “为什么结仇怨?”我问道。   “具体什么原因就不必提及了,反正他们之间反目成仇,最终发展到相互厮杀。”   “都打起来了?”   “岂止是打起来,是拼了性命,如同生死仇敌。”   “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问道。其实我觉得不用问,最后的结果不是明摆着嘛,肯定是我太公赢了他的那三个徒弟。   果然火轮道长说他的三个徒弟先后被我太公给打趴了。   打趴了不算,这三个徒弟在被黎一铁的铁指击伤后,先后都一命呜呼了。   火轮道长说到这里痛心疾首:“我的三个徒弟都死了,你说我恨不恨?他们可都是我的爱徒哇。虽然黎一铁是我师侄,但他哪里来半点同门之情?既然他这样无情,我当然也不可有义,所以我下决心要替我三个爱徒报仇,向黎一铁索命。”   我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报了这个仇?我太公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上了?”   火轮道长却叹口气,神气很是沮丧:“大仇未报。”   “为什么报不了?是你打不过我太公吧?”我猜测道。   “是的,我没想到,他作为我的小辈,竟然有这么好的功夫,明显是青出于蓝,他不仅胜过我,也远远胜过了他的师父风玄道长。所以在他生前,我对他几次下手都碰了壁,全以失败告终。”   “后来呢?”我又问。   “后来……他去世了,就没有后来了。”   “既然你的徒弟都死了,我的太公也死了,那你还找谁报仇呢?仇人都不在人世了,这笔账不是一笔勾销了吗?”   他的头一下挺起来,两眼冒出猫一样的绿光:“不,黎一铁是死了,但他不是还有儿子,孙子,曾孙子吗?后代在,我的报仇行动仍有目标。所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我摊摊手说:“父债子还,那就是要我爷爷给你的徒弟偿命?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爷爷报仇?”   “后来我确实想着找你爷爷报这个仇,可惜我还是有一点心软,最终没有下手。”   “为什么没有下手?你良心发现了?”我讥讽地问。   “是的,我并不是没有良心之人,我之所以没有对你爷爷下手,是因为他没有武艺。当我得知黎一铁并没有把他的本事传给他儿子,我就心软了,黎一铁一身过硬本领,居然独自带到阴间去了,没有往下传,我觉得像我这么有本事的人对付一个没一丝功夫的人,有违武林精神。”   我指指我的鼻子:“那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了?你徒弟们死了多少年了?我太公死了多少年了?我都没有见过太公,根本不知道那些恩怨,你徒弟的死,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火轮道长声音一下大了:“世仇世仇,不讲代的,我不找你爷爷下手,也不找你爹下手,因为他们两代都只是安分守己的山民,没有一点武艺,而你呢,不是学了武艺了吗?”   “我的武艺又不是学的太公,太公的武艺早就失传,我是从别人那里学的,你何必这么恨我?”我争辩着。   “呵呵,就因为你跟着姓叶的练功,所以这件事,可以说是火上浇油。你是黎一铁的曾孙,偏偏又要去跟着叶地泰学什么强脉功,那就不好了,我不得不要把前代的账,往你身上摊了。”   这时简桐有点不耐烦了,喊道:“道长,你还跟他唠叨个啥呀,太噜嗦了,你应该快点下手,把他给灭了。反正黎小睦今天总是死,早点送他去阴间吧。”   火轮道长嗯了一声:“好,那我现在马上叫他下地狱去。”   话音一落传来热烈的掌声,分别是简桐和马奇还有唐少远,他们站在边上看着热闹,兴奋地鼓掌。   看来我在劫难逃,只能迎战火轮道长了。   火轮道长两手作出捧物状,然后左右摇来摇去,才摇几下两手之间就孵出一颗红红的圆球来。再摇几下圆球上就有火焰在盈盈跳动了。   然后他将火球举起来,直接朝我一砸。   我在他刚一举手时就急忙下蹲,火球带着啸声从我头顶飞过,几乎擦到我的头发,同时连头皮也一阵发烫。   我以为这个火球跟刚才一样,一砸没砸中我就飞掉了。我也没有回头去看,只盯住火轮道长的手,提防他再孵出一颗朝我砸。   但突然间我听到身后传来啸声,一回头发现那颗火球竟然飞回来了。   我急忙闪身躲开。但火球在我前面打个转后继续朝我飞来。   原来火球还有追踪功能啊。我只好在平台上忙着躲闪,它围着我飞来飞去,随时可能砸中我的身体。   火球的厉害是明摆着的,一旦被击中不堪设想。可是平台上的面积太小了,我不可能长时间躲闪。   但如果沿着山坡跑,下山跑得过快会摔跤,更容易被它击中。   我一边躲闪一边急得汗都下来了。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将它化解。   但偏偏这个时候,简桐也搞起了偷袭,在我跑近他时,他伸出脚一绊,我只顾了上面没顾下面,扑通就跌在地上。   那个火球迅速往上一蹿,又对准我直砸下来。   这次我恐怕让不过去了。   危急时刻,突然有一股水从天而降,正好浇在火球上。   嗤啦一声响,我头顶的空中腾起一股白色的烟雾。   那个火球瞬间没踪影了。   “怎么回事?”火轮道长朝空中大嚎着,“是谁浇的水?”   在场的所有人都翘首仰望,只见空中飞着一只天鹅。   我一眼认出来,那不是在穆桂英身边的那只天鹅吗?   而她曾经化成白美不是被胡丽丽的双齿锯给害死了吗?我亲眼见她的魂魄在水池中化成一缕轻烟,飘散于无垠的空间。   可她居然还能恢复成天鹅之形吗?   火轮道长也发现了天鹅,暴跳如雷,指着天鹅大骂道:“是你这只孽畜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衔水来浇灭我的火球。我要看看你能挡得住我几个。”   说着他两手一捧,没有摇晃两手之间就出来一颗火球,只不过比刚才那颗小一点,直接向天鹅掷去。   天鹅并不回避,在火球向她奔去时嘴一张,一股水就泼向火球,吱地一声火球就被浇灭,只剩一缕水汽飘散。   火轮道长连发数枚火球,都被天鹅吐水给浇灭了。   “哇呀呀,气死我了!”火轮道长再也摩不出火球,跳着两脚,雷霆大发,可是他已经黔驴技穷,再没有手段了。   “该死的,你等着瞧!”他怒骂了一句,奋力一跃,跳向对面的山巅去了。转而消失在茫茫雾中。   剩下三个一见情势不妙,只听简桐喊了一声:“我们也走吧。”率先向坡下跑去。   马奇反应也快,跟在简桐身后一起跑下去。   唐少远的反应就慢了半拍,因为他刚才吃了我一个剪刀脚,虽没受重伤但也被揍得不轻,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他跑得有点慢。   我先伸头向绝壁上张望一下,没有看到绝壁上挂有笼子。   那些女人和儿童并没有踪影。我急得大吼一声:“都别跑,给我站住!”   但简桐和马奇像两匹野兔一样跑掉了。我追下去一把揪住了唐少远。   唐少远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睛,等着我拳打脚踢。   我厉声问道:“那些被抓的女人和儿童呢?”   “我不知道。”他淡淡地说。   “爽快点,不老实说,老子对你不客气。”我威胁道。   可是他索性闭着眼睛不吭腔了。   妈的想做死猪呀,以为不怕开水烫?那就给你一点小小的考验。   我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往他腋下一点。   不过几秒钟,他就出现了反应,额上的汗珠密密地冒出。但他还是试图硬扛着。   我也不问不动。看他能扛得住多久。   马上他的身体颤抖了,脸上的肌肉也在抽动。   “唐少远,你以为你可以做好汉吗?那就试试我的点穴功厉害,还是你这个爷们厉害。”我扔下这句话,就顾自下坡去了。   走不多远,坡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霞菲,你快点来,救救我,救救我吧……”   靠,这个蠢虫,这时候还在巴望翁霞菲来救?人家把你看成无能的猪头了,你这一嚎一哭更增添她心中对你的嫌弃,还会前来关心吗?   但话音才落,坡下传来一个回声:“哎,你挺住,我来了。”   我一看,真的是翁霞菲跑了上来。   翁霞菲跑上来时先碰上我,她一见我要下山去,连忙向我招呼一声:“你还是等等吧,有事好商量呀。”   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跟在翁霞身后返回去。要听听他们两个有什么表演。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追踪人质   唐少远一见翁霞菲出现如同受到欺负的小孩见到妈,颤声叫着:“霞菲,你终于来了,你没有把我忘了对吗?”   翁霞菲却并没有那么疼爱他的样子,站在离他三米的地方,对他说道:“你还是站起来吧,都搞成这样子了,还不向黎小睦认输吗?”   “我已经认输了嘛。”唐少远委屈地说。   “既然认输了,为什么不老实回答他的问题,还嘴硬呢?”翁霞菲撇了撇嘴。“那些女人和儿童关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肯向黎小睦照实说呢?还瞒个鬼呀。”   我哼了一声说:“他不是想瞒鬼,只是想瞒人,本来就是鬼叫他们搞出来的。”   唐少远轻轻地问翁霞菲:“如果我真说了,她们不饶我怎么办?”   “那你不跟黎小睦说,黎小睦不饶你又怎么办?”翁霞菲皱着眉头斥责,“他对你点了穴,你要死要活都在他手上,还犹豫什么?”   唐少远也觉得进退两难,最后他想到现实的危险在眼前,如果不跟我合作的话绕不过去,必死无疑,要等女鬼来救他也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咬咬牙,说道:“好吧,我带你去找她们。但能不能救得了她们要靠你。我是没办法的。”   我问他那些女人和孩子关在哪里了?他说就在山坳里的一个地方,具体要到那里才能寻找。   唐少远带路,他希望翁霞菲走在他旁边,但是翁霞菲却叫他快点走,她则走在我的后面。很明确她是不愿跟唐少远并肩而行。   从山坡上下去,绕到山谷,就向山谷深处走去。   一阵阵雾气在山谷中翻滚,再向前走就到当初我受苏子初袭击的位置了。为了谨慎起见,我站住了问道:“到底在哪个地方?里面好像是个死山谷吧。”   “就是在山谷到头的正面山壁上。”唐少远答道。   “山壁上?那是怎么回事?”   “她们被关在洞里。”   我一听就恼了,骂道:“尼玛撒谎也不会,你以为我没有到过山谷尽头的地方吗?那里无论是两边的山还是正面的,都只是绿树坡,哪来的什么山洞?”   “不不,不是山洞,我说错了,是一个墓。”唐少远改口道。   “先说山洞又说墓,你特么肯定在撒谎。那地方怎么会有墓呢?”我厉声喝问。   翁霞菲也责备唐少远别再说假话,这么兜圈子没意思了,还是说真话为好。   唐少远说他说的是事实,只有到了那里才让我们相信。   我挥一挥手说:“好吧,我们继续走,如果到了那里找不见那些人,我一定不会饶你的。你自己要死要活看着办吧。”   唐少远继续领着我向山坳深处走,翁霞菲也继续跟在后面。我感觉我们三人各怀鬼胎,我很难估摸他们两人是什么心态,翁霞菲也不知是在帮谁,她是故意站在我一边为我说话,实则是在暗中帮着唐少远呢,还是真心催促唐少远带我去解救那些人质?   我不能随便相信唐少远,也不能随便相信翁霞菲。现在要见机行事。   终于到了山坳的尽头了。这个地方我早就来过,类似于一个死胡同,两边是山,而尽头也被一座山挡住去路。在这里形成一个回旋的空地,如果战争时代一方的兵马被驱赶到这个地方,那就好比鱼儿入了网中出不去了。   我站定了,问道:“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人质?你说的墓又在哪里?”   唐少远指了指尽头那座山说:“就在那里。”   “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呢。”我问道,“墓门在哪里?”   “你等着,我先念咒语,咒语一念,墓门就会自动打开的。”   唐少远就对着尽头的山壁而立,两手合掌,半闭眼睛,嘴里咕咕噜噜地念着咒语。   可是念了一会他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山壁。   山壁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咦,怎么回事?”他惊讶地说,“墓门没有打开呀。”   “你问谁呢?”我皱着眉头,“问我,还是问翁霞菲?”   “我是觉得挺奇怪呀,怎么咒语念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翁霞菲提醒道:“你确定这座山壁上有墓门吗?”   “当然确定。”   “那些女人和小孩就被关在里面吗?”   “是的。”   “关进去时,你也在现场吗?”   “当然在场,那门就是我念咒语后关上的。”   翁霞菲思索了一下又问:“当时你们有几个人在场?除了你,还有简桐和马奇吧?”   “对,我们三个。”   “那段咒语是哪里来的?不会是你自己创造的吧?”   “是胡丽丽她们告诉我们的。”   唐少远说早在抓这些人质前,胡丽丽她们就把整个计划详细告诉了他们,他们正是按照这个计划进行的。   我问道:“你们关人时,胡丽丽她们在不在?”   “不在,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又想起了那个火轮道长,就问火轮道长有没有在?唐少远说火轮道长是他们关了人后才出现的,根本就不关心人质,只说要帮他们打败黎小睦。   翁霞菲让唐少远再念几遍试试。但唐少远无论怎么念也没一点动静。   我也疑惑了,不知道唐少远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咒语不起作用。   而唐少远似乎越来越着急,脸上都淌下一连串的冷汗来。终于他扑通一声跪在翁霞菲脚边,手抚翁霞菲的两条美腿求道:“霞菲,我真的没有撒谎,那道墓门我没办法开启了。请你帮我一把,求求黎小睦解开我的穴道吧。”   翁霞菲连忙往后退,斥责道:“你说话就说话,抱我的腿干什么?太不像样子了。你要求黎小睦,应该自己去求他,干么要先求我呢?”   “可我求他,他肯定不相信,认为我是在撒谎。你是了解我的,这事上我哪敢再说假话?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只有求你帮我证实我没说假话,求他放我一码了。”唐少远几乎要哭起来。   翁霞菲看了看我,她的眼神颇为神秘,似乎有点可怜唐少远。但又似乎害怕我的顽强态度。   我抿着嘴没说话。不到最后时刻,我是决不会轻易解开唐少远穴道的,这回一定要把他折腾个够,死去活来才行。   唐少远脸上的痛楚之色越来越浓,全身也颤得越来越厉害。突然他嗷嗷叫了两声,就一头栽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活脱脱是发了癫痫了。   翁霞菲走近我,低声说道:“你还是饶了他吧。”   “可他说的假话怎么办?”我还是不放心。   “你解开他的穴道放他走,我来帮你想办法。”她还是低着声说。   “什么,你帮我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很感意外,没想到她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翁霞菲指着山壁说:“其实我也知道那座墓就在山体里面,这座墓门就是正对着山坳的,他念的咒语也是对的,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没能生效,墓门没有打开。”   “你怎么确实这里有墓,那些人质就关在这里呢?”   “因为他们关人质时,我在一边看着的。唐少远念咒语也打不开。我相信不是他没有念对,而是这个咒语已经被篡改过了。”   我也无法确准他们是不是在演双簧。只好问翁霞菲:“既然你说咒语都被篡改了,那你说怎么打开这道墓门?”   “我会想办法的。”翁霞菲指指倒在地上抽筋的唐少远,“你先给他解开穴道,让他走,他在这里,一点作用也没有了,而且还会影响我的办法。”   我点头说好,在唐少远身边蹲下身,随意地用手抚了一下他的背部,说可以了。   霎时几乎不省人事的唐少远立刻停止抽动,他晃动两条胳膊,猛地跳起来了。“啊哈,好了,现在真是舒服极了。”然后对翁霞菲说道,“对了霞菲,这肯定咒语被篡改了,要不然我怎么念不准呢?霞菲还是你聪明啊,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翁霞菲撇撇嘴,没有回答。   我则指着后面说:“既然你的咒语不灵了,没办法启开这道墓门,那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现在好了,还是可以帮你想办法的。”   看来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明显是不甘心一个人离开,还要夹在这里监督我和翁霞菲,以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翁霞菲则摆摆手催促他:“如果你非要呆在这里,那就快想办法把墓门打开,如果你没有办法,还是快点走吧,黎小睦都给你解开穴道,也不揪着你不放了,你还不肯走,那不是傻瓜了吗?”   唐少远仍不放心地说:“那你有什么办法?我在一边看看,你们就当我走了不行吗?”   “不行,你在这里,这个墓门就没办法打开,我也是在替你想办法,你不识相怎么的?”翁霞菲有点不耐烦。   唐少远无奈了,只好说声好好,悻悻地走了。   翁霞菲为了保证唐少远确实走远了,特地在后面跟踪一段路。一会儿她回来说唐少远已经离开西山回去了。   “那么,现在可以用出你的办法来了吧?”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态度是真是假,只能催促着。   翁霞菲指了指山壁说道:“你相信这里面有座墓吗?”   我愣了愣问:“不是唐少远和你都认定这里面有墓,人质被关在里面了吗?”   翁霞菲点点头:“其实我知道,你是半信半疑的,对吗?”   我只好说是的,在你打开墓门前,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   “那好,你可以先看看里面有没有墓门。”   “我怎么看?看不到哇。”   翁霞菲向我伸出一只手:“你要是愿意,就拉住我的手,那样你就能隔着表皮看出里面的墓门了。”   她白白嫩嫩的手伸向我,我倒有点犹豫,跟她手拉手不太合适吧?   但既然她主动提出来的,可能真有那么点意思?她是通过拉手传给我一点透视的功吗?   我就也伸出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尖。她则把我的手掌一握,紧紧地拽住。   这样的感觉,只有在我握着张嘉瑜的手时才产生过。   我赶紧提醒自己别想入非非,这是翁霞菲不是张嘉瑜,别被女人手给诱惑了,小心又栽在一个桃色陷阱里去。   “现在怎么做?”我问道,“我还是看不出什么墓门啊。”   她叫我把眼睛闭上再看。   “眼睛闭上怎么看?”   “闭一闭试试吧。”   于是我就把眼睛闭了起来。   果然,我闭上眼睛的前面,似乎出现了一幅图景,在对面那道山坡上确实有一个门,是圆下方,宛如窑洞,门框明显,里面的门闭得紧紧的,严丝合缝。 第二百三十八章 跟美女贴耳   那付图像就像是X光片,只是一个黑白的轮廓,并没有彩色的图形。   “你看到了吗?”耳边响着翁霞菲的询问声。   我说看到了,果然山壁上有一道墓门。   “我没有骗你吧?”   “是的,没有骗我,你说的是真的。”我不得不承认了。   当然我也暗想这不会是她给我搞的幻觉吧?   依翁霞菲的本事她能搞出这样的幻阵吗?   她不能并不等于制造幻阵的可能性不存在,也可能是她的后面站着武媚娘她们,是她们在暗中助她吧。   我睁开眼睛,想跟她松开手。可是手还是被她抓得紧紧的。   “介个……这样不好吧?”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是个小美女,我还真不想放开手,但她不属于朋友,我拉着她的手不是很滑稽么。   可是她不仅没有放手,反而还说道:“既然你看到墓门了,是不是想打开它?”   “当然想打开它,可是怎么来打开?”   “想打开它只有一个办法,你愿意试吗?”她又问。   我看出她的两眼炯炯有神,显得很是兴奋的样子,连忙说愿意。我要看看她说的是什么办法。   她说道:“本来启开这道门是有咒语的,唐少远念的咒就是贞妇媪制定的,由胡丽丽告诉了唐少远,先前就是唐少远启开这道墓门,把抓来的人质们关进里面去,又是他念咒语把墓门关上。但现在咒语被篡改了,根本没有用了。”   “是啊,咒语没用了,那怎么办?你快点说,别噜哩噜嗦了。”我催促她。   她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歪着头问我:“我们把墓门打破,不就能进去了?”   我一愣,惊道:“怎么样才能打破墓门?”   “你已经练了强脉功三段对不对?但依三段的功力想打破墓门还是困难的。”   “既然你知道我打不破,是不是你能打破?”   “不,我一个人同样不行。我们两个人合作,合力来打破墓门,好不好?”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迷离。眼神也格外诡异。   我问:“怎么合力?”   “就是我们的头靠近点,你的右耳贴着我的左耳,然后……”   “然后咋样?”   “我们需要心灵的交流,等达到双方的心灵相通,内力融洽,再合作一力,就可以打破墓门了。”   哇噻,我原以为她说的合力是像武侠片里那样,两个人背靠背地运功,然后一方把内功输给另一方,另一方综合了两个人的内力就双掌一出,一股大力就会迅猛击出。   没想到她提到的方法不是背靠背,居然是耳贴耳。   不会是让我附首贴耳吧?   但在不能确定她用意真假的情况下,我又无法验证,只能响应她的建议了。   我摸了我的右耳朵,很奇怪这只耳朵在微微发热,显得十分敏感的样子,难道知道要跟美女的耳朵相贴,它自己先兴奋了?   “怎么样,你同意吗?”翁霞菲轻声问着我。   我知道这么做还是冒风险的,她不会是用这个方法,来攫取我的强脉功能量吧?或者是在与我耳贴耳进行所谓心灵相通内力融洽时搞乱我的内心,破坏我的情志吧?   如果她真要这么做,我也不怕,我强脉功到三段后,基本就不会再受外界打扰了,因为我不仅能凭意愿守住这份内力不外泄,内力也有宿主的自我认定,它会只认我的身体蛰伏,不会去别人身体里,就算外力来诱惑它也不行。   翁霞菲要是想破坏我的内力,她只会自己受伤而不是我。我的内力在检测到外力的不怀好意就会自动反击的,就好像人体内有免疫力,不会受人自己控制。   我答应一声:“好吧,就听你的,我们来试试吧。”   翁霞菲显得兴高采烈,急不可待地把头往我的头边靠。   我们的耳朵紧紧贴在一起了。我听到了她血脉奔涌的流动声,还有怦怦乱跳的心跳声,还有她微微的娇喘。   她的耳轮又软又厚,而且明显比我的耳朵更温热,我的耳朵贴上去太舒服了。   不过这种舒服是暂时的,我不能陶醉了。   她的左手抓着我的右手不放。然后我感觉在她这方有一股内力在往我的耳朵里灌。   一接触到这股内力我就明白了,她没有说谎,确实是真心的,因为她率先把内力往我这边送,是极其冒险行为,如果我不怀好意的话把这份内力一截,不再输送过去,就等于立刻摧垮了她的内功。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接到她的内力就增加一份自己的内力,再通过耳朵输送回去。   就这样我们相互接收和输送,每次都加入自己的内力,这份内劲越传越浓,越传越巨大。   等到一定时间,我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一股遏止不了的内劲冲动,而我也听到翁霞菲凶猛的喘息声,她体内的内劲也积蓄到快要溢出来的程度了吧。   我们是耳贴耳对着山壁的。我用念力问道:“现在怎么做?”   可是翁霞菲并没有回应,抬起了右手,对着山壁向前一推,从她的手掌里脱出一个鸡蛋般的火球,向着山壁撞去。   轰地一声,原本植被覆盖的山壁上腾起一股烟雾,植被被揭掉了一大块。山壁露出了石壁原形。   而在石壁上出现了一扇墓门,上圆下方,墓门紧紧地闭着。   看来她是先出手打掉了表面的植被,将墓门暴露出来。那么打破墓门那一掌是需要我来了。   我也不知道一掌推出能不能打破墓门,反正体内的劲力像风潮一样涌来,我几乎是在她一掌推出后跟着也推出去。   我感觉手掌心里脱出一个东西,看上去跟她推出的一样,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   火球直接击中墓门中心。   通地一声闷响,墓门如同中了一颗穿甲弹,整扇门瞬间粉碎,里面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碎屑全部吸了进去。   一个黑乎乎的墓道口露了出来。   “哇噻,打破了!”   翁霞菲兴奋至极,差点蹦跳起来,还把我的手往上一扬,就好像我们是两个运动员一起登上冠军领奖台。   我却有点不相信,喊了一声:“去看看!”就向墓道口跑去。   她没有放开我的手,我也竟然傻乎乎拉着她的手往前跑。   到了近前一看,确实是墓门被打破了。望进去,里面是很精致的墓道。   墓道足有两米五的高度,宽度有两米,简直能开进一辆小轿车。   “啊,果然是打破了门。”我也情不自禁地喊道,“马上可以进去了吧?”   “当然,我们一起进去吧。”她热情地催促我。   我说好,我们马上进去救人。这时才意识到我们还拉着手。连忙脱开了。   翁霞菲似乎有些不情愿,扭头看着我,目光中有些小小的埋怨,好像我是过河拆桥,跟她耳贴耳合力打破了墓门,事情成功了就把她甩开了。   但我也总不能一直跟她拉着手,搞得我跟她好像是一对小恋人似的。要是张嘉瑜知道了不定又要怀疑我喜新厌旧。   我急不可待一步跨进墓道去,突然墓道顶上发出格的一声,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出来,然后是哗啦啦一阵响,从墓道顶上又闸下一道石门,通地将墓道给闸死了。   外表的那道门被我们合力打破,没想到墓道内还有一道暗门,此时竟然闸了下来,再次把墓道给封闭了。   这时翁霞菲脱口说道:“是你触动了机关吧?”   我这才感觉刚刚一步踏进墓道时,确实感觉脚下微微一动,可能打碎的墓门进去第一块地砖就是机关按钮,有人踏上就启动了暗门,闸了下来。   我心里那个懊恼,怎么就那么冒失呢,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先研究一下有没有机关再进去?现在好了,第一道门打破也没用,我们还是被挡在墓道外。   两个人面对闸死的墓门呆若木鸡。   “是不是,我们再来一次合力?”翁霞菲低声问我。   可我知道已经不可能了,刚才那次合力发功,我感觉自己的内功全部爆发出去,现在我的身体就是一个平常的身体,没有任何内功。要恢复内力起码要等一天。   我一屁股在墓外草地上坐下来。   翁霞菲蹲下来,问我现在怎么办?   在她面前我不愿表现出懊丧来,只能淡淡地说要另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她着急地看着我,“只有这个办法能摧毁墓门。你是不是想跟别人来合力?”   她的这句话倒提醒了我。对呀,我既然可以跟她合力打破墓门,那我也可以另找一个人来合作嘛。   另一个人最好选谁呢?   我的眼前闪过一张张小美女的脸。   第一张当然是张嘉瑜,但她现在回在自己家,一心一意监视哥哥张加力的行踪,并不在我身边。可就算把她叫来,她没有武功也不可能跟我合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根本不懂怎么运气,更不懂受气和输气,我的内力只能输给她而她不知道怎么输过来,相互不能疏通,怎么合力发劲?   第二张脸是叶怜紫。怜紫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有武功,懂得调气,我们的情义也很深,耳贴耳进行心灵交流并进行内力相融没有任何障碍。但她受的内伤还没有好,还在调养阶段,没有能力进行这么繁重的运动。   接下来就是洛莲,可她太小,身体机能太稚嫩,功夫也不是那么正式,当不了这个重任。   那么姬晴姬雨呢,姬雨跟牟葵和古小琴被囚在崇媪山的气泡里,姬晴和洛莲一样还娇嫩,不是最佳人选。   想来想去无计可施。不过就算想好了人,现在也实施不了,因为我自己的内力要等一等才恢复。   我决定先回去,向叶叔讨教讨教,问问他有没有另外的办法打破墓门。   翁霞菲见我不辞而别的样子,颇不高兴,在后面紧追慢赶的跟着我,一路都是吐糟我:“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先是疑神疑鬼不相信我,好不容易相信了,我们也合了力打破了墓门,可你没跟我商量就擅自往里走,结果踩中机关又落下来一道门。现在倒好,搞得好像是我踩中机关封了墓门似的。”   我忙说道:“我没有责怪你,是在责怪我自己呀,都是我猪,一看墓门破了就急吼吼往里冲,根本就忘了古墓都是有机关的,太性急的话会中暗箭,今天没有中机关是大幸。”   “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回去了?难道不能再一起合力将这道门也打破吗?”她唠叨着。   我问道:“看你样子,难道真心希望帮我救出那些人质?”   “那当然。”   “为什么?”   “咦,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的嘛?”她一付很惊讶的样子,好像我问得太多余了。   “我记性不好,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了。”我毫不客气地说。   她只好继续强调:“我跟你在地下城说过的,问你想不想当未来城市的大王。我当然要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到时城市就掌握在咱们俩手中了。从现在开始我就跟你合作了。”   “当大王?你当王后?”   “对呀,咱们的日子会有多好。”   “我去,翁霞菲姑娘,你做梦都做出滋味来了吧?”我讥笑道,“竟然真的以为烁鎏城会上下颠倒,现在的城市被掩埋,地下城浮上来?”   “这肯定是真的,我不骗你。”她很认真的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女鬼来帮我   “那就算真的这样,你现在跟我提什么当大王,也是遥远的事,眼下我只想把人质们救出来,我真的没空跟你扯大王王后的科幻传奇。”   “所以我现在不是一心在帮你救人质嘛,你又不相信我。”   我站定了,想了想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我太累了,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你真的愿意跟我合作,那就等我恢复了体力再说,好不好?”   “那你什么时候恢复体力?”她挨近我问着。   “明天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咱们再一起到这儿来打破那道门。”她在前面匆匆走了。   我舒了一口气,正想掉头回山谷,她却又跑了回来。   “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吞吞吐吐地问。   “什么要求?”   “你可以亲亲我吗?”   “不行!”我板着脸说道。   “就一下嘛,轻轻的一下就可以了。”她有点死乞白赖。   “那也不行。”   “你不想亲我,我亲你一下行吗?”   “也不行。我们不能乱来。”   她只好死心了,嘀嘀咕咕地走了。   我要确定她出去不回了,才掉转头向山谷里走。   之所以要返回,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跟着唐少远到了山谷尽头,并没有看到墓门,是翁霞菲拉着我的手才让我看到的,又是跟她耳贴耳合力打碎了墓门。   结果在我一步跨进墓道时却有另一扇门从上面落下,说明是我的一脚触动了机关。既然有机关,那么第一道门外面是否存在开启的机关呢?当时我并没有好好检查,如果门外存在这个机关,我就根本不需要跟翁霞菲合力打破这道门。   所以现在我要返回去检查检查,门外是不是有机关按钮。   如果有按钮的话,那么第二道门也应该有,按钮应该有两个,一个是关一个是开。第二道门的关门按钮是第一道门进去的第一块地坪石,那么开启的按钮会不会在门上呢?   我匆匆返回到墓洞前,进行细致观察。   先对墓门框旁边的区域检查,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然后再打量那扇墓门。   墓门并不是一整块石头上切割下来,而是由上下两块石块连接起来,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缝,我掏出水果刀,刀尖可以穿进两块石板的结合处。我仔细地两边移动水果刀,如果石缝里有机关的话会触到的。   来回移了几回却没有触到什么。只好放弃这个做法。   除此之外石门表面就光光的,连一点凹坑也没有,更没有凸出在表面的疤结。   又在墓门外的地面察看,也找不着藏有机关按钮的可疑点。墓门外的山壁上也没有。   看来要想通过按钮启动墓门的希望是落空了。   也许合力打破墓门是唯一的办法。   我又一屁股坐下来,朝着墓门大声叫道:“快告诉我,怎么打开你这道鬼门哪?”   忽地一个声音传来:“当然要再次打破它。”   是女子的声音。我以为是翁霞菲又回来了,连忙转头朝来路望,却并不见她出现。   也许她躲在浓雾里故意不显身?   我又问道:“怎么才能打破它?”   “跟人合力呀。”那个女声说。   “还能跟谁合力?”   “当然是跟我。”   声音越来越近,却不见翁霞菲现身。   我朝着山坳口喊道:“搞什么名堂嘛,我们是合作一次了,打破了第一道门,但要再合力打破第二道门,我不行,你也不行了,还是乖乖回去吧。我要另想办法。”   “你把我当谁了?”女声问。   “不是翁小姐吗?”   “果然你搞错了,我不是翁小姐。”   “那你是谁?”   “猜猜看。”   我环顾四面,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喂,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就在你前面嘛。”   那个声音确实就在我前面,但我前面什么人都没有。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小心地问道:“你不会是……那个吧?”   “什么那个?”   “女灵?”   “你说对了。”女声承认了。   原来是女灵,难怪我看不到。   但凭我三段功的功力,我本来是能够看到女灵的,这次竟然失灵,可见我的功力消耗有多大。   我只好说道:“你是哪位呢?能显形吗?”   “你看不到我吧?那你猜猜我是谁?”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她的声音还是略为熟悉的,只是女鬼们的声音跟人不同,她们的声音跟本色有了差异,会随着环境以及她们的心境发生变化,不像人的声音是基本固定的。女灵快乐时和愤怒时的声音相差甚远。   这个声音现在挺温柔的,我猜可能是穆桂英?但如果是桂英姑的话不会玩这种“猜猜看”的把戏,早就直接出现了。   白美也不可能,她有事就会直接找,何况她已经死了,重新化成了天鹅的灵魂,不可能再对我说话。   而武媚娘她们这几个是不会用这种声调说话的,胡丽丽曾经对我很温柔,自从韩舟被杀后也对我很凶悍。   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但也觉得不可能。   “难道,你是苏月曦?”我还是大胆说了出来。   马上我的面前闪出一个人,正是苏月曦。   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苏月曦出现了。   自从在鸭脚岭擂台她出手将韩舟诛杀后,我还没有见过她。她报了受韩舟诱惑的仇,一度不见踪影。我以为她还是回阴间去了,不会再到世上来显形。   但此刻她出现是我预料不到的。   “苏月曦,真的是你?”我惊讶地问道。   她跟以前明显不同,既不像生前那么一脸霸悍对我杀气腾腾,也不像那次我领她去阴间那样傻呼呼,她的眼神就跟在我刚转学来见到她的样子一样,一付清纯的面相。   “是我,小睦,你终于听出我的声音来了吧?”她显得有些高兴。   “真没想到是你呀。”我问道,“你在那边还好吗?现在是不是跟桂英姑姑在一起?”   她却摇了摇头:“不,我现在没有去阴间,一直在这里呢。”   “咦,你不回那里去,呆在这里干什么?”   “我大仇未报,当然不甘心回去。”她的脸色又变得愤愤的了。   “你不是已经杀了韩舟了嘛?还想怎么样?”   “仇人有两个!”   “另一个是不是胡丽丽?”   “当然,是她吸了我的血。”   “但她不是人,是个女鬼,你不是可以在阴间找她算账嘛。”我觉得奇怪,女鬼对女鬼,还要到世上来纠缠?   苏月曦一语说出缘由:“她是个女鬼,但她跟我不同,已经吸了血,她的魔力比一般的鬼灵大多了,我在阴间是揪不着她的,而且她们这些吸血女鬼又投奔了贞妇媪,功力很大了,我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原来如此,这倒确实是个严峻的问题。苏月曦可以利用女灵的威力杀死韩舟,却对同样是女鬼的吸血鬼无能为力。   “那你来人间,又能怎么样?怎么才能报另一个仇?”我问道。   她马上抬手指着我:“当然是想依靠你。”   “依靠我?”   “对,我只有跟你合作,才有可能彻底报我的仇。”   我惊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合作才能够杀掉胡丽丽吗?可我的能力这么差,连你都比不了,怎么可能帮到你呢?”   “一时当然还不行,但我知道你的能力在一点点加强,而且我知道到后来只有你才有能力打败所有的魔和鬼。”她坚定地说。   我猜这些意思可能是丧门星官跟她说的,因为丧门当面对我这么说过。而金甲神人也这么对我说过。   而我的功力也确实在一点点增加,金刚拳和强脉功使我强大了不少。   可是要斗杀鬼魔们,光凭金刚拳和强脉功肯定不行,因为那只是人类的武功,没有异术。我需要的是神能法术。   “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得到法术?”这是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苏月曦肯定地说:“当然会有的,你以后的能力会很大,不然怎么能打败贞妇媪和啖魔呢?”   我问她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眨巴着眼睛也很疑惑,愣了一阵说这是她本能的预感,加上穆桂英的提示,甚至还有丧门星官的点拔,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现在要得出个绝对正确的定论还是不容易。不管怎么说,苏月曦都来找我了,说是要跟着我了,那不跟翁霞菲一个腔调吗?   不过她们的目的大相径庭,翁霞菲是希望跟我一起当“统治者”,这个梦实在太大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而苏月曦是希望依靠我的能力报她的仇,好像更现实一点。   我说道:“苏月曦,你把我的未来抬得那么高,可如果到时我做不到这一点怎么办?你可不要怪我无能呀。”   “你肯定能做到的。”   “好吧,这事就先不提了。”我说道,“现在就说说,你怎么来跟我合力,打破这道墓门?”   “你跟翁霞菲合作过了,打破了第一道门,那现在多出来一道门,我来跟你合力打破它吧。”   我说我的内力都在刚才的打门中消耗掉了,还怎么跟你合力?   “不要紧,我可以先给你补充内力,等你把内力恢复到原来的程度,我们再来合力。”   “你要给我补以内力?”我怀疑地看着她,心想她可是一个女灵,她要输过我的内力,不也是阴力吗?   不太妥当吧?   苏月曦好像看出我的担心,说道:“你不用担心,其实你刚才跟翁霞菲合力,积累起来的就是阳力,所以你感到全身发热,阳力消耗多了,你身体里的阴力其实也下降了,保持平衡,要不然你早就走不动路。你不是吃过地灵参果了吗?你的身子现在很适合产生阳力,等我把阴力输送给你,你自己会保持平衡的。”   相对于翁霞菲,我现在对苏月曦倒更信任,因为苏月曦已经死了,她的仇恨转到韩舟和胡丽丽身上去,韩舟被她杀掉证明她是有能力杀我的,但她一直没有下手,可能她把生前的恩怨分开了,对我的恨已经放弃了。   我还带她去了阴间,在穆桂英帮助下把她送过彩虹桥,可以说我度了她的灵魂。   而她现在出现在阳间是为了找胡丽丽报仇,胡丽丽也是我的敌人,所以苏月曦跟我已经成了同一战线了。   她哥哥都放弃了对我的仇,她当然也放弃了。她真要杀我也不必要用计,直接动手就是了,何必要假借输送内力来达到呢?   我同意了她的建议,跟她合力来打破墓门。 第二百四十章 救出人质   我问她是不是跟翁霞菲的做法一样,我们来个耳贴耳吗?   苏月曦却微笑着摇摇头:“我的办法跟她的不一样,咱们可以合二为一。”   “什么是合二为一?”   “你可以进到我的里面来。”   我一时听不懂,还以为她要把我灵魂拿过去,送到她的形体里呢。   她面对着墓门站定,然后轻轻叫了一声:“大!”   忽地一下,她原本正常的身态一下子胀大,身高比我高了近半米,身体的宽度和厚度同样宽了半米左右。   然后她的身体又慢慢地变淡,最后成了一个几乎半透明的人。   “来吧,你到我身体里来。”她在招呼我。   我顿时豁然明白,她这是把她的身形变成一个半虚的轮廓,让我可以进入这个轮廓中去。   鬼灵本来就是没有真实身体的,因为她们的身体早被作为尸体给处理掉了,她们能变成原来的样子,是一种幻像,但这种幻像有时却具备真像的功能,比如从她们体内发出的能量就是真实存在的。   在苏月曦现在这个半透明的躯壳里,不存在任何东西,没有内脏,没有血液,甚至外面没有衣服,就是一个人体的半透明的模型。   但这个模型却是在动着的,说明那就是她的灵魂在活动。   我小心地问道:“我如果进了你的身子,会怎么样,是不是也会灵魂出窍了?”   “当然不会,我本来可以把你的灵魂唤出来,两个灵魂在一起合力,也可以打破墓门,但那样做会吓坏你的,所以我还是让你直接进我的身体吧。你可以放心。”   既然这样我也放大胆子,先试着伸一伸手接触一下她的轮廓。   但手刚触到那个轮廓外沿,里面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一下子把我给拖了进去。   呼地一下我就钻进她的轮廓里面了。   我一弯腰,轮廓也弯腰。我托开两只手臂,她的两手也托开,反正她这个轮廓就好像成了我的外壳。   但我明显感觉到身体是挤在一个实体里,周围就像有东西填充着,每一处都挤着我的身体。   只听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小睦,你感觉怎么样,还算舒服吗?”   我连忙说舒服舒服。并问她是不是舒服?不会被我硌得不好受吧?   “我也很舒服。你觉得现在我们是不是一体了?”她喃喃地说,“你在我肚子里了,你是我的心肝了,哈哈……”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热,但也感到不好意思,她居然叫我心肝,也叫得太亲热了吧?   不过我也不顾得上有更多体验了,急着问道:“那现在怎么做?”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给你输内力。”   话音一落,我就感觉有一股冷冰冰的东西直往脚底钻。   这股冷意先钻透脚板,再一点点往上窜,到了脚踝,再到小腿,再到了大腿上……   我有点不放心,忍不住问道:“怎么那么凉啊?”   “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内力呀,我哪来的温度呀。”   说的也是,她是一个女灵,自己都没了身体,新陈代谢早就结束了,剩下的是一个原始的灵核,人的体温是靠细胞分裂产生的,是碳水化合物在发生化学反应时释放的,而阴灵没有这个功能。   我怀着紧张的心情承受着这股冷力的漫浸,它渐渐地上浮,一直到了我的肚脐时就停了下来。   那股冷冷的内气积聚在我丹田。我忙问道:“是不是该我运气了?”我猜想一定是的,需要我运内气把这股冷力给温热了。   然而她说道:“你不用运气,它已经到了你这儿,会跟你身体里的阳气自动融合的。”   “我什么都不做?”   “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等着好了。”   我就听从她的,一动不动。果然那股凉凉的内气在丹田里呆了一会,就慢慢温热起来了。   “好了,你现在试试能不能将这股内气给运动起来。”她又叮嘱我。   我试着一运气,那股内力就行动起来了,就跟是我自己的内力一样了。   霎时我的精力又大振,消耗掉的内劲又回来了,由她输送给我的内气变成我的了。   我忙问道:“现在是不是把内气再输给你?”   她哈哈笑起来:“不用啊,你输给我干什么,这样的东西我多得很,源源不断,你输给我等于又吐出来了,那我不是白输给你了吗?”   “那我们不用再将内力交流,再提升了吗?”我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还是你跟翁霞菲合作时的样子呀?现在是你在跟我合作,我输给你的内力,到你那里跟你的阳力一交融,那力量已经抵得上你跟翁霞菲合力的两倍了。”她说道。   “真的有那么厉害?”   “现在你可以退出我的身体,再试试吧。”   我就往后退了一步,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而她也低喝一声:“复!”忽地一下庞大的身躯就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试试打破墓门了。”她指了指那扇墓门对我说。   我问怎么打?她说当然用你的内力呀。   这时我感觉身体里那股内力在汹涌澎湃,于是我调好气场,运气到两只手掌上,对着墓门大喝一声:“开!”双掌同时推出。   两只手掌上同时冲出两股气流,不是刚才那样的火球,而是两股迅猛的阴气,同时击在墓门上。   墓门上响起两声闷响,可是并没有彻底迸裂,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   我吃了一惊,脱口说道:“难道我运的气不够大?”   苏月曦站在一边没有吭声,好像要靠我自己找原因。   我自言自语道:“刚才跟翁霞菲合力时,手掌上推出火球来,现在却没推出火球,肯定是我的力度不够吧。我再试一次。”   “不,不用了。”苏月曦却劝阻我。   “可是我没有打破墓门呀。”我有点不解。   她呵呵一笑说:“你走近一点去看看清楚吧。”   我一听更疑惑,难道墓门上有什么蹊跷吗?连忙跑近墓门一看,只见墓门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小纹理。   原本上下两块石块拼接成的墓门,像一张地图了,分配了许多不规则的图形,图形其实是由裂纹构成的。   “啊,石板好像碎了。”我激动地喊起来。“可它怎么没有破开呢?”   苏月曦叫我用手推一下。   我抬手一推,整道门就像酥脆的饼干一样哗啦啦地崩塌,墓道重新出现,而地下堆着一摊子的碎屑。   果然墓门被我打破了。   但现在我不敢跨进去,怕再踩中那块地坪石触发机关,再降下一道门。不过下面那块我踏过的石板已经堆满碎屑,也看不到了。   “现在两道门被打破了,不知里面还有几道门?”我问着苏月曦。   “没有门了。”她说道。   我顿时放心了,“这么说我可以进去救人了?”   “我还没说完呢,”她提醒道,“里面不会再有门堵住,但里面还有陷阱呢。”   一听陷阱两字我就打个颤。我被陷阱折腾得够苦的了,真的不希望再受这个苦了。   我问她什么地方有陷阱,能帮我指出来吗?   她很爽快地一挥手说:“还是我陪你一起进去吧。马上你就能见到那些被抓的人了。”   在苏月曦的带领下,接下来的事很顺利,进入墓道后里面是一个空空的地厅,里面黑灯瞎火的。苏月曦指点我拿到墙洞里的火石亮点了一个火把。然后她告诉我在地厅北墙上有一道门,只要朝着门拍打九下,门就会自动开启。那些人就关在门里面。   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苏月曦就离开了墓道,让我一个人解救那些人质。   果然我在北墙上拍了九下,就有一道暗门打开,里面传出女人和儿童低泣声。等她们知道我来解救她们了,还都不敢相信呢,把我当成是墓中的鬼出现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们相信我是正常的人,真的来解救她们。然后她们相互搀扶着,人人都心有余悸地跟着我往外走。   由于我刚跟苏月曦这个阴灵接触过,所以我也不敢去抱那些女孩,她们都睁着惊恐的眼睛,紧紧跟着大人往外走,谁也没敢撒娇迟疑。   到了山坳口我才掏出手机,给姬叔打电话请他派一辆中巴车来接人质。   姬叔一听人质被我解救出来,大声喊好,向我表示感谢。然后压低声音问我是怎么救出来的,是不是我发挥了特殊本领?   姬叔问的特殊本领,无非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异能法术。但我也不好对他说起我跟苏月曦的配合,如果姬叔知道我跟一个女灵合作救的人,他即使相信了也肯定吓得够呛。所以我只说是凭我的金刚拳和强脉功战胜对手,成功解救人质。   一会儿中巴车开到,接了我和那些女人儿童回了城。   下车后我就去了叶叔家,告诉他们我已经把被抓的女人儿童都救出来了。我只提到翁霞菲跟我一起用了内功,打破了第一道门,却没有提到她曾动员我在地下城上浮后做未来的大王。也没有说苏月曦的事。   但叶叔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他看着我说道:“那座墓只有一道门吗?”   我忙说有两道门,但第二道门被我们识破机关,在第一道门被打破后,我们又想办法打碎了第二道门。   “你们两人合起劲来,能连续打碎两道门?”叶叔感觉不可思议。   这时叶怜紫替我解了围,她说既然人已经救出来就好。   “那倒是,救人是主要的,能救出人来就是好事。”叶叔也点点头。   我们正说着话,我老爸匆匆赶来了。   当着叶叔他们的面,老爸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我道:“你是不是跟灵鬼作了什么交易了?”   我吓了一跳,忙问老爸何出此言?   老爸说他昨夜观察星相,发现我的星位先向一颗女星靠近,两颗星贴得很近的样子,然后女星离开一点,又来了一颗阴星,我的星位竟然跟这颗阴星重叠了一会。   叶叔说道:“其实我昨夜也看到了,所以现在小睦说他跟翁霞菲一起打碎了墓门,就对应上跟那颗女人星靠近这星象,但那颗阴星怎么回事,听小睦的意思他并没有碰到什么女灵,更没有进行深切的合作。”   “到底有没有?”老爸催道,“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照直说吧。”   我看瞒不过两位星相大师,只好将西山救人的详情照实讲述一遍。   老爸点点头说:“这就对了,那颗阴星就是苏家死了的闺女。不过这一次她是帮了你的大忙,也算是你的福气。”   这时叶怜紫嘟囔道:“女鬼帮忙,算什么福气呀,还是得小心为好哦。”   叶叔叹口气说:“这件事也说明一个问题,小睦尽管很用心地练功,但即使练成了六段功,也还只有凡夫的功力,就算像苏家姑娘那样一个普通的女灵,她的本事也远远要高于小睦许多,小睦要战胜那些吸血女鬼还很难,更别说对付贞妇媪和啖魔了。”   洛莲问道:“那怎么办,是不是让哥哥去练更强的功夫?”   “除非学法术,掌握异能。”叶叔明确说道。   “可到哪里能学到法术呢?”叶怜紫表示疑惑。   我老爸说道:“这就很难说准了,法术高师,通常不是浮在市面,而是隐居在深山老岭中。”   叶叔果断地提议:“我看这样吧,小睦也不要再练强脉功了,还是外出,去寻访法术高师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喷火人   我问:“总得有个目标,上次我们寻找山木道长,是往崂山,又在一座小镇边遇上徒增和天云大师,后来总算见到了山木道长。只不过山木不是个好道士,而是我太太公的死敌。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找到了。这次应该找一个有可能存在法术大师的地方。”   老爸提到了中州的神龙山,说那曾经是风玄道长的一个落脚点,当年风玄道长就是在神龙山授徒的,如今肯定不见风玄道长踪迹,但是不是那里会留存下一些信息呢?   叶叔也点点头说:“如果风玄道长在那里留有徒弟的后人,有可能继承了风玄道长的法术,即使无人继承法术,但只要那里有遗书留存,得到了也是一件好事。”   事情紧急,也不能过头研究了,当下我们就说定了,我要前往神龙山一探。   洛莲说:“我可以陪哥哥一起去。”   我忙劝道:“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就留在这里照顾怜紫。”   叶怜紫也很想去,但身体又不允许,她倒赞成洛莲陪我一起去,因为我一个人跑到深山野岭里,万一遭受了什么困境,那就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彼此有个照应。   叶叔和我老爸也不可能陪我去,他们默认了洛莲的建议。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洛莲前往神龙山。我们来到长途车站,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开往中州的车今天恰好停运。   现在只好到城外的公路边,等待过路的便车。正好一辆大巴车停下,车门批一声打开,司机在上面喊我们:“到中州的,快上来吧。”   洛莲兴奋地跳了上去。我也没办法只好上车。   大巴车关上车门就开动了。我这才看清是一辆空车,除了司机,只有我们两个乘客。   我问司机到中州多少钱?司机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先坐好吧,到了那里再付钱。”   既然是一辆长途车没有人收费,确实有点怪。   我已经多次乘过怪车了,第一次就是跟武媚娘同乘的那一次,但其实车是正常的,只不过武媚娘也在车内。后来跟张嘉瑜去扒播县时更连遇两辆怪车,那种情景还历历在目。   洛莲在中间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招呼我坐在她旁边。对她来说这么多空位随便坐,真是一种惬意。不过我从前排一直走到车后。我想看看清楚,车位上有没有躺着的人。结果证实这的确是一辆空车,现在只有我们两名乘客。   我坐到洛莲身边。洛莲兴奋地说道:“我们是不是好运气?坐了一辆专车呢。”   “专车?啊对,好像就是专为我们开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提高了警惕,我每次出门总会遭到这样那样的阻碍,这次一定不会例外。   汽车引擎在哼哼着,洛莲靠着椅背打起瞌睡。我也闭上眼皮,却竖着耳朵倾听,一旦有什么异常响动要立刻作出反应。   忽然间吱格一声,汽车停下了。   “好了,两位乘客,现在请你们下车吧。”司机在呼唤我们。   我睁开眼睛朝车窗外望去,感觉这不像是到了城里,连路边停靠站也不像。   “叔叔,这是到了哪里了?”我忙问。   “你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司机并不说明到了哪里。   洛莲醒了也说这明明是在半路,为什么要把我们赶下车去?   我一拉洛莲的手,站起来就走。   一下车,车门一关,大巴车呜一声开走了。   洛莲生气地发牢骚:“叫我们下车也不说是为什么,太不讲理了。”   我安慰道:“不要叫了,他没收我们车钱,我们只不过白乘了一通车。”   “可这是在哪里呢?离中州还有多远?”   其实我也莫名其妙呢。   站在路边先打量四周,路的一侧是山地,而另一侧是一个很大的湖。   而此时我看出来,这条路明显不太对头,不是可以跑大巴车的公路,而是一条不到两米的小砂石路。   如果是晚上,我会认为跟我们那次乘13路车的境遇一样,下了车就到了一条不知名的乡村路上,但现在明明是白天,不可能是幻境吧。   这条路上也见不到一辆车和一个人。再看看湖中,风裹着白浪哗哗地扑打着岸边的浅滩,在浅水中有零零星星的芦苇在摆动。近处没有一条渔船,只有湖中很远的水面上有一点点船影。   洛莲问我:“哥哥,这是什么湖呢?”   我也感到迷茫,反正也搞不清楚。   现在该往哪里走呢?向前还是向后?   我问洛莲记不记得车子从哪个方向来,往哪个方向去的?洛莲支支吾吾说不清了。   刚才我们在车里时就没有看清外面的景色,我感觉下车后车子是掉了头回去的。那我们就沿着湖岸走吧。   “哥哥,现在我们到哪里去?”洛莲问着。   “不知道,我们先走走吧,碰到人就问个讯,搞清这是什么地方再说。”   走着走着,小路在前面拐了弯,转向山里去了。   我估计着这条路有可能通往山村。如果能进入一个山村就好办了,不仅可以问讯,还可以向山里人家买点食物,甚至可以花点钱雇山民的车送我们进最近的集镇,再从集镇乘车到县城。到了县城基本没问题,乘车更方便了。   我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走了一阵一回头,发现洛莲没有跟着。   “洛莲,你在哪里?”我连忙喊道。   莫不是姑娘家内急了,近处又找不到厕所只好跑到路旁的树林里去临时解决了。   可是我喊了好几声却没得到回应。   只好顺着原路走回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   一直走到我们下车的地方,还是没有碰上她。   我预感又出什么意外了,洛莲极有可能中了圈套,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她和我之间出现了鬼打墙,她被挡住去路然后就拐到岔道上,直到发现前面的路不对,但此时她找不着我了。   遇上这种事绝对不能急,我知道岔道一定就在我走路的那条路旁边。如果我找得准,就可以顺着那条道追上去,洛莲一定不会走远,我就可以把她找回来。   可是在这条砂石路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遍,并没有发现有岔道的蛛丝马迹。   我不得不坐下来,盘算着现在该怎么办。   前几次跟张嘉瑜一起出门,多次遇上这种事,我们俩经常会莫明其妙地失散,我找不见她,她找不见我。不过最后总是能顺利会师,两人都平安无事。   现在我跟洛莲失散了,最后可能也会这样有惊无险。我与其在这里瞎找,还不如先走自己的,等见了人问个讯再说,也许会有人给我指点迷津的。   我索性不管洛莲了,顺着砂石路一直往前走。   远远地,我望见前面的山谷里有一个镇子。立刻高兴起来。到了镇上一定会问出信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有可以打听这地方有没有发生过鬼打墙的怪事。   我向着镇子里走,然而很怪,镇子一直在我视野里,我走了很长时间却总是走不到。   停下来再目测,镇子最多只有三里路了。那就继续走吧。   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进镇,镇子好像长着脚也在我前面走。   我只好停了下来。   难道我所见到的不是真实的镇子,而是一幅虚景?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受到迷惑了。镇子就像是井里的月亮,而我不过是捞月的猴子。   我停下来,朝着周围大吼大叫:“哪个垃圾又在捣乱了?你们这些丑八怪臭女人就会搞这样的下三烂手段,有本事出来让大爷见识见识。”   骂了一阵也没见四周有什么动静,周围鸦雀无声。   算了还是继续走吧。   我又向前走了一阵,那个镇子总在三里远的地方。   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一定要往那个小镇去呢。我顿时醒悟,一跺脚骂道:“他娘的,老子不去了,换地方。”   正好这里有一条横向的小道,我就向这条小道上拐过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山中的夜色来得很快,刚刚还黄昏不过几分钟就黑透了。   前面有一片树林子,当我拐过树林时,眼前一亮,只见前面是一个公园。   这种地方有公园,说明是镇子的边缘地带了。看来我从小路上却拐到镇子前来了。   公园的中间有一盏路灯,发出还算白亮的光。光照下可看出精美地砖铺成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口莲花池,池中还有曲折的走廊,走廊中间还有红色的凉亭。   路灯靠近一片绿化树,隐隐的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人。   再看广场上并没有其他人影。   我正想跑过去看看清楚,绿化树里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直向旁边的荷花池射去。   这道红光并不是照明的光,其实是一道火柱,射进水里,顿时荷花池中的水沸腾起来,就像开了的锅一样。   我连忙闪在身边的绿化树后,透过树叶缝隙向那边张望。   火柱的形态告诉我,发火柱的肯定不是普通人,非魔即灵。   看着整个池在咕嘟嘟地冒泡,翻腾,实在是震撼人心。   如果这池中有鱼有蛙,肯定被煮了个皮破肉熟了。   为什么要这么射煮池水呢?   我不寒而栗,如果这道火柱朝我喷来,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我又怎么躲得开呢?   大约过了半分钟,我看到从绿化树后闪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瘦瘦的男子,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衣,下面是黑色的裤子,腰里还用黑色的腰带束着腰,下面是一双黑色的鞋子,头上戴一顶黑色的草帽。   黑色的礼帽很常见,黑色的草帽倒显得有些新奇。由于他背向我站着,我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他是朝着荷花池在打量。此时的荷花池已经不再沸腾,但还没有完全恢复平静,水流在慢慢地滚动,而那些荷梗荷叶都成了残渣浮在水面,随水的翻动而漂来漂去,布满了整个池面。   此人看了一会,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哼”,然后就沿着广场向远处走去。   他的步履匆匆而轻盈,我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足见此人轻功很不错。   眼看着那人已经离去,望过去荷花池里的水已经平静,浮在水面的荷渣随着风在轻轻地移动。   我分析着,这个人刚才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在练一种能喷发火柱的异功吗?   联想到火轮道长能发出火球,我猜测此人是否跟火轮道长是一个门派的?   我从绿化树后出来,慢慢靠近荷花池,好奇地想看看水中是否有什么东西。有没有鱼被煮死了浮上来?   忽然间那些浮渣倏地闪开一条缝隙,一个东西从水底浮了上来。缝隙里露出一张人的脸来。   把我吓得倒退几步。   我看出来这是一张女人的脸。惨白惨白,像是已经死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女色鬼   很明显刚刚这个女人是沉在水池底下的,我走过来时她浮了上来,又正是脸蛋从浮渣的缝隙里露出,让我看到了。   不过我怀疑那些浮渣不是被风吹开,而是女尸往上浮时产生一股向上的水流给拔开的。   看着这张浮在水面的女尸脸,我正不知怎么办,忽见女尸的嘴张开了,吐出一个细微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   啊呀,她并没有死,还活着呢。   救人要紧。   我马上想跳下去,转而停住,不要忘了刚刚这个池是一个大锅子,锅中水是开了的,现在虽不再沸腾,池水肯定还很烫。我用一根手指小心地掂一掂,结果感觉水温并不烫,也就像普通温泉那样正好。   而我也根本不用跳下去,女人的脸随着风被推得靠上了池沿。我伸出两手到她的两个胳肢窝一抱,把她捧出水面。   这时可以辨出这是一个女孩子,也就二十岁左右,身材苗条不失丰满,她穿的也是一身黑衣裙,下面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   我在把她拖上来时,她那一头黑黑的长发就靠在我胸前,把我的衣服也弄湿了。   广场边缘就是草坪,我把她拖到草坪上放下来。   她仰面朝天地躺着,眼睛慢慢地睁开,然后又缓缓地坐起身。   “是你救了我吧?”她问道。   我点了点头,问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落在这个水池里?”   女孩告诉我,她叫尤菱娟,是一位普通的山里姑娘,她的一个姨妈住在镇上,她是到镇上来找姨妈的。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天黑了一个人跑到公园里来?那个黑衣男是什么人?”我连着问道。   她说姨妈每天黄昏会跟几个同年纪的大妈到公园里散步的,她在姨妈家等来等去不见姨妈回来,就独自跑来寻找,可是到了公园却不见一个人,倒是遇上了那个黑衣男,那是一个劫匪想打劫她。她无路可逃就逃进池里,没想到这个劫匪还放了一把火。   我问她在池里感觉怎么样?   她说池水被烫得开滚了,她被烫得要晕过去,只是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来了,就情不自禁喊起救命来。   至于那个劫匪为什么会发出那道火柱,她也说不清。反正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也没听说世上有能喷火柱的人。   “我害怕,真的好害怕!”她缩着身子,抖抖索索地说。   真是我见犹怜。我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她看着我,又问我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儿的?我就说我是外来的,本来要去神龙山却乘错了车,被黑心车主中途赶下车,我是跟妹妹洛莲一起来的,可走着走着她失踪了。   我问尤菱娟是不是伤得很重?她说除了有点冷,倒也没什么伤。我说既然你没事了,还是快回你姨妈家去吧,我要去找我妹妹洛莲了。   我刚要走,尤菱娟却叫住我:“你说的这个事,我姨妈可能会知道一点。”   “你姨妈知道?知道什么?”我觉得没头没脑。   “你妹妹肯定遇上鬼打墙了,对不对?”她很直接地问道。   我脑子里一亮,忙问:“你姨妈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她是一个凡呻,肯定知道你妹妹去了哪里。”尤菱娟站起来说,“我姨妈可能已经回家了,你跟我去姨妈家,向她问问吧,说不定我姨妈一眼看出来了,那你再找你妹妹不是很容易了吗?”   这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机会,我正愁怎么找到洛莲呢,如果有凡呻请教那太好了。还有我设想凡呻可能连神龙山的情况也知道一些,我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那好,我送送你,顺便就问问你姨妈知不知道我妹妹的下落。”我高兴地答应了。   尤菱娟带着我沿着一条砂石路走去。   走了几步我觉得奇怪,就问她从镇里到公园为什么没有像样的柏油路呢?怎么是一条小小的砂石路?   她说这个公园是新建的,规划得离镇中心区有点远,从镇子到公园这段路的地段都要搞开发,以后才会有大路连通。   我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这个公园应该是预先搬出镇外建造的,镇区要慢慢扩大到与公园接壤。难怪现在有点偏僻。   前面出现了一座小桥,这座拱型石桥很古老了,至少应该是清朝建筑。过了小桥后就有了沿岸而居的房子。   房子都很老旧,看来小镇的历史也相当长了,这里是旧民居区,属于小镇原始的风貌。   下了桥是一条小弄堂。尤菱娟继续向弄堂深处走,里面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操场,操扬边上居然还有一个篮球架子,可能是当年集体或单位给安上,供给附近居民打篮球健身娱乐用的,只不过操场不大所以安一个架子就够了。   尤菱娟一指操场对面的一幢老房子,说这里就是她姨妈家了。   走过去来到一个院子外。院墙的双开门关着。尤菱娟也不敲门,轻轻一推就把一扇门给推开。   小院是比较局促的那种,也就几个平方,但里面种了好些植物,特别是一个秧架子爬满了秧藤,月光下也看不清是丝瓜还是什么。对我们山乡人来说院子里种瓜果很不喜欢,因为会影响屋内的光照。   再看前墙窗户黑着,里面也没有灯光。尤菱娟推开了前墙上的门,叫我跟着她进内。   看着屋内黑灯瞎火的,我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开灯?”   “今晚凑巧,停电了。”她说道。   “不是吧,那边公园里不是明明亮着路灯?”我更不解了。   “那边跟这里线路不一样,我们这里是老镇区,线路老旧经常停电。”   说着她啪地一声擦着火柴,点亮桌上的一盏灯。   我一看这盏灯就觉得好奇,一股老旧气息扑面而来,这应该是过去用的煤油灯吧,就算我们落后的山乡人家也几十年不用了,只在那些老电影里见到过。   “唷,你姨妈家还有这种灯啊。”我随口说了一句。   然后打量屋子里。这间房子并不是厅屋,而是一个卧房,靠墙有一个床铺,铺着大红的被子。床前放了一张小桌子,油灯就放在小桌上。   除了这些东西,屋内就空空的了,连个凳子也没有。   接下来尤菱娟的动作就把我吓一跳。她稍稍背过身去,就刷刷地脱起了衣服。上衣脱掉,露出了洁白的背。然后她又要往下扯裙子。   我慌忙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不是被你从池了里拉上来的吗?浑身都湿透了,当然要把湿衣服脱下来。”   “那我先出去一下,你一个人换衣服吧。”   我伸手想拉开门,可是拉了几下拉不开。   “你不用出去的,我马上就好了嘛。”她竟然劝着我。   这时她已经刷刷两下就把裙子褪下,再往地上一扔。   然后噗地一声她把油灯给吹熄了。   由于刚刚处在亮光里,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这黑暗,面前什么都看不清。   我急问道:“尤菱娟,为什么你要吹灭灯啊?”   “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在黑暗里反问。   “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已经是夜里了,你不想好好睡一觉吗?”   我一下子惊住了,心想肯定又踩中陷阱了,这个尤菱娟恐怕不是正常的人。   可是我看不到她在哪个位置,只好贴在墙上。但很快我就被人拦腰抱住了。   “来,黎小睦,我们要睡一个好觉。”她的声音就在我脸前。同时一股幽香直钻我的鼻孔。   我挣扎着喊道:“你到底是谁呀?谁变来的?又要算计我了?”   “我就是尤菱娟嘛。”   “你肯定是武媚娘一伙中的谁,快报上你的真名,你是武媚娘,胡丽丽,古大琴,还是唐姗璨?”   “你说的这几位,我也认识,但我不跟她们是一伙的。我就是尤菱娟。”   “那你姨妈他们一家呢?”   “这里就我姨妈和姨夫以前的家,不过,他们早就不在了。”   “到哪里去了?”   “阴间。”   “啊?”我惊道,“那你怎么说你是来找你姨妈的?你是在骗我呀?”   “我的家确实在乡下,这里确实是我姨妈家,我也确实是来找姨妈的,不过我得知你要从这里路过,我就特地在公园里等你了。”她的声音很是兴奋,“我终于等到你了。”   “特地在公园里等我?”我脑子里一闪,“那个黑衣男,是跟你认识的吧?”   “不,我不认识。”尤菱娟的声调又显得紧张了,“我在公园里等着你,不知怎么的碰上了这个恶棍东西,他竟然想要追我,我只好跳进水池,可他却向水池里喷火枉……幸好你来了把我捞起来,这说明我跟你确实有缘。”   “有缘?什么缘?”   “当然是同床共枕嘛。”她说着用力把我往床上摁。   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想挣扎却无济于事。她放开我腰间把我的腿往里一搬,我就被她搬在床里了。   然后她坐在我身边,两手摁住我的两肩,不让我挺起身来。   “别动,乖乖听我的。我来给你脱衣服。”   她倒是干脆利落哇。   我着急地问道:“你这么厉害,跟武媚娘她们一样吧?”   她竟然承认了。   “你知道吗,我姨妈和姨夫去世后,这个房子一直空置着。我呢正好把这个空屋派了用场。”   “什么用场?”   “就是这样啊,找帅哥睡觉。”   尼玛,原来是一个女色鬼。   “那你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道。   “好像25年了。”   “啊呀,那你的辈份都比我大了一辈,你这样做不觉得罪过吗?”   “可我现在不还是那个时候的样子嘛,那时我也只有19岁。”   “你是什么原因死的?”   一提到这一点,她的声音就激愤起来,说那时候镇上有一家夜总会,她是从乡下到镇上来想找工作,结果被骗到夜总会当了一名小姐。   当小姐就当小姐吧,她因为长得好生意也很好,吃得好穿得好倒也很舒心,可偏偏她爱上了一个帅哥,疯狂地展开追求,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爱情严重受挫,而她辛苦积攒的那点钱倒被那个帅哥拐骗一空。当得知自己人财两空时她万念俱灰,就选择了一了百了。   “什么是一了百了?”我问道。   她在黑暗中说道:“我把他给杀了,然后我也自杀了。”   我问她死在哪里,她说就在那个公园的地方,当初这里是一片树林子,她就是在那里手刃这个掏空了她积蓄和情感的帅哥的。   我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声明道:“害你的帅哥不是我,为什么你要找我报复呢?他既然被你杀了,你不是已经出气了吗?还出来害人干什么?”   “不,我偏要出来,我虽然杀了他,但我自己也完蛋了。我心里一直充满恨,恨那些长得帅又没良心的家伙。我在这个屋子里玩了三个,都是这种王八蛋。”   “那你玩了他们,又能怎样?”   “当然没让他们活着回去!”她斩钉截铁。   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百四十三章 湖中船女   现在我总算搞明白,这个叫尤菱娟的女鬼,生前跟我并没有什么牵连,她之所以找上我,也不是受到武媚娘她们挑唆,但她知道我的名字,肯定从武媚娘她们那里听说过我,正好我跟洛莲被那辆鬼车大巴给扔在这里,我与洛莲失散,而无意中撞见尤菱娟在公园受到黑衣男的攻击,我把她从池中捞上来,她却对我打起了坏主意,把我诱到姨妈家的废弃老屋要占我的身。   我不满地责备道:“我跟那些人根本不一样,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谁叫你长得那么帅?我喜欢你。”她厚颜无耻地说。   “可你就这么喜欢我?别忘了我还救你一次呢。”   “所以你不要担心,我是不会把你给杀掉的,不会使用对付那三个王八蛋的手段。”她劝道我,“你乖乖跟我配合,我尝了你的滋味,就会放你走的。”   “什么呀,你就是这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我抗议道,“我好心救了你,反而要受到你的欺负,你当鬼也当糊涂了吧,不能这么没良心的。”   “我不管,反正今夜你是我的,我一定要尝尝你的新鲜味。”她说着就动起手来,想扒掉我的衣服。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好像门被一股大力给踢开了。   正扒我上衣的尤菱娟跳起身来,大喝道:“是哪个?”   “尤菱娟,你这不要脸的骚货,又在干你的流氓事了吧?”一个人在门口斥责。   也是一个女声,听起来也很娇嫩,只是口气很正经。   尤菱娟骂道:“原来是你,綦娓虹,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来凑什么热闹?”   “人家把你从池子里捞上来,等于救了你,你却使坏心眼,把他哄到这儿搞侵犯?你还要不要脸了?”叫綦娓虹的在骂着。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不要被那个大鳗怪给霸占了,你来管我是吃饱撑的吗?”   两个女子在对骂。   我抬起头向门口望,借着外面的月光背景,依稀看出门口站着一个同样窈窕的女子,穿着的衣裤好像不是我们现在常见的,似乎是老戏中才有的对襟褂和灯笼裤。她的发式也是挽起的半高髻。   尤菱娟跨站在我上方,位置在我的两条腿那边,我脑子里迅速作出预估,如果来个突袭能把她踢下床去吗?   如果她被我踢下床,那我又是否能迅速夺门而出呢?   门口就站着綦娓虹,她既然前来谴责尤菱娟,会不会紧要关头也是网开一面让我逃出去,而不是堵住我的去路?   关键是我弄不懂綦娓虹是人是鬼,会不会跟尤菱娟是一路货色?   我正在作出这样那样的判断,突然就见綦娓虹冲了进来,伸出两手一抱床上的尤菱娟的两腿,再狠狠一用力,就听啊呀一声,把尤菱娟给甩了出去。   墙上砰地响了一下,然后是有碎屑稀里哗啦掉落在地的声音。   看来綦娓虹将尤菱娟扔在墙上砸碎了,可怜的尤菱娟成了一些碎屑掉在地上。   然后我看到綦娓虹迅速向我伸出手,一拉我的胳膊说声:“快起来,跟我走!”   我连忙身子一昂就坐起来,并从床上下地,幸好我的鞋子还在脚上,没给尤菱娟给脱掉,脚一落地就可以跑了。   綦娓虹已经冲出去,我也紧跟着冲出门。她回过身将门拉上。   “快走!”她又吆喝一声就向院门跑去。   我跟着她跑出院门到了外面的操场上。   这时我听到后面的屋子里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伴随着尤菱娟的嚎叫:“綦娓虹,你这个乱鱼精,搅掉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我忙问綦娓虹,尤菱娟追来怎么办?会不会还把我抓去?   綦娓虹说道:“我把门反锁了,她一时出不来。你还是快点跟着我走吧。”   她带着我匆匆离开操场,沿着一条弄堂急急地跑。   跑出弄堂就是一条河,再沿着河边跑了一阵,前面传来哗哗的浪声,我一听就知道是到了湖边。   “我们摆脱她了吧?”我问道。   “你放心,有我在,她就算追来了,我也会把她扔进湖里去喝水。”綦娓虹信心满满地表示着。   既然摆脱了尤菱娟了,那我就要关注一下綦娓虹是什么人。   我问她:“你也是这个镇上的人吗?”   她却用手一指湖面说:“我是湖里的居民。”   “湖里的居民?什么意思?”我心里忍不住一紧。   她笑了连忙介绍,她是湖里的渔家女,她的家就是湖上的一条渔船。   然后她带着我走下湖滩,果然月光下可看出芦苇中停着一条渔船。   她轻盈地跳上船头,叫我也上船去。   我有些犹豫,对她说我还要找我妹妹,就不到你家坐坐了。同时感谢她在关键时刻帮我解了围。   她热情地说道:“我爸爸妈妈是很好客的,你上来坐坐吧,天这么晚了,你要找妹妹也一时难找,不如你先借宿在我们家,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去找,这地方我熟悉,可以为你带路的。”   我心里是将信将疑,试探地问她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尤菱娟姨妈家了?是正好串门来的,还是有意来的?   她说她暗中看到尤菱娟带着我走过桥的,就知道这骚货没安好心,又要干上次的那种事,把帅哥诱过去睡觉,再把帅哥给勒死。   “你知道她曾经杀过人了?”我问道。   綦娓虹肯定地说:“当然知道,她做的那点事全在我眼晴里。”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亲眼看到的?”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   我很想问你难道看到了整个具体过程?比如她怎么跟帅哥睡觉,又怎么杀死帅哥的?   不过又一想还是不要问了,这个綦娓虹的身份应该跟尤菱娟一样的,但是她把我从尤菱娟的魔爪下解脱出来,我还是挺感激她。   “来呀,快上船来呀。”她站在船头上向我招着手。   我真的不敢上船去,虽然我并不怕水,但在这样的夜晚随便跳上一条湖中的渔船,还是没有把握。从尤菱娟的手中逃脱了,会不会又中了綦娓虹的圈套?   綦娓虹见我犹豫不决,忽然像想起什么来,忙又说道:“对了,我们家有一本书,你一定会想看的。”   “什么书?”我问道。   “《伏魔诀》!”   “《伏魔诀》?”我先是眼前一亮,这本书的名字让我产生条件反射。“这本书怎么会在你家呢?”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不过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这本书,你还是上来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本吧。”   我心想你不会胡诌一气要把我哄上船吧?   綦娓虹就下到船舱去了,一会儿她从前舱露出头来,举着一本书朝我叫:“看看,是这一本吗?”   “你把书扔过来,我看一看吧。”我说道。   “那不行,万一掉进水里就糟了,你要看还是上来吧。”   这是不是一个诱饵呢?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判断力是不够用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我不应当随便上船,但我从事的本来就是危险的勾当,很多事是碰运气的,如果綦娓虹拿着的这本真是《伏魔诀》,那我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当然这本《伏魔诀》不一定就是我太太公那本,那本是被啖魔给没收了,至今不知下落。綦娓虹家的《伏魔诀》有可能是另外的版本,但只有跟伏魔有关,可能里面的内容对我有帮助。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我本来就是个冒险者嘛。   “好吧,我上来。”我决定上船去看看。   一脚跨上船头,船就猛烈地一晃。吓得我赶紧弯下腰放低重心。綦娓虹呵呵笑着说:“快到舱里来吧。”   我钻进船舱,里面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像一粒黄豆,难怪我在岸上都看不出舱里的光,太昏暗了。这是渔船的中舱,铺着油亮亮的舱板,旁边放着叠好的被子。看样子到了夜里船舱也就是卧室了。   我向綦娓虹伸过手去,说把书给我吧。   綦娓虹就把手中的手递给我。   我翻开书,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是些言简意赅的口诀,而那些细密的字在昏暗的油灯下根本看不清。   “上面写的是什么呢?”我皱着眉头问道。   “你也看不懂吗?”綦娓虹问我。   “不是看不懂,是看不清,字太小了,再说灯光太暗。”我希望她把灯光能拨亮一些。但她说这盏油灯用的不是菜油或豆油,也不是柴油或酒精,是一种蛤油。   我问蛤油是什么油?她说一种贝类。   贝类还能榨出油来点灯用,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的。   我把这本书都翻了一遍,总共有三十多页,可惜每一页都是这种蚂蚁似的小字,我不是近视眼也看不清。   綦娓虹却说没关系,现在看不清就等明天,天亮后再看就全看出来了。   可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半夜呢。我说我要去镇上找家旅馆住下,明天早上再去找我妹妹。綦娓虹却一指旁边的被子说:“你就睡在这里吧,这被子都备好了呢,还要去找旅馆干什么?”   然后她把被子刷地一下抖开,叫我躺下去睡觉。   “你不是说你还有爸爸妈妈吗?”我问道。   “他们睡下了,在后舱呢。”她说道。   “你们这条船有几个舱?”   “前舱后舱。”   “那我睡在这里,你又睡哪里?”   她指了指被子说:“你睡在被子左边,我睡在被子右边。”   额,那不是一样吗,还不是睡在一起?   我连忙推辞道:“这样不好吧,我们素昧平生,你是个女的我是男的,怎么能睡在一个舱里?”   “这有什么,中间不是隔着一条被子吗?这就是分界线。”   “那也不好,跟没有一样啊。”   “那你说怎么办呢?”她问道。   “我还是去找个旅馆吧。”说着我弯着腰从舱里钻出去,到了船头上。   但这时我才发现,这条船已经不是靠着岸,而是漂到了离岸有几十米的湖中了,我不能一脚跳上去。   “啊呀,船漂开了,能不能划到岸边去?”我问綦娓虹。   可是没有人回答。船舱里的油灯光也熄灭了。   “綦娓虹,你听到了吗?”我向着中舱里问道。   还是没有她的回答声。倒是一条黑影在船尾跳入了湖中。   我明明看到这条黑影跳下去,却没有听到落水声。   是什么东西跳下湖了?当然是鬼灵。也许这条船上根本没有她爸爸妈妈,而是只有她一个,现在她从船尾跳入了湖中。   难道是湖里的溺水鬼?   我正在猜测着,猛觉得船体剧烈一晃,我没有站稳往一边倒去,扑通一声掉进湖里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洛莲被抢   入水以后我想迅速浮出水面。   我从船里落水份量并不重,按理入水不会太深。但一入水我竟然像块石头一样往下沉。   我两手拼命划水,两脚拼命蹬水,试图往上猛冲,可是根本抵不住自身重量的沉力。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水性那么好,就算我不游不动也会自然上浮,现在反而沉下去,而我身上并没有背什么重物。   我的眼睛睁开,吃惊地发现水里一片亮,好像是被探照灯给照亮了,身边游来游去的小鱼儿纤毫毕现,小虾米和孑孓都分辨得清清楚楚。   下沉终于停住。可是却仍然不能往上浮。我像被许多绳子固定在水中的养殖品,动不了。   就在这时在不远处被照得透亮的水中,游来一条大家伙。   目测这个距离还有二十米,那条东西的游姿让我辨出是一条鳗鱼。   可随着它的游近,我越来越惊恐了,这条鳗鱼不是正常的淡水鳗,它的粗细应该有脸盆的直径,身长估计有十来米,它的两只苹果般大小的眼睛闪着红红的光,就像晚上用手电照见水中的虾眼一样。   它的嘴巴微微张着,老远我就看到它上下两排尖厉的牙齿。   鳗鱼品种有十几种,基本的生长规律是差不多的,鳗种在海水中游到淡水河川生长,成熟后洄游到海洋产卵。但就是最大的淡水鳗也不过一二斤,怎么会有这么巨型的淡水鳗?   难道是海鳗吗?海鳗是海洋中凶猛的食肉类,的确很可怕,但海鳗最大的撑死也就三四斤,决不会超过一米长的。   我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这条诡鳗已经游到离我不足一丈处了。   然后它张开了嘴巴,朝我扑过来。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嘴,简直堪比恐怖的鲨鱼,上下两排锯齿,牙长都有十厘米,胜过狮子的牙齿。而上下颌张开的距离足有一米,将我囫囵吞下去绰绰有余。   我现在感觉不到呼吸紧急,但我感受着凶猛的鳗鱼巨大的威胁,两只手拼命划水,两只脚拼命蹬水,却一点进展也没。   完蛋了,我竟然要在这个湖中沦为大鳗的盘中餐了。   大鳗才不会在乎我怎么悲摧,它一定会为面前这顿大餐欢欣鼓舞,张着大嘴肆无忌惮就冲过来。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时,突然一只鸟儿从上方冲下来,像支箭一样射在大鳗的额头上。   大鳗正得意地准备一口吞下我,突感背上被猛地一啄,哗啦就缩回脑袋,然后就在水中猛烈翻滚。   大鸟啄住大鳗的额头死死不放,大鳗痛得又翻又甩,激起汹涌的水流终于把我推动了。   趁着水流的搅动,我连忙划动两臂,总算能够驱动身子了。而这时那只大鸟死死地用嘴啄着大鳗的脑门拖着到了我的脚下,大鳗的头往上一拱,作用到我的脚,我被这股力往上一推,很快就露出水来。   水面倒是黑乎乎的,我也没有见到那条渔船。不过凭着对天空月亮的方位判断,我向前游去,大约一刻钟后就游到了岸边。   我跑上浅滩,在一片草滩上躺下来,浑身累得像要散架。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没一会儿就听到湖中有水声,连忙坐起来,看到一只白色的鸟游到岸边又走过来。   我立刻借着月光认出是一只天鹅。   “白美,是你吗?”我失声叫道。   天鹅开口说道:“小睦哥,是我呀。”   “又是你救了我呀。白美,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我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其实并不是天鹅,而是白美的前世胎身,由于她今世死后被打散了魂魄,无法变成人影,只能幻成前世天鹅的样子。   可是在我眼里白美终究还是活着的,这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在我生死关头,她出来解我于危难中。   同样是女灵,那么多的敌人要害死我,而只有白美真心帮助我。连穆桂英帮我也是有目的,只有白美对我完全出于无私之心。   我张开两臂说想抱一抱她。但白美委婉拒绝了,说天鹅是不习惯被人抱的。我问白美,就她这个样子,永远不能变成人形了吗?白美说她也不知道,也许永远变不了。   我暗暗下定决心,等我剿灭了那帮鬼魔,涤清了人间,一定再去阴间一趟,请求阎王开恩还白美的人形,让她做个合适的人鬼而不是鸟灵。   当然能不能实现还不好说,所以我也没有提早向白美作出承诺。   白美问我,是不是洛莲失踪了?   我说是的,洛莲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危险。   “小睦哥可以放心,洛莲没出事。只是她去了相反的方向,现在到了深山沟里。”   一听洛莲没出什么事,我真的大松一口气。   我问洛莲,我碰上的两个女子,一个尤菱娟,一个綦娓虹,到底是什么鬼?   白美笑着说:“她们就是两个花心鬼,就是人们平常骂的色鬼。”   “她们骗我是什么目的?”   “你都知道了,她们就是想跟你亲热。”   “别的没有什么了?”   “没有别的意思了,她们就是花心重,得知你会流落到这里,就出来活动,想把你骗上手。”   我不放心地问:“可是她们叫得出我的名字,尤菱娟还说她是从武媚娘那里听说我的,她们会不会跟武媚娘这几个吸血鬼是一伙的?”   洛莲介绍:“女鬼平时也是有团伙派系的,更多的女鬼无伙无派,孤独游荡,尤菱娟和綦娓虹就是单独鬼,但她们偶尔会跟武媚娘们接触,打听有关人间的事。估计武媚娘们确实曾怂恿她们搞掉你。”   但这两个女鬼各怀鬼胎,一听武媚娘她们描述说黎小睦怎么怎么帅,她俩就动了色念,准备找机会骗一骗黎小睦,享一次风流快活。   “那条大鳗鱼,又是哪里来的?”一想起那条凶猛的鳗鱼就心有余悸。   “它是綦娓虹养的宠物鱼,其实你上了她的船,这条鳗鱼就养在后舱的水箱里。你想从船头跳水时,她把船给掀翻了,鳗鱼落到湖中就变大了,然后就朝你扑来。”   “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我肯定被它一口吞了。”   白美笑起来:“那是不可能的,它只是吓一吓你,等把你吓酥了,綦娓虹就会把你捞到船里,然后她就可以随心所欲摆布你了。”   “它不会吞了我?”   “是的,它只是吓唬你。”   看来这个綦娓虹实在狡猾,先是假扮义士把我从尤菱娟的双爪下解救出来,又花言巧语把我哄上船,在我不肯跟她隔被而卧后又掀翻船让我落水,又用魔力不让我出水,再用鳗鱼的虚架子吓酥我,等我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她对我想怎样就怎样了。   我气哼哼地问:“等天亮后,我想找这两个骚货算账,你愿不愿意再帮帮我?”   白美笑着说:“算了吧小睦哥,她们其实没有一个真想害死你,你闷在水里就知道,一点不气闷对吧,如果是正式溺水,你就会喘不过气来,綦娓虹还是给你的鼻孔边吐了气泡的,让你可以换气的。”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我曾经在水下呼吸过,要不是换了气肯定受不住,原来是她在我鼻孔边送了一个气泡。   看来这两个骚货就只想作个乐。既然她们的美梦破灭了,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再说她们又是独立的女鬼,不跟吸血鬼们一条道,那我也不要跟她们计较了。   白美对我说在这边山脚边有一间小房子,是以前附近的山乡用来做变电所的,后来造了新变电所把这里废弃了,让我去那里过夜。   白美领着我去了那座废弃的屋子,我在那里坐着打盹。   天亮后醒来,感觉虽有点疲惫但还是精力不错。白美指给我一条路,说顺着这里走,大概十里处有个小镇,洛莲就在小镇上。那个小镇只有十字型的街,洛莲就在这两条街上徘徊。   然后白美说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因为我在白天出来只能呆半个小时就要消失的。夜里才没有问题。反正现在你知道洛莲在哪里了,你可以自己去找她了。”   我依依不舍地向白美挥手告别。白美展开翅膀向山中飞去,很快消失在树林梢后。   按照白美的指点我匆匆而去。走了两个小时望见前面的小镇。   进镇后直接去了街头。确实这个镇上只有两条交叉成十字的街道。   我走到十字路口,向东一望,看见了洛莲。   她正向东走着,我看出她的背影,急忙追上去。   但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从我身旁开过,开到洛莲身旁猛地停住,车门拉开,从车上跳下一个小青年,将洛莲抱住腰就往车里塞。   洛莲在怒问你想干什么?但已经被这个如狼似虎的小青年塞进车里。   小青年也钻进车,然后面包车呜一声向东开去。   我一边叫着:“抢人了,抢人了!”一边向面包车追去。   可是无论我有多好的轻功,也赶不上飞驰的汽车。面包车绝尘而去,在前面街口一闪就拐过去了。   等我跑到街口时,早不见面包车的踪影。   不过我还是顺着这条路不停地往前追。还好这条公路没有岔道,我问了路边的人,他们告诉我这辆车确实从这里开过去的。   我一直追呀追呀,大约追了七八里路,柏油路变成了砂石路,前面扬起一片沙尘,那辆车正在砂石路上继续狂奔。   再往前追了一段路,感觉这里越来越热,夏季到处是热的,但这里的温度明显要高很多,我已经汗流浃背,再抬头望望天空,今天也不是睛空,太阳没有直接照射,那一股股灼人的热气似乎来自地面。   又走了一段,发现那辆面包车停在路边。但车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抬头一看我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对面有一道绝壁,那个小青年肩上扛着洛莲,用一只手和两只脚攀着岩壁,竟然一步一步攀了上去。   在岩壁中央有一个洞,小青年爬到洞口就扛着洛莲进洞去了。   而这里不是西山绝壁,岩壁下不是溪流,竟然是一片滚滚的岩流。   难怪这里热浪炙面,那些慢慢涌动的是火山熔岩!   熔岩的表面覆盖着火山灰,还有大量的岩渣,但里面的红红的熔浆还是时不时冒上来,像泥石流一样泛着气泡。   太可怕了!   这是一条熔浆河。而岩壁洞竟然就在这上面。   比西山绝壁更惊人了。人一旦从上面掉下就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了。   那个小青年是什么人?   我又想到了唐少远,难道又是这个王八蛋吗?   熔浆河不像小溪,人是不可以站得太近,否则热气可以引燃身上的衣服,也会烤伤人的皮肤。   我只能爬上山,从上往下俯瞰,然后朝下喊道:“唐少远,唐少远,是你这个王八蛋吗?”   这时听到有人在说:“你认错了,那不是唐少远。” 第二百四十五章 温泉中的黑汉   明显是一个女声。我回头一看,来的是两个美女,正是尤菱娟和綦娓虹。   我气愤地瞪着她们,厉声喝道:“我已经离开你们了,你们怎么追到这里来了,真是欺人太甚。”   尤菱娟指着綦娓虹对我说:“都是这个贱女人,是她干扰了我跟你的美事,不过她呢也失望,原本想跟你睡一舱,结果太性急也没成。我们商量好了,这次呀,我们不这样搞了。”   我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搞?”   “二对一。”   “什么二对一?想跟我打架?”   “对,打架,不过是那种很开心的打架。”说着她们两个一齐大笑起来。   听她们笑得很浪,我算是醒过神来。   “卧槽,你们两个色鬼,还在想那种事呀?”我斥道,“我现在只想救人,你们就别拿这种烂事来打扰我,赶快给我滚!”   “谁叫我们喜欢你?”尤菱娟嘟囔着,“你要不出现我们面前还好,你在我们面前出现了,我们就放不下了,不跟你玩一次,我们真的好不甘心。”   綦娓虹也附和:“对对,我本来都弄了一条船了,你想想该有多刺激,可你却不领情,白白让我空欢喜一场。既然你不喜欢船上运动,那咱们就来个山中浪漫吧。”   我骂道:“滚滚滚,老子没心思跟你们俩逗比寻开心,你们另外找人吧,哪儿找不着男色狼?”   尤菱娟话头一转:“这里有那么多温泉,你想不想泡一泡?”   我也早看出这里的地热资源很丰富,应该有不少温泉池。我也全身臭汗淋漓,要泡个澡那多爽。   可是我现在哪顾得上洗澡。我骂道:“我想不想泡澡关你们屁事?快滚开,别在这里烦我。”   “我们知道你烦,所以才要来找你,是要帮你的,你不想知道那个抢你妹妹的是什么人吗?”尤菱娟问道。   “是什么人?”我问道。   綦娓虹说:“你先跟我们泡温泉,我们慢慢告诉你。而且还会帮你把妹妹救出来。”   我冷眼看着这两个女鬼,她们都是嬉皮笑脸的,对我好像抱有很大好感。可我怎么看觉得她们是两个卖弄风尘的小姐。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问道:“那你们先给我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帮我救妹妹?”   “首先,我们可以帮你浇灭绝壁下的熔岩。”綦娓虹说,“然后我们可以助你爬上那道岩壁,这样你就可以去那个岩洞救你妹妹了。”   “浇灭熔岩?这怎么可能。”我表示不相信。“熔岩是从地裂口涌出来的,虽然这里没有发生火山喷发,不过下面会源源不断涌出,你们靠什么来浇灭它?不是痴人说梦吗?”   綦娓虹说可以到下面去验证一下。   我跟着她们又下山,来到岩流近前。綦娓虹一抬手,就见在她们身后的一口泉池里的水涌了起来,就像一支喷枪一样喷向岩壁下的熔岩,随着一阵阵轰轰轰的水火撞击声,腾起的白色蒸汽霎时就将岩壁都笼罩了。   我说你这样喷也卵用,因为岩浆是流动的,你的水喷下去就被蒸发了。   那股水就停止了喷发,只剩下大批的蒸气在袅袅上升。   水汽散尽,我发现在熔浆河的表面,结成了一层硬壳,硬壳表面还在淌着水珠,说明那温度已经到了不烤干水分的程度。   綦娓虹对我说道:“你可以在上面走走,是不是很凉很坚固了?”   我也不敢马上踏上去,先搬起一块两百来斤的石头向硬壳表面扔去,咚地一声石头崩碎了,而岩浆硬壳表面一点影响也没有。   我小心地靠近一点,也感觉不到刚才那种灼人的热浪了,说明面前这一片浇过水的岩浆不仅凝固住了而且温度明显冷却。   但我还是不会贸然踏上去。又向她们问道:“就算我能走到岩壁下又能怎样?我又没办法爬上岩洞。”   尤菱娟说道:“我们的办法是,让你站在熔岩上,让下面的熔浆顶起来,那不成了一架升降梯了吗?一直把你送到洞口,你就可以进洞去。”   说着她也一挥手,只见我面前的熔浆硬壳在慢慢抬起来,直到我的头部高度停下。   “怎么样,这架梯子很灵吧?你站在上面根本不用担心安全。”尤菱娟说道。   我也顾不得有没有危险了,一蹿就跳上了涌起的硬壳表面,连声催促着:“快快快,把我升上去,我要快点去救我妹妹。”   可是尤菱娟不仅没有把熔岩壳往上面升,反而让原本涌起近两米高的岩壳又降到与地面平齐。然后向我招招手:“我们先来洗个温泉澡吧。你现在那么心急怎么行?洗过澡就放松了,到时再放你上去,你精力更好,更有劲对付那个抢人的家伙了。”   这是什么样的要挟呀,让人欲罢不能,无可奈何。   我当然想抵制要挟,不能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我不答应这两个骚鬼的要求,恐怕也没别的办法攀上岩壁去救洛莲。刚才在峰顶上我也看出来,用绳子放下去也不妥,因为那座峰是向前突出的,用绳子放到岩洞外的位置,也靠不近洞口的,仍然进不了洞。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攀上岩壁去。   这两个骚鬼如果肯帮我,那倒不失为一条合适的途径。   我决定跟她们作个交易,不就是洗个温泉澡吗,满足一下她们吧。   她们看我同意了,兴高采烈,立即开始脱衣衫。我也不去阻止她们,反正你们脱你们的,我假装看不见吧。   她们脱光了就扑通扑通跳进温泉池,在水里相互泼水,大呼小叫,耍欢撒泼。   “黎小睦,你快下来呀。”尤菱娟催促着我。   綦娓虹则提醒着:“先把衣服脱了呀,跟我们一样,什么都别穿,这样下水才有趣。”   我跟她们讨价还价,就是我上身衣服脱掉,下面一定要留个裤头,不然我不下来。   她们坚决不同意,一定要让我全部脱掉,不能有一丝的保留。   正僵持间,突然她们俩都啊地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惊扰了。   “什么东西,啄了我的大腿!”尤菱娟叫唤着。   綦娓虹也叫着:“是的,我也被碰了,是被捏了一把。”   “你哪里被捏了?”尤菱娟问。   綦娓虹说是屁股上。   “难道这个温泉池里还有鱼?”   “不可能吧,温泉里怎么会有鱼?会不会是水蛇?”   两个人乱猜着,慌慌张张地检查着池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她们声称被啄了和捏了,那就看看是什么情况。   尤菱娟和綦娓虹靠着池沿,尽量不动,让池水稳定下来,这样才可以看清池底有什么东西。   “啊呀,瞧这是什么?”尤菱娟指着池中大叫。   “是个脑袋?”綦娓虹的声音更惊恐了。   我也看出来,在池底下显出一个人头来,是一个光头。   很快哗啦啦一声响,那个光头就冲上水面,是一个人。一个浑身黝黑的汉子。   此人的黑跟普通人不一样,像是那种非洲黑人的颜色,不过脸蛋的长相完全是本地土著,跟我们眉眼一样。也许是个亚非混血种?   看不出他有多大岁数,身材硕长,肚子却浑圆,黑皮肤格外光滑,似乎还有油脂,跳出水面后皮肤表面的水迅速流下。   两个女鬼是皮肤白嫩,脸蛋姣美,池水把她们洗得如出水芙蓉,突然间池里冒出这么个黑汉来,那种对比反差实在太强烈了。   但她们毕竟是女鬼,迅速稳定下来,綦娓虹一指黑汉叱道:“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   黑汉的嘴边还留着两撇小胡子,形象很是滑稽。他也指着她们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妖女,竟然跑到我的清水池里来,搅混池水,污染我的家。”   尤菱娟呸了一声:“这个池是你的家?那你也不是人,是个什么妖怪?快点报上你的名。”   黑汉喝道:“我叫阿塔,你们两个叫什么名?”   “阿塔?”綦娓虹问,“你不会是黑獭变的吧?”   “放屁,什么黑獭变的?我原本是人,只不过不幸落入这个池中,当年这个池中的水是开滚的,我被烫死在里面了。不过现在水温明显降了,我一直呆在这个池里不动,那不是我的家吗?”   尤菱娟撇撇嘴:“原来是个溺水鬼,可你也长得太丑了,要是你长得跟黎小睦一样帅有多好。像你这样的丑八怪活该烫死在池里。”   阿塔显然被激怒了,他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卑鄙的骚鬼,不好好去阴间,游荡在世间却出来作祟,想要迷这个黎小睦,真是太无耻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綦娓虹问:“怎么,你想干涉我们?”   “你们不到这里来,我也不管,可你们跳到这口池里来,还想叫黎小睦一起下来洗?如果黎小睦真跳下来,他身上一定要长湿疹的。”   尤菱娟问:“为什么他会长湿疹?”   “这水里有毒嘛。”   “啊,水里有毒?”两个女鬼都很吃惊。   阿塔轻蔑地指指她们:“毒是你们带下来的,这水不是被你们污染了吗?”   然后阿塔向我喊道:“如果你下来跟这两个骚鬼一起洗,会得很多病的,她们身上有霉毒,甚至有艾治病,你怎么能跟她们一起洗澡?”   綦娓虹大骂道:“阿塔你这张烂嘴,不许这么诬蔑我们,我们身上比你干净多了,瞧瞧你身上黑不溜秋才脏呢。”   “我只是黑,却不脏,你们是白,却很脏,因为你们是做妓的鬼,对不对?”阿塔瞪着两眼质问道。   我在岸上看得都要笑起来。他们的嘴巴官司越打越凶了。阿塔一口咬定两个女鬼是妓鬼,身上沾满了病,而两个女鬼尽管很泼辣,却根本说不过满嘴乱喷的阿塔。   “不许你再喷,要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綦娓虹发出了威胁。   阿塔却用手向她们泼去一捧水,毫不犹豫地说:“有本事就来吧,我对真正的美女是怜爱的,谁叫你们是两个妓,又那么卑鄙无耻,我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尤菱娟喊了一声:“我们上!”   可是两个女鬼刚要发起攻击,阿塔却一头钻入水中,迅速窜到她们脚边。   我隔着水看得很清楚,阿塔伸出两手各抓住尤菱娟和綦娓虹的一条玉腿,然后往上一站,他的身子站了起来,却把两个女鬼给倒拎起来。   然后他一手一个把她们往岸上扔去。   尤菱娟和綦娓虹像两条白花花的鱼,被阿塔扔上岸,跌在坚硬的石头面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洞妖   好在两个女鬼也是有功力的,她们不会被摔破了皮。分别在地上打个滚就跳起来。   阿塔站在池中间,两手叉着腰,气势如虹,瞪着两个女鬼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得了点吐纳的小功力就以为是真妖精了?你们骗骗黎小睦,给他带来点为难是可以的,想跟我斗简直是找死。”   “好!”我情不自禁地站在岸上拍起手来。   “黎小睦,你别得意!”綦娓虹埋怨道,“我们本来是想帮你的,你不想救你妹妹了?”   我一想对呀,她们拉我下池洗温泉是作为一个条件,那是要帮我去救洛莲的,现在阿塔冒出来把她们扔出泉池,那我的计划不是泡汤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我茫然地问道。   綦娓虹扭着身子说:“这里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温泉池那么多,又不是一个,既然他霸占这个池说是他的窝,那我们让给他不就行了?随便再找一个吧。”   尤菱娟也说对,我们另换一个吧。   然后她们光着身子向那边走去。   阿塔却把我叫住:“让她们去吧,你不要去。”   我看着这个黑不溜秋的阿塔,迟疑地说:“可是我不能不跟她们去呀。”   “你是希望她们帮你救人,所以她们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阿塔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   我说是的,我的妹妹被一个坏家伙抢了,就掳在岩壁洞内,我没办法爬上悬崖,而她们是有办法送我上去的,既然她们提出让我陪洗一个澡作为条件,我当然要满足她们。   阿塔哼了一声说:“你以为她们只是让你陪她们洗一洗?她们的条件不会升级吗?”   我知道升什么级,其实我也想好的,不会轻易答应她们升级的条件。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阿塔又问道:“你以为她们真有心帮你救妹妹?你呀太相信她们了,就是要吃大亏。”   “可除了她们,我也找不到帮我的人了。”   “我可以帮你。”阿塔非常干脆。   我喜出望外,阿塔的本领我见识过了,两个女鬼都不是他的对手,说明他确实很有能力,而且是魔能。   至于阿塔到底是不是像女鬼所骂是水獭变的,我也不想搞清,反正他如果帮我,是我的一份新的希望。   而那边两个女鬼已经找到另一口温泉了,在齐声喊我:“黎小睦,快来呀,这里有个池比那边更好呢。”   “喊个鬼呀!黎小睦的忙我来帮,没你们两个骚货的事了!”阿塔没等我开口就抢先向那边怒斥。   我也不好接话茬,现在就看阿塔怎么帮我了。   只见阿塔弯下腰,在水池里猛地吸了一口水,顿时这一池的水就见了底,池底的几条小裂缝里汩汩地冒出水来,但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灌满这口池。   阿塔跳了上来跑到岩浆流边,呶起嘴把水往岩浆上喷。   刚才被尤菱娟耸起过的岩浆壳又重新耸起来,而且耸起的不是柱,而是带动边上更多的岩浆往上耸,下面的底牵涉得越来越多。   最后似乎是整条岩浆溪都被往上拎,而尖峰迅速靠近了绝壁上的岩洞。   真的震撼人心,岩浆流中硬是耸起了一座山,它是薄薄的,但两边的坡很坦,足可以让人沿着坡走到峰尖上去。   这就是阿塔特意为我制造的山形梯。   阿塔正好把水吐完,朝上一指对我说:“现在你爬得上去了,快去救你妹妹吧。”   我沿着一边的坡跑上几步,又向下问道:“阿塔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有意要帮我?”   阿塔扬扬手说:“不要问那么多了,你只要记住你的使命就行了,现在情况越来越紧急,你的每一天都会面临各种危险和阻碍,但相信你会完成好自己的任务。”   然后阿塔一个鱼跃跳入池中。   我望过去,水池早已灌满水,水花溅开后池底明显出现一个洞,阿塔直接钻入洞中,池水很快平静下来,那个洞就不见了,只有一池温泉在微微荡漾,清澈见底。   看来阿塔的来历不同寻常,也许是金甲神人派来帮我一把的?   我匆匆往峰顶上走。很快就到了峰顶。   洞口就在面前了,我先往里窥视一眼,防止里面有暗器打来,或者有棍棒之类捅出,洞里倒并不是很黑,而且这个洞也不那么深,一眼就看到头了。   洛莲就在这里,靠着最里面的石壁站着,在她前面站着那个小青年。   其实说他是小青年,应该跟我差不多岁数,只不过个头比我矮得多,也清瘦得多,看上去好像是个还读初中的少年。   我刚在洞口一露头就被他们看到了。只听洛莲大叫一声:“我哥哥来了,来救我了!”   我缩回脑袋,贴着洞口外面的石壁听他们的对话。   少年在愤怒地大喊:“不可能,他怎么会上来的?这里根本不会有人上得来。”   “我哥哥的本事你看到了吧,什么都难不到他的。”   “不可能,这个地方只有我能从下往上爬,没有人能爬得上来,下面都是火山的熔岩,就算有人爬上岩壁也会被熏死的,你现在到洞口去探个头试试,看看是不是头发都烧起来?”少年厉声否定洛莲的话。   洛莲说道:“我知道洞外很烫,你是有特别本事的,但我哥哥明明爬上来了,不是跟你一样厉害?”   “你哥哥能在身体外包一圈保护层,不让岩浆热量烧伤吗?我刚才把你背上来时,你也在那层保护层内,不然你早就被岩浆的热气烫死。我的本领独一无二,你哥哥怎么可能拥有?”   听着少年的自述,我也暗暗惊奇,看来这个家伙也不同凡响,在岩浆强大的热量熏蒸下有特殊能力保护自己不被灼伤,他就是仗着有这个本事才抢了洛莲,爬上了岩洞,他以为到这里后就万无一失,不会有人来解救洛莲了。   可是我偏偏出现了,所以他现在不相信他的眼睛。   我这才从容地走了进去,少年啊地一声更吃惊了,紧紧地贴在洞壁上,惊恐地望着我。   洛莲叫着哥哥就向我跑过来,一把搂着我的脖子,高兴地几乎要哭了。   “哥哥,我们下了车向前走,怎么走着走着你不见了呀?”洛莲问着我。   我说是我走着走着不见了她。不过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她。   “那是怎么回事?”她问道,“是不是有人给我们制造的阻碍?”   我嗯了一声说:“这是明摆着的,那两个给我们制造阻碍的家伙就在下面。不过现在不去管她们。我倒要搞清楚,这个家伙是个什么鬼。”   少年听着我的话,连忙申辩着:“我不是鬼呀,我是人。”   看样子他对我的出现只抱有恐惧,并不想跟我动粗。既然这样那我也打消了暴揍他的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洞妖。”   “什么,洞妖?你是洞中的妖怪呀?”我被这个名字吓一跳。   他连忙摆着手:“我姓时,名字叫栋幺,可是别人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是洞妖,我也听习惯了。”   “时栋幺,是洞妖,还真是这么叫法。”   我看到洞内有着一些杂物,这些劳什子是生活用具,有刀具有砧板,有锅有灶,还有水壶和碗筷,甚至有铺盖。搞得好像以山洞为家的样子。我猜测道。“你这个洞妖的绰号好像不仅仅是字音吧?是不是还有一层意思,你还喜欢住在洞内?”   “是的,我喜欢住在山洞里。”他承认这一点。   “为什么呢,难道是无家可归吗?”我问他。“你这个样子,太让人怀疑你是个洞中的妖怪了,住在这么高的洞中,不觉得很异常吗?”   他低下头,很是忧郁地说道:“我并不是妖怪,也不是从小就喜欢住山洞。因为我小时候太顽皮,家里太穷就经常逃学。后来我父母也都死了,爷爷奶奶也管不住我。在我12岁时我偷了人家的东西,害怕被别人抓去吃苦头,就跑进深山里,躲到山洞里。”   我指着那些劳什子问他:“你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吗?是怎么爬上来的?这些东西你怎么往上面带?”   时栋幺说:“一开始并不是住在绝壁山洞,但那些落地的洞都不好住,要么有毒蛇要么有野兽出入,后来我在山里遇上一个采药的老人,老人说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在山中建了一个茅草棚子,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那个茅草棚子没过半年就被两头熊给拱倒了。老人就带着我住到这个山洞中来了。”   我问那个老人呢?时栋幺说死了三年了。   “这么说,你一直做着野人啊。”   他点点头:“差不多。”   “可你怎么还会好好说话呢?”我感觉有些疑惑。“而且你还挺有知识的,不像是半文盲。”   我发现他的地铺里还放着几本武侠小说呢。   他说他其实是在镇上打工,平时是不回山洞的,挣点钱才回山洞里住一阵。   我想起那辆面包车,问那车是谁的?他说是私人的,他在给那人开车送货。   “那你为什么要在街头抢人?”我的声音激愤起来,“为什么做强盗?”   他一下子涨红了脸,讷讷地申辩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见到这个美眉在街头走,觉得她很像一个人,我小时同村的曼曼,我一直暗恋她,可是她爸是咱们村的头头,家里很富的,她又长得那么好,不可能看中我。”   “所以你看到洛莲长得像你们村那个曼曼,你就起黑心把她抢了?”   时栋幺愣了愣,抬起头望着我说:“其实我也不想抢人,是前天有个人叫我这么做的。”   “有人叫你这么做?”我立刻警惕起来,“是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他问我想不想找个小美女作伴?然后说他可以帮我搞到一个小美女。我问他怎么搞?他就说了这个过程。”   “就是你开车到街头,会看到有个小美女独自走,你可以从车里下来把她强行拉上车,然后开车到山中,扛着她上这个岩壁洞里来?”   他点点头:“对对,当时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不相信,说我扛着一个人怎么能爬上岩壁呢?他说会赋予我这种能力,到时我可以毫不费劲地爬上岩壁,并且不会被下面的岩浆烫伤的。”   我问他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时栋幺说是一个道士。   我脑子里立即飞出“徒增”这个名词。   “他有没有跟你提到他叫什么?”我问道。   “提了。但我一时没有记住。”   “是不是徒增?”我提示着。   “不是。”他很干脆。   “那么是山木吗?”   “也不是。”时栋幺摇着头,有点迟疑地回忆着,“好像带个火字……”   “火轮道长?”我脱口问道。   他马上点头,“对对,就叫这个名,火轮道长,错不了。”   原来是火轮道长!   想起他朝我发射火球的凶悍样,我顿时感到一阵寒意。他当时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的,幸亏白美化成的天鹅衔着水把他的火球给浇灭,让我躲过了火球的攻击。   可是火轮道长并不想放过我,他知道我带着洛莲要去神龙山,就策动这个洞妖给我制造麻烦。   搞清了来龙去脉,我对时栋幺说道:“我也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姑且就信你吧。你抢了我妹妹,按罪应定绑架罪,不过念你是个孤儿,一念之差干了这件蠢事,而且还是受了妖道的蛊惑,我们也不给你计较。你向我妹妹道个歉,我就带她走了。”   可我根本没想到,此时的时栋幺突然变了脸,他急奔到洞口,挡着我们的出路。然后一指我说道:“不许你带走她,她现在是我的。”   洛莲大叫斥骂:“你这个流氓,把我抢到这里,现在我哥哥来救我了,你还不放我?”   我则寻思可能火轮道长侦测到这里的情况,又在暗中向时栋幺输送暗能量,明明他已经清醒了又陷入狂躁中了。   我问道:“那你自己说,你现在是时栋幺,还是洞妖呢?”   “随你怎么说吧。”他的两眼变得红红的,神态明显狰狞了。“反正你别想把洛莲从我身边抢走。”   洛莲气得还想骂他,被我摆手制止了。我问时栋幺:“你现在又是洞妖了,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   “你要带她走,我当然要跟你打。”他呲牙咧嘴地咆哮。   “可是这里地方那么小,要打也施展不了拳脚,我看这样吧,咱们一起下去,到下面的山谷平地上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你看怎么样?”   我说着向洞口走过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地厅惊魂   可是他一摆手说:“你还想从这里下去吗?那个黑塔给你搞的熔岩峰,早就消失了,你们还怎么下去?”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同时我也想到,要引诱他到下面去打恐怕不可能,与其跟他费口舌倒不如就在洞内打一下,我就不信打不趴他。   我假意吃惊地说:“熔岩峰不见了?我来看看。”   一边说一边靠近洞口。而时栋幺贴着洞壁小心地让开。我也不会真的跑到洞口伸头观察,以防被他在背后偷袭,万一被他踢下崖去就万劫不复了。   其实我不是要急于搞清下面的熔岩峰是否消失了,而是要对付洞妖的。   我靠近洞口时,却不料他伸出手直向我胸口抓来。   他竟然先动手了。   我没有避让而是用手一挡,下面一个扫趟腿踢出去。   他跳起来一个横跃向里面摔去。   现在他摔在他的地铺上了。   洞内的面积本来不大,我们只能进行近距离的短兵相接。他摔在地铺上其实处于一个有利位置,如果我贸然上前就会被他一招“兔子蹬”踢中。所以我不待他有反应也是一个鱼跃扑向他。   我打算在地铺上跟他来一番柔道,再使擒拿功将他拿住。   谁知我一扑却扑了个空,他向内一翻滚就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晴察看内壁,才看出内壁上出现了一个洞,他滚进洞里去了。   这道内壁刚才看上去好像是条死路,但其实很薄的一层,经不起他一翻滚就破碎了。   我伸头向里张望,一股冷风飕飕地刮来。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   洛莲也看见这道洞壁破了,惊讶地说道:“原来里面还有洞,他跑进里面去了。”   我想起刚才他说洞外的熔岩峰消失了,就跑到洞口去张望,果然是真的,那座刚才送我上来的熔岩峰已经不见,望下去下面的熔岩流还在涌动。   熔岩峰是有时限的自动消失还是被什么力量给破坏的?我也说不清楚。没有了这道薄峰我们就下不去了。   洛莲也在旁边看了看,问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那座熔岩峰是怎么回事?我就向她介绍了阿塔,描述一下熔岩峰的形态,说我是靠这座临时耸起来的岩峰爬上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时栋幺不见了,你上来的那座山峰也没了,我们怎么下去?”她很紧张。   我已经有了思路。指了指里面那个黑乎乎的洞口说道:“洞妖往里面去了,里面有风吹出来,我猜是不是这里通另一个出口?”   “可就是另有一个出口,如果那边也像这里一样在半山腰,我们还是下不去的。”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也许这个山洞是个横贯山体的洞,两个出口是齐高的,另一面出口也在绝壁中间。   不过既然洞跃从这里跑了,那我们也要追一追。   我叫洛莲跟在后面,我们沿着这个洞走一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去,过了这道薄薄的隔壁,里面的洞显得很大了,只是很黑,只靠薄壁那边一点光勉强照着前面的路。走了一阵更黑了,因为后面薄壁那里透来的光越来越远,不能再照着前面。   我一手拉着洛莲的手,一手抚着洞壁,一点点往前挪。   又走了一阵,忽然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先是像一颗星星在眨眼,再走一点就看出来,那明显是一个洞口。   “瞧,果然有洞口。”我高兴地说道。   洛莲也欢喜起来,连声说希望这个洞口不要离地太高,最好就在地面上。   我们兴奋地加快步伐。   然后猛然我停住了脚步。   走在后面的洛莲一下撞在我身上。她忙问怎么啦?   “那好像……不是出口吧。”我紧张地说道。   洛莲也看出来,“是啊,那是什么灯光吧?”   的确是灯光而不是外面的天光。   “是不是,时栋幺就在那里吧?”洛莲猜测道。   我看出那些光不停地跳动。应该是火把或油灯。   那里肯定有个地厅,但如果时栋幺在那里,又是怎样的地厅呢?洞妖知道这个地厅,为什么平时不住在地厅而在浅洞口打地铺呢?   总之我感觉那边一定有不寻常的情况。   我叫洛莲先在这里等一等,我摸过去察看一下情况,一旦发现苗头不对要赶紧跑。   洛莲却紧紧拽着我的手不放:“哥哥,我们一起过去吧,如果那边情况不对,我们还往哪里跑?跑回到洞口也没路啊。”   我一想也对,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有危险是两人的,能脱险也是两人,还有什么你我之分呢?   我们依然手拉手向前摸去。   这时我们看到,这个洞在前面到了头,迎面是石壁了,而那些亮光是从左侧透过来的,说明这个洞在前面有一个90度的直角转弯。   我们贴着左面的石壁轻手轻脚走,一直靠近了转弯的内角边。然后我小心地向左侧洞里伸头偷窥。   马上我认出那其实是一条墓道,人工砌的通道一目了然,这条通道大约十米长,在通道尽头应该是墓的厅室,那些光亮来自厅室里。   但如果我们要跑进墓道,就等于全部暴露了,地厅里的洞妖一定会看到我们的到来。而他不知潜伏在哪个角落,有可能找机会对我们偷袭。   我正想跟洛莲商量一下,忽然从地厅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啊……!”   随之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有一阵打斗。   “是洞幺好像。”洛莲立刻听出声音来。   洞幺会跟谁在打斗?   我们不动,继续小心地倾听。   随之那个声音在嚎叫:“救命,救命,啊……”   最后那个啊声没喊完,又是一阵异常激烈的声音。   转而声音停歇。   我轻声提醒洛莲:“好像洞妖受到攻击了,他可能会跑出来。”   但我们等了一阵没见有人跑出。   沉默的气息令人窒息。洛莲贴在我耳边轻轻问:“哥哥,是不是时栋幺出事了?”   我也在怀疑呢,他那几声怪叫充满恐惧和绝望,十分惨烈,十有八九是遇上不测了。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看看?”洛莲仍问着。   地厅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打斗,我们实在一点也不知道。我试着慢慢向左探出头,朝着地厅方向打量,只看见地厅里空荡荡,火把点得通亮,但既看不到倒下的洞幺,也看不到别的人或鬼。   最后我咬了咬牙说道:“我们一定要过去看看,因为就算我们不过去,也没法出去,说不定这座墓有另外的出口,如果我们能找到,就可以从墓里出去。”   洛莲也表示同意。其实她并没有我担心的那样胆小,毕竟她曾经为了躲避唐少远而独自藏在山中的洞里,也算个孤胆女杰。   我们仍然手拉手走进墓道,再沿着墓道向地厅摸去。   接近地厅了,我们的视觉也宽阔起来,地厅里的情形显示出来,我们看到地厅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时栋幺。   此时的洞妖还在缩一缩腿,动一动胳膊,好像是受了伤,但还能动。   除了他地厅里并没有别的人。   整个地厅空空的,跟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朚光寺前的地厅一模一样,墙壁的小洞内插着点着的火把,将地厅照得通明。   我也注意到地厅的内壁前放着一只石兽。既不是虬龙也不是麒麟,也不是夔龙。是犀牛头狮子身,也不是什么兕,反正十不像。它半蹲在地面上,眼睛是闭着的,像在悠闲地小憩。   洛莲已经洞妖身边蹲下来,对我说道:“哥哥,他受伤了。”   我也看出洞妖确实受了伤,他的腰里在流血,由于他的右手捂着腰,也不知伤口大不大。   洛莲问着洞妖:“你怎么啦,怎么受的伤?”   时栋幺无力地睁着眼睛,轻轻翕动嘴唇,吐出了两个字:“怪兽……是……”然后两眼一闭头一歪,就再也不动了。   “怪兽,这里哪来的怪兽?”洛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我的目光一下子盯住那只石兽。   难道就是它杀死了洞妖吗?   洛莲也注意到我的眼神,她惊慌地问:“它是石头雕的嘛,怎么会杀人呢?时栋幺一定出现幻觉了。”   我摆着手示意她别出声,我们现在要小心提防这只石兽,万一真是它搞的凶案,那它肯定还要进攻我们。   但等了一阵并不见它有什么动静。   “不可能是这头石兽。”洛莲说道,“石头的怎么可能活过来?时栋幺肯定不是被怪兽给伤的。”   “那会是什么呢?”我问她。   “不是人就是鬼。”她很干脆。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   我想了想说:“我们先别管他是怎么死的,还是找找,这里有没有别的出口吧。如果找得到出口还是赶紧离开。”   于是我们分头在地厅里寻找机关,东摸一下西摁一把,希望有一道暗门开启,最好门外就是明朗的草地了。   可是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   忽然我想起在朚光寺地厅时,曾经摸到虬龙的肚腹下有个按钮,虽然后来又被翁霞菲给否定了,不过我仍想试试是否有这样的情况。我就走近那头怪兽,低头察看它的腹部。   果然在它的腹部有一个东西,应该是它的肚脐吧,雕刻得相当逼真。   我站在它侧面,伸出手向它的肚脐摸去。   刚摸到肚脐就听轰隆隆一声闷响,在石兽后面就开启了一道门,外面的天光照了进来。   “啊,是出口,果然是出口!”我高兴地喊起来。   但就在这时,躺在地上已经没声息的时栋幺突然发出了喊声:“快跑,快跑,快点跑出去……”   我和洛莲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地厅开了两道门,另一道门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在匆匆奔来,那种脚步声非常沉重,似乎有千军万马的声势。   而地上的时栋幺原来并没有死绝,又醒过来,他向着那头怪兽爬去,并不断地向洛莲扬手:“快点跑,跑呀……”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是拼尽全力在催促我们。   洛莲却发呆了,跑近时栋幺问:“你怎么样,我们扶你起来,一起跑吧。”   “不,我走不了,我把你抢来,对不起你,现在我要救你们,你们快点出去吧,我来给你们关门。”   我急忙问道:“跑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怪兽!”   “有这么多怪兽?”   “对,可能有几千只,你们快跑……”   我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能感受到洞里跑来的东西那股不寻常的力量。我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兽。但时栋幺爬近了石兽,又拼尽全力大吼一声:“快跑——”   洛莲一把拉住我跑出去。   门轰隆隆向下落下。   就在门要合上的那一刻,传来声声凶猛的吼声,同时有一只脚爪伸到了洞门口,幸好门落下,那只脚爪缩了回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桥断了   真是千钧一发呀,如果我们稍稍跑慢一步就被怪兽的爪子摁住了。   我拉着洛莲一气跑了好几里路才停下来。   洛莲喘着气问道:“不知时栋幺怎么样了,那么多怪兽跑出来,一定会把他给吃了吧?”   “肯定的。”我说道,“怪兽肯定存在,我们都看到一只爪子伸出来,如果不是墓门及时关上,肯定有一只直接跑出来追到我们。”   洛莲显得有些难过,说我们能及时跑出来还是靠了时栋幺,是他舍命救了我们。   我们向着跑来的方向默默伫立一会,算是对时栋幺的一点悼念。   洛莲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再去救他?我摇摇头说不可能吧,就算我们在外边找到墓门的开关开启墓门,也不能救得了他,反倒把那些怪兽放出来祸害我们自己。   其实洛莲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做,她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对时栋幺在最后时刻舍身救我们的一份不忍心。   “现在我们去哪里?”洛莲问我。   “去神龙山。”   “可是神龙山在哪里呢?”   我们四面环顾,周围都是茫茫群山,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区。我们只好漫无目标地向山下走,如果能碰到人就打听一下。   走着走着我们进了一个山谷,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如果退回去的话又在老地方。   “现在怎么走哇?怎么没有路了?”洛莲焦虑了。   我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山说:“我们爬上山望一望吧。”   除了爬山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等我们吃力地爬上山头,被眼前的景致给惊住了。   山头下是一个山谷,山谷里白雾缭绕,而对面也是一座山峰,在两座山峰之间竟然有一座桥。   这座桥很特别,既不是古时的那种石砌桥,也不是现代的铁桥或钢筋水泥桥,辨别不出哪种材料造就,桥的颜色是淡白的,就像一条白色的带子铺在两座山峰间。   山谷里的雾气向上飘荡,时而吞没了桥身,时而又让桥身显出一半,使这座桥显得很神秘。   洛莲惊讶地说:“这真是一座桥吗?”   我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一座桥,因为按照常识,山与山之间的桥,要么是铁索拉起来再铺桥板,要么是悬索斜拉桥,也可以是大跨度的拱形桥,但这座桥的结构就是一条白色的桥面,既没有拉索也没有拱架,那它是怎么承受自身重量的?   目测两座山峰至少有三百米距离,有什么材料可以这么薄地架在两座山峰间?   我脑子里一闪,脱口说道:“会不会是假的?”   “什么假的?”洛莲问。   “就是海市蜃楼。”   “你是说这只是一段虚幻的影像?”   但很快这个结论被推翻,我们近前一些看到桥头了,就搭在山峰上。   我们蹲下来研究它的材质,用一块石头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音,不像是金属的,也不像是塑料。   难道是木板做的?那也不可能吧,什么木板可以架空这么远不折断。   我拿出水果刀试图削一下,可是材质硬得割不进去,连一点皮屑也削不下。再用石头在上面磨,想磨开表皮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正当我们叮叮当当干着,忽听桥上传来脚步声。   我们抬头一望,正好山谷中的浓雾升腾起来,将整条桥给遮住,只有脚步声笃笃地传来。   “有人来了吧?”洛莲猜测道。   与此同时感觉这条桥在发生颤动,好像中间有股力在把它往上提。   一会儿浓雾掠过桥面飘开去,我们惊讶地发现桥面中间已经弓了起来,成了半圆拱形。   而在拱形的最顶端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穿着白色的道士长袍,头上雪白的头发挽着道士髻,眉毛长长向下弯,上唇和下唇都是白须。   他的手里执着一根拂尘,站在拱顶朝向我们。   这付仙风道骨的神态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心。洛莲轻声说道:“哥哥,会不会我们遇上仙人了?”   我连忙否定:“不可能吧,我们怎么可能遇上仙人呢?仙人会这么容易遇上吗?”   “那他的样子,像不像仙人?”   仙人是什么样子,我们从来没见过,我梦见过金甲神人,但那也只是梦里的形象。到底有没有仙人存在?   我相信既然有魔就一定会有仙,只不过凡人很难遇上仙人,我跟鬼灵打了那么多交道,却连啖魔和贞妇媪的真容都没见过,他们是魔都不轻易显现,仙人怎么可能随便在我们面前显示呢?   我猜道:“肯定是一个道士,只是他有法术。”   “那你说,这座桥是不是他变出来的?”洛莲问。   “也许是吧,要不然哪来这样怪的桥?”   “这样看来这个道士有法术哇。”洛莲也高兴起来。   我心里暗暗猜想这个道士白发白须,应该年岁很高了,跟我见过的山木道长属于同一时代吧。山木道长是有法术的,能够攫取女鬼奉献给啖魔食用,是啖魔的得力干将。那么这个白衣道长又是哪一路的?   洛莲有些兴奋,朝着桥上喊道:“哎你好,请问你是仙人还是道士?”   “贫道是白衣道长,并非什么仙人。”那个道士答话。   我忙拱拱手:“道长好,看样子道长不是仙人也有仙术呀,请问您是哪一门哪一派的?”   “当然是道门道派,天下道士全出于道,哪来的门和派之分。”老道缓缓答道。   “那倒是,和尚都是佛门,道士全是道门。不知道长住在哪里?”   “当然住在此山。”他说道。   “这里是什么山?”   “神龙山。”   洛莲一下子高兴得拍手:“原来这里已经是神龙山了?我们都到了,还不知道是哪里呢,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目的地。”   我却没有那么兴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乘车才半天就到了湖边,后来一直在这附近转悠,难道神龙山这么近吗?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我们从岩壁洞穿过地厅从另一个洞口出来,已经穿越了好几百里,那个出口外就是神龙山了。要么这个老道在说谎。   我小心地问道:“道长,既然这里是神龙山,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风玄道长?”   “风玄?岂止听说过,他原本就是我的师弟。”老道说道。   洛莲更兴奋了:“这么说你知道风玄道长,他还是你师弟呀,真是太巧了。”   “你们找风玄有何贵干?”老道问道。   “想知道,风玄道长是否还健在人世?”我问着。   老道捋着下巴的白须,呵呵一笑说:“我都在,他肯定也还活着。你们要找他干什么?”   洛莲抢着喊道:“我哥哥想拜他为师。”   “拜他为师?学什么?是坑蒙拐骗江湖把戏,还是倒斗摸金盗墓技巧,抑或钻门入户鸡鸣狗盗之术?”   我连忙说:“啊不不,我不学江湖把戏,也不学摸金盗墓,更不学鼠窃狗偷。”   “那就是刀枪剑戟棍,徒手相搏技?”   “武艺确实也想学,但还不是主要的。”我说道。   “主要想学什么?”他问着。   我说神能法术。   白衣道长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一抖手中的拂尘说道:“你知道什么是神能法术吗?”   “就是能够降服鬼灵魔怪的本事。”我觉得这个回答言简意赅。   “这么说你学到手就是要跟鬼魔去作战的?”   我说是的,我就是为了降服那些鬼魔才来找风玄道长学法术。   “自古鬼有鬼道,魔有魔道,人鬼不同道,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为什么要向鬼魔宣战呢?”白衣道长缓缓问着。   我觉得好奇怪,难道你这么老的道士连这一点都不懂吗?不是人类向它们宣战,是它们鬼魔在祸害人类,人类被逼得忍无可忍,当然要想办法自卫,把这些害人凶灵恶魔都诛灭了,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我还没回答,洛莲抢着说:“这些鬼太坏了,她们不断地扮美女欺骗男人,然后还要让男人去拐骗其他的女孩供女鬼吸血。”   “就这个理由吗?”白衣道长问。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问道。   白衣道长仍然慢条斯理说道:“三界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有的注定占据统治地位,有的注定只能是被奴役的命运,当然也有的必须贡献他们的一切,包括身体,人间如此,魔界如此,灵界也如此。就算超出三界外的仙界,也有大帝和苦力之分,如果苦力不服要有所反叛,必定会遭天谴,被打得粉身碎骨……”   洛莲听明白了,惊讶地问道:“道长,依你的说法,她们女鬼吸血还是应该的,那些被吸血的女孩也是活该了?”   “当然如此,天地之间,命有定数,吸血和被吸,都算不得大逆不道之理,全是各有命定的缘故。”   我越听越觉得这个白衣道长一派胡言,那不是歪理邪说吗?吸血是注定的,被吸也是注定的,那有没有天理了?   “道长,你说的这个命定,又是谁定的呢?谁规定女鬼可以吸血,而普通女孩可以任其吸?”我不由得质问。   “命定是天道,不要有任何质疑,如果对此不服,那就要小心受到天罚。”白衣道长严厉地说道。   洛莲还要提出质问,我摆摆手叫她别说了。   “哥哥,这个道长怎么会有这样的怪论?”洛莲轻声问我。   我也轻声说道:“看来情况不对,这个道长可能跟山木他们是一样的,是站在女鬼那一面,宣扬吸血有理的强盗逻辑。”   “那我们怎么办?不理他了吧?”洛莲很干脆。   我四面看了看,感觉我们爬上了这座山,如果下山也无济于事,可能对面才是我们的出路,因为我们在山谷里没有看到另外的路,只有面前这条神秘的桥了。   我试探地问白衣道长:“你出现在这里,就是向我们宣扬吸血和被血各有天命的理论吗?”   “不,那只是我附带的任务,我正式的任务是送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们不是要见风玄道长吗?我正是他派来接你们的。”   “那我们怎么做?跟着你走吗?”   “当然,你们上桥来吧。”   我和洛莲都在迟疑,这座桥究竟能不能走人?虽然白衣道长站在上面,但既然他是有法术的,会不会给我们造的是一座虚幻的桥,我们一旦上桥就发生危险?   洛莲轻声对我说:“哥哥,让我先走,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过了桥你再走上来。”   让洛莲打前锋,我怎么愿意呢,万一她走上去出现问题,我想救也救不了,那不是害了她吗?   我一摆手,毅然做出决定:“你留在这儿,还是我来先走,我经历过好多次风险,一旦出现问题还是有经验对付的。”   话这么说,我其实心里根本没底。但到了这一步不走也不行了。   洛莲只好不动了。我小心地向桥上踏上去,感觉桥面很结实。   我一步一步走向桥顶,而白衣道长则在前面慢慢走下去。   桥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当我走到桥的拱顶上时,只见对面的白衣道长一甩拂尘,叫声:“断!”只听啪地一声,我前面的桥面应声而断,直向山谷中坠去。   我急忙后退,现在桥只剩下半条,就像挑在半空中。   洛莲在后面岸上大叫道:“哥哥快退回来,快退!”   但我预料到白衣道长是不会让我回去了。   果然他又将拂尘一抖,又叫了一声:“断!”我听得后面啪地又响了一声,回头看到在我身后两米处桥面断了,连接岸上的那一截坠下山谷去。   整个拱形桥只剩下中间两米,却没有坠落,而是凌空悬在两座山峰之间。就好像我站在空中的一条扁担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火柱攻来   洛莲看到桥的两头都断掉,只剩中间一段悬在半空,吓得尖叫起来。   “道长,你不能这样,快点放我哥哥下来吧!”她苦苦地哀求着。   而白衣道长发出一阵阴冷的狂笑。   先是笑得很局促粗糙,笑声越来越低沉,嗓音也发生变化,最后变成尖细的声调。   随着笑声他的人形也在改变,由高大的白衣道士变成了一个小个子的猥琐老头。   老头穿的衣服明显是民国时期的,长衫马褂,头戴一顶瓜皮帽,脚上穿的是一双黑布鞋,一付乡绅或老学究的派头。   但他的形象不那么大方,长得尖嘴猴腮,黝黑的脸上皮肤粗糙,上唇两撇八字胡,一股子投机钻营的气息。   我并没有见过这个老头,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哼,黎一铁的玄孙,今天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老头笑罢在恶狠狠地说。   我脑子里急速转动,既然他提到我太公,说明他跟我太公是同一时代的人,他凶恶的口气意示他还是跟我太公有过节的人。   “你是哪位呀?怎么认识我太公?”我问道,口气尽量平缓,不要随便刺激到他。   “我是谁,你不认识吗?”老头十分恼火,“我的玄孙都死在你手上了,你说我是谁?”   他的玄孙死在我手上了?死在我手上的除了女鬼王三娜,一个人也没有哇,我哪里杀过一个人呢?   “老人家,你在说什么呢?我并没有杀过人,你玄孙是哪位?怎么会死在我手上呢?”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住口,你居然不承认?我问你,韩舟不是死在你手上的吗?”他厉声喝问。   我霎时料到他是谁了,心里真的很震撼。“难道你是……小寒心?”   “哼,你终于想起来了吧?本爷就是小寒心。当年就是我,跟黎一铁、苏阔手还有叶仝四个人拜在风玄师父门下,学武练功。当我们终于功成艺精时,却发生意外的争斗,你的太公黎一铁把苏阔手和我给害死了。而到了你这一代,你居然把我的玄孙给害死。韩家隔代的世仇,血海深哪!”   我勒个去的,竟然是小寒心出来了。当年他和苏阔手跟我太公有过怎样激烈的争斗,我也无法想象,只听说三个人在打斗中均受重伤,只是小寒心和苏阔手先死了,我太公是拖了几年才亡故的。   苏子初和苏月曦就是因为太公的死才找我报仇的,韩舟同样是为了报太公世仇。好不容易韩舟勾结胡丽丽吸了苏月曦的血,韩舟又被苏月曦的亡魂所杀,苏子初也幡然醒悟不与我继续为敌,谁知一波已平一波又起,小寒心都出来了。   麻烦大了。   我只好申辩道:“韩太爷,你和我太公之间的恩仇,我作为晚辈只有耳闻,但应该跟我无关,我是后辈怎么能左右得了前辈人的行事,你和我太公之间的恩怨我一概不知,怎么能算到我头上来?”   “那我的玄孙韩舟,不是死在你手里吗?”   “韩舟死在我面前,但不是我杀死的,你应该知道,杀死他的是苏月曦,就是苏阔手的玄孙女。”   “你撒谎,当时是你跟韩舟打擂,他死在擂台上,跟苏家的玄孙女有什么关系?”   “韩舟确实跟我在擂台上打,但苏月曦偷袭了他,把他刺杀在擂台上。”   小寒心愣了一愣,还是强硬地说道:“就算这样吧,那也是跟你有关,听说苏家这个女孩明里想跟她哥哥一起为太公报仇,但暗里却看中了你这张小白脸,她就舍不得对你下手,韩舟要在擂台上跟你打,她出来帮你才把韩舟杀死,你跟她是不是串通好了的,你引诱韩舟打擂,让小姑娘搞偷袭得手?”   “不不,韩太爷,你冤枉我了,苏月曦是死了才来报复的,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女灵有串通呢?这件事千怪万怪要怪韩舟,他不应当跟女鬼胡丽丽结成同盟害死苏月曦,不管我是不是跟韩舟在擂台上打,反正苏月曦迟早要让韩舟偿命的。”   小寒心大怒:“放你的屁,苏月曦死了也不过是个低能儿小鬼,而我玄孙韩舟是有超能的,他根本不在乎小鬼儿的偷袭,他之所以被小女鬼给捅死,完全是被你给吸引住了注意力,没顾得上背后有偷袭。”   我真想大骂他老匹夫是无理取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是你那个阴险的玄孙自作自受,起黑心跟吸血鬼联盟,就因为看到苏月曦对我流露出一份暗恋之情,就心生嫉恨,竟把她当成吸血源了,你玄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我不敢直接这么骂,以免更加激怒了这个老家伙,我现在的生死捏在他手上,只要他再喊一声断,我就随着这一截断桥直落谷底了。   我只好再次声明韩舟的死真跟我无关,我即使打擂也是被逼无奈,因为他们抓了十几个女人和儿童作人质,逼迫我上台一决雌雄。   其实那是他们设的陷阱,而不是我跟苏月曦串通,是他们想害我而不是我害他们。   “呸!好你个黎家小崽,你们黎家欠了我们韩家两份血债,你还在这里不停狡辩。今天我一定要把老账新账一起算,现在你就尝尝空中坠人的滋味吧。”   小寒心手里没有拂尘,他用右手指一下我脚下的断桥,喝了一声:“散!”   忽嗤一下,我站着的那一截断桥一下子变成齑粉,散飘在家中。   我两脚一空失去任何支撑,向着山谷底直坠下去。   耳边传来小寒心的狂笑和洛莲惊恐的尖叫。   风强劲地擦着我的身,我早就估测从桥顶落到谷底在1500米,那么按自由落体的公式算来,我只能再活大约20几秒了。   20几秒后的我肯定成了山谷地面上的一具尸体了。   在这20几秒里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吗?   我迎着风努力睁着眼睛观察下面,在透过一层层浓雾的屏障后,我看出下面只是草地,大片的草地,并没有水塘深潭。   也就是说我肯定会硬着陆的。   上次与张嘉瑜从大鹫背上滑下是落到了一个枯草团子上,草团子就像充气的海绵垫一样接纳了我们。而这次还会有这样的枯草团子吗?   自由落体的加速度越来越快,我怀疑自己的衣服都要与空气摩擦出火来了。   再一看草地越来越近,我已经落下1000多米,我好像听到小寒心在数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就在一字刚出口,我猛地停在了空中。   我的脸离草地一米,一下子凝固住了,我自己感觉在身体与地面之间形成一道空气的弹力,就好像下面是压缩空气顶住我,再也落不下去。   我伸手摸了摸,并没有空气的密度有多么大,那也许不是压缩空气,而是磁力吧。   磁力讲究同性相斥,我从空中落下来被地面的磁力给顶起来,那不是正宗磁悬浮力吗?   可人不是金属,哪能产生磁悬浮?   我正在疑惑,猛地不远处草地上刮起一股风来。   这股风先在我身前十几米处打着旋子,卷起一些枯叶,渐渐那些枯叶被甩了出去,只剩一团气旋在草面上翻滚,并发出呜呜的啸声。   龙卷风?   在阳光普照晴空万里的情况下,龙卷风是很少见的,当然由于太阳的作用使得山谷中的热空气急速上浮,还是有可能生成龙卷风的。   很快这股旋风就向我卷来,一口就把我吞进去了。   我在风团里随着风旋也在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脸朝下的身体就像吊扇的一字形叶子通上电源后在启动。   身体打旋我倒不怕,我自信我拥有飞行员般的身体素质,飞行员训练不也要经过旋身吗?那是驾驶飞机的基本功。   但因为越转越快我有点惊慌了,这个速度真要赶上开动的吊扇了。   我离地面也就一米,伸手可以触到草叶子,可是却无法抓住那些草,落不到地面也停不下来。   龙卷风越刮越猛,终于把我往上面推去。   我身体的转动居然产生了上浮的动力。龙卷风在越拉越长,不过如果是正宗龙卷风,应该成喇叭形吧,但这个风团就成井型,我是直接往上升,而边沿都没有风,风全在我肚子下面。   我突然脑子里闪出两句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难道我会被这股风送到云端里去?   那更不妙了。上了云端我还怎么下来?   慌乱中已经升到半山腰。我祈祷能靠近山体一点,这样如果能抓住岩壁上一棵树也好,至少不会被带到半空中,如果到了更高的空中,一旦风力下降那我不是又要掉下来,而且升得高落下去力量更大了。   这时对面山峰上突然亮了一下,一道火柱直向我射来。   我大吃一惊,马上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个用火柱射击荷花池尤菱娟的黑衣人,难道就是小寒心?   这道火柱明显是要攻打我。   完了,我现在飘在空中,根本不可能躲闪,这道火柱打中我,必定把我身体烤成熟肉。   就在那道火柱像蛇一样游来时,在半空中突然遇上一道黑气,这道黑气像狂风一样刮过去,一下子把火柱给顶歪,火柱扭了一下向另一边的山崖冲击,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山壁上崩掉了一大块。   而我感觉龙卷风更是增大,呼呼几下把我托到了我和洛莲所站的山峰高度。   洛莲看到我升了起来,大声叫道:“哥哥,你上来了?快点飘过来呀。”   我在离峰尖十米左右的空中打转,可我又没办法向她飘过去,这股风又不是我能驾驭的。   如果这时洛莲能向我甩来一条绳子该多好,我抓住绳索靠她把我拉上峰顶。可她哪来的绳索呢?只能在那里空喊。   真特么叫人急死了。   这时对面站着的小寒心又发来一道火柱,朝冲我而来。   火柱带着一股呼呼的啸声,边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到了山谷的半空就听喀吱吱一阵响,火柱又折向下面去了。空中飞舞着一道黑色的旋风。   小寒心的两次火柱都被黑气给折了弯,气得大声叫道:“师父,你怎么也出来阻止我?”   半空中响着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寒心,我早对你说过,你和黎一铁之间有怨,不能报在他后辈身上,可你为何不听,非要作祟呢?”   “我不是报当年之怨,而是要给玄孙报仇,我的玄孙是死在黎一铁玄孙手上的。”小寒心继续叫着。   “此言大谬,你和黎一铁的恩怨,由你和黎一铁自己解决,同样,你玄孙和黎一铁玄孙之间的恩仇,也要由他们自己解决,你作为一个上祖,怎么能插手小辈之间的恩怨呢?实在太荒唐了。”那个声音教训着。   小寒心不服:“师父,我在阴间好不容易炼成了二昧真火柱,你就让我用这一回吧,不要干涉我,如果黎一铁玄孙命该绝,他就逃不掉我的火柱,如果他命不该绝,那我用一用也死心了。”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黎一铁的玄孙命不该绝,否则为师怎么会出来挡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快快离去吧。”   这时有一股强风从横里刮来,把我往峰顶边一推,我一个鱼跃就扑上了峰顶。   洛莲扑过来,紧紧地搂住我。 第二百五十章 终于见到风玄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洛莲把她娇嫩的脸贴在我胸口。   而我急忙站起来,注意力放在对岸,要看看小寒心是否还要进攻。   同时我更关心的那个神秘声音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发出的?   隐隐地,我觉得有大人物要出现了。也许我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一道黑气,一道黑色的风,不正象征着风玄吗?   难道风玄道长来了?   果然只见对面山峰上的小寒心跪倒了,向着山谷间磕头,声声恳求道:“师父,您老当年就教会我们功和术后,曾说过我们师兄弟之间有什么恩怨,由我们自行解决,您完全会置之不理的,不要到时拿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来麻烦您。可您现在为什么要出来阻止我呢?”   只听那个声音说:“我是说过这话,但我说的是你们有关鸡毛蒜皮的事,我不会管。可这件事不是鸡毛蒜皮小事,而是大事。你跟黎一铁之间就算两相残杀,我也不评不判,反正恩怨在你们自身,不管我的事,可是你要把账算到黎一铁玄孙头上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肩负有特殊使命,你要拿他性命,我是决不允许的。你识相一点快快离去,不然休怪为师要行清理门户之责了。你不过是一个阴灵,为师要把你打散,让你孤魂都不存。”   小寒心顿时吓坏了,连忙磕了几个头:“师父不要动怒,既然师父有心保全黎一铁玄孙,那我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了,这就走,还请师父海涵。”然后爬起来转身而去,很快消失在对面山峰下。   一切恢复了平静。   只是四周那么寂寥,我等了一会不见任何动静。   洛莲悄声问道:“哥哥,那另一个声音是谁呢?好像是他救了你吧?”   “那是我太公的师父,风玄道长。”   “啊,我们不就是来找他的吗?他竟然就在这里?”洛莲有点喜出望外。“可他在哪里,你看到了吗?”   我仔细用目光搜索,看来对面山峰上是没有的。那个声音来自山谷,难道风玄道长在下面?   我决定下山,到下面山谷里找找。一回头,却见一个道士站在我们身后。   “无量寿福!”他念了一声,捻着他一把灰灰的长须。   他穿的是蓝色的道袍,看上去跟普通的老道并无两样,面庞比较清癯,不像火轮道长那样一脸横肉。眉宇间也露出和善之气。但平和的目光里还是透出智慧和威严。   “大师,你是风玄道长吗?”洛莲抢先问道。   他微微颔首:“贫道正是风玄道长。”   而我却愣愣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风玄道长。   风玄道长应该100多岁了,而眼前这位老道好像还不到80的样子。当然得了异术的僧道有超强的养生功夫,延年益寿是他们的基本能力。   我还是有点担心认错了人,小寒心的亡魂可以变成白衣道长就是一个教训。   只是我太希望面前站的是货真价实的风玄道长。   我想试一试他。问道:“你是风玄道长?那就是我太公黎一铁的师父了。”   “没错,你的曾祖父黎一铁就是贫道的入室弟子,当年是与小寒心、苏阔手和叶仝一起在我这里学艺的。”   我讷讷地问:“既然我太公跟你学艺,大师是否知道我太公身上的一个特色?”   “噢,你想问我,知不知道你太公左腰上的一道伤疤吧?这道伤疤有半尺长,那是他少年时期在山里遭遇野猪,被野猪的獠牙所伤,当时差点死在野猪嘴下,幸亏遇上贫道正好路过,是我发镖打死野猪,救下他的。”   我一听顿时放心,道长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不会有假了。我连忙跪下来向道长磕头。   风玄道长走近把我扶起来。他温和的脸上也很是严肃。直截了当说道:“贫道已经过了百岁,能残留人间实属幸运,得知黎一铁的玄孙要来找我,本不想出来见你,不过我知道你身负巨大责任,是要跟那些邪魔恶灵作战的,贫道也深知邪魔恶灵正在蠢蠢欲动,多方勾联,会结成一个巨大团伙,祸害人间。贫道即使不亲自出山去阻拦,也该给你这位小年轻一点协助。”   我激动地说:“原来大师已经知道那些魔灵的事了,现在烁鎏城很危险,有一道阴云在笼罩,据说是啖魔与贞妇媪相勾结,要结成魔灵大军,并且要把地下城移到上面来,将现在的城市埋到地下去,这样大的灾难即将出现,我们城里都不知怎么办。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当然,贫道隐居神龙深山,对三界之事很少关注了,当年你曾祖父与两位师兄弟之间的争斗,无论孰是孰非,谁输谁赢,我都没有出面去干涉,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反正他们个个满师了,恩怨斗杀也好,一笑抿仇也好,不是我可以管的。不过世事难料,现在出现了更大的灾祸,跟几个徒弟之间的打打杀杀相比,邪魔恶灵是大事,所以我在知道你们被小寒心引诱到这里,就出来阻止他对你的加害。不过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就将这一阵来烁鎏城所遭遇的各种凶事,粗粗向道长讲述了一下。并且将我在双非山和崇媪山的遭遇也讲了一下。   风玄道长叹息一声说:“你太公师兄弟之间的恩怨,其实只算一个插曲了,你遇上的那几个吸血女鬼,也只是沧海一粟,现在真正的大祸还是贞妇媪和啖魔勾结,她们会有一大批女魔女灵要出来作祟,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洛莲不由问道:“大师你这么厉害,一定有能力打败她们吧?”   风玄道长淡淡一笑说:“这句话连我自己也不敢说。最关键是我已经老了,久不闻三界事,打败她们这些女魔女灵的责任,已经要靠黎小睦了。”   洛莲继续说:“那我们来找你,就是我哥哥想拜你为师的,你可以把大本事教给他,他学了本事才可以去打败她们。”   我也挺欣赏洛莲的快人快语,这小姑娘早就憋不住了,现在终于见到风玄道长,她比我更着急地提出要求。   风玄道长却默然不语。   我有点担心起来,小心问道:“大师为什么不说话?”   他这才告诉我们,他教出了四个出色的徒弟,他们一个个出类拔萃,本来是他作为师父的骄傲,无奈其中三个却反目成仇,为了各自的利益大打出手,最后竟然各各受伤了先后早逝。在这件事发生后他就发下毒誓,从此永不再收受徒弟,不向任何人传授本事了。   我连忙申辩道:“大师,我虽是晚辈,但我听说当年我太公与两位师兄弟之争,是两位师兄弟帮着一个军阀打仗,而你是给他们立下规矩的,不许他们充当军队的帮凶,这样说来我太公是为了维护你的师规才跟两位师兄弟发生争执的,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呀。”   “这我知道,你太公黎一铁是好样的。”道长说道,“只是我既然已经发了毒誓,当然不能自己再破了。小睦你想拜贫道为师,这事贫道不能答应呀。”   洛莲有些急了,央求道:“大师呀,你不是说我哥哥负有打败魔灵的责任吗,可他现在的本事怎么对付那样女鬼?这一路来我们吃尽苦头,如果我哥哥学到了你的本事,他才可以去打败她们。你自己立的誓,自己也可以解除呀。”   “可要我自己解除毒誓,那不等于出尔反尔吗?”风玄道长明显有些为难。   “那你的意思,不想教我哥哥本事哪?”   “不是我不想教,实在是我心都凉了……”风玄道长痛陈当年茅山派内部争斗,师弟火轮与他为了争夺第一把交椅而反目,而自己也收徒不严,致使三个徒弟相互争战而两败俱伤。   “我后来明白一个道理,本领越高,可以做的事越大,但也可以使欲望膨胀。像我所怀的本领如果教出一个好徒弟,他可以去做一番大业,造福别人,但教了一个坏徒弟,等于给世上培养了一个超强的坏蛋,为害很大。”   看来风玄道长虽出来解救了我,却并不想收我为徒。   洛莲还想求恳,我向她摆摆手,然后对道长说道:“既然大师不肯收我,那我也不能为难大师。不过大师救我之恩我不能不谢,请再受我一拜吧。”   道长慌忙说道:“你已经拜过一次了,不要再多拜,多拜就是逼我收徒了,江湖规矩,如果一个道士接受一个后生三拜,就必须收下。还是不要拜了。”   这时洛莲两眼一转,活泼地说道:“对了大师,我想出一个办法来了。”   道长问什么办法?   “你发的誓是永远不收徒弟了,对不对?”   “对呀。”   “但你又没说你这辈子不教人本事了嘛。”   道长明显一愣,若有所思:“你是说,我可以教小睦本领,但不一定要收他为徒?”   “对呀,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认为这样行不行?我哥哥不算你徒弟,不叫你师父,你只要点拨他一下就行,因为我哥哥练的强脉功,就是叶叔跟他讲了一下方法,由他自己练了。”   一听强脉功,风玄道长就眼睛一亮,忙问我:“强脉功是我徒弟叶仝所创的,你怎么会学得到?难道叶仝将这种功法传承下来了?”   我就把叶地泰教我强脉功的事介绍了一下。   道长顿时很高兴,连连搓着手说:“看来你是练功的好苗子,强脉功不是一般人能练成的,其实叶仝当年练此功吃了不少苦,这是他们叶家的祖传秘技,没想到你还能学到叶家的功夫。有了强脉功作基础,你练其他功法就有希望了。”   洛莲兴奋得直拍手:“好哇,大师愿意教我哥哥本事了。”   “等一等,我话还没说完。”道长严肃地摆着手,“小睦既然练到了三段强脉功,向我学的功法就不会只是简单的武技了,应该需要法术超能,对不对?”   我连忙说对,我正是想学大师的法术。   “但是,法术跟武功不同,练的过程不是几天几月就能达成,有可能几年甚至十来年。”道长扳着指头说,“可是依目前的情况,烁鎏城那些魔灵,不可能几年后作祟,而是马上要出来搞事,时间那么紧,你要按部就班练法术是不可能的。”   洛莲又紧张了:“那怎么办,大师你又不想教我哥哥了?”   道长低头沉思片刻,一捋胡须说道:“这样吧,你认为当前你面临的最大危险,是哪一个?”   洛莲就帮着我一个一个的数,不过数来数去,我认为对我危险性最大的不是武媚娘们,也不是啖魔和贞妇媪,因为这两个总魔头还离我比较远。   给我造成最大凶险的莫过于火轮道长。   我说火轮道长的火球相当厉害,而且他是要置我于死地的,目标明确,而我根本没能力去抵挡他发出的火球。前两次多亏白美化为天鹅衔水浇灭火球,不然我早就丧生火球下了。   道长当即一扬手:“好,我教你一个法术,可以破掉火轮的火球。”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拽水法   我一听高兴万分,风玄道长终于肯教我一手了,不管教我什么都是有用的。   “我来传给你一个拽水法,但此法能否破掉火轮的火球,还有待于你去验证。”   我问道:“拽水法大师没有亲自用过?”   “那是我近几天临时研习出来的。”   道长的话让我感到惊讶,“大师刚研习出来?是不是专门针对火轮道长的?”   “是的,就因为他对你使用了火轮,我迫不得已才研究出一个拽水法,希望对你有个用处。”   “这么说大师还是专门为了帮我才研习的?”我更意外了。   道长叹口气说道:“火轮是我师弟,当年我们一同向师父学艺时,他别的方面不胜于我,但这个火球功却独树一帜,非常厉害,我们师兄弟中间无人能破得了他这一功。师父也训诫他以后不要用火球来伤人,只能用于驱魔降灵。但师父私下告诉我,火轮以后肯定依仗这一功做坏事,让我好好研究怎么破他的火球。但我当时没在意,总觉得自己作为师兄不把精力用在其他功夫研习上却专门研究如何打败师弟,于心不忍,就没有听从师父所劝及早研究。但时至今日,火轮却还是不忘当年他的徒弟被你太公打败之仇,要在你身上报这个上代的仇,还一出手就用了火轮,实在太凶毒,所以我决定研出一个法术来给你一用。”   我感动地说:“多谢大师为我着想,我一定好好学拽水法。”   “这个拽水法是临时急就的,我也不能保证一定管用,不过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彻底消除他的功力,你学了后试着用吧。”   风玄道长就向我传授起拽水法的要诀。   “世上万物,皆分五行,水能克火,这是常识,但火轮的火球不是世间平常的火,是由他内气练到极致时爆发的内在能量,这种能量迸发后又加入法术的催化,就形成了外热内冷的火球,火轮的火球难破就在这里,你即使用平常的水浇灭了火球表面的火焰,内核却还在,依然可以伤人。”   我提到上次火轮道长用火球打我时,被白美衔水给浇灭的。   道长说道:“那只天鹅不是真正的天鹅,而是天鹅之灵,它衔来的水也不是普通江河或池潭之水,实际是它的口水,那里面蕴含有三世的阴功,她从一个女子变成天鹅,又从天鹅变成女子,有三世的阴力,汇集在一起才能浇灭火轮的火球。但她只能用这一次,以后就没有能力了,而火轮的火球功并没有消散,甚至因为天鹅的浇灭反而升级,以后他的火球会更旺,对你的杀伤力更大。”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如果这个拽水法没有用的话,我再遇上火轮道长的火球就无力应对了。   拽水法的要诀并不复杂,道长传授给我只不过用了几分钟。然后他说这毕竟是一门法术,普通人就算背出口诀也没得用,需要足够强劲的内力来支撑。   幸好我已经练到了三段功,有资格使用拽水法了。   我练了一下,就想到下面找小溪或水潭,拽水试验一下。但被道长制止了。   “你搞试验是没有用的,如果火球没出现,你是拽不了水的,这就是我也无法验证拽水法有没有用的原因。”   我惊问:“我念了口诀,不一定能拽到水,只有在火轮道长的火球下才会有用?”   “是的,其他功力都可搞试验,但拽水法不行,没有火球的显现你拽不了水,因为那是五行的相克起的作用,火出才能水出。”   “也就是说,在火轮道长出现时,我也不能先拽了水防着他?”   “对,你不可能先拽好水等着,只有他的火球一出,你才能去拽水。”   我心惊地说:“可他的火球是很快的,他一出我只能躲闪,哪来的时间去拽水呢?”   “所以这就是考验你的智慧和速度的时刻。”道长说道,“对手的强大,往往也能激起你更大的斗志,催生你更灵敏的身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   洛莲问道:“大师,我哥哥就算掌握了拽水法,能浇灭火轮道长的火球,但还是不能打败他对不对?”   风玄道长吃惊地说:“要打败火轮谈何容易,他以前的功力在我下面,我还能降一降他,但后来他趟入魔道,与啖魔有接触,吸收入了魔力,成了功法和魔法的结合体,所以我的正气压不住他的邪气,功法斗不过他的魔法。”   “那谁能打败火轮道长?”洛莲又问道。   风玄道长一指我:“当然是黎小歧!”   “我?”我惊道,“连大师都奈何不了他,我怎么可能打败他呢?”   “这是你的任务,必须要完成的。如果连你都退缩,那么烁鎏城真的危险了。一座城市消亡,是很快的,到时候发生地裂,城市被砂土掩埋,人间以为是发生了地震,实则是被魔灵们给合力崩塌。很多古城就是这样消失于历史轨迹中的。”   道长的话让我感觉心情沉重。重大危机就在前面,而我现在还在苦苦寻求本领,什么时候我会一飞冲天,本领高超,对付鬼灵能一夫当关万鬼莫开呢?   这时洛莲又提出问题:“大师,如果我哥哥要拯救烁鎏城,打败那些魔灵,要到哪里去学更强的本领?”   我觉得这丫头虽不是我亲妹子,可她好像跟我是最心灵相通,替我把问题提出来。   风玄道长十分干脆,吐出三个字:“拜仙师!”   “拜仙师?”我忙问,“真的有仙师吗?”   “仙师不一定就是仙人,而是有高强法术的凡人,或僧或道,或官或民,甚至可能是一介街头乞丐,就看你能不能识辨,能不能碰上了。”   然后道长又向我叮嘱了几句,说他就此与我告别,以后能不能再出来跟我相见就难说了,因为他老了实在无力干涉三界事,只能呆在自己的老巢慢慢度老。   送走道长后,我和洛莲就沿着山坡向下走。   就在这时一只大鸟飞来落在我们前面,原来是白美。   “小睦哥,不好了,城里出现怪物了。”她慌慌张张地说道。   “什么怪物?”我问道。   “是僵尸。”   “哪里来的?”   “就是城外那座古墓里。”   “啊?”我惊住了,所谓僵尸就是那个白骨坑中的骷髅,武媚娘她们往里输送过阴云柱,看来那些骷髅果然给激活过来了。   我早料到骷髅会跑出来捣乱,没想到这么快。   “有多少僵尸出现了?”我问道。   白美说不知道,她昨天夜里飞过城市空中,望见下面的街头有摇摇晃晃的僵尸出现,就去跟穆桂英说了,穆桂英说情况不明,还是等等吧,也许有人会给小睦送信的。不过刚才她又飞过城市,发现城里都戒严了。   “你想不想马上回去?”白美问道,“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把你驮回去。”   我当然想马上回城,看看城里情况再说。我上次骑在白美背上出过地厅,她能够很轻松地驮起我,但现在是我和洛莲两个人,白美能否吃得消?   白美说没问题,她完全可以驮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我们也不客气了,坐到白美的背上。而一坐上去就感觉自己的身材都缩小了,就像两只小鸟呆在大鸟背上,也不知是否白美的身体膨胀了,反正她很轻松地驮着我们起飞。   此时天也黑了,白美在黑暗中飞了一阵,告诉我们说前面就到了。我叫白美先不要进城,把我们放在城市边缘,我要看看所谓戒严是怎么回事。   白美把我们放在城外公路上,她自己飞走了。我和洛莲沿着公路向城里走。公路上没有一辆车,显得十分寂静。望去整座城市灯光很少,居民似乎感觉到危机的来临,都不敢沉湎于夜生活,很多人都关灯休息。   再走了一段路,前面传来喝问声:“是谁?人还是鬼?”   洛莲被问得不快活,嚷嚷道:“我们当然是人,你们呢,是人是鬼?”   “我们是纠察,当然是人。”   我们走近去,是一群保安和警察,他们受命截断公路,严查进城者,提防异物进城。   我问城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一名自称姓姜的负责人说不清楚,反正昨天夜里街头死了几个人,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有消息传遍全城,说这些人是被僵尸所杀的。   “有人见到僵尸了吗?”我问道。   姜大哥说没有,但传闻有鼻子有眼的,要叫人不信都难。   看来那些僵尸可能还有隐身功能,平常人还看不到它们呢。   而传闻极有可能来自女鬼们,目的就是扰乱人心。   “有没有引起恐慌,是不是有人逃出城去?”我又问姜大哥。   姜大哥嘘了一声,说城里很多人都想逃出去,这也是全城戒严的一个原因,不能让城市成为恐慌之城。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好家伙,我都忘了我还带着手机,在山中是没有信号的,所以也没想过要用它,现在到了城里就有电话来了。   是姬叔打来的,问我现在在哪里?   我说就在西环路上,正与纠察们一起探讨问题呢。   “能不能马上来我这里一趟?”姬叔问我。   我问他是否已经出院了?姬叔说出院了,但他住的地方是保密的。他叫我先跟窦叔联系,由窦叔来接我。   一会儿窦叔亲自开车来了。我们上了车。窦叔一边开车一边问:“这两天你到哪里去了?打你电话打不通,问你爸呢他根本不知道,又去问老叶,他说你可能去寻访高师了。”   我说确实去寻访高师了。   “有没有找到?”窦叔充满希望地问。   “找到了我太公时期的师父风玄道长。”我把情况简略讲了一遍。   窦叔似乎有点失望:“这么说来,就算找到你太公的师父也没用啊,他教不了你奇门法术,他自己也不能帮助我们抵御那些异灵的骚扰吧?”   看来窦叔还只把魔灵看成是骚扰,并没有提高到入侵的高度。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这些头头脑脑陷入更慌张的境地,他们现在能下令全城戒严说明还是挺有战斗力。   姬叔出院后并没有回家,因为他的家已经不安全,当然也没有回他的办公室,而是住进了地下城防机构。   那是战时防空用的,现在都用上了,说明姬叔对局势还是有足够判断的。   姬叔见到我后,叫其他人都出去,只留我一个人交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方塔鬼语   我本想把洛莲留下,但既然姬叔下的命令,我们也只能照办,不能搞什么特殊了。   其他人都出去后,姬叔把我拉到墙上的地图前,指着地图对我说道:“我研究了一下地图,按照八卦八门的方位,西南方向是惊门,所以目前有一块阴云在那里的上空浮着,给我们的城市带来一些惊惧的影响力。而东北方位属于伤门,所以这些天的深夜里那些街头被害者,可能是被东北来的一股力量所伤吧。”   我很感意外,这个问题我倒一直没想到,结果是姬叔抢先想到了。而那座白骨坑就位于城市的东北方向。   “是不是有人发现过那些凶手?”我仍很想了解这个情况。   姬叔摇摇头:“目前并没有任何人声称亲眼看到了什么,只是一些谣传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谣言一起只会越传越广而不会自行消失,我们也无力辟谣,毕竟街头发生了凶案,而且找不出这些死者死亡的原因,所以我们没有更好的措施,只能进行戒严,把城市进行封锁。”   “可这样做也只能是暂时的,城市总不能一直封锁吧。”我说道。   “是啊,搞封锁是下策,实在没辙了。所以现在把你找你,还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妙法没有?”   姬叔也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可能他也听过两个女儿讲述过我的故事,这个城里只有我跟女鬼打过交道,别人就算见过一些诡异的事也只是很被动,根本说不出个因果。   我问姬叔有没有向上汇报,或者去请外援?   姬叔长叹一口气:“你也肯定理解,这种事是说不清的,上面听了我的汇报,会批评我把普通刑事案说成什么灵异事件,我倒不是怕丢了这顶官帽,而是想在这个位置上把这些事给彻底解决,恢复城市原来的安宁,这是我的职责。而下面各个部门的头头们,我也召集多次开会,他们都了解目前的状况,没有人敢说我们只是遇上普通的案子,特别是像翁行长,坚决咬定我们的城市遇上灵异了。”   “窦叔是什么看法?”   “他比我还相信是灵异事件。”   看来现实已经逼得众位精英不得不从另一角度来看问题,承认面临的危险来自异端。   姬叔问我这一阵子有没有在寻找对付异端的良方?自己是不是学到了更强的功夫?   我说访了几个地方,见到了德高望重的风玄道长,不过连他老人家也拿不出立竿见影的良策来,只能动员我继续寻找更有本事的高师。   “再厉害的高师是哪一种呢?”姬叔问道。   “高僧或高道吧。”我分析道,“他们应该是佛门和道门中的顶尖人物,平时轻易是不露声色的,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因为他们身怀极致的本领,达到了通仙通神的境界,反倒对人间的一切产取冷处理,即使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也不会站出来作干预。”   “他们会住在哪些地方?”姬叔又问。   “那就很难说了,也许是藏在深山野岭,或者穷乡僻壤,但也许会在闹市之中,大隐隐于市。”   姬叔点着头说:“有道理,大隐隐于市,说不定在某些旧民宅里,就隐居着一位得道的高僧或者高道,他们以平常人的外表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即使隔壁邻居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为不过是那种退休工人式的老汉,没有任何出色之处。也许在我们烁鎏城里就会有吧。”   我认同姬叔的描述,但我认为我们市里肯定没有这种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发生那么多街头惨案了,高人虽然隐居,也不可能眼看着城市被搞得那么惨吧,他会对阴灵们的入侵无动于衷吗?即使不是公开站出来叫战,至少暗中也会对那些阴灵来一些警告,比如在那些蒙面人出来时,略施法术把他们打退。   但至今还没有这种迹象发生,只有叶叔和叶怜紫帮过我,特别是在姬叔家所在小区有人喷火,事件影响那么大,也没见有哪位大能人出来主持公道。   “那你打算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师父?”姬叔有点焦虑地问我。   我说还没有头绪,需要慢慢寻找。   然后我说要到街头转转,看看是否真有传谣中的僵尸出没。   街头现在倒显得不冷清,大批的警察和保安三个一群四个一组地巡逻,还有一些平时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却结成团伙,手持钢管甚至西瓜刀自发地巡逻,不要命的痞子这时候也懂得自保了,他们个个赤着膊,露出身上花花绿绿的纹身,清一色剃着锅盖头,几乎个个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神气活现地走在大街上。   精神可嘉,但如果真的遇上僵尸兵,他们会吓得屁滚尿流,这种气势顶多在平民面前装装逼,对付僵尸根本没什么价值。   不知白骨坑里的僵尸是不是真的已经出来,到街头上来杀人了。   如果那些遇害者真是被僵尸杀的,说明武媚娘她们给白骨坑灌入的阴力达到很高的程度,我在洞里看到的僵尸还是挺僵硬的,走路一拐一拐,最重要的是没有感应,但如果它们都跑上街并且杀人,那就几乎是活僵尸了。   我在街头走着,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这时忍不住想起来凝湖公园的方塔,那里会不会有情况呢?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凝湖公园。此时的凝湖公园里异常寂静,没有人在三更半夜到公园里瞎逛,以前这里是小青年们谈情说爱甚至是偷欢者的绝妙地方,公园的浓荫下和暗角落里总有干私事的好场所。越是夜深越是有利。   但现在没人敢来了,女孩子忌讳这个城市边缘的公园,偷欢者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我沿着草坪向方塔走去。平时方塔的外面有四盏地灯,每个方向有一盏,朝上照出方塔的丽影。现在地灯没开,只有离方塔十几米处有一盏路灯亮着,但被浓浓的树冠给挡着,那些光也照不到方塔那里。   我没有走有光那面,从背面走。忽然听到方塔上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很绵长,听上去就像一个老头。同时我望见在三层走廊上站着一个黑影。   因为是背向路灯的所以看不出是什么人。   我连忙闪身到旁边的箭竹丛后,透过竹子缝隙向上眺望。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只听一个声音响起来:“我要把你训练出来,大大超过黎小睦,你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呢?”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显得苍老而阴冷。我一时辨不清是什么人。   另一个声音在回答:“我不行,肯定不行,我斗不过黎小睦的。”   这个声音很年轻,也那么耳熟。   只听老的在质问:“是不是,你不想跟他斗了?你把你家的世仇抛下不管了?你想想你太公会在阴间多么失望?他能甘心自己的后代这么没用吗?”   “我也确实曾经想报太公那一代的世仇,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反击了我,嘲弄了我,我妹妹被杀,不是黎小睦这个仇人干的,恰恰是我们的同盟者韩舟,这个混账王八蛋没有一心一意跟我们一起诛杀仇人,反而勾结女鬼害了我妹妹。现在韩舟也死了,我也不想再报什么仇了!”   这个声音充满愤恨和失望。   那不是苏子初吗?   我的惊愕不是一点点。苏子初在跟谁说话?那个苍老的声音是哪一个?是什么人还在鼓动苏子初继续与我为敌要杀我?   韩舟已经死了,听起来这个声音也不像是他的太公小寒心。   只听老的哼一声:“你跟韩舟的恩怨是另一码事,不管韩舟有没有害了你妹妹,反正你苏家跟黎家的世仇并没有抹煞,黎小睦总归是你的仇人。我现在都主动找你,要将超级本领教给你,就是无私地助你报世仇,你倒反而不领情?”   苏子初说道:“道长,我什么都放下了,其实对于韩舟,我本来也无意要杀他,但我妹妹的冤魂不散,是我妹妹的阴魂杀了韩舟。我连韩舟都可以饶恕,对黎小睦更能宽容了。我现在不想当什么武士,只想回归本位,去好好读书,争一份刁丝的前程。”   说着有脚步声从楼梯下来。   一会我看到苏子初从方塔出来,向着公园出口走去。   我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隐蔽在箭竹后,要看看那个老的会不会出来,我一定要搞清是谁,因为这是个危险角色,决不能轻易放过他。   等了一会没见有人再下来。   我思索一下,决定进塔去,直接去三楼观察一下,就算跟那人碰上也不怕。   但正要跑出去,忽听上面又传来交谈声。   仍是那个老的声音:“你都听到了吧,苏子初放过黎小睦了,他连我的本事都不想学,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你知道阿斗是谁吗?”   “我知道个屁!”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嗓子有些怪,好像喉咙里沾了干灰尘,一点不滑润,带着一种嘶哑味。“我不管阿斗不阿斗,反正苏子初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老声音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呀,做什么不好,非要跟那个胡丽丽搞在一起,就算跟她搞上了,选哪个姑娘给她吸血不好,偏要选上苏子初的妹妹呢?结果你也尝到了,你没有被黎小睦打败,却死在了苏子初妹妹的手上,而且死在一个亡魂手上。”   “哎,现在说这些有屁用,苏月曦死了,我特么也死了,现在我好恨啊,当初为什么去听信胡丽丽这个鬼娘们,她告诉我只要认她作女朋友,一定可以帮我把苏月曦搞到手,我特么太喜欢苏月曦了,哪怕跟她风流一夜也心甘情愿,可她却偏偏对黎小睦有意,那种眼神让我看了心里就像被挖一块似的,我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胡丽丽的建议,结果在我跟苏月曦要热烈亲吻时,胡丽丽这个卑鄙的吸血鬼却抢先把她的血舌卷住苏月曦的舌头,我特么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苏月曦的血就被这个卑鄙无耻的女鬼给吸走了……”   卧槽,听声音,那不是韩舟吗?   可他明明已经死了,现在他的阴魂又出现了。   韩舟阴魂出没,对我来说是一件大坏事,我决不能掉以轻心。   我更加专心地倾听。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战火轮   “那你怪谁?也只能怪你自己蠢,胡丽丽她们专骗男孩,她们没能力自己直接吸血,只能依靠男孩去诱惑女孩,你看中苏月曦本是好事,却把你自己喜爱的女孩送给胡丽丽当美餐了。这不仅仅损失了一段爱,更是制造了一个死敌,最后被苏月曦所杀。如果你不跟胡丽丽搅在一起,即使追不到苏月曦,也不会搞成她死你死,两败俱伤啊。”老声音在批评。   韩舟烦躁地打断:“算了,别提这些破事了。今天召唤我过来,有什么事?”   “你还想不想报仇?”   “报仇?报哪一个?”   “当然是两个仇,一个是苏子初,一个就是黎小睦。”   “苏子初?他的亲妹妹都叫我给害死了,我怎么还把他当仇人?”   “那就剩下黎小睦了。”   “还报那个世仇?别逗了,黎小睦现在能量越来越大,本事越来越高,我只不过是个死鬼,大白天连碰都不敢去碰上他,夜里走路见着他也要躲开点,怎么找他报仇?”   老声音埋怨着:“你呀,那么聪明的人,变成鬼连智商也减退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找你就是为了给你送本事来的吗?”   “你有什么本事?”韩舟问。   “咦,你连我的本事都搞不清了?”   “噢,我想起来了,你有火球功法。”   “对对对,火球功法,你想不想学?如果你想学,我毫无保留地教给你。”   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家伙正是火轮道长。   他真是个阴险毒辣的家伙,竟然想先收苏子初为徒,把火球功法教给苏子初,借苏子初之手来杀我。   当苏子初拒绝后,他又找上韩舟这个亡灵了。   不知韩舟会不会接受?   我紧张地听着。   韩舟有些迟疑:“可你不是要教给苏子初吗?他才是人,可以学到手。我都成了鬼,还学得了这个功夫?”   火轮道长呸了一声:“苏子初不识抬举,从来都是后生磕头求恳前辈授艺的,而他倒好,我主动要把本事教给他,他居然不为所动,一点兴趣也没有,算贫道瞎了眼找他,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干不成大事。你们俩呀,就是你才有资格干大业。所以就算你成了鬼,这份素质还在,我要把我的本事教给你,由你来完成这份大业吧。”   “什么大业?”韩舟有些茫然。   “诛杀黎小睦。”   “把黎小睦杀掉就算大业了?”   “当然,你还不明白吧,黎小睦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不只是你们苏韩两家的仇人,他还是那些女鬼们的仇家,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会是两个大魔头的大敌。”   “两个大魔?哪两位?”   “你也真笨,难道没听说过啖魔和贞妇媪吗?”   “啊啊,原来两个大魔都把黎小睦看成大敌了?”   “对,黎小睦现在本领不怎么样,但他受到多方的关照,他的本领迟早会增大到可以抗衡两个魔头的地步,所以两个大魔提前下了诛杀令,要将黎小睦及早诛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完成吧。你完成了任务,就是替两位大魔立了大功,她们将来的大业就少了一个超强对手。”   “噢,原来是这样。”韩舟似乎听明白了。可是又怀疑地说道,“可你的火球,究竟有多大威力?我学了后能派什么用场?”   “你学了后可以用火球攻击黎小睦,把他给烧穿,烧成灰。”火轮道长在咬牙切齿。   韩舟沉默了一下,忽然向火轮道长提出要求:“我想先看看你的火球的威力,行不行?”   “当然行。”火轮道长很爽快。   话音刚落,只见三层走廊上亮开一个球,照出火轮道长在用两只手搓着。这个火球越搓越大,等达到一个足球大小时,他把火球往不远处掷去。   轰地一声闷响,不远处的树林里扑倒了一大片。   “好好!”韩舟在鼓着掌。又问道,“只能打打树吗?那边的一座凉亭能轰倒吗?”   “小菜一碟!”火轮道长说着,又搓出一颗火球,向着北边的假山上的一座凉亭掷去。轰一声响过,凉亭被炸得碎屑纷飞,一阵冰雹似地散落下来,假山上只留下一个直径跟凉亭一样大的坑。   韩舟又喊了喊好,但意犹未尽,反而兴致更大了,索性问道:“炸来炸去也只炸一座凉亭,太小儿科了,能不能再炸得凶一点?”   火轮问:“你说说,再怎么炸?”   韩舟似乎向某个方向指了一下:“那边的房子,能不能炸一炸?”   “那边可是民宅,都住着人呢。”火轮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舍得炸?刚才你还骂苏子初是扶不起的小斗,怎么你也扶不起呀?”韩舟讥笑着火轮。   “呸,什么小斗,是阿斗,刘阿斗。我才不是呢,我是豪情万丈威风八面的火轮道长,几间小小的破民宅,我要轰就轰,要炸就炸,就算这座烁鎏城,我也可以炸它个天翻地覆,寸草不生!”   “好好,那就炸个我瞅瞅。”韩舟兴奋地鼓劲。   但火轮有些犹豫,从亢奋中冷静下来,劝道:“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你真想看火球怎么炸房子,等你学到这个功法,你就可以自己试试,根本不需要看我,怎么样?”   可是韩舟的兴头被提了起来,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气呼呼地骂道:“你说得好好的怎么又算了?我最讨厌说话像放屁一样的老头。我学什么学,不学了,我也不想看你威风八面了,你连半面都没有,还是乖乖回家养老去吧。”   “哎等等,等等!”火轮道长叫住韩舟。看样子韩舟是要跑了。“既然你真的想看,那我肯定满足你,我今天也豁出去一把,炸掉那些破屋,让你见识一下火球的真正威力,那样你肯定更愿意学到手了。”   韩舟再一次兴奋起来,拍着手说:“那好,把西北那些破屋给炸一炸吧。”   我听到这里脑袋里嗡地一响,西北的破屋,不正是旧城区吗,我们的租屋正在那里。   就算我们不租那边,面对火轮道长的企图,我能袖手旁观吗?火轮这个恶道今夜要发疯了,为了笼络韩舟这个小鬼,竟然真要对那些旧民居使用火球了。   火球一旦发出,肯定有旧屋要遭殃,不是我们的租屋就是其他人家,那些旧屋虽然住的人比较少,很多人家已经搬到新居去,只零星留着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坚守,但毕竟有老人在,火轮要发火球太恶毒了,这是杀人的节奏。   我必须要阻止他!   拽水法要派上用场了。   对公园的格局我还是挺熟的,西南角有莲花池。根据风玄道长的指点,拽水法是不需要亲自到水源边提水的,因为那是一种法力,操作起来就可以将水拽过来,这就是拽水的核心所在。   使用拽水法破解火轮的火球,最好是居高临下,但现在是他在上面而我在下面,如果我跑进方塔沿楼梯上去也来不及了,恐怕他早就将第一个火球掷出。   现在只能使用最吃力的方法,由下往上灭火。   我默默地念起咒诀,顿时就感觉两只手湿漉漉了。并且有一股鲜明的水味在两只手掌上弥漫开来。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三楼走廊上的火轮。这时就见火轮搓动两手,在他两手之间点亮了一团火,先只有乒乓球大小,随着他的摩搓越来越大,很快就像足球大小。   在他把火球举到头顶掷出的一霎那,我跳出来两手一扬,嘴里叫声:“喷!”   霎时从我的两个手掌里喷出两道水柱,直接射向掷出的火球。   火球掷出的速度很快,但两道水柱更快,一下子就撞上了火球。   只听得嗤啦啦一阵爆响,就像是水冲到红炽的炭火上,腾起一股白色的水蒸气。最后是砰地一声,那个火球四分五裂,从空而落,又化为几点乌烟,随风飘散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韩舟在吃惊地问。   “有人破了我的火球!”火轮道长气急败坏。   “我看见了,下面有人,是黎小睦。”韩舟的鬼眼率先发现了我。   我没有回避,站在草地上仰头看着他们。其实我看不清他们,月光下的走廊里只有两个轮廓。我只能听他们说话来判定他们的行动。   “黎小睦?怎么可能呢?”火轮道长很疑惑。“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你没看到他就在下面吗?”韩舟取笑道,“你老眼昏花不好使吧?”   “我当然看见他在下面,但我不相信我的火球是被他给浇灭的,刚刚明明是有人使了拽水法。”   “什么是拽水法?”韩舟好奇地问。   “那是专门破我火球的法术,这种法术只有我师爷才有,连我师父都没学到,可我师爷并没有传下来。怎么会有人使这一功呢?”火轮道长在自言自语。   “那你的火球功是谁教给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独创的。”   “那你师爷怎么会有拽水法?”   “拽水法是一种古老的法术,原本是上古的高人练出来用以对付火龙的,后来火龙灭绝了,拽水法也没了用武之地,就很少有人用,我师爷还有一点,到我师父时就不学了。难道我师爷还教了什么人?”   韩舟切了一声说:“既然黎小睦在下面,你还自言自语什么呢,问问他吧。”   火轮道长似乎醒过神来,朝着下面喝道:“黎小睦,是你吗?”   “是我!”我答道。   “你跟谁在一起?”   “我一个人。”   “刚才是谁使了拽水法,浇灭了我的火球?”火轮道长厉声问道。   “就是本人。”   “呸,黎小睦,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依你这种水平能使得了拽水法?简直是天方夜谈,一定是另有人跟你在一起,你还是把那个高手给叫出来让我认认吧。”   “哼,浇灭你的火球还用得着什么高人吗?我黎小睦就足够了。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再验证一下,看看是不是我黎小睦的手段。”   我已经出手浇掉他的一个火球,豁然开朗,心里一下子有了底,对拽水法已经心领神会了。我终于不辜负风玄道长的期望,把拽水法学到手并成功运用于实战。   韩舟也撺掇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再试一个嘛,他现在站在下面,是不是他使的拽水法,一看就知道了。”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黎小睦有几斤几两,能掌握拽水法。你要明白那不是什么武功,而是法术。你小子会得到法术吗?”   火轮道长一边说一边就搓起两只手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鼠灾   很快他两手就搓出一个火球,而这次他铁了心要轰炸民宅,决不跟我客气了。只听他怒吼一声:“炸!”火球就向西北方向飞去。   我两手向那个方向一扬,嘴里也喝了一声:“喷!”两道水柱向火球直追,火球还没有飞出公园范围就被水柱追上,又是一阵嗤啦啦啪嚓嚓的水火相撞声,一阵白色水蒸气弥漫开来,接着就是砰一声火球炸裂,化为轻烟与水蒸气一同消失。   “啊哈哈,道长,你那是什么火球,刚发出就变烟了,”韩舟又发出几声怪笑,极力嘲笑着。“在人家黎小睦的水柱面前,你的火球真是球,有个球用啊!哈哈哈……”   火轮道长怒气冲天,朝着我喝道:“黎小睦,你用的是什么鬼方法?”   “拽水法。”我说道。   “是谁教你的?”   “不告诉你。”   “哼,我已经猜到了。”他愤愤地说。   韩舟问着:“你猜到是谁教了他?”   “还会有谁,肯定是我的那个师兄,风玄嘛。”   我心里一惊,看来火轮这家伙还是智商挺高,一下子就能想到风玄道长。   “是不是,黎小睦?”他追问我,“你的拽水法是从风玄那里学的。”   如果我照实承认的话肯定对风玄道长不利,火轮这个阴险的家伙可能会去找风玄的麻烦。我就反问道:“风玄道长既然是你师兄,那你知道他会拽水法吗?”   “据我所知他根本不懂拽水法。我们师爷没有传给我们师父,风玄又从哪里学呢?”   “那你怎么说是他教给我的呢?”   “可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拥有这项法术。”   “是我自学的,不行吗?”   “就凭你那点功夫能自己练出拽水法?真是大言不惭,肯定是有人教了你。我要去问问风玄,是不是他教给你的。”说着他向楼梯方向走。   我知道他要下来了,也不想跟他面对面再斗嘴皮子,就转身离去。   背后响着火轮道长的吼叫:“黎小睦,你破了我的火球,我不会罢休的,一定跟你没完!”   还有韩舟嘻嘻哈哈的嘲笑声:“你就算了吧,这样的破球还想叫我学,我学了有个球用,还是你留着自己玩吧。”   我也明白火轮不会放过我。不过他的火球被我浇了两次,至少这几天发不出来,需要修炼几天,我暂时不必担心他再发火球威胁城里的房子了。   现在我还是回到街头,看看情况怎么样。结果碰上窦叔,他一把拉住我,气喘吁吁地说大事不好,出城的路上都发现了僵尸。   我吓了一跳,说不可能吧,我就是从城外回来的,也没见着过一个僵尸呢。   窦叔指着通向城西的路说:“你是从这条路进来的吧,现在你不妨去看看有没有僵尸。”   “你看到了吗?”我问窦叔。   “我倒没有,但小姜他们刚刚打给我电话汇报说看到了。”   我连忙向城外跑去。   还没出城就碰上小姜他们匆匆往城里走。小姜一见我就提醒我别往前去,那边有僵尸守着路,他们要往城里撤了。   “僵尸什么样子?”我问道。   小姜惊恐地说:“我们也看不清,拿手电照,手电都开不亮,只是隐隐绰绰看到一些影子在路上晃动。”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近去观察?”我问道。   “我们是想走近一点,但怎么也走不近,好像被什么隔住了。”   “鬼打墙?”   “肯定是吧,反正有堵无形的墙把我们挡着。”   “那你们开一辆车来,用车灯照一照。”   小姜说开来过两辆车,但就是开不亮大灯,也不知怎么回事。   我一挥手说:“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可是这批大哥级人物个个心慌意乱,都不愿意陪我一起再去观察,小姜劝我也别去了。   “如果真是僵尸,咱们总得想办法对付吧?这么撤了不行吧?”我想给他们打气。   小姜连声说:“那是老姬他们的事,还得靠他们拿出手段来。”   我问他们有没有配枪,他们说特警有枪,但能不能开枪也是要请示的。   此时我真希望我手上有一把枪,如果确定路口真是僵尸,一定得扫射一下,看看枪弹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如果真是僵尸出来,用枪也打不倒吧。它们本身就是死物,得到的不是生命而是魔力,是魔力催化它们在活动。   小姜他们还是向城里撤了。我决定一个人前去看看。   我沿着出城的公路向前走,走到小姜他们刚才守着的地方,果然看到前面有一些影子在晃动。   这些影子不是黑影,都显出一点灰白色,分明是一具具骷髅。   卧槽,果然是这些丑八怪从白骨坑里出来了。   有这些丑类晃荡在路上,城里人哪个还敢走这条道,真的被它们给封住了。   我知道凭我现在的功力,要打倒这几个骷髅不是难事。不过我目前要做的不是出手跟骷髅一战,而是尽快摸清情况,再制订一个全面的作战计划。   我先悄悄离开,再往北边去观察,结果也碰上一群纠察在退缩,北边的路不是直接通向北的,是一条绕城路,因为整个城市只有东西两条通道,北面和南面都属于半圆的环城路,在靠近环城北路的一座桥上发现了僵尸的踪影。   原本纠察就是守在桥上的,结果僵尸一来他们就吓得从桥上撤下来。   我不用再往东和往南走,拿出手机给窦叔打电话,要他了解一下东边和南边是否也发现了僵尸。   窦叔毫不迟疑地说:“早就发现了,两个方向的路上都有,我们守路的纠察人员全往里退了。”   窦叔问我这是什么状况,我们的城市被僵尸包围了吗?   我认为还算不上包围,因为环城路上并没有僵尸,现在僵尸只是出现在四个路口,而且还是零星几个,数量不多。   不过这是一个信号,说明大部队的僵尸有可能要出现。   窦叔说他请示过老姬了,必要时只能向省里汇报,请求派驻军来增援。   我当然说好,应该这样做。但其实我清楚这样做肯定事与愿违。一旦僵尸大军从地下涌出,局面就会很难控制的,而且场景还会是扭曲的,不是我们人类想象的那样直观。   我的猜测是,就算强大的驻军赶来,到时恐怕会找不着整座城市了,他们会沿着城市外围转来转去却接触不到城市。   说穿了魔力会将整座城市覆盖起来,或者将城市推向阴阳交界处,那个非阴非阳区虽然狭窄,但它们有能力将城市塞进去。   然后它们可能将地下城从地下给拱上地面,但仍处于魔力圈内,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变化。   当然那是我的猜测,也有一种可能是它们将烁鎏城进行屏蔽,就像我和张嘉瑜在大学城的中心公园能看到张加力和武媚娘,而广场上别的人却看不到他们一样,被屏蔽的城市在外界眼里依然完好,驻军甚至能进入城内,发现里面一切正常,按部就班,也就撤回去了。   我对窦叔说现在要看天亮后情况怎么样,如果天亮了那些僵尸没撤,那就问题严重了,如果它们会撤的话,我们还有时间应对它们。   窦叔问我有什么良策?我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确实也只能这样。   很多事都是不按计划发生的,本来我以为能找到风玄道长就好办了,谁知他也只能授予我一个拽水法。而我最先以为我遇上的麻烦只是武媚娘她们这些女鬼,但渐渐地又牵扯到啖魔,还出来个贞妇媪,现在更是搞得连僵尸大军都出现。   那么我们要先对付哪一部分?   迫在眉睫的应该是僵尸吧?   还好等天亮以后,我们就发现路口那些白乎乎的影子都不见了。这说明僵尸还没有具备完全入侵城市的能力,僵尸大军还只是我们的担心,会不会真有一支庞大的僵尸大军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了。由于一夜没睡,我匆匆回到租屋躺下就睡,可是刚睡着就被手机铃声惊醒了。电话是窦叔打来的,大呼不好了,城里的街道上出现了大量老鼠。   “老鼠?怎么回事?”我惊异地问。   “不知道呀,这现象太怪了。你能不能来看看?”   “是哪条街道?”   “现在是在主干道,不过别的街道也有零星出现,也许会越来越多。”   我问会不会要发生地震了,赶快向地震局咨询。   “啊呀,早就向地震局通报了,还打电话问了附近几省的预测台,连天文台都打电话问过了,都说没有发生地质灾害的迹象。”   “也许是他们测不出来。”我说道,“地震现在也难预测,但动物行为是一个很大的参考。”   窦叔说这些常识他们都懂。但如果真有地震前的征兆,为什么只有老鼠乱窜而其他动物都安静呢?   我爬起来跑到外面的河边,确实河面上也没有什么鱼的跳动。   难道是双魔要提前行动了?   他们是要将地下城和烁流城进行对调了?   窦叔催我快去街头看看。我又跑到主街道,果然面前的情景惊人眼目,大批老鼠在街头出现,它们并不是像溪流一样流动,而是都趴着一动不动,半条街都覆盖着黑色的老鼠。   很难想象老鼠的队形这么工整,它们就像一条黑色的毯子铺在街上,只占据中间的车道,留出两边的人行道,而且你会看出老鼠与老鼠之间是有等距的间隙,排列异常整齐,就像是训练好一样。   它们的头朝着一个方向:西南,所以一眼望去就像街道上铺着斜纹的黑布。   很多人站在人行道上观看,发出阵阵吃惊的尖叫。   窦叔也赶到我身边,气急败坏地问:“这怎么像地震呢,地震的话老鼠受到惊动会到处乱窜吧?”   毫无疑问这是阴灵在作祟。   姬叔也给窦叔打来电话,问现在怎么破?要不要动用喷火枪喷杀?   但我不同意使用喷火枪,老鼠看上去趴着不动,但喷火枪一喷它们就会四处乱窜,身上的毛点着再跑就等于一个个火源,如果窜入两边的建筑就会引发大火,如果窜进加油站那更不得了。   “那要不要发动群众,用铲子扫帚来一场大清理?”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就这么试一试,不过我认为可以将老鼠从街头用锹铲起来,用货车拉出城到山里放掉,切不可杀死。   窦叔就去“动员群众”。但很多市民拿着工具上街拍的拍打的打,老鼠果然受到惊吓就乱窜开了。   这一下可就麻烦了,清理工作变成了手忙脚乱的追剿。成千上万的老鼠到处乱钻,人们哪里能顺利捉到它们呢。   叫人最担心的现象发生了,街头的老鼠跑散了,却跑得到处都是,城市的生活更乱成一锅粥。要清理这些老鼠根本就不可能了。   姬叔也不顾一切地赶来,问我现在怎么解决这个危机?   我知道鼠灾只是表面现象,关键在于消除魔力。但这些魔力来自哪里呢?源头当然是在魔头身上,不过魔头是指挥者,总会有具体的执行者吧。是武媚娘她们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击败束教授   整整折腾了一天,还好那些老鼠虽跑散,倒也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只不过怎么彻底清理它们成了难题。   我累得筋疲力尽,天黑以后很想马上回去休息。可总有点不放心,一个人街头巡视。   突然间通地一声,一个人跳下来站在我前面。   借着路灯的光我认出,竟然是束教授。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兵器。   当我认出来时吃惊不已,这把兵器是一把西夏刀。   西夏武器以短著称,说明西夏武士剽悍异常,追求贴身格斗,而且短刀独特,刀刃与刀柄之间没有护柄,根本不惧怕会伤到自己的手。这是用来拼命的武器,完全没有自保的理念。   束教授握着这把刀绣迹斑斑,我相信不是一把现在人仿制的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古兵器。   一看到这把短刀我就知道因果了。   上次是我从派出所把他领到外面想听他说说真话,没想到他钻进路外树林逃跑,我追过去就掉进了一个深坑,又误进了一座古墓,那就是白骨坑。   现在白骨坑中的僵尸都出来了,而束教授却手执一把西夏刀重新出现,说明它肯定又受到僵尸魔力的影响了。   他的出现让我心头的火一下子蹦得老高,自从诛杀王三娜后我并没有杀过一个人,可今天实在受不了,有了把这个老家伙杀了的冲动。现在我已经不惧动嗔动怒了,反正四段功也练不下去,对待那些鬼灵魔物,还有那些要与我为敌妄图诛杀我的对手,不论人鬼不论妖魔,甚至不论人,我一定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我咬牙切齿地喝道:“你终于来了,想找死吗?”   束教授的眼睛发着幽幽的红光,他举起西夏刀就向我砍来。   我闪开去,还是想对他进行一点规劝。“我知道你想报外甥女被杀之仇,但你外甥女王三娜的死是咎由自取,她不过是一个吸血鬼,并不是正常的人,死有余辜。你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能替吸血鬼报仇?你站在吸血鬼一边也就是个罪人,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你不要再抱侥幸了,以为我黎小睦真的不敢杀人!”   束教授咆哮一声:“还我外甥女,杀掉黎小睦!”再次举刀向我杀来。   我两手一扬喝道:“喷!”   两道水柱直喷束教授的脸。   束教授根本不会料到我有这一手,他连喊都喊不出被水柱冲得飞了起来。   水柱的力量太强大,足以击穿普通的水泥墙壁,束教授在空中倒飞了几十米,砰地一声跌在街道中间。   我以为他受到这么强力的冲击肯定没命了。此时街头没有人,而且我知道这一段路也没有设监控,即使有人凑巧撞见这一幕,也无法给束教授作证,说我杀死了束教授。   因为束教授倒地后,他的身上不会有一滴水!   那些水在水柱停止后迅速蒸发了。地上也没有一丝水渍。   没有人相信是我杀了束教授。   可是束教授并没有死,他跌在硬梆梆的街面上迅速坐起了身,那把短刀也没有脱手。   他圆睁着红红的眼珠准备继续向我攻击。   这一下我倒有些惊惧了,如果他再攻击那么只能使用金刚拳和强脉功,势必会对他造成明显的损伤,把他打死的话我的嫌疑也摆不脱。   毕竟他是人不是鬼,杀个鬼是不算杀人犯的,杀个人是算的。   我决定把他打趴,不夺他的命,让他受伤失去战斗力。但要做到这一点却不好把握。   然而有东西来帮我的忙了,整教授举着短刀吼着“杀死黎小睦”向我冲来,突然从路旁窜出几只老鼠来,束教授两脚踏上老鼠就像踩上西瓜皮,随着嘶地一声滑动,他啪地一下扑在街面上。   而这时可怕的事出现,路边建筑物墙上爬着的那些老鼠,纷纷扑向束教授,加上地上爬动的,很快就将束教授给围住。   束教授试图爬起来逃,可是老鼠狠狠在咬他的手臂,他惨叫着缩手,短刀脱离,然后在蜂拥而来的老鼠中翻滚着。   老鼠越来越多,就像无数的蚂蚁围住了一只苍蝇,束教授哪里还跑得掉。   眼看他要葬身鼠腹了。我脑子里激烈搏斗着,要不要出手救他呢?他可是我的死敌,现在老鼠替我消灭这个仇敌,我只要掉头离去就行了,还特么救他干什么?   可是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魔要诛,是人要救!”我一惊,听出似乎是风玄道长。   难道道长在隔空喊话,叫我救人吗?   我也不再犹豫,两只手一扬喊一声:“喷!”   两道水柱直向束教授身上喷去。   爬满一身的老鼠纷纷被水柱冲开,正在赶来的老鼠也纷纷撤退。我也只喷了一个短点就停住,只见束教授身上的老鼠都不见了。   束教授身上的衣服已经千疮百孔,他的脸上也在流血,不过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他哼哼地爬起来,看着我发愣。   他两眼的红光已经不见,只剩下一脸茫然失措的表情。   而我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掉头而去。   还好我总算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我要对付的是魔灵,杀人真不是我的选项。   束教授会不会还来寻仇?我估计不会了,因为他貌似已经清醒过来了。   管他呢,现在我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可是我刚到家,手机又响起来,里面竟然响起武媚娘的声音:“黎小睦,你现在那么忙,怎么把你的三个妹妹给忘记了?”   我马上想到了牟葵、小琴和姬雨。她们还被囚在崇媪山呢。   “不,我怎么会忘掉她们呢?”   “那你为什么只顾着你自己的事,却不去救她们?”武媚娘问着。   “我并没有顾自己的事,我是在拯救我们的城市。”我冷冷地说,“你们不是到处制造灾难吗?”   “城市的事,你不能不管吗?”武媚娘似乎在提醒我,“你是城里人吗?别逗了,在这个城里你连一个鸡窝都没有,住那么破的房子还是租的,我看你是被那帮城里人哄得昏了头,以为你也是城市一分子,其实你是乡下人,跟我们一样,城市不属于你。你在拯救谁的城市?”   “不管我在城里有没有鸡窝,至少我现在就在烁鎏城里求学,不管以后我会不会在城里生活,反正现在我属于这座城市,我当然有责任保护它。”   “那你不想救这三个妹妹了?”她问道。   “你们不想放了她们吗?”我反问。   “这要问张加力。他不是说过吗,就是要拿这件事来跟你较较劲,你难道害怕了,不想接受他的挑战吗?”   我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的张加力,不要脸的你,这是张加力一个人在向我挑战吗?如果只是一个张加力,他能把牟葵她们囚在崇媪山吗,那个气泡是他能制造的吗?你们这些女魔恶灵不是全在帮他吗?张加力仗着鬼力向我挑战,他是一个非人非鬼的东西,不仅我对他不屑,连他亲妹妹也对这样的哥哥很鄙视。”   武媚娘有点嫉恨地说:“我也不喜欢张加力,老实告诉你,我最初想选的男朋友是你,可是偏偏你们村有个胡丽丽,她说你应该属于她,我才无奈选了张加力。现在你的能力越来越大,我们要是不帮着张加力,他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你还敢说你当初看上过我?可我会看上你吗?你这个丑八怪。”   “什么,我丑吗?”武媚娘气急败坏,呼呼直喘粗气,“你不要那么放肆,虽然你有了强脉功和金刚拳,也得到风玄道长传授的拽水法,但你也休想斗得过我们。我今天代表张加力向你作最后通牒,如果两天之内你不来救你三个妹妹,责任你自负。”   “你们想对她们怎么样?”我嘴上硬,心里很担忧。   “把气泡里的空气抽走,结果怎么样你懂的。”   “抽走气泡里的空气,气泡不是瘪了吗?那她们不就能出来了吗?”我假装不懂地问。   “可笑,你以为气泡真是气球,里面的气一抽干就瘪下来?你知道气球是什么材质吗,那是比钢壳还硬,气抽掉了外壳不会有一丝瘪的。你想想里面的人会是什么状况吧。”武媚娘的声音冷冷的。   我感觉不妙了:“你们要闷死她们?”   “她们会不会被闷死,你看着办吧。反正就是这样一个局面,由你自己作主好了。”电话扑嗒一声挂断了。   我坐着发呆,不知怎么办才好。我不是真的撇下三个妹妹不管,而是暂时无能为力,凭我现有本领根本救不了她们,因为她们被关在崇媪山,那是贞妇媪的魔巢,我连武媚娘她们也斗不过,怎么到崇媪山救人?   其实牟葵被抓以后我慌张得要命,但到崇媪山看到了她们有三个妹妹关在一起,又关在一个气泡中,我马上明白这不是张加力的策划,张加力只是充当了抓人的爪牙,真正的幕后老板也不是武媚娘她们,而是比她们更高级的贞妇媪。   所以我反而不那么心急了,贞妇媪何许人?是个大魔头,她如果要害死牟葵、小琴和姬雨,简直如同儿戏,发个指令就是了,还需要派张加力把三个女孩抓到崇媪山关在气泡里吗?   这一招明明是冲我来的,是要挟我别再到处找师父学艺了,估计啖魔和贞妇媪都知道我连阴间都去过,还到过地狱里,只差没见着阎王爷,他们料到我是个什么材料了,所以就算我还只是三脚猫的功力却也害怕,费尽心机要阻拦我。   如果贞妇媪要害死三个妹妹,早就下手了,今天派武媚娘来搞什么最后通牒,反而说明到目前为止牟葵她们还没危险。   贞妇媪见我索性把三个妹妹撇下不管,独自在烁鎏城里忙别的,连这老娘们也忍不住气了,故意差谴武媚娘来给我敲边鼓,提醒我不要把三个人质忘了啊,我不急,她们倒急了。   不过我知道虽然空洞的威胁远大于真正的危险,对这件事还是不能忽略,毕竟牟葵她们被囚在崇媪山,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我去解救她们。现在武媚娘既然发了最后通牒,我不理不行了。   这时我才想起了青琬姐,不知牟葵失踪以后她过得怎么样?我想给她打个电话,但里面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经停机”。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青琬姐是换了号码,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最好能先去县城亲自看一看。   天亮后我叫一辆出租车前往县城,到了青琬公司门口,竟发现大门关上,门口贴着一张启示,上面说由于本公司要进行转产,临时停工,什么时候开工另行通知。而上面也没有一个联系的电话号码。   传达室里也没有人。我感觉情况不对,青琬姐把公司都关了,肯定出什么事了。我又找到青琬姐的家,也是紧闭着门找不见人。   幸好邻近的一位大妈告诉我,青琬家出了事,她的女儿被人拐跑了,她关了公司自己出外寻找女儿去了。   霎时我直想敲自己的脑袋,本来早就应当早点跟青琬姐联系,原来她没有求助别人却是自己去寻找了,天地茫茫她跑哪里去了呢?   我兼顾不上两头,现在只能考虑一头,怎么尽快把牟葵她们救出来。   这时我想到一个人,就是古大婶,她因为小琴失踪一定很着急。我要去找她商量对策,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至于姬雨嘛,我找姬叔也没用,反正姬叔现在连小女儿在哪里也搞不清,他还不知道姬雨被绑架了呢,他作为烁鎏城的首脑,此刻需要全力应对整个城市的防卫,我不想再分他的心。   我又赶往豹子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女鬼帮我   我见到古大婶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坐在家中的饭桌前,默默无语,神情呆滞,整个人苍老得让我认不出来。   “啊,小睦,是你吗?”她见到我激动地站起来。   我说大婶我看你来了。   古大婶眼泪都流出来,连声说孩子你再不来看大婶,只怕要见不着了。   我也深深理解大婶悲怆的处境,两个女儿一个死了,一个失踪。而她肯定对小琴的失踪有所了解,因此她并没有四处去寻找,而是呆在家快要得抑郁症,再拖下去真要垮掉。   果然大婶告诉我,她已经知道小琴是被绑架了,而绑架小琴的不是别人,正是简桐。   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简桐来跟她说的吗?她说不是简桐来说的,而是她的宝贝大女儿古大琴。   当然那是大琴的亡灵。   我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简桐绑架小琴,大琴肯定知道,她居然不阻止简桐这么做,反而还来通知你?”   大婶又痛楚又气愤地骂:“大琴死了几年,竟然成了一个恶魂,她先是迷住简桐,让简桐去勾引别的女孩供她吸血,现在已经发展到连自己亲妹妹也不管生死,眼睁睁看着简桐把小琴给绑架走。说不定这还是她向简桐下的命令呢。”   “大婶,你知不知道小琴被绑架到哪里了?”我试探地问。   “我听大琴说是关到了什么崇媪山,那儿是什么非阴非阳地区,有个大魔头叫贞妇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得了小琴了。”   “那你相信大琴的话吗?”我问大婶。   “我怎么能不相信呢?所以我感到无望,小琴肯定完了,那种地方谁能去救得了?”大婶说着抽泣起来。   我就告诉大婶我去过崇媪山了,那儿确实是非阴非阳之地,小琴被关在一个浮在空中的大气泡中,而且不是她一个而是三个女孩。她们都是跟我有关的。   “还有两个谁呀,怎么跟你有关系?”大婶问我。   我就向她介绍牟葵和姬雨,说她们和小琴一样都把我当成亲哥哥,魔头派人把她们三人抓到崇媪山关在气泡中,实则上是针对我的,要逼着我放弃学艺,不再跟她们作对。   大婶一拍桌子,呼地站起来,气愤地大声说:“原来是这样,这不是坏事啊小睦,只要他们千方百计想阻止你的行动,说明你的行动对他们是有威胁的,他们是害怕了,如果他们一点不害怕,那说明你再怎么努力也伤不到他们。”   “是的,他们就是怕我学的本事越来越多,能力越来越强大,到时会成为他们不可战胜的对手,反而可能要剿除他们,所以一直就在给我设置障碍。”   大婶用力点着头,神情不再那么悲哀抑郁,显得振奋起来。她说道:“我早料到小睦你是棵好苗子,将来要大出息的。有你在,我相信一定救得了那三个女孩。”   我说我来找大婶就是商量怎么救她们。   大婶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以牙还牙!”   “什么意思?”   “他们抓走了三个小姑娘,那你能不能抓他们三个来?”   “大婶你是不是说,抓他们的人,然后交换三个妹妹?”   我不由拍案叫绝。   是啊,这一条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抓我们的人当人质,那我们也如法炮制,抓他们的人当俘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大婶问我。   我认为肯定行。   关键是抓谁?   当然要抓关键人物。大婶问我目前的能力能逮到谁?   我的眼前闪过张加力、简桐和马奇。还有武媚娘、胡丽丽、古大琴和唐姗璨。   最好是抓到女鬼。实在不行就只能在我三个同室中下手了。   对张加力的能力我不知底,但要抓简桐和马奇应该不存问题了。   可是他们两个在整个女鬼链条上算什么呢,充其量是喽罗小卒,是帮古大琴和唐姗璨吸血的工具而已,即使把他们两个抓住囚禁,价值也不大吧,古大琴和唐姗璨一定像蜥蜴扔尾巴一样扔下他们,另找新欢。   把张加力抓来也一样,武媚娘昨夜对我说白了,她并不真的喜欢张加力,说明张加力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完全是鸡肋。   我把这些现象摆出来,大婶却说我可能想得太复杂了,就把简桐和马奇两个逮起来再说。反正又不会先杀掉,有用没用到时看效果。   最后我们确定拿简桐和马奇下手。   现在要搞清这两货在什么地方晃荡。   大婶决定做一做凡呻,想通过本村的一些已逝的老人阴魂打听一下大琴的去向。   不过这一招失败了,大婶又是焚香又是念咒,睁开眼后却大失所望,说她见着了本村的一些年长亡灵,他们都说现在大琴了不得,在阴间属于飞黄腾达的人物了,因为她加入了贞妇媪的队伍,成了贞妇媪的得力干将,一般的亡魂见了她都避得远远的。   搞不清大琴的下落,就无法得知简桐的行踪。   最后大婶想出了一个主意,叫我晚上就宿在她家。   家里有三个房间,一个是大婶老两口的,一间是小琴的,另一间原本是大琴的,自从大琴不幸出车祸死后家里一直没动她的东西,房间里原封不动。   大婶让我睡在大琴的床里。   我倒希望睡在小琴房间,并且要打个地铺。姑娘的床我怎么能随便乱睡?但大婶向我眨眨眼,叫我一定要睡大琴的床。   其实大婶的意思我懂,她叫我睡大琴的床,看看会不会让大琴得知了,然后跑来撵我。她一来我就见着她了。   虽然这个床上的被褥闲置十几年了,由于大婶勤洗勤晒,还是香喷喷的。我也实在太累了,躺上去很快睡着了。   忽然啪地一声我被惊醒了。睁开眼一看,床前站着一个满身萤光的人影。   啊,古大琴果然出现了?可是再辨认不是古大琴,居然是苏月曦。   我坐起来,惊讶地问:“苏月曦,怎么是你呀?”   苏月曦问道:“黎小睦,你怎么睡在这里呀?是不是想引诱古大琴出来?”   既然苏月曦显灵,我也不能说假话,就承认是的。   “可是这没有用啊,古大琴连亲妹妹的死活都不顾,怎么还留恋这个家?她早就跟尘世情一刀两断了,你这样做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快人快语地说。   我脑子里一亮,忙问道:“那你肯定知道古大琴躲在哪里吧,你能告诉我吗?”   苏月曦摇着头:“你何必打听古大琴在哪里呢,找到她又有什么用?”   “我想找到她再向她打听简桐的下落。”我实话实说。   “你找到简桐又怎样,想把他绑架吗?”   “对,我想把他绑架了,换人。”   “归根到底,你就是想救人,对不对?”苏月曦说道,“那你根本不用兜那么远的圈子,我告诉你,你绑架了简桐根本没得用,简桐算什么,在贞妇媪和啖魔的行列里,他们这些人不值一提。所以你还是另找捷径救人吧。”   “捷径?什么捷径?”我茫然地问。   “我们来帮你的忙。”   我先一愣,这的确是我没想到。“你们?你和谁?”   “好几个人,都是你知道的。”苏月曦报出了几个名字:艾恩丽、顾蝶飞、甄惠莳……   居然都是被吸了血的那几个女孩!   我激动的连忙问:“她们在哪里?”   “就在外面。”   “那你们是什么计划?”我问道。   “马上去崇媪山解救人质。”苏月曦斩钉截铁。   我马上从床上跳下来,跟着她往外走。   什么都不用多问,既然她们都愿意帮助我去救人,那我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到了外面果然见到这三个女孩,不过她们的面容都跟生前一样,再不是脸皮被刮掉的伤残相。而我看到她们时就想流泪。而她们居然跑上来围着我大哭一场。   我也不好一个一个拥抱她们。还是苏月曦冷静,提醒大家这是在山村,我们的哭声会惊扰山民,明天就会有恐怖传言在村里传开的,还是快点离开村子。   本来我要跟大婶打个招呼,但苏月曦叫我明天给大婶打个电话就行。现在马上开路。   我和四个美眉踏上去崇媪山的旅程。   她们是四个亡灵,只有我是活生生的人。而她们是在为我助力,我居然跟亡灵结成了一个小组,前去解救三个活生生的妹子。   刚走出村外就有一辆四轮拖拉机开来,停在我们面前,苏月曦一挥手叫我上车。   我也不知道这辆车是哪来的,跟她们一起坐在后面车厢里。拖拉机突突突向前开去。苏月曦才问我,知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车?   我摇头说不认识。   “其实你早听说过了。”苏月曦告诉我,这辆车正是豹子庄出车祸的那一辆,那个司机就是死了的山宝。   我的天,原来载我们的是一辆鬼拖拉机。   可是山宝那次是载着古大琴她们出村的,应该是山宝的亡灵跟古大琴亡灵是一伙的,苏月曦又怎么叫得到这辆车送我们呢?   苏月曦说山宝生前是个忠厚人,死后也把责任归在自己头上,说不怨那个的士司机,全怪自己驾车不慎才摔进山涧的,山宝对古大琴显灵搞报复是很不满的,但由于古大琴成了吸血鬼后鬼力大增,山宝也劝不住她。   现在山宝带着这辆破拖拉机在野地里游荡,被苏月曦一动员就愿意送我们一趟。   没多久拖拉机停下了。苏月曦叫我下车。   下车一看是到了一条小溪边,苏月曦和艾恩丽她们跳着溪中的石头过了溪。我虽然没法看清溪中的一块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不过在她们发着萤光的身体跳过每一块石头后,我就记下了大概的位置,很顺利地也跳到对岸。   一到对岸,前面的一切就变了,不再是阴黑的夜天,而是天光明亮了,这就是非阴非阳区了,但不是一大片,而是中间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仍是夜色笼罩。   这里是非阴非阳区的进口。   她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进去以后她们先停下来,苏月曦向我介绍这次行动的要点。   苏月曦说今天七月初七,阴间地狱里要举行庆贺活动,贞妇媪和啖魔虽已成魔,但他们公开的身份仍在阎王账下听差,今天回地狱去参加狂欢了。   所以崇媪山现在很空虚。   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第二百五十七章 重回崇媪山   我上次是由武媚娘陪着来的,也没有见到贞妇媪,但那次肯定是贞妇媪的安排,武媚娘不过是充当信使的角色把我拉来,亲眼见证三个妹妹被囚在这里。   今天是苏月曦她们四个被害女灵带我来,情况自然不一样,她们不是领我来看热闹的,而是要助我救出牟葵她们。   我问苏月曦,我们来这里,武娘媚她们吸血鬼会知道吗?如果她们发现了我们,会直接阻拦我们还是会去向贞妇媪汇报?   苏月曦安慰我说:“你放心,她们不在这里,今天是鬼节,她们也找地方狂欢去了。”   女鬼也有狂欢,让我觉得很新奇。“她们能去哪里狂欢?按照人间的风俗,今天是各家祭奠祖先的日子,她们是去各自享受自己家人给她们的供奉了吧?”   “不是的,她们可能跟张加力他们这几个男的,进行血酒宴吧。”   血酒宴?我听了格外惊悚,没错,当初我还在大学宿舍时,他们三个就自称参加了血酒宴,那肯定是害了一些女孩,用她们的血兑酒,不仅女鬼喝连张加力、简桐和马奇也喝。   我愤怒地攥着拳头骂道:“她们越来越猖狂,害的女孩越来越多,我真想早点把她们给彻底消灭!”   艾恩丽她们都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消灭这几个女吸血鬼?   苏月曦因为生前练过武,而且还亲手杀掉了吸血鬼帮凶的韩舟,所以头脑更清晰,她说黎小睦的本事在加速进步,而且胆量过人,已经诛杀过王三娜,不过要彻底杀掉女吸血鬼还差最后一功。   我问是什么功?   她说:“当然是伏魔功。”   “什么样的功才达得到伏魔的境界?”   “不仅能完全找准她们的七寸,并且你要拥有一击致命的功力。”   我又想到了徒增给我的香囊,“是不是再拥有一种能诛鬼的药?”   苏月曦摇摇头说:“借助毒药杀她们是被动的,战机很难获得,上次你是碰上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杀了王三娜,这种机会不会重复,所以靠药是不行的。”   “必须要靠伏魔功吧?”   “对,就要学到伏魔功法才行。”   我要的就是怎么得到伏魔功的信息。我问苏月曦知道这条途径吗?   苏月曦说暂时她也不知道让我到哪里去学,不过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她们也会到处打听的。   我提到阴间的丧门星官都曾预言我能打败魔头,只是连他也不知我应该到哪里学到足够的本领。   苏月曦肯定地说:“这一天一定会来的,你一定会学到伏魔功,获得伏魔的能力把两个魔头打败。到时那些吸血鬼更不在话下,你可以一举铲除她们。”   艾恩丽说道:“黎小睦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哇!”   她们的话让我热血沸腾。   不过眼下怎么去救牟葵她们?   我们已经看到崇媪山了。远远望去那座山倒置着,四周云雾缭绕,显得诡异而阴险。   看来今天这里无鬼无魔,崇媪山就像没有游客的风景区一样空置着。   “贞妇媪去地狱参加庆贺节,难道她不在这里设任何岗哨,派手下驻防吗?”我问苏月曦。   苏月曦说:“毕竟这是非阴非阳区,阳间的人来不了,阴间的鬼也到不了,所以她肯定是放心的,不会委派守卫在这里留守。”   “可是上次我明明来过了,她不会不知道吧?”   “你上次来是武媚娘领着来的,而且还是贞妇媪亲自下的令,等于开放了这个口子,不然凭你自己根本找不到入口。”   “武媚娘她们能自由出入,而你们也一样吧,怎么能说阴间的鬼也到不了?”   苏月曦冷笑了几声,这才告诉我即使是女鬼要进来,也需要咒语的,而她是获得了咒语才能带我们到达这里。   我忙问她是怎么获取咒语的?   她问我总记得阴间石碑吧?   “怎么,咒语是丧门星官告诉你的?”我惊讶地问,“老头竟然知道贞妇媪的秘密?”   “不是老头直接告诉我的,其实他也不知,他是帮我找了另一位才得知的。”   “找哪一位?”   “就是小判。”   我更惊讶了,小判竟然向苏月曦透露了前往贞妇媪老巢的开路语?   不过我马上判断一定是小判这个小色鬼见到苏月曦娇嫩的样子就花心四溢,又被丧门这个热心老头给一怂恿就口无遮拦,把贞妇媪的那点绝密给泄露了。   苏月曦承认确实是这样,小判见到她就一脸色迷迷,承诺只要她以后愿意陪他在摹霄殿“休闲”,他会满足她一切愿望的。   “其实在小判看来,要自由出入非阴非阳区太简单了,而且也是阴灵们的权利,就像人间要随意去某个神秘地方探险一样,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他不认为把去非阴非阳区的咒语告诉我是泄漏了什么秘密。”苏月曦说道。   我不认为是这样。贞妇媪跟啖魔一样是背着阎王在非阴非阳区建立自己的修炼场,他们设置咒语就是防备别人误入的,没有咒语恐怕连阎王爷也进不了。   不过小判怎么知道贞妇媪设定的咒语呢?我猜可能贞妇媪在没修炼之前跟小判关系很铁,也许贞妇媪偷阎王的书一事,小判也是了解的,但他没有向阎王及时揭发她,使得她能够一直蒙着阎王暗中修炼,终于修成。而她感念小判够朋友,就把咒语告诉小判,也是邀请小判有时间可以去那里走走看看。   而小判是个见到美女就魂不守舍的家伙,他根本不把贞妇媪给的咒语当成一级机密,一见美女有求就捅出来了,况且他可能还有另一层私心,找个机会带着美女一起去那里游游,甚至玩一玩浪漫游戏,连他的顶头上司老判也不知的。   我也不想分析其中的实情。反正我们是来到了这里。   “我们现在进山吗?”我问苏月曦。   她问我,上次来时是怎么一种状况?我说上次是那个气球停在山尖上,但等我爬上去时气球又脱开山尖飞在空中,我够不着只能看着干瞪眼。   “你有没有发现,崇媪山是倒过来的?”她问我。   我说是的,确实倒过来。   “那是草皮卷起来,地面就像一个横着的U字,这说明在U字底部是一个比较狭窄的空间。”苏月曦提示道,“但上次你爬上山尖时,那个气球是向U字口外飘的,对不对?”   我一下子想起来确实是这样。那个气球飘向开口处,一直在空中的,而且有越飘越高的趋势。只不过当时武媚娘强行把我拉走了。   苏月曦这才说出她的计划:“你现在还是用上次的办法,先到山下去,然后你会看到气球就在山顶,你往上爬时,气球就会脱开山尖飘在空中。”   我茫然地问:“气球飘开去,我就够不着,不还是救不了人?”   “你只要这么做好了,到时由我们来帮你。”   我问她怎么帮?但苏月曦叫我别问那么多,尽管行动就是了。   她又问我有没有带着一把小刀?我摸出裤兜里的水果刀说这把行吗?她说可以,到时要靠这把刀救人。   我就向着崇媪山走去。当走到山脚下时就见前面是U形的底部,但一直往前走并没有碰上墙的感觉,等我再走一阵时发现崇媪山已经颠倒过来,显示正常模样,山尖在上山脚在下,只是山尖上方不是天空而是草地。   果然我望见气球就停在山峰尖上。   气球里的三个女孩望见了我,立即跳着叫着,朝着我大喊:“小睦哥,快点来救我们呀……”   她们的喊声能传出来,说明这个气球也不是全封闭的,应该露有气孔。不过我相信武媚娘的说法,如果她们要将气球里的空气抽掉,还是有办法将气球彻底封死,成为一个密封球,抽掉空气就成了真空球,牟葵她们必死无颖。   现在就看我能不能在今天解救她们。   成败在此一举!   我连忙向她们摆手,示意她们别喊叫,虽然这里并没有一个小卒把守,但也小心为妙,万一她们的喊声能隔空传音让贞妇媪侦听到就坏了,贞妇媪自己不来也会派武媚娘她们来阻止我,解救行动势必失败。   牟葵她们也是个个机灵,马上悟到我的手势用意就不再喊叫,保持安静。   我沿着山坡往上爬。这道坡倒也不那么徒,爬上去不怎么费力。但我心里很是紧张,最担心在我快要到达山顶时气球就飞了,虽然苏月曦说她们会帮我,也不知是否真有效。   我慢慢地接近了山顶。果然就在我快一伸手够得着气球时,它就忽地一下腾空而起,然后慢悠悠地向外飘去。   最初它飘在离我三米的地方,让我可以跟牟葵她们隔空相望。我发现三个小美女倒没有改变什么,她们的面庞依然丰满,神态也没一丝憔悴,除了有一点紧张外依然显得精神饱满。   难道这么多天过去她们的生理和精神都没受到影响?这让我很感意外,我还以为她们被囚了多天已经很惨,甚至还担心她们奄奄一息了。   我看着气球飘在两米外,突然想来个破釜沉舟,如果我向气球扑过去,这点距离不成问题。   但扑过去也抓不住气球,气球直径这么大,外表光溜溜的,我怎么捧得住?   我也想到了水果刀,就把刀子掏出来拽在手上,我考虑向前一扑时用刀在气球表面用力一划,但愿能够将气球划破,那么牟葵她们不是可以从里面出来了吗?   不过这个举动十分冒险,因为武媚娘说过气球的质地像钢一样硬,我的刀子不一定能划破,我一跃本身就是在跌落的,如果划破了气球,牟葵她们也要掉下去,她们能像我一样经得住这一跌不受伤吗?   气球离峰尖的距离是宽三米,而高度离下面的坡却超过四米,三个小美眉不一定能承受掉落的重力。   我只能放弃这个冒险的计划。   现在我只恨手中没有一个带钩的长竹杆,可以将气球钩住拖过来。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听到下面苏月曦的喊声:“黎小睦,不要盲动,看我们的。”   我连忙回应:“好,我不动,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快转到山峰另一面去,不要站在这边。”   “为什么?”   “不要问了,你撤到跟气球背向的一面,然后快点趴在坡上,不要动。”   这是搞什么名堂?   我猜是不是她们要发一道类似火柱之类的东西,将气球给凌空击碎吧?   那样的话爽快是爽快,但击碎了气球牟葵她们会掉下来受伤,这个办法也太冒险。   可是既然她们叫我这么做,我也只能听她们的。   我就离开山坡这一面退到另一面,并且在另一面坡上趴下来。   这样我跟气球之间就隔着山峰了,我抬眼也看不到气球。   我刚趴下来,就感觉一丝风刮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救出三个美眉   最初这缕风还是比较轻柔的,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凉意。也许是贞妇媪这个阴间魔头的老巢吧,这里的温度没有外面高,凉风也不需要,不过也没有那么寒人。   随即这风吹得大起来,并且迅速加猛,我身边的草地都发出异样的啸声,耳朵里就像听到了风暴,如果不是我伏在草地上恐怕连人都被刮跑。   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风是苏月曦她们掀起来的,她们要用风把气球往里面推过来。   可是强劲的风吹得我没办法睁眼,我也不敢把头抬得过高,只能闭着眼趴着不动。   这阵风刮了没几秒钟,就听得苏月曦在喊我:“黎小睦,快行动!”   我感觉风已经停止,就抬起头来,发现前面不见了气球。连忙转头往后望,果然气球已经飘进里面来了。   山峰的上面是草皮,这一下气球跑不掉了,它已经飞不高,只能呆在草皮穹顶下面。   可是上面的草皮穹顶与下面的草皮底还是相隔一座山的高度,足有五十米。我仍然够不着它。   我急得朝下喊问:“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你往下跑吧。”   “往下跑?气球飘在上面,我跑下去有什么用?”   “你别多问,往下跑就知道了。”苏月曦还是挺耐心的。   我只好听从她的话,从山尖的坡往下跑。   跑着跑着,就感觉山头又颠倒过来了,刚才明明是山尖朝上的,现在山尖朝下了,而山脚显示在上面了。   真被搞糊涂了,崇媪山跟双非山一样时而闹个颠倒,不知到底是山头朝上正常还是朝下正常,反正这里的上和下是可以颠来倒去。   当然那是因为山的位置处在一个U型框中,外面就不是这样的。   我本来是向着山脚跑的,按道理山颠倒了那我是头朝下了,但我其实从上面的弧度跑U字底部再拐下来,反而在山尖的旁边了。   再看那个气球,赫然就掉在我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   哇噻,我明白了,原来苏月曦她们利用这个颠倒原理,把气球吹进来后让它顺着山形颠倒就由飘在空中改为落到地面了。   我手里正好拽着水果刀,向着气球扑去。   气球顿时在草地上乱跳,似乎要急于脱开这里飘到空中去。无奈现在它真正的位置是飘在穹顶下,怎么也飘不远了。   这时苏月曦她们也赶到了,四个女鬼占住四个方位,将气球紧紧围住。她们每个人都伸开两手,形成一道拦网遮在气球面上,再一齐往下用力,将气球给紧紧地摁住。   “快,黎小睦,割开它!”苏月曦朝我喊着。   气球像头想挣扎的野兽被她们四双手给摁住,怎么也跳不起来。   但它突然发出一阵尖厉的嗥叫。   这种叫声异常尖锐,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吓得我水果刀都脱了手,急忙用两手捂住耳朵。   苏月曦向我大喊大叫,我都听不清她在喊些什么。只好稍稍放开耳朵,她在这样喊:“别理它,快点刺呀!”   可是气球那种尖嗥实在太惊人了,我担心自己的耳膜要被刺出血来,还是紧紧地捂着耳朵,并且朝苏月曦叫道:“还是你们刺它吧,我不行啊。”   苏月曦还是在朝我喊话。我稍稍放松手就听得她在说:“这是它的诡计,在吓唬你呢,你被它吓倒还怎么救人?”   而此时我突然发觉气球的外观已经发生变化,不是透明的了,而是一个红色的球,里面的人都看不清了。   我也像从一个瞌睡状中猛醒过来,刚刚一霎间似乎忘了气球里关着三个美眉,我是来救她们的,好像我跟这个球无关,所以才会在啸声中发慌。   幸好苏月曦的提醒让我又恢复了清醒。我也顾不得耳朵发疼,把掉落的水果刀抓了起来。猛地举起来想扎下去。   但这时那种尖啸又呜地转换了声调,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撞在我胸口。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激烈地摆动。   共振!   气球发出的一定是谐波,跟我的心跳发生共振,这是要振死我的节奏啊。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不是心痛而是心悸,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悸像浪头一样袭来。   “小睦,黎小睦,不要怕,快下手……”苏月曦在喊。   “黎小睦,不要怕,不要怕……”艾恩丽、顾蝶飞和甄惠莳都在喊。   她们一齐在给我打气,在合力排除我的惊恐之意。   我全身的血肉都在哆嗦,这比任何一种刑罚都要难受,我极力保持冷静,不让自己被巨大的恐惧给吞没。   这个麻皮的气球肯定是有自保魔力的,在它即将受到致命一击时就散发出魔力来抵抗我的刀子。我就像一个喝酒过量的酒鬼,明知自己应当怎么做却控制不好手脚了。   “苏月曦,你们帮我……帮我刺了它吧……”我含混地向她们要求着。   “不行,黎小睦,这一刀必须你来扎,我们是扎不了的。”苏月曦提醒道。   “可是,我也不行,我没力气,真的没力气……”我走路都踉跄了。   “你不要犹豫,不要退缩,一刀下去就没事了。”苏月曦猛喝一声,“扎!”   一个扎字给了我一股力量,我再次把刀举了起来。   可是要扎下去却感到无比的难,下面好像有一股力量将我的手腕托住,我怎么用力也扎不下去。   终于我精疲力竭决定放弃。   就在我的手要一松时,忽地又觉得我举刀的手被人抓住。   那只手是抓住我手背的,然后按着我的手猛地往下扎去。   砰地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流喷薄而出,正好喷在我胸口。   我啊呀叫一声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而那种尖锐的啸声当然消失了,我的脑子也在一瞬间清醒,明白是气球给扎破了,喷出的气流力量那么大。   我还在空中飞呢,怎么才掉落还不知道呢。   如果撞在山壁上就惨了,如果不撞山壁那也会凌空掉落,我也不敢确定能不能经得起这一摔。   不过既然气球已破,那么三个美眉就得救了,而我就算摔死也值了,一命换三命,我没有白来这一趟。   我索性闭上眼睛,耳边响着一阵阵惊呼:“小睦哥,小睦哥……”声音越来越远,一定是牟葵她们发现我被弹在空中,吓得在下面叫我。可是我像一枚发射了的炮弹一样无法作主了。   我曾经跟张嘉瑜一起被假山木的木轮车一个急刹给弹射出去,是掉进了一个墓坑里倒没有受伤。还有一次从大鹫背上掉落是落在枯草团子上。这次被弹在空中会怎么落地?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被一股大力给拽住了。   似乎有一只大手将我拽住的,而且这只大手还有毛。   我睁开眼一看,立即明白是谁拽住我。   白美!   拽住我的是白美的翅膀,这只翅膀变得是我的两倍大,挽住了我。   然后她把我轻轻一抛,把我抛到她的背上。   白美驮着我往崇媪山脚下飞去。   我往下看出这正好到了小溪边缘,如果再在空中飞一点就出界了,到非阴非阳区外面了。   白美出现了,那刚才握着我手往下扎的又是谁,难道就是她吗?   我问道:“白美,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我陪桂英来的。”她说道。   我更加意外了:“怎么,连桂英姑都来了?”   “是的,她现在就在山下。”   很快白美就飞到崇媪山脚下,她降下去把我放下。   面前站着三个美眉,她们欢叫着把我围住,对我又搂又抱,兴奋得不知怎么表达了。   而苏月曦她们则退在外面,默默地看着我们的欢喜场面。   我一眼认出了穆桂英,就向前跑去,急急问道:“桂英姑,你也来了?”   苏月曦告诉我,刚才关键时刻就是她抓住我的手往气球扎下去的。   我如梦方醒,居然是桂英姑在紧要时刻出手,助我奋力一扎把气球扎破。   穆桂英告诉我,其实她和白美偷偷来过几回了,想凭她们的能力放出三个小姑娘,但就算白美飞翔能力很强,却也没办法啄破坚韧的气球外壳,最后她们碰上苏月曦,苏月曦又去向丧门星官打听,丧门动员她们找小判问一问。   但小判说贞妇媪是口风很紧的,只有在适当时刻才能套出她的真话来。小判认为七月初七这天阎王爷要按例搞庆贺活动,到时他才可以向贞妇媪打听,贞妇媪喝了酒会降低警惕性,有可能在醉气熏天时说出真言。   果然今天小判在酒宴上套出了贞妇媪的话,贞妇媪大醺之时得意地说出真相,这个气球的外壳其实不过是水泡,但外面罩上了一层魔衣,如果是别人来破哪怕刀再锋利也砍不破,刺再尖锐也刺不穿。   但只有一个人来了才可以破掉外壳,这个人就是黎小睦。   按贞妇媪的说法,黎小睦可以使用任何工具扎破气球,哪怕用一根指头一戳也能戳破。但问题在于他没办法触到气泡,因为气泡见了他就会自动避开,总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而黎小睦也不敢贸然去划破气泡,他会担心关在里面的三个小姑娘会掉下来摔伤。   小判就把这个结论告诉了苏月曦。苏月曦和穆桂英还有白美就商定了一个对策,让苏月曦去把黎小睦带来,关键时刻她们协助他把气泡刺破救人。   但小判在把这个信息告诉苏月曦前提出条件,希望苏月曦能在庆贺宴会结束后再独自陪他宵夜。苏月曦不能留下来陪小判,因为要把气球吹回U字形底部,需要至少四个女灵合力,她已经约了艾恩丽等三个,她们同病相怜可成一体,如果苏月曦留下来陪小判,光是穆桂英和白美带黎小睦进崇媪山,就无法跟艾恩丽她们合力吹气,因为穆桂英跟艾恩丽她们是不同的类型,合力有困难。   最后穆桂英向小判表示她愿意留下来陪他。小判也不反对,毕竟穆桂英也是个美女,而且穿着红肚兜格外性感,他就让苏月曦走了,只留下穆桂英。   苏月曦走后,穆桂英一直等到地狱的庆贺宴会结束。不料小判在宴席上喝酒过量,醉得一塌糊涂,被小卒抬回摩霄殿,呼呼大睡,哪还顾得上什么美女陪伴霄夜。   既然小判睡成头死猪,约会当然自动作废,穆桂英当即离开摩霄殿,叫上白美急忙来了崇媪山,正好遇上气球落在草地上,被苏月曦她们紧紧摁住,她们正拼命喊叫黎小睦快下手。   可是黎小睦明明举着刀却硬是下不了手去。   穆桂英和白美一看就知道是气球的外在魔力在起作用,极力破坏黎小睦的神经让他无法往下扎刀。穆桂英当机立断冲上来抓住黎小睦的手,狠狠扎了下去。   气球里的气体因扎了一个小孔而瞬间喷发,强大的气流把黎小睦冲起来,白美连忙展翅追赶,在接近分界线处追上黎小睦揽住。   听了她们的介绍我真是感动不已。   这时还是白美比较冷静,提醒我们说:“地狱的庆贺会已经结束,贞妇媪会不会来这里?”   苏月曦也忙说:“对,如果她要来的话就快来了,我们要赶在她到来之前快点撤离。”   这时我右手拉着牟葵,左手拉着小琴就走,剩下姬雨有点不乐意,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但我也顾不上了,在我眼里牟葵和小琴才是我自家人,姬雨曾经与姐姐一起捉弄过我,虽然是中了魔力,但也让我有防备之心。我认她为妹妹至少要在铲除了魔头之后,现在先跟她隔开一点距离吧。   我们加上一大群的女灵浩浩荡荡向出口走。   但突然间,飞在前面探路的白美折了回来,紧张地说道:“贞妇媪回来了!”   我们全都变了脸色。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女魔头初显   “这么快她就赶来了?”苏月曦紧张地喊起来。   所有的女灵都是惊恐万状。   而牟葵连忙抱住我的腰,她的年龄最小,又因为受了一次鬼灵绑架,心理上更软弱,更把我当成可靠的庇护。   小琴毕竟有个鬼姐姐,又经历过大学城的那些鬼事,胆子相对大一些。姬雨则更胜一筹了,她都受过女灵的蛊惑,心理素质强得多。   我紧紧地搂住牟葵的头,轻轻对她说:“别怕,有黎叔叔在,肯定会没事的。”   “啊,黎叔叔?”姬雨惊讶地嚷嚷,“她不是叫你小睦哥吗,怎么你自称是她的黎叔叔?辈份都长了一辈了?”   “我妈妈让我叫他黎叔叔,”牟葵小声地解释,“但我愿意叫他哥哥。”   我也一时搞不清这个辈份,因为青琬要求我叫她姐姐,不要叫她阿姨,她曾经想跟我闹姐弟恋,只是我有张嘉瑜了当然不能乱来,离开了青琬姐。正确的叫法应该是牟葵叫我哥,我叫青琬阿姨。   “你们到底是什么状况呀?”姬雨噘着嘴追问,“叔叔和哥哥隔了一辈,你们搞搞清楚吧。”   “那你说我该叫他什么?”牟葵索性问姬雨。   姬雨两眼一瞪:“这还用说吗,你比我小几岁?我都叫她哥哥,你当然也叫她哥哥。不过你是排在后面的小小妹妹,你要叫我姐姐。”   我再看看小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我默默地笑。好像在说:“小睦哥,你认了那么多妹子,看你怎么处理哦。”   我的耳边响起一首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额,眼下情况紧急,还顾得了妹妹们的情绪。   穆桂英急问道:“她已经进来了吗?”   白美说目前还没有,正在赶来的路上,但只要两分钟就会进入非阴非阳区的。   苏月曦一挥手:“快,我们跑步冲,两分钟内一定要跑出去!”   我拉着牟葵和小琴急急奔,牟葵的步子赶不上我们,显得拖拖拉拉,时不时还要绊一跤。急得姬雨责备了:“你们不会撒开手跑吗,这样拉着能跑快吗?”   我一看情况实在太危急了,就放了小琴的手,往牟葵身前一蹲,叫她快趴到我背上来。   “怎么啦?”   “我来背你走。”   “不,我才不呢。”   “快点,别磨蹭了。”我催促着。   这时白美跑过来,伸开翅膀将牟葵和我一起卷起来再一抛,把我们抛到她背上,然后她又对小琴和姬雨喊一声:“你俩也快爬上来。”   小琴和姬雨肯定觉得不公平,怎么你把小睦和牟葵抱了一把,叫我们自己爬呀。可是她们也不好撒娇,连忙爬上白美的背。   白美嗖地飞离草地向出口处飞去。我回头一看下面剩下的几个健步如飞,与空中的白美几乎一样快。毕竟她们是女灵,可以速度更快。   等白美把我们送到小溪对岸,隐蔽在树丛后,就见一道黑雾打着旋子从空中落下,掉在我们的前面。而苏月曦她们也早隐藏好了。随着黑雾的落下,天突然暗了下来,就像夜色一下子降临。我们面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感觉那道黑雾落下的地方有一股威力在弥漫。那是看不见的能量在向四周散发,即使是空气也在颤抖,相信无论豺狼虎豹还是蛇虫鸟蝶,都会吓得夺路而逃的。   我们呼吸都要屏住,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因为最令人恐惧的贞妇媪驾临了。   我猜着她是什么尊容?是青面獠牙的恶相,还是如老旦一样的老夫人形象?   就在这时对岸猛地响起一声巨响,如天上打下一道霹雳。但如果是霹雳的话应该有闪电。这道巨响在黑暗中闪开,没有一点亮光伴随,沉闷而诡异。   身边的牟葵和小琴一齐捂住耳朵,把头往我怀里钻。   我一手搂住一个,其实我自己都胆战心惊。但我还得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给她们一些定力。   还好她们尽管又惊又怕倒也没有尖叫出声。   那一声巨响过后,天就突然又亮了,就好像刚才我们面前被一道巨大的黑幕给隔着,一下子将黑幕给拉开了一样。   我们向对岸瞄去,那里已经只剩一片草地了,中间没有了那条走廊一样的黑白地带。那道黑雾也没有留下痕迹。   苏月曦第一个跳过溪去,看了看又回过来,站在草地上喊道:“好了,不用怕,没事了。”   我们这才从树丛后出来。姬雨问苏月曦怎么没见那个贞妇媪来呢?   “她已经来了。你们没看清吗?”   还是小琴机灵,忙问:“是不是那道黑雾?”   “对,就是黑雾降临。”   姬雨嚷道:“我们只看到一道黑雾,没有见她的真相呀。”   “她的真相在你们面前是不露的,所以就拉下一道黑幔来遮住了。”苏月曦简单地说道。   这么说刚才不是天黑,而是贞妇媪在我们面前罩下一道黑幔,将我们罩在里面。   我惊问道:“难道她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当然,不然她为什么要搞隐身呢?”   “可她知道我们在这里,怎么不对我们有行动?”   “因为你们不在非阴非阳区,而是在阳间,她怎么会贸然攻击你们?如果刚刚没有跑出来,在里面被她碰上的话就麻烦了。”   我认为有道理,我们过了小溪就是阳间,作为阴间魔头的贞妇媪还没到随意找人麻烦的程度,她的野心是要按照计划实施,而不是胡乱杀人。   姬雨问:“她现在到哪里去了?”   苏月曦指指对岸说:“她进了非阴非阳区了,然后把出口关闭了。”   小琴问道:“刚刚那一声响,难道是她的关门声吗?”   穆桂英介绍道:“这是她把非阴非阳区给抽走,原本是在阳区里挤进这个区,现在猛一抽走,两边阳间就合拢来,发生剧烈碰撞,这才有这一声巨响。”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问道:“她为什么要抽走非阴非阳区?”   穆桂英叹口气说:“我们做的事其实瞒不了她,她也知道你已经破开气球放出了三个人质,这个区域不能再让你们来了,所以就将这个出口关闭了。”   “也就是说,这场节目结束了。”苏月曦补充。   我吃惊地问:“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贞妇媪掌握之中?是她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存心让我在你们帮助下救走人质?”   穆桂英和苏月曦认为肯定是这样的。   想想也是,贞妇媪是个大魔头,法力快赶上仙神,她会料不到我这个凡人做的事吗?   现在看来贞妇媪派吸血女鬼策动张加力他们抓了三个女孩做人质,确实就是针对我,让我费尽周折来解救,最后她故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成功救走人质,其实她料到我肯定会解读出她的用意,是为了警告我而已。   大魔头果然不同凡响!   既然把三个姑娘救出来,现在我要带她们回去,再解决城里的危机。我向苏月曦和穆桂英请教,有什么良策可以防止僵尸作祟?僵尸出现了,我们用什么办法驱除它们?   但穆桂英和苏月曦说她们对于烁鎏城里的危机无能为力,因为超出了她们可以关注的范围。不过她们承诺如果我遇上万分危急,她们会适当来给我一点帮助的。   然后我们分手,白美驮着我们四人飞去烁鎏城。   白美这次把我们放在凝湖公园的方塔九层走廊,她就飞走了。   现在是白天,公园里没有一个游客,连修剪草坪的花匠都没有。看来烁鎏城人心惶惶,连白天也没人敢到公园里散步看景,放松心情了。   我本来打算让白美送小琴和牟葵回去,不过又担心她们再次受到绑架,还是先把她俩留在身边放心。姬雨可以自己回去,她问我,她见到老爸时该怎么说?我说把你的遭遇都说出来,你老爸现在接受现实,不会再怀疑灵异是谣传,让他明白魔灵已经接近我们人类了。   姬雨走后,我带着小琴和牟葵回我家租屋。刚到老城区我的手机响了,是张嘉瑜打来的。   我又仿佛从一个梦中惊醒了,上次我是跟她一起到扒播寻找武媚娘的,结果我跟她在鬼车山坳里失散,我一直打她的手机打不通。不过我相信她找不到我会独自回家的。毕竟我们有过多次这种经历了。   果然她告诉我,在山坳里不见了我,她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只好回去了。   “这些天,你都在干些什么?”她问道。   我哎了一声,“一言难尽哪。”   “现在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她又问。   这就是张嘉瑜,她不会因为失散了我对她不闻不问而抱怨撒娇,满嘴的责备,她跟我已经是心灵相通,很多事就像是我们一起在做,根本不需要多解释。   我说现在城里很危急,僵尸都出现了。   “啊,这么严重?”她的声音很吃惊。   “是的,所以我有点腾不出手来。”我看看身边的两个小姑娘,说道,“我已经把牟葵她们救出来了。”   “她们?不是只有牟葵一个人吗?”   “不,一共有三个呢,除了牟葵还有小琴。”   “怎么,小琴也遭绑架了?”她的声音更吃惊。   “牟葵是你哥哥拐的,小琴是简桐拐的。”   “那么马奇有没有拐人?”   “拐了我们城里老大的女儿姬雨。”   张嘉瑜生气极了,“张加力和简桐和马奇,这么为虎作伥,难道真的万劫不复,无可救药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嘉瑜,我问一句真心话,照这样下去,如果你哥哥他们被诛灭,你会是什么态度?”   “你是问我,你如果要消灭他们,我是不是会阻拦,对不对?”她直截了当。   “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有能力杀他们了?”她还是挺紧张。   “杀简桐和马奇,我自信已经不成问题。”   “那杀我哥哥呢?”   “我只是不太确定你哥哥的本领到达什么程度。”我说道,“如果他比简桐和马奇高不了多少,那也差不多。”   “可是……他们毕竟是人啊,你有权力杀人吗?”张嘉瑜的口气不是质问,而是担心我成为杀人犯。   “这是另一个问题,”我说道,“我有没有权力杀他们,需要得到授权,比如特警得了授权,就可以对拒捕顽抗的罪犯开枪击毙……”   “我明白了,你是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请执法权吧?”   我向张嘉瑜解释,姬叔是本市的首脑,窦叔是司法长官,他们现在都巴望我能出谋划策,怎样保卫这座城市,我只要将张加力等人作为黑名单上报,以姬叔为代表的权力机构和以窦叔为首的执法机构会下令剿杀,我肯定是其中的主力队员,甚至还会被授予临时组织者的头衔的。   张嘉瑜一下子哭了起来。   毕竟张加力是她的亲哥哥,一胞同胎,血肉相连,她怎么舍得说同意杀掉她的亲哥哥?   但张加力背负血债,是个罪人了,如果再不及早将他和简桐以及马奇绳之以法,祸害会更大。   最后张嘉瑜停止哭泣,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 第二百六十章 被僵尸监视   其实我只是给张嘉瑜打个预防针,我心里是另有打算。目前情况下,我们还不宜剿杀张加力他们几个,因为他们背后是吸血女鬼,即使仅仅把这三个家伙抓起来也会引来报复的。   更何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张加力他们没了,武媚娘她们会另找“男朋友”。   我要把解救烁鎏城的行动做个计划,要分三步走,先要除魔,再来诛鬼,最后才搞定张加力他们。   除魔等于挖掉一棵树的根,诛鬼是锯断树的枝,张加力他们充其量是树叶,如果我们摘树叶,对整棵树毫无影响,必须痛下决心将魔根彻底拔掉。   不过要做这样最彻底的打算,需要时间,也就会带来一些损失,张加力他们帮着女吸血鬼会害死一些女孩,可是如果我把精力放在对付他们,就会两头难顾,女鬼诛不了,更没有办法诛魔。   所以必须先把张加力和女鬼们放一放,把主要有力放在两个魔头上。   张嘉瑜说她会在家好好监视哥哥的,一旦哥哥有什么异常行为就立刻告诉我。   我也嘴上说好。但我知道张加力是监视不了,他根本不受妹妹的制约,因为有武媚娘在帮他,他要出来干坏事可以轻易屏蔽妹妹。   我把牟葵和小琴带到租屋,牟葵想给妈妈打个电话报知一下平安信息。可是电话没能打通。我这才告诉她我都去找过她妈妈却没找到。牟葵顿时又陷入不安和恐慌当中,连说要马上去找妈妈。   小琴也说:“小睦哥,我们帮她去找吧,不知青琬阿姨到底在哪里,怎么样了。我妈妈肯定不会担心我,但牟葵妈妈连公司都关了门,肯定去寻找牟葵了。”   我说现在关键是没有任何线索,只知道青琬姐关了公司不见了,她会往哪里寻去呢?   牟葵想到妈妈有两部手机,另一部的号码很少用,所以别人是不知道的,只有她和外婆知道。   我就按照牟葵提供的号码打过去,结果真的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喂,是哪一位?”   “青琬姐,是你吗?”我问道。   “咦,你是谁?”   “我是黎小睦啊,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对方停顿了一下,惊奇地问:“小睦?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号码的?”   我把手机给了牟葵,牟葵接过手机就“妈妈妈妈”乱叫。   看到牟葵激动哭泣的样子,我和小琴也很难过,但也很庆幸,毕竟牟葵现在没事了。   牟葵和她妈妈通了一阵话,又把手机给我,说她妈妈有话要跟我讲。   “小睦,我找葵葵找得好苦啊,我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竟被人绑架到那种地方去了。这是真的吗?”青琬姐在问我。   “当然是真的。”   “是你去把她救出来的?”   “对,是我救的。被绑架的有三个女孩,全救出来了。”我说道。   然后我问青琬姐现在哪里?她说了一个地方,是在湘西的瑶寨。   我问她为什么跑到那里去?   她说她听别人介绍,瑶寨里有高明的阿婆能够接触鬼魂,她是想请教这些阿婆能不能看到女儿成了鬼魂?   “晕,你都以为牟葵遭遇不测了?”我吃惊地说。   “是啊,我以为女儿被害死了呢。”青琬姐喜极而泣,连说当初没有看错了人,关键时刻还是我把她女儿给救了出来。   我却向她赔罪,因为牟葵被绑架正是因为她们母女跟我关系亲近,贞妇媪把她们看成我的亲人才会指使张加力绑架。   小琴在旁边插嘴:“我也一样,她们把我当成小睦哥的妹妹。”   青琬姐听了后反而挺高兴,忙说:“你看,连她们都认为我们是自家人,那肯定是了。我和葵葵就是把你当成自家人的嘛。”   我问她为什么在牟葵失踪后不给我打电话?   她自责地说她把我的手机号码存在手机里,那部手机却弄丢了,她一时没记牢我的号码,又不知我在哪里,所以想联系也联不上。   难怪我打她的手机也打不通,她的手机搞丢了,可能是在寻找女儿的路程中被小偷给偷走了。   既然青琬姐也没事,我们都放下心。她说马上会回来,到时把牟葵接回家。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旧城区的弄堂里,我们的租屋就在前面。忽然有一个人匆匆沿着弄堂跑来。我一看正是我老爸。   老爸一见我就向我摆手,叫我快转身走,不要进去了。   “出了什么事?”我惊讶地问。   老爸把我拉到一边,附在我耳边轻声说:“这里有脏东西出没了,这两个女孩子不能住在咱家。你还是带着她们换地方去。”   我一惊,问道:“是在随意地出没,还是有目标的?”   “我看,它们盯住了咱们那个租屋。”   老爸介绍夜里屋顶上的瓦都格格地响,说明那些脏东西都上了屋顶,随时会揭起瓦片向下偷窥的。   “你看到过了?”我惊道。   “昨天夜里我看到了,它们上了房顶,揭开瓦片偷偷地看。”   “那你怎么样,不害怕吗?”   老爸淡淡地说:“我怕个球,老子虽没有什么本事,但也是黎唆罡的玄孙,黎一铁的孙子,还会怕这些僵尸?只不过我什么也不做,让它们看好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它们要对你下手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跑出来?”   老爸胸有成竹地摆摆手:“它们如果要下手早就下了,老实跟你说吧,我身上还有一道护身符,是你太太公当年传下来的,你爷爷虽然不会武功更不会法术,但这个护身符他记得很好,传给了我。”   “什么护身符?我怎么不知道?”   老爸说这个护身符其实是他身上的那个纹身。   我这才知道老爸胸前纹的两把交叉的锏是个护身符。老爸从来没有解释过这个纹身的意义,现在才告诉我了。   “你有护身符,那为什么不给我弄一个?”我很不解了,“早知道有用,在我小时候就给纹一个,现在也派上用场了。”   “这你就不懂了,”老爸解释道,“这种护身符是只给不练武不练法术的人用的,一旦纹上那么就不能习武,更不能练法术。我小时候是你爷爷给我纹的,他认为我这辈子会像他一样不习武不练术的。而你的情况很古怪。”   “什么古怪?”我问道。   “你三岁时我就想在你胸前也纹一个,但怎么也纹不了,你的皮肤摸上去很嫩,但纹针根本扎不进去。只好用笔在你胸前画上一个,但你用手那么一抹就抹掉了,我要打你屁股也打服不了你,最后只好放弃了。”   原来我三岁就那么牛了,早就预料到我以后要练武练法术的?   我问老爸身上既然有护身符,为什么那些僵尸又敢来偷窥呢?他说护身符的作用距离是有限的,它们只要离开三米就作用不着,不靠近就不受影响。   不过这些僵尸都跑到我们租屋上去了,说明我们的租屋已经没法呆了。   “那我们赶紧搬家吧。”我对老爸说。   老爸立刻摇头:“搬哪里去它们都会跟来,倒不如不搬,我还住在这里,你呢带着小姑娘换地方去。”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叶叔打来的,问我现在在哪里?我把情况简要介绍一下。叶叔马上叫我把两个女孩带到他家去住。   叶叔家已经有洛莲住着,显得有点挤。我提出要找个合适点的地方。于是我又给姬叔打电话,姬叔已经听姬雨介绍了这趟惊险奇遇,当听到我说能不能接纳两个女孩暂时住下时,他当即同意。   我就把牟葵和小琴送到姬叔所在的地下室,姬晴和姬雨也在那里,正好四个人作了伴。   小琴私下提出要陪我一起行动,我劝她好好呆在地下室,现在外面很危险,还是我一个人来来去去利索点。   天黑后我又回到自己租屋,一边吃晚饭一边跟老爸探讨起那本《伏魔诀》来。   我对老爸说:“很多人以为,如果要打败魔头,唯一的办法是拜个仙师,从仙神那里学到降魔术,才可以一劳永逸地降服魔头。但我想起当初偷拿了啖魔的《伏魔》,上面有几句话说得很明白,第一段话是:伏魔乃伏己!他人克吾,非吾克己!作伏魔,乃找自身之脆,防也!这说明啖魔是有脆弱点的,它对自己的弱点很了解,担心被别人所克,才写《伏魔》,目的正是为了防止被人克掉。”   老爸说:“是的,自古以来,魔也好灵也好妖也好,总是有缺点的,啖魔也了不起,它不是狂妄自大认为天下无敌,而是对自己看得很清楚,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它就要研究自己的缺点,写这本《伏魔》,就是设想别人会怎么对付它,就好像一个高明的将军,他要考虑到对手怎么来攻击,才能制定出反攻击的计划来。”   “啖魔有弱点,贞妇媪同样不会例外吧。它们肯定是强大的,人类战胜不了它们,是因为一时发现不到它们身上的弱点,如果找到这种弱点就一定能打败它们。”我得出这个结论。   老爸喝了一口烧酒,皱着眉头伤脑筋:“可是,《伏魔》这本书你才看了一页,就被逼交回去了,当时你要多翻几页就好了,说不定里面就写着啖魔的缺点是什么。现在嘛,你也搞不清它的弱点在哪里。对那个贞妇媪更不了解吧?”   我也很是遗憾。当初没有一口气多看几页,以为可以留着慢慢研读,结果半夜徒增来向我索书,还拿那个诛鬼药跟我搞了个掉换。   诛鬼药后来证明是有用的,成功诛杀了王三娜,可惜后来不小心被我遗落掉。现在想想我确实太懈怠,没有在得到《伏魔》的那天夜里一鼓作气读下去。   “如果当时将内容抄写下来该多好,现在就可以直接研究了。”我不无遗憾地叹息。   “抄写来不可能,啖魔会知道的,徒增来找你时必定逼你把所抄的东西也交出去。”老爸说道,“最好的方法是记在脑子里,你那天夜里没看下去是个很大的损失。”   我也认为这确实失去一个大好机会。   “既然这个机会失去了,还能不能补回来呢?即使补不回来,那么能不能自己创造一个机会?”我自言自语地问。   老爸说怎么创造机会?   我把我的设想提出来。   “什么,这怎么行?”老爸听了大吃一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寻找诛魔手段   “这个计划怎么样?”我问老爸。   老爸十分反对,连连摇着手:“不行,使不得使不得,你决不能再动这种脑筋了。”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更好的路子了。”   “你设想的也不是好路子,倒是很危险的路子。”老爸叹着气,“事不过三,你能逃得了一次,甚至逃得了两次,不一定逃过三次。所以这次你决不能再去那里了。”   这个设想被老爸坚决否定。   我只好说那我再另想想办法吧。   不过就算得知《伏魔》中的内容,也不一定就能打败啖魔,我知道了他的缺点就一定会有打败他的力量吗?   要打败魔头只有两条路好走,一是拿到《伏魔诀》,那是我太太公黎唆罡的典籍,里面一定既会有详尽的诛魔手段,更是适合人干的。二是找得到杰出仙师,拜师学到诛魔的强大本领。   哪一条更可行呢?   这时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天云法师。   道派一门我已经连风玄道长都找到,应该不会再有更高级的道师,那么是否在佛门的高僧里存在诛魔的本领呢?   我打定主意再去找天云法师求个计。   晚饭吃好后向老爸说要去叶叔家一趟。老爸叫我小心点,现在夜里可能什么鬼都会出现的。   其实我不去叶叔家,而是匆匆往城外走。   城里是乘不到车了,司机都不敢把车往外开,因为出城的四个口子都被僵尸把守着。我没有走大路,在北面穿过环城路就拐入小路,再绕远拐到国道上。   然后我费了一番工夫搭上一辆货车,塞给司机一百块钱让他捎我一程。   天亮后我就赶到了考元山中的银汤寺,见到了天云大师。   天云大师对我的到来没感到惊讶,早就在门口迎接我。他微微一笑问道:“黎施主,现在你什么都获知了吧?”   我想起上次来求助大师时,大师曾断言我早晚会把一切危机都搞清的。   “是的大师,上次你对我说过,即使啖魔的出现也不是最坏的现象,现在看来是双魔出现,他们结成联盟,要把我们烁鎏城给搞个天翻天覆了。”我连礼也没顾得上施就急急倾诉起来。   天云大师把我迎进寺里,一边端茶一边说道:“没错,这就是《飞星言》所预示的危机,但即使这样还不算最大危机。真正的危机是他们颠翻烁鎏城,将地下城拱上来取代新城后,就会如法炮制,逐步向其他城市推进。”   我担心地问:“《飞星言》上对最后的结果有没有结论?魔头们会带领手上推进到哪种程度?”   “你今天终于来了,那么我就把《飞星言》的那几句谶语透露给你吧。”大师背诵起来,“阴间双发毒牙根,日皿叠火女口深,欲达阳凹阴至凸,诛杖八目双土星!”   “这四句是什么意思?大师给解答一下。”我似懂非懂,还是请教大师为好。   “阴间双发毒牙根,就是阴间产出了两颗毒牙的根子,就是两个魔头,日皿叠火女口,加起来就是一个啖字和一个媪字,深字代表他们的来自很深的地狱,欲达阳凹阴至凸,本来应该是阳凸阴凹,但他们是要将阴阳颠倒过来,就是将阳间的城市埋到阴间,将地下阴处的废城推出地面。”   “最后一句,是不是我的名字?”我猜测道。   天云大师微笑点头:“你一看就知是个睦字了吧?正是指的你。”   “诛杖和星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诛杖就是诛杀魔头的权杖,也可以说是武器,代表了能力和资格,星则指你不是普通的人,而是称得上星宿。诛杖八目双土星这句,已经将什么都概括了,证明最后要诛杀双魔的星宿就是带睦字的人。”   我还是有点诚惶诚恐,说这最后一句不一定指我吧,虽然提到了睦字,但带睦字的人很多,怎么确定会是我呢?   天下大师也没有过多解释,点了点头说:“你这样分析也对,但你的名字里也有睦,也不能排除指的就是你吧?”   大师问我今天前来有什么事?   我把烁鎏城的危机简单描绘一下。然后紧张地问道:“我已经找过道派的风玄道长了,他老人家都100多岁了,却也拿不出切实有效的手段来驱魔,更别说将两个魔头彻底剿灭了。我就想到了大师你,在你们佛门中,是否有这方面的高手存在?”   天云大师缓缓说道:“佛门讲究因缘,因是因果,缘是缘份。双魔的出现,起因于阴间的疏管,阎王爷没有看住他的秘籍,竟然让手下的两个小卒偷了书,并且还修炼成了魔头。这个果是世间有人注定要遭受磨难甚至生死灾难,比如那些被女鬼吸了血死亡的女孩,她们的前生肯定与魔性有瓜果。还有烁鎏城,为什么偏偏被双魔选中?现在看来就因为地下有座千年老城,曾经被湮没了,现在老城本身存在的灵气也要蠢蠢欲动,而双魔利用这份灵气推波助澜,要将新城取而代之。这都是既定的因果,任何人都不可能扭转改变的。”   “那么这个缘呢?”我又问。   “缘其实也是因果,只不过具有天定的内在涵义。我们简单地说,在这件事上的缘,就包括了你,双魔要推动地下城颠覆地上城,然后他们要占领城市建立阴灵据地,再向外扩张。可惜在他们在实现宏图大志的过程中,会有一个带睦的你在那里,是他们最强大的克星。”   我觉得大师这番话有他的哲理,但我要的还是更直接的结论,有没有仙师可以收为我徒,传给我诛魔本领?   天云大师听了我的追问,缓缓摇着头说:“魔头倒是产生了,仙神是不可能实际显现的,他们只能以某种形式出现,比如在你的梦里。”   我几乎喊起来:“对呀,我就梦见过一位金甲神人,但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我自己做的一个乱梦,虚得很而已。”   “呵呵,我知道这位金甲神人是哪一路,不过在现在这件事情上,不需要提到他,因为他只是一个信使,即使我说出他是哪路神,你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他也不可能再显身来帮你。反正金甲神人只是报了一些消息,叫你该怎么做,对不对?”   我说是的,金甲神人说城市即将遭受入侵,关键是烁鎏城里有没有可以担当重任的勇士。   “他的话很明白,这个勇士就是要由你来当。”大师说道,“这就是仙神给你的任务,赋予你的职责。”   “可是既然仙神赋予我这么大的责任,为什么又不肯授予我能够诛魔的本领呢?这不是很矛盾吗?”我颇感不平地说。   天云大师一挥手说道:“给你布置了任务,就要由你自己去完成,怎么做到,是需要你自己摸索的,仙神不会扶着你走,而是一切得靠你自己。”   “那我下一步怎么做,完全没有头脑。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我向大师恳求道。   大师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给你讲一个蛇的小故事吧。”   “好,大师请讲。”我聚精会神听着。   “在东部平原地区,有一种毒蛇叫金丝地扁,其实是一种蝮蛇,毒性很大,也很阴险。它的特征是安静不好动,经常伏在田间地头的草丛里,蜷起身子睡懒觉。农民在下地下田劳作时如果不慎踩到它,就会被它咬中。一旦被咬就十分危险,这种蝮蛇的毒性远比五步蛇更强,一般被咬的人不马上接受治疗,几十分钟就会死去。”   我知道大师的重点在下面。   他继续说道:“被这种蛇咬中的人,几乎没有幸存的,原因不仅仅是来不及抢救,而是找不准药,因为这种蛇容易被医生当成是普通的蝮蛇,给伤者注射蝮蛇的蛇毒清,根本不会起作用,因而很容易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我忍不住插嘴:“那怎么才能治得好?”   大师说道:“奥妙只有少数人能了解,当地有些土郎中就了解这种蛇的性质,当有人被咬中后,土郎中的做法是不用什么蛇毒清,甚至不用早就准备着的药,他是即寻即用,把一种草去拔了来,捣成糊状,敷在伤者的蛇咬伤口上。不用半个小时,哪怕伤者已经奄奄一息了也能马上止痛消肿,脱离危险。”   我有点不解地问:“既然土郎中懂得这种药,为什么不提前去拔来准备着,非要在知道有人被咬了才去拔草药?那不是耽误时间吗?”   大师呵呵一笑说:“这正是土郎中的高妙之处,你知道他去哪里拔的草药吗?其实治金丝地扁的草药不是固定的,而是随机的,当有人被咬后,土郎中会马上前往伤者被咬之处,找到蛇伏过的地方,接下来才是他的技艺所在,要凭着一双火眼金睛找到那根金丝……”   “金丝?什么金丝?”我惊讶了,“难道蝮蛇还会吐出金丝来?”   “对,蝮蛇吐出一条丝,由于是金黄色的,所以被称作金丝,这也是这种蛇被叫成金丝地扁的原因。这条金丝是布在它的周围的,好比蜘蛛的丝,一旦被什么动物触到,它就会发起攻击。而在金丝下面的那一把草,就是治疗蛇伤的特效药。”   “任意的草吗?”   “对,任意的草,只要是金丝下面的就行。无论老草嫩草,哪怕枯草也是。”   “这是什么原理呢?”   “原理就是蝮蛇每天甚至每个时段,它身体中毒腺中的毒素都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有变化的,它伏在哪些草上,说明它在这一时段对这种草产生依赖,如果它不喜欢的话是不会伏在上面的,所谓一物降一物,而它是一草降一蛇。能解毒的药就是它自己本能作出的选择。”   我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了。“大师你的意思,对付双魔的灵药,就在他们自己的老巢里吗?”   大师终于舒展眉毛了:“没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更加好奇了:“大师你说,会是什么样的灵药呢?”   “那不一定是药,也许是兵器,但也有可能是咒语。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图腾。”大师说道,“具体是哪一种我也说不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我不由得摩拳擦掌,马上作出决定:“那我分别去他们的老巢,寻找这种武器。”   “你去哪里找?”大师反问我。   “啖魔是双非山,贞妇媪是崇媪山嘛。”   可是大师连连摇头说:“你根本没有找对地方。”   我更不解了:“啖魔是在双非山修炼的,贞妇媪在祟媪山修炼,这两个地方不是他们各自的老巢吗?”   大师依然摇着头:“你好好想想,除了这两个地方,还有哪里?”   我顿时大惊:“大师你的意思,他们的老巢就是阴间,就是地狱?”   “没错,就是地狱。”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可怕的操练   虽然我马上悟到大师的话有道理,啖魔和贞妇媪本身就是地狱的鬼卒,他们的真正老巢应该在阴间的地狱里,但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大师,要拿到诛灭他们的武器,必须去地狱吗?”我颤着声问。   天云大师看着我说:“我倒不是非叫你去地狱不可,我只是提了这样一条思路。要打败两个魔头,实在也没有更有力的方式。你都找过风玄道长了,他既然提不出更好的良策,说明道家在诛魔方面也是能力有限。而我对佛门的状况是了解的,也不可有你需要的高师。”   “可是依我目前的能力,要去闯荡地狱,肯定是不行的。”我犹豫地说道。   “你不是去过阴间吗?感觉那里是不是戒备森严?”大师问我。   我说那里不是戒备森严,倒好像很宽松,阴间是一大片的区域,也没有鬼卒巡逻看管得很紧,相反那些鬼灵都很自主,严格遵守作息时间。   但地狱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如同一个深桶,里面排列着一层一层,而你进入其中一层,没有许可就算擅自闯入,被鬼卒逮住就要受到惩罚,刀砍还是火烹,甚至下油锅就很难说了。   “这么说,单单去阴间还是不难,难的是到地狱里去吧?”大师说道。   “去阴间也不是随便能去,我是有女鬼陪伴才去的,第一次是咱们村的胡丽丽,第二次也是同村的穆桂英。由她们带着去,她们就能跟阴间的鬼卒说上话,也可以把我送回来。”   大师问我:“那你如果再去阴间,还能叫她们陪伴吗?”   我肯定地说:“去阴间应该没什么难度,但怎么进入地狱,我就没有把握了。”   大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是给我指明了得到诛魔武器的路子。至于我怎么才能得到这种武器,就不是他能说清了。   一切还得依靠我自己。   最后我也只好跟大师告别。   一路上我思考着这个难题,难道我还得三进阴间,再下地狱吗?   那不是游览圣地,也不是令人神往的天界,而是最令人恐怖的阴间,地狱更是人们谈虎色变的终极恐怖之地。   关键是我虽去过地狱,那也只是浮光掠影,甚至差点死在牛头手上,如果不是小判看在美女面上将我掉了包,我就被扔下油锅了。而胡丽丽是深得小判喜爱的,有她帮着我还好一些,现在胡丽丽跟我反目成仇,我再去地狱,她知道后会不会乘机落井下石?   危险是很大的,我冒了险能不能如愿获得对付两魔的武器?   如果我真要去地狱一走,必须先好好斟酌一下。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张嘉瑜打来的,他问我能不能马上去他们那里一趟?   “怎么啦,是不是你哥哥那边有变化?”我问道。   “太可怕了,你还是快来吧,我都要吓死了……”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也不再多问,以最快的速度辗转前往他们村。   到他们村口时快近黄昏,张嘉瑜已经等在村头。她把我拉到村外的一处树林里说话。   我见她神色不宁,脸上一片恐慌。   “你看到什么了?”我问道。   她说等夜里就让我亲自看看。   看来她也是有准备的,带着一袋子干粮还有水。我们就在树林里抓紧时间吃干粮喝水。吃饱以后天也黑了。又等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向她家的老宅摸去。   村子外面没有一个人出没,远远望去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里传出电视机的光亮。而老宅却隐没在黑暗中。我问张嘉瑜我们是不是先摸到后面去,通过窗子缝隙偷窥屋内?   但她明确告诉我不要直接去屋后,先到前面,而且一定要静悄悄接近,不要发出什么声响。   我们轻手轻脚靠近老宅,先到了屋前。张嘉瑜拉着我手到了西边墙角蹲下来,她示意我从墙角伸出头向屋后看一看。   我感觉她的手在颤动。到底屋后有什么呢?   上次我来过看过屋后的环境,屋后是一片草地,零星长有几棵小树,基本属于荒草漫生的空地,面积倒还不小,再后面就是北边的山壁了。   这片荒草地一点也不起眼,在山区是属于既不能种植也不能建屋的无用地。   我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探出头去。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看到空地的一个角。依稀看到空地上站着一排人。   很快一个声音响起来,但很低沉:“立正!站齐!右转!向前走!”   然后是这一排人在走过去。   这排人从西北墙角处消失,又从东边走来一排,转个弯又继续走。   明显是有人在集体操练。   但看不清是什么人。   我缩回来,轻声问张嘉瑜:“是有人操练好像。”   “对,是我哥在负责操练。”   “都是些什么人?”   “你以为是人吗?”   我的心里一沉,“难道是鬼灵?”   张嘉瑜说她也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人,如果有这么多人在这操练,会这点生机吗?肯定威武雄壮,声响很大,连全村人都听得到。   但后面的声息很低,在屋前就听不到,只有贴在墙角伸出头去,才勉强感觉得到一些动静。   我再次伸头去探听,那个喊口令的声音确实是张加力,但他的声音很怪,就像一只收音机被开低了音量,明明他不是有意压抑声音,但就是很低沉,是音的量明显缩小。而那些黑魁魁的兵们的动作,一点声响也没有,只能看到他们的影子在动。   我急忙又缩回来,再拉着张嘉瑜跑远。   当我们重新钻进一片树林时,张嘉瑜紧张地问道:“你觉得那是什么鬼灵呢?”   我分析说:“烁鎏城里出现了僵尸,我知道那些僵尸来自哪里,是城东北的一个地下墓坑里。现在已经在夜里把守出城的路口了。难道你哥哥是在训练僵尸军队吗?”   张嘉瑜吓得一把抓住我胳膊,恐惧地问:“你是说他把烁鎏城外地下墓里的僵尸带到这里来训练?”   我沉思地说:“这倒又很怪,那些僵尸是有头领的,叫顾将军,难道顾将军会带着他的僵尸军跟着张加力来接受训练?那些僵尸是受到了武媚娘她们输送的阴云柱的能量作用才活起来的,如果要接受训练,也应该由武媚娘她们担任教练吧?”   “对呀,我哥哥怎么有能力做僵尸军的教练?”张嘉瑜更疑惑。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脱口说道:“难道是本地的?”   “什么本地的?”   “那些僵尸。”   “啊?”张嘉瑜吃惊地叫,“你是说刚刚看到的那些僵尸,是我们自己村里的?”   “很有可能。”   “这怎么可能?我们这里哪来这么多僵尸呢?”   她当然难以接受这个推论,这不等于说明他们村处在僵尸包围中嘛?   我站高一点,通过树的缝隙观察着村子。村子里的确是很多人家窗户里透着电视机屏幕亮开的光,还有一阵阵电视剧或者歌舞会的音乐声传来。   从外表上看这完全是一个很正常的村子,人们劳作之后在睡觉前享受美好的电视节目。   可我下意识觉得,这个村子发生了某种变化。   面对张嘉瑜我不敢说得太直,尽量委婉地问:“你家里人都好吗?”   “你问谁?我爸妈吗?”   “对呀,他们好不好?”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家里。”   “去哪里了?”   “我外婆病了,他们到医院去侍候了。”   “去了几天了?”   “三天。”她警觉起来,问我:“你要打听什么?”   我又问:“你们家邻居呢?”   一提到邻居,张嘉瑜就迟疑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对呀,这两天怎么没见阿央大叔一家的面呢?”   我心里一跳,还是不动声色,继续柔和地问:“你们村里其他人呢?你见过吗?”   这一问她更迟疑了,呆了一会才说:“这两天,我没有见过村里其他人,因为我一直监视我哥,这方面也不是很在意,反倒觉得没碰上村里人是好事,也没有人关注我。可是你这一问,我怎么觉得有些怪啊?”   我更想到了另一批人,就问她,他们村出外打工的人有几个?   她掐着指头计算一下,说大约二十五个。   “怎么啦?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她连声问我。   我说道:“我现在想到了一个问题,但需要验证。”   “怎么验证?”   “就是简桐和马奇两个,是不是也在这么干。”   “那怎么才验证?”   “当然要亲自去看一看。”   “现在就去吗?”   我说现在就去。   张嘉瑜也习惯了夜里来夜里去。她回家拿了一支手电,就跟我一起出发。   路上她非要我回答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我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就说张加力有可能召集了本村的一些老辈亡灵,在进行训练,而这肯定是武媚娘她们颁下的命令,目的就是训练这些亡灵作为后备力量,参加对烁鎏城的占领。   张嘉瑜还是被这个结论雷着了,她说她也感觉哥哥在训练什么人,但不敢承认是亡灵。看来是真的,这是女鬼们的新一步行动吧。   但其实我心中有个更可怕的判断,就是张加力训练的不是亡灵,而是他们自己村里的人!   而且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活人,但也不能算死人,是活死人!   如果我把这个结论说出来,张嘉瑜说不定会当场晕倒。   她还以为自己村里的人都好好的,包括在外面打工的那些民工,甚至包括她的父母。   她说父母去侍候外婆了,但也许就在张加力训练的那些“活死人”中间!   张加力是六亲不认了!   现在我需要去简桐和马奇那边看看,估计他们也正做着跟张加力相同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我们赶到豹子庄。我们站在村前那座山上先俯瞰村路,很长时间没见一个人影走动。   张嘉瑜问我,要不要给古大婶打个电话?   正在讨论时,却见古大婶从山下跑上来。   她不是从村里来的而是从村外。   我们迎上前,古大婶一见我们就脸露惊惶,紧张地说道:“你们没进过村吧?”   我说还没有进过村。   张嘉瑜急问道:“大婶,你知不知道你们村的简桐,现在在干些什么吗?”   “训鬼!”大婶脱口吐出这两个字。   “啊,果然也在训鬼呀?”张嘉瑜很吃惊。   “不,是训人。”大婶又改口。   “什么训人?”张嘉瑜不解了。   我连忙向古大婶摆摆手,抢着说道:“应该是训鬼,情况肯定很可怕,嘉瑜的哥哥也在训鬼呢。”   可是大婶没明白我的意思,几乎哭出声来:“他是在训人啊,是要把人训成鬼!……” 第二百六十三章 魔力操纵   张嘉瑜听到这里猛然明白了,急问古大婶:“你是说简桐训练的不是鬼而是人?什么叫把人训成鬼?”   “他是把咱村里的老少们集合起来在进行训练呢……”大婶还是点破了这个秘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嘉瑜猛地醒过神来,转头看着我急急问,“那我哥哥呢,他训练的也是咱们村里的人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说我也搞不清楚哪,你说呢?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张嘉瑜连连摇头,“你也看到了,咱们村里的人家都亮着灯,或者窗子里透出里面放电视的声音,凡是在家的人都在看电视。”   “那些不在家的呢?”我问道。   “不在家的都在外面打工呀。”   我叹一口气说:“现在先不说你哥哥那边,我们来了这里,还是去看看简桐在怎么做吧。”   然而古大婶一听我们要去看简桐,连声制止我们,说简桐现在很阴险,他一心一意在训练村里的男女,看样子是有什么特别企图的,谁敢去干扰的话他一定会很凶,甚至可能要杀人。   张嘉瑜问:“大婶,你认为简桐是怎么聚集村里人的?村里人为什么愿意跟着他训练?”   “当然是靠了魔力。”   “简桐都有魔力了?”   “他还没那么厉害,魔力是大琴搞的,是大琴用魔力控制了村里人,让他们乖乖听从简桐的指挥。”   “既然简桐在训练村里人,那你怎么会被排斥在外呢?是不是大琴还是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大婶说估计是这样吧,这个村除了她和丈夫,其他留在村里的人全被魔去搞训练了。   说到这里大婶想起了小琴,她问我知不知道小琴的下落?我说小琴已经被救了,现在就跟另一位女孩牟葵一起住在烁鎏城的城防室。   “你们看,只有咱们一家好好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挨家挨户去看,白天是在家的,可是到了夜里没有一家有人,全都莫名其妙跑到山里,由简桐带领着进行各种操练。”   大婶就先带着我们去村里看看。   果然村子里显得很正常,凡是不出去打工的除了上山干活,基本都留在家。试探地问他们夜里会干什么,几乎每个被问到的人都说在家看电视然后睡觉。   没有一个人说到他们在接受简桐的训练。   是他们故意隐瞒不说,还是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最后大婶把我们带到简桐家的门前,她介绍说简桐的父亲在县城一家私人厂里看大门,他妈妈则在简桐10那年就失踪了,至今不知下落,所以现在家中没有人。   我问道:“简桐从大学回家住哪里?”   “住在山中的一座破庙里。”   其实我们也早听说过了,简桐和张加力还有马奇,都没有正常地跟家人住一起。马奇是住在村外山边被废弃的矿业房子里,我就是在那里诛杀了王三娜的。   “他们在训练什么?只是立正稍息左转右转这些吗?”张嘉瑜问。   大婶说肯定还有真刀真枪的打斗训练。   张嘉瑜相信她哥哥张加力也在这么干。她问我怎么办,总要想办法阻止他们吧?   我想了想说:“必须要好好看一看,从中探出一点眉目来。”   “那我跟你一起。”张嘉瑜说。   “不,你就和大婶呆在一起吧,我一个人去看看,争取不弄出什么声响来,不惊动简桐。”   我计划是现在过去,在山洞外先潜伏下来,等到夜里再观察简桐的动作。   大婶叫我不要顺着平时村里人走的道进山,而是翻几座山从小路过去,这样不容易让简桐发现。   张嘉瑜就跟大婶回古家先呆着。   我用了大半天时间才赶到了目的地,当远远窥见那个山洞时已经黄昏,暮色正在山中降临。我没有隐藏在山洞的对面,而是迂回爬上山,到达山洞的顶部,正好有一个凹坑容我伏在里面。   天全黑下来了。天上挂着一抹弯弯的月亮,月光照出山洞前的一块空地。这个地方简直是鬼斧神工,是天然的训练场,空地的面积应该有十亩左右,足能容下几百人在这里操练。   等了两个小时左右,忽听远处付来沙沙沙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比较杂乱,足见来的人不在少数。月光下三三两两的人影出现了,就像蚂蚁一样越集越多,目测有上百人。   奇怪的这么多人的到来,除了脚步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人们根本不说话不交谈,甚至连咳嗽声也没发出一点。而且他们都是熟门熟路的样子,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到了空地操场后就纷纷立定,排好了一行一行的队列。   等全部的人都站好后,操场上雅雀无声,那些人都站得笔挺,一动不动,只有山风吹过发出的一些咝咝声。   我紧紧地盯着下面,终于看到洞口出来了一个人影,那一定是简桐了。   简桐步履很快,迅速站到人前的一块高出地面一米的石头上,开口讲话了:“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不知谁回答道。   “嘿嘿,恐怕没有吧。”   “真的到齐了。村里没有人了。”那个声音说。   简桐哼了一声:“还有一个人没来。”   那个声音说:“阿桐,我是你爸都来了,还有谁没来呢?”   我明白了,那个人竟是简桐的老爸。   简桐老爸不是在城里的工厂看大门吗?居然也参加了儿子的训练?是被迫来的还是他要助儿子一臂之力呢?   “我说的不是你,老爸,是阿欢婶。”简桐说。   “阿欢婶是大琴妈呀,你敢把她也叫来?”   “本来我也想放过她,毕竟她是大琴的娘,可大琴却不同意,昨天已经跟我说过了,要把阿欢婶也叫来,这个村子里不能有一个人例外。”   “没有人例外?不可能吧,阿欢婶和小琴都不在,你总不能把她们都硬拉来吧?”简桐爸吃惊地说。   “小琴离村远,目前还找不到她,她被黎小睦救走后,我就查不到她去了哪里,估计是在隐蔽很深的地方。但阿欢婶就在村里,大琴的命令我不能不听。老爸,我命令你马上去把阿欢婶叫来。”   “可是她要是不听我的话怎么办?”   “你就用东西在她脑门上敲一下。”   “敲她脑门?万一敲昏了怎么办?”   “没事的,你把她敲昏,我在这里唤她,她就会来的。”   “那要是敲得重了敲死了呢?”   “你不会敲得死她,她是个凡呻,有阴气护体的,你放心敲就是了。”简桐干脆利落地说。   “好吧,我马上就去!”简桐爸马上答应了。   真是奇葩透顶了,简桐在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土皇帝,集众训练,发号施令,连他老爸也成了他的麾下一将,对儿子言听计从。   我脑子里紧张权衡,要不要跟着简爸前去?   最后我决定跟去,并且还要提前行动。   可是我不能就在这里跳下去,还得先爬上山,从另一面下山,再绕一番远路才踏上回豹子庄的路。   我担心简爸作为山民走得快,所以使出轻功和强脉功,三步一跳四步一纵地往前赶,我必须赶在简爸前面到达古家,让古大婶有个思想准备。   绕了一大圈后赶到古家,我不能确定简爸是否已经到过,先悄悄接近古家,从窗子里望进去,见到大婶和张嘉瑜还坐在灯下聊天,总算放了心。   我敲敲门,大婶开门见是我,忙叫我进屋。我却说道:“快把灯熄了,离开家。”   “出了什么事?”张嘉瑜问。   我就告诉她们简桐派谴他老爸前来催促大婶去参加训练呢。   张嘉瑜骂道:“简桐这个脑残,难道连大婶是大琴娘也不管了?连她都要叫去训练?简桐爸要是来了,我们把他骂走吧。”   古大婶却连忙摇手:“不行不行,简桐的爸既然是受简桐派谴的,你一骂就会惹来麻烦,他不是平时的人,也中了魔力,说不定当场就跟你打起来。”   “打起来?”张嘉瑜一指我,“小睦在这里,怕什么,简桐他爸会有多大本事?”   “这不是你们能不能打得过他的问题,”大婶说道,“如果简桐感觉事情不顺利,可能会向大琴通报,而大琴一怒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会怎么样?也来打我们吗?”张嘉瑜有点气愤。   但大婶却提出另一种恶果:“她不一定来找你们麻烦,她会对那边的人下手……”   “那边的人?就是已经到操场上的人吗?”我问道。   “是的,就是他们。”   张嘉瑜不相信:“她会对他们怎么样?”   “很难说,要看她发多大的威,如果发大了,可能对全村人都是个灾祸。”   我和张嘉瑜都感到惊悚。   古大婶就熄了灯,跟着我一起跑出去。   但刚到门外就听对面有人在叫:“阿欢嫂,你要去哪里?”   我一急,忙拉住张嘉瑜,并肩向前走,掩护着古大婶。我和张嘉瑜故意挡住简桐爸的路,他走左边我们让到左边,他要从右边过我们又堵到右边。   他有点烦了,站住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是什么人?”张嘉瑜反问道。   “我是本村的,来找阿欢嫂。”   “你要叫她去干什么?”   “训练。”   “训什么练?”   “你们不是本村人吧,就不要多管。”   “可我们偏要管呢?”张嘉瑜不客气地问。   “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劝你们还是快点滚蛋吧,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的训练,那是我们村的头等大事。”简桐爸神气活现,振振有词。   “呸,狗屁的头等大事,三更半夜的搞什么鬼?要滚的是你,不要再影响大婶休息了。”   “什么,你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简桐爸的腔调提高了。就像一个地痞流氓。   “是你儿子简桐吧?”   “对,你们听说过他的威名吗?”   “听说过,他是一个无耻小人,做了女鬼的小三,专门坑害别人。”张嘉瑜也是忍无可忍,不由自主地大骂起来。   我一想坏了,这时候是不能冲动的,应该把简桐爸哄走才行,现在不是在强烈刺激他吗?   果然简桐爸一下子暴跳如雷了,扯开嗓子大喊大叫:“你们胆子太大了,竟敢骂简桐?他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马上去报告他,来把你们收拾了!”简桐爸嘴里骂骂咧咧,掉转头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女鬼的规劝   简桐爸一走,我提醒她有些冲动了,本来应当略施小计哄走简桐爸,保护好大婶免受打扰,但把他气死是不利的,他去向简桐一汇报,简桐得知我们前来调查他,肯定会通报古大琴,而大琴受到刺激出现,对我们不利还是小事,对大婶不利才是大事。   古大琴做了吸血鬼后,又跟胡丽丽和唐姗璨随着武媚娘傍上了贞妇媪,成为贞妇媪手下的得力干将,从此她是彻头彻尾的厉鬼,根本不再认自己生前的亲人。在她这个女鬼眼里已经不存在娘亲和妹子了。   豹子庄里的人都被她用魔力驱使,接受着简桐的训练,而只有大婶和小琴还不在其中,小琴是因为一直被囚在崇媪山,古大琴还不知道我已经把小琴救出来,而大婶因为是凡呻,对魔力的作用有一点规避的本领,所以才躲过了。   如果古大琴认清这一点,一定会凶恶地来抓大婶,如果大婶不肯去的话,古大琴有可能驱使那些同村受训的人前来抢大婶,造成自相残杀的局面。   张嘉瑜听了我的分析,顿时也觉得有道理,自责起来,说自己太冲动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当机立断,建议道:“这样吧,你和大婶快点离开这里,我再去那边盯着,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也会见机行事的。”   大婶和张嘉瑜都觉得有道理,她们商量一番就决定离村去。但她们要求我陪她们一起走。可我却认为三人一起走不妥,我在那边看紧点,如果发现古大琴派简桐追来,我要适当挡一挡他,不让他追上她们。   其实我有一个更厉害的念头,但不想马上告诉她们,这个念头是很可怕的。   我想杀掉简桐!   杀掉简桐和马奇是我早就有的心思,我曾经想先获取诛魔本领,先把啖魔和贞妇媪给摆平了,再收拾武媚娘她们这几个女吸血鬼,最后再收拾张加力他们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脆了。   不过现在看来张加力他们的危害越来越大,超出了我的预料,必须先对他们下手,不让他们再陷害更多的人。   张嘉瑜陪着大婶匆匆离开豹子庄。我转身向简桐爸的方向追去。   很快我就见到简桐爸在前面走。我这次不再绕远上山,而是悄悄随着他进入操场,然后混入到那些接受训练的人群中。   只听前面传来简桐的询问:“怎么,你没有把阿欢婶押来吗?”   简桐爸恭恭敬敬回答道:“阿欢嫂家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把我拦住不让我见她。”   “两个什么人?”   “是一对年轻人,跟你岁数差不多。”   “长什么样?”   “男的很帅,女的很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啧啧……”简桐爸竟然羡慕起来。   “什么,那个男的比我还帅?”简桐有些不甘心。   “我看是比你帅,个头也比你高。”这一点简桐爸倒实话实说。   简桐迟疑一下,急问道:“你问他们的名字了吗?”   “谁问呀,我又不跟他们做什么交易,怎么问他们名字?我是吓唬他们说,是你叫我去的,想把他们吓走,但那个小妞一点都不怕,还把咱爷俩都臭骂了一顿。”简桐爸有些愤愤不平。   简桐吸了一下鼻子说:“我靠,我知道是谁了。”   “谁?”   “一定是黎小睦和张嘉瑜。”   “你认得他们?”简桐爸问。   “都是我大学的同学。”   “啊呀,早知是这样,那我就不对他们凶了,真不好意思,我这么对待你的同学不太礼貌吧?”简桐爸自责起来。   简桐呸了一声:“同学是同学,那是过去,现在算个屁了。他们是来干涉我的。”   “什么,他们还会干涉你?为什么呀?”   “哎呀老爸,你不懂就别多问了。我差谴你去办件事,你碰上他俩就办不成,他们是我的死敌,既然来了这里,那我不能放过他们。”简桐的声音变得凶狠。   简桐爸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马上赶回村里去,擒住他们。”   “那这里的人怎么办?”   “没关系,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我走了,他们是不会动的。”   简桐爸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擒住黎小睦和张嘉瑜我一个人就够了,黎小睦的本事我知道,无非学了金刚拳和强脉功,那个强脉功还只练到三段,没什么了不起。张嘉瑜嘛是张加力的妹妹,一点本事也没有,以前我看在张加力面上也让她三分,但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不让她了?”   “因为她总是跟我们作对,连她哥哥张加力也烦了,受到妹妹监视,已经忍无可忍,现在我们都要做大魔的手下了,大魔考验我们的就是一条,六亲不认!”   “六亲不认?你是不是会连我都不认?”简桐爸似乎有些清醒了。   “啊呀爸,你又不是跟我作对,我怎么会不认呢?你都成了我的高级助理,咱们是一起在努力奋斗嘛。”   “可是桐桐,这样的奋斗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跟你说过几十遍了,你难道忘了?”   “我脑袋有些不好使,真的没记住,都忘了。”   “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简桐清清嗓子,“大魔他们要将烁鎏城来个天翻地覆,到时地下城上浮,就是大魔他们的了,我们是有功之臣,到时就会得到奖赏,还会分封,说不定我们就能大富大贵,再不当山沟里的穷鬼受苦了。”   简桐爸顿时激动万分:“你是说咱们会发财吗?”   “当然发财,地下城的金银财宝应有尽有,到时大魔一定论功行赏,我们现在立的功多,到时得到的封赏也一定更多。”简桐慷慨激昂,“所以为了咱们未来的美丽生活,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对拦路者要坚决铲除,像张加力那样的情况,他就会六亲不认的。”   “你是说,张加力也会杀掉他妹妹的?”   “他肯定会有这个决心的。当然我跟他是铁杆朋友,这个任务我来替他完成,就不劳他自己动手了。”   简桐说着就大步走了。   这里顿时寂静下来。   我混在人中一动不动,也感觉身前身后与左右的人都不动,也没有一个人吭声。我就像站在兵马俑中间,身边都是一个一个的陶俑。   我以为简桐一走,还有简桐爸留着,他一定会代替儿子指挥操练的。可是也不见简桐爸站出来吆喝。   又等了一阵我看仍没动静,就从人群里走出来,到前面一看,只见简桐爸靠着那块简桐做讲台的石头,呼呼地在大睡了。   我就跳上石台,大叫一声:“听好了,立正!”   马上下面响起脚步活动的声音,很整齐的样子。   “向左转!”我喊道。   又是一阵响动,月光下的人群都转向左面。   左面就是操场外的路了。   我激动得心怦怦跳,原以为我的口令是无用的,根本喊不动他们,可他们居然响应我的口令。   “原地踏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我喊着节拍。   操场上响起啪啪啪的踏步声,合着节拍相当整齐。   然后我一扬手:“一二一,起步走,后面第一排先走,后面的跟上!”   排好的队伍就依次向路上走去。   这时正打瞌睡的简桐爸醒过来,他跳起来惊呼:“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走了?到哪里去?”   “回村去。”我说道。   他回头发现我站在石台上,顿时大惊,“怎么会是你?刚刚我儿子说那个黎木头?”   “什么黎木头,是黎小睦。”   “对对,黎小睦,就是你吧?”   “对,正是本少。”   “本少是什么?”   靠,连本少也不懂。“就是我的意思。”   “可是,你不是在村里吗?还有那个漂亮姑娘呢?”   “你就别管漂亮姑娘了,也别管我黎小睦了,你也跟着村里的老少爷们快点回家吧。”   “怎么能回家?大家是要训练的,今夜还没有训练过呢。”简桐爸又糊涂起来。   “是你儿子简桐把村里人引到这儿的来吧?”   “是啊,就是他。我们都得听他的。”   “可他不是回村去了吗?既然他不在了,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喂蚊子呀?还不快回去睡觉?”   可能睡觉两个字让他产生条件反射,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说道:“也是啊,这么深的夜里,黑灯瞎火的不在家睡觉,跑到这个冷山沟里来搞什么训练,也真叫人受不了。”   “所以你也跟着快回家吧。”   简桐爸也跟在众人后面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一声强有力的吆喝传来:“慢着,都别走!”   我一回头,看到从山洞里走出一个萤光女人。   正是古大琴。   我连忙从石台上跳下来。   搞不好,今夜要有一场恶仗了。   凭我现在的功力,能应付得了古大琴这个女鬼的进攻吗?   想想当初考元山下道士与女鬼斗法的情景,牛逼哄哄的徒增被两个女鬼打得跌落小溪,狼狈不堪,这两个女鬼就是古大琴和王三娜。   尽管王三娜已经死了,但古大琴的魔力是很强的,就算徒增再跟她较量也未必能赢,更别说我没有异能法术,怎么抗衡她呢?   但我跟她们这些女鬼总是有机会撞上的,她们要对我下手,小菜一碟,之所以一直没有成功不是她们不想杀我,而是杀不了我,因为在关键时刻我总能化险为夷。   既然连丧门星官都预言我有重大责任,那我还怕什么呢,有重任在肩的勇士,是不惧怕任何危险的。   我站着冷冷地说道:“古大琴,你好像出来得晚了一步,豹子庄里的人都走了。”   古大琴连声命令简桐爸:“快把人追回来。”但简桐爸却说天太晚了大家都想睡觉了,连他都想睡,就是不听她的命令。   眼看队伍越走越远了。古大琴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追了。   “好吧,今夜就先下课吧。但是明天夜里,这种事决不允许出现!”古大琴阴冷地说道。   我笑道:“你在对谁说呢?简桐不在,他爸又作不了主,你只能自说自话了。”   “黎小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为什么要死死跟我们作对呢?”古大琴严厉地批评我,“本来你应该成为我们的一员,因为你们村的胡丽丽把你看成心肝宝贝,她会给你甜美的体验,让你得到你最希望得到的好处,可是你却不识抬举,偏要拒绝胡丽丽一片好心。拒绝也可以,你又何必要公然跟我们作斗?你以为这样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想有什么好处,但我也不允许你们给我们带来坏处。”   “带来坏处,也不是给你,你只要置身事外,就损不到一根毫毛。”古大琴的声音软了下去,“现在我还是可以跟你讲一讲条件,如果你不跟我们作对,我们一定给你相应的好处。”   “什么好处?”我问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次去阴间   女鬼又在跟我谈好处了。我觉得好笑。   古大琴以为我心动了,缓和了口气说:“烁鎏城的事,你也有个基本的估计了,也不用跟你兜圈圈,两个大魔合力,要把现在的新城给埋了把地下的老城翻上来,到时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到时你可以享受功臣的待遇。”   “什么样的待遇?”我问。   “你作为一个人,一个男人,你最渴望什么?肯定是金钱加美女吧?”   “噢,那倒是。”我老实承认,“男人谁不需要钱呢,谁不需要美女呢。”   “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让你发财,发大财,再得到美女,要几个有几个。”   “让我做土豪?”   “对?”   “还能美女成群?”   “没错。”   “啊呀,那我可真要爽死了。”我吐着舌头。   古大琴来劲了,走近我,伸手就来拉我。我连忙把手反卷到身后。   “哎,你看你,拉个手有什么要紧的?”她的语气显得很嗲了。   “唔唔,我不习惯跟你拉手。我怕呀。”   “怕我什么?”   “怕你把我给吃了。”   “胡说八道嘛,我吃谁也不会把你吃了的。”   “哦,为什么呀?”   “因为……哎,反正我舍不得吃你,你懂的。”她的声音里有些娇柔了。   我不想跟她玩这种缠绵,她是个两面派,会装成很爱你的样子,但又会露出尖厉的獠牙,你不能相信她说哪种话是真心,因为她是个女鬼,而且是个吸血女鬼。   “你如果不吃我,那我很高兴,但为什么你要吃别人呢?”我说道,“如果你和武媚娘她们都不吃别人的血,那我根本不会跟你们作对。”   “可我们跟你是有缘啊,就算你不想加入我们的队列,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呀,你为什么硬是要做我们的对手呢?”   “你们作鬼就不要来危害人类,张加力他们作为人,也不应该跟你们合作去害别人。人是要讲道理和规则的,不能乱来。可你们却乱来了,所以我有责任阻止你们,如果你们再这么害人,到时也必定会受到重重处罚,王三娜就是你们的下场!”我毫不客气地警告她。   当然我的警告是不可能对女鬼起作用。果然她声音一变喝道:“别说以后了,今天你就过不了,本来还想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看来不必了,今天就让你这个对手做到头!”   古大琴话未说完,她的手就倏地伸长,手指尖成了小尖尖,像一只鹰爪直插我的咽喉。   我知道她是魔爪,我不能用自己的拳头去碰,她用魔力,我只能用法术。我先向旁边一闪,躲过她的鹰爪,两手向上一扬,喊声:“喷!”两股水柱直向她喷去。   古大琴显然没料到我还有这一手,她尖叫一声就被水柱冲得飞了起来,然后往远处飞去。   我停止水柱一看,面前已经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村里人早走了,古大琴也消失不见。   她到底是被我这一喷吓住了,还是追赶那些村里人去了?我担心她追人去了,就顺着小道急急向前赶,结果到了豹子庄也没见到她。   也没有碰上简桐,估计他到庄里没见到我们就往村外追去。   现在我也顾不得村里人是不是全回家了,必须马上离开。我顺着村道往外走,不一会就听到对面有脚步声传来,我连忙躲到旁边的石头后,发现正是简桐,他又匆匆返回村里来了。   如果我现在跳出去,能不能把他打翻?估计是行的。但古大琴也会出来保护他。我使水柱喷走了古大琴,只能说是一次侥幸,不能当成自己真有能力抗衡她了。   我没有跳出去攻击简桐,等他进村去后我就出来往外走。   按计划我和张嘉瑜本来还要去观察马奇的行动。但现在也不用再去看了,基本是一样的,马奇也会在唐姗璨的帮助下,对村里人进行训练。   三个村庄的那些可怜村民,在魔力的驱使下,要成为僵尸大军的“伪军”了。   这也是张加力、简桐和马奇向魔头献媚的资本,是在邀功请赏而已。   现在我是回烁鎏城吗?可回去又有什么用,无非是僵尸们在蠢蠢欲动,城市正受到越来越明显的威胁。而我还不知道我要学的法术在哪里。   我在山路上慢慢走着,寻找着各种线索。忽然前面一道亮光闪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几个萤光人影出现在前面。   竟是苏月曦、穆桂英、艾恩丽、顾蝶飞和甄惠莳。   然后是白美也从空中落下来。   她们也是女鬼,却是站在我一边的力量。   穆桂英关心地问:“睦睦,现在情况越来越糟了吧?”   “是的,越来越糟。”   “你想出办法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天云大师不是向你提到,最好去阴间一趟吗?”   我心里一动忙问道:“你们认为,我去阴间能找到办法吗?”   苏月曦说:“你在想主意,我们也在替你想呢。经过我们商量,我们想到了一点……”   “哪一点?快说说看。”我催促道。   “啖魔和贞妇媪本来都是地狱的鬼卒,他们就是偷了阎王爷的秘籍,暗中进行修炼才修成魔的,那么我们想,既然阎王爷的秘籍那么有用,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书?”   我大惊道:“你们的意思,让我去地狱里,也偷一本阎王爷的秘籍,然后照着修炼?”   “是啊,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的天,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吓得连连摇头,“我光去阴间就不容易了,能见到小判都是靠了胡丽丽帮忙,我在十八层差点被牛头识出真面目,他要把我扔进油锅里炸成香喷喷的馅饼呢。我怎么敢去见阎王?再说根本就不可能见到。”   “不是让你去见阎王爷。”穆桂英提示道,“是让你搞到一本书。”   “仅仅是搞书?”   “对,专门搞书。”   “那你们认为,我能搞到吗?”   “应该能的。”苏月曦很肯定。   我兴奋起来,她们说行,说明她们是有思路的。“那你们说说,我具体应当怎么做,才能搞到阎王的秘籍?”   “当然要先去阴间。”   “你们陪我去吗?”   “那当然,肯定是我们陪你去。”   “然后呢?”我问道。   苏月曦说:“我们帮你先去找小判。”   我想了想说:“小判确实帮了我两次,但他只是判官老爷的助理,不是阎王爷的助理啊,他又见不到阎王爷的,也就接触不到那些秘籍。”   穆桂英问:“你上次去,不是碰上过王爷的两个下人了吗?”   我也忽地想起来:“对,黄艮和蓝巽!据小判说,他俩就是侍候阎王爷的。”   穆桂英和苏月曦说,这就是她们想到的一条途径。只要找到小判求恳,小判再去找黄艮和蓝巽想办法,就有希望搞到书。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迟疑地说:“上次的事还是比较简单,第一次是求小判放我回阳间,第二次是求他带我去见太太公,这两件事对他来说是容易做到的,即使泄露了也没事,阎王爷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但如果是偷拿阎王爷的秘籍,就不是小事了,小判未必答应,就算小判答应,黄艮和蓝巽也未必敢做。”   “所以这件事我们是有这样的计策,但能不能实现,我们就不敢说了。”苏月曦也叹一口气。   我忙安慰她们,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   经过再三斟酌,最后我决定试一试。   现在是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刻了,如果我不尽快学到超级法术,掌握可以对抗两魔的神能,烁鎏城就将遭遇一场大祸了。   我问她们怎么找到那条通往阴间的通道?她们一指下面的山沟说下去就行了。   她们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她们后面。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看来山洞就是通往那条通道的。她们钻了进去,我正要进内,想到了什么,就站在洞外,两手合掌,闭着眼睛祷告:“金甲神人,如果神人真的存在,就请赐我福运,让我这次到地狱取书能获得成功。我愿意全力以赴保卫烁鎏城,愿神人保佑我。”   然后我才钻进了山洞。   进洞以后马上就望见另一头的出口了。看来通道都被简化了,走了不过几十米就从那头出去了。   我走到弱水河边,河上没有搭着桥,而对面的石碑认出了我,但他似乎一点不吃惊,隔河问道:“黎小歧你又来了?”   “是啊,老星官,这次又要来打扰你了。”   “噢,我早就预言过,你有责任在身。我也不用废话了,马上放你过来。”说着石碑朝空中喊了一声,“彩虹彩虹快快落,度人过河莫缓迟!”   空中的云中立刻显出彩虹桥,轻轻地架在了弱水河上。   我走上桥头,但石碑却叫道:“只准两个过来,其他留在那边。”   我回头看看,只见苏月曦叫艾恩丽她们留在这里,她就陪着我过桥。   然后穆桂英在对面说道:“老星官,你就不想让我帮你擦擦脸上的灰泥吗?”   “啊啊,要,要,你也过来吧。”石碑连忙招呼道。   这老丧门还是喜欢美女,一点没有改变。而正是他的这一嗜好也帮了我很大忙。   穆桂英也顺利过来。不过她刚到这边彩虹桥就腾升而起了。   我们先围着老丧门说话。穆桂英还撩起红肚兜擦着石碑上星官的脸。乐得他呵呵直笑,舒服极了。   然后他问道:“黎小睦,这次来,有更重大的目的吧?”   “老星官对一切了如指掌吧?”我恭维道,“你是先知先觉的大神嘛。”   “哈哈,什么先知先觉呀。”丧门星官笑起来,“我老实告诉你吧,你这次来干什么,不是我预料的,而是这个主意就是我出的。”   苏月曦和穆桂英都笑了,她们这才告诉我这是老星官给她们出的主意,不是她们的主意。   我连忙向石碑跪下来,磕了一个头,感谢老星官对我的帮助。   石碑说道:“不要谢我,我坐在这里看一个一个亡灵过来,还是知道世间的因果。你还是快点行动吧,下一步能不能做到,就看你的智慧和运气了。”   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石碑说现在正是休息时辰,可以马上去摩宵殿找小判试试。   “你们有两个美女,只要嘴巴甜,说得巧妙,一定可以打动小判这个小色鬼的。”   “好,老星官,有你这句话,我们也胆子大了。”穆桂英说。   “不过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小判是容易打动的,而且他有一个优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向上报告,但黄艮和蓝巽就不好说了,这两位比小判可难捉摸,你们一定要小心着点。”石碑又郑重地关照我们。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三见小判   我们离开河边向地狱口走去。   我现在最怕的是被我爷爷奶奶瞧见,他们得知我来了这里一定大为恐惧,我又得费一番口舌,又不能直截了当说穿我来的目的。倒是希望碰上太公黎一铁,我就可以向他当面请教一下武技了。   不过太公成了阴间的魂,未必还拥有在人间的本事吧,就像太太公黎唆罡,曾经叱咤风云一代豪杰却被囚禁了。   还是把希望放在小判那里吧。   苏月曦走在前,我走中间,穆桂英断后。经过阴间大片空旷的区域后,到了地狱桶前。   望下去地狱桶里云雾缭绕,鬼气森森。   十九层是审判层,二十层就是小判他们休憩之所。摩霄殿在二十层。   我想起上次是胡丽丽把我驮下去的,那么今天会由谁来驮我呢?   苏月曦是穿着衬衣的,而穆桂英只穿个红肚兜,背后全露出来,我要趴上她光溜溜的女人背有点不好意思。但让苏月曦背我,想起来又有些别扭,她曾经把我当成世敌,跟着她哥哥和韩舟为难我甚至要诛杀我。虽然她死了已经放下了报仇之心,但如果叫她背我,我总有点怪怪的。   这时穆桂英很爽快,往我面前一蹲说:“睦睦,来吧,我背你下去。”   我有些迟疑,她的白嫩的后背有着莫大的诱惑力,我这么趴上去是不是会弄脏了?我不由得朝苏月曦看了一眼。   这一眼立刻让苏月曦捕捉到了,她把我的手一拉说:“还是我来背吧,我以前练过武,有的是力气,我不怕累。”   苏月曦也巴不得背我呢,我也来得正好了,就同意由她背我下地狱二十层。   穆桂英也不争了,先往下跳落。   我趴在苏月曦背上,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抱紧我的脖子,不要害怕。”然后就往下一跃。   一进入地狱桶,我们就转了起来。这时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跳下地狱桶后不是直线往下坠的,而是沿着桶壁外成螺旋往下转落,如果是一般人,这样的旋转会有被撒裂身体的强烈不适,就像一件衣物塞在洗衣机里正在脱水,那种速度电光火石,离心力会把人的血都要甩出来似的。   幸好上次我体验过一次了,而且由于我被一位女鬼背着,她在极力降低这种速度,时不时问我能否受得了?我硬着头皮说受得了,不然会叫她笑话的。   也不知旋转了多少时间,苏月曦背着我落在了其中的一层里。我一看就知道是二十层,面前的景致相当熟悉,高大的摩霄殿就在前面。   穆桂英已经先于我们到了。我们来到摩霄殿外,穆桂英问道:“睦睦,你上次来过,知道这里的布局吗?”   我说知道,这是一堵挡煞墙。第一次来胡丽丽背着我差点撞上去呢。   “对,挡煞墙,凡是外来的,无论是谁都属于煞,都要被挡在外面。”穆桂英说。“你知道怎么进内吗?”   “我知道,敲一敲就行了。”我说着举手敲了一敲。只听哗啦一声响,黑墙上拉开了一道门。   “你现在知道怎么进去吗?”她又问。   “当然知道,直接就可以进去的。”   我自信地跨进门去。只听叮的一声,立刻有两把雪亮的兵器交叉挡在面前。   兵器一把是长矛,矛身很长,并且矛刃上还留着尖尖的齿,就像一把双面锯,碰一下就会让人皮开肉绽;另一把是钩镰枪,矛身的尾部带有横钩,可刺可钩,也是锋利无比。   往左右一看,分别站着两位武士,他们身披黑色铠甲,头戴黑色头盔,一个很瘦,一个很胖,却都是满脸凶猛,眼似铜铃,须如钢丝,呲牙咧嘴,却不说话。   卧槽,我居然把上次来时的这个遭遇给忘了,进入挡煞墙会被两个武士给截住。   上次胡丽丽是怎么破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只好回头问穆桂英:“桂英姑,现在怎么办?”   “上次胡丽丽是怎么做的?”穆桂英反问我。   我想起上次也是这样问胡丽丽,可是胡丽丽不答话。她缩着身子,低眉垂眼,显得很是温顺胆小。   当时我想莫不是她要装出这付小女子的无能样,让武士放松警惕不把她当煞吧?   现在我发现穆桂英和苏月曦也成了这个样子,都是缩着脖子,低眉垂眼,一付小女子的样子。   我靠,这是什么风格?难道女鬼进入挡煞墙后就必须收敛性子,换成奴婢的腔调吗?   正在我感到疑惑时,一个声音传来:“你是谁?”   这声音不是来自左右的武士,而是来自正面的深处。   我抬头向前张望,前面出现了一座牌楼,红色的柱子,雕龙刻凤的门面,下面开了一个很小的门。   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个洞更贴切一些,洞的上沿呈弧形,下面是正方形,高度恐怕不超过一米,但里面明显是有门的,此刻关得紧紧的。   我已经来过两次,知道这就是进出摩霄殿的“正门”。   我连忙回答:“我是黎小睦,有事来求助小判大人。”   只听吱格一声,门上又出现了一个小洞。   跟人间防盗门似的,除了猫眼儿还能拉开一片活动的小孔门,直接向外窥视。   小洞上贴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是红色的。没错就是小判。   “咦,黎小睦?你怎么又来了?”   “小判大人,我有事来求恳您……”   “事不过三,我已经帮过你两次,你怎么又来麻烦?还是快点走吧,我们正在喝酒,别打扰。”小判很不耐烦。   说着红眼睛从小洞孔边移开。吱地一声小门也拉上了。   我回头看看穆桂英和苏月曦,心想你们两个怎么躲在一边不吭声,难道需要我自己向小判交涉吗?小判虽已经认识我,但他跟我之间谈不上交情,他两次帮我都是看在胡丽丽面子上,是要求胡丽丽拿陪酒来作交换的。   难道你们两个不知道小判的这个嗜好吗?   等小判将小门关上,她们两个却一齐叫起来:“开门,开门,开门!”一边喊一边拍手打节拍。   立刻小洞孔拉开,红眼睛再次贴在小孔上。   我就故意让到一边,让穆桂英和苏月曦暴露在小判的视野里。   小判的声音顿时兴奋了:“啊哈,原来还有你们两个骚妹呀。”   呼啦一声小门就打开了,小判像匹猴子一样蹦出来,急不可待之情十分明显。   “小判哥,你好啊。”苏月曦叫着,声音又轻柔又甜媚。   “是啊,你好啊小判大人。”穆桂英也叫着,声音同样又甜又柔。   小判高兴得抓耳挠腮,连忙说道:“我跟两个哥们在喝酒,可惜身边也没有一个美女陪伴,他们正在骂我怎么连个美女也找不着,我也无计可施呢,总不能随便把那些关押的女囚弄个出来吧,她们个个愁眉苦脸的,哪来的香艳气呢,呸,我看着也觉得晦气。我们的酒正越喝越没味呢,没想到你们来了。”   我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你跟两位哥们在喝酒,那两位是不是黄艮与蓝巽?”   “哈哈,除了他们还有谁呀?当然是他们。”小判因为我身边有两个美女,态度好得不得了,眉飞色舞,“黎小睦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说知道,上次他们两位大人也帮过我呢。他们是王爷手下的贴身助理。   “对对,我是判官老爷的助理,他们呢是王爷的助理,我们下了班就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但最喜欢的就是找个美女跳跳舞……”小判打了一个酒嗝,兴致勃勃地说,“可惜这一阵来我们只能喝酒,就是没有美女相陪跳舞。”   “跳舞?我不太会跳呀。”穆桂英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我是乡下丫头,这方面经历得少。要让小判大人失望了。”   “那你呢?苏月曦,你会不会跳舞?”小判指了指苏月曦。   苏月曦扬了扬脸,很爽朗的说:“我会跳,大学里学的。”   “那穆桂英会不会喝酒?”小判又问道。   “喝酒咱不怕,我爹我妈都会喝酒,我的家族遗传是很能喝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喝过,因为姑娘家乱喝酒很不好看,在我们乡下还是讲规矩的。”   “你家乡的规矩,到这里就算个屁了,不要讲究那么多,到了我这儿,你就敞开了喉咙喝吧,管够管够,哈哈。”小判一把就拉住穆桂英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红红的眼睛里简直要跳出火来。   苏月曦说:“我能跳舞,但我不会喝酒。”   “舞要跳,酒也要喝,你们到我这儿来,什么都可以学的,那是真正的娱乐福地呀。”小判又用另一只手拉住苏月曦。   他一手拉着一个美女的样子,真是乐开了花,笑得有多甜。   “黎小睦,你就呆在外面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先说。”小判朝着我眨着眼。   我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小子急于拉两个美女去娱乐,我也不好强加拦阻吧。要找他帮忙,也许只有把他哄得足够开心得意才行,他一门心思要拉两个美女去爽一把,那也是个好机会。   还是苏月曦机灵,索性主动挽住小判毛茸茸的脖子,撒娇地说:“我们可以陪你去喝酒跳舞,但你先答应黎小睦的要求,他是来向你求帮的,你愿意帮他一个忙吗?”   穆桂英也说:“是啊,你上次都帮过他两次了,他一直在我们面前念叨你的好,这次你一定也会再帮一次吧。”   小判乘机伸出尖嘴,在苏月曦脸颊上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又要亲穆桂英。穆桂英也只好把脸向他凑拢去,任他连亲了两口。   我在一边嘿嘿地笑。   小判向我眨眨眼说:“黎小睦,你可不要吃醋哇,她们是陪着你来的,你早就玩够了吧,现在就让我和我的两个朋友享受享受了。”   我连忙声明道:“小判大人你误会了,我跟她们关系很纯的,哪来的什么玩呀,根本没有过的事。”   小判根本不相信:“别逗了,上次是胡丽丽,这次是她们两个,你小子艳福那么强,还说没玩过?骗鬼佬吧?”   我心想你不是鬼佬吗?可我并没有骗你哦。我嘴上说:“我跟胡丽丽也清清白白,无非是因为同一个村的,所以她肯帮我。”   “那么这两位呢,为什么愿意帮你?肯定是你的小蜜吧?”   “这两位跟我的关系,也是很明确的,桂英姑是我们同村的,她还是我的长辈,我叫她桂英姑呢。苏月曦呢是我大学的同学。”我解释着。   小判嘿嘿坏笑:“算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们两个对你那么好,我一看就知道是被你玩过的,你小子本事大,把她们玩得很舒服,所以她们才愿意陪你来找我。当然了,她们也一定知道我和两个朋友的要求,愿意来侍候我们一番。所以你肯定也是同意的,对吧?”   苏月曦说道:“小判哥,你就别冤枉黎小睦了,他是很自爱的,喜欢他的美女那么多,他也从不跟谁随便出事,我和穆桂英之所以愿意陪他来,是知道这里也有一个讲义气的你。好了废话少说了,你都占了我和穆桂英的便宜了,现在先答应黎小睦的要求,好吗?”   小判已经亲过两位美女,兴致更加高涨,有点急不可待,只好问道:“要我帮什么忙?不会还是要去见他太太公黎唆罡吧?”   “这次不是见他太太公,是想来搞一本书。” 第二百六十七章 能拿到秘籍吗   “搞书?搞什么书?”小判明显有些警惕了。   我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更正:“是借,想借一本书看看。”   “借书?是向我借吗?”小判晃着脑袋,“我这儿的书你也想借了看?那都是生死薄哇,上面登满了死人的名字。你难道想查一个死人名吗?”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我说出想“借”阎王爷的书,小判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勃然生怒大发雷霆,骂我们是胆大包天,竟打王爷秘籍的主意,简直是大逆不道?   我看看穆桂英和苏月曦,她们正一左一右地被小判紧紧揽着,这个场景是那样的浪漫温馨,一旦我说出真实目的,会不会瞬间就遭遇破裂,小判连她们都要一巴掌打开,然后喝令两个武士把我们都拘押关起来?   所以一时间我感到紧张万分,不能确定小判会是何种态度。   但我正感到难以出口时,苏月曦快人快语地说了出来。   “小判哥,黎小睦想看的不是生死薄,生死薄上只是你们记录的名单,他又不是研究名单的,他是想看看地狱里的秘籍。”   “秘籍?”小判两只红眼睛转了一阵,脸上有些茫然地说,“我这里哪来的什么秘籍?黎小睦要什么样的秘籍呢?”   “不是你这里的,你认为其他地方有没有秘籍?”苏月曦循循善诱地问着。   小判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有,地狱里的秘籍多得很,很多还都是原来阳间的呢。”   我没听明白,惊讶地问:“阳间的秘籍还会到阴间吗?”   “那当然,”小判解释道,“打个比方吧,你的太太公黎唆罡不是写了一本《伏魔诀》吗,他死后这本书如果被他的后代烧给他,那么这本秘籍就会到达阴间,不过私人烧给他的也是属于他私人的。有些秘籍是原来阳间有一个书库失了火,整个烧掉了,那么这些书就会全部出现在阴间,由于是公共的书,阴间也会成立一个书库来收藏管理。”   我又问道:“那么过去的王朝中搞的焚书,那些书也会到阴间来吗?”   “全会到的,只是这些书是王朝法典判了死刑的,如果此朝的皇帝驾崩后不同意开放书禁,这些书在阴间也同样封存着的,没有谁能看得到。”   这个情景倒出乎我意外,这样说来当年秦王朝搞的焚书坑儒,那些被烧掉的典籍竟在阴间存在。   可惜我不是研究古籍的,如果我是这方面的专家那就幸运了,只要取得许可就能浏览这些被焚掉的经典了,它们给后世留下了无穷的追猜,没人知道这些书是什么内容,只知道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这些书无比宝贵,焚掉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这时苏月曦插嘴:“哎哎,你们两位一提到典籍,就像两位大专家了。还是言归正传,不要去研究什么焚掉的书了。焚掉的书就算在阴间,也不是黎小睦需要的。黎小睦需要的秘籍在你朋友那边呢。”   小判忙问:“在我朋友那边?你是说黄艮和蓝巽?他们不是跟我一样吗,哪来什么秘籍?”   “他们肯定知道的。”苏月曦说。   “哈,你们肯定误会了,以为他们是大学问家,手中还握着什么秘籍。其实这两个家伙跟我一样除了上班卖力,下了班就会喝酒说笑,当然最能干的事就是跟美女调情,在这方面他们比我还强。除了这一点本事,他们见到书就头大,谁愿意藏着什么秘籍?有秘籍也宁可换酒喝了。哈哈!”小判大笑。   我正要把实话抛出来,却见苏月曦向我丢来一个眼色,意思叫我不要急,要慢慢把小判往圈子里引。   “好吧,既然他们喜欢喝酒,也喜欢跟美女调情,那正好了,我们就喜欢这样的帅哥。”苏月曦发嗲地说。   小判乘机又伸着它毛茸茸的尖嘴在苏月曦娇嫩的脸上嘬了一下。得意非凡。   我觉得简直惨不忍睹。相信苏月曦一定肚子里翻江倒海要吐。她以前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是个冰美人,在男孩子面前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现在却在小判这个丑八怪面前展现柔媚,还要忍受一张猴子般的臭嘴一而再再而三地拱,肯定有恼不敢发。   这都是为了帮我呀。   我知道她内心真正喜欢的是我,却也没有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显得很内敛。现在却一反常态骚气十足,正是为了我不惜牺牲一切的劲头。   “但不知黄艮和蓝巽脾气怎么样?”苏月曦有些担心的样子,“他们好不好说话?”   “放心,他们哪,跟我一样爽快。”   “真的,那就太好了。”   “当然不骗你,黎小睦都见过他们,了解他们了。黎小睦对吧?”小判又问我。   我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黄艮和蓝巽两位大人也是很热心的,上次跟小判大人一起帮我的忙。   “那好啊,如果他们那里有书,就一定会借给黎小睦吧?”苏月曦拍着手兴奋地说。   “他们那里没书啊,怎么借给黎小睦?”小判依然愣愣的。   苏月曦伸出白嫩的手,在小判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用亲昵的口气说:“你呀,忘了他们是什么身份了吧。你说,他们是侍候谁的?”   “侍候王爷的呀。”   “那他们……是不是经常要替王爷整理一下书?”   小判这一下明白了。   霎时,他像被电了一下,全身都一抖。   “啊,你们说的秘籍,是王爷的?”他的两只眼睛睁得比碗还大,吃惊得眼球都要掉下来。   穆桂英嘻嘻笑着说:“王爷的书,才很精彩吧?”   “呀呀,呀呀呀呀……”小判一气喷了一大串的呀,表明他受到强烈刺激了。“原来你们打这样的鬼主意,竟然想搞王爷的书?”   不过还好,小判并没有一人一巴掌把两个美女打开,反而更紧地揽住她们,好像怕她们要从他手中跑掉。看来他虽然对我们提出的想法大为惊愕,但并不影响他对美女的急渴需求。   这时他看到两个武士还站在两边,连忙喝令武士退入挡煞墙去。   两名武士就缩着身体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小判哼哼着,像要虚脱一样。左边看看苏月曦,右边看看穆桂英,嗔怪地骂道:“你们都是神经病,想什么不好,偏要想着搞王爷的书。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很难吧?”苏月曦问。   “不,不是很难,很容易。”小判摇着头。   我一听先是一喜,小判说容易,就是好事,但又觉得他这么说是话里有话。   穆桂英和苏月曦也信以为真,忙问:“很容易,你是说能搞到?”   “对,能搞到,只要王爷的书,想要哪本就有哪本。”   “啊呀,真是太好了。我们想得没错吧,只要找小判,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穆桂英和苏月曦主动伸手拥抱小判。   “等等,等等——”小判反倒没跟她们一起欣喜了。他的脸色很严肃,“两位小姐,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别听了半句就先高兴了。”   “好,那你快说,我们听着呢。”   “我可以告诉你们,王爷的秘籍,以前是两个狱卒看管的,他们是谁,相信你们都知道了,一个是黑衣,一个就是贞妇,他们曾被王爷誉为金童玉女,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可就是这两个小童,后来却偷偷把王爷的秘籍拿出去,自己按照秘籍上的内容私自修炼,炼成了两个魔头。”   “我们知道,一个是啖魔,一个是贞妇媪,对不对?”   “对,看管书的工作,其实是他们兼职的,王爷对自己的秘籍并不看得很重,因为他认为地狱鬼卒没有谁愿意修炼书上的本事,这些书本身不是王爷的著作,都是天庭在开天辟地期间降伏一些魔怪,从它们那里收缴来的,天庭不愿收藏这些带魔气的东西,就把这些秘籍扔在地府里,王爷也不好将这些书散佚到人间去以免被偷学了去,再出现魔怪,只能扔在地府的一个仓库里,委派黑衣和贞妇兼任仓管员。”   “这么说,是王爷太信任这两个小童了?”穆桂英问。   “正是这样啊,王爷没料到这两个家伙竟会对这些魔怪写的书感兴趣,动了邪心,把书偷出去私自修炼,他们在地府里当王爷的小卒有多舒服,却还不满足,要炼成魔头跟王爷平起平坐。等王爷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小判说到这里也是叹息。   苏月曦问:“那你为什么说,搞书很容易?难道现在这些书都没人管了?”   “不,相反,王爷另外委派了人来看管剩下的秘籍。你们知道派了谁吗?”小判卖个关子。   我脱口而出:“是黄艮和蓝巽吧?”   “没错,正是他们两个。”小判赞许地点点头。   苏月曦不由得一拍手:“哈哈,原来是你两个朋友负责看管那些秘籍了?那不等于可以直接向他们借了吗?”   “所以嘛,我说要搞书很容易,太容易了,只要我向他们一说就行了。但是——”小判停顿一下,看看两个美女,又扫我一眼,表示叫我们注意,他的重点在下面,“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恐怕不太好解决。”   “什么大问题?”苏月曦和穆桂英同声问。   “他们看管的仓库,有一把大锁,这把锁有三个锁眼,有三把不同的钥匙,只有三把钥匙同时开启才能打开,这三把钥匙嘛,黄艮一把蓝巽一把,但另一把不在他们手上。”   “另一把在谁手上?”苏月曦急问,“不会是在你的手上吧?”   “不不,我是判官老爷的手下,不是王爷的手下,王爷的事不会交给我的。”   我脑子里一闪,试探地问道:“另一把钥匙在王爷自己手上吧?”   “看看,还是黎小睦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判点着头,“正是在王爷自己手里。你们说,这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吗?”   顿时,苏月曦和穆桂英一下子蔫了。只要有一把钥匙在王爷手上,那另两把在黄艮和蓝巽手上也是没用的。   苏月曦想了想问:“王爷为什么不用一把钥匙,就自己保管不行吗?何必要用三把钥匙这么麻烦呢?”   “王爷是考虑如果只有一把钥匙,那么谁偷了去就可以直接打开仓库门,用了三把,落在一个人手里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不管怎样,反正要打开仓库门就得弄齐三把钥匙。   看似容易的事情,原来还是个大难题。我们即使可以征得黄艮和蓝巽同意,也还是要通过王爷的,而王爷那一关绝对过不了。   场面顿时一阵沉默。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重见太太公   “小判哥,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苏月曦打破沉默问道。   小判无奈地说道:“不骗你们,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你们真要借书,那我可以帮你们到黄艮和蓝巽面前说一说,不过他们顶多是自己愿意拿出钥匙,可是王爷那里是想都别想。”   穆桂英慨然说道:“这样吧,我们陪你一起进摩霄殿,先跟你们一起喝酒跳舞,你也帮我们先向他们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是不是愿意帮忙,好不好?”   “好好,那最好了,现在我们就去,喝酒跳舞吧,等这两个家伙玩得高兴,再把这件事跟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小判正急着要去喝酒跳舞,现在总算等到这个时刻了。   穆桂英就对我说:“睦睦你就留在外面吧,我们陪小判去,你的要求我们会向他们转达的。”   我连忙说好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看得出苏月曦有些不愿意,但她强颜欢笑同意。   然后小判就带着她们先后钻进狗洞去了。   留我一个人在挡煞墙外等着。   我知道心急吃不得热粥。只能耐心等。   不过我脑子里也在翻腾着,想着我的太太公,这个时候他还被囚着吧?我能不能再去见见他?   上次是仗着小判使了障眼法,将我变成一只小小的蝉,放在厉酋冒卤的头盔上带进囚禁我太太公的监舍区,使我得于跟太太公碰面。这次不用小判,我自己能找机会接近去吗?   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我现在身体正常,目标过大,向监舍区移动肯定会被发现。那个厉酋冒卤是个很凶的角色,对任何接近监舍区的人或鬼都会严厉惩处的。   我离开挡煞墙,向着监舍区的方向慢慢走去。如果碰上冒卤或警卫,就谎称是找小判的,估计他们也不会真的把我抓起来。   但没走多远面前突然窜出两个武士,两把兵器咣一下交叉在前,挡住我的去路。   我吓得倒退一步,连忙说道:“两位英雄,我要找个人。”   “这里没有人,只有鬼神和鬼魂。”一个声音传来。随之是沉重的脚步声。   是一个穿着铁甲铁盔的黑汉一步一步跑来。   他的个头很大,目测应该有两米五的样子,我一米八五在他面前就是小孩子了。   “喂,你是哪来的?既然到了阴间,怎么不去判官那里报到,却在这里瞎跑?”   我上次是被小判居高临下放在冒卤头盔的缨穗中的,现在仰望中看到他头盔的缨穗在脑后垂着,就猜测他就是冒卤。   他把我当成新来的亡魂了。   我也将计就计了,试探地问道:“您是厉酋大人吧?”   “没错,正是本酋。怎么,你没见过我,就知道我是谁了?”   “是小判告诉我的。”   “小判?你认识小判?”   “是的,他听说我是黎唆罡的玄玄孙,就告诉我说我太太公黎唆罡关在监舍区。我想能不能看看我太太公?他说可以来找厉酋大人问问。”   “你是黎唆罡的玄玄孙子?”冒卤打量我一番,“你这么小小年岁就死掉了?到底为什么呀?”   我转了转眼珠说道:“我得知我的太太公在阴间受苦,心里痛楚,茶饭不思,最后饿死了,我到了这里就最想见见我太太公。”   说着我哭出声来,不停地抹眼泪。这是我真实的心情,我的确很为太太公被关押而伤心。   冒卤有点惊讶:“这么说你还是个贤孝的子孙哪,连太太公在阴间关着,你都心疼这个样子,宁可饿死了来阴间探望?”   “对对,我宁可饿死也要早点看到太太公的样子,我在阳间很难过。”我边抹眼泪边问,“厉酋大人,你能开个恩,让我见见我太太公吗?”   “哎不行不行,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那是阴间,不是说你想见谁就见谁的。”   “这里不就是你说了算吗?你是大官大量,慈悲为怀,就体谅体谅我这新到的穷鬼吧,我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就想看太太公一次,然后就算是下油锅也认了。”   厉酋听我说得很坚定,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我在这里当厉酋,几千年里也很少碰到这么贤孝的后代,看来黎唆罡也是不简单,自己当年做了那样一番事业,连传下去的子孙都那么有情有义。”   冒卤同意带我去见太太公,但再三关照说这是他私人开的恩,不可乱讲出去,如果王爷得知了,说不定要以破坏规则为名拿他治罪。   我没想到这番求恳居然产生效果,看来这个冒卤虽然外表凶霸其实还是不错的,阴间也并不都是凶残之地,还是有义气的存在。   冒卤命手下继续巡察,他自己领着我向监舍区走去。   这次我不用再是小蝉般的小样出现,直接可以面见我的太太公了。冒卤指着前面的监舍说:“就在那里,你自己过去看吧。不过时间有限,你必须在上班前结束探望。”   我连忙答应着,向栅栏处跑去。   确切地说,那里形同草原牧民们的畜牲栏。   成排的栏干连绵不尽,里面围成一个一个的小框子,在这些小框子里面关着一个一个的人。   当然他们不是人,是亡魂。   他们具有人的形态,就像我见过的太公太婆爷爷奶奶一样,而不像小判他们奇形怪状。   这说明在阴间,自有两种类型,一种就是以阎王爷为首的鬼仙,他们是阴间的主宰,并非人死了变的,是混沌初开时就定下的,与天地同出。   另一种就是各种生物包括人类在阳间死亡后,亡灵到了这里,这种类型依然是人样,只不过那已经不是人的肉体,而是另一种气形了。   反正我也搞不清关在这里的,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成了阴间的囚徒。   也许民间传说中因果轮报有道理?这些都是在世间作了大恶,死后就被囚在这里受罚吧?   再走近一点,就能辨出里面那些人形的面目了。大多数都坐在围栏里,一动不动,脸上像僵尸一样毫无表情。每个人的脚上都束着粗大的铁链子,另一头系在中间的一根地柱上。   上次我来时是趴在冒卤头盔上居高临下看的,现在我看得更清楚了。这些其实不是僵尸,他们都是活人的形态,只不过都像死了一样没有动态。   那么我太太公呢,上次我接近时他在狂喊狂叫,没有像其他亡灵一样死气沉沉。现在他又是什么样子?   我正在寻找太太公,猛地一声吼叫响彻云霄:“我冤枉,我冤枉啊……”   声音震得我耳朵都疼。   我连忙向那边跑近,望过去最前排一个围栏里站着一个人,两手抓着栅杆在叫喊。   正是我太太公黎唆罡。   他去世时我还不知在哪里呢。但我前次见过他了,所以现在一眼就认出来。   我隔着栅栏叫着他:“太太公,我是小睦,我看你来了。”   太太公正在喊叫,一见我出现,顿时瞪大两眼愣住了,好半天才大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谁变个我的假玄玄孙来骗我?”   “我不是假的,我是真的。”我申明着。   “住口!你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的真玄玄孙能来到这里吗?简直是一派谎言。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我那人间的玄玄孙能来吗?”他愤怒的驳斥着。   我苦笑着说:“你怎么忘记了,我上次来过的,还跟你说了很多话呢。”   “对,上次是我的玄玄孙来过,但那次他是怎么来的,我清楚,不过我不会泄露出来的。现在你们是不是想套出我的情报来?我偏不说。”   太太公这么顽固,让我一时束手无策了,他死活不认我是他的玄玄孙。   忽然我灵机一动,说道:“太太公,你承认上次玄玄孙来过,跟你说过话的,对吧?”   “对,我承认是的。”   “当时我是变小了的,你还以为是一只小蝉呢,对不对?”   “怎么,这一点你也知道?”   “因为那就是我嘛。”   “那你有什么别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我的玄玄孙黎小睦?”   “我当时跟你说话,因为我太小了,声音太低,说出的话你听不清,我是钻在你耳朵里对你说话的,对不对?”   太太公这才有点疑惑的样子,点点头说:“是这样的。”   我又说道:“你要我拿出证明来,我就给你证明一下吧。我当初钻在你耳朵里,发现了一个秘密,我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你玄玄孙了。”   “我的秘密?什么秘密?”   “我当时钻在你的右耳里,你的右耳里是不是受过伤?”   太太公明显一愣,迟疑一下问:“受过什么伤?”   “耳朵壁上有一道疤,很深的,快靠近耳膜了。是不是你当年曾被暗器伤到过?”我试探地问道。   太太公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啊?原来你真的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   “那你果真是我的玄玄孙哪!”太太公叫着我的名字,激动万分。   我们隔着栅栏相对而泣。   太太公解释他的右耳当年被敌人的飞针所伤,差点这只耳朵失聪,幸亏他仗着强大的内力还是把飞针留下的毒汗给排出去,又调养了多年才恢复听力。   然后他急急地问我,到此来干什么?为什么要第二次来阴间呢?   我说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只不过第二次没有来看望他,因为到监舍区是不容易的。   太太公紧张地说:“监舍区是任何东西都不能过来的,无论新旧亡灵没有接受过审判都不准过来,你是一个大活人,竟然两次来监舍区见我,真是不可思议。”   我把第一次过来的原因说了一下,又说今天是直接向厉酋大人提要求的,他竟然批准了。   太太公叹息一声说:“其实冒卤他们也在担着心,他已经几次问我,如果啖魔和贞妇媪合力起来,会不会推翻整个阴间地狱?到时只怕他们这些阴间鬼卒都没好日子过。”   我惊讶地问:“冒卤都在私下向你问计了?”   “是呀,他们知道我跟山木的过节,也以为我是有能力抗衡啖魔和贞妇媪的,只可惜我被那桩冤案给束缚着,阎王爷也无法作出裁定,只能无限期把我拘着。冒卤也曾对我说,如果有一种力量能打败啖魔,把他给收伏或诛灭了,那么阎王爷也一定会重审我和山木的案子,判我无罪的。”   我顿时又感到身上的担子重了一份。对呀,我要对抗魔头,不仅仅要拯救烁鎏城,还要解救我那受苦的祖宗,他在阴间遭受这份严重的冤狱,没有出头之日,就看我能不能打败两魔,消除阎王面前的威胁,这样才能彻底解脱我太太公的冤案。   我说道:“我正是为这事来的,我想来地狱搞一本秘籍。”   “搞秘籍?搞什么秘籍?”太太公不解地问。   我把来阴间搞书的计划说了一下。   谁知太太公一下子瞪大眼睛,急得连连摇手:“错了错了,你完全想错了,这事根本行不通!”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白来一趟吗   “为什么行不通?”我问道。   “啊呀,你把事情想颠倒了,完全颠倒了……”太太公急得在里面转圈。还跺了跺脚。   太太公那付着急的样子,把我吓一跳。我认为太太公是对我三到阴间的担心,他很反对我这样冒险。   我只好再说明道:“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冒险试一试。”   “不是冒险不冒险的问题,而是根本是南辕北辙了,你的想法错了,行动也就错了。”太太公指着我说。   “为什么说我错了?”我感觉太太公话里有意思。   “小睦呀,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作好充分的规划,要把即将做事的情况摸清才对,现在你完全是盲目了,根本就是劳而无功的。”太太公叹息着。   “你是说我即使到了地狱找小判,小判就算愿意帮我,黄艮和蓝巽也是不会帮的吗?”我以为问题在这里。   但太太公却摆着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是另一回事,首先你即使过了小判那一关,也是小事,因为小判只要见着美女就会晕头转向,他是什么事都会答应的,所以这个小判在阴间是有口皆碑的好心,大鬼小鬼还有阴魂们都喜欢他。而黄艮和蓝巽就要复杂一些,因为他俩是阎王手下的两名小卒,说话做事自然要更加小心严谨些。”   “太太公认为这两个小卒不会帮我吗?”   “那倒未必,黄艮和蓝巽虽然比小判更小心,做事更谨慎,倒也跟小判气味相投,三个人都在下班后混在一起,喝酒娱乐。阴间不比人间,人间的人下班后还有很多家务活或者杂事,但阴间不论官神和小卒一旦下班就没事了,只休息或娱乐了。鬼卒又没有家,所以单个的鬼卒会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发休息时间。他们三个在一起已经过了几千年了。”   “他们就是拜把子兄弟吧?”   “差不多吧。所以你求的事只要小判答应,那么黄艮和蓝巽那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惊喜地说:“你敢确定吗?”   “其本能确定。”太太公说,“我的案子在阎王手里审了十几年,黄艮和蓝巽也都熟了,我知道他们跟小判的关系如同把兄弟。而且小判虽然是侍候判官的,好像主人的地位要比阎王低一个级别,但因为小判帮判官掌管生死薄,反倒是个实权人物,加上他脑子比黄艮和蓝巽聪明,最关键是他敢作敢当,有些事黄艮和蓝巽是不敢做的他敢做,黄艮和蓝巽反倒把他当成三个人中的首领,所以小判说句话,那两个小卒肯定会听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我不由得疑惑了。   太太公缓缓说道:“我说了那么多,是要告诉你,你想搞到阎王的一本秘籍,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可是,听小判说,自从啖魔和贞妇媪拿秘籍偷偷修炼的事发生后,阎王就把放书仓库的门锁上,用了三把钥匙,黄艮一把蓝巽一把,阎王自己拿着一把,要打开仓库门锁需要三把锁同时用上,这一来,就算黄艮和蓝巽愿意帮我搞书,凭他们两把钥匙还是开不了锁,那么阎王爷手里那把钥匙怎么办,总不能去偷吧?”我很担心事情会卡在这里。   太太公再摆了摆手,“其实这事也不难,只有黄艮和蓝巽愿意干,马上就能办到的。”   “他们怎么做?”我急忙问。   “阎王爷下了班也是喜欢喝酒的,而且特别贪杯,他是和判官一起喝,两个老酒鬼酒性相当,每饮必醉。在他们觥筹交错时,黄艮蓝巽还有小判都有机会接近去,以敬酒的名义靠近阎王,一旦阎王和判官喝得烂醉,就可以把阎王腰里的钥匙拿走,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我高兴地拍了一下手:“啊哈,听你这么一说,这件事很有成功的把握。这说明我的计划是可行的,我没有白来阴间吧?”   太太公听到这里又连连叹气,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你是白来一趟,肯定白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很容易拿到秘籍吗?”我更不解了。   太太公严肃地看着我:“我问你,你要拿的是谁的秘籍?”   “当然是阎王爷的。”我心想你不是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那你是谁?”   “我是黎小睦呀。”   “你来自哪里?”   “人间呀。”   “人间就是阳间对吧?”太太公问道,“可你怎么不想想,阎王爷的书那是阴间的书?”   我不由一愣,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太太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说你白来了,因为你想拿阎王爷的书,但阎王爷的书是阴间的秘籍,你拿不到阳间去的。”   “为什么拿不去?”   “傻小子,你想想,人间在祭奠去世的亲人时,不是会烧纸钱吗?纸钱在阳间先是实物,但烧了才能到达阴间。阴间的亡魂拿到时就是阴间的实物。反过来,你到了阴间拿到一张冥币,你怎么拿回人间去?在这里好像是一张真币,但一回阳间就是一片灰呀!”   “啊?!……”我一下子怔住了。“你是说,即使我拿到阎王爷的一本秘籍,回到阳间也只是一堆灰?”   “对,所以我说你颠倒了,阳间的书可以烧了到达阴间,但阴间的书是回不到阳间去的,你怎么可能把阎王爷的秘籍带走?”   怎么会这样?   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肯定不会相信的。但这是我太太公的话,我怎么能不信呢?   我一下子晕头转向,在外面转起圈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叨叨:“这怎么办,怎么办?”   太太公严肃地提醒:“所以你不要再迟滞在这里了,还是马上回阳间去吧。”   “可是,拿不到秘籍,我练不成伏魔的法术,现在有那么多鬼魅要作祟,烁鎏城危在旦夕,很多人眼巴巴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该怎么办呢?”我真是急死了。   “你要回去,另想办法。”太太公说。   “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人间已经没有身怀法术的高人了,而要征服鬼和魔,就必须要有法力才行,光凭人类自己的武功是不行的。”   其实太太公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他哀叹地说:“可惜时过境迁,当年在我们这一辈时,世上还是有法师的,我也掌握了一些,不过正因为世上有法术的人不少,也存在很大问题,有些心术不正者掌握法术就会给别人带来灾殃,山木就是其中的典型。后来我以为山木老朽后,这个世上也不再有法术的流传,反倒对人类是好事,少了法术的危害。但我还是想错了,法术没有,鬼力和魔力还是存在,要出来作祟戗害人类。但掌握法术的正直法师倒不见了,没有力量制衡鬼魔的邪力了。”   我听了太太公的话,脑子里也一闪,忙问道:“对了,太太公,你的法术是跟谁学的?”   “你是问我拜谁为师?”太太公报出一个名字,“妙清道长。”   “也是一位道长呀。”我充满希望地问,“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太太公苦笑了:“这怎么会呢,我要是活着都有超百岁了,我的师父怎么可能活那么久,虽然他比我只年长了十来岁,但如果他活着,至少要120岁了。”   “可他不是平常人啊,也算半个仙师了吧,有这么高的法力就一定有养生的超强能力,活到120以上可能不是梦。”我猜测着。   但太太公认为妙清道长也是凡人,不是什么仙师,不可能活得那么长。   “那你想想,如果妙清道长真的活着,他一般会呆在哪里?”   “哎,既然说他不可能活那么久,还猜他住在哪里干什么,不是很可笑吗?”太太公不以为然。   我却锲而不舍:“我们也是做做假设嘛,比如他果真活着,你认为他在哪个地方养老的可能性最大?”   太太公想了想,说了两个地方,有可能是崂山,有可能是神龙山。   我说这两个地方我都去找过,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高寿的道长隐居。   “也有可能在中拿山。”太太公又说了一个地方。   “中拿山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太太公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中拿山在哪里,我当年曾听师父提到过这个地方,他偶然之间说起那可能是他以后老了潜身隐居养老之处。但我们这些弟子问中拿山在哪里,他也没有明确告诉我们。”   “好,我记着就是,反正回去就想办法找这座山。”   太太公却很不以为然,他说就算妙清道长还活着,那也是老迈年高,曾经怀有的那些法术技艺也极有可能不复在身了,凡人不比仙神,学到的法术到了老年还是会衰退掉,变得跟普通老人一样的。   我再问太太公,还有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让我学法术的?太太公摇头叹息道:“除非你遇上一位仙师,不然真的没有别的路子了。”   “仙师?我到哪里去找仙师?”   “仙师是可遇不可求的,要看你的造化了。当然这种可能性太渺茫,还是不要妄想了。”   太太公催我即刻走,马上离开阴间回阳间去。因为呆在这里也是没有结果的,并再三关照我以后千万别再打阴间的主意,切不可贸然来阴间,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损失大了。   我挥泪和太太公辞别。本来我想安慰太太公,等我学到法术摆平魔头,阎王爷没了啖魔的压力就会解除对他的监禁,但我也作不了这样的承诺,只能放在心中。   我离开监舍区,又匆匆回到摩霄殿外。老远就看见穆桂英和苏月曦在挡煞墙外等着我。   她们一见我就问我去了哪里,怎么私自跑开呢,让她们等得好心焦。我说我去看望一下太太公了。   我看出她们俩的脸色不是很好,明显有些失望的神态。   苏月曦说道:“小睦,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要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吧。”我说道。   其实我已经猜到,所谓好消息一定是小判他们承诺可以拿到秘籍的。   果然苏月曦介绍道:“我们刚刚跟小判他们一起跳了舞,黄艮和蓝巽也是相当爽快,他们听了我们的要求,一口答应帮忙。”   “他们只有两把钥匙,怎么能拿到阎王爷手上那一把?”我问道,“是不是他们准备趁着阎王和判官喝醉之际,悄悄拿走阎王腰里的钥匙吧?”   苏月曦和穆桂英都很惊讶,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二百七十章 带不回的秘籍   我说我是猜的。   “你太聪明了。”穆桂英夸赞道。“竟被你猜中了。”   苏月曦问:“是不是你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啊?”   “嗯,我早就料到了。”我不想说这是我太太公告诉我的,我把这个功劳窃为己有,在她们面前显摆显摆。   “就是这样,小判把这事跟黄艮和蓝巽一说,我和穆桂英再一求恳,黄艮和蓝巽说这没问题,不就是拿一本书吗,我们帮你们搞定就是了。”苏月曦介绍道。   “好,你们辛苦了,真的做得很好。”我不忘了先要谢她们一下,让她们也开心开心。   “可是,还有一个坏消息呀。”穆桂英担心地望着我,好像担心我知道后会受不了。   “是不是,他们把书给了我,我也带不回阳间去?”我索性把这个坏消息先说出来。   她们更加惊异了,面面相觑,一个劲地点头。   “黎小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苏月曦吃惊地说,“也是你猜到的吗?”   “嗯,也是猜的。”   “那你早猜到会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来呢?”   “但我也不能肯定是这样,所以还是需要试一试的。”   穆桂英难过地说:“我听了他们这样一说,顿时就像清醒了,我怎么也会把这一点给忘了呢,阴间的书,你这个阳间的人怎么可能带到阳间去?”   苏月曦也点头:“从来只有阳间的人或东西带到阴间来,阴间是没法有人或东西回阳间去的。”   “不一定吧?”我说道,“你们不是可以到阳间去转吗?还有武媚娘她们,啖魔和贞妇媪,不都行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有灵的,可以幻化成人形,但书是没灵的,它去阳间又变不成原来的样子,你带着走,经过那条通道出去,那书就成灰了,或者只是一缕烟。”穆桂英解释着。   幸好我听到过太太公的解释,要不然现在猛听到她们这样一提,我可能当场晕过去,花了这一番大力,冒着回不去的风险来一趟阴间地狱,明明已经打开局面,拿到阎王的秘籍在望了,可是却出来了另一个问题。   是个关键问题,比拿不到书更坏,拿到了也无用,你说这不是更折磨人吗?   但我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放弃,虽然我相信太太公的话没错,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还是索性检验一下吧。   我说道:“好消息坏消息,我都收下了。现在,可不可以让好消息变为现实?”   苏月曦问:“怎么,你明明知道了得到书也带不回去,还是要拿一本吗?”   “对,我都到这里了,总希望拿到一本,亲眼看一看吧?就算我带不回阳间,翻一翻也好嘛,至少我可以亲眼见识阎王爷收藏的秘籍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说对不对?”   穆桂英听了连连点头:“话倒没错,睦睦都来了,真能拿到书就拿到吧。”   苏月曦也赞赏我的做法,说我有始有终不愿半途而废,这是她喜欢的风格。   “那你再在这里等着吧,我们去向小判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设法拿到阎王爷的钥匙,搞出一本秘籍来。”苏月曦很有信心地说道。   她们俩再次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我依然在外面等着。   比起刚来时,我现在的心情实在糟透了。刚来时还为能不能请动小判这个小鬼卒而担心,更担心黄艮和蓝巽愿不愿帮忙,即使他们三个都愿意帮忙,能不能拿到阎王爷手上的钥匙更是问题。可现在的失望是拿得到书却没办法带去。   如果不能把秘籍带回阳间,肯定没什么意义的。   就算我能在这里翻一翻,那也只是粗粗浏览而已,通常秘籍的内容不会只有几句口诀那么简单,既然是有关法术的,那么必定有很复杂的流程,而且秘籍往往不是直白的语词,需要经过破译才能搞清里面的意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现在我想的是,拿到秘籍后,能不能抄下来?   可是我没有带纸笔来,拿什么抄呢?抄在哪里?   最后我有了个主意,我不是穿着衬衫吗?能不能把衬衫当纸,抄在衣服上?至于笔嘛就向小判借一支吧,他是地狱专职文书还会缺笔?   想好以后我也稍稍心安,现在就等穆桂英和苏月曦的好消息了。   又等了不知几时,反正在阴间也没有时间概念。狗洞的门又开启了,钻出来的不是穆桂英和苏月曦,而是小判。   小判的手中拿着一本书。   “黎小睦,这是不是你要的秘籍?”小判扬了扬这本书。   书的外表与普通书没什么区别,也是纸质的,书皮形同是牛皮纸的质地。   我伸手要接。小判把书缩回去,得意地问我:“先说说,你是不是没有料到,我们这么容易就帮你拿到书了吧?”   我很想说我没想到,但我太太公想到的,他告诉我要拿到阎王的秘籍不很难。但如果我这么说了,等于打击了小判的热心,他在期望我说好话恭维呢。   看来穆桂英和苏月曦也没有向他们说,黎小睦已经猜到他们拿书的步骤了,她们假装不知道他们怎么才能拿到书,让他们认为我和穆桂英她们一样,把拿到书当成一件不得了的壮举。   我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以为要拿到王爷的秘籍是相当困难的,只有小判大人和黄艮大人还有蓝巽大人一起答应帮我,才能搞得到。”   “哈哈,现在你相信我们本事不错了吧?”小判脸上发着光,看来他今天心情好极了。   我竖起了大拇指:“你们本事高强,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小判真的兴高采烈。但马上他的表情就一换,摆出一付丧气的样子,拍拍书的表面说道:“可惜,还有一点你可能没料到吧,这本书,只能在这里存在,你要带到阳间去就不可能啊。”   我故作惊讶地说:“这怎么会呢,我只要带着这本书,我能回去它就也一定可以随我一起去吧。”   “你可以回去,因为你又没死,本来就是个活人。但书呢就不同了,”小判以为我还不知内情,耐心解释,“这些书是以前那些魔怪搞出来的,是天庭下令天神给予收缴的,然后都扔到地府里,交给我们王爷处理。既然来了地府,这些书就成了阴间的东西,你怎么能带回阳间去?”   我小心地问:“那我能不能试试?万一可以带走,就让我带走吧。”   “你是肯定能带着走的。”小判又扬着这本书,“你现在看清楚,我给你的是一本真真切切的书,不是虚的。你可以带着走,但到了你那边阳间,这本书会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准了,不要到时骂我搞假,没有把真书给你,那样我和黄蓝两位兄弟也太冤枉了。”   我连忙表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对他们心存感谢,决不会怀疑他们的真心帮忙。   “那好吧,你拿去吧,这本书就是你的了。”小判把书往我怀里一塞。然后说道,“你现在就可以走,她们两位美女呢还要陪我们喝酒。反正你来过两趟了,丧门也熟人了,他会放下桥让你过去。你都熟门熟路了,不需要她们再陪着你了吧。”   我把书接在手上,感觉凉凉的,书嘛本来也是没有温度的,而阴间的书更显得冷。但这是实实在在一本书。   小判掉转头就要回去。我连忙叫住他:“小判大人你等一下,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还要帮什么?”   “能不能借给我一支笔?”   “你要笔干什么?”小判很不解。   我把我的意思和盘托出,说我担心回到阳间后这本书就成了灰,所以想先在这里把书上的内容抄下来。   小判摇摇头说:“我要是借给你纸和笔,你抄了又能怎么样?跟书一样,到了阳间,那些纸也都变成灰,你一样是看不到的。”   我抖抖我的衬衫衣角说:“我不用纸,你只要借给我一支笔,我把内容抄在我的衣服上,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到了阳间也不可能再变成灰吧?”   小判指了指我的脑门:“你呀,还是自作聪明,以为不借纸就可以了?笔不是一样吗?你在这里抄下来,到了阳间还在吗?”   “你是说,即使我抄在衬衫上,到了阳间也一样会消失掉?”   “那当然,因为笔也是阴间的笔,你抄了有什么用?”   这一下我是真的傻了。   本来以为这是最好的计策,还为自己能想出这么个妙招沾沾自喜,没想到被小判一语道破真谛,证明我的计划是一场空。   我结结巴巴了:“那那……我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小判也理解我的处境,但他也是爱莫能助。而且他也急于要去跟美女喝酒跳舞,就叫我自己想办法吧。   我也不能呆在这里发傻,只能带着书离开摩霄殿。但我下来时是由苏月曦背着的,现在怎么上去?小判一指对面的墙,只见墙外垂着一根绳子。他叫我攥紧绳子。   我把绳子攥紧。小判在后面吆喝一声:“起!”我就感觉绳子向上拉,就好像上面有一部卷扬机在吊我上去。   “好了,黎小睦,拜拜。下次可千万别再来了!”   我看见小判从狗洞里钻进去了。   很快我被绳子吊到了桶沿上。   桶沿四周就是大片的开阔地,有广袤的草地,开满各种奇异的花,草地上间杂有稀稀拉拉的杂树,还有各种漂亮和奇形怪状的鸟儿飞翔。   我也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现在急于回到阳间,验证一下这本书会不会变成灰。   来到河边,石碑早就看到我了,向我打招呼:“黎小睦,看你急匆匆的样子,肯定如愿以偿拿到秘籍了吧?”   我把书扬了扬:“是啊,我拿到书了。”   “好哇,恭喜你了。”石碑也挺为我高兴。“我还以为黄艮和蓝巽这两个家伙有点不好说话,怎么他们也是这么爽快呀。没有他们帮助,你是拿不到书的。”   “是啊,他们倒愿意帮忙。”   “其实我也料到,他们可能会帮的,因为你身边有两个美女,由她们在使劲帮你说话,这两个家伙也会被打动的。”石碑又有点不放心,“两个美女呢,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出来?”   我只好如实说,她们被小判他们留下来了,还要陪他们跳舞喝酒呢。   石碑的声音有些不悦了:“我说得没错吧,他们就是看在美女面上的。这三个家伙最色,见着美女就没了魂,要什么给什么,真是没出息!”   我心想你还嘲讽他们呢,你自己不也是这付德性吗,见到美女来就心潮大动,兴致大发,狠不得让美女就整天呆在身边围着你转。   不过我是不会真这么说的。   石碑又问我,既然拿到了书,为什么还是不那么欢喜,反倒有些紧张呢?“是不是怕阎王爷知道了,会对你不利?你放心,王爷对那些书其实并不在乎,只是因为黑衣和贞妇偷拿去照着修炼成了魔,他才把书锁在仓库里。就算这样,他也是不会花精力去管的,黄艮和蓝巽趁着王爷醉了时偷拿钥匙去开了仓库门,拿一本秘籍出来,再把钥匙还回去,王爷是决不会有一点察觉的,他平时也不查究竟有多少书,别说少一本,少更多本他也不会知道的。”   我叹口气说,我不是担心被阎王追查,而是担心这本书带到阳间也没用。   石碑也呆了一下,好一会才唔了一声,恍然大悟地说:“对呀,我也只顾替你高兴,把这一点忘了,这可是最关键的问题呀。阴间的东西,你这个阳间的人确实是带不走的。你把这本书带去,可能真的会变为灰烬。”   “那我不是白来这一趟吗?”我沮丧地说。   石碑又想了想,对我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什么办法?”我忙问。 第二百七十一章 解读秘籍   石碑说道:“说来很简单,你在这里看书,使劲往脑子里记吧。只要把内容记在脑子里,到时书变成了灰,不也不要紧了吗?”   这个计划我也想到过,但我认为实行起来很难。那不是普通的书,是秘籍,内容是有关法术练习的,肯定比我所读的土木工程专业书难得多。   不能说它是天书,但它是魔怪作的,里面的语言会是我们理解中的通俗易懂吗?   既然石碑帮我出主意,那我不妨翻开书瞧一瞧,到底难度有多大。   书是有封条的,这也是我当着小判的面没敢打开的原因,总觉得这是地狱里的禁忌,必须回到阳间才能拆掉封条。现在也顾不上了,就照石碑的意思干吧。   我用手扯去封条,翻开了扉页。   扉页上赫然有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既不像是画上去,也不像是印制的,而是像浮在书页表面,骷髅的两个眼窝子里似乎还有异常的动静。   果然是魔怪的著作哇,骷髅就是魔的标志。   再翻过一页,上面是黑色的字体,内容也不是很多,一页上就近十个字符。但这些字符是什么字,我根本不认得。   我连忙往后翻,每一页上的字符都差不多,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我真的傻眼了,上面的字我一个也不认得。   这算什么秘籍呀?也许只有鬼才能看懂吧。   石碑见我对着书发愣,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看不懂?”   “是呀,这是什么字呀,我从来没有见过。”   “当然是魔书哇。”   我想是的,这不是我们教材,也不属于外国原版,这是魔版,作者是魔怪,它不是写给人看的。   一气之下我差点把书扔向弱水河。   早知道秘籍是这种玩意儿,打死我也不会跑来阴间搞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书搞到,却是一本人类读不懂的魔书,那不成了一个笑话了?   我啪一声把书扔在地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石碑耐心,问道:“怎么,好不容易把书搞到了,又那么失望了?”   “是搞到了,可它对我一点没用啊。”   “不是它对你没用,恐怕是你在它面前没用吧。”石碑批评我。“书是肯定有用的,只不过你自己看不懂,对不对?”   “对,我看不了,对我来说不是没用的东西吗?”我明知不能跟石碑负气,但实在有点忍不住。   “你怎么这么快就认定它对你没用?”石碑像个老者一样提醒我,“你一向做事不是很有韧劲吗,一件事明明不可能办到,你却不甘心,非要亲自试一试不可。那么现在书拿到了,你怎么能这么快否定它对你的意义呢。”   “它不是我要的书,或者可以说是我想错了,没料到阎王爷的秘籍不是用我们人类的语言写成的,早知都是魔语,我还跑来干吗呀。”   “你不该那么快就扔了书,总要经过一些研究才行吧,就算它真的对你没有用,你好不容易弄到的,还有两个美女作出了牺牲,小判他们也冒了风险,你怎么能一点不珍惜了呢?按你这样的性急风格,以后是不是遇上一点挫折就要甩手不管了?”   石碑的话让我猛醒。我确实有些失态了,这不是我原来的做事风格,可能是失望太大让我反应过度了吧。   我只好又把书捡起来,掸掸沾在上面的灰尘,向石碑道歉:“对不起老星官,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冲动。”   “来吧,你把书放到我面前来。”石碑吩咐,“让我来瞧瞧。”   我心里一亮,心想也许老丧门是识得的,那也太好了,他可以帮我翻译嘛。我连忙翻开第一页伸到石碑面前。   石碑当即嘴里念念有词:“叭哞呢哩嘎哪哈咔!”   我一听就想到了是咒语。   “老星官,这是什么咒语呢?”我问道。   “我也搞不清,先看看后面的内容再说。”   我又翻到第二页。石碑又念出来:“吧噗噜喔哧唉哆……”   “这又是什么咒语?”我又问。   石碑仍说不清楚。叫我把书只管一页页往后翻。   每翻过一页,他就念出上面的一段咒语。   但究竟是什么咒语,他也回答不上来。   一本书总共有30页,每一页都是这种咕哩咕噜的咒语。石碑轻易将其念出声。   我问道:“星官大人,咒语是要在特定环境下针对什么才念吧,不针对任何目标随意念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呀。”   石碑嗯了一声:“没错,咒语就像药一样,要对准病症才显效,如果不知道是要治哪种病的,有药也派不上用场。不知道这是哪一种咒语,要用到什么地方去,这咒语也就是几声空洞的音调。”   “这本书上有没有怎么用的说明?”我问他。   “你不是一页一页翻给我看的?哪来的说明呢,一条也没有。”   我想了想问:“星官大人,你是怎么读出这些音调的呢?你认识这些字符吗?”   “当然啊,如果我不认得字符,怎么会念出来呢?”   “这些字符到底算哪种语言呢?”   石碑愣了愣,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算什么语言,反正我一看到就念了出来。”   我提示道:“是不是你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字符,而且了解这种读音?”   “对,这种字符,跟一门咒语是相同的。我曾经看到过。”   “跟哪一门咒语?”   石碑极力回忆着,忽然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这几句咒语,在黎唆罡的那本书上有过。”   我十分震惊,难道还有这样的巧合?连忙问:“那就是我太太公的书?你怎么会看到过?”   “山木道长曾经来过阴间,就是从这里来又从这里走的,他离开时手里拿着一本书,我例行公事要求检查这本书,他就像你现在那样一页一页地翻给我检查。当时我看不懂这些字符,他就一边给我念一边还作了解释,哪一句念什么,是什么用场。”   “可是书是山木拿着,你怎么知道这是黎唆罡的书?”   “是他自己告诉我的,说这本书本来要在阴间销毁,但为了将来有个证据,证明黎唆罡和他的官司跟这本书有关,所以黑衣提出让他负责收藏这本书,这样这证据永远在山木手里,黎唆罡想赖也赖不掉的,而黎唆罡失去了这本书也就无能为力,没有本事跟山木抗衡。”   我心里格外愤怒,山木之所以拿走我太太公的书,就是因为黑衣啖魔的撑腰。   山木拿走的是我太太公的《伏魔诀》,既然书上有这样的内容,那么一定是跟伏魔有关。   我激动地问道:“星官大人,这些咒语一定是用来伏魔的吧?”   “是啊,当时我问过山木这些咒语什么用场?他却说他也不懂,只有黑衣才了解,他只是保存这本书好跟黎唆罡打官司,书里的内容他管不着。不过既然是黎唆罡的《伏魔诀》,那自然是用来伏魔的。”   “你不是说,当时山木还给你一边念一边解释派什么用的吗?你还想得起来吗?”我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石碑愣了好一会,才告诉我,他只记得山木说过第一句是遏魔咒,山木当时很激愤的样子,说黎唆罡的这句咒语就是特地针对黑衣的,这是连阎王爷也认同的。黎唆罡这样对待黑衣,实在是太凶恶了。   “遏魔咒的力量会是怎样呢?怎么用?用了会产生什么效果?”我问着。   “山木没有说得那么细致,他只是说了上面的话,反正我也不想打听得更细,既然这本书是阎王爷都同意他拿走,我还能反对吗?我只不过例行一下公事,感觉他的话没有破绽,我就放他过桥回去了。”   尽管这样,我认为这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遏魔咒既然名为遏魔,那就足以说明它对魔头是有遏止作用的。   可惜其他咒语的具体用途就没法搞清了。   石碑提醒我,把这些咒语都记住,到时肯定会有用,临到紧急情况下,不妨将这些咒语都拖出来念一念,也许其中一句正好对应上了,发挥了效力,那不是件好事吗?   我简直如醍醐贯顶,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值得一试,虽然笨拙了点,但往往很笨的方式倒是捷径。   于是我就按照石碑所念出来的音学习。他念出一句,我就复读一句,直到把这句的读音完全记住,再换一句新的。   可惜我也没有笔,不然可以在每一句的下面注上音,这样更有利于复习。好在我的脑子也不笨,三十条咒语的音调还是被我记住了。   然后我才向石碑告辞。   石碑唤来彩虹桥让我过河。我沿着一片草地走向通道。从通道走了一阵就从一个山洞口出去。   外面就是一条山谷。我刚出洞口就舒了一口气,急忙就低头检查那本书,它好好地被我握在手中,并没有化成一点灰或者青烟。   我兴奋得大叫一声:“啊哈,原来他们都误会了,这本书被我带来了。”   话音一落,传来一个人的询问:“你带来了什么书?谁误会你了?”   我抬头一看,来的竟然是古小琴。   “咦,小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感到很是意外。“你和洛莲不是在城防地下室吗?”   小琴两只手里各拿着一瓶矿泉水,笑盈盈地走来。她说道:“我跟洛莲在地下室呆了一阵,感到很无聊,我就偷偷溜出来到叶叔家,以为你就在他家。可是他们跟我说你不在他家,一定在街上巡街呢。我就跑到街头,你猜我碰上谁了?”   “谁?”   “就是我姐姐。”   “大琴?”我惊讶地问,“大琴出现在城里街头了?”   “不是在街头,那里有一条弄堂,我从弄堂口走过,她在里面把我叫进去了。”   我想起古大琴在操场上被我的拽水法水柱给喷飞,她居然又跑到烁鎏城去找她妹妹了?我忙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你到阴间去了,是要去弄一本书。”   “怎么,这事她也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她说黎小睦这次可能很难回来。我一听就急了。她叫我到这里来等你,如果两天不见你出来,就只能去求人帮忙了。”   “求人帮忙?求谁?”   “当我是求凡呻,问问你在阴间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拍拍胸脯,得意地说:“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是啊,我太高兴了,我一直为你担心呢。”小琴问道我,“你在那边一定又渴又饿吧,来,先喝水吧。”   我倒也没感觉到又渴又饿,也许人到了阴间就没有在阳间那样的饥渴感了吧。不过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强烈的饥渴感涌来。我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就喝了几口。   水下了肚,感觉有一股凉意像条蛇一样在回旋,顺着后背往上蜒。很快这股凉意到了脖子了。   我嘴里说:“这是什么水呀?冰镇的吗?”   “这不是一般的水呀。”小琴嘿嘿地笑着,“那叫消忆汤。”   “消忆汤?”我突然明白过来,仔细打量小琴,终于认出她不是古小琴,而是古大琴。   “啊,是你?”我大惊。   古大琴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黎小睦,你刚从阴间回来,竟然把我和我妹妹都搞混了吧?”   我立即明白她给喝的是什么了。此时那股凉意已经到后脑了。我把水瓶一扔,马上盘腿坐下来,双掌合在一起运起功来。   我必须马上调动强脉功,遏止这股凉意往脑子里渗透。   消忆汤就是在消除掉我的记忆的,一旦药力侵入大脑,那我不仅会被抹去所有的记忆,还可能成为一个傻子听从她的摆布,那我不是成为活僵尸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中古大琴奸计   我拼命调动强脉功,试图阻止这股凉意侵入我的大脑。但是这股凉意却格外难缠,它像一条阴险的小蛇拼命往我头脑里钻。   强脉功和凉意在我的颈部上半部进行了拉锯战,现在就看谁的韧劲更强了。我知道稍有松懈这股凉意就会长驱直入我的大脑,那我的记忆会被抹去,而且脑子也会受到严重伤害。   但古大琴是不会让我顺利驱除这股凉意的,在我坐下来盘腿打坐时,她也在我身旁坐下来,故意让她的肘部碰我的腰部,看我没有受影响,又伸出纤纤玉手来抚我的脸。   如果这时我的意念一分心,强脉功就会减弱,好在强脉功在调运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在身体外表蒙上一层保护层,如同钢铸铁浇一样,就是刀砍枪扎也不会受到打动的。   无奈古大琴深谙我的这个特点,她不是硬攻,而是用的柔功,纤纤柔指像十条滑腻的小蛇在我脸上滑动,而且还用娇媚的声调在我耳边轻言细语:“小睦,你知道不知道,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可惜胡丽丽宣称她跟你同村,你按理是该分给她的,我也没办法跟她争,比起简桐来,我更愿意做你的女朋友,跟你一起地老天荒,你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一切渴望的……”   这几句梦呓般的唠叨并没有打动我,但我也不便生烦动怒,因为无论喜或嗔都是分心,我现在做到心性稳定,固守意气,全力抵抗在侵入我大脑的那股邪力。   古大琴也知道仅凭这一手攻不破我,于是她索性张开两手把我一搂,把头靠在我肩上,然后又喃喃说:“我知道你喜欢张加力的妹妹,也喜欢我妹妹,对不对?那咱们来研究一下,她们两个各有什么特色吧,你需要张嘉瑜,但潜意识里也幻想跟我妹妹亲密,对不对?你知道我妹妹身体上有什么特点吗?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提到了小琴身上的某个敏感部位,又绘声绘色地大加一番渲染描绘。   我心里不由自主地狂跳了几下,这是我自己都没有料到的,简直是难以控制,因为她的这一招实在太坏了,完全超出我的预料。   这一下糟了,我稍稍一分心就出现问题,那股凉意竟然飕一下就钻入我的大脑。   我暗叫不好,马上收心凝神,调集强脉功要将这股凉意挤出大脑。但已经晚了一步,等我拼尽全力终于将凉意逐出大脑,我却已经感觉大脑里似乎被一股凉水给洗了一下。   随着我一声大吼,那股可恶的凉意终于被我的强脉功从顶部的百会穴上逼出去。然后我是全身发热,大汗淋漓。   我一把推开古大琴,跳起身来。   “哈哈哈……”古大琴却在放肆地大笑。   “你笑什么?”我厉声喝问。   “黎小睦,消忆汤的效果怎么样,现在你还想得起老丧门教你的那些咒语吗?”她倒是非常直率。   我极力回忆那些咒语,坏了,那些记得很熟的音节都不复存在了,就好像我根本没有学过一样。   我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了。古大琴看得出来,她笑得更加爽了,“哈哈,黎小睦喝了我的消忆汤,变成白痴了。以后我可不可以叫你白痴梨了?一个新的外号横空出世了。”   听着她近乎癫狂的大笑,我的愤怒真的无以复加,我指着她美白的脸叱道:“古大琴,你活着是个好女,死了却变成劣鬼,为了诱我喝消忆汤竟然幻化成你亲妹妹的样子,实在是卑鄙可耻至极。”   古大琴狞着脸说道:“什么亲妹妹,她如果真是我亲妹也不会跟你粘在一起,专门跟我们作对了。你这次去了阴间干什么,就是想偷拿阎王的秘籍学到本事对付我们,我们当时还以为你即使拿到书也没有用,因为阴间的书不是阳间的字,你看得懂个屁呀。没料到还有那个老丧门会帮你,把书上的那些咒语给读出了音,然后你一句一句记住了这些咒语的音。我们怎么可能让你把这些咒语带回来?”   我问:“这么说,这些咒语确实有用的?”   “当然有用,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来消除你的记忆?老实告诉你,这些咒语前面都是用来驱的,但后面十句是用来诛的,一旦这些咒语在特定环境下被你念出来,不管是谁都会粉身碎骨!”   古大琴说到粉身碎骨时脸上一片灰白,样子十分恐惧。   “你们本来就没什么骨,哪来的粉身碎骨?”我嘲笑道。   “这是打个比方,说明这些咒语的厉害。”古大琴恼怒道,“一旦你念了,我们就化为轻烟了。”   “那只是对你们这些无耻的女鬼才有效吧?”我试探地问。   “不,不只是对我们,连大魔都不能幸免。”   “什么?你是说连啖魔和贞妇媪都怕这些咒语?”   “没错,我就是武媚娘派来的,而武媚娘是接受了贞妇媪的命令的,现在你懂了吧?”   我点点头:“我懂了,居然连贞妇媪都怕这些咒语,命令武媚娘派人给我灌消忆汤。可是你们也知道不能给我硬灌,你就想出这条奸计,利用你跟小琴长得相像的条件稍加修饰冒充小琴来哄我喝。”   “没办法,谁叫你从阴间带回了咒语?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什么所有人,是你们所有鬼,所有魔吧?”   “随你怎么称呼我们吧,反正我们不能让你把咒语带回世上来。现在我的行动成功了,你黎小睦能记得去阴间,却无法再记起那些咒语了,你白白去了一趟阴间,费了那么多劲却败在我一瓶消忆汤面前了。”   古大琴再次放肆大笑。   我也很是悲哀,都愤怒不起来,没想到哇,我居然功亏一篑,明明把咒语带来了,一出洞口却遭受她们奸计的算计。   阴间的书无法带到阳间,我在那里看书也不认得字,幸亏有石碑帮我译出这些读音,我也努力记在脑子里了,可喝了消忆汤后一切都给抹掉。   古大琴大笑而去。留下失望的我痛苦地站在那里发愣。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一回头时,发现洞口里面有人向我招手。但我无法看清那是谁。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向洞口走去。进了洞后却没有发现人影……   等我出来时外面一片阳光灿烂。我好像从来没感觉天空是这样纯净,空气是这么新鲜。   现在要关注的是张加力、简桐和马奇训练的僵尸伪军。不过我先要找到张嘉瑜和古大婶。   我给张嘉瑜打手机,这次很顺利地打通了。她告诉我在古大婶家。看来古大琴倒没有对她们下手。   我匆匆赶到古大婶家。古大婶一见我就问,是不是去过不阳之地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她。   古大婶说我脸上有一股阴气,这表明我不久前刚刚去阴地转过,如果不是去的阴间那也遇上过阴灵。   我说我既去过阴间,出来后又碰上了大琴。   大婶立刻紧张了:“她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别提了,我本来在阴间学到了降魔咒语,一出洞口却遇上她,她给我递了一瓶矿泉水,我喝了几口就坏事了……”   我刚说到这里,大婶就啊地一声惊叫。   “坏了,她给你喝水,一定不是好东西。”   “对,我喝过后感觉有股凉意从肚子里直奔头脑,我调用强脉功想抗住这股鬼意,但还是没有抗住。”   张嘉瑜问我为什么抗不住?我说古大琴粘着我一个劲地说下流话,把我搞得一分心就放松了,结果让那股凉意在脑子里扫了一下,就如同病毒一样影响了我的大脑,清空了我脑袋里的记存。   “啊,那你不是失忆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张嘉瑜惊慌地问。   我说不是,其他记忆没有消除,只消掉了那些咒语。看来消忆汤就是专门针对我脑子里记下的咒语。   张嘉瑜又不满地质疑我:“那你怎么会相信她的嘴,她给你水你怎么就喝了呢?”   “可她幻化成小琴的样子,我以为她是小琴,结果就上了当。”   古大婶气得捶胸顿足:“这个臭丫头,真是坏事做绝呀!”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我话锋一转说。   她们俩愣愣地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你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咒语都被她一瓶消忆汤给消掉了,还算哪门子好事呀。”大婶痛心地说。   “我认为有好处,那就是证明这些咒语是有用的,我到阴间找秘籍是找对了。”我解释道,“如果我得到的咒语对她们来说作用不大,她们也不会那么着急,在我刚出洞口时就由大琴冒充小琴给我递水,这说明她们得知我去阴间搞秘籍,担心我把咒语带回来,就抢先准备了,这个行动还是贞妇媪亲自下的令,武媚娘叫大琴下的手。她们这么煞费苦心,就等于告诉我,这些咒语的作用有多么强大,如果不及时给我消掉记忆,肯定会给她们带来灾难。”   “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张嘉瑜问。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毁灭性的灾难。”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反而更加懊恼了。古大婶愤愤发着火:“大琴这个臭丫头想出这么一招,实在太毒了,她的心里只有她那边的恶鬼和恶魔,根本不顾及我们活着的人。可惜你被她的伪装给骗了,要是当时识出是她,先来一段咒语把她咒掉该多好。”   我心里一动,不由得问道:“大婶,如果当时我真的念了咒语把她念掉了,你不心疼她吗?”   “什么,心疼她?不!”大婶一挥手,“她活着是我女儿,死了不再是我们古家的鬼,她已经是吸血鬼,是魔头家的鬼,跟我们古家没关系了,她害人还包括了我们古家,只要能把她咒掉,我谢天谢地还来不及呢。”   “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好像放心了。   张嘉瑜问:“可是你的咒语都被她的消忆汤消掉了,还拿什么来咒死她?”   “是的,我的咒语记忆被消掉了,不过,我相信还是会有办法的。毕竟我去阴间搞书是成功了,那本秘籍还在,我还怕什么呢?”   古大婶和张嘉瑜这才发现了这个问题,一齐问我那本秘籍在哪里?我有没有带着回来?   我告诉她们,我无法将阴间的秘籍带回阳间,如果强行带着回来,一到阳间就会化成灰烟的。所以,我把书寄存在老星官那里了。我只带着一脑袋记忆回来的。   张嘉瑜反应超快,马上问道:“你的意思,你还可以去阴间,到丧门星官那里去继续翻书吗?”   “哈哈哈……”我大声笑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战僵尸   张嘉瑜高兴地连连拍手:“小睦你真聪明,不把书带回来,寄存在阴间的丧门星官那里,既不会化成灰烟,也不会被再收缴了,这本书还是你的,你随时可以去翻看的。”   古大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先是一阵高兴,转而又担心地说:“可阴间哪是随便好去的?小睦都去过三次了,每次去了都是冒险啊,要是你还要去,我真替你担心哪。”   我摆摆手劝道:“你们都可以放心,我去阴间只要不去地狱,基本是没什么打扰的。现在丧门星官把我当成好朋友了,我也不需要由哪位女灵陪着,直接就可以去找他。”   “那你马上就再去吗?”张嘉瑜问。   “不,暂时还不想马上去。这里还有更要紧的事先要做呢。”我说道。   “什么更重要的事?”张嘉瑜猜道,“是不是我哥哥和简桐马奇他们三个各自训练村里人的事啊?”   “这事倒在其次,现在最紧急的事是烁鎏城里出现的那些僵尸。”   “可我哥哥他们训练村里人不是更急吗?村里人都是活人啊,要被他们训练成僵尸了,事情不是更严重吗?”张嘉瑜有点急不可待。   我却摆摆手:“就像打仗一样,总要有个主战场和次战场之分,有主役和次役,现在的主役还是烁鎏城,因为僵尸的出现严重危及城里人的安全,而张加力简桐马奇训练的是伪僵尸,他们是要等真正的僵尸大军正式攻击烁鎏城时才配合的,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城外显现的那些僵尸都先搞掉。”   “可是你靠什么来搞掉僵尸?你如果没有被消除咒语记忆,用那些咒语肯定可以,但现在是你的记忆不存在了,没有咒语,光凭金刚拳和强脉功肯定不行啊。”张嘉瑜否定着。   我说我还有拽水法。我就是用拽水法喷飞过古大琴。   大婶顿时兴奋地问:“你还有这一手了,让她吃过苦头了?”   张嘉瑜还是疑虑:“就算你能两掌喷水,可对付僵尸还是不够吧?”   “试一试吧,如果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我先陪张嘉瑜回到她的村子,让她再密切关注她哥哥训练村里人的动向。我则一个人赶回烁鎏城。   还没进城就接到姬叔的电话,说现在城市情况非常紧急,虽然跟外界的交通在白天并没有中断,但一到夜里就发生问题,外面的车辆都进不了城,城里的车辆也出不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会将进出城市的四个方向的口子全部封死。   而且还有人看到了骷髅在外环路上晃动。   但派军警进行清剿时却找不到目标。   姬叔问我具体有什么措施吗?   我叫姬叔先安定人心,告诉城里人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搞定这些神秘现象的,如果有人追问到底遇上了什么,就说咱们城里确实出现了超自然现象,但总会找到答案的。   姬叔叫我到城防地下室参加会议,我也婉言拒绝了,会开得再多也没用,关键还是要拿出切实有效的手段来,把那些另类的东西给打跑了。   我没有在白天进城,而是在城外逗留到天黑,这才悄悄向城里摸去。   果然在进城的主要通道口,出现了一些骷髅僵尸,它们不是一具具白骨,而是都披着战甲,手中还都持有各式兵器,除了短刀短剑,还有长枪长矛,戈戟均有。   我所看到的僵尸就像一支小型的巡逻队,路两边站着两排,中间有一个头领手执宝剑,走来走去,而当有一辆车驶来时,它会把剑一挥,摆出准备格斗的姿态,开车的司机一见就吓得魂飞魄散,好几辆车就是在猝不及防的惊悚中开出路外,或者撞上两边的树。   简直是霸气冲天,虽是僵尸小分队,但也是大军出现的前兆了。   我现在的疑虑是,把这支小分队给收拾了,会不会刺激了魔头,他们就此下令把僵尸大军放出来,对烁鎏城发起总攻?   但迟疑也没用,僵尸军都到了城门口了,只要有一分手段剪除它们就不能瞻前顾后。   我决定动手!   就在今晚!   我昂首挺胸地向僵尸小分队走去。   原本这一段路的路灯全熄灭着,等我走了几步后那些路灯全都亮开。灯光下的僵尸小分队格外清晰,它们狰狞的骷髅脸在头盔下清清楚楚。   它们那无肉尖锐的手爪都抓着兵器,真是阴气沉沉,却又杀气腾腾。   我紧紧盯着那个头目。   它听到了脚步,忽地转过身来,一双空洞而阴冷的眼窝瞪着我。   随着我走近,它将手中的宝剑一举,这是要做出攻击命令的前奏,一旦它将宝剑往下一劈,两边的小分队就会向我冲来。   我依然大步向前迎去。   但突然对面传来了呼叫声:“小睦,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了……”   我向前一望原来是叶怜紫还有洛莲,她们站在那里对我又是摇手又是叫。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想出城去?   “怜紫,洛莲,你们怎么啦?”我高声问道。   只听洛莲喊道:“哥哥,我们想看看你有没有回来,果然看见你了。可是这里有僵尸,你快换个地方再进城吧。”   晕死了,她们竟然冒着那么大风险跑到城门口来探看我有没有回来,看来她们呆在家也着急,索性跑出来找我。   我连忙向她们喊:“快,你们往回转,不要呆在这里。”   “那你也不要从这里进城了,去北边吧,从外环路越过来。”叶怜紫向我出主意。   “不要紧,我还是要从这里进城。你们不必管我,还是顾自走吧,我们一会就能碰头了。”   洛莲不放心,问道:“哥哥,这里站的全是僵尸呀,你怎么还敢进来?它们拿着兵器会杀人的。”   “嗯,我知道,现在我想看看,究竟是它们杀我,还是我来杀它们。”   “什么,你要杀它们?”叶怜紫吃惊地劝我,“你虽练了金刚拳和强脉功,但强脉只有三段,我爸都说至少你要练到六段才有可能跟僵尸打斗一下,而且还只能是一对一地打,它们现在这么多,你小心被它们给围住了,跑也跑不掉。”   “你们走不走?”我问道,“如果你们不想走,那也好,就留下来看一段好戏吧。”   “什么好戏?”她俩同声问。   “水喷僵尸。”   “哪来的水?”   “哈哈,我自带的。”   叶怜紫问,“你用的不会是女士专用的防色狼喷雾剂吧?那是专喷色狼眼睛的,可它们僵尸是只有眼窝没有眼珠的,你喷了有用吗?”   “我用的是普通的水。”   “普通水?是不是矿泉水瓶子?喷一喷有多大力呀?”她更不解。   “不必多问,马上好戏开锣。”   我继续向前走。   那个头目的宝剑忽地向下一劈。   顿时两边的僵尸军士成两条蛇形沿路两侧向我跑来。   它们的攻击方式挺正规,不是乱哄哄地涌来,而是成队列先跑过来,等把我夹在中间,两边再一齐向我出刀出枪攻击,那我就无法一下子招架那么多兵器。   可我怎么会容许它们把我们夹起来?就在它们一跑动后,我嘴里咕噜了一句,再就地三个毯子翻,一下子从小头目头顶上方翻了过去。   我稳稳地落在小头目后面了。   小头目急忙想返过身来,但我是不会给他回身攻击的机会,一落地后就一个侧腿向它的头盔踢去。   砰地一声头盔就被这一脚给踢飞,一直飞到路外去了。   再看面前站着的僵尸头目,骷髅头已经不见,只剩下脖子以下的骷髅身。   它的手里还拿着宝剑,想要挥起来打算砍我,但摇摇晃晃一下,宝剑颓然离手,当郎一声掉在柏油路上。而身子也直挺挺翻倒,发出乒乓一声响,那是外面的铁甲撞击地面的声音。   然后它就不动了。   “好——”叶怜紫和洛莲一齐鼓起掌,发出了欢呼声。   我迅速跑近她们身边,叫她们往后退两步。   “哥哥,它们还有那么多兵呢,你要小心啊。”洛莲提醒我。   “看我的拽水法威力吧。”我说道。   “什么拽水法?水在哪里?”叶怜紫问我。   我也顾不上细细介绍了,因为那两队僵尸兵卒在我冲过它们把守的地界后,就反应过来,停止向前冲,一齐朝向我们这边,又往我们这里跑来。   咔咔的脚步声又齐整又响亮,柏油路都像在颤抖,设想如果是大批的僵尸会有多强的威势,足以吓衰人的意志。   叶怜紫和洛莲发着恐惧的叫声,拉着我要往后撤。虽然她们亲眼见我踢飞了小头目的骷髅头,不过面对这两排僵尸兵还是感到害怕。   我镇静地说道:“你们不要怕,既然赶来了,就请欣赏这台精彩节目。不过那也只是一出小戏,让你们过过眼瘾吧。”   洛莲惊叫道:“哥哥你还在说笑,它们就要跑过来了。”   “哈哈哈,我用事实来说明,为什么我称小戏,小戏者,小小地戏弄它们一下而已。”   我不仅没有再退,反而大步向前走。   就在我走到离第一个僵尸兵两米之处,我两手忽地举起来,嘴里吆喝一声:“喷!”顿时双掌上两股水柱喷涌而出。   一股水柱喷向左,一股水柱喷向右。   水柱的力量很大,只听得叮叮哐哐啪啪嗒哄一阵乱响,那些僵尸兵被冲得东倒西歪,纷纷栽倒。   我的喷水功时间很快,只不过两个短点射,每一边的十来个僵尸兵都全部倒下了。   倒下的僵尸兵都没有一个完整了,不是掉落了骷髅头就是断了手脚,兵器横七竖八扔满路面,确实像经过了一场杀戮。   有的僵尸还在路面上挣扎试图站起来,可是缺了脑袋或肢体只能无望地蠕动一番,也就不再动弹。   “好哇,好哇!”叶怜紫和洛莲更兴奋地拍手欢叫。   我又把两手一举叫声喷,两股水柱又喷出,这回我要打扫路面了,将路面上的僵尸残骸包括兵器,全部冲到路面外去。   停止喷水后,路面上显得干干净净,并且没有一点水渍痕迹。   我站到路边上检查,那些僵尸连同兵器都无影无踪。好像这里根本没发生过什么战僵尸的惊险场面。   “咦,这是怎么回事?”洛莲惊异地问我,“哥哥,怎么什么都不见了?僵尸都跑了吗?”   “是有人替我们打扫了战场。”我说道。   “谁会替你打扫战场?”叶怜紫问。   “当然是这些僵尸军的组织者。”   “谁是它们的组织者?”   “当然是魔头呀。不过打扫战场的应该是武媚娘她们了。”   叶怜紫惊道:“你是说那些女鬼?她们也在这里吗?”   “其实她们的念力就灌注在这些僵尸里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僵尸越战越多   我向叶怜紫和洛莲介绍,这些僵尸原本是白骨坑里的千年尸骨,本来是不可能活的,就因为魔头命令武媚娘她们通过往坑里输送阴云柱的能量,把这些骨骸驱动成了僵尸。但目前整体的僵尸军还不到全部能复活的程度,这些小股僵尸军是灌注了吸血女鬼们的能量才爬出来的。   她俩问我这么喷水的本事哪学到的?我就说了找风玄道长的过程,这是风玄道长传授给我的。   叶怜紫兴奋地说:“现在看来你不必要练强脉功了,你得了拽水法远比强脉功更强。”   洛莲也说,哥哥原来怀上了绝技,掌握了一门拽水法才胸有成竹,敢于跟僵尸们一战。   其实我没有告诉她们,我敢跟僵尸小分队打,并不只是凭了拽水法,还有一句口诀呢,可她们明显是忽略了,因为她们是外行。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的实战,结局告诉我已经拥有了跟僵尸兵一战的能力了。   只可惜我刚从阴间回来,就被古大琴算计,她给我喝的消忆汤还是破坏了我最好的本事,要不然我收拾僵尸更会易如反掌。   把这条路口的僵尸消灭,路口马上通畅了,原本找不着通道的车辆马上开来开去,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叶怜紫和洛莲都很高兴,她们问我是不是再把其他三个路口的僵尸去收拾了?我骄傲地一扬头:“那当然,我要一鼓作气把僵尸全扫光。”   我们顺着环城路向南走,这里同样有一队僵尸兵把守,我如法炮制,先咕哝一声后再使出喷水柱,把它们打得七零八落,残肢断臂落了一地。   然后是我用水柱把场地进行清洗。一会儿那些残骸就不见了踪影。   叶怜紫和洛莲更是赞不绝口,问我是不是已经学到神能了?不然怎么可以把僵尸打得一败涂地,摧枯拉朽呢?   我说拽水法就是法术的一种,不过还属于最简单的范畴,要对付魔头还是差得远了。   接下来又拐到城东,照样把一队僵尸兵打垮。   再拐到城北把那里的僵尸们也收拾了。   我们都以为事情就这么一帆风顺,把四个路口的僵尸兵全给收拾后就会通畅一阵子了。但我们想得太简单了。在把城北的僵尸兵刚打完,我就接到窦叔的电话,连声惊呼城西城南和城东分别增加了一倍的僵尸队伍。   “怎么,僵尸兵又出来了?”我惊问道。   “没错,它们又出来了,而且数量更多了。”窦叔紧张万分,“难道僵尸大军要包围我们的城市了吗?”   “有没有向上面请示过?”我问窦叔。   窦叔说姬叔已经请求救兵,但奇怪的是开车来的军警都找着了,失去了联络,而上级有关部门收到的信息却是军警车队顺利抵达烁鎏城并正在进行保卫工作。但城里根本没见这些来增援的力量。   “是被屏蔽了。”我马上猜测道。   “屏蔽了谁?是来增援的车队吗?”   “车队被屏蔽,城市也被屏蔽。”我答道。   “城市怎么会被屏蔽呢?”窦叔吃惊地问,感到不可思议。   “反正想找你的人找不到你,你想要找的人你又找不到。”我打了个比方。窦叔自然听得懂。   “那我们怎么办?”窦叔紧张地问道,“会不会被僵尸全部包围,然后我们的城市要沦落了?”   我很想告诉窦叔这种全面的危险确实来临了,但又不愿使他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就委婉地说城市不会沦落,只是艰苦的战斗是不可避免了。   “小睦,你还是来吧,参加我们的指挥部,当老姬的参谋吧,一起想办法保卫我们的城市!”窦叔向我发出正式邀请。   哎,无论是窦叔还是姬叔,还以为我是局外人,没有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战斗中。其实我现在什么事都放下,优先要对付僵尸,把保卫烁鎏城当成了头等大事了。   但让我参加指挥部的决策我是不去的,那样我就成了一名雇员,反倒限止了自己的行动。我需要自由活动,而且我根本不需要有合作者帮忙,我跟别人合作反倒消耗自己的能量。   我只能单打独斗,寻找合适的战机,利用自己已有的能力作出最佳的攻击方式。   接完电话后我催叶怜紫和洛莲快回去,现在僵尸出来更多,她们跟着我转来转去很不利。但她们不想走,说一定要亲眼看着我怎么打败僵尸。   我只好叮嘱她们机灵点,危险时候要懂得保护好自己。然后我带着她们再去城西。   果然刚才第一仗打完的城西路口,出现了两倍的僵尸兵,一个穿盔甲戴头盔的将领站在路中央,他的两手握着一把长柄斧头。   “咦,这是谁呀,好像是程咬金呀。”洛莲脱口而出。   “程咬金?不是吧,那是只有书里虚构出来的人物吧。”叶怜紫不认可。   洛莲说她没看过书,只看过电视,那个程咬金就是使这样一把长柄斧头的。并问我程咬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我说历史上有过,史书上有记载的。   她问这是不是真的程咬金出现了?   我说不可能,就算这是程咬金活转来,也不会就这点出息吧?程咬金做过瓦岗寨的混世魔王,后来又成了唐朝李世民手下的开国大将,官居正一品,曾被授予大将军之职,可以说统领三军,怎么可能就带着这一小队人马守着一座小城的一个路口?   “那依你的意思,如果真是程咬金,就会带来一支大军吗?”洛莲不解地问。   我认为把这个手执长柄斧的头领看成程咬金是牵强附会,不过我由此想起了顾将军,在白骨坑里我见到他的尸骸动了起来,会不会顾将军也出坑了?   如果顾将军也出来了,那么至少白骨坑里的几百个僵尸就会被他带出来。   几百个僵尸还不算大军,但也足够给烁鎏城造成巨大伤害了,手无寸铁的市民哪来的本事抵抗?更多的人恐怕面对僵尸军就大为恐慌,未战先失了魂。   情况非常严重。   但我认为即使僵尸军还只是一个前奏,因为僵尸毕竟是被魔力驱动的,它们本身没有灵魂,不会有明确的战斗目的,只会被用来充作杀人工具。而真正的威胁无疑是双魔以及他们统率的鬼军!   鬼军包括了武媚娘她们这些吸血女鬼。   他们的目的不是包围城市,而是要翻出地下城,将烁鎏城给压到地下去。   那将是一场真正的大战!   怎么打是个更大的考验。   眼下我先要集中精力剿除僵尸兵。   我嘴里咕哝一声向前冲去。那个小头目挥动长柄斧头向我杀来。   我赤手空拳处于下风,但也没什么可退缩的了,在它斧头迎面砍下时一个全身旋滑到它的后面,然后双手抓住长柄斧头的柄末用力一抽,竟把长柄斧给夺到手。   “好好,好——”在不远处观战的叶怜紫和洛莲顿时欢呼起来。   现在我也用不上拽水法了,武器到手只管大开杀戒。   “杀!”我大吼一声,挥起斧头向小头目砍去。   噗地一声,斧头从它脑门顶一直砍到地上。   只见小头目垂下两只鸡爪式的手,全身晃了两晃,整条盔甲就从中分为两半,一半向左倒去一半向右倒下。   就像一截木桩子被一斧头劈开,各向两边翻倒。   “好,好好,砍得好!”叶怜紫和洛莲又在欢呼。   有这两个观众妹妹,我杀起僵尸来劲头更足了。   小头目被劈开,两排僵尸兵竟然都发出尖厉的嗥叫,嚎声震天。   叶怜紫和洛莲吓得连忙跑远去了。   连我都险些扔掉斧头双手捂自己的耳朵,这种嗥叫实在太难听,太凶猛了,就像有一千只狮子在齐声狂吼。   但我的怒火也被勾引起来。“操你们的祖宗,吼什么吼,老子全叫你们变哑巴!”我也发一声吼叫,举起斧头就向左边那一排僵尸砍去。   我使的是风车轮招数,一把斧头舞得像个转动的风车叶,斧头连续吃到份量,只看到眼前一条条腿呀胳膊呀地飞开去,一个个黑乎乎的身躯被砍碎。在它们越来越少的吼声里还夹杂着乒乓的散落声,那是它们的残肢断臂在纷飞掉落。   左边的砍完就砍右边。那些僵尸由于失去了头领,毫无战斗意志,除了扯着嗓子干嚎却都不使开手里的武器跟我斗。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发疯乱砍。   终于这两排僵尸兵都被我砍倒了。   叶怜紫和洛莲围上来,她们兴奋得都是脸上放光,神气活现。洛莲说有了我,烁鎏城不会再有危险了。   叶怜紫急急问:“现在是不是去城南?”   “当然,现在还有城南和城东,先去城南,再去城东。”我踌躇满志,将长柄斧往路外扔去。   洛莲不解地问:“这明明是一把好武器,哥哥为什么要扔了。你到那边还要打仗,把武器扔掉又要赤手空拳了。”   我两手往腰里一叉说:“这一点你又不懂了吧,我刚才怎么说来着?”   还是叶怜紫悟出来,说兵器和残肢败臂都会被清理掉的。   “唔,你是说,这把斧头就算你想带也带不过去吧?”洛莲似乎明白了。   我指了指路外让她们看一看。路外已经没有那些断肢残臂,没有任何僵尸的遗物,当然也不见一把武器。   “看到了吧,所谓武器,在它们显身时是存在的,一旦它们被打垮,就会有女鬼替它们收尸,连兵器都收回去了。”   “那你到城南也要夺一把武器了?”洛莲问。   我说如果不夺武器也可以,使出我的拽水法就行。反正现在选项不止一项,由我兴之所至随意挑选了。   接下来就去了城南,将城南的一队僵尸收拾掉就又去城东。   可是直到把城东的僵尸都打掉,我的手机就响了,是窦叔打来的,说城北再次出现僵尸军,而且这次更多了。   我们正要赶往城北,我突然发现从北面跑来了僵尸,一下子又把刚才被打掉的僵尸占过的地方又占据了。   “怎么会这样?”洛莲惊慌地问。“打掉十个来二十,打掉二十来四十呀?”   叶怜紫也很紧张,低声问我,是不是僵尸大军到了?   我也意识到现在不是东南西北几个出入口被占,而是一圈外环线全部出现了僵尸军了,僵尸军在城外形成了完整的包围圈了。   包围圈几乎在几分钟内就形成,大批的僵尸在外环路上合拢,城市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快,我们撤进城去。”我只好选择撤退。   这时姬叔也打来电话,大声问我,是不是我们被包围了?   我说是的,我们被包围。   “那些僵尸到底从哪里来的?”   我想说来自白骨坑,但白骨坑我是进过的,目测里面的骷髅也就几百具而已,而现在包围城市的僵尸军应该有几千了。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去堵住那个白骨坑,然后再来一点一点铲除掉僵尸军。   姬叔问我有能力堵住白骨坑吗?我说也不能保证绝对做到,只能试一试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相奇葩   我叫洛莲和叶怜紫留在城内,我自己要突破僵尸包围圈出城去,寻找东北方的那个白骨坑。   僵尸肯定是从白骨坑里跑出的,但我有两个疑惑,一是白骨坑只有百十具骷髅,怎么会出现了近十倍的僵尸兵?二是既然是白骨坑的僵尸出来了,为什么不见顾将军?   我要去证实一下这个情况。   从东边出城,城东的外环路上布着一队僵尸兵,我没有恋战只打趴了两三个就突破防线跑出去。   然后沿着通往外地的国道向东北方向跑。到了束教授钻过的那边绿化带,我也钻了过去。   一钻过绿化带我就大为惊恐,只见那个白骨坑的出口处,已经被灰色的雾环绕着,天上那道巨大的阴云臂从西南方向伸过来,再垂直而下进入出口。   而在出口四面也站满了僵尸兵,还有僵尸从里面钻出来。   莫非这不是百骨坑而是万骨坑?   可我当时误入坑中时,只看到百来具,顶多也就二三百吧,怎么会有僵尸源源不断从里面爬出来?   最好能进入墓中再好好观察一下,弄清其中的真相。但坑口被这么多僵尸守卫着,里面还有僵尸跳出来,可能根本进不去,进去也是极大的冒险。   但我明白即使将外环路上的僵尸全收拾也没用,因为这里的僵尸兵在不断冒出来呢。必须斩断这个僵尸源才有可能彻底消灭僵尸军。   我决定冒这个险。就在向前跑去时却被一个人挡住去路。   竟然是徒增!   “黎小睦,你怎么到这里来?”徒增问着我。   “道长,你也在这儿?”我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徒增和山木道长是投奔啖魔的,现在一切都由贞妇媪和啖魔主宰。徒增无非充当马前卒吧。   徒增劝道:“黎小睦,你都看到了吧,大魔们的力量是无穷的,仅仅动员了这些千百年前的地下军,就足以围住一座城市了。”   我说道:“我来就是想弄清这些僵尸军是从哪里来的。”   “咦,就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嘛。”   “可是这个古墓里哪来那么多?我看到过的只不过几百具。”   “呵呵,你的聪明头脑还是不够用了吧?你怎么不想想千百年来有多少军士死在战场上?把它们全组织起来会有多大规模?”   “什么,全组织起来?”我吃惊极了,“你是说这些僵尸军不只是这座墓中的?还有其他地方的?”   “就是本地的,但上下几千年,就算本地的地下有多少这样的墓坑?有很多次战场都没有墓,打扫战场时不过挖个大坑将尸首埋了,有些战斗结束后连坑都不挖,直接将尸体集中堆积再一把火焚烧。尸骨成了灰,但阴灵不去,现在它们也可以被大魔恢复成僵尸士兵。所以你看,从这个墓口出来的兵源源不断。”   我顿时明白了,“你是说,这个墓道只是一个总出口,地下的僵尸全通过这个口子出来,不管是不是这座墓里的,凡是地下僵尸被魔头激活的,都可以从这里出来?”   “正是如此,这座墓的下面接通了所有的墓和坑,包括十人坑百人坑千人坑甚至万人坑。”徒增显得很是得意。   而我是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僵尸大军会将城市包围,而且究竟还有多少僵尸兵从出口出来,难以预计。   我心中愤怒,指着徒增骂道:“你是一个道士,是活人,怎么会依附魔头,助这些僵尸来陷害人类?难道你也把自己当成鬼或魔了吗?”   徒增冷笑一声:“没错我是人,但自古人与人之间不也是相互残杀吗?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不休,倒是这些僵尸没有私利,它们只是帮助大魔重整秩序,消灭那些争名夺利的人类,恢复一个更好的城市。等地下城浮上来,一定会比现在的城市更好。”   “现在的城市是人类的城市,人们安居乐业,花了很多心血,经历了多少代的奋斗才造就了休养生息的美好家园,你师父山木道长就因为曾与师兄弟争执,就要去认魔作父,助魔为虐,要将整座城市毁灭,而你作为山木的徒弟也跟你师父一样恶,只帮魔鬼不帮人,实在是人鬼颠倒,太凶残了。”我继续斥骂。   “黎小睦,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靠一张嘴有什么用。烁鎏城就要被大军占领,接下来是什么变故你也清楚,新城会被埋掉,地下城会重现,你不是烁鎏城里人,还是早点回你的乡下吧。现在城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大魔们的宏伟行动,你虽然学了点本事,但要充当城市保护神还是嫩了点,别飞蛾扑火了。”   “呸,我一定要保护烁鎏城,把魔和鬼都消灭!”   “你拿什么来消灭?豪言壮语顶个屁用。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消灭这些僵尸大军?还有武媚娘她们都参加了大魔的行列,这种力量连阎王爷也抗不住,你还是算了吧。”徒增讥笑我。   我一听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更大声骂道:“别人是狗仗人势,你却是人仗鬼势,上次你自己被古大琴和王三娜打得落花流水,差点被搞掉小命,可是反过来却成了她们的帮凶,当初自称是捉鬼道士,现在却成了鬼奴道士了。你真是个鬼奴!”   徒增咬牙嚷道:“黎小睦,不要以为你学了点本事,还能到阴间去偷书就有多了不起。实话跟你说,你今天还能活在世上,不是你本事大,而是有人不想随便搞掉你,有人不舍得让你死。”   “谁不舍得让我死?”我质疑道,“舍不得我死的人多着呢,我爹妈,我的亲戚朋友,还有姬叔他们,当然不舍得我死。但跟你有个屁关系,轮得到你拿出来说事?”   “你错了,不舍得让你死的是你最恨的敌人!”   我一愣,我最恨的敌人?那不是吸血女鬼吗?“你胡说,我最恨的敌人好多,谁不舍得我死?”   “但真正不舍得的,只有一个。”   “是谁?”   “武媚娘!”   我更吃惊了,马上感觉好笑。“你真奇葩,把武媚娘抬出来干什么?她是吸血鬼中的头鬼,而我是在拼命想办法要遏止她们吸血,甚至还要诛灭她们,王三娜就是第一个,如果可能的话我先要诛掉武媚娘,她也最恨我了,怎么会不舍得我死?”   “跟你麻皮说不清,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武媚娘在护着你,凭你那点缚鸡本领,早就死一百回了。”徒增呲牙咧嘴哼哼,“我也特么的看不懂,武媚娘为什么偏要护着你呢?她到处叮嘱她的手下,还有我们,可以为难黎小睦,但绝对不能杀掉他。甚至她还在两个大魔面前求过情,杀一亿人也不能杀黎小睦,大魔居然也答应了。你小子去了几回阴间,还真以为你命大?那是两个大魔不想杀你而已。”   我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番话从徒增这个道士嘴里说出来,比从武媚娘自己说还有冲击力。其实武媚娘不止一次对我流露过这层意思,她是不舍得真杀我的,可我以为是她麻痹我而已,给我吃的麻醉丸。   以我对徒增的了解,这劣货是编不出这种话来的,虽然他也会满口谎话,但编出武媚娘不舍得杀我的剧情还是不可能的。他如果真要编就编他师父或者他们师徒不舍得杀我,让我对他们师徒感恩戴德然后不再跟他们为难,那样他们师徒不是立功了吗?   何必把不舍得杀我的那名主角说成武媚娘?   可能真是武媚娘有此意?   我能活到现在,全仗了武媚娘的庇佑?   听起来很浪漫吧,武媚娘真大度,胸怀好大呀,任凭我处处跟她们作对,影响她们顺利吸血,甚至还把她们中的一个给诛掉,她也不记恨不记仇,宽怀待我,容我可以胡作非为?   其实我连胡丽丽的所谓情义都不相信,还会相信吸血鬼头目武媚娘的“情意”?   况且这是从徒增这个劣道嘴里吐出来。   徒增见我一时发愣,知道我肯定被他的话击中了,又进一步动员道:“喂,黎小睦,你做人一定要记得良心,武媚娘那么真心对待你,你总不能不闻不顾地再作对下去吧?如果我是你,早就被她的真情感动了,不会像你这样无情无义。我劝你投奔我们的阵营吧,武媚娘早说过了,如果你肯加入我们的队伍,将来地下城上浮,你即使轮不到当总督,至少也是个一级官吏,根本不需要读那些工啊理的,直接就成为高富帅了,到时财宝美女应有尽有,享不尽的福,何乐而不为?”   我正要进一步驳斥,猛然传来一声断喝:“住口!”   回身一看来的是张嘉瑜。   “咦,你怎么来啦?”我惊问道。   张嘉瑜脸色难看,又着急又气愤。她告诉我是跟着她哥哥来的,因为哥哥竟然把训练的村里人往村外带,她一看情况不妙就挺身而出进行了阻挠。结果把村里人拦下了,而她哥哥一个人出了村。然后她就悄悄跟着一直跟到这里。   我说我怎么没看见张加力呢?   张嘉瑜说不是现在来的,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那张加力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张嘉瑜指了指那成排的僵尸军,说她哥哥在这些僵尸身后,那边还有女鬼呢,他们一定在商量什么吧。   “那你是几时到这里的?”我又问。   “我也到了一会了,就在那边树丛后躲着看。”   “那你是不是看到我过来的?”   “对,我看到你过来的。我也听到你和这个妖道的对话了,实在太气人了!”她气得脸色发白。   徒增见张嘉瑜来了,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傲慢地说道:“虽然你是张加力的妹妹,但也别想搞什么破坏了,今天不比往常,谁敢在这里搞破坏,搞阻挠,那是要格杀勿论的。”   “谁给你的权力格杀勿论?”张嘉瑜气愤地质问,“格杀勿论应该是对你们。”   “我当然没有这个权力,这是大魔下的令,也是武媚娘下的令,你们就别在这里挑衅了,还是快点乖乖离开吧。一旦我动手,你们就不好办了。”   “你是在威胁我们?”张嘉瑜更愤怒了,“有本事你就来杀我们呀。”   “不会杀黎小睦,但可以杀你!”徒增有点凶相毕露。“你是张加力妹妹,但武媚娘说过你太任性,屡屡给你哥哥造成阻碍,让武媚娘也很是烦恼,她一点不喜欢你。你不要幻想可以跟黎小睦享受一样的待遇,相反黎小睦倒是武媚娘舍不得杀,而你呢却是她暗中关照要先杀掉的。”   我大吃一惊:“你胡说什么,张嘉瑜是张加力妹妹,武媚娘敢下令杀她吗?”   “对,武媚娘亲口对我下了令,见了张嘉瑜,如果她再要作对,就把她给杀了!”   “那你今天要动手?”   “本来不想动手,但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今天先给她点厉害瞧瞧!”   徒增嗖地抽出短剑,就指向了张嘉瑜。 第二百七十六章 尸坑洞   我一看就紧张起来,倒不是担心徒增在今天真会杀掉张嘉瑜,此刻徒增是杀不了她的,因为她在我的身边。但既然徒增说出武媚娘的计划,说明武媚娘真有心要杀掉张嘉瑜。   武媚娘肯定厌烦张嘉瑜了,既不能当成亲妹妹也不能当成好小姑,张嘉瑜是憎恶武媚娘的,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情义。   毕竟武媚娘是一个女鬼,言出必行,叫徒增充当杀手还是挺合理的。   我一扬手喝道:“等一下,徒增道长,你把话撂下,今天你是要吓唬吓唬张嘉瑜,还是真要动手杀她?”   “怎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徒增瞪着眼反问。   “如果你只是想吓一吓她,那你尽管吓吧,我也不干涉你的吓唬大计,但如果你真要动手杀她,那么对不起,你挑错日子了。”   徒增脖子一梗:“我要杀谁就杀谁,我要哪一天杀就哪一天杀,你以为我还会挑日子吗?就看我的心情。”   “你今天是什么心情?”   “想杀人!”   “好吧!”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今天是个促人杀人的好日子!”   “什么意思?”徒增反倒不解了。   我冷笑一声:“因为巧得很,我今天恰好也很想杀人!”   “你想杀谁?”   “本来是想僵尸,但杀僵尸还不过瘾,我很想杀人,现在被你一说我明白我想杀谁了,就是要杀那个想杀张嘉瑜的人!”   徒增喝道:“想杀张嘉瑜的人不就是我吗?你难道想杀我?”   “谁杀张嘉瑜我就杀谁!”我重复一遍。   “那好啊,我们就来试试,究竟是我杀掉了她,还是你能杀掉了我!”   徒增话音未落,猛地一剑就朝张嘉瑜刺来。   张嘉瑜是没有任何武功的,她根本不懂得怎么闪避,徒增这一剑速度极快,毫秒之间就可以扎中张嘉瑜。   可是我在旁边早有准备,那不仅是习武到一定程度的功力,更是有了法力的本能体现。我一伸右手,噗地一声,徒增的剑头就刺中了我的手掌。   徒增顿时一惊,他瞪大眼睛看看,连忙把剑往回抽。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抽不回短剑。   因为他的短剑穿过我的手掌,像被什么咬住了。   张嘉瑜却大叫一声,惊得跳起来:“啊呀,小睦,你的手被他刺穿了,你怎么用手掌挡他的剑呀……”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以为我一定疼得要命,手掌上也肯定要鲜血直流。   可是一滴血也没见流出来。我也镇定自若,脸上还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呢。   徒增有点急了,抽了几下抽不回短剑,只好松开他的手,把剑放弃了。   而我用左手抓住剑把缓缓将刺穿了我右掌的短剑抽了出来。   然后当郎一声我把剑扔在他脚边。   “道长,你把剑拿起来,再来刺我吧。”   徒增没有弯腰捡剑,他两眼瞪着我的右手。我的右手已经握成拳头了。   “你……你把手掌摊开让我瞧瞧!”他指着我右手说道。   我就把右手伸出来摊开。   张嘉瑜一下子叫起来:“怎么回事,一点伤也没有呀。”   徒增也惊问:“我一剑刺来,你用手掌一挡,明明是刺穿你的手掌了,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难道没有刺进去吗?”   “应该没有刺穿吧?”张嘉瑜也猜道,“我也以为他的手掌被你刺穿了,看来没有吧。”   “可如果没有刺穿,为什么我的剑又拔不出来呢?”徒增感到疑惑。   我握了握拳头,又摊开来,他们俩同时又各自叫了一声。   “啊呀,上面有洞!”张嘉瑜惊叫,“明明被刺穿的呀。”   徒增也说有洞,确实被他刺穿了嘛。   我又把手捏了捏再展开让他们看,他们又说上面什么都没有,哪来的洞?连点皮都没有伤。   徒增瞪着眼睛问道:“黎小睦,你还是实说吧,是不是你用了法术?是障眼法吧?”   “你管我用什么术?反正你的剑刺过了我的手,只是我的手没有伤得太重,马上就好了而已。”我两手叉腰问,“现在你还要不要再试一试?”   徒增没有吭声了,他看出我的手一会儿有洞一会儿没了,说明我已经有法术了,仅凭这一手他就不敢再放肆。   他默默地捡起剑走了开去。   张嘉瑜一拉我说道:“走,我们过去找我哥。”   “找你哥干什么?”我问道。   “都到这一步了,你必须要向他发警告了。”   “我向他发警告,他会听我吗?这个警告除非你提出来才行吧?”   “不,这种警告不是一般的警告,是严厉警告,最最严厉的警告,你必须告诉他,如果他再跟鬼和魔搅在一起,你就对他不客气了!”   “我能这么警告吗?他不是普通人啊,恐怕不仅不会听还会反击我吧?”   “怎么,连你都怕他?”张嘉瑜质问我。   “不是怕他,是不想太刺激他,担心他做出过激的行动。”   “本来我也不敢怂恿你这么做,怕你要吃他的亏,但现在你不是有法术了吗?你不应该再怕他,反而要让他怕你才对。你一定要早点向他发出警告,不然他再沉沦下去会作更多的恶。”   我其实理解张嘉瑜的心情,她还是希望有一种力量能遏止哥哥的恶行,回复到正常轨道上来,这样才不至于将来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这是她作为妹妹对哥哥仁至义尽的心理,还是想给哥哥一条回头路。   但她想得太简单了,张加力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根本唤不回他的凡心,他的心早已到达魔心边缘,往前跨一步就成魔了。   不过既然张嘉瑜这么求我,我也不能让她失望。我点点头说:“好吧,让我对他再作一点规劝吧,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有没有效果难说。”   我们要向洞口北面绕过去。但一队僵尸兵迎面挡着我们的去路。   “让开,让开,快点让我们走过去!”张嘉瑜舞着两手喊道。   “哈,你这是做什么,赶鸡呀,”我调侃道,“它们可不是鸡,是些死脑疙瘩僵尸,它们接受了指令是不会受任何外来信息打扰的。”   “谁在指令它们?”   “当然是女鬼了。”   “武媚娘?”   “肯定是她们。”   张嘉瑜哼了一声:“难怪我哥哥急急往这里来,原来武媚娘她们又在这里搞鬼。”   “她们也知道你来了,所以就指令僵尸把你挡住了。”   “那你有办法撵走它们吗?”她问道。   “好,我来试试!”   我一举两手,正要喊出“喷”字,可笑的一幕出现,那些堵着我们的僵尸一见我扬起手,顿时就掉转头蜂拥而跑。   它们跑得这么快,比我们人类见了鬼跑得还快,有些相互碰撞还跌倒,急急爬起来更快地跑,给人屁滚尿流的样子。   “咦,它们这是怎么啦?”张嘉瑜愕然了。   “逃了呗。”我说道。   “可你不是说它们是死脑筋疙瘩吗,怎么会突然跑掉?”   “呵呵,不是它们自己要跑,是有指令驱动它们跑,因为有人知道我的喷水柱一出,就会七零八落摧毁一大片。”我搓着手说,“这样好,也省我一番动作了。”   张嘉瑜朝前望去,前面空荡荡的,并没有她期望见到的人。   “咦,我哥哥他们呢?”   我一指洞口:“当然在里面。”   “怎么,他竟钻进僵尸洞里去了?”   “可以说是僵尸洞,但在武媚娘她们眼里,那不是僵尸洞,而是兵士库,她们肯定在里面设有指挥所。”   “什么,指挥所?”张嘉瑜惊讶了,“她们还这么正规,搞得真像指挥一场战役一样啊。”   我严肃地说:“这就是战争,一场侵略战争。这么多僵尸兵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样的战争更可怕的?关键是这场战争一点不对称,一边是所向无敌的僵尸兵,另一边却是没有战争能力和经验的普通市民。”   “可城里不是有警卫系统吗?还有军队,现代的武器火力那么强,会打不过僵尸吗?”   “所以我说是不对称,因为现在警卫系统是捕捉不到僵尸军的,姬叔曾向上级求援,上级调来了军警,可是却在城外打转,因为烁鎏城都被屏蔽了,人类的武装力量根本接触不到这些由魔头控制的僵尸军。”   “这样说来,烁鎏城一定会被僵尸军占领?”张嘉瑜惊恐地问着。   “现在是包围了,至于能不能占领,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如果烁鎏城里有那种法术高强的人,就可以打败僵尸军,破除包围,也就抵制了入侵。”   “那种人就只有你吧?”   “也许是吧,但目前我的本事还不强大到可以独自抗衡整个魔力系统。”   “那你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还是那句老话,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我们要战胜僵尸军,就先要挫败武媚娘她们。”   张嘉瑜担心地问:“可是在她们背后不是还有两个魔头吗?”   “对,魔头是终极邪恶势力,不过现在先要掣衡的无疑是这些女鬼。”我指了指洞口对张嘉瑜说,“你等在外面,我下去看看。”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不,要去一起去,你忘了我们一起调查过鬼楼,也一起落入过陷阱,甚至还一起到过阴间的弱水河边呢。这些天来你一个人在到处奔波,我也没有陪着你,因为我在盯着我哥哥,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你要下去的地方,就有我哥哥在,我怎么能不去呢?”   我真的替她的安全担心,主要是现在情况变得凶险,徒增都想杀了她,很明确这是武媚娘的主意,如果我们下去碰到武媚娘发怒,可能她会亲自对张嘉瑜下手。   但张嘉瑜坚持要陪我一起下去。我只好同意了。   不过张嘉瑜也很紧张,指着洞口问我,里面有僵尸在爬出来,我们怎么进去?   我微微一笑说:“我们要进去,它们就不会出来了。”   她不相信:“不是一个接一个在出来?”   “看着吧,停!”我猛喝了一声,又嘴里咕哝了一声。   果然刚在洞口探出一半的一个僵尸一下子不动了,就好像中了定身法一样。我轻轻向它踢了一脚,它就软软地摔回洞内,下面传上来啪地一声响,似乎一个大缸摔破了。   张嘉瑜惊了:“你还有这一手哇,能对它们喊停呀?太牛了!”   我一挥手说:“我们下吧,时间很紧,速度要快!” 第二百七十七章 顾将军要报复   我话说完就往坑洞中跳去。   之所以敢直接跳落是因为进过这个洞,再说刚刚踢下一个僵尸,传上来的声音不很深,最多也就三米吧。   不过这个深度对张嘉瑜却是恐怖的,她怎么能跳那么深呢,不扭了脚脖子才怪。所以我先跳下来,然后朝上喊道:“跳下来吧。”   张嘉瑜在上面问:“这么深啊,我怎么敢跳?”   “一万个放心,你跳下来,下面有我呢。”我说道。   “你接住我?”   “对。”   “可是,我总有一百十几斤……”   “小意思,你不超过三百斤就不要担心了。”   “要死了,我要是三百斤就不活了。”   “所以嘛你什么都不要怕,我一定接住你的。”   她总算大着胆子跳下来。   我一伸手就将她接住了。   她也一把抱住我的脖子。   洞底下的光线幽幽的,顿时我们一阵脸红心跳。如果我们跳落的不是僵尸洞该多好,这样的时刻太美妙了。   我抱住的是张嘉瑜,我最喜爱的女孩子!   她当然也梦寐以求这样的场景吧。我们都希望接下来两人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一声怒喝把我们惊扰。   “你们在干什么?别那么发骚好不好?”   我连忙把张嘉瑜放到地上。两个人朝里一看,走来了一个人影。   不,是两个。前面的是张加力,后面的正是武媚娘。   立刻我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两个拳头的关节都在格格作响了。   刚才我在上面曾产生一股强烈的杀气,以为今天肯定会把徒增给杀了。如果他在扎了我手掌之后再捡起剑杀来,那么这个可怕的结果就会出现,我必定会用喷水柱送他上西天——不,是下地狱。   但徒增是油滑的,他看出我已经拥有了法术,竟然迅速收敛狂劲捡剑就走,根本连质疑的话也不说了。徒增毕竟是内行,知道黎小睦已经今非昔比了。   我没有杀徒增,那股杀气是被拼命咽回去的。但当我跳下来见到张加力和武媚娘时,这股杀气不由自主地从骨子里冒出来了。   越是有杀气反倒越冷淡。我冷着脸站着不吭声。   还是张嘉瑜活跃,她见哥哥来了,就对着哥哥唠叨起来,叫他快点回家,不要跟武媚娘她们在一起了,以后好好读书,专心考个好大学,这样才有可能在大学毕业后找到理想的工作,甚至可以光宗耀祖。   她的话被武媚娘打断了:“什么光宗耀祖,你们的祖宗有什么可光耀的?不一直是山沟里的山民吗?又愚笨又无能,给你们这些子孙留下了什么亮点?他们既然不给子孙光耀的东西,子孙又何必要光耀祖宗?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能不能享受,享受多少才是实的。”   张嘉瑜被武媚娘一顿抢白非常不爽,瞪着她讥讽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给一个流氓追死了而已,本来你也是值得同情的,可你为了所谓的报仇,却又变成吸血鬼,做着最可耻卑鄙的勾当,你的祖宗都在坟墓里哭呢。幸好你还有个哥哥吴敢子,他是个优秀好青年,能替祖宗挽回点脸面。你现在做的一切跟你祖宗毫无关系。”   张加力厉声喝道:“嘉瑜,别跟媚娘顶嘴,不许你来这里胡言乱语。”   “什么,我胡言乱语?”张嘉瑜气极了,“你看看你,张家的儿子,现在成了什么东西了?人不人鬼不鬼,你自己要跟鬼过一辈子那是你的事,可你还要牵连其他人,在害村里的父老乡亲,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来就是陪着黎小睦,向你发出最严厉警告来了。”   张嘉瑜说着轻轻拉拉我的衣袖。   我却不先开口,让他们兄妹俩先唇枪舌剑吧。反正我已经卷进来,今天没有经历一场打斗就别想出去。   武媚娘在张加力旁边撺掇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亲妹妹吗?她怎么会说出这样尖刻的话来?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双胞胎。”   张加力轻声说:“我们真是双胞胎,这一点请你不要怀疑。”   “如果真是双胞胎,那你妹妹怎么会这样骂你呢?她根本不把你这个哥哥当人看。”武媚娘歪着头挑唆。   张加力果然动怒了,指着张嘉瑜说道:“快点离开这里,滚回家去,以后顾好你自己功课,不要来管我的事。不要让我对你仁至义尽啊!”   “你对我仁至义尽?”张嘉瑜脸都要绿了,“亏你说得出这种奇葩话,是我对你仁至义尽才对吧,你在干坏事,而我又没干,我一直希望把你唤醒,让你恢复正常人,可是你中毒太深了,执迷不悟,认鬼为友,助她吸血,真是丧尽天良。”   “住口,如果你不是我亲妹妹,我马上把你打出去!”张加力厉声喝斥。   张嘉瑜也大声吼:“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就根本不管你是死是活!”   武媚娘讥笑地问:“你有什么能力管你哥生管你哥死?你哥哥跟了我,哪一个敢来要他的命?除非是大魔,可大魔是我们的大魔,他们只会保护你哥哥,所以你的话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正在争执着,突然从里面传来嗵嗵的脚步声。   这种声音异常沉重,还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每一步都震得墓道在发颤。   我立刻警惕起来,对张嘉瑜提醒道:“不要争了,可能是大魔来了吧。”   张嘉瑜顿时也紧张了,惊讶地问:“大魔会长什么模样?”   “我也不清楚,亲眼看一看才知道。”   “是哪一个呢,啖魔还是贞妇媪?”   “脚步声这么猛,应该是啖魔吧。”我猜测着。   武媚娘却哼哼一声冷笑,淡淡地说:“什么大魔,大魔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坑道,能劳烦他们两位驾临吗?你们也太看低大魔了。”   “那是什么怪物来了?”张嘉瑜问。   “怪物?呸,有你这么称呼人家吗?”武媚娘怒道,“叫他听见了,非把你撕碎不可。”   “我靠,到底是什么鬼?”我也催促道,“不会是一个大僵尸吧?”   “啊,黎小睦你胆敢称他大僵尸?你太不知轻重了吧?”张加力也向我提出质疑。   脚步声近了。我和张嘉瑜往里望去,只见墓道拐角处闪出一个僵尸来,全身盔甲,头戴头盔,脚上似乎穿的是铁鞋,每走一步如同打夯,震动着整条墓道。   僵尸的手中握着一把锏。   “啊?是……顾将军吧?”我惊叫起来。   武媚娘得意了:“怎么,你倒还认得他?”   卧槽,我一直要探寻顾将军的下落,正为他没有出现在城外,没有统率着僵尸军而感到疑惑,原来他还在白骨坑内,并没有率军出去过。   他的个头比我高了岂止一头,在我们面前形同巨人。光那一身铁甲应该有两百斤重吧,难怪走起路来那么有威力。   他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武媚娘得意地对我说道:“黎小睦,这一下你可麻烦了,人家跟你还有一笔账要算呢。”   张嘉瑜忙问是什么账?   “他拿走了顾将军的一件东西,那可是顾将军的贴身宝物呀,黎小睦顺手牵羊做了盗墓贼,他以为顾将军是个死骸,拿走宝物是不会有事的,可没想到吧,人家顾将军在等待机会呢,他好像料到黎小睦一定会重返墓道内的,现在你来了,他就出来了,该是你们算账的时候啦。哈哈……”武媚娘笑着。   张嘉瑜要我说清这件事。我就把那个玉佩的事说了一下,但没提到玉佩上的叶怜紫早就来找过我了。   张嘉瑜惊讶地说道:“你说玉佩上的美女脸跟你认识的叶怜紫相像?而且这块玉佩还是她叶家上祖的东西?”   “对,我不是存心要将玉窃为己有,而是想搞清玉佩上的美女为什么跟叶怜紫那么像,等我拿给她和叶叔看时,叶叔识出就是他们叶家上祖的东西,巧的是那个祖姑也叫叶怜紫……”   “那现在顾将军追来了,你是不是要把玉佩还给他?”张嘉瑜急问道。   我却冷冷地说:“不一定吧……”   此时顾将军已经到了张加力和武媚娘身后。   他俩立刻让在一边,给顾将军庞大的身躯让位。   然后武媚娘一指我,对顾将军说道:“将军,你认得这是谁吗?”   顾将军没有眼睛的眼窝空洞地瞪着我,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啸声。   “哈哈,顾将军认出你来了。黎小睦,你还是快逃吧!”武媚娘得意地喊着。   张加力则闷沉沉地抛出一句:“跑?往哪里跑?三米高的洞口,他能蹦得上去吗?”   “蹦上去又怎么样?顾将军一蹿就追上去了。黎小睦你今天不向顾将军归还玉佩,并向他磕头赔罪,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武媚娘在聒噪着。   “住口,你能不能少放几个鬼屁?”我忍受不了她的叽叽喳喳,向她吼一嗓子。   “叫我住口可以,有本事叫顾将军也住嘴吧。”   顾将军又发出一声深长的吼声。   然后他全身的关节似乎在嘎嘎作响,慢慢将手中的锏举了起来。   “顾将军,你听我解释……”我扬扬手说道,“那块玉佩,不是我贪图财宝才拿走的,而是因为我感觉上面有些奇特的信息,我想研究研究才拿走了,果然我的分析并没有错,玉佩上的美女脸,就是你的夫人叶怜紫,不过是你的前妻,你发迹以后就将她休了,对不对?”   张嘉瑜问:“这也是叶叔告诉你的吗?”   我摆摆手:“不是叶叔跟我说的,是别人告诉我的,如果是叶叔说的那不一定是事实,有可能是流传千年以讹传讹的流言,但因为是另有人说的,所以才显得千准万确。”   武媚娘讥讽道:“另有人说的,除非是这个叶怜紫本人吧?可你能遇上千年前的女灵吗?要知道普通人连死了一百年的亡魂都难碰上了,能碰上千年亡灵的除非是高人,依你这点小本领,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一定是编个故事出来,为你盗窃顾将军的玉佩找歪理。”   张加力也说:“我也不相信黎小睦的话,黎小睦一向以编故事著称,所以我们大学时四个人同住一个宿舍,最后他被排斥在外,成了孤家寡人,因为他不诚实,我们三个最后都把他排斥在朋友圈外了。”   我冷冷地对他佩说道:“我只是对我的行为作出合理解释,我并没有奢望得到你们两个的认可。”   张嘉瑜也对哥哥的不阴不阳感到无法接受,愤怒地斥责:“哥哥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黎小睦不跟你们沆瀣一汽是好事,说明他有志气,不愿跟你们同流合污。你倒还想损他?”   张加力仍挖苦我:“那你以为顾将军会相信你吗?”   顾将军又发出了一声吼叫,不过那把取了攻势的锏没有刺出。   我继续说道:“如果我知道顾将军和叶夫人当初有这样一段经历,我是决不会拿走玉佩的,我以为这块玉佩放在将军身上应当是块护身符,但将军却与众多兵士被胡乱扔在这个墓坑里,看样子是战败而死的,那么玉佩中的女士后来会是什么命运?我正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才拿走玉佩去向叶叔打听的。果然玉佩跟叶家有关。顾将军你现在听了我的讲述,应该明白我不是盗走玉佩为财,而是要研究一段历史而已吧。”   顾将军似乎愣着,既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放弃这个凶猛的姿态。   武媚娘明显急了,她悄悄地拐到顾将军身后,两只手轻轻地托了一下顾将军的后腰。   一下子顾将军就发作了,狂吼一声就将锏向我刺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女鬼争执   我暗暗好笑,武媚娘不想亲自上阵,使暗力驱动顾将军这具骨骸充当杀手。   徒增不是说过武媚娘不舍得杀我吗?现在她的行为说明,她不是不舍得杀我,而是不愿意亲自动手,要借助别人来杀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驱动僵尸了。   顾将军受到女鬼阴力的输注,就像真的活转来了,举着锏向我发起攻击。   我利用武功步伐左躲右闪。但墓坑的面积不大有些局促,顾将军身高远远超过我,而且他是锏法熟练力大无穷,每一锏砍刺都对我构成致命危险。   我觉得不能跟他瞎周旋,必须尽快将他给制服才对。于是在他再次舞动锏刺来时我就站着不动,托开左臂略向右扭,那把锏正好贴着我左腋刺过来,我马上将手臂往下一夹,将他的锏给夹住。   然后我嘴里轻轻咕哝了一声。   顿时他就抽不回锏了,并且撒开锏把,身子往后噔噔直退,啪地一下贴在墓壁上。   “怎么回事?”武媚娘在一边看着,惊讶地问出来。   “顾将军没力气了!”我嘿嘿一笑说道。然后用右手从容地把左壁夹住的将军锏给拿在手。   “不可能,他怎么会没有力气?他又不是人,根本不需要力气。”武媚娘不相信地说。   “对,他需要的只是异能吧,你已经给了他异能,可是还不够啊,你看他都累得贴着墙动不了。”我嘲笑地说。   武媚娘跑近顾将军,对着他大吼道:“顾将军,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呀?快点振作精神再战!”   “顾将军战不了了!”我把锏的头搁在地面上,用脚横里踩了一下,只听嘣地一声响,那么锏从中间被我踩断了,如同被踩断了一要枯枝。   我把断锏向顾将军脚边扔去。“他没有了武器,还战个鬼呀。”   武媚娘顿时把遮阳帽一掀,露出她的整个面目来,白嫩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冒着血的眼睛。   确切地说那不是眼睛,只是两个眼窝,眼珠已经伤掉了,但血没有完全流出来,因为她的血在死前就流光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变成吸血鬼的原因之一。   “黎小睦,你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武媚娘大声地质问我。   “你看不出来吗?”我冷冷地反问。   “刚刚你是不是嘴里咕噜了一声?”   “对呀,你听到了?”   “难道是咒语吗?”   “你猜的没错,我念的就是咒语。”   “是什么咒?”   “遏魔咒!”   武媚娘根本不相信:“遏魔咒是阎王秘籍上的内容吧,可是你从阴间刚出来,不是遇上古大琴了吗?”   “确实遇上古大琴了,这鬼B货竟然假冒她自己妹妹,真是不要脸。”我趁机又骂一下古大琴。   “可她不是给你喝了消忆汤吗?难道你没喝?”   “确实喝了。她冒充她妹妹给我一瓶矿泉水,我渴得正厉害根本没有细想就喝了。结果有一股凉意直奔我的大脑,我用强脉功想把这股邪力挤出去,可是古大琴又使出骚货手段摸我的身子,结果我一分心就没挡住消忆汤的破坏力……”   “既然消忆汤对你起了作用,你从阴间带回来的咒语记忆不是全消除了吗?怎么还在?”她又紧张又疑惑地追问。   “哈哈,你想不通了吧?”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夸张地说道,“虽然消忆汤就像病毒一样侵入我的大脑,但我的大脑是拥有杀毒系统的,消忆汤只是消除了部分的咒语记忆,却还是被我的杀毒系统给抢救下一个来。这个幸存的遏魔咒,现在起大作用啦。”   “不可能!”武媚娘气恼地反驳,“消忆汤是大魔的药方,我亲自配制好了交给古大琴的,这种汤一旦跑到你大脑里就会有选择性地消灭你的咒语记忆,消忆的速度比电还快,你脑袋里有什么杀毒系统可以抵抗?”   “那我不是用了遏魔咒了,效果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我指了指靠在墙上僵掉的顾将军。   武媚娘两手猛地托住顾将军的两个肩,用嘴往顾军的骷髅嘴里吹气。   我嘻嘻笑道:“你想用你的阴气再次吹醒他吧?那也好,等他醒了我再念遏魔咒,看看是你唤他醒来快还是被我催眠快。”   果然武媚娘吹了一会有效果,顾将军哼了一声就动起来。   我马上嘴里轻轻地咕哝了一声。   只听咔一下,勉强在动的顾将军响了一声又不动了。   “喂,你怎么又不动了?”武媚娘使劲摇晃顾将军。   我讥笑说,顾将军脑袋里的发条给卡死了,而且他全身的关节也僵死,不可能再动了。   武媚娘狠狠一推顾将军,庞大的顾将军竟然歪倒了,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怎么,你就这样对待你们的将军呀?”我继续调侃道,“他本来要接受你的指令准备立大功了,可你这样心狠手辣不是要把他玩残吗?”   “黎小睦,你太放肆了!你说消忆汤没能全部消掉你脑袋里的咒语,这根本不可能,你一定有别的途径又记住了遏魔咒对吧?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老实交代!”武媚娘厉声追问。   我摊摊两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我拥有遏魔咒,你管我是什么途径再得到的?”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是消忆汤没效果,也不是你脑袋里有杀毒系统,而是你在被消忆汤消掉了咒语后,又重新返回到阴间去过,重新学了咒语再回来的对吧?”   不能不说武媚娘的分析力超强,她竟然一下子猜到这一条了。   我对她的能力暗暗惊讶,果然武媚娘是不平常的。要对付这个女鬼头子还真有不小难度。   我当然不能承认这一点,否则可能会有连锁反应,不仅对我不利,更可能影响到石碑。因为书就寄存在他那里,如果武媚娘把这一点怀疑报告给啖魔,啖魔有可能亲自找石碑索书,虽然老丧门在阴间地位坚固,即使阎王爷知道了也无法治他的罪,可是啖魔会利用自己的魔力压迫石碑。   石碑暴露不是好事,我要把这份怀疑从他身上挪开。   所以我极力否认回过阴间,说那不过是消忆汤作用出现破绽没有全部消掉咒语记忆,幸存下来而已。   当然我说得轻描淡写,并极力贬低消忆汤的功能,说如果消忆汤再浓烈一点兴许就把我的咒语全消掉,一个也不剩了。可现在还是留了一个,算顾将军倒楣。   武媚娘其实也不是真正掌握这个真相,她是虚张声势逼我承认这个事实,见我不承认,也就信以为真。   “消忆汤是肯定效果惊人的,之所以还让你留下一个咒语,肯定是大琴不小心,没有将消忆汤全部给你喝完,可能只喝了一点点,结果是药力不够不能消掉你全部的咒语记忆,而遇上你用强脉功抵抗时药力又被挡住了,虽然消掉你大部分记忆但终究还是留了一点。”   我冷笑道:“你这么说让古大琴情何以堪,她可是极尽全力完成好这一任务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自己光说不做却把她的功劳一笔抹煞,她知道了不是要尖叫了?”   果然这时古大琴出现了,但她只是指着我狂批:“黎小睦,你到底搞了什么鬼,让消忆汤都失了效?我给你喝下了全部汤的,根本没有剩一点点,怎么可能没有消掉你全部的咒语?肯定是你事后又去过阴间,重新把书看了一遍,对不对?”   我嘲讽古大琴:“你就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武媚娘都在骂你办事不力,她派你给我送消忆汤,可是我喝了后没有起全部作用,你以为消掉我全部记忆了,其实我用强脉功挡住了一部分药力,把遏魔咒给保存了下来。我骗过了你,让你去武媚娘面前报告说任务完成。你就挨武媚娘的骂吧。”   古大琴还要申辩,武媚娘烦躁地打断她:“算了,我当时是怎么关照你的?要亲眼看着黎小睦把汤喝完,再要跟踪他一阵,直到确认他的确没有记住任何咒语才行。可你呢,把汤给他喝了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得意洋洋来告诉说事情办成。现在你看到了吧,黎小睦还记着遏魔咒呢,幸亏只是一个遏魔咒,要是留着诛魔咒的话那你看看是什么后果?”   古大琴受到武媚娘责备很是不爽,与她争执起来,说自己为了骗黎小睦喝汤,不惜冒充了亲妹妹的形象,这等于使亲妹妹的名誉也受了损,以后黎小睦对小琴也处处防备了,小琴要白白受到无端怀疑,冤不冤?她们姐妹俩一起受到损失。   “你当初那么有办法,为什么要叫我去给黎小睦送消忆汤呢?为什么不派胡丽丽或唐姗璨去送?”古大琴不满地说。   武媚娘解释道:“胡丽丽本来傍上了韩舟,但韩舟不是被杀了吗,她现在又单身,当然要照顾一下她,不让她去做这种为难的工作。至于唐姗璨是后来加入的,对黎小睦根本不了解,派她去给黎小睦送汤,黎小睦怎么愿意喝?只有你才合适。”   “那么你呢?你自己不合适吗?”古大琴质问。   武媚娘挺挺胸膛傲然说:“我是你们的老大,这样的小事还要我亲自出马吗?你自己搞不好只能怪你无能。”   古大琴气得哼一声就愤然而去。   我嘲讽地问武媚娘:“你果然像武则天,这样刚愎自用,随意责骂你的手下,不怕众叛亲离沦为孤家寡人吗?”   “孤家寡人?你懂个球!”武媚娘用手往里一指,“你知道我的手下有多少吗?现在烁鎏城外围了一个圈,它们都听谁的调谴?”   “难道听你的?僵尸军应该听魔头的,你算老几?”   “魔头是总统领,而我是总指挥,你上次也看到过了,是我负责把魔力往洞里输送,如果不是我,魔头怎么可能让僵尸军复活?”   “这么说僵尸只听你指挥?魔头调不动僵尸军的?”   武媚娘指了指横在墙边的顾将军,有些气恼地说:“本来顾将军是僵尸军的司令,我只要驱使他就行了,僵尸军具体作战由他负责指挥,可惜却被你的遏魔咒给遏住了,他一动不动了。”   我问是不是顾将军算废了?武媚娘承认顾将军已经失效。   “那么,谁继承顾将军的职位,来指挥那些僵尸军作战?”我对这个问题很关心。   这时从武媚娘嘴里吐出一个名字,让我大吃一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回阴间   武媚娘说的是张加力。   “什么……张加力!”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张加力!”武媚娘提高声音进一步强调。又转身指了指后面的张加力。   张加力扬着头,脸上一付非我莫属堪当重任的豪迈样子。   张嘉瑜比我更吃惊,她当即质问武媚娘:“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哥哥怎么会成为僵尸军的司令?他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僵尸,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你们以为,只有鬼或僵尸才能指挥僵尸吗?”武媚娘冷傲地说道,“能不能指挥僵尸军,要看有没有这份功力,顾将军原本是僵尸将军,可他不是也指挥不了他的军队了吗?张加力是人,但他有足够的胆识和魄力指挥僵尸军作战。”   张嘉瑜更要跳起来:“什么作战,跟谁作战?”   “当然是跟人。”   “可他就是人,怎么跟人作战?”张嘉瑜指着哥哥喊道,“哥哥,你应该跟我们在一起,用你的力量跟这些僵尸作战,跟卑鄙的女鬼作战,把这些害人怪都杀掉!”   张加力没有吭声,对妹妹的追问置若罔闻。也许当着武媚娘的面不好说什么?但也可能他无法回答妹妹的问题,因为他被魔力控制着。   这时武媚娘盯住张加力,一脸威严的喝道:“好了,张加力,现在正式授予你指挥权,你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吗?”   张加力马上立得笔挺,响亮地回答:“我知道,在第一线!”   “马上到你的指挥位置上去吧,随时接受命令发起攻击!”   “是!”张加力挺了挺胸。   然后张加力向下一蹲,再朝上一蹦,在他蹦到一米高时武媚娘伸手一托他的脚底再往上一抡,张加力就嗖地跳上洞口去了。   “快,我们去追他!”张嘉瑜急忙一拉我。   武媚娘却冷笑:“你们下得来,还怎么上去?”   我反问:“区区三米的洞高,你以我们就上不去了?”   “你的轻功能跳到三米吗?”武媚娘得意地说,“我早就料到你只能跳到两米五,所以故意将这个朝天的坑洞设置为三米,当然你会以为跳起两米加上你的身高,再伸长两手就可以攀到洞沿爬上去。那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爬出去。”   我马上指出她的阴谋:“我要是用手攀上洞沿,上面的僵尸一定会拿枪扎我的手对吧?”   “怎么,你料到了?”武媚娘问。   “是的,我料到了,可你不想想,我可以用遏魔咒先把它们给遏定的。”   “你以为我只有这一招吗?”   “当然你还有一招,洞口边沿都给泼上了黏液,我就算跳起来抓着洞沿也会滑下来,根本就抓不住的。”   “哈哈,黎小睦,看来你已经料事如神了。没错,现在洞沿一圈都被浇了黏液了,你想试试能不能攀得住洞沿吗?”武媚娘更得意了。   张嘉瑜惊问:“是谁在上面这么搞的?是胡丽丽她们吗?”   “不,不是她们。”我叹口气,“是你哥哥搞的。”   “什么,我哥哥?可他不是刚刚上去吗?”张嘉瑜不相信。   “上面有一个老太婆,提着黏液桶等候着,你哥哥上去后就接过老太婆的桶把黏液在洞口浇了一圈。”   “老太婆是谁?”   “就是渔嬷。她拎来的黏液就是鱼身上刮来的,有鲶鱼的,黄鳝的,泥鳅的,鳗鲡的,这些鱼黏液十分滑腻,泼在洞沿以后我的手根本抓不牢洞沿了。”   我们抬头观察,确实有黏液从洞口边沿渗下来。   张嘉瑜气得大骂:“张加力,你变成个什么了?连我在下面你都不管了?你真的六亲不认了?”   我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那么激愤。现实是冷酷的,张加力已经不是她那个真情实意的亲哥哥了,他在成为武媚娘的男朋友后就沦落了,而现在更是接受女鬼的委任,成了僵尸军的指挥官了。   张加力又向魔的路上前进了一步,我预料他最终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魔。   “小睦,现在怎么办?你还有没有办法救救他?”张嘉瑜痛苦地望着我。   “救谁?救你哥?”我提醒道,“现在是相反,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自救。是我们处在危险中而不是他。”   我也不怪张嘉瑜,毕竟她是亲妹妹,眼看自己的亲哥哥两只脚都踏进魔鬼队伍里去了,总想能最后拉住他。   同时她有一种本能的感觉,认为她哥哥尽管半人半魔了,可我的能力肯定是在她哥哥之上,有足够的手段把她哥哥从危险的道上拉回来。   其实我早料到张加力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只会继续往前狂奔,沦为一个真正的魔。   我要做的不是拯救他,而是要把他给诛灭,他已经进入我要诛杀者的名单里。   张嘉瑜也被我的话提醒过来,问我怎么才能出去?“洞口沿上都被我哥浇了黏液了,你不能攀上去,那我们上不去了吧?”   “放心,我说能上去就一定上得去。”我叫她趴到我背上来,搂紧我脖子。   “怎么,你想背我出去吗?”她问道。   武媚娘却冷笑了:“不是背你出去,他是要搭人梯吧,让你站在他肩上再攀上洞沿。那不是一样吗?换谁都别想攀住洞沿。”   “那你瞪大你美丽的大眼,看我们怎么出去吧。”我两只手往下一伸,嘴里喝了一声:“喷!”   两道水柱从我的两个手掌中喷出。   水柱就像是火箭尾部喷出的火焰,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霎时我背着张嘉瑜就被这股反作用力喷得腾空而起,呼地一下像箭一样射上去了。   这一弹射就把我们弹到离洞有好几米的地方才落下来。   直到我的两脚落地,张嘉瑜才放开搂着我脖子的手,她惊叫道:“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我们又要像上次一样被弹上半空了。”   我说上次是被假山木的木轮车给弹上去,今天用的是我自己的功力,完全是由自己掌控,当然不会喷到半空中。   张嘉瑜从我背上下来就紧急寻找她哥哥。可是已经不见张加力的身影了。   “咦,我哥哥呢?”她问道。   “去他的指挥部了。”我说道。   “指挥部?在哪里?”   “他属于前线指挥官,当然在第一线。”   “第一线又在哪里?”   “外环路。”   “那我们去外环路找他吧。”说着就要走。   我把她叫住,劝她道:“他的指挥部你是找不到的,实际上是个移动指挥部,除了他应该还有几个小头目,但只有他是人,他的副手都不是人。你怎么可以去找他呢?”   “可他成了僵尸军的指挥官,那不是太反常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指挥僵尸攻打城市呢?”张嘉瑜急得要哭出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你哥哥的问题了。应该是我的问题了。”我说道。   “你的问题?”她不解地望着我,“你有什么问题?”   我解释说僵尸大军虽然无数,像蚂蚁一样爬满了绕城的外环路,但它们毕竟是被魔力驱动的僵尸,只要把魔力给泄掉那么全部成为僵死兵了。   “可谁能泄掉僵尸身上的魔力?你能吗?”   “所以这就是我的问题。”我说道,“如果我拥有这个本事,那么一切迎刃而解,僵尸大军会溃不成军。”   “那你现在有这个本事吗?”张嘉瑜关心地问,“你的遏魔咒能将僵尸们全部遏止,不让它们发起攻击吗?”   “遏魔咒只能作用于个体,但这么多僵尸兵我要是一个一个地遏止,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哥哥只要接到武媚娘的指令,就会指挥僵尸攻进城去。在那股汹涌的力量面前,我的遏魔咒只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的。”   “有哪种本事才能起作用?”   “要有三十条咒语才行。”我说道。   “哪三十条?”   “遏魔咒,拘魔咒,冻魔咒,泡魔咒,推魔咒,钩魔咒……唾魔咒……”我报出前面十条,又解释道,“三十条咒语必须一气呵成,每条咒语有十个字,念错一个字就没有作用。”   张嘉瑜问我记住了几条咒语内容?我说目前只记得一条遏魔咒。   “光靠遏魔咒起不了作用,那怎么办?你怎么才能把全部咒语内容搞到手?”   我正想把我的计划说出来,又立刻悟到隔墙有耳,就向张嘉瑜做了个手势。她也明白,点了点头。   我们俩离开了这里,一路往北走。直到进了一条荒凉的山沟后,我一看左右无人,叫她在这里等着。   “怎么,你又要独自去哪里?”她问道,“不会又是到那边吧?”   她说的那边就是指阴间。   我点点头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要去阴间找丧门星官,请他再把秘籍上的咒语念给我听,我再用心记一遍。”   张嘉瑜也不多问,只叮嘱了一句速去速回。她深知在目前状态下,这是拯救烁鎏城的唯一途径了。   我继续向前走,嘴里轻轻念了一句:“通道开门!”立刻两脚一踩空,哗啦一下向下陷落。   咚一声我落到了坑底。上面的洞口就自己合上。这样一来即使有谁追踪也找不到进口了。   这跟以前的情况完全不同,我知道这一定是丧门星官委派穆桂英和苏月曦搞的。   通道里很黑。但马上前面出现了两个闪着幽幽萤光的人,正是穆桂英和苏月曦。   其实那天我出洞喝了古大琴的消忆汤,确实是将脑子里的咒语全消掉了,幸亏穆桂英和苏月曦是跟在我后面的,她们在洞口内见到这一幕,等古大琴得意地离开后,她们把我叫进通道,两人向我传达了她们记得的几句咒语。   可惜她们当时在丧门面前也没有记那么多,只记住了第一条,就把第一条转述给我。第一条就是遏魔咒,我就这样带着这一条再出去的。而遏魔咒确实也帮了我大忙。   现在她们知道我要到阴间再查书,就在这里等我。   她们用身上的萤光为我照明。很快就从那一头出去。   石碑隔着河叫着我:“黎小睦,你怎么回事,刚到阳间就中了人家的奸计?”   我惭愧说道:“老星官,对不起哈,我竟然被古大琴的障眼法蒙住了,把她当成她妹妹,结果误喝了消忆汤,把好好的记忆给消掉了。”   “哈,没关系,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们这些女鬼这么狡猾,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早就留了一手作防备,她们能消掉你的记忆,你也能再次把咒语给记回去,下次她们还施什么奸计?”   石碑的话让我感到欣慰。我还是有强大后盾的,啖魔和贞妇媪虽然势力超强,但我们也能一点点增强能力来抗衡他们。   那本书就放在石碑的夹层里。只听啪地一声响,石碑的外层打开了,露出一条缝隙,那本秘籍就自己升了上来。   我把秘籍抽出来,再一页一页翻着让石碑读出上面的音。   三十多条咒语,除了遏魔咒已经熟悉,其余29条全部重新学起。好在我的记忆力是蛮强的,没多久就把三十条咒语全部记牢了。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啸声,就像草原的远处正刮来强烈风暴。   “快,黎小睦,赶快过桥!”石碑慌忙催促着我。   “是什么东西在响?”我问道。   “啖魔来了!” 第二百八十章 张嘉瑜被假冒   我一听啖魔来了,不仅没有多大的恐惧,反而涌上一阵强烈的兴致。   “啖魔来这里了?那太好了!”我忍不住叫起来。   石碑惊问:“你说好什么?”   “我一直想知道啖魔长什么样,可是上次去双非山都没有碰上他。现在他要来了,那我正好可以瞻仰一下他的伟大形象了。”我手舞足蹈地说。   “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离他太近了,他不是别的鬼卒,而是地狱里出身的魔,魔比鬼仙更凶更厉害,他已经知道你黎小睦,你的鼎鼎大名早就让他恨之入骨了,如果知道你在这里,肯定会把你撕成碎片的。”石碑严肃地警告我。   我不甘心地问:“他有这么厉害,那我还怎么抗衡?既然我身上肩负着诛魔的职责,理应把魔头先认个清楚吧,不然我以后还怎么诛魔?”   石碑急得快要骂人了:“我靠你黎小睦,你怎么偏偏在这里逞强呀?再不快走就走不脱了,你逞能的结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快点滚,今天你还称不上好汉!”   我看到丧门星官都发怒了,只好放弃偷赏啖魔风采的念头,迅速跑过彩虹桥。   穆桂英和苏月曦跟着我跑。突然一阵狂嗥传来:“是谁来过这里了?”   这个声音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像是兽叫又像鸟啼,我的两个耳朵都一阵疼痛,心也猛烈地给揪了一下。   无法描绘这种音调,即使我三进地狱也没听到过这种撕人心魄的怪声音。   我回头一瞧,只见穆桂英和苏月曦不见了,在我后面是两只巨大的蝴蝶,各各张开翅膀,正好将我的后影挡着。   “那边是什么?两只蝴蝶吗?”那个声音在追问。   只听石碑在回答:“是凉扇帕与遮荫团。这两只小家伙好可爱,天天吸足了露水吮完了花汁就在那边草地上飞来飞去玩。”   “可他们怎么会这么大?”那个声音明显有些疑惑,“平时好像从来不会那么大,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石碑哈哈一笑说:“你来时很少来这里,难得看到他们吧,其实他们以前确实个头不大,不过现在是越长越大,当然那是他们的魔力在长进,能变小也能变大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捉几只蝴蝶去玩玩,这两只正好了,我看着也喜欢,就是他们了……”   我正要往洞口里钻,一听到啖魔这么说,吓了一跳,脚步顿时停滞。   但后面两只蝴蝶不容我迟疑,她们的翅膀用力一扇,平地刮起一股猛风,一下子将我吹进了洞里。   我被风吹得没法睁眼,还在洞里连翻了几个滚。风猛地停了,洞内一片黑。我抬起头一看,我进来的洞口已经消失了。   肯定是被她们给封住了。   可我不由得抓耳挠腮,强烈不安。那个声音肯定是啖魔,光听他的声音就令人魂冷胆寒,可见所谓魔头有多么可怕,力量有多么强大。在他面前,石碑就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了,而穆桂英和苏月曦恐怕更成了娇脆的弱女子。   可怕的是啖魔说要抓蝴蝶回去,一方面说明他不是知道我在这儿才来的,他是来抓蝴蝶玩,但另一方面恰好穆桂英和苏月曦因为变成两只蝴蝶,要中枪了。   她们之所以化成蝴蝶,就是为了给我遮挡的,不让啖魔看见我的人影。谁知歪打正着,被啖魔当成两只真正的阴间蝶了。   这一下她们该怎么办?是被啖魔抓走,还是还原真形?   被啖魔抓去就要永远变成蝴蝶,可能会被关在一个透明容器里,只能在里面飞而无法出来了,她们的自由被剥夺,以后还怎么帮助我?   但如果变回她们原来的形态,啖魔一定会起疑,追查她们变蝴蝶的原因。啖魔也可能识出被封闭了的洞口,从而获悉我到过这里,那就连石碑也要受牵连了。   我感到十分不安,以其让石碑他们为我招罪,不如我跑出去直接站到啖魔面前,让他把我抓走好了。   可是洞口已经被封掉了,我根本就返不回去。那是穆桂英和苏月曦对我的保护,她们怕我跑回去就索性封了洞口。   她们的意思很明显:黎小睦你走吧,这里有任何灾祸都由我们来担当了。   同样是女鬼,穆桂英和苏月曦是一极,武媚娘她们是另一极,好坏真有天壤之别。   我只好一跺脚,向着阳间的出口匆匆跑去。   洞里虽然好黑却没有什么东西磕我碰我,虽然是一条地下通道却像个广场一样宽广。   我跑呀跑,不辨方向,突然前面就出现了亮光,那肯定是我进来的洞口了。我来时洞口给封闭了,现在又开启了,难道穆桂英和苏月曦在那边没事吗?不然怎么替我开启这个进口呢?   我一肚子疑惑地跑出去,面前站着三个美女。   不,是三个女鬼。她们就是艾恩丽、顾蝶飞和甄惠莳。   我顿时明白了,连忙问道:“是你们帮我开启洞口的吧?”   她们都点了点头。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我连声道谢。   她们都是话语很少的,做了手势让我快点走。   我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她们知不知那边的情况?穆桂英和苏月曦会怎么样?   “死!”   她们异口同声地吐出这个字。   “啊?”我浑身都抖了一下,“这么说,她们被啖魔察觉了?”   不过她们没有作什么解释,都是垂手而立,显得很是哀伤。   正在这时那边远远传来叫声:“小睦,小睦,你回来了吗?”   张嘉瑜正在向我跑来。   我向张嘉瑜招招手,等再回头看时三个美女已经不见了。   张嘉瑜跑近,东张西望,奇怪地说:“咦,我在那边明明看到另外有人,好像还不是一个,怎么不见了?”   我告诉她那是艾恩丽她们。   “她们是来帮你的忙吧?”张嘉瑜感慨着,“没想到在大学鬼楼里被害的女生,现在反而来帮你了,看来你跟这些事就是有缘啊。”   我又把在那边的情况也说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惊讶地问:“啖魔出现了?你见到他的真容没有?”   我说我也想见见的,但被石碑严厉赶走了。也幸好他赶走我,我刚过了彩虹桥就听到了啖魔的声音,那种声音十分骇人,他也关注到了河对面的动向,如果不是穆桂英和苏月曦化成蝴蝶遮住我,他肯定发现了我,然后决不会放走我的。   “那你走了,啖魔会对他们惩罚吗?”张嘉瑜很不放心。   我就说刚刚艾恩丽她们已经告诉我,穆桂英和苏月曦肯定会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啖魔怎么处死她们,就不知道了。   张嘉瑜深深叹息:“可悲呀,我的哥哥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了这几个女亡灵。她们倒有义气呢。”   我也心情沉重,不知怎么表达这种郁闷。   张嘉瑜又关心我是不是记回了那些咒语?   这才是重中之中。所有的冒险和牺牲,都是为了咒语。   我肯定地说道:“带回来了,全部带回来,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再中武媚娘她们的奸计,被她们消掉记忆。”她担忧地叮嘱我。   我叫他尽管放心,现在我学乖了,再不会轻易相信谁了。   “上次是古大琴冒充古小琴,你为什么没有识出来?”张嘉瑜问。   “哎,别提了,她们姐妹俩虽不是双胞胎,但脸模子长得太像,而古大琴为了扮得更像,故意把脸涂得稍黑一点,这样就更像她妹妹这个黑美人了。我平时就从古大琴脸白而小琴略黑一些来分清她们的,没想到古大琴正好摸准我这个认知标准,让我上了当。”   “那你看看,我又是谁呀?”   我不由站定了,细细盯着她看。心里疑惑,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真实的张嘉瑜,而是有人仿冒的?   可我左看右辨,也识不出什么破绽。“你就是嘉瑜嘛。”   “你敢确定吗?”   “当然确定。”   她顿时笑了起来。“好啊,你还是挺有眼力的,我以为你会犯疑,不敢肯定真是我了。”   “你是想考考我呀?”   “对,考考你。”   我们说说笑笑向前走。   天气太热,我们脸上都冒着汗。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递过来,叫我擦擦脸上的汗。   我接过手帕,正要往脸上擦却又放下了,把手帕还给她。   “怎么啦,你不擦吗?”她疑惑地问。   我笑了笑说:“我不敢用啊。”   “为什么不敢用?”   “你的手帕太干净,也太香了。”   “咦,那是我常用的那一块,香一点不好吗?女孩子的手帕当然香喷喷嘛。”   “可你不是女孩子呀!”   “什么?”她一下子惊住了。   我则站住,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她被我盯得有些慌乱了,终于低声起来:“那你说,我是谁?”   “张嘉瑜的哥哥,张加力!”我一伸手,将他头上的假发扯了下来,狠狠砸在地上。   果然是一个平顶头。正是张加力,只不过他的脸很白嫩,因为化过妆了。   “靠,你个狗比东西,竟然男扮女装冒充你妹妹,妄图来哄我上当吧?”我讥笑着他。   张加力又恢复到那种不冷不热的模样,半闭起眼睛问道:“你是怎么识出来的?”   “我跟你妹妹到了什么程度,你恐怕是不会理解的。我可以告诉你,她的手帕我太熟悉了,正是我送给她的。她平时要拿出来给我擦汗,决不会另拿一块的。你倒好,竟在兜里藏一块崭新的,而且在上面洒了香水。可你妹妹是从来不用香水的,她亲口对我说过她最讨厌香水,平时只用一种普通护肤霜,那种香味熟到我的骨头里,可我一闻到你手帕上的香水味就想吐!”   “好吧,算我疏忽了,没有把你研究透。”张加力有点垂头丧气。   “你冒充你妹妹来骗我,到底想干什么?”我大声质问他。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他似笑非笑地说。   “呸,这是开玩笑吗?”我指着他手中的那条白手帕,“这上面涂了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说涂了什么?”   “去忆香!”   “啊,你竟然识得?”   “是啊,我知道那是一种樟香提炼的,如果我拿手帕擦汗,这种香水的成份就会进入我的大脑,那不是从鼻孔进入,而是直接从皮肤表面进入毛细血管通过血液进入大脑,然后将我记着的咒语快速消掉。它的功能跟消忆汤异曲同工。”   张加力一听什么都被我揭穿,不由哑口无言。   这时另一面传来叫声,是张嘉瑜向我们跑来了。   张加力一看妹妹来了赶紧拔腿就跑。   我本想把他拦住,但又想想不必了,反正这丫的活不了几天,今天就放过他一码,不让他接受妹妹的责骂了。   张嘉瑜跑近,说刚才那人是谁,怎么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告诉她那就是她亲爱的哥哥张加力,冒充你这个妹妹来骗我,想用去忆香消掉我带回来的咒语记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僵尸去哪儿了   “是你哥哥,张加力先生。”我如实说道。   “什么,是他?他怎么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我望见他的脸好白嫩,可是头发又剃着平顶,感觉很怪。我哥哥的脸没有那么白吧?”张嘉瑜仍怀疑。   我说那是他刻意化了妆的,这年头不是有五十岁大叔装成小罗莉勾搭小男骗钱的吗?猪一样的面孔都能妆成美女,何况你哥哥本来长得不赖,又跟你眉眼轮廓一模一样,经过精心修饰就足以成为以假乱真的张嘉瑜。   “这倒是的,他的面相跟我太接近了,照我的相貌化妆还是挺容易办到的。”张嘉瑜也承认了。她又问道,“他来干什么?是不是也像古大琴装成小琴那样给你灌迷魂汤?”   “是消忆汤。”   “对,是给你喝消忆汤吗?”   “这次不是汤,而是手帕,香喷喷的手帕。”   “哪种手帕?”   “全新的,雪白的,上面貌似还有漂亮图案,也许是牡丹花之类吧。反正挺雅致嘛。”   “可一条手帕有什么用?”她仍不解。   “手帕上有香水,”我解释道,“那是去忆香,如果我接过来擦了脑门,香水的成份就会瞬间渗入我脑门皮肤,进入毛细血管然后再侵入大脑,那样我的咒语记忆又被抹掉了。”   “去忆香跟消忆汤有一样的功能?”   “只能说去忆香的作用比消忆汤更强烈,消忆汤还要喝好几口呢,去忆香只需要在脑门上接触一点就行,会把咒语忆忆消得一丝不剩的。”   张嘉瑜恼怒地喊道:“我要追上去骂死他!”   我连忙叫住她:“算了吧,你就算追上去又能怎样,把他骂一顿是没任何作用的。而且你以后也要小心,就算你哥哥不对你不利,可武媚娘是起了杀机的,不能再刺激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道。   我一挥手说:“我要马上去战僵尸军,争取在最短时间里驱散它们,解除城市之围。”   “你现在有这个把握了吗?”张嘉瑜还是替我感到担忧。   “有没有把握不好说,但我一定要试试了。”   张嘉瑜说要跟我一起去。而我很犹豫,这次去战僵尸军,肯定要与张加力短兵相接,他冒充妹妹要消掉我的咒语却没有得逞,一定会在战场上等着我,我们这两个室友的生死决战可能就在今天展开。   无论是谁输谁赢,都会出现一个可怕的局面。   是张加力把我杀了,还是我会杀了张加力?对张嘉瑜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冷酷现实。   我劝她不要去了,还是回避一下吧。可是她坚决要求跟我一起去,还说要亲眼见到我铲除那些僵尸军。   我只好带着她向外环路跑去。   张嘉瑜问我,现在那边会是什么状况呢?我认为张加力作为僵尸军前线指挥官,一定把没能消掉我的咒语的情况通报给了武媚娘,女吸血鬼们应该作好了准备,她们不会甘心被我的咒语镇压的。   最重要的是啖魔和贞妇媪得知我重回阴间得到了咒语,一定会调动一切力量迎战我。   倒是我没有充足把握一定能打赢这一仗。僵尸军其实还不是最厉害的,算不上最后的决战,但如果我战败了,那么情况会非常严重,城里的人们会更加恐慌,认为大难来临了,有可能发生骚乱,而鬼魔们认为我的咒语根本不灵,不能对它们产生杀伤力,它们有恃无恐了,有可能马上向城里发动总攻。   我的计划是先把外环的僵尸军破了,扫清各个路口障碍,让交通先恢复起来,不至于使城里物资供应出现短缺。然后再准备迎接更厉害的鬼军。   僵尸军不等于鬼军,鬼军是有灵的,才是最难对付的邪恶力量。目前我并不清楚两个魔头麾下究竟有多少鬼军兵力。   先把僵尸军遏止了再说吧。   我们从东北方向先到了东环路上。   按照我的预计,这个时候的外环路上的僵尸军密度应该达到每一平米至少四个,那里是剑戟森森,刀枪锃锃,阴气浓烈地回荡,空中乌云凝滞,大有风雨压城城欲摧的可怕景象。   但当我们接近东环路时,远远望去却不见什么异常,空中没有一点乌云,反而比平时最多见的多云天气更晴朗,湛蓝的天空只有几丝如轻羽般的云絮在悠然飘,轻风阵阵,送来夏末的草木清香。   公路上车来车往,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没见一点阻碍。根本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们都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了。这付场面完全出乎我们意外。   “咦,那些僵尸兵呢?”张嘉瑜惊讶地问。   我们站在路旁,看到的是跟平常没任何差别的车水马龙,交通完全正常,过路车还有本市的车都畅行无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会变成这样。   “啊哈,我明白了。”张嘉瑜拍了一下手。   我问她明白什么了?   她用手一指我说:“这不是明摆着嘛,武媚娘她们得知你又回阴间学来了咒语,她派我哥冒充我想把你的咒语记忆再次消掉,可是失败了。武媚娘肯定知道你带回来的咒语有多厉害,觉得大势已去,不等你前来作战他们就撤了。”   我迟疑地说:“他们是撤退吗?还是埋伏起来了?”   “埋伏了?他们能埋伏到哪里去呢?”张嘉瑜指着路两侧,“如果埋伏在路两边,还是看得出来吧?可明显没有。”   我拿出手机给窦叔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城市外围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窦叔也疑惑,说根据他手下的报告,原本围住城市的那些可怕僵尸兵都不见了。   我向窦叔建议立即派出人员在外环路的两侧进行仔细搜索,看看这些僵尸兵是不是埋伏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埋伏?”窦叔问,“直接留在路上不是更好吗?明明已经大规模出现了,难道他们还想搞突然袭击?”   我也说不准。但我提醒窦叔不要用常规思维来看待僵尸,他们不是人,不会按照我们人类的规则来行动的,你以为他们撤退了,他们可以一分钟之内就打来了。   窦叔同意派出力量在城市四周来个大规模的搜查。   但窦叔也是胆战心惊的,他问我万一僵尸真的隐蔽起来了,而当我们的人员把僵尸搜到时,会不会发生危险?僵尸肯定会当场报复的,要怎样才能防范他们的突然袭击呢?   说白了,不把僵尸搜到倒安全,一旦搜到了僵尸倒反而可能招来当场攻击。   我态度坚决地说:“的确有危险,但也只能展开搜索,总不能害怕他们跳起来攻击,就假装不知道他们埋伏了吧?我们不能自欺欺人啊。”   窦叔问我在哪里?他提出由我带着人去搜。   我说城里有那么多好汉,比如身上纹蛇纹龙的,动不动敢拿西瓜刀往人脑门上砍的,三碗酒灌下还敢开车的,平时都那么牛,总能拎出个把壮士来,带领有关人员冲在第一线吧,何况有关人员都可以配武器的,关键时刻火力一开还是起点作用吧?   窦叔说他也不怕死,可以带领保卫人员去搜索,可是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刑案犯而是僵尸,没有那种可以对付僵尸的特殊本领,再勇敢也无济于事呀。   我只好同意窦叔的要求,担任临时搜索队的副队长。队长当然是窦叔,他是有货真价实身份的,调兵谴将还得由他来,我这个副队长只负责带人行动。   我带着张嘉瑜进了城和窦叔汇合。窦叔已经点起了一支小分队,除了配备了微型冲锋枪,还有一名队员背着喷火器,这家伙的威力是人所共知的,喷出的火焰可以烧焦石头。不过我心里怀疑能不能烧毁僵尸还是个谜。   我们正要出发,突然有两个人奔来,一齐要求加入队伍。竟是姬晴和姬雨。   窦叔瞪大眼睛叫道:“两位公主啊,你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那不是去抓鱼抓虾,而是要去搜索僵尸兵,你们还是去呆在城防地下室安全,如果你们出点什么事,那我老窦还能好好活吗?”   可是这俩姐妹非说要跟着小睦哥一起去找僵尸,找到僵尸就杀掉。   张嘉瑜劝道:“僵尸不是一个两个,是一大群,成百上千啊。”   “不怕,有小睦哥在,再多僵尸也不怕。小睦哥有能力对付他们的。”姬晴得意地歪着头说道。   我当然不敢带着这两个本市第一公主去冒险,虽然她们前期的表现相当不凡,甚至还中过蛊骚扰过我,比一般的小美眉更牛气,不过毕竟带着她们要冒很大风险,还是不要折腾了。   但她们非要跟着我不可,还说关键时刻可能会帮我一把呢。   我就带着一支二十三人的小分队出发了,其中三位是美眉——张嘉瑜和姬家姐妹。   小分队先顺着外环路上绕了一圈,僵尸毛都发现一个。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电子地图,对整体环境居高临下进行分析,确定了几个令人怀疑的地点,然后专门往这几个地方进行搜索。仍然是没发现僵尸踪迹。   窦叔问我:“是不是僵尸军真的撤走了?”   我也感到奇怪,如果真的撤走,说明武媚娘她们确实对我的咒语有顾忌,看张加力搞骗局也没得手,只好下令全线撤走僵尸军了。   不过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担心这里面有猫匿,如果武媚娘欲擒故纵,故意将僵尸军潜伏起来,造成我们心理上的麻痹思想,然后要趁我有事离开城里,他们就搞个突然袭击让僵尸军占领城市。   一旦僵尸攻进城,就算不搞杀戮,也得把全城的市民吓跑,烁鎏城就会成为一座空城,这正是魔头们要造成的结果,他们可以把整座空城摁到地下去,再把地下古城扶上地面,来个今古互换。   等地下城浮上来取代了当代城,我即使有再高明的本事也没用了,因为当代城被埋下去了,只剩下千年古城,我使不上劲了,魔头会把古城当成基地,所有的魔力都聚集在古城中,以我个人的力量根本撼不动他们的根基。   我怕的就是他们要用既成事实来达成目的。   但在城市周围确实找不见僵尸的踪迹。我又特地带着张嘉瑜和姬家姐妹去了一趟城东北的古墓洞口,那里什么都没有,古墓洞口应该是被武媚娘她们屏蔽了。   白忙乎了一天,到了晚上我们也不敢松懈,继续在外环路巡逻。   这样昼夜不分地忙碌了三天,我们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但小分队成员们还是松懈下来,纷纷嚷嚷着要回家洗澡睡觉。   窦叔也安抚不了大家的情绪,第三天黄昏只好下令先停止夜巡,让大家回家好好睡一夜。   小分队成员们一哄而散。窦叔也说要回家去睡觉,并动员我们也可以回家,明天白天再商量怎么办。   我给老爸打个电话,问他我可以回家睡觉吗?老爸明确说别回来,谨防那些僵尸来偷窥,还是在城里找地方睡觉吧。   我本来是想带着张嘉瑜回家,把我的床让给她,我自己可以打个地铺。但老爸既然叫我不要回去,那我只好求助姬晴和姬雨,问她们能不能把张嘉瑜带到城防地下室,给她安排一个房间住下?   姬晴姬雨爽快地答应了。   “那你呢?”张嘉瑜问我。   “我总有地方歇息的,你跟她们放心去吧。明天上午咱们再联系。”   张嘉瑜就跟姬家姐妹一起走了。   而我说的有地方,无非是我练强脉功的破庙。   我步行二十多里来到破庙,还好铺盖完好存在,反正是夏夜里,只要点一堆篝火驱蚊就可以了。   在外面的水池里洗个澡后我舒舒服服在破庙里躺下来。   闭上眼睛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得外面有响动。我睁开眼睛,从没关严的门缝望出去,外面站着一个人影。   “啊,叶怜紫……”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叶祖姑重现   我一下子叫出了声。   那不是今天的叶怜紫,而是那位叶家的祖姑姑。   她那一身标准的古装在淡淡的月色里分外明晰。   由于她曾经在我面前出现过,我也不是那么惊悚。但我有点疑惑,上次她显身时通体发亮,而今天她全身连一点光也没有,所以猛一看显得相当神秘,甚至还蒙着一层浓浓的诡异。   我连忙爬起来走出去。   她马上开口叫我:“黎小睦,你终于到这里来了。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叶姑,你等我好几天了?”我惊讶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我不是可以到哪里都可以找你的,这里是我曾经来见你的地方,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如果我随随便便出来见你,会引来很多不利的。”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上次确实我在这里练二段功时,有一天夜里她出现的。   “我要出来见你,必须符合三个条件,一是你必须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跟随,二是你带着那块玉佩,三是你必须独自到这里。”   “这里比较幽静吧?”我问道。   “不仅是幽静,还是因为我的墓就在这下面,只不过没有人能从表面看出来。”   这么说她的亡魂一直住在这个地下。   “叶姑,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吗?”我恭恭敬敬地问。   “那个白骨坑中的僵尸出来了吧?”她问道。   “是的,都出来了,但其实那不应该叫僵尸,应该叫骷髅,都是些白骨。可它们被魔力激活,跟僵尸也差不多了。”   “叫它们僵尸军也没有错,反正是一路货色。你也碰上顾将军了吧?”   她提到了顾将军,我就心里一动,暗想她肯定是因为顾将军的事出来见我的。   “对,我碰上顾将军了,但我没想到他手下的僵尸兵有这么多,远远超过白骨坑的那上百具。”   “那是因为烁鎏城四周埋葬着的髓髅都被魔头激活,但不是遍地爬出来,而是所有的地下墓坑都接通了那具白骨坑,所有的僵尸都通过白骨坑的朝天洞出来。这样就好像它们每一具骷髅都拿到了出来的通行证,并有了它们各自的身份,所以你看僵尸军把城市团团围住,这些僵尸军都井然有序,不会散漫地乱跑。”   “是被魔力给驯化了吧?”   “对,可以这么说。它们是统一行动,响应号令,非常规整。就跟以前真正的军队毫无两样。”   “不过顾将军好像没有拥有多么大的军权,他没有当上指挥官,还是一个小头目。”我提出这个看法。“是不是因为他生前是战败而死,所以魔头不想重用他?”   叶怜紫却严肃地打断我:“我来找你,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你已经对他用过遏魔咒了对吧,武媚娘甚至还把他推倒在地,似乎已经抛弃了他。但我告诉你,那就是一个圈套,你中了他们的计。”   我大吃一惊:“中计?中了什么计?”   “用人间的话来说,他们这是用了苦肉计,顾将军似乎被你的遏魔咒给遏住了,发挥不出战斗力,武媚娘一怒之下把他推倒,似乎再不会用他。你因为是亲眼见的,所以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对不对?”   “对呀,我确实亲眼所见,顾将军被武媚娘推倒,当啷一响差点散了架。那是因为武媚娘曾想驱动顾将军向我攻击,却被我的遏魔咒给遏住了动不了,武媚娘一气之下就舍掉他了。”   叶怜紫哼了一声说:“他们唱的是双簧,用的是奸计。这样一来让你以为顾将军是不会再出现在战场上,他是被废弃了。但其实他会变得更可怕。”   我忙问:“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本来就是骷髅将军,得了魔力驱动变成僵尸将军,接下来的战斗中,你还会遇上他,到那时,他的力量远远超乎你想象的。”   “他会是什么级别?”我问道。   叶怜紫说:“一线的指挥官。”   “可是一线指挥官,武媚娘任命张加力了。怎么可能使用顾将军?”我很不解。   “所以你以后碰到的情节,可能会非常怪异的,让你无所适从。”   “会碰到什么样子?”   “具体是什么样,我一时也无法完全作出判断,但你一定要作好思想准备,你的面前什么怪异的现象都会发生的。”   我点点头说:“好的,我记住了。”   叶怜紫要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向我叮咛了一句,然后才飘然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月色下。   等叶姑走后我才想起来,为什么不向她打听一下僵尸军去哪里了,是确实撤了还是作了潜伏?   不过估计她也不会说的,如果可以说的话她会主动告诉我的。她不说就证明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可以提供给我。   接下来我在破庙里睡了一觉。   天亮后我马上赶回城里。然后与窦叔带领小分队继续巡察外环线。巡察了大半天也不见什么异常动静。   窦叔带着我去找姬叔汇报。   姬叔的伤情好了很多,但也只能坐着轮椅行动,还没到可以亲自上阵指挥全城的程度。各方面的工作还是由他多位副手在主办,窦叔负责安全保卫工作。   窦叔向姬叔汇报了目前的情况。姬叔听了一时也作不出判断,疑惑地问:“现在连以前在街头出现的蒙面人都好像不见了吧?”   “是的,蒙面人不出现了,其他任何奇怪的现象都消失了。”窦叔说道。   “这说明什么问题呢?”姬叔问我和窦叔。   窦叔抢着回答:“我个人的看法,肯定是跟黎小睦有关,黎小睦掌握了超级本领,足以制衡那些神秘的东西了。”   “黎小睦可以对付僵尸军了?”姬叔欣喜地问。   “是的,他有了神奇本领,那些僵尸军不再是没有对手了。”窦叔帮我夸夸其谈。   我简直插不上嘴。   姬叔兴奋极了,坐在轮椅上转了几个圈,才望着我说:“我们烁鎏城的希望,早就寄托在黎小睦身上,他果然是众望所归呀,是不是那些鬼物得知黎小睦有了神奇本领,他们就大为恐惧,知道围城也没用了,失败的结局无法改变,所以就草草撤军了吧?”   “我认为肯定是这样!”窦叔也兴奋地附和,“这就是不战而人之兵的典型战例。”   “这样看来我们烁鎏城的灾难冰消雪融了,那么大的危机就以这种静悄悄的方式解除了。小睦你真的为我们城立了一大功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打断姬叔的话:“现在这么说为时过早,其实我不认为危机已经解除。”   窦叔不服地说:“可咱们小分队在外环线上巡逻了四天三夜了,却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发生,这不就说明他们全撤退了吗?”   “现在就是说不准他们是撤退了还是潜伏了。”我说道。   “可他们潜伏要伏在哪里?必须有合适的地方吧?我们都快掘地三尺了,根本没发现僵尸的影子嘛。”窦叔说。   我指着挂在地下室墙上的硕大城市地图,向他们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僵尸们已经进了城?”   这句话把两位老叔吓了一大跳。而站在一边听我们讨论的张嘉瑜和姬晴姬雨都瞪大眼睛。   “不可能吧?”窦叔立刻作出反应,“僵尸出现在外环路上时,是非常明显的,从城里的高处都能望见一圈外环路上都是铁甲兵戈的僵尸,但你说他们可能进了城,那就说不过去了,城里都是建筑,街道虽然纵横交错,但毕竟都是热闹地段,有僵尸过来怎么会没有人发现?不要说是那么众多的僵尸,就算是几个蒙面人在街头出现,也很快传遍全城了。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城东有人打架,城西的人就在手机或网上看到,如果僵尸出现那还了得,早就轰动全城了。”   “但有一种情况会例外的。”我说道。   “什么情况?”窦叔和姬叔同时问。   我刚要回答,张嘉瑜抢先了:“是屏蔽吧?”   “对,屏蔽,他们用这一招,就可以将僵尸们潜伏下来,不要说几百个几千个,就是几万几十万都不在话下。”   姬叔和窦叔要我们解释下屏蔽这个概念的具体状态。张嘉瑜说很简单,屏蔽就是将一个场景给分为两个层次,比如就在这个办公室里,如果我们有能力屏蔽你们,那你们是看不到我们了,而我们可以在这个办公室里做自己的事却不跟你们交集。   “这是说,一个场地,两派人用,却不会发生磕碰吧?彼此都看不见对方?”姬叔问。   张嘉瑜摇头:“不,如果是我们屏蔽你们,我们可以看见你们,但你们不能看到我们。”   窦叔惊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那些僵尸就可以屏蔽我们人类,我们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倒能看见我们?”   “正是这样。”我说道,“所以我认为,僵尸军很有可能在屏蔽以后进入城内,然后在城市的一些地方潜伏下来。”   姬雨紧张地问道:“他们会躲在哪里?”   “这就很难说了。”我分析道,“一般情况下,人类的躲避方式不外乎藏在不易被别人察觉的角落里,但僵尸军可能正相反,因为他们有屏蔽的保护,不需要躲到阴暗角落里,反而有可能就汇集在开阔地带,比如广场上,公园里,甚至是宽阔的马路两边。”   姬叔和窦叔面面相觑,他们的神态有点毛骨悚然。   “那我们怎么做?”姬叔紧张地问我,“采取哪些具体措施?有没有办法把他们逼出来显形?”   其他人也把目光盯在我脸上。   我摆摆手说:“目前还是我的参考,如果他们真的屏蔽了我们人类,已经进城来了,那也不怕,我会试试去逼他们显形,并击退他们。不过真要打的话,倒是城市里的人是个大问题。”   姬叔问:“人怎么成为问题?”   “因为城里要开战,战到哪种烈度很不好说,打得太激烈的话,不是会给人们带来重大危险吗?一旦发生恐慌,不能保障不发生踩踏事故。”   “那我们怎么办?”窦叔急问道,“要不要把市民全疏散出城?”   姬叔惊道:“那不现实吧?烁鎏城虽不是大城市,但也有几十万人哪,怎么来疏散?城市周围全是山区,把市民疏散到山里,连遮风挡雨的场所都没有,更别提吃喝的供给了。”   窦叔哀求地看着我:“黎小睦,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要击退僵尸军,又不至于影响到城里的市民们?”   张嘉瑜问城里的地下工程可以容纳多少人?姬叔说这本来属于安全机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数据也不能只掌握在他们手上,还是向我们公开,整个城市已建好的城防体系,可以容纳五万人,七万人是饱和了。   对于一个五六十万人口的地级市来说,这点数字是个零头。   最后我的跺脚说:“这样吧,先不要惊动市民们,暂缓发出疏散的命令。我还是先落实一下,僵尸到底是不是进了城。” 第二百八十三章 咒语被误导   我叫姬晴姬雨别跟着,甚至叫张嘉瑜也留在地下室,我要一个人去勘察详情。   张嘉瑜本来很想陪着我,她对我一个人去不放心。但她又最了解我的心思,既然叫她都不要跟,肯定是有玄机的。   我一个人离开地下室,外面又是夜晚了。   奇怪的是街道上很是冷清,几乎看不到车和人。路灯也比平时更暗,我马上嗅到了一股阴森的鬼气。   肯定有东西要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我在街头走着,听到后面传来沙沙声。我站定了,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武媚娘,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怎么知道是武媚娘?”背后有个声音问道。   听上去不像是武媚娘,不过声音还是挺熟悉的。   我反应很快报出名字:“是胡丽丽呀?”   托地一声一个人落在我前面,慢慢回过头,正是胡丽丽。   “怎么,现在称呼都换了,连丽丽姐都不叫,直接叫名字了?”她半真半假地朝我笑着。   我没有心情跟她笑,皱着眉头问:“你找我干什么?”   “咱们是一个村的,叙叙乡情不可以吗?”   “少来这一套,我是人你是鬼,自古人鬼不同道,这里是人类的城市,你们这些鬼魅应该滚出去,不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我厉声叱道。   “你错了,人鬼怎么不同道?你看看你的三位大学同室,张加力不是跟武媚娘成了搭档?简桐不是跟古大琴成了男女朋友?马奇不是跟唐姗璨又成新欢?他们比你不知活得快活多少倍。你看看你自己,至今得到了什么?学业无成,却要东奔西跑,被人家当成救世主,可自己也没什么真实的能力,只有自己知道是在硬撑,你这样下去累不累?”   “住口!”我喝道,“我跟他们三个就是不同,他们做鬼的朋友,我要做鬼的敌人,因为鬼本身就在残害人类,他们一定不得好死。我虽然学业受到影响,这些天来也确实东奔西走,劳心劳意,但我就是为了把你们这些害鬼给消灭了,还这个城市正常的环境。我有没有真实能力,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我现在还欠缺,但我一定会掌握足够的本领把你们一网打尽!”   “你懂什么叫执迷不悟吗?就是你现在的状况,明明没有能力抗衡僵尸大军,却偏要充当这个英雄,难道你真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打败几万的僵尸吗?”胡丽丽冷冷地质问我。   “僵尸再多也是僵尸,他们本身不会思维,无非是被魔力驱使而已。只要我具备了跟魔力较力的水平,打败僵尸军不是能实现吗?”   “哈哈哈,黎小睦呀,你太高看自己了。”胡丽丽狂笑着,“你居然敢说要具备跟魔力较力水平,这个水平你哪里来?就凭去地狱里偷搞一本秘籍,叫老丧门念出几个音来,你听着记下来就行了?你知道你学到的是什么咒?”   “那不是伏魔咒吗?”   “你以为小判是个什么东西,他会愿意帮你搞出一本伏魔秘籍来?还有那个黄艮和蓝巽,更是油头滑脑的家伙,他们吃着阎王的饭,受着阎王的管制,敢冒这么大风险帮你搞这种书?你想得倒美!”   胡丽丽曾第一次带我去阴间,在她面前我也不好隐瞒什么。   “可我背诵的就是伏魔的咒,小判的确帮了我的忙,黄艮和蓝巽说话算话,他们确实拿到了阎王爷的一本降魔秘籍。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我想起古大琴和武媚娘的把戏,知道这次是胡丽丽出马,故意贬损我记着的咒语,误导我没有拿到真正的伏魔书,这样我就对自己掌握的咒语没有信心了。   “你呀,还是那么迷信小判,他这个小鬼头是很奸的,答应帮你的忙但要打折扣。他和黄艮蓝巽经过商量,并没有真的偷阎王的书,而是把地狱里一本普通的书给了你,还大言不惭向你宣布他们是经过很辛苦的过程才好不容易弄到的,如果被阎王爷知道了怎么怎么危险云云,说得天花乱坠,你就半点不怀疑了。”   我质问道:“既然你说不是阎王爷的伏魔秘籍,那上面的咒语又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那些咒语并不是什么伏魔的,那都是些定心咒。”   “定心咒?什么意思?”   “字面上就懂,定心定心,让别人的心安定。你对谁念了这个咒语,对方就显得很安静了,或者就像傻了一样坐着不动。但并不是傻了,而是太宁静,表面看像呆子了。”   我两眼一转,对她说道:“这样吧,既然你硬说我学到的不是伏魔咒,那就不妨验证一下吧。”   “怎么验证?”她问。   “我当着你的面把咒语都念一遍,你听听是定心咒还是伏魔咒,好不好?”   她马上点了点头:“好哇,如果你不怕我把咒语听了去,就念一遍好了。只怕你念也念不全,思路不够清果吧。”   “怎么念不全?我记得牢牢的,清晰着呢。”   “那好,你念吧。”她两手叉腰,摆着一付接受挑战般的架势。   这一来我倒迟疑了,因为我掌握的咒语,不就是针对魔和鬼的吗?胡丽丽明知道我要念出来,对她是一种强大的杀伤力,甚至可能她的小命都要丧在咒语下,可为什么那么无所谓,甚至急于要听我念呢?   难道我学到的咒语真的不是伏魔的?   不要管她,先念一遍再说。   于是我开始念了起来:“叭哞呢哩嘎哪哈……”   我念到这里时胡丽丽嘴里啦了一下。   她其实是跟我一起念的,只不过她的声音稍低一些,合着我的节拍,当我念到哈时她就啦了一下。   于是我就念成了:“叭哞呢哩嘎哪哈啦!”   念完之后我安静下来,两眼盯紧胡丽丽,等着她作出奇特反应。   然而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歪着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   我不由得惊了,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回事,没有作用……”   胡丽丽问我这是念的哪一咒?我说是遏魔咒。   按照我的理解,这段遏魔咒念完后就会对胡丽丽起作用,因为胡丽丽是一个女鬼,遏魔咒等于是遏鬼咒,不出意料的话她应该一下子僵住,就像个呆子一样了。   可是她根本没有被遏住,依然满脸坏笑,得意洋洋的腔调。   “怎么样,我说你的咒语没有作用,你偏不信,现在不是验证出结果来了吗?”   我马上说道:“那我再念一个别的试试。”   “再念什么?”   “冻魔咒。”   “怎么,想把我冻住?”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好吧,你念吧,看看能不能把丽丽姐冻住吧。”她两只手抱在胸前,一付饶有兴趣的样子。   我又念念有词:“吧噗噜喔哧唉……”   她同样合着我的声音一起念,当我念到倒数第二个字时,她抢先念了一个“咔”,于是我念成了:“吧噗噜喔哧唉咔!”   念完我又盯着她,想象她肯定马上发起抖来,头发梢上马上挂霜结冰,面孔上浮现出白粉似的寒霜,然后是抖得越来越凶,身体僵硬,最后成了一具冰尸,一动不动了。   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嘻皮笑脸,生气勃勃,双目顾盼生辉,反倒更加生动了,哪来半点寒冷的样子?   “咦,冻魔咒也不起效果?”我疑惑极了。   “哈哈哈,还要再验证吗?”胡丽丽幸灾乐祸般地朝我笑,“你的咒语到底有多少条?”   “总共三十条。”我说道。   “三十条有什么用,前面的都不起作用,说明咒语根本就是假的。我刚才还以为你学到的是定心咒,现在看来狗屁,什么都不是。你呀,果然被小判伙同黄艮和蓝巽这两个丑鬼骗了一把,骗得天衣无缝啊。”   我真的想不通了,难道咒语是假的?或者是真的但不是用来伏魔的,可能是用在其他方面的。   如果咒语不能对魔和鬼起作用,那我就惨了,真要是上了阵的话,还拿什么对付僵尸军,在僵尸军面前金刚拳和强脉功是不堪一用的,唯一的法术是拽水法,但威力实在有限,无法扫荡那么多僵尸士兵啊。   咒语是我对付僵尸军的绝招,可现在居然连个鬼都打不着,这不是让我大吃一惊吗?   我真的傻了。   胡丽丽看我发呆,哈哈大笑,揶揄地问道:“怎么样,丽丽姐的话千准万确吧?你呀,还是嫩了点,过于相信小判他们这些小滑头,他们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弄来一本破书塞给你,你却当成至宝感激不尽,还费了那么大劲把咒语记下,偏偏都是文不对题的垃圾。早知道这样,倒不如我带你去找小判,他要敢耍滑头的话瞒不了我的眼睛,我一定催他给你搞一本真正的阎王秘籍。可惜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对我失去了同村之谊,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也是自作自受哇。”   我没有心情反驳她那番歪理,现在只有失望和沮丧涌满了心头。看她那付得意洋洋又损人的模样,我感到厌烦,掉转头就走。   直到走出几十米,我突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个激棱后醒过神来,一下子站定。   我想到了刚才在念咒语时,胡丽丽是跟我一起念的,但我最后一个字还没念出来,她就抢先念了出来,然后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也念了。   可我恍惚记得,最后一个字不是这个音,是被她篡改了的,我跟着她的音读出一个被她篡改过的音了!   我一下子气得要命,想转回去找她,可她早就无影无踪了。   “胡丽丽,你这个臭婆娘,你故意误导我念错音,让我的咒语失效吧!”我大声地骂着。   远处传来她的嘻笑声:“睦睦,你又上当了吧,那些咒语有三十条,只要念错一个字,所有咒语都没用了。哈哈哈……”   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怎么那么蠢呢,竟然会被她误导着把最后一个字念了别音,使咒语全部作废了。   现在我必须马上把正确的读音给找回来。可是我念着“叭哞呢哩嘎哪哈”后,最后那个字音我却无法回忆起来,胡丽丽当时误导我读的是“啦”,我知道其实不是“啦”而是另一个音,只可惜我无能怎么努力回忆也找不回这个音。   第二句也是同样问题,最后一个音不是咔,而是别的音,但我也想不起正确的音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胸膛像要爆炸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整齐,沉闷,如同大量铁足踏着同一步伐,挎挎地走来。   共振很大,马路都像在震动。   我从地上跳起来,隐隐望见从那边走来一队铁甲军队。   僵尸军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找咒语   靠尼玛,这是什么节奏?我的咒语念错了,僵尸军出现了?   我算明白了,他们这是下了一盘大棋,由胡丽丽来套出我的咒语,并利用我念咒语的机会打岔,诱使我顺着她的语调内容读出最后一个字,这样不仅使咒语产生不了作用,还且还使我记不起最后一个字正确的读音,完全搞乱了。然后是僵尸大军不失时机地出来了。   僵尸兵果然没有撤回去,只在某个地方潜伏了下来,而我们找了三天两夜也没找到,他们潜伏的技术特么真高。   我恨得牙都痒了,发誓一旦有了诛鬼本事,第一个就杀掉胡丽丽!这个垃圾鬼太特么可恶了!   但现在该怎么办呢?僵尸军重返外环路,又要将整座城市围困起来,城市又要交通中断,货流不畅,市民又将再次陷入恐慌中。   最要紧的是魔头会不会马上号令僵尸军发起攻击?   此时如果僵尸军发起攻击的话会势不可挡,我的咒语失灵了,城里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抵挡,就算窦叔手下的队伍也是杯水车薪,难以抗拒这么强大的僵尸大军。   唯一的办法是迅速找回正确的咒语!   那就又得去阴间找石碑了。   我匆匆往北边的山里跑去。找到通道口后急急进入通道。   但进入通道后里面一片黑,上次我从阴间那边进入洞口后就是这么黑的,因为通向阴间的出口被封住了。啖魔的出现是个大大的意外,我差点被他发现了,幸亏穆桂英和苏月曦扮成蝴蝶掩护我进入洞口,并在啖魔看到我之前将洞口封掉。   现在我仍望不见那边的出口,只能摸着黑往前走。   我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咒语记得那么牢却被胡丽丽使了奸计给废了,我还真是个笨货,那么防她还是没防住,急的是穆桂英和苏月曦她们不知怎样了,啖魔把她俩当成凉扇帕与遮荫团了,要抓了去当成欣赏的宠物,是不是她们已经被啖魔抓去了?   如果她们被啖魔捕走,肯定关住了,轻易是跑不出来的。那我怎么去救她们?   没有她们,我连去阴间的洞口都找不到呢。   我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终于通地一下撞在一堵墙上,伸手一摸到顶了,已经没有路了。   阴间就在墙的外面,可是我怎么才能越过这堵墙呢?   我手里没有工具不可能挖通,而且这墙不一定是墙,也有可能是一扇暗门,只有使用机关才能打开吧。   那么洞内有没有机关可寻呢?   我在黑暗里摸索着墙壁,可是三面墙壁都是光溜溜的,摸不到一个凹坑或凸起物。   如果洞门不能打开我就出不去,就问不到咒语,也就无法回去对抗僵尸军。   我急得在里面团团转,情不自禁喊起来:“桂英姑,苏月曦,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能听见我的喊声吗?”   连续喊了几遍,忽听传来回应声:“你是谁,是黎小睦吗?”   这个声音明显是在洞外的。可见洞里洞外只隔了薄薄一层阻隔了。   我更大声地喊道:“我是黎小睦,能不能给我打开通道啊?”   扑嗒一下,洞壁上被捅出一个小洞,有一缕光透了进来。   我把一只眼睛贴近洞口,望出去那面也有人在窥看着。   “你是谁呀?是桂英姑还是苏月曦?”我问道。   那人报上名:“我是艾恩丽。”   一听是艾恩丽我就高兴了,关键时刻果然柳暗花明,她们知道我到了就在外面迎接呢。   “我怎么才能出来?”我问道。   “黎小睦,你现在出不来呀。”艾恩丽说。   “什么,出不来,为什么?难道没有门吗?”   “这里确实有道门,但我们打不开门。”   “谁才能打开?”   “穆桂英和苏月曦。这扇门是她们合力给堵上的。”   “那就快点叫她们来呀。”我催促道。   “她们不在这里,被噗魔抓去了。”   果然如此啊,变成蝴蝶的穆桂英和苏月曦被啖魔抓走了。   我现在也顾不上她们俩的安危了,只关心我怎么才能出得去。“她们被抓走了,可你们呢,顾蝶飞和甄惠莳呢?”   “我们都在呢。”是顾蝶飞和甄惠莳的声音。   我大声地问:“这扇门是被穆桂英和苏月曦堵上的,难道你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她们说门是穆桂英和苏月曦用了合力堵上的,特别沉重。   “那你们不是还有三个人吗?加在一起还比不上两个人的力量?”我觉得很不理解。   艾恩丽嗯了一声说:“你也知道我们三个都是被吸了血的,虽然苏月曦也被吸过,但穆桂英没有被吸过血,她的劲比我们三个加在一起还大得多,所以我们三个再用力也拉不开这道门。”   我急得抓耳挠腮,哀求她们好好想想,就没有另外的办法了吗?   她们都说没有办法。   “你们能不能在那边找个大仙,相帮开一下门?”我提议道。   艾恩丽说:“我们只认得丧门星官。”   “能不能请老星官来?”   “不行啊,他说他是个坐神,而且注定呆在石碑里,不可能移动,几千年来他就固定在这个位置,除了负责看管彩虹桥,别的事一律不管的。”艾恩丽说。   顾蝶飞和甄惠莳也纷纷表示,如果她们有办法就早想了,她们也想通过这个洞口到世上游荡的,通道口被堵住,她们也只能呆在阴间漂泊了。   “完了完了!”我不由得哀叹道,“现在是真完了。”   艾恩丽关心地问道:“黎小睦,你这次回来还是因为咒语吧?”   “对呀,我的咒语又被搞乱了,失效了。”   “你怎么又忘了?你那么聪明,记性那么强,怎么会又记错了呢?”   我火冒三丈,喘着粗气解释道:“还不是武媚娘这个女鬼头子搞的鬼,这次她派胡丽丽出马,哄我当着她的面念出咒语,我念的时候她陪着我一起念,但最后一个字我还没念出来她却先念出,我就顺势跟着她的音调念了一下,最后一个字被她篡改成别的音,而我被她的假音给迷惑了,照着她的音念完,结果是错了。头两句都是这种情况。”   “噢,咒语有三十句吧,可只要念错一个音就不行,哪怕念错一句中的一个字,三十句就没有一点作用了。”   “是的,我读错了两个字,结果咒语就作废了。”   顾蝶飞在问:“可你念错了,不会再改过来,重新念一遍正确的吗?”   “哎,我确实也想这么做的,念错一个字那就再念一遍,只要念正确了就会有效。可是悲催的是,我被她打岔念错最后一个字后,就再想不起正确的读音是什么了,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脑子里只剩下她篡改过的那一句,等于是错句已经把我记忆里的对句给挤掉,占据记忆的位置了。”我越说越懊恼,一掌拍在墙壁上。   甄惠莳在问:“你现在跑来,还是想找丧门星官看书吗?”   “对呀,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你出不来怎么办呢?”   “哎,三位美眉呀,我能有什么办法吗?现在只有依靠你们了。”   “靠我们?”艾恩丽惊讶地说,“我们还以为你来了就好,可以把门打开了呢。”   额,她们是在等我接她们出去,我呢希望她们给我想办法开门,最后证明我们都是空希望,谁也没办法打开通道。   “完了完了!”我再次喊起来,“烁鎏城要完了!”   “僵尸军要进攻了吗?”她们在问。   “肯定要进攻了。只要我不早点拿到正确的咒语,城市就多一份危险。”我着急地说道。   那边三个美眉沉默了。我也不再喊叫,等着她们想出个好办法来。她们一定是在商量对策吧?   果然一会儿,只听艾恩丽在兴奋地说:“黎小睦,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来了,你看可不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我忙问。   “这样,你呢出不来,我们反正也进不去,你要的是咒语,我们去向老星官学,请他把秘籍上的咒语读给我们听,我们记下来再跑来告诉你,行不行?”   我一听,拍了一下巴掌,高兴得叫道:“啊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是你们脑洞大开,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来。真是太聪明了。”   “但我们只是试一试,能不能成功不一定哈。”艾恩丽还是挺低调谨慎的。   “没关系,你们大胆地实施吧。”我鼓励道。   顾蝶飞说:“那些咒语是特难记的,你脑子比我们好用得多,所以你是能够记住的,我们三个不一定能记得牢啊。”   “什么什么,你们太谦虚了吧,大家都是大学生好吧,我都能记住,怎么你们就记不住呢,一定可以的。”   “但我们三个考的是二本,你是一本,你考上的土木工程比我们考上的分数要高好多哦,能考上一本的肯定比我们只能考二本的记忆力强。”   我看她们总在喋喋不休,也不好粗声大气地催她们,毕竟我是在求人家帮忙,而她们也是愿意帮的,只不过有些不够自信而已。   终于她们消失在洞口边了。我从小洞里望过去,看到她们的背影匆匆向河边跑去。   她们并没有走彩虹桥,直接就从河沿下去了,又从对岸上去。我看不到她们过河的情景,猜测她们跟胡丽丽一样是踩着河面上露出的鲤鱼脑袋过去的。   然后我望见她们围着石碑在商讨着,艾恩丽从石碑里拿出书来两手拿着一页一页翻给石碑看,石碑应该看一页就念一页,然后艾恩丽她们在一页一页地记。   我暗想这石碑身为阴间的鬼仙,脑子也没比我这个凡人利索,他已经两次从头至尾念过了,却硬是没有记住,还是需要对着书照本宣读。   鬼仙这颗脑袋内存看来也没超过我这个凡人的水平嘛。他本应该不再看书而是顺口一句一句从头念出来,三十句咒语一字不差能背得行云流水才对。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反正那本书收藏在他手上,什么时候我需要了就来找他翻译。现在的问题是艾恩丽她们能不能记得住?   如果她们记错了一点点,哪怕只记错一个字符,到我这儿来传达,那也是以错传错,我带着错句回城还是没用的,白来走一趟。   我简直想念阿弥陀佛,请求佛祖庇护这三个女鬼脑洞开得大一点,能把丧门念出的全部咒语准确无误地记在脑子里,再过来复述给我。   她们有三颗脑袋,比一颗总好吧?   过了一会儿她们就跑到洞口来了,一句一句地向我作了复述。   我总算搞清,第一句的最末一字,和第二句的最末一字被胡丽丽对调了。可当时我怎么就硬是没法子搞清呢?   “好了,我记住了。谢谢你们哈!”我向她们表示感谢,然后转过身就走。   背后却传来了她们的叫唤:“黎小睦,你千万不要再来了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又上马奇的当   我猛地停住脚步,想听听她们到底喊些什么。不过没有再听到她们的喊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不管了,继续沿着通道往回跑。   很快阳间的出口就在前面了。   这一次我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不直截了当冲出去。接近洞口时,我脚步慢下来,小心翼翼地接近去,先向外观察着,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或鬼在候着我。   望出去外面是一片草地,没有人或鬼。即使这样我也不贸然行动,贴在洞口里面,慢慢把头朝外伸出去,观察洞口外左右的情况。   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很安静。   我慢慢地踱到外面,然后拔腿就狂奔起来。   可是跑着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就往前扑去,我连忙作一个鱼跃,飞出三米后在草地上翻一个跟斗,迅速站起来。   “哈哈哈!”有个人站在后面发出一阵大笑。   我又一次吃惊了,来的竟然是马奇。   “马奇,你怎么在这儿?”我问道。其实不用多问,他是来给我制造麻烦的。刚刚正是他伸腿绊了我一跤。   “黎小睦,好长时间不见了,你现在还那样吗,一门心思要跟武媚娘她们作对吗?”马奇没有说废话,直接提到武媚娘她们了。   “我是被逼的,”我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三个助纣为虐帮助吸血鬼害人,如果不是胡丽丽死皮赖脸要勾引我加入这个肮脏的团队,我现在依然是一名好学生,渴求知识,渴求文凭,做着毕业后当个土木工程师的美梦。”   “可你想过没有,当个破工程师需要多少年的奋战?就算你读完硕士,熬到那一天要多少时间?为什么你放着美好的捷径不走呢?”马奇振振有词地劝道。   我一扬手:“算了,你们这几个奇葩,无论谁见了我都先抛那一套理论,我都厌恶死了,求求你不要再放这种无聊的屁。还是亮出你的目的,来找我干什么?”   “你又去了阴间吧?”马奇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   “这归你管吗?”我把话顶回去,“上天还是下地,那是我的自由,不劳你来关心了。”   “那些降魔咒,又被你带回来了吗?”马奇一点不在乎我的态度,依然追问着。   “不要多问,什么都别问,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怎么,你想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威胁的事只有你们在干,我只是警告,严正的警告!”   “你要警告什么?”   “别拦我,别干扰我!”   “如果我偏要拦你,干扰你呢?”马奇的目光咄咄逼人。   我迟疑了一下,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别忘了王三娜的下场!”   马奇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反驳我:“王三娜是被你杀掉了,但那算什么呢,充其量是一次歪打正着而已。那个诛鬼药是徒增道长给你的,本来是跟你交换那本伏魔书的,不过那次完全是徒增这个脑残搞错了,没弄懂山木道长的意思,山木的意思是让他拿假药跟你换书,结果这个脑残徒增却拿了真药换你的书,等王三娜被杀掉后他才醒过神来。你说这是不是你的一次侥幸,属于歪打正着?”   “随你怎么形容吧,我只是这么提醒你一下而已。王三娜毕竟死了,死在我黎小睦手上的。”   “你的意思,你现在有能力把我杀了?”马奇怀疑地看着我。   “你以为我是虚张声势吗?”我的眼神更加阴冷。“如果在以前,我把你杀了,那我成了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但现在到了非常时期,你被我杀了,我不仅无罪还算立功。”   马奇冷笑:“我知道,韩舟也死在你面前,但那不是你的能力,而是苏月曦趁机偷袭。你的本事在当时杀不掉韩舟,而在今天,你也休想杀我,你的本事在提高,我的本事也在增加,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马奇吗?”   “那好吧,反正我们迟早要在生死场上见面的,我诛魔诛鬼后就要诛你和张加力还有简桐,今天就先来个诛奴吧。”   “诛奴?谁是奴?”   “你不是奴吗?鬼奴,你们三个都是鬼奴。你是鬼奴马奇!”   马奇被刺激到了,大吼一声:“放你的狗屁,我们不过是找了鬼灵女友而已,根本不是做鬼奴。”   “可你今天是奉谁的指令来找我的?又是想对我做什么?无非是接受了武媚娘的指令,想来破坏我的咒语记忆对不对?”   “是唐姗璨叫我来的好不好?”   “可唐姗璨只是转达武媚娘的命令,你的地位连直接听取武媚娘的指令都不够,还得靠你那个鬼女友到武媚娘面前接受下命令再传达给你。你真是一只可怜的鬼犬呀!”   马奇顿时剑眉倒竖,怒气冲天,呲牙咧嘴。   其实我就是故意气他的,希望他向我攻击,那样我才有理由对他下手。   我对他们的杀机早就动了,无非是先想对付僵尸军,没有刻意找他们寻战而已。现在倒好,马奇主动送上门来,今天我一定不让他活着回去交差。   他们不是我黎小睦私人的敌人,他们是人间的大害,我是替天行道!   马奇冷冷地瞪着我,似乎在酝酿着他前攻的情绪。我等着他大吼一声冲上来,然后我将先试一试遏魔咒,看看能不能对他产生效力。   但等了一会不见他往前冲。   “怎么啦,马奇,你怕我了吗?”我质问道。   “谁说怕你了?”马奇撇了撇嘴,摆出一付很不屑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来攻击呀?”   “我为什么要攻击你?”他反问道。   “咦,你不是恨死我了吗?你不想跟我打架?”   “谁说要跟你打架了?”马奇却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来,“我今天接受的任务里,根本没有打架这一项。”   “那你接受的是什么任务,要做些什么?”   “我接受的任务你已经知道了,就是把你带回来的咒语给破解了。”   这厮倒诚实,居然老实承认确实想来破坏我的咒语的。   我嘲讽地问:“那你想怎么来破呀?”   “这我先不跟你说。”他随手抓了几根草放在嘴边嗅着,一付很无聊的样子。   “不跟我说?我看你是黔驴技穷,根本没能力破掉我的咒语,然后又装出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跟我说,搞得好像妙计在心随时可以应验似的。你现在变得好逗人哦。”我指着他讥讽着。   马奇索性把一根草塞进嘴里,就像跟我是出来踏青,一对同学在这儿讨论某个哲学问题似的。   “黎小睦,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你首先很蔑视我对吧,认为我在王三娜死后又找了唐姗璨,好像有点太花心对吧,可是我自己认为跟你比起来,我是小巫见大巫。”   我听了一愣,问道:“什么意思?谁是大巫?”   “当然是你黎小睦。”   “我怎么成大巫了,哪方面的大巫?”   “花心方面呗。”   “去你的,我怎么成了花心大巫?你麻皮的给说清楚,别特么诬蔑我。”我有点生气了。   他扳着指头说道:“那我跟你好好算算吧,你认识的第一个美眉是张嘉瑜对吧,你跟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在第一次到中心公园时就拉上手了。你麻皮动作也够快的,要不是张加力对旁敲侧击进行警告,你可能在第一天就把她给办了,对不对?”   “放你娘臭屁,我有你想的那么猥琐吗?我的确跟她一见钟情,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第一天就把她办了,你当我是色狼啊?”   “那你不是色狼吗?”   “不是,我是先讲情意的……可跟你这个王八蛋也不用说这些。”   “好吧,算你对张嘉瑜是讲情意,那么接下来呢,你认识谁啦?”   我算了一下,说道:“古小琴。”   “对了,是古大琴的妹妹。”   “那又怎么样?我不应该认识她吗?”我质问道,“我正是因为要搞清古大琴这个女鬼的底细去了豹子庄,才认识她的,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是不是在你这里又成为问题了?”   “当然是问题,你不是有张嘉瑜了吗?一个女朋友不够,又把古大琴的妹妹给弄到大学城,还在外面给她租了个住所,然后你们呢?”   “我们怎么啦?”   “一男两女,共居一室……”   “放你妈的臭屁!”我真狠不得踢他一脚。“我们充其量是合租,现在男女合租这一项你不懂吗?跟你坏想的那种根本不是一个性质。你麻皮的就把人往猥琐里想。”   “好吧,就算你跟古小琴也是清白的,那接下来呢,你认识谁了?”   他的话题转换得很快。   我又算了一下,说道:“那就是青琬姐和牟葵了。”   “哈哈,你小子倒坦白,老实承认了,”马奇指着我,很像一个审讯官,“这一下是一对母女了。”   我大怒:“你这个王八蛋,不要把人往卑鄙之处想了,我跟她们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骗谁呢,那个银行卡是谁给你的?这些日子你靠了谁给的钱在混日子?没有那个银行卡,你靠你老爸每天捡破烂养活你?”   我又一怔,“这事怎么你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自有别人知道,她们还能说出你银行卡上有多少钱,花掉了多少,还有多少余额呢。”   原来是武媚娘她们的功力。至于她们怎么能知道那个银行卡上的底细,应该没什么悬念,她们是女鬼,只要看一眼我用过的ATM机就能看出来。   “没错,青琬姐确实给了我一个银行卡,我也在用这笔钱。但那不等于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们的关系就是亲人一样,当然你这个鬼奴痞子是不会理解的,在你们眼里只有利益关系,连跟鬼也可以结成联盟,呸!”我啐了他一口。   马奇不再动怒了,继续追问我:“除了她们呢,还有谁?”   “还有……没有了吧。”   “姬家的那对姐妹花呢?”   “她们那么小,不能算吧。”   “可那个小的明明看中你,死心塌地想跟你这个帅哥谈恋爱呢。”   “你是说姬雨?那不过是她的假象,我根本就不会相信的,小孩子家,童言无忌。”   马奇又腾地跳起来:“还有呢?”   “还有谁?”我一时糊涂了。   “靠,叶怜紫呢?洛莲呢?还有那个……苏月曦!”他两眼紧紧地瞪着我,好像要一口把我吞下肚。   我简直有点招架不住,也疑惑这家伙究竟怎么啦,为什么要在今天跟我算这方面的账,难道他被女鬼勾搭诱引女孩子还不过瘾,在对我嫉妒吗?   但其实我想错了。   就在我想进一步反驳时,从山洞里跑出来两个人。   不是人,是两个女灵,正是穆桂英和苏月曦。   她们一见马奇在这里,就惊呼一声停住了。   马奇嘴里哼了一声:“瞧瞧,这里还有两位呢,黎小睦你还要抵赖吗?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哈哈……”   穆桂英和苏月曦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而马奇大笑着,向着远处跑去了。   我急忙问穆桂英和苏月曦,怎么跑进通道的?难道那扇门被你们打开了?   但她们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苏月曦急急地说道:“小睦,你又上当了吧?”   “上谁的当?”   “就是他呀。”她们一起指着马奇的背影。 第二百八十六章 咒语失效   “我怎么上他的当了?”   我嘴上这么问,但心里马上涌上强烈的不安,因为我相信穆桂英和苏月曦的话不会瞎说,一定有道理。   但我脑子里晕晕的,搞不明白在哪个环节上了当。   “他对你做了什么?”苏月曦问。   我歪着头想了想,“他把我绊了一跤。不过我也没有跌跤,一个鱼跃飞出去,再一个跟斗就站起来,没有丝毫受损。”   “这不算。”苏月曦说,“绊你一跤只是一个小小恶作剧,但他真正的手段不在这里。”   “那是什么手段?”我问道。   这时穆桂英指了指天空说:“现在是黄昏了,天马上要黑。小睦,你不要在这里逗留了,马上回城吧。”   这话一出,我似乎从一个梦里猛地惊醒。   “啊呀,对啊,我为什么还要停在这里呢。城市都那么危险了,我却在这里跟马奇这个王八蛋噜嗦不停……”   我连忙撒开两腿向城里方向跑。   等我快接近外环路时天早就黑透了。   我藏在离路有几十米的路下灌木丛中,向着外环路望去,外环路上的灯全部亮着,灯下站满了僵尸军,他们显得军纪严明,队伍排列整齐,一片肃穆,就像铁打钢铸似地坚定沉着。   他们手中的兵器都发出阴冷的光,一旦展开攻击就不知要杀掉多少人。   穆桂英和苏月曦是跟在我后面来的。她们一左一右傍在我两边一起观察着。   “睦睦,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穆桂英问我。   我也一时没有结论,因为我不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进攻,如果这个时候我主动发起挑衅,会不会太仓促而招致不必要的失败呢?   我深知要打败僵尸军必须寻找一个合理的突破口。   如果一味地扫荡那些兵士,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来?而咒语即使不出差错,也可能是针对具体目标才行。而这些士兵毕竟只是傀儡,我要对准蛇的七寸才发力。   那么这里的七寸在哪里呢?   是武媚娘吗?还是两个魔头?   僵尸军的七寸应该不是他们,而是顾将军,只要把顾将军打倒,僵尸军有可能全部败退。   至于武媚娘,应该有另一支军队,那就是女鬼军。真正的统帅就是两个魔头。   我是先杀魔头还是先杀武媚娘?   必须要搞清诛魔还是诛鬼的顺序。   苏月曦也轻声说:“这里不是攻击的最佳点吧?”   “是的,肯定不是最佳点,因为这里无非都是些小僵尸兵卒,没有大头目。”我说道。   穆桂英提醒我:“睦睦,最好的办法当然先诛杀大魔头,但要杀他们可不容易,你一定要有必胜把握才行。”   “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我实话实说,“咒语究竟会起什么程度的作用,我还没有在实战中运用,上次对顾将军用了遏魔咒,但却可能是他们假戏真做,蒙蔽我而已。这次我把全部咒语用上,不知有没有效果。”   “咒语肯定是有效果的,不过如果你对着士兵用咒语,那么头目有可能伤及不到。他们就会想出办法来反击,到时你就更麻烦了。”苏月曦也提醒我。   “所以我要好好考虑怎么做。”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更着急。   连她们两个女灵都拿不出剿灭僵尸军的好办法来。我又该向谁问计去?   我们正在讨论着,忽然后面传来咔咔的脚步声。我们一回头,发现来了一队僵尸兵,堵住我们的后路。   再一看前面,也有一队僵尸兵出现。   我们被围住了。   这时有几个女人出现了。   不是女人,是女鬼。领头的正是武媚娘。   除了她还有胡丽丽、古大琴,还有一个我不认识,应该是唐姗璨了。   “黎小睦,大战前夕,你是来侦察敌情的吗?”武媚娘问我。   胡丽丽说道:“还带来两个美女呢,真是艳福不浅。”   武媚娘指着苏月曦说:“你本来是应该属于我们团队的,为什么要站到黎小睦那边去?还是赶快归队吧。”   苏月曦没有吭声,紧紧地抿着她的小嘴。   古大琴说:“算了吧,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她作了鬼也不选择鬼路,却选择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们。”   女鬼对女鬼的奚落,还是我第一次听到。   不过我身边的两个女鬼已经是我的同伙,我不能让她们受到侮辱。我就向武媚娘她们喝道:“你们选择的才是死路,吸人血,终要还,人间还有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之说,但对你们吸血鬼来说是没有回头路的,你们的下场就是等着被诛灭!”   武媚娘问:“那她们呢?她们会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地说:“她们主持正义,帮我一起诛魔诛鬼,就算是立了大功,很快就会转世投胎,重新为人的。”   武媚娘她们一齐大笑起来。   “转世投胎,重新为人?”武媚娘撇着嘴,“做人有什么好呢?我们不是从人变来的吗?为什么结果都那么惨?我活着时不是被那个狗司机给害死的吗?就算叫我马上去投胎做人,我还不去呢。”   我终于想到了那个一直未解的疑问,就问道:“对了,我一直搞不明白,你明明是被那个司机害死的,但为什么会把目标对准张加力呢?你选择张加力做男友,究竟有什么缘故?你为什么偏偏选上他?”   武媚娘冷冷地说出原因:那个害死她的司机是张加力的亲舅舅。   我先是感到意外,但随即加以否认:“你撒谎吧,张加力的舅舅就是张嘉瑜的舅舅,可为什么我跟张嘉瑜一起到扒播的山坳来找你的那辆鬼车,她也听到了你的悲惨故事,为什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司机卜师傅就是她的亲舅舅,她会不知道吗?而张嘉瑜也根本没提起她有个舅舅在扒播殡仪馆做工啊。”   武媚娘介绍,这个卜师傅是从小被人偷走的,张加力的爷爷奶奶以及一家大小都不知他的去向。而卜师傅长大后也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这层关系是武媚娘死后才搞清的。   我更惊了:“那样说来,张加力也不知道还有个亲舅舅,那你把卜师傅害你的账算到张加力头上,不是很不公平吗?”   武媚娘大声吼道:“我不管,反正这个坏蛋没有成家,没有后代,我只能把恨转到他的外甥头上,毕竟张加力是他的亲外甥,就要对亲舅舅的罪行负责!”   我叹了一口气,知道跟女鬼是不好讲理的。张加力也是倒了大楣,一个原本大有前程的大学生却因为从小失散的舅舅干了恶事,结果招致女鬼的诱惑,沦为女鬼的帮凶。   古大琴说道:“黎小睦,冤有头债有主,你勾引了我的妹妹,这笔账我也要跟你清算的。”   我说我没有勾引任何人,跟谁的关系都是清清白白的。   就在这时穆桂英紧贴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耳语:“你不要跟她们噜嗦了,这是她们的奸计。”   我一愣,心里也似乎明白了点,但具体她们是什么样的奸计,我一时也辨不出来。   那就闭嘴吧,不跟她们纠缠道理了。   但武媚娘还是听到了穆桂英的话,嘿嘿一笑说道:“黎小睦哇,你这个鬼参谋长真不错,很能替你洞察一切。但你知道吗,她再高明也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我不理解她这句话。   “你不是又去一趟阴间把咒语再带回来了吗?那你现在可以试试,你带回来的咒语到底有没有用。”   我这才真有些吃惊,武媚娘敢这么说,一定是有十足把握,知道我带回的咒语没有作用!   她怎么敢这样肯定?   是她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在我疑惑间,武媚娘一指我们,对着僵尸大喝一声:“动手,杀了她们!”   立刻那些僵尸们吼了一声,端起兵器就向我们攻来。   我正想挺身迎战,但穆桂英和苏月曦却把我往左边一推。   左边是一个空档,前面后面都是僵尸兵,右边站着武媚娘她们,只有左边是空的,她们把我一推,我就站到两队僵尸兵的夹击范围外了。   然后穆桂英和苏月曦就一个对一边,跟僵尸兵展开了打斗。   虽然她俩十分骁勇,但毕竟是两个女鬼,而且赤手空拳的,僵尸兵却有几十个,她们明显是处于劣势。   我站在空档处,马上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我两眼半闭,嘴里就念起咒语来。   这次我感觉自己脑力清晰,记忆明确,三十句咒语连珠炮似地念出,一气呵成,不打一点折扣。   念完了,我睁大眼睛,以为面前会是天翻地覆,要么是僵尸兵铁甲横飞碎屑满地,要么是武媚娘她们顷刻间哭爹叫娘惨烈挣扎,总之就是他们的死亡时刻了。   然而面前依然是穆桂英和苏月曦在跟僵尸兵打斗,没有一个僵尸兵在我念咒后受到惊动,而武媚娘她们更是巍然屹立,毫发无损。   降魔咒没有见效?   我顿时惊呆了。   武媚娘大笑起来:“黎小睦,这一下你可傻了吧,你都念了咒语了,三十句咒语念得好顺好快,一字不拉就念完了,只有短短的三秒钟,平均一秒念十句,真是好记性啊。”   我急得叫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用呢?”   这时穆桂英一边抗击着僵尸兵的进攻,一边向我喊道:“睦睦,你上了她们的当……”   “我怎么上当了?”我问道。   “你忘了那个马奇了吗?”   “可马奇没对我做什么呀,他绊我一跤,我也没有跌得忘了咒语呀。他也没给我喝汤,没给我递手帕……”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武媚娘笑着喝道:“黎小睦,你现在变成猪头了吧,根本搞不清原因了吧?你自作聪明,以为再去阴间重温一下书上的咒语,记在脑子里就保险了,可你偏偏忘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咒语是有时间性的。”   我一愣,问道:“什么时间性?”   “呵呵,用现在的话来说,咒语就如同密码,需要定期更新,秘籍上的咒语就是这样,它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前面掌握的咒语,过一段时间就过时了。”   “不可能,咒语怎么能过时呢?你在说谎!”我严厉地喝道。   这时苏月曦在打斗间隙也朝我喊:“这是真的,所以你上当了,上了马奇的当……”   我猛然觉悟了:“马奇故意找我闲扯蛋,就是要耽误我使用咒语的时间吧?”   “哈哈哈,你终于意识到了吧?”武媚娘和胡丽丽她们都笑起来。   卧槽,原来还有这样奇葩的现象?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诡异的大手   我不相信,又把咒语念了一遍,无奈依然没有一点效果。   这时武媚娘又一指我,向僵尸喝道:“攻击他!”   有几个僵尸兵立刻向我攻来。   我运足强脉功使出金刚拳,但每一拳打在僵尸兵的铁甲上打不疼他们,我又使开左右连环脚,总算踢倒了几个冲近的僵尸。   但这样打下去肯定不行。我决定使出拽水法冲一冲这些僵尸。那是我唯一可以击退僵尸的功法了,不过只能对付小范围的僵尸们。   我扬起两手,嘴里喊了一声:“喷!”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正面飞来两块黑乎乎的东西,啪啪两下砸在我两个扬起的手掌上。   那两块东西凉飕飕的,并不十分坚硬,砸在我手上后还有散屑掉下去。   我的两手不由自主地一捏,感觉捏住了两团干粉。   马上我料到是什么东西,那是两块干泥巴,被我一捏就捏碎了。   但正是这两块干泥巴阻碍了我喷水,因为我没来得及喷水就捏了一下,拽水法就没能及时使出来。   “谁甩的泥巴?”我大喊着。   “无量寿福!正是贫道哇。”   对面那批僵尸军哗地让开一条道,后面站着一个须眉皆白的道士。   竟然是山木道长!   我连忙将手中的干泥巴扔掉,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拍着,试图将残存的干泥屑拍干净。   只听武媚娘她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道长,你也来参战啦?”武媚娘热情地赞赏道。   山木道长撩着拂尘,十分沉着地说道:“我不是来参战的,现在还谈不上是战斗,你们不过是要教训一下黎小睦,真正的战斗是在后面。我也不过是来破一下黎小睦的拽水法而已。”   我知道山木出来非同寻常,他是个强大的法师,武媚娘她们与他相比那是不值一提。他能捉了女鬼进贡给啖魔当点心,堪称是半人半仙了。   而他居然跳出来破我的拽水法。   “道长,你怎么知道黎小睦有拽水法的功力?”武媚娘又问。   “呵呵,我当然知道,那个拽水法是风玄道长的独门技艺,风玄是黎小睦祖父黎一铁的师父,我跟他虽没什么来往,但也知道他的本事,当年他教出了黎一铁、苏阔手、小寒心和叶仝四个徒弟,但却没有将拽水法教给任何人,还是留了一手。不过世事难料,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竟然将独门绝艺传给黎一铁的曾孙了。”   听了山木道长的介绍,武媚娘她们都哦了一声。   古大琴跳出来说道:“这个拽水法太厉害,我已经吃过他的亏了,被他一喷就飞到不知哪里去,头脑发晕。不仅是我,还有束教授,本来是我们团队里的,就是被黎小睦的拽水法给喷醒了的。由此我们少了一份力量。”   武媚娘说:“黎小睦还喷了僵尸军,他今天又要用出这一招来,我也正担心怎么对付呢。道长来了一定有办法吧?”   “我的办法你们都看到了,确切的说,拽水法是对付火球的,所以火轮道长的火球在拽水法面前遭受失败。所谓水克火嘛。我今天用的是土克水,你们看不是被我制服了吗?”山木道长很是得意。   “这么说,他的拽水法不灵了?”古大琴问。   “当然不灵了,被我甩土克住了。”山木说。   “那好,我今天要出这口气!”古大琴从身边的一个僵尸手里夺过一根长矛,就向我冲来。   我的拽水法被山木给破解,知道只靠金刚拳和强脉功恐怕难敌古大琴。心里一着急,决定拼死相搏了。   当古大琴的长矛向我当胸刺来,我正要闪避时,面前猛地就多出来一只手,将长矛杆一把攥住,然后稍稍一扯就将长矛扯走。那只手也倏一下不见了。   “什么东西?”古大琴张着两只空手莫名其妙,“哪是谁的手抽了我的兵器?”   武媚娘和胡丽丽都是没看清,唐姗璨则说确实看到一只手伸来抓走了古大琴的兵器。   我也看到的。那是我感觉最怪异的时刻,那只手完全凭空出现的,面前既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一只手忽地一下出现,扯走古大琴手上的矛就缩回去,速度就在毫秒之间。   竟然连女鬼也被惊住了。   “哪来的手?谁的手?”武媚娘大声问着。   可是现场没有人或鬼承认伸了手。   武媚娘将目光对着山木,问道:“道长,你看到那只手了吗?”   山木道长没有言语,但看得出来他的脸色非常不好,两眼直愣愣地,嘴巴似乎在念叨什么,明显受到了强大刺激。   “道长,你怎么不说话?”武媚娘催促道。   山木道长直愣愣地看着我,目光异常的陌生,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就从僵尸军的缝隙里钻进去了。   武媚娘她们都面面相觑,连忙在他的后面追去,但跑到路的另一侧又跑了回来。   “靠,怎么回事,山木这个老家伙独自跑了!”武媚娘气恼至极了。   胡丽丽问道:“他好像识得那只手是什么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古大琴急急说:“肯定是认识的,我们没看出来,他肯定看出来什么了,连他都跑了,你们想想那只手有多可怕?”   而此时僵尸军也停止了进攻,都肃穆地等待着指令。那几个女鬼都变得惶惶起来,她们向四周紧张地打量,希望能搞清那只神秘的手究竟来自哪里。   好一会儿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武媚娘似乎恢复了胆气,一挥手说道:“我想起来了,也许这是大魔到了,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古大琴问:“你认为是哪一位,是啖魔还是贞妇媪?”   “那就不清楚了,但有可能是他们两位都来了,其中一个使了一手,抢走了你手上的长矛。”   “大魔是我们的老大,他们无论谁来了都会支援我们吧,怎么会暗中抢走我手上的兵器呢?”古大琴表示不理解。   胡丽丽猜测道:“可能是告诉你不要用兵器跟黎小睦打,而是要赤手空拳来战,那样才能体现公平原则,谁也不吃亏。”   “既然是我们老大,应该助我才对,反倒抽掉我手上的兵器,不是很怪吗?”   她们嘀嘀咕咕讨论着,却无法得出结论。   而我一边听着她们的研究,一边自己也在作出揣测。那只手真是大魔的吗?大魔轻易是不会显身的,像这样的小范围战局,大魔也会亲自前来助战吗?   不过如果真是大魔的行为,为什么山木道长这么恐惧呢?他不是大魔手下的得力干将吗?难道大魔在传达给他什么秘密指示,叫他不要留在这里快快离开?   总好像有些牵强。   这时武媚娘的个性又涌上来了,她一扬手高声叫道:“何必再研究是谁的手?无论是我们的大魔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不出来见我们,我们就当他们没有来。我们就继续做我们的。”   “我们还要做什么?”古大琴问。   “你不是要攻击黎小睦吗?那就继续攻击吧。”   “可是我的兵器被抽走了。”   “那你再借一把嘛,兵士手里都有武器,你要多少有多少嘛。”   古大琴听了认为有道理,她就伸手向旁边的僵尸们要武器。   但她刚接着一把戈,那只神秘的手又出现了,把她刚拿到手的戈倏地抢了去,马上就缩走不见了。   现场又是一片骚动。   武媚娘大吼一声:“我明白了,一定是黎小睦学到了障眼法,这是在玩我们。兵士们,你们上,杀掉黎小睦!”   那些僵尸接到指令就向我攻来。   穆桂英和苏月曦连忙抢上来保护我。   苏月曦向我喊道:“黎小睦,快走吧。”   我问去哪里?   “老地方,去搞新的咒语……”   我明白了,是叫我重回阴间学到更新的咒语。   可是我现在毫无头绪,不知怎么办。穆桂英和苏月曦都在这里,我怎么才能去阴间呢?   “要去我们一起去!”我对她们说道。   穆桂英催道:“我们来拖住他们,你快点跑,我们一起跑是不行的。”   “可是没有你们陪我,我怎么过去?那边的门不是关着吗?”我又急急问。   “你放心,会有人带你去的。”黎桂英说。   “是谁?”   话音才落,后面有人在回应:“是我。”   我回头一看,后面有一只天鹅。   “白美?你也来了?”   “快,趴到我背上来。”白美催促我。   我已经被白美背过多次,知道她的力量很强大。她要送我去阴间。   我连忙跳上白美的背。   这时武媚娘大喊道:“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只见空中一道强光闪开,一道锯齿形的闪电直向我们打来。   这道闪电的光柱太吓人了,足有脸盆那么粗。我马上想起当初学院里被打出的那个大坑,只有这么骇人的闪电能打出这么大的坑。   可是我们处在闪电的击打中心,肯定逃不掉了。   闪电直击而来。突然间砰地一声巨响,闪电在我们上方五六米的空中爆开。我清楚地看到有一只手拦住了闪电。   那只手太大了,像一辆轿车那么大,借着闪电的光我还认出这只手的颜色是青的。   正是这只青手挡住了闪电,掩护了我们不遭雷击。   闪电消失那只手也没了踪影。   现场又是一片惊呼。   白美却没顾得上研究,带着我奋力起飞,很快就飞离了现场。   我趴在白美背上,她没飞多久就猛地往下俯冲。我在她背上看到下面是一个水潭。   她要扎进水潭里去。   我把眼睛一闭,耳边响起通地一声,然后感觉自己随着她扎入水中了。   由于有了几次经验,我并没有立刻撒手,仍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白美像只鸬鹚一样在水中钻,我睁开眼看到前面有一条地下水道,白美驮着我迅速钻过水道。   等浮上水面时,我发现正是我第一次到阴间的那条河边。   这不是弱水河,而是阴间里面的内河。我就是在这里碰上渔嬷她们围攻,被水里伸出的手拖下水,然后到了穆桂英那边的水潭里的。   现在看去这里很平静,不见渔嬷她们这些丑陋女鬼。白美背着我继续飞,终于落在了老石碑前面。   “老星官,我又来啦!”我激动地向他打招呼。   然后老石碑并没有回答我,石碑上的他愁眉苦脸,耷拉着脑袋,精神严重不振。   “咦,老星官,你这是怎么啦?”我蹲下来问道。   “他来过了!”他说道,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谁来过了,是啖魔吧?”我早就知道啖魔来过,上次我就是听到啖魔的声音了,只是没有当面见着,当时是穆桂英和苏月曦掩护我跑掉的。   可是石碑说不是啖魔,是阎王爷。   “阎王爷找我算账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阎王严审丧门   “什么,阎王爷来都来找你了?”我这下太吃惊了。“难道是为了那本秘籍吗?”   石碑说是的,正是为了那本秘籍。   “具体怎么回事?”我问道。   石碑就把那段情节讲给我听。   原来昨天我到他这里,把藏在石碑夹层里的书拿出来请他读了一遍,我又用心记了一番,就在我过了彩虹桥向通道的洞口走去时,啖魔却突然出现了,幸亏穆桂英和苏月曦迅速化身蝴蝶遮住我,不让啖魔看见我的背影。啖魔却对两只巨蝶产生兴趣,说要把这对蝴蝶捉回去好好欣赏。   石碑也不好说出这是两个女灵化的,而啖魔念了一句咒语把她们变小,然后捉住了放进他挂在肩上的一个褡裢里。   啖魔将两只“蝴蝶”带走后,石碑感到很焦急,毕竟不是真的蝴蝶呀,万一被啖魔识出破绽来怎么办?啖魔肯定会大发雷霆,不仅会惩罚穆桂英和苏月曦,还可能要找他麻烦,认为他说了谎,实属大逆不道。   就算啖魔不识出她们来,她们要永远成蝴蝶不能变回来了,这样的日子她们能忍受吗?   可是他又不好跟着去侦察,因为他的岗位就在这里,虽然是一位鬼神,但灵魂却寄居在石碑里,这是阎王专门设定的,为了避免他到处走动就让他成为石碑竖在河边不能走。   石碑正为这事焦虑,不妙的事接踵而来了。   阎王爷带着几名小卒跑来了。   对石碑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大事,阎王爷是很少跑到河边来,这次突然御驾亲临,叫石碑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地料到出大事了。   阎王爷不会是路过的,肯定是专门来的,并且也不可能是来看望慰问他这个一线的看桥老卒。阎王平时的工作就是审理案子,其他杂事都交给手下管理,他的到来就等于把公堂摆到河边来了。   那几个小卒抬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往石碑面前一放。石碑心里暗暗叫苦,果然是阎王爷要在这里开堂审案。   审谁呢?既然公堂桌子都摆到他面前,当然是审他了。   他成了阎王爷御堂前的犯人了。   只见阎王爷往椅子里一坐,抖开一把黑色的纸扇,一边扇凉一边问道:“丧门星官,快快从实招来!”   没头没脑一句把石碑吓一跳。其实他心里清楚阎王所指的是什么。无非是那本书而已。   但就这么直接把真实情节一古脑儿抖出来吗?   毕竟是老丧门,年纪不小见识也多,惯看秋月春风了,不会像那些没见过风浪的小卒那样提心吊胆。他还是想先跟阎王周旋一下。   于是他故意茫然的问道:“王爷,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呀?我怎么感觉您好像到这里来唱戏了?”   阎王爷把扇子一收,在桌面上磕了两下,冷着声说:“丧门,你不要假装糊涂啊,作为一名阴间的差役,你也算是有职有权,得到的是星官的荣誉称号,我把看守通道和彩虹桥的重任交给了你,就是把你当成能忠于职守的重要官差。可你怎么能玩忽职守,疏于防范,甚至为他人制造盗窃的机会,最后还要充当一个窝藏赃物的同伙?”   石碑越听越恐惧,但还是继续装糊涂:“王爷,我听不明白您所指是什么,我并没有玩忽职守哇,每天在这面朝河流,看到对岸有新来的亡魂就会降下桥来,度他过河,要知道地狱里的差役还是有当班的固定时间,要么上班要么下班,可我从来都是上班时间,因为根本不能预料人间的亡灵什么到来,简直是没有昼夜之分。我几千年来哪曾睡个一个囫囵觉?无非偶尔打一个瞌睡,即使瞌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担心对面来亡灵,降桥晚了不能及时度对方过来,会让亡灵到判官面前报到的时间跟生死薄上对不上,那样就会错过亡灵投胎的时间,我的罪就会大了。所以我一直勤勉工作,严加防范的。”   “好吧,你说的工作态度也许是真的,本王也承认你确实做得不错。但你为什么要放一个盗贼进来,纵容他在地狱里偷窃?”阎王又问道。   石碑叫起冤枉来:“王爷,这是冤枉我啊,我只负责放桥接收对岸来的亡灵,又不负责审查亡灵的身份,审查的事是轮到判官老爷吧?如果来的亡灵跟生死薄上对不上,那就是抓错了,可以将亡灵打发回去。所以每当有亡灵过来,我也不负责盘问对方的来历,只把其放过来再说。王爷怎么说我故意放盗贼进来?”   “你不想说实话吗?”阎王板着面孔。   “那王爷您希望我说什么样的实话?”   “把那本书交出来!”   阎王的话简直是单刀直入,一下子捅中了石碑的要害。   石碑差点问出:那本书的事您知道了?不过到了这一步了,再承认的话那就是前面不老实,被逼无奈才承认的。   既然装傻就装到底吧。石碑仍然用茫然的声音问:“王爷,是哪一本书哇?我怎么听不懂啊?”   阎王把扇子啪一声拍在桌面上。吓得石碑心噗噗乱跳。   “丧门,你身为看桥的官吏,错放进来一个没死的盗贼,这本来就是第一罪,不过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还把这个盗贼认作了朋友,不仅几次三番允许他来来去去,还当上了这个盗贼的帮凶,居然乐意在他偷到本王仓库中的书以后,还帮他藏书,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窝藏赃物吗?”阎王义正辞严,声色俱厉。   石碑的脑袋里急速转动着,从阎王的话里可以得知,阎王对一切全知晓了,已经发现黎小睦偷走一本秘籍的秘密。再要装愣充傻是蒙混不过去的。   但如果如实坦白,那就要把小判和黄艮蓝巽给扯出来了。   石碑现在的疑惑是,究竟阎王有没有发现这三个人的行为,有没有对他们产取措施了?   如果小判他们已经被审讯过了,他们招供了并被关了起来,那他丧门一个人硬顶也没意思了,也就照实说好了。   但就怕这三个人还没有暴露,阎王爷虽然得知有人偷走他一本秘籍,却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被偷走的,他还没有怀疑到自己身旁的亲信,那样的话如果丧门一供述,就等于把小判他们给出卖了。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石碑表面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实则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阎王见他不吭声了,催促道:“丧门,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人全面揭发出来了,你也不必要打掩护了。我也不追问其中的详细过程,只问你那本书在哪里?我命令你把它交出来!”   石碑还想拖一拖,如果能和稀泥般混过去,这事也就给抹平了,阎王爷秘籍那么多也不在乎少一本的。   所以他说不知道是什么书,根本没听明白。“王爷,你说是你仓库里的书,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   阎王爷呼地站起来,对几个鬼卒一挥手:“给我搜!”   两个鬼卒就一左一右围着石碑,想打开他的夹层。   石碑厚度也就半尺左右,外表看上去完全是个整体,实际上是由两爿石板拼接的,中间有一片小小的夹层,正好能容得下一本书。   石碑岂容两个小卒来打开,他朝两个小卒喝道:“你们不要动手,我自己来。”   两个小卒垂手立在旁边,石碑就啪一声将夹层打开。   阎王又坐下身,等着那本秘籍从夹层里浮上来,但等来等去却没有动静。只好催道:“丧门,你既然说自己来,那你就把书拿出来吧。”   石碑喊道:“王爷不能冤枉我啊,我里面哪来的书?根本就是空心夹层嘛。”   阎王喝道:“不要瞒我,我当初这么设计你,是给你留一点属于你自己的秘密,我设想你有可能贪恋财物,向新来的亡魂索要冥钱,所以特地给你留下这个夹层,即使你真的贪财,这个夹层塞满钱币也不会很多,你要贪也贪不了多少。但那不是留给你用来偷藏秘籍的,何况这本书你又不需要,是那个人间小子来偷拿的,你何必替他看管赃物?”   石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小子偷书,虽然认识这个小子,给了他几次来去的方便,但哪料到这小子会偷书?如果知道这小子是偷书贼,就决不会放进来,放进来也不会再放出去。   阎王终于有点烦了。厉声问道:“丧门,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想不想把那本秘籍交出来?现在交还来得及,如果一会儿错过了时间,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后悔什么呢?我根本不知道书在哪里,叫我怎么交出来呀?”石碑装得更委屈。   阎王一收扇子:“好,算了,你不交书也可以,现在我来对你作出处理吧。”   然后阎王就跑到石碑面前,亲自动了手……   我听到这里,连忙问道:“阎王对你动手了?是打了你吗?打得有多狠?你是不是觉得好疼?”   其实我暗想你是一块石碑,哪来的痛感,阎王再惩罚得狠,只要没把你砸碎就好,反正你现在跟以前毫无两样,毫发无损,你也没毫发可损的。   不过我不会这么傻直接说出来,那不是存心讥讽他吗?   石碑说道:“阎王并不是打我,但他用的方式,比打了我更严厉啊。”   “对你怎么啦?”我问道。   “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他问我。   我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没有哇,不是跟原来一样吗?要说有变化,就是你现在情绪很差,不像以前那样轻松乐观而已。”   “你看看我脑门,要仔细看。”他又叮嘱我。   我仔细打量他的脑门,他的脑门上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看出来。他叫我往上前看。我这才明白,他说的脑门不是指石碑上那个人像的脑门,而是石碑的最上方。石碑是他的整体,而不只是那个人像。   这一看才看出细节来,在石碑最上面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个小圆圈,颜色稍稍比底色要深一点。   这个小圆圈明显是略略凸出在石板表面的。就像是我们人类使用的图钉,只不过它是黑色的,而且跟石板表面结合得很紧密,不细看是辨别不了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是一颗铆钉子。”他说道。   “铆钉?”我脑子里猛地一闪,“是阎王爷给你钉的?”   很显然阎王爷用铆钉把他给铆死了,这样一来石碑就再也打不开夹层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神秘老者   “啊,难道这就是阎王对你的惩罚吗?”我惊问道。   石碑的声调很沮丧:“当然啊,还有什么比这个惩罚更严厉的呢?”   “可是,你的夹层平时也没收藏什么东西吧?”我问道,“阎王说是给你准备着收藏钱币的,你真的派这个用场吗?”   “当然不是,那是他在调侃我,”石碑无奈说道。“你想想那些新来的亡魂,哪个不是两手空空来的?新丧的亡魂是带不来任何东西的,哪里会有冥币?亡灵都要在判官那里登上记,经过阎王的审查,确定分配到哪里去,才可以接受阳间送来的钱物。那个时候他们还用得着来贿赂我吗?”   “既然不是收藏钱物的,这么被封住了,似乎也没什么大的损失吧?”我愣头愣脑地问。   石碑声音一下子大了:“你小子犯混了吧,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看他生气了,连忙解释是想安慰安慰他,没有别的意思。   “你安慰我什么呢,难道你也想安慰自己吗?那不是自欺欺人吗?”他对我的态度也是很不解的样子。   我突然醒悟过来,大叫出声:“啊呀,那本书……”   “嘘——”他连忙阻止我,压低了声音,“你喊什么喊,要让他们听到吗?”   我却急得抓耳挠腮。那本秘籍不是藏在他的夹层里吗,现在被阎王的铆钉给铆死了,夹层打不开了,那本书被封死在里面,再也拿不出来了。   石碑说道:“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说是比打我更严厉的征罚?”   “原来阎王爷是特地用这个方式,把书封死在里面,再不让我看到吧?”   “对,这就是一劳永逸的做法,简直是釜底抽薪啊。就这么一招下来,绝断了你对这本书的依赖,本来这本书是给你提供咒语的,可以源源不断,现在被截断了,你再没法子从书上获取新的咒语了。”石碑痛心地说。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没想到哇没想到,当我在白美帮助下来到阴间,满怀希望要拿到书,察看上面更新的咒语时,这里居然发生了天大的变故,阎王亲自审问了石碑,逼他交出秘籍来,石碑坚持不拿出来,阎王使出绝招将书封死。   真让人欲哭无泪。   我绝望地说道:“现在烁鎏城危在旦夕,魔头们随时会下令僵尸军攻进城去。我本来也处在女鬼的重重围剿之中,幸亏是穆桂英和苏月曦帮我挡着进攻,又靠了白美才逃离险境跑来阴间,现在我得不到更新的咒语,两手空空怎么回去战斗?”   石碑叹息一声说,穆桂英和苏月曦是假装死去,跌在地上不动,啖魔以为两只蝴蝶真死了就扔在草地上,她们才得于脱身,再跑到阳间找我去的。   然后他又说道:“我们都有心帮你一把,尽力而为,让你能打败僵尸军,甚至灭掉两个魔头,这样不仅你能挽救你们的城市,也能理顺地狱的关系,消除地狱里两个不安分的异类,还可以解脱你的太太公。本来这事对阎王爷也有利,他自己没有办法除掉两个魔头,如果被你除掉了,他也摆脱了制衡,从此可以继续大权统揽,再没有任何鬼卒敢给他造成压力了。可惜阎王爷想不通这一层,听说你偷了他的秘籍就雷霆大怒,要来追书了。”   我们相对着哀声叹息,却又一筹莫展。   这时我想起了小判他们,不由问道:“阎王爷审你时,究竟有没有提到小判他们?”   “没有提到。”   “这么说,他们究竟是不是被阎王爷发现了,处理了,还不知道吧?”   “我确实没有得到消息?”   我有点兴奋了。不由得分析起来:“既然阎王爷在你面前没有直接提他们三个,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他们没有被发现?阎王爷只是得知书是我偷的,至于怎么偷走的,他也不想细究,他的目的无非是把书追回去。现在他对你动了铆钉把书钉死在里面,是不是认为此事尘埃落定,已经解决了?”   石碑说应该是吧,阎王爷不会再纠缠此事了吧。   “好,如果这事到此为止,那我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石碑忙问。   “继续找小判呀。”   “啊?”石碑惊道,“你还想找小判,让小判找黄艮和蓝巽,再从王爷的仓库里偷秘籍?”   “对呀,我就是这么想的。”   “草,你想得真是太美了,怎么可能呢?”石碑立即否定着。   “为什么你认为不可能?”我问他。   “很简单,如果小判他们没有被王爷审查,算他们运气好,但他们一定明白是一次侥幸躲过而已。而且可能王爷已经猜到是他们三个作的案,因为没有黄艮和蓝巽的钥匙,就是王爷自己也拿不到书,而黄艮和蓝巽没有他那把钥匙也休想入仓库。一个人间的小子跑到地狱里想打开仓库门锁,可能性有多大呀,肯定是内外勾结,里应外合搞的。那么小判他们也心里有数,王爷不追查他们无非是爱护他们,故意装个糊涂,但其实也是要叫他们注意点,下不为例,他们肯定很识相,再不会答应你了。”   我认为石碑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但在目前情况下,那怕只要有万分之一希望,我也要努力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石碑又出一个难题,问我怎么才能抵达地狱二十层去找小判?   这是个现实问题,凭我自己根本到不了地狱二十层,一定要有鬼卒或鬼灵相送才行。   我说有白美,就是她送我来的,她也可以送我去地狱吧。   石碑却说不可能,白美其实是死了的,她本来早就不存于三界,而化为一道烟尘消散,只因她的前生的前生功德较大,化为天鹅死后又转为投胎为人,所以人死后的灵魂再死了,阎王留住了她的前世灵,让她变成一只天鹅。   但白美是不可以再进地狱的,如果被十八层鬼卒逮住,不用审讯就可以擅自将她投入油锅。   牛头马面他们几百年没吃到天鹅肉了,会让他们打牙祭的。   我听得毛骨悚然,也十分焦虑。白美不能送我去,我又能依靠谁呢?   想了又想,我毅然一跺脚说道:“算了吧,我不用谁送,我自己去!”   “什么,你自己去?你敢跳下地狱桶吗?”   “当然敢。”   “可你知道你跳下去会是什么样子吗?”   “旋转,不停地旋转。”   “我告诉你,这种旋转不是一般的旋,如果没有人与你一起旋,你的五脏六腑就会给旋得吐出来,然后地狱风将你分解成几块,最后在十七层的防异火帘会将你彻底烧毁,你又变成一缕烟被吹出地狱桶来。”   我大惊:“老星官,你不会吓我吧?说得那么恐怖!”   “我不想吓你,但事实就是这样啊。你跳下去,那我一会就能看到从桶里升起的一缕轻烟,我哭都哭不出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没得办法,这事根本就办不成。”老丧门长长地唉了一声。   我们相对无言。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来的不是小判吗?   小判匆匆跑近。   我忙迎上前打招呼:“小判大人,你怎么来啦?”   小判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把一个东西往我面前一递:“给你。”   我一看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通忆馍!”   原来是一块馍馍?   我把馍馍接过来。   小判命令我把它吃下去。   我吓了一跳,这是地狱里的馍馍呀,我一个大活人能吃吗?   曾经上了古大琴的当,她给我吃了消忆汤。而这个馍馍被称之为通忆馍,有什么名堂吗?   “不要魔蹭,快点吃吧。”小判催促着我。   我迟疑地说:“我要吃了,会不会消化不良?”   “什么都别说,吃吧吃吧!”小判一个劲地催我。   这时石碑说道:“黎小睦,你一定要相信小判,他给你的东西叫你吃,你尽管吃就是了,决不会害你的。”   我只是疑惑,小判他们究竟有没有被阎王爷审查过,有没有受到了惩罚?我想问个明白,但小判显然不想跟我纠缠这些问题,连声催着我吃馍馍。   那好吧,我也豁出去了,如果小判都要害我,那我早就完蛋了。   我张开嘴想先尝尝,谁知馍馍竟像只活蛤蟆一样呼地跳进我嘴里,顺着我喉头咕咚就咽下去了。   我都辨别不出有什么滋味,而且肚子里也没什么感觉,好像只吞了一点空气。   然后小判一指空中说:“老星官,快放桥。”   石碑立刻唤下彩虹桥。小判叫我快过桥,马上回城去。   我跑到桥上,还是站定了问道:“小判大人,我回去以后会怎么样?”   “做你该做的。”   “具体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小判就那么言简意赅。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多问了。   我跑过彩虹桥,白美已经在那边等我。看来要从原来的山洞进去是不行了,必须要走水路。我就趴在白美背上,她又从一个水潭里钻下去,出来时又背着我飞往烁鎏城。   在白美背上远远望去,城市上空的那块阴云已经散开,不再只凝滞在西南方向。这说明魔力正在行动而不再是观望等待。   白美索性带着我沿着外环路的上空飞了一圈,让我从空中俯瞰外环路上的态势。那些僵尸军整装待发,他们全都作好了准备。   所幸总攻还没有开始。   我有点疑惑,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发起总攻的命令会由两个魔头合作发出,那就是说魔头还在等待什么。   白美把我放在外环路北边的一座桥上,从这里也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到外环路的一部分。然后白美就飞走了。   我知道她在白天不能呆在人间地盘上太久,更不可能留在我身边时时帮我,只有在很关键时刻她才会出现,解救我一下。   我蹲下来,把桥的安全壁作掩体,只露出眼睛窥探着。   “他们这是在等什么呢?”我自言自语地问。   “他们在等待地下城呢。”   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在桥的后面是一座小山峰,山峰上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老者,看样子有七十来岁,个子中等,面容清癯,就像我们山村常见的那种老山民,下巴的一络胡须略有些灰白。发式是老式,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一个髻,上面横插了一支簪。   他穿着绛色的衣衫,也是古式的,但说不清是僧服还是道服。   也许他既不是僧也不是道,只是一个普通凡人?   但我明白他决不会是凡人,今天的凡人怎么会这样的妆束穿着呢?而且他的脸上明显有一股不俗的灵气,不是凡间之人所能拥有的。   我慌忙问道:“您是哪一位前辈,一定不是凡人吧?”   老者微笑着摆摆手:“你不要猜我是谁,我只是来看个热闹。”   “你是路过的吗?”   “也不算路过,知道这里有一场大戏,特地前来看好戏的。”   他的声音又细腻又柔和,就像我们经常见到的和蔼老人一样。   我问道:“那你从哪里来?”   “四海为家。”   “啊,你四海云游吧?那你一定是一位大师,请问是高僧还是高道呀?”   “你看我像什么?”他含笑问。   我看来看去,觉得他还是像一个道士。“你是不是一位道长?”   “可算也可不算。”他模棱两可地笑着。然后指着外环路方向对我说,“那里有很多的僵尸吧,这个城市处在重重威胁中,确实情况不妙啊。”   我想起来刚才的问题,就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说,他们在等待地下城?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掐着指头说道:“他们如果只是为了攻打城市,随时可以发动起来。不过他们的魔头是在等待地下城上浮的时间,你可能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占领这座烁鎏城,还要将地下城与地上城进行翻转互换。但地下城不是他们想浮就浮的,那是有时限的。” 第二百九十章 杀掉徒增   “为什么有时限?”我感到好奇。   “地下城是被魔力给摁下去的,在城市四个方位下面,都上了榫,榫上还插了销,所以整座城市给固定着,而魔力有时效,算起来就在这几天里插销可以退出,榫头会松动,这样如果再借助一点外在的魔力的催发,地下城就可以自动往上浮出地面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说法?   我更确认山峰上的老者不同凡响,他能洞悉这个秘密,不同寻常。   再仔细打量,更觉得他魅力非同一般。   我急忙拱拱手,向他请教尊姓大名。但他含笑说:“有缘自来见,无缘径自去。小兄弟先不要问我名字。你目下的任务就是怎么应付两城互换的局面。烁鎏城里虽有几十万之众,却都是普通人,只有你能力挽狂澜,阻止这场浩劫。”   “可我现在也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怎么干。”我如实说道。   “哈,你有三界的暗助,还怕什么呢?”老者笑起来。   “什么,三界的暗助?”我听得糊里糊涂。   三界就是人界地界天界吧?人界嘛,的确有我的许多朋友,比如叶叔就教了我很多武功,地界吧,倒也对,我刚从阴间回来,不仅老丧门帮我,边小判都帮我几次了。   但是说到天界,那就言过其实了,天界是仙界,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到底有没有天界,谁也说不准。   我正想问问清楚,老者却转换话题,问我觉得最难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打败魔头嘛。”我脱口而出。   但他却微微摇摇头,说道:“到时你会知道,最难的不是这一件,是另外的。”   “另外的什么?”   “女人!”   “女人,谁?”   “不是一个两个。”   “是我认识的吗?”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能理解得那么清晰。他的话是蕴念着很丰富内容的,明显是在暗示我什么。   老者又指着外环路方向对我说:“现在你该去会会那些僵尸了,你的第一步还是快一点迈开吧,激战就在这些天,你的本领要在实战中才能得到提高。”   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去了一趟阴间没拿到那本秘籍,没接受到更新的咒语,就这样糊里糊涂回来了。现在有能力对付那些僵尸军吗?   但不尽快扫荡这些僵尸军的话就来不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双魔下达进攻命令,一旦僵尸发起攻击就更不好对付了。   我向桥下跑去,回头看一眼山峰上,老者已经不见了。   现在我直接就冲到了外环路的外边,扬起两手大喊一声:“喷!”   然而水柱没有喷出来。   难道山木道长甩的泥巴效力这么久,永远封住我的拽水法了吗?没有拽水法我拿什么来战败这么多僵尸?   现在也不管了,我冲上路去,先从一个僵尸兵手里夺下一把钩镰枪,向着周围的僵尸一顿横扫乱捅。   僵尸兵纷纷倒下。我现在深刻体味到什么叫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我手中这把钩镰枪所到之处就铁甲纷飞,那些看起来粗壮威风的僵尸兵就好像一个个纸糊人,一扎就破,一挑就轻易就被挑起来,纷纷落地。   除了没有流血,那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屠杀。   我杀得越来有越劲,心里暗想原来我根本不用怕这些僵尸,他们完全不堪一击嘛。   僵尸们也是排着原有的队列并没围攻我,所以我就像在切香肠一样按顺序切过去。中间被杀出一个大口子,而口子的另一侧的僵尸也没有冲上来围攻我,继续保持他们的队形。   但就在我把面前一排僵尸扫倒后,面前猛地出现了两个人。   正是徒增和山木道长。   “黎小睦,你的拽水法用不上,只有硬拼了吗?”徒增用讥笑的口气问着我。   我稍稍愣了愣,用枪对着他们喝道:“今天我要扫清僵尸,你们不要试图阻拦我,我手中的枪无情,你们被我误伤性命那也是咎由自取。”   山木哈哈一笑说:“黎小睦,你以为僵尸军是那么好打的吗?且不说数量有成千上万,就凭你一杆破枪怎么能扫净,就算你有足够的耐力打倒他们,但还有我们呢。现在你虽然打倒了几个,但不要以为事情那么好办了。”   我料到他们出来很麻烦,但现在我既然挑战来了,也不能退缩了。我一抖枪喝道:“两位道长,我知道你们投在啖魔手下充当干将,你们本来是人却认魔作父,担任杀人的急先锋,你们其实比僵尸更可恶。也许我还没有能力杀掉你们,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非要阻止我,那我一定跟你们决一死战!”   徒增拍拍胸脯喝道:“你要跟我们决战,要拿出本事来,你连我都打不过,在我师父面前充什么好汉?还是先跟我打吧,看看我是怎么收拾你的!”   我也不想跟这种货废话,一枪朝徒增胸口刺去。   徒增似乎岿然不动,等我的枪刺到他胸口时才不慌不忙地伸手,一下子拽住钩镰枪的枪柄。   他的手是伸直的,而钩镰枪尖已经碰上他胸前的衣服,他一拽就好像是一把巨大的老虎钳给钳住了枪,我刺过去的力量一下子被遏止。   我急忙想把枪往回拽,一旦拽回的话他的手指有可能被枪上的钩镰给割断。   所以这一拖一定要用足力,让他撒手也来不及!   虽然我跟徒增有过合作,可我们终究只是仇敌,他跟山木是我诛魔路上的两只拦路虎,必须要先搬走他们!   但我使劲全力一拖,那把枪纹丝没动。   徒增的手那么有力,出乎我的意外。我不由惊问:“你的本事增大了?”   “那当然,你不是也在增强吗?我虽比不了我师父,但对付你黎小睦是绰绰有余。”   “可你当初根本打不过古大琴和王三娜。”   “她们是女鬼,是有法术的,你黎小睦有什么?那点金刚拳和强脉功太可怜了,别说你是叶地泰徒弟,就算他自己来也是枉然,我可以一拳把他打趴了。”徒增嚣张地冷笑着。   我又使劲把枪往回拔。突然徒增把手一松,我只管用力在拔,根本没防他一松,就往后面蹬蹬地退去。   我心想这一下一定要摔个屁股敦了。而如果背后有人偷袭拿枪或刀对准我的背,我就自动撞上去,因为我根本收不住脚。   通地一下,我的后背撞在什么东西上。   我感觉是一个硬硬的东西,似乎是一截木桩,我回头一看不是木桩而是一个僵尸兵。   可是他被我撞上并没有出手打我,倒是一动也没动。   我就是靠住了他才没有摔屁股墩,还是站得好好的,手里的钩镰枪也紧紧握着。   可是他被我一靠却毫无反应,根本没有向我进攻。   徒增好像很感奇怪了,咦了一声说:“怎么回事,那个兵怎么不对他下手?”   山木道长也说道:“是啊,确实有些古怪,按理僵尸应该迅速杀掉黎小睦才对。”   “难道是武媚娘她们改变了指令,不让僵尸杀黎小睦了?”徒增猜测道,“现在黎小睦在这里杀得那么起劲,可是僵尸兵都没有攻击,连自卫动作都不作,像是死僵尸了。”   山木说:“我去找武媚娘问问,她在搞什么名堂。你先跟黎小睦打吧,最好先把他给收拾了。如果实在不行也要拖住他,等我回来让我来收拾他。”   徒增响亮答应,显得信心十足:“师父你放心去吧,黎小睦就交给我了,哪劳你出手,等你回来时我一定让你观赏黎小睦的尸体。”   山木说声好就向东跑去。   我拿着钩镰枪站着,也在猜测僵尸兵不动是不是武媚娘下的指令,但如果是武媚娘下指令,怎么连山木师徒也不知道呢?   徒增对我喝道:“黎小睦,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今天你是逃不掉了,这里就是你的死亡之地。”   我大骂道:“好好一座城市都要被你们弄成死亡之城了,我还在意我个人安危吗?你们师徒甘当魔鬼的走狗,坏事做尽,天理不容,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把你这个恶道给带走,咱们一起到阎王殿前去评理!”   “去阎王殿?哈哈,你以为那里是什么地方?你的确去过阴间,也进过地狱,但你见过阎王吗?你到阎王面前告过状吗?你难道忘了你太太公黎唆罡和我师父之间的官司了吗?那个官司也打到阎王殿了,你看看他们两个是什么状况?我师父好好的在人间享福,你的太太公又在哪里?是不是在阴间监舍里嚎哭?”徒增说到这里纵声大笑。   徒增居然提到这场官司,作为嘲笑我的资本,我的血脉一下了贲张,新仇旧怨一齐涌来,霎时我全身的能量沸腾了。我大吼一声:“老子今天一定要杀掉你个恶道!”举起钩镰枪向这个败类扎去。   徒增依然稳如泰山,昂首挺胸站定,待我的钩镰枪刺到他胸口的衣服时,他仍然举起右手一把攥住了钩镰枪。   我拔了几下又没能拔出来。   徒增冷笑道:“黎小睦,你要小心了,现在我要拿回这把枪,然后是我要来刺你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脸色一变,嘴里大叫:“啊呀,烫,烫烫烫……”   他一连喊着烫。   我一看钩镰枪的上半部突然发红了,就是打铁炉里烧红的那种红,而他的手握着的地方还冒起了轻烟,说明他的皮肉被烧红的枪杆炙破了。   空气里还充斥着皮肉烧焦的臭味。   可是奇怪的是徒增尽管喊着烫,那只手却没有撒开,而浑身是在拼命地颤抖。脸上的肌肉在扭曲,那场面太惊人了。   我也不知道钩镰枪前半部为什么突然变红,我握着的一头并没有感觉汤手。   徒增的两只眼睛瞪着我,痉挛着吐了几个:“你、你、你……”然后他把枪往他那里猛地一拉,钩镰枪一下子扎进他的胸膛。   一股鲜血立刻喷薄而出,差点喷到我的脸上。幸好钩镰枪杆有近两米多长,那些血就喷在我的脚尖边。   徒增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我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枪往自己身上扎?不过我隐约感觉不是他自己使的力,而是这杆枪自动往前一冲才扎入他胸口的。   徒增倒下去后那枪从他胸口脱离,我两手握着,只看到枪尖上都是红红的血。他四脚朝天躺倒在路面上,嘴里还发出不平的声讨:“黎小睦,你好狡猾,带来了帮凶,搞偷袭……”   我生气地质问:“我就一个人,哪里来的帮凶?”   “那不是吗,你的帮凶,他是谁,是谁,谁……”声音渐渐低下去,然后一抽搐后就一动不动了。   他的眼睛还睁得那么大,却非常空洞,带着无限的仇恨。   他当然已经死了。   我急忙回过头,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但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黎小睦,你打胜了吧?”   我惊了,自言自语地问:“我是不是出幻听了?”   “不是幻听,你忘了你吃过的通忆馍了?”   “啊?是小判大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木的脸不见了   “没错,黎小睦,我就是小判。”   我听出来绝对是小判的声音。   我忙问:“你在哪里?”   “当然在阴间呀。”   “那你怎么会在我脑子里说话?”   “这就是通忆馍的功效,你吃下通忆馍,我在阴间说话你就能听到。而且我还能知道你现在干什么想什么。”   我惊问:“小判大人,你不会要控制我的大脑吧?”   “不不,你多虑了,”小判说道,“我绝对不会控制你,而是要传达给你有用的信息。”   “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不用多问。刚才已经传给你一次了。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僵尸兵都静默不动吗?”   我恍然大悟。“僵尸不动,是你帮我念了咒语吧?”   “对。”   “那么徒增被诛,也是你帮我用了什么功法吧?”   “那倒不是,你把徒增给杀了吗?”小判反问我。   这一来我倒又惊奇了,“徒增死了,刚才他抓住我刺过去的钩镰枪,枪的前半截突然就变红了,像通了电成了电烙铁了,可是他又撒不开手,最后又使劲把枪往自己胸口扎进去。”   “是吗,那就有点怪了,我只给你发了咒语的信息,但不可能赋予你杀徒增的暗力,恐怕是你自己功力大增,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双手发出的强功烧热了枪头吧?”小判帮我分析着。   我连说不可能,我根本没有那种本事烧红枪头,一定有一股暗力在助我的。只是不知道这股暗力来自哪里。   “你确定有暗力在帮你?”小判问。   “肯定的,因为徒增是不可能自己抓着枪刺向自己的。”   “那把枪会不会有灵,是枪主动扎了徒增吧?”   “枪是僵尸的,怎么可能扎徒增呢?”我分析道,“徒增被枪扎中后,还拼命指责我找来一个帮凶,并且他的眼神好像看到我背后有人似的,他倒在地上还在质问我那个人是谁?可我根本看不到有人。”   “唔唔,这样看来,帮你的人不仅仅是我,还有别人呢。其实这也不足为怪,你做的这事肯定有多助的。”小判说到这里又催促,“好了,我刚才帮你念了一下咒语,但没有经过你的大脑,所以你也没有感觉,现在我把新咒语传递给你吧。”   一听说新咒语传递,我顿时兴奋极了,忙问道:“是不是你背给我听,我再记下来?”   “不需要我背给你听,我可以把记在我脑子里的咒语输送过来就行了。”小判说。“你尽可以做你眼前的事,不需要费心地记的。”   还有这样省心省力的事?我都不用一句一句地拼命往脑子里记了,小判会通过远距离传递往我脑子里输入咒语记忆,这就是他给我吃了通忆馍的结果。通忆馍的效果就在这里。   我正和小判在交流,猛听耳边响起一声吼叫:“徒增,你怎么啦?”   是山木回来了,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徒弟,大为吃惊,蹲下来摇着徒增,还拍打他的面孔。   他又抬起头瞪着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徒弟被谁杀了?”   “是他自己。”   “胡说八道,他怎么会自己杀自己?”山木当然不相信。   我晃了晃手中的钩镰枪说:“本来确实是我想杀他,我刺出的枪被他的手给攥住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一攥住枪杆就好像出怪事了,钩镰枪前半截一下子发热发红,就像通了电的电铬铁一样,然后是他自己用力把钩镰枪往胸口扎了进去。”   “一派胡言,如果按你所说,徒增是自杀的。可他这么坚定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你是不是要我承认是我杀了他?”   山木鄙夷地摇摇头:“你说被你杀了我也不相信,你有什么能力杀得了他?”   “这话太对了,我哪来的能力杀他?他只有自己杀自己嘛。”我顺着他的话头说道。   “不对!”山木狂吼道,“你虽没能力杀他,但他也不是自己杀的。”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肯定是被你的帮凶杀的!”   “我哪来的帮凶?你看见了吗?”   山木没有答话,把徒增的头放端正,捏开他的嘴巴,然后深运一口气,就向徒增的嘴里吹去。   从山木嘴里吐出的是一道黑色烟柱,往徒增的嘴里钻进去。   最初徒增一直没有动静。山木吐出的烟柱也越来越粗,而他的脸也越来越狰狞,显示他输出的能量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吃力。以至于拼尽全力也颤抖起来。   终于徒增的身子开始动了,发出微微的颤动。随着烟柱的源源不断,他的颤动也越来越厉害,身体就像接通电源一样激烈抽搐。   山木汗水横溢的脸上露出了希望,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可以把徒增的命挽救过来了。   就在这时我听得脑子里有个想法一跳:快用遏魔咒哇!阻止他们!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我立即很兴奋,因为遏魔咒是我记着的,究竟会不会过时不知道,为什么不试试用一用?   于是我半闭眼睛,嘴里轻轻地咕哝:   “叭哞呢哩嘎哪哈咔!”   刚一念完情势大变,只见正在颤动的徒增猛地坐起来,他两眼巨瞪,咬牙切齿,扭曲的脸形狰狞无比。他伸出两手一把就揽住山木的脖子。   山木大吃一惊急忙想挣开,可是徒增的嘴巴一张,一股黑气从嘴里吐出来,直冲山木的面门。   顿时山木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我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感觉徒增吐出的黑气跟山木吐出的完全不同,这股黑气更黑更诡异。   山木道长的整个脸被黑气裹住了。他用两只手乱抓着,好像被人蒙住了头似的。那股痛楚之情无法用语言来描绘了。   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料到法力高强又道貌岸然的山木道长会出现这么狼狈之相。   终于徒增嘴里的黑气吐完了。他两手松开对山木的搂揽,继续往地上一躺,就再也不动了。   山木道长两手捂着脸站起来继续嚎叫。好一会他才停止动作,慢慢地放下手。   一张惨无人道的脸呈现在我面前。   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山木道长的脸呈现出来的形态,是我几次见过的,竟跟当初艾恩丽、顾蝶飞和甄惠莳她们摔死在大学鬼楼下的面貌一模一样。   他的面皮已经被削掉了,剩下了一块内质的“平板”,没有了鼻子,没有了嘴唇,平板的脸上只剩下五个孔。   而这张被切平的脸上不流一滴血。   眼窝里的眼珠倒还在,而且还在转动着,眼珠里都像要冒出火来。   这就是山木道长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刚刚他被徒增吐出的黑烟给熏了,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黑烟?为什么有那么厉害,居然能削切掉山木的脸面?   难道一切源自我念的遏魔咒?   可遏魔咒的功能充其量是遏止魔怪的行为,降低他们的攻击力而已,并没有这种刀削斧斫的锋锐力。而徒增原本是被山木吐出的黑柱要激活了,怎么我一念遏魔咒却把黑烟吐回给山木,并成为削切山木脸面的强力工具?   我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山木道长,两只手无力地垂下来,站在路上发着抖,没有嘴唇的嘴里在说话:   “黎小睦,你搞了什么鬼呀?为什么要害我们师徒?”   我极力镇定下来,问道:“这能怪我吗?你是被你徒弟给害的,是他吐出了妖气伤了你。”   “他本来是个死人了,我想用还魂柱试试能不能把他救活,可你一定念了什么咒语,遏止了我对他的能量传送,并且他还将我输入的能量吐出来了。”   “他把能量吐还给你,怎么会把你的脸割成这样?”我问道。   山木的声音大了起来:“这要问你!你念的是什么咒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你的咒语不是过期了吗?你到阴间去拿书看,可那本书已经被阎王铆死在老丧门石板里了,上面更新的咒语你根本得不到的,你是怎么得到更新咒语的?”   我冷笑一声:“阎王为什么会发现丧门手中的秘籍?还不是啖魔向阎王告的密?啖魔逼迫阎王惩罚石碑,但石碑作为阴间的看桥人忠于职守已经数千年,阎王对他的工作一向很满意,而且阎王深知石碑的行为不是贪图利益,也不是仅仅做人情,而是站在一个正义立场上的,所以阎王爷怎么可能重罚石碑呢?”   “你是说,石碑的书没有被封死,你又去拿到了?”   “那倒不是,书确实被阎王封在石碑里了,谁也休想再拿出来。我也没能看到书。”   “那你怎么还会咒语呢?”   我提醒道:“你们忽略了一点,所谓咒语过期,需要更新,那是一部分而已,并不是全部。其中遏魔咒是固定的,根本不会过期。所以我得到的老咒语虽然大部分需要更新而失效,可遏魔咒是不需要更新的。”   山木大吼:“气死我了,大魔怎么也搞不清啊?他明明对我说过咒语是全部会失效的,需要全部更新,原来这个老猪头也不懂装懂啊?”   听着山木痛骂啖魔,我觉得怪有意思。   其实我完全是在忽悠这个受伤的恶道,遏魔咒也是过期失效的,我刚才所念的遏魔咒是最新的,虽然不是我努力记忆下来,但等到要念这条咒语时张嘴就来了。   说明小判确实往我脑子里传送了咒语的记忆,在我全无知觉的情况下,我已经掌握了这些咒语了。   “看来,你的老干爹也不过如此,貌似天通地通什么都通,可偏偏连遏魔咒不需要更新也搞混,这下把你害惨了吧?”我开始用嘲笑的口气挑拔山木了。   山木两只手又捂着脸,哼哼了一阵,猛地转过身,大喊大叫道:“我要去找大魔,讨个说法,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他要对我负责……”   他向着西南方向急奔而去。一路上带翻好几十个僵尸。并且他也不走大路了,沿着一条直线走,窜房上屋,跳跃着前进,完全是一个厉害的变异人。   我心里感觉就像出了一口恶气,显得格外爽快。不过我还是挺疑惑的,山木的威力我见识过,他到阴间捉女鬼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时他站在后山之巅,身子庞大了几十倍,而山下空地上的女鬼们惨烈奔逃,他指挥摄灵抓了女鬼去献给啖魔。他这样有法力的道士,怎么在遏魔咒的作用下受这样重的伤呢?   真是我的遏魔咒起的作用吗?   我正在琢磨时,听得后面有个声音在提醒:“注意了,她们来啦!”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遥远。我回首望去,只见刚才我站过的那座桥上,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刚才站在山峰上跟我说话的那一位。 第二百九十二章 鬼人合体骑士   我暗暗吃惊,刚才我就觉出这位老者不是凡夫之辈,他外表虽然质朴平淡,也无仙风道骨的风采,但谈吐却告诉我他是一位胸藏万卷的高人。   他自称可算个道士,难道他跟风玄道长一样,属于以前世纪的风云人物?   现在他站在桥顶上,似乎在密切关注着我这边的情形。那句提醒也应该是他向我发出的。   我再往东看去,那边匆匆跑来了几个女子。   不是女子而是女鬼——武媚娘她们到了。   刚才山木去找她们了,质问武媚娘为什么要下指令让僵尸军们僵站着,没有进攻的动作。也不知山木有没有见到她们,反正他又一个人回来,然后看到他的徒弟倒在我前面。   而现在武媚娘她们赶来时,不知她们是否知道山木脸面不存的悲怆现象?   我要好好好看看,她们究竟是什么表情。   她们匆匆地向我跑来,却并没有直接跑近我,站在离我近二十米的地方不走了。   在她们身边都是僵尸军,全体沉默着,好像是刚从秦王墓里挖出来的石俑。   我明显感觉到,气势正在向我这边倾斜。她们显得很是茫然,似乎预感到情势正在急速逆转。   难道她们已经猜到,我得到了更新后的咒语了?   我跟她们相对而立。我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钩镰枪。   她们也没有贸然走过来,站在那里迟疑不决。   以前的她们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今天她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彷徨甚至恐惧。   还是武媚娘开口了,问道:“黎小睦,你是不是带来了新咒语?”   我总算明白她们怕什么了,果然她们知道我掌握了新咒语了。   新咒语等于敲响了她们的丧钟。   不过我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仅凭三十句咒语就可以诛灭鬼和魔,荡平所有的邪恶势力吗?   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还有很多险阻,鬼和魔决不会甘心被诛灭的,他们一定会进行反击。   我不置可否地说:“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如果你带来了新咒语,为什么没有大的动作呢?”   “什么样才算大动作?”   “当然是把僵尸军全部扫除,你不是有这个雄心壮志吗?”   “那我先问问你,你们打算什么时间攻打城市?”   “你是要等僵尸军攻击了才念咒语?”   “咒语不是讲故事,可以讲多遍,咒语是一个大炸弹,要在你们全力攻打城市时才念,那样你们所有的鬼呀魔呀都在一线,咒语就把你们全部包罗了,如果我现在就念,虽然会把你们给灭了,但两个魔头不在这里,他们逃脱了咒语的惩罚,后患无穷,所以我也在等你们总攻的时间。”我索性实话实说。   其他女鬼都没有说话,只有武媚娘跟我对话,看得出她已是惶惶不安,心力交瘁的样子。她们曾经在我面前摆着臭架子,有恃无恐,要么极尽谄媚来诱惑我,要么使开女鬼的凶相来威胁我,现在才露出她们外强中干的本质了。   “可是,进攻城市不是我们的主意,是大魔们定下的计划,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不可阻挡。这笔账无论如何别算在我们头上。”武媚娘振振有词地强调。   “呸,你还强词夺理!我不管是不是你们的主意,反正你们是参与了行动,这几天你们不是忙着训练僵尸军,指挥他们霸占了外环路,作好了进攻城市的一切准备吗?一旦僵尸军获得胜利,你们就是大功臣啊,两个大魔一定会论功行赏的。现在你们的面前有了我这个强大的对手,你们知道穷途末路了,就想撇清跟两个大魔的关系,把责任往他们头上推了?没门!”   我愤怒地驳斥她。   她们相互看了看,然后都扑通扑通跪在路面上。并且还都嘤嘤地抽泣起来。   真是奇葩的表演,让我从心底里涌上一股厌恶。   “别他娘的猫哭老鼠演戏了,老子不吃你们那一套。”我喝道,“你们恶贯满盈,罪不可恕,死期就在眼前,哭也好笑也罢,狗屁也没用。”   她们停止了哭泣。武媚娘慢慢抬起头来,声音变得有些冷了:“怎么说,我们无论怎么求恳都没用了?”   “晚了,什么都晚了。”我气愤地骂道,“当初我曾经多次对你晓之以理,叫你不要再做这种害人的勾当,放了张加力他们,也放过那些无辜的女生。可你哪里听得进去,反而为拥有了吸血本领而沾沾自喜,并豪言要扩大队伍,成为人间的主宰。你们死不悔改,变本加厉,恶鬼中的恶鬼,连地狱都容不得你们。我黎小睦负有诛鬼诛魔的职责,怎么能放过你们?”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好背水一战,力求自保了。”武媚娘一挥手,她们又站了起来。   我心里紧张了一下,厉声喝问:“怎么,要来试试我的本事了吗?你们的总攻还没开始,你们几个想在今天就灭亡吗?虽然我期望咒语只用一次就解决问题,但如果你们急不可待想往炮口上撞,那我也乐意满足你们。有种的来试试吧!”   可是她们并没有做出攻击我的态势,反而转过身,向着远处匆匆走了。   这倒出乎我的预料,她们这是要搞哪样?   我嘴里不由得自语道:“要不要先把她们收拾了?”   这时后面那个声音突然在说:“今天诛不了她们,因为她们的救星来了。”   我知道是那位老者在对我说。但救星来了这话让我疑惑。我刚想向他请教,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是从武媚娘她们走的方向传来的。很快有一只东西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只兽在奔跑,起初我以为是一匹马奔来,细看非马非牛,是一只怪兽。   我猛地想起来,这是朚光寺地厅里那只看门石兽,它怎么活了,并且狂奔而来。   再看怪兽的背上坐着一个人。   我一下子认出来他是顾将军。   顾将军并没有死,他左手握着一把锏,右手握着一把槊,杀气腾腾。   可是等怪兽再跑近一点,我又发现情况不对,坐在怪兽背上的不是顾将军,而是张加力!   没错,是张加力,他身上穿着盔甲,却没有戴头盔,他脸色铁青,双目凹陷,原本英气逼人的脸上胡子拉茬,十分凶悍。   “张加力,怎么是你?”我惊呼道。   只听桥上的老人在说:“注意了,是顾将军……”   我再用力一瞧,吓得瞪大眼睛,怎么那个脑袋又是顾将军呢,是顾将军的骷髅头,戴着头盔,露出骷髅脸,嘴巴还一张一合,空洞的眼窝里泛着幽幽绿光。   “原来是顾将军,怎么是顾将军?”我又喊道。   “是顾将军,还有张加力……”老者在对我喊。   果然我又看出不是顾将军的头而是张加力的头。   一时间我的脑袋都要晕起来。到底是顾将军还是张加力?老者说是两个,难道这匹怪兽身上骑着顾将军和张加力?   一鬼一人在掉换位置吗?   我一会儿看到的是顾将军,一会儿看到的是张加力,完全看不准是哪一个了。   但这时那头怪兽已经奔近了,不管是顾将军还是张加力,反正左手右手都握着兵器,而怪兽的头直接向我抵来。   我连忙向旁一闪,避过了怪兽强大的冲击,而怪兽身上的骑士手中的锏向我一砍。   速度如风,我闪得也快。等怪兽从身边冲过去,再回头观察,更是大吃一惊。   怪兽上的骑士只有一个,可以说是张加力,也可以说是顾将军,他们只有一个身子,却有两个头!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拼了身体的,反正是一个双头骑士。   张加力是人,顾将军是僵尸,人和僵尸居然会结合到一起,真是闻所未闻。   顾将军的骷髅头戴着头盔,张加力的人头是光着的。这种反差十分巨大。   我大叫道:“你们是什么?连体人吗?张加力,你怎么回事?”   他们并不回答我。怪兽在前面掉转身,再次向我冲来。   我只好再次闪避。   而这时东面方向又奔来了四头怪兽。怪兽身上都有一个骑士。骑士同样穿着盔甲,两只手上各执兵器。只不过这几个骑士不戴头盔,而每个骑士都长着两颗脑袋。   怪兽都跑近了。我也看清楚了。   第一头怪兽坐的是简桐和古大琴,第二头上坐的是马奇和唐姗璨,第三头上坐着唐少远和胡丽丽。最后一匹上竟坐着武媚娘和苏子初!   他们都是一个身体两颗脑袋,如同双头人。   我差点儿厥倒。   这他妈的是什么现象,人鬼同体?   五头怪兽,载着十个脑袋的五个骑士,将我围在中间。   他们气势汹汹,五头怪兽是面目凶恶,呲着尖厉的牙齿,嘴角边还滴着涎水。不过发出低沉的吼叫。而坐在怪身上的八个脑袋也都是杀气腾腾。   他们来了,都来了,总攻真的要开始了?   我大声问道:“你们搞什么名堂?”   武媚娘冷笑一声叫着:“黎小睦,你没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这是什么办法?”我又问。   “当然是要破解你的咒语。”   “你们的意思,你们这样一来就不怕我的咒语了吗?”   只听十个脑袋齐声叫道:“不怕,我们不怕!”   “草,你们以为这样一来就是钢墙铁壁,可以躲过咒语的诛杀了?”我又气又好笑,觉得他们简直是低智商的生物。就好像披着一件棕蓑衣就以为是刀枪不入的铠甲了?   “那我该如何称呼诸位好汉?”我揶揄地问。   “随你便吧。”他们又齐声回答。   “干脆叫你们鬼人吧。”   武媚娘恶狠狠地威胁:“鬼人就鬼人吧,现在我们倒要领教一下你这个人的本事,如果你打不倒我们,哼哼,结局是什么,你肯定非常清楚!”   “好,那就让我的咒语来大显神威,等你们吃到苦头,恐怕讨饶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把手中的钩镰枪一扔,两手合了起来,微闭双目,一闪念间,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念了起来:“叭哞呢哩嘎哪哈咔!吧噗噜喔哧唉哆……”我的舌头飞快搅动,三十句咒语一气呵成如同机枪子弹一样飞速击发,一个点射就结束了。   然后,我并没有马上睁眼,心中想象的场面是四头怪兽又惊又跳,将十个脑袋的鬼人骑士掀下来,然后怪兽倒地,而骑士们在地上翻滚,哀嚎,那付场面惨绝人寰,就是铁石心肠也会不忍卒睹。   可是耳边并没有响起什么惨叫声。   “哈哈哈,黎小睦,你的咒语念完了吗?”反倒传来武媚娘得意的笑声。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 第二百九十三章 击败顾将军   面前依然是那个状况,既没有怪兽倒地,也没有骑士在地上翻滚哀嚎,仍然是五头怪兽包围着我,背上是五个各长两个脑袋的骑士。   我大为惊愕,怎么咒语又一次显得无用呢?   这次的咒语并不是我自己记下来的,而是小判通过通忆馍输入我的头脑的。   是小判给我的输入有误吧?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怎么回事,咒语错了吗?”   马上头脑里响起小判的声音:“黎小睦,咒语没有错,是你用错了对象。”   “怎么用错对象?”我问道,“咒语不就是用来杀鬼诛魔的吗?”   “可你的面前是鬼和魔吗?”   “当然啊,有五个呢。”   “你要搞搞清楚啊,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魔?”   我不由得一愣。   这时武媚娘又在取笑我:“黎小睦,现在你没辙了吧?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是你太迷信咒语了,以为咒语一念就会横扫一切,却根本没想到咒语并不是滴水不漏的,也是有漏洞的,关键时刻却毫无用处。”   而古大琴在称赞张加力:“还是张加力聪明啊,出了这个主意,果然让黎小睦一场空了。”   胡丽丽却在发牢骚:“靠,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小睦的咒语,我又怎么跟这么个臭男人绑在一起呢。”   唐少远受到鄙夷十分不爽了,扭着头质问胡丽丽:“我怎么啦,你敢骂我臭男人?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吗?老子喜欢过的美女哪个不胜过你?你自己非要甜言蜜语找我搭档不可,现在反倒嫌弃我了?”   “我那是没有办法,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可是为了躲开小睦的咒语,也只好找你了。真不理解你身上为什么有股味,平时不爱洗澡吧……”胡丽丽质疑着。   武媚娘连忙打断这对宝货搭档的互厌,叫他们以团结为重,不要相互指责了。“你们看看,我本来是跟张加力是一对,但为了大局就让张加力跟顾将军搭档,而我临时找了苏子初。我们的合作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对付黎小睦的咒语。现在事实证明我们的做法完全有效,他的咒语被我们完全破解了。大家都功不可没。哈哈哈……”   卧槽,我也听明白了,原来他们人鬼一体,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计谋,专门破我的咒语的。   我不得不对小判说:“他们一个人一个鬼,人鬼一体啊。”   “这就对了,咒语是专门对付鬼或魔的,但现在你面前的对手是人鬼一体,咒语对人是不起作用的,自然对人鬼一体也不起作用。”小判毫无保留地说。   我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小判打了一个嗝,我也听出来了,这小子一定喝多了酒。果然他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哈,今天我多了两杯酒,本来打算好好睡个觉的,谁知你这边那么紧急需要咒语,我收到你调用咒语的信息急忙开通跟你的脑力对接,把咒语直接输送给你了,根本没有察看你那边的情况,等咒语输完了再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五对合体的人鬼呀,卧槽,这才知道咒语没用了,但也来不及了。”   “咒语只针对百分之百的鬼和魔?”   “是的,如果是鬼或魔带有人气,咒语就不会起作用。”   我大叫道:“这是什么奇葩咒语,简直毫无道理!”   “那是为了防止误伤到人啊。”小判有点语重心长解释,“万一不分人鬼都可以起作用,那难免要误伤到人。”   “可他们几个是他妈的什么人啊,本来就是鬼的帮凶,对这样不正常的人为什么不附带给与歼灭呢?”   我愤愤不平,但其实这也怪不得小判,咒语并不是他创造的,而创造这些咒语的高手也是非魔即神,他们创造咒语反倒考虑周全,用今天的话来说那叫有人性化,为的是不误伤人类而把咒语设置为专对魔和鬼有效。   可这样一来我就危险了。   只听古大琴在问:“现在怎么办,是不是一起发动进攻?”   武媚娘大声命令:“顾将军和张加力,黎小睦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能快点诛掉他吗?”   顾将军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就像一个深长的瓮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嗡嗡的回声。张加力则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   张加力这货还是这付德性,没有一点兴奋激昂的神态,仍是那么沉默寡言,实际上是深藏不露。他不会拉拉杂杂发表一通议论,在接受任务时也不会那么坚决爽快,但他那一声嗯却代表了坚定的决心。   “来,我们闪开,欣赏顾将军和张加力怎么打倒黎小睦吧。”武媚娘向其他三个骑士下指令。   四只怪兽就闪到路的两侧,留出路中央一大块地方成为我和顾、张骑士的擂台。   我突然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故意为之的设置,武媚娘原本是跟张加力是“一对”,为什么却让张加力跟顾将军合成一个骑士?很明显武媚娘不想自己出手杀我,也不想让手下的女鬼直接出手,而是把杀我的任务丢给张加力。考虑到张加力的本领可能不是我的对手,就让他跟顾将军合成一个骑士杀手。   人鬼合体,就可以利用顾将军的武功和魔力,再加上张加力的阴险机智,杀掉我就有把握了。而最重要的是武媚娘早就顾虑到杀我是冒很大风险,我的背后可能有神仙相助,如果是张加力+顾将军杀掉我,罪责自然在他们身上,顾将军无非是个僵尸,担当责任的就是张加力!   可惜张加力这个阴险的聪明人没有识破武媚娘恶毒的用心,居然真与顾将军合体,接受杀我的任务。   对我来说现在能不能打得过这个合体骑士,是一大悬念。   拽水法被堵塞,咒语又没有用,只能凭我的武功了。   怪兽怒吼一声,两只前爪在地面上扒拉几下,猛地跳起来向我扑下。   我准备往旁闪过,可是无论往哪一面闪都是在他们的包围圈中,如果我闪到武媚娘面前极可能被她偷袭。闪到另外的骑士身边同样有危险。   我决定来个大冒险,等怪兽一跳还没扑下时,向前冲去,一个后跌摔在地上,利用惯性从怪兽的四个凌空的蹄子下滑了过去。   怪兽落地时它的屁股正好在我头部前方。那条狮子似的尾巴几乎扫到我的脸。我一伸手就把尾巴拽住。   然后我背部使力一个旋转,等于将尾巴也旋了360度。这个动作非常快捷。   怪兽的尾巴等于被我使劲一拧,它疼得怒吼了一声,试图转过头来,张嘴咬我。   但我紧紧地攥着它的尾巴就是不放。   双头骑士手中的锏和槊又是砍又是捅,试图逼我放开尾巴。但我知道现在只剩这一招了,一旦放手怪兽就会立刻回过头,不仅会咬到我,上面坐着的骑士还会用兵器打到我。   而我揪住怪兽尾巴,它就有劲使不上,它要拼命掉头,我就拼命拽着跟它转圈,它一跳起来转头咬,我就将尾巴狠劲一扯抵消它的转头。   正当我以为这一招很奏效,我就像抓住了蛇的七寸一样可以对付它时,意外却发生了,顾将军把头往后一甩,那个头盔就脱开骷髅头向我飞来。   我没有提防,头盔竟然套到了我头上。   而头盔是被套反的,原本前面的到了我后脑,后脑一面却在我脸面前,等于给我套了一封闭的桶。   我一下子看不见了,并且头盔里像是密闭的,没有空气,我连气也喘不过来。   随后有个坚硬的东西打在我肚子上,是由下往上打的,我被一股大力挑了起来,直接向后飞出去。   当跌倒时感觉全身骨头散了一样。但我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必须尽快将头盔摘下来。   可是我两手捧着头盔想摘掉却怎么也摘不下,头盔的下沿好像有合扣,正好扣在我脖子部位,绊住下巴,根本不可能往上扯。   什么也看不到,气也喘不过,我顿时觉得完蛋了。顾、张骑士的兵器一定会瞬间夺走我的命。   耳边果然传来女鬼们的欢呼声。只听武媚娘在尖叫:“张加力,杀了他,杀了他……”   而我扯不下头盔就连躲闪的能力也没有。他们从哪个方向攻来我根本不清楚。   忽然间,我听到有人在说话:“小睦别慌,我来救你。”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一听就听出来,那不是叶怜紫吗?是叶家的祖姑姑。   “叶姑,是你吗?”我充满惊喜地问道。   “对,是我。小睦,你不要把头盔往上拔,而要往前移。”   听了这话我就两手捧着头盔,往前用力,果然头盔就被移掉了。   刚好怪兽向我扑来已到了面前。我两手举着头盔向怪兽砸去。   通地一声头盔砸在怪兽张开的嘴里,而怪兽明显受了一惊,失去控制直向路外翻去。   哗啦啦,强悍的怪兽跌倒沿着光滑的路面滑出去,正好跌到路下的一个深坑里。   深坑里发出怪兽绝望的哀嗥,然后就没有声息了。   我试图伸长脖子往下观察,但托一下那个骑士从下面跳上来。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过来。   他的坐骑没了,现在要跟我短兵相接,直接拼杀。   我两手空空,想夺一把兵器也没机会了。   双头骑士一手执锏一手拿槊,突然他的两手向左右拉长,足有一丈长了,然后啊地吼一声,锏从左槊从右来了个合击。   击来的速度极快。我本能地后退,却被一股大力击中背部,向前冲了几步。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武媚娘坐的怪兽用脚踢了我。   我正好冲进顾、张骑士的合击范围里。   一锏一槊向我两肋刺来。   我退无可退,决定冒死来个正面突击!我忽地跳高点,伸出两个拳头同时击向骑士的两个脑袋。   在我的拳头刚伸出时,张加力的脑袋往下一缩就不见了,而顾将军则把骷髅嘴巴一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等着我。   我一看不好,如果我的拳头打进他嘴里,一定被他一口咬住手腕,后果不堪设想。但我要缩回手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顾将军背后伸来一只手,将顾将军的下巴往上一托,顾将军张开的大嘴就闭上。那只手也迅捷抽走,我的拳头也到了。   砰地一声巨响,被打中部位冒起一股轻烟。   我的感觉是打中了一个石膏像并且破了。   可是我跳在空中,打了一拳后就向下扑。那只手在下面将我一托就把我托住。   那是一只纤纤玉手,白皙的玉腕上还套着一个紫色的玉镯。   随后从双头骑士身后走出那个古典美人——叶怜紫。 第二百九十四章 伏魔诀   叶怜紫的现形让其余的骑士们大为惊愕。   胡丽丽率先惊呼道:“好漂亮的夫人啊!”   是的,这位千年前的将军原配夫人,确实有天姿国色,只可惜脸上有着浓浓的忧郁,因为她后来的结局相当悲怆,尽管现在仍以最荣华时期的艳姿出现,但毕竟带着挥不去的沧桑。   古大琴和唐姗璨同样夸奖漂亮。   而几个男的一齐发出色眯眯的尖叫。特别是唐少远,叫得更是脆亮。   武媚娘一看妒心横生,大声喝道:“你们喊什么漂亮,难道你们都觉得不如她吗?她再漂亮也死了千年了,是个古代鬼,咱们可是当代的,当代的才时髦,古代的算个屁!”   而唐少远反驳道:“她的服装才叫时髦呢,实在太漂亮了,我想去摸摸!”   这一说,简桐和马奇都一齐响应,都说想去摸摸这位古代美女的衣服,看看是什么料子的。   武媚娘骂道:“你们想摸的是料子吗?是想摸她的手,摸她的脸吧?都是他妈的色鬼!”   “什么,骂我们是鬼?你把话说清楚,到底谁才是鬼?”唐少远被刺激到了,大声质问武媚娘。   简桐说:“我们是人,她们才是鬼。”   马奇补充:“我们是男人,她们是女鬼。”   这时苏子初也闷闷地吐了一句:“是吸血女鬼!”   “别说了!”武媚娘怒目圆睁,明显发怒了,“你们他妈的怎么了,想造反了吗?”   顿时男人们不吭声了。   武媚娘又迁怒于叶怜紫,朝着她吼道:“你死了千年,为什么还要跑出来?这个时代根本不属于你,你跟这个时代隔那么远,何必要出来惹事?”   这时叶怜紫开口说道:“我确实死了千年,本来跟当世无所牵扯。但按你的逻辑,为什么顾将军和手下的兵骸们会跑出来呢?是他们自己要出来,还是被你们驱动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武媚娘恶声恶气问,“顾将军和兵士们是我们需要的,他们能够帮我们打天下。”   “你们跟我不是一样吗,就是已死的人,不是活着的人,你们所说的天下,是你们强行要霸占人间的城市,这不是一种罪恶勾当吗?不过如果只是你们活动,那也不关我什么事,可你们偏偏要惊扰顾将军他们,同时还激活这一带几千年隐没在地下的军卒亡魂,那我自然也不能不出来了。”   “你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要阻止顾将军带他的兵士为你们效力。”   “那是顾将军和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要干涉?”   “因为顾将军曾经是我的官人,我是他的夫人。”   “什么夫人,他不是早就把你休回家了吗,你还好意思自称是他夫人?如果是合格的夫人,会被官人休回家吗?”   我都听不下去了,朝武媚娘喝道:“太尖酸刻薄了,你这样的东西,幸好早早死了,要是活下来也没有人愿意娶你!”   武媚娘被我狠狠地刺激到了,她暴跳如雷地吼道:“草尼玛黎小睦,你更恶毒,怎么这么损我。我不是有张加力吗?他一定会娶我的。”   “娶你?哈唷,你不是当面对我说过一点不喜欢张加力吗,怎么又死皮赖脸希望他娶你呢?张加力会娶一个女鬼?你开什么鬼玩笑!”   “你卖皮不要说了。现在我要跟这个千年女夫人说话,你别插嘴!”武媚娘也不想跟我斗嘴,她是知道面前的麻烦在这个千年女人身上。   “喂,你是叫叶怜紫吗?”武媚娘问道。   “不错,我就是叶怜紫。”   “你刚才帮着黎小睦,打败了你的前夫了。那么你的目的是不是达到了?”   “对,我的目的达到了。”   “那好吧,希望你快点走吧,不要再呆在这里唠唠叨叨的。”   叶怜紫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既然只想帮黎小睦完成一件事,现在既然已经达到了,那我也不会呆在这里看热闹。我本来不用显身的,之所以出来还是想跟你们说一句话,就是你们不要再跟大魔作恶了,烁鎏城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可以翻转,所谓引火烧身,飞蛾扑火,可不是虚话。你们面前的黎小睦就是你们的克星,如果你们识相的话,还是早早退隐,去阴间做个自由魂,不要再留在这里战斗,否则你们很快要变成烟尘。”   “滚,你这个千年老女鬼,我们不听你瞎叨叨!”武媚娘愤怒地大骂道。   叶怜紫叹一口气,转身对我说道:“黎小睦,顾将军已经完结,不会再出来打仗。但僵尸兵都被她们输入魔力,是她们的兵了。要扫荡他们就靠你了。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你勇敢战斗吧。”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急急问道:“叶姑,我要问你,上次我在跟僵尸打斗时出现的神秘的手,也是你吗?”   叶怜紫摇摇头:“那不是我。”   “那是谁?”   “你自会知道的。我无权告诉你。”说着转身翩然而去。   武媚娘在背后啐一口:“呸,千年老鬼,不好好呆在坟墓里,还要出来干涉我们后辈的事,真是管得太宽了。”   唐少远两眼紧紧地盯着叶怜紫走的方向,嘴里喃喃咕哝着:“啊呀呀,我们只在电视里看到古典美人,其实都是他妈的现在的女人演的,这位叶夫人才是货真价实的千年美女呀,我想去跟她握个手……”   胡丽丽朝向他叱道:“你这个小色狼,看到个夫人都这么花心,她有什么好的,都三十大几了。”   “三十大几也比你有味道。”   “什么什么,比我有味道?你尝过她的味道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比我更有味道?”   这两货就在那里头朝头地咋呼着,争执着。惹得武媚娘又发火。“她都走了,你们还吵个魂啊!”   这时唐少远似乎被激怒了,用一只手使劲地扯着盔甲,大声要求:“我不干,快放我下去!”   胡丽丽大惊:“什么,你不干了?咱们都合体了,说得好好的事,你怎么能反悔?”   “我不想跟你这臭婆娘合体。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   “我想洛莲,我想翁霞菲……”   “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想个鬼啊。”胡丽丽骂着,“好好呆着,我们马上要立新功了,等打完仗,我帮你去找洛莲,找翁霞菲,行不行?”   但是唐少远却一个劲地嚷着要下去,不想做这一半骑士了。   胡丽丽只好请示武媚娘:“你看这怎么办?”   武媚娘冷冷地说:“那你放他下去吧。”   胡丽丽无奈只好用另一只手在背后一拉,盔甲就从他们身上掉落。   然后唐少远就从怪兽背上跳下。   “你现在要去哪里?”武媚娘问。   唐少远向着叶怜紫所走的方向追去。   武媚娘单手举起手中的短剑向他的后背掷去。   噗地一声短剑穿过了唐少远的身体,继续向前飞去。   唐少远并没有立刻仆地,而是继续向前跑去,在那边的绿化带后消失。   而那把短剑又飞回来,被武媚娘抓在手中。   我惊悚地看出,从剑锋到剑把都沾满了血!   唐少远呢,肯定死在绿化带后了。   就在这时,空中隐隐传来雷声。   “快,大魔的命令要来了。”武媚娘将手中的短剑一举,“准备发起攻击!”   我侧耳谛听,隆隆的雷声里隐隐夹杂着一个嘶哑的嗓音:“预……备……”   啊,僵尸军的总攻要开始了?   我连忙站直了,闭起眼睛,在脑子里说道:“小判大人,他们要进攻了,快传给我咒语吧。”   然而脑子里并没有响起小判的回应。   我又重复了多遍,始终没有回响小判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小判跟我的通忆对接出现故障了?   我也想到是不是小判又多了几杯酒,此刻在呼呼大睡中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了,要错过获得咒语的时间,一旦僵尸军发起攻击,城里必定要遭受大规模损伤了。   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唤小判也得不到响应。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武媚娘在哈哈大笑了。   “黎小睦,你是不是得不到小判传达的咒语了?”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小判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告诉你,是小判遭到阎王的处置了,因为大魔察觉到小判搞的鬼,在阎王面前揭露小判做了内奸,阎王就用法力抽掉了小判的通忆能力,你这里当然接收不到他的信息了。”   原来小判暴露了。   这下问题严重了。   “你放屁,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嘴上骂着。但心里认为这肯定是真的。   但我真的想不通,阎王爷不是秉持公道吗?他明知大魔要下令僵尸军攻击人间城市,为什么不作什么阻拦,反而还听从大魔的威胁抽走小判的通忆能力?   “信不信就由你了。”武媚娘冷笑着。然后一挥手,“我们走,马上往城里冲。”   武媚娘她们骑着怪兽向西跑去。再看那些僵尸军,一直静默肃立,现在纷纷动了,马路上迅速排成了四行冲锋队形。   然后空中咯嗤嗤一响,划出一道巨大的闪电。一声震天雷响,拖着一个长长的声调:“冲——”   那些僵尸立刻跑向路,向着城市内冲去。   顿时天空乌云翻滚,闪电一道接一道划开,这些闪电并不是成直线的,而是闪开着一张巨大的脸,有眼有鼻有嘴,在天空中明明暗暗。   起初还是一张脸在闪亮,很快边上出现了另一张,明显是一男一女。   乌云衬托着闪电脸,四周的乌云则在急速地流动,云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我相信此刻的城里一定乱成一团。人们见到天空的异景,会吓得不知所措的。   而僵尸军正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冲进城内。   我张着两手向北方问道:“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忽然间啪地一声,从空中落下一个东西来。   我看得清楚,正是一本书!   封面上赫然三个字——伏魔诀!   啊,那不是我太太公黎唆罡的著作吗?   怎么会从空而落呢?   这时北边传来一个声音:“快翻阅,快念吧!”   我听出来正是那个老者的声音。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去询问了,老者一定是非凡之人,他留在那里其实是在有意帮我。   我把书拿起来翻开,扉页上写着:“真人真言!”   好像不是我太太公的书。   但也顾不上细究,翻开第一页,上面只有一个字:“回!”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问出声。   老者的声音说:“念这个字,大声!”   我想都没想就大声喊了一声:“回!”   立刻,对面路前的一片地方喧哗起来,树木纷纷抖动,啪啪啪的声音杂乱无章,随之是那些僵尸们倒着步子急速地跑来了。   原来这个回字,是吆喝他们退回来了。他们面向城市却一步一步往后退,直接就退到了马路上。   “快翻念第二句!”老者在叮嘱我。 第二百九十五章 崩溃的僵尸军   我急忙翻到第二页,上面仍只有一个字:“定!”   有了前面的经验,我就不劳老者授意就大声喊出这个字。   一声“定”喊过,那些倒退来的僵尸就在马路上全部站定,不前进也不后退了。   很快就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不是马蹄声,是怪兽的奔跑声。   武媚娘她们在赶来了。   我连忙把书塞进衣服里,两只手装作很随意地抱在胸前,不让书掉下来。   武媚娘她们一见这个阵势,立刻意识到不好。胡丽丽惊问道:“这是怎么啦,明明已经下令冲锋,僵尸军也发动了,怎么还在这里?”   “他们都退回来了。”古大琴说。   “为什么会退回来?是谁下令他们退回来的呢?”胡丽丽问着。   武媚娘拿短剑一指我:“黎小睦,是你搞的鬼吗?”   “我靠,刚才你不是告诉我,小判都被阎王爷抽掉了通忆能力吗,他不能给我传输新咒语了,我靠什么来干扰僵尸军的行动?”我装得无辜地反问。   “小判确实被处置了,但我怀疑你还记着原来的咒语。”   “你是说,叭哞呢哩嘎哪哈咔?我现在念了又怎么样?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旧咒语过期了,你不是不知道。”   胡丽丽证实道:“对,他念的确实是遏魔咒,但这个已经过期了,不是最新的,不会对僵尸军产生效果的。”   武媚娘转头看着苏子初:“你熟悉黎小睦吗?”   苏子初说熟悉。   “那你分析分析,黎小睦是凭什么本事,催动僵尸军退回来的?”   苏子初不假思索地说:“咒语。”   “可是他的咒语是老的,是过期的,念了也没有用啊。”   “他不会得到新的吗?”   “新的?他从哪个地方去得来?根本不可能得到新咒语。”   我早就对苏子初做了武媚娘的合体骑士感到愤怒,就朝他喝道:“苏子初,别忘了你妹妹苏月曦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她被韩舟害死的。”   “还有一个呢?”   “是胡丽丽。”   “你还没忘呀,那你怎么会跟吸血女鬼合体,跟她们鬼混到一起了?”我质问他。   “因为我还是没忘了咱们之间的世仇。”苏子初言简意赅。   我正想骂一句你卖皮的真可恶,但又一想他恐怕是被女鬼给下了蛊的,如同精神病患者一样处于思维混沌期。   但他的记忆里的正确部分,会被武媚娘挖掘出来的。   武媚娘继续问苏子初:“你认为黎小睦从哪个环节得到新咒语?”   “伏魔诀!”   苏子初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伏魔诀?”武媚娘惊问,“那不是黎唆罡的书,被山木收缴去的吗?”   “不是黎唆罡的,是另一本。”   “哪一本?”   “真人真言!”   “在哪里?”   “就在黎小睦的胸前。我已经看到了。”   我心头一颤,这货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有了透视功力吗?   武媚娘用短剑一指我:“黎小睦,快把伏魔诀交出来。”   “他说的屁话,你信以为真了?”我驳斥道,“他要是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也信吗?”   “我们没工夫跟你狡辩,你快把两手举起来,如果不敢举就是藏着书。”武媚娘命令道。   “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肚子疼,不想举手,你奈我何!”我想把她的话顶回去。   然而我感觉贴着肚皮的书突然变成泥鳅一样滑,我一抱没抱牢,它就顺着小肚子滑出了衣襟外,噗嗒就掉到了地上。   “啊,果然他藏着一本书呢。”胡丽丽先惊呼道。   我想弯腰把书捡起来,可是武媚娘的手突然一伸长,那把剑就把书给挡住了。   然后胡丽丽骑的怪兽跑近,怪兽将书用嘴衔起来一甩,就甩到胡丽丽手上。   胡丽丽两只手翻着书,翻到最末一页时奇怪了:“咦,这不是一本书呀。是一本作业本。”   “什么作业本?”武媚娘问。   “就是那种英语作业本。”   “上面写着什么内容?”   “什么也没有,就是空白的作业本。”   胡丽丽走近武媚娘将书给她过目。   武媚娘叫胡丽丽扔掉。又问苏子初:“你不是说看见他有伏魔诀吗?原来是一本空白作业本哎。”   苏子初耷拉着眼皮说:“那是已经被调包了。”   “什么,调包了?谁在调包?是黎小睦自己吗?”   苏子初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反正他看到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过来,把那本书从地上抽走并扔下一本英语作业本。   武媚娘看看胡丽丽,又看看古大琴和唐姗璨,问她们有没有看到什么手?她们都说没看到。   “算了,你这个苏子初也是故弄玄虚。”武媚娘不听他的了。   古大琴问:“那么黎小睦的咒语从哪里得到?”   “要问他自己!”武媚娘一挥手,她们又把我围在中间。   武媚娘叫嚣道:“黎小睦,你抬头看看天空中吧,相信你一定看得懂是谁来了。”   我抬头仰望一下,空中的乌云依然翻滚,闪电显示的脸依然忽明忽暗。   “那是你们的大魔吗?”我问道。   “正是,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威力了吧?”   “不过如此。”我说道。   “啊,你竟敢连大魔都藐视?”武媚娘的声音徒然增高。我的话肯定让她受刺激了。   其实我也是嘴上硬,现在还没有十足把握能战胜大魔。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杀掉徒增,又灭掉了山木后,我的信心也在增强。刚刚我用伏魔诀上的两个字又驱动了僵尸军,说明我的能力越来越好了。   “黎小睦,不要以为你得了新咒语,就可以所向无敌了。”武媚娘警告我,“我们只是想攻取城市,并不想针对你个人,以前我们还试图招你进入我们的团队,后来又希望你只要跟我们有基本的合作,现在对你的要求更低,只要你不跟我们为难,不跟我们作对就行,等我们攻取城市,一定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听得烦躁,大声阻止她:“住口,你们这些无耻的鬼魅,我们的城市好好的,我们人类的生活也好好的,怎么能受到你们的攻击?对你们的侵略行径,我们一个字不!今天你们总攻开始,也是你们的末日来临。不要再编织那些花言巧语,如果你们不撤走僵尸兵,然后你们这些吸血鬼乖乖滚回阴间去,那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我的话音刚落,空中突然闪出一道巨大的闪电,直向我头部打来。   但到了五层楼房顶部的高度,突然从北边伸来一只巨手,摊开手掌接住了闪电。   砰地一声巨响,窜起一片火花,那只手迅速缩了回去。   那两张闪电脸显得很是愤怒。   一个声音在回荡:“冲锋——”   武媚娘将剑朝空中一扬,大声吆喝:“士兵们,向城里冲!”   僵尸军又蜂拥而去。   但这次武媚娘她们并没有指挥着僵尸军冲,她们一直呆在这里,显然是要看牢我。   我心想你们盯着我有什么用,我照样可以念咒语。我半闭起眼睛,正要喝声“回”,老者的声音却提醒:“快念——嘣!”   嘣?是第三句咒语吧?   我大喝一声:“嘣——!”   声音刚出口,就听见路外传来一片嘣嘣声。   那不是单个的声音,是成片的,而且到处在响,这种声音像极了一个个气球吹过头发出的崩裂声。   这里嘣,那里嘣,此起彼伏,令人惊愕。   而胡丽丽在叫:“不好了,是僵尸兵在爆炸!”   武媚娘大怒,冲着我骂道:“黎小睦,你念了什么咒语?”   我只知道念了一声嘣,那些连片的嘣嘣声难道是僵尸们在崩碎吗?如果是这样那太好了,咒语的威力太强大了,轻轻一声竟让对城市构成巨大威胁的僵尸军自行爆裂。   这时空中的闪电脸竟然消失了,翻滚的乌云也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了,只遮蔽着天空。而那阵阵嘣嘣声也渐渐平息。   这时胡丽丽问道:“媚娘,我们怎么办,连大魔都撤了呢。”   武媚娘剑一挥:“撤!”   然后是四头怪兽掉转头,向着东面疾奔而去。   我没有去管她们,而是跑向南面,看到的是奇异的场景,到处是崩碎的僵尸,铁甲盔甲碎片满地都是,在公园里,边缘的居民区,还有企业的院子里,都掉满了属于僵尸军的碎物,要么是盔甲,要么是骨头,要么是断枪断矛,真的像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窦叔打来的,问我在哪里?根据安全信息中心的监控显示,刚才曾有两次僵尸兵发起冲锋,一次是突然退了回去,而刚才冲进城市外围地区时突然发生了自爆行为。   窦叔问我,是不是我干的?   我忙问:“你怎么确定是我干的?”   “老姬的两个女儿都来了,老姬还请来了叶地泰父女,他们一致认为是你在战斗。是不是啊?”   我不置可否,转换话题说道:“现在城市的危险并没有消除,无非是僵尸军完蛋了。不过更强大的风险还在后面。”   窦叔信心满满地说:“原来我们是人心惶惶,很担心城市守不住,现在我们一点也不担心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咱们城里有一个黎小睦呀。”   面对赞美,我并没有得意,因为我知道要保护城市,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窦叔问我下一步怎么做?我说你动员市民们收拾烂摊子吧,把那些骨头什么的收集起来,用车载到城北挖个大坑埋了吧。   我特意关照一定要是城市正北方位。   “为什么是这个方位?”窦叔问。   “因为那是八门中的休门。僵尸已经休矣,如果埋在其他方位,恐怕又会节外生枝。”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理解,是不是有道理就不管了。   很快我就看到城里驶出一辆一辆的装载车,还有消防车,需要大规模冲洗僵尸们倒下的地方。   而我向北面跑去。但到了那座桥上却没见到那位老者。   刚才让武媚娘她们跑了。现在我必须追踪她们,把她们给一网打尽。   但她们虽往东跑,可能不会一直顺着公路跑的。有没有可能又钻进东北的那个墓坑里去了?   我顺着公路往东跑了一段路,又钻进绿化树,上次在这里没有见到墓洞,是被她们给封住了,或者给转移了。   现在我找到以前坑洞出现的地方,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堆场,不知从哪里运来的建筑垃圾压成了一座小山。   我沿着垃圾山脚转着圈。忽然看到了几个脚印。除了几个是高跟鞋,还有一个是赤脚的。   我立即想起在大学宿舍时,张加力出门时的情节。那几个高跟鞋也许是武媚娘她们的,赤脚的是张加力等男的。   脚印往不远处延伸,我循着跟踪,脚印消失在一片草地间。   我蹲下来仔细检查草地,果然辨出了两条车辙,只不过非常隐晦,普通人绝对看不出来。而我却已经能看到了。   “鬼车?”我脱口而出。   他们一定是乘着那辆鬼车跑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追踪鬼车   我立刻判断出,他们是坐上武媚娘的奇掠殡葬车离去了。   坐车的应该是武媚娘、胡丽丽、古大琴和唐姗璨,还有苏子初、简桐和马奇。   至于张加力的下落如何,暂时也搞不清楚,而唐少远被武媚娘的短剑穿透身子,即使能跑一段路估计也活不成。   现在我要寻找的是四个女鬼加三个男人。   既然他们坐鬼车而去,目的地当然就是扒播县的鬼车山坳。   不过那里是武媚娘的老巢,武媚娘把这一伙都接到她的老巢去了?她们是暂时避避风头,还是要彻底与大魔的队伍脱开,从此不再参与大魔的行动了?   如果是想与大魔拜拜,那么把同道三个女鬼带去倒还说得过去,可把苏子初简桐和马奇也捎去干什么?难道她们还不想散掉这种结构,还要继续干吸血鬼的行当?   越是这样就越要快点把她们给诛掉,否则她们为了补充元气一定更凶猛地吸女孩血,又会有更多女孩被害的。   我给窦叔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借一辆车给我?窦叔问我要去哪里,他可以亲自开他的车送我。我认为此去一定很危险,为了防备武媚娘她们狗急跳墙报复,我只能一个人前去。   最后窦叔给了我一辆两厢车,我开上车就前往扒播县。   我停好车后就沿着斜山梁先到山顶,在我们曾经登过的地方俯瞰山坳。此时天还没有黑,望下去下面什么痕迹也没有。上次在山上一望就能看见鬼车的车头露着一截,今天鬼车的车头不见露出,难道藏在树丛下?   不过天黑以后是不是会显形呢?我决定在山顶上等。   我先躺在草皮上打盹。一觉醒来时天早已黑下了。然后我就看着山坳上面那片区域,只要下面亮了车灯,就会有亮光在空中衍射。   但等来等去没什么动静。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时是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出现状况的。看来我今夜又要在山顶呆一夜了。我决定耐着性子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张嘉瑜打来的。   “小睦,你在哪里?”她劈头问道,“是不是就在烁鎏城里?”   我说不在城里了,现在在扒播县。   “你去扒播干什么?”   “追踪武媚娘她们。”   她不解地问:“可是武媚娘她们不是在烁鎏城带领僵尸军攻城吗?你为什么偏偏跑到扒播去?难道她们撤走了?”   “是的,她们逃跑了。”   “这么说,你把她们打败了?”她的声音十分惊讶。   “是啊,我已经把她们打败了,不过并没有杀掉她们,现在我就是在追杀她们。”我很明确地告诉她。   张嘉瑜忽然有点吞吞吐吐,迟疑地问:“女鬼们被你打败了,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要将她们彻底剿灭的吧?”   “对,一定要将她们一网打尽,她们是吸血鬼,我决不能放过她们。”   “那么……另外的那几个,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知道她所指的是谁。“你问的是你哥哥他们吧?”   “是的……”她的声音低落下去,“你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我告诉她,乘武媚娘鬼车一起逃的是简桐和马奇,还有一个苏子初,却并没有她哥哥张加力。   张加力是跟顾将军合体的,他们的坐骑怪兽跌出路面栽进深坑,骑士从坑里跳上来,是叶姑显身帮我一把,使我一拳奏效击碎了顾将军的骷髅头。   但张加力的脑袋当时缩进了盔甲,后来因为僵尸军要发动全线攻击,我全身心放在跟僵尸军的对抗上,就没有注意张加力后来怎么样了。   也许张加力也乘上鬼车,跟武媚娘她们一起走了。   张嘉瑜听了却连说三个不字:“不,不,不……他没有乘鬼车啊。”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因为,因为……”张嘉瑜显得十分犹豫。   而我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我还是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不方便说呀?”   其实我已经猜到她的心情了。   张加力一定回了家。   果然张嘉瑜经过一番迟疑说了实话,说她哥哥回去了。   “你亲眼看到他了吗?”我问道。   “是的,我看到他了。”   “依然住在老宅里?”   “对,他回来后并没有来新屋,又呆在旧宅里,还把门窗全关紧,好像再不出门。”   这么说张加力没有追随武媚娘她们回她老巢。他们是暂时分开还是从此要彻底分道扬镳了?   张嘉瑜没听到我回话,就心焦起来,问着我:“小睦,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呀?”   我我也说不准,还没好好地想过。   “你诛杀了武媚娘她们,接下去就会杀他们了吗?”她问我。   这也是摆在我面前的一道难题。我到现在根本没有亲手杀过人,前些日子只诛掉了王三娜,而徒增也不是我亲手杀的,是一股神秘力量驱动他自杀的,至于山木的脸也是被徒增吐出的黑气给削平的,我怀疑也是一股神力作用于徒增这个死人给与山木的惩罚。我虽然不止一次准备杀人却并没有杀成。   但这个问题已经摆在面前:我能不能杀掉张加力他们?   张加力他们肯定犯了死罪,问题是惩处他们的权力在不在我手上?   我只好对张嘉瑜说,这事我会向姬叔他们请教后再作结论,也许自有人间的法律来惩罚他们。而我的责任是尽快把吸血女鬼诛尽。   我正想结束通话,突然电话那头传来张嘉瑜的惊呼:“不好了,那辆车……鬼车……”   “鬼车怎么啦?”   “开到这里来了!”   我大吃一惊,“就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张嘉瑜极力压低声音却在颤抖,“车子开到我家老宅前面,现在停下了。”   “你就在那里吗?”   “我在不远处的树林子里看着呢。”   我问她有没有看到车里下来人?   “看到了,一共有七个黑影,下车后就走进屋子里去了。我哥哥好像知道他们要来,主动开门迎接呢。”   靠,我在这里默默守在山顶,还期望凌晨看见鬼车亮灯呢,没料到鬼车竟开到张加力那边去了。   为什么要开到张加力的住所去?武媚娘难道料到我会追踪到扒播山坳吗?她感觉自己的老巢不安全,所以把逃命的藏匿地放在了张加力的老窝了?   可是女鬼可以在野地里选择坟场为家的,武媚娘无非是把马奇他们送到张加力那里而已吧。   我也不想推理那么多了,既然鬼车载着武媚娘他们到了张加力老窝,那我也不用再守在这里傻等,直接去跟张嘉瑜汇合,再商量应对之法。   我开着车又一路狂奔,在进了张嘉瑜他们村后,就见张嘉瑜在村头的大路旁等着我。我把车开在路边的树下,下了车与她一起摸近张家的老宅。   老宅在后半夜沉郁的夜色里显得异常诡谲。所谓藏污纳垢,而这座老宅藏的岂止是垢,而是包藏了鬼物。那几个傻比的男生居然与女鬼同处一窝,也真是穷途末路了。   在黑暗中张嘉瑜情不自禁拉着我的手,我们悄悄向老宅靠近。先是凑到窗子下,我希望通过窗子的缝隙窥探一下屋内的情况,但窗户原有的缝隙全给堵住了,根本就看不到。   不过从屋子里传出清晰的交流声。   是张加力在说话:“行动已经失败,你们的计划无效了,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是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跟你们的关系从此断绝!”   “怎么,我们还只是遭受一点小挫折,你怎么就说计划无效了?别忘了还有两位大魔呢,他们还要动用更大的军队攻杀城市。一旦发起总攻,就会排山倒海。我们还要报大仇呢。”是武媚娘的声音。   “报大仇?报谁的仇?”   “当然是黎小睦,是他毁灭了僵尸军,遏止了我们的立功之道。如果不是他,现在我们已经作为战胜者漫步在烁鎏城的街头,做了城市的主宰了。”   其他几个女鬼也在纷纷叫嚷,说一定要杀掉黎小睦,拔除这根肉中刺,搬掉这块绊脚石。   而简桐在劝道:“张加力,我们都到这一步了,能半途而废吗?当初是你比我们积极呀,先跟武媚娘交上朋友,我们看你混得那样美好,真的好羡慕,后来我跟古大琴做了搭档,马奇跟王三娜做了搭档,我们一直认你和武媚娘为老大,你怎么能急流勇退呢?”   “不是我激流勇退,而是我看到了最坏的结局,我跟顾将军合体,本以为稳胜黎小睦,顾将军可以借助我是个人而避免受到黎小睦咒语的伤害,而我可以借助他的僵尸力量杀掉黎小睦,可是你们都看到了,黎小睦不是以前的黎小睦,他不仅有了神能,而且还有很多帮手,将军要打他时出来一个叶怜紫,反帮黎小睦击碎了顾将军。那么如果我要对黎小睦下手,不知又有什么鬼啊仙的出来帮他。我亲身领教了他的厉害,也看透了,我们无法跟黎小睦匹敌,还是算了吧。”   看来张加力跟顾将军合体,当顾将军被我一拳击碎骷髅头后,他被吓呆了,并且也完全清醒过来了,下决心打退堂鼓了。   这时马奇也插话了,对简桐说道:“我认为张加力的话有道理,我们不可能打败黎小睦了,反而是黎小睦有可能把我们给敲掉。也许你会说我们的背后有强大的双魔,但我现在怀疑,黎小睦背后有更厉害的靠山,远比双魔更强大,我认为我们也要中止行动,赶快回复到原来的学业上去,再做普通的大学生吧。”   武媚娘气得提高声音:“简桐,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刚一出战就吓破了胆,这样的麻雀胆怎么可能做成大业?他们打退堂鼓,你跟我们一起干吧。”   谁知简桐听了马奇的一番话后,也动摇起来,支支吾吾说:“我现在倒觉得他们俩的话都对,可能我们真的不该再跟黎小睦较劲了,他特么的太强大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了。”   古大琴啐了一声,大骂简桐:“你这个胆小鬼,受了我的好处就忘了,要在关键时刻撒手了?难道男人真的不是好东西,不可靠吗?”   而胡丽丽深叹一口气:“男人不一定不可靠,关键是我们没有找对人。我现在更加坚信,当初要选黎小睦作合作对象是正确的,黎小睦才是坚定的人,他几时屈服过动摇过?我们是一个村的,我是看着他长起来的,知道他从小就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可惜呀我无法占有他,反而是他成了我们的对手,而你们这几个男的加起来,也不及黎小睦一根脚趾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子初也答话了:“我也很佩服黎小睦,当初我们兄妹跟韩舟一起制造了很多次陷阱想搞掉黎小睦,可最终他总能化险为夷,而我妹妹也由最初对他恨之入骨,到偷偷爱上了他,那种爱是无法控制的,她对我说过她也搞不清为什么爱上这个仇人,反正就是又恨又爱,恨的时候想杀他,爱的时候又难以割舍。我现在也理解我妹妹的感情了,黎小睦确实比我们这几个都强……”   “住口!”武媚娘大吼,“你们说够了没有?明明黎小睦是你们的敌人,怎么变成夸奖会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们,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我们你们,名字都上了黎小睦诛杀榜了,他正在极尽所能寻找我们,要把我们都杀掉。你们还说他好吗?”   张加力问道:“所以你才把车开到这里来,把他们都带到我这儿来?”   “是的,那个山坳是黎小睦熟悉的,他一定会去那里找我的。我也不敢把车往那里停了,不找你找谁?你以为你偷偷溜回家就万事大吉了?不行,你必须跟我们同舟共济,完成下面的任务。”武媚娘咆哮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张加力他们死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   看来张加力也深谙武媚娘的厉害,被她一顿吼就不敢再吱声。   武媚娘已经用气势把这一群人给镇住了。   马奇在讷讷地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只听武媚娘缓缓说道:“其实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可不是要住在这里,我们这一个团队是要同甘苦共命运的,我已经接到大魔的指令要召见我们,他们命我带上你们所有人去见他们。”   简桐惊问:“大魔要见我们?我们要去哪里见他们?”   “这一点,黎小睦是很清楚的,啖魔的据点是在双非山,贞妇媪的据点是在崇媪山,不过现在两个大魔都不在那里,他们统一住到了合功山,那是他们的总指挥部,现在我们就要去那里见他们。”   我在外面听着,暗暗记在心里,确实我知道啖魔住双非山,贞妇媪住崇媪山,既然他们要合作,就一定会住在同一个地方。   但合功山在哪里呢?应该也是非阴非阳区。   武媚娘说着在问张加力:“怎么样,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加力反问:“为什么要问我?我不管。”   “难道你不想去吗?”   “当然不去。”张加力态度很坚决。   武媚娘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决意要断绝跟我们的合作,那也可以,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在大魔那边总要有个交代,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去,我会在大魔面前帮你说明情况,允许你脱离我们团队,这样才能保证大魔以后不找你麻烦,不然他们会把你当逃兵处理,你也是逃不掉的。”   这话似乎有道理。张加力同意了。   “好了,我们到外面上车,马上就出发。”武媚娘下命令。   我连忙一拉张嘉瑜,跑到西边的树丛后去躲起来。   从缝隙中我们看见,一群黑影陆续从屋子里出来走向停在屋东面的车子。等所有黑影都钻进车,这辆车就发动起来,向着村外开去。   车辆并没有亮灯,就在黑暗中很顺利地开走了。   “我们怎么办,跟不跟?”张嘉瑜问我。   “跟。”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两个人也跟到村头,上了我开来的车,向着村外开去。   但情况很为难,鬼车开动是不亮灯的,而我的车不亮灯根本就无法开,可是亮着灯追赶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发觉。   “你说,合功山会在哪里?”张嘉瑜问我。   我苦笑了:“我哪知道哇,闻所未闻哪。”   我只能亮着灯开,但开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撞击声。   这阵声音是断断续续的,声声惊人,最后一声尤其震响。   我把车刹住了。   “你听到什么了吗?”我问张嘉瑜。   张嘉瑜说听到了,很可怕的声音,有重物发生了碰撞。   而我听出来这些声音像是有一个物体从山体上落下去,连着碰撞山石,最后掉到了山谷。   我不由得猜道:“难道是那辆车坠崖了吗?”   张嘉瑜当即否定:“怎么可能呢,这辆车在长满参天大树的古道都能开来开去,说不定还会遁空呢,怎么会坠崖?肯定是别的车辆出事故了吧?”   于是我发动车继续小心往前开,结果在前面三公里之处发现了事故现场,有两辆车发生了碰撞,其中一辆撞在路右侧的山壁上,另一辆则翻坠到路左侧的陡崖下,正在起火燃烧。   “是正常的事故吧?”张嘉瑜问我。   看起来确实是正常的事故。   不过我总有点不放心,就把车停在路边,要下车去看看。   张嘉瑜紧张地说:“我们要追鬼车,耽误不得吧。你还是开车吧,我打个电话报警,让交警来处理就可以了。”   我想了想还是跳下车。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事故。   我们站在路左侧,朝着下面打量。忽然张嘉瑜发现路边草丛里掉着一只鞋,还有一顶灰色的太阳帽。她把太阳帽捡起来,用手机屏幕的亮光察看,马上惊叫道:“这是我哥哥的帽子!”   “啊?张加力的帽子?”我不相信,“可我怎么从来没见他有这样一顶帽子呢?”   “不是以前的,是他这次回来刚戴着的,我亲眼见他就是戴着这顶帽子回老宅的。”   “这是巧合吧,正好车祸的那辆车里也有人戴相同的帽子而已。”   “你看,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张嘉瑜把帽子递到我面前。   我也用自己的手机照一照,果然帽沿上写着“张加力”三个字。   张嘉瑜又把那只鞋拎起来说:“我哥哥也穿这样的鞋,这只鞋有可能就是他的。”   我顿时蒙了,“难道,栽在下面的车就是那辆鬼车?”   只见下面山谷里那车烧得正旺。   可是鬼车应该是武媚娘开的,怎么可能发生碰撞事故?鬼车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它的。   我们站在路边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确实是鬼车的话那就太奇葩了,它居然跟人间正常的货车发生了碰撞,如果不是的话那我们要耽误追踪,要被它甩掉了,我们还往哪儿追?   黑灯瞎火我们也不可能下去察看,再说车在燃烧恐怕已经很难辨认了。   这时我们听到有人在哼哼,是撞在路右侧山壁上那辆车里发出的。我们连忙跑近去拉开驾驶室门,将里面受伤的司机拉出来。   还好司机并没有受重伤,只是因为受到强烈震动被震昏了。现在醒了过来,一下子浑身打颤,恐惧极了。   我问他怎么出的事故?他上牙碰着下牙说,当他从那边转过弯来时,发现迎面冲来一辆怪车,这辆车既没有灯也没有叫喇叭,速度很快也没有刹车,直接就往他的车头撞来。他猛地踩了刹车并拼命把车头往右扭转,那辆车撞在他货车的腰部然后撇下右侧,直接就开到山崖下去了。   而他的货车车头靠右那一边撞上了山壁,他就晕了过去。   我问道:“那辆车还有什么特征?”   司机说:“好像不是一辆好车,是受过伤的,车前挡风玻璃都没有,车身上也都是绣迹斑斑。”   “你能看到车里的人吗?”   这一问,司机更是恐惧了,他结结巴巴说他看到车里有人,但他的车灯在照出这辆车时就不知怎么熄灭了,他只看到来车里有奇怪的光亮,好像还有红红的眼睛,不过时间很短促他并没有看清楚。   张嘉瑜问他这车上有没有行车记录仪?可惜这辆货车并没有安装行车仪。   但尽管这样我们可以确定那辆车就是鬼车。   鬼车居然撞上了货车,坠落悬崖发生了燃烧。   我们也不需要追赶了,现在只能等天亮再看情况。   一会儿就有警车赶到。警察对司机进行了询问,听着司机的叙述他们认为他可能脑震荡有些记忆不清,胡言乱语了,谁会相信对方那辆车是这个样子呢。   我和张嘉瑜作为目击者也受到警察的询问。我们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只说我们是路过的,正好看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就停车救援司机。   现在要等着弄清张加力他们是什么状况了。   我们回到车里,张嘉瑜在黑暗中把头埋在我肩上,轻轻地抽泣。我也不好说什么,其实结局很明确,张加力他们肯定凶多吉少,那辆车从半山腰坠到谷底起火燃烧,作为人的他们哪会幸免呢?   这肯定是一个阴谋!   我敢确定是武媚娘搞的鬼,她把张加力他们哄上车,开到这里制造了这场车祸。   她们女鬼怎么会有事呢,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怜的张加力、简桐、马奇和苏子初,就葬身在这个山谷里了。   我想起第一次认识张嘉瑜的那一天,我们在城市中心公园说话,突然碰到张加力开着一辆殡葬车到了广场上,车上下来的是武媚娘,当时的张加力对武媚娘那么殷勤,充满了阿谀之态,那时的他肯定做梦也没想他最终会葬身在这辆车里。   而送他们去西天的,正是这个给了他无限“幸福”体验的鬼女友!   天终于亮了,警察也勘察起了现场。他们都很震惊,因为发现坠毁的车虽然经过烈火焚烧却并没有成为废铁,还是保持坠崖前的样子,车头上写着“奇掠殡仪馆”五个字。   那不是扒播殡仪馆曾经失踪的那辆车吗?曾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鬼车,在这里出现了。   而车里是四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   初步得知这一情况后,张嘉瑜更是泪流满面。张加力,她的亲哥哥,就这样死掉了。   “你说,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她伤心地问着我。   我叹口气说:“我们小时候听过大人讲的狐狸精的故事,狐狸精化成美女,给一些娶不到老婆的光棍汉当老婆,她们又漂亮又能干,不仅会给光棍带来甜蜜的鱼水之爱,还会让光棍汉发财,一下子过上神仙似的生活。无奈这一切是有代价的,过上几年后狐狸精厌倦了这个男人,她在离去时不仅会带走财富,而且还会废掉男人的体质,让男人成为又穷又病的无能汉,甚至就此就玩完了。”   “你说是,我哥哥遇上的女鬼就跟狐狸精一样吧?”她问道。   “这个结局不是明摆着吗?女鬼傍上你哥哥他们,让他们享受到荣华富贵,香艳完美,可是到头来要么做她们的炮灰,替她们去征战拼杀,要么就成为无用的垃圾让她们一把火给灭掉。”   “武媚娘她们真是太可恶了!”张嘉瑜愤怒地攥着拳头,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她拉着我的手问道,“你会为我哥哥报仇的,对吗?”   我却摇摇头:“我会诛杀女鬼,但决不是给你哥哥他们报仇,他们本身就是咎由自取,他们被弄死是自寻死路而已。”   张嘉瑜也想通了,点点头说:“我就是有点可惜他,那么好一个男孩,却沦为女鬼的帮凶,帮吸血鬼吸女孩的血。他也是受害者啊。不过这些账都要算到女鬼身上去。”   我也挺感不爽的,没想到武媚娘她们这么狠,她们居然杀掉了张加力等几个帮凶。虽然怎么处置这几个男的也是我的难题,但再难也应当是我的任务,轮不到女鬼,她们只会害人,罪责又加一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嘉瑜问。   “烁鎏城的战斗并没有结束,我要回城去,到西山考察魔头的活动方向。”   我把车掉转头向烁鎏城开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阎王的底牌   我开着车往烁鎏城方向急驶。当即将接近城市时我并没往里开,而是把车停在东边的山下,然后与张嘉瑜一起下车爬上城东的一座山头。   从这里俯瞰,城市就在下面的山谷里。烁鎏城四面环山,平时住在城里没什么感觉,但当你爬上周围的山头居高临下俯视时,就发现它就像座落在一口巨大的锅底。   此刻西南上空的阴云早已散开,形成更大范围的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乌云里面在翻滚着一道一道闪电,就像火山灰中的熔岩一样快要喷发起来。   张嘉瑜问道:“鬼军出现了吗?”   “肯定已经出现了。”   “他们在哪里?”   “有可能隐藏在阴云中,但也有可能就埋伏在城市周围,鬼军不同于僵尸军,他们可以隐藏形态,而一旦发起攻击才出现形状。”   “他们会是什么形状?”   “当然就是以前出现过的蒙面者。”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窦叔打来的,问我现在什么地方?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我说我没有危险好好的。然后问城里现在怎么样?   窦叔关心的正是这一点,他说道:“现在城里不得了,人们都慌透了,很多人准备抛家舍业逃出去,我们派了几百人在安抚人心,不希望出现逃跑潮。但其实现在根本没法逃出去,城市被一种古怪的力量给封住。”   我早就看出来,进出城市的通道上没有车也没有人。外地过路的车辆应该正常通行,国道的情况是正常的,但近在一边的城市却成了孤岛。   窦叔不解地问:“僵尸军不是明明被你打掉了吗?怎么城市还处在封闭中呢?”   “僵尸军只是开始,现在还有鬼军呢。”   “怎么,还有鬼军?”窦叔明显很吃惊,“鬼军比僵尸军更厉害吗?”   “他们早就出现过,在城里搞破坏活动。”   “就是那些蒙面者?”   “对,那是鬼军派出的先锋部队,现在大部队也出现了。”   但窦叔还是疑惑,说僵尸军的存在是看得见的,但鬼军现在哪里,怎么一点感觉不出来?我说鬼军是遁形的,但他们的魔力已经将城市完全封锁。   “那你怎么办,能不能对付得了?”窦叔显得很担心。   我说我只能试试了,因为目前为止我并不敢说掌握了对付鬼军的本领,就像前边对付僵尸军一样,一切要在实战中体现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什么?”窦叔问道。   “尽量安定人心,保持城市的稳定最重要,不要自乱阵脚。”   窦叔说声好,就挂断电话。   张嘉瑜问我,武媚娘她们几个女鬼是否也加入到鬼军中了?   我说也许吧,她们既然投奔了双魔,在这样的大战面前怎么少得了她们出力。   “如果你看到她们,一定要把她们全部诛灭,一个都不要放跑!”她愤怒地叮嘱我。   不过我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歼灭了两个魔头,那么这几个女吸血鬼也就灰飞烟灭了,所以关键在于我能不能打掉魔头。”   张嘉瑜问:“两个魔头在哪里?他们会亲临现场指挥战斗,还是呆在他们的老巢遥控指挥?”   我认为这一点很明确,两个魔头一定亲临现场的,他们曾经在空中出现过,两只闪电脸就是他们的形象。占领烁鎏城、扶起地下城,从而拥有他们自己的一方霸权,再利用这个基地向外扩张是他们作为地狱魔头的终极野心,在僵尸军被击溃以后他们一定尽全力率领鬼军向城市进击。   张嘉瑜又发现一个问题,说道:“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双魔既然有这么强大的魔力,已经把城市给封闭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带领鬼军攻城?”   我说攻城是必须之路,他们的魔力虽然能封闭一下城市却无法长久,而烁鎏城必须不留一个活人,完全腾空了,才有可能跟地下城进行交换,在人们还住在城里时,他们是无法实施这个疯狂计划的。   他们已经动用了那么多手段,包括派武媚娘她们驱使翁霞菲在银行杀人,能沿着街头电线窜动,也让束先生在学院里大开杀戒,并且动用蒙面先锋队在街头和公路上制造流血事件,甚至还有直接针对城市NO.1人物姬叔的恐怖活动等等,但都没有取得预期效果,城里人虽然产生不小的恐慌,最终还是稳定下来,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弃城跳跑潮。   “这都是因为有了你,是你在这方面起了决定性作用。如果没有你的本事,相信他们早就打进来,把城市腾空了。”张嘉瑜也赞美起我来。   我摆摆手说:“我个人的作用是起了一点,但那都是得到了很多帮助,包括人也包括灵,甚至还包括了仙。”   “你说的人,是指叶叔他们吧?你说的灵,是不是指阴间的丧门星官他们?”   “是的,阴间除了丧门星官,还有穆桂英和苏月曦,还有小判、黄艮和蓝巽,还有叶家的祖姑叶怜紫……”   我刚说到这里,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只提他们,不提本王?”   我很惊诧,脱口问道:“本王是谁?”   “就是我呀。”   “你是哪个王?”   “当然是阎罗王!”   我更是大吃一惊,知道这是脑力传声,而不是隔空传音,能脑力传声的只有小判,因为他给我吃了通忆馍。怎么阎王爷也用起这一招来?   “王爷,真是你吗?”我一时不敢确定了。   “嘿嘿,黎小睦,本王知道你现在面临着大战,想必你也知道本王的处境。话不多说,你还是速来阴间一趟吧……”   我刚想问让我去阴间干什么,头脑里就嗡嗡的,好像电话挂断了的样子。   张嘉瑜见我两眼发直的样子,忙问我怎么啦?   我一攥拳头说道:“我要马上去阴间一趟。”   “什么,你还要去阴间?为什么?”   “有人要见我。”   “谁要见你?”   我正想说出来,一看空中翻滚的乌云,似乎里面隐藏着无数的耳目在窥听。我话头一转说:“先不说了,你留在这里吧,等我回来。”   张嘉瑜却执意要陪我一起去,我只好答应了,把她一个人撇在这里也不放心。   我们顺着东山的北坡往下走,走着走着我发现张嘉瑜不见了。   卧槽,她肯定又遇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现在对我毫无用场,我的遏魔咒就算过期了,但三字诀却不是吃素的,也就是“回”字诀,“定”字诀和“嘣”字诀,对付鬼打墙如果念个“嘣”字诀,肯定了不得,设置墙的鬼立马可能身首异处,成为僵尸那样的碎片,所以没有鬼敢给我设鬼打墙了。   但他们却来了个别出心裁,给张嘉瑜设鬼打墙,让她走着走着离我越来越远。   这样一来我肯定不放心,要忙着寻找她,于是去阴间的事就会受耽搁。   而阎王爷跟我有约,他让我速速去阴间,如果我拖延时辰,他可以认为我傲慢无礼,不能遵守时间,一怒之下可能就取消了约见。   这就是鬼灵给张嘉瑜搞鬼打墙的目的。   我冷笑了一下,并没有去找张嘉瑜。如果我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人就上了鬼的当了。   现在就要寻找一个进口,进入通往阴间的通道。   进口随处会有,当我用心寻找时就会出来。果然走着走着我就跌入到一个坑洞里,面前就是通道了。   我急急通过了通道到了阴间,老远就望见了石碑。但这次他没有兴奋地向我打招呼。   等到了河岸边我才喊道:“老星官,我要过河,请你把彩虹桥放下吧。”   可是石碑却有气无力地说:“不行啊黎小睦,现在没有上峰的指令,我是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过来。”   “上峰的指令?是哪一位呀?”   “当然是阎王爷。”   “可我就是阎王爷叫来的呀。”   “什么什么,阎王爷还会叫你来?他派谁来通知你的?是老牛老马还是小白小黑?”   “既不是牛头马面也不是黑白无常,是他通过脑力传声向我喊话的。”   石碑惊道:“脑力传声喊话,阎王爷只有对他的心腹才会使用的,平时我们这些鬼卒也享受不到,你怎么享受到了?”   “就是呀,反正他叫我来的。”   石碑叫我低下头,把脑顶对着他,如果我真的与阎王爷有过脑力通话,脑门顶上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我摸摸头顶也没什么异常,既然石碑这么要求,就把头顶朝向他。   “哈哈,还真是哟,我看出来了,果然你接受过王爷的脑力通话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问。   “你脑门顶上有一道光晕的,当然别人是看不出的,只有你到了阴间才会显示。好了,我马上放桥让你过来。”   石碑把桥放下,我很顺利地过了桥。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黎小睦,往这边来!”我一看居然是小判。   我很意外,小判来迎接我了。他不是被王爷关了禁闭吗?   不过我也顾不上多想,向小判跑去。   小判叫我什么都不要问,把我带到地狱桶边,叫我跳下去。   我也不怕会粉身碎骨奋力一跳,顺着桶壁盘旋而下,最后落在了十八层。   立刻有鬼卒出来将我带进殿去。   这里正是阎罗王审理亡灵的公堂。我看到公案后面坐着一个大块头。   他戴着皇帝的珠冠,面色微黑,并不像民间流传那种画上那样凶恶可怕,倒是翘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就像戏台上的县官老爷。   阎王爷对左右说道:“本王要细加审问黎小睦,你们出去把守各个门,不准任何吏卒进来。”   旁边坐着一个官员,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笔,应该是判官老爷,他低声问道:“如果是双魔来了怎么办?”   “他们现在赶赴烁鎏城,在加紧组织鬼军准备攻城,我就是趁这个时间唤黎小睦前来的。”   判官和众狱卒都出去了。阎王离开公案走到我面前,说道:“黎小睦,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这次你有把握诛灭两个魔头吗?”   我想跪下磕头却被他伸手制止,叫我抓紧时间回答问题。   “王爷,这两个魔头是您手下的,王爷为什么要问我能不能诛灭他们?”我小心地问。   阎王哼了一声,眉头倒竖起来,狠狠地说:“没错,他们本来全都是我手下的小卒,利用我对他们的信赖偷拿了仓库里的秘籍,躲到非阴非阳区修炼成魔。我一向轻视这些收缴来的书,以为里面的内容没什么大不了,等他们修炼成了我才知道他们的功力已经超过我,我再要制服他们是不可能了。他们蓄谋已久是想占领人间的城廓,扶起千年地下城做他们的基地,再图更大霸业。按理说对我是好事,他们有地方去了,就不会再威胁我。可我毕竟是地狱之尊,手下出魔头是一大罪责,如果天庭责罚起来,我是吃不住的。所以我也希望人间有勇士能对抗他们,最好把他们歼灭,那样不仅人间太平,我这阴间也被除了两大隐患。”   其实我也早听说阎王对两个魔头的忌惮。现在听阎王亲口说出来,更确凿了。   我不由得质疑道:“既然王爷有心让我诛杀他们,为什么你又要惩罚小判他们?我请他们拿书不是为了自己修炼,而是要学到本领诛魔用的。”   阎王叹一口气说:“你以为我真心要惩罚他们?你联络小判勾结黄艮和蓝巽搞我的书,是被魔头发觉了,他们向我施加压力,我总得摆一个姿态吧?”   原来是这样哈,我恍然大悟。   阎王爷摆摆手说:“现在事情紧迫,废话也不多说了。我这里已经准备了几本秘籍,但到底哪一本上的内容会对你有用,我也搞不清楚。你可以自己进行筛选,看到有用的就背诵下来。这些书你不能带到阳间,只能在这里死记硬背。时间紧,你要用力啊。”   说着指了指公案对面的一个小书桌。上面果然摆了十本书。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戳破鬼军   我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的文字一个也不认识。我苦着脸说:“这些书对我来说是天书,我不能识出上面的字符音,上次是靠丧门星官读出上面的音给我记的。”   阎王爷一听也抓耳挠腮的,为难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呀,我也不会读上面的字,看来只能叫老判来识一识了。希望他是认得的。”   说着亲自到殿外把老判叫进来。   可是老判一听叫他阅读秘籍上的字音,马上苦起脸摇头了:“王爷,我跟你一样啊,读不了这些书。”   “可你是判官,平时就是执掌文书的,天天跟文字打交道,怎么也不认得书上的字?”阎王很不满地。   判官解释道:“我的确平时就是掌管文书,时时跟文字打交道,可我们这里用的都是地狱文,其实也就是阳间的汉字,因为本来我们就是汉族的地府,管不着洋鬼,那些亡灵也是汉灵,大家都只认得方块字。这些秘籍上的字本来就不是王爷作的,而是各地的妖魔写下的,妖魔大多自创文字,既不服天庭约束也不会听命我们,他们发明的文字千变万化,我根本没见过。”   “那可怎么办,我读不出,你也读不出,黎小睦更不识得,他还怎么往脑袋里记?记什么内容都不知道。”   判官问:“上次偷书不是我手下的小判和你手下黄艮蓝巽搞的吗?不知道他们三个识不识得?”   阎王就命判官把这三个家伙找来。   可是小判和黄艮蓝巽到了,一听叫他们读出秘籍上的字符来,连声说他们根本不认识。   阎王有些恼火了:“你们偷书倒有鬼主意,为什么这个时候就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小判眼珠一转说道:“王爷,上次的书不是有人读得出来,让黎小睦记住了咒语吗?”   “你是说老丧门吗?他在河边守桥,又不可能叫他来。”   “不需要叫他过来,可以把书拿去让他读出来嘛。”   判官一听认为言之有理。可是阎王明显有些迟疑:“上次因为他藏了那本秘籍,我对他一顿责骂,还铆死了石碑,让他不能开合,当时虽然也做做样子给双魔看的,证明我是惩罚手下了,但当时假戏真做也做得太像了,可能丧门心里很害怕,不会愿意接受这项任务了。”   我插嘴说:“王爷可不可以把铆住丧门星官的铆钉给去掉?”   阎王说当然可以去掉,但他作为王爷亲手铆了钉子又亲手去摘下来,是不是显得出尔反尔了?   判官劝道:“王爷不是说事情紧急吗?为了令黎小睦能尽快诛掉双魔,您也不必顾虑那么多了,一切为了诛魔行动嘛。”   阎王虎躯一挺,昂然说道:“说得对,为了诛魔行动取得成功,我也不在乎被认作出尔反尔了,我要去摘掉老丧门额头上的铆钉。”   然后他命令我带上书,只由小判陪着前去河边。   到了地狱桶边阎王亲手抓住我的衣领子,直接就往上一蹿,根本没有经过那么多旋转就蹿上桶沿,倒是小判需要经过螺旋形旋转才转上来。   在河边找到石碑,阎王伸出两根指头在石碑额头上轻轻一扯,一根筷子长的铆钉被从石碑额头部位扯了出来。然后阎王爷随手就往嘴里一塞,嘎叭嘎叭咬断噗一声吐下河去。   “好了,老丧门,上次的事一笔勾销,本王撤销对你的批评,现在你继续负责阅读秘籍,教授黎小睦念咒语。”阎王对石碑下命令。   石碑连忙说遵旨。然后我把书拿到石碑面前,他念一页我翻一页。   好在我的智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上次还是他教了多遍我才记住,这次他念一遍我就记住了。   为了巩固记忆我又复述了两遍,直到确认无异。阎王爷还让小判送我过桥,到了河对岸小判又特地考了我两遍,看我记得非常牢固才放心。   这时阎王也过桥来,对我说道:“黎小睦,你现在记住的咒语,能不能对双魔起作用,谁也无法确定,万一这咒语无法制约他们,你可能会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有可能当场被他们反咬一口而丧生,所以对你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冒险的工作,我真不希望看到下次来阴间的是你的亡魂而不是你这个活人。”   我心里一凉,暗想妈呀,搞了半天这咒语是不是降魔咒还不确定啊。不过这也怪不得阎王,他也不知道哪一本书里是降魔咒,都拿来了十本书,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认得上面的字也只能瞎选。等于我们全都是在撞大运。   撞准和几率有多大,谁也不知道,连人世间谈虎色变的阎王爷都心中无数,那还能找谁确认呢?   不过咒语一次只能记一种,我也不可能再换一本书继续记,那样做极容易把两本书上的咒语给混淆,到时想用却串了门就前功尽弃了。   我拍拍胸膛慨然说道:“王爷不必多虑,我去跟双魔作战,不会随意用咒语,只有找准时机才用出来,一旦发现无用就会立刻脱离战场,决不会给他们留下报复的时间。”   然后我才钻进洞口,进入通道。   从另一个洞口出来,我发现是到了危亭山下。我马上就爬上山去,到了山顶平台。   前些日子从这里可以仰视到那块阴云,宛如就在头顶。而现在阴云不再是凝固状的椭圆形,已经从这里向城市上空散开。但有一缕却直通危亭山下的山谷。   那正是我第一次上当的山谷,苏子初兄妹和韩舟在山谷里设下陷阱,第一次是由韩舟把我诱进去,第二次是苏月曦逼迫我进内,在里面两次受到攻击。现在山谷里会有些什么状况?   山谷的尽头有道山壁,山壁上有个隐秘的洞,我曾经在那里跟女鬼们周旋过,这里离城市外环有十来里路,会不会被利用起来?   我正想跑下山去山谷里搜索,忽听对面的山峰上传来了笑声。   望过去,隔着山谷的对面山峰上,站着那位老者。他的笑声让我听着有说不出来的爽快。   我早就觉得这位老者来历不凡,只是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他在我打击僵尸军的时刻是不是暗中在助我?   那只神秘的手是否就出自他?   我连忙两手抱拳施一礼,问道:“老人家,你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老者嗯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在到处寻找神秘的鬼军吗?现在到这里就算找对了。”   “怎么,鬼军就藏在这条山谷中吗?”我忙问。   “没错,这条山谷曾经被叫作幽灵谷,前朝的时候这里经常闹鬼,烁鎏城的许多灾祸就是由鬼制造的,周围山中的孤魂野鬼也往往聚集在这里,时不时出去捣乱作害。烁鎏城多次陷于战火,每次一开战就有鬼物趁机打劫,将不少受伤但本来可以救治的伤员都害死,控制他们的亡魂,使这些战魂不能到达阴间,也就无法投胎转世。这些战魂也就成了鬼奴。大魔从地狱出来控制此处后,就将这些鬼奴组织起来成军,这就是鬼军,不需要训练就可以征战。现在鬼军马上就要开拔了,你这个时候到达,实在是太准时了。”   老者的话进一步证明他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人,一切都了然在胸,知前因也晓后果。   我脑子里一亮问道:“我从阴间回来,没有到城东却到了城西,是你指引我来的吧?”   “哈哈,果然是黎小睦,马上就想到了。没错,你是从城东进入阴间通道的,回来时本也可以原路的,但按时间计算,这里的鬼军马上要开拔,所以我转换了你出来的出口,让你一出来就在危亭山了。”   “请问老人家,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吧?”我充满期待地问道。   老人捻着下巴的灰须淡淡说道:“我的身份何足挂齿,你能不能抗鬼诛魔才是关键。刚刚你从阴间回来,连阎王都召你去,慷慨向你传达咒语,说明什么你已经很清楚。”   “是的,我明白事态严重,地府都希望我能打赢这场战争。”   “好哇,你对这事理解很深哪,但也许不只是地府,另外还有力量也在关注着,这场战斗非常敏感,谁输谁赢干系重大,你还是全力以赴迎战吧,别的东西就不要想太多了。”老者提醒着我。   我越发认定老者是一个强大的人物,也许正是来指导我迎战鬼军,诛杀大魔的。我就再次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老者问我带没带武器?   我说什么武器也没带。   “不,你身上明明有一把刀!”老者提醒我。   我想起来裤兜里有一把水果刀。我把水果刀拿出来,懵懂地问:“只有这把小刀,算不得武器吧?”   “怎么不算武器?你不是曾经在崇媪山用它扎破气泡救出你三个妹妹吗?”老者叫我先把水果刀扎在地上等待,一旦山谷里出现动静,就可以将水果刀拔出来使用。   山峰面上并没有植被,完全是光秃秃的石面,我想怎么可能把刀扎下去?但老者叫我尽管试一试。   我照他的话把刀向石面上一扎,水果刀竟然扎进了石头里了,就像扎进软软的泥土一样。   “好了,现在作好准备!”老者说道,“注意山谷里。”   我伸长脖子俯视着山谷,可是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等了一会不见动静,我有点沉不住气了,不由又朝老者喊道:“老人家,鬼军什么时候才发动,一定会在今天吗?”   “你听,他们来了!”老者吆喝了一声。   我连忙盯着山谷,一阵灰褐色的雾气从里涌来。   这阵雾一看就知道不正常。正常的雾虽然也会贴地翻滚,但也会飘向空中,而这层雾是很规则的,就像一列火车只往山谷口涌而不往空中逸。   雾的颜色也并不固定,前面一截是灰褐色,中间就是红棕的了,最后面是黑色的。   三色雾往前推进,里面还似乎有东西在翻动,但看不真切。   我瞪大眼睛盯着,突然间中间的红棕雾里出现了眼睛,不是一双而是一只一只,全部是单眼贴着雾的顶层,好像在朝上观察着什么。   这些眼珠也不是固定的,而是不断变幻的,一批贴上来撤下去,又一批贴上来再撤下去,就好像这是一个透明的塑料容器,里面养满了鱼,是这些鱼横着漂浮在表面,只有一边的眼睛贴在塑料容器的顶层。   我正不知怎么回事,只听对面的老者大喝一声:“快拔刀!”   我一把攥住水果刀的刀柄一拔,却没有拔出来。刚才扎下去很轻松,现在倒反而觉得被石头咬住了。   “用力拔!”老者喝道。   我使出全力狠狠一拔,水果刀拔了出来。但刀身竟然被拔长了足有一米!   哇噻,本来只有十来厘米的水果刀,扎在石头面上,经过我一拔竟拔成一把长刀了!   “快扎下去?”老者又在下令。   我舞了一下长刀,也不选具体位置,照着山谷下的雾层就扎了下去。   长刀像一支箭直射而下,正好落在中间棕雾的位置,只听噗嗤一声脆响,似乎扎破一个皮囊。   顿时山谷中一片喧哗,仿佛有无数人在挤拥,在推搡,在咒骂,中间伴随着鬼哭狼嗥,各种的凄厉声音。就像一颗炸弹落在了逃荒的难民中一样。   本来层次分明的三色雾拥挤着往空中喷,并伴有皮囊迸裂的砰砰声,到处是雾气在散喷。   “这是什么?”我大声问老者。   “鬼军先锋!”   “什么,先锋?”我惊道,“大部队还在后面吗?”   “没错,这是先谴队,大战在后!”老者肯定地说道。 第三百章 诛去双魔(大结局)   我心里有些紧张,鬼军原来是这个样子,不像僵尸军那样是明确的兵丁,鬼军太诡异了,就像一个大皮囊里装满的小蝌蚪,他们的战斗力不在手握兵器冲杀,而是制造各种灵异现象吧?   我朝老者问道:“那些蒙面的杀手呢?又在哪里?”   “当心,他们要上来了!”   老者的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个蒙面黑衣人从最后面的黑雾中跳出来,竟然沿着山壁直接往上攀。   他们的速度相当惊人,是蹦着往上窜,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凹凸部位,他们不是攀岩而是窜岩。   我急忙后退几步,担心他们跳上来直接扑到我。   那些蒙面者手中都有刀,而我是赤手空拳,能不能跟他们战一战?   他们很快就窜上峰顶,在我的前面排成一排。   大概有三十个。   老者在对面问我:“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跟他们打呀。”   “呵呵,有必要打吗?”老者问得很轻松。   我一愣,忙问:“那我该怎么做?”   “你的咒语呢?”   “啊,现在就可以用了?”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可我还是有疑虑的,因为咒语不能随时可以使用,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才用,就好像是一个绝招,要一击致命的,但现在连双魔的面也没见着,轻易动用咒语充其量杀掉几只小鱼小虾,大魔肯定会闻风而退,如果他们退进非阴非阳区,我可能很难找到他们了。   我还是决定先用拳头对付这几个蒙面鬼。但老者又喊了一声:“快用咒语,不然来不及了!”   我一惊,什么来不及了?此时猛听到山谷中传上来巨大喧嚣,具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同时我感觉脚下的山峰都在摇晃,岂止千军万马在跑,好像要发生大地震了。   “快念咒语!”老者再次催促我。   我只好不出拳了,两手合掌就念起咒语:“咪唉呦叱喹嘞哆……”   咒语一念忽地从下面跃来一把刀,闪着冰锋的寒光,直接就砍向那些蒙面人。   蒙面人大惊纷纷向山谷里跳落。   然而下面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又将他们弹了上来。   而在弹上来时那把刀无情地砍向他们,空中下起了尸骨雨,被砍破的黑色衣块像一只只乌鸦般洒向山谷。   转眼间三十来个蒙面人被这把疯狂砍动的长刀杀个片甲不留。   然后这把刀啪地扎在我面前的石面上,一下子没入石中,只留着一个刀把。   我攥住刀把一拔就拔出来,就是原来的水果刀。   蒙面人被这把水果刀变成的长刀杀掉,但我并没有兴奋,因为我感觉咒语的威力并不大,因为山谷中的风潮仍然那么强大,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正从里面涌向山谷口。   “老人家,那就是鬼军大部队吗?”我喊着。   “对,他们出来了。”老者喊道,“激战开始了,黎小睦,你要小心了!”   我举着水果刀慌乱地问:“可是我的咒语念过了,作用就一点点啊,是不是念早了?”   “不,我告诉你,你从阎王那里得来的咒语,对鬼军的作用很有限,刚才我之所以让你先用就是让你验证一下,现在你明白了吧,这场战斗靠那些咒语根本无用。”老者的声音很严肃。   我顿时吓得头皮一麻,卧槽,我还以为得了咒语就强大无比,可以对鬼呀魔呀来个一网打尽,谁知咒语的威力非常有限,只起了一点点作用,让我的水果刀杀掉三十来个蒙面鬼而已,鬼军大部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那我岂不是又两手空空黔驴技穷了?   我连忙问老者:“那要靠什么才能打败他们?”   “你的勇气!”老者说道。   “我的勇气?”我不解了,“光凭勇气怎么能打败鬼军,更怎么打败双魔?”   话音才落,突然空中咯嗤一声,一道霹雳直向我劈来。我向后退了一步,轰地一声闪电击在我脚前,炸出一个一米深的坑。   随后空中出现两个影子,裹着浓密的阴云,若隐若现有两张脸。一张是个凶恶的汉子,另一张是个不俊不丑的老媪。   “啊,双魔,一定是双魔吧?”我惊呼着。   “对,他们终于露形了。”对面的老者冷笑着。   “真是太强大了……”我情不自禁地惊叹。   “要想诛鬼,必先诛魔。诛掉了双魔,鬼军将不战自溃。”老者呼唤我,“黎小睦,你诛魔的时刻到了。”   “我怎么才能诛掉他们?”我茫然地问道。   老者朝我招手,“快跳过来,跳过来……”   “什么,往你那边跳?”   “对,快跳吧,快点!”老者在极力催促。   可是面前的山谷宽度至少有三十米吧,我怎么可能跳过这么宽的山谷到达对面呢?万一落不到对面就要坠落,那肯定摔死。   但老者的催促说明,我必须要经历这一跳,也许只有跳过去才能得到诛魔的能力吧?   实际上我根本不认识老者,现在这付态势下,我能听从他的话吗?   我是真有这个能力跳过去,还是一跳就坠下崖去?   这真是一个超级难题,必须要在短时内迅速作出抉择。   最终我咬了咬牙,决定相信老者一回,毕竟我照他的指令已经诛掉了三十个蒙面人,他功力强大肯定不会听任我摔死的。   而且可能我跳过去后,他要跟我合力对付双魔吧。   “那好,我来啦!”我向他吆喝了一声。然后退后十米,一阵助跑。   我到崖边就奋力一跃,跳向了空中。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狂笑声:“哈哈哈,黎小睦,你终于完蛋了……”   霎时我脑袋里嗡地一下,上当了!   果然并没有跳得多远,连山谷宽度的一半都不到,成一道抛物线就急速向下坠去。   对面山峰顶上响着老者的掌声:“好好好,黎小睦,你跟我们作对,就是这个下场,坠下去后到阎王爷面前哭诉去吧……”   从山峰到山谷距离千米,而一个自由落体摔到底也就十几秒。   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的?   一个想当诛魔英雄的青年,最后功亏一篑,成了魔头恶计的牺牲品?   我好不甘心。   这一跳本来就是拿命一赌,结果是我赌输,输得彻彻底底。   还有最后的一段距离,我嘴里开始念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一字刚要念出来,我却猛地停住。   我再次体验到被一股浓郁的空气粘住的感觉。   此时我离地面只有一米,一米的空气将我抬住了。   不过仔细一瞧,我摔在一只手上了。   一只比我身体还大的手张开着,我就扑在这只手掌里。   啊,又是这只大手!   然后那只手往上一抬,我又被一股大力给往上扔去。   我跌回了峰顶上。   而对面的老者,明显脸色大变。   “啊,又是你……”老者狰狞着,那个慈眉善目满脸清癯的老者不见了,变成了这个凶恶的老头。   “老人家,你究竟是谁?”我问道。   “你看我是谁?”老头的声音变了,变成女声,同时形象也变了,是一个黑衣黑裤的老妇。   我连忙揉揉眼睛,感觉好像有错觉。睁眼细看,的确是一个老妇。   “咦,你不是男的,是女的吗?”   “谁说我不是男的?”又是老头的声音,而且又是老头的人。   我几乎要发晕了。   “你们有两个吧,在玩障眼法吧?”我猜测道。   背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对,他们是两个,但也是一个。”   我惊回头,后面又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道师。   他身穿青白的道服,头戴一顶折顶的道帽,年龄大约五十来岁,清白的面容,清雅的几络胡须,站在那里显得玉树临风。   在他的背上背着一把三尺宝剑。   只听对面的老头喝道:“妙清,你有什么本事敢来干涉本魔的大业?”   我这才知道这位道士法号妙清。   妙清朗声喝道:“双魔,你们本是两个地狱里的鬼卒,偷拿阎王的秘籍进行私下修炼,这本身就犯了地府法条,而因为你们的法力超过了阎王,导致他也无能力对你们进行处罚。如果你们利用法力好好为地府服务,三界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可是你们合起身来,训练鬼军,意欲夺取一座人间城市,将千年旧城扶上来作你们的据点,妄图霸占更多人间土地,这就犯了天条。今天是你们准备攻取城市的时候,我师父差谴我前来,给你们送两条路。”   我又知道,原来这个老者就是啖魔和贞妇媪的合体,一面是啖魔,转过身就是贞妇媪,他们背靠背就可以使法力增强一倍。   双魔问道:“你师父要给我们送两条什么路?”   “一条是回到地狱,接受阎王处罚,减低你们法力,以后好好在地府听命阎王,不再生事滋祸。”   “那另一条呢?”   “另一条就是冥顽不化,抵抗到底,那就自寻死路,必将堕落万劫不复深渊,永不翻身!”   “呸!你们了解我们双魔如今的威力吗?”   “当然知道,只因为你们一向啖食女鬼,在原来修炼的基础上积蓄了大量阴力,在三界也是无可匹敌。”   双魔喝道:“既然知道我们的威力,你师傅怎么还敢派你来作对?”   “你们虽然在三界无敌,但忘了吗,我们这一派不在三界之内的。”   双魔明显愣了一愣,又不服气地喝道:“超出三界外就不在五行中,你们是邪门歪道,连天界都奈何不了我,你们邪门怎么可能降服我们?”   妙清冷笑道:“不是降服,而是诛灭,我们一派没有降服之说。既然出征,必定将对手彻底剪除。”   这时我看到下面的鬼军队伍在朝谷外跑,眼看要冲出山谷了。我急忙对妙清说:“大师,那些鬼军要出去了。”   妙清抽出宝剑从空中掷去,将阴云柱给拦腰砍断。   立刻下面的那些雾中鬼一下子瘪了,并迅速往山谷里退去。   那把清风剑也飞回来,插入他的后背鞘中。   双魔气得雷霆大发:“妙清你这大胆狂徒,斩了我们的阴力阵,破了兵脉,我们的军队再也出不去了!”   “哼哼,破了兵脉只是小儿科,现在要留心你们的鬼命了。”   “好,你既然执意要跟我们作战,那就较量较量吧。”   双魔呼地向空中窜去。   空中的阴云迅速集结,转眼就凝成了巨大的云块。闪电直向我们站立的山顶劈下来。   只见妙清弯腰取了个半蹲姿势,伸出右手朝天张着,对我喊道:“黎小睦,快跳上来!”   我猛然想起那只巨手,肯定就是妙清道长所变。既然他呼唤我,那我当然义不容辞。   我向他的手跳去,他伸手将我托住,然后用力把我向空中甩去。   顿时我又一次体验到空中飞人的状况。   这次不是平飞也不是坠落,而是直向阴云扑去。   双魔慌忙朝我劈下一道又一道闪电,但我在空中能行动自如,巧妙地躲过那些闪电。   终于我飞到了阴云上方,才往下落。   一下子,我不偏不倚正好骑在了双魔的脖子上。   然后下面传来妙清响亮的喊声:“小刀诛大魔!”   我的手里正握着我那把水果刀呢,毫不犹豫地举起来,狠狠扎向双魔的头顶。   噗地一声水果刀扎进了双魔的脑袋!   双魔发出震撼天宇的嗥叫!   而我一个漂亮的后跃,从他的双肩上跳开,在空中来了个180度,两脚朝下坠落。   下面伸来一只手将我一接,就放在了山峰上。   我站在妙清道长身边,目瞪口呆地观望着空中惊人的现象,阴云里正在下一阵大雨,那不是雨水而是血水,倾盆的血雨下得人毛骨悚然。而乌云像块雪团子遇火一样往里融化,急速地变小。   只有双魔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云霄。   再看山谷中那些雾霭也在快速后退,终于不见了。   空中的阴云只剩下一小块了,依稀能看到双魔在挣扎。   我忙问道:“道长,他还活着,你不需要补他一剑吗?”   妙清道长却长叹一声,不无遗憾地说:“我师慈悲,差谴我来时就叮咛说,诛魔的责任在黎小睦手上,我不能亲手宰杀双魔。而你的水果刀是扎破了他的魔筋,却不会伤他们性命。一会儿他们回地狱去,还是可以回复到狱卒身份的。”   我感到很不服气,质疑道:“他们罪恶累累,怎能饶过呢?”   “诛魔诛魔,诛的是魔,所谓魔,不一定是他们的命,现在魔是给你诛掉,只剩下他们的鬼命,而他们的鬼命,你是不可以再诛了,懂吗?”妙清道长和蔼地说服我。   我又想到了那些女鬼,便问对那些吸血女鬼该如何处置呢?   妙清没有答话,只朝我笑了笑。然后他向我挥挥手说:“好了,现在诛魔行动已经完成。烁鎏城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我也要回去向师父交差。”   “对了,你的师父是哪一位?”我急忙问道。   但妙清说这不是该说的话题,还是由我自己去猜吧。然后他就大步走了。   我本想跟着他下山,但他脚步飞快,转眼就在树林里消失了。   一切恍然如梦,我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多惊吓,找了那么多办法,现在突然之间宣告诛魔行动结束了,城市之危解除了,我们彻头彻尾赢了。我怎么也有点不敢相信。   空中的阴云慢慢淡去,双魔也不见了踪影。我想他们已经去了地狱吧。我也要回城了。   走在路上,我还是烦恼重重,那些女鬼还存在,我该怎么解决她们呢?   刚走近外环路,前面有人在等着我。   我一看惊了,竟然是一大群人。   几乎所有朋友和熟人哪,他们在城门外迎接我呢。   姬叔窦叔,姬家姐妹,叶叔和叶怜紫,洛莲,古小琴,甚至还有翁霞菲!   而我的目光却投在一个人身上,这是我想不到的人,竟是风玄道长!   所有人都在鼓着掌,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城市之危已解了吗?   我跟他们一一握手。但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狂喜,因为我心头还有一个严重疙瘩,怎么铲除那些女吸血鬼?   我知道这个结论,必须请教风玄道长了,因为他辈份和年龄最长。   两天以后我跟风玄道长单独交谈。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风玄道长沉思良久,才缓缓地对我说:“余孽之根还在呀,你还得跟她们纠缠一阵。”   “什么,我还要跟她们纠缠?”我厌烦地说,“我不想再跟她们纠缠,我想马上杀掉她们!”   “可是凡事皆缘,不能急于求成。”风玄和蔼地提醒我,“女鬼跟你的余孽还没断绝,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还得忍受这种折磨。直到孽缘化尽。”   “大师究竟会有多少时间?”   “这个嘛……”风玄道长微微笑着,“天机不可泄漏。”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简单,烁鎏城很快要恢复正常秩序,你可以继续去读大学。”   “然后呢?”   “然后,毕业了,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过你自己的日子。”   “可你不是说,我跟女鬼还有瓜葛吗?有她们在,我怎么可能正常过日子。”   “这的确是个问题。”道长笑道,“但我相信,你黎小睦一定会顺利解决的,因为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我那么多风浪都过来了,还怕武媚娘她们再来纠缠吗?再说我结婚的爱人是张嘉瑜,她是跟我并肩战斗的,又不是没经历过风浪的小女子,我们结婚后如果有女鬼找上来,她一定会帮我赶走的。   我告别了风玄道长,就去找张嘉瑜了。我想好好亲亲她。   故事到这里要告一段落了。不过后来那些女鬼并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她们躲到哪里去了。最终我也得知妙清道长的来历,原来他口口声声所称的师父,就是赫赫有名的张天师!   (故事完,谢谢阅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