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九天银河觅知音   作者: 剑走乾坤   简介:   两兄弟,一个是杀手,专做杀人的任务。   而另一个是一个机智的高手,他却要做救人的任务。   偷财宝,救美人,盗中有盗,险中有险。   终习得九天银河十二式,绝胜紫金之巅。 第1章 林间小屋   望幽谷。   林间小筑……   屋子就建在两棵大树的中间,木制结构的楼梯,木制结构的房子,长方形纸糊的木窗,用两根随处可得的木棍支着,木门虚掩。   屋里灯火忽明忽暗,梨木的茶几,古藤色的椅子旁站着一人,只见他栆红色的脸庞,透着一股威严。   他是单凤眼,但并不阻碍应有的霸气,乌黑深邃的眼眸,暗藏着冷冷杀意。   他那高挺的鼻梁往下,是削薄的唇形。   他的身材高大却不粗犷,整个人看起来,宛若夜空中的一只雄鹰,冷傲又盛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杀气。   能泰然自若的站在这间小屋的人,除了望幽谷的谷主唐三海,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屋里就有一张椅子,因为在他眼里,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在这屋里坐着和他说话。   他并不常来这里,只有接生意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也只有要杀人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   唐三海并不出名,甚至不比望幽谷这三个字出名,可是他那把“血红缠丝剑”在江湖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没人见过唐三海,但还是有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血红杀手”。   江湖就是江湖,只要有一点传闻,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对于唐三海来说,他倒是觉得这个绰号跟他很贴切,所以他心里爽快的默默接受了。   现在,剑就在唐三海的手中。   剑长三尺一寸,重约六斤六两,剑柄有盘龙,龙纹细腻,两龙爪勾剑首,另两龙爪托剑格,龙嘴入剑格中,像似吞剑格镶着的红宝石。   而那剑身,一条条暗红的血痕,似血脉,细如蚕丝。   轻轻指弹剑身,立时,嗡鸣声经久不绝,而剑身的血痕也泛起层层波澜。   唐三海很久不杀人了,所以这把剑也很久不饮人血。   他并不是厌倦了杀戮,而是已没有再出手的那个必要。因为,他已有足够的人手去做任何事。   他要等的人怎么还不来?   没关系!他又不是第一次等,况且等人送钱来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送钱的人还是迟迟未到,唐三海心里有些许波动,但他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望幽谷的夜晚总是那么寂静,静得有些吓人。   突然,两声猫头鹰的啼叫,打断了林间的幽静。   唐三海握着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忽又放松,继而,嘴角上扬,像似得意,又似一种轻蔑。   眼皮轻跳间,瞟了一眼窗外,然后又收回了眼神。   他把剑慢慢收回剑鞘,端坐到藤椅上,接着又把剑平放在大腿上,眼睛微闭。   这时,唐三海才嘴皮微动:“即然到了,为何不说话?难不成舌头也被割了?”   “唐谷主说话太过尖酸刻薄了吧!怎么不请我进去小坐片刻?难道望幽谷的谷主就是这样待客的吗?”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我这里只谈买卖,没有客人,你给钱,我替你办事,就这么简单!”   唐三海连根手指都没有动一动,话里并没有任何邀请的意思,这不是故意的,其实,他一向都是如此。   “爽快!爽快!我就喜欢跟这样的人谈买卖,只不过——这次的生意实在太大了,你不让我见识见识,我实在放心不下!”   此人说话很小心,似乎害怕惹怒屋里的唐三海,但又很想见一见面,遂如此这般说道。   “如果不相信我的实力,你大可离开;如果你想见我一面,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呢?”屋外的人明知故问。   “因为我很久没杀人了,不知道剑刺进咽喉的时候会不会很慢?”   唐三海还是没有任何举动,但他的眉头似乎皱了皱,也许是怪自己话说得太多了,或者是恼屋外的人太过放肆。   “慢又怎样?快又怎样?”屋外的人下意识的用手摸摸咽喉,向后退了两步才问道。   “慢的话会让人很疼,快了又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哪怕你露几手给咱家瞧瞧也是可以的,不然地上这口装有一千两黄金的箱子,不知道你拿不拿得动?托你办的事,能不能办得成?你说是吧?”   屋外的人一身黑袍包裹全身,只露出眼和口鼻,他很想掩饰自己,又或者是故作神秘。可是,他的声音和自称,已暴露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   “崔永福!给你两条路,一是把要办的事说了,箱子留下,你走!二是人和箱子都留下,事我照办,你掂量掂量吧!”   换作屋外站的是别人,他早已是个死人了,可他是崔永福!东厂的人,唐三海还是能容忍片刻的。   但容忍归容忍,杀意却已起。   唐三海右手已抓紧了剑柄,缓缓把剑拔出了一半,才停了下来,剑光刹那间已射出了窗外。   白色的剑光能令人生寒,红白相间的剑光却能让人产生恐惧。   崔永福听到拔剑声就已知道自己危险了,他疾退,退到离箱子有一丈多远。   “你……”话未完,剑光就已一闪而过。   没有那种割破喉咙的痛,惊吓却是必不可少的。   崔永福吓出一身冷汗,他本以为是剑气,他本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了。   久留此地实在是不值得。   再不走可能就有性命之忧!   像崔永福这样的人不傻,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屋里一眼。   他走得很快,只是没有来的时候那么从容。   屋外的地上只留下一口箱子,箱子里装有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足够诱人,要不然,唐三海也不会这么“客气”。   箱子上放有一张字条,白色的纸,黑色的字。   起风了!   风忽的一下,刮起箱子上的字条。   字条飘起,向树林深处翻滚着飞去。   就在字条将要隐没掉的时候,它又突然静止不动了,接而又逆着风“奇迹”般的飞了回来。   易思安很老,满脸的皱纹比用刀刻的还要清晰分明。   他白发蓬乱,穿着灰色衣服,衣服洗得多了,有些泛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形象不是很讲究。   易思安身材偏瘦,但并不陀背,他的腰间插着一杠老烟枪,这看起来比他的穿着更显眼。   易思安穿着一双黑色的短筒布靴,这是新的布靴,但似乎久日未洗,有些斑斑点点的淤泥。   他显然并不在乎这些,他打扫这间屋子和周围的林子已快二十年了,鞋沾点淤泥是常有的事。   易思安已很久未离开过这片林子,他并不是走不动,而是守护这间小屋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易思安显然是一个非常忠诚的仆人,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仆人。   易思安就停在那口装有一千两黄金的箱子旁,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正夹着那张字条。   随即他将字条对折两次,单指轻弹,“嗖”的一声,字条以弧线的轨迹从木窗飞了进去。   然后,易思安抽出了烟枪,在地上的一块小石头上敲了敲烟锅。   烟锅里的烟灰敲尽,易思安才拿出茉莉花香的烤烟丝,塞进了烟锅里。   接而,他掏出火石,在烟锅边轻划几下——火星暴起,点着了烟丝,继而他就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抽起烟来。 第2章 两个人不一样的任务   吞云吐雾……咳咳咳……头几口不免吸得太大,呛着了。   吐出的烟圈忽大忽小,却又一个一个的散开,而易思安却一语不发。   他在等,等屋中主人唐三海的发话。   会办事的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唐三海缓慢的打开了字条,灯光虽然暗淡,但还是能看得清,字迹未干,上写三个黑色楷书大字花向阳。   对于唐三海来说,花向阳这个人并不陌生。   唐三海不但不陌生,他还知道苏州无锡县有个很大的“向阳山庄”。   向阳山庄离无锡县衙很近,花向阳不但是向阳山庄的庄主,还是无锡县的县令。   花向阳善使一把金丝绵刀,在整个苏州地区,只要是用刀地,据说还没一个人赢得了他。   花向阳还是一个好官。   百姓爱戴的清官,通常都容易让人记得住。   百姓讨厌的贪官,通常容易让人记恨得住。   花向阳的发妻在女儿出生不久就已离开人世,至今也并未续弦。   花向阳的女儿花雨轩,据说是个碧玉年华的大美人,究竟美到什么程度,唐三海也从未得见,他也从未想见……   唐三海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崔永福他们要杀花向阳了。   可是,他是杀手,专做这行买卖的,他才不管什么清官和好官,什么美女和佳人,他只认钱。   唐三海轻轻叹息了一声,才说道:“叫田文正!”   屋外的易思安走了,带着那口箱子走的,接着屋里的灯熄灭了,整个林子又恢复了寂静。   田文正,听名字就像一个文邹邹的读书人。   其实却恰恰相反,他是一个杀手,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顶尖高手。   田文正三十五岁的年纪,浓眉,左眼角下有一道斜斜的刀疤。   据说这道伤疤是他第一次接任务杀人的时候留下的。   再之后,田文正身上就没有挨过任何伤。   他总喜欢穿一身灰色的粗麻布衣,穿一双软底黑色布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如果有人认为他很穷,那就大错特错了。   田文正不但不穷,而且是杀手里面特别有钱的那一个。   别人赚钱都是大把大把往外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逛窑子就去玩玩。   田文正不是,他挣得的钱都是藏起来的。   他去饭馆点菜就只点一个菜,酒只要那种兑过水的最便宜的白酒,住客店就住大通铺里,所以田文正有钱是理所当然的。   田文正最善长的就是使两把双刀。   他的刀法到底有多精妙?   挥刀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出刀的力度到底有多猛?   没有什么人知道,因为见过他刀法的人大多都死了。   两把双刀都是上好的精铁所铸,都重十一斤,刀格宽一点六寸,刀柄缠棉绳,刀首系红绸。   这两把双刀不但是杀人利器,而且也是他生命的一部份,田文正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这两把刀。   此时,田文正的两把双刀就放在玉美坊后院的一张石桌上,他的人却站在厢房的门外,老老实实的等着。   玉美坊就建在望幽谷外面,倚路而建的一座五进的大四合院。   前两进用来做买卖,三进和四进住家人和佣人,最后一进住的是宅院的主人。   能让田文正都不敢带刀在身上,乖乖站在那等着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能在此地建如此大的一座宅院,这个人跟唐三海当然有很大渊源。   厢房里灯火明亮,龙涎香的烟雾弯弯曲曲,缓缓的在空中飘荡。   此时,紫檀木的卧榻上侧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海天蓝色的霞衫如薄纱般透明,衬出里面的红袙腹,以增加媚力。   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如醉如梦,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没有看到她眼角上的鱼尾纹,谁也看不出她已是四十多岁的女人。   萧茹月的确已经不是桃李年华的姑娘了,即使她再怎么保养,穿得再怎么鲜艳,也阻挡不了岁月的侵袭。   她嫁给了唐三海后,生有两个孩子,却不幸都早早夭折。   她觉得是唐三海杀人过多,罪孽深重,惹怒了上天。   于是,萧茹月三番五次劝他金盆洗手,唐三海却是不听,萧茹月一气之下,离开望幽谷,在谷外建了这座玉美坊。   萧茹月发誓,只要唐三海每接一次生意,每杀一次人,她同时也会派一个手下去救出一个人,十年来都是如此,从未更改过。   今天也是如此,萧茹月知道田文正是来捎个口信的,也知道是谁叫他来的。   萧茹月之所以不说话,就是想看看田文正这个人有多大的耐心?又有多能沉得住气?   十年来萧茹月怎么也看不透田文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另一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萧茹月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轻启红唇:“说吧,派你去杀谁?”   “花向阳!”田文正的回答简单、明了,他并不想说太多浪费力气的话。   “是无锡县向阳山庄那个花向阳吗?”萧茹月需要田文正准确的回答。   “是的!”田文正的回答很肯定,没有半点的犹豫。   “嗯……”萧茹月却不说话了。   田文正站在原地并没有走的意思,他好像有什么话要问,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脸上表情很复杂。   萧茹月明白他想问什么,遂笑道:“我这次派的人还是“他”!他现在可能在厨房,你……”   “他”字一出,田文正就没心思听下去了。   田文正很“害怕”这个人,但又不讨厌这个人。   他得避开这个人,所以,田文正必须得走了。   转身一个箭步到了石桌跟前,拿起双刀连大门都不走,飞身跃上了墙头,回眸望向玉美坊冒烟的地方,田文正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跳下了墙头,然后,疾步沿着小路拐进官道。   能让田文正都紧张的人,当然是不简单的人!   田文正的脚刚踏入官道,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又一次“败”给了这个人。   就见这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正笑咪咪向他招手。   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子,轮廓分明的嘴唇,剑一般的浓眉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灵动的眼睛里蕴藏着机敏和狡诈,他还是那个放荡不拘的“爱无忧”。   田文正的记性不差,他当然记得这里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他只后悔为什么不把石头旁的那棵树砍掉。 第3章 小子好狡猾   眼前的爱无忧,田文正不知见过多少次了,但一起去办各自的事就只有九次,可是每次都给他留下难以忘怀的痛。   他每次都想摆脱爱无忧,独自赶路,却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地方与他相遇。   田文正试过几次想要把他打趴下。可是,无论是动拳头,还是用兵器,都没办法占到多少便宜。   “小子腿脚好快!”田文正瞪了一眼爱无忧,从牙缝里冷冷挤出六个字。   其实爱无忧并不是比田文正的轻功高多少,只是他走的是大门,沿着官道赶过来,而田文正却是走小路绕了一个大圈。   爱无忧站了起来,双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笑嘻嘻的说:“老小子腿脚也利索的紧!”   田文正并不生气爱无忧这样称呼自己,他打量了一下爱无忧的衣服,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又穿店小二的衣服?”   爱无忧也看了看自己这身穿着,乐道:“我怎么就不能穿店小二的衣服?”   “你什么时候把钱又花光的?”田文正当然知道,爱无忧只要把钱花完,就会在玉美坊的酒楼里找事做。   但爱无忧基本都是在厨房做事,这次似乎是身兼两职。   “我跟赫连依一拼酒了!”爱无忧一拍胸脯春风得意的说道,仿佛他这钱花得一点都不冤似的。   赫连依一并不可怕,她不但不可怕,还长得美艳动人。   赫连依一是玉美坊的大总管,爱穿粉色长裙,是那种能将身体的曲线展现到极致的群子。   大多数男人见到她时,只看一眼,眼睛就会情不自禁的定在令人鼻孔喷血的部位。   而赫连依一扇子一挥,眼睛一眨,微微一笑,摆动身姿走的时候,大多数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   赫连依一可以用任何方法和任何理由,将跟着她的男人都灌醉。   所以,爱无忧是唯一一个能躺在赫连依一床上睡觉的人。   当然,他也仅能一个人躺着睡。   也因此,爱无忧觉得花的钱不冤是有道理的。   田文正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也就这么多,至于她的武功怎么样,他却是从未见过,这不禁令他内心深处一动。   “她这个人怎么样?”田文正随意的问道。   爱无忧眼珠一转,很有深意的问:“你指的是哪方面的?”   “你知道多少?”田文正还是那么随意的问。   “你想知道多少?”爱无忧仿佛看到一个快要入圈套的“猎物”。   “收银子吗?”田文正好像识破了爱无忧的意图。   爱无忧笑了,他在笑的过程中已想到了该怎么回答是最好的,他“嗨”的一声道:“咱兄弟俩的交情,谈钱不是太见外了吗?”   “别拿这种模菱两可的话来套我!就一句话,到底收不收银子?”田文正在钱的问题上,从来都是很小心谨慎地。   爱无忧很无奈,叹气一声道:“你杀人都还要大把的报酬,我出卖点秘密是不是也应该收点辛苦费呢?”   “的确应该!”田文正回答得很中肯。   爱无忧眼睛一亮,忙问:“你的意思是答应给咯?”   “不给!”田文正回答的很干脆,仿佛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一般,话一说完,就沿着大道快步向前走去,连看都不再看一眼爱无忧。   爱无忧一点没有生气,他脚尖轻轻一点石面,就跳到了大路中央,迈开大步跟了上去,嘴里却不停的问:“喂!田老弟!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刚刚!”   “你一共攒有多少钱了?”   “不知道!”   “你还有家人吗?”   “无可奉告!”晌午时分,夏日炎炎,官道上看不到一个赶路的人。   这种天气,最适合那种晚上办事,白天休息的人。   离县城不算很远,绿林山脚下。   官道旁一块梯形的平地,七、八间瓦房一字排开。   周围柳树成荫,细草绵绵,一面青色的酒旗,斜斜的插在屋檐的泥墙上,酒香随着青旗的左右摇摆,慢慢飘向远方。   酒家仅此一家,但却不是远近闻名。   今天的客人很少,所以杨柳酒家显得特别的安静。   一棵最大的柳树下,两张竹编的懒人椅,一左一右躺着的正是爱无忧和田文正两人。   两人中间,摆着一张不太大的长方形桌子。   桌子上放有一壶竹叶青和一壶最便宜的白酒,竹叶青是爱无忧点的,兑水的白酒当然是田文正点的。   桌上还放有四个菜:一个是鲁味拼盘、一个是时菜炒肚尖、还有一个是酱爆小排骨、最后一个是时菜炒鸡杂。   田文正只点了一个很便宜的时菜炒鸡杂。   椅子和桌子设计得非常恰当,爱无忧躺着就能夹到菜、喝到酒,所以他喝得很尽兴。   田文正不怎么动筷子,酒也就喝了一两杯。   也难怪,看着近在咫尺的好酒好菜,田文正又怎么吃得开心起来呢!   爱无忧几杯酒下肚后,斜眼瞥了一眼田文正,又看了看那壶兑水的白酒,笑笑道:“为什么不喝酒?”   田文正盯着那壶竹叶青,摇摇头:“酒无香味,喝不下去!”   “那为什么不吃菜呢?”爱无忧瞧了一眼那碟“时菜炒鸡杂”,还是那种表情的问道。   田文正看了看自己旁边这碟菜,又扫了一遍另外三碟菜,连连摇头苦笑道:“不喝酒,菜又怎么吃得下?”   “嗯……我请你喝酒怎么样?”爱无忧两眼一眨不眨,仿佛在告诉田文正,他说的这句是真话。   田文正的头左右晃了两下,嘴里喃喃:“这酒是我的钱买的!”   “我知道,不是打了借据吗?来来,我请你吃菜!”爱无忧还是那么诚恳。   “这菜也是我的钱买的!”田文正还是那样喃声道。   “我知道,不是跟你打了借据了吗?借十两还你一百两,银子借了就是我的,你不用心疼,办完事准还你!”   说这一串话的时候,爱无忧的眼珠不易觉察的似乎转了几下。   爱无忧越说得明白,田文正越是担心,他不由得从衣袖里拿出那张借据,默默念道:“爱无忧借田文正十两文银,办完事后还一百两银子,立据为证!”   “田老弟,你看白纸黑字,是不是没毛病?”爱无忧把半个身子侧撑着,把头凑近一些问道。   田文正默默的又念了两遍,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看着那借据念叨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妥呢?”   “你别胡思乱想那么多!白纸黑字在那里,上天让你挣九十两银子,就不会少一两,那肯定就是你的!”爱无忧在关键的时候,打断了田文正的思绪。   田文正很无奈,他看不出这张借据的毛病,他的双眉快挤成一条线了,让他头疼的事又来了。   如果他悟通“借钱的是孙子,还钱的是大爷”这句俗语的真谛,打死他都不会借钱给爱无忧的,可是他偏偏经不住这高利息的诱惑。   田文正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突然顿住了,眼睛向着进城的官道望去,轻声道:“有人来了!”   爱无忧也望了一眼,然后又躺到了椅子上,二郎腿翘得老高,仰着头把杯中酒慢慢倒入嘴里,撩下酒杯才说道:“不就六匹马吗!”   “错!是六匹脚力非常好的快马!”   田文正说着话的同时,已把那碟时菜炒鸡杂和那壶兑水的白酒挪过了一边。   接着他毫不客气的吃起了爱无忧点的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 第4章 客栈又来人   即然有人请客,又找不出有任何不妥,田文正当然毫不客气。   “这大热天,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爱无忧虽然躺着,但眼睛却斜着望向官道,他并不介意田文正的那些动作,他似乎对骑马来的人很好奇。   “会武功的人!”   田文正把那杯竹叶青喝完后,又恢复那种冰冷的表情说话,除了爱无忧,他不想别人看到他另外一种表情。   “费话!不是训练有素的,能把马赶得那么快,又跑得那么整齐吗?我问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爱无忧没好气的说道。   “这不重要!至少对我来说不重要!”田文正干脆躺着,把眼睛闭上。   “难道你不想看看来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吗?”爱无忧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想!”田文正眯缝着眼瞧了一眼爱无忧,似笑非笑的如此说道,然后头又转过了另一边对着官道,半眯着双眼躺着。   “老滑头!”爱无忧机敏的紧,哪有不领会的道理,喃喃一句,也照样画葫芦如此躺着。   时间不长,六匹快马已清晰分明,两人本以为他们会顺着官道一直走,却不料六匹马向着“杨柳酒家”奔了进来。   只见跑在最前面一匹马上之人,五十岁左右,两鬓已白,头戴三山帽,白皮靴,穿褐色绣小朵白花衣服,腰系小绦,牙牌挂其间,剑斜插在马鞍旁长形皮袋里。   后面五个人却是相同穿着,头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腰挂佩剑。   “头前一个是崔永福,无锡税吏总管,东厂魏忠贤的爪牙,十孩儿之一……”田文正压低声音说道。   爱无忧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单眼皮的那个太监是刘成辉;一脸煞白的那个太监是施易发;贴假胡子那个太监是高采;右手有六根手指的那个太监是杨升;猪鼻孔那个太监是步长生;田老弟,别看我岁数才二十三,知道的可不比你的少!”   “那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东厂的什么人物?”田文正说话的时候,六个太监已都下了马。   “东厂魏忠贤的得力干将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这谁不知道?他们是“四十孙”的其中五个,你当我十几年的江湖白混的啊?”   爱无忧说的并不是大话,他确实能说出一部分人的名字来。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田文正喃喃道。   “谁知道?骑驴看唱本,瞧着别!”爱无忧随意的回了一句。   就在此时,六个人都已下了马。   拍打身上灰尘的间隙,崔永福向爱无忧和田文正扫视了一遍,接着另外五个太监也跟着瞧了一眼。   六人没有看见爱无忧的剑和田文正的双刀,因为他俩之前已经藏好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生意不好,看见有六位客人来,掌柜满脸堆笑的亲自出来迎客。   看见桌上的菜,崔永福脸上的表情倒很平静,但看到两人的穿着,立刻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崔永福回头扯着尖尖的公鸭嗓说道:“掌柜的,找间僻静的单间给我们,我不喜欢有闲杂人打扰,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   掌柜的心领神会,一一应承。   接着崔永福掏出一锭二十两银子抛给了掌柜,又道:“再找几间客房给我们!”   银子给得够足,一单生意二十两银子,对于掌柜来说,堪称十年一遇,他当然明白应该怎么做,他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出来的店小二把马匹牵走了。   掌柜把六人带到离爱无忧和田文正最远的一间房里就坐,端茶倒水完毕,然后才高兴的跑去忙活酒菜去。   “他们好像很讨厌我们?”爱无忧偷瞧着那间房子,如此说道。   “其实讨厌他们的人多了,数都数不过来!”田文正说的话恰如其分,也算是回答了爱无忧的问话。   “那你呢?”爱无忧这一句问得很随意,但却很深刻。   “呃……”田文正也是一时无语。   想了片刻,田文正才答道:“当我杀的是坏人,有人感激我;当我杀的是好人,有人又憎恨我,你说我算哪一种人呢?”   这是一个送命题,怎么回答都不妥当。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爱无忧机灵得紧,直接岔开了话题。   “不去!”田文正不加思索的答道。   “为什么?”爱无忧有些不解。   “不为什么!不去就是不去!”田文正这次是真的把眼睛闭上,休息了。   “哦——明白了!”   爱无忧当然知道,现在去是听不到什么好消息的,干坏事的人,大多是在晚上悄悄进行的。   所以,爱无忧也把双眼闭起,在凉风的吹拂下,也渐渐睡着了、半夜子时,天空繁星点点,月牙高高挂起,白色的亮光铺撒着大地,令夜晚不觉得那么黑暗。   朦朦胧胧似乎是看清了,模模糊糊其实就是大概的轮廓。   宋……   刑居实《拊掌录》有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实在不是杀人的好夜晚。   白天本来就很静,到了夜晚就更静。   杨柳酒家最后一点昏黄的灯光也熄灭了。   安静!   安静的是普通熟睡的人。   掌柜是普通人,店小二比掌柜的更普通。   涌动!   涌动的是有企图的一些人。   好事总怕有人不知道,坏事总怕鬼也知道。   六个东厂太监肯定是企图的人,爱无忧和田文正又何偿不是。   人分男女,事分好坏,不到最后,难明善恶。   一扇窗户吱呀一声,轻轻的被人推开,一个人探头探脑四处瞄了几眼,才窜出窗户,接着从房里依次窜出五条黑影,并快速的奔向树林深处。   就在此时,伏在屋顶上的两条人影,双刀一剑,正是那爱无忧和田文正。   一个很好奇,一个蠢蠢欲动。   两人互递眼色,如两只夜鹰般双双飞跃而下,蹑足潜踪尾随跟去。   来到树林深处几棵大树底下,六个黑衣人停住了脚步。   奇怪?难道被发现了?   爱无忧和田文正互视一眼,不约而同连连摇头。   这当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手掌轻拍三下,只听呼呼一连串风声,立时从几棵大树上跳下二十一个手拿大刀的黑衣刺客。   “大家听好了,悄悄潜回城里,埋伏在向阳山庄四周,待时机一到,向阳山庄除了花向阳的女儿花雨轩,其他的一个不留,听明白了吗?”   埋伏在不远处的爱无忧和田文正听出说话的是崔永福,但六个都是太监,为什么要留一个花雨轩呢?爱无忧想不明白,田文正压根就没想。   二十一个黑衣刺客点头齐声答应道:“明白!”然后随着崔永福的手一挥,所有人动作迅速,有序的动了起来。   “向阳山庄?除了花雨轩一个不留?田老弟,好像这伙人跟你抢生意?”爱无忧低声说道。   “杀!”田文正的声音里充满了冷冷的杀意,“杀”字一出,他双刀已在手,跟着人已悄然穿梭于树与树之间。   爱无忧“嗯”一声,握剑在手,紧随其后,没有落下,他的轻功和田文正本就不分上下。 第5章 杀人只需轻轻一刀   二十七条黑影就快要出了树林的时候,又一个接一个的停住了脚步。   疑惑!   不安!   一部分刺客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头向树上寻望。   另一部分刺客睁大双眼左右四周寻找。   杀气越来越浓,恐惧油然而生。   所有刺客的兵器不由自主的护住各自的要害部位。   这时,一个胆大点的带刀黑衣刺客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谁?有……有种出……出来!看大……大爷不劈了你!”   给你压力和恐惧,只是对你们的蔑视。   这个黑衣刺客不该自作主张的说这一句话。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个同伙,就像看到一个血盆大口地恶魔似的。   但他们惊恐并不是因为他说那句话,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道弧形的白光,在刹那间划过了这个同伙的脖子。   杀这样的人,田文正只需轻轻一刀。   刀没有停,刀光过后又是五具尸体倒下,没有惨叫声,因为他们根本来不及喊就死了。   歇斯底里的恐惧是有的,从他们丢弃了兵器,手捂着咽喉,凸出的双眼就可以看出。   剩下的人终于从恐惧中惊醒过来,十五个带刀黑衣刺客倒退着向六个上级靠拢,围成一个扇形。   这种阵形显然是他们训练过的,左右照应,攻守兼备。   更重要的一点,能护住主人。   这显然是六个太监要求的阵型,他们也怕死。   人吗,自私在所难免。   十五把互相照应的刀,难到还杀不死一个人?   六把快剑难到还会怕一个不明身份的敌人?   十五个黑衣人不会相信,他们甚至认为下一刻就是这个敌人的死期。   尽管他们还没看清来人的身影,但凭借摆好的阵型和以往都是刀架别人脖子的底气,他们确信有这个把握。   六个太监更不会相信,他们的六把剑比手下的十四把刀更快、更狠,从来就是他们杀别人,没有人敢杀他们的。   更何况他们刚才已模糊的看到了田文正的身影,他们在等着田文正的再次露面。   田文正没有继续出招,他隐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他看到了这些人摆的阵形。   田文正也知道六个拿剑的是本领最强的;他更明白,一下子杀死这帮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并不代表不可能。   杀手除了讲究快、狠、准外,还必须出其不意。   天下任何招数都是有破绽的,天下任何阵型也是有破绽的。   即使没有,真正的高手,是能制造出破绽来的。   田文正没有继续隐藏,他暗自冷笑一声,人就快速的窜了出去。   他的移动路线是,从一棵棵树后绕着过去的。   田文正没有学过兵法,但他知道,扇形伸出来的那两个角却是最薄弱的,懂得这一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左右两个角和中间的互相照应,田文正有他的主意,所以田文正先选择攻击右边。   田文正以最快的速度近到刺客的右边,劲力瞬间灌于刀身,用最简单的刀法,闪电般快的速度,最不可思议的走位,挥出最优美的弧度。   刀光很亮,在瞬间与六把刀碰撞,溅起朵朵火花,照亮眼前每一个人惊恐的双眼。眨眼间,火花又消逝不见。   六个刺客“挡”住了田文正的进攻,他们内心激起了兴奋的火花。   杀敌可望……   就在此刻,扇形的中间有三把刀迎上,扇形的左角也有六把刀迎上。   虽然快,看似形成了包围之势,但却有些乱。   三把刀攻田文正的上路,但却有形而无实。   另六把刀攻田文正的下路,虽有实,却无序。   田文正没有急于后退,他没有用全力,他的目的不是右边这六个人,他需要的就是让他们乱起来。   他冷笑,田文正冷笑,是因为他想要的机会来了。   他的人和刀几乎是以倒三角地线路闪到了左边。   也就是避开了十五把砍来的刀,田文正站在左边六个人的身侧。   然后,两把锋利的刀交错着挥洒开,刀光血影,一个人只需一刀。   刹那间,倒下了六个刺客。   不犹豫,再次挥刀,喘息间另三个刺客躺在了地上。   剩下六个拿刀的刺客见势不妙,哗啦啦!转身就跑。   不能不跑,这世界上不怕死的人总是很少的。   能在田文正眼皮底下逃跑的人,还没有过,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   其实,他们没必要跑,这样死掉也算是有男子气概的江湖中人。   即便要跑,他们也不应该往右跑,而是应该往六个太监所在的位置跑,这样多少都能活久一些。   往右跑也就罢了,他们实不应该挤在一块的来跑,因为这样会给人从背后一击必杀的机会。   田文正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纵身直线跃出,双刀无比快速的交叉划出几道银色地弧线。   六个黑衣带刀刺客,几乎都是斜着断成两节。   有恐惧的惨叫,那是因为他们先喊了。   声音的顿止,只是因为鲜血随着躯体的断落而溅如雨柱。   也就在此时,六个拿剑的太监出手了。   他们对于二十一个倒下的黑衣刺客表现得很冷淡。   这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要怪就怪二十一黑衣刺客跟错了人。   六个太监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这时的田文正,正是挥刀在前未及收,背后暴露的情况。   也许田文正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得那么周全。   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这一点。   可是,剑是不会给你再想地时间。   别看刘成辉有点矮,但是单眼皮的他,看上去总是特别狡猾一些。   他的剑最先刺出去的,刺的是田文正后颈部。   一剑过喉,首杀“东林党异士”,大功一件,刘成辉想得美好。   他们从来不会把杀死一个人,说成是平民百姓。   像田文正这样的不速之敌,给他扣上一个“东林党逆贼”的名头,那得到的奖赏是成倍递增地。   没有“命根子”的太监总是很痛苦的,往往看到身才丰满的美女时,只能干瞪眼,喉咙发干,却干不了任何事情。   高采给自己贴上一条假胡子,也算找回那么一些仅有的自尊。   高采早就对一想之美的花雨轩垂涎欲滴,尽管他已失去了某样能力,但他却特别的渴望。   所以,高采的房间里有皮鞭,有绳子,有……   现在,高采那条胡子,因为紧张、兴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落一半,他却不急于理会。   高采也喜欢财富,更喜欢封赏,这是满足他虚荣心的另一个途径,他当然不想落后在别人的后面。   他的剑如毒蛇般刺向田文正地左后背。   施易发的剑刺向田文正右后背时,他的脸变得更加白了,他一直需要一种药来维持生命。   但这种药服多了立刻会死,不服却生不如死。   而这种药又实在太贵,没有钱是不行的,求功心切的他,几乎是和高采同时出招的。   杨升和步长生没有多余的嗜好,这两人就是爱赌。   所谓十赌九输,杨升和步长生却是十赌十输。因此,两人比谁都更爱金子和银子。   所以,两人的动作也是不慢,分左右两边刺田文正的肋骨部位。   只有崔永福是拔剑最后的,也是出招最慢的。   他的剑法在五个人之上,他的轻功也不比五个人的低,他的贪婪比五个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的的确确是最慢的一个。   这只能说明,崔永福更加老奸巨滑,更加谨小慎微。   他也怕死!他比谁都怕死! 第6章 刀下不留人   六把剑,六个不完整的人,六双毒辣的眼睛,六道银蛇般的剑光,只为杀死一个人。   杀一个他们没有见过的人,杀一个他们本不应该碰见的人,杀一个花一千两黄金请来的人。   唐三海是不会让任何买家认识他的杀人工具的,这是他的规则。   这天杀得规则,很容易害死人的。   面目狰狞,内心亢奋,已不用做任何掩饰,因为他们认为已势在必得。   田文正没有惊恐,他有的只是冷笑,他甚至全身都做放松的状态。   近在咫尺的危险,田文正竟连头也不回。   六个太监顿时感觉芒刺在背,但刺出的剑就像泼出去的水,已来不急收回,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收回。   赌徒的心里,永远认为自己会赢的。   也就在那一刹那,一条灰影如箭一般从一棵树上疾射而下。   虽然没有潇洒的动作,可简练也是一种不一样的美。   爱无忧的动作很快,只几个移形换步,瞬间在每个人身上点了一下。   爱无忧没有拔剑,他只是用剑鞘点了几下,所以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有的只是无比可怕的恐惧。   “我是来救人的,不杀人!”爱无忧停在田文正身旁,面带微笑的说道。   田文正没有看向爱无忧,他的人已动。   “我是来杀人的!”说话间,田文正已挥出了五刀。   刀很快,刀锋恰到好处的削破了五个人的喉咙,他们甚至没有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已经断气了。   崔永福现在还活着,只因他是出招最后和最慢的一个,这是他老奸巨猾换来的一点幸运。   “望幽谷!”当田文正的刀尖快要削到崔永福咽喉的时候,崔永福喊出了这三个字。   刀锋在崔永福的脖子边停住了。   他为什么突然喊出“望幽谷”三个字呢?   田文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崔永福,他在等这个太监的解释。   “我是买家!我请唐三海杀花向阳的!我们是不是误会了?”崔永福不愧是聪明得紧,皇帝亲派的税吏小官,还是有点江湖经验的。   在中原,如此犀利使双刀的杀手,除了望幽谷别无二家,人没见过,超快的刀法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崔永福很快想到了望幽谷,也很快猜到田文正是他请的杀手。   丰富的经验救了他一命,脑子反应得快,又让他有了苟活的希望。   很明显,崔永福确实是买家,这已不需要再做任何求证。   爱无忧看看躺在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可怜的崔永福,有点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像真的杀错了,他是买家!”   田文正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崔永福仿佛看到了希望,频频点头称“对”。   但田文正的点头只是代表认可,却不能说明别的。   这事似乎麻烦了,而爱无忧只是眼珠转了转,立刻就认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他瞪大眼睛,凶巴巴的冲崔永福大骂道:“他妈的!都怪你说话不清楚!你说“等花向阳一死”不是多好,为什么要说“待时机一到”呢?这是你的错!”   天下再没有这样蛮不讲理的话了,杀错了人,竟然还敢说是别人的错。   也就爱无忧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他的底气来自——他真的没杀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崔永福当然不敢反驳,他不但不敢反驳,还低声下气的说:“对!对!爷说得对,买卖还在,你们望幽谷一向是最守信用地!”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买卖继续,你们就不能杀买家,等老子脱身后,再慢慢收拾望幽谷!”   爱无忧听着崔永福的话,心里也一直在嘀咕着,然后对田文正说:“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就不杀他!”田文正的刀锋瞬间划破了崔永福的喉咙。   崔永福两眼圆睁,眼珠都已快凸出来,他到死都不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   爱无忧看着向下倒的尸体,摇头叹气道:“田老弟!你撒谎了!”   “他先撒的谎!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这个杀人理由不是很充分,但对于田文正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是望幽谷的信用呢?”爱无忧仿佛很是替田文正着想。   换作是别人说这句话,那人肯定已死了,可他是爱无忧,田文正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这是要去哪?”爱无忧紧跟其后说道。   “向阳山庄”田文正说道。   “没摸清里面的底细,就冒然去杀花向阳,这不是你的作风……”爱无忧虽然不是杀手,但杀手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我说过去杀花向阳了吗?”田文正即是回答,也是质问。   “没有……”爱无忧碰了一个大钉子,皱眉道:“你难道不会说“见机行事”这四个字吗?”   “你又不是笨蛋!用不着说那么清楚……”田文正说道。   “你却是个笨蛋,又不是逃命,跑那么快干什么?”爱无忧显然是故意气他。   “我不是笨蛋,我只是个倒霉蛋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总跟你这个麻烦蛋出来呢?”田文正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很委屈,他越来越意识到头疼的事又来了。   “呃……”爱无忧无言以对,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麻烦蛋。   刚开始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在地上跑着,渐渐地却已变成纵跃飞驰,脚拂细草,轻点树叶,掠过高墙,如灵猫般在屋顶上高来高去。   不一会,两人就已蹲伏在向阳山庄的高墙上。   向阳山庄不能用一个“大”字来形容,它已超出了这个字的范围,这是花向阳的祖产,难怪总有人惦念着。   借着月亮的光线,爱无忧不但能看见支叶茂盛的树木,还能看见怪石林立的假山,弯弯的石桥,小溪潺潺,绕过楼房向山庄深处流去。   此时,不远处,一座两层的楼房,楼上卧房里,一灯如豆,满窗昏黄,却不知何人所住?   田文正轻拍一下爱无忧的肩膀,就已抽身而起,向亮光处飞掠而去。   “唉!杀人有杀人的目标!救人的找想救的人去!”爱无忧暗叹一句,也沿着围墙向后院摸去。   后院,一间精致的厢房,房里房外都有亮光,一个十六岁左右穿着淡绿色齐腰襦裙的丫头,提着灯笼,正倚着门柱,似睡非睡的样子,还时不时打着哈欠。   “小姐,练完了没有?我都困死了!”   得不到回答,丫头反而听到刀的破空声更响。   院子当中,一妙龄少女,纤指执白刃,紫衣临风飘,乌黑的长发随姿摆,紫衫如花,绵刀似雪,随着金丝绵刀的飞舞,落花一瓣瓣落在她的头上、衣衫上、地上、影子上。   从第一感观可以认定,这不仅是在练武,而且还是一个仙女在飞花中翩翩起舞。 第7章 贼人休走   爱无忧趴伏在屋檐一角。   只见她弯弯的柳眉,一双杏眼像春天小溪流水般清澈,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着红晕,樱红的小嘴吐气如兰,玉颈如雪,曲线轮廓鲜明,纤腰盈盈可握,真是一个身材绝好的美少女。   “她就是花雨轩无疑了,想不到如此美丽动人,竟然还刀法娴熟,不错!不错!”   爱无忧不禁心里暗自感慨: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不自觉间,爱无忧脑海里数十个念头在轮翻闪动。   “她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书生呢?还是喜欢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呢?”   “她除了爱习武,还会绣花、下厨之类的事吗?”“如果此时一个通天采花大盗吹股迷烟,丫头说倒就倒,美人提刀迎敌,却奈何四肢无力,几欲栽倒,在此关键时刻,一翩翩少年从天而降,单剑毙敌,左手美人入怀。”   “抱腰以下好呢?还是抱腰以上好呢?”   爱无忧不愿想那么细致,他只想抱着美人临空飞舞,旋转当中飘然落地,英雄救美,任务完成,美事一件。   此时的爱无忧一脸贱笑地样子,仿佛幻想就要实现似的。   得意忘形,上身和脚下总会有些燥动。   果不料脚下一滑,爱无忧不小心把一块松动的屋瓦给碰掉了。   “唉哟!糟了!”爱无忧暗叫不妙,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谁?”瓦落人声响,花雨轩的声音清脆响亮。   “啊呀!抓淫贼!”   人都没看清,竟敢乱给人扣帽子,不懂事。   这小丫头片子,虽然反应迟钝,但声音却是无比的尖锐,直刺得爱无忧耳朵像被针扎一样。   “卑鄙!无耻!”花雨轩就地腾身而起,手中金丝绵刀“锵”一声,飞身而上削向爱无忧的双腿。   她骂人了,我靠!骂就骂,何必动刀动枪呢?我可是帅锅一枚哦!   “美人一怒,花枝乱颤,人未抱着,却惹来一身臊!”爱无忧暗暗自嘲一句,双脚就势向后弹出,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一刀。   “淫贼!躲过本小姐第一招,看你还躲不躲得过第二招!”花雨轩的金丝绵刀突然软了下来,如一条银蛇缠向爱无忧的右脚。   喏喏喏!还有第二招!看一下又怎么地?又不少哪块皮,掉哪块肉的!   “谢谢妹子提醒,哥心有数!”爱无忧话刚说完,人已倒翻出去,很飘逸的落在了一间民房的屋顶上。   落势很标准,没有带起一丝灰尘,一点点的声响已被刀的破空声掩盖。   在美人面前吗,玉树临风总是有必要的,酷拽酷拽的样子更显出独特个性。   花雨轩听了如此调戏自己的话,顿时两颧潮红,身肢乱颤,张嘴就怒骂:“不知羞耻的淫贼!怕你是活腻了!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天生丽质的女人,哪怕是她哭着,生气,就算是满脸怒容,还是那么好看。   骂声止,金丝绵刀已到。   花雨轩的金丝绵刀连削带缠,一会如钢刀,一会似灵蛇,猛然间又化作飞舞的银丝带。   其中,虚中有实,实中有巧,巧中有暗劲,爱无忧的全身七处要害都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   对于淫贼,女人更是深恶痛绝,能动手杀的,绝对不会手软;能喊的,绝不会怜惜自己的喉咙。   好可怕!哪怕是割断手惑脚,那也会变成伤残人士。   “呃……”爱无忧惊讶、无语,他没想到女人发起疯来比男人还可怕。   爱无忧脑子清醒得很,才不会跟她一起疯,更何况此时的向阳山庄已是灯火通明,这绝对是可怕的。   爱无忧怕的当然不是灯,他怕的是人。   两个人,一黑衣,一白衣。   两杆枪,一银色,一黑色。   两张脸,一张如黑碳,一张如白纸。   两团卷发,一白发,一黑发。   黑白双枪,杀人无常,黑脸、黑衣、白发、拿着银枪的叫李书文。   白脸、白衣、黑发、拿着黑铁枪的叫李书成。   “黑白双杀”纵横江湖十余载,没想到竟已做了向阳山庄的保镖,这是爱无忧没想到的。   眼看两人向这边追来,爱无忧哪敢再戏耍,遂闪转腾挪,瞧准机会,一个飞身跃下屋顶,隐入房廊里。   立时,爱无忧箭步如飞,左拐右拐,甩开了花雨轩,片刻间,已到城墙脚下。   城门守卫已憨憨熟睡,爱无忧左右四顾,见无人追来,轻轻一笑,脚尖点地,弹射上了城墙,却不料,一只大手从右边伸了过来。   爱无忧没有闪躲,硬让这只手拉着蹲了下去。   “干什么?”爱无忧知道是田文正,才有如此一问。   “救你!”田文正小声回答,但语气和表情好像很担心爱无忧会死似的。   “我还没死!”爱无忧甩开田文正那只大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万一呢?”田文正很认真的指指爱无忧后面。   爱无忧回头一瞧,不远处,两条人影一白一黑,一个在屋顶,一个在地上,正四处寻找。   爱无忧回头质问:“难道你怕他们?”   田文正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副很担心的样说:“你钱还没还我!”   听到这一句,爱无忧没差点笑出来,他安慰道:“放心,任务一完成就有五百两白银,一准还你!”   “我还没杀花向阳,你哪来的任务?”田文正问道。   “你不杀那二十七个人,也许我就有任务了!”爱无忧当然要反驳。   “不是杀错了吗?”田文正提醒爱无忧之前发生的事。   “所以还不了钱,是因为你的原因,怨不得我!”爱无忧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道。   “他们死了,我一样是可以帮他们杀人的,所以你的任务还在……”田文正并不是因为杀手的信用才如此说,他只提醒爱无忧要还钱。   “好吧!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爱无忧笑道。   这似乎隐含语带双关。   “我就知道早晚还是上你的当!”田文正一副苦瓜脸的样子,甚是难看。   “别那么小气,钱乃身外之物!”这句话爱无忧好像说过好几次。   “可是,没钱一无是处!”田文正说得并不是不无道理。   “喝酒、品菜、跟美女聊天,此乃人生三大美事!不要被铜臭味所俘虏!”爱无忧总想把自己的三大爱好灌输给田文正。   田文正瞪了一眼爱无忧,说道:“你说的哪一样不是要花钱的?你刚才是不是去调戏美女了?”   “说得那么难听,生更半夜的,哪来那么多的美女,我是去探路!”其实爱无忧两件事都有,但他是不会都承认地。   “那你怎么会被人追?”田文正又问道。   “艺不如人被发现了!”爱无忧觉得这解释是非常恰当的。   “那我怎么听到有女人骂“淫贼”呢?”田文正半信半疑,但还是问了一句。   “你都能杀错人,我就不能被人误会吗?”爱无忧也瞪回一眼田文正。   田文正看了一眼城里,默不作声。 第8章 田文正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喂!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爱无忧逼视着田文正问道。   田文正冲着爱无忧微微一笑,站起来顺着城墙就走。   爱无忧也瞧了一眼不远的房顶,才跳起来追上田文正问道:“相信为什么不说话?”   “口渴!”田文正答道。   爱无忧眼睛一亮,问道:“你要去喝酒?”   “当然!”田文正轻轻一跃下了城墙。   “什么时候杀花向阳?”爱无忧紧跟着也下了城墙。   “暂时杀不了!”田文正向着最亮的一栋楼房走去。   “你打不过花向阳?”   爱无忧不太相信,再说杀手都是伺机而动一招毙命的,只要武功不是太悬殊,这都不是问题。   “不知道,不过我看见“惊雷剑”雷猛了!”田文正说道。   听到此人的名字,爱无忧不禁眉头一皱,喃喃道:“据传他是华山派剑法最好的,连华山派掌门都不如他!”   “所以我要喝酒!”杀不了就暂时不杀,杀不了就喝喝酒,田文正也不完全是不会享受的人。   “你真的要去那里喝花酒?”爱无忧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晚灯还亮着,又有女人的娇笑声的地方,爱无忧当然知道是城里最大的怡红院。   “难道还有别的事可干吗?”田文正反问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花钱的?”   能让田文正花钱去享乐,那简直比妓女从良还难,爱无忧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   “就刚才学会的!”怡红院已近在眼前,田文正两条腿都已迈进了大门。   “我不相信!”   爱无忧虽然不信,但一时半会却找不出别的解释来,反正有酒喝,哪能落后,他紧跟着也进了怡红院。   两人刚进厅里,老鸨子甚是眼尖,两只又白又嫩的大肥手撑住椅子的两边站起,娇喋喋招呼:“唉——哟!哪阵香风把两位大爷吹来……楼上的姑娘们!出来迎客啊!”   倾刻间,从房里走出三个二十多岁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挥舞着丝娟,参差不齐的媚笑道:“爷——为何这么晚才来?怪想死奴家的!快上来啊!”   田文正手一摆,冷声道:“鸨母!姑娘就免了,给我一个临街道清净点的房间就可以,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了!”   老鸨子听见田文正说不要姑娘,心里就老大不高兴,暗骂道:“两个人能吃得了多少?叫几个姑娘陪着吃,才吃得多吗!莫不是穷鬼一个?”   老鸨子心里想着,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呵呵笑道:“大爷!这……这房间是有,就是贵……贵点,您看……”   田文正哪会不明白什么意思,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冷哼一声:“够了吧?”   “哎!哎!够了!有多!有多!大爷请上楼!”   见到那么大一块银子,老鸨子笑得眼都眯起来,撒开嗓子喊:“姑娘们!两位爷喜欢清静,都回屋吧!”   几个姑娘嘟嘟囔囔的进了各自的房间,也不知她们骂点什么,反正不会是好话。   田文正根本就不介意,他只是跟在老鸨子后面上楼。   爱无忧更不介意,他不但不介意,而且还很老实,直到进了房间,他的手都没有摸任何一个女人的特殊部位。   田文正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向底下那条静悄悄的街道望去,淡淡的问:“你怎么不叫个姑娘?”   “没钱!”其实爱无忧身上还有五两银子,在杨柳酒家剩下的。   “我请!”田文正说道。   “这不重要!”爱无忧也朝窗下望了望。   “为什么?”田文正还是头一次见爱无忧拒绝别人请客的,这让他觉得很意外。   爱无忧凝视这条街道的远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喝酒的!”   “此话怎讲?”听到爱无忧的这句话,田文正除了有些吃惊,剩下的更多是赞赏。   “居高临下,俯视四周,街道的一切尽在眼里。”   “哦!”田文正没有否认,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高楼林立,闹市街区,乱中杀敌,抽身飞离,这难道不是杀人的好地方吗?”爱无忧确实是看得明白,说得准确。   “说得挺在理,但谁又能保证花向阳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田文正问的确实是一个很关键的难题。   “他一定会从这里经过的,而且就在天亮以后的不久,因为打杨柳酒家经过的官道就这一条,他即然是一县的父母官,当然要去那片树林!”   爱无忧回答得非常肯定,他脸上扬溢自信的微笑。   “你就那么肯定尸体在天亮的时候会被发现?”   田文正自己是不敢肯定的,但他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去等,然而爱无忧的话使他将信将疑,所以不得不有此一问。   “会的,一定会的,我看到了被砍伐新树木的痕迹,还有农夫上山砍柴密密麻麻的脚印!”   爱无忧脸带微笑望着远方,他的聪明、细心、自信、执着在此显现了出来。   田文正想到的,爱无忧都能想到,自己没注意到的脚印,爱无忧也能注意到,这不禁让他暗自佩服。   房门被轻轻敲响,酒菜陆陆续续上齐,两人对坐小酌几杯后,田文正就不再饮了。   他并不是不能喝,而是杀人之前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你为什么不找容易救的人来救?”田文正突然开口问这么一个问题。   “你又为什么不找容易杀的人来杀?”爱无忧反问道。   “谁给我酬劳?”容易杀的人根本就没必要请杀手,田文正没得选择。   “我也喜欢银子,太容易救的茹月姐会给我银子吗?太容易救的就表示茹月姐积德行善不够分量!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我也没得选择!”   爱无忧这一大串没差点让田文正笑出声来。   “你找到要救的人了吗?”田文正还是第一次问爱无忧这样的问题。   爱无忧连自己花银子买的酒都不会浪费,难得田文正破天荒的大把掏银子请客,又怎能不竭尽全力呢?他自斟自饮,足足是连干数杯。   爱无忧脸上已泛起了红晕,呼出一口酒气,才摇头叹声道:“想救,她又不需要救;即使她需要救,你又还没杀人,她又没被人杀,只能空幻想一下咯!”   “你想救花雨轩?”田文正问得虽随意,其实却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她不需要我救!”爱无忧的犹豫看在田文正的眼里。 第9章 坏人总是很阴险   “她不会感激你的,除非你杀了我!”田文正直接了当的说出重点所在。   爱无忧刚喝的一口酒,没差点喷出来,调侃道:“你杀花向阳了吗?”   田文正摇摇头:“没有……”   “花雨轩现在需要我救吗?”爱无忧又问道。   田文正只能摇摇头:“不需要……”   “你是来杀人的对吗?”爱无忧接着问道。   这不是费话吗?可田文正不愿怼回去,他只是点点头。   “我是来救人的对吗?”爱无忧又问道。   田文正皱着眉瞥了一眼爱无忧,嘴巴嗫嚅半晌,临了也只能点点头。   “所以,这些都只是假设,不存在的结果!”   要讲大道理,田文正讲不过爱无忧,他除了点头以外,就是又喝了一杯酒。   “我们都是来任务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杀人、拿钱、走人,救人、拿钱、走人,对吧?”爱无忧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田文正不再点头,也没有喝酒,他觉得头很疼,比喝醉酒的时候都疼,他把眼睛闭上,心里默默祈祷:“爱无忧快点闭嘴”。   爱无忧笑了,看着田文正那个样子,他哈哈大笑……   夜已很深……   一间不太宽的屋里,点着一根不太大的蜡烛,暗淡的烛光下,站着四个人。   “黑白双杀”李书文和李书成站在左首,“惊雷剑”雷猛站在右首,当中站着的却是一个太监。   太监头戴三山帽,腰系银饰条环带,长剑斜挂腰间,悬挂的象牙牙牌上写着“锦衣卫千户——姚小杰”。   他们虽然都不说话,但从眼神中看出,似乎在等什么人。   突然,姚小杰双眼如电直盯屋门,李书文、李书成和雷猛接着也听到了脚步声。   来人已到门前,轻声唤道:“千户大人!卑职回来了!”   “进来!”姚小杰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却尖且刺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夜行衣的探子进来就把门关上,然后转身几步进前,单膝跪下道:“千户大人,找到那六个人了!”   “他们去干什么?说了些什么话?”姚小杰急问道。   “他们都死了,连同二十一个手下都死了!”探子的话让在场的四人都大吃一惊。   “死了……在什么地方死的?”姚小杰不但吃惊,更有窃喜和疑惑。   “杨柳酒家附近的一片树林里!”探子答道。   “树林里……知道是谁杀的吗?”姚小杰当然想知道,杀死自己对手的人到底会是谁?   虽然都是东厂的人,但彼此之间的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在所难免,崔永福早就想把姚小杰挤出这片富庶的地方。   除掉花向阳,就是崔永福谋利,再向上邀功的第一步。   花向阳早就有私通东林逆党的嫌疑,只是没有真凭实据罢了。   但要是人死了,捏造点证据,再栽赃嫁祸给某些人不就得了。   崔永福不敢再等,他怕被妖小杰捷足先登,抢了功劳,又捞到大把的好处。   可花向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就得请杀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呛死人。   姚小杰自然不明白这里边的阴差阳错,但从崔永福带着一大批手下夜间行动,他能判断得出崔永福要干什么。   所以,姚小杰很想知道确切的细节。   “我到那里就看到二十七具尸体,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探子如实的汇报了所见的情况。   “就这些?”姚小杰有些失望。   “就看到这些,大人……”探子不敢抬头,心里忐忑不安。   “滚!”   姚小杰的一声喝斥,探子却像似得大赦一般,连磕几个响头,才唯唯诺诺的出去。   “二十七个人,一刀索命,此乃一等一的高手所为,到底会是谁呢……”姚小杰双眉紧锁,陷入思索中。   “大人,不管是什么人干的,但可以肯定是跟东厂为敌的人……”雷猛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嗯……雷兄弟说得极是!”姚小杰点点头,认同雷猛的见解。   “大人,就算是跟东厂为敌的人干的,那也是替我们除去了眼中钉……”李书文也不甘落后,也给姚小杰提了自己的见解。   “是倒是,可这摊子事,如何向上交待呢?”姚小杰皱着眉头,有些犯难的说道。   李书文眼珠不住打转几下,忽露喜色,一作揖:“何不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   “文章……嗯……”   姚小杰点点头,从鼻腔中发出几声奸笑:“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文章,怎对得起东厂死去的那二十七个人?关键是怎么做才会对我们更加有利!”   “大人,李某倒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李书成作一个揖说道。   “但讲无妨!”姚小杰立刻应允。   “即然那六个人已死,总得找个人来背这黑锅,我觉得花向阳是不二人选!”李书成说道。   “嗯……花向阳敢跟东厂的人对着干,杀那六个人是在情在理的,用他来顶罪,对上可领赏,对魏厂公也说得过去,不但能在无锡站稳脚,连向阳山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这真是一举多得的妙招!”   姚小杰说着的时候,贪婪之色一览无遗。   “即然如此,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动手?”能领赏又发财的事,李书成比其他两人都急。   “当然是宜早不宜迟,如果来得急,今晚就办了,可成?”姚小杰问身旁的三个人。   三人连连点头道:“没问题!”   “可这花向阳刀法甚是了得,嗯……确实有点麻烦……”姚小杰不是担心杀不杀得了花向阳,而是担心能不能活捉花向阳。   雷猛看出姚小杰所担心的事,忙道:“大人尽管放心,活捉花向阳只是一杯茶的事,他不会提防我们三个人,就算有意外,我们三人也制得住他!”   姚小杰点点头,甚是满意的说道:“那最好!剩下的花雨轩由我来捉拿!”   “花雨轩不杀吗?”李书文不解。   “暂时不能杀,只要她活着,花向阳就不敢乱讲话,他要保住她女儿,他就得认罪,明白吗?”姚小杰很是得意。   三人频频点头。   “这么大的事,不汇报一下赵副指挥使,他老人家会不会责怪?”李书文问道。   “这个诸位大可放心,只要做得天衣无缝,大人赏还来不急,又怎会责骂呢!”   姚小杰见三人已放宽了心,接着又道:“大家尽心办事,高官厚禄,荣华福贵,何愁没有,今晚就是我们通向成功的第一步!”   姚小杰说完,屋子顿时安静。   片刻,四人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芒,接着大笑不止。   这种笑,是贪婪,就像吸血鬼要吸干所有人的鲜血一样。   这种笑,是死亡,笑得越久,将要死的人就越多。 第10章 情况有变   无锡的确是个比较繁华地县城。   天朦朦亮,赶集的、做买卖的、各种各样的人开始从城外进来。   商铺开门了,杂货铺老板也摆出了他最好的货物在外面。   粉摊、面摊、豆浆铺已有一些食客。   和往常一样,整个县城热闹起来,声音自然就杂乱。   很显然,昨晚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爱无忧和田文正两人早已在窗沿边等候,但是一直等到晌午,也没见花向阳的影子。   田文正想不明白,爱无忧也是如此。   难到都猜错了?   田文正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爱无忧更是无话可说。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再等等!”虽不说话,但彼此都是这么想的。   等,是一个极需要耐心的事情。   不论是等人、等一个结果、等一件事的发生,这个过程都是很枯燥,让人焦虑的。   妖小杰也在等。   他明知死了二十七个东厂的人,也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但姚小杰必须要等有人来报案。   这是他的谨慎之处,也是姚小杰比崔永福活得久的原因所在。   过了一个时辰,突然看见两个农夫,形色慌张的朝县衙方向跑去。   哦——原来如此!   两人虽没说话,但那表情和口型,所展现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两人太把注意力放在了花向阳身上,而忽略报官的人。   即然,有人去报官了,花向阳很快就会出来。   然而,所期盼的往往都是事于愿为,花向阳还是迟迟未出现。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又看着街道慢慢的转为安静,花向阳的人始终没有见到。   田文正的心里很是失望,爱无忧也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怀疑。   还有时间,两人坚定、执着的不会放弃任何一线希望。   太阳快落山了,才看到一队快班衙役带着一个仵作匆匆出城。   为什么没有花向阳呢?就连惊雷剑和黑白双杀也没看到。   这是两人万万没有料到的。   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去看看吗?”没看见花向阳在队伍里面,爱无忧也就问道。   “不去,要去就去向阳山庄!”没有要杀的目标在里面,去树林看也是白看,田文正不会去做这种浪费时间的傻事,他回答得很干脆。   “我说的也是向阳山庄!”爱无忧笑笑道,他的笑只是想告诉田文正,自己还没那么笨。   这么大的案子,花向阳竟然不出现,而且连一个领头的都没有,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向阳山庄出了变故,田文正能想到的,爱无忧当然也能想到。   田文正白了一眼爱无忧,嘴角略微的勾了勾,然后转身就走。   田文正的意思很显然就是“看把你能耐的!”   爱无忧肩膀耸耸,一脸得意的样子,尾随而出。   两人出了怡红院,沿大街转悠一圈,再拐往向阳山庄。   远远的就能看到向阳山庄的大门是紧闭着的。   大门有六个番子在守着,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巡逻的小队兵丁经过。   不是向阳山庄的人!也不是衙门里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田文正和爱无忧都不敢大胆猜测。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断定,都是对花向阳不利的。   向阳山庄里面情况未明,白天潜进去是非常冒险的,可摸底的办法并非就此一种。   酒馆是一个人员聚集而复杂的地方,也是最能听到有用消息的地方。   不负所望,爱无忧和田文正从酒馆里真就听到有用的消息。   从零碎的小道消息分析出,花向阳被捕了,锦衣卫千户姚小杰暂时掌管无锡县一切事务,给花向阳定的是谋杀朝廷命官、企图造反的罪名。   最让两人吃惊的是,“黑白双杀”和“惊雷剑”竟然是大太监姚小杰的人。   花向阳连死人都没见着,哪来的谋杀朝廷命官。   这是栽赃嫁祸!谋财害命!假公济私!   这是凭空捏造的罪名,爱无忧和田文正两人用脚后跟都能猜得出。   更重要的一点,姚小杰早已知道死了二十七个东厂的人。   “把花向阳就地找个房间关押,万一有熟人来救,不是很方便吗?”   刚一出酒馆,爱无忧一路走一路小声的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是来杀花向阳的,爱谁谁来救!关我屁事!”田文正语气虽重,但声音却压得很低。   “那你是等别人救了花向阳再杀他?还是进去直接把花向阳杀了?”   “你现在就可以去救花雨轩了,不用等我杀了花向阳!”田文正冷声道。   “呃……现在去哪?田老弟!”   “不知道!”   爱无忧一皱眉:“你的脾气有点大?”   田文正不答,走到一家客栈门前,推门就进。   “小气!再走几步路就到怡红院了,怎么进客栈啊!总有一天把你的钱给全花了……”爱无忧嘟嘟囔囔也跟着进了客栈……   夜,今晚无月,绵绵细雨如春蚕抽丝般细密。   灯,蒙蒙眬眬,若隐若现,一盏,两盏,三、四盏……几乎都熄了。   人,在房顶上奔跑的人,一波,两波,加上爱无忧和田文正刚好是三波。   从他们的轻功就能看出,第一波的六个人差了许多,而第二波的两个人却是高手。   “他们竟然不蒙面,真大胆!”爱无忧悄悄嘀咕一句。   “嗯!”田文正爱理不理的样子,随便应了一声。   爱无忧呵呵两声:“田老弟,你也好大胆!”   “滚!”田文正狠狠的瞪了一眼爱无忧。   爱无忧手捂肚子强忍住笑:“我不蒙面,只因长得帅!”   田文正:“……”   待两波人经过爱无忧和田文正隐藏的地方时,两人才看清,第一波中拿雁翎刀地是虎威镖局的镖头罗三多,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袖劲装,大耳朵,浓眉,没胡子。   跟在后面拿剑的是他的师弟秦怀志,人长的白白净净,单眼皮,也穿着是一身蓝色长袖劲装。   第三个拿鬼头刀地是双鱼帮的帮主程鹏飞,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袖劲装,胡子粗短,嘴唇稍厚,样子显得很粗旷。   跟他并排前行拿两把回旋刀的是副帮主,叫徐可强,他穿的也是长袖劲装,但却是灰颜色的。   江湖浪子宇文拓和魏小虎都单斧在手跟在最后,用斧子做兵器的人,手掌都特别粗大,两人穿的都是黑色劲装短打。   爱无忧依稀记得虎威镖局曾被崔永福陷害过一次,就是花向阳力排万难,帮他们澄清的;   而杨升强加的捕鱼税,却是花向阳帮着给压回去的。   至于宇文拓和魏小虎,田文正也是略有所闻,据说是花向阳一把金丝绵刀,将他们俩从匪徒中救了出来。   六人的内外功都很一般,但他们却很讲义气,懂得知恩图报,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怕死。   六个人并没有发觉后面还有两个人跟着他们,这两个人也没打算追上他们。 第11章 中了埋伏   两个人却是一僧一道。   和尚是个穷和尚,手拿破扇子,身穿打补丁的僧衣,装扮得有点像济公活佛但和尚又不装疯卖傻,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不癫”。因此,他自己把名字改成叫“柴不癫”。   穿蓝色道袍的是青城派第一剑客莫要戒。   之所以叫莫要戒,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愿意戒,无论是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草丛蹦的,只要能吃,他都不戒。   爱无忧看见这两个人,双眉立刻就挤成了一条线。   田文正看在眼里,小声问道:“这柴不癫据说大力金刚指已练到炉火纯青,平时到处闲游,你难道跟他有什么瓜葛?”   “有,他抢我酒喝!”爱无忧咬着牙根说道。   田文正半信半疑,“难道青城派第一剑客莫要戒也跟你有瓜葛?”   “有,他也抢我酒喝!”爱无忧还是咬着牙根说道。   “难道他俩能抢得过你?”田文正觉得很是奇怪。   “他俩那种喝法,简直就是糟践我的好酒!”   这下田文正相信了爱无忧所说的话。   向阳山庄的围墙大约有一丈高,这和普通的城墙有得一比。   祖产吗,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六个人依次上了围墙,都蹲伏着往庄里四处察探,见没有巡逻经过,才上了房顶。   顺着房顶挨个寻找,转了一小圈,才发现一间屋子四周站着八个守卫,靠着门外还有两个。   屋子里有昏暗的灯光,有一个犯人戴着枷锁,脚上有铁链与枷锁相连,犯人披头散发背朝外站着。   守卫如此严密,犯人身高、背影和花向阳又非常相似,他就是花向阳无疑了!六个人已非常确定。   他们凑近相互嘀咕几句就散开,罗三多和秦怀志扑向左边的四个守卫,而程鹏飞和徐可强负责右边四个守卫。   雁翎刀割断一个守卫咽喉时,罗三多的拳头也重重的打在另一个守卫的心口上,守卫疼得张嘴大喊,却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接着刀光一闪,他张开的嘴就再也合不起来了。   秦怀志与罗三多是同时落地的,雁翎刀挥出去的时候,他的利剑也已划过了靠着墙打盹两个守卫的咽喉。   程鹏飞的鬼头刀把一个守卫劈倒的那一刻,徐可强的两把回旋刀也已结果了另三个守卫。   两把回旋刀从门交叉而过的瞬间,飞出的两把利斧“扑!扑!”把两个守卫死死的钉在门板上。   此时,宇文拓和魏小虎准确的落在屋门前——   拔斧,尸体滑落,各推开一扇门,两人冲入屋里轻唤:“大人!我们救你来了!”   宇文拓和魏小虎未等“花向阳”回答,就一个去摘他脖子上的枷锁,一个去解脚上的锁链。   成功了!   六个人的心里高兴、激动、兴奋,心脏在此时跳得特别的快。   他们不但救了恩人,还能安好的活着,这是不是上天对好人的眷顾呢?   成功了!   柴不癫和莫要戒大感意外,两人本以为要有一场撕杀的,不曾想却如此的轻松。   即然不需要援手,两人也不打算露面,他俩已打算悄悄的离开。   成功了?   爱无忧和田文正躲在隐蔽处,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但又看不出到底那里不对劲。   突然,两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一个人撞破窗户飞了出来,那是宇文拓,他的斧头不见了,手捂着胸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人躺在地上就已死去。   紧接着屋里传来两声兵器撞击声后,魏小虎也被踢飞出来。   四人齐冲近前,两人守护,罗三多和秦怀志扶人。   未等四人问,魏小虎手指屋里,断断续续的说道:“雷……雷……猛……”   魏小虎还是死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他肚子挨了一剑。   然而,至命伤却是胸口中的一剑,以至于他只说了几个字就断了气。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四个人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雷猛也没有给宇文拓和魏小虎任何机会。   “就你们几个也想救花向阳?束手就擒就饶你们一命!”雷猛手拿长剑走了出来。   中计了!   这计谋阴毒之极!   看着死去的朋友,他们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怒吼?   不!怒吼只能宣泄心中的悲愤,对士气没有任何提升。   他们不是千军万马,也不是长板坡那个“莽撞人”。   报仇!   为死去的朋友赴汤蹈火,哪怕拼掉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讲义气、有血性的男人都会这么做。   可是,这样值得吗?   不!他们还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谁又知道还会有什么埋伏在等着他们。   撤退!   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报仇也不急这一时三刻,更何况他们还要救花向阳。   连花向阳都还没救出,死再多人已毫无意义。   可是!   撤退的前提就是必须把雷猛逼退。   但要想把“惊雷剑”雷猛逼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一对一,他们任何一个人不出三招,就很有可能死在雷猛的剑下。   二对一,他们没有任何把握逼退得雷猛。   三对一,也许能做殊死一搏。   可是,时间呢?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四对一?   他们是四个人,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他们没有搭理雷猛那句费话,机不可失!   没有花俏的招式,罗三多的雁翎刀横着从左路劈了过去。   没有犹豫,秦怀志的利剑抬手就刺向雷猛的左胸。   一声呐喊,程鹏飞的鬼头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垂直砍向雷猛。   看见这三个人出招的一刹那,雷猛冷冷的阴笑。   他确实有这份实力冷笑。   雷猛笑的同时,整个人已动起来,他躲开了刺向自己左胸要命的一剑,也用剑格开了横劈而来的雁翎刀,跟着打歪了鬼头刀的刀势。   此刻,程鹏飞的头已向前倾,这是他用力过猛所至的,但又是他不应该犯的错误。   可是,他只是程鹏飞,不入高手之流的程鹏飞,他犯这种错误是必然的。   这么好的机会,雷猛怎么会错过呢!他只需一掌就能把程鹏飞的头打得四分五裂,脑浆飞溅。   但雷猛没有出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徐可强的两把回旋刀分左右攻出,划出两道大圆弧分前后而飞至。   如果被绕前飞过的回旋刀削对,雷猛的肚子会被割开个大口子;   如果被绕后的回旋刀削对,雷猛至少会断两根骨头。   这是雷猛不能接受的,他有能力只出两剑就把回旋刀都挡开,也还来得及接住罗三多和秦怀志第二次出手。   可是,他没有办法躲开近在咫尺的那把鬼头刀再次砍来。   他知道程鹏飞离他实在太近了,他还知道,程鹏飞是个不怕死的人。 第12章 好汉快走   不怕死的人,即使本事差点,他也是可怕的。   雷猛恨!他恨藏在对面那两个人为什么还不出手?   他在闪念之间明白了,“哦……他们是想等我死了,独吞功劳,这两个王八蛋……”   雷猛别无选择,他只能后退,他反剑挑开背后回旋刀的同时,人也跟着快速毫不犹豫的倒退,一直退到了屋里。   希望,活命的希望,拼命换来的希望总是很珍贵的。   四个人不敢再耽搁,做出动作想刚要逃离的时候。突然,背后两声巨响,一黑影,一白影,分别破窗、门而出。   李书文的银枪从后背瞬间刺穿了徐可强的胸膛。   徐可强的手还抓着回旋刀,但他已无力再打出,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看是谁,都没有那份力气。   李书成的黑枪抖出三道黑色的枪花,又快又狠,分刺剩下的三人。   生与死的瞬间交换,令三人从天堂眨眼间掉进了地狱,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已无力反击。   他们甚至已感觉到枪刺穿胸膛那种揪心的疼痛。   他们不怕死是真的,不惊恐却是假的,唯有奇迹只能是奢望。   奇迹只是上天编织的一个美丽地谎言,唯有“好人多过坏人”是不变的真理。   真理有吗?   有!   而真理不是上天给的,那是幸运,惑者说是巧合。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团黄影瞬间而至,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抓住了那杆黑铁枪。   不癫和尚的大力金刚指已炉火纯青。   如果枪杆是木头的,早已被这大力金刚指给捏断了。   但即便是铁的,李书成的黑铁枪也难再刺出半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把黑白双杀吓得大惊。   李书文想都没想,银枪就已换式,想去挑柴不癫的大手,岂料,一把利剑抖出数点寒芒从上往下袭来。   莫要戒的剑速之快,剑法之巧妙,加上突然而至,更增添了这一剑的威力。   李书文没有把握都躲得开,他踏前一步,陡然转身,不架招反攻之。   一寸长一寸强,就是这个理。   回马枪!李书文果然经验丰富!   银枪“呼呼呼”连刺数枪,但听几声清脆的枪剑撞击声过后,莫要戒退到了墙边,李书文只连退数步。   很明显,莫要戒出奇不意的一次进攻失败,而李书文却是占了兵器的长处,稍稍胜出。   “各位好汉!还不快走!”莫要戒两脚站稳,才大喊道。   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片刻间的反复转换。   三个人已有些木讷,他们在一个晚上就体会到了几渡轮回的生死劫。   “好汉快走!我们随后就走!”不癫和尚跟李书成连过数招才退开,见三人未动,就接着喊了一句。   还好,罗三多反应比较快一点,大喊一声:“两位兄弟!多谢了!我们先闪了!”   知道是凶险时候,三人没有过多的费话,“嗖嗖嗖”几下跃上了房顶,罗三多等三人才转身齐抱拳道:“两位好兄弟!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对面房顶“嚯嚯嚯”一下子跳出十五个强弓手,个个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大太监魏小杰独自一人站在一处屋檐角上,仗剑而立,显得异常得意和狂傲,他阴阳怪气的哼哼道:“大胆逆贼!你们逃不了的!还不乖乖降服!”   三个人顿时呆立在那儿,面对十五个强弓手和姚小杰,他们只要动一动,就会很快的毙命。   这简直是老天在捉弄他们,让他们在希望与绝望两个极端之间来回的跳跃几次。   他们精神已接近崩溃。   回头是个死,向前冲也是个死,三人已把眼睛闭了起来。   就在此时,仿佛从天际传来一声断喝:“只怕未必!”   一人一剑瞬间从十五个强弓手背后直射而过。   那剑光如惊虹,却没有五彩的斑斓;如流星,却比流星还要闪亮。   它就像一个书法大师大笔一挥,写的一个笔直的“一”字,工整且毫不拖泥带水。   十五个强弓手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来不急,就已同时栽倒,尸体“咕噜咕噜”摔了下去。   “这是什么剑法?”当爱无忧停下的时候,姚小杰惊呼道。   “杀人的剑法!”爱无忧泰然自若,双手向后,背剑而立,摆着一副不会再出手的姿势。   “好狂的鼠辈!咱家可要领教领教!”姚小杰的利剑挽出一道道剑花向爱无忧刺来。   爱无忧笑了,笑得是那么镇定自若,他笑的时候,姚小杰就被两把刀横着给硬生生的拦住。   田文正本不想出手的,但还是出手了。   爱无忧出手,他不得不出手。   爱无忧轻松的回头看着三个正惊魂未定的人,想笑,可又不能笑,所以只能无奈的摇头道:“几位,如果觉得上面凉快,就多呆一会吧!”   罗三多、秦怀志和程飞鹏终于反应过来。   又一次不可思议的变化,使得他们已说不出话来,只能机械式的点点头,然后以一种滑稽的动作走了数步,再跳出了向阳山庄……   向阳山庄四处灯光开始多了起来,大批的守卫叫嚷着在往这里靠拢。   再恋战,只会造成被合围的可能;再恋战,可能又会有人受伤惑者死。   爱无忧见情况不妙,遂喊道:“田老弟!番子太多,闪人了!”   田文正没有回答,只是双刀突然挥得更快,攻势更猛了。   他本可数招之内就可以了结姚小杰的,但奈何,总有几个不知死活的番子上来捣乱。   不需要说话,田文正用行动作为回答。   撤退之前,总是要把对手的攻势压一压,这样才能腾出空间来抽身离开。   爱无忧明白这个道理,田文正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爱无忧向屋下望去,就见李书文的银枪抖出一串耀眼的枪花,已再次攻出,分上、中、下三路刺向莫要戒的咽喉、心口、大腿。   而李书成的黑铁枪却早已化成一团雨点般的寒芒,迅猛的攻向不癫和尚。   枪影有快有慢,有虚有实,有真有假,杀招就藏在里面。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狠招,这是黑白双杀的一惯作风。   莫要戒知道,在招式上他和李书文不分上下,只是内力上稍逊一筹。   莫要戒没有后退,因为无路可退;他也没有闪躲,因为他没有能力同时躲开李书文三个方向犀利的攻击。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刺向大腿那一枪是绝对不会致命的,顶多会刺穿一个大口子,肯定会流很多血,可能会特别的疼。   但是,用一条腿换一条命那绝对划算的。 第13章 脱离险地   经验老道的人,往往能在危急时,做出最快的判断和计算。   莫要戒没有迟疑,举剑便是连续刺出四剑,两剑破上、中路的杀招,另两剑索命。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没有眼睛,即便枪法再利害也是无用。   所以,莫要戒刺的是李书文的左右眼。   他每刺出一剑,就向前迈出了一步,第四剑刺完,他就迈出了四步。   不但剑招破了,莫要戒的大腿也没挨刺到。   可是,李书文却没有死,他的双眼也没瞎。   李书文不但没有死,银枪还更猛烈的反攻,银色的枪网,已覆盖莫要戒前身所有要害部位。   银枪本身就比剑重许多,银枪也比剑长许多,在内力不如对手的情况下,莫要戒知道,自己是绝对接不住这么猛烈的攻击地。   他必须退!而且要快。   莫要戒有四步的空间后退!这是他努力争取来的。   四步不多,但对于莫要戒来说却非常重要。   这是赖以求生的四步!   有距离,就有充足的空间,有空间,就有闪躲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的急退!   他后背刚贴到墙壁,人就猛的向左移。   很及时,也很干净利落。   也就在这一刻,银色的枪影“哚哚哚……”都刺在了墙上,打出一道道枪坑。   莫要戒向左移,不癫和尚却向后退。   他不得不退!   李书成不但阴狠,而且还很狡猾,他的枪速极快,尽是虚招多,实招少。   不癫和尚大力金刚指的威力发挥不出来,连抓了几次都扑空,险些还挨了一枪,这使得他甚是大伤脑筋。   所以,他一边打一边退,恰巧与莫要戒背向并肩站在一起。   “怎么办?”不癫和尚问了一句。   “找机会走人!”莫要戒答道。   “你们走得了吗?”惊雷剑雷猛从屋里走了出来。   要不是听到和尚和老道想要逃跑,雷猛现在都不会出来,这也是他给黑白双杀的即时回报。   小人和小人之间的斗争,从来是不计后果的,唯有争功劳是他们的最爱。   柴不癫和莫要戒早就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但却想不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并不惊慌失措,有的只是焦虑。   因为他们不知道爱无忧会不会来助一臂之力。   莫要戒和柴不癫不禁向上瞟了一眼,他们看到了爱无忧的微笑。   可是,就是这一点点的走神,却被雷猛和黑白双杀抓住了。   这也许是致命的!   雷猛的利剑,李书文的银枪,李书成的黑枪同时出手了。   三个人在不同的位置,使用不同的招式,却全是致命的杀招。   白色的剑花,银色的枪影,黑色的旋风,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向两人袭来。   单只是黑白双杀两人,不癫和尚和莫要戒也只能算是勉强打个平手而已。   现在多了个雷猛,他们毫无胜算,甚至连逃离的机会也大打折扣。   他们终于明白“黑白双杀”和“惊雷剑”比传闻说的还要利害。   他们防御多于攻击,招架多于反击。   不癫和尚和莫要戒已快退到屋墙边了。   惊雷剑和黑白双杀攻势不减,一次比一次迅猛。   越接近死亡的时候,越使人感到恐惧;越接近胜利的时候,越让人感到兴奋。   不癫和尚和莫要戒恐惧了吗?   不!他们在等,等一个已知的奇迹,等一个脸上洋溢着微笑的人,一个认识的人。   他们在等,雷猛何尝不是在等。   未知的胜利,雷猛绝不会兴奋的,他离爱无忧最近,受到攻击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明知道危险,却还留一个这么大的破绽出来——雷猛在等爱无忧的那一剑。   他给李书文递了一个眼神,李书文又给李书成递了一个眼神。显然,一个可怕的陷阱已在几个眼神间编织而成。   勾心斗角的人,在某些时候也会互相配合的。   也就在此时,爱无忧已经出手,他的人和剑已融合在白色的剑光当中,至上而下飞刺雷猛。   雷猛表面很冷静,但内心却是兴奋异常,他猛然转身,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剑上,瞬间人和剑迎上刺去。   雷猛这一剑根本就不是要杀爱无忧,他只是想抵消掉爱无忧这一剑,加之吸引住爱无忧的注意力。   雷猛的剑刺出的那一刹那,李书文的银枪已偷偷的从侧面刺出。   他们想得非常妙,留一个李书成拖敌,雷猛迎敌,李书文偷袭杀敌,然后再转过来杀不癫和尚和莫要戒。   他们很聪明,聪明本来就不是好人独有的。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爱无忧,爱无忧不但聪明,而且还很机智。   爱无忧的人和剑在半途突然的戛然而止。眨眼间,移位、长剑侧敲雷猛的剑尖,借此之力,爱无忧的身子陡然拔高三尺。   虽只有三尺,却刚好躲过了李书文刺来的那一枪。   爱无忧人在半空并没有犹豫,身体下落的一刹那,脚尖轻点枪杆,就借这一点微薄之力,倒翻跃起又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爱无忧大喊一声:“两位老酒鬼!走咯!”   不癫和尚和莫不戒早已准备就绪,各自虚晃一招,同时拔地而起,飞离山庄。   田文正逼退姚小杰来到爱无忧身旁,两人跟着抽身飞离。   爱无忧和田文正紧紧跟随在柴不癫和莫要戒身后。   不是追不上,只是为了掩护。   “哪里逃!大胆的反贼……”姚小杰叫骂着在后面追着,他从来都是喜欢给人扣上一个大罪名。   惊雷剑和黑白双杀却是一左一右跟在身后,在他们身后,更是有一大帮手下叫嚷着追赶。   爱无忧暗道:“如此下去,何时才能甩开这帮讨人厌的家伙?”   他灵机一动,向田文正眨眨眼,然后伸手入怀,大喊一声:“小心!看镖!”   爱无忧移动中甩手就向后打去。   “啊……”姚小杰冷不及防,惊呼声中,举剑欲挡。   惊雷剑和黑白双杀也以为是真,速度跟着放缓。   哪曾想,这是爱无忧耍的一诈而已,竟真的骗到了这些人。   就这一会,两人与姚小杰等人又拉开了数丈的距离。   “你……你!就算追到天边,我也要把你们这帮反贼给灭了……”姚小杰气得两唇颤动,大骂不已。   可是就在他们发力再次猛追的时候。突然,田文正也伸手入怀,大喊一声道:“小心!看暗器!”   姚小杰不相信,雷猛也不相信,黑白双杀也不相信。   却不料,田文正还真的有暗器,四枚三角形的暗器分打四人。   姚小杰大惊,用剑挡格已是不急,只好向后一仰,极其狼狈的摔了下去。   惊雷剑和黑白双杀比姚小杰摔得更快,更难看。   尽管都拿手撑了一下,四人的身体砸在屋瓦上还是哐啷作响,吓得屋中百姓尖叫不止。   待姚小杰等四人站起来时,只能看见四个模模糊糊小小的身影了,想要再追,却哪里还来得急。   “千户大人,还追不?”雷猛擦了脸上的雨水,才问道。   姚小杰手一摆,“不!别追了,花向阳才是重要的!”   姚小杰两根手指再轻轻一勾,一个探子很迅速的来到他的面前。   “仔细找找,一有消息,马上回来报告!”姚小杰吩咐道。   探子应了一声,迅速就朝城外奔去,慢慢消失在细雨蒙蒙的黑夜当中…… 第14章 豆浆铺的谈话   凌晨寅时,雨未停。   杨柳村,孙寡妇家的豆浆铺已开了门。   豆浆铺里只有三个客人,围坐一张桌子,一把剑,一把鬼头刀,还有一把雁翎刀,都架在凳子的旁边。   桌上有三碗喝了一半的豆浆,三根油条,盘里还剩三个冒着热气的大包子。   唯一就是没有酒。   没有酒怎么能行呢!   人在高兴的时候爱喝两杯,在不高兴的时候要喝好几杯,在悲伤的时候,就想喝个酩酊大醉。   所以,罗三多想喝酒,秦怀志也想喝酒,程鹏飞更是叫嚷着:“来十斤小锅米酒!”   恩人花向阳救不出,又死了三个好兄弟,他们三人的心情都不好。   三人没有哭,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这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豆浆铺没有酒,连半两酒都没有,练家子走江湖的,孙寡妇不敢得罪,没有办法,她只能不停的道歉。   孙寡妇没有办法,程鹏飞就有好办法。   他的办法很简单,也最适用。   花银子就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多给银子,一般不会有人拒绝做跑腿的事。   孙寡妇拿着二两银子笑着就跑出了豆浆铺。   她知道,本村没有熬酒的,要到隔壁村才能买到酒,不过没关系,往返一个来回顶多半个时辰,这并不耽误她做买卖。   女人会精打细算,寡妇更会精打细算。   她算过,一两银子就能买十斤米酒,还剩一两银子,能顶她卖半个月的豆浆钱,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一笔横财,何乐而不为呢?   豆浆铺子里就只剩他们三个人。   “罗镖头!秦镖头!不知二位下一步做何打算?”程鹏飞问道。   罗三多一拍桌子大声道:“还能怎么办,不救出大人,绝不罢休!”   “师哥!小声点说,被人听见就麻烦了!”秦怀志提醒道。   “怕个鸟啊!咱兄弟几个都到阎罗殿转了几圈了,大不了再死一次!”罗三多的声音又放大了一倍。   “罗镖头说得极是,再找些朋友来,干他娘的几架,不但要救大人,还要替死去的几个兄弟报仇!”   有些人遇到挫折的时候会选择退缩,有些人遇到挫折的时候会迎难而上,程鹏飞就是这样的人,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这样的人。   “程帮主!谁不知道要找帮手?可是,有谁愿意跟我们一起干呢?”秦怀志说的其实也是罗三多和程鹏飞心里所想的。   接济穷人的好人大有人在,救死扶伤的郎中大有人在,锄强扶弱的侠客也不在少数,但为人两肋插刀,不计生死,不问报酬的人,却难找得很。   三个人沉默了片刻。   忽然,程鹏飞一拍大腿说:“有了!”   罗三多和秦怀志以询问的目光在等着程鹏飞继续往下说。   “刚才救我们那四位英雄,不是合适人选吗?”想起这四个英雄,程鹏飞说话都有些激动。   秦怀志心中顿喜,忙说:“对啊!师哥,这四个英雄武功了得,找他们帮忙,何愁大事不成呢?”   罗三多摇摇头,叹口气道:“话说得倒是容易,不癫和莫要戒两位前辈我们还认识,另两位英雄我们以前都没见过,仅一面之缘,不知如何请他们,又如何去找他们?”   见罗三多如此说,秦怀志和程鹏飞也是摇头叹气。   突然,豆浆铺外一棵石榴树,一阵树叶的轻微响动,惊动了三人。   “什么人?”三人同时喝问,抄起兵器鱼贯而出,却见探子速度之快,已去到了村外一处山涧边,以他们三人的速度已实难追上。   “啊……”忽听一声惨叫,探子仰头栽倒,随即又被扔进了山涧里。   就见一和尚和一道士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   三人定睛一看,竟正是那不癫和尚和莫要戒道长,不禁都笑逐颜开,齐上前相迎。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位前辈不但功夫了得,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是了得,佩服!佩服!”三人抱拳拱手,罗三多更是大加称赞。   “不敢当!罗镖头说得有些过了,几招三角猫的功夫,何足挂齿!”   莫要戒一本正经,咬文嚼字的说辞,听在不癫和尚的耳里,恶心得他差点跳起来骂,“老道!我是来找东西吃的,不是来听你念酸词的!”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互相歉让着进了豆浆铺。   老板娘不在,这就省事多了,自个儿加坐,自个儿添豆浆,自个儿拿油条,自个儿上包子。   诚然,再精明的人,也会有疏漏的时候,孙寡妇也是人,她忘了把厨房门锁起来了。   过了一会,程鹏飞眼睛盯着门外瞄来瞄去,自言自语道:“怪了,还有两位英雄怎么没来?”   “你说的是刚才在向阳山庄施援手那两个啊吗?”不癫和尚问道。   “是啊!你们不是一起的吗?”程鹏飞问道。   “当然不是,那年轻的小子我们倒是认识,那个拿双刀的可就从来没见过了!”不癫和尚说道。   “哦……”罗三多等三人有些意外。   “那年轻小子叫爱无忧,我们也是偶然一次跟他抢酒喝才认识的,并无深交!”   不癫和尚停顿了一下,见三人频频点头,又说道:“至于那拿双刀的本事确实了得,但就是想不出他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想来也不会是坏人!”   “唉!可惜了,要是有他们相助,再加上两位前辈,何愁大事不成!”罗三多叹口气说道。   “哈哈哈!要找帮手救花大人,这有何难,除了他们还有别的高手,和尚我倒是认识几个!”不癫和尚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前辈快快说来!”罗三多等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酒喝吗?”不癫和尚突然来这一句,不禁使三人愣了一下。   莫要戒却是轻捻银髯,点头微笑。   程鹏飞也是好这一口的人,愣一下后,马上明白两位前辈的喜好,忙笑道:“有!很快就有酒喝,已叫老板娘去买了!”   不癫和尚听见很快就有酒喝,两只眼睛差点没放光,添添嘴唇才道:“嗯!有酒英雄马上就说来!”   “前辈请讲!”三人齐声道。   “这首一位就是林武,三十六路火云棍法,打遍黄河两岸无敌手,这位英雄是不是得力的帮手?”不癫和尚问道。   三人对林武这个人也有耳闻,却未得见过,经不癫和尚这么一提醒,哪有不点头称“是”的道理。   “这第二位英雄是铁手金环鲁江洋,他的铁线拳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二十六根金环能攻能防,能飞能收,他算不算得上得力的帮手呢?”不癫和尚问道。 第15章 勾心斗角   江湖上用这种兵器的人少之又少,三人从未得见过,虽然有疑惑,但不癫和尚都称他是英雄,他们哪有不点头的道理。   “这第三位英雄叫元锋,想必罗镖头是见过的?”不癫和尚说道。   “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西南镖局的总镖头,一双龙凤如意钩,西南一带,没人敢劫他的镖银,最重要的是,此人嫉恶如仇,爱打抱不平,能请他来再好不过了!”   罗三多刚说完,程鹏飞突然眉头一皱,显得有些担忧,叹口气道:“要是真有这三位英雄相助,事情就好办多了,只是不知如何请这三位英雄?到底还来不来得急呢?”   “来得及!只要去绿柳山庄,给庄主宋思洋宋老英雄祝寿就来得急!”未等不癫和尚开口,莫要戒就已抢着说了。   “喂!莫老道!为什么抢我的话说?”不癫和尚眼睛一瞪,立刻质问道。   “这怎么算抢?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莫要戒平时常和不癫和尚吵嘴,都从来没输过,哪会服他,立刻就反驳回去。   “程施主问你了吗?”   “没问又怎样?我本来就都知道!我认识宋老英雄比你早!”   “认识早又有什么好稀罕的?江湖讲的是交情深厚!”   不癫和尚说的确是那个理,莫要戒无从反驳,但却不服,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你认识他早算什么能耐,我这次带有贺礼,一份罕见的宝物!你有吗?”   不癫和尚还真不敢断定他有没有礼物,干脆激一激他道:“喊那么大声干吗?怕别人听不见是吗?真有好东西拿出来亮亮!”   哪知莫要戒不吃这一套,遂说道:“不行!你要想看,到了宋庄主那,当面拿出来让你一饱眼福,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宝物!”   “呵呵!我还真有点迫不急待了!”   “那就去啊!”   “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不癫和尚站起来转身就走。   “好!走就走,道爷也不怕你!”莫要戒也跟着走了出去。   突然的一下大转变,把三人都听愣了,他们没想到这两位前辈脾气这么古怪。   “咱们跟不跟去?”秦怀志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江湖豪杰都去给宋老英雄祝寿,那正是找帮手的好机会,两位前辈只是斗斗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程鹏飞抄起鬼头刀站起来说道。   “要去也别过于着急,总不能空手去拜寿吧!”罗三多说道。   “师哥说得有理,那咱们就去镇上走走买些礼物怎样?”   罗三多点点,眼睛瞧向程鹏飞,想听听他的意见。   “看我干什么?两位镖头考虑得很周到,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就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罗三多拿刀转身走了出去。   “唉!不等酒了吗?”程鹏飞问道。   “到了绿柳山庄,你想喝多少酒都有,程帮主!你说是不是?”秦怀志跟着也走了出去。   “唉!你看我这脑子……”程鹏飞也快步跟了出去。   向阳山庄会客厅,灯火明亮。   姚小杰紧锁双眉来回的踱着步,一会摇头,一会叹气,显得有些烦躁。   虽然早豫料会有强人来劫狱,也做了周密;   设伏,但还是让这些人给跑了。   本想再钓几条“大鱼”,岂料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计策的失败,直接导至事情的不确定性和复杂,姚小杰的烦躁也是正常。   雷猛和黑白双杀站立两旁,没有一个吱声。   三人都心知肚明,此时谁说话,谁就触霉头。   一刻钟过后,李书文递了一个眼神给李书成。   李书成不言语,眼睛看向雷猛,其意就是:雷猛兄,你带个头,先发表意见。   雷猛没有说话,他明白这两个人准没好心,怕担心说错话,所以把不讨好的事情抛给自己。   但总得有人说话,雷猛深锁眉头片刻,考虑再三,有了想法,才开口说道:“姚大人,要不再派个人去探一探?”   姚小杰止步,看了一眼雷猛,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他又踱起步来,想了片刻,忽然止步说道:“人当然要派,而且要派多几个!”   “大人!您的意思是……”雷猛话到一半就止住,这样一来,即表现了他能替大人分忧,又不至于说错话。   姚小杰沉思片刻,忽问:“雷猛,以你看,那个年轻小子使的是什么剑法?”   雷猛不明白姚小杰为什么会问一个逆贼的剑法,难道那年轻人的剑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没有看见爱无忧那招剑法,不知道如何回答,以求助的眼神向黑白双杀看去。   李书文和李书成两人当时和柴不癫、莫要戒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往上看。   他俩也没瞧见那一剑,又如何能帮得了,更不用说他们本就不想帮,两人只是微微摇一下头。   “这两个王八蛋!”雷猛暗骂一句,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在下愚钝,看不出来,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姚小杰要是看得出来,就不会问他。所以,雷猛选择拍马屁的一问。   “我也看不出,但我记得赵大人曾提起过一种惊世骇俗的剑法,但时间久了,我也记不清叫什么了。而那个人使的剑招和赵大人说的很是相像,想来他老人家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剑法。”   姚小杰这番话很显然是要派个人去常州府问一问。   “大人,要不在下快马加鞭去常州一趟?”李书文已抢着说道。   雷猛暗骂:“真是个老狐狸!”   姚小杰摇摇头:“不,你去不妥,这里还得仰仗两位。”   雷猛暗自高兴,急忙道:“大人,要不我去如何?”   此等能见上差的好事,黑白双杀岂会让他人抢去。   一不做二不休,大家都别想去,李书成猛的摇两头:“不妥!不妥!雷猛兄弟剑法了得,这里必须你压阵。”   雷猛恼恨,冷哼一声:“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雷某倒要听听两位有何高见?”   李书文和李书成配合默契,双手一拱,同时说道:“我等谨遵大人的吩咐!”   “你们……”   姚小杰利眼一扫,阻止了雷猛的话,才道:“诸位都别吵,我自有安排。”   黑白双杀知趣,不敢再言语。   雷猛一股怒火却也不敢乱撒,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   “拿笔墨纸砚来!”姚小杰呼唤道。   只一会儿,一个小厮弓腰低着头,端着笔墨纸砚从后门出来。   一用之具摆在了桌案上后,小厮磨完墨就退了出去。   姚小杰执笔沾墨,飞快的在纸上刷刷点点,只片刻工夫,一封书信就写好,两次对折装入信封,打上火漆,才喊道:“外面来个人!”   一个番子推门进来,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请吩咐!”   姚小杰把信递给番子,说道:“你去常州府一趟,把信直接给赵大人,途中不能因任何事耽搁。”   “明白!”番子接过书信,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第16章 大太监的决定   待步番子出了门,雷猛怕再被黑白双杀抢先一步,连忙说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雷猛愿意亲自去办!”   “我正想派个人去青衣会一趟,即然你愿意去,那再好不过了!”   听到姚小杰说“青衣会”三个字,李书成和李书文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早有耳闻,青衣会是一个来自东瀛的杀手组织,“青衣十四营”却是该组织最可怕的杀手。   “大人,押送花向阳有我们就可以应付,为什么要请青衣会呢?他们要的酬金高得离谱!”李书文不解,遂说道。   “是啊,青衣会的人脾气古怪,不好相处,还望大人斟酌?”兄弟齐心,李书成赞同李书文的看法。   姚小杰摆摆手:“你们不懂,此事不能鲁莽,万一半道上被人劫了囚车,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没落着好处?”   见黑白双杀点头赞同,姚小杰继续说道:“只要能安全把花向阳押到常州会审,花向阳一服法,此事就算大功告成,花些金银也是值得的!”   “大人高见,用向阳山庄的银子,压送花向阳回常州,这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更加有利!”   雷猛对青衣会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为了卖卖力气,他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所以他说出来的话,当然都是往好处讲的。   黑白双杀是不愿意雷猛去做这件事的,因为办这件事即有功劳又能结识青衣会的人,这是轻松又两全其美的事情。   所以雷猛刚说完,李书成就说道:“大人,把雷兄弟派去,我们这里的人手恐怕就不够了,万一再有强敌来,只怕……”   “诶……”姚小杰一摆手打断了李书成的说话,然后又说道:“雷猛去是最妥当的,因为他认识青衣会的人,至于我们这里,就得劳烦二位多多辛苦,多派人手。”   姚小杰已决定的事情,黑白双杀也就不能再说些什么。   即然好事落别人头上,多派人手的事就得好好表现表现了。   两人给姚小杰作了个揖,连瞧都不瞧一眼雷猛,就走了出去。   “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雷猛问道。   姚小杰解下腰间的牙牌递给雷猛,说道:“你带着它去,务必把“青衣十四营”都请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把青衣会的会主望月穿云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大人,在下一定办好此事!”雷猛一恭手说道。   姚小杰满意的点点头,纸白色的脸上略有笑意,挤出的一道道皱纹,清晰分明,让人看了就很害怕,很恶心。   他寻思片刻,说道:“去吧,速去速回!记得要带三千两黄金去!”   雷猛听得“三千两黄金”,整个人怔在原地,心想:对我们怎么就没那么大方?   姚小杰见雷猛原地发呆,心知是什么原因,立时不悦道:“还不去,事后少不了你的。”   “是!”   姚小杰这句话,就是一味精神高汤,雷猛答应得又快又甘脆,深做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厅里就只有姚小杰一个人,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头慢慢的向椅后靠,双眼渐渐地眯成一条线。   他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起那拿双刀跟他交手的人。   他第一次见过这两把双刀,他不知道此人叫田文正,但他领教过田文正的刀法,那是杀手最喜欢用的刀法之一。   杀手都喜欢凶、狠、准、简单而且还要快的刀法。   此时,姚小杰想起了那些抬回来的尸体,他仔细看过那些伤口,只有田文正那样的刀,才能割出如此的伤口,只有田文正那样的刀法,才能如此干净利落瞬间杀人。   青衣会不用这样的刀,所以姚小杰想到了“望幽谷”,只有望幽谷才有这样的杀手,但他想不明白是谁请望幽谷的杀手。   也许他永远也想不明白。   姚小杰突然想到了“东林书院”,可是东林书院已人去楼空,被杀的被杀,被抓的已下了大狱,在逃的大多已隐姓埋名。   经过反复斟酌,姚小杰把买家锁定在东林六异士中的周顺身上,可是要找周顺谈何容易,这样他又陷入沉思。   他很快就想到了东林庵的秋云居士,姚小杰直到现在都还察不明白,这秋云老和尚是不是东林六异士中的一员。   突然,姚小杰睁开双眼跳了起来,全身一颤,喃喃的说道:“不行!他们即然能请人杀崔永福,也能请人杀了我们,这可不得不防!”   “进来两个人!”姚小杰喊道。   两个探子竟是随传随到,并排跪着等候差遣。   “给我把东林书院和东林庵盯紧了,特别注意周顺的行踪和秋云老和尚的一举一动!”姚小杰吩咐道。   两个探子答应得快,走得也快。   姚小杰一屁股坐下,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经过这么一闹腾,向阳山庄肯定增加更多的守卫,无锡城也已戒严。   花向阳和花雨轩关在哪一间房里,也未得知,如果这个时候去杀花向阳,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田文正不会这时候去。   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来说,绝对不会冒这个险,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有必要回去问问唐三海,买家被不小心误杀了,任务是否还要继续。   田文正杀不了花向阳,爱无忧也救不了花雨轩。   一个是必须选择花向阳为目标,一个是自愿选择花雨轩为目标。   一个是要杀死一个人,一个是要救一个人。   失败了,但田文正并没有挫败的感觉。   爱无忧也失败了,但他根本就无所谓。   在一个村庄,田文正花钱买了一头驴,爱无忧用仅剩的银子买了一辆平板车。   平板车似乎贵了许多,平板车的老农本不打算卖,故意把价钱抬得老高。   但爱无忧并不心疼这点银子,也不在乎老农的漫天要价。所以,老农发了一笔小财。   田文正很心疼这头驴,因为花的是他的银子,他本不想买,但爱无忧威胁说:“不买就不还钱!”   田文正“屈服”了。   所以,老农又挣了一笔小财。   爱无忧不心疼这辆车,因为车本来就是用来载人的。更何况,这辆木板车值不了几个钱,没必要太过在意。   田文正却因为花了本不必要的银子,而一直闷闷不乐。   爱无忧躺在木板车上翘着二郎腿,而田文正在赶车,他根本不想赶车,可是爱无忧又拿那一句来威胁他,所以他不得不赶车。 第17章 流芳千古的计划   田文正不会赶车,他吆喝几次,见驴还是自顾自的走着,左拐右拐,比两条腿走得还慢。他很想一刀劈了这头驴,可是又不舍得,想拿鞭抽它,但又放弃了。   一头驴都能让他伤脑筋,他很无奈。   田文正回头瞥了一眼爱无忧,见他如此悠闲,不禁有气,遂说道:“你杀人了!”   “我知道……”爱无忧还是那样躺着,对于田文正的提醒,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你杀了十五个人!”田文正故意说得很慢。   “嗯,不多不少,的确杀了十五个!”爱无忧还是那么自然,他不在乎。   “你任务没完成就杀人,你是被罚的!”田文正着重提醒道。   这一句切中爱无忧的要害。   爱无忧坐了起来,哼了一声道:“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来提醒!认真赶车!”   “我没记错的话,你每杀死一个人,就会被罚一百两银子,加起来你会被罚一千五百两银子!”田文正这是报复,归根结底是因为那头驴的原因。   “那又怎样?不就是银子吗!”爱无忧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关键是你没有银子,你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店小二!”田文正提醒道。   “喂!姓田的,你能不能往我伤口上洒点酒?”爱无忧喊道。   “为什么要洒酒?”   “因为洒酒我会感激你的!”   “不能洒酒,我不需要你的感激!”田文正拒绝道。   “那你能不能不告诉茹月姐?”   田文正摇摇头道:“即使我不说,她也会知道的,这个你比我清楚!”   爱无忧呼的一下站起来,很坚决的说道:“对!你说得很对!多亏你提醒,看来我必须要有足够的银子,才能大摇大摆的回去!”   “你没有银子也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去!”   爱无忧顿喜:“田老弟,你打算借我一千五百两银子是吗?”   “非得要借才能还钱吗?”   “你有好办法?”   “在玉美坊做店小二挣钱还就可以了!”   爱无忧猛摇头,喊道:“你疯了吗?那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不是一千五百个铜板,你想让我干一辈子店小二吗?”   “哎……那还能怎么办?”田文正耸耸肩说道。   “我不回去了!”爱无忧嘴角泛起不一样的微笑,眼睛陡亮。   “你……你想干什么?”田文正就知道这小子要使坏,说出话都有点结结巴巴。   爱无忧大笑:“放心,守财奴!不借你的银子!”   “呼”田文正长舒一口气,接着问道:“那你哪来银子?”   田文正还真猜不出爱无忧想要干什么。   “我打算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爱无忧摆着一副很神秘的样,意味深长的说道。   田文正回头瞄了一眼,装着很好奇的样子问:“哦……听起来很让人热血沸腾!说说是什么大事?”   爱无忧站了起来,两手插腰,略抬头眺望远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打算去偷!”   “咳……咳咳……”这突如其来意外,着实让田文正咳了好几下。   “偷?这就是你说的大事?你脑袋是不是被女人迷晕了?”田文正回头睁大眼睛看着爱无忧问道。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不过就偷一次!”爱无忧对自己将要施行的计划做出解释。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它就像喝酒一样,也会上瘾的!”田文正回转去纠正驴的走向后,才如此说道。   “上瘾就上瘾吧,我偷富济贫不就行了!”能把劫富济贫改成偷富济贫,也就爱无忧敢想,毕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偷,也是需要勇气的。   “去吧!去兑现你“偷富济贫”的诺言,早点回来还钱给我!”   爱无忧铁了心要去偷东西,田文正知道再劝也是不济于事,只好提醒他记得还钱,这是重点所在。   “难道你不跟我一起去?”爱无忧问道。   “我不缺银子,也不欠别人银子,为什么要去做我不喜欢的事呢?”   爱无忧笑了,他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也会笑的,他嘿嘿两声道:“你不想看看我第一次是怎么偷的吗?”   “不想!你别想拐着弯骗我跟你去偷……”田文正可以说是毫无考虑就直接回答了。   “啧啧啧!田老弟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呃……”沉默就代表——懒得理你。   “好!不搭理就算,那我就走了!”   爱无忧故意的手搭了一下田文正的肩膀,抽身腾空而起,说走就走。   连续的几个飞跃后,就只能看到拳头大小爱无忧的身影。   “记得还钱啊!”   “呃……”田文正还是喊慢了。   看着爱无忧最后的身影消失后,田文正叹了一口气,才躺在了车上。   这时他才明白,躺着也不是很舒服。   硬硬的木板,颠跛的马路,被撞得生疼的背部,再躺久点,五脏六腑都有可能被震移位。   他想不明白,爱无忧是怎么能悠闲的躺在车上那么久的?   即使是这样,田文正也不愿起来,花了银子就得“享受”回本。   他讨厌赶车,他更讨厌这头驴。   这头驴不但不听话,而且老是叫得人心烦。   田文正决定回去后,先把车给卖了,然再卖驴,而且要把它卖给那做驴肉火烧的,以解这心头之恨。   偷,又可叫做贼,还可称呼为强盗。   偷鸡摸狗的叫做小偷;翻墙入户小打小闹那叫贼;   身背利器,高来高去,拿人钱财,那叫强盗。   “做强盗也不错,有多少劫富济贫的侠盗、义盗,他们那些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一样在江湖中传为佳话!流芳千古!”   就这个理由,爱无忧决定做一个强盗,做一个飞天大盗,当然还是一个义盗。   所以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必须要有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周密计划,这是通往成功的重要保障。   首先,要有一套合身的夜行服,一把趁手兵刃,一把未开刃的短刀。   穿夜行服主要作用是更隐蔽、翻墙入户更便捷;   趁手的兵器主要是为了预防不测,但大多数的时候都用不上;   未开刃的短刀,主要是用来挖墙用,这是碰到防卫特别严密的时候,就要用到的。   凑齐这三样东西,说难,其实一点也不难;说容易,其实一点也不容易。   偷,不是爱无忧的专业,但他俨然已把自己当成了资深老手。   爱无忧周身上下都摸遍了,连个铜板都没有摸到,他买不起布料来做夜行服。   他也买不起未开刃的短刀,因为去打铁铺买东西也要花银子的。   所以,爱无忧就只有一把利剑,周密计划的第一步,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怎么办?   事在人为……   “凭我身手不凡、英俊潇洒的翩翩美男子,足以弥补那三分之二的不足!”爱无忧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自己骗自己。   第一步计划在爱无忧自我的修改下,总算达到了合格的标准,他很满意。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计划。   第二步计划就是踩点,也就是寻找符合要求的目标,把地形路况摸清。   这一步非常重要,这关系到成功的质量是好,还是坏。 第18章 谁敢说我失败了   无锡县不是适施计划的好地点,而爱无忧又不愿跑得太远去寻找目标。   所以,爱无忧来到了招义镇。   要找一个有钱的人家并不难,但要在招义镇找一个非常有钱又为富不仁的人家,当真是难上加难。   爱无忧打探到,米梁店的老板经常缺斤短两,还经常往米里掺泥沙,本地的百姓多有怨言。   这个米店老板是个奸商,实在太坏,凑合着算是个目标,可以惩罚他一下。   但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又会有多少财产呢?他这种行为也达不到“为富不仁”这个程度,更重要的一点,米店老板不可能有一千五百两以上银子的财产。   所以,即使偷了,也达不到惊天动地的效果,也得不到想要的财富。   爱无忧只能作罢。   那就张员外家。   张员外的宅子好大,一看就是个大富之家。   可是,巡问一些人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张员外有恶行的。   爱无忧这个恨啊!   蒋大麻子?   这算是镇子上最欺行霸市的人,每月都挨门挨店收例钱,镇子上的百姓都敢怒不敢言。   这个是个十足的坏蛋,而且蒋大麻子这钱来得轻松,来得又快,收入绝不会少。   不费太多周折,在离土地庙不远的地方,就找到了蒋大麻子的老巢。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地痞流氓,无须循规蹈矩的来一套偷盗的流程,爱无忧决定立刻就下手。   炎炎夏日的丑时左右,正是清天白日的时候,爱无忧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了蒋大麻子的老窝。   蒋大麻子正和一帮手下在屋中猜拳喝酒。   来得好,不如来的巧,爱无忧麻利的潜进了房里,对每一间房洗劫了一遍,结果就拿到了二十两银子。   爱无忧傻了,但他很快明白,这种人来钱是快,可是,花起钱来更快。   蒋大麻子的二十两银子事小,但做“飞天大盗”的梦想事大,爱无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拽着二十两银子直接踹开厅后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蒋大麻子一伙人打得满地找牙。   打完,爱无忧脚踩凳子,单手抓着蒋大麻子的衣领,凶神恶煞的问道:“说!认得大爷吗?”   鼻青脸肿的打手们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一个个都不明为何?   突然来一个煞神,一脸懵逼的蒋大麻子哭丧着脸道:“大……大爷,小的不认得。”   “好,算你脑子不笨……”爱无忧点头说道。   这哪跟哪啊!蒋大麻子根本就没见过爱无忧,并不是他不聪明,而只是被打傻了,爱无忧怎么问,他就只能顺着回答。   爱无忧将左掌展开,问道:“认识这是什么吗?”   有眼睛的人都认得是银子,而且蒋大麻子还看得出是二十两,但眼前这煞神为何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蒋大麻子不敢猜测,顺着答道:“是银子……”   “多少两?”   “大概二十两。”   “蠢货!怎能是大概呢?那是你的二十两银子!”爱无忧骂道。   蒋大麻子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杀人越货蛮不讲礼的强人,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惹不起。   钱财事小,保命重要,蒋大麻子谄媚道:“大爷骂得对,大爷要是喜欢就拿去,算小的孝敬您的。”   “嗯……”爱无忧点头微笑道:“你这句说得好,是孝敬我的,那我就收下了。”   “大……大爷,您收好,如不嫌弃,小的愿意伺候大爷喝两杯。”   “呸!”爱无忧单手将蒋大麻子推倒在地,警告道:“舌头藏好了,敢胡言乱语,小心你脑袋变麻花。”   说完,爱无忧单腿一蹬,人就已跃出厅外,厅里人还未反应过来,爱无忧的人就不见了。   一屋子里惊骇的眼神自是良久的。   蒋大麻子只能自认倒霉,有苦自己咽,因为百姓要是知道,也不会同情他,只会拍手称快。   他更不敢报官,因为能轻而易举把他们一伙人打趴的人,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杀死。   打完人后,爱无忧心情舒畅,因为这样一来就不算是偷了,这只能算是别人“孝敬”他的。   即然是孝敬,那就说明爱无忧还没有偷过,他第一次惊天动地的“飞天大盗”计划没有被破坏。   一次巧妙机智的弥补,使得首秀的计划可以保存,这是值得庆祝一下的。   转悠了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目标,爱无忧拽着二十两银子,琢磨着如何舒舒服服的在一个晚上把它花完。   “半只苏州卤鸭、一条两斤左右的松鼠鳜鱼、一盅热气腾腾的鲃肺汤、一碟碧螺虾仁、一碟炒油菜、再来一坛陈酿的杜康酒也就足以,剩下的银子开一间上好的客房,还有……”爱无忧盘算着上了醉仙楼二层楼梯。   交错而过下去两个衙门里的人,看行为举止和装束,像是捕快里的捕头。   爱无忧刚上得楼,就听见下面一阵谈话声。“涂大哥,兄弟可走了!”   “好的,慢走,有空咱们找机会聊聊!”听得出这两个人和涂掌柜很熟,熟得竟然免了人家的账钱,熟得竟然称兄道弟。   “是个会巴结的主!”爱无忧暗道。   店小二很会吹,说是雅座,其实就是比一楼更干净、更敞亮,每张桌子都摆在一扇窗户旁,有两面用屏风挡着。   楼上已没别的客人,爱无忧偶尔也喜欢这种清静。   店小二甚是殷勤,用衣袖把桌椅擦拭一遍,才请爱无忧入坐,点头哈腰笑容满面的说道:“客爷,您吃点什么?”   “有卤鸭吗?”爱无忧问道。   “客爷算是来着了,今天有刚出锅的卤鸭,色香味一绝!”   “来半只,再来一条两斤左右的鳜鱼,做成松鼠鳜鱼这道菜!”   店小二顿时更加殷勤,连连称道:“有!有!”   “来一碟碧螺虾仁,要新鲜的活虾做可有?”   店小二大喜,忙道:“客爷,您放心,都是当天进的货,新鲜得很!”   “嗯……看你这样子,在这干了有年头了吧?说话让人听得舒服!”   店小二笑道:“客爷好眼力,的确有年头了!”   “冲你这态度,我也不让你白辛苦一趟,就再来一盅鲃肺汤、一碟炒油菜、外加一坛上好的杜康酒!”   店小二暗道:“这个是有钱的主!”   急忙连连答应:“好!好!客爷您稍等,酒菜一会就到!”   看着店小二一溜小跑下了楼,爱无忧发觉他的脚步甚是轻捷,心里有些疑惑。 第19章 来的是稀客   忽听一阵马蹄声响,却不知来客何人?   爱无忧往窗外望去,借着一弯明月,就见两匹油光滑亮的枣骝健马,拉着一辆镶金嵌宝的马车飞奔而来。   马车左右和后面,各跟随着一骑,马上之人皆是花信年华的女子,各个白衣、白裤、白靴、白披风,马鞍旁悬着长剑。   剑鞘轻敲黄铜马蹬,发出叮叮咚咚声响,与马蹄声和车辙声融合在一起,整齐有序,虽快却不乱,就像合奏的音乐,让人不觉得刺耳、烦躁。   马车四面被薄如蚕丝的白纱帐幔装裹着,使里面的娇客显得更加神秘。   优美的坐姿,曲线分明的上半身,但却看不清脸的轮廓,她蒙着脸。   但爱无忧能断定,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且是一个身份特殊、高傲的女子。   爱无忧很好奇,但他的好奇不仅仅是在这个女人身上。   透过薄薄的白纱帐幔,他看到车上还有三口紫黑精制的箱子。   珠宝?银子?金子?总知肯定是贵重的东西,凭爱无忧的经验能断定得出,他看着那三口箱子露出了微笑。   赶车的是一位中年女人,身材微胖,却不失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赶车的技术不比真正的车夫差,朱唇轻启,娇喊一声,同时缰绳向后猛拽,却是姿势不坏,动作协调,恰到好处。   只见健马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气,发出长长的嘶鸣,马车戈然而止停在了醉仙楼的院门前。   车不摇,也不晃,轻纱飞舞,爱无忧看到一袭白衣,纤纤玉手轻捻衣角,衣角下放着一把柄白银吞口,白蟒皮裹鞘,剑格镶着两颗明珠的宝剑。   剑穗樱红,圆形白玉坠之,白玉镂雕,虽是晚上,但白玉光滑圆润,比一般的玉佩稍大,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爱无忧也能看清图案是方方正正一个“夏”字。   “夏”字不可怕,但寒冰门的“夏”字却很可怕,寒冰门的宝剑“飞雪”更可怕。   寒冰门的人行事很古怪,也极少踏足江湖。   据说上一任门主夏蓉蓉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的。   “她是夏蓉蓉的女儿,夏蓉蓉的女儿叫什么?她年方有几?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出来闯闯名号的?”爱无忧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三骑快马却是如影随行,不超过,不落后,不靠近,不离远,稳稳的停在它该停的位置上,好像经过长期训练过一般。   她们没有笑容,表情冷酷,眼中带“雪”,长得不算很美,但年轻却是她们的本钱。   她们相貌非常相似,却很容易区分,一个嘴唇特别的厚,一个单眼皮,一个右眼眉中有颗小黑痣。   车中的主人不说话,她们也不说话,这是规矩;   车中的主人还没动,她们已先动,这也是规矩。   她们显然是精挑细选的精英,为的只是保护车那位主人。   她们下马的姿势不夸大,但却让人产生遐想;   她们一手拿剑,一手拉僵绳,就这样的站着。   “柔雪!在这住吗?”中年女子问道。   “嗯,陈姨!您去看看!”清脆的声音从纱幔里传来,虽有冷意,听在爱无忧的耳里,却似夏日的冰凉。   “夏柔雪!好好听,好温柔的名字,她的人是否一样温柔可人呢?”爱无忧暗自寻思。   陈姨应了一声,然后,单手撑车板,执剑飞身跃出一道白色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内。   恰巧一食客掀帘而出,差点相撞,抬眼观瞧,心中顿喜,一团火在心中不知不觉中燃起。   食客想笑得有情调一点,可对方根本没正眼瞧他。   食客想说几句暖眛的话来调侃,可是结结巴巴,扭扭捏捏,不知所云。   食客正看得眼睛发直的时候,陈姨两眼一瞪,怒气上涌,母指一顶剑格,“锵”的一声,利剑弹出两寸,顿时,寒光映人脸。   女人不爱说话,并不代表她不凶。   女人拔剑怒视的时候,就代表她想要杀人。   食客喜色全失,一股寒流从头顶浸入心底,脸色煞白,又故做镇定,回头颤声道:“涂掌柜的!有生意上门啦!”   然后,食客低头绕开中年女子,撒腿跑出院子,心里不忘暗叫:“妈呀!母老虎可惹不起!”   陈姨冷哼一声,手按剑首,剑身慢慢回入剑鞘。   涂掌柜就是涂得壮,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三年前一来到这里,就盖起了醉仙楼。   盖一座上档次有吃饭和住宿的酒楼,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   所以,涂得壮是个有钱的老板,但他到底有多少钱,也没人知道,也无从打听得到。   自从开业以来,醉仙楼的生意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总之,酒楼不会关门就是。   要说,像这样的生意,当老板的是很难高兴得起来的,但涂得壮不是,他见人都打招呼,和左邻右舍的关系也非常好,每天都有笑脸。   涂得壮很少出门,经常都是在柜台里坐着,但熟客很少见涂得壮拨弄算盘算账,收到的银子通常都是往抽屉里扔。   做老板的不经常算账,生意再好,也可能会亏,所以有人认为,这座酒楼迟早也会关门。   涂得壮很胖,就因为他经常坐着,不活动,所以,他不是一般的胖,他胖得做衣服和腰带都要花双倍的银子。   他的腰带很精美,镶银嵌玉,但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腰带,并不是他不系着,而是因为它已被厚厚的肥肉遮挡住了。   但涂得壮一点也不在乎,他觉得好东西不一定要摆出来炫耀,低调一向是他的原则。   涂得壮时常戴着一顶员外帽,帽子已脏得有油污,而且大得离谱,已遮住了他的双眉,也不知他是故意为之,还是习惯如此,总知很特别。   涂得壮总是穿着一双白底绣花皂靴,也不知道他就只此一双,还是有好几双同样的。   刚迈出门来,涂得壮就看到一锭五十两的雪花白银,银子就在陈姨的手上。   他顿时两眼发亮,满脸堆笑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也跟着颤动。   未等涂得壮开口,陈姨就说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别碰,找三间干净、清静的客房,再送一桌清淡点的酒菜到房里,明白了吗?”   陈姨把银子抛了过去。   江湖怪人怪癖多的是,脾气越怪的人,越不好惹,做生意的人当然明白这些道理,要不然你的生意就没法做下去。   涂得壮接住银子,满脸堆笑,直点头道:“明白!明白!包您满意……” 第20章 美人驾到   陈姨好像很厌恶涂得壮这种样子,未等他说完,就转身回去。   涂得壮显得很尴尬,但他的心态似乎很好,不因此而忘了应该做的事。   涂得壮急忙喊道:“游刚!薛亮!牛进山!快出来把客人的马牵进马蓬,上好的草料伺候!”   三个伙计其实早就站在了涂得壮的背后,他之所以这样喊,其实就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游刚是个白胡子老头,人很瘦,有点陀背,腿脚不太利索,他的手指又干又瘦,除了一层皮就是骨头,他只牵一匹马,牵一匹马都显得有些吃力。   可涂得壮为何要请这种又老又骨瘦如柴的伙计呢?   难道他很老实?   难道他勤快?   难道他要的工钱很便宜?   没有人会去过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亮是个胖小伙子,皮肤黝黑,卷裤腿揽袖子,精神倍佳,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牵两匹马都比游刚走得快,这是个干伙计的料。   牛进山并不像头牛那么壮,他又高又瘦,像根竹杆,脸长得像马脸,他在等着马车上的客人下车,他不敢乱看,眼睛始终盯着马的脸,这人看上去就像挺老实。   老实人通常容易挨人欺负,老实人也容易挨人压榨。   但老实人不一定都老实,因为,有些是装出来的。   陈姨掀开了帐幔,夏柔雪轻挪身姿,如小家碧玉般踏车杆而下。   夏柔雪下车的动作缓慢,慢得每一个细节,爱无忧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身材姣好,却并不是弱不禁风,至少爱无忧知道,她并不好惹。   她手如柔荑,却抓剑沉稳。   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看着让人迷醉。   游刚和薛亮不会迷醉,因为他俩牵马走了。   牛进山走得慢些,但他也不会迷醉,只因他很老实。   涂得壮似乎对银子更感兴趣,他看了一眼,也没见他的双眼大放异彩。   爱无忧呢?他在那里站得太久了。   下了马车,夏柔雪看了看醉仙楼的四周,然后才抬头向上看,她看到了爱无忧在看着自己。   夏柔雪本意是看看环境的,却事不凑巧,爱无忧所在的位置太过正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爱无忧不敢太过放肆,他表情很随意,没有那种挑逗的成分在里面。   他眼里平静、温柔,没有那种贪婪的神色。   他挪开了视线,看着天上的月亮,但他知道,那双冷艳的眼睛还在凝视着自己。   她的双眼就像天上的月亮那么明亮而寒冷,让人很是向往,又望而却步。   她的嘴角似乎动了动,是笑?还是生气?也许是轻蔑?毕尽,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再怎么帅,也是入不了她的慧眼。   陈姨看见了夏柔雪的笑,爱无忧觉察到了夏柔雪的笑,其他人却不得而知。   爱无忧知道,这种笑,似乎有一丁点好感在里面,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陈姨却很诧异,她觉得夏柔雪的笑很奇怪。   “怎么了?柔雪?”在她身后的陈姨问道。   “嗯,没什么,只是一个像店小二模样的食客!咱们进去!”夏柔雪收回眼神,走进了院子。   三个白衣女子各揽着一口箱子跟在身后,箱子不大,但显然很重,看她们的动作就能断定得出。   “这三口箱子是贵重的东西无疑。不然,她们不会亲自拿……”爱无忧心里再一次作出肯定。   “丁可然!死去哪了?还不快领客人去房间歇歇!”涂得壮又开始喊了,因为这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必须喊。   “哦……马上就来!”丁可然就是刚才的店小二,他刚摆好了酒菜,还没来得急跟爱无忧招呼一声,再倒一杯酒,就一溜烟的跑下楼。   老板的命令就是上帝的命令,上帝的命令,就是因为客人的需求,作为店小二的丁可然是不可违抗的。   但是他顾及了楼下的“上帝”,却忽略楼上的客人,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可这恰恰是造成店小二常常挨老板骂的根源。   爱无忧没有怪丁可然,他理解丁可然的难处,他看了看酒菜,叹道:“好酒好菜,却无知己共饮;白纱遮面,却无缘一睹她倾城之容颜!痛哉!惜哉!自罚一杯,呜呼哀哉!”   没有人听见他乱七八糟的朗诵,也没有人见到他花痴的样子。   爱无忧斟满一杯美酒,一饮而尽,再斟满一杯,却不饮,拿在手中,信步向对面的窗走去。   有所想,也有所好奇,是因为她呢?还是因为那三口箱子?   窗户半掩,他随手一推,往下望去。   院子宽阔,却没有花草树木和假山,尽管是晚上,但看得出很是干净。   对面是一排两层高的客房,过道有灯笼挂着,看得清楚,房子都是实木搭建而成,没有雕梁画栋,有的只是简单,朴实无华。   但又怎样,简洁、方便、舒适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这时,丁可然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引着夏柔雪、陈姨和三个白衣女子穿过了院子,上了二楼。   楼上左右各是四间客房,她们住的是左最前面三间。   陈姨住第一间,三个白衣女子住第二间,夏柔雪住第三间,三口箱子也放在了里面。   很快,酒菜都送进了夏柔雪的房间。   陈姨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进了夏柔雪的房间。   跟着三个白衣女子也相继出来,进了夏柔雪的房间。   爱无忧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他手拇指搓了搓下颌,寻思片刻之后,计上心头,遂催促着喊道:“店小二!快上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咚咚咚”响,丁可然一路小跑到了近前,深鞠一躬,满脸笑容的说道:“客爷!有何吩咐?”   “左边第四间客房有人住吗?”爱无忧向对面的房子指去。   丁可然愣了一下,不明白爱无忧有何用意,但他还是很礼貌的答到:“有人住!”   “住的是什么人?”爱无忧问道。   “好像……好像是个书生!”丁可然抓抓后脑勺想着说道。   “可不可以叫他挪一挪,让我住那间?”爱无忧半问半央求的说道。   “这个……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丁可然有些为难的说道,但他的双手一直在来回的搓着。   “又不是大冬天搓什么手?莫不是……”爱无忧心里明白,从兜里摸出二两碎银,塞到丁可然手里,略有深意的说道:“小小意思,一两你拿着,一两给那书生,帮帮忙?”   丁可然拿着二两银子,在手上来回的拨弄着,暗道:“哦……原来是看上那小美人了!难怪!难怪!不知你这两把刷子勾不勾得着人家?”   他心里这么想,嘴却另一番说词:“客爷!酒菜一起挪吗?”   这是个善解人意的店小二,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店小二。   丁可然这样问,那就说明能成,爱无忧乐道:“那是自然!” 第21章 只是想听听你们说什么   都说穷书生,大多读书人的生活都是很清苦,为了考取功名,即使稍有钱的也会被熬穷去。   大英雄都抵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又何况一介书生呢。   只挪一下住宿,白拿一两银子,再加上丁可然的灵牙利齿,再傲骨的书生也没理由不答应。   所以,爱无忧如愿以偿的住进了那一间客房。   菜还是原来那几道菜,酒还是那坛酒,人还是一个人,但爱无忧的心情却特别的好。   吃了些菜,喝了几杯酒,爱无忧就已无心再用餐。   他的心早已飞向隔壁那间屋子。   她们还在吃饭?她们说些什么?还有三口箱子是什么?   爱无忧的好奇心驱驶着他一连串的联想。   夏柔雪把面纱摘了吗?   “噗嗤”爱无忧差点笑出来,不摘面纱怎么吃饭,这是费话,他不禁摇头傻笑。   当然,笑归笑,他的动作却不慢,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然后在床上踹了几脚。   半刻钟过后,爱无忧就这样站着,睁着眼,打出呼噜声来。   要想偷听这些人的谈话,首先就得打消她们警惕之心,爱无忧在这方面是行家。   隔着厚实的木板是很难听清她们说些什么的,只有上横梁。   房与房之间是由一根大木头和两根小一点的木头,呈三角形支撑着的。   那里有缝隙,而且是个很大的缝隙,足够把隔壁的房间看得一清二楚。   爱无忧虽然不是木匠,也不是强盗现在还不是。   但他是个高手,而且很聪明,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却是懂得一些的。   房梁虽高,但却难不倒爱无忧这样的人,哪怕再高一些,他也是不在话下。   他脚尖轻轻一点地板,人就一跃而起,力度不高也不低,手刚好勾着横梁,紧接着稍用力,整个人就上了房梁。   抱梁侧耳细听,见无动静,爱无忧这才慢慢的爬了过去,贴进墙壁,抱住另一根横梁,侧身而卧,头慢慢的向里伸点。   此时,除了陈姨背对着,夏柔雪和三个白衣女子基本尽在爱无忧眼底。   只听陈姨说道:“柔雪,你见过刚才楼上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死八婆!什么眼神?这么英俊潇洒的翩翩美男子你都看不出来,真是有眼无珠!”爱无忧暗骂道。   夏柔雪没想到陈姨问这个,怔了一下道:“他?你说的是刚才楼上穿得土里土气那个吗?”   “是啊!”   “没见过……”   “没见过你还看人家那么久?”   夏柔雪脸顿时泛红,矫装怒容道:“别瞎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怪怪的!”   “哇塞!她这个模样比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爱无忧暗自欣赏道。   见夏柔雪如此说,陈姨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忙岔开话题道:“你是说他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能怎样?无非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嘴唇厚的白衣女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小环姐说得对,就算他武功再高点又怕什么!我们三姐妹轻而易举的把他给收拾了!”单眼皮的白衣女子撅着嘴说道。   “三个人打他一个?小月姐!你也太抬举他了吧!照我说,就我一个人就能了结了他!”右眼眉中有颗黑痣的白衣女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都嚷嚷什么!没大没小的,规矩忘啦?特别是小芳你,别老跟她们两个一起掺和!你们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陈姨板着脸训斥道。   三个姑娘当然不敢反驳,都伸了伸舌头,立刻闭上了嘴,但三张小嘴却撅得老高,显然是不服气。   夏柔雪见气氛不好,忙道:“都别吵!听我说!”   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要我说,管他是谁,想打我们寒冰门的主意,那他是眼瞎了,活得不耐烦了。只要来一个,就管杀一个,如果是躲着偷听的,就打瞎他双眼!”   夏柔雪眼睛闪动,话里有话,手中不知何时拿的一根筷子,突然间,甩手就向横梁上打去。   爱无忧听见夏柔雪如此说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糟了!难道她说的是我?”   可是他万没料到,夏柔雪说打就打,打得又狠又快。   爱无忧“哎哟”的暗惊,头一偏,筷子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哚”的一声,深深的钉在了屋顶的木板上。   “真狠啊!好险!好险!亏得老子反应够快!”爱无忧暗道。   却哪料,夏柔雪并未罢手,动作连续,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筷子又到。   爱无忧这样的姿势实难做出从容的躲避,他只能把夹着木头的两腿松开,躲过了一根筷子。   他的两只手也不慢,呼呼两下,抓住了另两根筷子。   爱无忧暗乐:“哈哈!美女打得漂亮,哥哥接得潇洒!哎呀!糟了……”   爱无忧得意忘形,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大响,又是“啊”的一声痛叫,爱无忧重重的摔在了床板上。   就听隔壁响起一串咯咯咯的笑声,“敢偷听就摔死你!”   “哈哈哈!摔他个四仰八叉像王八!”   “怎么能说人家是王八,顶多是只乌龟!”   “瞎说!怎么能骂人家乌龟王八蛋呢!不准太过分!”说话的是夏柔雪。   几个姑娘这才止住了笑。   夏柔雪之所以这样制止她们,一是她们嘲讽得确实有些过分;   二是她没料到爱无忧能躲得开她后几手攻击。   她立刻知道,爱无忧不是简单的“小混混”,而是一个高手,不可不提防他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止住她们的笑声,夏柔雪就能更好的细听隔壁的任何响动。   可是,除了爱无忧几下哎哟声,夏柔雪没有听到其它的任何声音,这可让她大为奇怪。   “他是为了这三口箱子来的?不大像,料他还没那个本事,如果真是为这三口箱子而来,他也无需偷听偷看,难道是为了我……”夏柔雪的心不禁猛跳几下,她急忙收住心神,不敢再往下想了。   夏柔雪脸上的表情转瞬间陡变,又恢复她原来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她这是在隐藏自己那颗火热跳动的心?还是为了让自己更冷静,判断更准确?又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   她们不觉得奇怪,因为她们也能做到。   夏柔雪不再说话,她看了一眼陈姨。   陈姨明白,她冷声警告道:“隔壁的小伙子!老老实实睡你的觉,如若不然,小心你吃饭的家伙!听明白了吗?”   爱无忧摔下来是真的,喊疼却是故意装的,他还没到那种弱不禁风的地步。   他并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夏柔雪,但他明白,他“打”不过这五个女人的嘴。   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被几个女人破门而入,利剑相逼,赶出这间屋子。   有时候,稍微的示弱,也是一种成功的策略。   爱无忧并不恨她们骂自己是“乌龟王八蛋”,因为他本来就不是。   如果跟女人去较真嘴皮上的功夫,那是很容易吃亏的,更别说是五个寒冰门的女人。   爱无忧不傻,所以他不会这样做。   但人家发话了,而且是带着威胁的语气。   这不好回答,过于的示弱不是爱无忧的一贯作风。但是,过于的强硬,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爱无忧只咳嗽两声,以此代表对陈姨的保证。   她们不吱声,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相信?   反正爱无忧对自己的保证是不会相信。 第22章 面对眼前的难题   月亮已由一弯月牙变成了一轮圆月,爬到了天空的正当中。   醉仙楼的灯早已都熄灭。   小环和小月做为守卫,非常尽责,分左右两边,站直守护在客房门外。   当然,她们站的是爱无忧的房门口,夏柔雪没有要求她们那样做,但陈姨吩咐她们这样做。   她们第一次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守卫,尽管她们知道这是在监视,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陈姨也真是的,非要看着他,直接把他捻走不就得了,害得我俩不得睡觉……”小环埋怨道。   “你就别唠叨啦!柔雪姐都不发话,谁敢自做主张,咱们就当是守一具尸体就得了!”小月说道。   “尸体……”   爱无忧也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待遇”,尽管这种“待遇”不太友善,但他还是毫无怨言,坦然接受了。   “她睡着了吗?她会不打呼噜?她脱不脱衣服睡?她……”   爱无忧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横梁斜插着的那几根筷子,心里念叨的是夏柔雪的名字,脑子里盘算的却是那三口箱子。   想到箱子,他就想到了他“伟大的计划”,他就想到了目标需要达成的条件。   首先,寒冰门在江湖的名声不算很好,风尘仆仆的在夜晚赶到这偏僻小镇,而且带着三口精制的箱子,肯定有问题。   其次,那三口箱子上没刻有寒冰门专属的冰花印章,这一点很重要,可以说明这三口箱不是她们自家的,也许是外财,惑者就是横货。   还有就是她们不是有计划的去拿到这三口箱子的,要么是碰巧打劫,要么是顺手牵羊,从她们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来。   再有一点就是,夏柔雪出手太狠了,如若是普通人,不死也会去半条命,就凭这一点,爱无忧就已确定了目标。   更重要的的一点,如果把寒冰门的东西偷了,那绝对是轰动武林的一件大事,这是爱无忧想要的效果。   当然,做这件事的危险成度是很大的,所以必须要做得天衣无缝。   如何展开行动呢?这得好好的揣摩揣摩。   爱无忧把视线移到房间那扇关着的窗户。   窗户不大,全部打开,也就刚刚能容一个人钻出去。   但窗户是纸糊的窗子,木头做的窗框,窗框是由两条上下凸出的木条,扣在凹槽里所固定的,由于天气干燥,推窗的时候,木条与凹槽会产生磨擦,磨擦会发出吱吱的声音。   爱无忧能肯定,外面那两个绝对听不见这么小的声音,但他不能保证夏柔雪不能听得见。   如何能把这磨擦声给消弱呢?这是摆在爱无忧面前的一道难题。   他盯着窗户怔怔的发呆,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又展颜悦色。   “这么点问题,怎么难得住我聪明机智的爱无忧呢!”爱无忧默默为自己打气,但事实却不如他所愿。   爱无忧不是偷界的高手,很多偷界的技能和思路,不是一下子就能悟懂的。   他无奈的慢慢下了床,满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斟满一杯,却端在手中,看着杯中酒又开始发呆起来。   听说有些人抽烟的时候会产生灵感,有些人喝了酒后也会想出妙计。   而爱无忧喝酒也只是喝酒,他一点灵感也找不到,一条妙计也想不出。   他多希望现在自己变成诸葛孔明,可是听说书先生讲三国的时候,也没听到讲诸葛孔明爱喝酒。   爱无忧做不了孔明。   他多希望自己变成李白,李白喝酒就有灵感。   可是李白是写诗的,李白的脑海里不会想这些下九流的事。所以,爱无忧放弃了这种想法。   此时此刻,爱无忧真想长叹一声:“天啊!好难啊!”   可是他又不敢。   不敢,就只能喝酒。   用酒精刺激自己的脑思维,也许下一杯就能想到对策。   这是个不错的思考方式。   当然,这种思考方式也就爱无忧觉得可以。   爱无忧抬手刚要喝酒的时候,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吃了一半的松鼠鳜鱼,只夹了几块的卤鸭,没动过的碧螺虾仁和炒油菜,还有那鲃肺汤。   爱无忧视线定在了那盅鲃肺汤。   “我怎么把这汤给忘了呢!”爱无忧心里在埋怨自己。   汤里有水,也有油,这可是最简单的起到消声的原料。   爱无忧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把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端起那盅汤,小心翼翼的来到窗前,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把汤水灌在轴承里。   工夫不大,用了小半盅汤水,凹槽湿润,已是可以。爱无忧放下汤盅,伸手轻轻的,慢慢的把窗户推开。   没有发出声响,难题解决了。   一阵凉风吹进来,爱无忧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凉爽得多。   此时不出去,更待何时,爱无忧双手扶两边窗框,作势就要窜出去。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整个身体却突然定在了那里,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解决了第一个难题,爱无忧又想到了第二个难题,第三个难题,甚至第四个难题。   夏柔雪住的房间那扇窗,他可以很轻易的打开,他也可以上房顶揭瓦进去,他甚至可以做到像刚才那样,声音小得就像一只蚊子的叫声。   可是,夏柔雪住在里面,无论怎么样进去,怎么样加倍小心,都是徒劳无功的。   怎么样把夏柔雪骗出这间屋子,而又不用自己亲自出马?这是一个大难题。   夏柔雪出去,陈姨肯定听见,她会不会跟着追出去呢?爱无忧不敢断定。   陈姨要是不追出去,又怎样把她给吸引开呢?这是爱无忧的又一个难题。   即使她们两个都骗离开了,小环、小月和小芳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爱无忧能猜得出,她们会两个守外面,一个进夏柔雪的房间里守着那三口箱子。   怎么样把这三个女人给迅速的解决掉?这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是把她们都杀了?爱无忧下不起那样的狠手,也违背了“侠盗”宗旨。   是把守在外面的两个点倒,然后破门而入,制服剩下那个?   可是,这就不算“飞天大盗”了,顶多算个入室抢劫的悍匪,爱无忧放弃了这个念头。   “啊……做个飞天大盗怎么就这么的难?老天啊!你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这身无分文的老实人吧!”   爱无忧连续几次的在心里呐喊,须不知,他要是算老实人,天下的老实人可就要吐血了。   爱无忧有些泄气,他觉得这样扶着窗,弓着身,很累。   爱无忧无奈的把手缩了回来。   这并不是打算放弃,而是他需要思考对策。   “如果用“大搬运”这种法术,把三口箱子变到我跟前,那该多好啊!”还没静下心来的爱无忧,想到的只是不可能有的东西。   “如果那五个女人都同时闹肚子,都去上茅房,那该多好!”   爱无忧这个想法是有可能的,但却很难实现。   因为,他没有泄药,也没有蒙汉药。   即使有泄药也没用,因为夏柔雪她们已经吃过了。更何况,在高手面前,这种下三滥的技俩,成功率非常低。   爱无忧摇摇头,舍弃了这个无用的想法。   “用迷魂烟!用无色无味的迷魂烟,把夏柔雪和陈姨两个给迷倒,事情就好办了!”冷静下来的爱无忧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虽然也是下三滥的技俩,但在这种时候用上,却也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   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正人君子,用什么方法都是可以的。   可是,爱无忧也没有迷魂香,他忽然发现打开这扇窗,用处还是特别大的。   爱无忧需要出去弄点迷魂香,但他不能去偷,在“伟大计划”还没完成前,他不能去偷任何东西。   他只能去药铺和杂货铺去买原料来配制。但这样,时间是否还来得急?是否又买得到所需的原料?   爱无忧又陷入了沉思。 第23章 贼人休跑   困难往往总是出现得很突然。   而给与思考的时间却很短。   这样解决起来就很棘手。   困难不是每一次都能迎刃而解的。   所以,总要有一个权衡利弊的决定。   爱无忧左思右想,却根本想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   无奈之下,只能求其次,暗自决定:“去总比不去的强,去了还有希望,不去,待一天亮,夏柔雪她们就会走了!”   夏柔雪她们要是走了,三口箱子当然也会带走,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爱无忧的计划就会落空。   所以,爱无忧决定去。   他双手又扶到窗框的时候,还没使上劲。突然,就看见两条黑影“嗖嗖”两下,飞上了房顶。   啧啧啧!谁这么大胆?竟敢来此捣乱?   两条人影黑衣蒙面,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的拿刀,瘦的拿剑,看体形和身高似曾相识。   两个黑衣蒙面人停在了夏柔雪住的房顶上。   爱无忧钻出半节身体,偷偷的再仔细看——那大肚腩,那瘦竹杆身材,那两双眼睛,就已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是什么人。   爱无忧暗道:“呦呵!有人竟比我还心急!果然是黑店!涂掌柜!牛进山!野心不小啊!”   “是为了那三口箱子?还是为了女人?”   如果是后者,那镇里好看的女人可不都遭了怏?所以,爱无忧立刻判断出,俩人也是为三口箱子而来。   “是偷偷提醒夏柔雪?还是任两贼人继续行动?”爱无忧有些为难了。   “诶——先别忙,看看他们如何动手!然后再做打算!”   在“伟大计划”的目标面前,其他的都得靠边,爱无忧已暗暗有了自己的想法。   就见两人蹲了下来,轻轻伸手去揭屋顶瓦片。   看见两人这种举动,爱无忧不禁暗骂:“蠢货!这招爷早就想过了!等下看你们怎么死!”   岂料,两人并没有揭屋瓦,而是各自拿着一块瓦片在屋顶磨擦,发出的声响就像猫爪子挠一样。   声音虽不是特别的大,但是特别刺耳,会点练家子的也能听得出来。   爱无忧暗骂一句:“他奶奶的!这俩王八蛋要搞什么名堂?难道是想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破窗之声响毕,一袭白影从窗户跃出,一个旋身,跟着一个临空而起,再轻轻的落在院墙之上。   落姿未竭,脚尖猛的一点,一百八十度转身,弹射而出。   拔剑!   都不带有任何犹豫就拔出了剑。   夏柔雪拔剑的动作很简练,她在弹起那一刹那,就已把“飞雪”拔出剑鞘。   “飞雪”不愧为宝剑,剑身寒气四溢,犹如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雾一般。   挥剑!   夏柔雪挥剑的招式也很简单,她在接近涂得壮和牛进山的时候,只是向上斜着削出一剑。   简简单单的一剑,没有花俏的动作,有的只是谁都看得懂的剑招。   简单并不代表没有用处。   有时候,简单也是一种速度的体现。   夏柔雪这一剑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飞雪”也不是一般的剑可比的。   简单并不代表没有杀伤力。   恰恰相反,夏柔雪这随手一剑,已灌注了大量的真气在剑身上。   宝剑挥出的瞬间,一道无形剑气夹杂着刺骨的森寒,袭向涂得壮和牛进山两人。   涂得壮和牛进山好像早有准备,剑气挥出的那一瞬间,就已双双腾身而起。   剑气从两人脚下飞过,寒气袭过,银霜裹靴。   涂得壮和牛进山两人顿觉双脚如寒针刺骨,不禁大惊失色,哪敢怠慢,双双临空连续几个翻腾,倒飞出去,落于三丈开外的屋顶之上。   夏柔雪没有想到他们竟能躲过如此犀利的一剑,也是吃了一惊。   她立于屋瓦之上,纤纤倩影,白衣飘逸,执剑凛然,冷冰冰,杀气依旧,断喝一声:“哪里来的贼人?快快报上姓名来,阴曹地府也好让你们有个交代!”   语气渗人心!剑气浸人血!   夏柔雪未等对方作答,身形顿起,剑招连出,一快一慢,快的如流星,慢的如那一阵轻风。   剑气飞斩,如寒风藏利刃。   剑锋带着丝丝的破空声,直锁双喉,或左或右。   涂得壮和牛进山两人虽早有打算,竟也是被吓得毛骨悚然,不约而同的抽身高高跃起,躲过这令人生畏的剑气。   人在空中,仍旧向后倒翻,但两人手里已多了暗器。   暗器如钢针,却比钢针更粗更长一些。   涂得壮和牛进山两人,第一个倒翻刚过的那一刻,暗器就已甩手打出。   十八点寒星,有的迎着剑锋飞来,有的打向夏柔雪身上各处要害。   寒星闪烁,眨眼便到。   夏柔雪剑势立收,宝剑画圆,并且快速的连削带刺,挥出了十八剑。   剑影连绵,寒气交织,只瞬间编织成一面多棱角形的“银盾”,且寒气更盛。   “寒冰盾!”爱无忧立刻看出,这是寒冰门独有招数。   刹时,钢针与“银盾”相撞,发出十八声清脆的音响。   寒光飞溅,“银盾”立消,十八根钢针裹上一层厚厚的银霜,临空静止一秒,才都掉落下来。   就见,涂得壮和牛进山刚刚落在三四丈开外民房的屋顶上。   “姑娘!好大的口气!难道夏蓉蓉没教过你“谦虚”二字应该怎么写吗?”涂得壮钢刀横胸,一面提防,一面喝斥道。   夏柔雪嗤笑一声:“你姑奶奶是女儿身,识字不多,就认得“杀”字和“死”字。要不,你们两个陪我练练?”   “想拿我们俩来练字?你也是够狂傲的了,有本事就先追上我们再说吧!”   涂得壮抛下一句,随后喊一声“走了”,两人跳下屋顶,展开轻功向远处奔去。   “无名鼠辈!哪里逃!”夏柔雪冷喝一声,抽身飞起,如脚踏祥云,横空飞掠。   白衣迎风摆动,丝绦飘飘翻卷,使得夏柔雪更显得轻盈巧妙,妩媚动人。   “这姿势好看!”爱无忧心中暗道。   待腾空之力用尽,落下到可借力之物的一瞬间,夏柔雪脚尖猛的一点,又是一个弹射飞跃。   如此这般追赶,任涂得壮和牛进山两人如何奔逃,也尽在其掌握之中。   “好俊的轻功!”爱无忧再次暗赞一句。   但她能真的追得上两个人吗?   “与我何干!”爱无忧是这么认为的,心中窃喜,又一个难题毫不费力的解决了。   突然,又有人上了房顶,跟着又往下跃,施展轻功,往夏柔雪的方向追去。 第24章 贼人岂止两个   白衣长剑,长发飘飘,竟正是那陈姨。   很显然,她是叮嘱完那三个姑娘才追出来的。   是否追上去一瞧究竟?爱无忧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就打消了。   “咦——这种情况不是跟我刚才想要解决的难题刚好吻合吗……嘿嘿!人算不如天算,管他们打得怎样,大爷我发财是王道!”   爱无忧暗自盘算着,心念又是一动:“即然他们用的方法和我想的一样,那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屋中的姑娘!”   小环和小月已回到夏柔雪的房门守护,在屋里守着的自然就是小芳。   他们用什么方法解决小芳?   直接一刀杀了?他们能做得出!但也许不一定会这样做。   因为要想杀小芳,就必须连小环和小月一起也得杀,这种方法似呼有些欠妥。   从涂得壮的武功不难猜出,游刚、薛亮和丁可然的本事,不会强到哪里去。   所以,他们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掉这三个姑娘。“除非他们玩阴的!用迷魂烟?先把小芳迷倒,再等小环和小月进来,故技重施,把她们也迷倒,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走宝箱!然后,生意照做,财宝白拿!他奶奶的!果然是妙计!”   爱无忧把涂得壮他们接下来的计划疏理清楚,不禁暗赞他们用计巧妙。   但是,下一秒,爱无忧又暗骂涂得壮他们抄袭自己计策。   因为他们的妙计与爱无忧想的,惊人的相似。   抄袭!这是不可原谅的!是可耻的!尽管这个理由不是很站得住脚。   理由只是个借口,目的才是因果。   涂得壮他们的目的是三口宝箱,爱无忧的目标也是三口宝箱。   爱无忧当然不会拱手相让这三口宝箱,那可是他“伟大计划”的重要所在。   他要看看小芳是怎么被迷倒的,又会是谁来做这一步骤。   他还要看小环和小月是怎么被迷倒的,爱无忧这是抱着好奇的心里。   他更要看看他们是从哪里吹的迷魂烟,爱无忧这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爱无忧这是偷而学之,思而用之,用则而居上。   这就应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势把同行拍在沙滩上。   静中有一个争,不动并不代表放弃。   忍中有一个刀,忍得住眼前,出手时,绝对有意外收获。   既然想知道后面的事情是如何发展的,那就得上墙上的横梁。   爱无忧没有犹豫,退回屋里,又故技重施,轻而易举的上了墙上的横梁,侧卧定眼观瞧,等待有台词,有道具,有大小角的戏继续上演。   三口箱子还在桌子的旁边,爱无忧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才把视线转移到小芳身上。   小芳就站在三口箱子的旁边,手执利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似能工巧匠雕刻的一樽完美地雕塑,放在那里一样。   她也恢复了之前那种冷酷的表情,仿佛寒冰门的人都喜欢这种作派。   小芳抓住剑柄的手很用力,手心已渗出了汗,这不是一个成熟剑客应有的素质。   也许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也许是这三口箱子里面的东西造成她如此紧张的原因。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出箱子里东西的珍贵。   小芳的双眼没有离开过那扇窗户,她认为,在外面有两个姐妹守着的情况下,只有窗户是进这间屋子的唯一渠道。   尽管窗子已被她关了起来,她还是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仿佛随时都会有一把刀或者一把剑刺破窗户进来。   是高手?是强敌?是一个人?还是更多的人?总知都是为了这三口箱子而来。   爱无忧从小芳的眼神看得出,她不是害怕,只是紧张而已;她不是怕死,只是不堪重负。   她也许很想喊另外两个姐妹进来。可是,这会让她们更加被动。   她和爱无忧一样很年轻,但她却没有爱无忧那种江湖阅历,也没有爱无忧那种淡定、自然、机智、狡猾。   尽管小芳是寒冰门的人,是守护夏柔雪的精英,但爱无忧觉得她还是很可怜。   她没有享受到老百姓那种男耕女织的充实生活。   她也没有享受到殷实家庭那种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   她更没有享受到那种,男欢女爱,卿卿我我的甜蜜生活。   爱无忧觉得需要帮帮她,当然,爱无忧的“帮忙”,只是保证她不被另一波人杀死。   这个爱无忧可以做得到,也很容易做到。   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找出丁可然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吹的迷魂烟。   从窗户吹?   窗户是白纸糊严实的,它很容易捅破,也不易让人察觉,确实是合适的地方。   但此时此刻,却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窗户,哪怕有一只蚊子飞进来,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嗯——他们不会从窗户下手!”爱无忧暗自否定了从窗户吹迷魂烟的这个可能。   难到他们从屋顶吹迷魂烟?   先给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块屋瓦,就可以吹迷烟了。   就揭开一块瓦片,只要做得足够谨小慎微,像小芳这样的人,在这种状态下,是很难觉察到的。   可是,从房顶到小芳的头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房子确实建得高了点,但要是客人,就会认为它宽敞、通风、透气。   但对于从上面吹迷魂烟的人来说,就不怎么顺利。   烟雾是往上飘的,所以要快速的把小芳迷倒,就得出其不意的瞬间把迷魂烟吹到小芳的面前。   如果要做到这些,就需要一个内力特别高的人才能完成,而且是出奇不意,快速的完成。   游刚?薛亮?丁可然?爱无忧想都没想就把他们给否定了,因为他们确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涂得壮的本事摆在那里,而且他肯定是头。所以,爱无忧的判断是有根有据的。   没有大本事,并不代表一个人办不成大事。   会动脑子的人,往往比有本事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   尽管这些人大多数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获得所谓的成就更高。   爱无忧很讨厌他们,因为他们让爱无忧大伤脑筋。   “会从哪里吹迷魂烟呢?”   爱无忧默默的问了自己三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嘛。 第25章 丁可然和游刚   爱无忧把视线移到了桌子,桌子残羹剩饭还在,她们没有叫店小二收拾。   爱无忧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桌子底下。   他想看看桌子底,但光线不太好,又被桌子挡住。   他把头尽量的向里挤了挤,但还是没看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爱无忧却看到了烟!白色的迷魂烟!   “他奶奶的!果然是在这里!”爱无忧暗叫一声,也屏住了呼吸。   白色的烟雾喷出时是一束急烟,迅速飘飞上来时,像似一团被风吹散的白云。小芳太在意那扇窗户了,迷魂烟飘到腰部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烟雾飘到她胸口以上,小芳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然而,此刻想再屏住呼吸已晚了。   小芳忽然觉得头很晕,左手迅速的去摁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片刻,却未如愿。   她视线开始模糊,眼睛看到的是两扇重重叠叠的窗子,向下看时,看到的也是晃闪的两张桌子。   不行了……   小芳想喊叫,可是却身不由己,眼睛一闭,身子晃了两晃,就向后摔下去。   就在小芳身子摇晃的时候,地板上的暗门已被推开,一黑衣蒙面人麻利的钻出,猛的就地一窜,窜出了桌底,单膝跪地,双手一揽,稳稳地把将要摔到地上小芳抱住。   却不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时候,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黑衣蒙面人疏忽了小芳手中的那把剑。   就听“当啷”一声,小芳手中的剑掉落地上,竟把那黑衣蒙面人吓了一跳。   看到这一幕,爱无忧不禁偷乐:“呵呵!看你怎么办?”   “怎么啦?小芳?”疑问之声从门外传来。   黑衣蒙面人吃了一惊,却不慌乱,顺手放下小芳,双手用力一撑,弓身窜到门边,站起贴门而靠。   接着,黑衣蒙面人又鱼跃而起,一只脚勾起,一只脚尖顶墙,左手抓住门框凸出的部位,整个人半悬空吊在房门之上。   此刻,黑衣蒙面人的右手中,已多了一根竹制的喷筒。   “动作不错啊!”爱无忧暗自佩服的时候,看见了黑衣蒙面人的双眼。   “丁可然!”尽管黑衣人蒙着脸,但爱无忧从体形和身高,特别是那双眼睛,就能断定得出是他。   “好家伙!不简单啊!”爱无忧不得不暗暗佩服丁可然之前装得挺像的。   这时,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一把剑慢慢伸了进来。   突然,白影一闪,利剑斜刺,正是那叫小环的姑娘。   她一剑扑空,心知不妙,举剑护胸,正想后退,却不料一股浓烟瞬间喷在她的脸上。   想要再闭气已是不急,小环摇摇晃晃抬头往上一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瞧着她。   那双眼睛,像似在嘲笑她的无知;又像似在等待她的倒下。   她“啊”的一声,举剑想往上刺,却手一松,剑掉落于地,人也踉跄往后栽倒。   门外的小月知道事情不妙,奈何房门就这么宽,只能容一人进出,有力却无从施展。   眼见小环向后倒,小月没有细想,一个错步,单手把小环揽住,剑指前方,眼睛盯着门里,向后就退。   可是,就在此时,又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小月的后背。   黑衣蒙面人虽然背有点驼,身材消瘦,头发花白,但身手却是一点不慢,伸手一掌拍在小环的玉枕穴上。   小环揽着小月,心已有些慌乱,加上注意力全放在了藏在屋里的那个人,哪还察觉得到背后还有一人,竟是连人都没见到就晕了过去,和着小月一起往后摔倒。   这个黑衣蒙面人腰插短刀,显然并未有杀人的意思,他双手伸出,托住了小环和小月,又轻轻的放在楼道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环和小月,这个黑衣蒙面人嘿嘿笑了两声,就一个箭步进了屋里。   游刚!   这个黑衣蒙面人进来那一刻,爱无忧就把他认出来,这老家伙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年迈无用之人。   “呵呵!配合得不错!里应外合,果然是老手!”爱无忧暗道一声,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出手了?   现在出手,显然是个好机会。   爱无忧只需从窗户绕过去,然后再破窗而入,以最短的时间结果两人,然后搬箱子走人。   也可以直接从房门进去,先杀丁可然,再杀游刚,然后搬东西溜之大吉。   可是,这只能算是黑吃黑,于“盗”字一点也不沾边。   “要做就做真正意义上的飞天大盗!”这个信念使得爱无忧放弃了这个机会。   但什么时候才动手呢……正当爱无忧寻思的时候,丁可然已跳了下来。   他把蒙面的布条拉下到脖子处,压着嗓门小声喊道:“游老头!搬东西了!”   游刚“嗯”的应了一声,随即把桌子挪开,利索的下到暗道口等着。   丁可然不再说话,他小心翼翼,但手脚的动作却并不慢,搬起一个箱子就往下递给游刚。   游刚右手掌托住箱子底中间,左手五指紧扣箱盖边沿,稳稳当当的将箱子接住。   然后,游刚向下看了一眼方向,跟着连梯子都不用,直接往下跳,落地时声响竟也不是很大。   如此这般一递一接,一下一上,转眼间就把三口箱搬完。   箱子搬完,游刚带着箱子离开,而丁可然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搞什鬼?他还想干什么?难道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不可能……”爱无忧疑惑不解。   只见,丁可然望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小芳,又看了看门外躺着的小环和小月,脸上露出了狡黠的阴笑。   他从鼻子里哼哼两声后,才把桌子挪回原位。然后,也钻进了暗道,但那块暗门却没有关上。   “这又是为何?难道是忘了?不可能!”爱无忧更是不解,也就不敢冒然过去。   忽然,爱无忧心里一惊:“薛亮呢?还有一个薛亮怎么没见?”   爱无忧觉得有些蹊跷,心道:“难道薛亮另有目标?该不会是我吧?”   “的确有可能!虽然穿得不怎样,但我点那一桌的菜却是大手笔!丫丫那个呸!这帮王八蛋大小通吃啊!”   心想至此,爱无忧不敢怠慢,从上跳下,轻轻落在地上,蹲下往桌子底看去。   “果然也有个不易觉察的暗门!估计每一间客房都是如此!”   爱无忧吃惊之余,立刻趴下侧耳细听下面的动静,但却听不到有任何异样的响动。   “难道我猜错了?”爱无忧有些诧异。 第26章 好歹毒的计划   就在此时,他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声响。   “是脚步声!他的轻功不错!”爱无忧听得出。   “他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动手?可能他刚才在楼的另一边站着,如果有别的客人出来上茅房什么的,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解决!”爱无忧暗暗自问自答。   脚步声到爱无忧住的房门前停止了。   “他是为我而来的!他是薛亮!”爱无忧确定无疑。脚步声到爱无忧住的房门前停止了。   “他是为我而来的!他是薛亮!”爱无忧确定无疑。   过了一小会,外面的薛亮即不动手,也没有离开。   “他在听我是不是睡着的!”爱无忧猜得出来,并很快以打呼噜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爱无忧睡觉从来不打呼噜,但他学打呼噜却学得很像,因为他见过田文正打过呼噜。   也就见过一次,却让爱无忧记忆犹新,因为田文正打呼噜的声音,就像吹口哨一样。又过了片刻,爱无忧看到了一根竹筒从门缝里慢慢的伸了进来。   “用这种手段对付我?老子可不是吃素的!”爱无忧暗笑之余,蹑手蹑脚的上了床铺,躺在床上,头朝外看。   就见一股白色的迷魂烟,从竹筒里喷了出来,并迅速蔓延到床边及周围。   爱无忧闭气,眼睛睁着,打呼噜声停止,假装被迷晕过去,等待烟雾散去。   迷烟很快散去,薛亮马上就要进来。   “当他知道我身上没有什么银子的时候,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大骂?会不会因气生恨而杀了我?”爱无忧很想看到薛亮的那种表情。   “等下要是我突然坐起来,准会把薛亮吓得半死,他会惊呼,但他不会有机会……”   爱无忧盘算着的同时,把剑放在了枕头边,头也扭向了床里,闭上了双眼,呼吸保持正常,心跳平缓,手脚一动未动,整个人就像被迷晕过去一样。   但爱无忧的耳朵、鼻子、全身的毛孔,都发挥到最好状态,就像另一双眼睛在监视屋里、屋外的一切一样。   门栓被一把伸进来的刀给划开了,随着“吱呀”一细长声,房门被轻轻的缓慢推开。   薛亮伸头进来瞄了一眼,见爱无忧一动未动,就像是头死猪似的。   薛亮笑了,笑得有些自鸣得意。   他整个身子窜了出来,又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薛亮穿的也是一色的黑衣,但却没有蒙面,他显然高估自己的技俩,而低估了爱无忧能力。   爱无忧不知道薛亮是否蒙面,但却猜得出,他手里拿的是一把即薄且锋利的钢刀。   薛亮走到床边,拿刀在爱无忧的眼前来回的晃了几晃。   见爱无忧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薛亮顿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就把钢刀收进了刀鞘里。   “死胖子!算你走运!你刀要是往我脖子上落下去,那你就死定了!嗯……接下来该搜身了吧?”   对于薛亮的搜身,爱无忧已是迫不及待,因为他想看到薛亮那种失望而又愤恨的表情。   可是,薛亮没有搜爱无忧的身,他只拿了爱无忧的剑,然后双手一伸,一把抱起了爱无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爱无忧大感意外。   爱无忧暗自寻思:“薛亮要干什么……难道他是个变态狂……糟啦!”   爱无忧立刻从内心深处发出呼喊:“薛亮你个恶心的混蛋!快把我放下来!听见没有……”   就这种暗地里的呼喊,别说听见了,薛亮连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   就听见,薛亮怪怪的说道:“算你走运,你是我第一个抱过的男人!”   薛亮突然迸出这一句来,气得爱无忧又暗暗咒骂:“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大爷一会让你先尝板刀面,再尝馄饨面。接着,在你头顶割个口子,洒点蜂蜜,最后抓一把蚂蚁放上面,呵呵,够你受的!”   爱无忧又发誓,一定要把薛亮变成像崔永福那样的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即做小人,我又何必当君子?”爱无忧又暗自回了一句。   薛亮并知道他很可能会变成太监,他还是那副自信、得意的表情。   他抱着爱无忧出了房门,又很快进了夏柔雪的房间。然后,把爱无忧放在床上,再把爱无忧的剑放在了桌上。   爱无忧纳闷:“嗯——这又是什么鬼操作?难道我那铺床不够结实?”   “兄弟!可别怨我啊!是你自找的!”就听见薛亮不怀好意的说道。   听到这番话,爱无忧暗自吃了一惊:“糟糕!他们是要我做替罪羊,不过……哈哈!老子刚才可是想多了!”   爱无忧本以为薛亮会就此离开,却不料,偷眼就瞧见,薛亮把小芳抱了上来,放在爱无忧的左边。   “这是为何?”爱无忧不解。   “哎呀!这小子要使坏!”转瞬间,爱无忧就知道事情不妙。   爱无忧暗骂:“你奶奶的薛亮!你要给老子挖个大坑啊!”   不过又一转念,爱无忧又暗喜:“哈哈!薛亮啊薛亮!你这招大爷全接了!”   就这一“骂”一“喜”的时间,薛亮从门外抱了小环和小月进来,一个放在他的右边,一个放趴在他的身上。   但爱无忧来不及弄清楚,右边和趴在他身上边的,哪一个是小环?哪一个是小月?   他很想把眼皮撑起一点点再看一看,却又放弃了。   就在此时,薛亮把爱无忧的左手掌挪到小芳的身上,又把爱无忧的右手掌放在另一个的身上。   “这位兄弟!虽然你替我们背了黑锅,但我也做到了仁至义尽了,给三个美女你慢慢享用吧!”   薛亮说完,没有再停留,下了暗道,关了暗门。   爱无忧却是暗骂不止:“我艹!你个龟孙子!你也够毒的,这哪里是享用?明明是想让我被分尸的节奏!”   但骂归骂,爱无忧还是不敢乱动的,因为他不知道薛亮走远了没有?   可是,趴在爱无忧身上的这个姑娘,却让他浑身不自在。   爱无忧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他是一个正当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   他感受得到那种让人不能自拔的温柔。   女人的体香,总是能刺激男人的荷尔蒙的。   爱无忧知道,他全身开始有些发热了。   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薛亮。   但爱无忧却消受不起这要命的销魂,三口箱子加上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但箱子却又不是自己拿的,爱无忧不想做这种冤大头。   这三个女人醒来,看到这种不堪如目,卑鄙下流的姿势,肯定会一句话都不问,直接拿剑玩命追杀他,不死不休。   要是被夏柔雪回来看到这一幕,爱无忧就算有多少张嘴,也是百口难辩。   而且,也会留给夏柔雪一个非常不好的形象。   爱无忧不想被一堆女人追杀,也不想被夏柔雪误会,更不想自己的“伟大计划”就此搁浅。   他必须做点什么,也应该行动了,因为薛亮已经离开。 第27章 黄雀在后   当爱无忧睁开眼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双厚厚的嘴唇。   小环睡得的确很死,现在哪怕有人把她的衣服全扒光,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即然趴在爱无忧上面的是小环,那右边的肯定是小月了。   爱无忧右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咦!嗯!不错不错!小月是个挺会长的女孩,这小妮子的发展无可限量啊!”   就这一刻,爱无忧把什么“误会”,什么“追杀”,什么“不死不休”都抛在了脑后。   “即然右手都犯了一点小错误,左手也应该一视同仁……”这是爱无忧临时想到的不是理由的理由。   别怪我!别怪我!要怪就怪那该死的薛亮!爱无忧又厚颜无耻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   他左手也紧了紧,就这一刻,爱无忧想起了小时候吃的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不错嘛!百花丛中寻觅处,一朵更比一朵香!   爱无忧兴奋的想去瞧小芳,他却首先看到插在小环头发上的镂空兰花银簪。   “这根簪子做工精细,价钱不菲,价钱不菲?”爱无忧似乎想起了什么。   “哎呀!我在干些什么?不能被这一点点美色所耽误了大事!”   爱无忧急忙把小环推开站起身来,然后再把小环挪到自己的位置躺着。   整理整理因特殊原因而起皱的衣服,再闻闻衣袖上还没散去的淡淡幽香,爱无忧这才把目光移到床上。   看着躺着的三位妙龄少女,爱无忧不禁感慨:“山峦起伏,巍巍白云间,春色撩人心,几欲游览……唉!无福消受啊……”   爱无忧喃喃几句感叹间,却已拿起了他的剑,挪开了桌子,蹲在了暗门旁。   暗门显然是由两根粗木条横栓着的,虽然很牢固,但却不是很难开,就像薛亮刚才开门那样做就行。   但地板的缝隙实在太小,爱无忧的剑插不进去,不禁暗骂:“该死的!是哪一个王八羔子做的?想赛鲁班啊!”   没得法子,爱无忧只好把剑当木匠工具用了,一点一点的把缝隙削宽。   几次尝试后,终于能把剑插进去。   不费吹灰之力,很轻松的把两根木条给划开。   拉开暗门,爱无忧探头向下看去——下面,光线不是特别的好,勉强能看见一丈内的东西。   确定下面没有危险,爱无忧才跳了下去,但他没有关暗门。   爱无忧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这样做的。   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待狠毒的人,就要用同一种手段去回敬他。   “怪不得一楼不住人,原来是用来做行窃的秘密通道!涂得壮的钱财大多都是这样来的吧……”   爱无忧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着,走了大概到二十多步,发现前面已没有了路。   奇怪?怎么会没路了呢?   爱无忧抬头向上看了看,这上面是住的房间,前面是木墙,木墙外是院子的泥墙,泥墙外是另一家人家的院子。   所以,上面根本可以忽略;前面也不用考虑;   而左右爱无忧又刚检查过,没有任何暗门。   “看来密道的入口在下面!”爱无忧心里默念着,人也跟着蹲了下去,伸手在地上四处摸索。   就在里面墙角处下面,爱无忧发现了一块跟地板一样颜色的石块。   如果不用手去摸过,那是实难发觉它跟这泥地板有任何区别。   爱无忧观摩片刻,发现这扇暗门,前后左右这四个方向是无法推开的。   这样一来,暗道的门就只有向上或者向下移动后,才能从其中一个方向推开。   爱无忧伸出手掌用力向下推了推暗门,竟然纹丝不动,很显然暗门是由机关所操控。   “暗门的开关在哪呢……”   爱无忧的中指和食指挠着额头,向墙角附近到处察看,没发现有任何凹凸的东西。   “难道开关也在地上……有可能!”爱无忧再次摸一遍四周的地板,确实是平平整整,没有任何凹凸的地方。   “怪了!没理由啊……”爱无忧从兜里掏出火折子,拔开盖,连吹了几下,却不敢吹太亮,能照得亮脚边周围的地方就可以。   爱无忧又一次在地上摸索寻找起来。果然,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地上,有一块两指宽一指长的石块。   “原来在这里!”爱无忧顿喜,忙伸两根手指摁着石块向下一压,“咔”的一声细响,石块应力而往里沉。   只间隔有五、六秒的时间,就见暗门慢慢的往下滑有一尺左右,停住,又向左滑开。   就这几下滑动,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的细微,爱无忧不禁暗赞做机关的人,的确是个好手。   从石砌的台阶往下走,没走多少步,就基本漆黑一片,爱无忧不得不把火折子吹燃。顿时,爱无忧站的位置四周明亮起来。   暗道有一人高左右,宽度只免强能容两人并排行走;   地面虽有些潮湿,但却很平坦;两壁修建粗糙,没发现有任何机关暗器。   爱无忧白天踩点的时候,去过镇子后面转过一圈,记得醉仙楼后面就是菜园,菜园后面有一条小河,小河后面就是一小片树林,树林后面他却没有去过。   越往里走,就越觉得闷热,但爱无忧也不敢急走,只是小心谨慎,步步警觉的前行。   火折子很快就燃尽,爱无忧只好再吹燃一根,然后继续向前走。   凭感觉能猜出,暗道是一直通向树林后面的,但爱无忧却不知道这暗道究竟有多长。   不过庆幸的是,暗道并没有别的岔路,爱无忧不需要考虑得太多,倒也省了不少心思。   可是火折子终究不是灯笼,燃烧不了多久,这第二根火折子很快就要燃尽,爱无忧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爱无忧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忙伸出手掌挡了挡火苗。   “嗯……风?”爱无忧意识到了什么。   风!尽管是很微弱的凉风,那也是从上面吹下来的。   在暗道里能感受到有风吹来,那就说明离出口不远了。   爱无忧大喜,遂加倍小心,快步向前走去。   “果然!果然是暗道出口!”   爱无忧只走了三十来步,就看到了石砌的楼梯。于是,赶忙把火折子吹灭了。   顿时,四处一片漆黑寂静。   爱无忧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压低了很多,更是竖起耳朵倾听上面的动静。   上面除了安静还是安静,没有灯光,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   爱无忧蹲在暗门下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上面屋子里没有人。   有了第一次经验,暗门的开关已并不难找,爱无忧不费多少工夫就打开了暗门,很轻松的从暗道口爬了上来。   “屋子”还是很黑,除了那两扇小小圆圆的“窗户”能采到些月亮光线外。   “窗户”左右各一个,风显然是从“窗户”吹进来的。   但爱无忧实在想不明白,这“房子”的“窗户”为什么建那么低?简直是贴着墙根建的。   “难道是狗洞?狗洞通常都是挖得很低的!”   “也不可能,狗洞没那么小,再说一间屋子也不可能挖两个狗洞的,而且直到现在都没听到一声狗叫声!”爱无忧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是,这两扇小又圆的“窗户”又做如何解释呢?难到还真有人建这样的“窗户”?   爱无忧找不出任何理由,让自己相信这是两扇窗户。   这间“屋子”建得有些奇怪!   越是稀奇古怪让人猜不透的东西,越是让人感到好奇又害怕。   爱无忧是个非常好奇的人,但他没有害怕,只不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得不把仅剩的那一点点火折子掏出来吹燃。   火折子燃起的那一刻,爱无忧怔住了,“窗户”不是窗户,而是通风口;“房子”不是房子,而是一座圆形的坟墓。 第28章 我才是赢家   “坟墓?”   好大的坟墓!   “把秘室建成坟墓形状,也亏涂得壮这帮人能想得出来!”爱无忧喃喃自语的同时,视线也随之移动。   首先映入爱无忧眼帘的是一张木床,木床很旧,床架上已布满一层厚厚的灰尘。   床上有席子,席子上也是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已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守过。   床的旁边放着一口红漆大棺材。   难道宝箱藏在里面?   爱无忧正想打开看一看,却又被它背后的一口朱漆大木箱给吸引住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一盏灯,因为爱无忧的火折子马上就烧没了。   恰好,灯就在大木箱背后的墙上,爱无忧赶忙走了过去。   灯是一盏如碗状的铁皮油灯,灯芯还在,灯油未干。   爱无忧把灯芯往油里压了一压,随后再撩挂在碗沿边,用火折子点燃了灯芯,随手扔掉了燃烧殆尽火折子。   油灯的灯光和火折子的相比,也亮不到哪去,从又低又小的通风口传出去的亮光,是传不了多远地。   丁可然、游刚、薛亮应该已回到了客栈,安然自得的躺在床上,静等在他们设计下“一出好戏”的发生。   涂得壮和牛进山当然是不会被夏柔雪追上的,即然是有备而来,他们肯定也想好了摆脱的方法,大概也已在返回的途中。   就不知夏柔雪和陈姨是否已想到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能肯定,她们是回得最晚的两个。   想明白了这些,爱无忧就无所顾忌起来,他一剑就把大木箱的铜锁给劈开,跟着用剑把箱盖挑开。   大块的银锭、小块的碎银、一串串的铜钱、也有少数的玉器,满满的有一整箱。   爱无忧一边渍着嘴,一只手摸着下巴,大脑在飞快的计算。   片刻,爱无忧就算出这箱东西,折合起来大概值个八百两银子左右。   虽然只值八百两,但对爱无忧却已是不小的数目,他现在确实太穷了。   可是,这些只是计划中意外的一点收获,不足以满足他“伟大计划”的条件。   爱无忧需要找到那已锁定的目标,那才是他想要的东西,那才是他想要的惊喜。   爱无忧把箱盖合上,继续在秘室四周寻找起来。   可是,他只在床底找到了一个破碗,碗里有几枚生了锈的大铁钉。   再则,就是棺材底下压着两条又粗又长的大麻绳,除了这些,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东西了。   不用说,三口宝箱肯定放在棺材里,爱无忧已有些迫不及待。   尽管如此,爱无忧还是不敢大意,他只将棺盖挪开一点点就停住了。   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爱无忧才继续将棺盖推开。   推开棺盖那一刹那,爱无忧愣住了。   他没有看见那三口宝箱,也没有看见任何值钱的东西。   “怪啦!没理由不在这里面!难道是搬回客栈?这可就不好办啊!”   不对!   那箱东西都放在这里,他们绝不敢将三口扎眼的宝箱搬回去。   爱无忧看了看棺材里面,又瞧了瞧棺材外面,忽然觉得这口棺材有些奇怪。   整个棺材比普通棺材还大了许多、高了许多,而里面尽然这么浅,下面肯定有夹层!   心想至此,爱无忧忙用手使劲压了压下面那块木板,果然有一些松动。   爱无忧心中暗喜,忙用剑尖挑木板边沿,待挑起一寸左右,急忙用手搬开木板。   就见,三口紫黑精制的木箱整齐排放在里面。   “哈哈!任你千般藏匿,还是落在我手中!佩服!佩服!”   兴奋!开心!就差没手舞足蹈。   爱无忧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抽起一口箱子,摞在另一口箱子上。   紫黑色的箱子散发着紫檀木独有的香气,箱子表面雕花刻飞禽,整个箱子真是精美绝伦,不用说,这个箱子也值不少钱。   爱无忧撩起用生铜所铸的锁头仔细观瞧,发现锁头竟然有两个锁孔,左边一个大的,右边一个小的。   这个锁头得两把钥匙才能打开,爱无忧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锁头。   虽然是头一次见过,但爱无忧还是明白开锁的方法的,只要用钥匙把两边锁同时扭动,就能把锁打开。   爱无忧没有钥匙,他相信丁可然也不可能有钥匙,但他也能确定夏柔雪肯定有钥匙。   因为,这个锁头跟箱子一点都不搭配。   没有钥匙并不代表开不了锁,只要有两条细铁丝,也能开得了锁,这是偷界高手中必须掌握的技巧。   要想成为偷界出类拔萃的高手,不是说行就行的,那是需要长期的训练和实践,再加上有一定的天赋才能达到的。   爱无忧不是偷界顶尖的高手,但他却恰巧也会这么一丁点开锁的技巧。   可是,单有本事还是不行,还得有工具,爱无忧不是专职的偷界成员,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铁丝之类的工具。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也一剑把锁给劈了?”   爱无忧举起了剑做势要砍,但是看到那精制的箱子和那独特的铜锁,又舍不得下手。   “唉!挥金似土尚且可以!糟践好东西却不可取!这箱子也值不少银子。”   爱无忧喃喃一句,收起了利剑,寻思道:“看来得先把东西搬走,此处并不是久留之地,去看看出口怎么开。”   墓碑就是出口所在,巨大光滑的石碑不是说推就能推得动,目测此石碑,少说也得有个八九百斤以上。   虽说武林高手能使出千斤之力却也不在少数,但想要推开这扇机关所设计的石门,却不是单凭力气就能推得开的。   不过幸好是在里面,石门的开关就在石门的旁边,一个碗大的石轮就是开关所在。   爱无忧抓住石轮向右转,竟然转不动。   “再试试向左转看!”爱无忧手随心动,将石轮向左扭动,竟果然转得动,直将石轮转了一圈,方才转不动。   大约五六秒钟过后,就听见“咔啦……咔啦”机关齿轮带动链条的声音,紧接着石门轰隆隆的向右慢慢滑开,直到整个墓碑完全滑开方才停止。   一阵轻风从外吹进来,吹得爱无忧精神舒畅,不禁得意的轻叹一句:“哈哈!人生如意之事须如此,不枉今夜我独行!快哉!快哉!”   走出秘室,四周平静,毫无异常,爱无忧举目四眺,寻找一个合适方向离开。   反复斟酌之后,爱无忧决定从秘室的后山离开。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运走四口箱子,远离招义镇地界。   打定主意,爱无忧回到了秘室。   棺材太大,尽管能扛得动,但并不是上上之策,更何况还有一口箱子是装不进棺材里的。   如果能挑着四口箱子走,那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要挑着四口箱子走,就必须有可绑缚固定箱子的绳索,恰好,两根粗大的麻绳就是现成的工具。   经过简短的时间,爱无忧把四口箱子搬出,两口箱子一堆分别绑好。   现在就差一根挑担的扁担,扁担是没有的,但木条却是能找得到的。   爱无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木床的一根木条给拆了下来。   用剑经过简单削砍处理后,木条俨然就是一根趁手的挑担之物。   “看来会点小手艺也是大有用处,本大爷可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才……”   在自赞自夸的同时,爱无忧已挑起了四口箱子。   四口箱子当然也是很重,但对于爱无忧来说却还是不在话下。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展开轻功,脚步稳健,快步的走出了秘室。   皓月当空,微风徐徐,爱无忧挑着四口箱子,向着后山越走越远,身影也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模模糊糊看不清。   而在他后面的地上,只留下轻轻地,被脚踩弯曲的野草,印出一个一个模凌两可,浅浅的痕迹。   只需过不了多久,这些不易觉察的痕迹,也会随着野草恢复原样,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夜,只有一个人特别开心…… 第29章 万事通   万安乡有个万事通,很多人都知道。万事通就是万一剪,这是顾客给他的绰号,他也受得起这个绰号。   万一剪就是万长静,乡里附近的人都认识。   万长静是三年前才来这里的,一直没离开过。   万长静的裁缝手艺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但他的生意是乡里同行做得最差的。   因为他的裁缝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天只接一单生意,一天只做一件衣服,一次收取一两银子的酬劳。   所以,他的手艺再好,上门光顾的客户也是廖廖无几。   但哪怕一个月只有一单生意,万长静的裁缝店就不会关门。   因为上门光顾的往往都是有求于他的人。   即然有求于他,你就得做一件衣服,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缺不缺衣服。要不然,你问什么,他都不会理会你。   当然,问一件事也要收取费用的,万长静要得不算多,只是区区十两银子而已。   十两银子算多吗?普通老百姓来说,十两银子够买好几十袋大米;   十两银子可以置办十几桌的流水席;十两银子可以买一亩多的肥田。所以,光顾万长静裁缝店的往往都是过往的大富商和江湖中人的居多。   有钱人当然不会在乎这区区十两银子;江湖中人当然不会认为十两银子花得冤。   因为万长静确确实实是个万事通,他会说得让你都不愿意问为止。   万长静的裁缝店就在街上一棵大榕树旁,右边是一条小河,河上有石拱桥,桥正好使街头街尾的道路相通。   还是晌午的时候,万长静的裁缝店就已经早早的关门了。   这并不是因为万长静要睡午觉,他从来都没有午睡的习惯。   万长静之所以早早的关门,是因为他已经接到了一单生意。   上门来的客户很特别!   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跟别的客户与众不同。   别的客户进来都是寒暄几句,就直接开始谈生意。   而这个客户进来时,却是拿着一只砍好的烤鸭,一只斩好的肥鸡,一包又脆又飘荡着五香味的盐炒花生,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盐炒花生不是放些盐来炒就是盐炒花生,它是在一锅生盐里放入一些香料,将花生拌入,小火慢慢的翻炒至香脆。   所以,盐炒花生比油炸花生更好吃,用做下酒菜再好不过了。   上好的女儿红,只要是会喝酒的,都会很愿意喝上那么一两杯。   万长静当然喜欢盐炒花生,更喜欢喝酒,他非常愿意品偿送上门来,又不用花钱的好酒好菜。   这个客户很年轻,但却很豪爽。   这客户面带笑容,但却很难看得透。   这个客户穿得不怎么样,就一套店小二的衣服,但人不可看外表。   这个客户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放荡不羁的爱无忧,也可以说,他是个贼。   对!他现在已跨入了偷界的这门行业。   除了他,还会有谁?爱无忧现在是个有钱人!   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会有饿的时候。   爱无忧从昨晚到现在确实没吃多少东西,挑着那么重的东西,走了不少的路程,他还真饿了。   所以他需要吃东西,所以他买了一堆好吃的东西,所以他也不吝啬请人吃东西。   四口箱子呢?四口箱子当然有它的去处,爱无忧不着急,他有自己的打算。   爱无忧喝酒,万长静也不慢;爱无忧吃菜,万长静也是伸手就来。   爱无忧不说话,万长静也不问;爱无忧看他,万长静也端详着爱无忧。   万长静从没见过他,但爱无忧却知道万长静是个万事通的好裁缝。   万长静看不出爱无忧是哪一路的人,但爱无忧看得出,万长静绝不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裁缝。   不简单的人多的是,又何止万长静一个呢?   爱无忧不想问,因为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因为问一个问题,就得花十两银子。   不想花的钱,爱无忧是绝不会花的!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除了几句寒暄话,竟然能坐在一起共饮共进午饭,这的确是件怪事。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句诗用在他们身上,实在不算合适。   “酒菜很好!”首先打破这种尴尬气氛的是万长静。   “的确不错!”爱无忧回了一句。   “吃了你的好酒好菜,但做衣服、问事情我还是要收钱的?”   万长静绝不会因为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他当然要做出提醒。   “我知道!这本就是两码事!”爱无忧一点都不奇怪他会这样说,当然吗,有钱人自然任性。   “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啊?”万长静问道。   “这问道起码值一百两银子!”爱无忧笑着说道。   “这!啊呵……冒昧!冒昧……”   万长静吃了一个闭门羹,愣了一下,干笑几声,急忙致歉,他实在想不到爱无忧也会来这一套。   “都说你是个万事通,却不知是否属实?”爱无忧故作疑惑道。   “您确定要万某说道一二?”万长静镇定又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爱无忧也拿不准他知不知道,如果再跟他多说几句,说不定还真让他猜出一二也未可知。   于是,爱无忧摇头道:“不!不!万裁缝不愧精明得紧,随时都想挣个十两银子!”   万长静哈哈一笑:“哪里!哪里!惭愧!惭愧!如此说来,您是做衣裳来的?”   “正是如此!”爱无忧答得很肯定。   “哦……即然这样,何须如此破费呢?”万长静扫了一眼桌上那剩菜残酒道。   “你情我愿,何来破费之理!不打紧!不打紧!”爱无忧本来就无所谓,说出来更是豪爽大度得很。   “想不到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豪杰之气概,英雄出少年,未来可期啊!”   万长静大加赞赏,毕尽,说好话总是容易拉近人的距离。   爱无忧也不管他夸的是真是假,豪不客气的一拱手道:“多谢夸奖!”   万长静不禁又是一愣,他万没想到爱无忧会坦然接受了,连一点谦逊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万长静又是干笑几声,才说道:“如此甚好!嗯……不知您要做哪种材质和颜色的衣服?”   “纯棉白色的布料就挺好,关键是要做得舒适合身!”爱无忧说道。   “白色好,白颜色的衣服和您的气质非常的般配,您大可放心,包您满意!”做买卖的人大都会捡好的说,万长静也是不例外。   爱无忧:“用量下身吗?”   万长静:“不用……”   爱无忧:“好裁缝就是不一样!”   万长静:“谈不上,只是熟能生巧而已!”   爱无忧:“多长时间能做好?”   万长静:“明天来取就可以。”   爱无忧:“能不能快点?”   万长静:“晚上来也行!”   爱无忧:“还可以再快点吗?”   万长静:“这已经算快了。” 第30章 万事通的规矩   爱无忧从怀里拿出两锭十两的银子摆在桌上,说道:“我觉得你还能再快点的!这二十两银子做一套应该足够了吧?”   万长静笑了:“你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爱无忧也是附之一笑:“聪明不拐弯抹角,您看够吗?”   “够了!够了!这个还是能做得到的,您只需等那么一个时辰就可以!”   万长静不知道爱无忧为什么那么急,但他没理由拒绝这种要求,这对一个裁缝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对于一个裁缝来说,能在一个时辰做出一套好的服装,的确是个手艺精湛地裁缝师傅。   万长静没有说大话,果然在一个时辰做好了衣服。   这套衣服穿在爱无忧身上,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显得更加洒脱、英俊,更加的朝气蓬勃。   但唯独有一点不够完美,就是缺一双白色的靴子。   “有靴子卖吗?”爱无忧问道。   “有!您稍等!”   不一会,万长静拿来一双软底长筒白色布靴,递给爱无忧道:“这双你穿应该很合脚。”   “嗯,穿来试试就知道。”   爱无忧接过靴子,很快就换穿到脚上,左右瞧瞧,道:“还不错,确实很合脚,不知多少银子一双?”   “五两银子!”万长静伸出一个巴掌比划道。   “五两银子!一双鞋要五两银子?”爱无忧质疑道。   “五两银子对一位年轻有为的少侠来说算不了什么!”万长静给爱无忧扣上了一顶无法还价的帽子。   爱无忧耳朵突然动了下,接而皱眉道:“看来你不但是一位会说话的好裁缝,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说得好!奸商永远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声是从屋外传来的,爱无忧听得出是陈姨的声音。   “想不到她们找到这里来了,看来涂得壮他们怕是早已跑了。”爱无忧暗自寻思道。   就听“嗖嗖……”四条白色人影上了屋顶,接着又齐刷刷的落到院子当中。   这四个人除了陈姨,剩下三个正是那小环、小月、小芳,却没见那夏柔雪。   “那暗道门没关,一看就明白是涂得壮他们干的好事,看来她们是兵分两路去追寻涂得壮他们。如此一来,老子现在可是安全得很,就不知道涂得壮他们是真的跑了?还是在找我……”爱无忧暗自寻思道。   “喂!小子!怎么到哪都有你?”陈姨问道。   “做新衣服啊!你不是看见了吗?”爱无忧故意用手拍了拍身上没有灰尘的崭新衣服说道。   “做新衣服用得跑到万安乡来吗?你该不会是他们一伙的吧?”陈姨怀疑道。   “他们?你说的可是昨晚房上那两个蒙面黑衣人?”爱无忧故作似懂非懂样子问道。   “不是两个,是醉仙楼那五个开黑店的飞贼!加上你就是六个!”陈姨厉声道。   “天地良心,这是天大的冤枉啊!你们追出去不久,我就跟着追出去了,本想帮帮忙,奈何本领有限,只好作罢,因此才到了万安乡来!”爱无忧装着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陈姨盯着爱无忧凝视片刻,半信半疑道:“当真如此?”   “确实是这样!”爱无忧不加思索的说道。   “油腔滑调,陈姨!教训他几下,他就会老实交待的!”小环几步上前,利剑直指爱无忧的胸口说道。   “对!对!小环姐说得对,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给他点苦头吃吃再说!”小月和小芳齐声附和道。   “你奶奶的,早知道你们几个这么蛮横,昨晚就应该多抓几把才对!”   爱无忧心里恨恨道,嘴却诚恳的说:“你们不信?那问万裁缝,我是不是来做新衣服的!”   “不可放肆!退下!”陈姨喝斥道。   小环小嘴一嘟,却也不敢不听,只好退了回去。   “你就是号称万事通的万长静?”   国字脸,四十来岁的年纪,虽有黑眼圈,但两眼却炯炯有神,特别那双手又粗又大,母指和食指的茧很厚,一看就知道是使用某种外门兵器所造成的,陈姨打量着万长静问了一句。   “对!万一剪就是我,万事通也是我,万长静还是我,但我绝对不是你说的东西!”   “如此说来,你确实就是那个万事通?”陈姨问道。   万长静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他的手却很自然抓起桌上那两锭银子塞进了怀里。   “为什么不说话?”陈姨问道。   “你还没给银子,人家当然不会回答你第二个问题!”爱无忧提醒道。   “什么?我什么时候问他问题?”陈姨不明白,自己的事情还没问,怎么就说自己问了一个问题。   “你刚才问了一句“你就是号称万事通的万长静”对吧?”爱无忧说道。   “这也算问题?”陈姨问的是万长静。   万长静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只是眨了下眼睛。   “什么意思?”陈姨问爱无忧。   “他的意思是,你问的这句也要收钱,所以他没有回答你。”爱无忧笑道。   陈姨两眼瞪向万长静,冷声道:“原来是这样,就不知是钱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陈姨话说得快,出剑更快,剑锋直取万长静的心口。   万长静的确不是普普通通的裁缝,他不但会武功,而且还不错,就在剑锋快到心口时,他已向右边闪开了。   陈姨没有再出第二剑,她只是试探试探,并没打算真要杀他。   “功夫很不错!”   “即然是万事通,不会点防身的本事,那就什么就不通了!”万长静说道。   陈姨点点头道:“我问你的事,你尽管回答就是,银子不是问题,待会一起给。”   “哦!这个建议也不错,就不知您想问点什么?”万长静说道。   “醉仙楼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的人?”   “飞天大盗!”万长静说等于没说,但他说的也没错。   陈姨皱皱眉,问道:“你见过他们?”   万长静:“见过,就在今早上见过。”   陈姨:“他们是否带着三口很特别的箱子?”   万长静:“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好像有。”   陈姨:“朝哪个方向走的?”   万长静:“芙蓉山方向!”   “好!我们走!”陈姨招呼一声,飞身上了房顶,紧接着小环、小月、小芳也纷纷腾空而起,追了上去,片刻间就不见了人影。 第31章 万事通不简单   万长静竟然没动,也没有喊,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像她们这样走是理所当然似的。   爱无忧看看四个人离去的方向,又看看万长静,觉得很是奇怪,奇怪得不得不提醒道:“喂!万长静!她们走了!”   “我知道!”万长静点了点头答道。   看万长静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爱无忧更觉得奇怪了。   “她们可没给银子!”爱无忧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字字清清楚楚,着重提醒。   “我知道!”万长静还是不为所动,还是那样点了点头。   “一共是五十两白银!”爱无忧就差没跳起来喊道。   “应该是五十一两才对!”万长静嗯了一声,慢悠悠的纠正道。   “这数目可不算少!”   “我知道!”   爱无忧瞪大眼睛道:“知道你还不追?难道你不喜欢银子?”   “只有傻子才不喜欢银子!”万长静还是原地不动。   “你不是傻子!”   “我不是!”   “那是为什么?”   “腿脚不好,追不上。”   “这理由不是很好!”   “寒冰门的人我惹不起!”   爱无忧笑了,他笑而无声,他笑得让人无法琢磨。   万长静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遂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胆子?”   “哪敢!胆小的人哪有那么镇定自若地?”   “那是为什么?”万长静不解。   爱无忧眨眨眼,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以帮你追去!”   万长静眼睛一亮,国字脸挤出点笑容,迫不及待的问:“此话当真?”   爱无忧抬头挺胸,信誓旦旦的回答:“珍珠都没那么真!”   万长静眯着眼瞧着爱无忧,半信半疑的问:“你能追得上?”   爱无忧原地蹦了几下,才说道:“看见没,我腿脚非常好,追千里驹都没问题!”   万长静上下打量爱无忧,却没有说话。   “你不信?”爱无忧问道。   “我信!”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只是想说,如果真能追得上,银子分你一半!”   “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要真!”   “也就是说我能拿到二十五两零五百文的跑腿费?”   “错!是二十两零五百文的跑腿费!”万长静摇着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为什么?”爱无忧追问道。   “你那双鞋还没给钱!”   “看在跑腿的分上,就不能奉送给我?”   “不能!一码事还一码事!”万长静的头摇得更快。   “看来你不做个商人倒是可惜了!”爱无忧也是摇头叹道。   “彼此彼此!你要不做个生意人也是可惜了!”   “我要是个生意人,就跟你这样的商人做生意!”   “为什么?”万长静问道。   “因为我会稳赚不亏!”   “你的算盘打得倒是挺不错,唉!可惜我不是商人!”万长静摇摇头叹声说道。   “可惜我也不是个生意人!”爱无忧也摇摇头。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做了一笔交易!”   爱无忧点点头,笑道:“不过这笔交易,我可是稳赚不亏,你可是稳亏不赚的哦!”   “如果你还多待一会,我敢保证,咱俩一文钱也休想拿得到!”万长静慢悠悠的提醒道。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呢?”爱无忧问道。   “我以为你也不着急的!”   “废话!谁说我不着急的?我可走了!”话一说完,爱无忧曲膝弓射而起,眨眼间就已到了屋顶之上。   “可记得回来哦!”万长静冲屋顶上喊了一句。   “那是自然,等我好消息!”爱无忧随即展开身形,连着几个飞掠,人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中就只剩万长静一个人,他望了片刻爱无忧离去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目光如电,直射屋门,随即,他的人动了。   万长静的动作迅速,快得不同寻常,几个箭步就已到大门前。   他开了门走了出去,竟然连门都不关就离开了裁缝店。   他并不是一个腿脚不好的裁缝,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这是个有风的晴天。   宽阔而平坦的官道上行人皆无,一阵微风吹过,带起道上的落叶轻轻地飘起。   一张,两张,三四张……风停的时候,就堆叠成了那么歪歪斜斜的一小行。   大太阳天,官道上看不见一个人,鸟儿和蝉叫声倒是此起彼伏。   此时,一阵吱呀吱呀声打破了这片天然的演奏,一辆灰褐色的马车行驶而来。   马车经过之处,惊飞了官道两旁的鸟雀,而那蝉叫声,依然故我的在独奏着。   马车轮是崭新的,车箱也是崭新的。   帘布新得一尘不染,就连缰绳也是新得有光泽。   看得出来,这驾马车是刚刚新买的。   马是一匹白马,这匹马——耳如撇竹,尾如垂帚,眼如鸟目,鼻衡柱侧,高低骨欲伏,台骨分明,这是一匹好马,确切的说,是匹百里挑一的好马。   但为何马走得如此散慢?   那只因为赶车的人太过悠闲自在了。   缰绳随系,人的两条腿半悬空自由晃动着。   一身崭新的白衣,一双合脚的白靴,一壶美酒在手中。   他喝得尽兴,半靠式的坐着自然,美美的享受着这份时光。   爱无忧就喜欢这个样子,他喜欢享受——其实,谁都喜欢享受。   他没有去追赶陈姨她们,像马车这种速度,追只奔跑的母猪都不可能追的上。   爱无忧撒谎了!他骗了万长静,他也骗了陈姨她们。   “真真假假,我无愧于心。逍遥自在,我独自饮。”   爱无忧哼哼两句,又连喝两大口酒,衣袖抹了抹嘴角的时候,蹙眉而思。   突然,爱无忧把酒瓶往后向上随手一扔,打趣一句:“朋友!车顶太热,喝口酒解解渴吧!”   “多谢!”   此人虽然惊愕了一下,但手底功夫确实了得,只伸手向前一揽,稳稳的将酒瓶抓在了手中。   此人也不将酒瓶摇晃一下,很快的举起就往嘴里倒,哪料到,连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无奈,此人摇摇头,并没有生气,只是甩手就把酒瓶给扔了。然后,单手抓车蓬沿,身子向下滑,很轻易的坐在了爱无忧的身旁。   爱无忧斜眼瞧了一眼他,暗道:“丁可然!来得好快!”   然后,爱无忧泰然自若的继续驱赶马车,再也没有看丁可然第二眼。   “你这马车是新买的?”丁可然伸手摸了摸车杆,不冷不热,意有所指的问道。   “马和衣服也是新买的!”丁可然明知故问,爱无忧当然也乐意做出补充说明。   “很好!”丁可然这两个字说得很生硬。显然,他已确定这些都是用他们的银子买的。   “的确很好!”爱无忧却不以为意,自当丁可然是在夸奖。 第32章 飞天六蚁   俗话说的好,身板硬,手有力,巴掌拍苍蝇不费劲,一个丁可然算个鸟!   “不过这车帘的布料不是很好看!”丁可然的手摸着车门的布帘不怀好意的说道。   “是吗?何以见得?”爱无忧倒不觉得,但别人的“意见”他倒愿意洗耳恭听。   “当然!你看不料不怎么光滑,又薄,不结实,不如换一种吧?”   丁可然不等爱无忧回答,抓住布帘使劲一扯,“哧啦!”一声,将布帘撕下一大块,并很快的向里面瞧了一遍。   车箱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丁可然一副失望的表情,哼哼两声,立刻把那块撕下的布帘狠狠的扔进了车箱里。   爱无忧不但不生气,连头都不回去瞧一眼,只是叹了口气说:“没请你喝酒,也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吧?”   “这么好的马车,怎么就不装点东西呢?”丁可然意有所指的问道。   “有!有东西!而且很重!”   “在哪里?”丁可然眼睛一亮,盯着爱无忧非常急迫的问道。   “你上来就有了!”爱无忧瞧了一眼丁可然,笑眯眯的说道。   “你——”   内心气恼的丁可然强按住怒火,装着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跟着,又阴沉的说:“我就撕了一块布而已,你也不必绕弯子骂人吧?”   然而,丁可然的手指竟是悄悄的猛然紧了紧。   “你好像很生气?”   这样的戏弄谁会不生气,爱无忧还这样问,摆明了就是让丁可然更加的难堪。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丁可然反问道。   爱无忧却是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一个店小二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叫丁可然!”   “哦!”爱无忧点点头又说:“一个叫丁可然的店小二有什么好害怕呢?”   “会武功的店小二你害不害怕?”丁可然两眼的凶光一闪而过。   “会武功的裁缝我都见过,也不过如此!”爱无忧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那会杀人的店小二你就不得不害怕!”话一出,丁可然的左手突然点向爱无忧腰间的精促穴。   丁可然出招很突然,动作很快。   这要是被点中,立时就能令人半身麻木,爱无忧哪有不明白之理。   爱无忧没有吃惊,也没有闪躲,只是出手更快,选择的部位更近,直取丁可然的手掌。   只要扣住丁可然的手掌,再用母指在手背液门穴那用力一摁,立时就能将其制晕。   丁可然吃惊之下,急忙收手,同时右手欲拔短剑。   爱无忧根本就不惧,也料到丁可然会如此,手掌顺势拍向丁可然拔剑的手臂,手肘却猛然撞击他胸腹间的心坎穴。   拍手臂是虚,撞心坎穴是实。   丁可然剑拔一寸又犹豫,待明白已是迟了,大惊之下,左手再想挡架已是为时已晚。   情急间,丁可然胸腹向后猛缩。   在如此近的距离,这一撞之力又哪是简简单单的退缩之式所能完全消掉的。   “嘭”的一声,直撞得丁可然胸腹一阵疼痛,咬牙闷哼一声,摇摇晃晃两下,总算坐稳,没有摔下马车。   “哎呀!你怎么啦?”爱无忧手掌快速的挨上丁可然的肩膀,表面上是扶,其实却是用力推,嘴里说的竟是关心的话。   这一推之力不算很重,但让一个人摔下马车去,已是绰绰有余。所以,丁可然很不情愿、狼狈的摔下了马车。   这几下过招,只在几息之间,健马竟未受到惊吓,依旧慢悠悠的走着。   爱无忧抓住缰绳向后稍用力拉了一下,健马立刻明白,头向上微微抬起,前蹄“哒哒”几下,当时就停下,马车也随之停住。   爱无忧回头看向不远处刚从路边站起的丁可然,笑问道:“喂!店小二!摔疼了没有?老大不小的都不懂,坐车的时候要坐稳,你看!哎!没事吧?”   这妥妥的是调侃和取笑,而且还以一种长者的语气训教人家。   丁可然不但手疼,胸口疼,肉特别厚的屁股也疼,他恨恨的拔出了短剑怒道:“你说呢?”   “无冤无仇,何必这么拼命?”爱无忧摇摇头说道。   “把东西还回给我,就没有仇,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丁可然几乎是咬着牙说。   “东西?你指的是——”   “别装!就是那四口箱子!”   “箱子?车上除了我,哪还有什么箱子?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恐怕你是误会了!”   “你倒是装得挺像,看看这是什么?”丁可然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摊在手掌上质问道。   “是银子,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两锭十两银子!”   爱无忧说着的时候,心里却暗惊:“这好像是我给万长静那两锭十两银子!”   “这是我的银子!”丁可然说道。   “在你手上的,当然是你的银子,你不是摔傻了吧?”爱无忧笑笑道。   “你才傻!我说的是你之前拿了我的银子!”丁可然哼声道。   “可是银子还在你手上!你可能是真的傻了!”   “你知道这两锭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吗?”丁可然问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爱无忧摇摇头。   “是从一位裁缝那里拿来的!”   “那又关我什么事?”   “银子却是你给他的,你说关不关你的事?”   “哦!这可倒是我的不对了!”   “你终于承认了吧!”丁可然冷笑道。   “你会错意了,我说的是,如果不给万裁缝这二十两银子,他就不会被你打劫了!”爱无忧叹声自责道。   “你……你可知道我们的银子都是有记号的?”   “哦……不明白!”   “那四口箱子里的其中一口,里面的每一锭银子上,都是刻有一只小小的蚂蚁地。”丁可然转了转银子的方向给爱无忧看。   这个确实让爱无忧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有注意银子上刻有记号,不禁暗骂:“我靠!这帮孙子还够能折腾的,每锭银子都刻只蚂蚁!”   但爱无忧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道:“我的银子也刻有蚂蚁记号!”   “你——你不是蚂蚁?不可能刻有这样的记号!”丁可然说得很肯定,一点都不相信爱无忧说的话。   “你难道就是蚂蚁?”   “我当然是“蚂蚁”,我不但是,而且我们一共有六只“蚂蚁”!六只会飞的“蚂蚁”!”   听丁可然如此说,爱无忧猛然想起传闻的京城大盗“飞天六蚁”,没想到竟躲到了这里来,这不免让爱无忧又吃了一惊。 第33章 万长静的大剪刀   吃惊虽吃惊,爱无忧的脸上却不显露出来,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什么飞天六蚁,飞天六毛毛虫的,我都没听说过!”   “你不必知道得太多,把四口箱子还给我们,就能保你平安无事!”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拿的?”   “除了你,还会有谁?”   “呵呵!就凭你这点本事也能拦得住我?大爷我想走就走,而且现在就走!”   一个丁可然确实是拦不住自己,但要是六只会飞的“蚂蚁”同时来了,爱无忧却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应付得了。   所以,他表面装得一点不在乎,但心里早就盘算着赶紧走。   因此,爱无忧话一说完,就哟喝一声,缰绳使劲抽一下马肚,催健马跑起。   健马吃疼,马头高高仰起长嘶一声后,撒开四蹄狂奔而起。   这是何种的奔跑!这是何种的速度!爱无忧的头发和衣角都跟着乱飘起来。“你跑不掉的!”   丁可然不知道自己的同伙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是有几个是跟他往这一路追的。   所以,丁可然在没有把握控制得住爱无忧的情况下,想的就是拖延时间。   但丁可然没料到爱无忧会跑,一时没反应过来,马车就已提速了。   可更令丁可然没料到是,那匹马的奔跑速度会那么快,快得使他撒开两腿玩命的在后面追,也一时难以追得上。   追着马车跑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丁可然几次想跳上马车,却又碍于爱无忧的能耐而忍住了。   他也只能咬牙切齿,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跟着,偶尔恐吓一句只是为了泄愤。   丁可然在奔跑的时候,一度起了好几个毒誓,他要将爱无忧大卸八块,不!   他要将爱无忧拔皮抽筋,也不!他要将爱无忧揍得满地找牙,然后拿回四口箱子,接着拔皮抽筋,再大卸八块。   可是,这仅仅是发誓而已,也仅仅是一厢情愿而已,他疲于追赶,他还没有这个机会。   丁可然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他的同伙到来,也许是等同伙的出现。   爱无忧在赶,驱驶着马车越来越快,他才不管丁可然在后面跑得是死是活,他也懒得理会丁可然说什么,在六只“蚂蚁”还没到齐的时候,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才是硬道理。   树!   前面好大好高的两棵树!   两棵大树各一支树干向路中间延伸,形成一座天然的立交桥。   枝叶繁茂,小树枝如乱箭插飞。   在这里埋伏几个人绝对没问题。而且,绝对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爱无忧抬头只看了一眼,就感觉不妙,警惕之心由然而生。   后面丁可然在穷追不舍,前方的树上——不用多想,肯定有人埋伏。   怎么办?   马车跑得又快,爱无忧已来不及去做更全面和细致的研究。   马车正要穿过那两棵大树的时候,突然从上传来一声断喝:“小子!哪里走!吃老子一剪刀!”   “废话!你不喊,老子也知道树上有人!”爱无忧暗自冷笑一句。   就见,一个人从树上临空而降。   如恶虎扑食——不!不!不!爱无忧只把他当作恶狼。   此人黑眼圈,国字脸——嗯,就看见这两处就够了,来人正是那做裁缝的万长静。   爱无忧不惊讶,他们见过面,而且还有一笔未完成的交易,但他觉得万长静的这声断喝似乎太过多于。   随之一想——哦!原来是不急着要人命,而是想先拿到四口箱子。   然而,爱无忧还是吃惊了,那是因为,他看到万长静手上拿着一把特大号的大剪刀。   好大好长的剪刀!和剑一般长,与剑身一般的宽度,银白的剪刀刃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目测这把剪刀,能将小腿肚大小的树干一刀剪断。   貌视这把大剪刀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内,而是一把极为特殊和外门的兵器。   爱无忧从没见过这么大又这么长的剪刀,他相信,也没多少人会见过。   这么大的剪刀,裁剪衣服肯定是不称手的。但是,用来杀人,特别是用来剪人的脖子,那可是一点都不赖。   剪刀真的很锋利,比普通的剪刀还要锋利,做裁缝的人,磨刀具之类的总是有一手好活。   万长静对爱无忧的脖子还不到感兴趣的时候,他的大剪刀是冲着马鞍去的。   万长静不愧是个远近闻名的大裁缝,就连剪个马鞍都那么尽心竭力和一丝不苟。   万长静只那么一剪刀下去,就把崭新而坚硬的马鞍给剪断了。   万长静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盯上了爱无忧手上那根缰绳时,竟意味深长的嘴角含笑。   “我靠!不会吧?连根绳子都不放过?”   果不出爱无忧所想,万长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了当的把缰绳给剪断了。   这第一剪刀下来太快,健马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第二剪刀落下,健马自然是连人带剪刀都看见了,那铮亮的大剪刀,别说十畜牲,就算是普通人见了,都会惧怕万分。   马通人性,雪亮深寒的大剪刀在自己脖子上左晃右晃,当时就认为——此人要杀我来炖啊!   健马大惊,仰头狂嘶,甩头蹬蹄,疯狂乱摆,接而发了疯似的飞奔而走。   这下好了,崭新的马鞍被剪断,崭新的缰绳也被剪断,新买的快马良驹又跑了。   爱无忧将半节缰绳扔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万长静,很想问问“你闹够了吗?”   两个马车轮子还在高速的转动,马车依着惯性还在向前行驶。   万长静根本不在乎马和马车会怎样,他这两剪的目的,就是要让爱无忧没有逃跑的工具。   目的达到了,万长静的大剪刀带着破空声,已向爱无忧的腰剪来。   万长静什么都不在乎,而爱无忧却很是在乎。   但爱无忧也不在乎马和马车会变得怎样,他在乎自己的新衣服可不能被这大剪刀给剪破了,这可是他花重金刚刚做的新衣服。   所以,万长静的剪刀快到时,他已抽身倒跃上了车顶。   “咔嚓!咔嚓!”两声响,万长静的剪刀把车箱的两根大木条给剪断了。   “原来你不但是个裁缝,而且还是个伐木的好手!我可没有工钱发的哟!”爱无忧站在车顶笑嘻嘻的调侃,根本不介意万长静对马车肆意的破坏。 第34章 开溜是唯一选择   万长静一招落空,猛听得爱无忧一句嘲讽之语,顿时阴沉着说:“错!我还是一个屠夫!”   说话间,万长静的剪刀已由下往上剪去。   剪刀所过之处,木片和碎布纷飞,很快剪刀的前半节已过了车箱顶。   也就在此时,爱无忧一个倒翻,待将要落地的时候,再临空踢了一脚马车底部,然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而马车已失去了平衡,两根车杆已擦着地上向前滑行,被爱无忧这一脚猛踢,马车顿时底朝天的飞起,狠狠的砸向万长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短剑从爱无忧的后背快速的刺来。   丁可然选择的时机很准,偷袭的本领可见一斑,选择腰部攻击,只是不想爱无忧死掉。   爱无忧不是笨蛋,他敢这么落地,就料到有此一遭。   当下,爱无忧人影一晃,就在剑锋触及到腰部时,整个人瞬间闪开。   再一瞬间,爱无忧已在三丈开外。   丁可然一招扑空,挥剑想追刺,却又有些犹豫,因为万长静没有出招。   万长静当然不是不想出招,他只是想缓缓。   他被马车折腾得够呛,他衣服破了几道口子,头发上插了几根木片,嘴“呸呸”几下,吐出两丁小碎布粒。   还好,他的剪刀足够锋利,剪碎了马车,躲过了一劫。“你很好!”万长静缓了一口气,涨红着脸说道。   “我不好!马和马车都没了,我心情非常的不好!”爱无忧摇头叹气道。   “我赔给你!”   “我不信!”爱无忧摇头道。   “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们,我送你一匹最好的马,再送你一辆最华丽的马车!”   “这个条件很诱人!”   “你同意了?”万长静心中一喜,急问道。   “唉——可惜我确实没有你们要的东西!”爱无忧长叹一声,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你撒谎!”万长静厉声道。   “你才撒谎!”爱无忧反驳道。   “何以见得?”万长静不解。   “你一会是个裁缝,一会又是个砍树的,一会又是个屠夫,这算不算说谎?”   “哈哈哈……年轻人嘴巴很利害!”万长静大笑道。   “过奖!过奖!彼此彼此而已!”爱无忧拿着剑,略微拱拱手笑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一只“蚂蚁”,你信吗?”   “你要不是“蚂蚁”就不会追到这里来了。”   “那你可知道我是哪一只“蚂蚁”?”   “我只知道,一脚踩下去,能踩死好几十只蚂蚁,却不知你是其中的哪一只?”   “你挖苦我,我不生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飞天六蚁”不是好惹的!”万长静沉声道。   “哦——那——你是哪一只“蚂蚁”呢?”爱无忧故意拉长声音,做作得像似多么盼望知道一样。   万长静气得咬咬牙根,接而冷哼一声:“听说过一诚、一孝、龙云飞天的字号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吗?”爱无忧不回答,却已等于是承认。   “我就是万一孝!”   “久仰!久仰!”爱无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使得万一孝的双眉都倒竖起来。   “他就是丁义天!”万长孝如此殷勤的介绍,只是为了让爱无忧感到害怕。   “幸会!幸会!”爱无忧冲丁义天抱了抱拳,不屑一顾的眼神毫不掩饰。   丁义天圆睁怒目,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看得出他很气愤。   “还有四个是——”   “还有四个,我猜得不错的话,掌柜就是涂一诚,白胡子老头就是游龙,胖小伙子就是薛云,中年瘦高个就是牛飞。”爱无忧打断万一孝,接着说道。   “其实你早就知道!”   “知道得还不算太晚!也就是刚刚才知道的。”   “要是我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该多好!”万一孝说道。   “所以我前脚刚走,你就去找他们?然后才知道一切?”   “你很幸运!”   “不!我倒霉得很,我就不该去你那做衣服!”   “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我也是“飞天六蚁”之一!”   “所以我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你就该把箱子还给我们!”   爱无忧两手一摊,叹道:“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没有你们想要的箱子,怎么就是不信呢?”   万一孝脸一沉,冷冷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酒?酒是好东西,不管是敬的酒,还是罚的酒,我还是很能喝的!”   万一孝大喝:“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就凭你们两个?只怕未必!”   “好大的口气!我们倒要再试试!”   万一孝给丁义天递了一个眼神,两人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了。   一把又大又长的剪刀,一把锋利的短剑。   万一孝往左边快速的移动,丁义天往右边飞快的跟进。   万一孝的剪刀直取爱无忧的双脚,丁义天的短剑却是刺向爱无忧的左胸。   这是一种配合。   两人一左一右两边夹击;剪刀和短剑一长一短互补;   一个攻上路,一个攻下路,让人顾此失彼。   双腿要是被剪断,即使不死,接下来还是会死。   胸口被刺中,可能死得更快。   爱无忧不想被这把大剪刀剪断腿,因为他心疼这双新买的靴子。   爱无忧也不想被短剑刺到胸口,因为他新买的衣服还没穿有多久。   所以,他必须得反击,而且要快,要见招拆招,伺机反杀,最好是拔出那把利剑。   可是,爱无忧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脚底抹油,抽身溜了。   他才没那么傻,跟这两只“蚂蚁”在这耗费宝贵的时间。   他才没那么笨,在这等着另外四只“蚂蚁”的到来,然后将他一举围杀。   爱无忧要的只是银子,没必要去杀个你死我活的。所以,开溜是他最好的选择。   其实之前爱无忧就想溜的,只是还没探明四周究竟有没有埋伏,现在明白了,他当然溜得飞快。   万一孝的大剪刀什么也没剪到,他很生气;丁义天的短剑也刺了个空,他发怒了。   两人都没想到爱无忧竟然在说着话的时候就会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哪里逃!王八蛋!”万一孝大骂着就追了上去。   裁缝已不再是裁缝,万事通也不一定万事都料得到。   丁义天却是两眼冒火,他没有大骂,他只是咬牙切齿,他拿着短剑也跟了上去…… 第35章 游龙和薛云   爱无忧不愧是爱无忧,他脚底生风,速度飞快的同时,也不忘回一句:“追什么追!龟孙子!”   “你不跑我们又怎么会追你!”万一孝追在后面大喊。   “你们不追我,我又怎么会跑!”爱无忧回答得干脆。   “好!大家一起停下,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输谁赢!”丁义天大叫嚷着,两腿却没有丝毫怠慢。   “你们先停下,我跟着就停下!”爱无忧嘴里如此说,心里却暗道:“呵呵!你们要是停下,老子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放屁!我们要是停下,你又不停下,那我们岂不是找不着你了!”万一孝脑子不笨,速度并没有放缓,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万裁缝!你们要是再追,银子我就不记得在哪了啊!”   打蛇要打七寸,攻心要切中要害,爱无忧急中生智,展开了心里战。   万一孝心一惊,急忙喊道:“你先停下,有事好商量!”   “万一孝!在裁缝店说好的交易你忘了吗?一人分一半不是你说的吗?”打铁趁热,下套趁早,不牵着你往沟里带,就不是爱无忧。   万一孝不明白,爱无忧为什么在这时候,提在裁缝店那件事,但只要能把四口箱子要回来,那五十一两银子全给他都行。   “交易不变,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们,银子我照样分你一半!”万一孝心急如焚,脱口而出,喊得清清楚楚。   这是爱无忧临时设的圈套让万一孝往里钻,没想到万一孝还真就顺着话钻进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丁义天听见“银子”、“交易”、“一人分一半”,心里不免琢磨起来:“难道他俩是一伙的?之前的都是在演戏?”   丁义天又一细琢磨:“哦……对了,两人偷了我们的箱子后,这小子又把银子给私藏了,万一孝却又害怕打不过他,所以才找我们来追!”   想到这,丁义天不禁大骂道:“好你个万一孝!戏演得跟真的一样,原来你和外人合伙来偷我们的东西!”   丁义天已是头脑发热,哪还去细想,不管个三七二十一,冲上就是连刺三剑。   也亏得万一孝反应得快,大剪刀反扫一下,身子急忙向后闪躲,除了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竟未受伤。   他也顾不得再追爱无忧,匆忙大喊道:“你说什么演戏?什么合伙偷……哎呀!上那小子当了,我跟他说的不是一档子的事!”   “啊——”   “啊什么啊!追啊!”万一孝怒道。   两人抬眼一瞧,却哪还有爱无忧的身影。   万一孝气得连连跺脚,拿着大剪刀咔嚓、咔嚓剪地上的草出气,大骂:“笨!真笨!你怎么就这么笨!”   丁义天有些犯傻:“还追不追?”   “不追难道天上会掉银子吗……”万一孝骂骂咧咧的朝爱无忧逃跑的方向追去。   丁义天知道自己理亏,一句不敢反驳,涨红着脸在后面跟着……   失去了目标的方向,要想再追上就很难了。   天还是那么热,火红的太阳离远处的山头越来越近。   爱无忧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甩开那两只“蚂蚁”确实消耗他不少体力。   他的前胸后背都湿透了,他的两条腿有点酸酸的,他需要歇歇。   爱无忧放慢了脚步,踱步而行。   走了一小会,就看见前面有一条河,河面很宽,风平浪静。   河岸杂草丛生,离河岸稍远一点的河面上,有一艘鱼船。   鱼船不大,竹片编织的半圆形船蓬,经过日久风吹雨打,显得格外的破旧。   一个大鱼篓正挂在船沿边,一半在水里,一半在水面上。   一根长长的竹撑杆斜插在水里,微微的晃动着。   鱼夫躺在船甲板上,一顶破草帽盖住了头,一撮银发散乱的露在外面,裤腿没有卷起,衣袖倒是翻到了肩膀。   他的手很干瘦,皮肤竟然很白晰,这倒是引起爱忧的注意。   “怪了!这么热的天,船甲板一定很烫,这老头不睡船蓬里,却睡在外面,难道他不怕热?”   爱无忧虽有不解,却又懒得细究,走近了些,喊道:“老伯!你的船载人过河吗?”   老头一动未动,像似熟睡。   “老伯!麻烦下,借你的鱼船载我过河,我多给酬劳!”   老头还是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还是起伏着,这说明他是个活人。   “咦……莫非他是个聋子?”爱无忧心道。   爱无忧又走近了些,却看见浮条漂在河面上。   看着浮条,爱无忧稍稍皱眉,忽又嘴角带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雕虫小技!”爱无忧腹诽一句,继而又喃喃自语:“即然老伯睡着了,只好另寻它处过河了。”   “咳咳!”   爱无忧正打算离开,却听船上两声咳嗽:“喂!年轻人!别急走!上船来便是!”   老头已站了起来,他背有点驼,破草帽遮住了脸面,手向爱无忧招了招。   爱无忧摇摇头,并没过去。   “唉!只怪老头我年岁已高,耳朵都不好使了,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年轻人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只是怕打扰了老人家的休息!”   “不打紧的,尽管上船来便是。”   爱无忧摇摇头道:“就怕老人家的船不够结实。”   “年轻人你大可放心,我这船虽小,但载个人,再加几箱东西都不成问题。”   “可是,我身无分文。”   “年轻人,不打紧的,闲着也是闲着,老人家就免费载你一程。”   “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说不收钱就是不收,我一大把年纪了,还会骗你不成?”   “我怕你不会撑船,万一有个闪失掉到水里,我可不会游泳……”爱无忧说道。   “年轻人你这可是玩笑了,打鱼的不会撑船,那天下还有谁会?”   爱无忧呵呵两声:“你不是打鱼的!”   “哦——我不是打鱼的,那我还能是谁?”   “你是醉仙楼的伙计,你是游龙,你还是只“蚂蚁”!”爱无忧话说得很慢。   游龙的脸立刻变得像一块又老又硬的木板,双眼闪过一道阴毒的寒芒,冷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鱼网不应该撒在水草太多的地方,你的肤色不应该这么白,你不应该躺在船甲板上,还有你的背是陀的!”爱无忧不慌不忙一应答道。   “你很聪明!”游龙不得不承认。   “不是我聪明,只是你的漏洞太多!”   游龙叹了口气,说道:“怪只怪准备的时间不够。” 第36章 实力与智慧一样重要   爱无忧笑问:“如此说来,你是沿着大河刚追到这里?”   游龙嗯的一声道:“你跑再慢一点,我们也许就错过了!”   爱无忧嗨的一声长叹,装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说道:“你把船撑快一点,我们不是一样可以错过?”   游龙摇摇头道:“我不是打鱼的,船撑得不好。”   “很可惜!”   “你却很不幸!”   “那可未必!”   “你不打算过河?”   “正有此意!”   “你可以走了……”游龙话说得肯定,人也没有打算要动的意思。   “你不拦我?”爱无忧问道。   “拦不住,无须再拦!”   “多谢高抬贵手!”   “客气!”这两个字从游龙的嘴里吐出来,显得非常生硬。   爱无忧摇摇头说道:“可是,我现在又不想走了。”   游龙的左脚不禁向前迈了一步,急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我背后左边的一棵树上,还有一只“蚂蚁”没有下来!”   爱无忧话音刚落,就听“呼”的一声,一张鱼网从空而降。   紧接着,一把钢刀,一个胖小伙子,飞身而落。   他是薛云,一把钢刀劈下,力沉势猛。   与此同时,游龙动了。   他不再是一个牵匹马都吃力的伙计;他不再是一个打鱼的老头。   他是飞天大盗,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似一头饥饿的猎豹。   游龙的破草帽已在左手,内力灌于其中,破草帽也是杀人的利器。   他娴熟迅捷的打了出去,这一刻,他的右手已多了一把刀,一把锋利随时都能杀人的短刀。   双臂轻轻一摆,双脚用力蹬船甲板,游龙的人就已箭射而出,直追破草帽而来。   突然间,游龙却在半途绕向左边。   很显然,想把爱无忧骗上船,是他们第一套计划,但这套计划来不急布置周密,所以漏洞百出。   而薛云不但是为了堵住爱无忧的退路,更是为了与游龙进行前后夹击。   第一套计划失败,这第二套计划就来,看得出,两人的配合很默契。   破草帽堵的是爱无忧正面,游龙攻左侧,又协防正面。   薛云则只攻爱无忧背面,而只留下右路空着。   这难道是无遐顾及?又或者是一个破绽?也许是一个陷阱。   太明显的破绽,往往隐藏着更大的危险,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绝杀。   如果拔剑冲天破网而出,头上却有一把钢刀劈下。   薛云的这一刀,爱无忧还是有把握破掉的。   可是,鱼网呢?双脚会被破网给拌住,以至于腾空而起会受到很大的阻碍,游龙不会等他把鱼网拿掉才出手。   这不是个理想的突围方法。   如果从正面突围,首先要解决的是那顶破草帽。   破草帽不难解决掉,那怕再多几顶这样的草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破草帽却能阻住爱无忧一两秒的时间。   两秒的时间不算长,也就是眨两下眼的过程。   但这已足够了,足够让鱼网把爱无忧给罩住;   足够钢刀和短刀刺入爱无忧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这也不是理想的突围方法。   这两种都不理想,从左和后路突围就更不理想了。   难道就没有破这杀阵的方法了吗?   有的,再精密的杀阵,总会有漏洞的。   关键得看是什么人来面对。留给爱无忧的机会就一个,可这是个好机会吗?   爱无忧已没有时间去考虑,在刹那间,他做出了敏锐迅捷的判断。   这种判断是一种直觉,也是一种经验,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能力。   爱无忧在做出判断后,整个身躯无比迅速的做出了调整,接着仰下。   仰下那一刻,快速的破草帽飞过了爱无忧的头顶,又从薛云的脚底飞过,并打进了薛云后面那棵树的树干里。   紧接着,爱无忧整个身体平行一百八十度旋转,仰视薛云的时候,将身体向后逆滑一尺多。   看到爱无忧后仰,薛云根本不去计较别的细微动作。   薛云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笑,他猛然间变换招式,刚刀斜着向爱无忧的大腿劈了过去。   薛云看得很清楚,爱无忧的双腿离他最近,是最容易砍到的,也是两个人最愿意看到的。   游龙的双眼也看到了这一切,他无须再去防着之前的正面,他的短刀一如既往的直取爱无忧腰部。   当然,游龙这一刀也不是为了要爱无忧的命,而只是做一个双保险而已。   果然,这是个陷阱。   果然,这不是什么好的机会。   他俩早已算准了爱无忧会仰下;他俩早已确定爱无忧会从原来的右路突围。   后仰着身体,想要从网隙间弹射而出,光有手是不行的,还需要两条腿,更需要腰力。   光有这些还不行,还需要敏捷和灵活,稍有偏差,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薛云和游龙选择攻击的时间很准确;两人选择攻击的部位无可挑剔。   这是一个接近完美的配合;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堵杀。   薛云和游龙已想像到爱无忧的惊恐,两人的双眼,仿佛已看到了爱无忧痛苦的挣扎。   兴奋!狂喜!面目已狰狞!   目的很明确,打残你,逼迫爱无忧交出四口箱子。   接下来的目的也很明确,拿到四口箱子,再一刀一刀将爱无忧折磨死,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下一秒,也许都还不够一秒,他们看到了爱无忧的双脚突然变换动作。   双脚变换个动作不足为奇,但双脚不是按照薛云和游龙所想的蹬地弹射而出,竟让两人大惊失色。   就见,爱无忧的身体离地面仅有一尺的时候,他的左脚尖迅速的抬起,勾住了鱼网,右脚踩地一借力。猛然间,整个人三百六十度临空飞速旋转起来。   这是何等的速度!这是何等的劲力!这又是何等的智慧!   游龙根本没想到爱无忧会有这招,他用的是短刀,整个人几乎是挨着鱼网的。   薛云挥刀劈得又快又猛,根本来不及收招。   刹那间,鱼网就像一把飞速旋转的巨大扫帚,带起了尘土,带起了枯叶,带起绿草,尽而连着一起打在他们的手上、脚上、身上、兵刃上。   如果,鱼网上绑有倒刺,准会割得他们遍体鳞伤,哭爹喊娘。   可是,鱼网是游龙连鱼船一起抢来的,这是两人的幸运。   但即使没有倒刺,也打得他们视线模糊,浑身疼痛,咬牙切齿。   薛云和游龙的刀失去了准头,两人的攻势已被彻底瓦解,两人的希望瞬间破灭。   也就在这一刻,爱无忧的利剑已经拔出。   爱无忧剑拔出的同时,他的上半身就仰卧而起。   他的上半身起来的那一刹那,利剑就挥出。 第37章 剑御流星   利剑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映入薛云和游龙的双眼,浸袭他们的心脏。   游龙大惊,满以为这一剑是冲着他而来的。   游龙可不想就这样的死去。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抽身急退。   薛云也以为这一剑是冲着他而来的,即然老的都怕死,凭什么年轻的不怕死,所以,薛云退得也不慢。   然而,他们又错了,爱无忧这一剑削的是缠在他脚上的鱼网。   鱼网因剑而断,爱无忧就像一只挣脱束缚的巨鸟,冲天而起,半空中一个倒翻,盘旋间,轻飘飘的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左手负背,长剑横胸,微笑尽然,潇潇洒洒,双眸凝视着又是愤怒又是羞愧的薛云和游龙。   游龙的双眼除了愤怒,还有懊悔。   一次的判断错误,已是不应该;两次的判断错误,那只能怪自己没用。   怕死,的确是大多数人的硬伤。   游龙没有再动,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   游龙不动,薛云也不敢出招,他已明白爱无忧不是等闲之辈。   然而,薛云的胸脯在不住的起伏,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使他余悸未消。   沉默……彼此看着对方……   一个是泰然自若,另两个则是虎视耽耽。   对峙,只是彼此都在衡量利弊,也是在寻找恰当的出手时机。   “我死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爱无忧打断了这片刻的沉静。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游龙心里更明白,树上的对手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你到底是谁?”薛云确实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将愤怒大声的吼了出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冤无仇,为何要大动干戈?”   爱无忧说的句句实话,只不过,他拿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们只是想要回那四口箱,如此而已,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大可不必为这一点点东西,而于我们为敌!”   游龙虽然很气愤,但姜还是老的辣,说话涵叙,听起来客客气气,但话里却暗含着威胁的意思。   爱无忧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含义,游龙说的“我们”,其实就是拿“飞天六蚁”的实力来威胁自己。   六个人的能力,的确不可小觑,爱无忧并不是那种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人。   但他也不是那种欺软怕硬,任人威胁的人。   爱无忧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非常“坦诚”的说道:“你们觉得我浑身上下,哪一个地方能藏得住四口箱子?”   的确如此,一个人的周身上下,连四个痰盂都装不下,又如何藏得住四口箱子呢?   这话说给别人听,都会相信,就连骗子都会相信。因为,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有毛病。   可是,眼前的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相信。因为,他们确信,四口箱子可能是被藏在了某个山洞里;又或者藏在某间房子里,“小子!别信口雌黄!你这是想要找死吗?”   薛云的怒火再次喷发,他握着钢刀的手,抓的紧紧地,随时准备一跃而上。   薛云这是想占伦理的便宜呀!那他可是遇到这方面的祖宗了。   爱无忧的嘴啧啧啧几下后,就说:“你才是小子!臭小子!笨小子!”   “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死胖子!你大不了我几岁,没事多读点书,免得把你爹喊成了爷爷!”   薛云本想反唇相讥,又被爱无忧涛涛不绝的骂声给淹没了。   占人便宜的话语,就像是一根燃烧的火把,只要将它轻轻抛入干柴中,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的薛云已是全身颤抖,就连他的嘴唇都在轻轻的颤动,他已完全的控住不了自己的情绪。   “兄弟!稳着点,别上了这小子的当,稍待片刻,再做打算!”   游龙的一句话,点醒了薛云,他按下应愤怒而想要采取的举动,但薛云两只眼睛却一直怒视着爱无忧。   爱无忧哪会不明白游龙的话中之意,两人也许是在等丁义天和万一孝;也许是在等涂一诚和牛飞。   但无论哪两个人来,都是爱无忧不愿意看到的。   往回走,不是很好的选择,因为丁义天和万一孝没准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寻来。   爱无忧并不惧怕,只是不想,不想跟这些人拼命,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何必浪费力气。   爱无忧已有主意。   “两位,如果你们再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爱无忧的这一句,就像一声霹雳,让游龙和薛云两人全身一震,薛云不禁望了一眼游龙。   游龙确实老道,没有慌乱,他看得出爱无忧是被自己的人追赶至此的,他冷冷的说道:“只怕你未必走得了!”   这并不是虚张声势,爱无忧心里明白,至少丁义天和万一孝很快会寻到这里来,他已不能在这多待片刻。   “既然走不了,那只有杀了!”爱无忧的话很简短,但一股杀意已由然而生。   “杀”字如刀,利剑如芒,杀气如霜。   人已动,剑随形,剑式如划过天际的一颗流星。   剑御流星!   人剑合一,无以伦比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剑招,利剑直取薛云的咽喉。   选择薛云为击杀对象,当然是因为他没有游龙那么老练沉稳。   想躲,薛云猜不透这一剑会有多少种变化。   薛云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剑法,他已骇然!   瞬息间,他想到了招架,用他那把钢刀硬接这一剑,哪怕挡得住一秒的时间,也是一个机会。   游龙当然不愿意薛云被一剑斩杀,他要救人。   要救人,就必须选择最快的方法,否则根本就来不及。   游龙的短刀已毫不犹豫的刺向爱无忧拿剑的手。   他此意不是为了杀人,而只是为了救人。   离游龙最近的部位,才是最佳的攻击部位,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救人方法。   薛云的招架之势已在眼前,游龙救人心切的一刀已势在必得。   薛云看到了游龙的那一刀。   游龙明白,爱无忧要么后退,要么回剑反削自己,要么全力以赴刺杀薛云于剑下,哪怕失去一条手臂也在所不惜。   游龙做好了这几个可能的准备,薛云做好了,要么死,要么全力反击的准备。 第38章 渔船上的交锋   这是一个攻与防,救与杀的局面。   每个人都在算计,但谁更有把握呢?   游龙非常确信自己的判断,薛云并不确定自己是生?还是死?   然而,爱无忧在出剑的那一刻,压根就没打算要杀薛云,他从始至终都是在为开溜做准备。   爱无忧创造了这个机会,也看准了这个契机,在最佳的时候,在最佳的点上,整个人和剑瞬间顿住,利剑又猛然在前方划了一道银白色的半弧。   “当!当!”两声清脆且短暂的撞击。   剑气深寒,凌厉的击打在了钢刀的刀面上。   剑锋烈烈,极尽彰显灿烂,毫无悬念的撞开了短刀。   星火交映,转瞬即灭。   薛云原地难以抵挡这凌厉的剑气,“蹬蹬……”被震得连退数步。   游龙的手一阵酸麻,短刀险些脱手,他急退,一直退到与薛云肩并肩方止。   这一刻,薛云的内心感到是幸运的。   游龙自认为他的这个举动是非常正确的,而他的心里竟还有那么一丝丝成就感。   因为,毕尽是他救了薛云的命。   下一秒,两人又大惊失色。   就见,爱无忧抽身拔地而起,以抛物线的轨迹向河面飞去,又飘飘然,如轻鸿般落在了鱼船上,却不见河面荡起一丝丝涟漪。   收剑——拔杆——高高举起——向河下一撑到底,一气呵成。   船行起速,爱无忧意气扬扬,举目眺望河岸,朗朗而笑:“哈哈……日落沙明天倒开,波摇石动水萦回。轻舟泛月寻溪转,疑是山阴雪后来。多谢两位借船一渡!”   “上当了!”这是薛云和游龙脑海里浮现的三个字。   “追!”两人对视一眼,虽未言语,但心已了然。   两人虽又气又恨,但动作却是一点不慢。   “嗖、嗖”一个起落到岸边,又“嗖、嗖”两人就像两只秃鹰,扑向船上的爱无忧。   快——的确很快,“飞天六蚁”的轻功绝非等闲。   慢——鱼船的速度相对于他们,犹如老汉推辆独轮车。   稳——爱无忧沉着稳定,竹竿再次抬起,带起一串串水珠,如秋风扫落叶般,向半空中的两人扫去。   “哎哟!”面对快速扫来的竹竿,两人皆吃惊得暗叫不妙。   胖小伙子薛云已来不及做过多的动作,他连想都没想,胖大的身躯向后就仰,钢刀横着向左挥出,砍去了竹杆的一小节。   然,薛云的力已竭,又再难寻得借力之物,整个胖大身躯不由自主的往下坠。   游龙虽在薛云的右边,但也被这一竹杆吓得一顿,腾跃之势立停。   好在他经验丰富,又加之重心未失,大喊一声:“借了!”   游龙脚踏薛云的大肚子,再次跃起,直扑船上的爱无忧。   可怜那薛云,虽听到了喊话,但片刻间,如何能反应得过来,被踹得有些莫名其妙。   “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河里,激起几层浪,哇哇大叫了几声。   游龙哪有工夫去理会薛云的惨样,他上得船就已连攻了几招,却又被爱无忧一一闪过。   他不求杀敌,但求阻敌,短刀近身博杀,连削带刺,又是几刀。   爱无忧冷静沉着,从容应对,眼见又一刀逼近,竟是砍向竹杆。   “哟嚯!小老头!你倒会抖机灵!这可使不得!”   没有竹竿,如何撑船过河,爱无忧单手执杆,左掌快而巧妙的探出,抓向游龙握刀的手腕。   游龙也是早防此手,左掌迅速拍出,打向爱无忧胸口。   “来得好!”   爱无忧心中暗喜,身形一侧,手形由爪变掌,直迎上游龙的左掌。   “嘭”的一声,爱无忧纹丝不动,游龙却“蹬蹬……”直退到船头。   鱼船晃动,游龙也是跟着晃动。   机不可失,时不待我。   爱无忧两手抡起竹杆,横扫而出,打的是游龙的下路。   游龙刚缓一口气,又见竹竿扫来,心中吃苦,却又不敢怠慢,匆忙间,双脚一蹬,稍稍跃起,避过这一扫。   竹竿刚刚扫过顿停,爱无忧反手将竹竿由下至上扫去。   眼见竹竿扫上来,游龙不禁窃喜:“看我不把你竹竿压折!”遂运劲于脚,双腿一错,踩向竹竿。   “哈哈!你上当了!”爱无忧笑道。   “啊!你——”游龙不明其意,刚喊出两字,就见竹竿猛收,忽又化作点点枪花刺来。   游龙大惊,哪顾得多想,瞧准竹杆,单脚点向竿顶,借力倒翻而出。   爱无忧竹竿却不再进,反往回收,原地笑嘻嘻的喊道:“老人家!小心脚下有水哟!”   “啊!”游龙嘴虽张开,却没喊出声来,匆忙间,环顾四周,只见那薛云狼狈的已上了岸。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可借力之物了,游龙双手呼扇几下,做出了慌乱中的幻想。   然而,他不是带翅膀的鸟,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就听,“扑通”一声,游龙也坠入了河里。   水中冒起一大串水泡后,“哗啦!”大响,游龙用了吃奶的力气,从水里钻出头来。   “薛兄弟!快拉兄弟一把!我不会水!”游龙的头刚从水里钻出来,就大声的喊道。   可是,游龙胡乱挣扎的动作,使得他刚喊完,人又往下沉去。   “游老头!我也不会水,你从水下摸上来!”   薛云的话,游龙一个字都没听见,等他再次使出吃奶的力气探出头来时,不禁大骂:“薛云你个王八蛋!见死不救是不是?”   薛云正想做出解释,忽听身后有人喊道:“兄弟别急!我们来了!”   爱无忧抬眼一瞧,正是那丁义天和万一孝,暗叫一声:“哎哟!不妙!可不能再耽搁!”   “几位朋友!大爷我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们在这捉鱼了!”   爱无忧再次举起竹竿,往水里用力一撑,鱼船继续向前行驶。   “哪里走!”   丁义天和万一孝双双喊着飞近,“嗖嗖”几个起落,已到了河岸。   “游老头!借肩膀一用!”   丁义天和万一孝也不管游龙同不同意,两人双双跃出。   不偏不倚,一左一右,两人正好落在游龙的左右肩膀上,又单脚一蹭,丁义天和万一孝同时腾身飞出,直扑向爱无忧。   可怜那游龙,被这两脚一踩,又再次沉入水里,猛灌了几口河水,心里又气又恼,但又骂出来。   爱无忧第二竿刚撑下,丁义天和万一孝就已到了半空中。   他不惊不惧,伸手入怀,做出拿暗器的样子,大喊一声:“看镖!”甩手一个打暗器的姿势。   丁义天和万一孝哪知道是诈,两人不由得同时做个侧身动作,却未见有暗器飞来,方才知道上当了,再想向前已是不能。   眼看身体向下坠,两人不加思索,想的竟是同一个主意,同时喊道:“借了!”   都是同时出脚,岂料,弄巧成拙,彼此互拌了对方一下。   “你——”   “哎——扑通!扑通!”两人一起掉入了水里。   “哈哈……几位!赶紧喊:我不会游泳!救命!救命……”爱无忧撑着船,不忘调侃一番。   “王八蛋!有种你回来……咕噜!咕噜!”   丁义天刚钻出水面就大骂,仅骂到一半,就又沉了下去,却忘了憋气,连灌了几口河水。   万一孝倒也乖巧,钻出水面不骂,回头喊道:“薛兄弟!你是如何上得岸的?快快教来!”   “再、再、再不快点说,上得岸我非劈了你不可!”游龙却是喊得有些吃力。   “几位兄弟!别恼!闭住气!往下沉,慢慢摸着上来!”薛云在岸上说道。 第39章 九天银河十二式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闭气,往水里沉下去,过得一会,才依次上得岸来。   再看鱼船,已是停靠在了对岸,却看不到爱无忧的身影。   “唉……”   四人长叹一声,疲惫不堪的都躺在了地上。   “这白衣服的狗崽子到底是谁?不但本事了得,人也滑溜的紧!”   丁义天目光凝滞的望着天空,似自问自寻思,又似向躺着的几个求解。   “管他是什么鸟人!找着他,拿回箱子,跟手剁了他不就得了……”   薛云性子本就急,加之余怒未消,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只是嘴上痛快痛快而已。   “喂!薛胖子!别耍嘴皮子,也不称量称量自己,他又不是根木头,说剁就能剁得?”   万一孝连被两次折腾,心里也是窝火,听见薛云在这叭叽、叭叽的嚷个不停,甚是心烦,遂不冷不热的数落了他一句。   薛云听得火气顿时往上冲,一屁股坐起来,向万一孝瞪眼道:“你说什么?万烂剪!你不是万事通吗?人家到你裁缝店里了,都认不出他是谁,我看你就是个万无通!”   万一孝也是呼的一下坐起来,国字脸拉得比马脸还难看,怒视道:“你!你……”却又一时反驳不上来。   游龙见两人吵得越来越凶,还真怕他们动起手来,赶忙站起,拍了拍两人肩膀,劝说道:“大家都消消气,冷静冷静,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小子刚才使得那一剑,似曾相识?”   万一孝不明所以,摇摇头。   丁义天“嚯”的一下坐起,哦了一声,却又闭上了嘴,他也不懂游龙指得是哪一剑。   “你说的可是刚才他从树上飞刺我的那一剑?”   爱无忧刚才那一剑,薛云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听游龙这么一提,忙脱口问道。   “正是!”   “是了,那一剑明明看见,却让人看不明白,明明想躲开,却让人措手不及,若不是游老头及时施救,我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嘶……”听了薛云一番描述,丁义天和万一孝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虽未亲眼瞧见这一剑,但已想象得到这一剑的犀利。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剑法?”游龙略带神秘的语气问道。   “什么剑法?”三人同时问道。   “九天银河十二式!”   “嘶……”三人倒吸一口深深的凉气。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唐代三绝:   诗仙李白,草圣张旭,剑圣裴旻。   特别那唐文宗亲封的剑圣裴旻,更是让武林中人津津乐道。   有诗云: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   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   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他所独创的“九天银河十二式”精妙绝伦,震古烁今,乃无上绝学,又怎能不让眼前这几个所震惊呢!   过了良久,万一孝才疑惑的问道:“可是,会这套剑法的东林第一异士爱鸿顺,在二十年前被东厂的几十个高手设计击杀后,不是失传了吗?”   游龙摇摇头道:“恐怕不止东厂这些人,至于失传,那只是传闻,未可信。”   “难道是他的徒弟?”   薛云连见都没见过爱鸿顺一眼,哪会知道这许多,他只是凭空猜想的问了一句。   “不可能,爱鸿顺从未收过徒弟!”游龙摇头道。   “难道是他的后人?”   丁义天和薛云差不多的年纪,爱鸿顺扬名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也是和薛云一样猜测的问道。   “有这种可能!”游龙若有所思的答道。   “不对!不对!据说爱鸿顺的全家已被满门抄斩了啊!”万一孝的头连晃了好几下,甚是很确定的样子。   “许是有漏网之鱼也未可知!”游龙说道。   “照你这么说,他可是真会这套剑法?”万一孝怯生生的问道。   “不像!不像!我敢断定那小子只会一招“剑御流星”!”游龙很是肯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如果他真学全了,又何以用跑?再加六个“飞天六蚁”也不是他的对手!”   游龙的一番解释,使得三人频频点头。   “即然如此,我们现在是追?还是不追?”万一孝似在问他们,又似在问自己。   “怎么?你怕啦?”薛云一脸的鄙视,找着机会就数落一顿万一孝。   万一孝哪受得了,大喝道:“我说怕了吗?薛云!别以为你长得胖,老子的胆就不如你!”   “哎哟哟!别以为你剪刀长,就很了不起,剪剪衣服还可以,杀人?呵呵!”薛云却是不让,反唇相讥道。   “你……”   “都别吵!”游龙阻止了两人的争吵。   “要我说,到手的肥肉竟被他给拿走,岂有不追的道理,趁他羽翼未丰,拿回箱子,再杀了他!”   游龙说话间,眼睛突然透露出一股贪婪和狠毒。   “对!管他是谁!敢动我们的东西,就得干掉他!”   “杀了他!”   “必须杀了他!”   三人的眼睛也同样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望幽谷,林间小筑,木屋里的唐三海,还是习惯性的站在椅子的旁边。   他双眉紧锁,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儿,似在想些什么。   也不怪乎他想,先前来一个要杀花向阳的,刚才又来一个要救花向阳的。   顾宇廷是生意人,与花向阳是世交,他能找到望幽谷来,显然是有江湖中人指引。   但顾宇廷一下子哪来的两千两黄金?   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是没有那么多积蓄的,唯一可解释的就是:有一些正义之士集体捐献的。   想明白了这些,唐三海喃喃自语:“唉!也罢!两千两黄金顺带做一回好人,何乐而不为。”   屋外的田文正规规矩矩的站了已有半个时晨,竟未挪寸步,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表情,他显然对屋中的人很敬畏。   “回来多久了?”   其实田文正一回来,唐三海就知道了,他只是在试探,他的心思很重,他从来不会完全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手下。   “本该早回来的,却在半道上耽搁了些许时间!”   田文正回答得很平稳,没有半点的犹豫,他对唐三海一向是那么的忠心、诚恳。   “哦……所为何事?”   唐三海当然知道爱无忧没有回来,他所指的“何事”,其实是不知道爱无忧又去了哪里。   “我在半道上等了他一段时间!”   “他又跑去哪瞎逛了?”   “他去偷东西!” 第40章 田文正的任务   爱无忧去偷东西,这可是望幽谷里的头一人,唐三海不禁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跟着说道:“他以前从没这样闹过的?”   田文正遂答:“是的,以前确实没有,但这次他欠夫人一大笔钱!”   “他任务失败啦?”   “不但失败了,而且还杀了人!”田文正不添油加醋,如实答道。   “哦……他也会有失败的时候?他这次想救的是谁?”   “花向阳的女儿,花雨轩!”   沉思片刻,唐三海才问道:“他怎么会选择花雨轩来救呢?”   “他自己说,太容易的夫人不给银子,至于,有没有别的意思我就看不明白了。”   “嗯……原来是这样,那你的任务怎么样?”唐三海沉吟片刻,忽转话题问道。   “恐怕有些出入!”   “花向阳没死?”   “买家被我杀了!”   “哦……发生了什么事?”唐三海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只是一个误会!”   “这个误会为免大了点?”   “所以,请主子责罚!”   “责罚?嗯,是要罚的,就罚你这一次的酬劳!”唐三海平平和和的语气说道。   “就这样?”田文正惊讶的问道。   “你觉得还应该怎样?”   “望幽谷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   “规矩是我定的,我说了算数!”唐三海的语气一下变得冷傲。   “主子训斥得是!”田文正恭恭敬敬,不卑不亢的答道。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他死了恰好给我们创造一单更大的买卖!”   “是!”   “你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可不能大意!”唐三海很少这样提醒田文正,显然,这次的买卖很大。   “谢主子提醒!就不知这次要杀的是谁?”   “不!这次是去救一个人!”   “救人?”田文正比刚才还要吃惊,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望幽谷会有救人的任务。   “对,救人!”   田文正心里明白,能让唐三海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一个不可抗拒的利益驱使着他。   “救谁?”   “花向阳!”   田文正不禁全身一震,脱口而出:“竟然是救他!”   “当然是救他!”唐三海非常确定的说道。   “明白!”田文正的“明白”并不是真正的明白,他也仅能知道目标是谁就可以了。   “救人比杀人更难,你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田文正摇摇头:“主子,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唐三海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可以离开了。”   田文正答应了一声,慢慢的走出了树林。   田文正刚走出了树林,木屋的门就被推开了。   敢不请自来的人,绝对是不简单的人;敢私自进入木屋的人,在望幽谷,就只有萧茹月。   “你很久没来这了……”唐三海看着她,似有埋怨,又似有柔情。   “我本不想来的……”萧茹月冷冷冰冰,仿佛在她面前的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你还是来了。”   “我来,只是想知道,你到现在还不想收手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要那么多钱干嘛?”   “毕生所愿!”   “你就不怕有一天因此而送命?你就不怕遭天谴?”   唐三海大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好!好!这次又去杀谁?”   唐三海微笑着摇摇头:“不杀人……”   “两千两黄金都收了,还说不去杀人?”   “那是救人的酬金。”   “呵,救人?谁信?”   “我唐三海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的确,唐三海从来没有骗过她,但萧茹月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撂下一句话走了。天授乡……   爱无忧踏进市集的时候,太阳已快要落山。   本来被汉水浸湿透的衣服已干,但酸臭味和粘乎乎的皮肤确实让人难受。   买套衣服换洗是非常必要的。   裁缝店就免了,爱无忧还是怕再碰见一个拿大剪刀的裁缝。   成衣铺就不错,趁着老板还没关门,爱无忧买了一套便宜的麻布衣服。   毕尽,这只是换洗用的,找家客栈住下,白色的新衣服洗了,晾到明天就会干。   万一孝的手艺还是不错,爱无忧对这套白色新衣服还是非常喜欢地。   刚出得成衣铺,就与三个“熟人”撞个正脸。   还没等爱无忧开口,大大咧咧的程鹏飞就先招呼:“哟!恩公!您好!”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跟着打了招呼。   爱无忧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三人足有一分钟,他还真佩服这三个人的胆量,都这样了还敢大摇大摆的到处乱走。   “恩公!你怎么啦?”   三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爱无忧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于是,程鹏飞赶紧询问。   爱无忧不答,皱了皱,才招呼一声:“三位好汉好,此地说话不方便,跟我来,换个地方再聊。”   三人会意,均点头称“好”。   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爱无忧才问道:“三位好汉,你们这是要去哪?”   罗三多和秦怀志有些犹豫,但眼前的爱无忧是救命恩人,也不必要隐瞒。   罗三多刚想开口,程鹏飞已抢着说道:“我们去绿柳山庄给宋思洋老英雄祝寿。”   爱无忧点点头:“哦……明白!哦……明白了!”   爱无忧当然明白,他们去给宋思洋祝寿应该是真的,但找人去救花向阳才是最终目的。   “恩公,如若方便,咱们大伙儿一起去热闹热闹?”   罗三多比较精明,不明说,含蓄的试探。   “这……这个……”   爱无忧犯难了,答应去吧,这就不是喝酒热闹那么简单,搞不好搭条命进去都是有可能;   不答应去吧,就这样拒绝,又有些过意不去。   “咋啦?恩公有难处?”程鹏飞问道。   “这……难处……倒是……”   爱无忧难处根本就没有,好处倒是一直惦记在心里,但打死他都不会说出口的。   “看来得编个理由搪塞为好。”   却不料,罗三多一拱手道:“即然恩公不愿一同前往,那就告辞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罗三多也是一个耿直的人,多说无益,说声告辞,转身就走。   秦怀志见自家师哥离开,也是拱拱手,道别一句,转身跟上。   “喂!咋就走呢?”程鹏飞用手挠着头,不明所以。   “鹏飞兄,恩公有要事在身,去不了……”秦怀志说道。   “是吗?恩公没说,你怎么知道?”秦怀志不答。   程鹏飞又挠着头寻思:还真是如此,要不他也不会一直说话吞吞吐吐。   信以为真的程鹏飞咧嘴憨憨一笑,才道:“恩公,有机会见面,咱们喝他几斤。”   “大家兄弟相称就行,叫恩公听着别扭,有机会咱们喝个痛快。”   听得爱无忧此话,程鹏飞连声称“好”后,拱手作揖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离远,爱无忧不住的摇头叹气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也许是困了吧!看来得找家客栈。   平祥客栈……   从口音听得出,客栈老板和伙计都是本地人,也没发现客栈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不是黑店,所以,爱无忧一晚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爱无忧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换了原来的衣服,简简单单吃了点东西,爱无忧踏出了客栈,逛起集市来。   依靠着京杭大运河,小小的天授乡也是热闹得可见一斑。   做买卖的,赶集的,过路的客商,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各种牲口的叫声,参差不齐。   突然,前方人群骚动,左右互相避让,人人脸上各异,却又窃窃私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大会工夫,就见一个老汉,赶着一辆牛车驶了过来。   牛车上放着一口大棺材。   棺材实在太大,目测,装头黄牛进去都不是问题。   牛车走得很慢,牛车轮压出两条深而清晰的印痕。   棺材很普通,连漆都没有刷,上面草草盖着一块破草席。   就老汉一人赶着牛车,后面连个送葬的队伍都没有。   赶集的人群中有人议论:“这是死了几个人啊?那么大一口棺材,哎!穷人真苦……”   “怕不是一家子得了什么怪病,还是避远点好,被传染就麻烦了……” 第41章 妙手空空   隔着人群,爱无忧手上拿着一顶竹帽,单手不停的旋转,眼睛却盯着那辆牛车。   待牛车过后,忽又嘴角轻扬,轻声喃喃自语:“看来还得在这多待一日。”   此时,一声:“喂!小伙子!不买就别拿我的帽子乱晃,弄坏了找你要钱,可别怨我!”   站在爱无忧身后卖竹帽的老头,见爱无忧一直拨弄着自己的竹帽,又不问价,又不离开,心疼自己新编的草帽,有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爱无忧好像似没听见一般,只顾着看那老汉拉着牛车慢慢的离去,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可惹恼了卖竹帽的老头,愤愤道:“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棺材啊?不买趁早把我的竹帽放下……”   老头花白的胡子长及至胸口,两条黑白的眉毛延伸至太阳穴,正一直瞪着眼嚷嚷不停。   牛车渐远,市集恢复原来的热闹,谁也不会再去讨论那老汉和棺材。   爱无忧转过身,看见老头似要想抢回竹帽的样子,他即不生气,也不觉得好笑,更是不紧不慢的将竹帽高高举过头顶,抬头装模作样的瞧了一瞧。   “怎么?小伙子,看出什么明堂来?我织竹帽有好些个年头了,方圆十里的老乡大多戴的都是我织的竹帽,没有哪个说不好的,十文钱一顶,便宜得很!”   老头见爱无忧瞧起了帽子来,以为这单生意有望做成,遂吹起了做生意那套陈词滥调。   不过,老头编织的竹帽确实很好,轻巧而结实,细小的窟窿眼被竹篾隔着,戴上后,太阳光是很难晒得着头部的。   但爱无忧根本没打算买,他只是借来掩饰一下而已,他摇摇头头道:“老人家,你这帽子织得也太稀了,你看!到处都有窟窿眼!要是戴在头上被太阳一晒,保不齐会变成麻子脸,要不得!要不得!”   老头乍一听,就知道爱无忧准是拿自己寻开心,怒目圆睁,上前一把从爱无忧的手上抢回帽子。   然后,老头鼻子下两瞥小白胡向上翘起,嚷道:“走!走!走!哪来的浑小子!到这来瞎捣乱!”跟着伸手一推爱无忧肩膀,催逐他离开。   爱无忧本就没打算买,所以并不生气,顺着老头这一推,转身自顾自的闲溜达去。   就这样在集市上到处转悠,爱无忧一样也没买到,倒是挨了别人一顿骂。   也不知他本就想这样,还是这本就是生活乐趣的一部分,不知不觉间,爱无忧竟逛有个小半天。   眼看太阳快落下去,热闹的集市也已散去,兴致已过,爱无忧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刚到客栈门口,突然,发觉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却没有任何的杀气,本以为是路人,却不料此人到爱无忧身旁时,竟有意无意的碰了他一下。   爱无忧顿觉口袋一紧,一只手快速娴熟的从他的口袋缩了回去。   “贼!”爱无忧闪念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道:“你可是相错人了!”   此人正想快步离开,爱无忧伸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还没等说话,此人回头就瞪眼质问道:“干什么?”   就见此人,灰布衣,单眼皮,眼睛小如李子核一般,扁小的鼻子下挂着两撇八字胡,嘴唇薄薄,下巴尖细,身材瘦小,整个一副猥琐的样子。   爱无忧被这长像逗得不悦之色尽失,略带不屑的笑道:“合字上的朋友,招子放亮点!在下可是个黄草窑子。”   哪料此人并不作答,反手就想挣脱离去。   爱无忧却早料到他会如此,手运劲一捏,竟捏得他“哎哟”叫出声来。   此人也是聪明的紧,知道是遇上了硬茬儿,另一只手已是不敢鲁莽出招,察言观色的问道:“俊芽儿的构子很是不赖!”   爱无忧听他所言,知道也是用黑话探一探自己,也回一句道:“糕芽儿的手也是快得很!”   此人听到爱无忧黑话说得挺利索,心中暗喜:“看来他也是道上的朋友……”   忙问道:“并肩子也是老合?”   爱无忧暗道:“原来他认为我也是穿房过屋,偷鸡摸狗的盗贼了!”   遂顺杆子往上,回道:“岂敢!岂敢!初来乍到,新上的跳板而已!”   爱无忧刚说完,此人紧崩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说道:“即是合家上的朋友,恕兄弟招子不昏,多有得罪!”   说话的当间,此人就把手中的那包银子塞回到爱无忧的口袋里。   即然人家都还了银子,又是合家上的朋友,爱无忧没有理由不松开手,并双手一拱,道:“哪里!哪里!只是个误会而已,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   此人见爱无忧如此豁达,却是有意结交,忙问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某姓爱,名无忧,却不知老哥尊姓大名?”   “区区不才司马云空,江湖混个小小的绰号“妙手空空”是也!”   爱无忧倒也是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忙一拱手道:“久仰老哥大名!”   司马云空见爱无忧如此善聊,甚是欢喜,有意更加亲近些,又说道:“兄弟,眩里圆了吗?”   爱无忧摇头道:“捏子攒!”   “即然如此,何不一起搭个伙,进去弄些酒菜,咱哥俩徐徐?”   “正有此意!”爱无忧一来想了解一下这司马云空是怎样一个人物,又加之自己也是饿了,就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又彼此寒暄了几句,歉让着双双进了祥云客栈。   客栈厅里,食客倒有三桌,都是些住店的商人,爱无忧和司马云空选了一处靠里的一张桌子就坐。   店小二殷勤的很,问完爱无忧俩要点的酒菜,转身拉长声音吆喝着跑进了后厨。   这当儿,司马云空两只小眼咕噜转了起来,每看一桌客人,眼睛就更亮一些。   扫略过一遍后,才凑近爱无忧窃语道:“兄弟,看见没,这些都是火点子,身上带的老瓜多得很!”   爱无忧听其言,知其意,这些客商多是些有些钱的人,身上带的银子指定不少,司马云空大概是想打他们的主意。   爱无忧当然不愿意跟他去做这种买卖,但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回道:“老哥别急,吃饱了再作打算也不迟。”   司马云空会意的一笑:“兄弟说得有理,就依兄弟所言!”   不多会,酒菜上齐,两人推杯换盏少许,动起筷子正想吃菜的时候;   “哒哒哒……”   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又在客栈门外葛然而止。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在这小地方忽然来了几匹快马停在了客栈外。   是强人?   是悍匪?   还是当差的鹰爪孙?   客栈里的人各种猜疑都有。此时此刻,静得连筷子掉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掌柜的支着下巴,盯着大门看,那样子仿佛他只是好奇罢了。   客商们倒是忐忑不安,毕尽他们是外来的生意人,打家劫舍的强盗他们也是见过的。   爱无忧和司马云空互相对视一眼,才放下筷子,齐刷刷的望向大门。 第42章 四大寨主   简易而有些油污的门帘,被一只大手给撩开,前前后后走进四个人来。   当先一人,短衣打扮,相貌长得凶悍,腰挂大刀,古铜色的脸,古铜色的肌肤,坦胸露肚,胸口上的毛,就像黄土坡上的枯草,稀稀拉拉地,看着很可笑,但又很容易让人记得住。   这人一进来就大嗓门,张嘴就见两排大黄牙,哈出的气都感觉有口臭味,爱无忧瞧见,连食欲都差点没了。   此人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妈的!今天忘翻黄历出门了,尽碰到倒霉事,连死人棺材都撞见!”   “谁说不是呢!刚被那涂胖子摆了一道,又碰见这个鬼东西,娘的,晦气得紧!”   后面一个满脸匪气的刀疤大汉,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手拿着大刀嚷嚷跟着说道。   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听着粗鲁的话,也不管桌子和凳子会不会断,又撩凳子,又踢桌脚,呼啦啦几下乱响,四人坐在靠门边上的那一张桌子。   “啪”的一声,另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小伙子,刚放下刀,就一拍桌子喊道:“皮小三!死哪去了?还不快给我滚出来!再慢慢腾腾的,小心杜大爷赏你几个大枣!”   这一拍,力道也忒大了点,连那张木桌子也禁不住晃动得吱吱作响,惊得屋里有三桌食客一个都不敢吱声。   “哎哟喂!我的妈呀!”   皮小三就是店小二,刚从后厨走出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一个踉跄,脚尖挂在门坎上,狗吃屎似的摔了一跤,喊得像猪叫一样。   “哈哈哈……孬种!”那四人竟是幸灾乐祸,大笑不止,一个劲的讥笑皮小三。   “去!去……没用的东西!”掌柜的跑过来扶起皮小三,骂骂咧咧的就把他给撵过一边。   然后,掌柜的才怯生生的走到那四人的桌旁,点头哈腰的作笑道:“几位爷!好久不见!不知到哪里发财去了?”   “我呸!发个屁财!没见爷几个正窝着火吗?快快弄些酒菜来冲冲晦气!”坐在刀疤汉子旁边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大骂道。   掌柜是本地人,叫董盛平,开这家客栈也有些年头了,对于芙蓉山四个大寨主他是即恨又怕。   头一个大寨主罗通和刀疤大汉二寨主韦清山,倒是很少来白吃白喝,第三个三寨主杜海标和第四个四寨主耿家旺却是常来这大吃大喝。   即便被劈头盖脸的大骂,董盛平也是有苦往肚子里咽,依旧陪笑道:“是!是!几位爷先喝些茶水解解渴,稍等片刻,好酒好菜一会就到!”   识趣的董盛平当然不敢问他们需要什么酒菜。因为,问了也是白问,闹不好被扇两巴掌就不值得。   董盛平转身走到皮小三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就从后门进了厨房。   皮小三也会意,跟着一溜小跑进了后厨。   两人前脚刚进了厨房,厅里那三桌,就都站起来一个衣着光鲜的人,看衣着和举止就知道是老板。   这三人手中都拿着一小袋银子,胆怯的走到罗通跟前,恭恭敬敬的把银子放在桌上,其中一人躬身抱拳道:“几位爷,小可是在外跑生意的,初路过贵宝地,未得引荐登门拜访,这一点小小敬意,还望多担待担待!”   另两人也是恭敬有加,好话、奉承之话,依次说了一大堆,为的就是讨个平安无事。   四人看见银子送上门来,岂有不乐之理。   罗通依次拿起桌上那三袋银子称量称量,估摸得出每袋都有三十两左右。   把三袋银子揣入怀里,罗通才咧嘴笑道:“诸位也是攒儿亮的人,大可放心,道上的规矩,即收了你们的俸银,那就是我们芙蓉山寨的朋友,这周围一趟线,你们大可安心的过!”   得到了罗通如同圣旨般的应允,三个商人老板又是一通感激之话后,方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酒菜很快就上齐,罗通等人竟是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菜,坐姿粗鲁,吃相难看,半盏茶的工夫,桌上就剩一片狼藉。   董盛平看得一阵心痛,爱无忧看得直皱眉,司马云空却是低头偷偷的瞄。   正所谓,酒够话就多,韦清山打了个酒嗝,说道:“他娘的!涂胖子那老东西,说好的抓了那四个豆儿,就会有大把的老瓜,哪知道不是个正点儿,白害咱们损失好几个手下。”   “就是,那四个豆儿虽嫩得很,却是碰不得的刺儿,若不是在她们饭菜里下了点浊料,指不定给栽了,这倒好,现在四个豆儿握在手里又不知往哪撒是好!”三寨主杜海标说完,又是一碗白酒猛灌进嘴里。   “还说什么帮找着带四口箱子盘儿摄的白衣小子,就给五百老瓜,难不成那四口箱子装的都是黄老瓜?照我看老瓜还没捞着,脑袋就得搬家了,那寒冰门的人万一知道……”   “啪”罗通一拍桌子阻住了耿家旺的说话,怪责道:“老四!招子放宽着点,小心有点子偷风!”   说罢,罗通的眼睛扫了一下爱无忧那桌。   韦清山、杜海标和耿家旺三人立刻向着爱无忧坐的那桌望去。   爱无忧却是若无其事一般,拿着筷子夹着一块卤肉,慢慢的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司马云空的头更低了,嘴唇都快碰到他用的那只酒杯,但酒杯却是空的。   咦——   一个年轻小伙子,看着面生。   一个小老头模样低着头,躲躲藏藏的样子,看着眼熟。   “啊哈!妙手空空!你个王八羔子躲到这来啦?”   耿家旺眼尖得很,认出了低着头的是谁,脚根一敲,踢开凳子就站了起来。   耿家旺磨拳擦掌,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伸手一搭司马云空的肩膀说道:“贼孙子!总算碰着你了!”   司马云空此时再想装已是不能,这只手搭在肩上,虽力道不大,可对于偷窃的人来说,那就是老不习惯。   司马云空应声离坐站起,肩膀稍收,双手一拱,却正好甩脱耿家旺这只大手,并唉哟嚯一声道:“四寨主!哪阵香风把你吹到这来?幸会!幸会!”   耿家旺并未察觉司马云空这几个动作有什么不妥,嘴角上扬,脸皮微动,硬梆梆的胡子却直往上翘,忽的喷出一口酒气,才骂道:“你装什么蒜,你这个死空子,老子护着的阔点儿你也敢去碰,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43章 举拳不打送钱人   爱无忧乍一听,耿家旺的意思是,司马云空偷了他们保护的商人,坏了道上的规矩,也难怪这耿家旺火气这么大,心道:“看看这老哥该如何收场!”   司马云空知道自己理亏在前,又碍于芙蓉山寨的势力,哪敢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只好笑嘻嘻的陪笑道:“耿寨主说的是,小老儿确实不对,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手一痒,就干了那么几票,却哪知道是你们护着的点儿,耿寨主是个大人大量的人物,总不会跟小老儿一般见识吧?”   理由很充分,马屁拍得很到位,司马云空满以为可以蒙混过去。   哪料到,耿家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呸的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吹胡子瞪眼骂道:“别给老子戴高帽,大爷脑袋大,不希罕这破玩意儿,利索点,拿个百八十两孝敬孝敬就可以!”   “啊——诶哟!百八十两?我的耿寨主哦,你就把我这层皮扒了,也没有那么多啊!”司马空云被这个数目吓得险些没一屁股瘫坐下,颤音着叫苦道。   “呀呵?不给是不是?”耿家旺伸手就抓向司马云空的衣领,却不料,被司马云空向后一缩,躲过去了。   “他妈的!你个龟孙子竟敢躲?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爷爷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说罢,耿家旺挥拳就要打,就在这当儿,一只手托着一个小布袋,挡在耿家旺的拳头前。   那是爱无忧的手,小布袋里装的是银子。   耿家旺的拳头硬生生的在半途停住,他的眼睛只扫了一眼爱无忧,接着就直盯着那个小布袋。   爱无忧客客气气微笑着说道:“四寨主且别动怒,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道上的朋友,和气生财,这点小意思可入得你的贵眼?”   都说举拳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有一包银子呢!   “这个……啊……好说!好说!”   耿家旺伸手一抄,把袋子抓到了手里,又向上抛了几下,感觉得出袋子里有五六十两银子左右。   把银子揣进怀里,耿家旺一改凶像,咧嘴笑着说道:“还是这位朋友明事理,不像你这个死空子,在江湖白混了这些年,一点出息都没有!”   说着,耿家旺仔细打量了一下爱无忧,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嘶……”耿家旺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回头喊道:“大当家的!穿白衣的嫩芽儿,不知是?还是不是?”   “瞎嚷个啥!都看见了,不会盘道盘道吗?”罗通不耐烦的说道。   “妈的!只会动嘴皮子干坐着,却叫老子问什么鸟话!”   耿家旺低声嘟嘟囔囔回转身,双手抱拳道:“这位朋友,瞧着面生的紧,不知在哪一趟线上开山立柜?何不道个万儿,也让兄弟我知晓知晓?”   爱无忧却也一拱手道:“愧不敢当,区区爱无忧是也,岂敢开什么山,立什么柜,跟司马老哥一起混口饭吃而已,让四寨主见笑了!”   “爱无忧?没听说过!”耿家旺看着爱无忧一身光鲜的衣着,有些狐疑,转对冲司马空云问道:“死空子,你老实说,可是如此?”   司马空云也不明白爱无忧是唱的哪出,什么时候变成自己跟班的小弟了,但肯定有他的用意,心道:“即然你康慨解囊,我自然要还你一个顺水人情。”   司马云空思绪飞转,打定主意,哈哈笑道:“四寨主见笑,是小老儿新收的帮手,调教些日子后,也好去弄多点招喜之财!”   耿家旺点点头,并不再疑虑,回头说道:“大当家的,不是要找的人,只是个跟班的贼孙!”   “听到了,长得这么俊的芽儿,竟学这破玩意,真是不开眼,走了,回去抱抱娘们消消火气!”   罗通一句匪里匪气的低俗之话,竟引得几个寨主随声附和的大笑。   又是稀哩哗啦的一阵乱响,罗通、韦清山、杜海标三人都摸着肚子先走出了客栈。   胡子拉碴的耿家旺拿着大刀走在最后,刚跨过门槛,猛回头大声喝道:“司马老头,攒儿放亮点,我们芙蓉山附近一趟线的阔点儿不能再碰,别让老子不省心!”   “那是,那是,四寨主大可放宽心,就算是在线外遇到冒尖的红货,小老儿也会给您稍个信!”   司马云空唯唯诺诺,又是答应,又是挑好话溜须拍马,楞是不敢挺直腰杆。   “我呸!就凭你?不饿死在老子的地头就是好事!”   耿家旺骂骂咧咧一句,又瞧了一眼爱无忧,嗤之以鼻一声,甩头走出了客栈。   “呼……”商人、董盛平和皮小三都长长喘一口憋在心中的紧张之气。   当董盛平呆呆的盯着那桌残羹剩饭和空酒壶时候,立刻难受得抬头纹都一条条横立起来,就差没哭了出来。   哀声叹气一阵,董盛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一扒拉算盘,滴滴答答地拨弄起来。   他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喋喋不休的嘟囔:“一两……二两……五两……这么多……哎哟!这几天是白忙活了……”   皮小三不敢光站着,免得董盛平找出什么茬子来大骂一顿。   他利索的收拾桌子,过程中也摇头叹气,偶尔又低声暴出一句粗口。   想到这月的酬劳,他也是太难了。   皮小三是一个勤快又礼貌的伙计,一个月的酬劳还不到二两银子,满指望这个月生意好,老板多给点,却不料这帮吃霸王餐的煞星又来了。   打又打不过,问又问不来,除了骂骂几句,嘴皮子过瘾,心里痛快痛快,皮小三也是无可奈何。   “哎……下个月又得过苦日子,这天杀的世道,什么才是个头哦……”老板亏本,伙计酬劳就跟着缩水,不怪乎皮小三满脸的愁容。   外地客商虽然是一语不发,一个劲的喝着闷酒的样子,足见他们将恨酒中灌。   倒是带来的家丁开始撩衣袖,磨拳擦掌,哇哇叫嚷着,一副愤愤不平要替家主出气的样子。   家主们看到这些马后炮的家丁,当真也是恨铁不成钢啊!都来一个犀利的瞪眼,把他们装腔作势的做派给摁下去了。   平庸的家丁,就是些能干些力气活,打打杂的挑夫,指望他们保驾护航,客商们也是有自知之明。 第44章 胆大包天的想法   保镖的请不起,就算请得起一两个,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没有办法,就只能花钱消灾,买个平安无事。   利润虽已打了个折扣,只要不再生支节,客商已是心满意足。   爱无忧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一语不发,若有所思。   但他想的不是如何替这些人拿回银子,他想的是四大寨主刚才的谈话。   其实,爱无忧送出银子的时候,就已有了打算。   司马云空百无聊赖的看着桌上的酒菜,他被耿家旺讥讽得已没有食欲,想说话,却是欲言又止。   “你很怕他们?”爱无忧忽发一问。   “怕他们?我只是不屑跟这些粗俗之人动手!”司马云空话说得气大胆粗,但心中的余悸却未消,跟着又补上一句:“俗话说,一拳难敌四手,过江之龙不与地头蛇斗,懂吗?”   “过江之龙?我看是过河之虫吧!”爱无忧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言语之中,仿佛是在有意刺激司马云空的神经。   “什么?说我过江之虫?你乖乖捧着一袋银子送给人家那叫什么?只怕是两颗蛋和虫都缩进肚子里了吧?”   爱无忧没有去纠正司马云空这歪曲事实的气话。所以,司马云空得了便宜并不卖乖,继续嚷道:“老哥刚出道时,你还在吃奶,老哥混出个名堂时,你还在穿开裆裤,跟老哥学着点,在道上混是一门大学问……”   如果是四大寨主这样调侃,司马云空肯定不敢怎样,但爱无忧就不同,爱无忧是他初次见面就认可的朋友,也是他自认可的同行。   “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很是有道理,但同行都喜欢倚老卖老,也是不争的事实。   司马云空当然不会把爱无忧当成“冤家”,只是不愿在一个刚出道的“小偷”面前,失掉自己老资历的尊严。   司马云空这一顿嚷嚷,已是语惊众人,就连爱无忧也是始料未及,再这样给他说下去,局面会越来越难堪,于是急忙说道:“老哥,别发火,可否借一步说话?”   “什么?借一步……”司马云空立刻明白个中所以,自己的失态竟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此时不收住话匣子,更待何时,但走出去的时候,司马云空也没忘抛下给自己找回些面子的一句:“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这顿就由老哥来结账。”   爱无忧的钱袋都给了耿家旺,司马云空看得清楚,于理于情,他结账都不为过,但他这样一说,无形中又给自己赚了个“豪爽大方”的名头。   出得门来,两人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在一处柴垛堆旁停住了脚步。   “兄弟,说好啊,男子汉大丈夫,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司马云空知道自己在武功这一门有几斤几两,他也估摸得出爱无忧的能耐绝不是泛泛之辈,他想的是,如何为在客栈说的话买单,临出门他就已想好用这句话堵住爱无忧的手脚。   “可惜我不是君子,你也不是小人!”爱无忧嘴角轻扬,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到底想干嘛?别神神秘秘,搞得怪渗人的!”司马云空被爱无忧这坏坏的笑意和不知所云的言语,弄得有些胆怯。   贼偷终归是有他的本性,见势不妙就打算跑路,司马云空左脚后挪,脚后根抬起,摆好了要开溜的架势。   这些细微的动作,又岂能逃得过爱无忧的眼睛,这架势,却也让爱无忧哭笑不得,不由得呵呵一笑道:“你觉得能跑得过我吗?”   被拆穿了心思,司马云空不免尴尬一怔,随即又趾高气昂的一哼:“论打架,我打不过你,论跑路,老哥我还没输过谁!”   “谁说要跟你打架的?”   “不是打架?那你是唱的哪出?”司马云空姿势没变,半信半疑的问道。   “我只是想问你想不想发财?”   爱无忧的这一句竟如灵丹妙药一般,司马云空的左脚自然而然的挪了回来,全身放松,咧嘴展颜:“嗨!早说吗,弄什么玄虚,吓得老哥我一惊一乍的!”   司马云空轻拍了几下心口,又道:“看中了哪个财神爷的庙,说出来,让老哥给你参谋参谋?”   爱无忧并不作答,问道:“你恨不恨那四个寨主?”   “恨啊!可这跟发财有什么关系?”司马云空压根就没往芙蓉山寨那里想,他自认为爱无忧也不会有那个胆量。   “有多恨?”爱无忧问道。   “有多恨?呃……好像也没有多恨,就是想出出这口窝囊气!”   被同行看不起,那只说明技不如人;被六扇门的抓到,那说明道行不够深;   但对于同样是上不得台面的土匪恶霸来说,他们的数落和嘲讽,司马云空自然是往心里去的。   “想不想出出这口恶气?”爱无忧又问道。   “说不想,那只是自欺欺人;说想……可又打不过人家,哎!也只能想想罢了!”   想到凶神恶煞的罗通和韦清山,司马云空刚升起来点的斗志之焰已熄;   想起耿家旺临走时的那一句警告,司马云空不免又叹息一声。   “你为什么总往暴力的方向去想呢?动武并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有时候,换一种方式去做,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能把一个阴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也只有爱无忧这样的人,才敢随心所欲的施展。   能把一件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说得即含蓄又理所当然,也只有爱无忧才这么不拘一格。   司马云空眼皮一翻,琢磨了一小会才明白爱无忧的话中之意,不禁埋怨道:“你就说偷就完了吗,说那么一大堆文绉绉的,你又不是秀才!”   “对!偷他奶奶个底朝天,让他们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吃不下饭,抱着娘们只能哀声长叹,但又想不到是哪个亲爹偷了他们钱财!这岂不痛快?”   听了爱无忧口若悬河的畅所欲言,司马云空的两只小眼已睁到了最大。   他想看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想弄明白,爱无忧是不是酒喝多了,突然发了酒疯。   司马云空想不明白,做为一个刚入行的爱无忧,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可是,司马云空要是知道爱无忧之前所做的“大事”,他就会不这么想了。   当然,做为一个资历老的贼哥来说,司马云空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为了一个新交的朋友,为了一个不久的将来大有可为的同行,他不得不提醒道:“兄弟,要是酒够的话,不如找个地方洗洗睡一觉吧!” 第45章 说服司马云空   对于司马云空略带嘲讽的善意提醒,爱无忧不置可否。   他依然顾我的说道:“我没有发疯,也没有喝醉,我只是用文雅而又具有学识的方式,去阐述即将成功的一件大事。   也为这行业将来能登上大雅之堂,铺平坎坷的道路,这难道不是偷界家族,开辟新天地的一大壮举吗?”   说完,爱无忧不禁对自己这段天花乱坠的措词感到满意,赛诸葛也不过如此吧。   司马云空听得不停的白眼,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学徒,竟能将下九流的技艺说得像神圣般高大上。   即然是拉不回来的犟驴,司马云空也只能冷言相讥:“吹吧!使劲的吹!等你把天吹破的时候,就是你被乱刀砍死时候!”   爱无忧鄙视的瞥了一眼司马云空,说道:“我们不会死的,我们只会发大财!”   “我们?你是说要我跟你去?”司马云空睁大眼睛,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爱无忧点点头,笑得有些特别。   司马云空立刻跳了起来,瞪着眼嚷嚷:“记住了!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   “没有你不行!”爱无忧说得很肯定,并不像是敷衍。   “为什么?你的壮举呢?你的大雅之堂呢?难道你刚才说的都是放屁?”司马云空不乐意,调侃之意都在话里。   “我不认识道。”   这个理由,听在司马云空的耳里,显然有些牵强,但对于爱无忧来说,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也不知道芙蓉山寨在哪里!”司马云空不为所动,一口拒绝。   “你不可能不知道,在他们的地头上混,你会不知道芙蓉山寨在哪里?你只是害怕而已!”爱无忧的话,正说中到司马云空的软肋上。   “这是怕吗?我这是有自知之明,老哥我还想多活些年,没闲功夫拿命跟你去瞎胡闹!”   人活着总是可贵的,司马云空并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他只是一个混迹江湖,小有名气的贼偷而已,犯不着跟爱无忧去冒这个险。   “你不应该叫“妙手空空”,改个称号叫“胆小如鼠”得了!”爱无忧不依不饶,拿话刺激司马云空的神经。   “你为什么非得去偷他们呢?难道就不能换一家吗?”   司马云空无可奈何,但又不想就此抽身离开,毕竟爱无忧的话已刺激到了他。   “不能换!”爱无忧一口否决。   “为什么?你倒是说出个合适理由啊?”   “为民除害这个理由够不够?”爱无忧问道。   司马云空用异样的眼光审视了爱无忧一遍,呵呵的笑道:“我不是大侠!你也不是救世主!”   “那为民除害加财源滚滚够不够?”爱无忧不遗余力的加重了说服力。   “这……恐怕……但是……”司马云空还是有些犹豫。   雪耻加上为民除害,又加上财源滚滚,再加上爱无忧循序渐进的鼓动,此时的司马云空在进退两难间徘徊。   司马云空需要一把火来点燃他的勇气和欲望,而这把火必须爱无忧来点,而且要点得恰到好处。   爱无忧看到了这一点,也明白这一点的关键。   机不可失,时不待我,未等司马云空做过多的思索,爱无忧抛出了他深思熟虑的一句:“我一个人承担发生不测的所有后果,你看如何?”   这的确实是非常优厚而又有诱惑力的条件,如果成功,两人皆大欢喜;   如果失败,爱无忧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司马云空顶多是两手空空,拍拍屁股走人。   这看起来是多么优厚而又划算的条件。可是,很多人往往却忽视了一些必然的,和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它们往往能左右事情向哪种局面发展。   很多人都喜欢相信“我保证”、“我担保”、“我肯定”等等一些拍胸脯又跺脚,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但到头来,大多数人得到的只是一句空话。   爱无忧的承诺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从田文正的事迹中就能看出,他特别善于忽悠。   只不过他做每件事情,考虑得更周到,尺度掌握得更准确,人也更加自信。   可是,这些却还不能够确保一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爱无忧并不是未卜先知的圣人,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爱无忧要独揽责任,谁又知道四大寨主会不会答应呢?   大多数人眯缝着眼的时候,不是想睡着了,就是快要死了;   司马云空此时半眯着眼,却是他思绪最快的时候,他在权横利弊。   但司马云空毕竟是一个贼偷,他想得没有那么多,那“财源滚滚”四个字诱惑力太大。   “你说的可是当真?”司马云空说出这句,足以说明,他是很多人当中的一个。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好!就冲你这一句,是真也罢,是假也罢,老哥愿陪你走一趟!”   司马云空内心其实也是愿意去的,不管是为义也好,还是为出气也好,或者是为财也好,一旦爱无忧打开了他的心结,他答应得即干脆,又义无反顾。   能让田文正都头疼的人,一个司马云空又怎么会说不动呢?爱无忧笑得很开心。   此时的司马云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犹豫不决,他不再思前顾后,他踌躇满志,舒眉展颜,张嘴就说道:“即然要去偷,那就得做足准备,兄弟,跟我来。”   爱无忧眉头微皱,对于眼前这个爱倚老卖老的司马云空无可奈何外,爱无忧就只能依从的淡淡问一句:“去哪里?”   “去我家!”   “你家?”爱无忧除了惊讶,就是半信半疑。   司马云空白了一眼爱无忧,腌臜道:“怎么?不相信?乞丐都能有个狗窝,做我们这行有个家很稀奇吗?”   司马云空说完,哼了一声,转身迈步就走。   爱无忧哑然,他没有说所有的盗贼都没有家啊!他只是觉得,像司马云空这样的人,应该是四海为家才对。   爱无忧没有去辩解,因为,有时过多的斤斤计较,只会让别人更讨厌你。   “你家在哪?”爱无忧跟在后面问道。   “不远,去了你就知道。”司马云空没有回头,只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爱无忧会意的嘴角上扬,两条腿迈出的动作越来越紧凑。 第46章 司马云空的家   司马云空感觉得到,无论他怎么跑,爱无忧始终跟在他后面不到六步的地方,这不禁使他大为汗颜,遂猛提一口真气,脚底生风般的飞奔。   爱无忧竟是不声不响,脚尖轻点,箭步如飞,如斯照就的与司马云空保持着原来的距离。   此刻,司马云空终于明白,自己的轻功跟爱无忧比起来,简直是相去甚远,不由长叹一声停了下来,心有不甘的说道:“不比了!不比了!免得徒曾难堪!”   “胜负未分,为何不比?”爱无忧却是歉逊有加,佯装不解。   司马云空了明他意,心中顿时暖意洋洋,看着眼前的一间房子乐呵呵的说:“到家了!”   “家?这就是你的家?”看着破旧不堪的泥墙灰瓦,爱无忧第一直觉,它像一间大茅房。   司马云空并不理会爱无忧的惊讶,依然顾我的说道:“怎么样?我的家不错吧?”   爱无忧向四周审视了一遍,立刻明了司马云空所说何意,频频点头赞道:“四通八达,紧挨左邻右舍,不思睡得如何,却已考虑周密后退之路,的确是好住所!”   “兄弟果然好眼力,我这是不防贼,也不防鬼,就防六扇门那些龟孙子半夜来堵门!”司马云空得意洋洋的说道。   “窗是反扣上的,门锁又锈迹斑斑,不知老哥是如何进去的?难不成从屋顶揭瓦跳进去?”爱无忧看出了木门的异样,却猜不出正常进入这屋的方法。   司马云空故作神秘的一笑,紧走几步到门前,伸手在右门框上下摸索几下,就听“咔嚓!咔嚓!”两下声响,接着向里一推,就见门和门框连在一起被慢慢的推开了。   这并不是什么诡秘的机关,但却是个不可思议的门,爱无忧怔怔的看着,心里实在是佩服得很。   “喂!在那发什么愣!快进来!”司马云空在屋里笑嘻嘻的招呼道。   进了屋里,门已关上,油灯刚刚点燃,屋里四周一览无遗。   一张普普通通的旧木床,能容两个人躺着。   木床上铺着一张有几个破洞的草席,而木床的一头放着一个竹制的枕头。   床头边上放着一张四脚方凳子,凳子比床高,上面放着一盏油灯。   油灯旁边有一壶酒,酒壶很普通,就是普通客栈里常见的那种。   最特别的是,油灯上面的墙,有一个铁架子,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小酒杯。   酒杯是白色的,外面和里面都非常干净。很显然,司马云空经常用它来喝酒。   屋的另一边,靠墙放着一张长条形的黑漆香案。   香案上放着香炉,青铜所铸,但整个香炉青、黑、白混浊,显然久未擦拭。   青铜香炉内是松软的香灰,香灰已将漫过炉顶,看得出司马云空时常烧香叩拜。   香案上方,墙上挂着一副人物素画,模样竟与司马云空非常相似。   但爱无忧一眼就看得出,画中之人是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地贼星“鼓上蚤”时迁。   忠义拜关公,书生拜孔子,盗贼当然是拜时迁,各有各的祖师爷,爱无忧也明白这个道理。   去做一件大事情,自然要拜祖师爷,尤其是去做一件为民除害这么有意义的大事,对于司马云空这个资深偷界高手来说,是非常有必要跟祖师爷叙叨叙叨地。   成功与否暂且不提,但做这件事确实是能给祖师爷镀金的。更何况,司马云空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拿手本事。   爱无忧虽然没有经过真正意义上的入门仪式,但他已基本迈过了学徒和初级学徒阶段,这是可喜可贺的,所以三支点燃的香已递到了爱无忧的手上。   司马云空走近画像前,两手食指及中指夹着香脚,两大拇指抵住香脚尾端,拖稳,慢慢平举至眉间,恭恭敬敬的朝画像连拜三拜,口中默念心中所想,然后才把香插进了香炉。   司马云空走到一旁,爱无忧也是有模有样的拜了三拜。   但爱无忧不知应该念叨点什么,他从来没有拜过任何祖师爷。   没办法,总要做做样子,爱无忧胡乱默念了些东西,然后就把香插到香炉里。   插好了香,爱无忧仍未走开,扭头问道:“老哥,祖师爷也拜了,你的工具在哪?我怎么就瞧不见呢?”   司马云空眼睛一眨,卖弄着关子说道:“你猜猜看!猜得出就算你利害!”   爱无忧拇指和食指挠了挠下巴,沉吟片刻,斜眼瞧了一下司马云空,又四处瞄了瞄,试探一句:“莫非屋里还有机关暗格?”   “机关确是有,就是你猜不着开关在哪?”司马云空神秘兮兮的样子,他显然对自己的设计很自信。   “卖什么关子?照我看,凳子上那壶酒就挺特别,莫不是就是它?”爱无忧盯着凳子上的酒壶,饶有兴致的问道。   司马云空没有回答爱无忧的疑问,他只是伸手把酒壶拿了起来,笑嘻嘻的在爱无忧的面前晃了几下,然后摇摇头,又把酒壶放回凳子上。   爱无忧虽然失望,但并不气馁。   爱无忧的视线又转向凳子上的油灯,问道:“难道是这盏油灯?”   油灯又被司马云空端了起来,都不用怎么展示,就已明了,它也不是开关的所在。   “嘶……这两样都不是,那就应该是香炉了!”爱无忧话一说完,双手就要去摸香炉。   “嘿!别动!可别惹怒了祖师爷,开关不是在那!”司马云空把油灯刚放下,立马就制止道。   “不是这?”爱无忧的双手并没有收回,一脸狐疑的看着司马云空,只要司马云空的眼睛眨那么一两下,他就能确定是真,还是假。   可是,司马云空的眼睛连半下都没有眨,不但没有眨眼,还很严肃的叮嘱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不在那,肯定就是不在那里,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叫你跪下,再给祖师爷磕几个响头!”   这是很严厉的警告,什么都可以得罪,但得罪祖师爷,司马云空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香炉不是开关所在。   爱无忧把双手缩了回来,眼睛一亮,贼贼的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香炉不是开关?其实我早就看出,开关就是那个酒杯!”   几个特别的地方不是,那只有剩下酒杯最为可能是开关,爱无忧是这么认为的。   “是吗?恐怕要让你大失所望了!”司马云空一副意得志满的样子,故意慢动作把酒杯轻轻的拿起,还不忘把酒杯朝下晃了晃。 第47章 盗贼的工具(1)   爱无忧看着司马云空拿着的那个酒杯,已说不出话来,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哼!找不出开关在哪,那就来狠的。   爱无忧立刻板起脸来,佯怒道:“你信不信我一个人在一盏茶的工夫内,就能把这屋子给拆完了?”   这不是大话,这么一间破房子,一盏茶的工夫,爱无忧的确能把它拆完。   这也不是吓唬,因为爱无忧还真有这个打算,就看司马云空怎么做了。   司马云空得意忘形的笑容立刻消失,忙道:“信!当然信!千万使不得!”   “信你还不赶快把开关说出来?”爱无忧的十根手指已在不停的活动,一副做好准备拆房子模样。   看着爱无忧蠢蠢欲动的样子,司马云空还真不敢断定爱无忧不会这么做,忙道:“你可别乱来,我可就这点家当!说与听便是。”   “那还不赶快开机关!”爱无忧催促道。   “急什么急,倒杯酒机关自然就开了。”司马云空一边拿起酒壶,一边说道。   “倒酒就能开?”爱无忧半信半疑,好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想漏过司马云空的每一个动作。   就见司马云空满满倒了一杯酒,跟着酒杯和酒壶碰了一下,抬手仰头一饮而尽,竟还不忘吧唧两下嘴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酒都喝了,爱无忧却没听到任何机关响动的声音,不禁双眉立起,质问道:“机关呢?怎么没有任何反应?你要胆敢戏耍我,看我不把你扔进酒缸泡三天!”   司马云空白了一眼爱无忧,说道:“你着什么急,这一杯是敬我的,毕竟能做出这么精妙的机关,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下一杯酒才是开机关的关键所在!”   “我还真希望下一杯也是敬你的,省得浪费我拆房子的时间!”   司马云空又倒满一杯酒,才说道:“拆房子这么辛苦的事,就不劳烦兄弟你了,这第二杯酒你只说中了一半,我只喝半杯!”   “哦——剩下的一半是不是留着等房塌了再喝?”爱无忧句句不离拆房子,显然他还真有拆房子的打算。   司马云空却不理会爱无忧的胁迫,举杯轻酌一小口,再端详杯中酒,却刚刚好只剩一半,朝爱无忧微微一笑:“瞧好了,机关马上就动。”   爱无忧要不是好奇心起,还真想踹两脚这个即沾沾自喜,又得意忘形的司马云空。   只见,司马云空又把仅剩半杯酒的酒杯,轻轻的放回到铁架子中央,大概过了三秒的时间,“咔”的一声,铁架子缓缓的向墙里缩进去了三分之一才停下。   “我靠!老哥!真有你的!”爱无忧吃惊得暴了一句粗口。   大多数的机关,都是以旋转、上下或者左右推动固定伪装的开关来打开。   像这样以重量来打开机关的开关,爱无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又怎能不让他即惊讶又佩服呢!   平静了几秒过后,猛然间,木床下面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闷响,爱无忧不由自主的猫腰蹲下向床底瞧去,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坑展现在他的眼前。   司马云空把两个衣袖向上卷了几次,瘦小的身体,很自如的钻进了床底,在洞坑里摸索几下后,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四方木箱子从床底抱出来。   箱子放于地上,司马云空拍拍两边衣袖的灰尘,才乐呵呵的说道:“怎么样?我这机关堪称一绝吧!”   本来爱无忧还打算赞赏几句的,见司马云空一副炫耀的样子,立刻改变了主意,叹息一声道:“要是墨家先辈看见你用这么精妙绝伦的机关,藏的却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箱,不把肺气炸了才怪!”   “闭上你的臭嘴,从你嘴里吐出来怎么就没一句好话呢!木箱虽破,但里面装的都是好“宝贝”!”司马云空嗔念着说道。   爱无忧嗤之以鼻一声,心道:“还宝贝!老子一人一剑,单枪匹马还不是干了那么一大票!”   司马云空瞥了一眼爱无忧,见他一脸不屑的样子,甚是不服:“哎呀!你还不信?这就让你瞧真着!”   说罢,司马云空打开了箱盖,随手摸出一件叠得整齐的黑衣来,用力一甩,把衣服打开,竟是一件衣服和裤子连着的夜行衣。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司马云空问道。   “你当我是瞎子啊!夜行衣!只不过——你的夜行衣好像与别人的与众不同?”爱无忧一眼就看出这件夜行衣特别之处。   “瞧见了吗?这件夜行服可不简单!”司马云空摆弄着夜行服说道。   “有什么妙处?”爱无忧问道。   司马云空把夜行服对了个折,挂在右手上,说道:“那些不入流的同行,大多是一件黑衣和一条黑裤就当作是夜行服了。   那种夜行服在翻越有荆棘的高墙和穿房过屋时,衣角是很容易拉到那些东西的。如此一来,就会被拌到发出声音,很容易就会被屋里的人听见。”   话到此时,司马云空顿住,看见爱无忧连连点头,又继续说道:“我这件夜行服可就不怕这些,量身定做,没有任何多于的部分,扣子扣紧,就连成一体,不会担心被任何阻碍之物拉到,最重要的,你看看这件夜行服的布料!”   说着,司马云空把夜行服递到爱无忧的面前,示意他摸摸看。   爱无忧也正想如此,拇指和食指捏住衣服的一角,细细的轻搓了几下,才道:“纯棉的……”   “是啊!”   “用绸缎的不是更轻便些?”爱无忧提出见解道。   “不!不!不!绸缎的用不得!绸缎做的夜行服不但容易拉破,而且还会反光,很容易被人看见!”司马云空摇晃着头说道。   “如你这般说,那用粗麻布做夜行服,岂不是更结实?”   “你疯啦!粗麻布做的夜行服穿在身上,一但出汗,会拉得肉生疼生疼的,东西还没拿到,你都会跑回去,把衣服给脱掉先!”   听了司马云空一番精妙绝伦的解说,爱无忧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兴致顿起,指着箱子里的一对飞虎爪问道:“这个应该就是用来攀爬的吧?”   “对啊!用飞虎爪翻越高墙,再好不过了!”司马云空很确定的说道。   “碰见高墙,趟过去就得了,用什么飞虎爪!”爱无忧对这对飞虎爪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对于爱无忧来说,再高点的墙,他也是有把握跃过去的。   但司马云空就不同,他对于武术和轻功这两样本事,却只能算是刚入流,达不到高来高去任意飞驰的能力。   也正因如此,阻碍了他成为绝世神偷的可能。 第48章 盗贼的工具(2)   司马云空知道这是自己的短处,但老资历的他是不会认服地,他立马瞪眼顶杠:“哎呀!你以为我上不了高的城墙?我只是不想浪费力气而已!”   面对司马云空毫无道理的强辩,爱无忧只能耸耸肩,他已无心再看那对飞虎爪,也不愿跟这依老买老的司马云空去争辩。   爱无忧视线转移,手指着箱子里的那四个瓷瓶问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蒙汉药有没有?迷魂散有没有?”   “有啊!白色瓷瓶装的是蒙汉药,粉色瓷瓶装的是迷魂散,兄弟!你需要用这两个?”   即然爱无忧岔开了话题,司马云空也是很乐于把自己的宝贝介绍给爱无忧听。   “有老哥的妙手在,那轮得到我去施展!”   爱无忧的这个马屁拍得正恰到好处,乐得司马云空连着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下药和吹迷魂散,老哥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爱无忧现在越来越觉得,司马云空在下九流这些学问是不容小觑的。   于是,又好奇的冲着另外两个瓷瓶努努嘴:“老哥,这两个瓶子装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司马云空把夜行服放了回去,拿起那两个瓷瓶显摆了两下,才笑呵呵地说道:“这两个瓶子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黑色的瓶子装的是油,蓝色的瓷瓶装的是水。”   “这也算宝贝?”爱无忧不解的问道。   司马云空早料到爱无忧会有这一问,因为他知道,像爱无忧这种刚入行的新手,是不会明白偷界家族的工具是非常特别的,也只有资深的老手,才会使用各种各样的精巧工具。   司马云空把两个瓷瓶又放回箱子里,才认真的说道:“你别看东西普普通通,那可是有大用处,开窗、开门、开锁,指不定就会用到它们!”   爱无忧听得仔细,频频点头,其实他本就明白,只是想多学学而已,于是,他轻轻说道:“有机会,还真想见识见识老哥的绝活!”   司马云空看出爱无忧对自己这些偷界绝活,产生了兴趣,竟也不吝啬,爽快的说道:“只要你想学,跟着老哥混久了,有的是时间教你。”   此话一出,爱无忧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机灵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可没打算拜师!”   司马云空的心思本就是:只要你让我教你,那就算半拉子师父了。   哪料,爱无忧根本不入他的圈套,司马云空立时白了一眼爱无忧,哼的一声:“心眼真多,你要是能看得明白,倒也不妄咱哥俩认识一场!”   “所以呢!就想再请教请教老哥,那两把刀又有什么妙用?”爱无忧问的是一把带锯齿稍厚一点的短刀,和一把插在刀鞘里的短刀。   司马云空拿起带刀鞘的短刀,轻轻一拔,“锵”的一声,短刀拔出,刀身银亮,刀刃锋利。   司马云空将短刀把玩似的虚晃几下,随即又把短刀插回刀鞘,再往腰尖的带子斜插劳,然后,呵呵的笑道:“这把短刀最大的妙用就是防身,一般在干大买卖时我才带上。”   “去你的!我的这把剑还能杀人和开门呢!你这也算是宝贝?”爱无忧感觉上了个当,不禁埋怨道。   “我的刀也可以啊!怎么不算?”司马云空一语驳了回去。   乍一听,司马云空说的也不无道理,短刀也能防身、杀人、开门……只要物尽其用,它就是好宝贝,爱无忧哑然,无言以对。   经过司马云空又一番讲解,爱无忧才知道,锯齿短刀和未开刃的短刀又异曲同工地用处。只是,锯齿短刀适用范围更广罢了。   忽听屋外,“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烛火……”一阵打更声,竟已是三更天了。   “诶哟!时候不早了,得赶紧!”司马云空说着,拿出百宝囊,把黑瓷瓶和蓝瓷瓶放了进去。   而后,又把锯齿短刀和一张大油纸布放了进去。最后,再把一根细铁丝和一根粗铁线装了进去。   系好百宝囊,绑在了腰间,司马云空说道:“兄弟,事不宜迟,咱们走!”   爱无忧看着司马云空装进去的东西,甚是不解,遂问道:“就带这些?其它的还有那么多,都不要了吗?”   “就这些够了,其它的用不着!”司马云空不加思索,点头确认的回答。   “你确定?”爱无忧生怕司马云空漏点什么,又问道。   “那是当然,那地方就这些宝贝就够了!”司马云空非常肯定的答道。   爱无忧眼睛一亮,邪邪的笑道:“哦——老哥倒是老奸巨猾,明明去芙蓉山寨踩过道了,竟然装不知道,看来老哥窥视那里的财宝已久了吧?”   “哎哟!说漏嘴了!”   司马云空暗叫一声,但表面竟是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呵呵笑道:“我要是“老奸巨猾”,那你就是,小屁孩偷油“机灵小滑头”!”   “此话怎讲?”司马云空突然崩出这么一句俏皮话,爱无忧不知他所指的是什么,遂问道。   “无忧兄弟,别装啦!你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金银,才去芙蓉山寨的吧?”司马云空意有所指的笑问。   爱无忧隐隐感觉到司马云空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不禁佩服这老哥脑袋转得利害,遂不动声色,诧异的说道:“当然不单单为了财宝,还有为民除害!为除除胸中这口恶气!老哥是不是糊涂了?”   “放屁!明明还为那五个女人,还在装什么蒜!”司马云空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戳穿爱无忧藏着的心思。   “我跟她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去救?”被拆穿了另一个目的,爱无忧竟然还一副死不承认的表情。   “你的眼神都已出卖了你,骗不了我的,说说看,是不是相好的?”司马云空压根就不信爱无忧的解释,一脸猥琐的表情问道。   “龌蹉!”爱无忧没想到司马云空会往那个地方想,鄙视的诉责道。   “那就是英雄救美?”   爱无忧想再不说清楚已是不能,这司马云空估计还会盘根问底的问个不休,于是摇摇头:“哎!只是见了两次面,沾了点人家的人情,谈不上很熟,“英雄救美”我倒是很想体验体验是什么感觉!”   爱无忧说的“沾了点人情”,其实就是间接的拿了她们的东西,“英雄救美”却只是想弥补一下在无锡县的失败感。 第49章 芙蓉山寨(1)   爱无忧既然说出了原由,司马云空也不打算细问,总知在他看来,爱无忧绝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   司马云空点了点头,拍拍爱无忧的肩膀,诚恳的说道:“走吧!老哥帮你还这个人情,完成你的心愿!”   “那兄弟在此先谢过老哥了!”爱无忧一拱手道。   “客气!”司马云空说罢就走到香炉旁,伸手把香炉向右转了一圈,片刻,就听靠香炉的右面墙轰隆隆一阵闷响,开出一扇门来。   爱无忧惊异的走过去摸摸那扇门,问道:“你不是说香炉不是开关吗?”   “可我没说香炉没有开关啊!”   “开关不在那里”和“没有开关”是两个意思。所以,司马云空没有说谎。   “有道理!”爱无忧吃了个哑巴亏,但又无从辩驳,因为司马云空说的是事实,是事实就只能承认。   “本来就有道理!愣着干吗?走了!”司马云空说着,已走出了屋子。   “你这破房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爱无忧跟在后面问道。   司马云空把那扇门关上后,才笑道:“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说的有没有真话?”   “爱信不信!我这句就是真话!骗谁,都不骗好兄弟!”司马云空不看爱无忧那一脸疑惑的表情,转身就走。   “呵呵!你的话有待考究!”爱无忧跟在后面,刚说完,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老哥!我们好像没穿夜行服?”   司马云空迈着步,回道:“你听说过偷界有句俗语叫“偷风不偷月”吗?”   “听过啊!”爱无忧嘴角轻扬,笑着说道:“还有一句叫“偷雨不偷雪”对吗?”   “知道了你还问,月亮这么圆的天,穿夜行服顶个屁用!”司马云空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这算是义高人胆大,逆流而上了!”   “那是当然!要不我怎么称得上“妙手空空”呢!”司马云空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咦——你这厚颜无耻的样子与所谓的绝世神偷颇为相像哦!”爱无忧紧跟几步上前调侃一句。   司马云空朝爱无忧瞥了一眼,反唇相讥:“你这自命不凡的样子,与所谓的英雄侠客倒也十分相似!”   “不敢!不敢!穷人苦活计,好汉图壮胆,英雄气太短,我倒是想做个腰缠万贯,美女在怀的逍遥人!”   爱无忧竟是一语道破自己内心的美好向往。幻想总是那么完美,所以,幻想总是留给那些经常爱做梦的人。   理想只是目标,大多数人都愿意去为之拼搏和奋斗。   但没有大好的环境,理想尽管很好,而现实却很残酷。   司马云空何偿不想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呢!   然而,貌似繁华的景像,其实大明朝却是千穿百孔。   贪官污吏,宦官当道,江山风雨飘摇,江湖也是风起云涌。   司马云空也是不禁感慨:“穷的穷死人,富的富流油,天下的苦命人,人人自危,过了今朝,盼明天,哎——难!难!难!”   爱无忧也是不由得一叹:“想不到老哥也是多愁善感的人!”   “哎——没办法啊!”司马云空又是一声感慨:“大义凛然,为民请命的我又做不来;无恶不作,欺压良善的我又不敢做。官场黑暗,江湖凶险,唯有我这不起眼的小人物,在夹缝中寻找那令人奢望的自由!”   “老哥说得在理,但我怎么觉得老哥说的话,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文采呢?”   “我以前读过几年私塾……”司马云空摇摇头,随口而答。   “那为何不继续读下去,考取一份功名呢?”   “买官卖官,有门路的走捷径,没关系的徒张望,仕途坎坷,不做也罢,还不如这样来得快活!”司马云空摇摇头叹息道。   听了司马云空说的这些话,爱无忧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东林六异士,他想到了花向阳,他还想到了花雨轩、夏柔雪……   圆月高挂,银撒苍穹。   山林间,除了鸟兽低沉的嘶鸣,就是蛙虫此起彼伏的吟唱。   两条人影,一灰一白,穿梭在树林、山石、草丛间。   灰的身材瘦小,步伐轻捷;白的身轻如燕,步伐飘逸。   离芙蓉山寨越来越近了。   没有谈话,彼此都心知肚明。   走的是捷径,很快的就看到了芙蓉山寨的前哨,这是司马云空的功劳。当然,这也是爱无忧慧眼识“人才”。   两人猫腰疾走,又一个轻轻地纵跃,蹲伏在一块巨大的怪石后,偷眼观瞧,就见,哨卡座落在进山唯一通道的正中央。   高峦陡峭的山壁,形成了两道天然的屏障,令想觅它途而入者,也是望而止步。   哨卡不算很高,大概一丈有余。   爱无忧离哨卡虽然远了一些,但是,借着月光从墙表面模样来看,不难判断得出,哨卡的墙应是用泥土夯实而成。   哨卡上,两个站岗的喽啰,一个手拿着长枪,另一个手拿着大刀。   两个喽逻松散的站在一起,正在聊些不知所云的闲话。   等了一小会,也没见有别的喽逻上来,可以断定,哨卡上就只有两个人站岗。   这是个机会啊!爱无忧伸出手掌比成刀形,跟着用力的向下一挥。   很容易理解,爱无忧的意思就是——要么把两个喽逻打晕了,要么将两个喽逻给直接的干掉。   司马云空立刻连忙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不可!不可以!后面还有暗哨!”   “暗哨!”爱无忧怔了怔。   爱无忧还真没想到,像这种土匪山寨也会搞得那么缜密,不由得皱眉道:“那该怎么办?”   司马云空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跟着说道:“别着急,我知道他们的口令。”   “口令?是什么口令?说来——”   爱无忧话还没说完,司马云空哧溜一下,已到了路中央。   司马云空甩着两手,身体摇摇晃晃,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装作喝醉的样子向哨卡走去。   “站住!什么人?”   司马云空走到哨卡还有四丈左右的距离时,哨卡上的喽啰就发现了他,拿长枪的喽啰连忙大喝一声问道。   “自……自家兄弟!在……在集上贪杯,多灌了两……两碗黄汤,耽误了时……时辰,还望两位兄……兄弟辛苦辛苦,开开门让我进去!”司马云空装作喝醉大舌头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第50章 芙蓉山寨(2)   “自家兄弟……”喽啰疑惑片刻,端着枪向下看去,眼睛似乎不是很好使,竟瞧不清楚。   “哥们!看个鸟啊!寨子里的人你都能认识?直接问他口令!”拿刀喽啰不耐烦的嚷嚷道。   “催个屁啊!用你提醒!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认识的兄弟!”   端枪的喽啰骂骂咧咧一句,才冲着司马云空大喊:“知道口令吗?”   “瞧……瞧你说的,自……自家兄弟,当然是知……知道地!”司马云空答道。   “快快说来,也好早点让你进寨!”拿刀的喽啰抢先一步喊道,却招到端枪喽啰的瞪视。   司马云空清了清嗓子,说道:“可得听清楚了哦!”   “听着呢!”两个喽啰竟是齐声回答。   司马云空却不迟疑,张嘴就说:“锄禾日当午,一行白鹭上青天。飞流直下三千尺,轻舟已过万重山。”   爱无忧乍一听,不禁皱眉,暗自笑骂:“什么破口令,牛头不对马嘴,小葱不是个头偏装蒜!”   爱无忧稍一错神,忽听哨卡又一人道:“是什么人要进寨?”   爱无忧偷眼看去,竟是司马云空说的两个暗哨出现在了哨卡上。   其中一个,手上提着的东西像似铜锣,另一个,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小头目。   就听端枪的喽啰回道:“哟!头儿来啦,您睡醒了啊?”   “能不醒吗!你丫的两个崽子叫唤啥?”小头目骂骂咧咧。   “不是我们想要吵醒您,只是有个兄弟要进寨……”端枪的喽啰解释道。   “口令对了吗?”小头目朝下望着问道。   “对了,一字不差!”端枪喽啰答道。   “要不开门让他进来,免得下面的兄弟等久了,不高兴!”拿刀的喽啰竟是个重义气的人,还未等小头目同意,就想下去开门。   “回来!”小头目一语止住了喽啰的脚步,吩咐道:“点个灯笼,叫下面的兄弟走近点,让我瞧真着了,再开门不迟!”   此话一出,司马云空暗自哎哟一声,心道:“乖乖不得了,喽啰不认识寨子里的所有人,小头目就说不准了,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司马云空苦无对策,心中焦虑之时,猛的一阵凉风从头顶吹过,就见一个白影临空飞掠,只两个起落,瞬间上了哨卡。   残影交错,手起掌落,“嘭!嘭!嘭!”四声,四个匪寇还没来的急做任何的反应,就已纷纷被掌击晕。   也许是四个匪寇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司马云空的身上,才没看见一个白影从空飞来。   或者是爱无忧的速度太快,他们都没有瞧清楚,人已上了哨卡。   老实人跟泼妇吵架,只有挨骂的份;贪小便宜的人遇到骗子,只有上当结果;小喽啰遇到高手,就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司马云空怔怔的看着哨卡上的爱无忧,他也能一个飞跃上得哨卡,他也能连续几个抽身,到得哨卡旁,但那样的速度,他心里明白,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更令他吃惊的是,爱无忧连续做的几下交错击打,已在司马云空能想像到的范围之外。   爱无忧并没有看到司马云空吃惊的表情,他在击倒最后一个喽啰时,一猫腰,接住了刚要落到地的铜锣,顺手又把铜锣盖在了喽啰的头上。   一切都在掌握之间,所有的动作一气合成。   爱无忧没有做片刻停留,就一个纵身下跃,落在了一间木屋门前。   门是敞开着的,垫步而入,利剑早已弹出两寸,杀人灭口之势,随着眼睛一略而收。   木床的纹帐半边撩起,床上没人;一支烛灯在忽闪忽闪的燃烧,一桌残羹剩饭早已凉透,蚊虫、苍蝇在上面嗡嗡的爬来爬去。   屋中酒气夹杂着馊味,刺鼻难闻。   很显然,两个暗哨偷懒,离开自己的岗位,酒足饭饱后,躺在床上睡大觉。   “早知如此,何必费那么多周章!”爱无忧皱着眉头,喃喃一句,走出了木屋。   哨卡大门是由两快厚实的硬木所做,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从中横着扣在两边青石的凹槽里。   爱无忧看着这根大铁棍,试着用手往上搬了搬,竟是稍微的动了动,心道:“这扇门如果让司马云空来,又不知他会用什么方法来打开?”   正寻思间,“咚!咚!咚!”门外司马云空轻轻的敲了几下门。   爱无忧微微一笑,心知司马云空可是等急了。于是,用劲向上把铁棍推开,拿起铁棍刚支在一旁的墙上时,“吱呀”的一声,司马云空推门而进。   “兄弟,好本事!”司马云空一进来,满脸堆笑的竖起大拇指赞许道。   看得出来,司马云空这是彻底的佩服爱无忧,但爱无忧心里清楚,自己的本事,与真正的高手却还相差甚多。   爱无忧没有说出谦虚的一两句,因为年轻人的心里,总会有一种得到褒奖而喜悦的心态。   爱无忧也没有喜形于色,他有的只是自勉和睿智。   爱无忧向司马云空眨了一下眼,意有所指的说:“老哥的文采也是不得了!”   司马云空刚关好门,铁棍要扣上没扣上的时候,听到爱无忧这一句调侃,“哐”的一声,把铁棍猛的往下扣,回首不悦道:“我真心夸你,你却逮着机会就戏弄老哥一番!”   “嘘!轻点!轻点!”爱无忧急忙提醒。   司马云空一怔,忽又耸耸肩,做了一个鬼脸。   “非也!非也!老哥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你念得比那些粗人更有韵味!”爱无忧跟着做出了解释。   爱无忧说的并不是奉承之话,因为读过书的人往往比没读过书的人,更能掌握诗的韵律和平仄。   听了爱无忧的解释,司马云空略一沉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句人话!”   几步上前,司马云空回头招招手:“兄弟,走吧!”   爱无忧会意的点点头,跟在司马云空身后……   山崖的路早已被人为铺平和踩实,但两人并不敢大摇大摆的顺着路中间走,而是贴着左侧的崖壁,小心谨慎地向前探行。   毕竟,司马云空是在一次偶然碰到罗通大婚的机会,才混进过山寨来的。   他只是大概似的窥探了芙蓉山寨的布局,并没有时间做更细的观察。   所以,连他也不敢确定,这一路会不会有巡逻的人。   但危险总是会让道给做事谨慎地人的。 第51章 芙蓉山寨(3)   两人一前一后紧贴着崖壁,半猫着腰,垫起脚尖,亦步亦趋的探着前行。   “老哥,刚才那扇门,要是你来开,该怎么弄?”爱无忧小声问道。   “那还不简单,用锯齿短刀在门和泥墙的相交处掏个洞,拿一根硬实的木条插进去,再向下压木条,铁棍不就翘起来啦!”司马云空眼睛注视着前方,低声细语的答道。   爱无忧有些疑虑:“如此一来,弄出的声响未免太大?”   “所以说,为什么大风天和下雨天,偷东西是最好的!”司马云空说道。   “嗯……还真是这么回是……”   路越走越开阔,山寨的城墙就越清晰可见,足有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正中央竟有四角飞檐的楼亭。   “土匪山寨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极致了。”   爱无忧背靠在一块斜伸出的石块后悄悄的嘀咕一声。   “兄弟,你莫不是也想落草为寇吧?”司马云空轻轻地调侃一句。   爱无忧只是腌臜的发出闷在喉咙里的呵呵两声,并不作答。   “算我没说!”司马云空知趣的闭上了嘴。   城墙就像一张平放的弓,以城门为中轴,从左右两边逐渐地向里延伸,到拐角处与陡峭的山崖相连,整个就如浑然天成一般。   城门前,木桥高高吊起,从木桥的长度可以断定,护城河不到两丈宽。   在途中,爱无忧就听司马云空说过,河深一丈左右。   在山上又哪来的水浇灌到护城河里呢?唯有天公作美,雨水充足的季节,护城河才能积攒到足够的水。   可是,这也只能解一时之需,没过几天,水还是会蒸发掉和浸入泥土里。   爱无忧摇摇头,觉得这护城河挖得有点多余。   城墙上明灯高挂,随着微风轻摆,虽谈不上亮如白昼,却也是橘黄四溢,城墙上的守卫清晰可见。   城墙上的守卫,虽谈不上五步一岗,那也是十步一哨。   三人一组的巡逻喽啰,懒懒散散,晃晃悠悠,哼哼唧唧的,每隔半刻钟左右经过一次。   但最要命的是,不清楚里面的暗哨有多少人,爱无忧不禁心中有些抱怨司马云空踩道都踩不好。   可是,爱无忧转念一想,也不完全怪司马云空。   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摸得清楚。而且,别人也不会敞开着大门,毫无戒备的让你大摇大摆地去察看。   面对守卫如此严密,爱无忧暗想:“看来,老哥之前总不愿意来,一部分原因也是在此了,如要从城墙上悄无声息的过去,确实万难!”   “从城门进去?”爱无忧立刻就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在如此多双眼睛下,别说是大活人,就是一只猫站在城门下,也会被发现。   更可恨的是,今晚没有大风,也没有大雨,竟然还有月亮,这不但不合常理,也违背了偷界的禁忌。   爱无忧不免有些沮丧,但又勾起了他的兴致。   硬闯?见鬼杀鬼!遇佛杀佛!杀他个片甲不留!   爱无忧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方法,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做到。   可是,这就不算偷了,这是抢劫杀人!谋财害命!   尽管抢的是不义之财,杀的是土匪强盗,但事实就是那么回事,这也似乎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在没必要的情况下,爱无忧也不愿为了钱财,去拼个你死我活,杀人无数。   他也不想即将得来的那些金银,沾有血淋淋的腥臭味,至少不应该是在他的手上沾染的。   所以,“硬闯”这个念头,在爱无忧的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   爱无忧能想到的方法都想过了,却没一样是用得上的。   但爱无忧并没有气馁,他没有办法,并不代表司马云空没有办法。要不,这老哥也不会跟自己走这着。   明明知道司马云空有办法,但又没有告诉自己,爱无忧又是好奇,又是心里痒痒,这不免使得爱无忧有些悒悒不悦。   正当爱无忧思绪复杂的时候,司马云空扯了扯他的衣衫,又朝他努了努嘴。然后,司马云空双手着地,像只夜猫一般窜到了斜对面的一棵枯树后。   爱无忧也早就看到了那棵枯树,要想接近城墙,也必须仰仗那棵枯树,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爱无忧也看到了枯树旁,挨着石壁放有一溜六个拴马石,这显然是供给外来的客人拴马使用的。   最后一个拴马石离护城河最近,也离拐角处的城墙很近。   爱无忧发现,巡逻的小队没有走到拐角处就下去了,而且站岗的喽啰离拐角处稍远,似乎也不愿意往那边多看几眼。   爱无忧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他已明白了司马云空的意图,心中顿时一喜。   又是一队巡逻喽啰经过,几个岗哨无聊得回头跟他们搭讪。   也就在这时,爱无忧脚尖一点,一个箭步就到了司马云空的身旁,本想再连续几下,移到最前面那个拴马石后的。   可是,巡逻的喽啰似乎发觉了什么,停止了闲聊,向枯树望下来。   站岗的喽啰眼见如此,也回转身向下望,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一个喽啰问道:“老李,有什么不对劲的?”   叫老李的喽啰四下瞧了一会,摇摇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你是不是被厨房洗碗那个婆娘榨虚了吧?我怎么就没瞧见有什么东西呢?”另一个站岗的喽啰打趣道。   “哈哈哈……”此话一出,却引得众喽啰大笑不止。   “滚!你没听说过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换你去恐怕五分钟都扛不住!”姓李的喽啰显然也是撑不过五分钟的料,心虚的抛下一句,转身就溜。   另两个巡逻喽啰见带头的走,也不敢落下,捂着肚子,大笑着跟在后面。   “老李!这是你说的啊!可别吃醋!明天我就让那婆娘起不来床!”调侃老李那个喽啰不服的嚷嚷道。   “去吧!邓大炮!赶明早哥们几个去给你收尸!”姓李的喽啰喊着下了城楼。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姓邓的喽啰竟被这一句气得脸都涨红,想大骂几句,老李却已走远。   “邓兄,你不会真的去吧?”其中一个喽啰摘下腰间的酒壶,打开猛灌了一口酒,走近才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他敢说,我就敢去!看老子不把那婆娘的床板给弄断去!”邓大炮气股股的嚷道。   “喝口酒,消消气,酒后更有力,兄弟舍酒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喽啰把酒壶递给了邓大炮。   有酒喝,其他几个喽啰却是也好这口,都不约而同的凑过来蹭酒喝。   等,是消毫时间的一个过程。   等朋友,会让人越等越无可奈何;等上司,会让人越等越无聊,还有几分焦躁和埋怨;   等心爱的人,会让人越等越急迫,越等越兴奋,心跳也会比平时的快得多。   但等机会,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力,还要有抵抗额外干扰因素的能力,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握最好的时机。 第52章 芙蓉山寨(4)   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爱无忧没有犹豫,身影晃动,连续几个换位,到得护城河边,单手撑地,猫腰跳下,瞬间人就已到了护城河里。   司马云空虽然动作没有爱无忧那么迅捷,但天生瘦小的身材,就是他的优势。   司马云空借着拴马石的掩护,一窜一伏,连续几个不太潇洒的动作,有惊无险的也跳到了护城河里。   两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双双弓着腰,垫着脚尖,蹑手蹑脚,速度也不慢,挨着河墙疾行,几息之间就到了城墙的拐角处。   两人又是轻轻一跳,上了护城河,再一个箭步,到了城墙底下蹲了下来。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纰漏,城墙上的喽啰没有丝毫察觉。   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喽啰依旧在聊着天,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唯一不同的是,邓大炮已停止了嚷嚷。   爱无忧没有说话,此时不说话,就是对司马云空最大的信任和帮助。   司马云空也没有言语,像他这样的老行家,此时要是说话,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司马云空只是两手比划着,一下指指自己,一会又指指爱无忧,接着又指指墙基,然后拿出锯齿短刀又比划几下。   爱无忧大概明白了司马云空的意思,无非就是他负责挖墙基,自己负责打下手。   这就好比泥水工一般,师傅负责重要一点、精细一点的活;   学徒负责粗一点,重一点,简单一点的累活。   尽管两人现在不是建城墙,而是在拆城墙,但道理还是一样的。   想要成为师傅,就得从学徒做起。   想要学到本事,就得听师傅的指挥。   听了师傅的指挥,累活和赃活就有得做。   然后,勤快又老实的学徒,多数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而懒一点的,但又会偷偷观摩的学徒,大多都学到了一技之长。   爱无忧虽然没有拜师,却已俨然是一个学徒了,他对于司马云空的提议,不持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明白了司马云空的意思后,爱无忧就不再看司马云空剩下的比划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墙基上。   石头砌的墙基与普通人家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大石堆砌,小石镶嵌,泥浆糊牢而成。   只是,这里的石墙基比普通人家的要高几尺,墙基糊的泥浆更多而已。   但爱无忧眼睛看的虽然是墙基,而心里想的却是墙里边。   爱无忧担心这个地方的墙里边会不会有暗哨?   这个担心是有必要的,也是心细的爱无忧能想到的。   做每一件事情,如果不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周到,那就得承担失败的后果。   爱无忧不得不提醒一下司马云空,他张开嘴刚准备说,看见司马云空的行动,他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司马云空用锯齿短刀轻轻刮石缝间泥沙的动作,打消了爱无忧这份担心。   司马云空不害怕,自己就没有必要去担心;   司马云空成竹在胸,自己当然就心安理得。   胆大心细是衡量一个贼偷是否够得上老资历的其中一个标准。   所以,司马云空对墙后面的情况肯定是了如指掌的。   司马云空并没有去掏大石块间的泥沙,而是首先掏小石块缝隙间的泥沙。   这个不用司马云空解说,爱无忧也能看得明白。   大石块都是彼此堆砌,互相压实牢固的,如果不这般堆砌,墙基就不扎实,很容易崩塌。   小石块却是镶嵌进去的,很容易松动,也很方便拿取。   小石块拿出后,再把大石块四周的泥沙掏尽,这样就有足够的空间让手伸进去,把大石块依次的拉出来。   整个过程都是依序进行,司马云空做得毫无差池,爱无忧协助得天衣无缝。   当洞口被掏出的那一刻,两人的脸上并没有显出兴奋和喜悦的表情,有的只是皱眉和飞快的用手捂住鼻子。   一股令人作呕的屎臭味,从洞口里散发出来。   直到这一刻,爱无忧才明白,为什么站岗的喽啰会离得这里那么远。   为什么巡逻的小队没有走到这边来。   为什么这里会没有暗哨。   为什么司马云空会如此镇定自若。   这虽然不算完美的潜入点,但不可否认,它绝对是进入芙蓉山寨最佳的突破口。   也许他们能想得到,敢动芙蓉山寨的大有人在,但他们绝想不到,半夜会有人来挖粪坑的。   能观察到这一个不是特别明显的漏洞,爱无忧能想象得到,司马云空在那天,上茅房的次数肯定不会少。   他需观察岗哨的位置,巡逻的走向,附近有没有暗哨,茅房的构造特征,等等都是司马云空要做的。   吃喝拉撒是很正常的事,吃多了,喝多了,当然拉得也多,小便也会多。   谁会在意一个上茅房的人呢,顶多认为司马云空是吃了脏东西,吃坏了肚子。   所以,直到司马云空钻进了里面,爱无忧的大拇指还是向他竖着地。   “得了,你的美意,老哥我心领了,快把石头递进来!”司马云空在里边催道。   茅房里是没人的,因为将要掏出洞口的时候,两人已仔细的倾听过,所以司马云空才敢在里边放心大胆的小声说话。   爱无忧却是瞪着诧异的眼神看着司马云空,仿佛是在问:“搬石头进去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把洞口封死?”   司马云空一眼就瞧出了爱无忧的意思,遂低声说道:“当然要把洞口封了!如果不封,万一哪个混蛋半夜来出恭,看到了洞口,不就露馅了吗!”   “哦——”爱无忧嘴巴张开,却没有发出声来,只是连着点了几下头。   难闻的臭味,捂着鼻嘴的手当然不敢松开。   所以,一只手搬石头,当然不比两只手搬得来快。   同样,一只手,也不比两只手接石头来得轻松和稳妥。   因此,爱无忧和司马云空捂住鼻子的手,就不得不放下来。   放下了捂住鼻子的手,两人也不觉得气味有之前那么重了。   这并不是说茅房的臭味都散发完的缘故,而是,两人已适应和能抵抗这种气味了。   这就好比天气突然转冷一般,即使加衣服,人很容易生病,一但适应了,生病的几率就会减少。   事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第53章 芙蓉山寨(5)   石头掏出来是缓慢的,递进去却不费多少工夫,当最后一块石头送进去后,爱无忧也弯着腰钻了进去。   进到茅房里,爱无忧就不再给司马云空打下手了,他疾走几步,到茅房门旁,背靠墙壁,侧头向外窥视。   笨贼在这种时候,往往会帮着一起补墙洞,以为这样不但能补得更快,还能借助彼此的胆量,弥补一下自己的心虚和胆怯。   其实却不然,做贼这行业,在需要消耗时间的工序上,往往会发生不可豫料的意外。   如果没有放风的,在意外来临时,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好一点的,腿脚麻利一点的,可以落荒而逃;   运气不好的,不是死,就是被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再扭送官府。   爱无忧不笨,他不但不笨,还聪明得很,在这一方面,他甚至比田文正做得还要好。   年轻并不代表不是老江湖,经历得多,也就得心应手。   外面,就是芙蓉山寨的前大院,大理石所铺的演武场一眼就见。   周围的奇形怪石的假山,错落在景树花草之间。   大院没有点灯,毕尽蜡烛也是珍贵的,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胡乱的长夜点着。   只有明月的光线,使爱无忧也弄不清楚花的颜色和名称。   本就不是赏花、赏景的时候和时间,爱无忧也只是一略而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两边长廊的过道上。   所幸,没有发现意外的情况,除了一队巡逻喽啰晃晃悠悠的经过外,剩下的就是寂静。   此时的寂静不可怕,反而是更安全,使得司马云空能不间断的,很快还原墙基大概的模样。   司马云空轻拍两下手,走到爱无忧跟前,一声轻唤:“兄弟,走!”首当其冲的窜出了茅房,蹲伏在一座假山后。   爱无忧却也不慢,猫腰疾行,如斯照般的蹲在了司马云空的旁边。   司马云空伸手指向巽门,示意从那里进入四合院子。   爱无忧明白,偌大的议事大厅虽然雄伟、大气,但不可能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想要的东西肯定在第二进院子的库房里,从司马云空坚定果断的一指,爱无忧能猜测得到。   巽门就在左上方,这是进入第一进院子唯一的一扇门。   门旁没有守卫,对于城防如此严密把守,又有巡逻小队,这里没有守卫,也是在情在理。   没有守卫,对于四大寨主来说,就是过于的自负,和对于城防的过于信赖。   但对于爱无忧和司马云空两人来说,却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从茅房到巽门约有三十丈的距离。   距离虽有些远,但此刻时机正好。   两人借着假山和景树的掩护,在没有巡逻小队经过,和不惊动到暗哨的情况下,很顺利的潜到了巽门外。   两人探首向里只瞄了一眼,就不加思索的双双分左右闪了进去。   轻疾十数步,两人交错隐于屏门两边,侧耳细听,倒座里传来男佣和喽啰们此起彼伏的鼻憨声。   两人相视一笑,向里探视一眼,就分左右滑了进去。   进到里边,两人却不贴墙而走,轻疾快步,直奔到垂花门两侧方才止步。   两人偷眼向里观瞧,只见庭院深深,空无一人,四棵三人高的伞形树,分左右上下屹立在院中的四角。   院子的地板是大理石铺成,很是适合练武,而有资格在这里练武的,也就只有四大寨主。   小型演武场的旁边有落兵台和刀座。   落兵台倒是放有长枪和长棍之类的兵器,而刀座却没放有一柄剑和刀之类的短兵器。   游廊狭长,围着庭院一圈,却只有月光照射廊柱和飞檐的阴影,而不见有任何的异动。   东、西厢房安静且没有灯光,二、三、四几个寨主显然已熟睡,爱无忧和司马云空不禁相视点头表示庆幸。   再探首瞧向正房,正房木门紧闭,白色的窗户纸被烛光照射呈橘黄色,映射得窗外泛着一层淡淡的、柔柔的橙黄。   屋里一个魁梧的人影在晃动,爱无忧和司马云空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大寨主罗通。   毕竟,正房居主的通常都是一家之主,或者是身分极为尊贵的人,在芙蓉山寨,也只有大寨主罗通是唯一够得上这个资格的。   一声女人的娇笑从屋中传出来,使得司马云空和爱无忧两人嘴角含笑的互视一眼,不用言语就已道出房中所为何事。   这种笑声虽不是最动听的,但却是最勾魂的,它能勾起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男人的无限遐想。   现在的爱无忧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而且他脸皮还很厚,这从他敢在赫莲伊一的闺房与她拼酒就能看出来。   脸皮薄的人,即使是见到自己所爱的人,也会害羞得扭扭捏捏,无所适从。   脸皮厚的人,通常都无所顾忌;脸皮厚的人通常都活得很滋润。   但脸皮厚的人,不一定会是坏人,也不一定都是令人讨厌的人。   爱无忧就是这样的人。   司马云空已不是朝气蓬勃的年纪,而且身材还瘦小,但“人小鬼大”这个词,往往很容易让人曲解。   老百姓的想像是丰富的,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环境,它会阐释出另外一种不可告人的含义。   但老百姓又是很本分的人,他们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说些打荤的话,也只是图个口舌之快,并不会越过那一条红线。   内院是主人家居住的地方,外人是不允许私自造访的。   司马云空在罗通大婚的那天,也只是避开了四个寨主,从垂花门匆匆一掠而过。   虽看不清内中的详细,却也已看清院中房子、门窗大概的结构。   这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但对于司马云空来说,已是尽力了。   窥视春光乍泄的一幕并不是爱无忧和司马云空的本意,察探虚实才是两人的目的。   毕竟,耳房就在正房的左右两边,而司马云空在当时,又没有机会做更进一步的观察,他也不知道,六间耳房,哪一间才是库房。   为防以免有诈,也为让进一步的心里有底,对罗通的房间做一次察探,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程序。   在关键时候,谨慎是有必要的。   特别是进入匪寨重地,要做成一件完美的大事,就更得小心谨慎。 第54章 芙蓉山寨(6)   从游廊两边绕过去,已显得有些多余,也不靠谱,唯有直奔正房,才是最佳选择。   当下,两人不用言语,就已一拍即合,爱无忧左脚刚迈出,司马云空右脚就已跟上。   配合默契,就是保证万无一失。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贼的料,爱无忧和司马云空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正房的窗前。   又一左一右,接着彼此相互眨眨眼、点点头,才各自伸出一指在嘴唇轻轻一抹。然后,往窗户纸上点去,捅出两个小洞。   声音很小,被里面的声音完全盖过。所以,两人根本不担心被发觉。   洞眼虽小,也已容得下一只眼睛向里窥视。   就见,屋里八步床帐幔撩挂两边,赤膊上身站着的罗通,背对窗户,正搓着双手,笑嘻嘻的慢慢挪近床铺。   床上,躺着一个身材微胖,长相姣好的女人,她娇笑着说道:“死相!猴什么急吗!说会话先!”   “说个锤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美人,我来了!”   罗通已是口干舌燥,急不可耐,双手一伸,恶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   也是心急如焚,罗通连头都不回,反手就把遮羞布向后甩去。   事不凑巧,遮羞布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了窗户上,也是阴差阳错般,遮羞布把那两个洞眼正好给挡住了。   罗通不是故意的,而是无心的。   他不知道半夜三更的时候,竟然会有两个不速之客,来与他一起分享这春意盎然的风景。   也亏得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罗通扔的就不可能是遮羞布了。   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知道,他要是知道,他就不是罗通,爱无忧就不是爱无忧,司马云空就不是妙手空空。   洞眼虽已被挡住,但虚实却已明了。   司马云空似乎意犹未尽一般,脸上一副怪异的表情,嘴唇连动两下。   爱无忧看得出,司马云空说的是“衣冠”两个字。   一个成语只说前两个字,当然是等人说后两个字,爱无忧无奈的摇摇头,配合的嘴唇也动了两下,说的是“禽兽”两字。   司马云空点点头,很满意爱无忧的默契,却又还不解气,嘴形再次连换两次。   爱无忧瞧得清楚,司马云空说的是“卑鄙”两字。   当“无耻”两字“说”出的时候,爱无忧心里不免觉得可笑。   明明是两人偷窥别人的好事,却骂别人的不是,这未免过于荒缪和强词夺理。   如果罗通听到自己和司马云空的对话,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爱无忧猜不到,他也没那个工夫去想。   或许,只有天知道。   司马云空似乎已消气了很多,两手一摊,“没戏”的样子溢于言表,随后向爱无忧招招手,转身朝右边最头一间耳房走去。   弄清了正房的底细,也就消去了最后一点的担心。   爱无忧紧随在司马云空的身后,轻松自然的迈着轻步。   却不料,司马云空刚走到耳房门前,就掉转头示意往回走。   爱无忧不明其意,刚要问时,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油烟味,是从这间耳房里散发出来的,不用问就已知道是厨房。   厨房是一扇单开门,薄薄的木门,门没有锁,只是木制结构的木栓,横拴在一侧的槽口里,起到不让猫啊、老鼠之类的动物进去偷食而已,没有任何防盗的作用。   爱无忧不免心中一动,伸手拽了一下刚要走的司马云空,就伸手抓住栓木,向右慢慢拉动。   十来秒的时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爱无忧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司马云空却是翻了下白眼,极不情愿的跟了进去。   关好了厨房门,司马云空顿时发起牢骚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也没见你发福,在客栈没吃饱吗?”   会找吃的人,特别是偷着找吃的人,进到厨房,绝不会先去开厨柜,也不会先去开桌盖。   而是会先去找蒸笼,因为只有蒸笼里的东西还是热乎的。   爱无忧直到把笼罩揭开,才慢条斯理的答道:“不会胖的人,始终胖不起来;会胖的人,哪怕他喝凉水,也会发胖!”   “歪理!”司马云空漠视的哼了一声。   “吃不吃白斩鸡?”爱无忧无视了司马云空所说的话,端着一盘白斩鸡笑眯眯的说道。   “不吃!”司马云空说得快,手更快,一把抢了过来,抓起一个鸡腿就咬。   “口是心非!”爱无忧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吃白不吃!”司马云空一边抹着嘴唇,一边嚼着鸡肉,吃得正是津津有味,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有那么好吃吗?”爱无忧看见司马云空有点过于夸张的吃像,不以为然的问道。   “嗯!还可以,就是少了个味碟,你也来一块?”司马云空说着,把盘子递了过去。   “我不吃,砍好的白斩鸡,上笼蒸过,肉质变老,甜味被蒸出,已没那么好吃!”爱无忧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摇摇头拒绝道。   司马云空白了一眼睛爱无忧,心里不免偷偷腹诽:“敢在老哥面前吹嘘?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就不信你比我还懂?”   心中不服,司马云空遂嗤笑道:“你好像很懂吃?”   爱无忧听出司马云空言外之意,倒也不气,微笑的点点头:“谈不上懂,略知一二而已。”   司马云空心里窃喜:“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遂立刻问道:“那你跟老哥讲讲,什么样的鸡,才是最好吃的?”   “你真想听?”爱无忧问道。   “天塌下来都要听!”司马云空把手上已没有肉的鸡骨头一扔,犟脾气上来,把要来的目的都抛在脑后了,一副极为迫切的样子。   这下爱无忧却是有些后悔了,悔不该把司马云空的犟脾气勾起来,耽误了时间。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如要不说,不但司马云空不依,恐怕日后在某一个场合,还可能会被司马云空拿来当作笑柄,这可就不值当了。   于是,爱无忧不由得叹息一声道:“要想鸡好吃,首先你得选五个月大左右的三黄仔鸡,杀鸡得充分把鸡血滴干,以免影响肉质。   去腥的姜、葱、酒不要放得太多,水也不要放多,也不能放少,满过鸡身即可。   杀好的鸡冲洗干净,滚水下锅,微火浸熟,浸的时间不要太长,一熟即捞出……如此这般,做出的白斩鸡才原汁原味,甜嫩可口。” 第55章 芙蓉山寨(7)   爱无忧说得明白,司马云空听得仔细。   司马云空找不出其中的任何纰漏,但他却不愿承认爱无忧说得准确无误。   于是,小嘴一撅,哼声道:“挑三拣四的,爱吃不吃,不吃可就走了啊!”   爱无忧并不搭理,伸手把第一屉蒸笼搬开后,露出了第二屉蒸笼里的东西,竟是还冒着些热气,白白的大肉包子。   司马云空却是眼尖,笼屉刚搬起,就已看里面的肉包子,不禁讥笑道:“我还以为你多么会吃呢!难道包子比鸡肉好吃吗?”   “我没打算要吃!”   “你不饿?”   “不饿呀!”爱无忧耸耸肩道。   “不饿你拉我进来干嘛?”司马云空质问道。   “有人饿……”   “谁?”   “她们。”   爱无忧说的“她们”,当然指的是陈姨、小环、小月和小芳,司马云空自然明白指的是那四个女人,当下调侃道:“你倒是考虑周到,殷勤备至!”   “去你的!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有你想得那么猥琐!”爱无忧说完,径直走到靠墙的厨柜,寻找可装包子之物。   “我也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坏,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怕她们饿过头了走不动?”司马云空说道。   “我怕她们打不动!”爱无忧从厨柜里找出一张油纸布来,回头略有深意的说道。   “打不动?你是说救了她们后,她们会找罗通一伙拼命?”司马云空倒是吃了一惊,立刻问道。   “你认为她们不敢?”   爱无忧拿着油纸布走到灶台前,把油纸摊平在灶台上,才反问道。   以前,号称“冰魔”的夏蓉蓉,凭着一套三十六路“霜寒剑法”,在江湖中少有对手。   单凭这一点,江湖中的小帮、小派,又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去招惹的呢?   以寒冰门的一贯作风,“她们不敢”这四个字,司马云空却已说不出口。   但他还是有些疑虑,于是,便说道:“就怕她们势单力薄,打不过芙蓉山寨一干人等?”   爱无忧抓了四个肉包子放进油纸布里,略一迟疑,又抓了四个肉包子放了进去。   油纸布两角对折,打了两个死结,就成了装满肉包子的油纸包。   爱无忧把油纸包抄在手里,回转身笑道:“所以呢,就得帮她们放几把火,喊几句口号,助助声势,不怕这群蝼蚁之众,不会吓得四散奔逃!”   “放火?不成!绝对不可以!”听到要放火,司马云空就差没喊出来,连连摇头拒绝。   “为何不成?”爱无忧问道。   “放完火,万一把放财宝的地方烧到了怎么办?哦,你倒是英雄救美了,老哥我却是人财两空!”司马云空一脸不悦道。   “那依你之见呢?”   “先找财宝,再救人,然后再放火!”司马云空以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爱无忧笑而不答。   “说话啊!傻笑什么?”司马云空催促道。   “我笑的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啊!”说着话,爱无忧拿着油纸包向厨房门走去。   司马云空先是一愣,随即展颜道:“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先救人呢!不过,无忧兄弟,以后可别开这种玩笑,老哥心脏可不好!”   “偷东西的人,心都不好,那还有什么人的心脏会好的呢?”爱无忧说罢,就已打开厨房门,走了出去。   司马云空正想反驳,见厨房门已打开,想要说的话,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出了厨房门,两人径直走到第二间耳房门前。   爱无忧看了看墙上的窗户,竟是很小的倒长方形,用粗硬的木条做的窗条。   这么小的洞口,人根本无法钻入,爱无忧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屋顶揭瓦进入,爱无忧想都不敢想,司马云空连看都没往上看。   因为,这不但要大费周章,而且还很容易被发现。   如此一来,唯一的进入点就在这扇门上。   第二间耳房的门,是由厚实的木板所做,锁却是一把鱼形单孔铜锁。   鱼不只是详瑞之物,还是守护之神,镇宅之宝,唐朝丁用晦《芝田录》中即称:“门钥必以鱼者,取其不瞑目守夜之。”   把铜锁做成鱼形,顾名思义,就是寓意“富贵有余”、“年年有余”的意思。   门是厚实的木门,锁是鱼形铜锁,就连窗户都是窄窄的长方形,从这三点不难断定,耳房里面放的一定是贵重东西。   爱无忧脸上露出了喜色。   铜锁大多是以锁体、锁梁、锁梁环、锁栓(簧片支撑架)、簧片、钥匙,等基本要件构成。   簧片和锁栓与锁梁环相结为一体,即是锁头,锁梁的一端与锁体相结为一体,另一端从锁梁环直出。   钥匙经匙孔进入锁体与锁内簧片接触并逐步压缩簧片,直至簧片及锁栓和锁梁环退出锁体及锁梁,锁即开启。   司马云空半蹲着,左手握着鱼形铜锁,只稍微的端详片刻,就已明了。   要想悄无声息的打开这把铜锁,就要有一把开锁的钥匙。   司马云空当然没有这样的钥匙,钥匙在罗通那里,如果要去偷钥匙,此刻根本不是时候。   没有钥匙,对于一般的贼来说,想偷偷打开房门,简直是白日做梦。   但对于混迹江湖多年,技艺娴熟的司马云空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他只要有一根铁线就可以了。   铁线虽然不是钥匙,在司马云空手里,却可以把它变成“钥匙”。   看清了锁孔的高度和宽度,司马云空已大概弄清了钥匙的造型。   从百宝囊中取出粗铁线,在铜锁上比对了一下钥匙需要的长度后,司马云空就把粗铁线折成一个对等的U形,然后再把U形的两头弯曲成7字的勾形。   做好的“钥匙”跟铜锁再次作一次校对后,司马云空才把“钥匙”慢慢的插入锁空。   当“钥匙”插入到最里端时,随着一声轻微的细响,鱼形铜锁已被打开。   不费任何周折就已轻轻松松打开铜锁,两人不禁一阵暗自窃喜。   司马云空小心翼翼的把鱼形铜锁摘了下来,再轻轻的放在了门边的地上。   爱无忧更是配合得非常默锲,伸手慢慢把门推开,跟着垫着脚尖一溜烟,第一个进了房里。   司马云空也不落后,就着原来的姿势,溜了进去。 第56章 芙蓉山寨(8)   进得屋来把门关上后,司马云空就看到爱无忧在怔怔的望着几口大水缸发呆。   “怎么了?”司马云空问道。   “这间房子放的可能不是金银?”爱无忧有些失望的说道。   “怎么可能!”   尽管司马云空已看到水缸边的地上有米粒,但以做贼的心里,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司马云空几步走到大水缸前,把木板制的圆木盖揭开,定睛一看,大水缸里赫然是雪白的大米,满满的装一大缸。   “呸!”司马云空气得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竟然还不死心,连盖都不盖上,就直奔第二、第三口大水缸。   希望越大,往往失望也就越大,不出所料,这两个大水缸装的还是白白的大米。   司马云空气得眉毛都快立起来了,抬脚想踢一脚那水缸,却是姿势作得挺猛,到了缸边又如蜻蜓点水一般,鞋面跟缸的表面只做了个不太亲密的“接吻”。   气归气,真踢换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他要敢真踢,司马云空就不算是高级的偷儿了,他也许在很久以前的某一次作案中,就应该死掉。   无奈,司马云空把仅存的希望,寄托在大水缸旁三个椭圆形的青铜色瓷坛上。   青铜色瓷坛的盖子是用白布包裹着的,但白布上却沾满了油渍,司马云空伸到半途的手又缩了回来。   根本不用看,司马云空就已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三个青铜色瓷坛里装的是食用油。   “老哥!别找了,这是一个放粮食和油、盐的仓库!不可能有金银玉器的宝贝!”   爱无忧看着另一边靠墙的木架上一包包的白面,也是泄气的说道。   整个仓库的盐、油、酱、醋加上粮食,折合成银子,也就大概值个三、五十两白银左右。   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已算不小的财富,但离“财宝”和“宝贝”却相差甚远。   就算罗通恭手相送这些东西,对于爱无忧和司马云空这两个胃口不是一般大的人来说,也是不会接受的。   他们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挑夫和做苦力,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发财。当然,别的目的他们也不会忘。   “他奶奶的!老子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兄弟!走!去下一间房子!”   司马云空招呼了一声爱无忧,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得出,司马云空的犟脾气又来了,这种脾气要是在赌桌上,非输死不可。   没办法,既然来了,当然不能两手空空,这是做贼持之以恒的态度,哪怕像爱无忧这样的新手,也是这样的想法。   出的门来,爱无忧也懒得去把门关上了,径直的跟在司马云空的后面。   司马云空刚走到第三间耳房的门前,却猛的回头看着爱无忧,那意思就是有事要吩咐。   爱无忧却不知司马云空想要他做什么,停在原地等待司马云空的示意。   司马云空伸手指了指爱无忧头顶墙上面的窗户,显然是说:“你上去看看,里面放的是不是大水缸!”   爱无忧不禁皱起眉头,质问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刚才为什么不上去看?”   司马云空却是狡猾的一笑,伸手指了指门上的铜锁,又做了一个“请”字的动作,意思就是说:“你来开锁,我就上去。”   这摆明了就是师傅欺负徒弟的作派,技不如人,你就得做“苦力”。   无奈,爱无忧也只能狠狠的瞪了司马云空一眼,随即轻轻一跳,单手就已勾住了窗檐。   伸头一看,窗户还是由几根坚实的木条隔着,但窗户里却被木板给封死了,什么也看不见。   爱无忧冲司马云空摇摇头,表示:什么也看不到。   略一迟疑,爱无忧又是惊喜的频频点头,表示:里面有好东西。   司马云空却是弄不清楚爱无忧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疑惑的望着爱无忧。   “笨蛋!”爱无忧暗骂一声,轻轻的跳下来,才张嘴并不发出声音的说道:“开门!里面有好东西!”   这一句,司马云空算是看懂了,当下伸手撩起铜锁进行察看。   铜锁还是鱼形铜锁,除了颜色比之前那个新以外,形状大小却是一模一样。   庆幸之余,司马云空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保持原样的那把“钥匙”,稍微只作了一下比对,就已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再慢慢的推送,直到底端。   可是,一秒、两秒……十秒过去,锁头并没有如愿的打开。   两人都感到奇怪,不明所以。   “也许是“钥匙”不匹配?”司马云空心想,遂拔出“钥匙”做进一步修整。然后,再一次把“钥匙”缓慢的插进,继而推送到底。   等!此时的一秒就像一个时辰那么长。   但是,十几秒都已过去了,锁头连个蚊子的声响都没有。   “奇了怪啦!“钥匙”的形状结构没错啊!怎么会打不开呢?”司马云空心里一阵纳闷,抬头求助的眼神看向爱无忧。   爱无忧对于自己在这方面的能耐,也是知道有几斤几两的。   他即使再聪明、再机智,开锁这一门技艺也不可能无师自通、一蹴而就。   帮不上忙,爱无忧也只能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说”的是:“你都不会,我又怎么会懂呢!”   求助无果,司马云空就只能默默的冥思苦想了。   “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又不是双开锁,双开锁应有两个钥匙孔;也不是双保险锁,双保险锁钥匙孔应该有凹槽;更不是密码锁,密码锁应该有字和齿轮,难道……”   苦于思索的司马云空忽然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已想到了其中的原由,遂从百宝囊中取出那块大油纸布轻轻打开。   打开了油纸布后,司马云空向爱无忧招招手。然后,又指指自己的背后和油纸布。   不用想,司马云空显然是叫自己过去蹲在他的背后,用油纸布把他和自己都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爱无忧虽不明白司马云空是何用意,但他知道,司马云空已找到了开锁的办法。   即然有办法,爱无忧自然乐于配合,把装包子的油纸包放于地,爱无忧接过油纸布,半弯着腰站在司马云空的后面。   然后,爱无忧把油纸布罩在自己的后背,稍微蹲下一点点,双脚踩住油纸布下面两角,双手抓紧油纸布上面两角。   跟着爱无忧贴紧司马云空的后背,把自己和司马云空以及铜锁牢牢的罩在油纸布当中,只留下能让司马云空双手能活动的空间。 第57章 芙蓉山寨(9)   一切准备就绪,爱无忧才轻声说道:“老哥,可以开锁了!”   “兄弟,你猜这是什么锁?”司马云空故作神秘的低声问道。   “不知道,是什么锁?”   这个铜锁与之前那个铜锁几乎是一样,之前那个鱼形铜锁用钥匙开得了,而这个鱼形铜锁用钥匙却开不了。   很显然,这个鱼形铜锁还有更为隐蔽的防盗措施,它可不是单纯的鱼形铜锁,应该还有个更为特殊的名称。   就算爱无忧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得出它究竟叫什么,应该怎么打开。   爱无忧可不傻,费那工夫去猜,直接问多快,问完睁着眼看,答案一会就出来。   司马云空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能耐,却不料爱无忧漠视了他这一想法,不禁白了一眼爱无忧。   然后,司马云空才伸出两只手掌,对着铜锁“啪!啪!啪!”拍了三掌,下一秒,只听“咔”的一声,铜锁开了。   “咦——这样就能打开!”爱无忧内心惊奇之下,刚想问个明白,却没料到司马云空已溜了进去。   于是,爱无忧拿起装包子的油纸包,带着疑惑也跟了进去。   进得屋来,关上房门,把折好的油纸布递回给司马云空的时候,爱无忧就问:“刚才那几下叫什么名堂来着?”   司马云空把油纸布装回百宝囊后,才笑嘻嘻的说道:“没见过吧?这叫“三巴掌锁”!钥匙插进去后,还要拍三巴掌才能打开。”   “哦……三巴掌……哇!老哥你看!”爱无忧兴奋的指着屋里那七口红木箱和旁边一张木桌上放的四把剑说道。   箱子里放的是金子?还是银子?爱无忧并不清楚,但那四把剑他还是认得的,四把剑就是陈姨、小环、小月、小芳四个人的剑。   “早看到了!”司马云空说着,一个箭步就到了箱子旁。   箱子没上锁,司马云空不费吹灰之力就都打开了。   每打开一口箱子,司马云空的眼睛就亮了一些,当最后一口箱子打开的时候,司马云空的嘴都张大了。   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大锭的二十两、小锭的十两,还有散碎的银粒,满满的七口箱子。   司马云空见过银子,但一次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他当然惊喜得合不拢嘴来。   “兄弟!兄弟!发财了!快来搬银子!”司马云空一边招呼,一边把箱子盖上。   爱无忧却是岿然不动,疑惑的说道:“老哥,你没发觉少了些金子、玉器吗?”   司马云空双手刚抱紧一口箱子,还没来得急起来,突然听到爱无忧这一句提醒,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片刻。   “咦——对哦!怎么会没有金子和细软之类的呢?”司马云空站起来,也是惊疑的说道。   “难道是放在另间房里?”爱无忧说道。   “在罗通住的那间房里!”凭借多年的经验,司马云空立刻就猜得出来。   “嘶……在他的房里,又该如何拿得出呢?”爱无忧说完,啧啧嘴,皱起眉头寻思。   “这些银子足够我们花好些年了,罗通那我看就不必去了吧!”   见好就收,这是大多数做贼的一惯心态,只要达到了自己预想的目的,哪怕知道还有更好的东西,也会不想再冒那个险去拿。   但只要把偷来的银子都花光了,他们才会另寻目标,义无反顾的再去冒一次险。   尽管司马云空的偷技水平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但离“飞天大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也甩不掉那大多数贼偷的心态。   “你确定够啦?”虽然爱无忧看出了司马云空的想法,但还是问了一句。   “当然够了,这七口箱子,我一个人搬都得搬一阵子。”   司马云空不但确定,而且已迫不及待。   拿银子走人,再到安全处分赃,然后尽情的享受,大多数做贼的都是这样的。   “这么重的箱子,还是我来搬吧!你去救人!”爱无忧说道。   “不!你去救人,我来搬箱子,老哥现在精神得很!”   如果是救爱无忧,司马云空可能会另做他想,至于寒冰门的那几个女人,司马云空虽然没见过,但猜得出,准不是什么温柔体贴之类的,他还是觉得银子更重要些。   像司马云空这样的人,他是不会为一些事不关己的人去做任何事,他甚至认为,在某一些地方的女人,比寒冰门的女人更温柔体贴。   “你一个人怎么搬出山寨?”爱无忧的话听起来很是关心的意思。   “谁说我要搬着出山寨的?我先把箱子搬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再找辆马车,驮着出山寨。”   司马云空发觉爱无忧怎么一下变笨了呢!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问,所以,就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   “驾着马车,你又怎么出的了山寨?”爱无忧似乎还真是笨了,又来一句。   司马云空带着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爱无忧说道:“兄弟,你不是高兴过头了吧?你救人,我放火,等他们打得昏天黑地、四散奔逃的时候,不就能大摇大摆的驾着马车出山寨咯!”   “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我可去救人了!”眼神中带着狡诈的爱无忧,带上那四把剑,打开房门就已溜出了屋子。   看着爱无忧溜得飞快的身影离开,司马云空忽然感觉像似被晃点了。   “不对!这家伙偷懒!搬完箱子再救人也不迟啊!哎呀!一不小心又上了他的当,以后得多提防着点……”   刚反应过来的司马云空,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只能暗自叮嘱自己几句。   内院并没有发现关押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后罩里的某一间房里。   因为后罩房是住女眷和丫环的地方。   爱无忧绕了一个弯,过了一道门槛,就已到了后罩的院里。   隐藏在树后,探出半个头向四周察看,院中寂静,并没有任何的异动。   前面七间房都是熄着灯的,只有最后一间却有微弱的亮光。   “难道她们关在那?”爱无忧心里暗自琢磨。   偶听几声鼻子的憨声从那个方向传来,被花圃挡着,爱无忧看不见究竟是谁。   于是,手攀树干向上一些,再探首偷眼观瞧,却原来是两个喽啰蹲坐在门边打盹。   两个喽啰,又岂会放在爱无忧的眼里,当下一个箭跃,就已轻轻的落在了院子中间,跟着疾步如飞,瞬间就到了两个熟睡喽啰的跟前。 第58章 芙蓉山寨(10)   两个喽啰鼻憨声越来越重,浑然不知已有人站在他们的身旁,爱无忧嘴角轻扬,快速无比,左右各一指,点在两人的耳门穴上。   两个喽啰竟是一声未吭,像两个木偶一般,向两边晕倒下去。   房门是虚掩着的,爱无忧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进到里边,就见屋里四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的肩靠肩坐在地上。   四个女人头发有些散乱,疲态尽显。   交叉式的绑法,更凸显她们大小不一的某个地方,爱无忧双眼一掠而过后,鼻子差点就流出血来。   稳定心神后,发觉四双眼睛带着吃惊、疑惑,还有那么一丝丝怒意,正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爱无忧不禁脸上一阵发热,然而心却是发凉。   “陈姨,我来救你们!”爱无忧不得不赶快说上一句,来打破这种尴尬。   “你怎么进得山寨来的?”   对于爱无忧说是来救她们的,陈姨深信不疑。   但对于爱无忧的本事,从客栈那次并未谋面的邂逅来看,陈姨自认为他和自己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不是很相信他能独自一人偷偷的进得山寨来,所以,她才有这么一问。   爱无忧听出了陈姨的话中之意,虽不完全认同,但也佩服她的眼光独到。   如果没有司马云空相助,他一个人还真的不能悄无声息的进得山寨来。   即然别人都猜出来了,爱无忧不得不如实说道:“我是跟一个朋友一起来的。”   “是柔雪吗?”陈姨惊喜带着发颤的声音问道。   陈姨能想到来救她们的人,除了夏柔雪外,已没有其他人的可能了。   但爱无忧和夏柔雪只有一面之缘,又怎么会就成为了朋友呢?与其相信机缘巧合,倒不如问个明白来得实在。   爱无忧很想说“是”,但这种谎话就如窗户纸一般,一捅就破,只能摇摇头否认。   “唉……我也觉得不大可能!”陈姨情绪有点失落的说道,但随即又强挤出一点笑容,问道:“不知你那位朋友是何许高人?”   “高人?”爱无忧说出了两字就已顿住,心道:“你怎么就不问我是谁呢!是我要来救你们的啊!哦!对了,她把司马云空当成高手来看待了,而我只不过是个不太高明的助手。   奶奶个凶的!真话又不能说,要是说跟个贼偷来的,好事就败露了,算了,便宜老哥一回……”   陈姨见爱无忧只应了两个字,就默不作声,以为他有难言之隐,遂问道:“少侠,如果不方便说,也就作罢!”   爱无忧心里正在盘算自己的小九九,听到陈姨的话,才反应过来,忙道:“不!少侠可不敢当!叫我爱无忧就可以,至于我那个朋友……哎呀!你看我倒粗心,先帮你们松绑才对。”   借着松绑把话题岔开,爱无忧拔出剑连挑四下后,却见她们只是站起来,并未自解绳索,就知道她们上半身被点穴了,问道:“被点哪一处穴道?”   爱无忧刚问完,四个人的脸立刻就涨红,嘴唇微动,却又一字未说。   “糟糕!肯定在什么不雅的位置,我靠!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扭扭捏捏的!”爱无忧心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   陈姨是过来人,犹豫片刻,才轻声说道:“在左乳根穴。”   小芳离得最近,爱无忧点了点头,伸指就要替她解穴,却不料小芳失声叫道:“别碰我!”   “嚷什么!怕别人听不见是吗?”陈姨低声喝斥道。   小芳红着脸,撅着嘴,眼睛瞪着爱无忧,却不敢再说话。   但看得出来,只要爱无忧的手指一过来,她会立刻把眼睛闭上。   爱无忧暗骂道:“你丫的!小妮子!凶什么凶!摸我都摸过了,还在乎这一下!”   但爱无忧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的,要是说了,岂不是不打自招,小芳绝对会跟自己拼命。   拼命是绝对不妥的,拼掉自己的命,自己却还没活够,爱无忧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引以为傲的话,而跟眼前的四个女人结冤。   要是拼掉她们的命,更是不应该,爱无忧可不想“英雄救美”变成“辣手摧花”。   如果是以身相许,看着身材超好的她们,爱无忧多多少少有一些心动。   心动归心动,但总不能趁人之危。   如此一来,三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是碰不得了,爱无忧只好把希望落在陈姨身上了。   “无忧公子,先替我解穴吧,然后我再帮她们解……”陈姨虽有点拘泥,但还是开口了。   爱无忧应了一声,运劲于食指,快速点在陈姨的左乳根穴上,就把穴道解开了。   陈姨解开了束缚着的绳索,又帮小环、小月、小芳一一解开穴道。   等几个小姑娘都解开了绳索,爱无忧才把打开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看着又白又大的肉包子,四个女人的双眼已有了涟漪。   对于她们来说,在寒冰门,除了跟夏柔雪有时还能说笑一些,而大多数的时候,除了严肃,就是冷酷;除了苛刻的门规,就是杀戮。   她们在寒冰门,很难体会到这种温暖,特别是在这种危难时刻,爱无忧的这种举动,又怎能不让她们心存感激呢!   人都是有感情的,冷酷无情的只是少数的另类。   女人的情感更容易激起,也更容易软化。   虽然她们并不明白爱无忧因何而来救她们,但她们的感激之情已是不言而喻的。   草草的吃完一个包子,也未去擦那已有些湿润的双眼,四人就拿回自己的剑。   这一刻,冰冷又已重回到她们的脸上,眼中的杀意已燃起,虽然爱无忧知道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但还是觉得可怕。   女人的恨,往往比男人来得更猛烈;女人一旦报复,往往比男人更加可怕。   “锵!锵!锵!”四把利剑先后拔出,陈姨目带相邀的问道:“无忧公子,可否与我们一起杀光这帮无耻贼人?”   “这……”   拒绝?但四双有诚意的目光,让爱无忧左右为难。   撒谎?对!爱无忧只能这么办,因为他不想去杀人,他只想发财。   “你们先去一步,我那朋友自会相助,我还得救另外一个人!”   面不改色的把编织的谎言说出来,爱无忧眼不眨,心不跳,就跟真的一样。   救命恩人的话当然不需质疑,陈姨点点头:“嗯……原来如此,那公子可得多加小心!”   “陈姨大可放心!”   陈姨微笑的点了点,提剑扭头而出,小环、小月、小芳却是只作了个揖,跟着出了房门。 第59章 芙蓉山寨(11)   如此的夜晚,跳动的烛光,窄小的房间,刚才还是楚楚可怜的四个女人,在片刻间又变成冷酷充满复仇的机器而离开。   爱无忧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却觉无味,心绪百转千回:“我救错了吗?不是!我利用她们?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我是好人吗?不知道!我喜欢钱吗?咦!这个可以有!”   说不喜欢钱的人,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说不爱财的人,是世界上最大的伪君子。   视钱财如命的人,是财奴;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是个疯子;   唯有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方之人,才是真俗人。   真君子和伪君子,只在一念之间;真俗人和假俗人,却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间。   爱无忧不是君子,他总是与君子擦肩而过;   爱无忧也不是伪君子,他没有那种道貌岸然的作派;他只是一个俗人,一个俗不可耐的人。   “啊——”一声透露着死亡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座山寨的宁静,也打乱了爱无忧的思绪。   “打起来了!还真快!死的是谁?”爱无忧不能确定,也无需去猜想。因为,这只是杀伐的刚刚开始。   此时再吃东西,更是了然无味,随手把手上的包子放在一边,爱无忧才慢慢的凝视门外。   窄小的房门,挡住了他的视野,使得爱无忧只能看见花草和对面的一堵墙。   但这又何妨,随着的刀剑相交的撞击声隐隐转来,爱无忧能判断的出,打斗已越来越激烈。   随着喊叫声和喊杀声越来越响彻,爱无忧知道,芙蓉山寨已乱成了一锅粥。   但他还是没有迈出这扇门,他在等,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场令自己耀眼,而令别人胆寒的大火。   可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爱无忧却等不来那一场大火,倒是刀剑声越来越小,喊杀声逐渐变远,疑惑之下,他走出了房门。   出得房门,抬头远眺,就见熊熊的火光映出一片霞红,袅袅黑烟张牙舞爪,直冲云霄。   此可,爱无忧才恍然大悟:“愿来老哥烧的是议事大厅!”   忽听一声大喊:“寒冰门众高手在此!狗胆包天的罗通!你们一干人等休想逃得掉!”   此声虽不如狮吼和虎啸般威猛,却也是响彻方圆数十丈有余。   不大会工夫,刀剑声就已如银针落地,喊杀声就像哑铃闷响。   只有那燃烧的大火,越烧越旺;只有那浓浓的黑烟,笼罩得那片天阵阵浑浊。   不会炒菜的师傅,不是个好厨师;不会喝醉的酒鬼,不是个好酒鬼;   而不会见机行事的小偷,永远成不了飞天大盗。   当下,爱无忧懒得理会那些屋中女眷的啼哭声,整个人就如白练一般,肆无忌惮的向罗通住的房间奔去。   来到内院,就见大火已把议事厅的房顶烧塴塌了一角,火势已央及到了倒座的房间。   火光把内院照得格外的亮堂,焦炭味夹杂着血腥味,特别的刺鼻难闻。   院中和游廊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却没有一具是四个寨主的。   所有的厢房的大门和窗户,不是被脚踹破的,就是被利剑斜着削断的。   整个院内已是一片狼藉,爱无忧环顾四周一遍,就进了罗通的房间。   房间更是混乱不堪,打斗的痕迹一览无遗。   床上只有女人的尸体,心口的剑眼还在潺潺淌血,一直往下流,又分做两道细流,滴落在腰两边的白色床单上,染出了两片可怕的腥红。   暴突的眼珠,说明她死之前的恐惧;张开的嘴巴,说明她只喊出了一声。   能想得到,她做了罗通的替死鬼。   她已永远失去了生命,美艳在这个晚上永存。   没有了生命,美艳已毫无意义。   怪罗通?对,罗通不应该那么冷血无情,只求苟活,而不顾亲人的生死。   怪寒冰门的四个女人?对,她们的确心狠手辣,连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怪爱无忧?爱无忧已是不忍,轻轻的撩起床单,把她的尸体盖上。   得罪了寒冰门,芙蓉山寨迟早逃不脱灭寨的恶运。   罗通不应该跟“飞天六蚁”这一伙人沾上关系。   也许要怪,就只能怪她生不逢时,嫁给了一个罗通这样的人。   盖好了尸体后,爱无忧敏锐的眼睛就开始寻视四周。   梳妆台因为打斗,而歪过了一边,胭脂盒掉在了地上,镜子却已染上了朱红,唯有那多宝格还竖立在墙边。   不对!多宝格怎么会放在卧房里呢?多宝格应该是放在客厅里,或者书房里的。   以初学来的经验告诉他,这多宝格并不是无知和鲁莽才放到这里的,而是别用玄机的。   玄机就在多宝格上的瓷器、奇石当中。   爱无忧并不是很懂鉴赏古玩,但从这些玩艺的釉质、成色、花纹、造型,不难判断得出,这些不是什么上等的珍品。   十几件玩艺,凭空猜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爱无忧几步走到多宝格跟前,逐个拿起每一件玩艺,又逐个的把它们放回原位。   当爱无忧双手握住一个青花瓷瓶想要拿起,却不料,青花瓷瓶如同生根一般,怎么也拿不起。   爱无忧顿时暗喜:“看来机关的开关就是它了。”   爱无忧试着将青花瓷瓶向左旋转,竟然转不动,遂又将青花瓷瓶向右旋转,果然能转得动。   爱无忧欣喜之余,遂将青花瓷瓶旋转到底,才把双手收回。   就在那一刻,多宝格猛然的晃动一下,接着咔啦!卡啦!的向右平行挪开,露出墙上一个长方形的洞口来。   爱无忧蹲下就看见洞口里一个长方形的铜质盒子,铜盒做工精细,浮雕花卉栩栩如生。   特别珍贵的宝物总是需要精致的盒子放存。   爱无忧已是迫不及待,伸手就要去拿,突然一阵细微脚步声,快速靠近房门,接而又飞快的进了房里。   爱无忧心中一惊,背后老大一片空门,哪里还来得及细究会是谁,在紧急突发情况,当机立断,主动出击,往往能把劣势转换成优势。   爱无忧深明这个道理,当下,就势左手五指变爪,右手拔剑。   左手五指如鹰爪一般,整个人蹲着转身蹦弹而起,直取来人咽喉。并且,右手利剑已续势待发。   爱无忧的五指瞬间已到了来人的咽喉,利剑已锁定来人胸前四大要害。   “啊——”来人惊呼下,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面白如纸。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爱无忧看清了来人面目,竟然是司马云空。   太过突然,也太过莽撞了。   爱无忧被吓得更是吃惊。 第60章 芙蓉山寨(12)   在此情况,收势已不及,爱无忧遂左爪往左,右手的剑偏向右,同时岔开,险像还生般化解危机。   而爱无忧的身体几乎与司马云空贴在一起才停住。   司马云空本来料定屋中不会有人,根本没做任何防备,被突如其来的两下致命的杀招,吓得已是魂飞天外。   当看清是爱无忧时,不禁一股无名之火升起,双手用力把爱无忧推开,怒道:“干嘛!想谋财害命是吗?”   爱无忧也是气这老哥过于鲁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来,险些酿成大错,还剑入鞘,就呵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你又来这里干嘛?偷偷摸摸的!”司马云空不服不忿的说道。   “我来是为了拿宝贝!”爱无忧理直气壮的答道。   “我也是来拿财宝的!”司马云空也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不是说够了吗?怎么说过的话当放屁?”爱无忧调侃道。   “此一时彼一时,有机可乘,当然得浑水摸鱼!妙手空空又岂能让大鱼漏网!”   面对爱无忧的调侃,司马云空罔若未闻,依然顾我的言词凿凿,大道理竟是一溜的说。   司马云空的厚颜无耻,爱无忧已经是能免疫了,等他一说完,爱无忧才道:“你应该看着箱子,这里有我就够了。”   司马云空一脸不屑,哼声道:“箱子不用担心,倒是这里——如果我要是在厨房放火,你连个子都捞不到!”   爱无忧顿时语塞,他终于明白,司马云空为什么不在最容易着火的厨房点火了,心道:“这老哥想得比我还周密,不愧为老行家!”   但面对司马云空咄咄逼人的气势,爱无忧已不愿再跟他僵持,于是,无奈道:“咱们都这么尴尬,有意思吗?”   “没有啊!”司马云空做了个鬼脸,像调皮的小孩般,志得意满的说道。   “没有,那还不拿箱子走人!”爱无忧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司马云空没有持反对意见,而且爱无忧话刚落地,他的人就已到了墙洞边,伸手就把铜盒取了出来。   站起来后,司马云空眉飞色舞,已是迫不及待,连锁都懒得开,直接抓住锁头,运劲用力一扯,“咔”的一声脆响,就把小小的锁头给扯开了。   打开铜盒那一刻,司马云空整个人就呆住了。   铜盒里,没有五彩斑斓的绚烂,也没有金光四射的橙黄,有的只是一块比铜钱还要大一倍的血红玉扣。   司马云空对瓷器、玉石等这些东西,根本就是门外汉,他不懂上品、极品、普通、次品的区别,这一点,也是阻碍他能成为绝世神偷的原因。   聪明的盗贼,永远不会拿着贼赃招摇过市,人前显摆,都会把它们换成真金、白银来花销。   司马云空也不例外,他偶尔也盗得过这一类的东西,基本都是拿到当铺押个死当。   当活当,顶多就能拿到所当之物价值的三成左右,而且月利率高得惊人。   当死当就不同,掌柜看准了东西,通常都会软磨硬泡,伶牙利齿,一方面为了套住当户不走;   另一方面,逐渐加价,直到当户“满意”为止。   但也别指望掌柜的是大善人,价格加到五成,就别指望还能多加一个子。   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赎当根本没有意义,押个死当,可以省掉一部分手续费,还可以拿到更多的银两。   司马云空记得,自己曾今也当过这样的血玉扣,当得的银子也就五十两,如此算来,血玉扣的价值也就在一百两银子左右之间。   有了曾今的“经验”,司马云空看见这一块血玉扣后,发呆、发愣也就不足为奇了。   司马云空伸出一指,勾住绑着血玉扣的红绳吊起来,眯缝着眼,一脸失望的样子,喃喃道:“这大概值多少银子?”   从司马云空的表情,爱无忧不难判断得出,这老哥确实不懂鉴赏古玩、玉器这一行。   从司马云空的话中,爱无忧当然也知道,这老哥打的是什么主意。   司马云空心里自认为这块血玉扣不是很值钱,但罗通把它藏得如此隐密,他又不敢太确定,这不是一件宝物。   如此一问,即隐藏了自己对这方面知识浅薄,又把问题甩给了爱无忧去解答。   当司马云空吊起血红玉扣那一刻,爱无忧就已开始仔细观摩。   玉石颜色呈红褐色,且颜色纯粹,分布均匀,纹路细腻,看不到有任何杂质。   透过血红玉的一面,就能隐隐能看到另一面的红绳。   从这几点,爱无忧立刻就断定得出,这是一块不可多得的极品血红玉。   爱无忧心中大喜,但表面却不动声色,暗道:“这东西可不能让老哥拿着,万一被他拿去典当了,可就亏大了!”   主意打定,爱无忧的表情立刻暗淡下来,双眉皱得快连成一条线,摇头叹道:“这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血玉,值不了多少银子,可能是罗通拿来避邪用的。”   避邪用的玉石不一定是好玉,但对于主人家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   这看似说得通的解释,遇到行家,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但对于司马云空这个菜鸟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   一块“破玉”跟七箱雪花花的白银来比,相差得简直是十万八千里,司马云空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罗通这王八蛋弄块破玉,也藏得这么好,要真能避邪,他也不会有这一劫了。好在老子命大,要是真冤死在这块“破玉”上,下到地狱也得再掐死他一回,晦气!晦气!”   说着,司马云空举起血红玉扣就要往地上摔。   “慢着!”爱无忧喊得快,手也快,一把夺过血红玉扣,说道:“好歹也值些钱,先留着吧!”   冷不防,被爱无忧夺走了血红玉扣,司马云空先是一愣,接而又鄙夷的斜视道:“没想到兄弟你比我还贪,这么晦气的东西你还敢要,你要你就收着吧,我可是不拿的!”   司马云空把铜盒一扔,拍拍两手,连看都不再看一眼那块血红玉扣,就走出了房门。   爱无忧把血红玉扣揣入怀里,窃笑的跟了出去。   避开大火,绕了个弯路,两人就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活的喽啰兵一个没见,死的倒是挺多。   一辆蓝蓬布的马车,就停靠在演武场的右边,马绳拴在兵器架的柱子上,爱无忧一眼就看见了车箱的箱子,满满的直堆到车箱顶端,想要再进个人已是不可。 第61章 跳三刀和啸风刀   马车周围一圈,躺着六七具喽啰尸体,看创口,明显是短兵刃,刀刺所至。   爱无忧问道:“这几个都是你杀的?”   “是啊!你英雄救美,我也只能拔刀相助,马到成功了!”司马云空一边解着缰绳,一边回答。   爱无忧“切”的一声:“我看你是护财心切,唯恐两手空空罢了!”   司马云空解开了缰绳,跳上马车,也是调侃一句:“上来吧!大仁大义的少侠!”   爱无忧几步近到马车旁,轻轻一跳,坐在了司马云空的旁边,玩笑一句:“走吧!为民除害的老哥!”   司马云空漠然一笑后,忽问道:“兄弟,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行侠仗义啊!”爱无忧顺杆子往上爬,答得即干脆,又利索。   司马云空嗤之以鼻一声:“夸你一句,就得瑟,我信你个鬼!行侠仗义还会来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爱无忧却是一脸正色:“这你就不懂了,侠客也是人,也有吃喝拉撒的时候,总不能让侠客勒紧裤腰带去打抱不平吧!”   “呃——”   司马云空无言以对,想了想,立刻摇头晃脑着说:“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当浮一大白啊!”   “可惜了!现在是有人没酒,有钱没肉!有车没女人!”爱无忧也是摇头叹息。   “有的!有的!到市集,咱哥俩也去尝一尝那喝花酒的乐趣!”   司马云空一如向往的眼神,说着话的时候,口水都快掉了下来。白色的马很瘦,但脚力很好,一路无阻,直出哨卡。   遥远的天边,已露出一小撮鱼肚白,爱无忧远远的就看见昨晚蹲伏过的那块怪石头。   偷东西,竟然偷到凌晨,这是爱无忧没有想到的。   大凡盗窃大宗的东西,时间超过一个时辰,就算犯了偷界的禁忌了。   爱无忧怎么也没想到,就一个晚上,两人竟犯了好几个禁忌。   难道绝世神偷就是这样做的?爱无忧不知道,但他却悟到一点,在偷界里,一味的固守成规也是不可取的。   马车已驶到了怪石的旁边。   “哈哈哈!痛快!痛快!发财了!”司马云空控制不了内心的兴奋,忽然大声嚷嚷起来。   爱无忧的思绪被这嚷笑声给彻底的打碎,但他没有埋怨,也没有附和,反而是很自然的向上看了一眼前面几棵大树。   普通人看多少眼,大树还是大树;机敏心细的人,哪怕只看一眼,就已“洞穿”了稠密树叶后的危险。   爱无忧的右手已若无其事的握在了剑柄上,左手也已灌注了真气,以最佳的姿势待机而起。   “老哥,勒马!”爱无忧轻唤一声。   “哧!哧……”   数十枚暗器在爱无忧的话落声后,从稠密的数叶中疾射而出。   “锵!”利剑就如等待已久的乐器,伴奏而出。   掌击车板,借力而起。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外如此。   爱无忧的判断是准确的,出手是及时的,大脑是冷静的,心是沉着的,只有手中的剑是灵动的。   挥洒的利剑,划出一道道银线,交叉、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银网,恰到好处的与飞来的星芒碰撞在一起,激起一朵朵银花,如萤光般一闪即逝,却又一去不复返。   光芒散去,金属的交击声无回,换作马嘶止蹄,在地上踏出几道长长的印痕,马车才晃动着停住。   白衣飘逸,利剑凛然,爱无忧锐利的双眼透露出自信,扬起的嘴角代表着揶揄。   没有任何杂念,也没有大侠般正义凌然的大声喝问。   这都是虚的,牛犊子才去搞那一套。   逆境中复杂的情况下,本就该一股作气。   本就不能退,就无须去退。   以攻为守,迎敌而上,也是一种扭转劣势的方法。   爱无忧没有感觉到马车的晃动,因为他站在马的背上。   爱无忧也没有受到马急停的贯力影响,因为他已化作一道白练,飞向树上的敌人。   人剑合一,“剑御流星”,剑速惊人。   每次使出这一招,爱无忧都有不同的体会。   它不是唯一的,它可多变;它没有装饰,但却可融合;   它可以令人致命,但也可以胜造七级浮屠。   枝叶纷碎,“叮叮!当当!”刀剑相碰,剑气在三人周围极速扩展,震断了树枝,震碎了繁叶。   碎叶点点,如天女散花,被这人为的劲风吹得满天乱舞,一时不得落下。   然,两条人影,一胖一瘦,一刀一剑,却如狂风吹落叶般,不由自主的倒飞落于地上。   涂一诚握刀的手,还在瑟瑟发抖,他没想到爱无忧的剑法会如此的犀利。   牛飞的剑还在颤颤巍巍,他没想到爱无忧的内力会如此的深厚。   涂一诚怒目仰视,而内心却在责怪自己太过于轻敌。   牛飞咬牙切齿,眼睛恨恨的斜瞥一眼爱无忧旁边的一棵大树。   牛飞恨的当然不是那棵大树,他恨的是树上两个同伙。   他恨他们为什么不及时出手,他恨他们为什么如缩头乌龟般迟钝。   “还说是高手,常州总捕展艺洲、副捕头李亚廷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罢了!”牛飞恨得不禁暗骂。   可是,牛飞错怪他们了。   他们不是不及时出手,而是还没明白过来。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明明是伏击者,怎么就一瞬间又变成了被袭者。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隐藏暗中,居高临下,占尽天时地利,却为什么片刻间又变成被动者。   他们更不明白,涂一诚说的“只重创,不杀人……”是何用意,但是大买卖他们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们高估了涂一诚的能力,却低估了爱无忧的本事。   涂一诚和牛飞的无能,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堪一击。   趁着爱无忧还没“发觉”,他们已果断的出击。   “跳三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展艺洲跳起来时,果然是连挥三刀。   多一刀都不肯,少一刀也不愿意。   但每一刀都凶狠无比,一刀斩爱无忧的胸口,一刀斩爱无忧的腰部,一刀斩爱无忧的双腿。   这不是重创,这是要杀人的招式,展艺洲似乎已忘记了涂一诚说过的话。   “啸风刀”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李亚廷跳起的一刹那,寒光闪闪的刀,就带着呼啸的破空声飞劈而下。   刀式威猛,势要将爱无忧一劈两半为快,李亚廷才不管什么“重创”和“重伤”,当差怎么能听贼的话呢!死人一样可以分车上的银子一半。   两人搭档当差多年,已配合得十分默契,用这样的刀法杀人已是得心应手,能躲过这威猛凌厉的双杀,他们却还没见过。   贪婪让他们面目狰狞,自信让他们义无反顾。   两把刀几乎是同时挥出的,但李亚廷跃起得就更高点,所以他的刀是比展艺洲慢一拍的。   看似不起眼的瑕疵,在爱无忧的眼里却是个漏洞。   有漏洞就是有机会,有机会就得抓住最佳的时机。   而最佳的时机,就得抓住重点,而重点就在李亚廷的那一式重斩。   李亚廷的重斩,是在展艺洲的弥补下,才敢肆无忌惮的勇猛挥出。   重斩都是势大力沉的,所以破重斩就得刀势还没完全落下时,就把它给化解。   后退,爱无忧不作想;躲闪,势必被展艺洲的三刀所逼迫;所以,最佳的选择就有一个。   在瞬息间做出准确的判断,是一个高手必须所具备的能力。   当下,爱无忧并没有犹豫,猛的抽身跃起,恰好躲过了展艺洲的三刀。   与此同时,爱无忧的剑也已挥出,利剑如画眉般的弧度,正好迎上了李亚廷将要劈下的刀。   “当!”利剑击在了李亚廷的刀背上,溅起一串火花。 第62章 没诚意的谈判   利剑未收,剑势未竭,真气灌于剑上,未等李亚廷做出反应,招式抖换,剑贴着刀,人和剑就以雷霆之势,重压而下。   又是一声脆响,利剑压着李亚廷的刀,准确的撞在了展艺洲将要再次挥出的刀上。   如此一来,一把剑和两把刀形成叠罗汉之势。   而三个人却呈品字形垂直下落。   没有漫天飞舞的碎叶,因为三人处在树与树的中间。   没有冰火交融的你来我往,因为三件兵器此时已“沾”在一起。   两把刀是被动的,利剑却是主动的;展艺洲和李亚廷很想立刻抽刀换式,却又被一股纯厚的内力压得一时难以做到。   整个过程只在几息之间,展艺洲是无奈带着惊慌,李亚廷除了惊恐还是惊恐,而爱无忧是从容的。   三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情落于地上。   展艺洲和李亚廷双双使劲,终于抽回他们的刀。   但爱无忧的利剑却离他们有咫尺之间,这是接近死亡的信号。   一击破灭还可再来,一旦身死,一切都枉然。   他们当然要退,而且是毫不迟疑。   可是,爱无忧的一声冷哼,却打碎了他们的想法,利剑如画龙点睛般连刺两剑。   “叮!叮!”两声刺耳的声响。   展艺洲勉强横刀挡住了这一剑,但人却被这无形之力,震退了十步左右。   李亚廷的刀却是贴着胸口来挡这一剑的,他已来不及把刀向前推一把。   也正因为如此,不但他的人被这无形之力震飞十数步,他的五脏六腑也被这无形之力震得,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跳三刀”终于不敢再跳了,刀护着前胸,双目中掠过一丝羞愤交加的神情,但他的脸是苍白的,双唇是微颤的。   李亚廷的刀尖猛的插进地下几寸,才稳住自己想要仰倒的身体。   他紧闭双唇,强运一口真气,才让自己絮乱的心神得以缓解。   爱无忧没有再进招,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离得马车太远。   司马云空一直坐在马车上。   见了爱无忧和涂一诚、牛飞两人的过招之后,司马云空已打消了去帮忙的想法。   看见展艺洲和李亚廷的出现,司马云空又有点策马扬鞭的冲动。   他也记不得被这两个人追有多少次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糊里糊涂的就被定性为东林逆党,聚众谋反,杀害朝廷命官等罪名。   司马云空只记得东林党人周顺昌被捕那天,苏州城乡万民集会为周大人呼冤。   司马云空也记得当时被打死的两个东厂缇骑的口袋胀鼓鼓的,一看就知道银子不少,顿时手痒难以控制。   自己只不过顺手牵羊把银子拿了走人,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确切点说,自己连打都没打过那两个缇骑。   司马云空不明白,怎么那么不凑巧,偏偏被展艺洲和李亚廷这两个王八蛋瞧见,又竟然糊里糊涂的给自己扣上一大堆的罪名。   “难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司马云空暗自嘀咕的时候,心就有所打算,手就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缰绳。   “不对!他们跟强盗搭伙而来,多半是为了银子而来!”   转念一想,司马云空暗暗做了决定,只要情况不妙,马上弃车叫爱无忧一起跑路。   但很快司马云空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多余的,这让他又平静下来,坐看场上的形势。   “朋友,把东西还来,咱们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看如何?”   本想利用一下罗通等人的,却未曾想到他们办事如此不力。   本想邀展艺洲和李亚廷一起摸完芙蓉山寨的金银后,再利用他们帮忙追寻爱无忧,却未曾想到捷足先登的竟然是爱无忧。   本想设伏一击必胜,却未料到爱无忧剑法是如此的了得。   从刚才的交手,涂一诚知道,仅凭自己和其他三个人,想要收拾爱无忧,已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采取怀柔计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乍一听,涂一诚的建议是非常积极的,只要把之前的四口箱子还给他们,爱无忧和司马云空就可以驾着马轻松离开。   这是个避免两败俱伤的好建议,这也算是个双赢的好建议。   但爱无忧心里明白,即使把四口箱子的下落说与涂一诚听,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旦他们的人到齐,无论自己和司马云空驾着马车走到哪,他们一样会追杀。   不太清晰的双赢,就不是一个好的建议,诚意并不是在刀剑相向过后,才拿出来谈的。   “车上的东西并不是你的!”   能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一贯是爱无忧的作风。   “你……”   似是而非的回答,让涂一诚的嘴巴就像被人塞了块臭抹布一般,话都说不出来。   把爱无忧当成普通低智商的盗贼来蒙骗,涂一诚显然是一厢情愿。   三言两语就想把被同行拿走的东西要回,涂一诚犯了偷界中不该犯的一个低级错误。   “好胆的窃贼,杀人越货,目无王法,难道马车上的东西又是你们的?”   展艺洲并不知道涂一诚说的“东西”指的是另外四口箱子,他满以为指的是马车上的箱子。   有谁会把白花花的银子拱手相让呢?所以他觉得涂一诚过于的痴心妄想了。   因此,展艺洲不得不拿出朝廷法度来压一压爱无忧的嚣张气焰。   “好胆的贼孙!认阉党做祖宗的龟孙!你们才是目无王法,你们才是最大的窃贼!”爱无忧学着展艺洲的语气喝骂道。   “你……你胡说八道!你竟敢……”展艺洲尽管很是生气,但终究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你们只不过是四十孙的其中两个而已,魏忠贤的走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爱无忧冷笑道。   “你……你放肆!竟敢……竟敢直呼魏千岁的名讳!你这是要找死!”   展艺洲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话都说不利索,但他的眼神却向涂一诚投了过去。   展艺洲的意思涂一诚哪会不明白,无非就是叫自己和牛飞一起上,把爱无忧和司马云空给杀了,然后再分赃。   涂一诚明知道爱无忧是故意装傻,却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可不想让展艺洲知道还有另外四口箱子的事。   涂一诚很想数落几句这个自不量力的展艺洲,但还是忍住了。   勉强的“朋友”关系还是需要维持着的,东厂的人还是不能过于得罪的。   涂一诚漠视了展艺洲的这种请求,转而对爱无忧佯笑道:“朋友!可否报个名和号出来,也让涂某知道知道?”   爱无忧暗道:“嗯!这样气他,死胖子竟然还能挤出笑脸来,准有古怪!不可久留!”   爱无忧略一琢磨,说道:“无名之辈而已,何足挂齿,他日有缘相见,再告知也不迟。”   “你要走?”涂一诚刹时目光如炬,死盯着爱无忧问道。   展艺洲、李亚廷、牛飞三人,也是瞪视着爱无忧,摆出一副随时堵杀的架势。   看着四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爱无忧脸上扬起令人莫测的微笑,继而正色道:“非走不可!”   “你觉得你两人能那么容易的走吗?”   涂一诚说的并不是狂语,真要硬拼起来,爱无忧和司马云空即使走得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对于这样的威胁爱无忧不为所动,他已有主意,于是,邪邪的一笑:“祖师爷挂相前见。”   “哈哈哈……”   四个人刚听时,懵逼一般云里雾里。   自认为悟透时,又放声大笑。   “呵呵!祖师爷也保不了你的!”涂一诚以为爱无忧胆怯了,遂冷笑两声说道。   “他可能是想跟祖师爷躺在一起,叫咱们送他一程!”牛飞也是随声嗤笑道。   “放心,你躺好的时候,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会拿祖师爷的挂相帮你盖上的!”   展艺洲也是冷嘲热讽,眼睛盯着爱无忧就像看着一个快死的人一样。   “这怎么成!起码也得烧几柱香,拜上几拜吧!”   李亚廷刚说完,四人又是一阵大笑。   “啪!驾!”   笑声未止,突听赶马扬鞭和吆喝响起,四人大笑声顿停,吃惊的齐向马车望去。   就见,司马云空驾着马车飞奔而走。 第63章 选择逃跑的方向很重要   听到爱无忧那句话,司马云空就知道,爱无忧有脱得开身的方法。   临难独自奔逃,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窃贼;临难能很快领会同伙的意思,又能及时的执行,司马云空不愧叫做“妙手空空”。   “被骗了!”   四个人终于省悟,原来爱无忧把他们逼开一段距离,只是为了给司马云空清出一条路来。   原来爱无忧的那句话是暗示司马云空的,他们不但理解错了,而且还大意了。   “糟糕!”   尽管涂一诚和牛飞知道上当了,但还是不为所动。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把爱无忧给重创或者擒获,司马云空和马车迟早也是他们的。   “追!”   展艺洲和李亚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发财,两人大喊一声,绕开爱无忧,想从涂一诚和牛飞身前经过,去追马车。   “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去见祖宗!留下帮你们画个坟头像再走也不迟!”   爱无忧的话讥讽得露骨,剑却如晚秋的冷风,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直逼两人。   人和剑随着说话声,说到就到。   话刚完,爱无忧已连刺出四剑。   剑速快,却不狠毒,分取展艺洲和李亚廷的大腿和手臂。   不为杀人,只是阻敌;不施全力,只为防涂一诚和牛飞。   之所以从涂一诚跟前绕过,是因为展艺洲料到爱无忧会出手阻截的。   但爱无忧这两剑,他还是不敢大意,挥刀挡住刺向手臂的一剑,人也跟着退到了涂一诚的身后。   李亚廷也是早有防备,剑未到,就已退到了牛飞的身后。   涂一诚和牛飞没想到展艺洲和李亚廷会来这一手,虽早做好出手准备,也是被吓了一跳。   匆忙间,涂一诚挥刀斜劈;而牛飞挺剑而出,斜刺爱无忧的右肩。   刀法虽简单,却有力劈华山之势;剑刺部位虽不是要害,却是叼钻,意在废爱无忧握剑的右手。   见其式,明其意,涂一诚刀将要落下,爱无忧猛的腾挪闪步,就已避开。   同时,利剑由下至上划出一道光线,不偏不倚,正好挡开了牛飞刺出的那一剑。   这当时,从涂一诚和牛飞的身后突然发出“嗖嗖”两声。   展艺洲和李亚廷提着刀,撇下两人,飞也似的朝司马云空的方向追去。   两人心中顿时一沉。   “回来……”涂一诚想喊住他们,却被爱无忧跟着的几剑逼得苦于招架,无遐再继续喊下去。   “混蛋!你们……”牛飞本想大骂,却被爱无忧咄咄逼人的剑招,逼得只能全力挡格,毫无骂下去的力气。   只剩两人,何惧之有。   杀这两人,也是情非得已。   心意已决,爱无忧掌中剑猛然一抖。   手随心动,剑随手移,连贯刺出。   刹时间,十道令人心惊肉跳的寒光,以爱无忧握剑的手为支点,向前方“炸”射而出,分取两人的咽喉、眉心、左右胸、腹部。   “啊!”   涂一诚本就因为展艺洲和李亚廷这两人分了心,加上爱无忧出招又快又狠,哪里还招架得住,他大喊一声的同时,猛的就地向后一滚,极为狼狈的躲开。   牛飞也是惊恐得不知如何挡格,胡乱挥出一剑就疾退,又怕被剑气所伤,惊慌失措般仰倒,跟着连续两个翻滚躲开。   见此情况,爱无忧正想进一步猛逼。突然,惊见远处四条人影快速奔来。   看不清是谁,但那把大剪刀的轮廓,爱无忧还是记忆犹新的。   涂一诚和牛飞的阵脚已乱,只需再猛攻几下,也许就能将他俩立毙于剑下。   以那四人的速度,爱无忧又不能确信,在他们到来前,能将涂一诚和牛飞杀掉。   然而,涂一诚和牛飞在翻滚出去的同时,两人的左手已摸向了腰间。   “要打暗器!”爱无忧心又是一紧。   他俩的暗器,爱无忧自信能躲得开,也能将它们一一打掉,但却阻挡了杀人的最佳时间。   “怎么办?”   没有绝对的把握,当然不要做愚蠢的傻事,杀人不是最终目的,逃得掉就是最大的赢家。   “开溜!”爱无忧闪念之间做出了明智的决定。   往前跑,那是自寻死路;往司马云空的方向跑,涂一诚那是求之不得;往回走,那是自入囚笼。   只有往左边跑,左边的树木不是挺稠密,比较开阔,这显然不是理想的逃跑方向,但又别无选择。   涂一诚和牛飞的暗器已在手中,却是要打未打,蓄势待发的样子。   打暗器,通常都是隐蔽着,冷不丁的快速打出,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涂一诚和牛飞把暗器亮在手中,却未急着打出,很显然就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让爱无忧不敢冒然全力一击,也让自己和牛飞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他们要是知道后面有人来的话,就不会如此了。   他们没有看到,他们也还没听到,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刻,注意力全集中在爱无忧身上。   爱无忧却看到了,他做出的决定和他的速度不相上下。   就在涂一诚和牛飞暗器拿在手中的时候,爱无忧就一个倒跃,退到了两丈开外。他害怕?不可能!明显是自己这边处于下风。   他忌惮暗器?也不至于如此!   涂一诚和牛飞被爱无忧的这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爱无忧哈哈大笑:“暂且饶尔等小命!我可走了,千万别追来!小心你们项上人头!”   话落人起,爱无忧甩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的朝着左方的山奔去。   “追不追?”   牛飞觉得爱无忧的话,不但有嘲讽的意思,而且还是很严重的警告,他拿不定主意,唯有问涂一诚。   涂一诚想说追,但就两个人,又是不敢;想说不追,却又是不甘心。一时间,竟也拿不定主意,眼睛盯着爱无忧快消失的背影犹豫不决。   忽听身后不远传来喊声:“涂老大!别上当!追啊!”   喊话的正是万一孝,丁义天、游龙、薛云跟在他的左右也一起喊道。   涂一诚和牛飞这才如梦初醒。   “他?的!这混蛋也忒狡猾了!追!”牛飞跳起来大骂一句,提剑撒开两腿就追。   “牛飞!瞧准了,别跑错方向!”涂一诚叮嘱一声,也是一跃而起,奋起直追。   丁义天、万一孝、游龙、薛云四人,却也含糊,当下变得换方位,拉开距离,拉网似的包围追去。   爱无忧对于自己的轻功,那是自信满满的,只要翻过这座山,任“飞天六蚁”张开双翅,也不可能再追上自己。   欣喜之余,爱无忧当即猛提一口真气,加快飞奔的速度。   可是,不到片刻工夫,爱无忧速度不得不放缓下来。   山势陡峭,山体变窄小自是如此,可是山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怪石嶙峋,这使得爱无忧不得不有点忐忑:“难道后面会是悬崖?”   心有所疑,人却不敢停下,几个飞跃就已到了山顶。   爱无忧俯首往下一看,顿时惊住。   悬崖虽深可见底,但是要凭轻功安然跳下去,却是不得。   心有不甘,爱无忧再次审视崖壁,除了长在石缝间的一些野草,就是一棵不知名的,小得已不能再小的小树。   小树根茎攀附于石壁之上和石缝之中,树杆斜伸,约长有两尺左右,山风吹过,整棵树就狂摆不已,几欲折断一般。   如此弱不禁风的小树,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块稍大一点的石头落下,也能把树压断。   就算凭借轻功安然落在树上,但树的左右四下又没有再可借力之物,也是徒然无用。   “姥姥的!人要倒霉躲都躲不了!老天啊!发个财就这么难吗?”爱无忧对着山崖大骂。   “要是有飞虎爪就好了!”爱无忧想起了司马云空的飞虎爪。   此时,他终于明白,飞虎爪并不仅仅是盗窃的工具,也不仅仅是一把外门兵器,而且也是一把逃命的工具。   怪司马云空没带上?却也不能,即使带上,也不会是自己拿。   怪那四个女的?这也说不过去,人家也没机会叫你爱无忧来英雄救美啊!   怪自己对自身的轻功太自负?也只能如此,但谁又会想到有这一劫呢?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老子怀里的血红玉扣就已价值不菲,又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可不能死在这些人手里!”爱无忧脑海里一阵快速的衡量与抉择,把求生欲望一下子提了上来。 第64章 以一敌六   跑!往回跑!在“在飞天六蚁”还没缩小包围圈的时候,机会总是会有的。   爱无忧当机立断,转身展开轻功疾奔而下,速度比上山时更快了许多,只几息之间工夫,就已与尾追上来的“飞天六蚁”间距不过六丈之远。   仇人再次相见,分外眼红。   “混蛋小子!还想跑吗?快快停下跪地求饶!”跑在前头的牛飞有了底气,说话都变得盛气凌人。   “小子!把东西还与我们,念在同行的份上,饶你一条狗命也不是不可!”尽管涂一诚胖得离谱,但凭借轻功了得,也没落在牛飞后面。   他已不再跟爱无忧说客气话,也不再给爱无忧任何商量的余地,涂一诚自信已胜券在握。   六个人的距离已是很明朗,万一孝和丁义天在中间,离得涂一诚和牛飞最近,最快出手相助的是他们。   游龙和薛云离得最远,但也不得不防他们绕后包抄。   如果能一击必杀,或者一击能把涂一诚和牛飞打乱阵脚,逃离的机会非常的大。   面对涂一诚和牛飞的威逼和恐吓,爱无忧并有胆怯。   面对六人以多欺少的形式,爱无忧已毅然决然。   居高临下,剑意顿由心生。   一招赖以得意的“剑御流星”,带着杀气,带着希望,瞬间疾射而出。   剑气就如秋冬呼啸的狂风,令人窒息,令人胆寒。   剑势却像那狂奔的飞瀑,气势磅礴,令人望而生畏。   谁敢独自接这一招?   涂一诚自是不敢,牛飞也绝不敢,就算两人加在一起,却也实难招架。   但他们没有退缩,也没有迎上。   涂一诚和牛飞心中虽有惧意,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惧色。   心生惧意,惧的是爱无忧这一剑的威力;没有惧色,是因为他们的暗器早已在手。   “哧、哧、哧……”剑锋到半途的时候,两人的暗器快速正手打出。   惊见两人左手的动作,如雨般的暗器说到就到,爱无忧箭一般的身姿陡变,手腕连贯不停旋换动作,剑锋跟着划出各种不规则的曲线,挑、打、拨、撩、击、挡,各种剑法都必须俱备的简单剑技,都在这一瞬间,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随着不一而就的撞击声刹那间消逝,暗器的星芒也在瞬间凐灭。   然,白影没有退去,那把锋利的剑,在星芒落幕的眨眼间,再次闪耀刺眼的光芒。   虽没有之前剑势那么犀利,但剑意依然。   剑锋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再次展现它那独有的轮廓。   猛然间,剑锋陡幻,从左右两边幻化出两道剑影。   剑气为虚,利剑乃真身也。   虚实可辩,但哪一剑都能刺穿人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一道刺向涂一诚,一道刺向牛飞,唯真身却是稍稍尾随,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暗器刚一打出,涂一诚就已双手握刀高高跳起,迅速的挥刀临空劈砍而下。   刀势威猛,破空声急如湍流声,却更加刺耳。   涂一诚已不再有任何保留,也没有任何顾虑,用上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倾注在这一刀上。   他已领教过爱无忧的能耐,这一刀只奢望重创,但求阻敌。   牛飞的兵器已可以省略掉像涂一诚的那一跳,他动作协调,身体不用做太大弧度,推剑向前迅捷的刺出。   保证最快的速度是必然,叼钻是应有的补助,牛飞的剑法可圈可点。   但他却比涂一诚慢了半拍,这不是因为他的反应慢了,也不是因为他的速度比涂一诚慢,更不是他有所胆怯,而是因为他想借助涂一诚那一刀之势,让他刺出的这一剑发挥更大的作用。   然而,两道剑影的乍然出现,让两人的算计和期望荡然无存。   涂一诚的刀势过于威猛,又毫无保留,收势换招已是不急。   牛飞的剑势叼钻快速,而且也是全力以赴,也就没时间变式换位。   成然间,兵器与剑气不期而至的猛烈碰撞,击起两波气浪,向四周摧枯拉朽的炸开,撕碎了绿草,震飞了沙石,卷起尘土,又被这余波席卷得满天飞扬。   涂一诚感觉这一刀似乎砍在最坚硬的石头一般,虎口生疼,闷哼一声的同时,胖躯的身体也不由得向后仰,情急间,哪怕受一点内伤,也猛提一口真气,向后翻退。   他胖大的身躯翻得实在难看,像狗熊,狗熊却不是这般颜色。   像蹴鞠圆球,圆球却没有这般大;像养了一年的肥猪,对!只有猪才有这身肥瞟。   直到落地的时候,涂一诚的那身肥肉还在上下乱颤,颤得他腰上镶银嵌玉的精美腰带,终得重见天日一次。   牛飞并不知道自己的剑在那一瞬间,究竟弯曲到什么程度,他只知道瞬间爆发的气流加上剑的弹力,将他那瘦高的身躯震弹得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他听到了衣服被碎石击破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头发已乱得如同乞丐;   他感觉得到脸被碎草割破的疼痛;他还来不及哼出声来,就被泥尘堵住了张开的嘴,即便如此,他落地的时候,还是咳出一口浑浊腥红。   余尘未尽,杀意再起。   剑,还有一剑,真身锋利的剑已拨开尘雾。   人!白衣年少,杀气依然。   杀!   胖子!涂一诚离得最近,颤抖胖大的身躯逃不开爱无忧的眼睛。   锁!锁定目标,剑指涂一诚。   快!不求最快,但求飘忽不定,咽喉、眉心、胸部、心口等所有要害,都有可能是这一剑的目标。   “小心!”牛飞能做的只是呼出大舌头似的声音。   恐惧!涂一诚的双眼被这刺眼的剑光,吓得蹬步笨拙的只顾后退。   “呼……”一把特大号的大剪刀从爱无忧的斜对面掷飞过来。   这把大剪刀掷得及时,掷得势大力沉,万一孝低吼一声,掷出这把大剪刀的。   这一下来得太及时了。   万一孝太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独具一格的兵器,他太想看一看剪刀从手臂穿过,再插进肋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恐怖画面。   千防万防,却还是被暗器阻隔了一下;千算万算,却还是算不到万一孝竟然会掷出那把大剪刀。   世事难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这里也算是贴切。   “唉!”爱无忧打心底里一声无奈的同时,剑式急变,旋身挥剑并快速的上迎。   “当”的一声脆响,大剪刀被利剑打飞出去。   火星四射的当间,爱无忧就已瞧见丁义天的短剑如毒蛇般将要刺到。   爱无忧并未犹豫,就势闪身避开,接而抬脚欲踢丁义天握剑的手臂,却猛见游龙和薛云如两只觅食的豺狼,果真绕到后面。   逃的机会已失,稳住阵脚才是此时之需。   “罢了!”闪念间,趁两人招未使出,爱无忧猛提一口真气,单腿腾空而起,又一个盘旋,飞身出剑,分刺向游龙和薛云。   游龙和薛云两人早有所谋,料想爱无忧在激斗之时,应该无暇顾后,本打算忽然从背后来个致胜双杀,却未料到爱无忧反应如此的迅速,着实在意料之外。   惊见利剑迎面而来,游龙和薛云两人哪还来得及出招挡架,双双靠旁闪躲连退。   “看你们躲闪得到哪去!”爱无忧心中冷笑,脚尖刚一落地,手腕反转,利剑带起一道笔直的白芒,反削两人身体的中部。   偷袭不成,却又被逼得躲避,年轻气盛暴脾气的薛云,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竟哪还管那许多,举刀大喝一声就迎上硬碰这一剑。   刀剑相碰,立刻爆起一串火星,薛云的钢刀被反噬的劲力震得反弹而回,人却晃摆着后退。 第65章 实力相当   剑劲未竭,剑芒带着微弯的弧度依旧直划向游龙。   游龙老奸巨猾,吃过爱无忧苦头的他,剑锋未到就已猫腰缩头。   也亏得他反应迅速,剑锋呼啸着从他的头顶眨眼划过,竟惊得游龙脊梁背都冒出冷汗来。   游龙虽惊,却也知道此时机会难得,借着双脚的一蹬之力,如一只兔子般猛然窜出,短刀快速的刺向爱无忧的腹部。   “来得好!”爱无忧暗叫一声,左脚挪步侧身,剑回划个大个的弧形,剑锋挑向游龙腋部,欲断其右臂。   “啊!”   这一剑来的又巧妙,又出奇不意,游龙惊叫一声,却哪还管得这许多,就地几个翻滚,差点就撞在薛云的腿上。   剑是长的,刀是短的,游龙的短刀还未刺到,长剑就可削断其手臂,爱无忧看准的就是这一点。   这也充分说明实战经验和洞察力的重要性。   游龙和薛云的阵脚已乱,机会正是难得,一剑就可将两人来个串糖葫芦。   爱无忧不再苛求剑法的叼钻,但求剑出的速度,运剑正想刺出,猛听到背后风声大作,心知不妙,遂抽身拔地而起,向上跃去。   人刚跃起,临空就听见刚才所站之地“当!当!当”几声刀剑砍在石头上的脆响。   爱无忧落地回头一瞧,就见刚才所站的位置,已有三条长短、深浅不一的痕迹。   而丁义天却是站在痕迹尽头的旁边。显然,他的短剑只为刺,并不适合砍和劈。   丁义天站在原地虎视眈眈,握剑的手已青筋凸起,他随时准备再做一次这样的配合攻击。   游龙和薛云已缓过气来,紧挪几步,向丁义天这边稍稍靠拢,组成一个更加严密的队形。   万一孝双手拉开了自己的大剪刀,刀口张开得就像狮子的大口,随时都会吞噬前面的任何猎物。   牛飞的剑因刚才劈砍的一剑,还在微微的颤鸣着,握剑的手紧了紧,如兀鹫般的利眼死死的盯着爱无忧。   他太想击倒眼前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敌人,他太想拿回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眼睛能击倒人的话,牛飞会毫不犹豫的将爱无忧断手断脚;   如果眼睛能索回四口箱子的话,牛飞会立刻将爱无忧碎尸万段。   可是,这只是如果,并不是可以。   牛飞只有等,等涂一诚的一声令下,或者等涂一诚的一个动作,等六个人的再一次的配合一击。   涂一诚的确是老奸巨猾,不愧为“飞天六蚁”之首,把爱无忧逼退到更狭窄的空间,他已不急于做再次的联手攻击。   他自信,在六个人的合围下,爱无忧想突围出去已是不可能。   涂一诚握着刀向前稳稳的迈一步,其他五人也随着向前走了一步。   六个人好像是商量好了的一般,都没有说话。   此时不说话,那是他们想给爱无忧更大的压力;   此时的每迈一步,就是给爱无忧更大的威慑。   六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爱无忧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特别是眼睛和脸。   他们希望看到爱无忧的恐惧和胆怯;他们希望爱无忧就此屈服,交出四口箱子来。   可是,他们还没有看到。   “哈哈哈……成名已久的“飞天六蚁”竟然一起上来打一个人,这算什么江湖好汉!”   爱无忧大笑,只是为故弄玄虚;爱无忧胡乱说了对于“飞天六蚁”不痛不痒的一句。   不但是为了拖延点时间,让自己能缓一缓,更是为了让“飞天六蚁”的脚步就此止住。   毕竟,空间太过狭窄,对于爱无忧自己是绝对不利的。   “江湖好汉?好汉值几个钱?我们从出道就没把自己当成好汉!难道你是好汉?你要是好汉,就应该把箱子还给我们!”   停住脚步说话的涂一诚,把爱无忧说的这番无关痛痒的话,当成是胆怯和惊谎所为,不由得冷言冷语的嘲讽道。   瘦高的牛飞,因那两条瘦长腿的原故,显然多迈出了一个头多一点,他没有冒进,而是小退半步回来,保持着完好的队形。   然而他那把剑却仍保持着随时准备刺出的样子;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的双眼还是那样死死的盯着爱无忧。   万一孝的剪刀实在太大太重了,他不得不把剪刀尖贴在地上,来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但是,他抓着剪刀柄的手却没有松懈,他的双眼也没离开过爱无忧握剑的手,他国字脸没有任何表情,他嘴唇轻起,也是冷冷的说道:“朋友!何必为一点点的东西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交易!”   “听到了吗?把箱子还回来,不但万三哥交你这个朋友,哪天你再到酒楼小住,我也会把你当上宾伺候!”丁义天紧接着也是巧言说道。   丁义天的谎话说得不够完美,他们还会敢回酒楼吗?   薛云圆睁怒眼,钢刀已举过头顶,大喊道:“王八蛋!把箱子给回我们还着罢了!如若不然,哼哼!你看看我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游龙因刚才的倒地一滚,花白的头发上沾上灰尘和碎草,连鼻子上都有一点泥印,这样子看着即像乞丐,又像跳梁小丑,显得甚是滑稽。   他伸手抹了抹鼻子,深邃的眼睛好像从地狱突然迸发的两点鬼火,直射爱无忧的双眼,仿佛想洞穿爱无忧内心深处的一切。   经验丰富的游龙不愧当得起“飞天六蚁”二把手,他的能力一点不差于涂一诚,他用低沉而又有冷意的声音说道:“涂老大,别跟他废话,这小子滑头的很,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还是把他给先废了再说。”   涂一诚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但他握刀的手动了动,就已代表了回答和出手的命令。   “呼!呼……”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一发而动。   他们不会再给爱无忧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也不会再顾及爱无忧接下来是断腿还是断手;他们也不会再理会爱无忧姓氏名谁。   他们已很久没有六个人联手杀人了,像爱无忧这样的人,他们即恨又嫉妒,更惧怕他不可琢磨的背景。   所以,不论爱无忧交出四口箱子也是必死无疑,不交出四口箱子更是必死无疑。   涂一诚的刀是向着爱无忧的右臂砍去的,他对自己的刀法很是自信,只要刀锋砍断爱无忧的右臂,他能立刻停住,不让刀锋砍进爱无忧的胸部。   牛飞的剑也迅速的刺向爱无忧的右腿,他掌握好这一剑的力度,一旦刺穿爱无忧的大腿,就立刻横拉一剑,誓要将爱无忧的左腿也给削下来。   万一孝的大剪刀张开的老大,向前快速的伸了出去。   他剪的不是爱无忧的脖子,也不是爱无忧的腰,而是爱无忧的剑,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剪断爱无忧那只手掌。   万一孝想得确实很周到,只要把爱无忧的剑给牢牢的钳住,就能给其他人创造最有利的制敌条件。   丁义天人虽动,但短剑却是似出未出,他不做先攻者,而做协助者和偷袭者。   看似散慢,一旦机会到来,丁义天出剑的速度绝不会比其他人慢,他的双眼无时不刻的盯着爱无忧身上每一个部位。   薛云的钢刀本就已举起,所以他挥出的刀是和涂一诚同一时刻的。   他才不管这一刀砍下去,爱无忧是死是活,他只想把怒火全发泄在这一刀上,暴脾气的他,早已忘记了来的目的。   游龙看出薛云这一刀的威力,但他没有时间去阻止,也无须阻止。   他知道薛云的能力,更明白爱无忧的实力。   为防不测,也为了做第二点的突然袭击,游龙只是离得薛云更近些,短刀隐藏在薛云的刀光之后,人却动作敏捷和迅速。   “飞天六蚁”的这种配合虽说不算完美,但也做到攻防兼备,力量与巧袭互相协同。   爱无忧不是绝世高手,他做不到无视这种紧密的配合连杀之下,来个山呼海啸的大笔一挥。   爱无忧也不是天下无双,他做不到随心所欲的飞跃腾挪,或者来个变幻莫测的穿缝闪离。 第66章 有准备的人通常不那么容易死   刹那间,万一孝大剪刀已到,爱无忧利剑向上瞬移,接着往上挡开了涂一诚的刀,而右脚同时一个巧妙的挪步,躲开了牛飞的剑,只有薛云的那一刀,他不得不闪身后退几步,竟只是勉强避开。   这几下动作,爱无忧虽用得巧妙之极,但也是非常的凶险。   可是,如此一来,爱无忧的脚法已有些乱,他根本来不及纠正,丁义天的短剑和游龙的短刀就已贴近刺到。   爱无忧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他有能力接住这两招,但他却没有能力应付跟进的大刀、长剑和剪刀。   “飞天六蚁”的紧密配合,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爱无忧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击败他们。   退!唯有退!爱无忧并不犹豫,极快的向后飞退,却猛然间,发觉已退到了山崖顶上。   怎么办?   爱无忧想哈哈大笑几声,再一次诈一诈他们,看这种情况已是不可能。   爱无忧想再次使出他得意的那一剑,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飞天六蚁”的任何三个人加在一起,就足以挡得住自己的这一剑。   找机会!可“飞天六蚁”已不会再给他喘息的机会。   爱无忧很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解决掉其中的两个,恨自己要求得太过多,恨自己太过想做一步到位的“飞天大盗”。   可是,现在恨什么已于事无补,六件兵器已再次联合攻来。   “拼一拼!”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爱无忧瞬间的一念就做出了冒险的决定,他猛的抽身拔地而起,却在跃起有一丈高的时候,涂一诚和牛飞的刀、剑已到。   爱无忧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挥剑挡格。   可是,三件兵器相碰撞的那一刻,万一孝的大剪刀仿佛早就等着似的,不偏不倚,刚刚好,就剪在了爱无忧的剑上。   剑已牢牢的被钳死。   万一孝的大剪刀钳着爱无忧的剑就不放,运力着就往下压。   而涂一诚和牛飞见此时机,心中暗自窃喜,刀和剑也趁势往下压。   爱无忧凭着经验临空躲开薛云砍来的一刀的同时,急运内力抽回了被钳住的利剑。   然,他这跃起之势就被压落下来,却又不得不匆忙间,用脚踢开了丁义天那刁钻快速的一剑。   他知道游龙的短刀已绕旁刺到,爱无忧不加思索斜划一剑,却未料竟是扑了个空。   “糟糕!”心知游龙这一招是虚,却已无可挽回。   游龙狡笑着飞起一脚踢在了爱无忧的左大腿上。   “别……”涂一诚想阻止游龙这一踢却已慢了一步。   “呼……”本已失去平衡的爱无忧,被游龙这一脚踢得横歪着就飞了出去。   牛飞疾步到悬崖边,伸手想抓住爱无忧的脚,很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爱无忧飞出悬崖远了一些。   万一孝也是和牛飞同时到悬崖边的,他没有伸手,他用大剪刀去剪爱无忧的剑。   但,爱无忧却拒绝了他的“善意”。   直往下坠的感觉,爱无忧从来没有体会过,也从来没想到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要死了吗?”   “不!不能就这样等死!”   求生的欲望,使爱无忧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横着的身体摆成了头冲里,脚冲外的姿势。   闭着眼等死的人,不是绝望,就是想找死。   爱无忧没有闭着眼,他在坠落的那一刻,就一再提醒自己要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哪怕山风吹得眼睛生疼,也不能眨一眨。   他在寻找那棵仅有的小树,那是他仅存的希望。   小树很小,但爱无忧还是能看到。   他伸直左手,去抓小树,却未料还是太远,只是指尖碰到了一片树叶。   爱无忧想象狗刨式的游泳动作向前划几下。可是,飞速下坠的身体却不等他做出初始的动作,就已下落。   眼睛看着那一棵小树,指尖只勾了勾,身体瞬间与小树拉开了距离。   “天啊!给我双翅膀吧!”爱无忧内心歇斯底里的呐喊。   唯一能借此减一减极速下坠的希望没有了,爱无忧的心里几乎一沉到底。   “怎么办……”思绪有些乱的爱无忧,脑海里连续的追问自己。   “不能就这样的死去!赌一把吧!”爱无忧瞬间又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虽然坠势控制不了,借力之物也无从寻找,但身体是自己的,以爱无忧的能耐,他完全可以控制下坠的姿势。   只要在落地的一刹那间,用上所有内力掌击地面,再用剑刺在地面,凭借掌劲的反震力和剑的反弹力,是有很大的机会活下来的。   但是这样,一旦不成,死得就会很难看。   没有选择就无需再选择,怎么死都是个死,何必去在乎死的样子呢!   求生的欲望一旦燃起,哪怕一线生机也不愿放过。   当下,爱无忧提一口真气,猛换姿势,换成了头朝下,脚冲上的笔直姿势,直线飞快的往下坠。   却在这猛然间,爱无忧看见了崖壁有一个山洞。   接着,他又看到一根绳子比他下坠更快的速度从洞口飞了出来,准确无误的缠住了自己的腰。   “不!不是绳子!它是一根比拇指还要粗的藤条!”缠住身体后,爱无忧看清那是一根藤条。   藤条刚缠住身体,爱无忧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向洞口飞去。   这个就不需拒绝了,管他是福是祸,先活着为最大。   刚到洞口,爱无忧就伸手想抓住洞口边的石头,想来一个倒翻站立起来,却未料这力量实在大得惊人,还没抓稳,整个身体就被拉着飞进洞里。   “哎哟……”爱无忧竟摔得个狗啃屎般难看,连连疼叫数声。   爱无忧一屁股坐起来,脑海里第一意识想到的就是:“得救了!”   爱无忧怀着欣喜又惊奇的心情,睁大眼睛想瞧一瞧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   山洞太过黑暗,爱无忧除了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其它的什么也看不清。   管他呢,扯开嗓门喊两声不就知道了。   “是前辈高人吗?”爱无忧不敢确定,谁能保证在深山洞里藏的一定是老人呢!   “是男的?还是女的?”也只有爱无忧这样好奇的人,才会把刚才生死一线的事忘得那么快。   “是好人?还是坏人?”爱无忧的考虑不无道理,因为往往救你的人,也不一定会是好人。   “唉!算了吧!想那么多干嘛!救命之恩,也总得道个谢吧!”爱无忧暗自叹道。   爱无忧正想解开藤条,这时,里面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说道:“娃娃!老夫救你一命,头不磕几个就算了,道个谢都不会吗?”   自称“老夫”的,此人年纪肯定不小。   言语傲慢,此人脾气绝对古怪,爱无忧立刻得出这样的结论。   “叫我娃娃也就算了,要道谢也得等我解开藤条吧!”爱无忧心里嘀咕一句。   “你是不是认为我说话不通情理?”此人似乎是看出了爱无忧的心思,不冷不热的问道。   “不!哪敢有此意,晚辈在此谢过前辈救命之恩!”爱无忧不敢再怠慢,把剑收起,藤条也暂且不去理会,急忙双手作揖躬身说道。   此人又不再言语,待过得片刻,忽又问道:“谁把你打下来的?”   “飞天六蚁!”虽不知洞里的老者是谁,但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爱无忧不加思索就回答了。   “飞天六蚁?这几个飞贼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爱无忧不知这个老者是问自己,还是自顾寻思,却也不敢冒然回答。   此人略一停顿,又道:“你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呃……这个……”   要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爱无忧觉得也谈不上。   如果拿了他们的四口箱子也算的话,爱无忧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一时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娃娃!可别撒谎!惹恼老夫,我就一掌劈了你!是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老者厉声问道。   从老者刚才的身手,爱无忧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如果真惹恼了他,说不准真会给自己来几掌,这可不值当,于是立刻答道:“也就顺手拿了他们四口箱子。”   “四口箱子!里面的东西很值钱吗?是金子?银子?玉器?还是别的什么值钱东西?”老者一连串的追问,似乎对这些东西也很感兴趣。   老者这样一问,却把爱无忧给难住了,因为他只知其中一口箱子装的是什么,其它三口箱子他都还没来得及看。   如果说“不知道”,那肯定是不行的,爱无忧只好叹息一声道:“前辈,不瞒你说,箱子里的东西我还没看过,但看他们不依不饶的玩命追杀,相信是非常值钱的宝贝。”   “嗯……这还算说得过去,如果不是值钱的东西,这几个贼偷根本不会在乎!”   老者似乎对“飞天六蚁”甚是了解,爱无忧的回答,他并没有任何疑虑。   “前辈分析的很是透彻!”   老者说的,爱无忧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之所以这样来一句,主要拍下他的马屁,毕竟好听的话谁都不会拒绝的。   老者并没有发出任何受用的声音,但从他抖手间,把爱无忧的藤条解掉,就能看出,他对爱无忧的好感还是有的。 第67章 老者的确很古怪   爱无忧并不知道老者是用什么巧法解掉藤条的,但能做到如此收放自如,爱无忧猜测:“这个前辈应该是个使鞭的高手。”   正当爱无忧寻思江湖上有哪一个高人是用鞭的时候,却听老者问道:“娃娃!叫什么啊!师父是谁?”   老被“娃娃!娃娃”的叫,爱无忧觉得别扭得很,遂和气的更正道:“前辈,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不是小孩。”   爱无忧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可把老者给惹恼了,就听老者喝斥道:“怎么?不服是不是?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叫你娃娃,就是娃娃,不服,老子就揍你!”   这可如何说理去!一言不顺,就说要打人,爱无忧心中气苦。   想顶撞一句,却怕未必打得过,即使打得过,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跟救命恩人动手,平时机灵的爱无忧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先看看山崖还有多深……”爱无忧很快打定了主意。   试探着走了几步,见老者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爱无忧才快步走到洞口前,伸头向山崖下望去。   “诶……呀!乖乖不得了,这么深!即便是这个前辈跳下去,也可能是个死……”爱无忧暗自嘀咕,却也不忘回头瞧了一眼洞里。   “咦!要是用那根藤条攀爬下去一段距离,再展开轻功落下,这可不就成了!”心想至此,爱无忧顿时窃喜。   藤条在老者手上,怎么把藤条要过来,这可是个麻烦的事。   “直接问?”以这老者的脾气,爱无忧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给。   “骗过来?”爱无忧有些犹豫,在这山洞里,老者到底有什么喜好,自己可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继续拍拍他的马屁?”爱无忧觉得还是不妥,万一不小心拍在驴蹄上,那就糟糕了。   “硬抢?呵呵!”爱无忧心里一笑置之。   “娃娃!是不是想离开这里?”老者忽然嘿嘿两声问道。   爱无忧一怔,从思绪中回来,点点头试探的问道:“对!对!前辈可有什么方法?”   “是不是想借我这藤条一用?”老者又问道。   爱无忧不禁一惊:“想不到这前辈眼睛竟然如此锐利,被他看出来了!亏得刚才没用骗的法子。”   爱无忧轻轻一笑,把内心的那点吃惊抹掉,继而说道:“前辈可真了得,晚辈这一点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就不知……”   “哈哈……”老者的大笑声阻断了爱无忧的话。   老者跟着说道:“就一根藤条而已,别说借,送你又何妨!”   这可大出爱无忧的意料之外,怪僻的老者,一会儿要说杀自己,一会儿又说要揍自己,现在竟然又大大方方,毫无要求送藤条,爱无忧猜不透是真?还是假?   就听洞里几声咔呲响,爱无忧诧异的一时猜不透老者到底在干什么?却突听“呼”的一团东西飞了出来。   是藤条!爱无忧看得明白,双手接得飞快,心中更是大喜。   却怎料,藤条已是七节断了的藤条,爱无忧接住了四根,剩下的干脆打落于地上。   “前辈,你说话不算数!”爱无忧埋怨的说道。   “那不是藤条吗?”老者嗤笑道。   的确,断了的藤条,它还是藤条,爱无忧被老者捉弄了。   “断了的藤条用不得……”爱无忧把手中的断藤条随手一扔,摇摇头很无奈的说道。   “断了的藤条,也是藤条,我说话很作数的……”老者呵呵两声说道。   “这……”爱无忧一时语塞。   的确,老者说的是事实,人家也没说送整根的藤条给自己。   爱无忧气恼:“前辈,即然救了晚辈,又何苦要困我于这里呢?”   “怎么?生气啦?老人家我高兴,你管得着吗?”老者却不管爱无忧是什么感受,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来。   高兴就留人,不高兴就揍人,这也太不讲理,爱无忧大恼:“前辈,你这样就不像大家风范了!”   “哼!就让你见识见识大家风范!”   话出风起,人到掌到,右掌心泛起红亮,如滚滚洪流袭来。   掌心泛红,说明老者练的不是毒掌。   但见掌到,爱无忧本就恼火,有心跟他斗一斗内力,遂运力于右掌,迎上相击。   “嘭”的一声大响,山洞嗡嗡作响。   老者嘿的一声自如退后,不再进逼。   爱无忧身体连晃几下,险些栽下崖去,心中大惊,却又不服,沉步向前,大喊一声:“再来!”   喊声刚止,爱无忧突觉右掌心如炭火烧灼,火辣辣的疼,接而又是如毒虫侵咬,不断漫延。   爱无忧心知不妙,急抬手视之,顿时惊骇。   只见,掌心一块黑淤正缓慢的向手腕蔓延。   当即,爱无忧猛提一口真气,一掌击在山洞的石壁上。   震响过后,碎石纷落,掌击的地方缠缠绕绕一缕黑气缓慢散发。   “好毒的铁沙掌!”爱无忧惊道。   “哈哈……想不到吧?能把铁砂掌练到掌心不泛黑气这种境界,娃娃可曾见过?”老者甚是得意的笑道。   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已快发白的灰袍,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竟已遮住左右下半边的脸,让人一见,就不得不连联想到三国五虎上将的猛张飞。   更令爱无忧吃惊的是,老者竟然是一条腿的站着,而左腿却断至膝盖。   “江湖中练铁沙掌的大有人在,但能练到这种境界的,而且又是独腿的高人,究竟有谁?”   爱无忧反复琢磨,却实在想不出江湖有这一号人物。   “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看他对“飞天六蚁”如此了解,却又不像久未涉江湖的人。”   “这位前辈的武功就已是武林中顶级的高手了,却不知又是哪一位高人,竟然能将他的腿砍断?”   爱无忧越想越惊奇,越想越觉得摸不着头绪。一时间,竟忘了回答老者的问话。   “娃娃!可曾见过?再不说话,老夫可就真劈了你了!”老者大声催喝道。   “喊什么喊!见过又怎样?不见过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我轻松的给化掉了!”   发现老者只是说狠话,却未必会动真格的,爱无忧也已不再瞻前顾后,直直的顶回一句。   “哟呵!娃娃口气不小啊?老夫刚才只用了六层功力试你一试罢了,如果是用上十层功力,又岂会还有你的小命在?”老者极为不屑的冷声道。   听见此话,爱无忧吃惊不小:“别说十层功力,就是方才他连续出掌,自己也得被打下崖去。”   爱无忧心里暗自琢磨:“不成,跟这死糟老头拼内力和掌法,老子一点胜算都没有,唯有与他比比兵刃,也许能赢得一招两式。”   打定主意,爱无忧展眉笑道:“前辈掌法确实了得,晚辈自愧不如,但晚辈善长的是剑法,如若比比兵刃,晚辈斗胆狂妄一点,也许能走个几十回合!”   “哦……是吗?娃娃胆子可真不小,竟敢挑战起老夫来,哈哈……来来!把你最得意的剑法使出来,让老夫看看是什么破剑法!”老者双手背负,样子甚是鄙夷不屑。   爱无忧心道:“你即如此狂傲,却也怪不得我了,待赢你一回,就算一时困在这破山洞里,也不会受那窝囊气!”   剑,开双刃身,直头尖利,左右可伤人,穿刺可透甲。   爱无忧已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他的剑不是宝剑,也不是把名剑,只是把比较锋利的剑而已。   它没有那种惊虹一现的耀眼光芒,有的只是波光流动的冷冷深寒。   爱无忧的剑并没有直指对方,做那种傲慢又挑衅的动作,因为,对方不是仇人。   爱无忧的剑也没有垂至于膝,因为这显得过于的怯懦,而且也不是最好的出剑姿势。   爱无忧的剑有些向上倾斜着横握于胸,进可随时以最快的速度出招,退可以最快的速度见招拆招。   老者还是那样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   “前辈,你的兵刃呢?”即然是切磋,爱无忧不想占人便宜。这样,即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我不需要兵刃!”   “你确定?”   对于老者的能耐,爱无忧已领教过,他如此自负是必然。   但爱无忧对于自己最得意的那一剑,也更是了然于胸,他这不是自负,只是善意的提醒。   “娃娃,你无须顾虑,我担保在一招之内,就能把你的剑捉住!”对于爱无忧的提醒,老者竟是以更为狂妄的语气说道。 第68章 各有心思   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要想躲开自己的剑都是非常困难,而要在一招之内捉住自己的剑,爱无忧觉得老者过于的自大了。   但此时再多说已是毫无意义,唯有手底下见真章。   爱无忧想看看,他是如何接住自己这一剑的。   爱无忧也想让他看看,空手接白刃,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   内劲已充盈于剑身,无形的气浪瞬间暴起,穿破空气向洞里浸袭。   压抑和窒息,让老者不得不为之动容,他后退了一丈,以给自己勘破的时间。   但他的双手还是那样背负着,有恃无恐的等待爱无忧的出手。   “剑御流星”这一招的奥妙所在,就是无须空间的大小,也不苛求临空飞射。   它讲究的由心而动,由意而发,哪怕是脚尖贴着地上挥出,那也自有它的威力。   剑刺出的气势是无可挑剔的,剑锋裹着的气流似频频急速的奔流。   但人的杀气却如一滴水珠,掉在浩瀚的大海而了无音讯。   没有杀气的剑招,又怎能令人惊恐呢!   没有杀气的剑招,已失去了它应有威力。   爱无忧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实力,他找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让自己全力一击。   但在剑光闪耀的瞬间,爱无忧却看到老者的双眼突然迸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惊诧,一闪即逝。   就在这当时,老者终于出手了,他的左手竟有意的迎着剑锋抓来。   这不是什么诡异的招式,只是像普通人抓木棍的那种手法,平平无奇,但老者的出手却快的出奇。   爱无忧生怕伤了老者的左手,可是想收剑也已不及,正想转剑偏移,竟还是稍晚了。   老者的左手碰到剑锋,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牢牢的抓紧。   他的手掌并没有被割破,反而像金箍一样越抓越紧。   他的左手并不像老人应有的那种干枯的皱纹,反而是光滑透着黄亮。   爱无忧明亮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立时震惊,震惊的同时也已明了。   他惊奇,他内劲顿收,任凭剑锋被老者的手掌抓着。   他嘴角勾起一弯微笑:“龙筋软丝手套!”   对于爱无忧说出这几个字,老者表情并没有之前的那种吃惊,只是微微的一怔,接而嘿嘿两声:“娃娃,年纪轻轻的,想不到见识倒挺广,连这件宝贝都知道!”   “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水火不融,薄如蝉翼,色似肌肤,此乃不可多得的好宝物!”爱无忧一口气道出了“龙筋软丝手套”的妙处。   “嗯……说得还蛮准确,喂!我这般身手,娃娃你可服?”   “不服!你撒谎了!不能令人折服!”   “我哪里撒谎了?这不是一招就捉住你的剑吗?”   “捉住我的剑确实不假,可你说过不用兵刃的!”   “兵刃?我手上哪有什么兵刃?这是兵刃吗?”老者松开手,晃着左手狡辩道。   “前辈别欺我!这宝物比兵刃还要管用!”爱无忧收剑入鞘,笑着说道。   “什么!”老者脸色陡变,冷哼一声,猛然欺近。   爱无忧实未料到,自己的这一句话也会惹得老者不高兴,冷不防间,胸口已被他的右掌抵住,右肩也被老者的左手扣紧。   “啰哩啰嗦,胡搅蛮缠,输了就是输了,再说个“不服”,老夫就把你打下崖去!”老者逼视着爱无忧威胁道。   爱无忧被老者突然的这一手,吓得着实吃了一惊,心道:“死糟老头,又来这一套,老子才不信你会真把我打下崖去。”   心刚想放宽一些,见老者逼视的眼神非常奇怪,不禁又暗道:“唉哟!这可不妙,要是这糟老头给我来那么一掌,捏碎根把骨头,就算不死,也会和他变成个伤残人士。”   爱无忧想到这里,不免担心起来,暗道:“你姥姥的!你一大把年纪缺条腿,当然不觉得怎么样,老子我一表人才,可不想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爱无忧脑子飞速旋转,打定主意:“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对付对付他一下,待找到机会……”   “娃娃!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别使坏,在我这可不管用!”老者见爱无忧迟迟不言语,心生疑虑。   “呃……前辈你可错怪我了,我在想,像前辈这么高深莫测的人,在武林中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才对。”   如果直接说些“我佩服得无底投地”的这些奉承话,以老者的脾气和智商,显然是不受用的。   老者的武功修为的确高得惊人,但爱无忧用“高深莫测”来形容,就是有拍马屁的成份在里面了。   这样即恰好的拍了一下马屁,又能巧妙的探一探老者底子。   老者脸上的皱纹动了动,想要挤出的笑容却转瞬消失在皱纹中,爱无忧的这番话他竟然不受用。   他用更为犀利的眼神逼视着爱无忧,说道:“别跟我来这一套,不该知道的你最好别问,说!叫什么名字?剑法是跟谁学的?”   “这很重要吗?”脸皮厚总是有好处的,爱无忧一句话就把那点尴尬给抹掉了。   “当然重要,你要不说,我这一掌下去,你的小命就算没了!如果你胆敢胡乱说个名字来骗我,嘿嘿!”说着的同时,老者的右掌已完全贴紧爱无忧的胸口。   救命之恩,连个名字都不留,当然不像话,本就打算说的,偏偏这老者的脾气古怪得很,爱无忧干脆来个讨价还价道:“说了是不是就可以让我走?”   “那是自然!”   老者回答太过爽快,爱无忧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琢磨:“这糟老头为何这么急切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剑法的来历……”   爱无忧还没弄清半点头绪,却又听老者问道:“怎么?怕老夫骗你不成?”   “绝没有此意!”生怕老者再次发火,爱无忧急忙答道。   “那为何还不说?”   “晚辈籍籍无名,怕说了让你笑话。”   “名字而已,何来取笑之理,说吧!”   “把手撒开我就说!”只要老者松手,再退后那么几步,哪怕有什么不测,爱无忧自信,还是能应付一时半会的。   “你敢……”老者吹胡子瞪眼的只说了两字,后面那“得寸进尺”几个字又咽了回去,转而呵呵两声,松开了双手,却只稍稍退后了几尺的距离。   “娃娃,这总可以了吧?”老者语气生硬的说道。   爱无忧心道:“糟老头,这是你自找的,我又不是不打算说,嗯……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爱无忧抱拳一拱手:“前辈见谅,晚辈爱无忧多有冒犯了!”   “什么!你叫爱无忧?”老者两眼猛然放光,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突然出手,向爱无忧的胸口抓去。   爱无忧却早有防备,双手并用,左拨右挡,见招拆招,移步飞快,迅速脱离老者的攻击范围。   但又看到老者那种古怪的表情,爱无忧的心却是一沉再沉。   爱无忧并没有让自己复杂的心情显露出来,他只是佯装吃惊的喊了一句:“前辈!你这是何意?”   老者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遂不再进逼,复杂的表情立刻隐没,眼神也瞬间变得平和许多,看得出,他似乎不想让爱无忧有所猜忌。   “你真的是叫爱无忧?”尽管老者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说话声还是有点微颤。   “这名字很特别吗?”   “哈哈……不特别!不特别!好名字!像!确实很像!好!很好……”老者笑得兴奋,越说就越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前辈,你说像什么?”爱无忧问道。   “嗯……呵呵!我说你很像我心意中的徒弟!”   “徒弟?”爱无忧连想都没想,果断摇头拒绝:“我从不拜师的。”   “没有师父,你剑法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啊!”   “放屁!狗屁不通!娃娃,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老者大声呵斥。   “你爱信不信,你敢说所有的本事,都是靠人教出来的?”   对于说谎,爱无忧自然是得心应手,老者虽然一点都不信,但又觉得爱无忧说的也是不无道理。   因为,天才是有可能无师自通的。 第69章 胆子大就什么也不怕   老者皱皱眉头,觉得眼前这个爱无忧过于的狡猾了,不禁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想跟你争执,总之,娃娃,你拜我为师,有你的好处就是了。”   “前辈,你即已知道我的名字,能不能不要再叫“娃娃”。”   “好!就依你,无忧娃娃,可愿拜我为师?”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娃娃和无忧娃娃难道区别还不够大吗?”   “呃……”爱无忧无语。   老者笑嘻嘻奸诈的表情,让爱无忧很是气苦,恼道:“不愿意!你刚才说过的,说了名字出来,就让我走的,大丈夫一言即出,不可不作数!”   “你个不知轻重的娃娃,好像我很喜欢你留在这里似的,腿长在你身上,你要想走,现在就可以滚蛋!”老者一副极为不屑的表情,又言语尖刻的骂骂咧咧。   “可你还没给我攀下崖去的藤条啊!”   “藤条?呵呵!我没有!”老者摇摇头,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前辈,骗人可是要遭雷劈的!”爱无忧气愤得把市井无赖惯用的诅咒,都搬了出来。   “去你骗小孩子的鬼话!要劈也先劈你这满嘴胡言的娃娃蛋!要走就快走,不走就留下来扫扫地,做做饭!”老者骂完,不再理会爱无忧,转身向洞里蹦去。   看着老者的动作,爱无忧即觉得滑稽,又不认为可笑。   “这个死糟老头不好对付啊!看来只能暂且在这待些日子了……”爱无忧寻思着,也慢慢踱步跟在老者后头。   “无忧娃娃,不打算走了吗?”老者的话带有些调侃的意思。   “把你的米吃光,我才走!”   把洞里的米吃完了,当然就得有人去买米,不管是谁去,离开这里的方法,爱无忧都能一目了然。   这是个耗时间的笨方法,但又不能说不算是个实用的方法,唯一使爱无忧担心的是,不知道洞里屯的米究竟有多少?   如果老者洞里屯有几大缸子米,那就得耗在这里个把月了。   个把月哪行!爱无忧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不由得暗自拜求:死糟老头的米都发霉吧!   老者已猜出了爱无忧的心思,冷声道:“你的鬼心思倒挺多,不过——就怕你一时半会吃不完我的米。”   “一时吃不完,就慢慢吃,反正我也不着急走,怎么也得报答一下前辈的救命之恩!”   爱无忧说的话真假掺半,不想离开,那是说给鬼听都不会信的。   立刻想走,他却已没那个打算,他需要点时间来解开内心中的疑团。   老者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老者不说话,爱无忧也懒得再言语,默默的跟在后面。   山洞的路径是个弧形的,老者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也熟悉山洞的情况,蹦跳着都没有磕碰的事情发生。   爱无忧也逐渐的适应了这种黑暗。   山洞越来越宽阔,也越来越阴凉,跨下几级不规则的石阶,就看见前方有了微弱的亮光。   “看来里面就是糟老头的“住所”了,就不知会是怎般模样?睡的是石床?坐的是石凳?很有可能!有没有茶喝?但愿有!”   “如果有酒就好了!这个很重要!”   爱无忧提鼻嗅了嗅,闻到的是一股夹杂着烟熏的山洞泥石味,他知道,自己的愿望十之八九落空了。   走进这个所谓“住所”的洞里,一切也不完全像爱无忧想的那样。   山洞很大,大得足以摆上一张舒适的木头床铺、一张多角形的石桌、几个石头墩子、各种大大小小的罐子。   洞顶的钟乳石长短不一,却都是尖锐倒立,本是乳白稍有点透明的形体,竟已被烟熏得黑斑点点,说不出的难看。   石桌上的油灯还在扑闪着,吃过的碗筷没有洗。   一碟黑黑的,像似干炒的龙爪黎豆,吃得只剩一半,看得出,这是老者昨夜的晚餐。   “没有酒杯?完了!没有肉就算了,没有酒,这可如何度日?”爱无忧难受的心里暗自叫苦。   “哎!不看这些就是了,越看心里越堵!大不了吃白饭!反正也不打算久待!”   爱无忧自我安慰一下后,看了一眼坐上床打坐的老者,见其不言语,也就懒得去理会他。   环顾四周凹凸不齐的石壁,就见,一把剑悬挂在床右侧石壁凸出的石柱上。   剑身长约有两尺左右,粗麻布缠裹着剑鞘,剑柄、剑首、剑镡是有坚硬的铁桦树所铸。   剑首似正方体,无孔;剑镡长方体,无精雕细琢;剑柄麻绳所缚,很是普通。   整把剑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但爱无忧还是不敢断定它是不是把宝剑。   “咦!这糟老头也使剑?那他方才为什么不跟我比比剑法呢?”   爱无忧有点想不明白,正想走近作更详细的观摩,突然咳咳的两声:“用不着拔出来看,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爱无忧刚抬起的右脚极为不乐意的落在原处,斜眼一瞥,见老者偶尔睁下眼偷看自己。   “呵呵!他还是挺在意我的,要不逗一逗他?”   心想至此,爱无忧遂说道:“前辈,打坐须得旁无杂念,平心静气,闭目静神,如此这般才能气脉贯通,内聚丹田,达到修炼的效果!”   “闭嘴!”老者睁开眼喝了一声,随即又闭上。   猜得出,老者肚里肯定憋着一把火。   爱无忧两只眼珠子转了转,一副古里古怪的表情,得意之色已是不禁而露。   又生怕真把老者惹过火了,爱无忧急忙转身,暗自笑道:“老子说的句句是实话,我做一回师父又有何不可!”   无聊之极,爱无忧盯上了这边平整大石上的小瓶大罐。   走近前,随手拿起一个白瓷瓶,摇了两下,发觉里面有东西,但却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咦!会是什么呢?”爱无忧回头瞄了一眼老者,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遂拔出瓶塞,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很刺鼻,差点呛得打喷嚏。   “花椒粉!糟老头难道用来煲肉汤的?嗯!有肉汤喝也是不错的。”   爱无忧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塞好瓶子,放回原处,拿起另一个瓷瓶,懒得再摇,直接打开瓶塞,闻了一下,药味很浓,却不怎么刺鼻。   “白芷!嗯!糟老头倒也会享受,喜欢煲点清补的汤喝,不错!不错!” 第70章 在厨房乱来的爱无忧   爱无忧心里高兴,寻找红枣的冲动已迫不及待,塞好瓶子,放回原处,又拿起一个瓷瓶,照样直接打开,只闻了一下,爱无忧就知道是什么。   “当归!乖乖不得了,糟老头这是要炖大补汤喝啊!啧!啧!早晚喝得你流鼻血!”   爱无忧一边暗自嘀咕,一边把其余的小瓷瓶一一打开,却是龙骨、南星、川乌之类的药材,并没有见到红枣、党参、人参之类的。   “咦!奇了怪啦!不对啊……哦——对了!糟老头练的是铁砂掌,这些药材是用来配制洗手的药水的!”   爱无忧终于明白,不自觉的点点头,而又不经意的叹息一声,刚才的所想,竟成为奢望。   “无忧娃娃,有没有点规矩,进来就到处乱翻!”老者还是忍不住,不得不训斥一声。   明知道老者是不会放心闭目静修的,爱无忧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所遂连头都不回,随口说道:“怎么没有米?”   听见爱无忧没脑子的一问,老者眉毛都立起来,大喝道:“睁着眼说瞎话,那些瓶子能放得了多少米?”   爱无忧暗自吃吃吃的偷笑,表面却傻傻的说:“这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你老人家修练的是神瘦(兽)功,饭量不大,煮饭是用小瓶子称量着来的!”   老者哪知道爱无忧这是拐弯骂人,直接就说:“世上哪有什么神瘦功,无知娃娃!你废话少说点,就真有那么饿吗?”   不说个“饿”字还好,一说,爱无忧就觉得肚子空荡荡的。   毕竟,折腾了一晚上,还跟飞天六蚁打了那么长时间,铁打的人都会饿,何况是个人呢!   爱无忧都不眨眼带思考,直接理直气壮的就说:“不饿我翻你这些破东西干嘛?”   “强词夺理!米在那个大陶缸里,记住,给我省着点!”老者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像是不再愿理会爱无忧似的。   “省个屁!老子一顿给你来那么几斤,好叫你个糟老头早日断粮!”   爱无忧暗骂着揭开了缸盖,见缸里的米有大半缸,勺米的碗就在缸里,煮饭的锅却左右找不见。   “喂!老头!用什么来煮饭?”   看见这大半缸米,爱无忧就来气,故意大声问道。   “喊什么喊!我虽老,耳朵又不聋!你个娃娃越来越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看见缸旁边那个盆了吗?”   老者闭着眼喝道,胡子没差点翘起来,但打坐的姿势没变,看得出不会发难。   “看见了,我还以为是用来洗药水用的。”   爱无忧心里有底,也不怕老者此刻会怎么样他,声音不卑不亢。   “把米装到盆里就可以了……”老者叮嘱道。   一碗米也大概有个半斤,爱无忧连装两碗,略一迟疑,又装了一碗,打算再装一碗的时候,老者的声音就传来:“你个兔崽子!是猪吗?吃得了那么多?”   爱无忧还是快速的多装了半碗米,然后才笑嘻嘻的说:“前辈!别那么小气,又不是山珍海味,紧张什么!”   老者都看见了,顿时怒道:“你敢再装一碗,今天的饭你就这一顿!”   这下就不能再玩火了,爱无忧点着头回答:“行!行!你说煮多少就多少!”   老者这才长出一口气,样子显得无可奈何。   爱无忧一手端着盆,左右看了一眼,没见厨房的所在,问道:“前辈,在哪里煮饭?”   老者似乎很烦,双眉都差点挤到一起,咬着牙说道:“见石壁有一处圆形的石块吗?”   “看见了。”   其实爱无忧早就瞧见了,就是拿不准是干什么用的。   “推开走过去就是煮饭的地方。”   “厨房也做得这么隐蔽,该不会你这些都是偷的?”   老者肩膀耸了耸,牙关紧咬,把那一缝的视线完全闭上,佯装没听见似的。   对于老者的这种反应,爱无忧心里窃笑:“你武功再高,也有怕我的时候!就气气你怎么的!”   推开石门,就见前面的亮光。   走近一看,却原来是一处断崖。   地方不大,也算平整,山风吹来,又凉又爽。   煮饭的锅是黑黑的大铁锅,煮饭的灶是泥砖砌成的灶。   锅和灶就在崖左边,干柴、干草都有,打火石就放在灶台上。   最里边放着个大水缸,大水缸接着一滴滴从石缝中浸出来的水,已有满满一大缸。   山泉是甘甜的,山泉煮出的饭是香甜的。   洗米也有讲究,不能用双手去搓洗,而是一只手捞几下,把水倒掉,再换水洗一次就可以,这样米的营养成分就不会被搓洗掉。   生火也有讲究,得先将灶里的火灰掏空,再放干草进去点着,然后再放细根的柴火在上面。   待得细柴火燃起,才放大根的柴火架在上面,这样柴火才能烧得起,而不会冒黑烟。   煮饭对于做过店小二的爱无忧来说,简直就不在话下,很快就搞定这看似复杂工序。   爱无忧也懒得去观察崖下,因为他现在已不打算离开这里那么快了。   看看身上的衣服,已是泥迹斑斑,嗅了嗅身上,顿时酸臭味扑鼻。   “还真难闻!要不洗一洗?”这是一个无需他人回答的一问。   爱无忧瞧了一眼洞里,再走近向洞里边看了看,确定老者没有偷看,立刻全身放松。   解下剑放于一边,然后,爱无忧就毫不犹豫的脱个精光。   两手捧着衣服,左右四顾,找不到洗衣服的用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装米那个盆来。   “反正他也瞧不见……”爱无忧乐笑一声,跟着就往盆里勺了几勺水。   盆放地上,以男人最原始的洗衣方式,就那么双脚跳进盆里,有节奏的猛踩一会,就算大功告成了。   拿起衣服,向下一看,那个盆已变成了锅盖模样,爱无忧斜眼向洞里看了看,跟着就耸耸肩,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再过了一道水,拿起衣服扭干,展开一看,皱巴巴地,却也算是干净。   “哎!也就这样了,晒干就会好许多……”自言自语的爱无忧是这么认为的。   把衣服挂在一处凸出的石头上,爱无忧的眼睛就盯住了那还剩大半缸的水。   “洗个澡吧!这满身的汗味,着实难闻。”   “可是,这缸水被我洗完了,糟老头见了会不会发怒呢?”   半山腰悬崖接的水可是不易,可以想象得到,老者看到一大缸子水突然间用没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哎!管他那么多,老子先舒坦舒坦再说!”天不怕地不怕的爱无忧说洗就真的洗了。   这大半缸的水,不一会就被爱无忧洗得所剩无几。 第71章 偷偷观摩老者练剑   “哎呀!舒服呀!舒服!”   爱无忧抖了抖身上的水,走出来又给灶添了一次柴火,就找了块平坦的石头,仰躺着赤条条的晒起了太阳。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有心事;也许是太阳晒得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爱无忧不知不觉中已沉沉睡去……   “哎呀!饭!”被太阳晒得浑身发烫的爱无忧猛然惊醒。   柴火煮饭,在水开的时候,不摇匀一次,不倒掉多余的水,那是必然煮成浆糊的。   从散发出来的焦香味,爱无忧就能判断出,这是他有生以来,做店小二最大的一次败笔。   打开锅盖,果不其然,锅边的米都已经发黄,估计下边的应该变成了黑炭。   “还能吃吗?”闻到焦糊味过来的老者,站在洞口边问了一句。   “糟老头鼻子真灵!”爱无忧暗自嘀咕,却没回头。   看着锅中糊了的饭,爱无忧皱了皱眉,忽又展眉一笑:“能吃!”   他伸出两根手指,撩起锅边上层的饭,回头向着老者表演似的放进了口中,慢慢的嚼咽,品味美食一般摇头自赞:“嗯……香!锅巴饭当然是别有风味的!”   “撩锅底下的吃吃看?”老者说着话的同时,却笑咪咪有意无意的瞄着爱无忧的下半身。   “撩就撩!还怕……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反应过来的爱无忧站起来,挺胸,两手插腰,瞪着眼睛,呲牙咧嘴大声喝道。   老者依然顾我,笑咪咪的,意有所指的说:“真乃人中蛟龙,气宇轩昂,横扫千军都不在话下!”   “你个死变态!老不正经的糟老头!”   爱无忧脸上发热,骂着就单脚勾起地上的洗米盆,狠狠的就踢向老者。   “啪!叮铃哐啷!”洗米盆砸在石壁上,一阵阵乱响,而老者已不见踪影。   老者的“落荒而逃”,爱无忧不禁摇头坦然轻笑,往下瞧瞧那片“风景”,笑嘻嘻的点点头,喃喃得意:“他说的有道理……”   午饭吃得别扭,晚饭又吃得难受。   午饭的焦糊味,晚饭还是那道黑乎乎的龙爪黎豆。   这种菜偶尔吃那么一次,确实好吃,但没有蒜和辣椒合着一起炒,爱无忧吃一次就终身难忘。   他想不明白,这糟老头为什么会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竟然能一个人把所有的菜都吃完。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好慢,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洗碗、擦桌已变成了爱无忧的工作,这对于爱无忧来说并不是难事,一小会工夫就已做完。   就只剩下扫地了,其实地很干净,但爱无忧却更用心的打扫了几遍。   这并不是因为爱无忧要在老者面前表现得多殷勤;而是他找不到自己今晚睡的床。   从扫地的过程中,老者没有表现出要让出那铺床的意思。   其实那铺床两人挤挤还是能凑活的,但爱无忧想起白天的那一幕,意然决然的打消这个念头。   还算老者不使坏,扔给了爱无忧一张多余的草席,也使得爱无忧感激了那么一小会。   尽管是夏天,但在晚上的洞中还是有些阴冷的,爱无忧躺下就感到很是不适,他又暗自抱怨老者为什么不给他一条毯子。   “起堆火吧!”爱无忧想到就立刻起身往煮饭的方向跑去。   篝火很快点燃,虽然不是那种大堆高高的篝火,但只要有燃着火炭,在洞中都是特别暖和的。   老者侧躺着在床上,一直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   爱无忧躺着偷偷的瞧着老者。可是,老者却翻个身,头朝里侧躺着。   爱无忧半眯着眼,被火烤得红扑扑的脸,已挂满了恬静的微笑……   醒来的时候,爱无忧就看见老者在练剑。   练剑者,须讲究外练剑式,内练功法,意念在先,出招在前,剑随身走,以手控剑,以身带剑。   神形之中,要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具备手、眼、身、步、神形巧妙的协同。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攻不守,突出一个迅雷之势,以快制快,攻其必救,攻其必守。   攻守兼备,却突出一个稳字,稳扎稳打,不冒进,不取巧。   而以守再攻,是以后发制人,突出一个巧字,察其漏洞,见招拆招,慢快兼备,伺机而杀。   然,不论用哪种方式对敌,都离不开一个“快”字。   老者的剑的确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爱无忧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他的剑不比自己的剑好。   但剑的好与坏,并不影响剑法的巧妙。   好的剑法,哪怕是用一根树枝使起来,也会让人见了,心生炫目,赞叹不已。   而此刻老者的动作,与其说是在练剑,还不如说是在揣摩剑法。   只见,老者右脚向前挪,腰身向右前方拧成弓步。同时,右手持剑随挪步之势向右前方缓慢刺出。   左手成剑指,随剑刺出之势向左后方分开,手心朝外,虎口朝上,目视前方。   “糟老头练的怎么有点像武当派的剑法?这么平平无奇普通入门的剑招,还用得着去揣摩吗?”爱无忧不解,但又不好开口去打扰,只是睁大眼睛继续观摩。   老者反复做了几次这样的动作,眼睛陡亮,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剑速加快,向前急刺,而又抖剑挽起一串剑花,接而剑锋划出一银圆,把剑花框在当中。   银圆未尽,剑花将失,剑锋以极快的速度,从银圆中心穿刺而过。   “不对!这不是武当派剑法!也不像峨眉派!华山派的也不像!会是什么剑法……”爱无忧左右都寻思不出一个结果。   剑画银圆是虚的,剑花也是虚的,那一刺,除了速度无可挑剔外,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玄奥。   虚的太多,花巧而无用,只起到画蛇添足的作用,从而使得实招就没那么犀利,也失掉了出奇不意的妙处。   爱无忧看出了剑法的不足之处,但又不能否认剑法的独具一格。   “也许他领会错了?但又是什么剑法,竟然如此难以领悟……”爱无忧反复思索也想不明白。   “唉……”老者一声长叹,停止了练习,当爱无忧不存在似的,连瞧都不瞧一眼,只是把剑往石桌上随手一扔,接着拿起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着的一张黄纸,凑近油灯前观看起来。   老者看得很认真,嘴唇微动,仿佛是在默念口诀,一会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点头的时候双眉舒展,摇头的时候双眉又紧锁。   爱无忧知道那张黄纸里写的肯定是老者刚才练的剑招,他很想近前一看究竟,但自认老者不会应允,只好踮起脚尖试图窥探一二。   可是,爱无忧一个字还没看着,老者就抬起头看了一眼爱无忧,一语不发,又接着低下头看那张黄纸。 第72章 皓月银圆和北斗七星   老者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不悦,也不像是邀请。   如果是那种凶凶的眼神,这是正常的。   如果是想允许爱无忧过去看,那他就应该有点笑容,或者点下头,又或者说句话。   然而,这些都没有,爱无忧就觉得很奇怪。   但无论是什么意思,此时还在这里站着,只会徒增尴尬,爱无忧干咳两声道:“前辈,我去做早饭?”   老者反应很一般,都没抬眼看爱无忧,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老者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昨天仿佛判若两人,使得爱无忧有些担心。   为防有什么不测,爱无忧遂拿起昨晚放在席边的剑,悬系在腰间,这才去洞外拿煮饭的锅。   爱无忧拿锅回来装米,发现老者还是那样低头看着那张黄纸。   他很想问老者这次煮多少米,以此来试探一下老者的反应,但反复斟酌,又放弃了。   爱无忧端着米转身离开。   就在他出了洞中,老者突然抬头,斜眼瞟了一下爱无忧的背影,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无声冷笑。饭很快就煮好。   心不在焉的爱无忧,闻到从锅盖缝里冒出来的米饭香气,也没有任何反应。   把多余的柴火拔出,留着火炭慢慢烘烤着锅里的饭,使锅里的饭不至于煮糊,而又能让饭完全的煮熟。   饭熟了,接下来就是炒菜,但要炒什么菜,还得问问老者。   这是一个借口,但通常也很管用。   回到洞里,发现老者已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那把剑和黄纸还放在石桌上。   此时,当然不能走近,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吗。   爱无忧心中疑惑:“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会是去哪里呢?”   “前辈!前辈!你在吗?”   小心谨慎的爱无忧扯开嗓门大声的呼唤,目的当然要试探一下。   只有山洞里自己的回音,没有老者的应答。   爱无忧左右四顾一番,想了想,又高声问道:“前辈!早饭炒什么菜?不会又是那个破豆子吧?”   而他的心里却暗道:“你要是在洞里,问这个总该回答了吧。”   声音在洞中环绕,还是没有老者的应答。   爱无忧暗自嘀咕:“这样都不回答,难道糟老头真的出去啦?”   爱无忧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到之前进来的那个洞口,瞄了一眼,又喊道:“前辈!饭煮好了!菜放在哪里啊?”   没有看见老者的人影,也没有听见老者的回答。   秉承一惯的作风,爱无忧又来一计,遂着急的大喊:“糟老头!洞里着火啦!快烧到你床铺啦!”   没有任何反应,爱无忧总算放心。   往回走,信步来到石桌前,只看了一眼桌上,爱无忧就把目光收回。   这也是试探,看看这样子能不能引出老者发出一些声响。   爱无忧很自然的围着石桌转个半圈,又很随意的拿起石桌那把剑,笑骂一声:“这死糟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丢三落四的,连剑都不放好就走了!”   连骂带拿,这当然是作进一步试探。   爱无忧侧耳细听,确实没有老者的任何异动之声,眼睛刹时睁亮,好奇而又小心的朝那张黄纸看去。   字迹暗淡,但“九天银河第三式——皓月银圆”这首行字,爱无忧却看得一清二楚。   “嗡!”爱无忧惊得脑子刹时空白,手中的剑差点掉落。   激动、兴奋、伤心、释然……百感交集,把剑向桌上用力一按,爱无忧又恢复了平静。   后面行楷的字体很小: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皓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这两句诗,出自李白的《把酒问月》,爱无忧在管家的督促下,十岁的时候,就早已把李白的诗背得滚瓜烂熟。   但是所有的诗,爱无忧明其释义的,却知之甚少,因为管家从来没要求他这么做。   管家不希望他成为诗人,爱无忧也没打算要成为诗人。   李白的诗,知道的人很多;李白是剑圣裴旻的徒弟,知道的人就少之又少。   爱无忧当然也知道,知道的还不少,他还知道李白的剑法很不一般。   当然,这一切都是从管家的口中听来的,好管家绝不会骗爱无忧这样一个聪慧的少爷的。   诗句后面的字,爱无忧更加仔细的看:   不求其意,只取其字;不按其叙,只寻其迹;不看其行,琢字而就,贯通释然之。   寥寥二十来字,易读易背,但要究其深意,却似一纸万字,难悟其深奥。   爱无忧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老者之前所练的剑招,似有所悟,却又很快的摇头不完全认可。   他再次细琢那段字。   “不求其意”,就是不必弄懂诗的释义。   “只取其字”就是不要每个字都去想,以剑招来寻根。   “不按其序”就是不要按顺序来取字,灵活多变。   “只寻其迹”就是从字的笔迹和一笔一画中寻找真意。   “不看其行,琢字而就”就是不要看诗是几行几句,选出关键的字去领会,就能悟出剑招的真谛。   悟明了这些,爱无忧心中大为畅快,却又不敢过多的细研,生怕久多有变,忙往下看。   下写:   九天银河第四式——北斗七星;   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   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   仰观势转雄,壮哉造化功。   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   空中乱潈射,左右洗青壁。   飞珠散轻霞,流沫沸穹石。   此诗句出自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水二首》,爱无忧只看一遍,就直接往下看:   以己为中心,方圆自为皓宇,不拘一格,随心所欲,北斗七星,自如挥洒,琢其而亮。   “咦!此剑招为何不提诗句的取舍呢?深奥的阐释如何能会意相通?”爱无忧双眉紧锁,领会不通其中深意,竟也大为头疼。   从第三式开始再阅读一遍,爱无忧忽猛然醒悟,心中暗喜:“哦……原来如此,承上启下,招不同,意相通。”   再往下看,却已无字,爱无忧担心有任何遗漏,伸手想拿起黄纸,心中一动,急忙收回,撅嘴不屑道:“什么破诗!看不懂!”   爱无忧说罢,扭身就走,只走了几步,就听背后一声道:“为什么不继续看?”   “唉哟喂!前辈你吓我一跳。”   爱无忧拍拍胸口,佯装被吓得不轻似的。   爱无忧停住脚步,转身过来,满脸笑容,欢喜道:“哎呀!前辈你去哪里了?正想问问你早饭要炒什么菜呢?”   “为什么不拿起剑练一练?”老者盯着爱无忧的双眼,只问不答,声音冷沉。   “你是要我舞剑吟诗?我可看不懂这破诗的意境,如诗意与舞剑不相锲合,就太无趣之极!”爱无忧摇头拒绝道。   “这不是诗句,是剑法,无忧侄子,你不可能看不懂!”老者阴沉着脸,一字一字说道。   “啊……前辈,怎么又要认我做侄子?这可使不得,晚辈实难依从!”爱无忧却是一脸惊讶,直摇头拒绝。   “呵呵!你装也没用,你长得和大哥很像,“剑御流星”这招,是大哥教与管家的。除此之外,并无他人学得,唯有你是管家护着离开的。”   老者的话却是句句属实,爱无忧暗道:“看来他在洞口之时就已猜到我是谁了,怪不得眼神如此古怪!管家说战奉先心机最重,还真是如此。   可管家说的战奉先是个脾气温和,四肢健全的高手,怎会变得是这般模样?却害得我看到那页剑谱,才敢肯定是他。   怎么办?死不承认已是不行,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打定主意,爱无忧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是叫你铁掌无双战奉先呢?还是叫你战叔叔好呢?”   “嘿嘿!侄子好生狡猾,处处提防着我,比大哥聪明得多,咱们即是亲人,何需叫得太生分!”   “亲人?我爹可不喜欢贪生怕死的兄弟,你也不配做“东林异士”!”   “胡说!我哪就贪生怕死了?我哪点不配做“东林异士”?”战奉先浑身发颤,几乎是吼着说道。   “我爹赠与几位叔叔每人两式剑法,目的就是让你们更好的保护顾大人这些有识之士,而不是让你躲起来做缩头乌龟的……”   爱无忧越说,战奉先身体颤得越厉害,继而咬牙切齿道:“污蔑!绝对是污蔑!要是被我看见这死老头,我非先把他的牙打碎不可!”   “你把他杀了,也洗不掉你的过去!”   “侄子!别听那老头的,他骗你的!对!他是骗子!东林书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也是骗子!要不是因为他们,你爹也不会死!还有!还有你爹也是骗子!”   战奉先每说一个“骗子”,就向爱无忧靠近一步,每靠近一步,狰狞之相就越发的恐怖。   “他疯了?不!他没有那么脆弱!他要杀我?嗯,还是提防点好……”   爱无忧每退一步,就想到一个问题,每退一步就是一种打算,但终究还是一咬牙,说道:“我爹的死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为了“侠义”二字!而我爹是不是骗子,并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第73章 能骗则骗   战奉先听了爱无忧的话,不禁哈哈大笑两声道:“他们要不是整天拉着你爹到处之乎者也的,你爹早就练全所有的剑法了,又怎么会死呢!   你爹要花多点时间教与我们剑法,他就更不会死了!所以他们是骗子。   而你爹有私心,怕我们学会了比他强,送个看不懂的剑谱来,让我们又感激又一样没学会,所以你爹也是骗子!”   听见战奉先这番说辞,爱无忧不禁暗自寻思:“如战叔叔所说,我爹要是多花点时间,把所有的剑法参研悟透,也许就不会死?”   对于这一点,爱无忧还是认同战奉先的,但后面的,爱无忧却觉得这个叔叔太过自私,太过于小肚鸡肠。   “战叔叔,剑法是靠悟性的,你又不是不懂,即使我爹教了你们,如自己参悟不透,那和普通的剑法又有什么区别!”   爱无忧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果不出所料,战奉先双眉倒竖,两眼圆睁,勃然大怒:“什么!你个小兔崽子!教训起我来啦?竟敢说我悟性不高?”   战奉先越说越大声,身形一动,猛然欺近,双掌齐出,掌劲不小,一掌击打向爱无忧的左胸,一掌击打向爱无忧的右胸。   爱无忧深知战奉先这铁砂掌不但厉害,而且还歹毒,自知以自己现在的内力,和他硬碰硬肯定是吃亏。   心动之间,双掌离自己已近在咫尺,爱无忧凝神聚气,上身后缩,双脚蹬地逆向而退,同时喊道:“战叔叔!你这是要杀侄子吗?”   战奉先听到此话,立刻收掌停住,得意的哼哼两声,接着又骂道:“我呸!这两掌都躲不开,你就不配做我侄子!”   战奉先刚骂完,忽又脸色陡然变得和悦,带着商量的语气笑着说道:“怎么样?好侄子,你领悟到剑法的什么奥妙?说与叔叔听,叔叔学会了,咱叔侄俩一起替你爹报仇去!”   战奉先变脸比翻书还快,爱无忧算是领教了。   至于,战奉先所说的“报仇”,有三分是真的就不错了。   于是,爱无忧也是装傻充愣的问:“报仇?怎么报?”   爱无忧只字未说教与不教,也未承认自己会,还是不会,只是问战奉先如何报仇,用意就在套他的话。   只要战奉先接话,爱无忧就有办法忽悠他。   “当然是找东厂那帮狗东西报!同知赵镜清、千户张应钦、千户许昌荣、这些人都该杀,不!不!最好把许显纯、魏忠贤这帮人都杀了最好!”   战奉先以为爱无忧不知如何着手杀仇人,竟是一一道出这些人的姓名来,每说一个,就增添一层恨恨的杀意。   他哪知道,自己已往圈套里钻了,爱无忧暗自窃喜,嘴却问:“依战叔叔的意思,我看把皇帝也杀了,岂不更好?”   如果是别人听了这句话,肯定认为是嘲讽的话。   但战奉先就不一样了,他有野心,又有仇恨,而且还狂妄自大。   听到爱无忧说这么一句,战奉先立刻哈哈大笑道:“侄子说得有道理,杀了那连兵器都不会用的鸟皇帝,到时叔叔我一统武林,侄子做那九五之尊,岂不快哉!”   到此刻,爱无忧终于明白战奉先的真正心思,“报仇”就只是个借口,“九五之尊”也就是个噱头,完成他的“武林至尊”才是最终目的。   战奉先太狂了!他野心勃勃!   但狂总得有狂得起的实力,有野心总得有厚实的资本。   战奉先勉强有这个实力,但却没有资本,至少爱无忧还没有看到。   “战叔叔,就我们两个人,别说是当皇帝,就是报仇都很困难!”爱无忧并没有表示反对战奉先的想法,只是装得非常担忧的样子说道。   “所以,就得找帮手,找以前的兄弟。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把剑法的奥妙说与叔叔听。”   战奉先的语气虽然缓和许多,但却没有给爱无忧任何商量的余地。   如果拒绝不说,爱无忧很难想象得到,战奉先会用什么方法来折磨自己。   如果说了,爱无忧更难想象得到,战奉先以后会可怕和残忍到什么程度。   “看来只有骗他了!”爱无忧在不动声色间,暗自“草拟”出了谎言,继而为难、无奈、叹气的说道:“战叔叔,不是侄儿不愿意说,只是这剑法没有第二式的启发,就算侄儿想破脑袋,也是参悟不透的。”   “是吗?”战奉先盯着爱无忧的眼睛,却看不出有任何的闪躲、漂移的眼神。   “确是如此,要不,刚才侄儿早练习了,又何用得着来骗你!”爱无忧说得很中肯,没有心虚的颤音,也没有吞吞吐吐的说话。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怎么练,也不得要领,竟原来跟这“星罗密布”第二式剑法有关系。”   爱无忧刚才说的话,战奉先只信了个七、八分。此刻,战奉先却已完全相信,继而急切的问道:“好侄儿,是不是我拿到这第二式剑法,就可以完全悟懂这几式剑法的要意?”   “确是如此,只是到哪去找这第二式剑法呢?”   爱无忧的心思却是巧妙,第二式剑法肯定在其中一位叔叔手上,即使你战奉先知道是谁拿着,也不一定找得到;   即使找得到,那位叔叔也不一定会拱手相送,如拿不到这第二式剑法,那就不怪自己了。   只见,战奉先长长的嗯了一声,才说道:“这第二式剑谱不在几位兄弟手里。”   “啊——那……那如何是好?”爱无忧“啊”这一声,确实是因为吃惊,但后面那句却是为掩盖心中的欢喜,故意装出来的。   可是,看见战奉先并不是很为难的样子,爱无忧心里又有点七上八下,感觉自己的愿望要落空。   战奉先微微一笑,甚是得意的说道:“侄儿大可不必担心,那页剑谱在无锡县令花向阳的手上。”   “啊——花向阳!”爱无忧更是吃惊,这可是在他已知的事情之外。   “侄儿认识他?”   “呃——不认识,偶然见过几次,只是,剑谱怎么会在他那里呢?”   “花向阳也是顾宪成的人,他和你爹也是好友,只是由于特殊原因,并没有让无相关的人知道而已。”   爱无忧哦了一声,心里暗道:“怪不得花向阳在无锡一直待得那么稳,却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唉!这老家伙也太糊涂,自己的手下被人收买了都不知道。”   爱无忧虽然明白了这些,但还是觉得奇怪,遂问道:“那我爹为什么又给第二式剑谱给他呢?”   “花向阳的刀法虽了得,但碰到像战叔叔我这样的高手,他就麻烦了,我们东林六异士就这几个人,抽不开身去保护他。所以,你爹也赠与他剑谱。”   “哦——原来如此,看来战叔叔是打算去向阳山庄一趟?”   黑白双杀、惊雷剑雷猛、锦衣卫千户姚小杰,还不知道会调来什么样的高手,想到这些人爱无忧就觉得头疼。   虽然爱无忧猜想战奉先是不会叫自己一起去的,之所以如此一说,只是为了把自己撇在这次龙潭虎穴之外。 第74章 冒险精神   对于向阳山庄发生的事,战奉先却是一无所知,他轻捻那乱糟糟的胡须,微微晗首道:“嗯!早知道他的那第二式剑法跟我的有关联,我早就去了。”   “他会给你吗?”   爱无忧虽如此问,心里却已帮战奉先做了回答:即使花向阳乐意给你,那帮人是不会让你轻轻松松跟他见面的,战叔叔恐怕你得有苦头吃啰!   战奉先哪里知道爱无忧心里打的小九九,还以为是爱无忧担心自己要不回来剑谱,才如此一问,不由得哼声不屑道:“就凭他那把金丝绵刀,老夫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他身边还有雷猛这个帮手?”雷猛是谁的帮手,对于爱无忧来说已是无所谓,但对于战奉先来说,爱无忧还是要做做样子,稍微提醒提醒的。   “惊雷剑雷猛?我呸!落在老夫的手里,也叫他连屁也放不出一个!”战奉先吐了一口吐沫,一点也不把雷猛放在心上。   “那黑白双杀枪法一流,配合默契,战叔叔你不可不防!”   即然提到雷猛,爱无忧当然要提醒一下还有李书文和李书成,要不然怎么能显示得出做侄子的这份“关心”呢!   至于姚小杰,爱无忧是不会提的,花向阳被抓了他也不会提的。   听到“黑白双杀”,战奉先不由得皱皱眉头,微微晗首道:“加上这两个人,嗯——是有点棘手……嗯……哼!实在不行,老子把他女儿抓来,我看花向阳这老家伙敢不就犯!”   听到战奉先打算绑花雨轩来相要挟花向阳,爱无忧心中不勉窃喜:“嘿嘿!最好你先绑走花雨轩,再去找花向阳,如果能把花向阳叔叔也救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些,爱无忧又有点担心战奉先起来,虽然他并不是真心以救这两个人为目的,但终究还是自己叔叔。   “即然棘手,战叔叔不如从长计议为好?”爱无忧委婉的劝道。   “诶……何须这样瞻前顾后的,又不是去送死,你叔叔我去去就回!”战奉先却是无所畏惧的说道。   “战叔叔这就要去?”   “正是!”   “要不我陪你一块去?”   战奉先却是微微一笑,笑得有点心照不宣,把石桌上的那页剑谱拿起,对折两次,揣进了怀里,才摇摇头道:“你不用去,在家做好饭菜等我回来。”   爱无忧暗道:“这糟老头可真是多疑。”   但转念一想:“咦!他怀疑也是有道理,我还真有半道开溜的打算。”   爱无忧又是灵机一闪,殷切道:“我送送叔叔再做饭菜也不迟。”   哪知战奉先却是一口否决:“送个屁!又不是出远门,你即刻就去做饭菜。”   吃了个闭门羹,爱无忧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极不情愿的迈着步向断崖处走去。   饭早煮好了,菜都还不知道炒什么,战奉先分明是捻开自己。   刚走到断崖旁,就猛听“轰隆隆”声响,石门被掩了起来。   “嘿嘿!我来也!”爱无忧心中一动,立刻转身快步近得石门旁,侧耳细听,已没听到任何声响。   “这糟老头走得真快!”爱无忧呢喃一句,手推开石门,疾步向对面的洞口走去。   来到洞口边,已不见战奉先的人影,爱无忧左右观瞧,又没有藤条之类的工具绑缚在石缝。   “奇怪啦?难道他在下面也能把藤条解开……不对!洞里肯定还有机关暗道!”   爱无忧快步往回走,来到洞中就观察摸索起来。   摸了摸油灯,转了转,再拿起来,洞中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把油灯放回原处,爱无忧两手抓着桌边,旋转一圈,洞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怪啦!那些坛坛罐罐和瓷瓶我都是碰过了的,到底机关会在哪里呢?”爱无忧寻思着向那张床望去。   “嗯,得翻翻那张床!”   爱无忧几步到床边,蹲下查看,却只有一双布鞋,地上任何可疑的痕迹都没有。   站起来把床铺向外拉,又在床上乱翻一通,却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他真的是从悬崖下去的?”爱无忧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   仰起头,拇指和食指支着下巴,眼睛向石壁上不着目的地胡乱寻视,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眼石壁上那把已被战奉先插回剑鞘的剑。   剑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原来是怎么样挂着的,现在还是这样挂着。   挂剑的绳子很细很普通,只是随意绕几圈在那凸出的石柱上。   石柱?这根石柱跟洞里石头的质地不怎么相同,爱无忧之前竟然没注意到。   石柱呈圆锥形,炭灰色,但却很光滑,这显然不是人为经常擦拭所致的,从战奉先那不修边幅的模样爱无忧就能做出肯定。   爱无忧嘿嘿一笑:“战叔叔,你机关做得再隐蔽,再巧妙,也不可能比我那司马老哥厉害,本少爷可是聪明绝顶的主儿,一学就会的!”   爱无忧走近再仔细观瞧,石柱的底部,与石壁相交的地方,有一圈不太明显的细缝,这更能肯定石柱就是开关的所在。   欣喜之余,爱无忧抓住石柱,试着往左扭一下。   扭不动!   爱无忧又试着向右扭一下,还是扭不动。   “难道是向里推?”   爱无忧稍微用点力,将石柱往里压,竟然纹丝不动。   “难道是力度不够?”爱无忧加大了点力气,再次将石柱往里压,还是依然如旧。   “你爷爷个大棒锤!总不会是往外拉吧?”爱无忧不禁骂了一句。   爱无忧抓紧石柱作势要拉,却又停住,暗道:“万一拉断了怎么办?嗯,还是轻点拉试试看。”   爱无忧只用了些许力气,试着将石柱往外拉,石柱虽未拉出,却感觉有动静。   “咦?有门!”   爱无忧惊喜,遂加大力气猛拉石柱,“咔啦”一下,石柱被拉出有三寸有余。   静等,静听,没有任何机关响动的声音。   左右四处看了一遍,也没见冒出一扇门或者一个洞口,石洞还是依然照旧的那个样,静得连爱无忧都不敢相信。   “诶呀!看来低估了糟老头这方面的能耐!但这根石柱总不会拿来玩着用吧?”   并不放弃的爱无忧开始慢慢的沿着石壁表面摸索起来……   当摸到去断崖那个洞口边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这里的石壁竟然有像似门形的纹路。   “这应该就是出口,但为何机关拉动,门却不打开呢?”爱无忧暗自寻思,不敢冒然推,万一是什么暗器机关就麻烦了。   “推?还是不推?”此时的爱无忧思想斗争有点激烈。   “推一把吧!大不了小心一点就是。”   冒险精神在年轻人的身上,总会略占上风。 第75章 望月青衣   爱无忧做好随时躲避的动作,再用力向里一推。   没有暗器,果然是门,这门做得和洞里的石壁也太浑然一体了。   石门不是太厚,没有发出轰隆声,爱无忧只这么推一下,就把石门推开。   通道显然是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林立,路面怪石错落,高低不平,不易行走。   通道弯延曲折,仅能容一人半弯着腰行走,看通道延伸的方向,这不难断定,通道是拐向后山。   看着通道,爱无忧满心欢喜,却又洋洋得意:“哈哈哈!战叔叔,能困住我的地方可还没有,我可是要溜之大吉了!”   半猫着腰走进通道里,爱无忧就停住了脚步,他要看一看这个机关是如何设计的。   扭头向石门右边看去,见有一根圆形长木条直直的立着,顶端系有绳子,绳子是从一个酒杯大小的洞穴,连结到石柱开关那里的。   长木条的下端却是做成简易的轴承,固定在石壁上。   这是和普通百姓人家栓院门的结构基本一致,只是多了个轴承和一个巧妙的开关,但这足以是化简单为神奇的好机关门。   对于战奉先能做出这样的机关门,爱无忧不由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佩服,心想:“战叔叔做的这机关门,还真是简易而巧妙,就不知那小洞口他是如何凿通过去的?”   一时半会又怎么能研究得出来,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把石门掩上,将长木条拉下,很容易就扣在另一边石壁上的凹槽里。   爱无忧拿出火折子吹燃,慢慢的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就已看见亮光,遂收起火折子,快步前行到洞口。   拨开洞口长长的杂草,向下望去,山势陡峭,怪石临林立,根本就没有路。   但这却难不倒爱无忧,只轻轻一跳,人就已落在洞下方两丈多远的石头上。   不必选择路径,也无须绕任何的弯路,爱无忧抽身直线下跃,却似如生双翅般,起落轻盈,速度快得出奇,不一会儿工夫就落到了山下的官道旁。   爱无忧站在官道止步又犹豫,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往左是去无锡县,往右却是去兴宁乡。   “去无锡县助战叔叔一臂之力好呢?还是往兴宁乡的方向去拿那四口箱子好呢?”   爱无忧左右徘徊一时拿不定主意,思想斗争使得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叹气。   去无锡县帮助战奉先,救出花向阳和花雨轩,此时的爱无忧当然是觉得很重要的。   可是,暂且不说能不能救出两人,到时被战奉先逮个正着也是麻烦,爱无忧实在不想再回那个山洞关着。   往右走,在半道上的石山丘,那四口箱子又在等着他。   那可不是一般的箱子,那可是装有财宝的箱子,那可是爱无忧第一次从事偷这门职业的成果。   金银财宝让人割舍总是很难的,爱无忧缓慢的向右迈着步,但很快他又停住。   “还是先去救人吧!箱子缓一会再拿也没关系,万一田老弟的任务没变可就糟了!”   爱无忧想到田文正,就立刻做出了方向该变,疾步如飞的向无锡县方向奔去。   过了芙蓉山,前面一片树林忽然飞鸟惊起,接着一人箭一般的飞起,落在一棵树稍之上。   但见此人灰袍,单腿而立,胡子拉碴,竟正是那战奉先。   战奉先刚回头,前方树林又是一人飞起。   此人着青衣,身材令人喷血的那种,脸很白,冷冰冰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她绑着一束马尾辫,双手握刀,抽身飞起的时候,忍刀上就裹挟着一股劲气,简单、快速、又化作两个刀影由上至下劈向战奉先。   “半月分身斩!青衣会!望月青衣!无锡县糟老头可是去不得了!”爱无忧闪身躲在一棵树后,竟是一连串的吃惊。   眼看刀到,战奉先竟是不慌,闪身一侧间,左掌就探出快速抓向其中一刀。   但见一刀从战奉先身侧斩下,刀影立刻消失。   刹时,树干中间由上至下划出一条长长的刀痕,却一时未断。   战奉先不愧了得,瞬间竟能分辨出真假。   另一刀却刚要在战奉先的掌握之中时,突然顿停。   望月青衣周身暴起一股青烟,人和刀瞬间不见,猛的又闪现在了战奉先的背后,挥刀由右往左斜劈。   “雾隐闪现!袈裟斩!青衣十四营的人果然利害!这水嫩的东瀛女子竟如此的可怕!”   对于在望幽谷长大的爱无忧来说,青衣会的底细当然是了如指掌,但亲眼见到,还是吃惊非同小可。   只见,战奉先却是不惊、微怒、以独有的动作快速的转身,左手依旧再次伸出,迎着刀锋抓去,同时右掌向前推出,拍向望月青衣的胸口。   “呵呵!战叔叔,你要不是有那件宝贝,还能那么镇定自若吗?”爱无忧暗笑道。   刀未被抓到,望月青衣显然忌惮这“龙筋软丝手套”,收招迅速极时。   而她却在掌劲近前时,身影重重叠叠,在被掌力击碎的漫天树枝、树叶中疾速退到了六丈开外的树上。   “鬼影瞬身术!这望月青衣懂的秘术可真多!”爱无忧不禁暗赞一句。   “哈哈哈!东瀛刀法也不过如此而已!”战奉先稍稍略胜一筹,大笑数声,洋洋自得,又是不屑的说道。   可是,他的人却未动,只是一股无形的气浪燃燃暴起,筑起一道防御的屏障。   对于战奉先的嘲讽,望月青衣没有为之动容。   她的眼睛除了冷意,就是杀意,除了杀意,就是冷静的寻找杀机。   她就像冰冻过的樱花一般,脸冷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唇轻启:“铁掌无双战奉先也不过徒有虚名,看来明朝的习武之人,大多只会些逃跑的本事!”   战奉先冷声道:“哼!小小的岛国之人,也不过会些暗杀、抢掠之能,中原的功夫哪是你们这些肖小之辈所能比的,娃娃你不行,叫你爷爷来倒可跟老夫过上十来招!”   望月青衣的脸猛然间抽动几下,她显然是被“小小的岛国之人”这几个字“刺”到了内心深处的痛。   但她依然很冷静,她拿刀的姿势依旧是中段,她的眼睛透露出更加冰冷的杀意。   而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冰眼传出来:“武不论国大、国小,杀人就是杀人,活着的就是赢家,如若我爷爷在这,恐怕你战奉先的另一条腿就没了!”   战奉先脸忽的一下涨红,嘴唇颤抖,继而又哈哈大笑道:“他!望月穿云这老匹夫算什么,当年还不是杀不了我!”   望月青衣嗤声说道:“要不是为了那剑谱,你认为能跑得掉吗?”   战奉先指指自己的怀里道:“剑谱就在这,就算他来了,还是拿不到!”   “我倒想试一试!”   “你?你不行!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战奉先摇摇头道。   “是吗?难道你又想做缩头乌龟?”   “娃娃,别想用这些抽劣的方法激我,老夫没空跟一帮小崽子瞎折腾!” 第76章 练习剑法   战奉先话刚说完,背后不远的地方突然飞起六条黑影,黑衣、蒙面、单手拿刀,人未到,每人就打出一梭暗器。   战奉先却是连头都不回,旋身带起一阵风向右侧飞去。   暗器“嗖嗖……”在战奉先离开的一刹那,从他刚才所站的位置飞过。   望月青衣一声冷笑,左手一甩衣袖,手中立刻多出一把短刀,哼声道:“哪里逃!”跟着甩手就打了出去。   看见那飞旋的短刀,爱无忧心中一紧:“哎哟!旋风斩!战叔叔你可小了!”   爱无忧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眼见刀就要削到战奉先的脖子,他一个俯身落地,样子有些难看,却刚刚好,躲过了飞旋的这一刀。   “呼……小狗趴地虽然难看,但总算躲过了……”爱无忧松了一口气。   望月青衣在飞刀划向战奉先的时候就飞出,临空接住飞回的短刀,直接一个翻跃,挥刀斩向战奉先。   战奉先哪会不知,单脚一蹬,斜线跃出,飞也似的奔离。   望月青衣一刀斩空,冷冷一声:“追!”人跃起就追。   六个黑衣刺客,也是不慢,紧跟其后,向战奉先的方向追去。   爱无忧从树后走出,望着渐渐消失的那几条人影,喃喃自语道:“战叔叔恐怕够呛,看他走的方向,估计又是绕回他的洞中躲起来。”   爱无忧又往无锡县方向看去,摇摇头叹气道:“那个地方现在暂时是去不得了,好歹总得想个好的方法才能去……”   但什么样的法子最好呢?   他没有想得太复杂,因为,他被田文正说中了——偷是回上瘾的。   爱无忧立刻想到的就是“偷”。   他本人虽不是行家,但有一个人是老资历啊!   只要把司马云空找来,仔细策划一番,把两个人偷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偷人”这个词有点别扭。但是,不刻意去曲解,那不就行了。   可是,司马云空现在到底怎么样?逃不逃得脱?是否在他那间破屋里?爱无忧却一无所知。   爱无忧转念又一想:“不妥!不妥!此时的向阳山庄显然已高手如云,戒备更加深严,姚小杰这家伙绝不会只请望月青衣一个人,就凭哥俩去,万一有什么差池,可就凶险了!”   “唉……”爱无忧仰天长叹,左思右想也寻思不到一个好计策,不勉有些丧气。   缓慢踱步到刚才被望月青衣一劈为二的那棵树,略有所思的观瞧。   被劈开的面很平整和光滑,这说明望月青衣的刀法不但快得出奇,而且又猛又狠,不留余力。   爱无忧呆立沉思片刻,心中暗道:“不知那两式剑法是否能做得比她好?”   心有所想,就已有了练一练的打算,爱无忧手自然的拔出了剑。   剑在手中却没有急于练,他需要温习一下那两首诗,他需要再琢磨一次那两句剑式的要诀。   “人攀明月不可得……”   “飞珠散轻霞,流沫沸穹石。”   “不求其意,只取其字……北斗七星,自如挥洒,琢其而亮。”   “明月!清辉!”爱无忧心中默念,手中剑却已比划似的刺出,随即再画了一个圆,继而利剑微微一抖。   “月行!飞镜!”爱无忧默念着就将剑从刚才画圆的中心刺出。   “咦——怎么和战叔叔练的一样呢?”爱无忧停住,又陷入了思索。   只片刻的时间,爱无忧突然“哦”的一声:“原来如此!应该是明月——月行——清辉和飞镜——相随。”   这一式的豁然贯通,下一式也就事半功倍,爱无忧大喜,举剑快速无比的向树刺去。   剑锋未刺到树时,就已画出一个闪亮的圆,内力推送,抖剑暴起一串剑花的同时,最后的一剑连贯而出,与剑花飞溅一起刺穿了树干。   拔剑、人抽身跃起,至上而下,隔空点刺,划出七道不规则的光芒,剑气却也在树干上刺出七点相同的剑眼。   脚尖一碰地,旋身到另一面,再次拔地而起,由下至上,再次出剑,刺与划又与方才的完全不同。   临空一个倒翻,落在三丈开外,还剑入鞘,泰然自若的静等。   只见大树:咔啦!咔啦……哗啦啦……轰隆隆……树干中间纷碎,整个树顶倾斜倒下。   “嗯……圆是虚的,却有震慑作用;剑花亦虚亦实,却有纷扰和伤敌的作用;最后的一剑才是隐蔽中的杀招。”爱无忧心中已然领会。   “出剑随心,点划随意,不拘一格,不求一剑速达,但求每剑出其不意,这应该是“北斗七星”的真谛!”   爱无忧领会了这第二招剑式,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然,微笑过后,又开始皱起眉头。   毕竟,凭一己之力去救花向阳和花雨轩,是非常困难的。   要是在没遇到战奉先之前,碰到这种危险又没好处的事,爱无忧是可做,也可以不做的。   但花向阳现在是他的叔叔,花雨轩不但长得美,而且还是他的妹妹,爱无忧就不得不救了。   去向阳山庄救人,首要的就是有得力的人手。   司马云空算一个,只要利益+侠义+兄弟情+半激半骗,这些只要说得有理有条,爱无忧是有把握“请”得动他的。   望幽谷四大杀手之一的田文正,是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帮手,也是爱无忧最值得信任的人。   左平平、甲无痕、慰迟敬安这三个人,爱无忧压根就没打算考虑。   因为这三个人不但贪,又没交情,而且还是唐三海忠心耿耿的杀人工具。   田文正不同,他重兄弟情义,他不会出卖兄弟,尽管他也杀人,也很喜欢钱。   想到田文正喜欢钱,爱无忧大为头疼:“哎呀!他杀一个人至少得一千两白银的报酬,叫他去救两个人,最少也得两千两白银,嘿嘿!怎么也得想个法子让他少收点……”   两个帮手去向阳山庄还是不够的,还得找人,至少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茹月姐?”爱无忧想到了萧茹月。   萧茹月善良,对爱无忧非常的好,更重要的是,她的剑法也是一流,爱无忧没少得到她的点拨。   “可是茹月姐很久没拿过他那把剑了,想让她出手相助,恐怕很难啊!万一她跟老管家说了,可就不妙!”爱无忧想到这些,不得不放弃请萧茹月的念头。   萧茹月不行,就只剩赫连依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赫连依一这个玉美坊的大总管确是不简单,武功跟萧茹月不分上下。   但赫连依一揽财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爱无忧好几年所得的银子可都进了她的口袋,可是却连她的嘴都没亲上一个。   “怪啦!这死癫婆怎么猜拳这么利害呢?估计江湖上要是有猜拳榜,头一名可非她莫属!”对于猜拳屡战屡败的爱无忧来说,这是他一个想不明白的心结。   “不成!绝不能喊她,万一见到她,一不小心禁不住诱惑,身上这块血红玉可就被她赢了去!”想到损失太大,爱无忧果断的放弃了请赫连依一。   “哎呀!还有谁可以信赖又不用花钱的呢?”爱无忧脑海里一阵的“翻阅”江湖上的人名。 第77章 等来的是四个煞星   爱无忧想到了那几位叔叔。   战奉先是个难得高手,但一想到他的行事作风,爱无忧果断的放弃。   周顺?能是东林六异士的,身手自是了得的,可爱无忧压根就没见过本人啊。   秋云?爱无忧曾经找过好几次,要么是不在庵里,要么就是闭门不见。   剩下的两个爱无忧却只能是摇摇头。   爱无忧再次寻思……   他想起了在天授乡与罗三多等三人的谈话,也想起了这三人要去的地方。   “咦!绿柳山庄!我怎么把宋思洋给忘了呢?虽未有交往,报个信给他,以此人的性格,绝不会坐视不管,有他的出马,帮手应该不会少!”   人手够了,就差钱了。   司马云空得给银子,田文正得给更多的银子,这需要一笔很大的银子。   宋思洋自然无需给银子,但人家做大寿,总不能空手登门拜贺。   想到这些都要开销很大一笔,爱无忧尽管很是心疼,但他并不担心银子的事。因为,那四口箱子就是他的底气,而血红玉却是他保留的一大笔财富。   想到那四口箱子,爱无忧精神备增,他需要去看是什么好宝贝,也需要去把所有的箱子打开,认认真真地点一点数目,多了的就藏起来,绝不能让司马云空和田文正看到。   如果是少了呢,就得多动动嘴皮子,提前想好一套说辞,也好让这两个人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   “对!先拿箱子,再去绿柳山庄报信,然后才去找司马云空和田文正……”   “那老人家可能在石山丘等久了,还是快点去……”   想着的同时,爱无忧就已迈着大步向石山丘方向走去……   石山丘并没有石山,只是在路旁有一块大石头和几棵大树而已。   之所以叫石山丘,只是路人在这歇息,闲聊之时,胡乱而起,久而久之,就已习惯。   牛车就停在路边,牛却拴在不远的一棵树下吃着草,而牛车上的大棺材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   张老汉坐在大石头旁的草地上,思绪很是复杂。   张老汉想不明白,托他拉棺材的这个“不孝”公子爱无忧怎么还不来。   他想不明白,这位公子为什么不就近找块风水宝地,把过世的人早早下葬安息了?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公子非得让自己一个人赶这趟车,而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跟着?   他更想不明白,这么热的天,棺材里为什么没有散发出腐臭味?   他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张老汉很穷,身上穿的衣服,除了补丁还是补丁。   张老汉很饿,最后一个窝窝头,在早上的时候就已啃光了。   但他必须得忍着,他太需要这笔银子,一百两的酬劳太过诱人。   有了一百两银子,他可以盖几间新房,可以帮儿子娶到一个像样的媳妇,可以再置几亩田,然后他就可以安享其乐融融的晚年。   张老汉并不担心会上当受骗,因为十两银子的定金,对于他来说就已是很值了。   但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因为这位公子实在的不孝,竟然不护灵柩,难保不会一走了之。   张老汉打定主意,要是这位公子今天再不来,他可就不再等了。   但是他又舍不得那剩下九十两银子,心有所祈盼,就不免时不时的回头瞧瞧来时的路。   可是,官道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哎……这位公子,你倒是快点来啊!”张老汉哀声叹气的喃喃道。   “嗖!嗖!嗖!”   果然来人了,而且是四个人,从树后一下就跳到了张老汉的跟前。   四个人浑身穿得破破烂烂,还都有伤,匪气十足,个个凶神恶煞。   其中一个古铜色的脸,另一个脸上有刀疤,还有一个是瘦小伙子,最后一个却是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啊——四位寨……寨主爷,可……可……有什么事?”张老汉一声惊呼,结结巴巴的问道。   四把刀同时这么一晃,韦清山怪笑道:“我们没事,你可有事!”   张老汉两腿发抖,屁股不由自主的向后蹭了几下,不住的摆手道:“不……不!几位大爷可是看走眼了,我一文钱都没有啊!”   “呸!你当大爷眼瞎啊!你身上要有银子,老子早就出来了!”杜海标吐一口吐沫大骂道。   “不是打……打劫?那……那是所为何事?”张老汉实在不相信,劫匪突然冒出来会不劫道的。   “嘿!老家伙!棺材里装的是你家里什么人?”杜海标问道。   张老汉拼命的摇头道:“不!不!我家没死人。”   “没死人?没死人你弄口棺材干什么?难道你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就要死,提前把自己埋了?”耿家旺瞪眼问道。   张老汉被瞪得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解释道:“棺材是……是别人托我拉的。”   “哦……”四人同时应声。   罗通转身用刀敲了敲棺材,狐疑的回头问道:“是什么人托你拉的?”   “是位年轻公子。”   “说清楚点!”韦清山大嚷道。   张老汉被这一嚷,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答道:“是位穿得像店小二服饰的公子,腰间还挂有一把剑。”   四个人互相对视,又彼此点点头,耿家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位公子是不是看起来很聪明,很滑头的样子?”   这下可把张老汉给为难住了,他哪懂得看这些,他只知道爱无忧这个人说话很和气,出手又大方。   “说话!老家伙!到底是不是?”杜海标见张老汉吱吱唔唔不回答,立刻破口大骂道。   “是……是!爷说是就是!”张老汉被吓得也只能顺着话回答。   四个人互相对视的笑了,张老汉却吓得缩成一团。   “老大,涂一诚那老东西要找的人,恐怕就是这个了?”韦清山笑眯眯的说道。   罗通点点头道:“嗯……八九不离十就是,看来这口棺材不简单啊!”   三人心领神会,呼啦一起跳上牛车,三把大刀齐出,插进棺材缝作势就要撬。   见三人要撬死人棺材,张老汉更加害怕,慌忙劝道:“几位爷,撬不得!死人!晦气!”   “你这死老头才一脸的晦气!给我滚一边去!”罗通大骂一声道。   张老汉立刻就闭上了嘴,他想走,在他们撬开棺材之前,走得越远越好。   他试着想站起来去牵那头牛,但两条腿却又不听使唤。   用了全身力气总算站起来,张老汉却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不敢去牵牛,因为他怕四个寨主会抢了他的牛。   所以,张老汉只能把身体挪到背靠大石头去,这样至少离棺材更远些,不会沾染到太多的晦气。   “咔、咔、咔……轰隆!”厚实的棺材盖被三人撬开推落下地。   箱子!三口精制的箱子,还有一口普通的箱子。   “老大!有四口箱子!”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看见了,兄弟们看来老天爷不让我们受苦,送财来了,搬出来打开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罗通的脸上露出了兴奋表情。   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答应了一声,放下刀就欲搬箱子。   可是,箱子刚抓稳,一声阴沉的声音说道:“几位寨主!可别碰那四口箱!”   韦清山、杜海标、耿家旺三人惊得全身一震,松开箱子,拿起大刀站起就向来声的地方望去。   罗通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又哈哈大笑道:“涂兄,别鬼鬼祟祟的,即然来了,就出来吧!”   “嗖嗖……”六个人从不同方向跳出,把罗通等人刚好围住,正是那“飞天六蚁”。 第78章 四大寨主的死   六个人并未拔出兵刃,只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善意。   涂一诚脸上的肉抽动几下,鄙视内心已是从笑容中分辨得出来。   他只是应付式的双手合拢,简单的拱拱手,就算是江湖中人见面的礼貌。   然后,涂一诚假意惺惺的说道:“罗大当家的果然好胆识,涂某佩服!”   “少来这种废话,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以道上的规矩就事论事,谁见着先,谁就拿大头!”   罗通大刀横胸前,知道来者何意,又明白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权衡利弊,让一步实属无奈,只是说出的话并不像示弱的样子。   “锵啷!”   听得罗通的意思是要分红货,而且还想拿大份的,暴脾气的薛云立刻怒气上涌,钢刀立刻拔出。   他刀指罗通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四口箱子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们拿个屁!快快滚蛋!”   罗通的脸顿时涨红,又不愿就此翻脸,他只是咬了咬嘴唇,强忍住了发难的举动。   然而,耿家旺却被这一句给气怒了。   眼看就要到手的东西,竟被薛云一口咬定是他们的,真是岂有此理。   耿家旺圆睁怒眼大骂:“喂!薛云你个小挫胖子吼个鸟啊!皇帝老儿家的金子也是你们的,为什么不去拿?”   “什么?想找死!”   一语激起薛云杀心,他挥刀刚要跳起,就被一旁的游龙伸手给摁住了肩膀,并小声劝说道:“兄弟别发火,都是道上的朋友,有话好好说。”   这要是万一孝来劝,薛云肯定会不听从,而游龙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不过,薛云那把怒火随时有可能一触即发。   即然对方都不想闹僵翻脸,罗通更是求知不得,赶忙唤道:“老四,不可造次!”   耿家旺见薛云的钢刀挥动时,就已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冲动,游龙的劝阻让他松了一口气。   根本都不用罗通喊,耿家旺压根不敢一个人跟薛云打。   罗通见自己三个兄弟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这才冲涂一诚干笑两声道:“涂兄,游龙兄弟说得对,都是朋友,大动干戈实在不妥。”   涂一诚点点头,并未说话,似乎是很赞同罗通的说法。   罗通见涂一诚不持反对意见,心中一喜,又道:“这四口箱子是你托我要找的人的,人虽没找到,但箱子却是我们找到的,兄弟一场,总不能让我们白忙活吧?”   未等涂一诚说话,牛飞插话道:“诶……罗大当家的此言差已,涂老大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们银子了,五百两银子,即刻给你就是了,只是这四口箱子你们就不能碰我们的!”   听到牛飞如此说,罗通心里就恨恨:“你个王八蛋!这么大一笔红货,就分给老子五百两,你当老子是要饭的?惹急了老子,谁也别想要!”   罗通心里虽如此想,但却不敢就此翻脸,盘算一二,才道:“牛兄此言不合理,我们兄弟四人为了你们都倾家荡产了,就给五百两银子,这似乎不够朋友吧?”   六个人同时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似的。   罗通看着这几个人装得有模有样,心里一阵气愤,咬牙恨恨道:“芙蓉山寨那场大火,几位兄弟可别说没看见,不是因为你们,老子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大哥托你办事我们知道,大火我们也是看到,但火又不是我们放的,关我们鸟事!”   丁义天、万一孝、游龙、薛云这几个人只知道事情的大概,却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罗通的说辞,丁义天当然得反驳。   “你……”罗通气得古铜色的脸竟然涨红了一点点,话都说不上来。   韦清山脸上的刀疤扭了一扭,气呼道:“要不是帮你们办事,我们哪会遭这种罪,涂兄你说是吧?”   万一孝、丁义天、游龙、薛云同时向涂一诚望了一眼,跟着又一起盯着罗通等四人。   涂一诚当然知道芙蓉山寨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是爱无忧捷足先登,洗劫芙蓉山寨的人就应该是他们那几个。   这票买卖至今还未有个数,涂一诚也未来得急跟自己几位兄弟说明白,而对于罗通他们这几个人,却是一塌糊涂,一无所知,只是认准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他们才造成的。   涂一诚唉的一声,一副很过意不去的样子说道:“发生这种事,涂某也甚为难过,不如这样吧,那口朱漆大箱子分给你们,罗大当家的意下如何?”   听到此话,罗通一怔,内心中有一份欢喜,又有一份疑虑,扫视一眼涂一诚那帮人,见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这才相信涂一诚的话。   但瞄了一眼那口箱子,平平无奇,又破又旧,罗通又担心这口箱子没有什么好东西,遂吩咐一声道:“老二,打开看看!”   韦清山应了一声,猫腰把箱盖打开,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抓了一把银子托起,喜道:“老大,银子!”   杜海标和耿家旺也是各抓一把,乐道:“老大,还有玉器!”   “老大,东西还真不少!”   罗通当然看得很清楚,就连耿家旺手中掉落的几个铜钱,他都看见了。   像罗通这种吃这行饭的人,又岂会掂量不出装有铜钱的木箱里,所有的东西大概会值多少银两。   他心里着实窝火,心中盘算着怎么让涂一诚再给一口箱子的时候,猛听:“啊!啊!啊!”   一把短刀已割破了耿家旺的喉咙,一把短剑已刺进了杜海标的胸膛,一把利剑从韦清山的胸口穿膛而过。   “啊!杀……杀人了!”张老汉用双手爬出几步,踉跄的站起来,喊叫着就跑。   然,他只跑出了不到十步,就倒了下去,万孝天站在张老汉尸体的前面,不住的摇头叹气,也不知是对张老汉感到惋惜,还是对自己这一下没有剪断张老汉的脖子而感到可惜。   短刀拔出的时候,耿家旺的尸体跟着摔落于地上。   而罗通惊恐得只是“你……你”的挪步向后退。   短剑的剑尖还在滴着血,杜海标早已被丁义天一脚踹翻。   罗通心惊胆颤,转身想跑,而薛云早已绕前,阻住了去路。   罗通大惊之下,虚晃一刀,抽身就往大石头方向飞逃。   牛飞的剑已擦拭干净,他没有追,只是冷冷的说道:“罗通,你跑不掉的!”   这声音,就像催命的鬼符,缠绕在罗通的脑海,继而嘶哑的喊叫着狂奔。   他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去瞧一眼,但又不得不回头。   因为一个胖大身影快速移动的呼呼风声他已听到,一把大刀已临空劈下。   罗通的脸白了许多,眼睛瞪得通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刀挡格。   “当啷!”一声脆响,罗通仰面栽倒,惊骇之下,就地一滚,还未爬起,又是一刀砍至。   薛云的这一刀力沉深猛,砍的是罗通的左腿。   “当啷!”又是一声脆响,罗通胡乱的拿刀挡住了左腿,却被这一击震得腿麻手颤。   “扑!啊——”罗通的右腿被涂一诚一刀砍断。   “啊——啊——涂一诚你个王八蛋!有种就杀了我!”罗通的眼睛已快凸出来,他丢掉手中的刀,躺在地上愤怒的喊道。   “好!”涂一诚一刀而下,刃过脖入地,冷冷的哼了一声,收刀转身就走。   “大哥果然守信用!”薛云跟在后头说这么一句,夸赞中包含的却是冷酷的惨忍。 第79章 三千两黄金   四口箱子搬出了棺材放在了地上,掉落的银两和玉器已被放回了箱子,但四口箱子和银子、玉器都已染上腥红的血迹。   有血迹的财宝并不代表没有价值,而只说明生命在它们面前却如同草芥。   金银财宝的诱惑总是让人欲罢不能,贪婪总是让人丧失了最后人性的底线。   失而复得的宝贵东西,总是让人更加珍惜和兴奋。   “为了这几口箱子,费了老大的劲,打开来看看会是什么宝贝!”薛云大大咧咧的一句,贪婪和渴望之心已一览无遗。   “薛老弟,是不是想早早把东西分了,赶着去快活几日?”万一孝调侃似的问道。   “滚!我就不信有了大把的银子,你还会回那破裁缝店呆着?”薛云瞥了一眼万孝天,没好气的说道。   游龙生怕两人说着说着又闹个不痛快,赶忙道:“两位兄弟别忙,听听老大的意见!”   涂一诚略微一沉吟,才说道:“东西先别看,搬回去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另一票买卖给弄回来!”   “你说的可是芙蓉山寨的财宝?”游龙眼睛顿时一亮,心里早已猜出八九分。   “正是,要不是那该死的小子,东西早就是我们的了!”涂一诚有点气恼的说道。   “涂老大果然了得,就不知那些东西现在在谁手上?”万一孝问的时候,却不忘拍一下涂一诚的马屁。   “马屁精!脑子用来干什么的?东西不在老大手上,那肯定是在那王八蛋手上!”   薛云说的“王八蛋”当然是指爱无忧,他最看不惯万一孝,只要他说话,大多总会奚落一两句。   万一孝刚想回敬几句,却被涂一诚摆手止住,这才摇头道:“不!不在他手上,东西要么在展艺洲和李亚廷手上,要么就在司马云空手上。”   “老大,那究竟在谁手上可能性大点呢?总不成又分两波人去找吧?”   薛云虽然是暴脾气,但摆在眼前的宝贝自然不舍,万一分开,另外三人偷偷拿那么一部分走,这就亏大了。   涂一诚哪会听不出薛云的意思,估摸着其他几人也是这种心思,就连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   但兄弟终归是兄弟,捅破了就没意思,涂一诚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照我估计,东西在展艺洲和李亚廷的手上,可能性更大点,咱们先去找他们。”   “大哥说的是,咱们即刻搬东西回去,也好早点找那展艺洲和李亚廷,时间久了,万一他们回常州府就麻烦了!”牛飞提醒道。   “牛老弟说的有道理!”涂一诚点头答道。   “大哥!那王八小子还杀不杀了?”丁义天倒是吃了爱无忧不少苦头,心里一直记恨着,有点想爱无忧的到来进行伏杀。   “诶——兄弟你糊涂,咱们求财不求气,那小子以后碰见再杀也不迟!”涂一诚摇头不认同道。   拿钱总比杀人来得痛快,丁义天一点没有异意,嘿嘿两声,刚想弯腰抱箱子,却听背后一声传来:“几位朋友!且慢!”   就见,一人一剑几个起落已到近前,正是那“惊雷剑”雷猛。   雷猛扫视一眼那几口箱子,心中不由顿喜,微笑却不行礼:“六位朋友,几年不见,一向安好?”   飞天六蚁被突然而至的雷猛,惊得都是心里一紧。   六个人早已拔兵刃对视而立,闻听雷猛这句不太友善的客套话,薛云立时怒道:“你眼瞎啊!不好能站在这?”   “哈哈哈!薛兄弟还是那样的暴脾气,雷猛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表面客气的雷猛,声音却是生硬,毫无道歉之意。   薛云紧了紧抓刀把的手,鼻孔哼了一声,并不搭理。   涂一诚盯着雷猛的同时,心里不免暗自琢磨:“这雷猛可是官家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莫不是也为这三口箱子?奶奶那个凶的!先盘道盘道,他要是真敢动,就他一人,照斩不误!”   “诶哟!原来是雷兄,是哪阵香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幸会!幸会!”涂一诚刀尖冲前,拱拱身道。   “你大爷的!刀尖冲着我,分明是想杀人!跟我来这套!”雷猛暗骂一句,呵呵两声道:“香风倒是没有,就一个跑腿的命罢了!哪像你们,逍遥快活,做的都是无本的大买卖!”   听到雷猛如此说,涂一诚脸色立刻变得难看,张嘴生硬的问道:“如此说来,雷兄又有大差事要办?”   雷猛点点头,算是回答,但眼睛不经意间又扫了一眼那三口箱子。   涂一诚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不发作,又问道:“总不成是来拿我们兄弟几个吧?”   雷猛一怔,忽又哈哈哈大笑道:“岂敢!岂敢!上头都没有话,我又何来由去跟几位兄弟过不去呢?况且,雷某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摆在眼前的几具尸体不闻不问,又不是来抓人,很明显就是为这几口箱子而来的,涂一诚给五个人递了个眼神,这才冷冷的说道:“雷兄总不会跟我们争这票买卖吧?”   雷猛利剑横胸前,微笑而委婉的说道:“如果是几位兄弟的买卖,雷某自当不会任何的想法,只是这其中的三口箱子确实是在下的。”   “放你娘的狗屁!想抢就直说,绕什么弯子!”薛云的一声大骂,使得场上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雷猛稍退两步,才道:“薛兄弟别发火,听我解释,这三口箱子是我替姚大人送给青衣会的,在半道上被寒冰门的夏柔雪给拿走了。至于箱子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几位比我清楚。”   “一面之词,凭什么信你?”牛飞冷哼一声。   “如若不信,打开一看便知,里面装的是三千两黄金!”雷猛说着的同时,又后退两步,以消敌意。   “三千两黄金”一出口,“飞天六蚁”个个全身一震,所有的眼睛顿时往那三口精致的漆黑箱子看了几眼,继而杀意已由心中燃起。   但要杀死像雷猛这样的高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也许会有受重伤,也许会有人死。   可是,三千两黄金实在太过诱人,谁都想活着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   游龙老奸巨猾,他才不会单枪匹马的第一个冲上去,他在等涂一诚的一声令下。   游龙不动,薛云自然也不会动,他的步调永远与游龙这个搭档保持一致,他也在等。   万一孝的大剪刀已经张开,但他的双脚却没有挪动过半步,只是他的大剪刀实在是太长了,以至于剪刀多伸出一大节。 第80章 财宝易手   瘦小的丁义天拿着短剑站在万一孝的身旁,被高个的万一孝和大剪刀挡住了小半截身体,显得没那么刺眼。   他无需第一个冲上去,因为他做的都是寻机一杀的事,因此,他无需担忧自己。   瘦高的牛飞左手已偷偷抓出了暗器,只等着涂一诚的示意。   涂一诚不想硬拼,他觉得刚才杀四大寨主的方法就挺好。   “雷兄,还是你来打开比较妥当些!”说着,涂一诚一步一步的退了六步。   涂一诚退,其他的几个当然也照办,都退到与涂一诚站成一条线。   六步不算远,普通人一跳,也能跳回到原位,但相比雷猛的四步,却显得更加有诚意。   不打就能拿回三千两黄金自然是最好的,雷猛当然愿意去打开。   但他不傻,也不笨,眼望那一点点距离,雷猛不由得吱吱唔唔的说道:“涂兄,这……你看……这……”   “哈哈哈……雷兄太过多虑了,只要箱子里真的是三千两黄金,我们兄弟几个自当拱手奉还!”涂一诚说罢,又后退六步。   其他几人也跟着退后六步。   十二步已是涂一诚的底线,再退的话,就很难做到联合的一击必杀了。   十二步也是雷猛想要的距离,他相信在这么远的距离,自己有能力应对任何的不测。   雷猛没有再说话,他每迈一步都在提防着对面的六个人。   当走近其中一口箱子时,拿出了钥匙,他没有立刻开锁,而是扫了一眼六个人,看是否有没有异样的举动。   没有!   但他还是很小心,真气已力灌于全身,右手的剑始终保持着全佳的方位。   直到这时,他才慢慢的弯下腰去找锁头的孔。   锁孔并不难找,只要眼不瞎,拿起一眼就能瞧见。   雷猛的腰只弯下去一点点,立刻又站直。   他发现锁头是换了的,但他不敢确定是谁换的。   如果是飞天六蚁换的,那就说明这是一个陷阱。   怎么办?雷猛又打算用剑去劈开锁头。   但用剑去劈开锁头,一样不稳妥,如果剑刚劈下的一刹那,对面的六个人猛然出手,就会多增危险。   没办法,就只有冒一下险了。   唯有试探,试探着用钥匙去开锁,才是最佳的选择。   雷猛轻轻的把钥匙插进“锁孔”,手又装作轻轻那么一用力,然后他用两根手指拨了一下锁头,表情做得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就在这时,“嗖嗖……”六点寒芒扑面打来。   雷猛当然看见了,本就不是开锁,拿着钥匙的手缩得飞快。   本就是试探,雷猛在暗器近前时就已后退。   “叮!叮……”暗器深陷于地。   “呼!呼……”六个人齐跃至箱子前。   “呼!呼……”六个人散开,熟练有序的扑向雷猛。   涂一诚的刀当然是最快的,砍的是雷猛的头部,刀风凌凌,势有将雷猛的头颅一劈为二的阵势。   牛飞的剑仍旧是狠毒的,带着哧哧的破空声,剑刺的正是雷猛的胸口。   万一孝的大剪刀一惯的寻找敌人的兵刃,他拉开大剪刀,追着雷猛的剑就剪了过去。   薛云狂吼跃起的一劈,凶猛生风却不失威慑,他劈的是雷猛的右肩。   游龙拿着短刀总是与薛云更加默契配合,他时刻准备着给雷猛致命的一击。   而丁义天游走着寻找时机,以便给雷猛补上那么一两下。   尽管雷猛早有准备,但他还是低估了六个人的实力,他从没见过六个人用过这种联合式的杀招。   他大惊,他不敢接这一“招”,如果再多一个雷猛,他就敢一试。   但他只是个血肉之躯的雷猛,他不是神仙,他不会分身之法。   雷猛只能后退,倒跃而退,但他退的距离太短了,以至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六个人的第二次联合杀招瞬间又到。   雷猛大骇!只挥剑挡了一下涂一诚的刀,就急急连退数步,但他的衣服被牛飞的剑刺穿了一个洞。   他的右腿被薛云的刀尖划开了一个口子,如果再慢点,他的这条右臂就会报消。   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只退了数步。   数步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短得足以要人命,短得以至于六个人的兵刃眨眼间就已再次杀到。   慢慢的在疼痛中死去,那是种折磨。   瞬间的死亡,却让人想不起所有的后悔和希望。   雷猛已闭上了眼睛。   “当啷……”兵器相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听在飞天六蚁的耳里,是失望。   这声音,听在雷猛的耳里是绝望。   然,下一秒,他心中顿喜。   雷猛没有死,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身青衣的人背对着站在他前面。   猛烈的刀光再次乍起,如浪的气流卷起阵阵泥尘,也震退了“飞天六蚁”。   “好强的内力!”牛飞胸口起伏,又惊又恨的说道。   “好快的刀!”薛云吐了一口血,即惊又怒。   “青衣会!”万一孝颤抖的手差点抓不稳那把大剪刀,他盯着那身青衣咬牙说道。   “望月青衣,为何横插一手?”涂一诚肥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他怒视而问。   “三千两黄金!”望月青衣冷深深的简单几个字,却足以说明来意。   “都说青衣会的人只为钱卖命,果然不假!”涂一诚说着话的同时,左手已悄悄的在暗器囊里摸了一下。   “我只为钱杀人,从不卖命!”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使得她没有任何一丝丝女人味。   “好大的口气,就怕你没那么大的本事!”牛飞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但他没有忘记去拿暗器。   “给钱就行,五招之内杀不了你们,青衣自当拜服!”   “哈!哈……只怕现在没人舍得花钱请你!”游龙心思细腻,他知道雷猛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   望月青衣不答。   雷猛几步近前,剑指六人,冷哼道:“六百两黄金,杀了这六人!”   望月青衣不动。   雷猛再道:“我身上没有,但姚大人一定会给的!”   “你不是姚大人!”望月青衣不冷不热的答道。   “你……”雷猛气极,却又不敢发作。   “但我有时也喜欢杀一些讨厌的人!”望月青衣的话,就像无形的刀,深深“刺”进六人的心里。   雷猛顿时一喜。   “好!涂某自当奉陪!”话出,暗器随即打出,牛飞的暗器紧接着打出。   刀影交错而起。   “当当……当当……”暗器悉数掉落于地上,望月青衣还在原地。   六个人在暗器发出去的那一刻,就已转身奔逃,逐渐变远。   “呼!呼……”六个忍者刺客来到,正欲追赶。   “别追!”望月青衣一声止住六个手下。   “为什么不杀他们?”雷猛急问。   望月青衣冷冷的斜视雷猛一眼,轻蔑的说道:“杀他们重要?还是姚大人的事重要?”   雷猛语塞,但他知道,还是钱在作怪。 第81章 女人都不好惹   没有钱,的确很多事都办不了,没有大能耐,只能忍气吞声。   雷猛只能闭上嘴,把气憋在肚子里。   姚小杰的事当然是重要的,望月青衣的话当然是要听的,因为姚小杰更会相信望月青衣的话。   望月青衣这样的大人物使唤不动,那几个手下总可以使唤得动吧!   雷猛摆着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喊道:“嘿!你们几个把箱子扛回向阳山庄去!”   六个黑衣刺客恍若未闻,连看都不看一眼雷猛。   雷猛终于明白,武功比别人高,并不一定能发号施令,还得背后的靠山够强大,才是真理。   望月青衣笑了,但这笑包含更多的是讥讽,她小嘴轻启:“别忙,箱子要等另一位朋友答应了才能搬。”   “另一位朋友?”   雷猛只是怀疑自己的听觉,而绝对相信望月青衣不是说着玩。   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人,绝对是高手,雷猛的神经立刻紧崩起来,不住的四周寻找。   望月青衣话音刚落,六个黑衣刺客立刻动作迅速的把箱子团团围住。   望月青衣抬头望向前面不远的一棵大树上,眼神中带有一份好奇,一份警惕,还有一份期盼。   “下来吧!朋友!树上呆久了,容易不会走路!”一句调侃之语,蕴含着的是望月青衣的那份从容和冷静。   “大热的天,在地站着,不但人臭,连说出的话都是臭的,本小姐下来帮你们扇扇凉!”   冰冷清脆的声音,反唇相讥,话落人飞下,半悬空的一剑横削,竟是一波冰寒。   六个黑衣刺客听到声音就已一字排开,六把忍者刀不约而同,奋力迎挡。   “轰!”一触即散,冰寒一散,六个黑衣刺客疾退。   然,六个黑衣刺客联手挡住了这一剑,却抵受不住这侵入骨里的冰寒。   他们的手已瑟瑟发抖,他们的刀已凝结一层薄薄的寒霜,他们的瞳孔在收缩。   不怕死是一回事,不害怕又是另一回事,他们也是人。   寒霜未溶,一剑又到。   夏柔雪不是飞天六蚁,她才不管青衣会是什么大来路,看不顺眼的就一个字“杀”。   望月青衣也不是惯着别人的那种人,她是青衣会三大杀手之一。   既然是杀手,自然是以暴制暴。   只见青影一闪,望月青衣就已挡在了六个手下的前面,跟着瞬间挥刀猛劈。   刀光乍亮,随着一声轰鸣,寒气激荡四周,丝丝寒气在地上凝结和蔓延,惊吓退了六个黑刺客。   一招过后,夏柔雪急退数步,而望月青衣的身体只是晃了一晃。   “柔情惬意,飞雪傲然!果然是把好剑!”望月青衣轻轻一震,震散了刀上的寒霜,只赞许剑是宝剑,并不夸赞人是美人。   能让一个女人去夸另一个女人长得好看,是非常非常难的事情。   都说女人的心思比头发还细,又怎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嘲讽之意,夏柔雪哼了一声道:“好臭的嘴!好差劲的刀法!看来人长得不怎样,刀法也就稀松平常!”   “好你个夏柔雪!竟然还敢来,找死!”   眼前的夏柔雪就是偷自己东西的罪魁祸首,虽然之前追不上,但人还是很好辩认的,仗着有机可趁,雷猛大喝一句,迎上就是唰唰唰的连刺出三剑。   “就凭你?不自量力!”   夏柔雪说话间,就是挥剑一削、一带、一敲,化解了雷猛这快速的三剑。   “别人怕寒冰门的,老子可不怕!”   三招而已,未见得谁高谁低,雷猛自持剑法刁钻狠毒,又刺出三剑,一剑刺夏柔雪左肩,一剑刺小腹,一剑刺大腿。   眼见三点寒芒到,夏柔雪不见招拆招,也不举剑挡格,而是突然一个侧闪,挥剑就是一个大弧度的横削。   能用宝剑解决的事情,何必去想那么多呢?武德在夏柔雪的家教里本就被省略了。   紧防,慎防,雷猛还是低估了“飞雪”这把宝剑的威力。   这一剑来得即快又狠,雷猛惊叫一声,挥剑急忙挡格。   一声金属相交巨响,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闷哼,雷猛被震得蹬蹬蹬的退到望月青衣的身旁。   他也不管衣上的白霜,学着方才望月青衣的动作,手腕一用劲,想震散剑上的霜寒,却未如愿。   雷猛的脸立时涨得通红,狠狠的连震数次,这才把霜寒震散。   夏柔雪噗呲一声冷言相讥:“也学人家,不自量力!”   “倚仗宝剑,算什么能耐!”雷猛恼羞成怒,只是如丧家之犬般吼叫,却又不敢再次站出。   夏柔雪又是噗呲一声,接着嗤笑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总不成想攀高枝,变成姚小杰那个样吧?”   被人说到这个份上,雷猛已是气得胸部急促的起伏,他咬牙切齿“你……你……”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打不过就打不过,闪开一边去!”望月青衣的话,不但是命令,也是鄙视。   雷猛心里恨恨,却又不得不从。   望月青衣淡淡的一笑:“我是女的,我跟你打,请出招!”   夏柔雪却是原地不动,掌中的“飞雪”随意的划了一个挑衅的剑姿,笑道:“你那边人太多,臭气熏天,还是你过来吧!”   “好!”   望月青衣答应得实在干脆,没有一点谦让。   杀手就是杀手,无须高风亮节,礼数有加。   青烟依旧在,青衣瞬无影。   夏柔雪吃惊!但不慌乱。   挥刀,斜劈,袈裟斩的威力不容小觑。   感觉到背后的凶险,夏柔雪瞬间侧闪,险险躲过,却留下了一缕黑黑丝发。   望月青衣换式,挥刀再砍。   夏柔雪挥剑挡格一下,后跃到了大石头之上。   岂料,望月青衣箭射而起,飞身突刺,直索喉咙。   这是非常迅猛的刺杀。   立足未稳的夏柔雪,哪里见过这么快捷凶狠的刀法,急忙倒跃而下。   未等夏柔雪落地,望月青衣第二次突刺已然杀到,直索左眼。   夏柔雪惊骇,挥剑打出一道寒流,脚尖点地,立刻抽身再退。   不料,望月青衣锋利的忍刀刺穿了寒流,一个青影冲破了寒霜,飞速的突刺而来,直索胸口。   飞雪的寒霜,对望月青衣这样的绝顶高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也许是夏柔雪内力不够,也许是剑法练得还不够精熟。   想躲已不可能,想退却再也快不过那把刀,但夏柔雪还是拼命的疾退。   但退得几步又如何,顶多是多活那一刹那。   其实不然,古人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即然退一步都会大不同,那退几步,也许就会绝处逢生。   就见,天际间,一人一剑,像那最耀眼的流星,不需要明月的指引,不需要黑夜的布景,也不需要繁星点点的衬托,极速飞至。   “当”的一声炸响,撞开了那夺命的一刀,却烙印在一个美女的内心深处,但却打碎了另一个美人想要的结果。   吃惊的夏柔雪,她内心多了一份喜悦,心里多一个疑问:“怎么会是你?”   这个人他见过,尽管换了衣着,但那张脸、眼睛、鼻子,她还是认得出是谁。   吃惊的望月青衣疾退数步,内心有疑惑、恼恨。   但她很快平复了心神,注视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冷冰冰的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爱无忧眨下眼,笑眯眯的说道。   “又见面?”望月青衣忽略了轻佻言辞,短暂的迷茫在“又见面”这几个字。   她拼命的回想青衣会里的所有情报,从而确定了一个地方“望幽谷”,继而锁定了一张既熟悉又模糊的画像。   “你是爱无忧?”   爱无忧不觉得意外,他笑着说道:“青衣会的探子果然是无孔不入,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不放过。”   “你会九天银河十二式剑法?”望月青衣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无奈,他觉得她的爷爷对剑谱的去处,判断失误。   “即然知道,你就应该知难而退!”只会三式这种剑法的爱无忧,脸上那份自信,那份从容,可以瞒天过海。   “哦……果真有那么可怕的剑法吗?青衣倒愿一试!”望月青衣冰冷的声音,流露出是那种毅然决然。 第82章 英雄救美   毅然决然并代表就很鲁莽。   有一种人很奇怪,当他(她)的实力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总会自命不凡。   这种人,听不得有人夸别人的剑法很精妙绝伦,哪怕是从最亲的人口中说出,她(他)也不会心服口服。   望月青衣就是这样的人,她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也想亲眼见到《九天银河十二式》所有剑招到底会有多可怕,竟连自己的爷爷都谈之色变。   望月青衣有那份实力去挑战爱无忧,但她的心里只有一半的胜算。   挑战是当然要挑战的,但万一输了,那就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而跟至的六个黑衣刺客和雷猛,更增添了她的自信和把握。   对于望月青衣做出的反应和要求,爱无忧啧一下嘴,就凝眸而视。   他不是想从对方的表情中,去了解这个女人的内心所想,而只是对自己的表演不禁有些失望。   “失败!失败啊!”爱无忧自认为的失败,其实只是他不了解对方而已。   并不是爱无忧的戏演得不够高明,只是他遇到的是一个冷酷而高傲的女人。   戏演得越是逼真,望月青衣越是嫉妒,也就越激起她挑战的欲望。   “喂!一起联手,杀了这个又讨厌,又臭的女人!”   缓过来的夏柔雪,见有了一个剑法厉害的爱无忧相助,立刻就信心倍增。   换了一身裁剪得体的好衣服,爱无忧比之前店小二的模样更潇洒帅气。   夏柔雪心里自然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还不是好朋友,但已当得是向着自己的人。   不过,夏柔雪也不礼貌,连“恩公”、“公子”、“少侠”之类的礼貌用语都没喊一个,随便的一个“喂”字,就运剑刺向望月青衣。   这怪不得夏柔雪,只是在什么样环境长大的人,就会造就什么样的性格。   并不是夏柔雪不懂礼貌,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又加上是刚踏足江湖。   爱无忧本打算纠正她的用词的,哪曾想,夏柔雪突然的举动,可把他吓了一跳,心中不禁叫苦:“唉哟,老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指不定就是栽在女人身上!”   但见,夏柔雪出剑又刁又狠,噌噌噌!一剑快似一剑,仿佛立刻就想把眼前这女人刺死在剑下。   望月青衣冷笑着疾步而退,她不是怕,她只是想选择一个让自己兴奋和满足的对手。   夏柔雪有恃无恐,却哪会善罢甘休,运剑再次飞刺。   “当……”六把刀挡住了夏柔雪这一剑。   夏柔雪哼声正想连削带刺,却那料,惊雷剑雷猛突然从右侧方袭来。   无奈之下,夏柔雪横扫一剑,逼退六个黑衣刺客,转而迎击雷猛。   不成想,雷猛刚被逼退,六刀又已杀到。   如此反复,一人力斗七人,彼此的胶着,打得难分难解。   夏柔雪凭着“飞雪”的威力,十几个回合过去,却没有显出败迹。   六个黑衣刺客和雷猛,各站一边,你进我退,我攻你躲,竟然毫无惧意。   但对于一旁站着的两人,却各怀心思。   望月青衣根本就没有正眼去瞧他们拼杀,她冷静且冷酷,丽眼如鹰般的敏锐,时刻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爱无忧很是担心,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他担心的是夏柔雪。   如果换是田文正在,爱无忧就省心多了,田文正的冷静、冷酷,经验丰富,临场对局面的掌控都是少有人能比的。   如此的缠斗和车轮战毫无差异,夏柔雪一时不败,并不说明她不会败,等她内力不支的时候,可就凶险了。   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对自己这边不利。   不能再等了!   爱无忧试探着踏出一步。   这一步,就说明爱无忧的注意力分散了,也从侧面反应出,他很在意夏柔雪。   对于望月青衣这样的女人来说,难免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但这一丁点的失落却被一股浓浓的杀意所掩埋。   这一步,是望月青衣自认为等待已久的机会,她不会为任何理由所错过。   望月青衣没有犹豫,爱无忧踏出一步的时候,她的整个人就以极快的速度,又以抛物线的轨迹飞跃而出。   一人化一影,一刀变两斩,这就是“半月分身斩”的精妙处。   因为速度,望月青衣的马尾辫飘了起来。   因为内力的驱使,她的衣服鼓胀。   因为这一刀的劲力,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   有力劈山河之势的半月分身斩,迅猛无比。   这一招,爱无忧是见过的,也知道它的威力,他没有大惊失色,反而窃喜。   在望月青衣跃起那一刹那,爱无忧的剑就已刺出,在连续有意图的动作间,银花璀璨,剑锋有规则的划出了一个银色的圆。   见此怪异的景象,望月青衣虽疑虑,但又想势在必得。   思前顾后,不是她的作风。   双斩劈落,银花绽开。   “当!当……”   虽是只劈两刀,却发出一连串金属交加的声响。   银花的力量,终究是实少虚多,在刀劲的狂压下尽碎。   银色的圆,只是华而不实,但它却是一种特带有些许进攻性的掩护。   银色的圆也在刀锋的落下,而支离破碎。   然,刀劲也被这两次的阻挡失去了它应有的力量。   由碰撞中心暴开的无形气浪,席卷着周围的空间,吹起了衣角,吹起了那长长的马尾辫狂摆。   然而,却吹不散那穿破尘埃的一剑,一剑锁心,绝无更改。   这一招的精髓就在于此。   近在咫尺的剑锋,扎人眼球,渗人心扉。   惊骇的望月青衣,情急之下,她身姿瞬挪,后仰落地,着地一滚,站起急急而退。   尽管如此,她的肩上还是多了一个小小的伤口,血已开始慢慢的渗出。   望月青衣没有去理会伤口,她的刀还是握得很紧,眼睛带着一种不可思议在看着爱无忧。   爱无忧知道,这一剑的得逞,并不完全是因为剑法的精绝,多多少少有一点欺骗的成分。   爱无忧没有近逼,转身箭跃至夏柔雪跟前,唰唰唰!连刺数剑,击退七人,抓住夏柔雪的手腕,“走!”拉起她飞跃离去。   望月青衣的左手已握着一把短刀,犹豫一下又收了回去。   六个黑衣刺客见望月青衣不动,又不说话,不敢贸然去追。   “为什么不追?”雷猛急问道。   望月青衣冷冷的瞪了一眼雷猛,还刀入鞘,转身离去。   雷猛是有想法的,杀了爱无忧和夏柔雪,再捏造几个罪名给这两人,功劳也就有了。   反正三千两黄金已算是交到青衣会手上,再有什么闪失与己无关,他当然想望月青衣去追爱无忧和夏柔雪。   望月青衣无视雷猛的要求,只是因为,无论派谁留守这四口箱子,剩下的人再去追赶,即使追得上,也没把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奔跑的两人,踏过了一片金色的稻田,穿过一段野草过腰的草地,进入了一片树林。   女人几次欲挣脱那只大手,而又不得。   男人稳稳的抓着她的手,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松开!快松开你的臭手!”夏柔雪羞怒的喊道。   爱无忧松开了手,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的说:“我说妹子,连个谢字都不说,还骂人,真没家教!”   “谁是你妹子!脸皮真厚!”   “那叫你柔雪行不行?”   “柔雪是你叫的吗?不要脸!”   “夏姑娘,我是你救命恩人,哪有用这种语气跟恩人说话的?”   夏柔雪咬咬嘴唇,哼了一声道:“自作多情,我让你救了吗?”   “啧啧……好蛮不讲礼的女人,看来长得丑的女人,大多都是脾气古怪。”   爱无忧这是毫无根据的言论,他只是想骗夏柔雪把面纱摘下。   岂料,夏柔雪眼睛忽的怒视,冷声道:“闭上你的臭嘴!”   话音落,夏柔雪拔剑就是一个迎面直刺。   这一剑来得好快,来得突然,始料未及,爱无忧“啊”的一声,人的本能,惯性的向后仰。   却不料,脚下一绊,跌坐于地。   夏柔雪的剑再刺到,情急之下,爱无忧喊了一声:“停!”   剑锋离爱无忧的胸口有一寸的距离停住。然而,一股寒气击打在爱无忧的衣服上,以至于被击打的部位向里凹陷,继而,凝结一层薄薄的霜寒,又在瞬间,被一股阳刚之气给融化。   夏柔雪哼的一声,冷笑道:“你也会怕死!”   “废话!”爱无忧屁股向后挪了挪,站了起来。   “哎哟!我的屁股!”   怪叫着摸着屁股的爱无忧突然后退数步,大喊:“你个疯女人!恩将仇报!”   真假掺半,摔得没有那么严重,这只是爱无忧故意小题大作。   “你——谁叫你说我丑!”   被骂的夏柔雪正想发难,可一看爱无忧那“惨”兮兮的样子,又放弃了。   就等你说这句了。   爱无忧窃喜,于是,就问:“不丑你老是蒙着脸干什么?”   谁知道,夏柔雪冷哼一声就答:“不想给你们这些臭男人看!”   “啧啧……好希罕哦!”   爱无忧摇着头,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做得甚是夸张。   “谁让你希罕了?”夏柔雪还剑入鞘,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爱无忧见夏柔雪往原来的方向走,遂问道。   “要你管啊!”夏柔雪竟然连头都不回。   “夏姑娘,去不得,他们人多势众,高手又多,去了就是白白送死!”爱无忧跟上几步,提醒道。   夏柔雪停住了脚步,回头盯着爱无忧看了一会,接而冷声道:“谁说我去拼命了?我是去拿回那三千两黄金。”   “黄金?三千两?”爱无忧怔怔的问道。   夏柔雪“嗯”的一声,已是默认。   “你是说那三口箱子装的是三千两黄金?”爱无忧睁大眼睛,大声问道。   “是啊!很奇怪吗?”夏柔雪说的很自然,一点没有爱无忧那种惊讶和兴奋的表情。   “哈哈……不奇怪!”爱无忧跳起来就大笑,落下地时,又不住的来回踱步,嘴里却嘟嘟囔囔:“哎呀!三千两,哎呀!黄金!失策……哎呀,应该先拿箱子,再救人才对……”   “你说什么?”   夏柔雪的一声厉喝打断了爱无忧的喃喃自语。   爱无忧怔住,一脸懵逼:“我说了什么?我没说什么啊!”   “狡辩!难道我还不如三千两黄金?”   夏柔雪怒目圆睁,一跺脚,箭步欺近爱无忧,举掌就拍向爱无忧的胸口。 第83章 自讨苦吃   “糟糕,说错话了。”   一个长得美若天仙的女人是不能容忍被人放在次要位置的。   一个有身份的美女剑客,是不能允许被金钱比下去的。   三千两黄金的数目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爱无忧都没经过大脑思考,就一秃噜嘴说错了话。   想纠正已是来不及,夏柔雪没给他这个机会。   眼看掌到,爱无忧已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溜得比兔子还快。   “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自知言语得罪了美女,那当然就得好男不跟女斗。   但爱无忧还是很顾及自己的形象的,跑着的同时都不忘说一句揽回尊严的话。   “那你别跑啊!”   此刻的夏柔雪根本不会去想是否打得过爱无忧,而是想将爱无忧尽快的打趴下,她追得快,喊得也快。   “好啦!好啦!你和三千两黄金一样重要,这总行了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爱无忧纠正了自己的言语失误。   未曾想,夏柔雪又是一掌打来,掌劲更猛。   为什么还打?爱无忧实在不明白自己这句话究竟错在了哪里。   夏柔雪根本不理会爱无忧一脸的疑惑,而是一掌接着一掌打得快。   不可理喻啊!   爱无忧已不想再躲,遂果断出掌迎上。   “嘭”的一声,两人各退两步。   接着,爱无忧又后退数步,就算是谦让了。   满以为这样夏柔雪会就此罢手,爱无忧那是想得太简单了。   就见,夏柔雪一咬嘴唇,衣袖突然鼓起。很显然,她将内力已运到了七、八层左右。   爱无忧暗惊:“乖乖不得了,疯女人这是要玩命呀!”   为了一两句话就拼命,爱无忧可不愿意摊上这种事情,他急忙大声喊道:“且慢!”   没想到,这一声大喊还真管用,夏柔雪果然停止了进攻,只是怒气冲冲的逼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爱无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算是领教到这个女人的心比针尖还细,一句话要是说不到她的心坎里,那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罢了!罢!不就是花言巧语吗,夸人夸上天也不会犯法。   爱无忧一摆手说道:“怕你啦!闭月羞花的大美女,你比天上的月亮还值钱。”   “噗呲!”   这一句直把夏柔雪逗笑了,她收了内力,两个肩膀在轻微的耸动,显然是强忍笑出声来。   爱无忧也是被这一笑搞得一头雾水,他实在想不明白,一句不着边际的夸赞,竟能瞬间改变一个女人的态度。   爱无忧摇摇头,心里不免腹诽一句:“哎!女人啊!女人,海底针,不可思议!”   “喂,这次放过你了,就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夏柔雪突然来这么句话,让爱无忧顿时感觉怪怪的。   什么就“放过你”,谁放过谁还不一定。   什么就算“报答救命恩人”,说得就是那么回事似的。   “唉!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爱无忧找一棵树,背靠着树干,双手抱胸,脚搭脚,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怎么没动静呢?”   爱无忧偷偷的瞄了一眼,见夏柔雪还在原地不动。   “要走就走啊,我可没拦着你!”爱无忧的右脚尖,来回拨弄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头,作做得很不在意。   “要不,咱俩一起去?”夏柔雪声音很低,要不是爱无忧耳朵尖,根本就听不清楚。   “不去!”爱无忧一口拒绝。   “大不了金子一人一半?”夏柔雪这句说得挺大声的,从眼神看得出,诚意满满。   “不去!我怕没命花!”面对诱惑,爱无忧不为所动。   夏柔雪嗤之以鼻一声:“又没叫你去拼命,你怕什么?”   “啧啧……说得跟唱一样,你以为人家回拱手送给你?”   夏柔雪眉头一皱:“你是猪啊!不会去偷出来吗?”   听到“偷”字,爱无忧的双眼立时睁大,盯着夏柔雪一眨不眨的看。   “诶呀!原来“偷”这种不良嗜好,是不分男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三箱金子本来也是你顺手牵羊来的?”   夏柔雪白了一眼爱无忧,很是得意的笑道:“是又怎样?你还不是顺手牵羊了一下飞天六蚁!”   被夏柔雪一语道破秘密的爱无忧,并没有脸红,反而是破口大骂:“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栽赃陷害老子?”   “哼!不要装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栽赃陷害根本就谈不上,事实如此。   至于是谁说的,除了飞天六蚁还会有谁。   其实,根本不用飞天六蚁说,夏柔雪看过了密室,又看到飞天六蚁两手空空,她仔细想想就猜得到。   “呃……这个……其实我是为你出出这口恶气。”   爱无忧虽然有点尴尬,但正义的光芒总是要给自己抹上一点点的。   “呵呵!大好人,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才对?”   “那是必须的!”爱无忧脸皮也是够厚,立刻点头答应。   “哼!狡辩!厚颜无耻!再问一次,你去不去?”   爱无忧摇摇头:“不去,你也不能去。”   “你爱去不去,管得着我吗?”   “我哪敢管你,我只是怕你打乱我的计划。”   “计划?”   夏柔雪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爱无忧,你早就有计划啦?”   爱无忧头一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聪明的样子。   “快点说,现在打算怎么办?”夏柔雪追问道。   爱无忧不答,忽问:“柔雪,你爱吃石榴吗?”   夏柔雪顿感诧异,忽又脸颊一红,抬头看看爱无忧靠的那棵树,果然有好多熟透了的石榴,扭扭捏捏点了点头。   “好,先解解馋再说。”   说完,爱无忧一个原地抽身拔起,落在了最高的一根树叉上。   树顶的果子是受日照最充足的,所以,也最甜、最香。   爱无忧选了一个大的摘下,喊了一句“接住了”,接着就抛给夏柔雪。   夏柔雪纤纤玉手向上抬起,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果子。   “还有一个更大的,接稳(吻)了!”   夏柔雪不加思索,三指勾着原来的果子,拇指和食指又稳稳的接住了另一个果子。   “哈哈哈……”   爱无忧突然的大笑,令夏柔雪不知何意,遂嗔怒道:“笑什么?”   “叫你接稳(吻)就接,还真听话。”   此言一出,夏柔雪立时大恼,狠狠的把果子扔在了地上。   “爱无忧!你个大混蛋!你去死吧!”   话落,剑出鞘。   一个箭步,剑光瞬闪。   人影错开树干而过。   未停,回身一跃而起。   抬脚一个漂亮的侧踢。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说有多快,就有多快,根本都不容别人去商量。   “哗哗啦!”石榴树倒得飞快。   树上,得意忘形的爱无忧正乐得欢,根本没料到夏柔雪会来这一手,整个人随着树一起往下坠。   不怕!我爱无忧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只要脚用力一点树枝,抽身飞出,还不是安然无恙。   如意算盘打得好,但却事事难料啊!   爱无忧发觉自己的衣角勾住了树枝,腰间挂着的剑,卡在了树叉之间。   剑也就罢了,反正也摔不坏。   可衣服是新的,爱无忧不舍得。   情急之下,爱无忧双手抱住了一根大点的树枝,随着大树一起往下坠。   “轰隆!”   “轰隆隆!哗啦哗啦!轰隆隆……”   这第一声,确实是树砸在了地上。   这后面的一连串声响,却是意外中的意外。   树砸出了一个大洞,爱无忧和大树一起掉到洞底了。   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夏柔雪也是吃惊不小,她急忙走到洞口旁,低头向下看。   尘土飞扬,地洞又深,什么也看不见。   “喂!你在下面吗?”   这不是废话吗,心急的人,很容易语无伦次。   地洞除了回音,其它皆无。   “喂!爱无忧!你死了没有?快说句话!”夏柔雪大喊。   这时,从洞底传来了声音:“哎呀!我的手断了,哎呀!我的腿也断了,哎呀!我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呜呜……你再不下来救我,死了鬼魂天天跟着你。”   乍一听,爱无忧中气十足,吐字清晰,明摆着是在骗人。   夏柔雪又喜又气,随之嗔怒道:“死了算!正好连坑都不用挖。”   “好毒的女人啊!”   “叫你骗人,欺负人,活该!”   “好啦!不跟你瞎闹了,快下来!”   “你自己不会上来吗?”   “下面好像有东西,你下来看看!”   “你骗人……”   “我要骗你,天打五雷轰……”爱无忧发起了毒誓。   即然发誓了,夏柔雪没理由不相信。当然,她本人也是好奇心起。   “哦!你等等!”   夏柔雪还剑入鞘,纵身斜着跃下,左脚一碰到洞壁,立刻用力一蹬,整个身体再次向另一方下落,待右脚碰到石壁,跟着又是一蹬。   动作简单,干净利落。   如此这般,几个动作过后,夏柔雪已落在了洞底。   洞里阴凉,夏柔雪身体缩了缩。   洞底漆黑一片,只能模糊的看到六尺左右的距离。   掉下的石榴树在中间,却看不到爱无忧的身影。 第84章 山洞奇遇   爱无忧穿的白颜色的衣服。按理说,即使他站得再远点,也是能看得见的。   即然没看见他,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爱无忧自己一个人不知摸到哪去了。   “爱无忧,你在哪里?”   夏柔雪似乎对这种陌生的阴暗不适应,内心胆怯油然而生,喊出的声音都有一点颤音。   听不到爱无忧的回答,女孩子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死爱无忧!你再不出来,我就上去了。”   话音刚落,一白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夏柔雪尖叫一声,不加思索,毫不犹豫的一掌拍过去。   “嘭”的一声。   “哎哟!你打我干什么?”这一掌虽然不是很重,但也疼得爱无忧叫出声来。   听出是爱无忧的声音,夏柔雪顿时心宽,但嘴却是不依不饶:“活该!叫你装神弄鬼!”   “我哪有装神弄鬼?”委屈的爱无忧质问道。   “你出来难道不会先吱一声吗?”   “呃!又是我的错。”   “嗯!”夏柔雪就这鼻子发出的声音,已包含了女人那种固执任性在里面。   “不跟你争执!有火折子没?”   “有啊!你没有?”   “费话,有我还问你?”没好气的爱无忧直接怼了一句回去。   夏柔雪一撅嘴,拿出火折子,跟着就扔过去。   可怜那爱无忧还眼巴巴伸手等着。   “哎!哎!哎!”手忙脚乱间,火折子总算没掉落地。   打开火折子吹燃,四周立时亮了许多。   这是一个天然的地洞,石壁潮湿,没有人为挖掘的痕迹,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地洞的最里边。   爱无忧看了一眼夏柔雪,见她警惕的四处张望。   “我靠!还是高手呢!一个地洞有什么好怕的!”   爱无忧说完扭头就走,忽觉右腿肚子生疼,回头质问:“你踢我干嘛?”   夏柔雪扭头哼了一声:“叫你嘴欠。”   “哎……”   爱无忧摇摇头,后面的话却不敢往下说,扭头向前走。   走了二十多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   这里除了两俱尸骸和地上两柄锈迹斑斑的剑,就什么也没有了。   两俱尸骨是背靠着石壁坐着的,其中一俱,从左肩至右胸,有一道很深的刀痕。   另一俱,却是胸骨尽碎,显然是被掌力震碎。   “这两俱尸骨是谁?”夏柔雪问道。   爱无忧摇摇头:“不知道……”   “能一掌把人胸骨都打碎,那个人的内力极为雄厚……”眼见为实,夏柔雪得出的判断。   “切!如果此人武功很弱,那能把他打成这样的人多去了……”对于夏柔雪的断定,爱无忧不以为然。   “笨蛋!伤成这样都能逃得掉,又躲到这里来,他的武功会差吗?”   “咦!说得有道理,嘿嘿,还是女人心细。”   “那是当然,你把兵刃捡起来看看。”   “收到!”   爱无忧应了一声,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凑近火折子仔细的观瞧。   “看见有名玮和字号吗?”夏柔雪在爱无忧的背后,略微弯点腰,睁大眼睛也想看个明白。   谁料到,爱无忧忽然深呼吸:“啊!真香!”   “神经病!一把破剑而已!”   “我说的是你。”   夏柔雪一咬下嘴唇,直接在爱无忧后背来了一记漂漂拳。   “夸你呢!还打人?”   “正经点!”   “我这还不够正经?”   “等下火折子烧没了,看你怎么办?”   一语提醒了爱无忧,把火折子递给夏柔雪:“拿近点……”   夏柔雪不解:“你要干什么?”   爱无忧神秘的一笑,拿剑去敲了敲刀伤尸骨的左手。   灰尘掉落,骷骨的五指死死的抓着一样东西。   伸手抓着一端扯了扯,竟是扯不出来。   爱无忧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三拜:“得罪了,还请见谅!”   说完,爱无忧把尸骨的手指一一掰开,把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把青铜钥匙。   青铜钥匙前端和普通的一样,只是后面连着一个圆形的柄。   爱无忧试着扭了扭,竟然能转动。   再仔细看,似乎这柄背面有字。   爱无忧将钥匙在地上敲了敲,又用拇指搓了搓柄背面。   拿近仔细观察,柄背上面一圈刻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字。   爱无忧试着将每个字摁了摁,竟然能前后活动。   “无忧,看出什么名堂了?”对这方面空白的夏柔雪,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是一把奇特的密码钥匙,至于怎么用,还得看到锁才知道……”爱无忧一边摆弄着钥匙,一边说道。   “那就找找看!”说着,夏柔雪就已走开。   “无忧,快过来看!”   爱无忧刚站起来,就听见夏柔雪喊,回头就看见夏柔雪举着火折子,在另一块石壁看。   爱无忧几步近前,就见石壁上用剑刻有四个深而撩草的字:望月穿云。   “望月穿云”这四个字,又被横七竖八削满密密麻麻的剑痕。   爱无忧暗道:“看来望月穿云是他俩的仇人。”   “无忧,你再看下面。”   顺着夏柔雪指的地方一看。   顾宇廷?   又是一个人名。   这三个字写得工整,没有被剑乱划的痕迹。   这个人跟死去的两人,一定有所关联。   “你看出来了什么?”夏柔雪轻轻的问道。   爱无忧摇摇头:“暂时看不出,但这钥匙肯定是用来开启一把锁,锁在里面的肯定是重要的东西。”   “拿来!”   刹那间,钥匙被夏柔雪抢了过去,爱无忧根本没反应过来。   “还给我!”爱无忧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不给!”   “我先找到的!”   “那又怎样?”说着话的时候,夏柔雪把钥匙揣进了怀里。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抢?”爱无忧邪邪的样子,演得跟好色流氓还真有几分相像。   夏柔雪急退几步,惊道:“你……你敢!大不了找到东西一人一半。”   女人确实会精打细算,但爱无忧有自信,到时候将东西都归自己所有。所以,他很爽快答应了这个提意。   两人又在洞里寻找了一会,没任何有价值的发现,于是,就向洞外走去。   出得洞来,此地已是后山。   “无忧,我们还是去找“顾宇廷”这个人吧!”   虽然夏柔雪是一派之掌门,但涉足江湖却不是很久。   对于已知的东西,远未比未知的可能,更为吸引人。   还有,在她内心深处,不知不觉已抵触去无锡县冒险。   听到夏柔雪突然冒出这句,爱无忧瞪圆眼睛看着夏柔雪,好像看到一个怪物似的。   他嚷着说道:“大小姐!那是三千两金子,不是三千两银子,三千两黄金够我吃一辈子的烤全羊、脆皮狗肉、黄焖鸡、白斩鸭……”   爱无忧叨叨一大串的食谱,听得夏柔雪又气又笑,她没想到爱无忧竟然是一个吃货,不禁哧哧笑问:“还有吗?”   “有!光吃怎么花得完呢!还必须有酒。”   “什么酒?”   爱无忧停顿了一下,添添嘴唇,又着说道:“竹叶青可以,女儿红也不错,状元红醇厚,老白干上头……”   一大串的酒名从爱无忧的嘴里道出来,比书生背书都清楚,且一字不错,夏柔雪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不但是个吃货,而且还是个酒鬼。   但此时的夏柔雪不知怎么的,却愿意听他瞎扯这些,皱了皱眉头道:“还有吗?”   “有!光吃喝怎么算享受呢!还……”爱无忧话说到一半就止住,心里遐想:“还有就是去怡红院,不!那里太危险,最好是去常州城的梦里香,嗯……听闻那里的姑娘善解人意……”   说着说着,爱无忧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即然这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夏柔雪问道。   爱无忧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答道:“去找帮手。”   “去哪里找帮手?”   “去绿柳山庄。”   “宋思洋!他是你朋友?”   爱无忧摇摇头:“不是……”   夏柔雪白了一眼爱无忧,佯怒道:“等于没说。”   爱无忧嘴角上扬,接而说:“有时候,不一定是朋友才会帮忙的。”   “就他一个人有用吗?”夏柔雪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就宋思洋一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爱无忧嘿嘿一笑:“他这几天办六十大寿,很多江湖好汉都会去。”   “哦!明白了,可咱们就这样空手去,合适吗?”   听到这句,爱无忧像被钉子死死钉在原地,整整发怔一小会,突然一拍大腿:“诶哟!怎么把这给忘了!”   没有了三千两黄金,不但司马云空和田文正那不好办,就连祝寿的礼物都是一大难题。   爱无忧赶忙摸自己的口袋,却发觉囊中如洗,他又伸手摸了一下怀里,犹豫了一会,空着手伸了出来。   看见爱无忧这些举动,夏柔雪就知道他没银子,不由得咯咯笑道:“看你穿得有模有样的,却原来是个穷光蛋。”   被人看不起,那是因为自己没本事,被人骂穷光蛋,那是因为自己不努力,而要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就无药可救。   但爱无忧不是穷光蛋,他现在非常富有,他很严肃的更正道:“谁说我穷,我说我比绿柳山庄的宋老伯都有钱,你信不?”   夏柔雪瞟了一眼爱无忧,半信半疑的撅着嘴道:“是吗?那就麻烦富家大公子拿些去买贺礼啰!”   这下可难住了爱无忧,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呃……这个……有点找不开。”   “是金子?”   “不是!”爱无忧摇摇头道。   “那就是银票了,是银票可以去钱庄兑换现银啊!”   “也不是!”爱无忧又摇头道。   “总不可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吧?”   爱无忧犹豫了一下,才道:“确实是……”   “拿出来瞧瞧?”夏柔雪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   爱无忧并不傻,拿出来,指不定又会变成一人一半,他忙拒绝道:“不能看……”   夏柔雪一努嘴:“哼!小气鬼!”   “小气鬼,总比变穷光蛋好。”   夏柔雪不依不饶:“你是个吃货加酒鬼加小气鬼加穷光蛋!”   “哼!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不上当!”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就是没贺礼,我看你怎么好意思去绿柳山庄?”   “是啊!怎么办呢?”   爱无忧眼珠转了转,于是,就盯着夏柔雪的口袋笑嘻嘻的看,一种不知在田文正身上用过多少次的方法,在脑海里呈现出来。   夏柔雪却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狠狠的瞪一眼道:“看什么看!我身上没多少银子!”   厚脸皮的爱无忧哪会放过,诚意满满的道:“借点,立字据双倍奉还?”   但爱无忧心里却是暗暗得意:“只要你借我一次,保证以后你的借据会比田文正的多!” 第85章 冤大头来了   “双倍奉还”的诱惑力是很大的,夏柔雪要是真有那么多的银子,还真想借给他。   可是,她身上没有那么多,她拿出来给爱无忧看的时候,手上就十两碎银。   “那!看见了吧!我才没你那么小气!”夏柔雪把银子放回口袋,恼着说道。   一个女人平时冷冰冰的,并不代表她的心不是热的;   一个女人平时不爱说话,并不代表她不喜言谈;   一个女人总爱耍小心眼,并不代表她不大方。   爱无忧对面前这个女人更增添了一份好感。   希望无果,爱无忧仰天长叹:“唉……看来就得我这个聪明绝顶的翩翩少年出手找银子了!”   听到爱无忧这句自命不凡的自我吹捧,夏柔雪噗嗤一声笑道:“哎呀!老天瞎了眼啦!刺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呢?”   “你不信我能找到银子?”   夏柔雪头扭过一边,哼声道:“不信!”   “好!我要找到大把的银子,你就把面纱摘下来?”这是嘻闹的对赌,也是爱无忧所期盼。   “我脸长麻子,鼻歪嘴大,不好看!”夏柔雪这不是拒绝,只是腼腆的托词。   “那我也想看!”   就这一句,使得夏柔雪心砰砰跳,不敢直视,也不知该如何说,吱吱唔唔:“你……你找到银子再……再说……”   “一言为定!”爱无忧乐呵呵就走。   “去哪找银子?”夏柔雪很好奇。   “乘船……”   山脚下就是一条河,河是通往兴宁乡的,如果不乘船去的话,徒步行走就要绕一个大弯路。   只要找到船,爱无忧相信,这一路总会有一些事情发生的。   机会总是由人来创造的嘛,人不需要太刻板就行。   “哪有船?”夏柔雪望着空空荡荡的河面问道。   守株待兔当然是很难见得到船,沿着河堤往前走,肯定会有。   爱无忧“切”的一声,都懒得解释,悠哉悠哉的就往前走。   夏柔雪知道爱无忧是说自己不动脑子,小脾气立时就上来,小脚跺了跺地上,抿着嘴气呼呼的跟上。   “船上有银子?”夏柔雪不太明白,走着走着就问。   爱无忧嘿嘿的回答:“船上容易碰上冤大头!”   夏柔雪咯咯的笑道:“我看你就像冤大头!”   爱无忧跟着就答:“诶……对哦!冤大头碰见美女总会失魂落魄的,不如你勉为其难做做诱饵?”   话刚说完,爱无忧就发觉背后有风声,心知不妙,拔腿就跑。   “爱无忧!你别跑!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竟敢拿堂堂一个大掌门去当诱饵,夏柔雪想不对爱无忧发难都难。   爱无忧知道让一个大美女用美人计的确不怎么地。所以,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其实就是一种感情的培养,只是两个人还没有感觉到。   在乎你的人,往往会因为一句话,就撵着不依不饶。   不在乎你的人,往往都不会正眼去看你一眼。   不过呢,这两个人一逃一撵的,一个跑得不要命,一个又穷追不舍,喊出的声音甚是尖锐。   要是有人看见了,指不定会认为是女侠在追杀贼人。   没有看客的表演总是很容易结束,本来是真打的,很快就变成了胡闹……   下午的太阳还是那么炙热,看不见白云,看不见飞鸟。   但在木船上却不同,两岸垂柳,清风徐来,一波过去,一波又至,凉意阵阵。   河水轻荡,水音潺潺,像那催眠的乐曲,使人睡意连连。   爱无忧肆意的伸展着四肢,跟船夫借来的草帽盖在头上,遮挡刺眼的阳光,他两手枕在脑后,就这样睡得舒舒服服,自自然然。   戴着草帽的夏柔雪看了几眼这“讨厌”的家伙,皱起了眉头。   搭船的费用待会是她出,等下吃饭住店的费用也还是她出,但他竟然睡得悠闲悠哉,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   夏柔雪真想过去一脚把他踢下河去,然而脑子里想的和心里的决定却已完全不相同。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满脸温柔的转头去欣赏那沿途的美景。   欣赏美景总能让人释怀,心情舒畅就使人忘记烦恼。   鱼儿的一次跳跃,使得她灵动的双眼更加温柔。   蝴蝶的盘旋、飞舞、追逐,使得她脸上泛起了潮红。   她很想脱下靴子,伸脚去撩一撩那清澈几欲见底的河水。   但她又怕被某个人瞧见,脸上又浮现了羞答答的表情。   于是,她蹲下身,偷偷的把面纱摘下,两指撩拨着乌黑的秀发,照一照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   她笑了,笑得是那么自然和惬意,不知不觉沉浸在这画面里。   撑船的老头也笑了,但他笑的是见到了一对郎才女貌;   他笑的是,自己家里也有孝顺的儿子和儿媳。   但他不敢多看,老实本分的他,只看了一眼,就回头继续撑他的船。   “哟嚯!好俊美的姑娘!”一声大煞风景的调戏,打破了这片清柔。   惊吓得老头回头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哆嗦着继续撑船。   面纱掉入水中,人却霍然立起,向来船怒目而视,而她的手抓稳剑柄。   她要杀人!她的确想杀了后面这艘大船的人。   但一只手,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凑近轻轻说了一句:“冤大头来了!”   夏柔雪这才放弃了她想要做的举动。   一艘大船很快的追了上来,船上八个打手,个个伸头,瞪着色眯眯的双眼,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当先一个大汉,穿着一身短打衣服,肩宽背厚,豹眼黄牙,右手扶刀把,左手摸着下巴,戏笑着不住打量夏柔雪。   “再看就挖了你的双眼!”气极的夏柔雪甩脱了爱无忧的手,却又被他扯住了衣角。   “呀呵!好凶的妞儿!就不知是把式了得?还是晚上的功夫更了得?”   “哈哈哈……”   大汉的一句不堪入耳的调戏,却引得八个打手放声大笑。   夏柔雪哪还忍得住,喊道:“爱无忧你放手,让我杀了这帮无耻之徒!”   爱无忧却不放手,示意船上那两口红色大箱子,轻声说道:“消消气!杀人抢劫得来的银子当作贺礼,就不好了,你忍一忍,一准让你出出这口恶气!”   夏柔雪一跺脚,转过身,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爱无忧。   “哟哟哟!小美人害羞了!转过来给大爷乐一个!”   “哈哈哈……”又是一串大笑。   “你要不乐,大爷我给你乐一个!哈哎!哎!撑船几个兔崽子,谁让你们撑那么快的!慢点!”   大汉呵斥着的时候,大船就已超过了小船。   就在船蓬挡住视线的一刹那,夏柔雪甩脱了爱无忧抓衣角的手,拔剑一飞一绕,瞬间回到了小木船上。   这速度和动作实在太快,撑船的打手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瞄了几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大船终于又和小船并齐前行,大汉又开始调笑道:“小美人,过来陪大爷喝几杯如何?”   小动作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好戏,夏柔雪把草帽向下压一压,装作没听见大汉说的话。   爱无忧却笑嘻嘻的一拱手道:“这位大哥,你的船上去不得!”   大汉不明白爱无忧所指何意,自以为是这两个人害怕了,便笑哈哈的说:“为何过来不得?大爷我又不会吃了她!”   爱无忧摇摇头说:“你的船不结实!”   大汉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弟,你大可放心,我这船再上来十个这样的美人也不会沉。”   爱无忧一指船尾下那正咕咚咕咚冒泡的地方道:“你看!你的船进水了!”   大汉只顾着瞧夏柔雪,压根就不信爱无忧说的话。   其中撑船的一个打手倒是相信,低头向下那么一瞧,立时惊呼道:“严老大!船进水了!”   这一下惊得严九雄“啊”的呆愣了一下,方才清醒过来,急步走到船尾往下看去,见果真船进水了,立时大骂:“都愣着干吗?还不赶快靠岸!都一帮蠢货!眼睛都瞎了吗?怎么就选艘破船出来……” 第86章 这个店小二很倒霉   严九雄大骂不止还不解气,手脚都并用开来,掌搁得啪啪响,脚踢得扑扑快。   一艘船在严九雄眼里值几个钱?   打手们没见过自己的老大发过那么大的火,归根结底就是耽误了“抱得美人归”的原因。   出来时,打手们也是检查过船的,怎么就突然破了个洞呢?   想不通,也弄不明白,倒霉事说来就来,打手们灰头土脸的把船往岸边划。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船倾斜着总算靠了岸,严九雄和打手们却都变成了落汤鸡。   小船载着爱无忧和夏柔雪已离大船很远,严九雄气得又是一通大骂。   撑船的老头回头向远远的那艘沉下去的大船看了一眼,露出了快意的微笑。   但老头只笑了一会,又变得满面愁容,于是说道:“这位公子,待会上岸就不要在兴宁乡留宿,带着你的媳妇赶快走。”   老头很善良,他不想这对郎才女貌的鸳鸯被人给祸害了。   听到“媳妇”两字,夏柔雪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想解释却又一时张不开嘴,扭头过一边装作没听见。   爱无忧却乐得哈哈大笑,瞄了一眼夏柔雪,故意大声说道:“老伯,媳妇是我娶来的,又不是骗来的,我怕什么!”   老头赶忙说道:“使不得!水龙帮的人凶得很,特别那帮主严九雄是个好色鬼,再让他碰到你这个俊俏媳妇,一准就会被抢了。到时,公子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老伯,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他……他的……哼!我现在就让他哭不得!”说着,夏柔雪“锵”的一下拔出了宝剑。   “哎呀!谋杀亲夫啦!”   说时迟那时快,爱无忧摘下草帽扔向河中,跟着一跃而出,不偏不倚,脚尖刚好落在草帽上。   再来个脚尖一点,草帽微微下沉,借着这微薄之力,再一个飞跃,爱无忧已到了岸上。   夏柔雪见爱无忧上了岸,也摘下了草帽刚要扔,就听老头急道:“姑娘等等!十个铜板!”   夏柔雪这才想起乘船的钱没给,急忙抓了一块碎银扔给了老头,转头扔出草帽,就喊:“爱无忧你别跑!”   话落人飞跃,两个起落飞上了岸,直追爱无忧。   老头发呆了一会,摇头叹道:“江湖儿女竟也如此害羞,唉!年纪轻轻,功夫竟这么厉害,怪不得不怕严九雄……”   自言自语的老头,撑起小木船渐渐离去……   夜幕降临,兴宁乡的街道已空无一人。   到处的一片漆黑,衬得一处的灯火更加明亮。   常来客栈的门总是关得最晚的一个。   掌柜的总有他算不完的账,嘀嘀嗒嗒低着头拨弄着算盘。   店小二也总有他忙不完的活,累点也就算了,却还得伺候好各种各样的客人。   为图生计的他,此时就很无奈的站在两张桌子的中间。   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客人很是让他头疼,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两人是一起的,说不准还是一对闹着别扭的小夫妻。   可是,店小二却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偏偏一人坐一桌呢?再吵架,也不可能连饭都不一块吃吧?   男的总是笑嘻嘻凑过来跟女的坐,可是女的一扭脸换到另一张桌子,来来回回这么几次,店小二的头都有点晕了。   总不点菜这算哪门子事?店小二很想招呼一声,但看见两人都带着剑,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小会,两人总算是坐稳在一张桌子。   店小二觉得自己的“痛苦”总算过了,倒了茶水,这才殷勤的问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菜?”   “啪!不点!不饿!别来烦我!”夏柔雪气呼呼的拍桌子,声音大得吓人。   店小二被吓得一哆嗦,大气都敢喘,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夏柔雪。   这个女人太美了,就是脾气太大了。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店小二也是倒霉催的,做了爱无忧的替罪羊,直接被夏柔雪毫无道理的一顿痛骂。   掌柜本来是停止拨算盘看是怎么回事,见此情况,赶忙低着头继续拨起算珠来。   放给店小二一百二十个胆,他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啊!他只是在等顾客点菜才看一眼,又不是烂蛤蟆想吃天鹅肉。   “哎呀!我的娘哦!好凶的女人!”   被骂得想哭的店小二,暗叫着转身就想开溜。   不料,店小二脚刚抬起,却被爱无忧一手拽住,笑嘻嘻的道:“店小二,菜还没点,你这是要去哪?”   爱无忧的笑容让店小二心宽了许多,挪了挪步,离夏柔雪远了一点点后,才忙点头哈腰道:“哟,爷,您需要点什么菜?”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夏柔雪凶巴巴的眼神盯着店小二,一声冷哼:“你耳朵聋了?不准点菜!”   店小二两腿一哆嗦,被吓得没差点尿了。   店小二突然发觉自己今天很倒霉。   为什么会这样?他就往牛角尖里钻了,暗自埋怨自己昨晚去周寡妇家回来为什么不洗澡。   但光埋怨自己是没有用的,店小二不得不苦着脸道:“爷!是点?还是不点?我……我这可忙着呢!”   “别怕,他发火是冲我的,跟你没关系……”爱无忧安慰店小二道。   “爷,您点菜……”店小二头低低的,都不敢抬头看两人。   爱无忧点点头,嗯一声道:“那就给我们来一碟时菜炒双脆、一碟炒菜花、一盅老鸭莲子汤、外加一壶桃花酿就可以了。”   店小二脸上强挤出笑容,一声“好咧!”响亮的答应着,转身撒腿就要跑。   “小二!”夏柔雪冷冰冰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店小二身上,整个身子僵在了原地。   “在……在这呢!这位客官有何吩咐?”店小二唯唯诺诺的应道。   夏柔雪瞟了一眼爱无忧,略有深意的说道:“谁点的菜,你就找谁要银子,别到时要不来酒菜钱,来问我要哦!”   这种提醒再明白不过了,爱无忧的身上肯定是分文皆无。   被人使唤理所当然,因为店小二干的就是那份工作。   被人呵斥几句,却也能忍受,因为店小二需要挣这份酬劳。   但白吃白喝却是不可以的,店小二苦着脸,给爱无忧鞠了一躬,吞吞吐吐道:“爷,这……这……你看……”   “啪!”爱无忧一拍桌子佯怒道:“怎么?你怕本少爷付不起这账钱啰?掌柜的过来!”   店小二被吓得全身抖颤,欲哭无泪,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掌柜的早已看到这一幕,心中埋怨店小二笨蛋一个,人家都还没吃,哪能听一面之辞就认定人家身上没有银子呢?   不由得呵斥道:“去去去!赶快叫厨子弄菜去,别在这惹两位客人生气!”   店小二虽然挨骂,却觉得是脱离苦海一般,一溜烟跑进了后厨。   此时的爱无忧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悄声说道:“柔雪,消消气,账钱你先垫着,所有的花销都记在我头上,一准双倍给你!”   夏柔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嘴角勾了勾道:“不行!饿死活该!”   “喂!我要是饿死了,变成饿鬼,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去找你!”   一招不行,爱无忧又拿出了最让女孩子害怕的招数来。   夏柔雪噗嗤一笑,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天下哪有鬼?我才不怕!”   不怕鬼的女人确实少见,这一招的失败,让爱无忧大感意外。   但爱无忧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法子,眼珠那么一转,计上心来,一只手那么支着脸,装着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小声的说道:“唉哟!四肢无力,两眼冒金星,今晚恐怕是偷不了那严九雄的东西啰!”   “你说什么?”夏柔雪眼睛顿时放光,不确信的问道。   “嘘!”爱无忧做了个手势,才悄悄的道:“小声点,我说的是去偷那冤大头的箱子。”   算是偷过一回的夏柔雪来说,尽管是下九流的门道,但的确新鲜、刺激,而且还有想不到的收获。   给爱无忧这么一说,勾起了夏柔雪想再偷一次的兴致,一脸期待的表情说道:“我也去……”   爱无忧一皱眉,说道:“女孩子家家去偷东西不雅!”   “我又不是大家闺秀!”夏柔雪说道。   “那也不成,让人看到了,我的脸就丢大了!”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不行!我一个人去,回来银子都给你就是了!”   三千两黄金夏柔雪都不在乎,又哪会把那两口箱子放在心上,她一撅嘴,威胁道:“你不带我去,就不帮你结账。还有,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第87章 都在算计之中   被鬼缠上还能喊两声救命,被女人缠上,就别指望轻易的甩得脱。   为了不挨饿肚子,也为了不至于没钱付账丢人现眼,爱无忧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一个吃货,有时候是很容易妥协的。   酒菜很快就上齐,新鲜的猪肚尖经过加工处理,配上脆嫩的莴笋,加上红椒以及各种配料、调料,炒出来的这道菜确实是爽脆可口,爱无忧的筷子始终不离这道菜。   一口小酒,一夹菜,也是美滋滋,乐悠悠,回味自在其中。   夏柔雪不善喝酒,她只中意那老鸭莲子汤。   上好的老鸭,加上莲子、党参、枸杞等清补药材,炖出来的汤水清香,甜而不腻,有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健脾补益的疗效,是简单又实用的好食谱。   女人吃东西,不像男人吃得那么多,半碗饭,一碗汤,吃点青菜,夏柔雪就已停住了筷子。   她拿着两根筷子,随意的划溜着空碗,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爱无忧看。   他嘬酒的动作,回味的吐息声,像跳动丝弦,轻轻敲打着她的心灵。   但看见他用筷子将辣椒、莴笋刮过一边,却把那肉食通通消灭干净的时候,夏柔雪又皱起了眉头。   只吃肉食,不吃素菜,这不是个好习惯。   男人没有缺点,不算个有故事的男人;男人太多缺点,只因还没碰上欣赏你的人。   被人直勾勾的看着吃东西,总是很别扭的,爱无忧再次端起酒杯时就发觉了,他极不情愿的放下酒杯,一抹嘴唇说道:“不吃菜,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夏柔雪还是拨弄着那双筷子,脸带微笑,幽幽的说道:“你嘴角有饭粒。”   “不早说!”爱无忧用手搓了搓嘴角两边,发现并没粘有饭粒。   被骗了!   越是相信某个人的时候,往往越容易被骗。   当然,爱无忧这种上当受骗是没有伤害的。   爱无忧瞪一眼夏柔雪,说道:“骗子!”   夏柔雪得意的一哼声:“你才是骗子!”   跟着她又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大门,喃喃的问:“你说的冤大头怎么还没来?”   爱无忧叹了口气,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要不是你在人家船上捅个大洞,这会早就该来了。”   爱无忧白天就查看过,乡里就一家客栈,严九雄早晚会来。   “最好是连人都沉入河里喂鱼去,谁让他们嘴巴不干净!”夏柔雪说的是气话,好戏还没上演,就这样结束,岂不很不完美。   爱无忧端起桌上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点点头道:“嗯……水龙帮的人,喂鱼是不可能的,顶多是一群落汤鸡而已。”   爱无忧刚说完话,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的狗叫声。   夏柔雪眼睛一亮,顿喜:“冤大头果真来了!”   爱无忧摇头晃脑道:“整个乡里就此一家客栈,他们会飞得去哪!”   夏柔雪轻轻呸了一声:“就你聪明?”   “那是自然的!”   “不理你了,我得避一避。”   爱无忧笑嘻嘻的说道:“你是饵,我是线,看得着线,就得寻香喷喷的饵去,这位聪明灵俐的奇女子果真心思细腻!”   夏柔雪白了一眼爱无忧,才起身唤道:“掌柜的!还有客房吗?”   掌柜趴着柜台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却听得不清不楚,听见夏柔雪这么一喊,赶忙应道:“有!有!敢问姑娘是住楼上?还是住楼下?”   夏柔雪沉吟片刻,说道:“住楼上吧!”   “牛俊!牛俊!死去哪了?快出来带客人上楼!”掌柜扯开大嗓子喊道。   店小二应声从后门出来,见是夏柔雪要住店,顿时小心谨慎,满脸堆笑道:“客官是住楼上?还是楼下?”   夏柔雪却不应,摸出两粒碎银走到柜台递给掌柜道:“住店、吃饭可够?”   拿着银子的掌柜脸上笑开了花,点头道:“够!够!有多!明早一准给两位做一桌丰盛的早餐!”   做生意的人总会想着法子不找零钱,宁愿碰碰钉子,也要多赚点。   夏柔雪不与他计较,点点头算是应允。   掌柜大喜,对着店小二嚷声道:“聋了吗?姑娘要住楼上!还不快领着上去!”   牛俊很委屈,他确实没听见,但他是店小二,不是老板,老板的话都是对的,不允许反驳。   为了在老板面前表现他的勤快和能干,牛俊一路领着夏柔雪上楼,一路殷勤的说道:“楼上好!楼上三号房宽敞舒适,两个人住正好!”   无声的回应,牛俊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但到底是哪里错了,他也是想不明白,只好闭上嘴,领着夏柔雪上了楼。   客厅还没安静得有多久,稀里哗啦就进来十三个人。   当先的是严九雄,四个抬箱子的跟在其后,八个打手在最后。   掌柜的眼睛也算厉害,尽管这些人卷着裤腿,衣服皱巴巴的,就好像是被雨淋湿过一般,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严九雄来。   “诶哟!严帮主!好久不见,里边请!”掌柜殷勤的招呼道。   随着桌凳的一阵乱响,十三个人吊儿郎当摆着各种坐姿,分两桌坐着。   看见掌柜走过来了,严九雄还是啪啪啪拍桌子大喊:“苏老头!快拿酒来给老子压压惊!”   苏掌柜哪敢怠慢,小跑着回去拿酒,又快步端着四壶酒回来。   杯子摆上,苏掌柜给每人满满倒了一杯酒,这才卑躬曲膝笑着说道:“严帮主需要些什么下酒菜?”   严九雄把杯中酒一口倒进嘴里,极不耐烦的嚷嚷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好吃的尽管上,怕老子不给银子是吗?”   苏掌柜知道这严九雄好色、蛮横,但从来没见他白吃白喝过,听他如此吩咐,自是想狠狠的赚他一笔,未等店小二下来,自己亲自跑进后厨去选菜了。   好猜拳的人,没有菜的时候,也是有兴致的,只片刻,客厅里就一片吆五喝六声,什么五指登科、九九不起,一通的喊个不停,简直不堪入耳。   其中一个打手连输几次,为了缓缓酒劲,故意装作要催菜,这么一掉头,正好看清了坐在喝酒的爱无忧,立刻停步,走到严九雄身旁,凑近耳边一面低语一面指指点点。   严九雄顺着打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爱无忧站起来冲他笑了笑,接着就上楼了。   爱无忧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下楼的店小二,故意大声打了个招呼,问了下房间在几号,这才噔噔噔的上了楼。   所有的打手都注意到了他,也听到了房间是三号,猜拳声立刻都停了下来。 第88章 做些小准备   见到了爱无忧,就说明夏柔雪也是在楼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严九雄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发呆,仿佛看到一个大美女在那里站着似的。   美人啊!美人!严哥哥想你了!严九雄嘴角很快咧得大大的痴笑,口水直流。   不言而喻,严九雄的蹂躏之心已在心里涌起。   其中一个打手献殷勤道:“帮主,小美人在三号房,不如我带几个兄弟上去把她绑了,让您快活快活?”   打手肆无忌惮,声音大得店小二都听得一清二楚,望了一眼他们,又默不作声的进了后厨。   严九雄当然想抢,但是,这次出来是去给宋思洋祝寿的,万一给宋思洋知道,可能又会被拒之门外,顿时恼道:“他妈的!就你嘴贱!我严九雄是这样的人吗?”   所有的打手面面相觑,心中都纳闷:“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以前不都是这样抢的!”   严九雄看出了他们的狐疑,不禁恼这帮手下笨得像猪,勾勾手示意他们凑过来,这才贼兮兮的悄悄说道:“即然知道人住哪里,就不能使些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美人给老子弄来吗?”   打手们这才明白严九雄的意思,无不频频点头,大赞高招。   这时,苏掌柜和店小二各端着两碟菜上得桌来,复又去端菜,连续六次来回,这才将菜都上齐。   苏掌柜宰客心切,什么白斩鸡、烤鸭、八宝鱼、酸甜排骨、卤味拼盘等等,只要是贵的,都给它通通的上齐了。   严九雄看着满满一桌菜,眉头一皱,问道:“苏老头,怎么没有素菜?你想腻死老子是吗?”   苏掌柜却不慌不慢,笑着说道:“这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再说了,男人多吃肉,干起活来才有力气吗!”   听到苏掌柜如此说,严九雄立时大悦:“哈哈哈!有道理!吃!吃饱了好干活!”   立时,猜拳声和笑闹声又起,整个喝到客栈打烊……   一更天,客栈一楼有六间客房灯还是亮着,楼上的三号房间灯早已熄灭。   这时,一条人影拿着一包东西嗖嗖嗖几下,悄无声息的从楼下来到三号房,不加思索,推门而入,又把门轻轻的关上。   “跑去哪了,这时候才回来?”夏柔雪坐在床沿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去踩踩点啦!这都不懂!”爱无忧答道。   “手里拿着是什么东西?”   爱无忧把东西放下地,神秘兮兮的笑道:“都是好东西!”   夏柔雪立时站起,气呼呼的道:“你!你自己去偷了,干什么不带上我?”   爱无忧白了一眼夏柔雪,没好气的说道:“你看都没看,怎的就冤枉我?”   夏柔雪却不依不饶,哼道:“那你打开来看看!”   “你要看就看,不许笑哦!”爱无忧说着就打开了包裹,里面装的却是两块砖头,一根竹筒,还有一包用荷叶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偷东西用砖头做工具?”夏柔雪疑惑不解的问道。   “笨猪!这是给严九雄送礼用的。”   夏柔雪一跺脚,脚尖在爱无忧的腿上碰了一下,表示抗议,接着才指着那根竹筒又问道:“大笨猪!你该不会用迷魂烟来对付这帮冤大头吧?”   爱无忧直接就答:“是啊!有什么问题?”   夏柔雪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便问:“对付他们用得着这东西?”   爱无忧解释道:“名门正派当然不会用啦!关键我不是,更关键他们也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啊!这帮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夏柔雪恨恨的骂一句,接着一咬牙,狠狠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会你给我狠狠的吹迷魂烟给他们。”   爱无忧白了一眼夏柔雪,啧的一声说道:“你当这是吃饭啊!够用就行。”   夏柔雪轻轻一笑,指着那用荷叶包的东西道:“这又是什么工具?”   爱无忧突的噗嗤一笑,说道:“这啊!这是一泡还未干透的狗屎,你要不要瞧瞧?”   “哎喏!”夏柔雪皱着眉就退到了床边,一边捂着嘴,一边说道:“恶心死了,放远点,我不看。”   “不看就算,留给严九雄闻闻,哈哈!狗屎换银子,明天看好戏。”   爱无忧把东西包好,拍拍手向夏柔雪走了过来。   “别过来!”夏柔雪立刻喝止道。   “我就坐下休息一会。”   “那也不能坐这。”   “为什么不能坐?”   “你……你刚才拿那……那包东西没有洗手。”夏柔雪吱吱唔唔,指的其实就是那泡狗屎。   爱无忧把手伸出,手心手背翻转给夏柔雪看,又凑近鼻子闻了闻,这才解释道:“我刚才洗过了啊!干净得很!不信你闻闻?”   夏柔雪身子向后缩了缩,瞪着眼说道:“洗过了也不能坐这。”   爱无忧这才醒悟,夏柔雪原来是怕自己有非分之想。   然而,爱无忧随即转念一想:“咦!老子跟赫连依一猜拳时不是经常这样想?怎么把这给忘了。”   但爱无忧知道,赫连依一是赫连依一,夏柔雪是夏柔雪。   赫连依一可以跟自己开些摸摸手、搂搂腰的玩笑,而夏柔雪却不能,她是一个未经风尘的黄花闺女。   思绪复杂的爱无忧,只能无奈的问道:“那我坐哪里?”   夏柔雪一指地板:“坐地上!”又觉得不忍心,夏柔雪又扔了一块薄毯子给爱无忧。   “还算你有点良心!”爱无忧嘟哝一句后,打开毯子,躺下就睡。   夏柔雪拿起竹枕头扔给了爱无忧,说道:“你睡着了,等下他们来了都不知道。”   “这不还有你吗?”   “我也要睡觉!”夏柔雪说得理直气壮,可是,她的人却坐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有打算睡的意思。   “真麻烦!”爱无忧翻了个身,背对着夏柔雪继续说道:“放心睡吧!我都查探清楚了,到时候我喊你起来。”   “那你不早说清楚,还敢嫌我烦,我……”夏柔雪想抓点床上的东西砸一下爱无忧,却发现床上什么也没有了,只好气呼呼的背对着爱无忧躺下。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夏柔雪又悄悄的转过身来看着爱无忧。   他的肩不是很宽,背不是很厚,但足以令任何女人靠上去,都会觉得有安全感。   他的手和脚总是那么不安分,时不时动那么一两下,也许是他还没睡着的原故,或许他压根都没有睡,也有可能是他为了成全别人的睡意,才故意这样。   她从来没这样认真的观察一个男人,以至于想得很多,又觉得很困,眼睛不知不觉中慢慢的眯了起来…… 第89章 收获不小   “咚!咚!咚!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随着打更人的吆喝和三声鼓响,现在已是三更天了。   三更天已是很晚,三更天没事的人大都已睡了。   但对于有事的人来说,就会特别的精神,特别是做偷偷摸摸的人来说,就更加精神百倍。   偷东西不一定要等到三更半夜,而只需要选择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有充分的准备就可以了。   但偷东西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其中不凡有危险,有意外,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死得很惨。   三更鼓一响,爱无忧一咕噜就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打开半扇门,伸头出去向下一瞧。   对过楼下的灯都熄灭了,隐隐约约看到有刀晃动的亮光。   严九雄拿着刀半弓着腰蹑手蹑脚的走在前头,后面几个打手提着刀,眼睛都是向前看,根本没有那种做贼心虚“一步三回头”的动作。   看得出,这帮家伙平时也没少干这偷鸡摸狗的坏事。   好家伙!对手还真准时!   爱无忧把头缩回,又把门轻轻的关上,再将门栓插好。   接着,爱无忧拿起地上的包裹,刚打算拍醒夏柔雪,却见她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他们来了吗?”   “来了!”爱无忧绕过床铺,推开窗户,向夏柔雪招招手道:“走!咱们也去他们的房间逛逛。”   “等等!”夏柔雪说道。   爱无忧不解,正待问,却见夏柔雪拿起地上的竹枕头,放到了床铺中间,然后把毯子盖在了上面。   端详一二,觉得像点人在睡觉的模样,夏柔雪这才对着爱无忧眨一下眼,说道:“好了,走吧!”   爱无忧赞赏的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身上了窗户,单手伸出窗户向上勾着可借力之物后,头和身体就跟着钻出窗户。   紧接着,爱无忧手一使劲,整个人就飞了上去,又做一个前翻,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屋顶上。   夏柔雪也如此这般,干净利落,身轻如燕,带着一股女人特有的芳香,落在了爱无忧身旁。   爱无忧打趣道:“女飞贼身手不赖啊!”   夏柔雪听了竟然不发怒,反而是作了个得意的怪表情,跟着也是玩笑一句:“贼公子也是身手敏捷!”   两人相互倾佩对视一笑后,就双双施展轻功,疾步如飞,绕过两个屋角,片刻就到了自己房间对面的屋顶后。   “从前面进,还是从窗户进?”夏柔雪低声的问爱无忧。   “从前面进容易被上楼的那帮人看见,从窗户进最好!”爱无忧说完,轻轻一跳,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了地上。   爱无忧刚落地,呼吸之间,夏柔雪也从房上跳落在了他的身旁。   “箱子在哪间客房?”夏柔雪极小声的问道。   “在第二间客房,房外有两个打手,房里有两个打手。”   两人悄悄走到第二间客房的窗户下,就这么一听客房里打鼾声各异,像打雷的,像长长的口哨声的,还有像从猪鼻子发出的声音。   夏柔雪听得直皱眉头,却喜得爱无忧点头心中叫好。   夏柔雪伸出一根手指,无师自通般在嘴唇沾了沾口水,然后对着窗户纸轻轻一点,点出一个可窥视的洞眼来。   当即,夏柔雪身体靠近窗户,两手扶墙,一只眼睛凑近洞眼向里窥探。   看着看着,夏柔雪的嘴角就勾起了笑意,腾出一只手招招手,示意爱无忧赶快行动,却发觉爱无忧没有动静,心里奇怪,回头一看,见爱无忧正吃惊的怔怔望着她。   夏柔雪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伸手抓住爱无忧的手臂使劲拧了一下,佯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天生就会的吗?”   爱无忧吃疼,又不敢喊出声来,只好顺着她这一拧靠近窗户,心里偷偷暗笑:“她可真是天生女飞贼的材料!”   心中偷笑,爱无忧却没有闲着,也在窗户纸捅了个洞,打开包裹,拿出竹筒。忽然,竹筒对着夏柔雪的脸作势要吹。   惊得夏柔雪赶忙闭气扭脸,倾刻一股暖流拂过脸颊,并没见有烟雾,当时明白是爱无忧在她脸上吹了一口气,上了他的当。   夏柔雪气恼,抡起巴掌就要打,却被爱无忧“嘘”的一个手势给止住。   夏柔雪的手虽放下了,但眼睛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她咬着嘴唇,狠狠的瞪视爱无忧。   爱无忧却也机灵,只要做事,她就不敢乱来,竹筒插进窗户,连着吹那么几下,这才收回。   等那么一小会,爱无忧拔出剑,插进窗户的缝中,挑开窗栓,还剑入鞘,再慢慢的把窗户打开,就那么一溜身钻进了房里。   紧接着,夏柔雪也钻进了房里来。   房里,一个打手歪躺着睡在床上,酒劲加上迷魂香,使得他睡得像死猪一样,爱无忧用手在打手眼前来回晃了几下,他都没任何反应。   两口箱子就放在地上,另一个打手抱着刀坐着,靠在一口箱子上睡得更死。   夏柔雪白天都想杀了这帮人,现在见了哪有不恨,抬脚就踹,直把这个打手踹过一边,却不料,打手的刀“哐啷”一声,碰到了箱子。   “嘿!里面的怎么回事?”听到声响,外面的打手问了一句。   “喵……”爱无忧反应极快,学猫叫声唯妙唯俏。   “他妈的!原来是猫!”   “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另一个打手问道。   夏柔雪吃惊,赶忙闪到门后,正欲拔剑,又被爱无忧拦住,指了指自己,示意:看我的。   随即,爱无忧“走走走!滚一边去!臭猫!”发出了含糊不清的骂声。   “那!还看个屁!里面的兄弟不是警醒着吗!咱们也抽空打个盹,等帮主回来,也好有精神饱饱眼福!”   “兄弟说得有道理……”另一个打手赞同的答应。   片刻,外面也发出了鼻憨声。   此刻,爱无忧这才拍拍胸脯,心道:“好险!”转而又瞪了一眼夏柔雪,表示埋怨。   夏柔雪却只是谦意的一笑,等爱无忧蹲下去开箱子的时候,她又偷偷的附于他一个鬼脸。   打开了箱盖,爱无忧却发现第一口箱子的东西很一般,一包寿面,六个寿桃,还有一块方肉,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给老人祝寿,送这些东西也实属正常,但堂堂的水龙帮帮主,只送这些东西就与身份不相符了。   爱无忧知道,这好东西应该在第二口箱子,遂打开来一看。   果然如此,箱子下是一叠叠的锦布,锦布上放有一个四方形的红盒子。   打开红盒子的一瞬间,一束刺眼的金光没差点闪瞎爱无忧的双眼。   “小金佛!”见到这栩栩如生的小金佛,夏柔雪差点没叫出来,急忙捂住了嘴。   爱无忧拿起小金佛仔细的端详,发现了瑕疵之处。   这小金佛底部有一处像似被摔落过地上的印痕。   更奇怪的是,小金佛掐指的手势,应该是拿着一串佛珠的,但却不见了。 第90章 一无所获的严九雄   难道这小金佛失窃过?   是毛手毛脚的小偷拿了,不小心被发现,翻墙的时候不慎把小金佛漏了掉到地上,只带走了金佛珠?   这是一种可能。   但也有可能是严九雄拿来把玩时,不小心摔落地。   而金佛珠兴许是严九雄认为礼太过重了,耍个心眼,把它留在了家中,这个推理也说得过去。   爱无忧不慌不急,一直在猜测。   夏柔雪可是没耐心,又觉得无趣,她一直盼着好戏稳稳当当的演下去。   这小金佛再好看,它终究还是金子做的,哪用得着看那么久,夏柔雪轻轻拍了一下爱无忧肩膀,催道:“你在发什么愣?赶紧点!”   心知走神,爱无忧也不愿多想,即使想也一时想不明白,也不管它有没有佛珠,真金白银就够了。   他把小金佛递给夏柔雪拿着,直把那夏柔雪喜得脸上快长出了花,心里更是暖暖的。   这一幕,爱无忧没注意看,他这时也没工夫看。   他打开了包裹,把那包狗屎放进了盒里,盖好放回原处,再把箱盖合上。   这口箱子搞定,爱无忧又转到另一口箱子,把方肉拿走,再把一块砖头放进,合上粗纸,绑上绳,竟是一模一样的一块“方肉”。   剩下的一块砖连同包裹纸一起塞进了床底,然后将打手扶回原位,检查一遍是否有纰漏。   没有任何漏洞。   一切妥当,大功告成。   爱无忧得意的向夏柔雪眨眨眼,又招招手,带着方肉,自己先钻出了窗户。   夏柔雪笑着白了一眼爱无忧,跟着也钻出了窗户。   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掩上,爱无忧笑道:“怎么样?跟着我盗帅无忧,包你逢偷必成!”   敢自称为盗帅,爱无忧的勇气来自于前两次的大手笔,还有他自我认可的,不是太难看的外表和一身本事。   本事夏柔雪倒是看见了,长得帅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但仅凭偷了一次就自吹自擂,就不能让人折服的。   夏柔雪笑着呸了一声,说道:“下九流的本事,不就是飞贼一个,有什么好炫耀的?”   “错!此言差矣!不是一个,是两个“下九流”的飞贼!”   爱无忧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给夏柔雪看,他这是在玩闹,也是在气人,更是在找抽。   果不其然,夏柔雪的眼睛就开始凶起来,她的脚马上就要踢人。   “诶哟!”爱无忧暗叫不妙,抽身拔地而起,一下跃出五丈。   “想跑?”夏柔雪的表情说是生气,可双眼又没有那种冰冷寒意;说不是生气,可脸上又没有任何表情。   她腾空而起时,比爱无忧慢了一两拍,但她还是跟得上。   并不是她的轻功比爱无忧的高,而只是爱无忧不想让她追丢了。   连续数个几落,夏柔雪就扯开嗓子喊:“爱无忧你个死混蛋!有本事你就别跑……”   在这种情况下,有本事都不跑的人才是笨蛋。所以,爱无忧没打算让她那么快追得上……   “偷人”和偷东西总是有区别的。   “偷人”更得小心谨慎,特别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把人偷走,就得更加的小心。   所以,严九雄这一伙人的动作就慢了许多。   严九雄不愧为这方面的老手,他有自己的计划。   他打算把房中的小美人先弄出来,然后悄悄的扛回自己的房间去,再用一条毯子包裹好,从窗户偷偷的送出去,派两个打手趁着夜色,连夜的扛回帮里,等到拜寿回来的时候,就是他蹂躏快活的时刻。   严九雄想得很周密,也想得很入神,以至于口水都禁不住往嘴角流了出来。   但他不敢大意,他不想有任何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不敢保证别的房间里没有去给宋思洋拜寿的人。   为保万无一失,他已命令打手去把一、二、四、五号房间的人,用迷魂烟通通的搞定。   可是,这家客栈的条件设施太好了,房门连个吹气的缝都没有,严九雄暗恨苏掌柜越来越有钱了,又有了哪天讹苏掌柜一笔的打算,以做今晚的报复。   没有洞眼吹迷魂烟怎么行!总不能用大刀在门上掏个洞眼吧?再说,在门上掏个洞眼,还不如一刀把门劈开来得干净利落。   可是,这样一来,这就不算偷了,这算是强抢民女,不但所有人都会知道,就连房里的小美人也会惊醒。   小美人惊醒,她的“丈夫”也会醒来。这样一来,就难免一阵打斗,打斗就必须把小美人的“丈夫”杀了,把小美人打晕了,这才可成事。   但严九雄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也不愿在今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于有企图心的人来说,总会绞尽脑汁的去寻找办法。   严九雄的打手们不会去想,做为打手不能表现得比老大太过聪明。   因为很容易会被老大晾在一边,很容易丢掉这份“有钱途”的差事。   所以,严九雄只能自己一个人琢磨办法,他也乐于在手下面前卖弄自己能耐和智慧,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稳的坐着帮主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打手们言听计从。   再笨的人,只要愿意想,总会想出一两个办法来的。   严九雄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但他也不是那种笨得连数钱都不会的人。   他眉宇深锁,来回轻轻的踱着步,嘴角的哈喇子却没少掉,如要是在白天让人看到这个样子,肯定会以为他变成白痴了。   严九雄不是白痴,白痴不会想着女人,白痴不懂什么叫秀色可餐,但白痴比严九雄更好,因为白痴至少不会做坏事。   在严九雄第十个来回的时候,他蹲了下去。   这不是因为他走困了,而是因为他要看看门的底部。   门的底部确实有缝隙,大小刚刚好能放进去一个小竹筒,这就够了。   这算是苏掌柜“漏”给严九雄的良心,尽管这种良心不是刻意的。   但还是使严九雄对苏掌柜有了那么一丝丝好感。不过,刚才的想法,他却没打算放弃。   找到了突破口,就没有严九雄什么事了,老大是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的,粗活累活当然是手下该做的事。   打手当然不敢怠慢,挨个的趴下往每个房间吹迷魂烟。   迷魂烟吹完,就到打开三号房门了。   要打开房门,就得挑开里面的门栓。   要挑开门栓,就需要有趁手的工具。   窄窄的缝隙,大刀是放不进去的,而严九雄又不是专职做小偷这行的,他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工具。   四个打手面面相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从何着手。   严九雄却发了火,轻声骂一句:“笨蛋!人都睡死过去了,还怕个屁啊!”   四个打手仿佛明白了严九雄的意思,其中一个打手脑子好使,又加之立功心切,抬腿就欲踢门。   严九雄眼明脚快,一脚把打手那条腿给踢开,并低声恨恨的骂道:“猪脑吗?苏掌柜和店小二又没被迷倒!”   四个打手终于“明白”严九雄的意思,转身欲下楼去找苏掌柜和店小二的房间,却又被严九雄骂了回来。   严九雄终于明白,偌大的一个水龙帮,光养些饭桶还是不行的,怎么也得招一两个能干的副手。   但此刻是来不及了,他只好自己亲自动手,用大刀的尖部将门缝削宽了一些。   削那么一点点,旁人要不仔细看,是很难发觉的。   削那么一点点,发出的声音,苏掌柜和店小二是不可能听到的。   严九雄对自己的刀工很是满意,平整、光滑,特别缝口的大小恰到好处,刚刚能容前半节截刀锋插进去。   他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如果是个木匠,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十里八乡最好的。   只是一闪念的想法,并不能打动严九雄的兴趣取向,他把刀插进去,就连续的拨动几下。   “咔啦!”门栓被挑开,推开门一跃而进,来到床铺前就把毯子掀开。   “呃……”严九雄愣在了原地。   四个打手鱼贯而入,满是得意之色,却在下一刻,都愣住了。   “人呢?”一个打手多余的问了一句。   “你他妈的!你问我,我问谁?”严九雄发起火来,声音就特别大。   打手们呆立原地,不敢再吱声,只是眼睛四处的转,仿佛在寻找“建功立业”的机会。   严九雄抬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床铺,骂骂咧咧的道:“溜得真快,哪天要是让老子逮着你,看老子不把你收拾得叫半天。”   严九雄回头瞧见这几个蠢笨无可救药的打手,立时火更大。   “还不走,想在这住一宿吗……”骂着的严九雄撇下几个打手,自个儿走了。   四个打手很委屈,又很无奈,彼此耸耸肩,灰溜溜的离开了房间。   这个夜晚很是平静,平静当中,却上演了两出不一般的趣事。 第91章 绿柳山庄   第二天,艳阳高照,又是个晴朗的天气。   绿柳山庄一面环水,一面青山柳绿。   青砖绿瓦,亭台楼阁轩榭廊,这里应有尽有。   雕梁画栋,穿山的游廊,四处鸟语花香,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大门前的一对大石狮子,张牙舞爪,威武雄壮,彰显出这家主人的阔绰和身份的不一般。   宋思洋凭借着一身本事,靠着经营有方,才有这么大一个家业。   他重情重义,结交的江湖朋友众多。   虽然,能值得深交的朋友在少数,但只要有些许交情在,做起生意来也不会遇到麻烦。   大门不远处,一块空地上,一排的拴马石,拴满了各色健马,足见拜寿的客人进得已差不多。   但还有两个人没进去。   爱无忧和夏柔雪就站在大门外的一棵柳树下,时不时张望来时的路。   门前的两个家丁也是早已看见了他俩,并不认识,觉得奇怪,相互低语几句,就视若无睹的各自站着。   家丁当然是看不出两人是什么来路,但家丁却觉得两人看起来不是很讨厌。   从两人的举止,不难判断出,他们是在等人。   究竟等什么人?家丁就猜不透了,但今天来绿柳山庄的,无外乎就是来给庄主拜寿送礼的。   所以,家丁自认为两人是在等朋友来,一道进庄给宋思洋拜寿的。   果不其然,来人了,而且来得不少,刚刚好是九个人。   严九雄这个人,家丁当然认识,但家丁并没有主动笑脸相迎,而还是那样尽职尽责的站着。   当然,家丁还是替前面两个男女所惋惜的,他们想不明白,两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怎么会交上严九雄这样一个混蛋做朋友的。   严九雄没有理会两个家丁怠慢的表情,他一门心思在柳树下的夏柔雪身上。   在绿柳山庄大门前,严九雄也是不敢“小美人、小美人”的叫,他笑眯眯的走到两人跟前,一拱手,客客气气的道:“哟!两位朋友!咱们又见面!真是有缘分啊!”   严九雄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夏柔雪。   他此时心里痒痒,又不敢动手动脚,为了解馋,多看几眼,饱饱眼福也使他心情大快。   而旁边站着的爱无忧,严九雄连一眼都没有瞧,心里恨不得爱无忧立刻就消失,由他来做护花使者。   爱无忧自然不会如他所愿,也不会觉得尴尬,更不会因为他这样看着夏柔雪而吃醋。   烂蛤蟆又怎能吃得到天鹅肉?   爱无忧表现得很大方,大方得连脸上都是笑容,当然他笑的时候,多多少少看了几眼那两口箱子。   两个家丁也看得有点懵了,自己的同伴被一个大色鬼这样看着,爱无忧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不是一个傻子,就是一个比严九雄还要混蛋的大混蛋。   夏柔雪看见严九雄这副表里不一的嘴脸,也是又厌恶又恼恨,如果不是为了看一出好戏,兴许她就一剑给严九雄来个透心凉。   夏柔雪的不理不睬,让严九雄又是无趣又是尬尴,但心里又是痒痒不舍,遂转对爱无忧笑道:“这位朋友,不如我们一块进去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爱无忧心里暗自偷笑,表面上却是客客气气的一抱拳:“好!好!严帮主您先请!”   严九雄一摇头,向着夏柔雪谄媚的说:“朋友当真是不解风情,佳人在此,还是这位姑娘先请!”   说着,严九雄做了个邀夏柔雪先进去的手势,样子极为礼貌殷勤。   夏柔雪仍是不理不睬,一步未挪。   美人毫不领情,严九雄心里恨恨,表面又故作豪爽的大笑几声,掩去尴尬的局面。   “姑娘对我厚爱有加,岂敢不领情之理?严某这就先进去了!”   严九雄的脸皮真是厚的如铁板,自己给自己脸上贴“暖心”,说完话,就带着打手们进了大门。   严九雄刚进去一小会,爱无忧就招呼一声道:“咱们也进去吧!”   夏柔雪气鼓鼓的样子,显然不想进去那么快,但为了看好戏,她还是“嗯”的一声,点头答应了。   跟两个家丁寒暄几句,说明了来意,两人也进了绿柳山庄。   还未到收礼台,就听见大院里的喧闹声。很显然,酒席已经开始了。   收礼的执事是绿柳山庄的大管家林丰领和护院领班盛箫宏。   严九雄站在礼台外正与林丰领寒暄,却又时不时的回头瞧几眼,见爱无忧和夏柔雪进来了,立刻点头招呼:“两位朋友快点,酒席已经开始了。”   爱无忧来到收礼台前,就问:“严帮主为何不先进去?”   严九雄摇头笑道:“不急不急,先瞻仰瞻仰两位的大礼,再进去也不迟。”   爱无忧手中拿的那包东西,严九雄早已见着,有油渍浸出纸来,自然就知道是方肉。   又不见两人随身带有别的礼物,严九雄自然认为两人只是表面光鲜,其实却是穷酸样。   为了奚落一下爱无忧,也为了在夏柔雪面前炫耀一下小金佛,严九雄当然是要等爱无忧先拿出礼物。   爱无忧也不推辞,双手奉上礼物,说道:“在下爱无忧,闲散之人,因仰慕宋老英雄已久,不邀自来,方肉一块,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海函!”   有礼便是客,礼轻情意重。   林丰领虽没见过爱无忧,但自知,慕名来访的江湖中人也是常有的事,也不以为意。   又见爱无忧礼数有加,年轻俊朗,更是喜爱,当即点头道好,连声相请。   严九雄看准时机,赶忙调侃道:“啧啧啧!好大一块方肉,恐怕一个人吃也足够了吧!”   听到严九雄这极不友善的讥讽之语,林丰领和盛箫宏当时就皱起了眉头,正想说道几句,却听一声道:“谁说我们就送一块方肉,我这里还有!”   严九雄大感意外,心里一阵酸溜溜的,立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就请姑娘把礼物拿出来瞧瞧啰!”   夏柔雪狠狠瞪了一眼严九雄,这才从怀中拿出小金佛双手奉上,说道:“小女夏柔雪,跟爱无忧一起的,小金佛送与宋老伯,祝他寿比南山!”   见到夏柔雪时,林丰领就暗自觉得她长得很似像谁,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又见夏柔雪礼貌、嘴甜,加上是跟爱无忧一起的,认定是一对小鸳鸯,林丰领也就不再多想,忙站起来接过小金佛,说道:“诶哟!姑娘,礼重了!有请!有请!”   严九雄看见小金佛就瞪大了眼,总觉得跟自己的很是相像,但转念一想,只要有金子,谁都可以去首饰铺打造这样子的小金佛,也就不再疑虑。   小金佛实在贵重精致,林丰领也禁不住拿在手上多看几眼,忽然道:“咦!这小金佛的手上要是挂上那串佛珠,就更妙了!”   佛珠?什么佛珠?严九雄吃了一惊,爱无忧和夏柔雪却是好奇的等待。   就见林丰领转身从一个礼盒拿出一串金佛珠来,小心翼翼的挂在了小金佛手上,观摩一二,继而喜笑颜开的道:“妙!妙啊!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第92章 好戏开始   看见金佛珠挂在小金佛的手上,严九雄更加疑虑了,但他又不敢确信,这串金佛珠到底是不是前些时候被盗的那一串。   为解心中疑惑,严九雄噙笑着略带恳求的语气道:“林总管,可否给在下仔细观赏片刻?”   说着话的同时,严九雄的手就不安分的伸了过去。   却哪料,林丰领出手极快,左手一拨,就把严九雄的手拨开,不悦道:“严九雄,别人送的礼物,眼睛看就够了,何来着还要动手拿呢?”   严九雄自知失礼,也就不敢再有想法,干笑两声道:“说的是,不能拿着看。”   站在一旁的盛箫宏也是极不待见这个严九雄,如若不是庄主大寿,早就把他撵出去了。   又见他如此失礼,立时板着脸道:“严帮主,酒席已开,赶紧拿出你的礼物给大伙瞧瞧!”   “好嘞!”严九雄应了一声,转而冲夏柔雪笑眯眯的道:“姑娘,咱俩算是心灵相通啊!你送的是小金佛,我送的也是小金佛哦!”   严九雄不说“送的也是小金佛”还好一些,一说出来,夏柔雪就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   实在忍不住,手就捂着肚子:“你的……你的是小金佛?我看就是一……一泡……啊!爱无忧你推我干什么?”   爱无忧推着夏柔雪往里走,进了大院门才怪责道:“多嘴舌,你这样说了,不就让他知道是我们偷了他的小金佛吗?”   夏柔雪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头仰得老高,哼声道:“那又怎样?我才不怕!”   女人要是拗起来,就算你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她,爱无忧也是拿她没办法。   看见大院里十几桌的客人,爱无忧自然不愿跟她争执。   见客人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爱无忧“酒虫”被勾起,眼睛四处寻找空坐,突见院中左边最里面,一桌有一人站起,向他招呼道:“喂!无忧少侠!这里来!”   爱无忧定睛一看,竟原来是那双鱼帮帮主程鹏飞,再看他的左右两边,坐的又是那罗三多和秦怀志。   嘿嘿!算是老熟人。   跟熟人坐在一起喝酒自然是最好的了,爱无忧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也是有些时候没喝酒了,爱无忧酒瘾上来,忘了招呼一下夏柔雪了。   却气得那夏柔雪嘟起了嘴,直跺脚,极不情愿的跟了过去。   互道了声好,两人刚坐下,爱无忧就已忍耐不住,自斟自饮,连干三杯。   夏柔雪表情怪怪,眼珠一转,咬咬嘴唇,没白练的脚下“功夫”施展起来。   “哎哟!你踩我脚干什么?”吃疼的爱无忧不解的问道。   夏柔雪撅撅嘴,哼声道:“就知道喝!喝死你算了!”   爱无忧当时醒悟,原来自己顾着寻酒喝,却忘了喊她了,暗自埋怨自己大意。   想道歉,爱无忧又怕桌上这几位笑话自己怕女人,他当即灵机一动,挺直腰杆道:“给宋老英雄祝寿,不喝几杯酒,就是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几位我说的可对?”   座位上的几个虽然鲁莽,但这种男女之间的小名堂还是看得出来的,无非就是未过门的小媳妇管得紧罢了。   正所谓好汉帮好汉,酒友护酒友,三个人异口同声道:“对!说得对!”   程鹏飞更是站起来,拿着酒壶替夏柔雪斟了一杯道:“姑娘,你也得喝一杯。”   在这种情况下,再耍横,那就是泼妇行为了。   夏柔雪腼腆的说道:“我不会喝酒,你们喝就是了!”   知趣的女人,自然知道见好就收,她的声音极细,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楚。   但爱无忧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如释重负,伸胳膊卷袖子,一副想要大战三百回合的作派。   不料,袖子才卷得一小截,就听见一阵叫嚷声,回头望去,竟是那严九雄拉着盛箫宏气呼呼的进来了。   爱无忧递了个眼神给夏柔雪,笑嘻嘻的道:“看见没,冤大头气得可不轻啊!”   “看着呢!”夏柔雪应了一声,眼睛看着严九雄的样子直想笑。   坐上的三人不知爱无忧唱的哪一出,也不便多问,只好好奇的观望。   所有的客人都被这叫嚷声给惊住了,顿时场上鸦雀无声,眼睛都盯着严九雄,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偷我小金佛和金佛珠的贼人都给我滚出来!”严九雄本想点名道姓,却又一时想不起从记礼薄看到的那个偷佛珠的人名,只好如此喊道。   当然,严九雄如此喊,也是想让爱无忧一个人出来承认,到时把爱无忧给宰了,夏柔雪自是他的囊中之物。   严九雄这样一喊,却没有人跳出来承认,使得客人纷纷交头接耳,左右四顾。   严九雄扫眼查找,就见到爱无忧和夏柔雪排排坐着,悠然自得的看着自己,他立时大怒,伸手就去拔刀,却被盛箫宏出手摁住手腕,说道:“严帮主,事未查明,还请忍一忍!”   严九雄暗道:“我忍个屁!”   连挣几下,又挣不脱盛箫宏的手,只得气呼呼的嚷道:“好!好!好!叫宋庄主出来主持公道,我当面与贼人对质!”   “什么人大呼小叫的?”随着说话声,当先走出来的一人,穿着紫色锦袍,红光满面,两眼炯炯有神,一点都看不出有六十岁的年纪。   其后跟着出来的,一位是打遍黄河两岸无敌手的林武,只见他身穿青袍,浓眉大眼,虎背熊腰。   第二位是铁手金环鲁江洋,他的头光溜溜油光铮亮,穿的却是一身黑色劲衣短打,两臂粗大,色似青铜,二十六根金环挂在腰间,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第三位是西南镖局的总镖头元锋,穿灰袍,瘦小身材,头发花白,样子却显得精神满满。   而最后的柴不癫和莫要戒两位,爱无忧自然是一眼就认出。   六个江湖响当当的人物,在正厅门前那么一站,自然是吸引眼球,所有的客人都唰的一下,望了过来,认识不认识都无所谓,关键是做出有见识的样子。   盛箫宏见庄主出来,也就松开了手,站立一旁。   而严九雄见宋思洋出来,自然不敢太过放肆,上前一步,抱拳拜道:“宋庄主出来得正好,我祝寿的礼物让人偷了,还请庄主给个面子,让我把偷窃的贼人给收拾了?”   宋思洋没有立刻做出表态,只是皱了皱眉,而他的皱眉,只是看见严九雄,心里厌恶才做出来的。 第93章 争辩   可是,宋思洋作为江湖上那么大一个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说点话总是不妥的。   “箫宏,是怎么一回事啊?”宋思洋不问严九雄,是因为他怕严九雄添油加醋。   他问自己人,就更能清楚事情的真伪。   “庄主,严帮主的寿礼被人换成了一泡狗屎和一块砖头,他说是来拜寿的人干的。”   “哈哈哈……”客人们听到前半句,自然的会哄堂大笑,但听到后半句,又自然而然的交头接耳,四处张望。   盛箫宏这样说,的确有水平,既把事情说清楚,又不点名道姓。   要是点名道姓的说出来,那就是坐实了那三个人就是偷东西的人,万一不是,不但得罪了人,也会让宋思洋很难堪。   旁人自然不知道盛箫宏话中的门道。   莫要戒心里清楚自己的事,但他不清楚“狗屎”和“砖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管他呢!莫要戒还是那样站得自然。   爱无忧仍旧是那样笑嘻嘻的,夏柔雪时不时捂嘴偷笑,而宋思洋却是点点头,表示对盛箫宏说的话很满意。   宋思洋满意,严九雄当然不满意,他急道:“宋庄主,偷我寿礼的一个是爱无忧,一个是莫……莫……”   严九雄实在想不起来莫要戒的名字,眼睛就自然的投向盛箫宏。   即然严九雄把名字都差不多说全了,此时说出来,就不算得罪莫要戒道长了。   他看了一眼宋思洋,见庄主点头同意,这才说道:“严帮主说偷他金佛珠的是莫要戒道长。”   此言一出,场上的客人一片哗然。   有的客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这种可能!”   有的客人说:“莫道长一身本事,行为端正,用得着去偷吗?我看不一定!”   有的客人悄悄的说:“这严九雄坏事做多了,也活该他倒霉!”   有的客人却说:“谁知道是真?是假?看看吧!”   说“看看吧”的客人,不是没主见,而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最好是打起来,才更有看头。   剩下的人心思各异,秉着一副吃瓜群众的脸,坐等好戏登场。   和尚柴不癫斜眼瞟了一眼莫要戒,心里的意思是:“原来老道你的宝贝是偷的啊?”   莫要戒却是两手抱胸,打定死不承认的主意。   遇到这种看似不棘手的事情,宋思洋紧锁双眉,一言不发的沉思。   公道是要讲的,友情是要顾及的,好坏是要区分,他不得不多想会。   林武、鲁江洋、元锋三人,稍稍看了一眼莫要戒,就没别的动作了,从他们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打死都不相信!”   夏柔雪很诧异严九雄为什么没把她说出来?但她很快就明白是因为什么。   她一点没有表现出感激的表情来,倒是有意无意的用手指戳了一下爱无忧的腰。   爱无忧瞪了一眼夏柔雪,就不再理她,心里纳闷:“这严九雄为什么把罪都叩在老子头上呢……嗯……这算是怜香惜玉吧!”   客人们的哄堂大笑,使得严九雄的脸涨得通红,他很不满意这些人表情,他也很不满意宋思洋迟迟不说话。   严九雄手指向爱无忧,大喝道:“偷我小金佛的爱无忧!你这死贼偷!给我滚出来受死!”   这是挑战,爱无忧要是死了,宋思洋也不敢怎样。   所有的客人顺着严九雄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年轻帅气的爱无忧,立时,悄悄的议论声又起。   有客人就说:“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呢!非要去偷!”   有客人就反驳:“看他相貌堂堂,衣着光鲜,又没一点惊慌的样子,我看不是!”   又有客人道:“长得好看就不是小偷吗?非得贼眉鼠眼的才是小偷?荒谬!”   就有那说“看看吧”的一个客人插话道:“你们说话顶个屁用!先打一架不是更好!”   而柴不癫看见爱无忧,就给与一个微笑,算是问好。   莫要戒看见爱无忧,除了一个微笑,外加一个眨眼,大概的意思是“老弟,咱俩一起不认账。”   林武、鲁江洋、元锋三人看见爱无忧,就寻思“这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宋思洋看见爱无忧的时候,也就看到了夏柔雪,心中不免一惊:“嘶……寒冰门掌门,恕无交往,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事情对于宋思洋很是在乎,他不得不花点心思想想,却把严九雄的事撩在了一边。   《大明律.盗窃》规定,偷盗满一百二十贯情节严重者是要判绞刑的,所以像爱无忧和莫要戒这两个人的情况,死十次也够了。   但此时的大明朝,正是宦官当道的时候,法律就如同一张白纸,百姓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会相信法律。   而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江湖讲善与恶,恩与怨,情与义,黑与白,它即在大明的法律之里,又跳出了大明法律之外,但归根结底就是凭实力说话。   严九雄是个恶人,他来拜寿就是为了讨好宋思洋,以便自己更肆无忌惮的作恶。   最看不惯严九雄的,自然是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敢诬陷仗义救命的恩人,那是绝不能容忍的。   即使爱无忧真的偷了,他们也觉得严九雄是罪有应得。   只见程鹏飞嚯的站起,“啪”的一声,拍桌子喝道:“叫、叫、叫个鸟啊!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我说你抢了十个良家妇女,这也就当得真啰?”   “这……”严九雄一时语塞,因为他知道,如果把夏柔雪也弄到手,自己还真抢了十个女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谁说我没有凭据,那小金佛就是最好的证据。”   “小金佛?在哪里?拿来给大家瞧瞧?”程鹏飞说道。   “拿就拿,还怕了不成?”严九雄说完话,就相请盛箫宏去把小金佛和金佛珠拿来。   片刻时间,盛箫宏拿来小金佛和金佛珠,却不给严九雄,只是自己举着往众人面前走一圈,然后回来,抓在手中,看见宋思洋没有什么暗示,也就懒得说话,反正再闹也不会闹得到哪去。   严九雄很恼盛箫宏,东西拿来了却不给他,但又不敢硬要,气呼呼的冲程鹏飞喝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证据!”   程鹏飞呸的一声道:“这也算证据?但凡家资富裕的,都可以做这样子的小金佛。”   “我的小金佛底部有摔落过的印痕,自然是我的!”严九雄反驳道。   “哦……”严九雄能说出小金佛的特征,程鹏飞就拿不准该怎么反驳了,向爱无忧投去询问的眼神。   爱无忧却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的小金佛底部也有印痕,而且我的小金佛不挂有佛珠。”   听到爱无忧如此说,程鹏飞的底气就足了,说道:“对啊!人家的小金佛是不挂有佛珠的,那你的呢?”   “我的也没挂有金佛珠!”严九雄脱口而出道。   “那刚才你不是说金佛珠也是你的吗?”程鹏飞问道。   “是我的啊!金佛珠和小金佛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严九雄不加思索的答道。   程鹏飞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家都听见了吧?他一会说小金佛没挂有金佛珠,一会又说挂有金佛珠,这分明是想诬陷无忧少侠和莫道长吗。”   所有客人听得一清二楚,频频点头,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严九雄立时大怒,吼道:“你强词夺理,我说的是金佛珠是之前被盗的,小金佛却是昨晚被他们两个人偷的。”   此时的严九雄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了,干脆一起说清楚,心想:“这回你们总没话说了吧!”   哪料,莫要戒咳嗽两声,说道:“严九雄,你一会说是爱无忧一个人偷,一会又说是我们两个人偷,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这不是很明了吗?” 第94章 凭实力说话   所有客人又是频频点头,觉得莫要戒分析得有道理。   严九雄一时语塞,暗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点。   莫要戒又说道:“你说我偷你的金佛珠,那就太小看我了,我即然要偷你的金佛珠,小金佛我怎会拉下呢?”   偷盗之人,谁又会舍大拿小,这在情理之中,根本不符合逻辑。   这番话一出,场上一帮看客,就自然而然的被莫要戒往沟里带了。   “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分析得有道理。”   “少说话,看好戏。”   场上一帮看客各说纷纭,但很明显,相信严九雄的人已几乎没有了。   严九雄已是有口难辩了,但就此作罢,不是他的秉性,于是,勃然大怒:“好!好!好!说不过你们,反正东西拿不回,老子就要杀人!”   说着,锵的一声,严九雄拔出刀来。   盛箫宏想阻拦,却见宋思洋摆摆头,也就作罢。   程鹏飞早就想教训这严九雄,见他拔刀,哪还管那许多,拿着鬼头大刀就跳了出来,大声挑衅道:“你个龟孙子!来!来!来!大爷来给你放放血!”   话不投机,无需废话。   不是仇人,胜似仇人。   不是切磋,何需歉让。   程鹏飞上来挥刀就是一个“弓步前刺”。   程鹏飞就是这个脾气,他嫉恶如仇,第一招就又狠又猛。   “哇!打了!”   “好!好!”   一部分看客只知道动手了,并不知道这一招有何门道。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程鹏飞这一招,一旦得逞,非使严九雄穿膛过胸不可。   宋思洋看见,眼皮不禁跳了跳。   林武、元锋、鲁江洋看得无不眉头一皱。   柴不癫和莫要戒两人倒是点头,表示赞许。   而罗三多和秦怀志两人却是睁大眼睛看,表情里,似乎有些紧张。   严九雄见程鹏飞来势汹汹,未及反唇相讥,大喊一声,使一招“跪步闪身撩刀”破之,接着摆刀向上斜削。   这一刀要是被削到,不开膛破肚,也会伤得不轻,程鹏飞哪敢迟疑,急忙回刀,挑刀、撩刀,连着又是一招“闪身点刺”,迎着严九雄的面门刺去。   眼见刀尖已近面门,严九雄大惊之下,原地撩刀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挥刀直劈而下,誓要想把程鹏飞一劈两半。   程鹏飞刀未及回挡,疾步而退,险险躲过,又见严九雄用力过猛,漏出破绽。于是,使一招“进步扎刀”猛然刺出。   这一招用得巧妙,严九雄惊骇不已。   听到打斗之声,八个打手就不管有何失礼之处了,匆匆赶来到了大院中,眼见帮主有凶险,纷纷挥刀迎上。   一敌九,又是突然间,程鹏飞自是敌不过,遂回刀改守势。   严九雄刚脱离险境,立马联合八个手下一起挥刀扑向程鹏飞。   程鹏飞本身的功夫就一般,哪里是九个人的敌手,守多攻少,凶险间,节节后退。   倚多欺少,还得了,这当时,罗三多和秦怀志霍然站起,双双拔出刀剑,正欲跳出,惊见有一人箭步跃出,换步移位,出手飞快。   “嘭!嘭……啊!啊……”片刻间,将八个打手击倒在地,一时间都站不起来。   是高手的早已看见那人是莫要戒。   罗三多和秦怀志却是刚刚才看清楚,而看客们都睁大了圆眼,一个个惊得发呆。   严九雄见莫要戒功夫如此了得,惊骇之极,哪还敢再要小金佛和金佛珠,转身拔腿就跑。   却未料,莫要戒一个闪身就到了他的前面,左手打脱严九雄的刀,右掌就打向严九雄的胸脯。   严九雄慌忙出掌迎之,“嘭”的一声,两掌相碰,严九雄大叫一声,被震飞出两丈,仰倒于地,嘴中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程鹏飞见严九雄受伤倒地,举刀就要砍杀,刀还没落,却被人从后托住了手腕,回头一瞧,见是宋思洋,遂问道:“宋庄主这是何意?”   宋思洋说道:“放他走吧!”   程鹏飞不解,又问:“如此恶人,留着也是祸害,杀了不是更好?”   宋思洋摇头道:“今天是我六十大寿,杀人就不吉利了,还是让我来处理可行?”   以宋思洋的内力,程鹏飞想把刀砍下去也是不能,况且人家说得在情在理,程鹏飞说了个“好吧”,收回刀退到一旁。   严九雄从鬼门关那捡回一条命,哪还顾得上胸口上的疼痛,连道谢都不说一声,爬起就要跑。   可腿刚抬起,又见莫要戒负手站在前面,腿怎么也迈不出去了,心里暗道:“老天啊!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宋思洋无奈,笑道:“道长,算了吧!”   莫要戒哈哈一笑,说道:“宋庄主,我可没有说要杀他。”   说完,莫要戒移步让开,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严九雄,道:“还不滚蛋!”   严九雄这才放心,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刀,手下都不喊,自己先跑为妙。   可他刚跑出几步,又被宋思洋一声喊住。   “我的娘啊!难道又不放我走了?”   暗惊的严九雄哭丧着脸回头望着宋思洋,像似在乞求。   宋思洋笑道:“严九雄,别误会,我只是想把小金佛和金佛珠给你,今天发生的事,希望你不要计较。”   听到此话,严九雄心中顿喜,但又不知宋思洋说的是真?还是假?吞吞吐吐的说道:“宋庄主,这……这……这恐怕……”   还未等严九雄说完,宋思洋一摆手道:“不用推辞,我让你拿就拿走!”   说完,宋思洋命盛箫宏把两样东西给了严九雄。   严九雄拿着两样宝物,连道了几声谢,带着他的一帮打手灰溜溜的离开了绿柳山庄。   严九雄走罢,莫要戒问道:“宋庄主,放他走就罢了,为何还要给他两件金物?”   宋思洋叹了口气道:“想来他也是……”   话到一半,觉得不妥,转而说道:“不谈这些,进里边喝酒为快!”   说完,宋思洋冲场上的客人拱手道:“各位朋友,大家敞开肚皮的喝,不醉不归!”   客人纷纷应声称“好”。   见到了爱无忧,莫要戒和柴不癫就不愿再进客厅里去喝了,跟宋思洋说了一声,就走了过去。   宋思洋进厅里的时候,又回头瞧了一眼爱无忧和夏柔雪,心里更是疑虑,总觉得爱无忧也是寒冰门的。   莫要戒和柴不癫两人刚入座,就催着爱无忧一连碰了三杯酒。   好酒下肚,莫要戒话头就上来,问道:“无忧兄弟怎会到这来?”   爱无忧笑着说道:“几位为何而来,我就是为何而来!”   五个人眼睛一亮,顿时哈哈哈大笑,酒兴更浓,又是一起举杯一口闷。   之前有四个酒鬼就罢了,现在又多两个,夏柔雪嘴唇撅得老高,又不好意思阻止爱无忧不喝那么多,一气之下,偷偷把一壶酒放到了板凳后。   这个小动作却被眼尖的柴不癫看到,当时就调侃道:“无忧兄弟,恐怕你的酒量不行哦!”   说男人穷可以,说男人不行就是不服,爱无忧撩衣袖,嚷嚷道:“牛哄哄的和尚,今天就把你给搞趴下先,看你还嘚瑟!”   “哈哈哈……先放倒他,谁不喝,谁就是孬种!”四人立刻起哄,酒鬼那种好斗之心,显而易见。   柴不癫唉的一声:“就怕酒不够哦!”说着瞟了一眼夏柔雪。   夏柔雪装作没看见,而那四人却是不解。   爱无忧嘻嘻一笑,扭头伸手就把地上那壶酒拿了起来,说道:“你个坏老道,怕死!偷偷把酒藏起来。”   莫要戒没来由的被当成“替死鬼”,直呼冤枉。   却惹得大家哈哈哈大笑,就连夏柔雪也笑出声来…… 第95章 商议   入夜,月牙朦胧。   酒席早已散,大多数的宾朋都不留宿。   爱无忧那一桌男人,酒喝太多,早已回房安睡。   夏柔雪一天未休息,自也困乏,也早早熄灯睡去。   前半夜值班护院是盛箫宏和几个手下。   林丰领显然是被临时安排,站在厅门外,随时听候使唤。   闲得无聊的盛箫宏招呼林丰领坐于石阶上,唠唠嗑。   厅里,灯火通明。   正前居中坐着的是宋思洋,他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偶尔用茶盖拨一下茶碗边,却又不喝。   坐在左首的林武轻轻的呷了一口茶,眼睛却瞟了一眼宋思洋,仿佛想说话,又像是想等宋思洋先开口。   乌黑的大铁棍在他背后倚靠着墙,六尺的身高用5.5尺的大铁棍,对于林武来说非常合适。   这条大铁棍陪他闯荡江湖了许多年,挑过恶霸,打过强人,杀过东厂的鹰犬,从未败过。   然而,今晚商量的事非同小可,他也不敢放出什么豪言壮语,只是期待宋思洋先开口。   坐在他旁边的鲁江洋不得不靠着椅背坐着,这样喝茶的时候,腰间的一十六根金环,就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商议大事情时,靠着椅背,显得很不礼貌,但知道他有环不离身这种习惯的人,总是不介意的。   江湖上,用这种兵器的人少之又少,但鲁江洋敢用,就说明他已下过苦功。   鲁江洋显然不是个会品茶的人,总是一口喝干,而且是连着喝了几碗,以至于他光头上滋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他不是那种爱先开口说话的人,但从他喝茶的动作,却不难看出,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右首的元锋不喝茶,一对龙凤如意钩就放在茶几上,他的眼睛总是看看宋思洋,又看看林武和鲁江洋,而他右手的食指总是不停的轻轻敲着茶几面。   气氛很是沉闷,元锋实在忍不住,舔舔嘴唇问道:“宋庄主,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宋思洋正在沉思中,没有听见。   “宋庄主!”元锋唤道。   “哦!”宋思洋回过神来问道:“元锋兄有话请讲。”   “救花向阳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元锋复问一回。   “嘶……”宋思洋深吸一口气,叹道:“恐怕很棘手啊!”   “唉……说的也是,就那“黑白双杀”已是难缠的很!”连宋思洋都觉得难,元锋跟着也是叹息一声说道。   听到元锋如此说,鲁江洋也有自己的想法,于是说道:“我看这事可行。”   闻听此言,宋思洋立时望向鲁江洋,急问:“鲁兄有何见解,快快说来?”   鲁江洋嗯的一声道:“李书文和李书成两人的枪法固然了得,但以宋庄主和元兄两人的本事,也足可以应付。”   说到此处,鲁江洋停顿住,看宋思洋和鲁江洋有何异意,见两人微微点头认可,这才继续说道:“惊雷剑雷猛和太监姚小杰由我和林武兄弟对付即可,柴大师和莫道长负责救人,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位负责阻官兵和东厂鹰犬,大家看如何。”   林武一拍茶说道:“好!我看这事能成!”   而宋思洋却摇摇头,说道:“如果只是有这四个高手守护,咱们的确不怕。可是,据手下探查,姚小杰已请青衣会的人帮忙。”   “嘶……”三人倒吸口凉气,齐惊问道:“此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宋思洋点头道。   “啪!唉……”林武又是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叹道:“那可如何是好?”   沉默片刻。   鲁江洋摸摸花白胡子,沉思一会,说道:“宋庄主,不如让柴大师和莫道长加上林管家和盛箫宏一起对付青衣会的,再带多点人手,罗三多他们去救人,你看可成?”   “呃……这……”宋思洋欲言又止。   “宋庄主有什么难处?”鲁江洋见宋思洋迟迟不答,遂问道。   “唉——”宋思洋长叹一声道:“我这把老骨头倒无所谓,这偌大的家业也不是放不下,但家里的人总得有人护着到安全之所吧!”   林武和鲁江洋都是光棍一个,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而元锋的西南镖局因经营不善,早已关门,妻子已逝,儿子死于天花,一个孤寡老头,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宋思洋却不能,他能放弃偌大的家产,就已说明他的为人仗义,但要放弃自己的家人,他又怎能做得到。   无爱,何谈有情;无情,何谈侠义。   他们理解宋思洋的苦衷,但又很想去救这个既廉明又重义的好官。   彼此沉默,只是不愿强求;彼此愁眉不展,只是苦于没有良策。   见到三人唉声叹气,又一语不发,宋思洋知道,他们是在等自己拿主意。   喝了一口茶,宋思洋猛然想起两人,遂道:“不知那两个人此来是何意?”   三人一愣,却又很快醒悟,宋思洋说的两人,指的是爱无忧和夏柔雪。   鲁江洋忽然想起散席后问过莫要戒,忙道:“听莫道长说,这两个人也是为救花向阳而来。”   宋思洋心中一喜,急忙问道:“莫道长当时可清醒?”   “只七分的醉意,应该不是胡话……”鲁江洋答道。   “呼……”宋思洋长出一口气,说道:“这样就好!我还担心这两个人来此,会有什么企图?”   鲁江洋朗朗一笑道:“怪不得宋庄主今天总是愁眉不展,却原来是为此事。”   宋思洋微微一笑,说道:“老夫可是谨慎过头了,残愧!残愧!”   鲁江洋摇头道:“宋庄主只是不知道底细罢了,哪来的残愧。”   林武问道:“那他们怎么走在一起的?”   鲁江洋笑道:“林兄没娶过媳妇,不懂这儿女情长,两个郎才女貌走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   宋思洋和元锋听罢,无不哈哈大笑,打趣说要给他介绍一个,使得那林武连连推拒。   笑声止,宋思洋问道:“鲁兄可问得知这爱无忧是何人之子?”   鲁江洋摇头说道:“莫道长也不知,只说他剑法惊绝,人又侠义。”   “哦……”宋思洋略一沉吟,说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人侠义就好,有这两个人相助,我看这事能成。” 第96章 无法预料的变故   三人闻听此言,皆为之动容,离座而起。   他们盼的就是宋思洋这一句话。   鲁江洋道:“既然如此,还望宋庄主及早安排。”   宋思洋点头道:“那是自然,我……”   话到一半,厅外一声“什么人?”惊得四人全身一震。   接而“啊!啊……”传来数声惨叫,宋思洋轻呼一声:“糟了!”挥手一扇,把灯扇灭,回身就去拿供桌旁刀架上的唐横刀。   林武急走几步抄起了铁棍;元锋随手拿起了龙凤如意钩;   鲁江洋解下金环,当啷当啷连串响动,两只手各十三根金环套在了手臂上。   “宋庄主!一起出去?”鲁江洋急问一句。   宋思洋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嘭”的一声,大门被撞开,林丰领抱着胸前满是箭的盛箫宏仰倒于地,随即向左一滚,“叮!叮……”十数支箭皆打在地上。   “哧!哧!哧……”又是数十支箭从门窗射入。   危急时刻,鲁江洋振臂一挥,两手如大鹏展翅般连番舞动,但听“叮叮当当”声响后,数十支箭皆被打落于地。   紧接着,林武铁棍挑起一张椅子,用力甩出大门,立刻将一梭子弓箭挡在大门之外。   然后,他随即一个箭步,到得右门边,用棍稍一顶门背,把右门关上。   同时,元锋迅步到得左门边,龙凤如意钩双使,左兵刃挡从窗户飞入的箭,右兵刃一挑一顶,将左大门也关上。   宋思洋推翻供桌,大吼一声,猛踹一脚,供桌贴着地面直线飞滑,与大门相撞而停住。   此刻,躺在地上的林丰领,抱着盛箫宏的头,带着哭腔喊道:“老爷!好多鹰犬!盛箫宏他……他死了!”   闻听此言,宋思洋心中一沉,脸色煞白,伤心溢于言表,急欲近前一看究竟。   奈何,箭雨如注,“夺!夺!夺”的打在门板上,又“哧!哧!哧……”有十数支箭从窗户射入。   宋思洋挥舞唐横刀,交错劈挡,悉数打落,正想再次近前。突然,四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传来。   宋思洋全身一颤,嘴巴大张,惊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鲁江洋知道情况危急,催喊一声:“宋庄主!快去救人!我们几个在此堵他们一堵!”   宋思洋猛一咬牙,狠狠的点了一下头,转身从后门出。   出的后门,宋思洋惊见后院一片惨景,庄里人的尸首和番子、刺客的尸首四处一片。   左边的游廊,罗三多的雁翎刀,挥舞得一刀快似一刀,逼得五个番子连连后退,他身上的衣服全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杀死番子溅上去的。   而一旁的秦怀志和程鹏飞背靠背,力战十一个番子,两人显然是杀红了眼,怒吼着撕杀,汗水夹杂着腥红的鲜血,染湿了他们的衣服,愤怒却使得他们越战越勇。   右边的长廊,莫要戒和柴不癫却被十个黑衣刺客团团包围。   两人凭借内力深厚和功夫了得,毫无败迹之象,但刺客的暗器忽然冷施,却让两人大为头疼。   宋思洋很想过去帮忙,但他却更想知道妻儿的生死,他刚迈出一步,却在这一刹那,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儿,躺倒在正厢房的台阶之下。   “啊!”撕心裂肺的呐喊,噔!噔!噔!宋思洋摇晃着身躯,一步一步后退,晴天霹雳的打击,使得他眼睛呆滞,颤抖着双唇,发出喃喃声:“死了!死了!都死了……”   突然,“嗖”的一支冷箭飞来,刺进了宋思洋的左肩,他身子一晃,并未吱声,愤怒的双眼望向来箭的地方。   就见一个番子正想再欲弯弓搭箭,宋思洋愤怒大吼一声,两个飞跃而至。   番子惊骇,转身欲逃,却哪还逃得了。   宋思洋唐横刀奋力一挥,“扑”的一声,番子的身体立时一分为二。   又有三个番子抱着细软从耳房出来,惊见宋思洋恐怖的怒容,吓得拔腿就跑。   “拿命来!”宋思洋一声大喊,人到刀落,力斩最先一个番子。   另两个番子见罢,急将细软抛向宋思洋,拔刀一左一右就砍。   宋思洋冷笑,冷笑着并未闪躲,他横着大刀一挥,硬碰硬的迎击这两刀,但听,“当!当!”两声脆响,两个番子的刀纷纷脱手,人却闷哼两声,撞在了墙上。   宋思洋跟进一刀刺出,刺穿了一个番子的胸膛。   剩下一个番子,惊叫着拔腿就逃。   宋思洋单脚勾起地上的刀,抬脚猛踢,刀飞的速度又快又准,直接从背部穿过胸膛,番子一声惨叫,身体连晃三晃就栽倒,趴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就断了气。   宋思洋像疯了一样似的,一口吐沫吐在死了的番子的身上,咬牙切齿,手握唐横刀,一个挨一个房间去搜,每进一间房,杀意更多一分,每出一间房,眼珠更红一分。   杀!报仇!在他的脑海里已没有别的想法。   房间没有了,院内还有番子和刺客。   杀!必须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宋思洋从最后一间房子出来,面目露出了只有恶人才有的狰狞。   他一跃至院中央,正欲去助莫要戒和柴不癫。   突听左右游廊顶部“霍!霍!霍……”二十个番子从前院赶来,跳上游廊顶就弯弓搭箭。   宋思洋心中一紧,立时顿住,还没来得及后退到屋里,二十支箭飞速射下。   宋思洋挥刀飞快,箭被尽数打落。   奈何一波箭过,又是一波,刚想后退,又被第三波箭阻住,他狂吼着挥刀挡击第四波箭时,刀法已有些乱,“扑!扑!”两支箭刺入了左右腿。   宋思洋当即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于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他腾出左手抓起一具尸体挡住左侧,右手用唐横刀挡击第五波箭。   就这样紧挪慢挪,第十波箭过后,宋思洋总算挪到了墙沿。   他胸口起伏,悲愤交加,背靠墙壁,呼呼喘气。   痛苦!心如刀绞!   无奈!心中凄凉!   绝望!又不愿这样子死去。   宋思洋已精疲力尽,就算他再躲得过无数支箭,他也难逃一死。   死是可怕的,带着仇恨而死是最让人不甘心的。   宋思洋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就死。   他的左手还是死死的抓着如刺猬的尸体,右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唐横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忘瞪视那些番子。   可是,那又如何?宋思洋哪怕把眼睛瞪得再大,他也杀不了上面那些人。 第97章 局面不容乐观   箭停了。   并不是因为番子手中没有了箭,而是更猛烈的暴风雨要来临。   一声狡笑从正厅的屋顶传来:“宋思洋!尔等一干东林逆党束手就擒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东林逆党”就可以判任何人的死罪。   宋思洋没有争辩,因为他打算做的事,本来就是死罪。   此时要是争辩,只会让屋顶那三个人笑得更加张狂。   此时争辩,只会显得自己懦弱。   他冷笑看着屋顶上的雷猛和黑白双杀,像似无所畏惧的邀请他们下来一决生死,又像似鄙视他们没有习武之人的骨气。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听见了雷猛的声音,也看到了宋思洋的危险,但他们实在抽不开身去做任何的事。   三个人现在已是靠在了一起,全力应付这剩下的八个番子。   莫要戒和柴不癫也听到屋顶的声音,他们更着急,可刺客比番子更难对付,两人不得不全力以赴应对剩下的六个黑衣刺客。   雷猛已拔出了他的剑,他要杀有价值的人立功。   李书文的银枪和李书成的黑枪已指向了宋思洋,他们当然也不想雷猛一个人独占功劳。   可就在他们要跳下的一刹那,两个白影从后罩房院里,一左一右飞上了游廊顶。   这两个人当中,其中的爱无忧他们太熟悉不过了。   快!人和剑在飞动的过程中,游廊上仿佛临时拉上了一块白色的丝绸。   夏柔雪的“飞雪”不用碰到那些番子,只需冰冷的寒气加上剑气,就悉数将他们打落下游廊。   更快!爱无忧的一剑,总会让人想起流星一掠而过的光芒。   可是,番子却没有机会去想,他们倒下的时候,都没看清是什么人。   狠!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李书文和李书成在爱无忧刚跃上屋顶时,就已快速的各刺出三枪。   偷袭!雷猛还真想像上次那样,给爱无忧来一剑。   可是,夏柔雪裹着霜寒的一剑,却逼得他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   亮!一个方圆作为星空,以天地万物为点缀,“北斗七星”,随意挥洒,七刺为点,七画为线,一气呵成,一幅熟悉的星象,瞬然闪现。   光!刺眼的亮光伴随着连串响声,顷刻乍闪,耀眼的光芒在此刻令万物都失色。   它并不是永恒的,但却是令人永生难忘的。   退!与其说是惊惧而退,还不如说是被这猛然间的气浪震退。   李书文左肩衣上已被划破,肩上伤口开始滋血,以至于他的左手抖得更利害。   李书成的右大腿被爱无忧那一剑刺的很深,鲜血冒得很快,以至于他退得比李书文慢半拍。   两人以逸待劳,出招前就认为是有五六分胜算的,更何况他们人还多,这更让他们有恃无恐。   但两人万万没想到,爱无忧在这短短几天,剑法会精进得那么快。   是天才?是奇遇?还是他本身就隐藏实力?两人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   黑白双杀出招的确快,但退的更快,爱无忧的剑都不再动,他们就跳下了屋顶。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黑白双杀还做不到。   功名利禄未得,何必身先死,爱无忧不是两人要选择的对手。   雷猛被夏柔雪的剑逼得早就想退了,可又硬撑着挡了一招,才尾随跳下屋顶。   他想得总是很多的,他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万一被怪罪,那也是黑白双杀背大黑锅。   情况不容乐观,慢一步,危险还会再来。   爱无忧回头向下喊了一声“几位兄弟!不可恋战!赶快带着宋庄主从后面走!”   宋思洋听到了爱无忧那“不可恋战”几个字,使他猛然醒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活着才有复仇的希望。   宋思洋也看见了,他看到那惊人的星象,仿佛是从宇宙中幻落。   爱无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宋思洋知道得不多,但他脸上泛起了欣慰的笑容。   三处的箭伤流出的血实在不少,加上内力的消耗,宋思洋想站起来,又力不从心。   能敢叫他们从后面撤退,当然是有原因的,他们确信,后罩房和穿山游廊的鹰犬已被爱无忧和夏柔雪清理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杀出一条退路,这不失为明智之举;有退路而不先离开,此乃侠义所为。   一切尽在不言中,爱无忧相信他们,他们更加相信爱无忧。   一个轻跃,两个人到了前屋顶上。   屋下的四个人显然已杀红了眼,他们不退,反而杀到了大院中。   林武的铁棍已粘满了鲜血,白白的东西应该是某个刺客的脑浆,铁棍总是霸道的,铁棍每扫一下,总是虎虎生风,以至于五个黑衣刺客一时奈何不了他。   鲁江洋的金环已变成了暗橙色,光滑的头染上了怪异的色彩,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但他知道自己的两臂又酸又疼,他很想休息一会,可六把忍刀总是离得他很近。   元锋总算好过点,因为林丰领与他并肩而战,但雷猛和黑白双杀突然杀入,却打乱了两人的阵脚,只两个照面,元锋的肩膀和腿部各中一剑。   而林丰领的肚子却被那两杆枪刺出两个洞,疼痛使他喊出声来,愤怒让他忘记了鲜血一直在流。   惨烈让爱无忧很是难受,他很想现在就跳下,一招“剑御流星”足可解一时之危。   可是,一个人,一个穿青衣服的女人,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冷笑着盯着自己。   她为什么笑呢?难道她也喜欢长得帅的男人?   不!她的笑是因为等来了一个与她相匹配的对手。   爱无忧恨,但不是因为望月青衣的冷笑,而是站在她后面的严九雄。   “你不要怪他,我们碰见他的时候,只不过问了他几句话罢了,他什么也没做……”望月青衣的话,不是为了给严九雄开脱,而是想激怒爱无忧。   爱无忧不为所动,贸然的下去,只会增加无谓的死亡。   他隐隐感觉到,某个角落,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会是谁?佐田十四郎?还是唐泽玄营?爱无忧不知道,但能猜得到是其中的一个。   “青衣十四营”一下来了两个,那么还有一个和姚小杰就是留守在向阳山庄。   他们这是为押人离开做最后的清扫。   “啊”的一声惨叫从林丰领口中喊出。   这声音让爱无忧心里又是一紧,他得想个办法打破这不利的局面。   可是,再怎么考虑周到,他也有疏漏的一点,夏柔雪听到惨叫声后,就已忍不住了,最让爱无忧想不到的,她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跳了下去。   喊已来不及,埋怨更是来不及,“死在女人手里”那句话,显然开始考验着他。   爱无忧没有犹豫,他也跳了下去,但他跳下去的时候,不忘大声喊了一句:“快点退!要不然大家都得死!”   爱无忧可不想就这样的死去,他青春年少,媳妇没娶,财还没发,美酒佳肴还没享受够。   爱无忧这样喊,目的就是不想听到“要走一起走”、“我死也不走”等等这些废话。 第98章 爱无忧的担心   还算那三个人不笨,在爱无忧和夏柔雪逼退雷猛一干等人后,他们就已往大厅里退去。   他们不笨,别人也不傻。   望月青衣已然出手,速度快得出奇,而她拔刀的动作更快,正因为如此,她出刀就更加恐怖。   她选择的对手不是爱无忧,而是夏柔雪。   她显然耍了心机,故意吸引爱无忧的注意力,目的就是为另一个人创造更好的机会。   这在夏柔雪的意料之外,却在爱无忧的意料之中。   但意料到又如何,爱无忧还是得出剑去帮了夏柔雪一下。   可就这一下,就给了暗藏着杀手的机会。   一个黑衣人如幽灵般猛然出现在爱无忧的左侧。   刀早已拔出,雷霆之势,挥刀就砍,一刀快似一刀。   虽早有防犯,但连续紧密的劈砍,使得爱无忧“皓月银圆”这招都发挥不完全。   佐田十四郎这招“奔雷十四斩”果然霸道,硬是将爱无忧震退三丈有余。   大院里就剩四个人,不!还有一个不能算是人的人。   雷猛、黑白双杀和剩下的刺客,在爱无忧和夏柔雪被逼得无力顾及他们的时候,就已冲进了大厅里。   他们当然要追,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功名,他们当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人。   那些兄弟是否能逃得脱,爱无忧已是爱莫能助了,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和夏柔雪是否能安然逃离。   佐田十四郎的刀法实在是太猛,根本不给爱无忧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招“樱花乱舞”身法之怪异,速度之惊人,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夺人心魄的连续斩击,将“北斗七星”的光芒完全的抵消掉。   害怕吗?爱无忧已是毛骨悚然。   怯战吗?爱无忧无时无刻的在寻思开溜的方法。   冷静吗?要是不冷静,爱无忧恐怕早已是佐田十四郎的刀下之鬼。   担心吗?爱无忧不担心夏柔雪,还能担心谁?   夏柔雪被望月青衣已逼到了院墙角,她根本不是望月青衣的对手,她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仰仗宝剑“飞雪”的威力。   可是,宝剑终归是一件兵器,它不代表实力,当实力一旦碾压过宝剑的威力时,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突然,“啊”的一声喊叫,惊得爱无忧心里狂跳一下,不由得斜眼一瞥。   就见,夏柔雪已跌倒在了墙角边,他的腹部和左腿已然中刀。   她要死了!爱无忧心里绞痛。   虽然相处不久,但爱无忧已习惯了她的蛮不讲理,也已习惯了她的胡闹。   他要去救她!   可爱无忧只瞥那么一眼,佐田十四郎刁钻的一刀,直刺他的心口。   爱无忧挥剑奋力挡开,同时身体瞬挪,想借此机会去救夏柔雪。   佐田十四郎看出了爱无忧的企图,他不再寻求一击必杀。   刀被挡开,爱无忧挪步的时候,佐田十四郎直接一个突刺,刺的是爱无忧的肩部。   爱无忧没得选择,他只能挥剑接招。   然而,他的心已有点乱。   她若死了,我又该如何?爱无忧一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就在此时,“休伤我家掌门!”四个女人的喊声,让爱无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陈姨来了。   陈姨四个人追四大寨主出来,因人生地不熟,把四大寨主追丢了,生怕夏柔雪一人恐有闪失,遂又到处去寻夏柔雪。   可找来找去,却没寻到,绕了一个大圈,又往芙蓉山沿路找来,在石山丘见到四大寨主快腐烂的尸体,遂沿着兴宁乡的方向寻来。   又在某处河边的拐角处,发现了夏柔雪的遮脸纱布,陈姨更是担心,遂沿河岸寻找,未得见。   陈姨四人又沿街道一路寻找,来到绿柳山庄外,听得里面有刀剑声,遂跃上墙头想一看究竟。   惊见夏柔雪受伤倒地,四人喊着飞落,四把剑挡开望月青衣致命的一刀。   可是,她们的内力和剑法,又哪能跟望月青衣所匹敌,就这一刀,震得她们的剑险些脱手,人差点跌倒。   陈姨心知自己这四人,不出几招,非丧命不可,急喊道:“掌门快走!”   哪知夏柔雪忍痛一跃而起,喊道:“要走一起走!”   完了!爱无忧不想听到的话,竟从夏柔雪口中说出。   世事难料啊!   爱无忧真想大骂几句,可佐田十四郎的刀实在是太快,刀劲压得他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望月青衣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可一招过后,她就根本没有任何担心,冷冷的一声:“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她说很简短,短得不容别人有拒绝的时间,她已然再次出招,一式“木叶密斩”如排山倒海般斩向五人。   这一式虽没有“半月分身斩”那么威猛,也没有“奔雷十四斩”那么霸道,但刀影很多,多得让人窒息,多得让人连退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夏柔雪没受伤之前,使用“寒冰盾”这一招,是可以挡住“木叶密斩”这一式。   但恰恰她现在受伤了。   受伤了,就得换一种招式。   一个人发挥不出来的招式,五个人就刚刚好。   冰之莲!   以夏柔雪为中心,她的“飞雪”已刺出,剑锋快速的凝结厚厚的冰,像莲心。   陈姨紧跟着出剑,她的剑锋裹挟着寒霜,又瞬间凝结成透明的冰,像最外层的莲花花瓣。   小环、小月和小芳三人也随陈姨一同出招,但三人的剑锋凝结出的花瓣就小了些许。   刀光连绵,剑声清脆,如夜晚燃放的白色烟花,亮了再亮。   冰的莲花已被击碎,纷飞的冰粒肆无忌惮飞向望月青衣。   冰粒的穿透力虽减弱,但渗透力不减,只要望月青衣身上碰到足够的冰粒,那她很快会变成一冰人。   也许是太过自信了,也许望月青衣没听说过寒冰门有这么一招。   她没得选择,只有后退。   退一步是退,退五步也是退,但望月青衣没有想到,竟然被五个人硬生生的逼退了十五步。   “看不出寒冰门还是有点实力的!”   如果站在她对面是当年的夏蓉蓉,望月青衣绝对不敢如此放肆。   失血过多,使得夏柔雪的脸煞白,她剑指望月青衣,冷冷的说道:“来吧!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实力。”   此时敌我的距离,正是逃跑的最佳机会,但夏柔雪却选择了应战。   她是寒冰门的掌门,她还是一个任性的夏柔雪,就这两点理由已足够了。   陈姨之前已劝过夏柔雪,她了解夏柔雪,再劝根本没用。   陈姨的剑也已指向望月青衣。   小环、小月、小芳跟着也与夏柔雪站成一排。   她们已做好了与望月青衣殊死一搏的准备。   可是,这样一来,却苦了一个人。   “我靠!五个笨女人,你们要是再不走,我死了,就是你们害的。”   爱无忧的话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陈姨暗想:“无忧少侠说得对,如果都不走,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   夏柔雪听到此话,心里不免一紧:“他这是叫我走,如果我不走,万一他真的死了,那就是我害死他的。可是,万一我走了,他会不会死……不!不会!无忧聪明绝顶,他一定有办法。” 第99章 此计很费钱   爱无忧的话即提醒了夏柔雪,又提醒了望月青衣。   要不是有些忌惮“冰之莲”这一招,望月青衣根本不会给她们喘息的机会。   夏柔雪实力不弱,但已受伤。   陈姨实力虽强,但不是夏柔雪一个级别。   小环、小月、小芳,三人实力一般。   综合以上三点,可以得出结论,“冰之莲”这一招,需要依仗强大的内力支持,而她们恰恰没有。   望月青衣不愧为顶级杀手,她很快看出对方的软肋之处。   “冰之莲”固然厉害,但以她们现在的境况,“冰之莲”只能退敌,而不能伤人。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望月青衣的话就像催命符一样,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已有必胜的把握,她出招了。   木叶密斩!   又是用这一招!   这已不是拼一招一式的运用,而是拼内力的高底。   “冰之莲”已结起,但似乎小了一些。   “冰之莲”已碎,望月青衣只退了八步。   走!   五个女人抽身跃上了围墙,夏柔雪回头看了一眼爱无忧,那眼神尽是不舍。   望月青衣的左手已多了一把刀,只要她抛出去,肯定会有人命丧当场。   逞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侠义”二字确实比泰山压顶还重,让那些炫耀的名头都见鬼去吧!自救才是硬道理。   爱无忧趁着还有机会,疲于招架中,从牙缝挤出四个字:“要剑谱吗?”   望月青衣做出一半动作的左手,被这四个字生生的定住一样。   夏柔雪带着伤走了,陈姨和小环、小月、小芳也走了。   就差爱无忧没有走。   佐田十四郎听到这四个字时,刀速也是顿时一缓。   “好机会!”暗喜的爱无忧趁机退开,正欲开溜,突觉后路被望月青衣给堵了。   他立时十分“老实”的站在原地,呵呵一笑:“你看,我是个很讲信用的人。”   “你还有信用可讲吗?”   佐田十四郎根本不被爱无忧的作样所打动,他始终保持着最佳的进攻姿势,他深邃的眼神,仿佛看透了爱无忧的技俩。   而佐田十四郎的声音仿佛从黑暗阴深的山洞里发出:“剑谱拿来!”   他的话没给爱无忧任何商量的余地,可偏偏爱无忧就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不悦道:“你说拿就拿吗?总得有个价吧?”   佐田十四郎不答,他很讨厌眼前这个难缠又啰嗦的爱无忧。   “你不拿,等会你死了,我们一样能拿到剑谱……”望月青衣冷声道。   “你敢确定剑谱就在我身上?”爱无忧身上半张剑谱都没有,但他就是说得很有底气。   剑谱自然是望月穿云想得到的,两人也领教过“九天银河十二式”的威力,两人不想落空,但只要爱无忧想逃,两人势必会痛下杀手。   望月青衣不敢断定爱无忧的话是真?还是假?她语气缓和一些说道:“把剑扔了,带我们去拿剑谱,到时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别人做出让步,当然也会要求对方做出让步。   但扔了剑,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羊,爱无忧可没那么傻,更关键的,他压根就没有剑谱,骗得两人一时,却骗不了太久,所以他没打算照办。   可不照办,就等于不答应了,不答应就等于别人要出手了,别人出手小命就要玩完。   但爱无忧就是爱无忧,他不会因为骗了眼前这两人而感到羞愧,连田文正和夏柔雪都骗的人,他还有什么人不敢骗的呢?   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可贵的命,爱无忧装得很急迫的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的话,只有贪生怕死的人才会问出。   可望月青衣根本看不出爱无忧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但却偏偏他就表现出了怕死的样子。   望月青衣很是猜疑,可又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望月青衣很讨厌爱无忧那双眼睛,总是时不时盯着自己的胸部和脸看。   他是个好色之徒!只有好色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望月青衣很是气恼,一个完好不可挑剔的对手形象顿时破碎。   她用皱眉代表“厌恶”,她用双眼表示“拒绝”,她咬了咬嘴唇,不言而喻,就是想抠掉爱无忧那双色眯眯的眼睛。   可她为什么没想过用刀斩了爱无忧呢?不是不想,只是还不能,更重要的一点,眨眼间死了的人,没有痛苦,被折磨而死的人,才会生不如死。   无声的回答,就是不想再听费话;无声的回答,就说明话语权在别人手里。   爱无忧也不喜欢听费话,但此时的爱无忧却想让别人多听费话,而且是那种让人又气又恨的费话。   爱无忧笑了,是那种露齿而嘴不张开的笑,他冲望月青衣眨了下眼,才说道:“每次见你都是紧崩着脸,冷冰冰的,好看的女人应该温柔体贴一点,要不这样,你笑一个,只要你笑一个,我立刻就带你们去拿剑谱……”   这个要求的确不算过分,一个微笑而已,只要不是面目全非毁容的人都能做到。   一个微笑,就能拿到“九天银河十二式”,这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交易。   但这个要求已包含有调戏的意味,敢调戏一个一等一的杀手,爱无忧简直是“疯了”。   对!他就是“疯”了,而且“疯”得有底气,有原因。   佐田十四郎没有笑,因为没人愿意看他笑;   佐田十四郎也没有动手,因为望月青衣是青衣会会长望月穿云的孙女,他懂得身份的高低。   望月青衣一百个想拒绝,却又一个理由让她无法拒绝。   她某个部位急速的起伏,显然已气到了极点,但偏偏爱无忧肆无忌惮的盯着看。   她强忍怒火,转身侧脸强挤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一刻,爱无忧迅速的拿出一样东,甩手抛给佐田十四郎,一声“剑谱拿着”,人已从两人中间瞬间飞出。   两人都被骗了!一个被骗得扭过脸,一个接到的却是一块血红玉。   但两人终归是一等一的杀手,反应极快,血红玉扔了还没掉在地上时,两式“半月分身斩”同时使出。   不一样的人,却是同一样的招式;不一样的弧度,却是一样的分身。   两人所有的愤怒都想发泄在这一刀上,两人所有的恨都想发泄在爱无忧身上。   两声震耳欲聋的大响,让围墙裂开了两个大口,而爱无忧却已在十几丈开外。   两人不应该用力那么猛,以至于收势就慢,收势慢了,想再追已是奢望。   两人来到了严九雄跟前,佐田十四郎从身上拿出了金佛珠和小金佛抛给了他,阴阴的道:“还给你,我从不食言。”   严九雄拿着金佛珠和小金佛正想说谢,猛觉得胸口剧烈的疼痛。   他看见一把刀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看见一只手拿走了他的金佛珠和小金佛,他听到一声冷笑:“你拿着也没用,还是我替你保管吧!”   佐田十四郎拔出了刀,扬长而去,望月青衣瞥了一眼严九雄的尸体,抽身飞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对于严九雄来说,是他应得的结果;对于佐田十四郎来说,是无奈和羞耻;   对于望月青衣来说,是恼恨,不!还有期待,期待下一次的相遇,期待下一次的折磨,她恨透了那个狡诈无耻的狂徒。   而爱无忧呢?   爱无忧不会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任何的羞愧,他只是感到心很痛。   他的血红玉!他的万贯家财!他的四进四出的豪宅!他的山珍海味!他的美酒佳肴!所有的一切,都泡汤了。 第100章 赫连依一   逃跑总是讲技巧的,在闹市中往人多的地方钻;   在空旷的地方,就得曲线的跑;在夜晚的时候,就得往树多、草多的地方钻。   当然,这都得建立在速度和临场机变的前提下。   爱无忧不敢断定自己是跑得最快的一个,但他却敢肯定,自己是跑得最懒的一个。   到了一处打鱼的家门前,他就停了下来,顺便“借”了一排竹伐,也顺便“拿”了一根竹杆。当然,他也顺便“要”了一顶草帽。   偷了老百姓的东西,爱无忧觉得很过意不去。不过,这家人算是救了爱无忧一命,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竹伐不值钱,草帽也不值钱,被动的做件好事,不管愿不愿意,反正爱无忧已暗暗的给这家人许愿:祝他们每天出船鱼满舱,日子越过越好。   许完了愿,爱无忧的心情又释怀了。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   爱无忧不会撑竹伐,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不会撑竹伐,就是不会,在这方面就是个门外汉。   用掌力击打水面,推着竹伐走,也许是个好办法。   但这得消耗内力,也很累,卖弄本事也得有围观者才行,最好是有大堆的美女。   可是,爱无忧现在是在逃命,他暂时不需要任何围观者,他需要的是安全,他只能自己撑竹伐。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将竹伐划到河中央的,总之竹伐转了不少的圈,转得他的头都有些晕。   爱无忧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用掌力去推竹伐,那样的话,就不会头晕了。   他不想再撑竹伐了,甩手把竹杆扔掉。   好在夜晚风平浪静,躺在竹伐也是能将就睡一晚的。   爱无忧把挂在后背的草帽转到了前面,接着坐下,再慢慢的躺好。   他才不管竹伐往哪走,反正不会往绿柳山庄方向就是了。   他才不怕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是否会追到这里,有河隔着,别说能否看见他,就算看见他,也得想办法接近。   爱无忧已不再用替夏柔雪担心了。因为,就她那点伤,有一周的时间就可全好。   他也相信,莫要戒他们是能摆得脱那些鹰犬的。   然而,向阳山庄的花向阳怎么办?三千两黄金怎么办?   帮手找到了一大堆,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哎!今夜无心入眠!”   爱无忧翘起了二郎腿。   竹伐已经漂移得很远了,断定得出,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不会追来了。   爱无忧实在太累了,在全身心放松的时候,他睡着得很快……   时间过去得很快,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一晃就是一天。   太阳晒得全身暖暖的,没睡够的爱无忧把草帽盖在了头上,他还打算睡一两个时辰再起来。   可是,就在他再次想睡着的时候,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又把他的睡意给吵没了。   他用两根手指顶起草帽的一角,斜眼那么一看,就见一艘大花船似乎是故意与他的竹伐保持行速。   “哎呀!哪个花痴的烟花女子竟敢跟老子开这种玩笑?”爱无忧看到了大花船,立刻想到的是从事某种营生的女人。   “我得看看人长得怎么样?要是好看的,我就上去跟她聊几句,要是不好看,呃……那也将就着讨碗水酒喝。”   打定主意的爱无忧把草帽又顶高了一点,向船上瞄去,“嗯!粉色的齐腰儒裙半透明,令人喷血的身材,似曾相识,有点意思。”   如果脸长得不差强人意的话,她就是一个人间尤物。   爱无忧已有了立刻跳上船去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得看看这女子的脸是什么样子后,再决定以什么样的姿势上船。   如果是那种耐看的脸蛋,他就先整理一下衣服,以最好的笑脸,用最潇洒的动作飘飞上船。   如果是麻脸之类的,他就先打个招呼,不用等她应允,把竹伐划进,爬上去再说。   爱无忧把草帽顶到最高,抬头向上看,“诶呀!怎么把脸遮住了呢?”   淡黄色的扇子正好把这女子头部下半边给遮挡住,只露出一闪一闪妩媚的柳叶眼。   眼睛好看又勾魂,那扇子也不错,扇骨收拢处竟然镶有一颗蓝色的宝石。   “公子好雅兴,划个竹伐都能游玩!”她说完又是咯咯咯的笑,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   看见那双柳叶眼,爱无忧就把草帽给扔了;   看见那把淡黄色的镶玉蚀骨扇,爱无忧脸上笑开了花;   听见她的说话声,爱无忧嗖的一下跳上了船。   “好姐姐!许久不见,怪想你的,来!抱一个!”爱无忧双手张开,笑眯眯的扑上去就抱她的腰。   哪料女子身子向后一缩,以巧妙的身法躲开,扇子合起,露出樱桃小嘴,赫连依一嗔怒道:“你再敢乱来,就让你尝尝这百毒透骨针的利害!”   爱无忧猛然欺近,但双手却不敢乱动,只是深吸一口赫连依一身上的香味,笑道:“这么帅的男人,你舍得?”   赫连依一用扇子推开爱无忧,白了一眼,说了一句“臭什么美?不规矩的男人我都乐意杀!”然后,转身迈步进了船舱。   爱无忧跟了进去,两人相对而坐,见桌上有酒,爱无忧哪还忍得,自倒一杯,仰头就饮。   “水酒十两银子一杯!”   听见这句话,爱无忧急忙扭头把嘴里剩余的酒吐出,喊道:“你想抢钱啊!”   赫连依一嘴角勾勾,微微道:“吐出来也算十两银子。”   “依一姐,你就有那么穷吗?”   “你要有多的,可以都给我,我怕穷。”   爱无忧立时挺直腰杆,甚是得意的说道:“谁说我没有,我有的恐怕你都想象不到。”   赫连依一看着爱无忧一身穷酸样,实难让她相信,随口一问:“有多少?”   爱无忧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两?”赫连依一试探的一问。   “不是!”爱无忧摇摇头。   “难道是三千两?”   爱无忧点点头。   “三千两白银?”   爱无忧又摇摇头。   “三千两黄金?”   爱无忧很是确定的点了一下头。   “在哪里?”   爱无忧说道:“暂时在别人手里。”   赫连依一呸的一声:“等于没有。”   “可是,我还有几千两的白银啊!”   “你总不会说也在别人手里吧?”   爱无忧嗯的一声道:“在谁手里还不敢确定。”   赫连依一嗤笑道:“这还不是一样没有。”   “可我还有一块价值万金的血红玉!”   赫连依一眼睛一亮,手掌立刻伸出,说道:“拿出来瞧瞧,让姐也赏玩赏玩。”   “呃……这个……恐怕是摔碎了。”   赫连依一收回手,噗嗤一笑:“不值钱的玩意,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一个穷光蛋。”   爱无忧却不以为然,甚是自豪的说道:“至少我曾经拥有过。”   “咯咯咯……”一串长笑,赫连依一逗趣道:“我还曾经梦到过金玉满堂呢。” 第101章 秋云和尚   曾今拥有过,那只是过去;曾今梦到过,那只是幻想。   有时候,即使在自己手上的,也不一定是自己的,爱无忧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爱无忧将桌上那壶酒揭开盖,一下连灌几口,叹了口气道:“还是说点别的吧!”   赫连依一“啪”的将扇子打开,轻扇几下,笑道:“好啊!你说吧!”   “你这次出来是为了找我的吗?”爱无忧问道。   “嗯,是啊!”赫连依一点头应道。   “有什么任务?”   “没有任务。”   “笑话!没有任务你会来找我?”   赫连依一抛个媚眼,含笑着说:“想你了啊!你开不开心?”   “你会想我?骗鬼去吧!”   “我是来追讨银子的,这你总信了吧?”   爱无忧暗惊:“诶哟!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忽又觉得不对,笑道:“你又骗人,茹月姐从不追我要银子的。”   赫连依一瞪了一眼爱无忧,说道:“就你鬼精得很,当然不是茹月姐叫我来的。”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田文正又接任务了。”   “喂!想骗人找点有深度的来说,田文正有任务,我会没任务?”   “他这次接的任务是去救人。”   “啊!救人?救谁?”   “救花向阳。”   “嘶……唐三海这老家伙搞什么鬼?杀手去救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是别人给的酬金多啰!”   “可这关我什么事?”   “你不打算帮他?”   “望幽谷多的是高手。”   “那些人不靠谱,再说了他从不与那些人合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很了解他吗!那么着急,是不是很在乎他?”   呼的一下,赫连依一拿扇子挡住了脸,否认道:“切!死木头一个,谁希罕!”   “他很结实的哦!”   “一头笨牛,有什么用?”   “他很有钱的哦!”   “关我什么事。”   “他好像很在乎你的!”   “啪!”赫连依一将扇子合起,吃惊的问道:“他问你什么?”   “当然什么都问啰!比如说,问你温不温柔?小不小气?等等。”   “你都说给他听了?”   “怎么可能,我一样没说。”   “呼……”赫连依一长出一口气道:“还算你有良心,姐这酒就不收钱了。”   听到不收钱,爱无忧干脆把剩下的酒都喝了,还不忘吃了几块点心。   但他心里暗自窃笑:“他要是敢给银子,连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说出来。”   “爱无忧,你真打算不帮他?”赫连依一问道。   爱无忧心里暗自偷笑:“笨猪,送上门的帮手,我岂有不要的道理,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说话呀!愣什么?”赫连依一催问道。   “帮!看在姐的份上当然要帮,不过你得帮我办三件事!”   “哪三件事?”   “这第一件你去打听一下,人关在哪里,三千两金子放在哪里。”   “这不是两件事吗?”   “你不想要金子?”   “想啊!”   “那不就得了。”   “第二件事呢?”   “打听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押解人走。”   赫连依一想了想,说道:“这个不用打听,最近好些番子进进出出的,像似去探路,估计几日之内就会动身。”   爱无忧点了点头,说道:“嗯,还来的急。”   “第三件事是什么?”赫连依一问道。   “第三件事很简单,在靠近金子和人的地方买两处宅子就行。”   赫连依一瞪大眼睛说道:“这还算简单?有什么用呢?”   爱无忧神秘兮兮的道:“你买就是了。”   赫连依一眼珠一转,说道:“所有开销从金子里扣啊!”   爱无忧皱起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不那么精打细算?”   赫连依一撅撅嘴道:“不能!”   爱无忧摇摇头,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   “即然这样,我们即刻就去无锡县?”   “去也得给套衣服我换换啊!”   “女人的要不要?”   爱无忧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有没有啊!”   “有倒是有一套白色男装,只不过我以前穿过一次。”   “那不正好,穿起来香气扑鼻,心旷神怡!”   “在睡舱的衣柜里,自己去拿来换。”   爱无忧进得睡舱,突然一句“要不要进来”未等赫连依一骂出声,赶忙拉上舱门。   片刻,爱无忧换好衣服从睡舱里出来,整个人变得更精神,更帅气了许多。   赫连依一却扶着窗沿看着外面,样子像似很奇怪似的。   “姐,看见什么了?”爱无忧问道。   “看见一个和尚。”   “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是穿黄色僧袍的和尚。”   “就算穿袈裟的和尚也不奇怪啊!”   “他踩着一根竹子,竟然没有掉河里去。”   爱无忧暗惊:“高手!”   靠近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和尚,耳朵大大,年纪约七十,背负双手,脚踩细竹,悠然自得的顺流飘移。   爱无忧又惊又喜,抛下一句:“记得办事,我去拽一个帮手来!”   人就出了舱外,大喊一声:“叔叔这是要去哪?”   和尚闻声回头一看,皱了皱眉,右掌回击水面,浪起竹行加快。   爱无忧暗道:“诶呀!想跑?”   左右寻找,见一木凳,拿起抛向河中,凳子未落,人已飞到,脚点木凳,再次飞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细竹之上。   爱无忧站在和尚身后,问道:“秋云叔叔,见到侄儿为何要跑啊?”   和尚不答,双脚忽然使劲,转动细竹,显然是想把爱无忧拌倒入河里。   爱无忧眼明脚快,依着和尚用脚的转向和频率跟着照做,忽又双手扶住和尚肩膀,笑道:“秋云叔叔,可别摔着你老人家哦!”   和尚不理,身子一缩向前,回掌击向爱无忧胸部。   爱无忧出掌硬接,“嘭”的一下,两人身子摇晃,细竹前进的方向跟着就乱摆。   和尚急忙右掌轻轻击打水面,以稳住细竹方向。   哪料,两人各有所想,爱无忧却是左掌击打水面,慢了半拍不算,而且用力过猛。   细竹立时往岸上的方向转着圈,两人身子不由得摇摆起来。   又见和尚眼睛忽闭,头晃得厉害,似乎像似眩晕的一般。   爱无忧以为和尚是故意做作,附之一笑。   和尚稳了稳心神,睁开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好生无理的施主,也罢,和尚走就是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102章 叔侄交谈   和尚说完,双脚一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飞跃上岸,沿路疾走。   和尚离开细竹的一刹那,细竹两端重量顿时失去平衡,爱无忧晃着身体差点向后仰倒下河,急走到细竹中间,未等平衡,脚点细竹,抽身跃上岸,跟着和尚的方向追去。   和尚闻听身后有风声,心知爱无忧追来,不禁暗赞其轻功不俗。   “岂能让你如此轻易追上!”心念一动,和尚猛提一口真气,当即脚下如生风一般,身影几番重叠,后几个身影刚消失,前面身影又起,使得爱无忧也暗自称奇。   爱无忧心中暗恼:“几次寻你,都躲避不见,现在还想摆脱我,那可由不得你!”   当即,爱无忧丹田之气又是一提,以心运气,呼吸更深长,不滞不散,不迟不断,如最彪悍健马奔腾的速度追之,片刻之内,距离忽近忽远,彼此竟不分上下。   追逐十里有余,到一山脚下,和尚侧耳细听,听得背后风声还在,不由得气苦:“这把老骨头不顶用了。”   眼见爱无忧又要追上,和尚微一皱眉,再提一口真气,双脚离地而起,踏物飞跃而上,端的是比那猿猴攀跃还要快许多。   见得和尚发力想摆脱自己,爱无忧不禁暗笑:“你不想见我,我可是非见你不可,就算追到天边,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爱无忧顺势拔地而起,箭跃如飞羽,踏物如轻鸿,足与树枝等物接触只是刹那之间的事,足下支撑之物刚动,人就已抽身换影离开,竟是换势如行云流水般,速度一点不在和尚之下。   只片刻时间,到得山顶一处空旷地。   “秋叔叔!为何要躲着我呢?”站在秋云身后的爱无忧问道。   秋云只叹了口气,并不回答,他手捂着额头,脚步踉跄的走近一大木凳,坐上去盘膝打坐。   爱无忧见这里草屋、桌凳尽有,料想是秋云的住所,但却想不明白,他好好的东林庵不住,为何跑到这深山来居住?   如果是为了躲避自己,爱无忧觉得似乎有点过余。   “难道是为了躲避青衣会的?”爱无忧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秋云刚才踉踉跄跄的样子,爱无忧本不相信就这一会,内力会消耗到身体不支,但见秋云脸色煞白,心知有异。   爱无忧本想探问一二,又怕扰其心神,遂站立一旁静等。   不会工夫,秋云睁开双眼,打量一下爱无忧,叹息一声道:“你即追来,我也不躲你了。”   “秋叔叔,你身子无恙吧?”爱无忧关切的问道。   “嗨……”秋云又是一声叹息,方才说道:“老毛病,时好时坏!”   爱无忧不知道,会是什么病能让一个内力如此高的人也愁眉不展,问道:“是什么病会如此难根治?”   “练武过久,就头痛、眩晕、耳鸣,晚上睡觉都失眠,就连日晒过久也是如此,是何病不得而知,只知跟肝和肾有关。”   爱无忧对医术也略知一二,深知这种病确实难根治,特别是老人,更是困难,急忙说道:“叔叔可用点金银花、菊花、山楂、桑叶,冲开水泡服也许会有效果。”   秋云摇摇头,离坐拿起一药罐,倒了一碗药水喝尽,这才说道:“几种药方都试过了,虽有疗效,却不甚佳。”   “可寻得别的方法医治?”爱无忧问道。   秋云不答,面容平静,喃喃念道:“生老病死,刹那无常,当知生死及与涅槃,无起无灭,无来无去,其所证者……”   爱无忧刚开始听,还能听懂一些,可越听越觉得脑袋疼,心道:“我好心问你,你却给我念一大堆经,这要是念到天黑,老子不饿死,也头疼死。”   一刻钟过,秋云总算不再念了,爱无忧正想说出来意,秋云却道:“你爹当年死之时,我们也想过要去报仇,可是以我们当年本事,别说报仇,自保都困难。本打算各自苦练十年,再去寻那些人,可一拖再拖,你那几位叔叔不知所踪,又不见他们来找我。”   “可为什么你们不寻找我呢?”爱无忧问道。   “找是找了,只是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根本就找不到。”   爱无忧暗想:“是了,我在望幽谷里面,他们如何能寻得到我呢?”   但爱无忧却又有些不明白,又问道:“秋叔叔!那我几次去找你,为何避而不见?”   秋云微微一笑,说道:“鹰犬盯得紧,我估摸着他们也开始怀疑我了,要是我见你,反会害了你。”   爱无忧恍然大悟,说道:“所以你就离开东林庵,躲到这里来,刚才与我交手,也是在试我的?”   秋云摇摇头,说道:“也不完全是,我跑来这里,只是想静养一阵,但看这情形,我怕是什么事也做不得了。”   爱无忧心道:“也是了,就他这病,要是叫他去,万一半途病发就更麻烦,哎!这越缺人的时候,越是不顺啊!”   秋云看出了爱无忧的心思,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救你花叔叔?”   “是的……”爱无忧答道。   “可有帮手?”   爱无忧摇摇头,又点点头。   秋云不知道爱无忧这又摇头又点头是何意?遂说道:“可千万不要像你爹一样,这事鲁莽不得,有足够把握才去。”   爱无忧点点头,但心里却想:“开玩笑,我等得,人家可不会等,硬的不行,老子不会来点下九流的。”   像爱无忧这样的年纪,能听得进自己的话,秋云也放心了许多,可他哪里知道,爱无忧早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秋云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黄纸,说道:“这页剑谱本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说罢,秋云将剑谱递给了爱无忧。   爱无忧双手接过,并未打开,问道:“叔叔,你教我不是更好?”   秋云脸现愧色,摇摇头道:“你叔叔天资愚钝,就这两式剑法,研究了十几年,只悟懂一点点,却如何教得你?”   爱无忧暗想:“你即悟不出剑法的真谛,如果我在你面前悟出来,岂不让你难堪。”   想来想去,爱无忧遂说道:“不如我和叔叔一起参研可好?”   秋云摇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叔叔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你若练成,我自当高兴。”   爱无忧见秋云不肯答应,本想再劝一句,可秋云又说道:“这里草屋一间,床又窄小,我就不打算留你了,你若想在此练习一会也可,若事情多,想即可走也行,我身体不适,想进屋睡会了。”   爱无忧知道秋云并不是有意撵他走,而只是秋云有些厌倦了江湖之事,再多说也无益,只得连声称“好的”。 第103章 机缘   念力的大量消耗,使得大脑就像缺氧一样,爱无忧头晕目眩再正常不过。   爱无忧只是刚刚接触这另一种力量的心法,他刚才所吸取的灵力只是一小碗水那么点,转换出来的念力自然多不到哪里去。   把物体扔出去容易,但要将物体掌控自如,仅凭内力是做不到的,而是需要强大念力和内力的相结合,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论语.子路》这句话很是有道理的。   平静下来的爱无忧,傻傻一笑:“嗨!练吧!练它个八九次,我看你念力够不够?”   盘膝而坐的爱无忧,把心法运行一次、两次,当运行到第三次时,却发觉没有任何效果了,暗道:“灵力的摄取一天就只能三次,我还以为可以无数次呢,看来是得慢慢练了。”   解决了念力的难题,爱无忧又被剑式的玄奥所难住。   “风代表什么?雨又代表什么?总不能等风雨来时才可以用这招吧?这不靠谱,打架的时候在那等刮风下雨,不死也是个白痴。”   爱无忧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声猫叫声惊醒了他。   猫是一种机灵敏捷的动物,身形似虎,在同等体型的动物中,几乎没有什么动物是猫的对手。摘自《科普世界》。   爱无忧抬眼向来声望去,就见一只野猫已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动作。   再看不远处,一只大老鼠听得猫叫声,已慌不择路的乱窜。   突然,野猫“呼”的一下,闪电般的扑出,前爪准确稳当的摁住了老鼠,张最就咬……   “哈哈!我明白了!”爱无忧这一声,惊得野猫叼起老鼠就跑。   爱无忧却附之一笑,心道:“还多亏这猫兄提醒,猫即为虎,有虎就有风,双手腕并拢,双掌张开即为虎形,以念力平衡剑,以内力御剑,即为隔空飞刺。”   心想至此,爱无忧一跃而起,拔剑欲试,忽又把剑收回剑鞘,心道:“不行!雨还未弄明白,现在试了,念力就少了,心法又不能再练,总不能在这睡一大觉来恢复吧!”   可雨又指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树?树要是会下雨,岂不大地一片汪洋。   难道是动物?可动物要是会下雨,岂不变成怪物。   “太难了!老天爷啊!给点提示吧!”   仰望已有些黑的天空,爱无忧没看到有一滴雨落下,倒是看见炊烟袅袅升上了天空。   即使有雨又如何,毕尽此雨非彼“雨”,爱无忧要的是这个字内藏的玄机。   几番苦想,却找不出一个答案,爱无忧也只能把它放一放。   因为天越来越黑,虽然在荒山野岭住一宿,也不是不可以,但要解决肚子的问题却是不能。   下的山来,河面上已见不到有船,爱无忧知道,赫连依一已是去了无锡县。   在之前,爱无忧看到炊烟升起的地方离这不是很远,遂沿着小路寻去。   心有所想,紧走慢走,昏昏噩噩,不知走了几许,爱无忧进了村里都不知道。   忽听一阵的吵嚷声,爱无忧这才发觉已到了村庄。   闻声而望,竟是从前面一户农家屋中传来。   是什么人在吵架呢?又是为什么要吵架呢?爱无忧保持观望的态度,毕尽寻吃住,又不差他一家。   但随着吵架声越来越大,爱无忧已能断定得出是小两口在吵架。   “去劝劝?”爱无忧只是那么一想,又果断的放弃了。   因为,突然的陌生人闯入,总是会让主人把所有的愤恨和伤心转嫁给这个人,以至于会遭受到一致对外的攻击。   爱无忧可不想去触这种霉头,他也不想做别人的出气筒。   在不了解事情的原委时,不去添乱就是一种善举。   此时,男人的声音已变成了谩骂,而女人的声音已变成了呜呜的哭腔。   “啪”的一声,门被用力拉开,一个妇人哭着被推出门来。   “滚!滚!滚!儿子生不出一个,饭吃得倒比别人的多,回你娘家去,不要你了!”男人一阵蛮不讲理的大骂后,猛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妇人回身用双手用力拍打着门,哭喊道:“家里的!开开门啊!开开门啊!你不能这样没良心啊……”   屋里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女孩子的哇哇哭声。   “家里的!你倒是开门啊!你这杀千刀的,怎么心这么狠啊……”妇人哭得嗓子已有些哑,继而放弃了拍门。   妇人不再哭了,变成抽泣凄凉的笑。   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   妇人擦了擦脸上的泪雨,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回头的沿着小路离去。   这种情景,让人见了总是难受。   这种事情,让人心里总是愤愤不平,爱无忧暗恼:“这个横蛮无理的男人,得进去揍他一顿,惹急了老子,他奶奶的!非拿他当剑练不可。”   打定了主意,爱无忧摆出了一副“我是老大”的姿势,正欲过去,又见门“吱呀!”一声,被慢慢拉开。   “他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把妇人的衣物扔出来?又或者是打算去追妇人?”爱无忧做好了两手准备。   就见这个男人伸头出来,向妇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头说道:“女儿别哭,我这就去追你娘去。”   说完,这个男人出得门,把门又掩上,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这种情况是实难预料的,但这种情况却是令人乐意见到的。   普通人的生活,总是磕磕碰碰;普通人的生活,总是为了什么柴米油盐等事吵吵闹闹,但这其实就是大多数人经历了而又一时察觉不到的生活滋味。   男人的刀子嘴,豆腐心,总有它的可取之处。   两口子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总是不能避免。   今天的叉腰瞪眼,也许明天就在床头欢笑。   女人的哭哭啼啼,哭得梨花带雨,总能起到软化男人心的作用。   “不!应该是哭得泪如雨下!”爱无忧意识到“梨花带雨”这个词,不能用在这个妇人身上。   “梨花带雨?泪如雨下?分分合合?”爱无忧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哦!我明白了!携手为欢,分手为雨。”   一次偶遇,一对两口子的吵架,让爱无忧悟明白“雨”代表的是什么。   爱无忧心中一阵狂喜,一试剑招的想法已然确定。   爱无忧拔出了剑,虎形的掌力和源源不断的念力将剑平衡控制于两掌中间,猛然向前一推,剑临空飞出,又在途中幻化出一道剑影。   就在这当时,爱无忧双掌分开,掌变剑诀,念力和内力指引双剑飞旋,忽的双剑诀往回一勾,嗖嗖的两下,双剑拐弯往回飞,速度超快,瞬间从爱无忧两边飞过。 第104章 奥义真言   待得秋云进了屋中,爱无忧这才转身欲走下山,走出数步,又听得开门声,回头看去,就见秋云拿着一小册子喊道:“无忧!过来,给你学一套心法。”   有好东西爱无忧当然是畅然接受的,接过小册子,爱无忧还没说“谢”字,秋云就正色道:“可别带走啊,背熟了就搁在桌上。”   爱无忧笑嘻嘻的点点头,心道:“我爹的剑谱你都拿那么久,送本心法给我也是应该的吧。”   但转念一想:“背熟了还不一样是我的,何须要他册子。”   秋云又叮嘱了几句,才关上了屋门。   册子的封面写着《万物归一法》,“这是什么心法?”爱无忧觉得名字很特别,遂打开册子,见册子就三页,字数不是很多,他也就不急于去深究,先背熟为妙。   一个时辰过去,爱无忧总算把心法背熟,将册子放在桌上,回头望望草屋,想去道个别,但又放弃了。   不是悲伤的别离,也会让人有些难受的,默默的走了一会下山路,爱无忧才算释然。   本想下了山再找个好地方看那剑谱,可爱无忧又耐不住好奇,一边走着,一边拿出了那页剑谱。   纸上写着:   第五式满月回旋流光劈。   下边附诗:   弯弓绿弦开,满月不惮坚。   闲骑骏马猎,一射两虎牙。   回旋若流光,转背落双鸢。   后注寥寥几字:融汇贯通方可大成。   这是出自李白《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崔侍御》的诗句。   从剑式的字中,不难猜测得出,这是一招回身劈斩的招式,“回旋”是转身,“流光”是剑速要快,“劈”就是劈斩,可爱无忧想不明白,为何秋云会悟不懂呢?   爱无忧停住了脚步,拔出利剑,猛的回身向右劈斩一剑,接着又向左回身劈斩一剑。   “不应该啊!”爱无忧觉得这劈斩的招式太过一般,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再次细看那几句诗,忽然想到什么,“哦”的一声,喃喃道:““回”是转身,“旋”在这应该是连续的意思,这样跟“流光”才能对应得上。”   想明其中的深意,爱无忧急于一试,找到一块大石,背对而站,力灌剑身,忽的回身快速的劈斩,剑落七分,又留三分,顺势带起一道光弧,再次劈下。   如此这般,连贯三剑,一气呵成,流光连连,石裂三痕。   这连续的三剑确实惊人,比刚才那两下犀利了许多,但爱无忧还是觉得有所遗漏。   “如果剑招是这样使的话,那“满月”又如何解释呢?“一射两虎”又是什么意思?“融汇贯通”指的是什么?”爱无忧陷入沉思……   他想得很多,刚开始他把词拆开来解,又是不得;他又把词调换顺序来研悟,却也行不通。   爱无忧不得不从“融汇贯通”这几个字下手。   融汇贯通什么呢?难道是那连续的三剑?这似乎有些肤浅。   爱无忧又将“满月”和“一射”跟“融汇贯通”交汇来进行分析,猛然想到,“皓月银圆”不是有个“满月”吗?“剑御流星”不是跟“一射”恰恰相对应吗?   “哈哈哈!我明白了!此招竟与那两招是相连接的,一招攻前,一招攻后,而后一招却是攻守兼备,怪不得秋云叔叔学不会。”   兴奋之余,爱无忧已然跃起,看准前方一棵大树,如流星一剑呼之即出,却在树的尽头,猛然间快速的连续回劈三剑。   当的是,树未倒,剑光已连绵。   树哗啦哗啦的倒下,“啊!我的剑谱!”由于兴奋过头,爱无忧才知道把那张纸给弄掉,寻得来,那页剑谱已变三节,顿时明白,是那三剑其中两剑的剑气,劈到了剑谱。   后怕之余,爱无忧赶忙把剑谱拼接好,直往下看。   写着的是:   第六式风雨御双龙。   下边附诗:   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   帝旁投壶多玉女,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   后注有:内力越强,双龙越威;念力越盛,则驾御得心应手。   这显然是一式御剑隔空飞刺的招数,“双龙”肯定就是以气御剑飞刺的那一刹那,凭借强大内力和念力,让剑幻化出另一把“剑”。   而内力,爱无忧当然懂得。   念力呢?   念力不是一种天赋,而是可以习得的技巧。摘自《念力的密秘》。   如何能将念力变强?又如何能把念力跟内力融汇瞬息相通呢?   这是爱无忧必须越过的难题,他忽然想起秋云给的那套《奥义真言》心法。   心法云:以己身为主体,以丹田为熔炉,以天地万物之灵气为本源。   双腿盘坐,左掌掌心向上,右掌掌心向下,平端于胸前,正身端坐,脊梁竖起,双目微闭,舌抵上鄂,全身放松,心平气和,心无杂念,任呼吸出入自然,吐气三次,吸气三次,呼吸须静意而不着意,爱无忧照着心法所说,盘膝而坐,运行一遍,顿感觉内力充盈许多,而丝丝无形的灵力,却像似被召唤一般,从每个毛孔渗入自己的体内,继而缓慢的游走,直到进入丹,与那丹田内力彼此交融。   但爱无忧发觉,有些灵力与丹田内力相排斥,从丹田中“游走”而出,像寻找归宿一般,进入周围神经系统、中枢神经系统、神经元,继而进入每一个神经细胞……   爱无忧猛然睁开眼睛,顿感疲劳消退,犹如休息了一夜一样,整个人精神倍增。   “难道这样就是念力增强了?试试看!”   爱无忧知道自己的内力是有足够的,但不知道念力增强到底有多少,他不敢选择大的物体来试。   瞧来瞧去,见那页剑谱反正已变成了三瓣,而自己又背熟透了,干脆用来一试,顺便摧毁它。   当即,爱无忧右掌成剑诀之势,指向纸张,内力运于两指的同时,眼睛看着纸张,而脑海里想的就是“起来”两个字。   随着两指的微微抬起,纸张微动几下;两指再次稍大弧度的勾几下,纸张飘起有两尺多高;   两指猛然间大弧度的一抬,三张纸却只有一张飘起,有六尺多高,另两张却不听指挥,落下了地。   有一张纸飘起来,那也是小有成功,爱无忧没有停手,顺势两指向回收,想把纸张“召”回来。   就见,指纸张随着两指的勾动,缓慢的往回飘,可到一半,却怎么也不回了,而是慢慢的往下落。   爱无忧一跃而出,剑诀变掌,抓住那张纸,狠狠的在手中用力的搓,气极道:“我叫你不回来!我叫你不回来!”然后甩手扔出,呼啦!纸张尽碎,飘落一地。   “唉哟!”爱无忧捂住额头,觉得晕晕的。 第105章 暖心的普通人家   爱无忧想再指引双剑停住,却因不够娴熟,实在掌控不住,剑影从屋旁飞过,消失在黑夜中。   而利剑却“扑”的一下,直没进墙里,爱无忧生怕吓着屋里的人,快步近前拔出剑,收回剑鞘。   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这才长呼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眯起了眼。   成功总是让人兴奋的,但念力的不够充足,又一下子的大量消耗,使得爱无忧一阵头晕,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就见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   “你醒啦?”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爱无忧一眼就认出,坐在床边的人,就是追媳妇那个男人,于是,点头道:“诶,醒了!”   “看你又不像生病的样子,怎么会晕过去的呢?”中年男人问道。   爱无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站在中年男人旁边的妇人说道:“嗨!还有什么,一准是饿过头了。”   “对,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还真是饿晕过去的。”   “你看?我说对了!”妇人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一个小女孩站在书桌旁,双手好奇的去摸桌上那把剑。   小女孩天真的问道:“爹爹!这是什么?是切菜用的吗?”   村里的小女孩见到过的东西本来就少,在她的印象中,刀都是用来砍柴、切菜的,她把剑也当成是一种古怪的刀。   中年男人轻声责备道:“别乱动叔叔的东西,去外边玩去。”   小女孩用力的跺了下脚,小嘴撅得老高,看了一眼她父亲,又眨眨眼,看着爱无忧。   小女孩很机灵,她知道求自己家里的人,还不如求剑的主人来得容易。   爱无忧微笑着说道:“玩一下可以,千万不要拔出来哦!”   “嗯,我知道……”小女孩欢快应了一句,迫不及待的双手去拿剑。   可小女孩哪知道,这剑比她家的柴刀还重,只拿起一点点,就放下,涨红着脸道:“诶哟喂,好重,不好玩。”   “哈哈哈……”两人被小女孩的举动逗乐了。   小女孩知道是在笑自己,冲爱无忧做了个鬼脸后,跑出了房间。   “死丫头!跑那么快干什么!碰坏了东西,看我不打你屁股!”随着责骂声,妇人端着一碗粥进来。   走到爱无忧跟前,递过去说道:“还暖着的粥,喝了垫垫肚子,等下再给你盛饭。”   “谢谢大嫂!”爱无忧接过粥,几大口就把粥喝完,空碗给回妇人,说道:“劳烦大嫂了!”   妇人“唉”的一声,说道:“说哪里话,谁没有个闪失的时候,不麻烦的,你等等,我去盛饭。”   妇人出了房门,中年男人又道:“公子,您贵姓啊?”   “不敢当,免贵姓爱,叫我无忧就行……”爱无忧答道。   “哦!姓爱,姓你这个姓的人倒是很少见,外地人吧?”   “不算是,我住的地方离你这差不多有一天的路程。”   “那你怎会跑到这偏远的山村来呢?”   爱无忧知道,在这种时候说实话,不吓着人家,就是会当成是个骗子,于是,说道:“我一时贪玩,错过时辰,天黑迷失了方向。”   “哦!这样啊!没事,在这住一晚,明早我带你出去。”   “多谢大哥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这时妇人端着一碗满满的饭菜进来。   中年男人嘟哝一句:“怎么成碗饭那么久的?”   “饭菜凉了,不热一下,叫人怎么吃?”妇人回了一句后,把饭递给了爱无忧,说道:“穷苦人家,没什么好菜,将就着吃吧!”   爱无忧说道:“能吃饱就行,大嫂麻烦你了。”   “不碍事的,你趁热吃吧!”妇人说完,手扯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衣袖,说道:“死鬼,在这看着,人家怎么好意思吃,出去。”   中年男人“哦”一声,和妇人一先一后出了房门。   碗里的菜,确实没什么好菜,除了素的,还是素的,穷苦人家很是节俭,条件稍好的,过年过节也就有点肉吃。   爱无忧确实是会吃的主,但饿了,他也不挑食。不一会,一大碗饭菜全部吃光。   吃饱了的爱无忧,闲坐一小会,就听见关窗和板凳顶门声,正自诧异,见得中年男人进得房来,说道:“无忧兄弟,不怕你笑话,这穷苦人家没什么好东西,蜡烛精贵,早些歇息。”   爱无忧知道,蜡烛在富裕人家都不敢多用,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更是能省则省,于是,答道:“好的,大哥。”   接着,中年男人又去关窗,而且还用木条抠紧。   爱无忧好是奇怪,遂问道:“大哥,大热的天,把窗关那么严实干什么?”   中年男人一惊一乍的样子说道:“你有所不知,张有福财主家最近几天闹鬼,不把门窗关好,万一进了我家里来,那不得吓死。”   鬼怪这种事,爱无忧也常听人说过,说书的先生也绘声绘色的描述过,但究竟有没有鬼,爱无忧没见过,也不敢确信。   但就是因为没见过,才勾起了爱无忧的好奇心,于是,又问道:“大哥,真的有鬼吗?”   “有啊!怎会没有,张大福请了好几个仙师都被鬼吓跑了……”中年男人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鬼那么厉害?”   “嘿!你都不知道,今晚再捉不到鬼,张大福可就打算搬家了,哈哈!也该得他,谁叫他田租收得那么重,这是报应。”中年男人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如此说来,今晚张大福是请了道法高深的仙师啰?”爱无忧问道。   “也不是去请,碰上的,听说三个仙师能高来高去……”中年男人一脸崇拜的样子说道。   “哦——一家伙请三个,可花不少银子吧?”   “谁说不是呢!三百两银子啊!张大福可是大放血了,哈哈哈……”   “难道这鬼不伤人吗?”   中年男人一怔,说道:“对啊!我也一直纳闷这一点,这鬼怎么不把张大福给杀了呢?”   爱无忧笑笑道:“我看这是个贪财的大势鬼。”   “咦!无忧兄弟说得对哦,只拿钱财不害命的,准是大势鬼。”   中年男人一时兴起,还想再聊,却听房外妇人喊道:“家里的,睡觉了。”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说道:“婆娘啰嗦,不聊了,明早路上聊。”   爱无忧点点头“嗯”了一声。   中年男人出了房门,爱无忧也把蜡烛吹灭了。   躺上床的爱无忧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此刻的脑海里除了鬼,还是鬼。   可是,爱无忧忽然又哎呀一道:“忘问张大福家在哪里了……”   想了想,随即又自嘲一笑:“哪还用问,哪家宅子大,又亮着灯的准会是。”   估摸着时间,时候还未到,爱无忧也就闭上了眼休息,养精蓄锐,以便会一会那个鬼。 第106章 熟人再次相遇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鼻憨声从另一间房里传了进来。   爱无忧猛一睁眼,悄悄的爬了起来,下了床。   开这样的窗户,对于爱无忧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木条是横扣在窗子两边的凹槽里,拿起来的时候,肯定会发出声音。   可是,屋里没有任何可做润滑的东西,没办法,只能靠本事了。   好在屋里的其他人不是什么练家子,只要发出的声音不是太离谱,他们根本不可能听见。   不辞而别,本就不礼貌。   大门不走,从窗户离开,更是不妥。   也许爱无忧是从另一方面来考虑事情;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去想。   爱无忧的手已顶住了木条,他将手稍用力的向上推几下木条,就把木条拍出凹槽,轻放于桌上。   爱无忧缓慢的推开窗户,带上剑,几个娴熟的动作后,就出到屋外。   今夜无月,四处一片漆黑,这确实是鬼出没的好时候。   张有福的宅子在哪个地方,爱无忧不知道,宅子离这有多远,爱无忧也不知道,但有路总是能找到的。   可是,村子里的房子不是一户挨着一户的,小路交错忒多,这使得爱无忧大为头疼。   无奈之下,爱无忧只能登高望远。   上得房顶,双目远眺,就见稍远处有亮光,看轮廓能辩别得出是个大宅子。   “嗯,就是它了!”一念间,人已飞出。   临空踏物的几个飞掠,悄然而近,落于大宅子门前。   宅子大门紧闭,两扇门中间都贴有驱鬼符。   两个灯笼挂于门柱上方,竟也贴有驱鬼符。   而两根门柱中间,各挖有一个洞,避邪桃人放于里边。   爱无忧暗道:“这阵仗可是不一般,张有福家就是这里了。”   侧耳倾听院中动静,没有任何声响,爱无忧暗道:“奇怪了,难道鬼还没来?仙师都睡着了?不至于啊!鬼来不来,你都得摇铃、做法请神啊!”   带着疑惑,爱无忧上了墙头,趴伏着向院中看去。   “来迟了!”   只见院中法坛翻倒,法器散落一地,没有血迹,也没有与鬼打斗的痕迹。   三个穿黄色八卦袍的法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还有一把雁翎刀,一柄剑,一把鬼头大刀。   从这几点可以肯定,三个“仙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鬼给制服了。   爱无忧又向屋里望去,屋大门开着,屋里灯亮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其中有个穿锦服的胖老头,断定得出是张有福。   “都睡着了,那本大爷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的同时,爱无忧站了起来,乐道:“张有福,爷下来帮你捉鬼!”   一个随意的一跳,爱无忧的人就到了院中。   他走到一个“仙师”身旁,蹲下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只看那么一眼,爱无忧立时惊诧:“呀!程鹏飞!他怎么会扮起仙师来呢?”   爱无忧又去把另两个“仙师”翻过来看,不出所料,正是秦怀志和罗三多。   伸手一探程鹏飞的鼻息,鼻息均匀,又没有伤,显然是被点了穴。   寻得被点穴处,爱无忧替程鹏飞先解了穴。   由于是在睡着时被点的穴,程鹏飞只是动了动,依旧未醒。   “程大哥!醒醒!”爱无忧推了两下程鹏飞,说道。   程鹏飞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爱无忧,只发愣了一小会,就立马坐了起来。   程鹏飞揉揉双眼,又惊又喜的问道:“是你!你就是那个鬼?”   “呸!你才是鬼!”   爱无忧责怪一句,又替罗三多和秦怀志解了穴道。   又见恩人,罗三多和秦怀志少不了啰嗦几句。   程鹏飞心思不在他们的讲话,他抓抓头,迷迷糊糊的问:“那鬼呢?”   此话一出,罗三多和秦怀志两人当时就懵逼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像如梦方醒一样。   听到程鹏飞的话,爱无忧就来气,大声道:“问你们啊!是你们捉鬼,又不是我捉鬼。”   程鹏飞揉揉眼,回忆道:“我们三个坐在这等鬼来,久未得见,就犯困了。于是,大伙儿就眯了下眼,谁知睡着了。哎呀!难道那时鬼就来了,阿弥陀佛!还好这鬼只图财,不害命。”   扮道士,却念佛号,看见程鹏飞这种举动,使得爱无忧哭笑不得,于是,说道:“哪来的鬼,你们分明是被人点了穴。”   “啊!”三人惊呼,但他们吃惊不是因为鬼不是鬼,而是扮鬼那个人的轻功和能耐。   三人拿起自己的兵器,站了起来,警惕的四周巡视,见没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爱无忧才不理会他们那种表情和动作,问罗三多:“你们怎么会扮起仙师捉鬼呢?”   罗三多脸一热,样子显得很拘束,连张两次嘴也没说出话来。   程鹏飞见罢,张嘴就说:“唉!还有什么,跟莫道长他们跑散了,我们商议着来找你,没想盘缠没有了,路过此处,见张有福找捉鬼的,所以就顺便弄点啰!”   爱无忧点点头,又问道:“那莫道长和宋庄主他们可有消息?”   秦怀志道:“无忧少侠请放心,虽没见着他们,但他们人比我们还多,本事比我们又好,应该不会被追上。”   “那就好!”爱无忧点点头道。   “无忧少侠,你怎会到此的?”   本来罗三多见到爱无忧那时就想问,但被程鹏飞来那么一句“那鬼呢”,就忘了,所以现在才问。   听得老是“少侠”的叫,爱无忧觉得这两个字很容易束缚自己,急忙道:“以后不要叫少侠,叫无忧就好,这样听起来亲近些。”   三人哪知道爱无忧的想法,自是连声答应。   爱无忧这才满意的说道:“我也是来捉鬼的。”   爱无忧这一句,立时把三个人给搞糊涂。   程鹏飞抓抓头皮,想不明白,问道:“抓个锤子!不是没鬼了吗?”   爱无忧瞟了一眼屋里,神秘一笑,说道:“我说过没鬼吗?”   “好像是说了,难道我听错了?”程鹏飞一脸疑惑的双眼,向罗三多和秦怀志投去寻求答案的眼神。   罗三多和秦怀志稍机灵点,看到爱无忧那眼神,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两人肩膀耸动,闭着嘴,极力的忍着笑,频频点头,鼻子“嗯、嗯”的代作回答。   程鹏飞看着两人的表情,怀疑的琢磨起来,忽的喊道:“不对!啊哈!你两家伙竟跟无忧兄弟一起来骗我。”   两人哈哈哈大笑,爱无忧却也是笑出声来。   程鹏飞咧嘴笑了几声,说道:“原来无忧兄弟是想敲那张有福一笔银子。”   爱无忧摇头道:“不是诈他,而是帮他捉鬼,银子照样拿,鬼我们也得会一会。”   程鹏飞嘿嘿笑道:“对!对!就是这意思,鬼我们照样……”   程鹏飞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道:“可鬼都跑了,我们去哪捉呢?”   爱无忧不急不慢的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那个鬼明晚准还会再来。”   爱无忧刚听得那中年男人说过,当然知道鬼天天都会来,这也从侧面说明,张有福是个极会藏金银财宝的主。   可程鹏飞不知道,他质疑道:“无忧兄弟,你不会又是骗我吧?鬼来不来你都能知道?”   爱无忧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掐指一算,点点头道:“嗯!确实会来,不信你问一下那张有福。”   “好!”程鹏飞应了一声,又道:“如果确实是真的,我程鹏飞以后唯你马首是瞻,叫你大哥都行。” 第107章 爱来真金大仙   爱无忧所说的话,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半信半疑。   两人比较谨慎些,不急于溜须拍马,“鬼”明晚来不来还不一定。   有程鹏飞这个憨直、鲁莽的兄弟在挡着,罗三多和秦怀志就轻松多了。   两人脸有笑容,都抱着观望的心理一语不发。   像程鹏飞这样的人,是值得深交的,但又是最容易惹事的。   而爱无忧则把程鹏飞认自己做老的承诺,当作一句玩笑话。   程鹏飞急于知道真假,说完话就要进屋去解张有福的穴道,却被爱无忧拉住,说道:“别急着解。”   程鹏飞把爱无忧所说的话当作是心虚,他回头就问:“怎么?无忧兄弟是不是怕牛皮被捅破?”   爱无忧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为什么不让解?”   “翻倒的法坛没弄好,我担心张有福醒来看到,不就穿梆了吗?”   “唉哟,对哦!你看我这笨脑袋……”说着,程鹏飞急忙去搬法坛。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没想到这一点,见程鹏飞一个人去搬法坛,两人也帮着捡地上的法器和贡品之类。   忙活一阵,总算把一应事物归回原位,程鹏飞这才笑嘻嘻的说道:“无忧兄弟,接下来怎么安排?”   爱无忧微微一笑,凑近程鹏飞耳边低语几句,而程鹏飞一边嗯嗯的点头,一边笑眯眯的。   “喂!喂!只说与他一个人知道,这不公平吧?”罗三多表示抗议。   “就是!无忧兄弟你得一视同仁!”秦怀志随声附和一句。   爱无忧嘱咐完话,才说道:“两位先别急,待会见机行事就可以了,万事有我在。”   “听见没?万事有我!”   程鹏飞说完,就大大咧咧的进了屋里。   剩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表示很无奈,皆以一笑置之,相继进了屋里。   也不费什么力气,程鹏飞干净利索的替屋里七个人解开了穴道。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分头去别的房间里,把剩余的人穴道都给解了,并很快回到了客厅。   张有福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见家里的妻和妾都哎哟哟的从地上爬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道:“仙师,我怎么睡在地上?”   程鹏飞挺直腰身,半眯双眼,手捻八卦指,一副道法高深的样子说道:“张老爷,你们都被鬼之气给吹晕的。”   张有福爬了起来,瑟瑟发抖的问道:“那……那鬼捉住了没有?”   程鹏飞慢动作的摇着头,抑扬顿挫继续他的表演:“张老爷!不用惊慌,那个鬼已被我们赶跑了,谅他今晚不敢再来。”   听得鬼还没捉住,张有福“哎哟”一声,哭丧着脸说道:“没捉住有什么用,明晚他还会来,哎哟!要了我的亲命哦……”   程鹏飞心里暗自偷乐:“你就是叫祖宗都没用,乖乖等大爷“宰”一顿吧!”   罗三多和秦怀志却是一脸的平和。   罗三多暗思:“程兄弟虽然鲁莽一点,但做起事来竟有模有样,这张有福也是该得碰上他。”   秦怀志心里想:“如果不是无忧兄弟教与妙计,这程兄弟就不可能那样沉着冷静。”   爱无忧则泰然自若的站着看戏,他对程鹏飞的表演还是很满意的。   有些人虽然笨点,但不影响他在某方面的发挥,程鹏飞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妇把两只手抬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老爷!我的手饰都没了!呜呜呜……”   接着,又是“哇!哇”的五声大哭,一个接一个的哭喊道:“老爷!不得了哦!我们的手饰也都没了!呜呜呜……”   顿时,厅里哭声震天,震得那爱无忧四人直皱眉头,也震得那张有福头皮发麻。   女人哭闹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的。   年纪稍大、衣着光鲜的贵妇扯住张有福左衣袖就是一阵摇。   两个平妻也不甘落后,一个扯住了张有福右衣袖,一个抱住了张有福的右大腿,也是摇啊!   张有福仅剩一条左腿可抱了。   一个年方二十的小妾,水蛇腰,皮肤很白,黑长发,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   别看她哭得凶,但两只大眼睛没几滴眼泪。   特别她那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很容易让男人一见就爱。   只见这个小妾,动作不赖,迅速扑到张有福的跟前,一把就抱住了张有福的左腿,一边脸贴着腿肚,就这样继续她的哭哭啼啼。   剩下两个小妾动作慢了,没地方抱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捶自己的大腿,表演起她们拿手的哭戏来。   张有福上半身被左右拉扯着,而下半身被前后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大幅度的晃动,脑袋都差点被晃晕了。   顿时,张有福双眉倒立,两眼像似冒火,上下嘴唇因气恼而抖动。   哪还管什么怜香惜玉!   哪还管什么温柔体贴!   张有福张嘴就大骂:“哭什么哭!我又还没死!都给我滚回房去!”   “呜呜呜……”六个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张有福一咬牙根,阴沉的说道:“再不走,我就都休了你们!”   张有福这招还真管用。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六个女人手帕擦着眼泪,低低的抽泣几声,极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客厅。   爱无忧和罗三多他们三人看完了整场大戏,四个人的耳朵直到现在还嗡嗡作响。   他们不敢笑出声来,只能憋着,但憋着的表情就像拉屎拉不出来那样,脸涨得通红。   总算过去了,他们也不用憋着了。   厅里在此刻才算彻底的安静,张有福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他那样子,仿佛比爬一夜的山还累。   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喘着粗气,然后又立刻就踱起小碎步来。   张有福踱着步的时候,他的右手背不停的拍着左手心,一脸的苦瓜相,还不停的叨叨叨:“哎哟!怎么办?鬼都没捉住怎么办?哎哟!难道真的要搬家不成……”   到这个时候,就该说点什么了,爱无忧忙给程鹏飞递了个眼色。   程鹏飞会意,咳咳两声:“张老爷!”   张有福停止踱步,应道:“仙师有话请说。”   “搬家也没用,这鬼盯上你了,你去到哪,他都会去找你的?要不怎么偏偏来你家,而不去别人家呢?”   程鹏飞说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以假乱真中带着一点点夸张。   听见这话,张有福身子立刻僵了一下,脑子就往程鹏飞指引的方向去思考:“诶!对呀!那么多户人家,就偏偏来偷我家,一定是盯上我了。”   “张老爷真聪明,一点就通!”程鹏飞这不是拍马屁,他是要张有福更加确定是真的。   果不出所料,张有福哭丧着脸说道:“哎哟!要了我老命啰!如是这样,仙师,那……那该怎么办?”   程鹏飞闭目沉吟几下,一睁开眼睛就摇头晃脑有节奏的说起来:“别慌!别慌!我们不是还在这里吗?待得明天晚上,再摆法坛,我等定将这鬼捉住不可。”   既然搬家也没用,鬼肯定是要捉的。   张有福满怀希望的求问,得来的却是这一句,他带着怀疑的眼光问道:“今晚你们都捉不住鬼,明晚你们又能捉得住?”   听得出张有福的意思,又是想换一仙师,程鹏飞心道:“哟霍!这胖老头不笨,好在无忧兄弟早有安排。”   程鹏飞嗯嗯两声道:“那个鬼的确是厉害,凭我们三个徒子徒孙法力,自然是很难把他捉住。可是,我们的祖师爷来了,有祖师爷坐阵,施展上乘法术,定将那恶鬼拿住不可。”   听得程鹏飞说自己是祖师爷,爱无忧只稍稍有点诧异,不禁暗笑:“你怎么乱改台词呢,我说是龙虎山的法师,你却给我来个祖师爷。就我这模样,顶多就是二十来岁,白胡子和白头发都没一根,怎么看也不像啊!”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发觉程鹏飞说得有点过了,很容易让张有福产生怀疑。于是,两人忙不停的给程鹏飞递眼神。   程鹏飞也发觉说错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将错就错。   张有福哦的一声,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爱无忧。   年轻、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名门正派的大家风范。   但就凭这些断定他就是祖师爷,张有福觉得一点不像。   可屋里就这几个人,难道祖师爷还没来?于是,张有福问道:“祖师爷在哪呢?”   程鹏飞唉的一声,摇头说道:“张老爷,你糊涂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不就是啰!”   说完,程鹏飞让一下身,非常恭敬的给爱无忧鞠了一躬。   “他?”张有福上下打量爱无忧,一脸的狐疑自然而露,他摇摇头道:“他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你们的祖师爷呢?”   程鹏飞内心“诶呀”一声,心知自己刚才大话确实吹过头了。   “怎么办?这时求谁都来不及,他MD,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我要吹到十万八千里去!”   暗自打定主意,程鹏飞才镇定自若的说道:“张有福,你只是个肉眼凡胎,怎识得散仙千千万,上仙万万千?他是得到过如来佛祖点拨过的爱来真金大仙师,别看他长得像年纪轻轻,可已有三百岁了,你可知天上一日,地下就是一年,他在天上就像一岁大的小孩,长这样子那都是显老了。”   牛皮吹得过大,更难令人相信,张有福又不是大傻子,他怎会相信如来佛祖的弟子会下凡间。   但看见程鹏飞对爱无忧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又不敢确定,心里琢磨着想让爱无忧露一手,于是,说道:“这……爱来真金仙师,你真能捉鬼?”   秦怀志和罗三多听出了张有福的意思,心里都暗怪程鹏飞嘴不把门,说得他们俩都不信。   程鹏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反正牛皮吹得够响亮了,他现在只能期待着爱无忧去摆平了。   爱无忧虽恼程鹏飞多事,但人却很是镇定,他手拂那没有胡须的下巴,微笑颔首道:“本尊驾云经过于此,被他们叫住,看来与于你也算有缘,你是凡人,自是看不出真假,不如这样吧,张有福你来看!”   说完,爱无忧转身左手背负,摆了一个最有仙家气派的姿势,右手剑诀指向屋外法坛上的一张驱鬼符,说了声“起!”   就见,符纸的两角扑拉拉的无风自己动了几下,接着飘飘呼呼飞了起来。 第108章 大仙展示法术   这种“神奇”不是一般高手能办到的。   程鹏飞、罗三多、秦怀志三人当时就瞪大眼睛,吃惊中带着羡慕,羡慕中又带着几分崇拜。   他们当然知道这不是仙术,他们也知道,轻功也算是以气驾驭身体的方法。   他们更知道,绝顶高手,隔空取物,也能做得到,但隔空御物自如这种功法,已超脱了他们的想象。   罗三多暗想:“要是跟着他学几招,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怀志想的却是:“虽然年轻,可人品和本事都没得说,他当大哥又有何不可?”   程鹏飞心里乐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大哥我先认的,以后我排行第二。”   而张有福只是个很有钱的土财主,这种“现像”,在他的认知里,就只能用“仙术”来解释。   “高!高啊!仙师果然是道法高深……”张有福竖起大拇指不停的夸,心里的那些疑虑尽扫。   爱无忧将符纸指引到一定高度时。突然,剑诀往回一勾,说道:“过来!”   符纸像似得到指令一般,飘摆着飞到爱无忧面前。   爱无忧剑诀变掌,伸手一抓,把符纸抓在了手中,随即揉成一团,抓紧拳头,并在张有福的眼前来回晃动的时候,符纸就到了自己的左手,伸指轻轻弹出,飞进了程鹏飞的口袋。   这时,爱无忧停住了手,拳头伸在张有福面前,说道:“张有福,你再看!”说着,拳头张开,掌中已没有符纸。   张有福嘴张得老大,眼睛睁得比珍珠还圆,他当然要看,而且是随着爱无忧的动作一直不眨眼的看。   就在爱无忧张开拳头那一刻,他立时惊呼:“哎呀!哎呀!神了!果然是神仙!符纸变去哪了?”   爱无忧微微一笑,伸手一指程鹏飞的口袋,说道:“我把它变到那里去了。”   张有福总算看到一次仙家的高级法术,满脸喜色,急催道:“快!快拿出来瞧瞧!”   罗三多和秦怀志两人也是只顾着看爱无忧的右手,都没有瞧见爱无忧什么时候把符纸打到程鹏飞的口袋里,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程鹏飞伸手进口袋一摸,果然有,拿出给张有福一边看着一边说道:“看到没,我祖师爷使得可是仙术!”   “看到了!看到了!果然是仙家之人!”张有福总算见到一个能捉鬼的仙人,无不殷勤的相邀道:“大仙快快请坐!三位法师也请坐。”   说完,张有福向里屋喊道:“来人!看茶!端些点心水果来!”   不一会工夫,两个仆人端得茶水和水果点心出来,摆放上了桌,又替每人倒了一杯茶,然后退在一边。   张有福摆摆手道:“去!去!去!这里不用你俩伺候!”   两个仆人应了一声,退去,张有福这才说道:“大仙,我们凡人的食物不比你们仙家的好,还请将就着吃。”   爱无忧喝了一杯茶,吃了一块点心,才说道:“不打紧,不食人间烟火,又岂知天下众生之疾苦,我们仙家其实十天半月不吃都是可以的,就只当做尝尝其中滋味吧!”   张有福连连点头称是,又站起替爱无忧倒了一杯茶。   程鹏飞、罗三多、秦怀志三人知道爱无忧现在已是“神仙”,神仙就得有神仙的样,不能吃得粗俗,不能吃得太多,不能狼吞虎咽。总之,每样点心和水果尝一次就好。   他们三个不是神仙,他们吃得可是津津有味,手几乎就没停过。   眼看着点心和瓜果一点一点少,爱无忧心里可是气得牙痒痒,暗骂这三个人没“义气”,暗恨自己为何要扮神仙。   爱无忧只能慢条斯理喝茶了。可是,张有福也过于殷勤了,喝完一杯,又给爱无忧倒上。   爱无忧这个气啊,还真想破口大骂,心道:“姥姥的,再这样喝下去,等下还睡得着觉?”   “饿着肚子睡觉,那滋味不好受,得想个妙计。”   “咦!有了!”爱无忧忽然灵机一动,已有了主意。   爱无忧故作咳嗽两声,说道:“我看天色已晚,子时已过,我们仙家之人,讲究每天打坐练气,以达增强法力,不如就说到此,明日再与你说说捉鬼事情。”   罗三多等三人听到此话,当然知道爱无忧是嘴馋又不得吃,所以想早早离开,眼不见为净。   而他们也是吃够了,也有点困了,所以也是附和着如此说。   习武之人都常打坐练功,神仙那肯定也是必然的,张有福深信不疑,于是,笑着说道:“那好,我去叫人收拾好房间。”   “慢!”爱无忧阻止道。   “大仙还有何吩咐?”张有福问道。   “我有个习惯,居住之所必摆贡物,以表对天上众仙长的尊敬,还劳烦您叫人送点过去。”   张有福哦的一声,说道:“既然大仙吩咐,我一定照办,等会叫人都送去,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张有福自去安排一应事宜。   等得张有福走远,爱无忧才说道:“几位老兄可太不够义气,就顾着自己吃,也不帮忙想个法子让我也多吃点。”   程鹏飞嘿嘿的笑几声,说道:“你叫我大吃大喝能行,叫我拼命打架也不含糊,但叫我动脑筋想妙计,这可就难了,搞不好再捅个大娄子给你,无忧大哥你不得骂我个狗血淋头。”   “什么?大哥?”爱无忧吃惊道:“我年纪比你小,叫我大哥可不妥。”   程鹏飞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以后你就是大哥,两位兄弟可是如此?”   罗三多忙说道:“程老弟说得对,咱们都得叫你大哥。”   “诶!不对,我先认的大哥,我排行老二,罗兄弟,你得叫我二哥……”程鹏飞急道。   秦怀志却说道:“我师哥年纪比你大,你应排行老三。”   程鹏飞不服,说道:“谁跟你论年纪了,我——”   “嘘!”爱无忧一个手势止了他们的争执,接着小声说道:“张有福来了!这事以后再说。”   三人会意的点点头。   张有福挺着大肚子来到屋门坎边,笑着说道:“大仙和各位仙师,房间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四人应了一声,跟着张有福进了后院。   每人各住一间房,而爱无忧住的房间,却是张有福特意腾出西厢房给他的。   张有福跟爱无忧闲聊几句后才离开。   关上房门,把灯熄灭,爱无忧就没闲住,桌上的点心、水果有两大碟,他左右开弓,竟也是吃得痛快。不一会儿,就把点心和水果都吃了一半。 第109章 一个土财主而已   吃饱了的爱无忧揉揉肚子,心道:“嗯,这小圆肚,吃得有点多了。   反正吃撑了,睡也睡不着,那就打打坐修练心法,跟张有福说的话总得算数。”   上得床来,爱无忧双腿盘膝而坐,便开始运行心法,可运行一遍后,却发觉灵力吸入体内的效果不是很理想,暗道:“难道这心法修练,必须得在外面修练?”   心想至此,爱无忧下得床轻轻把门和窗打开,然后再上床运行心法一次,发觉效果好了许多,心想:“果然如此,四处通风,跟万物越接近,才能更容易吸收到灵力,要不出去再练一次?”   但爱无忧很快就放弃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偷懒,而是他发觉丹田的内力和灵力融合得越来越慢,灵力不同内力,很快会“跑”了出去,再多练也是没多大效果。   急于求成,就会适得其反,爱无忧也就不再练第三次了。   躺在床上的爱无忧一时不得入眠,看着房顶,暗想:“这功法要是练到炉火纯青的时候,是不是就能隔空脱衣服呢?嘿嘿!要是那样的话……”   他想到这,不禁添了下嘴唇,脸上就露出了邪邪的笑容,接着就闭上双眼,描绘那让人垂涎欲滴的过程……   这算是XX吗?如果算,那爱无忧就是过度放纵自己的意象而已。   男人吗,不管停留在哪个年龄段,都会有不一样的冲动。   一夜眨眼就过。   中午,午饭很丰盛,什么白切鸡、将军鸭、红烧鱼……八样大菜。   另有,张有福专为“爱来真金仙师”准备的有名素斋:罗汉斋、素佛跳墙、四喜素斋、素虾仁。   难得有神仙下凡自家,张有福自当是殷勤倍至。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吃得当然是嘴角滋油,津津有味。   看见程鹏飞撕下鸡腿时,爱无忧就恨得牙痒痒,不禁暗骂:“装什么不好?偏要装神仙,这下好了,自讨苦吃,活该!”   “仙师!夹菜!上好的斋菜!您多吃点!”张有福可算是服务周到,唯恐爱无忧吃不好。   “吃你妹啊!老子又不是和尚!”爱无忧也只能暗暗的骂一句。   在这种不一样的氛围中,午餐终于结束了,但爱无忧还是觉得有点饿。   吃完午饭,爱无忧、张有福、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五人,坐于客厅八仙桌喝茶。   张有福知道自己家最近不是闹鬼,就是诸事不顺,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也不懂。   现在即然家中来了神仙,不问白不问,问得多,赚得多。   昨晚他就想好了,神仙应该不爱银子,反正就是给三百两银子那三个法师,多问点就不亏,免得以后再叫人来看风水。   于是,张有福便说道:“爱来真金大仙,你看现在离到晚上还早,在下想请大仙帮个忙,不知可否?”   “张有福,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张有福的心思早在爱无忧计算之内,爱无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张有福顿时喜出望外,忙站起给爱无忧深鞠一躬,说道:“大仙可否帮在下看一下住宅的风水?”   “嗯……”爱无忧做捻指掐算手势,并未应答,而左手轻轻扯了一下旁边程鹏飞的衣角。   程鹏飞只诧异了一下,就想起爱无忧昨天交待的大概事情,原来这是让自己开口问张有福要银子。   看风水这种事,大多数都是上点年纪的人才会去做的,年轻人根本就没见过。   程鹏飞也猜不透爱无忧到底会不会看风水?但即然示意自己了,也就不用担心。   程鹏飞咳了两声,把张有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才说道:“张老爷,这捉鬼是一回事,帮你看宅子风水又是另一回事,我祖师爷是仙人,自然不在乎银子。但我们做徒孙别的做不了,买些贡品孝敬太上老君那些仙长,也是大家分内之事吧?”   张有福听得暗恨:“你们三个要不是大仙的徒孙,老子早就把你们撵走了。”   他心里如此想,表面却是毕恭毕敬的说道:“那是自然,只要大仙开口说需要什么,我一应照办,绝不食言。”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都觉得这张有福太过狡猾,知道爱无忧是“神仙”,绝不会开口问要任何金银之类的东西。   张有福答应爽快,还落得个大方虔诚。而且,这样他还不用花银子。   爱无忧心里暗想:“这银子不大好挣啊!看来得走一步算一步。张有福这土财主视财如命,大坑他不跳,那就挖多点小坑,慢慢让他把银子填进去。”   有了新的想法,接下来就是表演。   “无量天尊!”随着爱无忧一声嘹亮的念念有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里来。   “张有福,不用理会他们,还是先看看宅子吧!”   爱无忧如此说自然是有用意的,程鹏飞、罗三多和秦怀志三人当然不会反对。   而张有福听得不用给银子,暗喜自己这一宝压对了,他赶忙来一鞠躬,一伸手说道:“大仙,请!”   爱无忧站起来,有模有样的沿着厅里转一圈,看看屋顶,又看看四周,点头认可的时候,也不忘寻找可以敲张有福一笔的机会。   随着眼睛不断扫视,爱无忧就盯上了那一尊观世音菩萨像,问道:“张有福,这观世音菩萨可曾开过光啊?”   张有福答道:“开过了的,特意去庙里请大功德主持开完光,再请回来的。”   “哦!那念的什么经啊?”   张有福摇摇头道:“听不懂,不过念了很多。”   爱无忧暗喜:“不懂就对了,我也不懂!”   于是,说道:“这庙里的经文大都是些下乘的,我给它再念一篇上乘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一篇上乘的心经、一篇上乘的开光咒,保你大富大贵,可否愿意?”   张有福大喜道:“大仙,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   爱无忧点头道:“愿意就好,不过呢,这上乘的经文太长,我去念诵,恐怕别的地方就看不了了。”   “啊?”张有福有些不明白,即然念了就大富大贵,还用得着再看别的地方?   张有福很想问一下原因,但很快他又放弃了。因为,他想到,爱来真金仙师帮忙看这些都是不用花银子的。   多看些总不会错,整座宅子东南西北的风水都好了,将来富可敌国也有可能。   抱着奢望的幻想,张有福央求道:“大仙,可有什么一举两得的法子?”   “嗯……这个……”爱无忧故作思考片刻,才说道:“这样吧,我教于三个徒孙来念,也是如同我念一般。”   “还是大仙想得周到!”张有福恭维一句,接着说道:“大仙教法可需要我家里的人回避?”   爱无忧点头说道:“不相干的人都得回避,而你得亲自去拿三个蒲团和纸钱、香、蜡来。”   “就这些?”张有福问道。   “不!不!你先拿这些来,我等下再跟你说……”爱无忧摇头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说完,张有福把屋里屋外的家人和仆人一并撵往后院,自己才去拿东西。   张有福刚走,程鹏飞就犯难道:“大哥,你这可害苦我了,我哪会念什么破经。”   “对啊!大哥,我们不会念经……”罗三多跟着也犯愁道。   “大哥,你要是会,赶紧教几句糊弄糊弄他们……”秦怀志还真以为爱无忧会。   爱无忧也真会一些,但却是听来的捉鬼咒语,而且也来不及教。   爱无忧也不管他们怎么喊自己了,凑近低语道:“不会,你们就把练过的招式掺杂些小调,带出点念斋的声音就行。”   爱无忧眨眨眼,悄悄的说道:“怕什么!一个土财主懂个屁啊!”   大哥胸有成竹,小弟自然是成竹在胸,三人立刻转愁为喜,连声说好。   这时,张有福拿着爱无忧交待所需的几样东西进得厅来。   张有福把所有物件给了罗三多等三人后,这才问道:“大仙,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无量天尊!”爱无忧先来个一惊一乍,然后说道:“你还得拿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分别烧给三清神、玉皇大帝、元始天尊、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这几位大大仙。”   “啊——要烧银票?烧钱纸不行吗?”张有福听到要烧银票求富贵,实在是不舍,不得不问道。   爱无忧摇摇头,说道:“张有福,你没听说过心真则诚,心诚则灵这句佛语吗?你只需拿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作为对仙人的诚意,换来的却是你三世的荣华富贵,可要想好哦!”   五百两银票的确让张有福心疼,但当他听到“三世的荣华富贵”时,又立时喜出望外。   对于张有福这样的人,稳大赚而不赔的买卖当然要做,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扯了五张一百两银票放在了桌面,说道:“大仙说得对,就是要心诚。”   爱无忧首肯道:“这就对了吗,嗯,刚才佛经我已用仙术灌输到了他们的脑海里,这里已没什么事,你就带我到处看看吧。”   “那好,这边请!”张有福当先引路,爱无忧跟在后面,却不忘回头向三人得意的眨了下眼。 第110章 生财有道   为了不让张有福起疑心,爱无忧到后院每看一处,都会有一番涛涛不绝,似是而非的说辞。   张有福懂的,他不忘夸赞几句,张有福不懂的,他当然大肆发挥,指点一二。   总之,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虽然有好几处都是可发财的机会,但爱无忧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现就一个人,他是神仙,不能伸手要银子的。而且,这后院又没有什么神像之类的,烧银票这招已是不可能。   直到走到厨房门外,爱无忧才看到了发财的机会,等得张有福迈进厨房,他突然一声:“哎呀!不妙啊!”却把那张有福吓得一大跳。   张有福急忙问道:“大仙,厨房有何不妥之处?”   爱无忧走进厨房,四周看了那么一小会,这才说道:“张有福,你这厨房的一个炉灶正对着厨房门,可是非常的不吉利啊!”   “诶哟!”张有福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大仙说得对,前几天那几位法师也是这样说的,我即刻叫人把这炉灶给拆了。”   “拆不得!”   “大仙,你是说现在拆不得?”张有福问道。   爱无忧摇摇头道:“什么时候都拆不得,因为你这宅地本就是块福地,只是你们乱改,把风水搞坏了。”   “大仙,可有什么解法?”张有才急问道。   爱无忧闭目装作寻找解法,忽又睁开眼睛四周看了一遍,叹口气道:“解不解得了还不可知,你先放一张银票在灶王爷面前,问他看同不同意。”   放银票在灶王爷面前,那就是不用烧了,张有福自然、很快、大方的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了灶王爷面前。   可是,灶神像又不会说话,这就让张有福犯难了,于是问道:“我怎么才能知道灶王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爱无忧答道:“有我在帮你指引,你只须跪下,磕三个头,直接问他就行,他要是答应,就会动一下,他要是不答应,就会一动不动。”   张有福信以为真,跪下就连磕三个头,非常虔诚的求问几句,却果然灶王爷动了一下,站起来乐道:“大仙,灶王爷答应可以解。”   爱无忧暗笑:“当然会答应啰!有我在他敢不答,我的绝招又不是白练的。”   张有福说着,却不忘把那张银票拿在手里,正想放入怀里,爱无忧立刻说道:“银票拿不得。”   “这是我的银票,为何拿不得?”张有福手抓着银票,又怕会有什么灾祸,所以不敢放进怀里。   爱无忧很严肃的说道:“银票是不是你贡奉给灶王爷的?”   “是啊!可贡奉完了不是要收起来吗?以前贡奉鸡、水果、包子不都是收回自己吃的吗?”   爱无忧摇头说道:“以前你贡奉祖先和各路大神,他们来了没有?”   “没看见,不知道!”   “那这次你看见灶王爷来了吗?”爱无忧问道。   “没看见,不过应该是来了。”   爱无忧嗯了一声,说道:“灶王爷来了,那就说明他收了你的贡品,他收了的贡品,就是他的东西,你连灶王爷的银票都敢拿,你家里以后还有得好?”   “这样啊!”张有福有点傻眼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拿一张一百两的出来。   可是,后悔已没用,因为银票已是灶王爷的了,他必须还给灶王爷,但又不知道怎么还,他不得不苦着脸问:“大仙,这银票怎么还给灶王爷?”   爱无忧皱着眉头道:“你刚才那举动已惹恼了灶王爷,他生气走了,你看你……这这……哎……”   张有福闻听此言,吓得脸都煞白,哆嗦着把银票递给爱无忧,说道:“大仙,你可要帮帮我!”   银票已自动送上门,时机已成熟,爱无忧毫不犹豫的接过银票,收好后,才很不情愿的说道:“哎!你啊!你啊!又害我多跑一段路程,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回去时,顺便去他那里,把银票给他,也顺便帮你说说好话。”   张有福立时松了一口气,庆幸总算避过一祸,对爱无忧连声道谢。   银票到手,爱无忧自然是暗自偷乐,但他也不算白拿,因为张有福家的厨房那个炉灶确实建得不对。   得了好处,虽然多了不是一点点,那总得卖卖力气,于是,爱无忧说道:“张有福,这厨房的炉灶、灶王爷的位置、厨柜都不用动,你只需在厨房门装一块布帘就可以了。”   “啊——就这么简单?”张有福的心口又是一痛,心想这银子花得太冤了。   爱无忧心知张有福肯定是很难受,便说道:“你别以为简单,这布帘也有讲究,不能挂大红大紫的,素色的布就可以。”   张有福听到此话,心里立刻舒服了许多。   爱无忧又说道:“这布帘不能太薄,要厚一点的才能遮得住光,这样才能消除炉灶与门对冲的不吉之象。”   张有福听得连连点头,心里认为这五百两还是花得有些值的。   爱无忧接着说道:“这布帘也不能太小,把门刚刚遮住为最好。”   张有福顿时觉得,花这五百两比请那些风水大师还值,他仿佛看到了即将财源滚滚的到来。   爱无忧对自己表演很是赞赏,对张有福的反应很是满意,笑了笑,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了,到前院去瞧瞧吧。”   张有福自然愿意,微一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大仙,你先请。”   爱无忧也不客气,迈着“仙步”走了出去,而张有福满脸堆笑的紧跟在后头。   到得前院,爱无忧认真负责的仔细观看,走到一棵枯树旁停住了脚步,随后围着枯树转了一圈的过程中,大脑思绪也在转。   他知道,这也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但却拿不定主意,是让土地爷收银子?还是先让树神收银子?   但爱无忧转念想到,烧香拜土地爷和树神的人太少,估计张有福也是不信俸的。   所以还是暂时不要先,就当作免费赠送给张有福,稳住稳住他也是好的。   爱无忧停住脚步,用手摇了摇枯树,说道:“院内有枯树不行,院内树枯死,就是财产消退空留屋气象,张有福,这段时间,有没有钱财流失征兆啊?” 第111章 大家都是有道行的大师   爱无忧这是明知故问,那个“鬼”这几天都拿走了许多,加上请的捉鬼法师,再加上自己的,已经是很大一笔财产了。   “有啊!这几天确实丢了好多金银器物!”   张有福只把“鬼”偷的东西算在里面,而花在看风水的银票,他觉得并不算丢失。   “怪不得气运不佳,原来是这棵枯树弄坏了风水!”   张有福恍然大悟,于是,就问:“大仙,可有解法?”   爱无忧只是平和一笑,说道:“这也不难,挖了枯树,再种一棵就行,记住,树不能太大,也不能太高,树高树大,阴气太重,会影响到你的家人……”   “多谢大仙指点,等下我就叫人种一棵矮一点的树。”   爱无忧说得头头是道,有虚有实,听进张有福耳里自然难辩真假。所以,他自是一百个相信。   接着,爱无忧又看了看围墙,又说道:“门墙藤蔓覆盖,家里家外口舌不断,你也得注意。”   “多谢!多谢!等下我叫下人把藤蔓都给拔了。”   张有福说着话的同时,心里暗道:“对啊!怪不得那些刁民老是来闹减田租,原来是因为这里。”   随即,爱无忧又看了下门墙和配房的高度,摇头道:“院墙高于配房檐口,这叫过头院,官运不通,功名不济啊!”   这不是瞎话,这是实话,因为爱无忧闭着眼都知道,张有福没有功名。   但风水是否影响功名,爱无忧才懒得去想这些,对于爱无忧来说,他只相信实力。   可张有福哪会想到这一点,他想到的是,自己确实是没有一官半职,功名更是无从谈起,爱无忧的话他一百个信服。   张有福明白了为什么官运不通,毫不犹豫的说道:“等挑个吉日,我就把这院墙拆矮一些。”   爱无忧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光这些还不行,要想保住你家几世的富贵,你还得人脉兴旺。而要保住人脉,你就得多做善事,减点农户的田租,他们就会感激你,感激你就会敬重,敬重你就会靠近你,靠近你人脉不就有了吗。”   “大仙说得对,我一定多做善事,多积阴德。”   张大福只说多做善事,却不提要减田租,这是因为,他觉得并不定要跟那些贱民搞好关系,来取得人脉。   在他认为,只要自己忍痛多花些银子,到官场跑跑,人脉不是照样有,而且还是超高人脉。   爱无忧也看出这张有福是无可救药了,心里暗暗决定:“看老子今晚不狠狠宰你一笔。”   整座宅院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爱无忧也不想跟这个不开窍的张有福多费口舌,遂道:“张有福,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你该忙就去忙吧,我去看看那三个徒孙念经,念得怎样了。”   张有福连声道谢了几句,才自去忙活他落下的事。   爱无忧也不知那三个人念得怎样了,担心他们一直念个不停,那就不妙,急步刚走到厅门外,就听厅里低低、乱乱、又挺顺口的念诵声:   “翻身圈拦,拦不住向佛(哥)的心,翻身后挂,挂在道(侬)的心……”这是程鹏飞的声音。   “退步懒扎衣,归依我佛得真经,大慈大悲,道(侬)一杯,佛(哥)一杯……”这是罗三多的声音。   “左顾右盼,佛(君)也到,福(卿)也到……”这是秦怀志的声音。   “还真是招式跟小调融合在一起,三个兄弟确实有创意!”爱无忧暗笑一句走进厅里,“咳!咳!”咳嗽两声,说道:“喂!够了啊!再念我就要吐了!”   三人聚精会神,念诵不停,不察觉爱无忧已进来,闻听他的说话声,立刻停止了念诵。   “呼……”三人长出一口闷气,“哎哟”三声,都站了起来。   程鹏飞又是松松肩膀,又是捶捶大腿,那样子,好像是挑了几十担大米一样,还苦着脸道:“大哥,你再不来,我们可就死在这里了!”   罗三多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伸直两脚,双手捶着大腿说道:“大哥,这念经比打架还累,诶哟,这腿酸得难受。”   程鹏飞见罗三多坐下,自己也跟着拉张椅子来坐。   秦怀志刚拉椅子坐下,腿还没伸直,就说道:“大哥,你之前为什么不交待念多久,害得我们哎哟……”秦怀志赶忙去捶他那又酸又疼的双腿。   看到三人的“惨”状,爱无忧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很无奈,他本以为他们会只念半个时辰就停了的,却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勤快,一直念诵到自己来还没停。   但从这一点,爱无忧也看得出,他们是真心把自己当大哥。要不,也不会言听计从,一点都不打马虎。   为了让他们消消闷气,也为了让他们知道这样做是值得的,爱无忧瞧声说道:“有付出就有回报,刚才那三百两银票你们自己分了。”   “大哥,那你呢?”程鹏飞虽然鲁莽,但江湖历来都是,当老大的拿多的一份。   “是啊!大哥你不拿,我们怎好意思拿……”罗三多说道。   “大哥,要不都给你拿着,以后再分也不迟……”秦怀志跟着说道。   “嘘!小声点,大哥有的是办法赚银子,我拿得比你们还要多……”爱无忧得意的说道。   三人立刻会意,连连点头微笑,跟着又分了那三百两银票。   “大哥,你又得了多少?”程鹏飞就是程鹏飞,开门见山的问。   不过,程鹏飞并不是眼红爱无忧的银票,而只是佩服爱无忧的本事也忒多了。   爱无忧伸出一个巴掌,笑而不答。   “五十两?”程鹏飞认为,像张有福这样的人,帮看看风水,给个五十两银子已是不错的了。   爱无忧却笑着摇摇头。   “难道是五百两?”程鹏飞有些不相信,看个风水会给五百两的,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程鹏飞不相信,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不相信,三人都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等着爱无忧的回答。   爱无忧笑眯眯的点点头。   “嘶……”三人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大哥,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那张有福乖乖的给你五百两银子的?”   能让一个吝啬的人乖乖把银票送出,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程鹏飞缺的就是这方面的能耐,所以他抱着学几手的心态向爱无忧请教。   爱无忧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见贪心的人就说胡话。”   程鹏飞挠挠头,皱眉道:“大哥,能再说详细吗?”   “这样说都不懂?唉……”   爱无忧叹了口一气,才说道:“这样跟你说吧,只要抓住机会,说一些他害怕的,再说一些他想要的,最后引导着他来求我,这银子不是自然到手了啰!”   “哦……”三人只是哦,却没下文,好像是听明白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四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就已到了傍晚,吃晚饭的时间到了。   晚饭倒是挺丰盛,素的、荤的都有,酒也挺香。   但爱无忧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只能喝酒,吃些素菜,肉只能闻闻,却不能碰。   这光喝酒,没肉吃,前几杯还行,后面就没意思了,爱无忧找了个困了的理由,离席回房去休息。   张有福以为爱无忧是今天跟自己转了半天,肯定是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罗三多、程鹏飞、秦怀志却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心里偷笑。 第112章 大仙施法避邪   在房间坐了小半个时辰,估计他们都吃饱了,爱无忧这才踱步来到客厅里。   桌子上的碗碗碟碟都已收走,桌面也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大家都在等着爱无忧,因为,只有大仙来了,才能把鬼捉住。   张有福满脸堆笑的问:“大仙,时候也不早了,不知捉鬼需要准备点什么?”   爱无忧略一沉吟,说道:“可听仔细了!毛笔一支、朱砂少许、白色砚台一块、阴阳水一盆、杨柳枝、纸钱多备点、黄纸剪小张也多备点、二十一个小碗、三个酒杯、香和蜡、三壶酒、一碗方肉、一碟包子、杀三只鸡煮熟装好,嗯,先准备这些。”   张有福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杀三只鸡时,就不明白了,别的捉鬼大师来都是叫杀一只鸡,为什么爱无忧却要杀三只鸡呢?遂问道:“大仙,杀一只鸡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我请的是三清神、元始天尊、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这几位,一只鸡请天兵天将还可以,请他们不是太小气了吗?”   爱无忧嘴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却暗笑:“老子连两餐都是吃素的,一只鸡怎么够吃?”   “哦!原来如此,请这么多上上仙,自当要杀三只鸡。”   张有福深信不疑,立刻指挥仆人去准备一应之物。   “程兄弟,有多余的道袍吗?”爱无忧问道。   “有,我这就去拿给你……”程鹏飞答应完,自去拿道袍。   “罗三多,你去把法坛摆好,把幢幡插好,把五行令旗、罗盘、三清铃、桃木剑、铜盘、五雷令牌都准备好……”爱无忧又吩咐道。   罗三多答应一声,自去院中忙活。   “秦怀志,等张有福把东西拿来,你拿十八个碗,碗中点蜡烛,围着法坛摆成一个大圈,注意,这是照天路,距离要摆得一致……”爱无忧接着吩咐道。   “好的……”秦怀志答应道。   这时,程鹏飞拿着道袍进来,递给了爱无忧。   爱无忧将道袍甩了几下,这才穿上,笑道:“嗯,还蛮合身的。”   程鹏飞不忘吹捧一句:“大哥,你穿上道袍,更像神仙,哎呀!”忽觉说错话,急忙闭嘴。   此时,张有福带着仆人把东西拿了进来,放在了桌上。   秦怀志叫程鹏飞帮着把碗、杯、蜡烛拿到前院。   张有福问道:“大仙,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磨匀朱砂……”爱无忧说道。   张有福立刻吩咐一个仆人去磨朱砂。   “张有福,你家里一共几口人?”爱无忧问道。   张有福心算一下,说道:“家里一共有二十口人。”   “二十口人!你爷爷的!写符也得写酸手!”爱无忧心里暗暗叫苦。   见得仆人把朱砂磨好,爱无忧扯了一张黄纸平放在桌面,拿起毛笔轻轻沾着朱砂的时候,心想:“写什么好呢……”   爱无忧没写过驱鬼符,他也不信这些,但他看得倒挺多,他大脑极快回忆那些所谓驱鬼大师写符的字样。   “有了!”爱无忧提笔在黄纸中间上头写了歪歪扭扭、潦潦草草的“敕令”两字。   观摩两下这两个字,爱无忧不觉暗暗偷笑:“我认得它,别人就不一定认得它了。”   张有福在旁边观看,虽看不出是什么字,却猜得出大概是“敕令”两字。   他也不生疑,满以为,神仙写的字与凡人自是不一样的。   接着,爱无忧又在“敕令”的下方,写“雷煞神将护定吾身”七个字,就到纸底了。   爱无忧暗道:“怎么办?还差一个“身”字没写完,哎!管他那么多,神仙写的总是要特别一点!”   打定主意,爱无忧气定神闲,毛笔沾足了墨,大笔一挥,在七个字的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身”字。   如此一来,“雷煞神将护定吾身”总算大功告成。   张有福看见爱无忧只写七个字,也是奇怪,又见爱无忧在七个字中间写了个大大的“身”字,立刻暗赞:“神仙就是神仙!写符都与众不同,肯定灵!”   写完这八个字,爱无忧又在纸左右两边各写“千邪异不出”和“万邪异不行”两行字,一张驱鬼避邪符总算写好。   爱无忧把写好的符放过一边,又接着写第二张、第三张……直至写有三十多张方止。   写这几十张符,爱无忧都厌烦得很,他也不想再折那二十张符了。   于是,拿了二十张递给张有福,说道:“每人发一张,自己折成三角形,放在口袋里就可以避邪,哦!等下都把人叫到前院来。”   张有福说了声“好的”,拿着符纸发完给厅里的人后,才往后院走去。   爱无忧拿着剩下的驱鬼符来到前院,却见一切都准备妥当,而程鹏飞、罗三多、秦怀志三人则站在一旁吹牛皮。   互相招呼一声后,爱无忧就盯着法坛上那三只鸡和三壶酒,偷偷直咽口水,心道:“得快点把戏演完,要不,老子可忍不住了。”   “大哥,什么时候开始作法?”程鹏飞问道。   “等他们人来齐了,就开始……”爱无忧答道。   不多会,张有福和一家老老小小,连同仆人,来到院中,自觉的排成了两排,看得出,他们这几天没少折腾这个队形。   张有福的妻妾老小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后排,不用猜,爱无忧都知道,他们这是认为在后排会过安全点,至少鬼来时,会找前排的先。   前排的仆人脸有些白,双腿不自觉的在抖,他们也不愿站前排,可是他们又不得不站前排,更不用说,张有福还跟着他们站前排。   张有福其实也不想站前排。可是,他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总得有个主人的样子,更重要的,他要随时听候爱无忧的使唤。   看见这种队形,爱无忧又觉得好笑,又是很满意。因为,这省去了许多麻烦的步骤。   凭记忆胡乱拼接,这第一个步骤就是:   送避邪灵水!   爱无忧左手端着阴阳水,右手拿着杨柳枝,一脸的严肃。   然而,爱无忧的眼睛就不那么老实了,他扫了一眼前排,就直接看向后排。   张有福的六个妻妾站在后排中间。   她们其实一点都不矜持,爱无忧随便偷偷给她们眨下眼,就使得她们两眼含春。   爱无忧心道:“这几个小浪蹄子,再逗她们几下,恐怕就要投怀送抱了,呸!呸!张有福的破鞋,老子才不穿。”   “开始了啊!”   爱无忧手执杨柳枝沾了一下阴阳水,然后甩在了张有福的身上,接着是下一个……   爱无忧心里却暗笑:“这样都能驱鬼,那世间的牛鬼蛇神早就没有了。”   可是,他们却深信不疑,特别是张有福那几个妻妾,嚷嚷着叫爱无忧多洒点在她们身上。   爱无忧知道她们的心思,所以也不吝啬,有求必应。   但他却使了坏水,杨柳枝不是偷偷挠下她们的小蛮腰,就是偷偷挠下她们的浑圆处。   而阴阳水尽往她们前面洒,而不往背部洒。   灵水其实就是水,洒多了衣服自然就湿,该湿的地方也湿了,不该湿的地方也湿了,曲线自然就显现出来。   这时的女人已忘了害怕,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眼睛不禁流露出盼想,恨不得唱那:“谁家的儿郎?哪家的想……” 第113章 念咒请神   刚开始,张有福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听见女人咯咯咯的笑声,他才回头去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张有福立刻很是恼火,但他恼的不是爱无忧。因为,爱无忧是“神仙”。   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是不会开这种低俗玩笑的,神仙总是令人敬仰的。   张有福恼的是这几女人太不稳重,太丢自己的脸。   六个女人看见张有福凶巴巴的眼神,立刻停止了笑声,停止了幻想,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脚。   然而,她们六个都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得出她们似有不甘。   她们的心,张有福是看不见的。   张有福只是得到她们的肉体,而没有得到她们的灵魂。   张有福得到的是假情假意,而没有得到两情相悦。   爱无忧也不在乎她们超乎寻常的反应,他也没有去猜测她们的内心想法,他也介意张有福对她们的那种眼神。   因为,下个步骤要开始了。   邪崇离身咒!   香和蜡烛早已点着插好,三碗茶,三杯酒也已整齐的摆在法坛上。   念邪崇离身咒,当然是所有人跟着爱无忧,围着法坛一起转圈。   爱无忧右手拿桃木剑向前一刺一挑,剑尖就插上了一张驱鬼符。   “哇……”女人的崇拜声总是特别的强烈。   “好……”张有福和仆人发自肺腑的喝采。   爱无忧不为他们的声音所骄傲,他左手捻八卦指,脚踏五行,昂首挺胸走在最前头。   看这作派,看这手势,看这身行头,有模有样,以假乱真,爱无忧觉得自己不弄个法师来当当,还真冤得慌。   程鹏飞拿着三清铃跟在爱无忧的后面。   对于爱无忧的各种表演,程鹏飞偷偷笑了好几次。   认了一个爱搞古搞怪的大哥,程鹏飞想不笑都难。   罗三多双手各拿着一个铜盘,跟在程鹏飞的后面。   罗三多发觉,爱无忧虽然是爱胡闹,但都会在关键的时候,点到为止。   这不由得使罗三多对爱无忧这位大哥更加佩服。   秦怀志拿着五行令旗在队伍了的第四位。   张有福和其他所有人跟在最后。   就听,爱无忧一边走一边唱道:“天蓬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至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观世音菩萨……急急如律令!”   唱完一遍,二十几号人也缓慢的走了三圈。   “当啷!当啷……哐!”程鹏飞也不知该什么时候摇铃。所以,他就数数,从一数到五摇一次。   罗三多当然就轻松啦!程鹏飞的铃一响,他的铜盘跟着“哐”就敲。   秦怀志更轻松了,五行令旗随便拿着就行。   张有福听得清铃声和锣声,但他根本听不懂爱无忧唱得是什么,而且越听越让人头疼。   上乘仙法又岂是凡人能领会的?这是张有福自我解嘲一种解释了。   看这派头,看这默契成度,看这井然有序的运作,这哪是什么江湖高手,更像是专职的捉鬼团队。   念完邪崇离身咒,所有人归回原位排好队。   爱无忧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偷偷咽了小半口进肚。   “过瘾!”爱无忧偷乐。   爱无忧将剑尖上的符纸点燃、举高,嘴中剩余的酒猛喷出,火势暴燃,那种突然的喷发甚为壮观。   “哇……”女人们害怕的缩了缩,但尖叫还是那么悦耳。   “好……啪啪啪……”张有福和仆人们拍起了手掌。   等尖叫声和拍掌声过后,爱无忧才接着喊道:“妖魔鬼怪速速离开啊!”   爱无忧再拿起一张五雷避邪镇煞符,跟着拿起一把纸钱,叫张有福过来,说道:“拿张一百两银票来。”   张有福看见爱无忧手里拿的东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忙问道:“大仙,又烧啊?”   爱无忧答道:“当然啦!拿到大门口去烧,一是为了避邪,二是为了让鬼闻到银票的香味,速速来现身。”   “哦!是这么一回事……”张有福虽很不舍得,但为了尽快的把鬼捉了,也只得慢慢腾腾的把银票拿出来,给了爱无忧。   爱无忧把符纸、纸钱、银票都给了程鹏飞,叫他出大门口去烧。   程鹏飞也知道应该怎么操作,拿着所有的东西,就向大门外走去。   待得片刻,程鹏飞回来,爱无忧放下了桃木剑,准备进行下一个步骤:   请天兵天将咒!   爱无忧双手捻八卦指,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天灯已点,天路已开,天雷天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的朋友,接我号令,调得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   念完,爱无忧拜三拜,向天敬酒、敬茶,然后再把酒和茶倒满。   张有福见爱无忧念完咒语,急问道:“大仙,天上的神仙请得来了吗?”   爱无忧摇摇头,叹口气道:“玉皇大帝正摆宴请各路神仙听歌、赏舞,那里美酒佳肴多的是,你这点贡品他们看不上啊!”   “啊!这可如何是好?大仙,你得想想办法?”张有福着急的求道。   爱无忧却道:“不用担心,我跟他们是老交情了,他们答应,在鬼来的时候,在天上施几道法术来助我一臂之力。”   张有福确信无疑,可还是不放心,又问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只要他们施法堵住三个方向,我们四个捉那鬼是易如反掌!”爱无忧说道。   “哦!原来如此,大仙,现在是不是就等那个鬼来?”张有福说这句话有些颤,显然是想回避了。   爱无忧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还得念一道金光神咒。”   “金光神咒?神仙不是请了吗?这个金光神咒有什么作用?”   张有福的心思就是,如果这金光神咒要是跟自己无关,他就不在院子里站了,早早回屋为妙。   爱无忧立刻故作玄虚的说道:“当然有用啦!念这道咒语,便能人人有法力护体,可保你一家人免遭鬼气浸袭。”   张有福闻听是保护自己一家人的咒语,高兴的不得了,立刻说道:“哎呀!大仙果然想得周到,那就请大仙快点念吧!”   爱无忧暗道:“嘿嘿!你要是走了,我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先让你高兴一会,等下再让你心甘情愿的掏银票。”   爱无忧心里虽又是高兴,又是得意,但表面却是很庄重,只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面向法坛,双手捻八卦指,拜了三拜,跟着似唱非唱的念诵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念毕,爱无忧又拜了三拜,这才说道:“来!来!各位绕着我转一圈,就得法力护体,带着法力可以安心的回房休息了。”   听得这话,二十人就乱开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围着爱无忧转一圈后,满意的离开。   张有福本想第一个的,可是,他太胖了,而且这种局面,他根本控制不住,只好大骂几句消消气。   他围爱无忧转了一圈后,觉得自己是个很胖的人,应该多要点法力,所以,又转了一圈。   张有福转完第二圈,正想离开,却被爱无忧叫住。   张有福不知还有什么事,遂问道:“大仙,还有何吩咐?”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爱无忧说道。   “大仙,请讲。”   爱无忧点点头道:“现在神也请了,金光神咒也念了,法力结界已在院中四周,就差把鬼引到结界中间的一样物件。”   张有福隐隐感觉到,这个物件就是银票,当时就说道:“这个鬼每晚都会来,何必要用银票去引他呢?”   程鹏飞、罗三多、秦怀志三人立时暗惊,都觉得这张有福变聪明了,也认为这次爱无忧恐怕没戏。 第114章 鬼来了   对于张有福的疑问,爱无忧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张有福,这个鬼喜欢什么?”   “喜欢金银、首饰之类的啊!”张有福被拿走的贵重物品已够多的了,他根本就不用考虑,就直接回答。   “喜欢金银、首饰的鬼,就是大势鬼,这种鬼闻到银票的香味就会来,见到值钱的东西就会拿,不放千把两银票吸引他到法力的结界中,如何能捉得住他?”   大势鬼,迷信的人确实是相信有的;大势鬼爱财,民间流传确实是这样的;但大势鬼会来拿银票,却是假的。   因为,真要是有这样的鬼,他也无非去各种土地庙,闻闻纸钱、纸元宝的香味而已。   可是,张有福却对有鬼是深信不疑的,不过他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所以,对于爱无忧说的话,他没有任何怀疑。   更重要的是,他听出了爱无忧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使得他的脸上立刻又有了些笑容,继而急迫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放银票,不是烧银票?”   爱无忧故作听得滑稽,哈哈哈大笑道:“给神仙烧银票尚可,给鬼烧一堆灰,你认为他会要吗?”   “对啊!不烧银票,到时还是我的!”张有福一拍大腿,顿时满脸堆笑。   “你即便拿它个万把两出来,这个鬼他也拿不走,也都还是你的。”   爱无忧故意把“万把两”说得大声点,抱着“有可能”的希望,让张有福再多拿点。   “大仙说的在理,拿……”话到一半突然停住。   张有福寻思:“花一千两银票就能把鬼引来,我为何要花一万两?”   他当作没听见爱无忧的这句话,快速、麻利的拿出两张五百两银票,塞给了爱无忧,皱着眉头走了。   张有福走进了客厅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爱无忧手中的一千两银票,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放心。   但张有福一想起昨晚躺在地上的情景时,不禁全身打个冷颤。于是,撒腿就往后院跑去。   一个人惧怕某样事物时,总会选择远远的避开,绝不会考虑有还是没有,甚至不会去想另一种可能。   张有福根本就没有想过,万一“鬼”从后院来怎么办?   这一切,其实都是在爱无忧预料当中的,让人烧少量的银票纵然可以,但要人把大量的银票烧掉,那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把张有福这个心结解开掉,事情就迎刃而解,总归结底,这其实就是一种江湖骗术而已。   行骗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好人,就连爱无忧也不算正儿八经的好人。   但在江湖中混的人,你没有点心机,没有点头脑,是很难存活下去的。   院中已没有外人,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看着爱无忧手中那两张银票,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爱无忧把银票塞进怀里,笑着说道:“捉完鬼再分。”   “又没鬼,捉什么捉,留那个人再祸害祸害这张有福,不是更好?”   有了盘缠的程鹏飞,根本就没心思捉鬼,他们三人来找爱无忧,本就是为了去救花向阳。   爱无忧撕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嚼碎咽下肚里。然后,拿起酒壶又灌了几口酒,满意的呼出一口酒气后,这才说道:“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财,总得替人消灾吧!”   “大哥,你说得虽没错,可救人的事更耽误不得……”罗三多并不是担心爱无忧不会去救花向阳,而是怕他一时忘了事情的紧迫。   爱无忧把鸡腿吃完,再喝了两口酒,又在道袍上擦拭几下油腻的手,把道袍脱下,随手扔掉,继而说道:“花向阳是我叔叔,那肯定要去救的,就算没有人救,我也是要去那向阳山庄走一趟的。”   三人听得花向阳是爱无忧叔叔,自是既意外又惊喜,但爱无忧后面的话,他们就有点不明白。   爱无忧也不想隐瞒他们,便说道:“向阳山庄还有三千两黄金,不!也许会更多。”   三人听得更是吃惊,不用猜,都知道爱无忧想干什么。   “大哥,你是说,救人时,连金子一块抢了?这能成吗?”   秦怀志说话的底气并不是很足,他觉得能救出人就不错了,连金子一块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爱无忧皱了皱眉道:“唉呀!别老是想着用武力去解决事情,要动脑子,就不能换种斯文的方法吗?”   “大哥,你的意思是,大伙儿凑够人数,去跟他们谈判,谈得拢就皆大欢喜,谈不拢,咱们再干?”   程鹏飞毕竟是在帮派里混的,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时帮派那些做法。   爱无忧白了一眼程鹏飞,没好气的说道:“笨!你以为人家会跟你谈啊!去了不得是羊入虎口!”   程鹏飞挠头,咧嘴憨笑。   “大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偷吧?”罗三多脑子好使,但他还是不敢确定,遂问道。   “对了!就是偷他娘的!”   “大哥,我们不会偷啊!”程鹏飞说的话,显然也是另两个人想说的。   “你们不会,我会,不把他偷个干干净净,誓不罢休!”说到偷,爱无忧自是来精神,他从来不管这是否会令人耻笑,他只在乎结果。   只要是不偷穷苦百姓,只要是为了救出一个好人,三人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大哥,依你之计,人手还是不够啊!”   即便要偷,也是需要帮手,单凭四个人,也是实难办到的,罗三多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说吗,不要急,得慢慢的找人,找够了人,我们再去。”   爱无忧之所以不着急,主要是因为,他已知道一些底细。   可程鹏飞他们不知道,恨不得爱无忧现在就带着他们去找人。   罗三多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爱无忧的一个手势给止住了。   三人立时醒悟,顺着爱无忧的视线向院墙外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爱无忧示意他们坐下,和自己一样半闭着眼。   三人自是领会,端坐扮作打瞌睡的样子。不过,他们的兵器已是放在了身侧。   随着一些轻微的风声,一个如蝙蝠般的身影飘落在墙头上蛰伏不动。   白色的骷髅面具遮住了他的面部,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有那深邃的双眼在不停的向院中探视。   白色骷髅面具的造型,虽谈不上大巧不工,但也是精致异常。   鼻梁塌陷得恰到好处,两个深深的鼻孔,把浅矮的鼻梁骨给完全掩盖住,更凸出了它与鬼的吻合度。   骷髅的嘴角故意拉长,一直没入耳根,而耳根却又被那黑发所遮挡住。   这看起来很像小丑,但配上那长长的、尖尖的白色獠牙,恐怖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鬼来了! 第115章 很像鬼城   他看到法坛后面的四个人,他的骷髅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的嘴角抽动一下,整个骷髅面具也机械的动了一下。   就凭这一点,足以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毫无血肉的“鬼”。   爱无忧虽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嘴角抽动的样子来看,不难断定得出,他是对三个手下败将的不屑和藐视。   “他为什么不下来呢?”程鹏飞想的和罗三多、秦怀志两人的基本一致。   “他戴得骷髅面具是谁做的?”爱无忧对古怪新奇的东西,总是那么好奇。   如果只是罗三多他们三个人,“鬼”早已下来了。   但看到多出的一个帮手,他不得不谨慎的审视:   人很年轻,剑眉很好看,白衣不是着重点,剑很稀松平常,长得帅气不是个人独有,他看不到爱无忧的眼神,他也感觉不到任何杀气。   “鬼”还在犹豫不决,他很难做出判断,连“鬼”都看不透的人,总是很可怕的,只不过“鬼”不知道而已。   “你还要在墙头蹲多久?”程鹏飞想问的,罗三多和秦怀志两人也想问。   “下来吧!反正你迟早都要下来的!”看见“鬼”肩膀上黑色的褡裢,爱无忧能猜得出,这个“鬼”誓必要满载而归。   “鬼”终究没有爱无忧的耐性强,他跳了下来,跟着快速想绕后去点他们的穴道。   他首选的目标是罗三多他们三人。   就在那一刻,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猛的睁开眼睛,拿起兵刃纷纷一跃而起,刀、剑齐出,袭向来“鬼”。   “鬼”吃了一惊,却不害怕,他的动作也不为之停滞,反而更快,躲过了两刀,避开了一剑。   忽然,他双手齐出,由掌变爪,抓向离他最近的程鹏飞和秦怀志。   “鹰爪功!”四个人都看得出,这“鬼”用的是擒拿一门的功夫。   然而,三人看出又有何用,对手动作实在太快,程鹏飞的左手和秦怀志的右手已然被抓牢,“鬼”的瞬间垫步紧逼,又使得两人重心半失,跟着一扭,一扔,把两人扔了出去,竟把程鹏飞和秦怀志两人摔得哇哇大叫。   而罗三多的刀却被秦怀志飞出的身体阻挡一下,待再次出招时,“鬼”已腾出了手,并迅速的叼住了罗三多拿刀的手,而另一只手已然探向了罗三多右腿内侧的大筋。   这要是被抓实,罗三多非受伤不可,爱无忧随手拿起一个酒杯打出,从罗三多的裆中穿过,打向“鬼”的右手背。   “啪”的一下,“鬼”吃疼,把右手缩回,又想把罗三多甩扔出去。   却在这时,爱无忧猛然欺到,竟不解救,单手直奔骷髅面具抓去。   “鬼”的眼神惊惧,急忙撒手速退。   然,爱无忧再次欺近,又是如出一辙,单手抓那骷髅面具。   这对于“鬼”来说,简直是一种戏弄和羞辱;   而爱无忧仅仅是因为好奇,想一睹庐山真面目而已。   “鬼”双眼显然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双手再次齐出,左手去反叼爱无忧右手的同时,右手凶狠的抓向爱无忧的胸口。   爱无忧带着一丝轻笑,右手突然变式,快速无比的扣住了“鬼”的右手腕,跟着侧身垫步逼近,手肘用力的撞在了“鬼”的胸口上。   “嘭”的一下,“鬼”嗷的一声怪叫,被撞飞出一丈有余,险险栽倒。   “你——”他显然想问“你是谁?”但很快他又不吭声。   “鬼”已经知道,就爱无忧一个人,他已万难是敌手,他只为来求财,并不是为了拼命。所以,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爱无忧,转身跳出了院墙。   “大哥,怎么放他走?”程鹏飞眼见爱无忧制住了那个“鬼”,却只是把他击退,甚是不解的问道。   “废话!不放他走,怎知他家在哪?”爱无忧抛下一句话,已然飞出了大院。   “走!”罗三多招呼一声,几步近墙,也跳出了大院。   “瞧瞧去!”秦怀志也不落后,飞跨两步,跳出了大院。   “兄弟!等等!”程鹏飞喊着,蹬蹬蹬疾步近墙,急跳出大院。   漆黑的夜晚,山林中本来一切寂静,却因那“鬼”所过之处,惊起一阵飞禽的叫声,而打破这片宁静。   “鬼”很谨慎,时不时回头,看是不是有人跟着,他没有看见任何人影,继而大胆的向前掠去。   爱无忧总是选择最大棵的树做掩体,他不急于跟得太近,因为“鬼”的穿着就像蝙蝠的样子,离得远远也能看得清楚。   当然,爱无忧也是为了等等后面那几位仁兄。要不然,连自己的白影都看不见,他们可就跟丢了。   翻过了一座大山,又上了一座小山。   爱无忧上得小山顶来,就见,那个“鬼”突然隐没在山下不远的一堵青灰色墙中。   过得片刻,三人陆陆续续跟到,刚蹲下,程鹏飞就问:“大哥,人呢?”   “不见了!”   “不见了?”程鹏飞不是很相信,他往山下远望,就看见一座阴森诡异的小城。   小城里模模糊糊能辨别得出,大概有四十多间房子。   房子井然有序,排列两边,而中间是一条直直的大道,最上面却有一栋三层八檐飞角的楼阁。   能建这么高大的楼阁,自然是有钱才能办到的,有钱也要有能工巧匠才能建得出这样的楼阁。   但楼阁上,除了最顶层有一点扑闪闪,如鬼火般的亮光外,其它却是一片漆黑寂静,这不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座鬼城。   城墙很高,高得没有点轻功的人,根本上不去。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总会立着一个白色椭圆形的东西。   这显然不是什么镇宅神兽,从颜色就能判断得出,很可能就是白色的骷髅头。   整座城似乎是三面环水,宽约有三丈,看不清水的颜色,猜不出水的深度,听不到湍湍的流光声,不难猜测得出,这是一个人工挖掘的护城河。   可是,为什么不是吊桥呢?   白色的拱桥横跨两岸,宽度足可两辆马车经过。   不!这桥马车也许过不去,因为桥面似乎是由一根根白色的骨头所铺成,而且是每隔两尺左右才有一根,其它都是空洞着的。   桥栏杆更色奇特,弯弯曲曲,极不规则,似乎是由某种大型动物的龙骨所构成,而桥栏杆的柱子,更是立着更大的白色物体,仿佛是大型动物的头骨。 第116章 幽冥鬼域   “嘶……”程鹏飞倒吸一口气,全身觉得冷飕飕的。   真刀真枪和人面对面拼杀,程鹏飞绝对不是孬种,但看到这似乎有很多鬼居住的地方,他的确有些害怕。   一个人不怕死,却怕碰见鬼,这和一个人不怕听鬼故事,却怕见到蟑螂是一个道理。   “大……大哥,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程鹏飞被这阴森的地方吓得着实有些胆怯,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幽——冥——鬼——域!”   爱无忧也不知是故意这样说来吓程鹏飞,还是本就对这个地方不太了解,而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大……大哥,你别吓我,真的有鬼啊?要不咱们回去算了。”   “幽冥鬼域”四个字本就吓人了,再加上爱无忧低沉的拉长音,就更增添了恐怖的氛围,程鹏飞还真相信有鬼。   “看把你吓得,有什么好怕的?哪会有人愿意跟鬼住在一起的?”   罗三多看到这阴森的恐怖之城时,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脑子比程鹏飞的好使,大脑还特别清醒。   进去的一个鬼其实是人扮的。那么,里面多半不会有真的鬼。   也正因为如此,罗三多才敢这样说话。   罗三多话里的意思,摆明是说程鹏飞太过胆小。   程鹏飞是什么人?他可是“茅房拉屎脸冲外”的硬汉。   程鹏飞“噔”的立刻站起,一拍胸脯,大声说道:“开玩笑,程大爷可是出了名的胆大,我会怕鬼?”   程鹏飞大刀虚晃几下,张嘴哇呀呀嘣出戏腔:“何方妖孽!快快现身!老子见鬼杀鬼,遇佛杀佛!”   秦怀志却是使坏,也吊起唱腔来:“哇呀呀呀!程天尊降临,真乃是金光普照,烦请天尊独闯龙潭虎穴。”   沉默片刻,程鹏飞望向那黑漆漆、阴森森、迷蒙蒙的鬼城,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程老弟怕啦?”罗三多调侃一句。   “我呸!老子怕个鸟!”   程鹏飞抬头、挺胸,大刀横胸前,一咬牙,一跺脚,看这作派,看这气势,俨然大义凛然,舍身赴死的样子。   “爱谁谁去!我只听大哥的。”   “呃……”看是一番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   罗三多和秦怀志呵呵一笑,那意思就是:“还算你知道个好歹!”   “那就下去看看!”爱无忧说话的同时,已然飞跃而下。   三人耸耸肩,无奈的相视一笑,都明白,大哥身先士卒,那也就得舍命陪君子了,于是,三人也跟了下去。   来到桥前,爱无忧停住了脚步。   但见,这桥果然是白骨所铸,桥面是白色的肋骨所铺,桥栏杆却是各种龙骨,而栏杆每一个柱子上,竟立着的是猪头骨、牛头骨、虎头骨……   三人来到爱无忧身后,程鹏飞问了一句:“大哥,看到什么了?”   “看到好多骨头。”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程鹏飞又问道。   “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放在这里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也许等下就会有,也许等下也没有。   “大哥,你说话总是让人猜不透,可别吓我行不行?”程鹏飞怯怯的说道。   “切!怕什么!”罗三多说道。   “看你能耐得,有本事你去?”程鹏飞硬怼了一句回去。   “师弟,我俩走近点瞧瞧!”   罗三多也是有尿性的人,岂会让程鹏飞瞧不起。   可是,他其实也有点怕,所以才会叫秦怀志一同去看。   秦怀志也害怕,但师哥的邀请不好拒绝,加之又想到,两人走近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勉为其难的就答应了。   两人一左一右,刀剑横胸,慢慢迈着小碎步,一步一停一回头。   “大哥!你可得注意点我们身后!”罗三多考虑周到,只要爱无忧护着他俩身后,那前面的就稳当多了。   爱无忧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因为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桥上和水面的动静。   两人离桥越来越近,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直到第五步,就差一步了。   罗三多和秦怀志都抬起左脚,然后慢慢的,左顾右盼的,轻轻的往前落下。   “咔!”   两人脚踩到第一根白色骨头时,就蓦然停住。   也不知是不是脚下那根骨头断了的声音,反正罗三多和秦怀志是不想再向前迈一步了。   程鹏飞被这一声惊得把刀提了提,问道:“什么声音?兄弟你们没事吧?”   罗三多和秦怀志不答,左右上下四处扫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彼此相视一笑,两人的心顿时放宽许多。   罗三多恶作剧心起,忽然哎呀一声:“程兄弟!快救救我,我的脚被鬼拉住了!”   “哎呀!我的脚也被鬼拉住了!快救命啊!”秦怀志自觉的陪师哥一起演戏。   程鹏飞看见他们笑,就知道没什情况,却哪会信他的鬼话,便打趣道:“去吧!去吧!跟鬼亲近亲近,说不准是个女鬼哦!”   “哈——”两个人正想大笑,却被一阵咕咚声给惊止。   就见,桥两边的水面,不断冒出气泡,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哗啦!哗啦!”气泡冒起的地方,突然钻出两个大大的白色鱼头。   水里有鱼,那是没什么稀奇的,哪怕钻出条蛇来,那也是见怪不怪。   但鱼要是有手,可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鱼手刚出水面,就猛然甩动,两条黑色的铁链如勾魂的长舌,带着水花分袭向两人。   那如舌头状的链尖,银白而冷森森,直索两人的咽喉。   夺命追魂锁!   这突如其来的两件要命兵器,着实使两人吃惊不小。   生命攸关的时候,两人反而镇定许多。   罗三多不退反进,大刀举起猛的用力横摆,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舌头状的链尖被打了回头。   秦怀志不进也不退,出剑取巧,瞧准链尖和锁链的相扣处,一剑刺出,正中锁链相扣处。   链尖顿时失了准头,秦怀志顺势一卷,一带,再一甩,把夺命追魂锁给甩了回去。   罗三多和秦怀志两人刚松了一口气,突见两只鱼怪振臂一抖,夺命追魂锁“啪!啪!”两声,变得笔直。   两只鱼怪双手向前猛推,夺命追魂锁笔直、快速的刺向罗三多和秦怀志。   两人本想故技重施,谁知道出招刚到一半,惊见夺命追魂锁猛的拐弯,不刺咽喉,左右绕弯,刺向耳根处。   这种情况,用兵器去挡已没有用,向前冲又正中对手的下怀。因为,这夺命追魂锁会拐弯。   看来只有向后退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两人正打算退,忽听一声:“别动!”   爱无忧从两人中间,箭步跃出,巧妙的用剑鞘勾住左边链尖的反钩处,不甩反向回带,并极快的横拉向右,将另一根铁链给撞开。   未停,剑鞘反甩,将链尖反甩打向河中,“扑”的一下,链尖扎进了鱼头,没有喊叫声,鱼头带着铁链沉入了河里。   而另一根铁链,却在被撞开的时候就往回收。   “想走!没那么容易!”   只剩一个,何惧之有,程鹏飞大喊一声,一跃而出,挥刀劈下,想制住铁链,却又慢了一步,一刀劈空。   “我来!”   罗三多跟着一刀的追砍,刀劈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不服!罗三多再追砍一刀,依赖旧落空。   “他妈的!”罗三多爆一句粗口,第三刀再砍,还是慢了一点。   “看我的!”   秦怀志长剑刺出,碰到铁链就撩,却是手法不灵活,撩到了铁链又勾不稳。   “哗啦啦……”铁链滑走,秦怀志白忙活几下。   “这是什么鬼?”程鹏飞捡起一块石头,砸向鱼头,竟是水花四溅,鱼头带着铁链早已没入水里。   “这是个灾落尸鬼!水鬼的一种……”爱无忧看着水面渐渐消失的波纹,轻轻的说道。   “不是说没鬼吗?”一下子说没有鬼,一下连是什么鬼的种类都说得清清楚楚,程鹏飞一时被搞糊涂了。   “是鬼也非鬼,心里没鬼,何来怕鬼,既然来了,总得看看他们怎么装神弄鬼!”爱无忧说道。   “大哥,这地方诡异阴森得很,要不就别过去了?”罗三多说道。   “是啊!大哥,他们又不跟我们有任何瓜葛,犯不着去冒这险……”秦怀志也赞同罗三多的意见。   “大哥,要不你先过去,我们三个垫后?”程鹏飞的意思,其实和他们两个人是一致的。只不过,他想看看爱无忧敢不敢一个人过去。   爱无忧冲程鹏飞邪邪的一笑,说道:“我走前头,你们跟在后面,谁要是不去,谁就是缩头乌龟。”   这不是威胁,但这比威胁更管用,对于既不想过去,又不想做缩头乌龟的他们来说,无声的抗议总是必须的。   “别落后啊!万一鬼出来,我可爱莫能助!”爱无忧说着就上了桥。   踩上第一根白骨,爱无忧却不忘用脚蹬了蹬两下。   “咔!咔!”白骨发出两次声响。   “咦!果然会发出声音,感觉蛮结实……”爱无忧笑嘻嘻说道。   “大哥,麻烦你正经点行不?”看见爱无忧这个时候还敢胡闹,程鹏飞表示抗议。   对于程鹏飞的抗议,爱无忧一笑置之。   又跨向第二根、第三根……直到第七根白骨,爱无忧停住。   回头瞧一眼,却见三人在第三根和第四根白骨站着,罗三多靠前,见爱无忧回头,立刻问道:“大哥,不过去了是吗?”   “对!不过去了!回头是岸!”程鹏飞不等爱无忧回答,就已自作主张,想往回走。   “往回走就是缩头乌龟!”爱无忧一句话,就“挽留”住了程鹏飞。   程鹏飞苦着脸埋怨道:“怎么搭上个整人大哥啊!”   “别废话,跟着就是……”爱无忧继续向前走。   当爱无忧脚踩上第十一根白骨时,突然,听到一阵的“咔啦!咔啦!”声响。   四人立惊,侧耳倾听,听出是从栏杆的柱子里发出的声音。   忽然,柱子上的兽头骨向里转,嘴也跟着张开。   “小心!暗器!”爱无忧喊的同时,就已交错纵身,连续几个飞踢,把自己左右边几个兽头踢断。   三人也不慢,刀剑齐出,也把身边的兽头跟全部砍断。   爱无忧未停,前跃,再次交错飞踢,把剩下的兽头全部踢断,接而箭跃到了桥岸上,回头说道:“还不快过来,还有古怪!”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咔啦!咔啦!”声响,猛然间,桥面白骨悉数向两边缩去。   三人大惊,但脚已落空,心急之余,单手攀住桥栏杆,稍一使劲,上得栏杆,未敢犹豫,一跃过桥,落在爱无忧身旁。 第117章 哪有门   程鹏飞落地脚刚站稳,就唉哟一声道:“大哥,刚才直接快速跃过不是省事,害得我吓出一身冷汗!”   罗三多和秦怀志均随声附和表示赞同。   爱无忧却不以为然,说道:“要是有一张网从上落下,水里那两条鱼再出来,又会怎样?”   “呃……”三人顿时瞠目结舌,心想:真要是那样,可非得做人家的阶下囚不可。   再利害的高手,对于机关暗器,都会有几分忌惮,小心谨慎总是没有坏处。   安然过了桥,摆在面前的是城墙,四个人站在离城墙十几步远的地方,各有各的想法。   “城墙没有门,要想过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翻过城墙……”罗三多想得很多。   “城墙青砖所铸,一定很厚实,如果用内力震出个洞来就好了,就不知大哥内力咋样?”秦怀志比较实在,有大哥在,当然想依赖一下啰。   “这城墙高大概有三丈左右吧?我怎么上去?为什么没有大门?为什么没楼梯……”程鹏飞脑海里一大堆的问号。   “怎么过去?”   程鹏飞和秦怀志两人的眼睛唰的望向爱无忧,因为他俩知道,罗三多问的不会是他们两人。   “等!”爱无忧就说了一个字。“大哥,等什么?”罗三多实在不解,遂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等人把梯子放下来啰!”程鹏飞自作主张替爱无忧回答。   “有梯子早放下来了,还是听大哥说!”秦怀志说道。   “等鬼出来!”爱无忧淡定的说道。“鬼出来了吗?”   程鹏飞刚问完话,就听见城里头传来“喔……哒哒……喔……哒哒……”的怪声。   秦怀志握剑的手紧了紧。   罗三多横刀胸前,眼睛直盯着城墙。   “这是什么鬼?”程鹏飞拿着刀本能的退后一步。   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个东西从城墙上方掉落下来,又悬在了半空中。   是人?是鬼?他们不敢确定。   看得见的是,他穿着一身长长的白衣,但白衣又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的双腿伸直,就连脚尖也是伸直的,正有节奏的左右轻摆着。   他的双手也是伸直的,衣袖挡住了手掌,却露出长长的指甲,指甲尖有那么一点点腥红。   他的头发很长,挡住了眼睛和脸,只露出鼻子和嘴。   他的嘴是半闭着的,舌头低垂的伸出。   他的脖子系着绳子,绳子从脑后一直延伸到城墙上头。   “过来啊!我想回家!把我带回家吧!”古怪可怕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   “嘶……这是个吊死鬼!”程鹏飞说着的同时,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办?”罗三多和秦怀志同时问道。   爱无忧冲三人邪邪一笑,忽然喊了一声:“打他!”   说时迟那时快,爱无忧一个箭跃到城墙下,跟着跳起,用剑鞘有分寸的敲了几下“吊死鬼”的大腿。   “哎哟哟!哎哟哟……”吊死鬼吃疼,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怪叫声。   不用法器打都知道痛,那自然不是鬼了。   三人一拥而上。   三人可没有爱无忧那么手下留情,憋足了劲,跳起,刀剑挥出就砍。   却哪料,“吊死鬼”也知道了好歹,带着哟霍声,嗖的一下,滑上城墙头,跟着隐没进了城里。   城墙表面只留下三道兵刃砍出的印痕,三人无功而返。   刚落地,程鹏飞就嚷嚷道:“我靠!溜得倒挺快的,溜慢点,看我不把你这装神弄鬼的东西给劈成无腿鬼!”   “来了!”爱无忧低低一声,人已逆向滑行出约有十步。   三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了,见爱无忧后退,也跟着一起后退。   “又是什么鬼?”程鹏飞问的同时,眼睛向城墙上四处巡视。   什么也没有看见,却听见几声口哨声,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还我钱来!还我命来!我死得好惨哦……”   “是哨声鬼和欠债鬼来了!”爱无忧望着右边城墙上说道。   “还敢来吓唬人?等下非劈了这两个鬼东西不可!”程鹏飞眼睛也注视着右边城墙方向。   罗三多和秦怀志虽不吱声,但都警惕的注视着右边的城墙上。   忽然,一个矮矮的身影出现在右边拐角处稍远的城墙上,他一身黑色紧身衣着,脸戴小孩顽皮嬉笑的面具,这是那哨声鬼。   接着,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哨声鬼的后头,也是紧身黑衣,面具作哭状,就好像真有人欠他十八辈子钱一样。   “欠债鬼”比“哨声鬼”高一个头,但身材偏瘦,而“哨声鬼”的身材却是椭圆形的。   两个“鬼”步伐敏捷,沿着城墙疾步而来。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已做好的准备,只等爱无忧先出手。   但爱无忧没有要上去的意思,他只是略带观赏的看着那两个“鬼”过来。   两个“鬼”已到面前的城墙上,不说话,不吹口哨,双手猛的打下一波暗器。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急忙挥刀剑挡格,悉数打落飞向他们的暗器。   而爱无忧则是剑未拔,直接用剑鞘交错挥舞,将暗器全部打落于地。   又见两个鬼想再发暗器,爱无忧遂用剑鞘尖挑起地上两枚三角形的暗器,抄在左手,随手分打两“鬼”的腿部。   “扑!扑!”两声,两鬼皆被打中,身体失去平衡,再次打出的暗器已失去准头,从爱无忧等四人头顶飞过。   而两个“鬼”却因腿被暗器打中,加上打暗器的用力方向,脚站立不稳,“唉哟!”两声,倒栽下了城墙头。   “大哥,好身手!”罗三多佩服的赞了一句。   “大哥,暗器打得真准!”秦怀志也是夸赞道。   “打得好!打得两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四仰八叉像乌龟,看他们还敢不敢出来……”程鹏飞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爱无忧听得非常受用,但嘴里却说道:“别得意,先看看怎么进去。”   “翻过去咯!”程鹏飞应声答道。   “要是再有暗器呢?”罗三多说道。   “挡开不就得了……”程鹏飞信心十足。   “如果有张网撒上来,再有几个“鬼”扑出,又怎么办?”秦怀志竟照搬爱无忧之前说过的话。   “呃……这……”程鹏飞答不上来,眼睛不由得看向爱无忧。   “敲门!”爱无忧很是认真的说道。   “蛤?”三人一脸懵逼。   “大哥,你是不是眼花了?哪有门?”程鹏飞不解的问道。   “谁说没有……”爱无忧大踏步的走近墙边,伸手在墙上就那么有模有样的敲了三下,再走回来。   “这也叫敲门?恐怕连鬼都听不见!”程鹏飞笑道。   “门敲了!礼数已到,该你喊了!”爱无忧说道。   “喊什么?”程鹏飞更是不解。   爱无忧皱了皱眉,说道:“你觉得怎么喊痛快,就怎么喊。”   “哦……这个我会……”程鹏飞猛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里面的孙子听着,你程大爷来啦!速速开门迎接!”   回音过后,就是静,说不出的安静。   “大哥!没人搭理啊!”   “再喊一次!”   程鹏飞应了一声,就扯开大嗓门喊道:“孙子哦!你程爷爷回来了!快开门来!”   程鹏飞话音刚落,突然,“轰隆轰隆隆……”一串声响,正城墙中间滑出了一个将近两尺的洞口。 第118章 佝偻的老人   一个熟悉的白色骷髅面具从洞口中伸了出来,阴森森的说道:“半夜三更的,喊什么喊!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规矩?”程鹏飞听得顿时火大:“你爷爷的!这荒山野岭,死气沉沉的鬼城,讲个毛线规矩!”   鬼脸抽动,立刻变成一副恼羞成怒的凶相:“姓程的,嘴巴放干净点,要不然,就拔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吸你的魂,让你变成干尸鬼。”   如果是初次见到这“大势鬼”,程鹏飞肯定会被吓得要开溜。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实力碾压,加之他又不是真的鬼,程鹏飞底气十足。   他双脚一蹬,跳向前,高举大刀,得瑟的喊:“再啰哩啰嗦,装神弄鬼,老子一刀把你的头砍下来当蹴鞠踢!”   “咦……哈哈……荒郊白骨卧枯莎,有鬼衔冤苦奈何。半夜数声凄枕席,十年几度惨干戈。”   说完,大势鬼把头缩了回去,洞口也跟着关上。   “哎呀!叫你们开门,却跟老子来几句破诗,看老子不砸烂这堵墙!”   说着,程鹏飞就拿刀要过去捅洞口那个位置。   “慢着!”爱无忧拉住了程鹏飞。   “大哥,你也手痒?要不咱俩一起来……”程鹏飞显然会错了意。   爱无忧恼道:“来什么来,人家这是要我们把诗补全,才会开门。”   “哦……填诗句啊?我不会!”程鹏飞咧嘴笑道。   “不会你还笑得出来?”罗三多说道。   “不会有罪吗?不会就不许笑吗?不会谁又管得着我……”   “呃……”程鹏飞一下几个反问,说得罗三多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家伙像似吃了火药似的,哇哇的嚷个不停。   秦怀志也是听得难受,遂道:“大哥,你会就快说吧!等下这家伙会发疯。”   “什么?我会……”程鹏飞想再反驳,又被爱无忧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咳咳!”爱无忧清清喉咙,这才朗声道:“英魂无托子孙绝,史笔不知忠义多。欲反髑髅生世乐,近来富贵亦消磨。”   诗刚念完,地下就一阵震动。接着,一块长方形的城墙“轰隆隆”的向地底滑落。   城门大开,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个鬼影。   “进去吗?”程鹏飞伸长脖子向里瞄着问道。   罗三多和秦怀志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爱无忧。   “人家敞开大门了,当然要进去……”爱无忧当先向里走。   大哥带路,那就不怕。   三人也不犹豫,快步跟上,与爱无忧并排走。   宽敞的大道,青石所铺,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足可以容下八辆马车同时行驶。   走了约二十步,还是没有动静,爱无忧停住脚步,三人也跟着止步。   “有什么不对劲?”罗三多左右看了看,问道。   爱无忧摸了摸下巴,并未回答。   “这地方诡异得很,大家还是小心点!”秦怀志也四处看了看,跟着说道。   程鹏飞晃了晃脑袋,胡乱的瞄了几眼四周,说道:“他奶奶的!鬼都死去哪啦!也不出来迎接!”   “程兄弟,你说话总是很灵验的,来了!”爱无忧提醒道。   “呃……”罗三多和秦怀志白了一眼程鹏飞,责怪他是一个乌鸦嘴。   程鹏飞却装作没看见,眼睛瞪得大大的四处寻找:“鬼……鬼……在在……在哪?”   此时,就听见从左边的屋巷深处传来:“咕噜咕噜……嘚哒!嘚哒……”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听得出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人,推着一辆独轮车缓慢的过来……   一团橙黄忽闪忽闪,灯笼显然是插在了独轮车上,有节奏的前后摆动。   独轮车已到巷口,借着那点亮光看清,她是一个佝偻的老人。   一头白发像罩了一层层白霜,岁月夺去了它乌黑的光滑。   她的上眼微微下垂,显得无精打采,眼角边布满了皱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   她布满斑纹的瘦脸,使得那如鹰嘴的勾鼻更加明显。   灰白的衣服很干净,说明她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粗糙干枯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但能单手推着独轮车的老人,很难让人想像,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   拐杖敲在地上脆响,听得出不是木制的,这让人猜得出,她是一个不简单的老人。   独轮车上有茶壶和茶碗,茶壶嘴还冒着热气,茶碗堆叠,不停的发出碰撞声。   四个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并没有吱声,但眼神各异。   她是谁?   她武功怎么样?   她想干什么?   她要请我们喝茶吗?   老人推着独轮车走得很慢,从巷尾到大道中间,花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   她把独轮车固定好,才慢慢吞吞的将茶碗摆开。然后,端起茶壶,非常娴熟的将茶水倒入茶碗里。   茶色嫩绿而明亮,浓郁的清香已然闻到。   她粗略的看了一眼四人,嘴角只是勾了勾。   “喝茶吗?”   她既然倒了茶,显然是要请人喝茶。   但请谁喝?茶里会不会有毒?谁又有胆量去试一试?   罗三多的嘴闭得很紧,眼睛直盯着茶碗和老人的手。   秦怀志盯着老人的同时,嘴也闭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   而他拿剑的手紧了紧,有意无意间摆出了个守势。   “老婆婆,你这茶蛮香的,会不会有毒?”   程鹏飞出人意料的一句,换来的是老人轻蔑的一笑。   下毒的人,又怎会跟你说下有毒,程鹏飞的确是问了句废话。   爱无忧用鼻子贪婪的吸了吸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的说道:“吓煞人香!的确好茶!”   老人的双眼突然睁亮了许多,说道:“公子既然懂茶,是否喝一碗?”   爱无忧微微一笑:“喝一碗哪里够,常言说: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四碗发轻汗;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这样算起来,每人至少得喝六碗茶。”   “你不怕茶里下有毒?”   她说话时眼神没有闪烁,吐字清晰,没有结巴,笑容不局促,不是故意做作,这些都看在了爱无忧的眼里,他微笑着说道:“如此好的茶,有毒也要喝一碗。”   “可是,你的朋友怕有毒。”   “我敢喝,他们就不会怕。”   “是吗?”老人问的是程鹏飞等三人。   大哥敢喝,那就说明茶里没有毒,三人很确定的点了点头,刀剑收起。   “好!果然有胆识!接茶!”老人话完,手掌拍了一下茶碗边,茶碗立刻平直快速的飞向罗三多。   “好功夫!”   罗三多暗赞一句,并快速的单手去接茶碗,手指刚碰到碗,顿感劲力难消。   情急之下,罗三多急运一口真气,拇指扣碗边,四指托碗底,向后回拖,尽量保持茶碗的平衡。   却未料,茶碗是抓稳了,但这向后回拖用劲过大,茶水还是溅出一点点,罗三多立时脸现愧色。   “不错!老身可是久仰罗三多的大名!”   这一句是给足了罗三多面子,接着,老人又一声:“秦怀志该你了!”   话到,茶碗已飞出,茶碗没有任何晃动,平直飞向秦怀志。   秦怀志已知老人内力雄厚,自然是不敢单手去接。   他双脚摆站桩式,双手平直伸出,两掌迅速托住碗的左右两边。   下盘的确稳如泰山,两手平稳一线。   然而,老婆婆那股无形的劲力怎么办?秦怀志似乎疏漏了这一点,他满以为自己是能承受得住的。   秦怀志双手托住碗时就后悔了,他的双手必须保持平直,而那股力量却压着他的上半身向后弯。   万般无奈之下,秦怀志左脚向后跨了一步,才保持了双手的平衡,而碗里的茶却因此晃动洒出了一点点。   秦怀志一阵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逞强。   “能临机应变,你也算得一条好汉!”   老人说完,又道:“程鹏飞,到你了!”说得快,茶碗去得更快。 第119章 有故事的老人   程鹏飞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硬接肯定出丑。所以,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眼见茶碗飞到,程鹏飞右脚跨前一步,双手伸出当即接住茶碗。   也在此同时,一股内力从茶碗传到手上,又从手上传到程鹏飞身上。   好强的内劲!   程鹏飞忽然大吼一声。   罗三多心想:“难道他要硬刚?”   眼看茶水就要洒出,说时迟那时快,程鹏飞突然向前一猫腰,嘴张开跟着向前凑近接住了洒出的茶水。   动作未停,程鹏飞咬住碗,一仰头,身体向后带,“咕嘟咕嘟”两下把茶一饮而尽。   程鹏飞反亮茶碗,咧嘴大笑道:“一滴不剩。”   老人不屑的一笑道:“投机取巧的家伙!”   程鹏飞对老人的话充耳不闻,心里窃笑:“老太婆你懂个屁!老子我这脑子聪明绝顶!”   见得程鹏飞喝了茶,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如饮水般的把茶喝了。   不会喝茶的人,自然认为喝茶和喝开水是一样的。   上好的茶水被这三个人给喝糟践了。不过,老婆婆似乎一点不介意。   “公子,到你了!”老婆婆似乎很欣赏爱无忧,并没有急着把茶碗打出去。   爱无忧背负左手,右手拿剑,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很有礼貌。   “接茶!”   老婆婆的话很简短,手掌拨动,茶碗即直线飞出,速度更快,茶水竟一点没洒出。   爱无忧并没有用手去接,只是剑鞘向前伸出,动作快而且稳。   茶碗底部与剑鞘相接触的那一刹那,爱无忧的手向上微微的平直托起,就已消掉了所有的劲力。   剑鞘托着茶碗回收近到嘴边,轻呷了一口,品味一番,香味无穷。   “果然是好茶!”   爱无忧发自肺腑的赞美了一句,再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形美、色艳、味醇、香浓、吓煞人香!四绝闻名!”   剑鞘微倾,瞬间前挥,空茶碗旋转着送回。   老人伸手接住,皱眉间急退一步,身子微晃,拐杖猛一杵地,方才站稳。   这来回的一送一接,虽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气浪席卷翻滚,但这更能试探出彼此内力深浅和巧力拿捏的好坏。   “好!像公子这般年纪,就有如此的功力,着实是后生可畏,唉!老身不如也!”   老婆婆并不因输了而羞愤,反倒是对爱无忧大加赞赏。   爱无忧也不因此而自傲,微一拱手,说道:“老婆婆顾及晚辈,相让于我,在此谢过了!”   老人把碗放下,摇摇头,只笑不答。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见爱无忧赢得漂亮,自是高兴。   三人互递眼神,忽然齐喊一声:“老婆婆接碗!”   话出,三人虽不是同时把碗打出,但也相差无几。   但见三碗飞旋,眨眼就到,老人眼快,手更快,抓住一个碗时,顺势带碗连续扣住了另两个碗,再一一放于独轮车上。   这一手,是高手的都能办到,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实难做到的。   三人本想联手显摆显摆的,却哪料功亏一篑,惊得都面面相觑。   老婆婆对于三人的举动附之一笑,转而冲爱无忧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不敢!晚辈姓爱,名无忧。”   “爱无忧……爱无忧……”   姓爱的人很少,姓爱的武学大家更是少之又少,老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她急问一句:“爱鸿顺,爱大侠是你什么人?”   “大侠”这两个字实在太重,重得能压垮人,重得也能压死人,爱无忧不愿提及那即模糊又刻骨的事,他叹了口气道:“他——呀,我敬重他,把他当作亲人一样敬爱……”   些许哀伤在爱无忧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不道明,却已深知。   “唉!都是不幸的人,不说也罢,还是喝喝茶吧!”老人幽幽的说道。   老人正欲倒茶,爱无忧就说道:“喝茶不急,我倒想猜猜前辈的来历?”   老人提着茶壶的手一滞,犹豫片刻,方才说道:“说来听听看!”   爱无忧略一沉吟,说道:“四处的通缉告示,有一个画像与你很相似。”   “长得相貌近似的人很多,不足为奇……”老人毫无动容之色,淡淡的说道。   过余的淡定,就说明老人刻意的在隐瞒,这逃不过爱无有的眼睛,他跟着就说:“据传闻,裕妃张氏被拘禁而死时,跑了一个叫钟秀娥的人。”   此话一出,老人眼神掠过一丝哀伤,却在闪烁间恢复如常,她轻叹而说:“这又有什么奇怪?不就是一个宫女而已,没有什么好大不了的。”   她怎么知道是个宫女呢?这俨然就是不打自招,爱无忧立刻就点着头满意的微笑。   钟秀娥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眉头只是皱了皱,并没有去做别的掩饰。   趁此时机,爱无忧立即说道:“不对!她不是宫女,宫女逃不出东厂的毒手,她应该是贴身保护张裕妃的高手。”   “呵呵……高手?连个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高手……”钟秀娥喃喃自语,自责之心溢于言表。   她推起独轮车慢慢的离开,到得巷口,又喃喃的说道:“卑微的下人而已,防得住暗箭,却阻不了阉党的口舌,可怜啊……”   声音越来越小,老人已隐没在巷中。   程鹏飞听得一知半解,低低的问道:“大哥,她就是保护张裕妃的钟秀娥?”   爱无忧点点头。   “那张裕妃为何被拘禁呢?”程鹏飞又问道。   爱无忧没好气的说道:“这我哪得知,估计是得罪了魏忠贤等一干东厂的人。”   “哦……”程鹏飞总算是明白,咬咬牙道:“总有一天,我非剁了这些阉狗不可!”   爱无忧摇摇头道:“别想太多,先把咱们的事办妥再说。”   话刚说完,一串咯咯咯的笑声从阁楼三层传来:“办什么事?可否说于我听听?”   那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如空谷幽兰,婉转柔和。   听得罗三多怔怔的向上望;听得秦怀志傻傻的目不转睛在等待;听得程鹏飞已忘记了发脾气。   听得爱无忧心中不禁一荡,眼神带着几许盼望,嘴角勾起异样的微笑,说道:“什么事都不及一睹姑娘芳容重要!”   又是一串娇笑,忽又一声冷哼,然,却是嗔怒道:“公子好会说话哦!你就不怕我是鬼吗?”   “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爱无忧是这么说的,却不一定做得到,他知她在故意逗他,爱无忧也乐得故意过分跟她玩笑。   “好一个“做鬼也风流”,鬼真的来了哦!”   她话音刚落,就见四处火把燃起,接着脚步声连绵,几十个小鬼举着火把,很快的就整齐站在大道的两边。   “想打架是吗?”   程鹏飞就是这样的人,鬼吓人他怕,但说要打架,他就不管是人是鬼了,通通奉陪。   程鹏飞看见这阵式,就欲拔刀,却被一旁的罗三多阻住。   “你的朋友好像很不友好!”阁楼上的女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爱无忧却笑道:“他并不是不友好,只是代表我们说出,对于你说谎的不满。”   “难道这些不是鬼吗?”女子问道。   “此鬼非彼鬼!”爱无忧说道。   “你总是那么好奇的吗?”   “是男人都会好奇。”   “你就不能等等?”   “我一直在等。”   这时,阁楼一层大门打开,四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嘿嚯!嘿嚯”的吆喝声顿起。   就见,八个高大的牛头鬼,不用绳和木杠,直接用双手顶着一口巨大漆黑棺材,走了出来。   八个牛头鬼,手粗腿粗,步伐稳健,口号整齐。   棺材抬到距离四人有十步左右放下,八个高大的牛头鬼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分立两边,整齐的站着。 第120章 赫连依梦   “抬口棺材出来是什么意思?”罗三多心里疑惑不解。   “这口棺材足可以装四个人,难道是为我们准备的?”秦怀志心里在猜测。   “这么大一口棺材,不知我能不能一刀劈开它?”程鹏飞想的总是搞破坏的一面。   爱无忧看着这口大棺材皱了皱眉,接而又展颜笑道:“姑娘可谓是见多识广,你这是打算与我在棺材里共度良宵吗?”   一句“想得美”过后,一条白色的缎带从阁楼上疾射而下,不偏不倚,深深的嵌进了棺材盖里。   接而,又是两条白色的缎带,分左右疾射向两边最前头的牛头鬼。   两个牛头鬼单手抓住白色的缎带,就稳稳的扯牢。   跟着,又有四条白色的缎带,分左右各两边疾射而下,却是卷住了屋檐的木条。   “七条白色缎带,拉得像张网,难道上面那个人是蜘蛛精?”罗三多心里猜测道。   “又是棺材,又是白布,难道真的想把我们装进棺材?”秦怀志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管他下来的是什么鬼,反正留给大哥,我负责小鬼就是了……”程鹏飞暗暗打定了主意。   “姑娘,你再不下来,我可就上去了!”爱无忧催促道。   “这不就来了吗!”随着一声回答,一个蓝色的身影从阁楼三层飞旋而降,落在缎带中央。   只见她,眉如青山戴,眼似秋波横,半倚身,手摇蓝羽扇,笑吟吟的看着爱无忧。   “这不是蜘蛛精,这是仙女下凡!”罗三多转念之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看来不是要杀人,应该是要勾我们的魂!”又是棺材,又是白布,又加上一个美女,秦怀志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哎呀!美女!大哥快上!”程鹏飞暗自催促的同时,不忘给爱无忧递个眼神。   爱无忧细细的打量这个女人。   她长长乌黑的头发归到后面,用一条紫色的丝带系成一束,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更衬出她的肤白如玉。   蓝色的衣裳绣有花案,收腰处系着一条淡绿色的织锦带。   蓝色的羽扇似有光泽,扇骨收拢处镶嵌有一颗蓝宝石。   她很美,相貌与赫连依一有几分相似。   看着蓝色的衣裳,爱无忧大胆的猜测出几分。   看到那幽蓝色的扇子,爱无忧不禁喃声道:“幽兰扇,百毒针,拂袖过,尽幽魂。依一笑,百媚生,依梦舞,尽妖娆。”   比对一下即熟悉,又陌生的长像,爱无忧已百分百的确定她是谁?   他一跃而起,踩着中间那条白色缎带,蜻蜓点水般上去,却不忘喊一句:“依梦姐!可见到你了!来!抱一个!”   “好一个风流潇洒的大哥!”罗三多暗道。   “大哥,你可当点心,越是好看的花,刺越多!”秦怀志心里替爱无忧着急。   “大哥好本事,速战速决!”程鹏飞没差点喊出声来。   眼见爱无忧已近前,赫连依梦不恼也不笑,羽扇轻合向前一摆,“嗖”的一声细微的声响,一点蓝芒从扇中射出。   百毒针!   不能接,又离得太近,爱无忧急忙侧身躲过。   可白色的缎带是软而悬空的,突然的晃动,爱无忧的身体就摇摆起来。   “依梦姐,玩笑而已,用得着杀人吗?”爱无忧怪责一句,右脚也同时勾住了另一条缎带。   “谁是你依梦姐?你即找死,怪得了谁?”   赫连依梦说话间,已连续的踢出四脚,攻的都是爱无忧的下盘,看样子,是非要把爱无忧踢落下地不可。   “我是爱无忧啊!依一姐没跟你提起过吗?她可是常跟我提起你。”   说话间,爱无忧不闪躲,也不用脚去破招,而是眼明手快,弯腰连着拨开三脚,最后一脚,不拨反抓,抓住赫连依梦的左脚板,手拇头就摁向脚板底涌泉处的麻穴。   赫连依梦又羞又惊,急忙旋身几个踢打。   爱无忧生怕扭伤其脚,遂松手退让。   赫连依梦却不罢休,飞身而起,掌击而来。   爱无忧却不惊,单掌迎上。   “嘭”的一声,赫连依梦倒飞栽倒于缎带上,却又不稳,将要跌落下去,急忙手脚并用,方才稳站而起。   爱无忧却是身子后仰,双手如划船般挥了数下,如斯站稳。   “捣蛋鬼!你还不滚下去!”站稳的赫连依梦恼道。   “依梦姐,我还没有养成这个习惯!”爱无忧无动于衷。   “好!我看你神气多久?”赫连依梦翻身上了阁楼,手扯缎带,真叫的是那个快。   爱无忧不想再惹她,直直的落于地上。   赫连依梦却是一个旋身,翘腿坐于阁楼飞角上,羽扇打开轻摇,咯咯的笑道:“爱无忧,你这不是落地了?”   爱无忧叹息一声道:“你不认弟弟,我不落地,还能怎样?”   “呸!见着好看的就喊姐姐,你也不害臊?”   爱无忧摇头道:“非也!非也!依一是你妹妹,我又是依一的弟弟,所以我喊你做姐姐是没有错的。”   “她认你是她的事,我认不认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唉!苦命哦!我还是走了吧!”   爱无忧转身要走,就听赫连依梦说道:“你要是持重些,我就认你。”   爱无忧顿喜,回身规规矩矩的一拱手道:“给姐姐赔不是了。”   赫连依梦却道:“算了吧!我还没那么小气。”   “姐姐若是不小气,此刻也应该酒菜款待我们了吧?”   “你退远点就有。”   爱无忧知道她的意思,遂后退,退到棺材头前就停住。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看得惊喜,听得又意外,遂都走上前,先后问道:“大哥,她真是你姐?”   爱无忧立刻正色道:“那还有假,还不快叫姐!”   “慢着!”赫连依梦一声阻止,飘飘然落下,说道:“你们不能老这样喊,这样喊多了,可会把我喊老了。”   爱无忧暗笑:“这个依梦姐心思可真多。”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才明白她的意思,遂都拱手称呼“依梦姑娘”。   赫连依梦欠身以答,跟着羽扇轻合,轻拍左掌三下。   立刻,四个牛头鬼走去收缎带,而另四个牛头鬼走近棺材,把棺盖搬起,反面平放,竟和长形的桌面无异。   未停,四个牛头鬼蹲下,手拉棺材底部,拉出的竟是装满酒菜的抽屉。   酒菜丰盛,摆满一桌,抽屉推回,四个牛头鬼退开。 第121章 打动人的是金子   赫连依梦笑着走近桌前,说道:“可满意?”   看见酒菜,爱无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可是一整天里只吃了一个鸡腿啊!   爱无忧倒不是特别的饿,而是看见一大桌的肉菜馋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不过——有如此丰盛的菜肴,又有世界上最特别的桌子,为什么就没有凳子和椅子呢?   爱无忧“唉”的一声:“怪不得姐姐身材那么好,难不成平时吃饭都是站着吃的?”   被爱无忧夸身材好,赫连依梦自然是笑得开心,但她就是不回答为什么没有凳子和椅子。   突然,巷子传来一声:“谁说是站着吃的?”   听得出是钟秀娥的声音,只见几个起落,她已到跟前,人也不陀,脚也不瘸,拐杖抬着两张凳子放下,一张给了赫连依梦,一张放在她自己面前。   爱无忧皱眉道:“钟婆婆,你一直骗我们就不对了,我们还是没有凳子啊?”   “有凳子!”又是一声从巷子里传来,只见一蝙蝠身影,两手各拿着一张凳子,呼呼几下,到得爱无忧旁边,放一张凳子给爱无忧,自己留着一张。   此时,这扮作“大势鬼”的人没带面具,爱无忧终于看清,他是一个中年男子,鼻子扁扁,下巴尖尖,肤色稍黑,两眼有神。   他朝爱无忧四人一拱手,彬彬有礼道:“在下王好义,见过几位好汉!”   四人皆还礼。   这时,又有两个人各拿两张凳子飞快到来,其中一个,瘦瘦的身材,是个老头,左脸一块长毛的黑痣特别显眼,猜得出是那“疾行鬼”。   另一个是个小伙子,又矮又胖,脸圆,眼睛大,看得出是那“哨声鬼”。   彼此互通姓名,才知,老头叫宋德旺,小伙子叫年庆详。   爱无忧本想问河里那两个人是谁,可转念一想,那两个人武功一般,又是守在最外面的,应该排不上座号。   客气几句,各自入座,筷子动起,酒杯碰起,推杯换盏,各自闲聊。   谈话中,爱无忧才知王好义是王森的儿子,而王森是“闻香教”的首领,王森死后,其兄长王好贤与徐鸿儒起义失败,王好义走投无路,遂逃到这躲避。   听得宋德旺和年庆祥称呼王好义为“公子”,却不称兄道弟,猜得出两人是王好义的旧部。   爱无忧心里暗道:“哎呀!这王好义拼命弄钱,难不成要重整闻香教?如是果真如此,我姐不就成了圣姑……”   见得爱无忧即不动筷子,又不喝酒,赫连依梦有些诧异,遂问道:“无忧,为什么不吃?是不是酒菜不合味口?”   爱无忧心里飞叙,已有了主意,赶忙回道:“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想起一件麻烦事。”   “哦!是什么麻烦事,说给姐听听……”赫连依梦放下筷子说道。   听得要谈事情,众人也皆停止了吃喝。   爱无忧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救两个人。”   “救哪两个人?”赫连依梦问道。   “救花向阳和花雨轩。”   “这两人啊?”   “姐姐知道这事?”   赫连依梦微微点头,说道:“救他们干什么?”   “花向阳是个好官。”   “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呢?”   “他是我叔叔。”   赫连依梦一怔,疑惑道:“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可这又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叔叔?”   “可你是我姐啊!”   赫连依梦摇头道:“要是你被抓着,我肯定会去。”   “如果有很多金子拿,你去不去?”   赫连依梦眼睛顿时闪亮,急问道:“有多少?”   “三千两!也不一定,可能会更多。”   闻听此言,桌上除了三人以外,其他个个都瞪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   赫连依梦拿起了羽扇打开,轻扇几下,看表情,又是动心,又是犹豫,忽道:“我听说那里可有青衣会的人。”   此言一出,除三人外,其他人无不大惊,继而,都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爱无忧见得这些人听到青衣会三个字,个个脸现惧意,遂说道:“救人、拿金子不一定要硬碰硬啊。”   王好义听见此话,立时醒悟,脱口而出道:“无忧兄弟,说的可是去偷?”   爱无忧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些人的表情又舒展起来,齐看向赫连依梦。   赫连依梦摇着羽扇,双眉紧锁,又喃喃道:“这偷确实是好计策,可得力的人手还是不够。”   “有希望!”爱无忧暗喜,赶忙道:“姐别怕,依一姐已先去无锡县着手准备了。”   赫连依梦摇着羽扇顿停,惊喜道:“她也去?”   “是啊!不止她一个,还有别的高手……”爱无忧答道。   “啪”的一下,赫连依梦合扇一敲桌面,说道:“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众人大喜,纷纷举杯畅饮,喝得个痛快方才散席。   所有人都已睡去,阁楼三层的灯却还亮着。   爱无忧和赫连依梦扶着楼栏杆,并排的站着。   “姐,你真的要做这个圣女?”爱无忧问道。   赫连依梦举目远眺,似有所思,似有所想,幽幽的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见王好义那几个都是闻香教的,猜想他们肯定会拉你入教。”   “圣女有什么不好,高高在上,教众任我使唤。”   “可是,做了圣女,就不能结婚生子,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赫连依梦噗嗤一笑,说道:“你倒替我想得挺远,我都还没想过。”   “依一姐都想了,你怎么没想呢?”   赫连依梦有些吃惊,望了一眼爱无忧,问道:“真的吗?”   “真的。”   “她相中了哪家的公子?”   “田文正。”   “田文正?好俗的名字,做什么的?”   “杀手。”   赫连依梦又是一惊,说道:“她为什么选这样一个男人呢?”   “他人很好。”   “再好,他总归是杀手。”   “人总是会变的。”   “哦!我倒想见一见他。”   “明天你就能见到他。”   赫连依梦点点头道:“嗯……你打算怎么偷?”   “挖地道。”   “挖地道……嗯,可需要不少人手吧?”   “那八个牛头鬼做点苦力就挺好!”   赫连依梦瞥了一眼睛爱无忧,笑道:“你倒挺会挑人。”   “那当然,挖土方总得要点力气大的人。”   赫连依梦点头道:“嗯,确实也是,那明早咱们就动身去。”   “不,你们先去,我还得去天授乡找一个人。”   “找谁?”   “司马云空!”   赫连依梦白了一眼爱无忧,说道:“怪不得你会想到用偷这种方法。”   爱无忧耸耸肩,笑道:“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赫连依梦点头道:“说得也是,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睡个把时辰我就走。”   “这么急?那你还不赶紧下二楼去睡一会。”   “好的……”爱无忧转身正想走,忽又想到了什么,回身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赫连依梦。   赫连依梦拿着银票佯装恼道:“干嘛?五百两银票就想打发你姐啊?”   爱无忧遂解释道:“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那三个兄弟的。”   赫连依梦不解,问道:“他们不跟你一起走?”   爱无忧摇摇头道:“不跟,他们也不跟你一起去。”   “那你想叫他们做什么事?”   “他们三个负责在城外准备好马车和船。”   “哦!我懂了,你赶紧去睡一会吧!”   爱无忧冲赫连依梦眨眨眼,逗趣道:“要不我们搭一铺?”   “滚!”赫连依梦气恼的抬脚作势要踢。   却见爱无忧嗖的一下,跑下了二楼,乐得赫连依梦不住的咯咯直笑。 第122章 兄弟你在看什么   第二天,巳正。   天气晴朗……   天授乡的集市人很少,看的出今天不是集市。   还没走到平详客栈,爱无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特别他两把刀,在爱无忧眼里是再熟悉不过了。   田文正不在无锡县呆着,爱无忧闭着眼就能猜着,他一是来找自己,二是因为害羞躲着赫连依一。   但他直勾勾的看着街道的远处,爱无忧却弄不明白。   爱无忧向街道远望,除了有几个行人之外,也没发觉有什么出奇的事。   纳闷之余,爱无忧走到田文正身后,招呼道:“喂!田老弟!在看什么?”   田文正好像早就知道爱无忧在身后,头也不回的喃喃道:“看人……”   “看什么人?”   大多好奇又爱看热闹的人,都大同小异的会这样问,爱无忧也不例外。   “看十几个捕快抓小偷……”田文正回答问题从不拐弯抹角。   爱无忧哈哈笑道:“抓小偷有什么好看的,你吃饱撑着了啊?”   “那小偷很有名,好像叫司马什么来着的?”   爱无忧又是一惊,又是一喜,脱口而出道:“司马云空!”   田文正点点头,慢悠悠的道:“对!是叫司马云空。”   “你为什么不帮他?”爱无忧立时大声质问道。   田文正对于爱无忧的质问无动于衷,依旧慢悠悠的反问一句:“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他?”   “他是我兄弟!”爱无忧嚷道。   田文正皱眉道:“他又没跟我说。”   “费话!”爱无忧丢下一句,身形微晃,已窜出十丈有余,当下展开轻功疾奔,弹指间已到得市集外。   爱无忧眼望不见人影,遂抽身拔地而起,踏物飞掠向前追寻。   又追寻出了有五里路左右,爱无忧听见左边的树林里,隐隐传来呼喝和打斗声,遂急掠入林。   两个起落过后,就见,不远的一个小土坡上,司马云空手拿短刀,正被十三个拿刀的捕快团团围住。   其中有一个捕快,左手拿着一条铁锁链,几次抛出,想套住司马云空的脖子,却因司马云空瘦小灵活,加之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滑,铁链悉数落空。   司马云空偷术虽厉害,可武功却是稀松平常,躲得过铁链,却敲不开这围堵的缺口,两次想趁缝隙窜出,又被人多的捕快交错补位给逼回。   司马云空吃力的招架和躲闪时候,却不忘趋奉道:“差爷,银子你们都拿了,就放过小老儿吧!”   却听一个捕快狡笑道:“等你咽气了,大爷就放了你!”   听到银子被拿走了,爱无忧就知道七箱银子是被展艺洲他们抢走了,现在是派人来不是拿人的,是来灭口的。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爱无忧箭跃而至,身形如穿针引线,出招如电闪雷鸣,瞬间,十三个捕快被打趴的打趴,被踢翻的踢翻,手中刀悉数掉落于地。   看到来的人是爱无忧,累得够呛的司马云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出一口气道:“唉哟!兄弟,亏你来得及时,要不老哥这条老命就玩完了!”   十三个捕快又是痛叫,又是惊惧,但人却不笨,知道来人招惹不得,个个偷偷摸摸挪了下身躯,忽然爬起撒腿就跑。   司马云空见得他们跑走,立时喊道:“兄弟!别让这些孙子跑了,杀了他们!”   爱无忧却不动身形,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十三个捕快逃跑。   司马云空不解其意,正想问个明白,忽然听见背后兵器掉落的声音,急忙回头瞧去,立时惊呆。   一个刚刚收好双刀的男人,表情冷酷,不慌不忙,正从捕快的尸体中慢慢走了过来。   “他是谁?”司马云空问道。   “是我的好兄弟!”爱无忧不加掩饰的说道。   待田文正走近,司马云空盯着他问道:“你是谁?”   田文正不答,冲着爱无忧伸出手掌,很自然的说道:“熟人优惠,就收你一千三百两。”   爱无忧眼睛扑闪几下,露出了狡诈的笑容,极快的扭头就走,嘴却说道:“田老弟,我可没叫你杀人。”   田文正直皱眉,遂对司马云空说道:“你叫了,一千三百两拿来。”   司马云空其实已是囊空如洗,要不他也不会白天跑出来。   “这……”面对田文正一本正经的索要,司马云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的脑子却是很好使的人,他知道,田文正既然是爱无忧的好兄弟,那就没有什么担心的。   司马云空眼珠转了几下,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的泥尘,仰着头就走,回一句道:“我又没叫你杀人,给什么钱?”   田文正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很是无语,他发觉这小老头和爱无忧的禀性怎么那么像?   无奈的田文正摇头叹气的跟在后面,伸出的手掌,却迟迟的不愿收回,他感觉一碰到爱无忧,总会让他很头疼。   出得树林,司马云空快步跟上爱无忧,问道:“兄弟,这是要去哪?”   “无锡县……”爱无忧答道。   “不去常州追银子吗?”   “那事放一放,以后再说。”   “那去无锡县是有什么财路吗?”   “去救两个人。”   “救哪两个人?”   “花向阳和花雨轩。”   “啊——”司马云空僵在原地,立刻拒绝道:“我不去,去了就是送死。”   爱无忧停住脚步,回身说道:“老哥,你不去不行。”   “说不去就去,平白无故的去冒那个险!”司马云空一口否决。   “有大把的金子和银子捞,你去不去?”爱无忧不得不把惯用的杀手锏拿出来。   司马云空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咬咬牙说道:“有再多的钱也没命花,不去!”   “老哥,为了侠义,为了锄强扶弱,你应该去……”爱无忧的心理攻势和上次的没多大差别。   “哼!别跟我来这套!说不去就是不去!”   说着,司马云空扭头正要走,惊见田文正伸着手掌站在他面前,立时问道:“干什么?”   “给银票!”田文正说话总是很简练,但却能让人一听就懂。   “没有!”司马云空脸不红,心不亏,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司马云空说倒是底气实足,但眼前这个人却是不敢惹的,他怕田文正的本事,他更怕田文正那两把随时都可以杀人的双刀。 第123章 运土神器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司马云空闪过一边想再走,却那料,田文正的人,还有他那伸出的手掌,又在了他的面前。   “给银票!”对真金白银的执着,田文正从来是不厌其烦。   “我不是说没有吗?你耳聋啊!”面对眼前这个人,司马云空很想大发雷霆,但又鼓不起勇气来。   “给银子惑金子也行……”田文正丝毫不在意司马云空的感受,他还是问要酬金。   司马云空大恼,跳起来瞪着眼睛大嚷:“够了!你烦不烦?你再这样,我可骂人了!”   “一千三百两!”   田文正的语气很柔和,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一种人,他的手掌很规矩的伸在司马云空面前。   “啊……够了!都说没有!”   司马云空真快要被气疯了,大大声嚷嚷的同时,忽的闪过一边,田文正还在他的面前。   接着,司马云空再闪过另一边,又接着……   无论司马云空多快的速度,是向左闪,还是向右闪,田文正那只手掌总会及时的在他的面前。   面对一个说话又直接又简单的田文正,司马云空气得没差点火冒三丈,跳起来吼道:“好狗不挡道!”   田文正一点都不生气,表情甚至有一点憨憨的样子,很自然的回了一句:“孙子!快给银子!”   这句话回得很有水平,而且不卑不亢,两人都没有捞着好,但关键一点,做狗都得是人家孙子,司马云空不是输得没脾气,而是气得没有了脾气。   “爱无忧,叫他让让道!”司马云空不得不求助道。   爱无忧肩膀耸耸,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笑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也没办法!”   爱无忧说这句话竟然一点不亏心,他自己都还欠田文正一屁股债。   司马云空这下可是彻底没脾气了,他意识到,自己要是再不答应,恐怕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于是,狠狠心,咬咬牙道:“好吧!算我倒霉,认识两个混蛋,说说看怎么偷吧?”   田文正把手收了回去,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哈哈!这才是好兄弟!”爱无忧笑得很开心,跟着说道:“老哥,我打算挖地道。”   “挖地道?嘶……”司马云空思索片刻,才问道:“有人手吗?”   “人手绝对够!”爱无忧回答道。   “有工具吗?”挖地道光有人是不行的,司马云空不愧为老行家,考虑得很周到。   “去集市买不就得了……”爱无忧总归在偷界这一行,掌握的知识还是不够丰富,他以为,用些农具也就可以了。   “笨蛋!”司马云空骂了一句,接着问道:“挖多少条地道?时间可充足?”   “挖两条,必须一天一夜挖好!”爱无忧答道。   “嘶……这可就难了,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挖地道还得测地下水的水位,还要有司南,凹形短铲,短柄锄头,最重要的是还要有运土神器。”   司马云空说的前面这几样工具,爱无忧还是见过的,可最后那个他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急问道:“是什么神器?”   “头车!你听说过吗?”司马云空故弄玄虚的问道。   “头车……”爱无忧挠挠头,接着摇头道:“没听说过,有什么妙用?”   “用处大着呢,这头车可伸长,可缩短,运土不用人搬运,把装好的土放上车,一摁机关,绞带会自动把土送到洞口……”   司马云空说得绘声绘色,爱无忧听得即惊讶,又欢喜,急问道:“老哥,这头车你会做吗?”   “哈哈哈……不会!”   “不会就不会,笑什么笑!”爱无忧见司马云空笑得那么开心,本以为他会,却哪料他也不会,不由得皱眉恼道。   司马云空嘴角勾起一弯得意的微笑,神秘兮兮的说道:“兄弟,你发什么火,老哥不会,不代表别人会啊!”   听到此话,爱无忧立时展颜心喜,急问道:“快说!是谁会?”   司马云空两手交叉于胸,摆着一副见识广阔的样子,笑着说道:“听说过泰关明这个人吗?”   “泰关明……”爱无忧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公输般你总知道这个人吧?”   “知道啊!土木工匠的祖师爷,春秋战国的人,这和泰关明有什么关系?”   “泰关明和公输般当然没关系,可泰山和公输般却有很大的关系,他可曾是公输般的徒弟。”   爱无忧沉思片刻,忽道:“哦!你是说泰关明是泰山的后人?”   司马云空点点头笑道:“对极了,他确实是泰山的后人。”   “此人住哪里?”爱无忧急问道。   “就在附近不远,抄近路走,跟我来吧!”司马云空招招手,自己先走进了右边的树林。   爱无忧和田文正相视一笑,也跟着进了树林。   穿过了树林,眼前一片开阔,一条弯弯的小路向远处延伸。   几畦菜地,一蛙突跳,数声虫叫,蔬菜整齐,绿叶婆娑,绿色盎然,令人驻足。   竹篱笆齐腰,一头入土,一头平直。   三间木屋,灰瓦排排,窗儿半开,木门紧闭,院门反栓。   三三两两的桃树,散乱的种于屋前屋后,虽不壮观,却是那么自然。   压弯枝头的桃子,红里透白,看着心动,闻着嘴馋。   “桃花四散飞,桃子压枝垂。寂寂青阴里,幽人举步迟。殷勤念此径,我去复来谁。”   爱无忧不由得念起了姚合这首《杏溪》。   “好!好!诗意贴切!”司马云空自然是懂得,不由得夸赞道。   “敲门!拍什么马屁!”田文正催促道。   敲门也是一门学问,应用食指敲门,不宜敲得太快,也不能敲得太慢,力度适中为佳,敲三下表示问“有人在家吗”。   司马云空敲了三下门,等了片刻,没有人应答,又复敲三下,还是没有人应答,遂喊道:“老泰!在家吗?”   “哎!”屋中传来睡起伸懒腰的声音,接而问道:“是谁啊?”   “是我!司马云空!”   “哎!你个小老头!有事没事总是来打扰我!”屋中老人语气有点不待见的样子。   “开开门!有事找你!”司马云空催促道。   “来了!来了!急什么?”   老人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后,就听“咔啦!”一声过后,院门“吱呀”着自动打开。   能做出这样的机关门,说明这屋中的老人的确不简单。   三人走进院子,刚到屋门槛,屋门也是自动打开。   司马云空走进屋里就说道:“你个糟老头!好生无礼!摆弄这些破机关,炫耀什么?” 第124章 泰关明   爱无忧和田文正也紧跟着进了屋,就见泰关明是坐着的。   “糟老头!有客人来也不起身迎接,好无礼!”司马云空责怪道。   “那又怎样?又不是我邀请的客人!”泰关明左脚踏着一个正方形的凸出木头,向下踩压。   就见,他前面的桌子上,突然弹开一正方形的洞。接着,一个酷似人手的机械手伸了出来。   随着泰关明右脚踩的正方形机关的移动,机械手灵活抓起了桌上的茶壶,又灵巧的将茶水倒在泰关明面前的茶碗上。   茶壶放回原位,泰关明双脚松开,机械手立刻收回桌里,洞口合上,桌子恢复原样。   这一通神奇的操作,看得爱无忧和田文正都目瞪口呆。   “说什么话!我带来的客人,你就不应该客气点吗?”   司马云空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就去拿那碗茶,谁料,泰关明手更快了一步,提前把茶碗拿在了手上。   “哎喏!七老八十了还这么小气!”   司马云空左右开弓,右手拿茶壶,左手拿茶碗,自己动手倒了一碗茶来喝。   泰关明喝了一小口茶,这才看向爱无忧和田文正。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顿感到诧异。   泰关明很快把眼光落在爱无忧身上,不住的打量,又不停的喃喃自语:“像!很像……”   “像什么?糟老头!说话古里古怪的?”司马云空不耐烦的问道。   泰关明不理会司马云空,他盯着爱无忧突然失声喊道:“是你!”   爱无忧进来时,就一直不停的打量着泰关明。   他那长长的眉毛似曾见过,他那长及至胸的花白胡须,仿佛和那个卖竹帽的老头很相似,爱无忧已然确认,竟也同时惊诧的喊道:“是你!”   田文正表情始终是那么死板,他不在乎这些,他也不关心这些,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该发生的。   司马云空却是觉得奇怪,他瞄瞄泰关明,又瞧瞧爱无忧,问道:“你俩认识?”   “认识,前几天在集市见过……”爱无忧点点头答道。   “哼!这浑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泰关明眉毛倒竖,气呼呼的说道。   看着泰关明非常生气的样子,司马云空更是弄不明白了,遂问道:“兄弟,你干了什么事,得罪糟老头了?”   这下可把爱无忧给难住了,要说是故意的,又不尽然;要说是无心之失,又不完全是。   斟酌再三,爱无忧冲泰关明拱手道:“老人家,晚辈叫爱无忧,之前在市集上口不遮拦,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爱无忧的致歉,泰关明不但不接受,反而吹胡子瞪眼道:“就冒犯这么简单吗?说我编织的竹帽不好,就是耻笑我手艺不精,哼!真是气煞我也!”   司马云空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忙说道:“糟老头!就这点事,用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他当时又不知道你是谁?”   泰关明听司马云空这么一解释,火气顿时消了许多,看看司马云空,又看了看爱无忧,不冷不热的说道:“好吧!我也不跟小辈一般见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糟老头,能否帮我们做两件工具……”司马云空说道。   “什么工具?是农耕用的?还是家里用的?”泰关明连着问道。   司马云空摇摇头说道:“都不是,我又没田没地,要这些有什么用。”   “那你想要什么工具?”   “我想要两件小型的头车。”   “小型头车?”泰关明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眼前这三个人,问道:“要来干什么?”   “要来有用……”司马云空不敢明说。   “啧啧啧!还要来有用?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打算去干什么大买卖吧?”   “付银子给你就是了,你管我用来做什么!”面对泰关明的质问,司马云空还是不愿透露实情。   “不行!我可不想跟你们摊上这掉脑袋的事!”泰关明拒绝道。   “糟老头,就咱俩的交情,就帮做两辆,大不了多给银子!”司马云空恳求道。   “不做!拿我做的东西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有辱祖师爷的名声!”   “糟老头!你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吗?”司马云空也有点发火了,气呼呼的问道。   谁知,泰关明脾气更犟,板着脸说道:“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乐意,请自便!”   司马云空强忍怒火,两手抓拳,看样子不是想打人,就随时是想掀桌子、板凳。   看得出泰关明是一个有原则性而又耿直的人,他不愿意做的事,来硬的根本行不通。   任谁也不会为一件毫不关己的事,去做一件有损自己祖宗名声的事情。   任谁也不会为一点小利,去做一件有生命危险的事。   他不是江湖中人,他只是一个能工巧匠;他不是武林高手,他只是一个会手艺的老头。   看此情形,不说出实情,已是不能,爱无忧上前扯了一下司马云空,然后才冲泰关明拱拱手道:“老人家,也不瞒你了,我们其实是要去救人。”   “救人?”泰关明不是很相信,问道:“救什么人?”   “救县令花向阳,他遭人陷害被关起来了……”爱无忧说的基本属实。   “哦!倒听说有此事……”泰关明沉吟片刻,忽问:“可真的是去救人?”   泰关明问的是司马云空,这也没有什么不对,人总是更愿意相信熟人说的话。   司马云空很诚恳答道:“千真万确!”   “嗯!”泰关明想了一会,说道:“是这样的话,还有得商量。”   有得商量,并不代表是答应了;有得商量,就意味着还有要求。   谁都心知肚明,这是要谈工钱。   “老人家,你开个价……”爱无忧说道。   泰关明嗯嗯的暗自计算了一会,伸出四根手指道:“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它可以买到两座像样的四合院,它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   这是漫天要价,比卖棺材的还狠,因为卖棺材的老板最多只是不跟客人商量价钱,而绝不会趁人之危,哄抬价格。   这泰关明虽不是奸商,却比奸商要得还狠。   泰关明的话刚说完,司马云空就瞪大眼睛喊道:“你疯了啊!就两辆头车要四百两银子?干脆到外面去抢得了!”   “小老头,你喊什么喊!听我把话说完。”   泰关明回了一句司马云空,接着说道:“这两辆头车当然要不了那么多银子。可是,你们做的是掉脑袋的事,万一有什么差池,我怎么办?总得给我点搬家费吧?”   泰关明这个要求无可厚非,没有谁能保证事情一定能顺利成功,也没有谁能保证万一有人被抓后,不会把所有的人招供出来。   帮完忙,要多点银子走人,这的确是明智之举,泰关明想得很细致,也为自己考虑得很周到。   自私也罢,胆子小也罢,总的来说,泰关明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正确的讲,他还是有侠义之心肠的。 第125章 一帮会吃的主   田文正身上绝对有银子或者银票,但很少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把银子掏出来。   此时的司马云空比任何人都穷,他要是有,也没那么容易让他拿出来。   所以,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爱无忧身上。   爱无忧知道司马云空现在是个穷光蛋,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想什么法子去骗田文正掏银子。   爱无忧有银票,他身上还有一千一百两银票,这些银票本来就是为办这件大事用的。   要做一件这样的大事,没有足够的资金,那是很难办成的。   爱无忧也很爱钱,他也有些不舍得,但在重要事情上,他通常不会吝啬。   五百两银票已在爱无忧手上,递给泰关明的时候,跟着说道:“老人家,给你五百两,其它的工具,你帮我一应备齐,可以吗?”   正所谓,有钱是好汉,没钱汉子难;有钱好办事,没钱办事难。   泰关明接过银票,翻来覆去的两面看了一会,确认是真的,这才笑眯眯的一边揣银票进怀里一边说道:“好说!好说!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要这些工具?”   爱无忧沉吟片刻后,才答道:“今天晚上就要。”   “那么急?”   “老人家,有什么困难吗?”   “这个……呃……这个……”泰关明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老人家,有话请讲……”爱无忧说道。   泰关明犹豫了一下,说道:“做两辆头车,有小老头做我的副手就可以,只是,这晚饭由谁做呢?”   “呼……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呢!”爱无忧本以为泰关明是因为时间太短,做不出来,却是这档子事,害得他白担心了一下。   分工明确,有人做主要的事,自然也要有人做下厨房的事,这是必须的。   屋里就四个人,只剩爱无忧和田文正是空闲的。   下厨房的事,你要叫田文正去做,那还不如叫他杀几个人来的快,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研究过厨艺这方面的学问,这跟他的“节俭”有很大的关系。   爱无忧从小到大,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玉美坊的厨房转悠转悠,他在这方面的研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理所当然是最佳人选。   其实,其他两人也是默认爱无忧是不二人选的。   司马云空很是开心,他本想提醒爱无忧去酒楼买一桌回来,但很快又改变主意。   司马云空知道爱无忧是一个懂吃会做菜的人,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想尝一尝爱无忧做的菜。   “老人家想吃什么菜?”   爱无忧这样问,一来是想展示展示自己手艺,二来自己也是想吃些好菜,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让泰关明更认真的做好工具。   泰关明没想到爱无忧会有如此一问,有些不大相信。   泰关明曾今也是吃过见过的主,他不敢相信爱无忧竟敢这样问他,于是,遂问道:“你会做什么菜?”   “老人家,你尽管大胆的说……”爱无忧自信满满,仿佛他就是天下第一名厨的样子。   “哦!看来公子会两手!”泰关明啧啧嘴唇,半信半疑。   泰关明想了想,说道:“相传嘉靖皇帝最爱吃的那道“蟠龙菜”,色、香、味、形俱全,你可会做?”   田文正是个特别节俭的人,他连鸡、鸭、鱼都很少吃过,这“蟠龙菜”就更是见都没见过。   “难道这“盘龙菜”是用蛇肉做成的菜……”田文正胡乱猜想,也想不明白。   但皇帝老儿喜欢吃的菜,那肯定是非常有特色的菜。所以,田文正也没有费尽心思去想。   只要不是要自己掏钱,田文正也是非常希望爱无忧会做。   司马云空是个爱偷的主儿,皇宫大内倒是去过几次,由于能耐有限,宝贝盗不出几件来,御膳房却是一次没落下过。   听泰关明说出这道菜,司马云空当即就乐起来,也不管爱无忧是否会做,叫嚷嚷的就说道:“好!好!好!就做这道菜!”   “蟠龙菜”听起来像似很复杂的一道菜,其实不然,它无非就是用瘦猪肉、肥猪肉、鲜鱼肉为主料,剁茸后加上各种调料腌制。   腌好的主料,放于煎好的蛋皮中,卷裹成圆筒状,上笼蒸熟,取出切薄片,摆成盘龙形状,再上笼蒸一会,取出勾欠汁,稍加点缀即为成品。   对于经常在玉美坊做店小二的爱无忧来说,做这道菜算不了难事,因为玉美坊那三个大厨的手艺,基本被他偷学得差不多了。   玉美坊的三个大厨还算挺和善,爱无忧从小就经常往厨房溜达,三个大厨都没撵过他,而且还常常合伙在吃饭时,小菜底下藏好菜,瞒天过海的偷吃。   也正因为这两个原因,三个大厨的饭碗,十几年来都端得稳稳的。   面对泰关明说出的这道菜,爱无忧笑着点点头问道:“老人家,还想吃什么菜?”   泰关明顿时喜上眉梢,他没想到像爱无忧这样年纪轻轻的人,竟然真的会做“蟠龙菜”,当即就说道:“有一道洪武年间就有的御膳菜,叫“三事”,不知无忧公子可会做?”   听到“三事”两个字,司马云空更来劲,笑着就插话说道:“会的!肯定会!不会也得会!”   田文正听到这道菜的名字,也感到好奇,他想不到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菜名。   不过,田文正就是田文正,他不会因为这点小惊奇而大呼小叫,他依旧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语不发的站着。   而爱无忧只是点了点,接而又是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见爱无忧点头,泰关明就知道他会做这道菜,但又见爱无忧皱眉,泰关明就猜到是为什么,赶忙说道:“海参、鲍鱼、鱼翅我都有,肥母鸡去屋后抓就行,就去市集上买些猪碲筋就可以了。”   “是泡发好的吗?”   “是泡发好的,跟我到厨房去看看。”   三人跟着泰关明来到厨房,就见一张桌子上摆有三个瓷盆,瓷盆里泡的却真是那三样海味。   三样海味都是上等的原料,别说是在乡里,就是在县城也是很难买得到的,爱无忧吃惊的问道:“老人家是哪里得来的这些干海味?”   泰关明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这乡里过往的客商很多,有一次,碰见一个做这档生意的熟人,他送给我的,却不知如何下料,所以留有三天了。”   “哦!原来如此……”   爱无忧话还没说完,就听司马云空瞪着眼质问:“喂!糟老头!我来那么多次,怎就不拿来招待我?”   泰关明却反问道:“你会做这道菜吗?你知道怎么下料吗?你知道这汤要炖多久吗……跟我来,做事去。”   司马云空被这一通问话,问得哑口无言,也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泰关明去做头车了。   制作头车是个花时间的活儿,刨木、钻孔、等等,都费不少工夫。   而要做出上等的好菜,那也是细工细活,复杂程度也不是门外汉所能想像得到的。   青菜和姜、葱、蒜菜园子里就有,爱无忧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所以,田文正很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一趟菜园。   田文正刚回来,本想坐一小会,哪料,爱无忧又有事情要分配。   摆在田文正眼前的就有两个选择,要么生火烧水、做些粗加工、切点配料;   要么去市集采买所必须的原料。当然,几壶好酒和一些卤味是必不可少的。   田文正会生火、烧水,但他不知道这些海味如何粗加工,他也不知道配料要怎么切,应该切多少。   田文正很了解爱无忧,他知道爱无忧是不会说的,他也知道爱无忧是故意让他先挑的。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绕来绕去,自己还是得花银子,他很头疼,他其实可以拒绝不去,他其实可以问爱无忧要银子,他其实……   “唉!算了!这是命啊!这小子满脑子都是鬼主意!”田文正狠狠的瞪一眼爱无忧,然后,转身就走。 第126章 蟠龙菜和三事   田文正已去采买东西,爱无忧却已把青菜和姜、葱、蒜拿去进行清洗和加工。   生火烧水不是什么难事,三样海味的粗加工也很快的做完。   放养在屋后的鸡有十几只,爱无忧看中的却是一只毛色非常亮,特别肥的一只老母鸡。   放养的鸡看见人来就跑,这只老母鸡跑得那个快啊,平常人那是根本撵不上。   可是,老母鸡碰到是爱无忧,它又怎能跑得过爱无忧这样的高手?   就在老母鸡跑着跑着突然飞起来的时候,爱无忧果断出手,准确的抓住了鸡脚。   老母鸡拼命拍打翅膀挣扎,爱无忧熟练的把它的双翅给抓牢,这下,老母鸡只剩下哀嚎的份了……   杀鸡当然得放鸡血,小半碗盐水,一手抓鸡翅膀和鸡头,拔掉鸡脖的一些毛,另一只手就要抓鸡脚。   爱无忧就有两只手,谁来帮他割鸡脖呢?   正好,田文正买菜回来了,等他把菜放下,爱无忧就招呼道:“田老弟,过来帮杀鸡。”   田文正没有拒绝,也没有行动,只是看着爱无忧抓着的那只老母鸡。   “愣着干嘛?拿菜刀给它来一刀!”爱无忧催促道。   收刀,说道:“好了……”   爱无忧赶忙把鸡脖凑近碗放血,嘴却嘟囔道:“杀个鸡像杀人一样,你就不能学点别的?”   田文正却说道:“菜刀太钝,我这样只是让它少点痛苦。”   “假慈悲!”田文正的话不假,钝刀子杀人或杀别的,不死都会疼死,爱无忧深明这个道理。然而,他的嘴却是不服的。   用不完全烧开的水烫过了鸡,就需要拔鸡毛,这个事情很自然的就落在了田文正身上。   田文正问了原因,但爱无忧给出的理由是,他要准备汤锅和切好海味。   咦!这确实是个恰当的理由。   田文正无可奈何,拿着湿淋淋的鸡转来转去的看,始终搞不明白该从哪个部位下手。   一只鸡怎么能难倒一个杀手呢?田文正贼笑的把鸡拿出屋外。   一柱香的时间,也许都不到,田文正大摇大摆的将鸡拿回来丢在案板上。   “这么快?”   爱无忧没注意看,他只是知道田文正进来了,在他的记忆里,要把鸡毛彻底的拔干净,那得一盏茶的工夫,特别是那鸡头的细毛是最难拔的。   爱无忧往案板上看去,就见,老母鸡干干净净,连皮带毛都不见了。   “唉!”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拔鸡毛呢?还是拿鸡来练刀法?”   “我不喜欢吃鸡皮!”田文正回答得即简练又实在。   拔鸡毛不会,连皮带毛一起削,田文正能保证不会削去一丁点肉。   “!……”爱无忧无言以对。   破了鸡肚,拿出内脏,把鸡洗干净,爱无忧又以“大厨”的身份,吩咐田文正砍鸡。   “为什么又是我?”田文正不服的问道。   “那你来煎蛋皮?”爱无忧拿着一碗搅匀的鸡蛋液递向田文正说道。   煎蛋皮要掌握火的大小,下油的多少,动作得快、稳、匀等等,这不但是细活,还得有一定的经验。要不然,煎出的蛋皮就会一边厚一边薄,一面焦一面黄。   田文正直皱眉,当然,他的头也疼,他发觉,要吃爱无忧做的美味佳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田文正不敢接,他只好砍鸡,他抓了下双刀柄,却又很快的松开。   田文正不舍得用自己的刀去砍鸡,因为鸡是有骨头的。   削鸡皮可以,砍鸡骨头,田文正很在乎双刀的刀刃。所以,他只能用菜刀砍了。   把鸡砍小块不难,田文正砍得很快,他砍着的同时,嘴里却嘀嘀咕咕:“砍死你!砍死你这个臭小子……”   “呃……”煎着蛋皮的爱无忧,也只好任由田文正骂了。   鸡总算是砍好,蛋皮也煎得很薄很圆。   爱无忧又吩咐道:“田老弟,剁下肉末。”   “怎么又是我?”田文正质问道。   “我要给鸡肉过水,我要煲汤啊!”爱无忧振振有词的说道。   给鸡过水田文正也会,煮些简单的青菜瘦肉汤之类的,田文正也勉强可以,但要煲上好的汤,他就抓瞎了。   田文正很是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去剁肉末。   刀法精湛的人就是不同,剁起肉末又快又不费力。   剁好了肉末,田文正将菜刀哆的一下,斜着砍进了案板里,喊道:“剁好了!”   爱无忧过来看了看,肉末确实是剁得很细。可是,案板却裂开了一个大缝,情况不妙啊!要是让泰关明看到,可不得吹胡子瞪眼。   爱无忧不声不响,拔起菜刀,把肉末装进碗里。然后,将案板调个方向,这样泰关明就不容易看到。   爱无忧拍拍田文正的肩膀,说道:“辛苦啦!别发火,后面的事都由我来做。”   后面的细活田文正根本不会做,而且爱无忧也不敢让他做,爱无忧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安慰安慰干了苦力的田文正。   田文正哪里知道爱无忧的这些小九九,板着的脸很快就放松下来。   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煲汤需要很长时间,蒸菜花的时间却很短。   案板和菜刀用开水烫过,蒸好的肉卷就要切片摆盘。   要切出整齐大小一致的圆片,当然,刀工一定要过关。   爱无忧的刀工自然是不错的,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厨房师傅,总会有意无意的切错几片。   如果一个酒楼的大厨,不会做点这种小动作,那就说明他还没达到高水平的境界,而且手下的人都会偷偷的抱怨。   所以,爱无忧很自然的就吃了两片,而田文正也尝到了甜头。   切好的蛋卷,放到碟子摆成龙的形状,就需要上笼复蒸一小会方才熄火。   三事,乃三职也。   三事是指三种职务,三事大夫为三公耳,三公乃司徒、司马、司空。   可见此菜的名头不小。   而此菜的三事,一事为“肥鸡”,一事为“猪蹄筋”,一事为“海味”。   如此一锅汤,有海里的,有陆上的,有空中的,混合一起,并用三公之名讳,足以见此菜之珍贵。   “三事”汤已小火慢煲有一个多时辰。此时,整个厨房已是飘香四溢。   调味的时间到了,用汤勺撇去浮沫,依次加入各种调料,搅拌均匀后,当然也要尝尝汤的咸淡。   汤的味道调好后,以做厨房师傅的一贯作风,像这样香味扑鼻,滋补中益气的汤,当然总会找出适当的理由喝上一碗。   所以,爱无忧也自然的舀出两碗汤,不需要对任何人作解释的慢慢喝起来。   田文正之前付出的终于得到回报,他每喝一口汤总会啧啧回味一下。   田文正没想到做这份工作会有这么大的好处,他也没想到世间会有这么好喝的汤。   田文正睁大眼睛不住的点头,已代表他对爱无忧手艺的赞许。   但田文正瞄向那锅汤时,又皱了皱眉。   汤喝了两碗,那锅里的汤自然就少了,这是个待解决的问题。   田文正递了个眼神给爱无忧,向汤锅努努嘴,示意个:该怎么办?   爱无忧微微一笑,用勺子加了些水进去,再加了点调料,悄悄说道:“过半个时辰,汤还是好汤。”   田文正心领神会,笑眯眯的不住点头。   煮饭不难煮,有半个时辰也足够了;卤菜是切好的,装碟放蒸笼里热一下最好,当然这只是个人所好,也不一定要热。   炒青菜说起来简单,但要炒出味美而嫩绿的油菜,就得掌握火候和时间,这对爱无忧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间过得很快,天已渐黑。   两辆头车已做好,而菜肴也都已摆上了桌。   吃喝自然要尽兴,赞不绝口那是必然。   辞别时,总是有许多话,但说多了就会令人有些依依不舍。   事情总要去做的,所以,爱无忧他们并没有做太久的停留。   泰关明也有他自己的事情,也许今晚他就会收拾东西;也许明早他只会拿一个包袱走人…… 第127章 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趁着黑夜,带着工具的爱无忧三人,悄悄进入无锡县城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绕了几个弯子。   买的一处宅子,院子很小,房子有些破旧,但屋里到向阳山庄东厢房的距离却短了许多。   据赫连依一探知,东厢房头一间是望月青衣所住,第三间是佐田十四郎住,而第二间是放着三口装金子的箱子。   小宅子通常都是普通“人家”才买的。所以,钟秀娥就得打扮成穷人的母亲,叫金秀珍。   钟秀娥是被通缉的要犯,是不可抛头露面的。   “金秀珍”是个本分的女人,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扮成司马云空的妻子再好不过。   司马云空本就是个半拉子老头,打扮打扮,做这间宅子的主人也是合适的。   主人必须要有名字的,所以,司马云空自作主张给自己起了个叫“钱运通”的名字。   “钱运通”对于司马云空来说,是个很有深意的名字,但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个烂大街的名字。   像什么“刘家旺”、“张全发”、“李富贵”之类的名字,穷苦人家都把愿望寄托在了名字上。   所以,“钱运通”是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的。   赫连依一实在长得太美,无论她怎么乔装打扮,她还是一样那么好看。于是,狠狠心,她在自己脸上加了几颗黑痣。   再穿上粗布所做的衣服,把妆都卸了,赫连依一也像个八、九分普通人家的闺女。   之所以达不到满分,归根结底就是赫连依一的身材实在无从掩饰。   还好,她脸上那几颗大黑痣,足可以劝退许多男人,也足可以让人不愿多看几眼。   赫连依一是钱运通和金秀珍的女儿,叫“钱多雨”,没有兄长和弟弟,也没有姐妹。   “钱多雨”这个名字不是赫连依一自己取的,是司马云空给她取的。   一家之主当然有一家之主的个性,“钱运通”顾名思义就是财运亨通。   即然财源滚滚来了,那当然是钱财多如雨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钱多雨却不能嫁,即使是嫁个又跛又穷的汉子也不能嫁。   为了人手的分配均匀,也为了赫连依一的那一点点私心,她毫不犹豫的选了一个中意的上门丈夫,叫“木逢春”。   木逢春这个名字是赫连依一给田文正取的,取得很贴切。   在赫连依一眼里,田文正就是根木头,所以,姓木就理所当然。   至于“春”字,那指的就是赫连依一自己,“木”遇到“春”那自然就得生根发芽了。   木逢春这个名字也太土了,比田文正这个名字还难听,田文正很不乐意,但又不敢正脸去面对赫连依一,他不理解赫连依一的深意。   好在田文正只是扮作一个病得卧床不起的丈夫,他也必须得这样。   因为第二次去向阳山庄的时候,姚小杰是见过他的,这不得不防。   从钱家往上数,第四家是个大宅子,屋里到向阳山庄耳房的距离就远得多。   据赫连依一探知,又反复的观察山庄里人的一举一动,可以确定,第二间耳房关的是花雨轩,第三间耳房关的是花向阳,而第四间就是库房。   之所以这样关着,也许是姚小杰想集中人手,做更严密的看守。   大宅子通常都是有钱人才买的。所以,宋德旺被任命为这家的主人,叫“元金贵”。   赫连依梦本就具备大家闺秀的气质,她不用做太多的乔装打扮,改个名字叫“元慧来”就行。   “元慧来”顾名思义,就是钱会来。   至于爱无忧,当然是“元慧来”的弟弟,叫“元德满”。   即然钱会来,那自然钱要满载而归。   爱无忧是不能抛头露面的。所以,“元德满”是一个整天关在书房苦读的公子。   有钱人总是有一两个仆人的。所以,王好义和年庆详也就勉为其难的做了钱家的仆人。   仆人也需要有名字,所以,爱无忧随意的给王好义取了个叫“黄皓宇”的名字,又给年庆详取了个叫“全子文”的名字。   八个高大的“牛头鬼”不用取名字,因为他们扮什么都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所以,他们无论是在钱家的,还是在元家的,都只能躲在房间里做他们应该做的事。   通过用步伐和目测来量算,基本能算出距离,误差肯定会有,但不会偏离到房子外。   用竹杆测量水井的水位,很容易测出地下水的位置,这样就能决定挖地道的深度。   司南的作用,就是不让地道挖偏移了。要不然,挖到隔壁的房间惑院子里就很麻烦。   地道口当然是在房里挖,八个大汉必须得轮班工作。   而头车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泥土有固定的房间堆放。   大门晚上关着,白天却故意的半掩着。   白天院门紧闭,院中随时有人做着扫地之类的事情等着。   官差来过两次,都用好话加银子给唐塞过去。   虽不是什么好招,但只是一天的时间,却也不用担心。   外面每隔一刻钟左右就有一队巡逻兵丁经过,但这却影响不到挖地道的工作。   唯一奇怪的是,钱家的上一家宅子也早已被人买了。   赫连依一问过附近的人,买主是个胖乎乎的有钱人,过几天才会搬来,所以,也就不大在意。   田文正躺在床上,他两手枕头看着屋顶,全身放松,脸露笑容,仿佛在想什么美事。   这时,有脚步声走近。   “吱呀”一声,此人不敲门就推门进来,田文正看了一眼,急忙侧身躺着。   赫连依一手里端着一个碗,满面春风的走到床前。   碗里装的花生银耳汤,还冒着热气。   “家里的,快起来喝药了!”   男人都卧床不起了,还笑得这么开心,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肯定会把赫连依一当成是潘金莲再世。   田文正很想了解这女人,又很不好意思去跟她聊天。   她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端碗药给自己喝?   鼻子嗅了嗅,没有草药味,放心了许多,但还不敢完全肯定。   看见田文正不答也不扭头来看,赫连依一轻咬下唇,慢慢的侧坐床榻。   赫连依一低头凑近田文正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嗔声媚气的说:“家里的,该喝药了!”   这迷人的香气,这勾魂的声音,使得田文正顿时心跳加快,脸唰的一下红了。   “放在凳子上,待会我再喝……”田文正也不管是真药,还是假药,反正先应付过去再说。   “咯咯咯……”一阵娇笑,“嘚”的一声,赫连依一把那碗花生银耳汤放在凳子上。   接着,“哼”的声,嗔怒道:“这么大个男人,看我一眼会死啊?”   “你……你先出去,那药待会我一定喝完……”田文正也只能这么说了。   赫连依一先是一恼,后又心里甜甜的,站起来咯咯笑道:“好吧!好吧!睡死你个木头!”   赫连依一离开了房间,田文正一咕噜坐起,盯着凳子上的“药”笑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地道也基本挖好。   向阳山庄房子的地板都是由青砖所铺。所以,挖到地板下时,就得慢一些,留一层泥,随时用木板和木棍顶住。   暗号已确定好,屋中亮一盏灯为开始行动,亮两盏灯为成功出来。   救人不同于偷盗,总要选择最佳的时机,派一个人在稍远的距离查探一番是必不可少。   爱无忧这边是人多的,所以,赫连依梦就是不二人选。因为,爱无忧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巳时,向阳山庄正厅,烛光明亮。   姚小杰坐正中,雷猛、李书文和李书成依次坐于左边,而右边依次坐着的是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   佐田十四郎旁边的一张椅子却是空着,椅子后有一人靠着墙站着。   他脚穿黑色足袋,黑色的袴裙平足膝盖,佩刀横插袴腰里用角带固定着。   他上身,里穿黑色垂直,外穿浅葱色山形袖口羽织,两手抱胸,手掌却藏在衣袖里。   他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纪,头上戴着一顶侍乌帽着,眉毛很淡,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看着脚下的地板。   他看起来很老实,又不合群,仿佛厅里的人和所议论的事都与他无关。   姚小杰有时候也是很气恼,这唐泽玄营从来都没正眼瞧过自己。   但姚小杰还是都忍了,因为唐泽玄营终归不是自己的手下。而且,青衣会的三大杀手,无论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一个千户惹得起的。   姚小杰扫了一眼在坐的五人,扯着公鸭的嗓音问道:“诸位,就现在的情况,可有什么高见?”   望月青衣斜眼看了一眼姚小杰,却不说话,看得出,她很不喜欢听太监说话的声音。   佐田十四郎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仿佛姚小杰的话,他根本没听到似的。   唐泽玄营还是一直看着脚下的地板,仿佛想看透青砖以下的东西似的。   青衣会的人不说话,雷猛和黑白双杀求之不得。当即,三人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   “大人!”   彼此都想抢着说话,谁也不愿相让,当即,雷猛瞪视两人。   李书文和李书成都冷哼一声,毫无退让之意。   “诶!都坐下说话,大家都是为赵大人效力,不分先后,别急吗,就雷猛先说吧!”姚小杰劝慰道。   李书文和李书成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却又不得不遵从,瞪视了雷猛一眼,都坐了下去。   对于姚小杰“厚爱”,雷猛心里甚是窃喜,也不坐下,微躬身道:“依在下看,绿柳山庄这次围剿,虽然让他们跑了,但相信这些逆党不可能再聚集得那么快再来犯事。”   “嗯!好!好……”姚小杰点头连声称好的同时,示意雷猛坐下。   雷猛刚坐下,李书文却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人,雷猛虽说得有些道理,但谁又敢保证没有别的能人来救花向阳?所以,在下认为,早些把花向阳押走是最好的。”   姚小杰点点头道:“确是如此,咱家也正有这打算,只是赵大人的书信未回,不知他老人家是何安排啊?”   “大人,常州来回顶多一天的路程,即使在常州有什么事耽搁,也该回来了。”   李书成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外边有马蹄声。   稍会,一人说道:“大人,卑职回来了。”   “进来!”姚小杰传唤一声。   番子推门而入,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直呈给姚小杰,然后,退了出去。   姚小杰打开书信,只看一会,把书信烧毁。   “大人,怎样?”雷猛、李书文和李书成同时问道。   “好!好!”姚小杰点点头,接着说:“明天就押犯人去常州。” 第128章 救得了人却失掉了宝   赫连依梦已回来,向阳山庄里没有什么特别情况。   最佳的时机已到,钱家和元家都亮起了一盏灯,两拨人各干各事。   爱无忧这边,留赫连依梦在洞口做接应,他带着宋德旺、王好义、年庆详钻进了地道。   片刻,到得第二间耳房底下,爱无忧轻轻的先把两根木条和一块木板拿开。   然后,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具,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的一层土刮掉,继而,又慢慢的将青砖间的泥土刮干净,刮一块砖,取一块砖,耳房上,花雨轩戴着枷锁,手脚皆被铁链锁住,一脸倦容,却又难以入睡。   她的眼角留有不知哭了几次干了的泪痕,望着那扇门,却没有能力去打开。   听见屋外巡逻的番子脚步声,让她又想起了悲惨的遭遇,可又无泪可流。   突然,一点点轻微的细响惊到了她,只见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一块青砖几乎毫无声息的脱落下去,花雨轩当时就惊异的睁大眼睛看。   她做梦都没想过有人会从下边来,上次突然的被换了房间关押,她知道是有人来救她父女俩的缘故。   花雨轩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人,但她知道绝不会是姚小杰的人就够了。   “有人来救我!”花雨轩心里确定的同时,也燃起了希望,她不敢乱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随着青砖的一块块落下,洞口已大得能容一个人钻出,就见,爱无忧麻利的从洞里爬了上来。   “是他!”就算爱无忧化成灰,花雨轩也能认得出这个人是那个“淫贼”。   “怎么会是他?”花雨轩心里一万个想不明白。   吃惊的花雨轩张嘴想问,却被爱无忧一个手势给止住,指指外面的守卫,然后才爬近前去。   爱无忧也不理会花雨轩那惊异的表情,也不管她是否变瘦了,更不管她到底脏成什么样。   他拿出准备好的布条,迅速小心的把铁链给缠裹住。接着,拿出特制的铁丝,娴熟的把所有的锁一一打开。   花雨轩的双眼湿润了,内心突然间五味杂陈。   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爱无忧看见了花雨轩的眼泪,给予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然后,就没有然后,这时候,爱无忧没有闲工夫去给她擦眼泪什么的。   爱无忧把枷锁和铁链轻拿轻放过一边,他凑到花雨轩的耳边轻问:“能走得动吗?”   花雨轩从来没有跟男人这么贴近过,立时脸颊一热。   但她知道这不是害羞的时候,立时咬着嘴唇,快速的点了点头,然后聪明的爬着到得洞口,钻了下去。   救得花雨轩,爱无忧又如此这般救了花向阳,接而到得第四间库房,见得有四口箱子,却也不管是金是银,搬得就往下送。然后,快速的钻下了地道。   宋德旺、王好义、年庆详和四个大汉带着四口箱子,又护着花向阳父女先行离去。   赫连依梦点亮了第二盏,爱无忧钻出洞就问:“他们怎么样了?”   赫连依答道:“没见他们的第二盏灯亮。”   爱无忧有些疑惑:“不对啊!他们应该比我们快的?”   “什么人?”向阳山庄传来一声喝问,接着,“啊!啊!啊”的连声惨叫,却把爱无忧和赫连依梦吓得大吃一惊。   难道被发现了?   爱无忧相信司马云空的能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突发意外的情况。   这时,钱家上面的宅子鱼贯跳出六个人影,前三人各自抱着一口箱子先上得房顶,后三人,一个是拿刀的胖子,一个是拿剑的高瘦个子,一个是拿着一把大剪刀,也先后上了房顶。   接着,司马云空和钟秀娥从房子追了出来,赫连依一和四个大汉也从钱家追了出来,却不见田文正。   “飞天六蚁”果然不是盗中的等闲之辈,竟然和爱无忧他们一样早挖好了地道,抢先一步把箱子拿走。   “王八蛋!”爱无忧差点就要骂娘,心里恨得牙痒痒。   看来同行是冤家,而且还是冤家路窄,在这又碰上了。   一报还一报,之前爱无忧摆了他们一道,这次“飞天六蚁”又还以一道。   事情变得复杂和紧急,来不得多想,爱无忧喊道:“快!你们跟依一姐去追箱子,我和依梦姐去接应田文正!赫连依一早已跃出,司马云空和钟秀娥紧跟其后,四个大汉翻墙尾随追去。   向阳山庄已是喊声大起,一人从山庄跃出,是田文正。   爱无忧和赫连依梦飞跃到他身旁,还没来得急搭话,又见三人从山庄跃出,正是那“青衣十四营”。   “杀还是跑?”田文正轻轻一问。   “费话,当然是跑……”赫连依梦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爱无忧低呼一声:“分头引开他们。”   当下,三人各朝一方飞掠而走。   “青衣十四营”眼见是爱无忧一伙人,那由纷说,当即,唐泽玄营箭跃而出,追向田文正。   佐田十四郎一纵一起,向着赫连依梦逃的方向追去。   望月青衣的轻功非同一般。转瞬之间,就已过了几家民房。   她认得前面那个人是谁,她无时不刻的记着爱无忧那讨厌的模样。   她永远不会忘记,上一次所遭受的羞辱和欺骗。而这一次,更是对青衣会的挑衅,这是不可原谅的。   她要杀了他,她要用最残忍的方法折磨死他,她容忍不了被这个卑鄙无耻的爱无忧,一次次刺痛她的心。   她愤怒的双眼,死死盯着爱无忧的身影,仿佛想用眼睛吃掉前面那个可恨的人。   此时,向阳山庄又飞出四个人,正是那大太监姚小杰、惊雷剑雷猛、黑白双杀李书文和李书成。   “分开追!”姚小杰吩咐一声,展开轻功往田文正的方向追去,动作极为迅速。   只剩两个方向,一个是去追赫连依梦,一个是去追爱无忧。   爱无忧的可怕雷猛是领教过了,望月青衣的不待见他也是碰了不少霉头。   “我去相助佐田十四郎!”说话间,雷猛已往赫连依梦的方向追去。   没有机会给李书文和李书成反对,但他俩也不气恼,因为和望月青衣联手,自认对付爱无忧已绰绰有余。   当下,两人腾空飞出,瞧着望月青衣的身影追去。   向阳山庄到处是一大片火把乱晃,黑衣忍者跃墙而出,左右瞧瞧,又毫无目标的一头扎进了黑夜中。   叫嚷的官兵和番子,爬墙的爬墙,往大门出来的特别多,像无头的苍蝇,在县城的街道乱窜……   田文正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已少有人匹敌,却未料到这唐泽玄营轻功也是不俗,一直跟在十几丈多远的身后。   “田文正!堂堂一个望幽谷的顶级杀手,难道都是以逃跑出名的吗?”   听到唐泽玄营挑衅的话,田文正不为所动,他来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无谓的拼杀不在田文正的考虑范围之内。   出的城里,前面就是树林,箭跃而至,正想隐入树林,猛听得背后嗖嗖嗖的暗器声,田文正疾闪进一棵大树后。   “嗖!嗖!嗖……嘚!嘚!嘚!”十几枚暗器从田文正刚才所站的地方飞过,多数没入黑夜中,却有三枚暗器深深的嵌入前面大树的树干里。   未及离开背靠的大树,田文正惊觉有迅猛的刀气袭来,本能的迅步向前,转身双刀架起时,正好迎上那破树而过的刀光。   脆响过后,双刀微晃,田文正却安然无恙。   却不料,两个唐泽玄营的身影从树后窜出,分左右劈向田文正。   此时,根本来不及退,又分不出哪个是真身。刹那间,田文正跨步向前,双刀以硬碰硬的方式迎上。   左边的“唐泽玄营”因刀落而消散,右边却溅起了耀眼的光芒。   光芒消逝,唐泽玄营倒退出数步。   “哗啦啦……轰隆!”大树倒下,但两人都没有借此出招。   ““错影分身斩”也不过如此!”退出六步的田文正直感到右手酸麻,但语气中却毫无表现出惧意。   “是吗?”唐泽玄营阴冷的一声,话出的那一刻人已动,手中刀也已挥出。   唐泽玄营的这一刀不是很快,这不是一个顶级杀手所因犯的错误。   横劈的一刀看不出有什么玄机,没有幻变的刀影,这样的招式,任何人都能做到。   如果硬要说内力深厚的高手,也能将平平无奇的招式变成杀招,那这一招却感觉不到有任何威猛的刀劲。   田文正只需一刀快速的挡格,一刀果断的刺出,就能守其攻,刺其腹,逼其退,继而展开连环杀招。   是虚招吗?看着不像。   有诈吗?很容易判断。 第129章 谁是懦夫   田文正不敢用简单的想法去那么做,急于求成往往容易让人深陷。   他看到唐泽玄营挥出的刀没有刚才那么银亮,反而是有一种雾白在跳动中变幻颜色。   这是刹那间的微妙,这是危险的所在。   就在唐泽玄营的刀快接近田文正时,刀身瞬间一抖,突然暴起一团火焰,刀带着火焰猛然快速的袭向田文正。   “火炎秘术!”虽早有预判,田文正却还是吃了一惊,逆退中,双刀左右横向一挡,紧接着向前挥摆,震飞了火焰时双刀已换式,却不见了唐泽玄营的身影。   木遁术!好狡猾的杀手!   杀机就藏在这寂静中!   唐泽玄营在树林使用“木遁术”,确实让田文正大为头疼,他不知道唐泽玄营藏在哪一棵树后,又惑者是用障眼法隐蔽在某一棵树干,他也不知道唐泽玄营会在哪时出手。   在此时,冷静的倾听,细致的观察,忍耐着在原地等待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一个人的快速飞到,打乱了田文正的想法。   没见到唐泽玄营,姚小杰甚感错愕。   但从田文正的眼神,姚小杰已猜到了唐泽玄营隐藏在某处准备伺机一杀。   “就让我来制造一个机会吧!”脑海里有了决定,内心冷笑的姚小杰已果断的出剑。   姚小杰的这一剑说不上特别的快,也谈不上特别的狠,但却让田文正心里一沉。   姚小杰终究还是怕死的,他不敢全力以赴。   田文正不惧姚小杰这一剑,他有几种方法去应对这一剑,甚至可以将姚小杰逼得措手不及。   但唐泽玄营呢?   在这一瞬间,田文正看到左斜对角一棵树干的一块“树皮”瞬间脱落,唐泽玄营跃起挥刀快速的劈来。   此时不拼,生死就两难了。   田文正没有犹豫,双刀分左右挥出,全力去迎接这一刀一剑。   刀剑相碰,震鸣声中,剑被荡开,姚小杰被震退。   横刀架住唐泽玄营的刚猛一刀,却被压得几欲失衡,正想右刀补救,“嘭”的一下,田文正被唐泽玄营一脚踢在肚子上,飞出三丈有余,摔倒于地。   疼痛使得田文正差点喊出声来。   田文正已有不祥的预感。   一个唐泽玄营已难应付,又加上一个姚小杰,实力的天枰已完全向对方倾斜。   二打一实在是不公平,但这又不是决斗,也不是比武,这是杀人惑者被杀,何需公平。   田文正很清楚,这两个人不会给他站起的机会。   如果是撑地向后挪,躲得过一波攻击,却躲不过第二波。   如果是向左或向右翻滚,一剑一刀又哪里是等闲之辈拿着。   唯有就地顽抗,或许会死得体面些。   田文正心有不甘,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想见赫连依一一面。   田文正心有不甘,他藏银子的地方,已没有机会告诉给爱无忧。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暗器的破空声从田文正的身后响起。   八点蓝芒从田文正的头顶飞过,打向唐泽玄营和姚小杰。   姚小杰刺出的一剑很快,几乎是毫无保留。   唐泽玄营劈出的一刀迅猛无比,杀死一个顶级同行,是他最开心的事。   突然的变故,使得两人仓促应对。   退,不得不退。   逆退的同时,刀剑连续挥舞,挡开飞来的暗器。   一个女人手执着一把镶玉蚀骨扇落在了田文正的身旁。   “还站得起来吗?”赫连依一问道。   这看似毫无暖心的话语,其实已代表了赫连依一的关心。   站起来的田文正却轻轻的问了一句:“金子呢?”   田文正的确是一个木头,他体会不到赫连依一的话中之意,使得赫连依一生硬的答了一句:“追丢了……”   “那跟你一起的人呢?”田文正在这方面笨得已不能再笨了,他关心错了人。   “他们都活着,我却快死了!”赫连依一恨恨的说道。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自己身旁,又怎么会死呢?田文正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说错了话,所以,他选择闭嘴。   两方的实力再次相近于平衡,谁高谁低很难判断。   僵持已再所难勉。   “田文正!你们这些逆贼,竟敢跟朝廷作对!活腻了吗?”骄横跋扈惯了的姚小杰大声呵斥道。   田文正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唐泽玄营。   赫连依一却是冷声笑道:“哼!死太监!你算什么东西?”   “你……你放肆!”姚小杰气得双唇微颤,举剑想动又不敢动,于是说道:“唐泽君,一起杀了这两个狂贼!”   作为一个青衣会的顶级杀手,又怎会因姚小杰的一句话,而贸然的出手。   唐泽玄营在寻找机会,可是田文正却没给他任何机会。所以,只有在等一个锲机。   时间拖久了,对田文正这边肯定是不利的,赫连依一有意无意的挨近田文正,左手两根手指偷偷夹住田文正的后衣角,向后拉了两下。   对恋爱方面的理解田文正就是一纸空白,但别的方面他却反应迅速。   田文正明白赫连依一的意思,而唐泽玄营和姚小杰却没看见。   “姚小杰,看暗器!”赫连依一说打就打,八枚百毒透骨针却是飞向唐泽玄营。   女人说话半真半假,总是让措不及防,吃惊的姚小杰做着挡暗器的准备,却发现暗器是打向唐泽玄营。   明着说打暗器,唐泽玄营半信半疑,怎料暗器却是真的打,而且是打向他,这不得不令他急于挥刀挡格。   也就在这一刻,赫连依一和田文正两人转身抽身就走。   “懦夫!”挡掉暗器的唐泽玄营低吼一声,箭步追出。   “哪里跑!”姚小杰大喊着飞跃疾追。   黑夜的树林里,田文正和赫连依一身法敏捷,方向却飘忽不定。   紧追不放的姚小杰和唐泽玄营,却是紧盯着前面的两个身影,唯恐消失掉。   就在彼此距离僵持的时候,赫连依一突然喊道:“姚小杰!看暗器!”   姚小杰不得不相信,但他不知道暗器会打向谁?   唐泽玄营不得不更加小心。因为,他担心赫连依一会故技重施。   果然是真的打了暗器,但暗器却是田文正打出的,而赫连依一的扇子只是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女人都是会骗人的,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人。   两人上了赫连依一的当了。   田文正的暗器使得两人防不胜防,两人仓促躲闪,速度立时被阻了一下。   姚小杰很恨,恨不得想撕碎赫连依一为快。   唐泽玄营很恼火,他从来没被人连着两次欺骗过。   距离拉得不算太长,还有机会,两人奋起追赶,眼睛都迸发出吃人的凶光。   “再看暗器!”赫连依一这次是真打,八枚百毒透骨针分打两人。   两人早已防备,刀剑挡格,速度却不减缓。   可是两人错了,因为赫连依一在打出暗器的一瞬间,田文正的暗器跟着就打了出去,也就在那一刻,赫连依一把扇子里的暗器也全打了出去。   这一次赫连依一没有骗人,但她没有告诉对方是两个人一起打暗器。   玩狠,不是男人独有的伎俩;耍诈,不是坏人独有的招牌。   如雨般的暗器怎么挡?姚小杰迅速闪进了身旁的树后。   唐泽玄营不惧,停住挥刀舞出一阵刀网,把飞来的暗器悉数打落。   可是,人呢?   赫连依一和田文正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第130章 谁都不是好汉   佐田十四郎就像只疯狗一样,紧“咬”着赫连依梦不放,但这只疯狗却不吼叫。   吼叫的疯狗只是吓唬人,不吼叫的“疯狗”最可怕。   赫连依梦很希望这片树林没有尽头。因为,要是没有树林,她很难摆脱佐田十四郎的追赶。   但自然界的东西,不是人一时能够决定的,再大的树林它终究会有个尽头。   所以,赫连依梦采用了z形的路线奔走,以此来阻缓佐田十四郎的速度,也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是,佐田十郎很快看破了赫连依梦的心思,他不再跟着她的屁股绕弯追,而是选择在赫连依梦拐弯落脚点的一刹那,直接跃前追堵。   过多采用z形路线奔走,已应付不了一个聪明的轻功高手。   距离缩小的越来越近,危险就越来越大,赫连依梦的百毒透骨针果断的打出。   岂料,佐田十四郎早有防备,他的暗器也在那一刻打出。   “幽兰扇,百毒针,也不过如此!”暗器的碰撞声中,传来佐田十郎极为不屑的说话声。   “好男不跟女斗,佐田十郎你不算是男人!”赫连依梦速度不减的同时,试图用冷嘲热讽来刺激佐田十四郎的神经。   “在我的眼里,你不是女人,你只是猎物,狡杀猎物,又何需分雌雄?明白吗?”   佐田十四郎话到“明白吗”三字,一招“雾隐闪现”,人已到赫连依梦身后。   赫连依梦虽吃惊,却不慌乱,身姿回摆,左袖回拂,动作美妙,如那歌女翩翩起舞。   可又有谁愿意欣赏这种舞姿呢?赫连依梦手中已多了把蓝汪汪的短刀。   舞摄魂!刀索命!这种醉人的舞姿要的“价钱”实在太贵。   短刀削出,竟有一股蓝气袭出。   佐田十四郎的刀与短刀相碰的一念间,就已知道不妙,闭气疾退数步,冷声道:“拂袖过,尽幽魂,好毒的幽魂刀!”   “知道就好,千万别追!”赫连依梦警告声中,已然抽身跃走。   “你太小看我了!”佐田十四郎忽然踏着诡异的步伐追出。   赫连依梦不想回头,但又不得不回头,她回头的一刹那,看见一串的残影。   “鬼影步!”   她大惊,打暗器已来不急,因为对方的“袈裟斩”已然祭出。   无奈,幽魂刀果断硬接。   “当啷”脆响,赫连依梦被一股巨大刀劲震飞了出去。   她感觉全身骨头都被震松一般,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赫连依梦心知不妙,落地的那一瞬间,八枚百毒透骨针立时打出。   而闭着气的佐田十四郎却狡笑着迎着暗器扑上,一招“木叶密斩”冲破蓝芒,再次斩到。   赫连依梦不敢硬接,即使这一招没有那么威猛,她也不愿意再去碰触。   退,逆向疾退,赫连依梦唯一的选择。   在逆向滑行的时候,赫连依梦惊骇的看见,佐田十四郎握着刀笔直的冲刺而来,直索胸口。   快吗?“突刺”这一招的速度是无比惊人的。   可怕吗?没有绝对实力的人,绝对没有人敢接这一招。   赫连依梦没得选择,这一招实在太快了,她冒险的用幽魂刀和幽蓝扇护住了要害部位。   就在那一刻,佐田十四郎的刀尖刺在了扇子上,刀劲却穿过扇子,胸口的震痛,使得赫连依梦的脸立时煞白。   她顺势而倒,倒下就连续的翻滚,继而慌乱的打出一梭暗器。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刚站起时,佐田十四郎的刀又已砍到。   赫连依梦咬紧牙关,幽魂刀迎上挡格。   “当啷!”一声脆响,赫连依梦闷哼着被震飞跌落于地,嘴角滋出了鲜血。   杀人只是一瞬间的事了,用“半月分身斩”将赫连依梦一劈为二,对于佐田十四郎来说,是最为痛快的事了。   赫连依梦还没缓过气来,佐田十四郎却已高高跃出。   “要死了吗?”赫连依梦闪念间能想到的。   “嗖!嗖……”暗器的破空声响起,十几枚暗器穿过赫连依梦的头顶,飞刺在半空的唐泽玄营。   分身被打灭,真身暴起一团迷雾,佐田十四郎突然闪现在赫连依梦的眼前,挥刀力斩而落。   可是,一把剑却极快的刺向了佐田十四郎的左肩。   危急中,最有效的救人方法,就是伤敌,钟秀娥来得很及时。   中一剑,杀一人,这种买卖还是划算的。   但佐田十四郎万万没想到,又有一把短刀向他的右手砍来。   司马云空虽然不是高手,也有一点怕死,但仗着人多,他砍起人来绝不含糊。   对于一个用刀的杀手来说,失掉了手臂,就是失掉生命。因为,青衣会从来不养没有用的人。   佐田十四郎这一刀已没有砍下去的勇气,他回刀连挡,挡开刀剑时,他发觉钟秀娥的剑法虽快,但却不足为惧。   而司马云空似乎只是个凑数的,连简单的一刀都不敢接,总是像偷鸡摸狗的样子,在钟秀娥出剑的时候,进行偷袭。   佐田十四郎已有主意,先杀司马云空,再杀钟秀娥。   他虚刀骗过了钟秀娥,反刀力削司马云空。   这一刀好快,巧妙又阴险,使得司马云空根本来不急做出任何反应,僵硬的似在等死一般。   “当啷!”佐田十四郎这一刀被幽魂刀挡开,缓过气来的赫连依梦动作不为不快,左手幽魂刀挡格,右手幽蓝扇已直点佐田十四郎的膻中穴。   膻中穴,就是两乳中间的死穴,内力深厚的人,别说是用扇子点,哪怕是用手指点中,也会立时毙命。   佐田十四郎即惊又怕,惊的是钟秀娥刺向他左肋部的那一剑;怕的是扇子点向他的膻中穴。   他不得不退,退得虽有些狼狈,但依然没打算离开。   “三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为找回些面子的佐田十四郎,也只能如此说了。   “瞎了你的狗眼!这里哪一个是好汉?”   赫连依梦和钟秀娥是女的,不算好汉。   司马云空是男的,但他压根和好汉沾不上边。   换句话说,对于司马云空这样的人,好汉又值几个钱?   所以,司马云空说的这句话还是有水平的,连带佐田十四郎都骂了。   “你……”   “你什么你!大伙一起杀了他!”   未等佐田十四郎把话说出,赫连依梦招呼一句,幽魂刀已快速刺出。   “好!”钟秀娥应了一声,剑抖出三道寒芒,刺向佐田十四郎。   顷刻间,三人打斗在了一起,你来我往,有惊有险。   钟秀娥剑走偏锋,幽魂刀直然面对,司马云空错步游走。   佐田十四郎防中有余,攻击却又被幽蓝扇堵截,虽略占上锋,但又一时难力杀三人。 第131章 杀手也是人   司马云空不敢靠得太近,他怕佐田十四郎再给他来那么一刀。   司马云空又不离得太远,因为,他已有他的打算。   小偷总是习惯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小偷的“法宝”总是很多的,司马云空百宝囊里有的是好东西。   司马云空在百宝囊里摸了几下,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忽然间洒向佐田十四郎的面部。   迷魂散比不了幽魂刀的毒性,确切的说,它只能让人晕倒,而不能要人的命。   闭着气的佐田十四郎又怎会怕这迷魂散呢?   不!他怕得要命!   白色的粉沫遮住了他的视线,使得他差点挨了一剑和一刀。   这种下三滥的打法是令人不齿的,但对付下三滥的人,却是行之有效的。   钟秀娥不介意,赫连依梦得意的露出了微笑,司马云空发挥得越来越好。   佐田十四郎很气恼,但又无计可施,虚晃两刀,疾退转身就跑。   杀手也是人,也会怕死的。   逃跑不分贵贱,不分种族,不分男女,不分老少。   胜者扬,败者退,誓死者只因别无选择。   “追!”   赫连依梦正是年轻,好胜之心自然有之,好歹也要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钟秀娥皱了皱眉,但还是提剑跟着。   司马云空得意忘形,誓打落水狗的心态,毫不犹豫的追出。   “跑什么跑!你个缩头乌龟!”司马云空开心得大声嚷嚷。   “呃……”沉默,只因佐田十四郎处于劣势。   但只追出了几十丈远,三人又先后顿住脚步。   他们看到一人一剑飞跃而来,正是那惊雷剑雷猛。   造物弄人,风水轮流转,谁会想到这么快就“逆风”了呢?   “跑!”赫连依梦说得快,司马云空跑得那是第一个快。   钟秀娥皱着眉头跟着往回跑,心里想的是:哎!自找麻烦!   “哪里跑!”有了帮手的佐田十四郎,喊着就反追。   有了底气,当然动作和声音一样卖力。   轻功的高低很快见分晓,赫连依梦跑在最前,钟秀娥居中,司马云空却落下一大节。   赫连依梦和钟秀娥不得不停下来等他。   可佐田十四郎不会等他们再跑,他已追近,他的刀已挥出,要杀的是那令他恼恨的司马云空。   赫连依梦和钟秀娥不但不惧,连雷猛刺来的剑视若无睹,从容的上前阻住佐田十四郎。   “惊雷剑”不是白叫的,雷猛内心兴奋,极快的利剑已直索钟秀娥的咽喉。   突然,“哗啦……”雷猛身侧的树上声响,四条高大的身影带着呼呼风声扑下,四根狼牙棒照着雷猛就直砸而下。   意外吗?赫连依梦和钟秀娥早就知道。   惊喜吗?司马云空高兴得又抓了一把迷魂散在手中。   惊骇吗?雷猛惊得已是毛骨悚然,他已顾不得杀人。   生命很可贵,功劳需得放一边。   雷猛挥剑挡格,再挡格,再再挡格,“当”的一声,措手不及的雷猛虽然挡得住最后一棒,却承受不住这连续的重砸,狠狠的被砸飞了出去。   倒地的雷猛,“哇”的一口鲜血吐出,脸白如纸,两眼惊恐万分。   他太大意了,大意的后果就是受伤。   雷猛不愧是雷猛,抢功劳比谁都快,逃跑起来更快,连嘴上的血迹都未擦,爬起就跑。   雷猛跑,佐田十四郎不得不跑。因为,再多呆一会,他必死无疑。   这两个人跑,赫连依梦他们也跑,反向而跑。因为,若尾随而来的官兵追到,他们就彻底玩完……   以爱无忧现在的轻功和内力,再加上他对逃跑这一门学问的长期研究,早已是能摆脱掉望月青衣的。   但他又怕花向阳他们走得还不够远,所以,一拖再拖。   出了县城,掠过两个村庄,踏过一片稻田。   爱无忧犹豫了。   是往停船的方向走呢?还是往别的方向走?   往停船方向走,就很快见到赫连依一、赫连依梦、司马云空、田文正、花向阳等一大帮人。   见到花向阳,叔侄间自然会有一大堆的话要谈,有感慨,有伤感,有欣喜,有老泪纵横,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花雨轩会不会感激得泪如雨下呢?会不会因感激而产生爱慕呢?会不会打算以身相许呢?这些爱无忧都没有想过。   他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分钱。   赫连依一一大份,赫连依梦一大份,司马云空一份,估计田文正也会要一份,还有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个,怎么也得每人一小份。   想想都头疼。   这么多份,没有金子肯定是不够的。   “飞天六蚁”拿走的三箱金子十有八九是追不上的,就只剩四口箱子,又还不知道这四口箱子装的是金?是银?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财宝都是花向阳的。   怎么分?爱无忧不敢去面对。   可不可以打欠条?要是一两个人,爱无忧还是有能力摆平的。   会不会挨群殴?这个极有可能。   “不!不能去见他们!还是去常州比较稳妥!把那七箱银子要会来就差不多了!”爱无忧暗暗打定了主意。   正当爱无忧犹豫间,望月青衣已趁此逼近。   她没有爱无忧想得那么多,动作连贯,毫不拖泥带水。   “雾隐闪现”一念间又近三丈。   爱无忧转身,已然看到。   “鬼影步”又一念间,望月青衣已到跟前。   “锵!”利剑弹射而出,爱无忧一声叹息。   望月青衣二话不说,出招迅速。   “逆袈裟”这一刀由左往右斜劈,不为不快,不为不狠。   杀意如潮,刀劲如浪,光寒清秋,势透骨缝一般。   剑亮如月,撩剑而上,从容中有刚意,潇洒中带着强势。   刀剑相撞,震荡夜空。   刹那间,那一闪,星火乍亮,那一声嗡鸣脆响,乾坤在爱无忧的左手,掌击迅如风。   “嘭!”望月青衣中掌而退。   几分轻晃,几分不信,脸颊微红,是羞?是辱?眼中已满是愤恨。   爱无忧一愣,掌形未收,忽又五指搓着掌心,回味那片柔胰,回味那刹那间的跳动,缓慢收回,继而邪邪的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无耻!”望月青衣已恼羞成怒,她裹挟着一串刀影,飞斩而来。   一刀、两刀……第十四刀,“奔雷十四斩”果然是霸道无比,有劈星斩月一般的气势。   爱无忧不惊不怒,心、意、手、剑一贯相通,剑出极速,点中带画,画中带点,点中藏巧,画中有玄机。   “北斗七星”这招已被爱无忧发挥得淋漓尽致,转瞬间已破了这十四刀。   “何必呢?气大伤身,主在肝脾,木火刑金,对身体很是不好,大不了也给你打一掌?”间隙之于,爱无忧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你去死!”望月青衣已是怒到了极致,顺势“逆风”一刀,从下向上直撩。   这似乎比国仇家恨还严重,开膛破肚的一刀,的确够狠。   爱无忧已不想再与她纠缠,也不想再多说,他逆向而退。   哪料,望月青衣已变得像一只狂怒的母老虎,握刀飞速的直冲刺而来。   望月青衣的这一招“突刺”,已是毫无给她自己留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若如此,就怪不得我了!”爱无忧很无奈,剑出如灵蛇出洞,银圆已成,剑花顿开,“皓月银圆”势不可挡。   刀锋破圆,冲散剑花,其劲减半。   针锋相对,一个要杀人,一个不得已还击。   两锋相碰,剑劲正旺,突然的炸亮,气流翻滚,以两人为中心,向方圆袭卷,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猛然的一声暴响,望月青衣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飞,乌黑的柔发飘散,脸已煞白,落地时摇晃几下,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132章 再悟真言   虽然胜了,但望月青衣的刀劲非常猛烈,爱无忧直感觉像被木锤砸了一下,全身难受,皱着眉头落于地。   突听两声大喊:“望月桑!别让他跑了!”   惊见,一黑衣,一白衣,一银枪,一黑枪,正是那“黑白双杀”李书文和李书成已快速飞来。   爱无忧暗道:“不妙啊!两个煞星到,后面的追兵也就不远了,溜之大吉为上!”   突见,望月青衣左手有短刀。   “手里剑!跟着就是“旋空斩”,这死娘们不依不饶啊!”   就见,望月青衣甩手一挥,短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快速飞旋的袭来。   不怕!爱无忧身形一动,掌化虎形,驭剑而出,分手为雨,双“龙”呼啸,虚龙张口,撞飞来刀,龙形顿消。   真“龙”霸气,直扑望月青衣。   望月青衣惊骇,挥刀力挡,跌坐于地。   真“龙”在空中翻滚,爱无忧剑诀一指,念力催使,真“龙”傲气如斯,划破长空,飞绕“黑白双杀”身后。   “黑白双杀”大惊,措不及防,连扑带趴,险险躲过。   爱无忧剑诀回收,真“龙”返回,无需接剑,自入剑鞘中。   长笑一声,已出数丈,“嗖嗖嗖……”几下,爱无忧已不见踪影……   所谓“奥义真言”,指的是宇宙所遵循的大道。   有“德”才有“得”,有“义”才有“气”。   德是以气化流行来体现,气是与天地万物相感通,海纳百川,归于一体,激发内气的作用。   春夏为德,秋冬为邢,东南属德,西北属刑。   德主生,邢主杀。   气交于体,德交于道,融汇相通。   恰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精神力就是念力的体现。   经此一战,爱无忧体会颇多。   爱无忧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但他知道望月青衣和“黑白双杀”是找不到自己的了。   爱无忧也知道,他其实是有机会杀了“黑白双杀”的。但是,他自己就很难走的了了。   使用“风雨御双龙”这一招,本就是为了尽快的脱身。   以爱无忧现在的念力修为,能连续驭剑攻敌,已是有了很大的精进,但他还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所以,一旦使用,就是以脱身为先,杀敌为后。   念力的大量运用,使得爱无忧现在已是困得昏昏欲睡。   虽然内力很是充沛,但内力不等于念力,念力的积蓄比内力更难。   就好比一个人,一天什么都不做,他的体力基本是没有什么消耗的,但他的念力是随之消耗的。   所以,必须用睡觉来恢复一个人最基本的精神力。   而要拥有更强的念力,就需得长期修炼来达到。   爱无忧不得不停下,坐在一棵树底下运行起心法。   一周天过后,爱无忧就已感觉困意消减了许多。   两周天过后,爱无忧的感知力顿时增强,他感觉到有无数的灵力,正从每个毛细孔渗入自己的体内。   以至于,奇经八脉,各个神经系统,血肉,骨骼,都有了质的飞跃。   这是境界的突破。   爱无忧不知道自己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但他知道,念力的修练永无止境。   丹田这个“器皿”容量和自身躯体的蜕变程度,决定着念力能达到什么境界。   三周天,丹田已蓄积了大量的念力,跟内力的相交融,更加纯实,更加容易掌控。   游走的灵力越来越少,但并不杂乱无章,而是有条不紊的依附于各个神经和脉络,并不消失,反而使爱无忧精神振奋。   睁开眼,爱无忧惊奇的看到,周身被五颜六色的灵光所包围,有黄豆大小的,油菜籽大小的,薄薄一层,慢慢的飞散,消失在空气中。   “噫!这就是灵气!是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是装不下再多的灵气,可惜!”   心法已练过三次,休息也是必须的,休息一晚,补回消耗的念力。   地上阴凉,树上睡一晚也是不错……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家。   八街九陌,闾阎扑地,熙来攘往的人群,举袖为云。   常州城可见一斑。   此行目的,除一无他,直探常州府衙,未见展艺洲和李亚廷两人。   索然无事,爱无忧遂信步闲游。   行近一桥,见得过桥的人纷纷绕左而过。   瞥眼望去,只见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孩,头发蓬乱,衣服破烂,脸色蜡黄,光脚坐于桥右边上,正举着破碗乞讨。   铜子儿未见响,甩袖皱眉厌恶的居多。   世态炎凉,自私的居多,怜悯之心,何其稀少。   万般祈盼,却换来个个白眼。   好苦的孩子!   爱无忧走近,低头瞧着他。   小孩机灵,看见爱无忧,破碗儿就已举得老高。   强挤出一点微笑,嘴唇轻启:“大爷,赏几个子儿吧!”   爱无忧眨眨眼,问道:“丐帮的?”   小孩一愣,眼珠转了转,似在选择如何回答。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叫什么名字?”爱无忧问道。   小孩迟疑,但看见爱无忧很和善,嘴巴嗫嚅半晌,才答道:“杨六……”   “哦!杨六,嗯!你想不想吃东西?”   小孩毫不迟疑,立刻说道:“想吃……”   “想吃什么?”   “想吃包子……”杨六没有过余的奢求,有包子吃,他已知足。   “吃包子!不好!不好!我不想吃!”   杨六眨了眨眼,机灵的问道:“你也饿了?”   爱无忧点点头,笑道:“是啊!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杨六眼睛顿亮,站了起来,把破碗塞进烂衣兜里,拍拍屁股说道:“青果巷的鸡蛋饼,麻巷的银丝面,万兴楼的小笼包,都好吃得很,爷,你带六子去吃哪家?”   “哟嚯!小伢子说到吃倒挺溜,带路吧!挨个的吃个痛快!”   杨六乐得双腿一蹦:“爷,那就先吃鸡蛋饼,过了西仓桥,转个弯就到。”   “好!就依你!”   杨六欢快的一蹦一跳的在前带路,刚过得桥,又停住,回头睁着大大眼睛看着爱无忧,嘴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   “怎么的?怕我没银子?”爱无忧问道。   杨六挠挠后脑勺,有些腼腆的说道:“爷你是个好人,我还有两个哥们也饿了,能不能一起请了?”   爱无忧没想到杨六是问这个,十来岁的穷孩子竟然还挺有义气,不禁刮目相看,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第133章 端明寺   杨六高兴得不得了,一路小跑去找他的两个伙伴。   不多会,杨六带得两个伙伴来,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光头小伙叫王和尚,一个十岁左右叫的刘六斤。   王和尚最大,杨六和刘六斤都喊他做大哥。   爱无忧并没有骗他们,鸡蛋饼很快的就到了三个小孩手上。   吃着鸡蛋饼的三个小孩,却总是喊爱无忧做爷。   纨绔子弟才喜欢别人喊爷,爱无忧不得不做出了纠正,吩咐他们以后叫自己做大哥。   叫大哥总比叫爷来得亲近,三个小孩自然是愿意。   吃完鸡蛋饼,当然要去吃银丝面。   面馆不大,但食客却很多,居中一桌坐着的爱无忧和三个小孩,每人面前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银丝面。   馋嘴的三个小孩吞咽一下口水,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吃。   银丝面确实好吃,三个小孩吃得是不亦乐乎,额头直冒汗。   爱无忧要了壶醇酿米酒,自斟自饮,啧嘴回味。   一口酒,一夹面,当的就一个字“爽”。   三个小孩看着,舔着嘴唇,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壶,似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来一杯?”   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但爱无忧出身江湖,混迹江湖,他没想那么多。   在爱无忧的记忆里,八岁就开始偷厨房的酒喝了,所以认为,喝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来一杯就来一杯!”   王和尚逞强,倒了一杯就喝,酒入口中就又苦又辣,咽下去,又像似一团火往下窜,直“烧”到肚子。   王和尚难受得他眯眼又皱眉,又怕被笑话,只好张着嘴啊啊呼气。   “怎么样?”看着王和尚红通通的脸,爱无忧笑着问道。   “好……好……”王和尚本想说“好苦!好辣”,却又怕被取笑,干脆好汉装到底,喊了声“好酒”。   “我也来一杯!”杨六伸手就去拿酒壶。   “我也喝一杯!”刘六斤拿着酒杯也凑了过去。   杨六和刘六斤都斟满一杯酒,“来!来!干了!”两人学着大人的模样,碰杯对饮。   顿时,王和尚的情景再现,不过两小孩还算精明,端起面汤喝个干净,以抵消酒劲。   付了账钱,出得面馆,三个小孩摇摇晃晃走到河堤的一块大石,瘫倒就睡着。   看着三个小孩的样子,爱无忧摇摇头,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走到三个小孩旁边坐下……   夕阳西下,天已快黑,三个小孩醒来,见得爱无忧坐在一旁,立时又惊又喜。   “大哥!你没走?”杨六问道。   “不急……”爱无忧摇摇头道。   “那……你能不能……再请我们吃一顿?”杨六怯生生的问道。   “小馋鬼!”爱无忧摸了摸杨六的小脑袋,接着说道:“请你们倒没什么,不过,你们得帮我办事。”   三人不知道爱无忧叫办的是什事,三双小眼珠转来转去,狐疑的看着爱无忧。   爱无忧看出了这几个小孩的心思,于是,笑着说道:“大哥只是叫你们跑跑腿,盯盯人,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奇怪的人进城,有银子挣,愿不愿意去?”   一个人做这么多事情当然是不可能的,一整天盯着衙门口,爱无忧可没那个好神气。   叫三个不起眼的小乞丐去做,不但不容易被怀疑,而且还能获得更多的消息。   跑腿的事,三个人时常做过,至于盯人,也就是跟踪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有银子拿,三个小孩自然是愿意。   “大哥,你要我们盯什么人?”王和尚问道。   “衙门里的展捕头和李捕头认得长什么样不?”   “认得……”三个小孩齐点头答道。   爱无忧嗯了一声说道:“认得就好,明早开始,你们就去盯着衙门口,看到这两个人就跟着,找到他们家在哪,就回来说给我听。”   “大哥,官差的可不好惹,盯他们干嘛?”王和尚问道。   爱无忧低声严肃的说道:“我是上头派来的人,知道这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许问。”   三个小孩当然听说过钦差暗仿抓贪官的事,而且爱无忧的气质就不像个简单的人,又加上腰悬有剑,他们自是信以为真。   吃过了晚饭,爱无忧领着三个小孩住进了“云来客栈”……   第二天,四人睡到巳正时辰才起。   吃早点当然不能忘了万兴楼的小笼包。   出了万兴楼,刘六斤就问:“大哥,一有消息,我们怎么找你?”   爱无忧不答,反问道:“这城里什么地方好玩?”   “我知道!迎春楼!”王和尚一指青衣巷远处的一栋两层华丽阁楼说:“那里的娘们一个比一个水嫩,扭起屁股来那是……哎哟!”   爱无忧一个爆栗敲在了王和尚的头上,没好气的说道:“毛还没长齐,尽往坏处讲,我不是指这种地方。”   三个人小孩哈哈大笑着一溜小跑,却听杨六说道:“端明寺离这近,大哥不喜欢女人,就去找和尚去吧!”   艳阳高照,阴阳瓦,瓦上碧绿,焕发魅然,回光返照,如万千神佛金光闪耀。   棱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正脊和垂脊处,百兽雕,张牙舞爪,似那仙灵镇四方。   香烟袅袅,出云霄,众僧念经,木鱼轻敲,念者明其意,听者不知晓。   只听古庙钟声响起,透刹九重霄。   好一座端明寺!   信佛,信的不是神灵,是因果。   修佛,修的不是成仙,是无量无边的慈悲之心。   “我信佛吗?”站在寺门外的爱无忧暗暗的问自己。   “唉!心中有佛,又何须拜佛!”   “我慈悲吗?”   “唉!一念可成佛,一念也可入魔,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要是她在就好了……”此时的爱无忧想起了夏柔雪。   思绪间,右侧不远处忽然鸟雀惊起,树枝摇晃,一股凉风吹起了爱无忧的衣角。   “好强的内力!是何人在练武?”   好奇心起,爱无忧踏步几乎无声,缓慢的靠近。   不躲不藏,走得有十数步,见得一黄袍和尚背对自己,单手在一块大石上挥挥洒洒。   看得出此人以指在石头上写字。   “能将少林大力金刚指练到这般境界,此人内力着实非同小可!”爱无忧暗暗称赞。   “可刚才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风呢?按说只有掌力和兵器之类的才产生如此大的动静。”   爱无忧不解,遂再走近得离那和尚有三丈多远,向石头上看去。   石头上写着四行字:   胡骄马惊沙尘起,胡雏饮马天津水。   君为张掖近酒泉,我窜三色九千里。   “李白的《江夏赠韦南陵冰》!为何会写这几句诗呢?”爱无忧更为好奇。 第134章 和尚周顺   和尚显然是潜心研究诗句,并未察觉有人窥视。   “一两句诗有什么好研究的?难不成和尚也要改做文人墨客?”爱无忧觉得很奇怪。   就见,和尚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皱皱的黄纸,一边比对,一边念叨着。   当念完“我窜三色九千里”时,后面竟念的是: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爱无忧顿感诧异:“不对啊!这后两句是李白的《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怎会混为一首呢?”   和尚把黄纸放于石头上,紧锁着眉头来回踱步,似在苦苦思索。   那张黄纸好像与战奉先和秋云的极为相似,爱无忧暗暗吃惊,感觉有可能会是剑谱,但又不敢确定。   正想再走近一些观瞧,突见,和尚轻轻跃到一棵树前,双掌压云般提气运力,只瞬间他的衣袍鼓起,周身风声猎猎作响。   刹那间,和尚身法陡快,以指作剑,身影幻化成三个,左右刺出两剑是半圆,中间一剑似追星。   三影齐出,三剑并列,又在眨眼间,三影重叠,两个半圆连成圆月形喷飞而出,圆灭之即,劲气暴起,一声嗡鸣,一声“扑”响,双手环抱的大树干,竟被刺穿碗大的洞来。   “嘶……这是什么剑招?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倘若是用剑来使,岂不是更加恐怖?”爱无忧又惊又奇。   劲风散,落叶少,一声大笑:“三元不败!月相共鸣!好剑招!”   “三元不败?月相共鸣?招式名称都这么有霸气!难道这也是《九天银河十二式》?那他又是谁?是周顺?还是杨志远?或者是叶非凡?”爱无忧满肚疑团。   正当爱无忧思绪混乱时,突听,和尚一声大喝:“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现身?”   爱无忧诧异:“现身?我没藏着啊!”但见和尚看向的是右边,不是回头,爱无忧这才知道,还有人藏着偷看。   “哎!我自己也大意了,竟未察觉还有人,要是此人偷袭我,可就不妙,看来这藏着的人轻功也不弱啊!”   爱无忧暗暗自责的同时,看向藏着人的那棵树。   就见,树后窜出一人,身法迅捷,扑向和尚,猛然双掌上下推出,一掌泛着黄色的亮光,一掌又红得似火。   “战叔叔!”爱无忧暗自吃了一惊。   “战奉先!”和尚吃惊的同时,呼呼运几口气,衣袍瞬间鼓胀,双脚陷地三寸有余,双掌交叉齐出。   不但不怕那歹毒的铁沙掌,而且毫无借势取巧之意,硬碰硬的相抗。   爱无忧顿觉劲风压体,不得不暗运些许内劲相抵。   “轰隆”一声炸响,气浪滚滚,飞沙走石,树叶翻飞,却有那一张黄纸在树叶中飘荡。   人影蒙眬,一没一现,一稳一退。   稳的是和尚,虽胸有起伏,但整个人却如苍松傲然挺立。   退的是战奉先,直退五步才运力站桩而停。   爱无忧暗道:“这和尚内力竟如此深厚,不但压住了这歹毒的铁砂掌毫发无损,而且还略胜一筹,不知我现在能不能做得到?”   和尚没有看见飘起的黄纸,但战奉先却看见,他也不怒,眼珠一转,双掌作势再推出,忽的,单腿一蹬,弹跃而出,越过和尚的头顶,伸手抓向那张黄纸。   和尚双手刚要动,又猛然惊知,随即旋身飞起,身如那黄龙冲天,手却像那龙爪探月,抓住战奉先的脚。   战奉先的手只差一点就勾着黄纸,猛觉脚被抓住,暗叫“不好!”想收腿已是不及,顿觉有一股大力拉扯着他往下落。   和尚借势迅起,单手如那白鹤吞食,把黄纸抓在了手中。   “少林十三抓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但这和尚为何不在窜起时,来一个双脚踩肩,使一个千斤坠?”   爱无忧想得确实很对,用千斤坠把战奉先压垮下地,人再向前落下,就有足够的时间弥补背后的空门大开。   果然不出所料,和尚刚刚落地,战奉先双掌立时袭向和尚背部。   “小……”   爱无忧话还没喊出,惊见和尚身子一晃,立幻两影,转身推掌之时,战奉先的双掌已拍到。   “嘭”的一声,中间的“和尚”碎灭,战奉先先是一喜,忽又大惊,再想退已是不及。   就见,剩余两影,掌出如电,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战奉先的左右肩上,直把战奉先推送出一丈开外。   这两掌着实又快又准,战奉先顿觉得两肩骨骼如欲碎裂一般疼痛,身体失衡,双脚想要站桩已是不能。   情急之下,硬提一口真气,双掌撑地立起,才免去了四仰八叉的窘态。   见得和尚瞬间化险为夷,爱无忧不禁暗道:“这单一的“三元不败”虽没有两式并用来得那么惊绝,但他能做到触类旁通,其心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站稳的战奉先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周顺,你个王八蛋!练得一身本事,又不替大哥报仇,剃个秃头做缩头乌龟!”   两耳几乎垂脖的周顺,两只大眼精光一闪即逝,问道:“你怎知我在此的?”   “哈哈哈!”战奉先大笑三声,扭头看向爱无忧说道:“全赖我这个好侄儿!”   “侄儿?”周顺脸色一阵愕然,斜眼瞧去,见得一俊秀的年轻人正在低眉思索,嘴里似乎在喃喃点什么。   “像!和大哥长得好像!”周顺心里已有几分确信,眼神呆滞的盯着爱无忧看,又低低的喃喃问道:“他就是爱无忧?”   “他就是大哥的儿子,如假包换!”战奉先说间,身影猛然晃动,欺近周顺身前,趁其不备,抢过黄纸,转身连续几个怪异的移形换位,大笑道:“你们叔侄慢慢聊!剑谱我拿走了!”   听得“剑谱我拿走了”,琢磨剑招的爱无忧吃了惊,眼望战奉先已走远,遂问道:“周叔叔,为何让他拿走剑谱?”   周顺不答,反而问道:“你怎知道我在此?”   “我?”爱无忧挠挠头,腼腆的笑道:“我本是来此闲游,听得林中有动静,好奇想一看究竟,却不知是周叔叔你。”   “哦!好!好!”也不知周顺说得“好”是说爱无忧闲游的好,还是见到爱无忧心情很好。 第135章 教得快学得更快   从爱无忧站的距离,自己竟未察觉,周顺判断得出他的轻功已是不俗。   又见爱无忧腰悬有剑,周顺已是了然,遂问道:“看明白了多少?”   爱无忧知道周顺问的是那两招剑式,也不敢隐瞒,答道:“看明白了一半这样。”   周顺不由得惊诧万分,心说:自己可是花了十几年才悟得透这两招剑式,爱无忧竟然看了一会儿,就能悟出了一半,有些不大相信。   但从爱无忧淡定的样子和坚定眼神,周顺又不得不相信。   周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伸手道:“可否借剑一用?”   爱无忧会意,四指按剑鞘,拇指轻弹剑格,“锵”的一下,剑直线飞出。   周顺轻描淡写的顺势抓住了剑,食指轻弹剑身,嗡嗡作响,良久不绝。   “不错!”周顺夸了一句,脸立刻严肃了起来,人剑立动,说道:“剑是死的,人是活的,所谓“三元不败”,一元攻心,二元憾敌,三元立不败。”   周顺说得快,动作却慢,忽幻两影,跟着说道:“一剑随一影,一息再一剑,闪念追两影,一快,一瞬,一闪到。”   但见,周顺动作陡快,一剑似劲风,二剑迅闪电,三剑如追星赶月。   三剑快慢不一,却是同时赶到,剑气峥嵘,去如雷霆射日月,罢如江海凝清光。   “看明白了吗?”周顺问道。   爱无忧眼睛一眨不眨,点头应道:“看明白了。”   “好!再看!”周顺身形再动,三影再现,三剑并排,如大江大河奔流而出,剑光大亮,似于日月争辉。   虚影灭,衣袍仍飘摆,剑气斗间没。   周顺回头说道:“三元可分可合,合则不败,分则万化。”   “周叔叔,侄儿看懂了……”爱无忧惊喜的答道。   “好悟性!接着看,所谓“月相共鸣”,就是两式合一,半月相连,满月为镜,月击,剑共鸣。”   周顺说完,身形刚动,却听爱无忧喊道:“周叔叔,侄儿懂了。”   周顺收势,惊愕的问道:“当真?”   “确实是懂了……”爱无忧很肯定的答道。   周顺满意的一笑,剑锋朝前,抛剑相还。   爱无忧不惊,将剑鞘向前递出一尺,不偏不倚,利剑插进了剑鞘中。   周顺再次打量着爱无忧,像是不舍,又像是无不舍,幽幽的说道:“我也没什么好教的,你走吧!”   爱无忧一怔,急道:“周叔叔你不帮我?”   周顺甩袖迈走,叹道:“不如放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爱无忧皱眉,不以为然,也说一句:“不放弃任何人,不放弃任何事,这不也是一种圆满吗?”   周顺脚步一滞,忽又摇摇头道:“心清净了,一切都清净,心自在了,一切都自在,阿弥陀佛!我明日就云游四方,你好自为之。”   周顺说完,身影一晃,已跃入了寺里,不知所踪。   爱无忧目瞪口呆,心情大起大落,郁闷之极,喃喃叹气道:“一个自私狂傲,一个又顽疾缠身,现在这个又四大皆空,唉!老爹啊!你可怪不得我……”   对于爱无忧来说,没有人给他灌输太多血海深仇的观念,他对父亲虽然很崇敬,但对父亲的印象却很模糊,亲情和感情又如何谈起。   而秋云、战奉先、周顺三人,虽然见着了,但若论感情,他倒觉得田文正来得更亲近些。   带着几分不快,几分忧愁,爱无忧缓慢踱步往回走,刚出小道,就见杨六和刘六斤屁颠屁颠的跑来。   待到近前,杨六笑嘻嘻的说道:“大哥,找到了,展捕头和李捕头就住在衙门东面巷里,院里有棵大枣树的就是。”   “展捕头和李捕头带着二十几号人进了屋,一直没出来过,我俩不敢爬墙去看,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刘六斤跟着说道。   爱无忧听到此消息,顿时有了笑容,但听得刘六斤所说,又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展艺洲和李亚廷有什么大动作。   心道:“管他们搞什么鬼,今晚一探便知。”   两小孩巴答着双眼看着爱无忧,一副请功领赏的表情,不言而喻。   爱无忧不由得笑道:“急什么,等王和尚来了,一起赏你们。”   两小孩同意,蹦跳着和爱无忧往回走,刚到西仓桥,就见王和尚一路小跑着过来。   待到近前,王和尚喘着气说道:“大哥,我看见一个当大官的太监骑着马进了城。”   “太监!”爱无忧一怔,遂问道:“就一个人?”   “不是,还有两个拿枪的,一个背剑的,后面跟着一大帮人……”王和尚答道。   “嘶……他们!”爱无忧暗惊,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急问道:“有没有一个穿青衣的女人和两个穿着奇怪的人?”   王和尚挠挠头,想了想,再摇摇头道:“没有……”   “怪了……”   “青衣十四营”没来,爱无忧觉得很是奇怪。   是去寻找花向阳他们?有这个可能。   是去寻找自己?也有这个可能。   是去寻找三千两黄金?这个可能性更大。   现在姚小杰的财力已是窘迫得捉襟见肘,他根本指使不了“青衣十四营”去做任何事。   姚小杰来常州,肯定是搬兵进行大搜捕。   “王和尚,那些人去了哪里?”爱无忧问道。   “去了赵镜清的府邸……”王和尚答道。   爱无忧点点头,心里暗道:“是了,赵镜清是常州矿税总管,直接由皇帝委派的,不受常州知府管辖,姚小杰自然是去找他……”   “要不要去探探……不急,先把老子的银子偷回来再说……”   正当爱无忧寻思着,就觉左右衣角被人拉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便说道:“好啦!好啦!大哥说话算话,先带你们做一套新衣服,再去吃一顿,银子每人赏一两。”   爱无忧似乎是抠了点,才赏一两银子,其实不是。   小孩总是有爱玩的天性,一旦他们有了太多的银子,就不会有心情去做别的事了。所以,爱无忧必须这样吊着他们的胃口。   虽然,这很狡猾,但爱无忧却没有恶意。   然而,对三个小孩来说,这已是天大的奖赏,一两银子足够他们十天的吃喝玩乐,爱无忧话刚说完,三个小孩就立时欢呼雀跃起来。   “是不是给多了?”爱无忧暗自嘀咕,多少有点后悔,但说出的话必须得兑现,最起码,在三个小孩面前要做到这一点,至于别的什么人,爱无忧就不敢保证了…… 第136章 亲昵的称呼   成衣铺的老板是个老头,他的店铺除了丝绸、棉布、麻布、皮革,就连成品的衣、鞋、袜等都有卖。   三个小孩一人一套棉质的衣服,加上鞋,也只花了一两银子。   爱无忧却要两套,一套白的,再定做一套黑色的长袖劲装短打。   在成衣铺,是不可能帮你做标准的夜行服的。所以,只能做件练把式的凑合着用。   赶时间做,当然要加钱,三两银子的价钱,对于爱无忧来说不算贵。所以,也没那个必要讨价还价。   但老板却是内心一阵窃喜,感觉就是碰见了十年难一遇的冤大头,以至于,他一个劲的给爱无忧量了几次尺寸,不但夸自己的手艺如何如何,还夸爱无忧是个有眼光的人。   赶做衣服也要时间,没有人会愿意干等几个时辰。   正当爱无忧想领着三个小孩去吃饭时,他发觉有人跟着他。   此人不是偷偷摸摸的跟踪,因为爱无忧回头的时候,此人就站在了面前。   紫衫,腰悬有剑,戴着的帽子用黑纱挡住了脸,看不出是谁,但从身材不难看出是个女的。   爱无忧诧异的时候,她撩起了面纱,却把爱无忧吓了一跳。   “是你!”爱无忧实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花雨轩。   花雨轩眼圈有些红肿,似乎哭过,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   “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爱无忧知道,花雨轩肯定是恰巧碰见了自己,但她为何来这里,他就猜不到了,不由得不这问道。   这句问话似乎戳中了花雨轩的痛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竟是欲言又止。   看得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爱无忧急忙把银子给杨六,叫三个小孩自己去吃饭。然后,带着花雨轩沿着人少的河堤慢慢走着。   走到没人的地方,爱无忧这才停住问道:“你爹呢?”   两滴眼泪已从眼角滑落,肩膀不停的耸动,但又强忍者哭出声来。   她似乎很想扑入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痛哭一场,但她又不敢,也许是因为女人的那份矜持。   她不敢想像,一个本是“淫贼”的人,竟然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不敢想像,她父亲说的未婚夫,竟然会是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毫无准备,但确是不争的事实。   是喜?是悲?   喜从何来?一个几乎毫不了解的男人,父亲的一句“指腹为婚”,就变成自己的未婚夫了,花雨轩根本欢喜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悲呢?悲从心起,从获救那一刻燃起的希望,却在不到两天就跌入了谷底。   花雨轩没有可再依靠的人,现在的爱无忧就是她唯一信赖,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我爹……我爹他被人抓走了!”   听到花向阳被人抓走了,爱无忧并没有那种大惊失色的表情。   他其实早就预料到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是花向阳又被抓了,那花雨轩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爱无忧信得过他的那些朋友,加上三拨人的引开敌人,根本不可能被抓到。   但花向阳是什么时候被抓的,又到底是被谁抓走的,他就猜不到了。   但爱无忧总不能一点都无动于衷,好歹花向阳是他的叔叔,花雨轩是他的妹妹。于是,爱无忧“啊”的一声过后,才问道:“叔叔他被谁抓走的?”   “是被一个叫战奉先的独腿怪人抓走的。”   “啊!”这一下,爱无忧可是从内到外的是吃了一惊。   吃惊归吃惊,爱无忧的心却宽了许多。因为,花向阳不是被姚小杰那些人抓的。   “什么时候被抓的?”爱无忧问道。   “就在刚才,城外的一个粥铺的地方被抓走的。”   “什么?城外的粥铺……对了,不被抓才……”   爱无忧不敢往下数落,他怕花雨轩忍不住会哭出声来,转而问道:“你和你爹来常州干什么?”   “我爹要去找知府曾樱,想联名一封书信进京……”花雨轩答道。   曾樱是花向阳的上司,而且曾樱也是一个不畏强权的清官。   仅凭花向阳一个人是很难澄清自己的冤屈的,找曾樱诉说原由,再联名书信进京告状,自然是稳妥之举。   但“越诉”本身就罪过不小,更何况告的是皇帝亲自委派的官员,那就等于是告皇帝了,这几乎是毫无胜算。   想到这些,爱无忧也只能是摇头叹气,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大骂花向阳当官当得糊涂透顶,总不能责怪花雨轩不知轻重。   “这种时候,两个人就敢跑出来,也太不小心了……”爱无忧见花雨轩的眼泪又往下掉,又不愿往下说了。   花雨轩擦拭了眼泪,有些不服的说道:“谁说就只两个人出来的,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位大哥去追战奉先了。”   “哦……这样啊……”   这三个人跟着花向阳出来,爱无忧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宽心,倒是疑惑花雨轩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追,于是,便问道:“你怎么又来城里呢?”   “我……我……”花雨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忽的鼓起勇气,盯着爱无忧说道:“战奉先叫我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爱无忧隐隐约约猜到了战奉先的用意,但还是不由得问道。   “他说,你去了,就放了我爹……”花雨轩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爱无忧说道。   爱无忧心里蓦地一紧,心知这战奉先得了三页剑谱,肯定是要学的,又拿花向阳相要胁,不怕自己不就范。   虽说去了,顶多是教会战奉先六式剑法而已,但是先去救花向阳呢?   还是把自己的“大事”办了再去?爱无忧一时拿不定主意,心中烦恼,不由得骂道:“这死糟老头,老是来烦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雨轩脸色立刻煞白,瞪着眼一个劲的说:“你……你……”   爱无忧暗道:“唉哟!她认为我骂她爹了!”   不由得急忙说道:“我骂的是战奉先。”   爱无忧的解释很及时,花雨轩的脸色立刻缓和许多,她脸颊微红,似乎是歉意的羞涩;   她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爱无忧,似乎想看清爱无忧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爱无忧被看得手足无措,不敢直视,但内心深处为何有涟漪在激荡?脑海里为何会泛起暖昧的幻想?   “不能这样!”爱无忧暗自的告诫自己。   如果爱无忧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就不会自责,可是,没有人告诉他。   花雨轩会错了意,以为是自己的直视,使得爱无忧慌了神。   但花雨轩已管不了那么多,她咬了咬嘴唇,继而说道:“无忧哥……你去把我爹救回来好吗?”   “无忧哥”这三个字说得很小声,但却字字送进了爱无忧耳中。   花雨轩喊得没错,但爱无忧觉得这语气怎么那么亲昵呢? 第137章 星罗密布   她的声音和语气让人实在难以抗拒,“无忧哥”这三个字使得爱无忧顿感责任重大。   爱无忧暗道:“完了!两件事的顺序怎么让她一句话给安排了呢……不行!我得想想……”   花雨轩见爱无忧皱着眉头,迟迟不回答,似乎在犹豫点什么,又似乎在琢磨点什么。   “他难道不愿意去?”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是了,他不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我要不要告诉他,指腹为婚的事?”   正当花雨轩脑海里反复挣扎的时候,突然一声“诶!对了!你爹不能救!”   爱无忧突然的一句话,把花雨轩惊得全身僵硬,也使得她的心瞬间一凉到底。   她没有权力去谩骂眼前这个人,但她有权利离开这个无情无义,没有担当的人。   她眼神复杂,失望!无助!伤心!眼泪已滚滚往下落,狠狠的咬咬牙,扭头转身欲走,却被爱无忧抓住了左手。   “放开!”花雨轩用力的甩着手喊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要走我也不拦你……”松开手的爱无忧,笑着说道。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好无情无义的男人!”花雨轩心中暗恨,很想给他一个巴掌,可是又做不到,毕尽爱无忧救过她父女俩一次。   凶巴巴的眼神瞪视着爱无忧,看得出是想等爱无忧把话说完,然后就走。   “战奉先是我叔叔,他这个人我了解,他绝不会把你爹怎么样……”爱无忧说道。   花雨轩眼神平静了许多,但她还是担心、害怕,凝视着爱无忧问道:“那你为什么说我爹不能救?”   爱无忧唉的一声叹道:“你想过没,把你爹救出来,他一准就又会去京城,去了不就九死一生吗?还不如待在战叔叔那来得好。”   花雨轩沉默了一下后,才点点头算是认可,忽又啊的一声,说道:“可是,万一那战奉先伤了我爹怎么办?”   “你大可放心,战叔叔抓你爹去就为了要剑谱和要胁我,他想我教他学剑法,又怎么敢伤你爹呢?”   爱无忧说得虽信誓旦旦,但心里却没底,战奉先连他都敢打,花向阳估计也会挨收拾一顿。   “挨顿打算什么,总比丢掉性命强!”爱无忧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但却不敢这样说。   花雨轩总算有了些许笑容,抹了抹眼泪,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爱无忧说道:“你说的剑谱,是不是这个?”   爱无忧暗喜:“咦!意外收获!但怎么是白纸呢?”   但爱无忧很快明白,那页剑谱应是落在了向阳山庄,花向阳临时写了一张给花雨轩的。   从花雨轩带着的不是金丝绵刀,猜得出,花向阳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学这两式剑法。   爱无忧不禁暗骂:“老糊涂!好好的刀法不练,学什么剑法?你自己都弄不明白,难道你女儿就学得会?”   打开纸张一看,醒目的“剑御流星”四个字就在眼前。   往下看,就是那招“星罗密布”。   下边的诗是: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即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即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这是李白的《月下独酌》,爱无忧几乎能倒背如流。   但见下面写着:以己为主星,以剑布形,三剑为主干,抖剑现罗盘,穿针引线过,攻防任自然。   “咦!这招与第一式配合起来最好,先攻,后防,再反击,嗯,我现在可能抖得出两个罗盘的盾吧……”   花雨轩见爱无忧呆呆的样子,一会紧锁双眉,一会又傻傻一笑,心中疑惑,遂问道:“无忧哥,你看得懂这剑法的奥妙?”   “啊!呃……”爱无忧怔了一怔,又笑着问道:“你看得懂?”   “我?我爹都看不懂,我又怎会……”花雨轩话到一半,忽又睁着明眸看着爱无忧说道:“你若学得会,教我好吗?”   “哎呀呀!妹子,你这种眼神是要吃定我啊!”爱无忧暗叫,心脏跳得有些快,即使能找出一万个理由拒绝,也会被一个理由所击败。   “雨轩妹子,等有时间,我手把手的教你……”爱无忧说得一本正经,但脑海里已浮现出一副亲昵的画面:美人倚怀,芬芳可嗅,手握柔胰,随剑而舞,得偿所愿。   手把手教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什么要说出来!   花雨轩的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根,一跺脚一扭头,哼声道:“无忧哥!你……你……我不学了!”   爱无忧暗道:“不学就算,免得老子分心,误了“大事”!”   “剑谱还你……”爱无忧把纸递到花雨轩面前说道。   花雨轩却不接,摇头道:“不要了,那本来就是你的。”   “你不要,我也不想要,撕了吧!”呲喇!呲喇!几下,爱无忧把剑谱撕得粉碎,对口一吹,纸碎飞扬。   花雨轩瞠目结舌,一手拍掉落在头上的纸屑,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撕了它?难道你不学吗?”   “你猜对了,不学了,看见你,我就决定改学种田、种地、带小孩……”爱无忧说着话,人也转身走,话说得慢,人却走得快。   学剑法归学剑法,又跟种田、种地有什么关系呢?再说,爱无忧还没结婚,又哪来的孩子呢?   一时间,花雨轩转不过弯来,她跟在后面,还在琢磨,忽然全身一震,立时柳眉倒竖,嗔怒道:“哼!爱无忧!你是个骗子!你还是个坏蛋!”   爱无忧装作没听见,悠然自得走着。   花雨轩紧跟几步到爱无忧身后,粉拳抡起作势要打,将要落下的时候,竟又收回。   “他明明是背熟了剑谱,却拐着弯来骗我、欺负我,可我为什么打不下去呢……我不管……我……”   灵光一闪,花雨轩笑问道:“死庄稼汉!这大热天,去哪种地?”   爱无忧摇摇头回道:“今天有稀客,不种地,去吃饭。”   花雨轩几步跟上与爱无忧并列而行,斜眼一瞟,噗嗤一笑。   她的这个眼神没有怒意,也没有温柔,很是古怪。   而她为何会突然笑呢?是因为刚说得话吗?不像。   爱无忧检查了下自己的穿着,还好,衣着得体又大方。   “她到底想干嘛……”爱无忧实在是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无忧哥!”就听花雨轩娇声喊道。   “叫得这么甜,一准是想使什么坏!”虽然爱无忧全身骨头都有点酥酥的,但脑子还算清醒。   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装聋作哑是每个人的天赋。   然而,花雨轩并没放过他,一连串的“我要吃寨桥的烧鹅、长荡湖的螃蟹、横山桥的百叶、焦溪的扣肉……”   都是贵菜啊!   十几个菜,吃得了那么多么?她是故意的,她是在报复。 第138章 你要找死   这种要求显然对爱无忧压力不大,他现在很有钱,买一栋酒楼都不成问题。   “好!先去鹤鸣楼,再去讴歌楼,最后去重泽楼……”爱无忧答应得不但爽快,连眉头都不皱一皱。   花雨轩却是一惊,一喜,一愁。   她惊的是,她没想到爱无忧真的答应了。   她喜的是,爱无忧给她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她愁的是,一个胡乱花钱的男人,能不能托付终身?夕阳西下,天已快黑。   无风无雨的天气,燥热异常。   离常州城十五里地一座破破烂烂的土地庙里,突然走出六个人来。   六个身材各异的人,六把不一样的兵刃。   这六个人正是那“飞天六蚁”。   “涂老大,东西藏在这里稳妥吗?”游龙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三千两黄金几经周折才得回来。   “放心吧!土地爷压着,放个半天不会有什么闪失,咳咳!”   涂一诚咳了两声,又小声说道:“少说这个,把剩下的事办完,咱们走人。”   “涂老大,那个小子还杀不杀?”年轻人总是容易记仇,薛云竟然把爱无忧叫做“小子”,他也过于自大了点。   “呸!”万一孝一脸不屑的说道:“说你笨,却比猪还笨,有了大把的金银,还杀个锤子啊?”   听得此话,薛云火气就往上冲:“怎么的?裁缝老,你除了做衣服,就剩怕死了,还能干啥?”   “啧啧啧!”万一孝一副鄙夷之色:“你有胆,有本事自己去把那小子杀了,我万某敬佩你是条好汉!”   “你真以为……”薛云话到一半又咽回去,让他一个人去杀爱无忧,那是有去无回。   然而,薛云又咽不下这口气,伸手就欲拔刀。   “怎么的?想打架?”万一孝剪刀张开,摆开架势,毫无惧色。   眼见不妙,游龙赶紧摁住了薛云的手,牛飞也急忙把万一孝拉开。   “得了!得了!别吵了!”   看见两人像个仇人似的,逮着机会就斗嘴,心烦之下,涂一诚的语气就加重了些。   薛云和万一孝自然是不能顶大哥的嘴,两人各自都扭头过一边,从鼻孔中哼出了重重的一声。   “大哥,展艺洲和李亚廷拿了银子都不来知会我们一声,是不是想独吞?”   牛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长点心眼总是没坏处。   涂一诚呵呵两声:“兄弟,如果是我们拿了银子,而他俩又不在场,你觉得我们还会分银子给他俩吗?”   牛飞眼珠定了定,随即点点头阴阴一笑,心里想的一切都在不言中。   丁义天“呀”的一声:“涂老大,如果是这样,那咱们此去就是要硬抢了?”   涂一诚摇摇头:“先看看再说,如果是和和气气给回我们那份也就算了。”   涂一诚咬咬牙接着又道:“如果他俩想玩阴的,那就不怪我们心狠手辣!”   “哈哈哈……几个王八蛋羔子又打算去干什么好买卖?”   突然的不速之客,惊得六人皆全身一震。   “谁?”涂一诚冲来声处问道。   “是你爷爷我!”   就见一人右肩扛着一人飞跃而至。   一个老头,露脸就占便宜,何其狂妄。   也不知此人听得了多少?肩上扛的是何人?为何来此?但还是以稳妥为上。   但见,老头是独腿的,肩又扛着人,事情好解决。   杀?万一孝和丁义天对了一下眼色,彼此不谋而合。   未等两人先出手,暴脾气的薛云拔刀抡起就砍向战奉先的头部。   爱无忧这样的年轻人他打不过,对付个一条腿的糟老头总不至于落败。   薛云确实太嫩了点。   眼见刀来,战奉先冷笑一声,左掌探出,迎着刀锋就抓个正着。   顿时,薛云的刀劈也劈不下,抽也抽不回来,那股狠劲烟消云散,转而是惊骇万分。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空手接白刃而毫发无损的。   正在危急之际,万一孝和丁义天攻到。   战奉先就一条腿,要是连这条腿都没了,那就蹦不到哪去了。   万一孝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大剪刀张开奔着战奉先的那条右腿剪去。   战奉先左右手都没闲着了,又加上万一孝的大剪刀攻下路,丁义天的短剑大胆的刺向战奉先的右肋。   战奉先脸现怒意间,拖着薛云的刀向下拉,“咔”剪刀被刀卡住。   万一孝始料未及,一时不知是该收?还是该义无反顾的剪下去?   只这一眨眼的时间,战奉先的身体瞬间左挪,连贯着托起万一孝的大剪刀往右带。   此时的万一孝只想快速的抽回剪刀,但一股巨大的吸力极快牵引着,使得他做不出任何还手的动作,又不由自主的被拖了过去。   薛云更是暗自叫苦,然,又祸不单行,万一孝被拖带过来,正好与他肩碰肩撞在了一起,直撞得两人七荤八素。   战奉先的速度和力量都拿捏得非常准确,两件兵器正好与丁义天刺来的一剑碰撞在一起。   随即,真气催送,直将三人连兵刃甩开出去。   噔噔噔……万一孝左脚尖向后猛点地,才稳住了失衡的身体。   被剪刀夹住的刀也随即掉落。   噔噔噔……当啷!薛云一屁股跌坐于地时,他的刀正好落在地上。   噔噔噔,丁义天受到的力不是很大,向后一个倒翻,笔直站稳。   薛云捡起刀站起,却是敢怒不敢言。   “哼!”   一声冷哼,战奉先沉声道:“偷鸡摸狗的鼠辈!敢向你爷爷下狠手,我怕你们是活腻了!”   “老大,怎么办?”丁义天问道。   涂一诚、牛飞、游龙自是看出了来人是战奉先,所以,方才没有出手。   在涂一诚的记忆里,战奉先应该是两条腿完好的,是什么时候被人削断了一条左腿,他就不得而知了。   战奉先的名头和脾气涂一诚已是久闻,如果是两条腿的战奉先,他确实有些忌惮。   但现在一条腿的战奉先,凭借杀招,涂一诚已觉得可以一搏。   “久闻战老前辈大名,今日得见更是仰慕,涂某和几位兄弟不才,想讨教几招。”   涂一诚果然是老奸巨猾,讨教那就是比划,点到为止即可。   讨教是假,杀人是真,如若不能,亦可借此全身而退。   战奉先将肩上的花向阳向地上一抛,直疼得花向阳怪叫一声,被动的作为旁观者。   “来!来!来!先把你们这帮孙子打得喊爷爷时,再跟你们盘道盘道。”   战奉先一副唯我独尊架势,根本不把六人放在眼里。   六件兵刃早已拔出,队形却是刚刚站好,六双如毒蛇般的眼睛紧盯着对方。   最毒的毒蛇都是一口要人命的,最狠的“飞天六蚁”却是杀人不眨眼的。   联合必杀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只待一个机会,必然出手。   六件兵刃,万一孝的是最长的;涂一诚的本事是最好的;   游龙和丁义天一左一右站在两边;牛飞最阴险;薛云最冲动。   这一切,都看在了战奉先的眼里。   “战奉先!你个老匹夫!快快放了我!”被点了穴的花向阳一路被颠得难受,缓过来就大骂。   战奉先一皱眉,斜眼一瞥。   就这当时,风声骤然而起。   涂一诚和薛云的刀已临空劈来。   牛飞的剑叼钻的刺向战奉先的小腹。   万一孝的大剪刀当然是负责战奉先那条右腿。   游龙和丁义天分左右绕后偷袭。   来得好快!   剪刀靠前,涂一诚速度最快。   战奉先不退反进,单腿一蹬一踏,稳稳的把万一孝的大剪刀踩在脚下。   与此同时,战奉先左手一探一抓,抓住涂一诚的刀横向一拖,挡开了薛云的刀。   跟着,战奉先单腿弹起,一勾一踢,踢开了牛飞刺来的剑。   不间断,一个临空倒翻,恰好,躲过了游龙和丁义天两技杀招。   整个过程只在几息间,却已风云变幻。   “拿命来!”   一声大喝,吓得六人心惊胆颤。   战奉先右掌已泛红,向着收势未及的游龙迎头拍去。   游龙心中发凉,哪由细想,短刀向上反削,却未料,战奉先突然变招,掌击胸膛。   “我命休已!”游龙惊恐至极。   就在这危急时刻,丁义天的短剑从战奉先的后面刺到。   战奉先不避不闪,左手回探,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丁义天的短剑。   姥姥的!逃啰!游龙借此机会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战奉先回头怒视:“你要找死!” 第139章 来者何人   丁义天被这一吼,吓得魂不附体,竟忘了撒手逃离。   战奉先右掌拍出,正想取其性命,忽闻刀风袭来,一怒之下,猛力兵刃连人一起甩出,正撞向挥刀劈来的涂一诚和薛云。   眼见丁义天横着飞来,两人大惊,仓促收招,却方寸已乱。   两人手忙脚乱,虽勉强接住了丁义天,但战奉先那一甩之力不容小觑。   踉踉跄跄,噔噔噔,两人托着丁义天就要往后栽倒。   亏得牛飞在后,急忙运力跨前一步,手肘相抵,方才稳住两人。   胜负已分,然,生死却不由己。   “雕虫小技!拿命来吧!”   说得快,掌打得更快,战奉先的铁沙掌直冲涂一诚的面门。   “爷爷!且慢!”涂一诚这一声喊得不为不快。   战奉先闻听,一个倒翻,掌冲天而回到了原位。   “哈哈哈……孙子果真乖巧!”战奉先得意之极。   羞愧是必然的;不情愿也是肯定的。   记恨必是永久的,且不只涂一诚个人。   羞辱又如何!喊一句“爷爷”又如何!   如果是君子,那叫能屈能伸。   如果是身负使命的英雄好汉,那叫忍辱负重。   但涂一诚都不是,“飞天六蚁”也都不是,他们只是怕没命花那三千两黄金。   苟延残喘也罢,贪生怕死也罢,留得老命在,做他人儿孙又何妨。   “爷爷有何吩咐?”涂一诚涨红着脸问道。   剩下五个人也是变颜变色,刚才的那股子狠劲变成了卑躬屈膝。   “方才听你们说,找什么人去要银子可是当真?”   战奉先也是深有体会,苦日子没少过,光有一身本领还是万万不够的,没有足够的身家,自己的目标很难完成。   财富就着落在他们身上,直奔主题,战奉先也是求财心切。   “这……”   涂一诚的眼神突然变得游离起来,其他五个人也是如此。   喊“爷爷”可以,拱手把银子送给别人,“飞天六蚁”一万个不情愿。   “嗯!”战奉先不怒自威。   “这个……这个……确实是……”   突然,涂一诚想到了什么,其他五个人也想起了刚才战奉先所说的话。   老天爷啊!你玩死我们啊!战奉先没听见前面的谈话。   六个人心中实在是懊恼。   眼神交递间,六个人的左手都摸向了腰间。   暗器已在手。   不犹豫,不怜惜,同时快速的打出。   “嗖嗖嗖……”   战奉先实未想到“飞天六蚁”竟敢来这一手,吃惊之余,左掌连续摆动,比兵器都好用,把飞来的暗器悉数打落。   眼见“飞天六蚁”奔逃,战奉先大吼:“哪里逃!”一个起跃,离地追去。   可是,刚追出三十多丈左右,战奉先忽然想起一茬,回头一瞧,惊见有三人落在花向阳的身旁。   其中一人,穿青色长袖劲装,样子粗犷,手拿大刀,正是那程鹏飞。   程鹏飞、罗三多和秦怀志三人,瞎摸死耗子的到处追寻,当得是心急如焚。   正当三人心灰意冷时,忽听一声狂笑,知道是那战奉先的笑声,立时闻声靠近。   蹲伏在不远处,看见战奉先正跟“飞天六蚁”在交手。   由于忌惮战奉先的能耐,不敢贸然跳出救人,一直蛰伏等待好时机。   当看到战奉先去追“飞天六蚁”时,三人这才跳出救人。   程鹏飞扛起花向阳转身就跑,罗三多和秦怀志各拿兵刃随在其后。   “诶哟!这三个王八羔子竟也来这一套!”   战奉先心中暗叫,回转一边追一边喊:“给我停下!要不逮着非劈了你们不可!”   他不喊还好,一喊,三人撒开腿跑得更快。   “别逞能了!你们以为能跑得过我吗?呼……呼……”   战奉先并不是内力不足,而是被气得大喘气。   三人的轻功本就一般,加上程鹏飞扛着花向阳,更是跑得慢了许多。   不大会工夫,战奉先已追近。   花向阳虽然是当官的,但也是习武之人,本事不在三人之下。   他自是知道,三人的脚力跑不过战奉先的,心急之下,遂轻声唤道:“好汉,放我下来,帮我解开穴道。”   程鹏飞呼呼喘着气,心知是跑不过的,立刻把花向阳放下,急问:“大人,解哪个穴位?”   “肩井穴。”   程鹏飞运力刚替花向阳解开穴道,战奉先人已近前。   罗三多和秦怀志两人不由分说,刀砍右路,剑刺左路。   战奉先无视一般,左右开弓,随手一拨,虽轻描淡写,但却贯住四层内力在里边。   甩袖间,无形劲力已达。   无须接触,劲力如大风大浪,又岂是两人所能抵挡,瞬间就将两人掀飞两丈有余而栽倒。   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无须痛下杀手。   实力不相匹配,只能是轻描淡写。   抓人是目的,自当简练快捷。   战奉先左掌变爪,快速的冲着花向阳的胸口抓去。   花向阳不敢大意,当即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变爪形,以海底捞月式去扣战奉先的左手腕处。   实力不允许,当然要取巧。   如果得手,那自然是稍胜一筹。   如果落空,还有左手。   在此关键之时,两手绝不能一快一慢,一先一后。   花向阳的左掌笔直向前推,直击向战奉先的胸口。   好招啊!姜还是老的辣!瓜还是熟的甜!   然,战奉先心中轻笑,不收也不急进,力道和准头拿捏准确,左手由爪变掌向下一拍。   没有软肋让你抓,三指挠掌心,不痛不痒,轻松化解花向阳的这一手。   这就是“龙筋软丝手套”的妙处之一。当然,即使没有这件宝贝,战奉先也能如此这般做到。   与此同时间,战奉先右掌果断拍出。   以战奉先的功力,何惧花向阳这一掌,硬刚一下,乃大丈夫所为。   等等!万万使不得!   一念间(20念=瞬间),战奉先急忙掌变拳头,一拳击在了花向阳的左掌心上。   花向阳顿感像似跟一块最坚硬的石头相撞一样,手掌至手臂一阵酸疼,一股大力推着他向后倒飞转一圈而栽倒。   战奉先的动作快而干净利落。此时,程鹏飞等三人的兵刃才再次招呼到。   战奉先三下五除二,一招如排山,一招如倒海,一招如风卷残云,悉数将他们打退。   “战奉先!我哪里得罪你啦?竟然对我下手,你不配做东林六异士!”花向阳怒道。   战奉先呵呵两声:“什么狗屁东林六异士!不做也罢,我只要剑谱。”   “什么剑谱?”   “九天银河十二式。”   “没有!”   花向阳终于知道战奉先为什么要抓他了,原来是为了那页剑谱。   战奉先奸笑:“没有就背给我听。”   “忘了!”花向阳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有商量的余地。   战奉先大笑:“那可由不得你!”   花向阳从容不惧,只因刚才看出了端倪,那战奉先有所图,不敢伤自己的性命。   眼见战奉先再次攻到,花向阳不退不躲,也不给自己留余地。   只攻不守,一拳打面门,一拳打胸口。   双拳虎虎,风声厉厉,想要抓人,那也要惦量你怕不怕?   诶呀!玩命啊!   战奉先一皱眉间,招式抖换,掌拖双拳向前带,使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花向阳刚猛的拳劲尽失,人又如掉入漩涡般不能自拔,苦不堪言。   程鹏飞等三人本想绕后攻之,怎料意外来得突然,仓促之下,纷纷挥动兵刃去砍战奉先手脚。   无奈之下,战奉先只能松开双手,打退三人。   “再问一次,你是给不给?”战奉先怒意上涌。   花向阳双拳紧握,怒视而不答。   “好!好!好!不能杀你,还不能杀别人?”   战奉先的衣袍突然无风自起,右掌红得像那火山的熔岩。   旋身间,战奉先已向程鹏飞攻去。   “糟糕!”花向阳心中一紧,想施之援手已是不及。   刚才分路攻战奉先,罗三多和秦怀志离得程鹏飞稍远,也已是望尘莫及。   程鹏飞虽鲁莽,但却不傻,看见战奉先扑向自己,刀护胸前,急忙蹬蹬蹬就往后退。   可是,退的速度又哪及来掌的速度快。   程鹏飞虽然是阎王殿走过几遭的人,但要说不怕,那就是冲着牛屁股吹气,吹牛吹飞了。   “住手!”   一声断喝,声如撞钟。   什么人?战奉先动作一滞,向来声处看去。 第140章 三千两黄金的归宿   但见一人,光头,黄僧衣,面容慈祥,高高跃到空中。   阳光普照,金光闪耀,俨然神佛临空。   秋云!战奉先眼神凝重。   秋云姿势抖换,双掌齐出,从空中直线推下。   速度越快,裹挟着秋云的劲气越厚。   离得越近,撕裂的空气声越刺耳。   战奉先一咬牙,圆睁双目,曲腿猛力团身旋身弹起,竟将所立三尺方圆之地踏陷,震出蛛蛛网的裂痕。   右手出掌,掌心似有一团火焰极速燃烧。然而,又有丝丝黑线在火焰中萦绕。   九成功力的铁沙掌歹毒而霸道。   左手出拳,拳头却不圆,拧成一个锥字形,以点破面。   锥字形的拳头,裹挟在螺旋形的劲气中乘风破浪而上。   一念间,秋云右掌变拳,随之劲气凝结成一股坚韧罡气。   拳掌接触的一瞬间,气流被无限制的挤压,形成一面,仍无从扩展。   轰隆!一声炸响,狂风暴起,袭卷方圆,惊得四人是眼跳心也跳,急急运气相抵而后退。   好强的内力!   秋云一个倒翻,落在三丈开外,抖手间,左掌一团黑气瞬间散去。   “阿弥陀佛!别来无恙,战施主?”   一直以来,战奉先的实力本就稍逊秋云一筹,加上现在是单腿,更是吃亏。   脚陷于地不说,一股热流向上涌,临到喉咙又狠狠的咽了下去。   “好你个秋云!变成秃驴还这么心狠!还做不做兄弟?”   “你就此罢手,我也不与你计较。如若不然,那就由不得你!”秋云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战奉先心中盘算:“这老秃驴不念旧情,又打不过他,还是先走为妙。”   “哈哈哈……”战奉先一阵大笑,狠瞪一眼花向阳,才愤愤道:“你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得了他一世?”   撂下话,战奉先腾空离去。   待得战奉先走远,秋云紧皱眉头,脸顿时煞白,忙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花向阳以为秋云受了内伤,快步近前相询。   秋云只是摇摇头,并未说话。   程鹏飞等三人也是极为关切,再次相问。   秋云缓缓睁开双眼,唉的一声:“无碍,无碍,老毛病了,多谢诸位关心。”   秋云说没事,那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秋云说的“老毛病”,他不说,花向阳也不便多问。   一番叙述,秋云方知花向阳的得救,可是几番周折,其凶险可见一斑。   花向阳也是感慨,秋云这些年的躲躲藏藏也是实所不易。   “秋老英雄,您此番到此,是因何事?”花向阳问道。   “唉!”秋云一声长叹,才说道:“尘缘未了,还不是寻我那侄儿!”   “哦!原来如此,我也是想见见他。”   花向阳依稀记得爱无忧的模样,但爱无忧是如何长大?跟谁习的武功?又是如何躲过那劫难的?他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是,即然找到人,指腹为婚之事就不能再拖,更何况爱无忧是个不错准女婿。   听花向阳如此说,秋云诧异:“难道大人之前没跟无忧侄儿一起待过?”   花向阳摇摇头。   程鹏飞见花向阳不说原由,遂说道:“我们和大哥是分开撤退的。”   “哦!是这样,那他此刻在哪里?”秋云并不在意爱无忧是如何当上大哥的,他只关心爱无忧是否把心法练好了。   程鹏飞挠挠头:“呃……听那战奉先说,大哥是在常州。”   秋云顿喜:“即然如此,何不去常州寻他?”   程鹏飞嘿嘿两声:“这个使得。”   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脸露喜色,心中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而花向阳却面露难色。   秋云见罢,忙问:“大人是否还有要事?”   花向阳点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要进京告御状。”   “呀!嘶……”   此言一出,秋云也是吃惊不小,想那越级告御状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连脑袋都不保。   再退一步说,此去路途遥远,凶险随时都可能发生,到不到得了京城都难说。   想到这些,秋云赶忙劝解:“大人,何不从长计议为妙?”   花向阳沉思片刻,方才坚定说道:“魏忠贤老贼把持朝政,其手下又作威作福,根不拔,民不聊生,我意已决,生死听天由命。”   秋云不由肃然起敬,但心里却暗道:“好固执的一个人!”   “大人,要去也不急这一天半天的,去常州城找着我大哥和你女儿,再一起去不是更好?”   自从向阳山庄两次的经历,还有绿柳山庄熬战、张有福家中捉鬼、幽冥鬼域探险,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惑者逢凶化吉,这都很大成度依赖于爱无忧。   此去京城,肯定不会一帆风顺。所以,罗三多才会极力劝解花向阳。   “对啊!大人,你不是说要去见曾大人吗?这不正好?顺路。”   秦怀志也是多加筹码,以此打动花向阳。   “这……嗯……”花向阳已是动摇。   “不妥!不妥!常州城还是不去为好!”秋云突然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使得四人诧异的望着他。   秋云不紧不慢,把见到姚小杰一伙人的经过说了出来,众人才恍然大悟。   “即然常州城不能去,那只好去奔牛厢了!”花向阳说道。   “不是去京城吗?”秋云诧异的问道。   “去京城前,先去一趟奔牛厢,我的世交顾宇廷住在那里,得跟他见一见面,顺便讨点盘缠。”   花向阳讨盘缠是假,道声谢是真。   从幽冥鬼域出来,赫连依梦和赫连依一已给了不少银两,加上程鹏飞他们三人的银票,已足够路费。   之所以这样说,花向阳并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从田文正和赫连依一那听到的情况,他大概猜出是顾宇廷所为。   然而,只是猜而已,并不敢确定,也就不好说得那么明白先。   除了秋云提出,一行最好多走小路,少走大路的意见外,其他三人也就没什么意见。   趁天还没有黑,五个人遂起程赶往奔牛厢。   人能料想到的终究有极限,爱无忧和花雨轩不希望花向阳去京城,但他偏偏就去了。   土地庙恢复了宁静。   嗖嗖嗖……   突然间,一处草丛里跃出了五条白色的人影,落在了土地庙门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柔雪她们几个。   五个人进了土地庙,直奔土地爷。   小环、小月、小芳三人费了好大劲,才把笨重的土地爷推开。   跟着,陈姨搬开了松动的石板。   箱子就堆叠在下面。   “搬!”夏柔雪露出了微笑。   出得土地庙,夏柔雪吩咐道:“你们四个把金子先带回去。”   “门主,那您呢?”陈姨问道。   “我?”   夏柔雪犹豫一下才说道:“我跟着他们去奔牛厢看看。”   四个女人盯着夏柔雪的眼睛看,那表情,俨然就是一万个不相信。   夏柔雪佯怒:“看什么?我又不是去找人拼命。”   四人自是不敢不听,抱着箱子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待四人走远,夏柔雪腾空而起,直奔常州城……   常州城,税务府,穿着一身斗牛服的赵镜清,背负双手在客厅来回的踱着步。   他显得很焦虑,以至于银白的双眉紧锁,鹰勾鼻时不时哼哼两下,厚厚的嘴唇也时不时的动几下,却一字未说出口。   其中,左边坐着的一个人,头戴三山帽,着锦绣服,腰系牙牌,上写:锦衣卫千户,张应钦。   张应钦五十多岁,短白眉,眼睛小,鼻子也小,就连嘴也是如同女人的樱桃小嘴,看上去就是一种娘娘腔的人。   但是,他那从左额到下巴的一条斜长的疤痕,让人看着就觉得恐怖。   张应钦叹了口气说道:“东林余孽必须要除掉;望幽谷我行我素,几次坏我们大事;青衣会的实力渐强,味口大而又不可驾驭,许老弟,有什么一举多得的好法子?”   四十多岁的许昌荣能爬上千户的官位,确实是不容易。   二十三年前,计杀爱鸿顺的时候,要不是张应钦及时推一把,许昌荣被刺掉的就不是右耳。   而要不是有望月穿云,张应钦和许昌荣也早已死在爱鸿顺的剑下。   对于张应钦和许昌荣来说,救命之恩又怎及得上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   救命之恩又怎及得上九千岁的宏图大业呢?   许昌荣也是叹了口气道:“办法不是没有,就看敢不敢做了。”   赵镜清停住了脚步,回头努努嘴:“说来听听。”   姚小杰本是可以坐着的,可犯了错,当然是自愿站着,也比一顿疼骂来得好。   雷猛和黑白双杀更是站在姚小杰后面,乖巧的一语不发。   “咳咳!”   许昌荣清了下嗓子,方才说道:“即然东林余1孽来自望幽谷,那就是《九天银河十二式》也在望幽谷,何不叫青衣会的去把望幽谷给灭了?”   “嗯……”赵镜清点点头:“接着说……”   “两强相斗,势必两败俱伤,咱们可坐收渔利……”许昌荣说此话之时,眼睛像门外瞄了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赵镜清双手负背,又开始快速的踱起步来,他显然很紧张,因为他也害怕。   雷猛看了一眼李书文,不说话。   李书文看了一眼李书成,也不说话。   李书成瞄了一眼姚小杰,甘脆把嘴紧闭。   姚小杰暗骂:“踏马的!几个废物,此时说话,想找死啊!”   张应钦脸抽动了几下,那条伤疤也跟着扭曲了几次,咂咂嘴道:“计是好计,但望月穿云他会去吗?”   许昌荣诶的一声:“老兄,你忘了,青衣会和望幽谷本就有交恶,而且那望月穿云一直在找那本剑谱,照我看他会去。”   张应钦点点头,算是认可,眼睛望向赵镜清。   雷猛和黑白双杀也跟着点点头,看向姚小杰。   姚小杰眼珠转了转,视线不离赵镜清那双踱着步的脚。   脚步停了,赵镜清摸着他那没有胡子的下巴,尖声尖气的说:“这些还不够,还得给东西,三颗夜明珠送过去,不怕他不动心。”   “嘶……”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眼睛都睁得像黑珍珠一般。   “大人,这酬金给得恐怕是太多了吧?”   姚小杰了解赵镜清是个视财如命的主,如此的大手笔,就以为是等人帮圆回去一点,故大胆有此一说。   “放屁!”赵镜清一声呵斥:“你懂个屁,送出去,到时再拿回来不就得了。”   自作聪明,就得自作自受,姚小杰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赵镜清突然厉眼扫了一下屋里众人,方才冷冷的说:“刚才的谈话,谁要是走漏出去,小心自己吃饭的家伙!”   不用赵镜清说,这些人也明白……   幽冥鬼域,阁楼三层。   闺房外的栏杆上,田文正老老实实的坐着,眼睛望着远处,耳朵却听着房里的谈话。   “他看起来很老实?”这是赫连依梦的声音。   “你想多了,他只是根木头……”赫连依一说话声并不小,她故意让外面的人听到的。   赫连依梦咯咯咯的笑:“你这样说人家,小心他飞走哦!”   “难道我说错了吗?一天都不跟我说上三句话……”赫连依一语气有点怪怪。   “得了吧!你看人家因你一句话,就没有离开,还不知足?”赫连依梦打趣的说道。   “嗯……”   怎么没有声音了呢?田文正没有看见赫连依一幸福满满的样子。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急什么,住几日再说,回去就没人跟我说话了。”   赫连依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怕回去后,再这么近距离跟田文正在一起的机会就少了。 第141章 带你出去玩   亥时,常州城,云来客栈。   三个小孩已睡,花雨轩的房间灯已关。然而,一间客房还亮着灯。   爱无忧已整装待发,整个人精神倍佳,丝毫看不出有困意的样子。   他的双眼透露出异常兴奋的神色,以至于看着那扇窗户,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走近灯前,俯身正想把灯吹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爱无忧直起身,盯着房门,他不敢确定,会不会是住宿的客人起来出恭。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爱无忧的门前戛然而止。   “蛤?”门外之人又不敲门,也不离开,爱无忧疑惑不解。   不像店里的伙计,这里的伙计没一个有这么轻的脚步声。而且,真正的伙计不会那么鬼鬼祟祟的。   也不像不速之客,不速之客应该是踮着脚尖走路,声音应该更小。   “谁?”要不是穿着一身黑衣服,扮得像贼的模样不!就是贼的模样,爱无忧会毫不犹豫的打开门。   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脚步声又起,是向原路走去,然,只走出六步,又往回走到爱无忧的房门外。   “是谁?不说话我可要熄灯睡觉了?”爱无忧再次问道。   “是……是我,无忧哥……”门外的花雨轩吱吱唔唔的答道。   “是她!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心里疑惑总是多一点,心跳加快也是难免,美女半夜主动找上门,没有点反应,就不是男人。   爱无忧打开房门那一刻,就看见花雨轩忸怩不安的站在门外。   衣裳还是那套紫色,纱帽却已摘了,只见她双颊绯红,头低的已不能再低,有点像犯错的小孩。   也不知花雨轩是在看她那无处安放的双手呢?还是在看她那轻搓地板的左脚?   她害羞的样子,无论谁见了都会为之心动。   但此时的爱无忧脑海里装的大部分是他的“大事”,他只是眨了眨眼,笑着问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花雨轩暗恼,而她的头却还是不敢抬起,似乎是摇了一下头,又似乎是点了一下头。   “很晚了,没事就回去休息吧,我可是困了。”   说完,爱无忧立刻就掩门,然而刚掩到一半,却被花雨轩的左手给顶住,无奈,爱无忧只能把门拉开。   “我……我……”花雨轩羞羞答答的欲言又止,头慢慢的抬起来,就在这刻,他的双眼突然睁得大大的盯着爱无忧,吃惊道:“你……你这是……”   未等花雨轩把话说完,爱无忧快速的抓住花雨轩的手,把她拉了进来,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   “无忧哥,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尽管花雨轩的脸已红到耳根,但她还是睁着大眼盯着爱无忧问道。   爱无忧耸耸肩,几步走近床前,上了床把剑放在一边,然后两手枕头,悠然自得翘着二郎腿说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咯!”   花雨轩盯着躺在床上的爱无忧,撅了撅嘴,轻哼声:“你骗人,穿这身衣服会是要睡觉的?”   “谁说我要穿着这身衣服睡的,我只是试试这套新衣服是否合身而已,哪知,刚穿好你就来了。”   爱无忧穿的这身衣服实在是太难掩盖事实,他找不出别的理由来搪塞过去,也只能如此说了。   “哼!鬼话连篇!”花雨轩嘴角勾勾:“难道你睡觉都还带着剑的吗?”   这是个仓促间的失误,与其说是爱无忧大意了,倒不如说是花雨轩眼特别尖。   怎么回答呢?这个质问不是很难回答。   爱无忧把剑拿起抱在了胸口,叹了口气说道:“它是我唯一的依赖,没它我是睡不着的,如果哪天我娶了媳妇,我就不用抱它了。”   这是有深意的谎话,但花雨轩却认为这是一种暗示。   她的心嘣嘣地跳,好像有一只小鹿在猛撞她的心房。   “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啊!”花雨轩只能心里偷偷的默念,但要说出来,她根本没有一点勇气。   她有大家闺秀“富而不娇,贵而不矜”的气质;   也有小家碧玉“秀而不媚,寒而不俗”的特点。   害羞、紧张,她的手掌心已渗出了汗,她不得不抓住衣角,却只是拇指在使劲的揉搓。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脑海里胡思乱想,突然间又“噗嗤”一笑。   爱无忧的眼睛一直是看着屋顶的,他没有看到花雨轩那些细微地动作,他只是在考虑怎么样把这花雨轩支走。   然而,这突然的笑声,使得爱无忧疑惑的扭头瞧着她,皱了皱眉:“有什么好笑的?”   花雨轩当然要笑,因为她发现,躺着的这个男人很爱说谎话。而且,说起谎话来竟然一套一套的,稍不注意,就会上当。   总爱说谎的男人,大多不是好男人;然而,总不说谎的男人,就没那么可爱了。   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害羞,脸颊还有红霞,但一双会说话的双眼已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花雨轩当然要认真的审视这个男人,而且是从头到脚的每一个部位没放过。   可是,有些地方没必要看,你就别看啊!   花雨轩忽然觉得脸像似被火烧,视线赶紧移到爱无忧的头部变成了凝视。   富有男子气概的剑眉,为何看不出他有君子的气质呢?   有的,只是他的行为举止把君子的气质给掩盖了。   目光移到他的双眼,正好四目相对,花雨轩的眼神顿时凝滞,因为爱无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花雨轩很紧张,嘴巴张了张,却又不记得想说什么了。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爱无忧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男人,但被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看,总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在,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   “我该怎么回答……哼!我为什么要回答!应该是我询问他才对……”花雨轩凝视着爱无忧的时候,暗暗做出了决定。   她眼珠转了一下,接着小嘴一撅:“无忧哥,你是个大骗子,你这身打扮分明是要出去。”   “我没骗你啊!我现在就脱衣服睡觉……”爱无忧坐了起来,把剑放在一边,跟着就假装去解衣服。   花雨轩见状,吓得全身一颤,急忙说道:“不许脱!我还在屋里!”   爱无忧邪邪一笑:“那你还不快出去!难道要……”   爱无忧递了个暧媚的眼神过去。   “大坏蛋!”花雨轩暗恼。   花雨轩一咬牙,一跺脚,“锵”的一下拔出剑,扭头过一边才说:“我才不走,我要跟着你去,如果你敢脱衣服,我就……”   “就怎么?就一剑杀了我?”   爱无忧的质问,花雨轩只是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完了!看来她是死赖着不走了!”暗暗叫苦的爱无忧思前想后,拿起剑忽的站起来。   “你要干什么?”花雨轩被惊得急忙横剑于胸,有些害怕的盯着爱无忧。   爱无忧微微一笑:“把灯吹灭。”   “难道他真要做那事?”这时候,不由得女人会这样想。   花雨轩的心狂跳,一摇头:“不吹!”   爱无忧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回头小声说道:“把灯吹灭了,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花雨轩愣了一下,立刻眼睛亮了,拍拍胸口,脸上挂满了笑容…… 第142章 他们来了   衙门东面巷子里。   展艺洲和李亚廷住的宅子不是很大。   枣树就种在靠院墙的左边,树枝上结满了将熟的枣子。   围着枣树干,堆叠着一圈的干草足有一人多高。   枣树旁有一堆干柴,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和四周用编织的干草皮围得严严实实,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雨淋湿干柴。   干柴堆的旁边就是厨房,里面没有火苗,也没有灯火,但厨房的窗户是开着地,厨房的门是也开着地。   院子右边有一块锄松的地,看上去是刚锄不久的,泥土锄得不是很细碎,整块地成不规则形状。   地的旁边有一口井,井的旁边有一口大水缸,水缸用一块圆木板盖着。   屋里亮着灯,屋门开着,窗户关着,里面忽有人影从窗户一晃而过。   屋正中,一张大圆木桌。   木桌上有吃剩的酒菜,菜虽凉了,但看台面的大碟小碟,足可见这一桌酒菜很丰盛。   桌上乱糟糟的放有十九个酒杯,但喝酒的却只有两个人。   展艺洲背靠着椅子,面冲门外,双腿伸直坐着,左手拿着一杯酒以腕力轻摇。   看似慵懒的看着杯中酒,其实却时不时偷眼瞄一下屋外面的院门。   看似有些醉眼朦胧的样子,其实他的右手一直抓着刀柄。   “大哥,你说他们今晚会来吗?”   坐在一旁的李亚廷把空酒杯往桌一搁,眼睛斜瞄着屋外,咂一下嘴,有些厌倦的问道。   展艺洲把杯中酒往口中倒尽。然后,看着空酒杯摇摇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但即然他们进城了,估摸着是来要那份银子地。”   李亚廷回头瞧了一眼屋角落放着的七口箱子,皱了皱眉:“大哥,咱们是不是把银子先藏起来比较稳妥?”   展艺洲把酒杯往桌上一撩,接着又仰靠椅背,叹息一声:“藏哪里?送去赵镜清那?还是知府库房?赵镜清比我们还贪,曾大人又是个清如水,明如镜的人,银子不管到他俩哪一个手里,就没什么我们这帮兄弟的事了,咱们可不能白忙活。”   李亚廷点点头:“唉!说的也是,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咱们还不是一样没捞着?我的意思是把银子挪一下地。”   仰靠着的展艺洲,眼睛还是盯着屋外,他咂咂嘴:“我说兄弟啊!你怎么忘了另一碴呢?他们可是“飞天六蚁”!银子放哪都不安全,倒不如大大方方搁在这引他们来,杀了他们,咱们银子也就分得安心。”   李亚廷眼睛陡亮,一拍大腿嘿嘿两声道:“对!抓贼本就咱们份内之事,拒捕贼死那也是事出有因,领赏照旧,银子兄弟们一起分嘶……”   李亚廷紧皱眉头,半眯着眼道:“大哥,还有那小子怎么办?他叫爱……爱什么的来着?”   “爱无忧!”   “对!是叫这个名字!瞧我这记性,刚得知没多久就忘!”   李亚廷拍拍脑袋接着说:“大哥,这小子不得不防啊!万一他也来找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展艺洲一咕噜坐直,阴阴一笑:“还能怎么办!一样设法做了他,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看见展艺洲如此有把握的样子,李亚廷也放心了许多,哼哼两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打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对普通人来说是报时,对某些人来说,也许是报丧。   孤独的声音总是让心怀诡计的人紧张。   “二更天了!”李亚廷手指关节活动得咔咔作响,扭头望着屋外有些岂盼的说道。   展艺洲唉的一声长叹:“是啊!”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来了!”   展艺洲单手一撑椅沿,借力弹起,双脚微碰椅面,双脚如螳螂蹦跃一般,跳过了圆桌,箭步侧身,藏在了左门边。   与此同时,李亚廷也是直立而起,几步到了右边,侧身轻轻一靠,刀已拔出了三寸有余。   李亚廷冲着展艺洲向外努努嘴,暗示:“开门吗?”   展艺洲果断的摇摇头。   “啪啪啪!”连续的拍门声,院外的人已不再讲究礼数。   展艺洲和李亚廷屏息静气,对急切的拍门声恍若未闻。   长时间的安静。   屋里的安静只是为了等待,而院外的安静只是为了抉择。   “嗖!嗖!”   两个人影分一左一右上了院门墙头,左边的这个人是胖大的身材,右边的这个人是高瘦的个子。   “展兄、李兄两位在家吗?涂某特来拜访!”   涂一诚挺着大肚子站在墙头上,那双狡诈如鹰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目光直射屋中那张桌子,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声音正好能让屋里的人能听到。   黑吃黑,司空见惯的事。   白吃黑,那也是屡见不鲜。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见利忘义,金银财宝只是催命的刀。   明面上的兄弟,终归不是交心手足。   展艺洲和李亚廷迟迟不去找自己,像涂一诚这样一个老手,他来时就已猜出了八九分。   展艺洲和李亚廷还是没有吱声,也没有从门两侧站出来。   展艺洲给李亚廷递了个眼神,微微抬左手,竖起大拇指向后勾了勾。然后,自个儿弯着腰垫着脚尖后退到房间里。   李亚廷自然会意,也依样如此这般动作退到了里屋。   “展捕头、李捕头!还没睡死就出来搭个话!”   牛飞本就对之前的事还耿耿于怀。所以,说出来的话,一点都没有友好之意。   展艺洲和李亚廷当然不会因为这不友善的话语所激怒。   两人不一而就,双双慢慢直起了腰,又把双臂缓慢的展开,作了一个睡惊醒伸懒腰的动作,更不忘长长的哎呀呀几声。   “谁呀?”   一声慵懒询问,两人拖着脚步,一摇三晃的走到屋门,手已有模有样地揉起了睡酣眼朦胧的眼睛。   “哟!涂大哥!牛兄弟!”   展艺洲装得和真的没两样,半眯的双眼突然睁亮,又惊又喜的招呼墙上两人。   “两位兄弟怎么不多等片刻?也好叫我开门相迎,唉!你看……快快下来进屋!”   李亚廷说着客套话和展艺洲迈出了门槛,却在屋檐下停住了脚步。 第143章 刀剑相向   涂一诚看着两人一边殷切相邀,一边挪步门两旁的样子,脸上顿时挂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啧啧嘴微微摇头:“两位兄弟摆那么一大桌,其他的人倒是未得见啊!”   此时的“兄弟”相称已是一种敷衍。   心照不宣,当然得问点切中要害的话,涂一诚说完话的时候,双眼一直观察展艺洲的脸色。   岂料,展艺洲并不因此而一时语塞和色变,反而是用手一拍脑门,故作酒精过度还有些头疼的模样。   接着,展艺洲哎的一声道:“早些时候与一干当差的兄弟喝酒,席散了,我俩也是贪杯喝多睡去,只好暂且搁着。”   “哦!这样啊!”涂一诚眼睛扫向展艺洲腰间挂着的刀,呵呵一笑:“两位兄弟好谨慎,睡觉都刀不离身。”   展艺洲不由得惊鄂的手按刀柄向身后压了压,心中暗恼这涂一诚的眼睛太过毒。   “哈哈哈!我俩哪有这种习惯,只是喝昏了头,刀都不识得解了,可叫两位兄弟见笑了!”   李亚廷见展艺洲一时答不上来,遂大笑几声,如此解释道。   “是啊!是啊!着实喝得太多了,两位兄弟别在上面站着,下来进屋喝几杯!”展艺洲接着李亚廷的话招呼道。   “下去倒不难,就怕走时难,你说是吗?”   涂一诚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怕的就是埋伏。   “唉呀!啧啧,涂大哥也太谨慎了,你看看,门是开着的,窗户是开着的,灯是亮着的,这不一目了然吗?”   说假话当然要一说到底,即使被看穿了,展艺洲仍面不改色。   涂一诚狡猾的双眼再次扫了一眼屋里。   的确,灯光很亮,能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能看到的,也发现有什么异动。   “难道他说的是真话?”   这只是涂一诚一闪而过的猜想,因为他看到了一束白色的亮光,反照在屋中一角,转眼就没了。   “涂大哥,你要是真不放心,把剩下四位兄弟叫出来,那不就得了?”   李亚廷这不是好意提醒,他只不过想省事,一锅端掉“飞天六蚁”。   未等涂一诚回答,牛飞冷哼一声:“最好是我们把兵刃都扔了,李副捕头就更称心了!”   “呃……嘿嘿!”   李亚廷干笑两声,以此抹去那点尴尬,并假惺惺的说道:“哎呀!天地良心,我可没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心自己清楚!”牛飞冷视,接着沉声道:“少废话!把我们那份拿出来!”   李亚廷心中恼恨,做假的笑脸与那双变成豺狼的眼神极为不符。   五指已抓紧了刀柄,李亚廷不是吃素的,就等人落到院中。   “箱子就在房间里,有胆的进屋拿,没胆就请自便!”   事已至此,只好摊牌,展艺洲没有再遮遮掩掩。   牛飞心里一咯噔,不敢回答,恨恨之下,不由盯着展艺洲咬牙切齿。   涂一诚老谋深算,反复观察周围环境。   枣树上藏不住人,但涂一诚还是看了一眼。   干草堆没有发现被大面积动过的痕迹。况且,也没发现草堆周围有深浅不一且不同的脚印,可以肯定这里也没有藏人。   柴火堆很大,要藏几个人在里面根本没问题。   但是,看到那一根根突出来的柴火头,涂一诚又放心了。   刚锄的地没有什么好看的,展艺洲和李亚廷爱种什么,就种什么,涂一诚没闲工夫去关心这些。   涂一诚站在高处,水井的的确确没藏有人。   大水缸,盖着的,藏一个拿刀或拿剑的捕快绰绰有余,涂一诚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厨房黑漆漆的,虽没看见人,但可以估计得到藏的人不会少。   屋内藏的人肯定是最多的,窗户和门就两个出口。   窗户能一次钻出一个人,门能同时冲出两人。   一波能出来三人,下一波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一击必杀的绝招暂时是不能用,那只能用后手。   涂一诚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呼呼几下,院大门墙已站着四人。   飞天六蚁已到齐。   几个暗语过后,六人跳落院中。   涂一诚和牛飞在前,万一孝靠后一点在左,丁义天站在右,而游龙和薛云断后。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气氛令人精神紧绷,杀气越来越浓。   锵!锵!锵……兵刃出鞘。   该说的都说了,该谈的也都谈了,唯有手底下见真章。   涂一诚双手握刀,跨前一步,顿地向前冲,照着展艺洲的心口冲刺过去。   牛飞动作也不慢,长剑抖出五点寒芒,直索李亚廷的咽喉、心口、腹部和左右胸。   用大刀者,劈和砍最为霸气生猛,有咄咄逼人之气势。   而习刀法的基础,无外乎劈、砍、撩、抹、扎……这几种……   展艺洲也是用刀的好手,他本已有准备,“跳三刀”不是浪得虚名的。   可他万没料到,涂一诚上来就是一个进步扎刀。   跳三刀已是用不上了,情急之下,展艺洲闪身向前跨半步,刀尖冲上,刀刃在前,刀面平压住涂一诚的刀背就抹过去。   眼看展艺洲的刀裹挟着刮起的火星而来,分外刺眼,双眼几乎挤成一条线,心中一颤。   刀锋要是过了刀格,那不死也是重伤。   涂一诚猛的双眼暴睁,后跨一步,刀横向往前推。   两锋相抵,定格在刀镡处。   刀与刀承十字相交,一个是重压,展艺洲的双手已突起了青筋。   一个是横向推挡,涂一诚的脸越涨越红,全身肥肉跟着跳动。   刀与刀刮出的滋滋声伴随着火星,令那彼此狰狞的双目犹为恐怖。   实力相当,难分伯仲,拼的是耐力,两人都不屈服……   李亚廷化解了刺来的五剑,又与牛飞拼了三招。   趁着牛飞后退两步的机会,李亚廷暴喝而起,大刀裹挟着刀劲,照着牛飞的头呼啸而下。   牛飞大惊,哪敢硬接,旋身左闪,险险躲过,却与涂一诚几乎肩并肩。   李亚廷这一刀并没有用全力,刀身一摆,奋力向左横抹,势要将牛飞头颅割掉不可。   牛飞挥剑稍做挡格而退,这一下却苦了涂一诚。   眼见李亚廷刀锋呼啸而来,近在咫尺,涂一诚狡诈,猛的抽身疾退。   展艺洲以为得势,并未收招,正好与李亚廷的刀相撞。   “当!”一声脆响。   “呀!”两人同时从喉咙里发出的轻呼,彼此的刀戛然而止。   牛飞见有机可乘,举剑就刺向李亚廷的左肩和头部。   涂一诚也不含糊,以力劈华山之势,挥刀砍向展艺洲。   李亚廷措手不及,挡得牛飞第一剑,却来不及挡第二剑,肩部已中了彩。   同一时间,展艺洲毫不示弱,硬刚了涂一诚的这一刀。   刀光剑影,生死一时很难立判。   这时,“飞天六蚁”当中,哪怕有一人加入战局,形势立刻可以扭转。   万一孝?   万一孝不敢,因为,他的责任是盯着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游龙和薛云?   两人也不敢,因为,他俩是负责断后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   丁义天?   丁义天已动。   水缸盖掀起的一刹那,丁义天就箭步欺近。   水缸里的捕快抬手的时候,丁义天的短剑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啊!”   捕快手里拿的不是刀,也不是剑,而是一张网。   这是在丁义天的预料之外。   巨痛之下,捕快的网只略微抛了起来,落在了丁义天的头上。   捕快已无力站起,后仰向下倒时,连着丁义天一起拖进了水缸里。   只听“扑!扑!扑!”三声过后,丁义天从水缸里跳了出来。   展艺洲和李亚廷的第一个埋伏点已被解除。   大网没有抛出,屋里的捕快就不能再等。   窗户一个捕快,大门两个捕快,鱼贯而出。   丁义天一个飞跃,横向欺近门前,剑挡一刀,接着抬脚将另一个捕快揣倒。   动作连接——丁义天短剑反转,抹在了捕快的脖子上。   一个恶虎扑食,扑向从窗户跳出那个捕快,人到,剑横挡来刀,顺势左腿弓起,膝盖狠撞捕快的小腹。   “啊!”   捕快刀脱手,人倒飞出的那刻,一道寒光划过了他的脖子。   丁义天左手接刀,反向掷出,转身之即,被揣倒的捕快兵刃还没举起,已被刀扎过膛而死。   又三个捕快跳出,丁义天审时度势,一剑了结从窗户跳出那一个捕快。   剩下两个捕快举刀向后一让,又两个捕快跳出,四人站成一排。 第144章 一切都是浮云   还差一个?   丁义天不敢冒进,他在等窗户那个“冤大头”。   突然,“呼!呼!呼!”风声响,三支标枪从厨房的窗户抛出。   一支飞向涂一诚,一支飞向牛飞,一支飞向万一孝。   等的就是你们!   万一孝一声冷哼,大剪刀一撩、一剪、一摆,将三支标枪悉数“扣押”。   三个捕快从厨房冲出,挥刀就砍向万一孝。   找死!   万一孝心中冷笑,振臂一挥,大剪刀如狂风扫落叶般,扫到三把刀上。   当!当!当!   三个捕快抵挡不住,被震飞撞在了墙上。   去死吧!   万一孝的大剪刀已张开,冲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果了三个捕快。   也就在那一刻。   “嗖”的一声。   一支弩箭从窗户射出,快得惊人,冷得寒心。   万一孝睁大着眼,看着那支弩箭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啊!”疼得撕心裂肺。   狂怒!几近癫狂!   万一孝带着大剪刀从窗户扑了进去。   一阵乱响,一声惨叫,几声哐啷之后,就没了动静。   不能再等了。   丁义天一跃而上,还没落地,一个旋身,躲过四刀。   闪到靠边的一个捕快身旁,剑横摆抹脖而过,紧接着再一剑,刺进了另一捕快的胸膛。   也就在此时,一根铁链从大门抛出,套在了丁义天的脖子上。   好歹毒啊!   丁义天身不由己,被拖拽着跌倒在地。   好机会!   两个捕快尽管心惊胆颤,但眼睛还是看得见的。   扑!扑!   两把刀扎进了丁义天的肚子里。   “啊!”   丁义天痛叫的同时,将短剑抛出,刺进了一个捕快的咽喉。   而丁义天左手摸出的暗器,瞬间打在了另一个捕快的胸部、头部。   两个捕快毙命而倒。   拿铁链的捕快大惊,咬牙狠狠的将铁链向后拖。   “嘭”的一下,丁义天的头撞在了门槛上,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拼了!要死一起死!   丁义天双掌撑地而起,借着拖拽之力,倒着撞在了拿铁链捕快的身上。   未等这个捕快做出任何反应,丁义天惨笑着双手抓住了扎在肚子里两把刀的刀柄。   命啊!这都是命啊!   不是你的,就是不会给你!   何苦呢?   后悔已晚!   丁义天闭上眼时,两滴眼泪已从眼角滑落。   双手一紧,向后使劲一推,刀已过了后背。   “啊!”   捕快大喊,松手要去推丁义天。   丁义天反手抱紧,两人一起跌倒。   几经挣扎,都停止了呼吸。   此时,房间里的一盏灯不知何故,突然熄灭了。   涂一诚和牛飞没有注意到。   展艺洲和李亚廷根本不可能看到。   游龙和薛云注意到了,也没有心思去想。   还有五个埋伏的人呢?到底蛰伏在哪里?   直到现在都等不出来。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   面对两个兄弟的惨死,又怎能不动容呢?   现在的情况需得速战速决。   把展艺洲和李亚廷结果了,剩下的五个人也就不足为惧。   两人眼神做了一次交流,相互点了点头。   也就在游龙右脚离地和薛云弓身的一刹那。   左右两侧突然的一阵乱响。   惊鄂之下,游龙回头一瞥,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干草和一尺多长的柴火飞来。   而薛云也是被满天的泥沙挡住了视线。   两把锋利的钩镰在有遮挡物的情况下,快速的、偷偷的钩向游龙的双腿。   眼看镰刀已贴到了小腿肚,游龙大惊之下,抽身跃起。   不料,两把钩镰跟着向上钩来。   无奈,游龙猛提一口真气,刚想倒翻离开,却被从空而来的绳索套住了脖子。   套马杆!   捕快拉得越快,套马杆的绳索收得越紧,游龙感觉已快要窒息。   没有犹豫,短刀果断削断了绳索。   绳索刚断,两阵剧痛从小腿肚传来。   “啊!”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游龙短刀抛出,瞬间将拿套马杆的捕快击杀,而他却也被两把钩镰拖拽而落。   当剧烈的疼痛到达了极限时,就失去了知觉。   游龙知道,小腿以下的两个部位已不属于自己。   大怒!双眼已布满血丝。   游龙落地的那一刻,双掌撑地而起,使出一招燕子穿云式。   眨眼间就到了两个捕快跟前,游龙双手齐出,掐住两个捕快的脖子就大喊:“死吧!通通都死了!一了百了!”   两个捕快惊得毛骨悚然,纷纷拔刀,刀刚捅进游龙的肚子,人就都断了气。   游龙的双手还是不放,嘴角已滋出了血。   他的上身在颤抖,忽有一阵的傻笑,仿佛是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游龙死的时候,薛云也死了。   而薛云的死,并不是因为那把钩镰,也不是因为套马杆,而是因为被泥土盖住的那床草席。   草席盖住薛云头的时候,就被连续的捅了好几刀。   被捅了那么多刀,是头牛都活不了。   两个捕快懈怠了,都拿衣袖去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一瞬间……   薛云将死的那一瞬间,他凝聚了全身最后的力量,给了两个捕快致命一击……   剩下的四人已变成了徒手肉搏。   每个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和汗水染成了怪异的颜色。   打着打着,实在没力气了,就彼此面对面的站着。   “嘭!嘭!”   展艺洲出左拳,涂一诚也出左拳,都打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啊!啊!”两人跌坐在了地上。   笑,两人都笑。   有嘲讽的意思,鄙视的含义。   但彼此内心,都有一种凄惨的悲凉。   “啊!啊!”这是从地狱门口发出最后哀嚎。   牛飞掐着李亚廷的脖子,李亚廷掐着牛飞的脖子,就这样都张着嘴倒了下去。   看着彼此最后一个兄弟倒下,两人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肌肉的抽动。   愤怒的眼神变成了傻了一样的呆滞。   周围的一切历历在目。   展艺洲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胸有成竹的计策却未如他所愿。   涂一诚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他的自信已彻底消失。   “还打吗?”涂一诚难得一句非常和气的问话,不免使得展艺洲心中一动。   为什么要打呢?活着才是唯一的希望。   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银子,那些银子足够两人花一辈子了。   展艺洲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打了!”   说完,展艺洲转身,向屋里爬去。   “等等我!”   涂一诚不喊还好,这一喊,展艺洲爬得更快。   “你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涂一诚肥胖的身躯,爬得慢了许多。   待得涂一诚爬进屋里,就看见展艺洲靠在房间的门槛上,两眼怔怔的望着房间里,嘴里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涂一诚爬过去,也靠在了门槛上,问道:“怎么了?”   “银子没了。”   涂一诚不信,扭头朝房间里看去。   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凳子,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好端端的就会没了呢?   职业的本能,使他抬头向上看,就看到了屋顶有一个大洞。   长方形的洞口大小正好能容得下一口箱子,也正好能让一个人从容进出。   涂一诚笑了,笑得是那么阴阳怪气。   展艺洲不解其意,遂问:“你笑什么?”   “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与你何干?”涂一诚仿佛像一个叛逆的小孩,言语一般,火药味却很浓。   展艺洲“呼”的一下,扑了过去,双手掐住涂一诚的脖子就大喊:“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咳……咳!”   涂一诚没有还手,脖子被掐得只能咳几声,却说不出话。   他张大嘴,用手指指着自己喉咙,示意展艺洲松松手。   展艺洲松了松手,但却没有放开。   涂一诚清了清喉咙,才说道:“我根本没有机会拿银子,是别人拿走的。”   展艺洲问:“是谁?”   涂一诚脸上突然迸发出回光反照的笑容:“我不告诉你。”   展艺洲胸口起伏,愤怒的时候,好像被一记重锤砸在了胸口一样。   “哇……”   展艺洲吐出了老大一口血,头不由自主的靠在了涂一诚的胸前。   接着,右掌摸到涂一诚的脸上,轻轻拍打:“说呀!是谁……你说呀!是谁……”   涂一诚听不见展艺洲的问话,他已断气了。   “你说呀!到底是谁……”   展艺洲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了动静…… 第145章 望月穿云   常州城,税务府。   赵镜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轻呷了一口茶。   “大人……”屋外一番子轻唤。   赵镜清把茶杯放下,询问:“何事?”   “展艺洲和李亚廷出事了!”番子回道。   “嘶……”赵镜清皱了皱眉头:“在哪里?”   “在他的住处……”番子回道。   “都死了吗?”   “是的,连捕快加在一起,二十一人。”   “何人所为?”   “飞天六蚁。”   “贼人呢?”   “也都死了。”   “哦……”赵镜清又问:“那因为什么呢?”   “还未察实,不过,倒是听说,他俩前几天带着几箱东西回家。”   沉默片刻,赵镜清冷哼一声:“这两个王八蛋,不是叫他俩去抓钟秀娥的吗?”   屋外番子闭着嘴听着,因为,是东厂里的人,哪个不干点外水呢?   “箱子呢?”赵镜清问道。   “都找遍了,没有看到……”番子回道。   “哦……这样……”赵镜清接着说道:“这事留那曾樱去察,你偷偷跟着就行。”   番子答应一声,退去。   赵镜清刚想坐下,忽听得后门痰嗽一声,心中一紧,惊问:“谁?”   帘子一打,出来一老道。   此人身高一米六左右,个头偏矮,脸长得像鞋垫似的,颜色像香灰,没血色。   秃眉毛,小眼睛,鹰勾鼻,小薄片嘴,一嘴的碎芝麻粒黄牙。   穿着紫色的道袍,腰里系着水火的丝绦,腰插忍刀,头上扎的却是武士道的发髻。   赵镜清暗道:“呀!望月穿云!”警惕的心顿时放下……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树林深处,一辆大马车停在那里。   车箱前坐着一女人,她是花雨轩。   花雨轩探头探脑,一直往一处草丛瞄。   “无忧哥,你好了没?”   人有三急,爱无忧也不例外。   “等等,催什么催!”爱无忧不耐烦,干脆哼起了小调。   花雨轩小嘴嘟嘟,挂着的两只脚一阵乱踢。   此时,一个白衣女子轻飘飘落在了车箱上,身子下滑落,啪啪两下,点倒了花雨轩。   解完大号的爱无忧站了起来,惊见夏柔雪的出现,大喜过望,飞扑近前,想来个暖暖的拥抱。   不料,啪的一下,爱无忧全身一麻,跌倒在了地上。   “你搞什么鬼?”爱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有点懵圈了。   夏柔雪脸色难看,冷哼一声:“你自己知道。”   你不给我好脸色,我为何要惯着你?   爱无忧恼道:“我知道个屁!你这个疯女人!”   啪!爱无忧的哑穴也被点了。   “糟了!她吃醋了!”   爱无忧意识到有点迟,但还不算完。   嘴不能说话,眼神总能交流。   看着她,不停的眨眼,脉脉含情中传递一波波信息。   “哎呀!竟然无视我!”   心中遐想:   给我一个机会,我让你心悦诚服。   给我一秒钟的自由,不带走一锭银子。   给我一壶烈酒,我敢牵两个人的手。   给我……   “嗯!她抱我干吗?”   香气扑鼻,体会触电般的温柔。   完啦!完啦!要死啦!爱咋咋地吧!   “难不成她想……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面子算个啥?脸皮厚抗得揍,男人也是可以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嘭”的一下,爱无忧被扔进了车箱里,疼得直暗骂“臭婆娘”。   夏柔雪上得马车,马鞭高高扬起,狠狠的落在马身上。   马吃疼,撒开四蹄就跑……   夜幕降临……   一艘大船……   不花自己的银子,当然要买大船。   大船稳当,能装好多东西,而且还有卧室。   爱无忧和花雨轩都被五花大绑着,唯一的待遇就是解开了哑穴。   夏柔雪手里拿着剑,剑锋离爱无忧的心口不到一寸。   “她是谁?”   爱无忧心中还没来得及盘算,该怎么回答夏柔雪的问话。   就听见花雨轩大声问:“你又是谁?”   夏柔雪哼的一声:“你问他!”   “无忧哥,她是谁?”   “呃……这个……她是……”爱无忧感觉头疼得要命。   “哑巴了吗?她是谁?”夏柔雪又大声的问道。   “无忧哥,她是谁?”如果是一只百灵鸟的声音,那听起来,既动听,又舒服。   但像一千只百灵鸟的声音叽叽喳喳乱叫,那简直就是受罪。   头疼!不是一般的疼!爱无忧感觉自己变傻了。   “说!你是谁?”夏柔雪问的是花雨轩。   “我叫花雨轩,满意了吧!”   “好!花雨轩,以后不许你跟他在一起!”   哪来的泼辣女人?花雨轩不服,大声嚷嚷:“凭什么?”   夏柔雪呵呵两声:“凭什么?凭我跟他要好,凭我手里这把剑,凭他牵过我的手。”   “你……你……”   花雨轩被气得语塞,心中乱想:“无忧哥牵过她的手,还跟她……这不是真的……”   鼓起勇气,花雨轩大声道:“那又怎样?我是他的未婚妻。”   “当啷!”夏柔雪的剑掉在了地上。   轰隆!晴天霹雳!爱无忧的头嗡嗡作响。   不能让雨轩妹妹乱说了,要不,小命不保。   爱无忧大叫一声,接着说道:“雨轩,饭可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可从没听说过这档子事!”   “怎么没有,我爹亲口跟我说的!”   “也许你爹骗你的呢?”   “这种……这种事,我爹能乱说吗?”花雨轩已有些哽咽。   爱无忧暗道:“糟了!看来八九成是真的了。”   可是,怎么摆平眼前这道难题呢?   好难哦!   算了!算了!要死就死彻底点,来个以毒攻毒。   “咳咳!”   清清嗓子,爱无忧硬着头皮说道:“不瞒你俩,我曾立个誓言,这辈子要娶十个老婆,不知……”   “你……坏蛋!”花雨轩瞪着眼睛就骂。   “住嘴!你个大骗子!啪!”夏柔雪骂着就给爱无忧一个大嘴巴。   “你为什么打他?”花雨轩心疼的质问。   “他不该打吗?”   咦!夏柔雪这话问得好,花雨轩发怔了一下,就狠狠的点点头。   好了,俩站到一起了,接下来只要不说话,一切都会过去。   夏柔雪的手掌再次抬起时,却又放下了。   心情不好,总要找点什么发泄。   夏柔雪走到箱子跟前,打开了箱子,抓了一把银子在手,骂了一句“大骗子”。   然后,银子就扔到了河里。   爱无忧那个心疼啊!眼珠子都快跳出来,可又不敢说话。   “大骗子!”   然后,又一把银子扔到了河里。   造孽啊!爱无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大骗子!”   然后……   夜很深……   船舱里……   “柔雪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乖乖不得了,才多久的时间,喊得就那么亲切,这有一份爱无忧的功劳。   “他呀?他遇到青衣会的人,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多亏我看见救了他!”啧啧,夏柔雪这假话说得,竟然一点都不吞吞吐吐。   “咯咯……要是我,就不救他……”花雨轩当然不会去救一个“淫贼”,而且她根本没那个机会。   “谁说不是呢!怪就怪我眼瞎了。”   “柔雪姐,他是不是对你千恩万谢,死缠烂打的跟着你?”   “他就是个坏蛋,说要报答我,要给我个惊喜,谁知道他带我去偷东西。”   听到这,船舱外的爱无忧不禁皱眉暗道:“你救我?啧啧啧!我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啧啧啧!对!是我带你去偷的东西,可是偷东西那时,你的比我还兴奋啊!唉!人言可畏啊!”   “哎呀!他还带我去偷呢!怪不得他那么熟练,原来是个老贼偷!”   听得这话,爱无忧心说:“妹子,你要点脸不?是你一个劲的要跟去,我可没想过要带你去。”   “算啦!算啦!别提这个大骗子了,我们睡觉……”夏柔雪说道。   “柔雪姐,那他睡哪?”   “哼!大骗子,就应该在外面喂蚊子。”   花雨轩咯咯咯的笑道:“最好明早看见个大花猫!”后面的话,爱无忧都懒得听,他把衣服都脱了,坐在船沿苦苦思索。   银子到底是扔在什么位置呢?   之前,这艘船到底行了有多远呢?   啪的一下,爱无忧拍自己的大腿暗恼:“我就不应该把眼睛闭上!”   “我要下去找吗?”   “算了吧!费那个劲,捞上来指不定又被扔下去!”   长夜漫漫,睡船板上,蚊子倒不怕,怕的是这硬梆梆的船板。   河面晚上风大,没有酒,没有菜,睡得着那就是个怪事。   私自进船舱里,爱无忧不敢想,至少今晚不敢想。   无聊啊!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   “闭嘴!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我靠!唱都不让?老子练总可以吧?”   爱无忧心想:“待我练到最高境界,看我不把……嘿嘿……”   想到那个画面就美,美到真金白银都不换,美到浮想联翩,美到忘了刚才想要做啥来的? 第146章 左平平   望月穿云的到来,自然是为了望幽谷的事而来。   要想杀唐三海,当然就得在很短的时间内削弱他的实力。   夜晚,长街无人。   青石路,白墙灰瓦,熟睡的人家,天空一轮明月辉洒。   窄窄的小巷尽头,一盏灯,它不分昼夜都是亮着的。   招的是客人,揽的是钱财。   《列子。说符》载,大梁虞姓富户博戏,每日开设博局招赌,四方赌徒闻风而来。   “博戏赌坊”由此而来。   “没五两你莫进,剩一两又舍不得离开。”   大赌坊,它有他的规矩,你有你的选择。   见财起意,沾赌则迷。   天下之倾家者,莫过于赌;天下之败德者,亦莫甚于博。   理是那个理,谁都明白。   该死的鬼,一脚踏入,难抽得开。   布置雅致的大厅,不失奢华,让走进这里的人,都觉身份有所拔高。   灯光明亮,人头攒动,叫嚷声夹杂着骰子的晃动声,此起彼伏。   银钱击打,胜过那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也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酒气混合着特有的胭脂香气,弥漫在这空气中,不安分的大手,总会往柳腰下抓一把,引来故意的尖叫。   俨然,这里已形成全套的消费场所。   左平平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这里的贵客,更是这里输得最多的赌客。   曾几何时,他都自嘲“左手钩魂,右手送银。”   左平平已输掉了他最后一把银子,他不得不坐在一张小桌前,“享受”着最贵的免费夜宵。   但凡免费的,都是有“坑”的;但凡送的,都是最贵的。   虞博乐是这家赌坊的老板,他很欣赏左平平这样的人,他也很乐意看左平平那撇小山羊胡。   他一直搞不懂,上节是红的,下节是白的小山羊胡,究竟是如何长成这样的。   虞博乐想不明白,如果问左平平,估计他也说不上来。   “今天手气不好?”   虞博乐从来不爱跟任何人搭讪,今天是个例外,他坐在了左平平的对面。   左平平抬眼,一道犀利的眼神瞬闪而过,又表情有些沮丧的摇晃着手中酒杯,声音不高不低的回了一句:“手气的确差了点。”   “要不要找个人给你捶捶背?”虞博乐的“大方”,赌客都是有目共睹的,但大方到这种程度,那可是头一次。   左平平摇着酒杯的手顿停,发怔似的面无表情,忽又斜着瞟了一眼虞博乐,嘴角勾起两道月牙:“你今天似乎话很多?”   虞博乐哑笑,表情尴尬的一拍大腿道:“我并没有强迫你吧?”   左平平点点头:“的确没有。”   “交个朋友怎么样?”   “谢谢!”能跟虞博乐交上朋友,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左平平却连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   虞博乐表情很难看,叹息一声:“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就在左平平将酒杯凑近嘴边的时候,从虞博乐的右手射出了一点暗青色星芒。   暗器是根很普通的绣花针,要命的是它抹有剧毒。   眨眼间,星芒穿过桌底,“叮”的一声细响,扎进了左平平的小腹。   近日无冤,往日无仇。   左平平怎么也想不到,虞博乐竟会对自己下毒手。   暗器打在人身上怎么会是“叮”的一声呢?   虞博乐错鄂的当间,酒杯迎面飞来。   左掌拍桌沿,一股内力推着桌子向前。   而虞博乐却借着这股力,坐着逆向疾退的时候,右手抬起,果断的将酒杯反拨回去。   左平平动作衔接,左手抓酒杯,右手掌击桌面而起。   酒杯在五指并拢时尽碎,甩手打出,如白沙飞虐。   左平平小腹再一挺,绣花针跟着反射而出。   一粒打在身上,那还不至于死,几十粒打在身上,那就成了马蜂窝。   虞博乐不是千手观音,他离座,脚扣凳撩出。   当凳子发出“嘚嘚”的声响时,一点熟悉的青芒,穿破凳子,疾射而来。   闪!闪得心惊胆颤。   庆幸!庆幸那张凳子救了自己一命。   “嘭”的一声,桌子连着凳子撞在了墙上,尽碎。   “啪啦!”一声,凳子落在左平平的跟前,四分五裂。   安静……懵逼的赌客睁着大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扑通!”一声,一个赌客口吐黑血栽倒。   “杀人啦!”不知是哪一个赌客嗓子那么高,声音在整个赌厅回荡。   “嚯啰……”胆小的一些赌客,撒丫子就跑。   抢!胆大的赌客大手左右猛刮,捧起银子夺路而逃。   “啊!啊……”   一刀一个,五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把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赌客砍倒,反手又把大门关上。   左平平依然很冷静,一股杀意向周围弥漫。   虞博乐依旧很自信,对手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你身上穿了刀枪不入的软甲?”   “为什么要杀我?”不回答已是默认。   左平平要的是原因,杀人总得有个理由。   “五百两黄金这个理由够不够?”说给一个即将死的人听,虞博乐不在乎。   五百两黄金足够吸引人,换做是左平平,有五百两银子,他都会去杀人。   “是谁要杀我?”   “你的话有点多了,这不是望幽谷杀手的作风!”   左平平冷笑:“虞博乐,你不是吃这行饭的!”   虞博乐轻笑:“不试又怎会知道?”   “你不怕死?”这每一个字,仿佛是从左平平的牙缝里挤出。   “哈哈哈……难道你不怕死?”   世上有几个人不怕死?恐怕很难找得出。   左平平也怕死,所以他得走。   就在虞博乐大笑的时候,左平平整个人就动了。   如箭般的逆退而行,计算已在起步之前,目标就在身后。   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左右开弓,反向掐断了两个打手的脖子。   总会有人认为,逃跑要选择最安全的方向,比如:房顶、窗户。   虞博乐想到有点晚。   打手?呵呵!他们只是打手而已。   出奇不意,得出的效果当然是最好的。   杀手不会怜惜打手的生命,杀手也不会去在意打手是怎么倒下的。   左平平左右手接刀,摆臂捅一刀,挥手削一刀,倾刻,又两个打手命丧当场。   剩下一个打手胆怯的后退,而且距离有点远。   虞博乐恼羞成怒,刚要出手。   左平平不加思索,一刀抛向虞博乐,另一刀抛向打手。   “扑”的一声,打手惨叫而死。   “哚”的一声,刀插进墙里,外面的半截在嗡嗡的晃动。   虞博乐躲得确实很快。   就在这当时,一把忍刀,一个黑衣刺客,快速而诡异的从屋顶“倒栽葱”而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当你认为是安全的时候,危险却离你越来越近。   当你认为将要结束的时候,游戏却才刚刚开始。   左平平的脚本能的向后挪了挪,身子随之也向后退了一寸。   刀割破了他的额头,割开了他鼻尖,银白色的刀锋格外刺眼。   青衣会!   青衣会是同行。   青衣会杀自己,也许跟田文正和爱无忧有关。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离开。   左平平的左掌在那一念间笼罩着一层银白色。   无惧那吹毛断发的刀锋,无惧那令人憎恨的黑衣刺客。   铁手左平平不是吹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抓住忍刀往下拖,右掌拧成拳头,呼呼有声的一记重击,打在头上,就像锤在西瓜上那么痛快。   “嘭!”   这一拳来得好快!   虞博乐等的就是这一个机会,他不吝啬给左平平一记重击。   好疼!   疼得左平平松开了左手。   疼得左平平像断了线的风筝,撞破大门倒飞出去。   骨头的断裂,使他喊得像杀猪般的叫声。   摔倒在屋外的地上异常狼狈,左平平哇的一下,张嘴向天喷出一团血雾。   刀!   五把忍刀隔着血雾也能看见。   左平平大惊,就地向后连续的翻滚。   “当……”刀砍地上溅起一串火花,让五个忍者刺客大失所望。   哪里逃!   这不用嘴巴说出来,五双狠毒的眼睛已代表他们下一步动作。   再起!如螳螂蹦起那么快。   再落!如恶狗扑食那么急。   “当……”   这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声音,一个受伤的猎物竟然还这么顽强,望幽谷的杀手在逆境中求生实所难料。   火花溅起时,左平平已在空中。   五双眼睛仰望时,左平平在往下落。   落姿有点摇晃,却不影响他脚踏墙头,弹跃而飞的去意。   叽叽呱呱的几声外邦之语。   五个黑衣刺客跃起,朝着左平平逃跑的方向追去。   虞博乐听不懂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话。   本以为这一拳足可以要了左平平的小命,却未料低估了对手。   左平平必须要死的,他不死,虞博乐知道,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 第147章 你不怕死吗   额头在流血,鼻子在滴血。   不擦,左平平顾不得去擦,其实,擦了还会流血。   胸口那种直达骨髓的巨疼,使得他速度在减缓。   回去……   回到自己的地盘,那就是另一片天地。   过桥……   要回去,当然要过途中那座石拱桥。   左平平站在石拱桥的一头,犹豫了。   左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右边稻田的尽头是一片竹林。   左平平笑了。   开心是一种笑,绝望是另一种笑,傻笑也算一种,很多。   但左平平的笑是因为:回不去了。   回不去并不代表绝望。   逃吧!   哪个方向不是逃。   大不了绕个弯路。   一根筋的杀手,不是个好杀手。   “哗啦……”   平静的河面突然暴起四条水柱。   还有人,四个黑衣刺客。   哧哧哧……暗器不要钱似的打出。   叮叮叮……暗器打在了地上,半截陷进了泥土里。   跑咯!   左平平脚尖踏在稻穗上,做不到那种乘风破浪、蜻蜓点水一般的动作。   稻杆被压断了,每一个起落都留下一个凹印。   管他呢!   又不是耍酷,玩风流倜傥。   大不了明天有人喋喋不休的大骂“哪个挨千刀的”。   左平平最后的一跃,狼狈的扎进了竹林深处。   一排排的竹子在向后退,左平平在向前跑。   不选择方向,向前跑就是了。   希望有个尽头,又不希望尽头来得那么快。   跑不动了,再跑的话,不用别人来杀,自己也会累死。   左平平扶着一根竹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而血在他的嘴角一直没有干过。   抬头望去……   左平平看见了一处人家。   围墙不高,院子不大,几间竹屋,住着人家。   进去吧!   也许能躲过一劫。   蹑足前行,到了院外。   翻过院墙,轻轻落在了院中。   两步一停,三步探头探脑。   好像这几步经过了千山万水,左平平终于站在了屋门外。   张开嘴,又不敢喊那“有人吗”。   抬起手,犹豫间,轻轻的放下。   撞门而入,又怕惊起声声尖叫。   杀手至此,也不得不瞻前顾后。   不得已,悄悄挪步,近得窗前。   房里,油灯的灯芯已快烧到尽头。   一张床,蚊帐撩挂两边。   一个竹枕放在床头。   一床毯子,叠得整整齐齐。   床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竹子做的花架。   花架上放着香炉。   晚风吹来,屋外的一丛黄菊搔首弄姿。   晚风吹入,香烟袅袅,几番折腰,消失在空气中。   一个老人伏在床头睡着了,他的头发花白。   不!又不像是老人!   目测:他身材魁梧,虎被熊腰,脸庞消瘦但并没有明显的皱纹。   “咳咳!”左平平试探的咳嗽两声。   老人睡得很熟,竟然没有醒来。   可以了,是老百姓的人家。   左平平刚要转身去敲门,突听“嗖嗖……”声响。   九条人影上了院墙,形成包围之势。   “左平平你跑不掉的!”虞博乐阴沉的说道。   左平平的瞳孔在收缩,内心豫感到凶多吉少。   不!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要撞破那扇窗户进去,也许还有希望。   可是,黑衣刺客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刀来得好快!   五把刀像那催命的阎罗,笼罩住了他的周身。   左平平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冲上迎战。   凭借着左手的威力,身穿的软甲,他毫无落败之象。   又四个黑衣刺客加入战局。   左平平躲闪之余,希望能抓住一两把兵刃。   能做刺客的人,脑子自然不会笨到哪去。   他们不急于一击必杀,而是避重就轻的往左平平的四肢招呼。   一刀,两刀,三刀……一柱香的工夫,左平平已是伤痕累累。   该结束了!   虞博乐呼啸着俯冲而下,一记重拳打向左平平的头部。   “哐当!”   门被踢开,一把唐刀直刺而出。   快!拳速好快!   锋利的唐刀比手臂长了一些。   拳头在左平平的眼睛前已止住。   唐刀却已刺进了虞博乐的胸膛有半寸。   “啊!”   虞博乐惊骇的大叫着后退,就在刀尖离开胸膛时,左平平怒吼着扑了上去,与虞博乐抱做一团撕打起来。   惊鄂的刺客刚要动,忽听风声四起。   金环在夜晚飞旋格外刺眼,两下重击,砸在两个刺客的背上,立时向前凹陷。   铁手金环鲁江洋出手就来狠的,对待青衣会的人,他不需要讲武德。   “啊!啊!”两声痛叫。   这个“啊”字全世界通用,都不用翻译,是个人都明白。   飞吧!路程并不远。   趴下吧!两个刺客停止了呼吸。   元锋的龙凤如意钩划出了两道银月。   银月很美,两个刺客却欣赏不到,首级和身体分开的一刹那,就已感觉不到痛苦。   林武的铁棍虎虎生风,打出了两阵棍影,继而跳步流星一般劈落。   “嘭!嘭!”万朵桃花开。   莫要戒的利剑,刺出了两点寒芒。   寒芒像两朵含苞待放的花。   花蕾有刺,从后背刺入,直达心脏,穿过胸膛时,花绽放得红艳艳。   剑收回时,两个刺客本能的扭头,想看看是谁?   没机会了,致命伤,使两个刺客双双栽倒。   柴不癫不着急,大力金刚指捏碎了一个刺客的脖子,他就完事了。   宋思洋半蹲着,试着拉开两个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的两人。   黏得太紧了,果断放弃。   “还有救吗?”说话的是柴不癫。   宋思洋摇摇头。   “此地待不得了,还是早走为妙。”   众人赞同了莫要戒的意见……   平乐坊……   这是个挥金如土的地方。   暮色深沉,月色撩人。   过了掩影的石拱桥,长廊的尽头,就是“赏心馆”。   鲜红的灯笼散发出潋滟的光芒,落在浮雕的石柱上,反射出煌煌光华。   一根蛛丝被光华所淹没。   它太不起眼了,简直可以被无视。   馆内……   装饰奢华,又不失异域风情。   中央……   立着一面小鼓,鼓约半人高。   鼓上……   一个风情万种的胡姬在翩翩起舞。   她一个腾空,似那嫦娥奔月。   她一个旋转,像那天鹅戏水。   金色的麦浪,碧眼盈人。   薄纱飘荡,心神荡漾。   春光无限,又若隐若现,令人痴迷陶醉。   脚尖蜻蜓点水一击,却与那笙箫铜钹的乐器声正好对上。   “好!好!好!”   也不知“甲无痕”是因为舞姿而叫“好”,还是因为别的而叫“好”。   “赏!重重有赏!”   “甲无痕”啪啪啪的拍完手,抓了一锭银子抛向胡姬。   笑……   胡姬发自肺腑的欢笑。   勾……   胡姬单腿立鼓,右脚背勾住银子往上撩。   落……   不偏不倚,银子落入了领口。   滑……   银子太重,向下滑落。   停……   银子停在妙处中央,稍稍鼓起。   “噗!”   “甲无痕”一口酒喷出,此情此景,让他想不出任何诗句来比喻。   “叮铃!”   蛛丝动了,连着桌上的铃铛响了。   眼神晦暗,眉宇跳动间,“甲无痕”一跃而起,抱住了胡姬。   尖叫!   暗器在尖叫声中穿破了窗门。   胡姬死了,都死了。   只有那“甲无痕”抱着尸体,冲天而起,想冲破那屋顶逃离。   “哗啦!”   一个黑衣刺客冲破屋顶,刀刺而落。   青衣会!   大惊!   “甲无痕”撒手临空横挪,果断拔剑,挥手就是一个锁心刺。   刺客摆刀压剑,却被“甲无痕”反手欺上。   瞬间反复几何,刀光剑影交错。   落地的一刹那,“甲无痕”挥剑一个闪转腾挪,剑光从刺客的肩膀上划过。   死亡在这一刻定格。   刀光再起……   五个黑衣刺客冲入,刀刀像索命的阎罗。   “甲无痕”瞳孔收缩,逆退当中,挑剑了结一个靠前寻死的蠢货。   错刀而过,抹倒一个。   摆剑反削,再下一城。   点点寒星穿心过,屋中只剩“甲无痕”一个我。   杀气!   重压之下,令“甲无痕”不敢向屋外迈出半步。   一闪……   仿佛人影近在眼前。   “嘭!”暴起一团迷雾。   唐泽玄营站在“甲无痕”的背后,一式“袈裟斩”电闪雷鸣的落下。   “甲无痕”整个人已僵硬,但却感觉不到死亡瞬间的痛苦。   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为什么不杀我?   “甲无痕”不敢问,也不敢回头。   “你不是甲无痕?”真正的甲无痕是善用暗器的,唐泽玄营所得的情报不会有错。   “不……不……不是!”“甲无痕”额头已渗出了冷汗,仿佛站在最冷的寒冬说出的话。   “你是谁?”   “我是甲无庸。”   “孪生兄弟?”   “他是我哥。”   “他人在哪?”甲无庸闭嘴不答。   “你不怕死吗?”   唐泽玄营话很短,但却冷得如同锋利的刀尖抵在脊梁骨上。   甲无庸全身抽动,在苟活与誓死间作艰难的抉择。   眼泪流出,懦弱占据了上风。   唇齿掐架间,甲无庸说道:“苏小小……”   大火在燃烧,赏心馆一片火海。   唐泽玄营没有杀他,但甲无庸却走不出这赏心馆…… 第148章 尉迟敬安   这是一个四周郁郁葱葱群山环绕的港湾。   河面停着一艘大花船,且只有一艘。   细雨蒙蒙,仿佛越来越厚,一时不会晴下来。   甲无痕一身简朴,坐在床头看着心爱的人,眼里尽是温柔和关爱。   曾经挥金如土,风流无限的杀手,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为生活琐事,而孜孜不倦的汉子。   苏小小是个美人,哪怕她躺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也难掩她的风华绝代。   相识并非偶然,相见也并非偶遇。   勾栏院的头牌,自当引得五陵少年和身份显贵的人蜂拥而至。   当然,只要银子够多,也不会拒莽汉和路人于门外。   美艳而又文雅,懂琴棋书画而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总会喜欢才高八斗的文人墨客。   甲无痕都不会,他只会杀人、挥霍。   所以,他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看客,养养眼而已。   一见倾心,再见就有所为。   一日,有些人在来勾栏院的途中,突然晕倒了。   又一日,有些人在跨过勾栏院的门槛,腿摔折了。   再一日,几个人在勾栏院举杯庆贺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在地上满地打滚。   中邪了?闹鬼?不祥征兆!众说纷纭。   然后,勾栏院的生意惨淡。   难得一个金主来光顾,勾栏院没得选择,苏小小也没得选择。   房间布置得很精致,就一盏灯,灯里放有香药,是那种西域出产特贵的一种。   灯用红色的灯罩罩着,光线一种蒙蒙眬眬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尽管甲无痕规规矩矩的坐着。   她不待见这个男人,沐浴的时候,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看着婀娜多姿的模糊影子,甲无痕已感到很幸福。   她睡的时候,甲无痕并没有去打扰。   她醒的时候,甲无痕沏了一杯茶。   抚琴一曲,每一个音符都在敲打心灵,眼波流动,她在思量。   听得懂吗?   甲无痕听不懂,但只听乐器的声音,他也如痴如醉。   不是知音不弹?   不!一个痴汉也会让人另眼相看。   一夜长谈,再夜细聊。   她难得自在发自内心的笑。   你既已应允,我就为你舍那白银万两。   往事再回味,似历历在目。   “那些意外都是你做的?”苏小小的声音很柔弱。   “嗯!”甲无痕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你好坏!”骂中有爱,爱中尽是柔情。   “你不会怪我吧?”   “咳咳……”苏小小又咳嗽不止。   甲无痕忙抓住她的手,连声叮嘱:“快别说了,歇着。”   “我怕是不行了……”苏小小眉宇间难掩那淡淡的幽伤。   甲无痕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一句:“别瞎说,有我在,一切都会好。”   果真是如此吗?他不知道,怪就怪老天不睁眼瞧。   “嘟!嘟……”熬药的罐子正喷着白气。   “你躺着,我去给你成药。”   甲无痕走出船舱,药罐就在廊沿下。   盛满一碗药,甲无痕转身刚要进去,却又停住了脚步。   回转身,他就看到了唐泽玄营。   “方才为何不杀我?”   “你已不是以前的千魔万毒手!”唐泽玄营冷冷的说道。   “我还是我,以前踩在泥潭里,现在我拔出来了。”   唐泽玄营冷笑:“谎谬!”   甲无痕长叹一口气:“动手吧!”   她已不久于人世,我又何必苦苦挣扎。   “你的暗器呢?”都说杀手中,最可怕的暗器就是甲无痕的,唐泽玄营的确很想见识见识。   “你最好不要知道!”甲无痕闭上了双眼。   不说,又何必再问。   杀吧!杀了他,也免去他人世间的痛苦。   青衣会的杀手是无情的,他不会为任何真爱的故事而感动。   刀已祭出,斩断了连绵的细雨,斩断了所有的牵挂。   “哐啷!”药碗摔在了船板上。   “无痕哥,怎么啦?”   “他死了!”唐泽玄营走进那一刻,给了她准确的回答。   柔弱的女人终究是怯懦的,苏小小身子向后缩了缩,两眼含泪的问:“你杀了他。”   “是我杀的……”唐泽玄营慢慢的一步步走近,他要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居然能让一个杀手金盆洗手。   他死了,我又自是不能活。   苏小小笑了,笑得很凄凉,她的手去拉那根帘绳。   唐泽玄营狡笑:“你以为拉上帘子就不会死吗?”   她不再害怕,用力的将绳子拉下。   那一刻,银雨向上万箭齐发,满船密密麻麻。   她死了,她含笑离去,了无牵挂。   唐泽玄营也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他不该进来,这本是留给唐三海的葬礼……   武进县……   三国孙权尚武,曾以统一大业为己任,于嘉禾三年,诏复丹徒为武进,取以武而进之意,故名。   尉迟敬安……   武进一富人也,自认与唐时尉迟恭五百年前是一家,故自封“尉迟将军”是也,熟人皆附和之。   尉迟敬安无妻无儿,酒色不沾,赌博不近,唯一爱好就是养马。   他养有六匹好马。   一匹名曰:凤头骢。   一匹起名:锦膊骢。   一匹叫做:翻羽。   一匹速度如飞:叫挟翼。   一匹速度惊人:叫闪电。   还有一匹,西域大宛马,汗血宝马,浑身银白,没有杂色。   这是尉迟敬安最爱的宝马照夜白。   蒙蒙细雨直下到傍晚,终于停了。   尉迟敬安全身湿淋淋的,一脸沮丧的往家走。   “尉迟将军,今日倒是去征讨那一方敌寇?竟到此时才收兵啊?”   换作是往日,听到邻居这样入耳话,尉迟敬安难免放声哈哈哈大笑,豪言壮语那是张嘴就来:   关羽能过五关斩六将,他自然要更胜一筹,来个一骑当千,六棱钢鞭挥洒间,十来个敌将血洒当场。   赵云七进七出算什么,尉迟将军杀他个九进九出,冲他个人仰马翻。   可今天,尉迟敬安高兴不起来,他只是摇摇头,一声长叹。   “欸哟!尉迟将军今个是出师不利啊?遇到什么难斗之敌啊?”   两军相遇,胜败乃兵家常事,邻居的用意在挑起尉迟敬安的兴致。   “嗨!我照夜白被人偷了!”   “哟!这可不得了,赶紧报官啊!”邻居知道,这不是小事,惊诧之余,赶忙提醒尉迟敬安。   报官?尉迟敬安心中苦笑。   能将几百斤重的马悄无声息偷走,那岂是一般人所为。   尽管马棚离房间远了点,但那是宝马呀!不是谁想牵就牵得动的。   可以肯定,此贼胆大心细,身怀绝技,力气异于常人,连尉迟敬安自己都找不到贼人,报官有个鸟用。   尉迟敬安不想再纠结这档子事,他今晚还有任务要做,就一个劲的点头应承往家走去。   司马云空就是个三脚猫,幽冥鬼域那种地方他是待不得一两天的。   那些银子被王好义一句“招兵买马”给全留下了,赫连依一不反对,田文正当然不敢反对。   司马云空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只好走人。   去哪里呢?当然要去找爱无忧算账。   找一个活人都难找,找一个爱无忧这样的人就更难找了。   所以,司马云空为防万一,把家里的所有能带的宝贝都拿上。   本来就没什么银子,走着走着,司马云空的老毛病又犯了。   也怪尉迟敬安要倒霉,也怪他的两个“副将”遛马,偏偏从司马云空身旁过去。   司马云空看见好马,立时把偷些碎银的念头给打消了。   偷马多好!有个代步工具,临了找到爱无忧,再把马卖掉,那就是一笔可观的银子。   想法有了,怎么偷呢?   不难……   对付高手,司马云空的宝贝似乎都欠点火候,但对付一个畜牲,那就难不倒一个偷界的元老了。   彭开甲,是富商,会点把式,最近得了一对上好的八棱钢鞭,人前人后的经常显摆。   尉迟敬安看着都眼馋,总想找个机会据为己有。   也怪彭开甲这个倒霉催的,不知得罪了哪一路人,出银子买他的人头。   这下好了,一举两得,尉迟敬安接到了这个任务。   入夜,尉迟敬安一身夜行衣,翻墙上房,又穿房过屋。   望幽谷的杀手,本事不是盖的,无人察觉。   进入彭开甲的房里,一步到床前,就一刀了结了熟睡的彭开甲。   翻箱倒柜,当然得悄悄的来,找着八棱钢鞭,尉迟敬安趁着夜色回到了自家房里。   不能点灯,摸着黑躺在床上把玩这对兵器,爱不释手,兴奋大起,挥舞八棱钢鞭来那么几下战前杀敌的招式。   就差一件这样大将用的兵器,今晚终于到手,尉迟敬安那是毫无睡意。   “好兵器啊……” 第149章 都是冤家路窄   正当尉迟敬安兴致正浓时,马棚突然传来嘶鸣声。   尉迟敬安暗恼:“好胆的贼人!还敢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轻轻地下床,踮着脚尖走几步来到窗前,轻轻将窗户推开一点点,偷眼望去。   呀!   黑衣蒙面!忍刀!   青衣会的杀手!   有一个竟敢还不蒙面!佐田十四郎!   尉迟敬安当时吓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第一直觉告诉他,有人也要买自己的人头。   第二判断,对手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不可硬来。   第三抉择,都是杀手,岂会坐以待毙!跑路为妙。   什么家资、地契、宝马那都是身外之物,小命最重要。   尉迟敬安两把钢鞭在手,转身出后门,双脚一蹬,迅速的跃上院墙。   脚尖刚站稳,立时发现左右刀锋袭来。   好周密的刺杀计划,前后包抄啊!   尉迟敬安不躲不闪,不挡也不架,八棱钢鞭硬碰硬左右打出。   “当!当!”   区区两个黑衣刺客岂能挡得住这股劲力,刀断两节,人也摇晃。   趁两个黑衣刺客临空没有借力之物,尉迟敬安果断的来个左右钻心踹。   但听两声嘭嘭响,好可怜!两个黑衣刺客的手都没摸着踢来的脚,就已双双闷哼一声往下摔。   一个黑衣刺客头撞在屋瓦当时就晕,人落地时就变成一摊烂泥似的。   另一个黑衣刺客斜线摔落,掉在一个水缸里,水花四溅,两条腿蹬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瞬间了结两个,尉迟敬安不迟疑,一跃下院墙,脚刚落地,突闻哧哧声骤起。   暗器!隐藏在暗处的两个黑衣刺客,跳出来就是一梭暗器。   十数枚暗器迎面打来,又快又狠。   看来想走,没那么简单。   尉迟敬安挥舞两把钢鞭将周身挡得是滴水不漏。   叮叮当当细响过后,暗器悉数打落。   两个黑衣刺客见暗器不得手,伸手就要拔刀。   这可由不得你俩!   尉迟敬安狠劲上来,箭步欺近,两把八棱钢鞭从上砸落。   “嘭!嘭!”   八棱钢鞭砸在肩膀上,两个黑衣刺客就跪地。   见鬼去吧!   八棱钢鞭再起,打碎了两个黑衣刺客的下巴,打飞了门牙。   两个黑衣刺客仰倒时就一阵痛苦的抽搐,也不知死不死得了。   尉迟敬安没工夫去看,他过大街,穿小巷,出了城就一路狂奔。   到一处拐角,感觉树丛里有异动,顿停住脚步。   呼!呼!呼!   三个黑衣刺客从树丛里跃起,毫无商量余地,挥刀就是临空斩落。   哎呀呀!好险!好险!   亏得尉迟敬安耳朵灵敏,有了准备。   两把八棱钢鞭交叉迎上,来个举鼎之式,硬挡三刀。   三刀奋力下压,尉迟敬安毫不相让。   不能僵持下去,尉迟敬安感觉后面有人在追来,其中一个肯定是佐田十四郎。   猛提一口真气,推开三把刀,跨前两步,左右手肘击退两个黑衣刺客,再一脚蹬倒中间那个黑衣刺客。   一鼓作气,一鞭砸死倒地的黑衣刺客。   瞬间跨前三步,八棱钢鞭左右砸向黑衣刺客。   两个黑衣刺客竟然不后退,举刀来挡。   不作死就不会那么快挂掉。   没有意外,两个黑衣刺客被硬生生的砸到单膝跪地。   两个黑衣刺客惊恐万分,眼珠都快凸出来,手抖得像弹绵花,膝盖都磕出血来。   尽管如此,两个黑衣刺客还是咬牙硬挺,看得出来是在拖延时间。   哪由得你俩得逞!   再来!尉迟敬安钢鞭再次砸落,两个黑衣刺客双双喷出一口血,另一条腿也乖乖的跪下。   还不死!   尉迟敬安抽身跳到两个黑衣刺客身后,不回头,两把八棱钢鞭回敲,打在刺客的后脑勺就跟着飞起奔离……   道上……   一匹白马慢慢的走着,那是照夜白。   马上一个小老头,那是司马云空。   照夜白很乖,不敢乱跑,因为马上这个小老头与别的主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大战个半天才能训服自己。   这个小老头他玩阴的,一不听话,就是一把不知何物,闻到就服服帖帖的趴下。   司马云空很开心,也很无聊。   长路漫漫,哼哼小调,什么“妹妹哥哥带你爬山坡,一呀摸……”   俗啊!庸俗!低俗!媚俗!   管他呢!哥高兴!唱一遍,还来一遍……啧啧!过瘾!过瘾!   突然,脚步声快!急!   司马云空刚一回头,就跟跳上马的人脸冲脸。   上马之人正是气喘吁吁的尉迟敬安。   不怪乎,跑到天亮了,是头牛都顶不住啊!   司马云空刚想发火,尉迟敬安抢先一步:“兄弟!打马扬鞭快走!”   哎呀!你说打马就打马?   司马云空捏拳刚想给他来一拳,却见尉迟敬安回头望。   司马云空也跟着望去。   哎呀!佐田十四郎!   离得虽远点,但佐田十四郎那小矮身板,那是一眼瞧得真真的。   今天是踩着狗屎了!遇到这个瘟神!   司马云空二话不说,回头,打马扬鞭,大声呼喝。   照夜白吃疼,不敢不听,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般飞奔。   哈哈哈!两条腿的小屁丁,又怎跑得过四条腿的千里马。   “朋友!遇上我你是得救了!”司马云空得意的吹嘘,心中也暗暗偷乐“老子未卜先知,偷得好马,也得救了!”   “多谢……”尉迟敬安乍眼一看,脱口而出:“这是我的马!”这世界怎么就这么窄呢?一块碰上了!   司马云空一咯噔!打个哈哈道:“我也是从一马贼手中抢来的,看着好使,也就用上了。”   编!随你怎么编!谁信谁是孙子!   一个人骑马,总好过两个人骑。   尉迟敬安杀心顿起,八棱钢鞭慢慢举起,要落没落时,照夜白一个咕噜跪地口吐白沫。   两人左右摔倒。   尉迟敬安站起来便问:“怎么回事?”   司马云空爬起,挠头尴尬道:“好像给它喂药喂多了!”   尉迟敬安恼羞成怒,举钢鞭就想上前把司马云空砸个稀碎。   哪曾想,佐田十四郎竟然如此快的赶到。   迷雾暴起,佐田十四郎已在空中。   “半月分身斩”势如破竹,惊骇两人。   司马云空噔噔噔往后退,离得远一点是一点,免得打扰他俩。   尉迟敬安来不及退,佐田十四郎是冲着自己来的。   无奈,实出无奈!   打吧!领教领教青衣会高手的实力!   尉迟敬安一个力沉生猛的站桩,双鞭迎上。   “轰隆隆!”   猛烈的气流卷起泥尘向四处飞散,打得周围树枝、树叶哧啦啦的响。   司马云空向一棵树后一挪,躲过那飞来的沙石,再探出半个头观战。   好家伙!大明朝老百姓的通病啊!都爱看热闹,这贼老儿竟忘了一件事。   就见,尉迟敬安所跪之地已凹陷一浅浅的圆坑。   时运不济啊!尉迟敬安也有被人打跪下的时候。   刀压双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尉迟敬安拼死顶住,牙齿打架,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拼一拼!   尉迟敬安猛提一口真气,双鞭奋力向上推,眼看就要站起来。   不料,佐田十郎猛的疾退两步,再挥刀斩来。   刀影连绵不绝,如狂风暴雨,一刀连着一刀,一刀快似一刀。   “奔雷十四斩”那是佐田十四郎的拿手绝活,霸气十足。   尉迟敬安大惊,哪还敢站起来,就地向后滚,接着再翻滚,再再翻滚。   这种动作岂能是完全快得过刀的速度。   尉迟敬安一个蛙蹦动作,双鞭迎难而上。   “当……”   尉迟敬安再被打得跪地。   跪就跪吧!尉迟敬安借此缝隙机会顺势向后翻滚。   本想闪躲,无奈刀来得太快,尉迟敬安别无选择的再次双鞭迎上挡格。   “轰隆隆!”   山崩地裂的炸响,飞卷的泥尘就像一股漩风久久不能散去。   当能见度清晰时,就见,尉迟敬安不得不跪在一个大圆坑里。   举着双鞭的手已在发抖,嘴角慢慢的滋出血,膝盖已陷进了泥里。   尉迟敬安在苦苦挣扎,佐田十四郎在微微的冷笑。   这时,又三个黑衣刺客快速的赶来。   尉迟敬安心里一沉到底:“我命休已!”   司马云空抬眼一看,心中一紧:“哟!大事不妙!”   此时再不溜,就没机会了。   跑吧!   司马云空双腿向前蹦出,脚刚落地,就撒开两条小短腿狂奔。   “别让他跑了!”   佐田十四郎的一声令下,三个黑衣刺客嗖嗖嗖的向前追去。   速度啊!司马云空的速度不如人家啊!   “啊!啊!啊!”司马云空一路狂奔,一路喊着为自己打气。   哧哧哧……暗器打来。   司马云空双手抱后脑勺,来个急速大拐弯险险躲过。   哧哧哧……哧哧哧……黑衣刺客学聪明了,分两波暗器打出。   你M啊!不带这么玩的! 第150章 功夫低法宝凑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云空拐弯跟着就地一个前滚。   功夫不到家,灵巧的小身板来凑。   没有扭到腰,没有撑破皮,动作干净利索。   暗器呼呼的从头顶飞过,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妈呀!妈呀!老子可玩不起这要命的游戏!司马云空心里在哭诉。   不回头!哪怕背后放着一万两黄金也不回头。   司马云空双手撑地,两腿曲膝,来个玉兔仙人蹦,一跳一丈有余,站起就两手前后摆动,撒丫子继续飞奔……   “朋友!给个面子,别追了!”不得已,司马云空只能嚷着与人商量。   谁是你朋友!三个黑衣刺客连屁都没放一个。   “累了吧!停下歇歇!改日有空,请你们喝茶!”司马云空说反了,应该是他自己累了,说到底就是想求人家。   没有回答,三个黑衣刺客也懒得回答。   司马云空暗暗叫苦连天。   哎哟!腿快要抽筋了!这天杀的青衣会!   哎哟!快要续不上气了!碰见这倒霉的王八蛋!那三个乌龟王八蛋怎么还追啊!   司马云空内心一阵阵叫苦不迭。   咦!   马车!   前面有一辆平板马车正在行驶!   车上有一口箱子,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泰关明!   司马云空大喜。   “糟老头救命啊!”司马云空跑近跳上马车就嚷嚷。   泰关明被吓了一大跳,虽听得出是司马云空的声音,但还是回头想埋怨几句。   诶哟!   惊见三个黑衣刺客快速的追来,泰关明顿感心里拔凉拔凉的。   黑衣蒙面,手中拿的不是中原的兵器,眼睛凶光毕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泰关明不言语,不加思索的掉转头,拿马鞭的手快速抬起,又狠狠的落下,“驾!驾……”   呃?这匹马似乎不像照夜白跑得那么快?司马云空单从风速就能感觉得到。   “糟老头!你哪买的垃圾马?”司马云空质问。   “便宜货,十两一匹。”   “你那么多银子留着买棺材吗?”司马云空气恼的问道。   “我哪知道会碰见你这个倒霉鬼!”   司马云空急了:“快想想辙!要不咱俩都得玩完!”   泰关明也是一时心乱:“我哪有办法!你不是有很多宝贝的吗?”   一语提醒梦中人。   司马云空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给忘了!”   泰关明呵斥:“你这个蠢货!”   “喂!糟老头!你敢……”   眼看三个黑衣刺客追得越来越近,司马云空不敢再斗嘴了。   手摸进百宝囊,拿出一瓷瓶,也不管是什么,甩手就抛出。   三个黑衣刺客见一“暗器”飞来,眼里露出的都不屑之意。   三刀齐出,砍碎瓷瓶。   “嘭!”   烟雾缭绕,味道有点怪怪的。   三个黑衣刺客穿破烟雾,高高跃出,挥刀斩向司马云空。   晕!   头晕得好快!   眼睛努力的想睁开,却又身不由己。   三个黑衣刺客像三只中箭的大鸟,呼啦啦直线摔落。   手向前爬了爬,腿向后蹬了蹬,头微微抬了抬,三个黑衣刺客的头又呼的齐齐磕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司马云空一脸得意,拍拍两手:“小样!蒙上脸就不会倒吗?”   “发生了什么事?”泰关明早就想问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说话。   司马云空紧皱眉头,长息短叹:“我也是受害者啊!谁知半路跑出个扫把星来!害得老子命都快跑没了。”   “你们把人救了吗?”   “救了啊!”   “那你还敢到处乱跑?”   司马云空哼的一声:“我要去找爱无忧要银子。”   “他欠你的?”   “他当然欠我的,这个大骗子!”   “所以你就碰到了不该发生的事?”   司马云空嘿嘿两声:“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三两下摆平了!”   泰关明啧啧两下:“别得意,万一还有人追来,该怎么办?”   “嘶……”司马云空得意之色顿消:“不知他还会不会追来?”   “你说的是谁?”   “青衣会的杀手,佐田十四郎!”   泰关明吃惊:“啊!还真有一个啊!”   “开玩笑!就那三个刺客还不至于让我跑得这么快!”   泰关明心中忐忑,便问:“还会追来吗?”   司马云空摇摇头:“不知道啊!”   泰关明不悦:“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司马云空气不打一处来,嚷嚷:“我又不是算命的,哪能知道!”   泰关明有点担心,遂回头看向远处,惊见一小黑点越来越大。   “诶哟!来了!”吃惊之下,泰关明急忙回转,打马扬鞭,“驾!驾……”   司马云空也看见了佐田十四郎像小飞箭似的追来,惊得是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这匹马恐怕跑不过他!”   泰关明急道:“你是不是吓傻了?抄宝贝打他!”   司马云从百宝囊里空拿出一个半青半白的瓷瓶,犹豫道:“这王八蛋糕子利害,不知管不管用!”   泰关明根本就没想:“你管他呢!先招呼过去再说。”   佐田十四郎已追近,一双眼睛盯着司马云空仿佛要吃人。   就是这个使下三滥的害我狼狈不堪。   就是这个下三滥的害我尊严受辱。   “别啊!那么记仇!只是撒点迷魂烟给你,又没要你命。”   这句话只能自个心里嘀咕而已,不管用,司马云空拔出瓶塞,甩手就把瓷瓶扔出。   佐田十四郎见得瓷瓶飞来,知道又是下三滥的东西,果断闪开。   “嘭!”瓷瓶自爆,青烟和白烟弥漫。   司马云空心里得意:“这是“见天散”,遇着空气就会爆炸,躲有个屁用。”   烟雾暴出时,佐田十四郎已知不妙,闭气冲出烟雾,手中刀已蓄势待发,看得出要出大招。   司马云空经过上次的较量,早知这一手弄不倒佐田十四郎。于是,迅速拿出一个精制光滑铮亮的瓶子,甩手再次扔出。   还来!佐田十四郎恼怒,周身暴起一团罡气,挥刀就砍。   没有爆炸声,瓶子一分为二,洒出一些液体。   “呲啦啦……”液体沾到刀上的血迹,就冒出一团浓烟。   好险!好险!佐田十四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大意。   “他死了没?”泰关明问道。   “还没死!”司马云空急急的回答。   “打开箱子,将木头人的开关打开,扔出去。”   “早说啊!”司马云空动作麻利,拿出两个两尺高的机械木头人,在其屁股扭一下开关,呼啦的一手一个抛出。   “什么的干活?”佐田十四郎没见过这种人形的怪东西,当时就短暂的一愣。   两个机械木头人在空中就活动开,落到地上,就跑到了佐田十四郎的脚下,抱住小腿就不放。   这下一来,佐田十四郎的速度就大打折扣了。   “八嘎!死了死啦的!”佐田十四郎恨得叽哩呱啦,挥刀就要去砍木头机械人。   “赏你个天雷滚滚!”   一个黑呼呼圆圆的小球,随着司马云空的话声飞来。   “难道……”短时间内,佐田十四郎猜不出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敢大意,罡气护体,挥刀就砍。   “轰隆隆!”   浓烟滚滚!火苗子伴随着呲啦呲啦的声音在燃烧。   跑啰!泰关明撵着他那匹便宜马,溜之大吉。   浓烟散去,佐田十四郎像只跳皮猴似的,玩命在拍打身上的火苗。   乍看,嗯。   头发变成了卷毛。   衣服破破烂烂还冒着烟,像个乞丐。   脸黑乎乎的,像某个地方的土著。   还亏得他用罡气护体,要不然,准炸得皮开肉绽不可。   呵呵!霹雳堂的“震天雷”可不是闹着玩的。   “八嘎!死啦死啦的!”佐田十四郎缓过气来,就发了狂似的疾追而去……   这匹破马是跑得越来越慢了。   两人都是很无奈。   但是,司马云空实在是不愿下车跑了。   泰关明更别提,他不是武林高手,连低手都不配,用两条腿跑的话,是个年轻人就追得上他。   “他被炸死了没有?”泰关明非常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呃……应该……大概……可能……”司马云空也没瞧清楚,他不敢确定。   泰关明恼了:“你倒是说句整话行不行!”   司马云空气不打一处来:“开玩笑,有那闲工夫,你为什么不看?”   “呃……”泰关明扬起马鞭狠抽马屁股:“叫你那么笨!叫你那么蠢!叫你……”   司马云空紧皱眉头,拍着泰关明的肩膀说道:“喂!喂!别指桑骂槐!骂两句就得了啊!” 第151章 群雄战劲敌   泰关明当做没听见,依然故我:“驾!驾!驾!老实点看路跑!机灵点要看人!”   “看人?哪有人?”   司马云空懵懵的回头那么一看。   佐田十四郎拿着刀,拖着一层淡淡的烟雾,像烧火棍会飞的一样追来。   “哎哟!”   司马云空急得心都快跳出来:“怎么办?怎么办?那王八蛋又追来了!”   泰关明也是慌得急:“别嚷嚷!有条河。”   “啊!”   司马云空头都快炸了:“那咱俩不是要死翘翘!”   泰关明简明择要的回道:“有艘船。”   司马云空回头望去,还果真有一艘大船,船上有六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也正往这边观望。   火大!   司马云空就差没跳起来大骂:“你个死糟老头!一句话分两段说,你想吓死我吗?快!快!快!”   泰关明没工夫理会司马云空,“快”马加鞭,到得岸边。   司马云空首当其冲跳下马车。   “救命啊!”   也不管船上的人答不答应,司马云空腾空就一跃而出。   他也不称量自己那点功夫有几斤几两,那么远的距离,能跳得到船上吗?   没有奇迹……   司马云空离船还有一丈的距离就失衡了,亏得柴不癫递出一根竹杆把他接上船来。   “我怎么办?”   泰关明不会游泳,又不会轻功,哭丧着脸喊。   柴不癫把长竹杆伸到头,喊道:“抓住竹杆,我拖你上来!”   可这还是有一小段距离啊!泰关明不是左右为难,而是左右八个为难。   眼看佐田十四郎要追到。   不能犹豫了,搏一搏,老命也许能活。   泰关明“扑通”的一声跳到水里,狗刨似的划了好几下,总算是抓住竹杆了。   泰关明刚上得船,佐田十四郎就到了岸边。   “快!快划船!他是青衣会的杀手!佐田十四郎!”司马云空喊道。   “青衣会”三个字,六个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佐田十四郎”四个字,六个人听了更是倒吸凉气。   眼前船要划走,佐田十四郎一个抽身飞跃就来。   “给我滚回去!”柴不癫举起长竹杆就是一个心窝捅。   佐田十四郎当的是了得,不躲不退,眼都不眨一下,临空挥刀就刷刷几下。   长竹杆一节节的断,直到剩一小节在柴不癫的手里,而佐田十郎也站在了船沿上。   好啊!一窝子的死对头!哪有不杀的道理。   佐田十四郎一个跨步,跟着一刀就斩向柴不癫。   柴不癫没来得及扔掉竹杆,遂急退。   铁手金环鲁江洋错步进前,右手抬起,金环挡刀,左手握拳打人。   拳出,金环也跟着飞出。   招式虽简单,动作却老练。   拳速快而猛,但佐田十四郎也不惧。   可是,这重拳是一次击打,金环又是一次击打,就需要谨慎对待了。   佐田十四郎刀落下的一刹那,就腾出了右手,跟着也是一拳打出。   “当啷……”刀砍在金环上,发出一串脆响。   刀劲未竭,势压而下,却被鲁江洋一个振臂,抖动金环旋转,将佐田十四郎的刀给弹开。   同时,两拳相撞,金环飞出,过手臂,直撞向佐田十四郎的肩膀。   佐田十四郎毫无惧意,右肩后缩,蓄力一个回顶。   “当啷……”   眼见金环竟未伤得对方分毫,且还被打了回来,鲁江洋哪甘心就一回合就示弱。   况且,兵器是自己的,哪有不接之理。   当下,鲁江洋也是直拳接环,待金环过手腕,跟着就是手臂回勾,以此稳住金环。   可是,佐田十四郎使得是有借力打力技巧,蓄力加借力,再反打,就是两股力道在一起。   以鲁江洋的实力,又怎能消得掉这两股力道,金环在其手臂来回的碰撞,震得他手臂酸麻,人也跟着噔噔噔的往后退。   瞬间的交手,高下立判。   佐田十四郎趁势,再跨前两步,挥刀再次劈向鲁江洋。   鲁江洋领教了对方的实力,不敢硬接,遂双臂一振,各打出一根金环,飞向佐田十四郎。   在金环飞出的同时,莫要戒摆身而出,抖手间,利剑跟着金环刺向佐田十四郎。   这一两强联手可谓犀利,就算击得飞金环,又如何躲过这一剑?   佐田十四郎确实吃非小,刀势未老时,果断变招。   刀身裹挟着一股劲气,连续不断的交错挥砍。   “当!当!当!”   金环被击飞,利剑被震开失了准头。   这时,岂能让两人有喘息之机,佐田十四郎一招“樱花乱舞”眨眼挥出。   刀光离乱,似砍、似劈,像刺又像削,当得是寒光胜雪。   鲁江洋哪敢怠慢,双臂一振,两根金环再次打出。   莫要戒哪敢犹豫,长剑上摆划个半弧,旋身刺出。   林武哪敢再旁观,铁棍挥舞的呼呼生风,点、刺、敲,连贯而出。   一次的兵器碰撞,是一小朵火花,十几次的兵器碰撞,竟已成星花飞溅。   那一刻的窒息是短暂的;那一刻的锵锵之声是耀眼的;那一刻的交锋是高压的。   刹那间的光芒,也是声声消逝时刻。   退,彼此都退。   莫要戒的剑仍在晃得发出轻轻的嗡嗡声。   林武的双手使了一股劲,狠狠的把铁棍抓牢。   鲁江洋的两根金环滚落两边,晃晃悠悠转了几个圈才停止。   佐田十四郎稍占上风,又岂肯善罢,一步站稳,罡气骤起。   冷森森,杀气十足,挥刀一式“木叶密斩”闪念间而出。   刀光淋淋密密麻麻,刀光道道如柳絮轻条。   四根金环被打掉了,鲁江洋还有十二根金环。   强敌杀招太猛,鲁江洋内力贯于双臂,大吼一声,振臂就打出四根金环。   林武拧着一股劲,跳步挥棍就来个临空下打。   莫要戒岂会甘后,出剑如行云流水,刺出三点寒星呈品字形。   元锋早已按耐不住,龙凤如意钩找寻缝隙而攻。   佐田十四郎认为自己的这一招是势如破竹的。   四个人认为自己的招式是无可挑剔的。   结果,只是星光璀璨却不愿欣赏。   实力的再次碰撞,换来的是各自的惶惶。   一把刀,那是唐刀。   一个人,那是宋思洋。   人跳过人头,锋利的唐刀呼啸而来。   突然,绝对是出其不意。   快,绝对是不容置疑的。   狠,对于青衣会的人,不下狠手,宋思洋就不是宋思洋。   佐田十四郎惊骇得不是一点点,唐刀落下的一刹那,他错步向后就暴起一团迷雾。   刀斩空,佐田十郎已在半空,忍刀高高举起,一式“半月分身斩”直索宋思洋。   宋思洋用力过猛,刀式已老,哪还来得及退,咬牙双手推刀上挡。   一个宋思洋又怎能挡得住这一杀招。   林武、莫要戒、元锋、鲁江洋四人跟上兵器迎挡。   “轰隆隆!”   甲板撒裂,五个人的双脚在下沉。   再来一式“奔雷十四斩”,就可了结五人。   心惊胆颤!泰关明只是一个看客,躲得远远的观瞧。   司马云空着急,一摸百宝囊,竟是空空如也。   柴不癫冷静而迅速,捡起两根金环当暗器,左右开弓的照着佐田十郎头打过去。   要命的东西飞来,岂有不躲之理,佐田十四郎抽身倒翻悬在空中,金环竟是擦着脚底飞过。   佐田十四郎恼羞成怒,忍刀再次高高举起。   就在这当时,一声大喊:“赏你个天雷滚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佐田十四郎全身一震,呼啦啦几个后空翻落在了岸边。   没有爆炸声。   没有震天雷。   上当了……   佐田十四郎胸部极速的起伏,眼都快冒火了,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司马云空。   你气也好!   你张嘴喷火也罢!   就算头发再次烧着又如何?   爱咋咋地吧!   船已前行,大爷们走了!   佐田十四郎沿着河岸追,几次想跃起,却又不敢。   没有绝对的把握!   双拳难敌十四只手啊!   只能干瞪眼看着船渐行渐远。   船上……   司马云空向众人抱拳拱手道:“各位好汉,在下司马云空拜谢了!”   和青衣会誓不两立的人,自然是见面熟。   互通姓名,有说有笑。   “司马兄弟,您俩是怎么跟青衣会的结下梁子的?”宋思洋询问道。   “嗨!”司马云空一个长叹:“这说起来,一言难尽啊……”   当说到救了花向阳时,众人喜形于色。   当说到其中凶险时,众人又屏息静气。   当说到爱无忧本事稀松平常,还是个大骗子时,众人蹙眉一语不发。   当说到他自己是如何神机妙算,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时。   众人……算了吧!听天书不过如此。 第152章 你也欠揍   一个小山坳,很偏僻。   没有小溪潺潺,听不到鸟儿嘻闹。   大树没一棵,小树根本看不到。   绿草儿短得可怜,只有半尺来高。   一间房子,只有一间房子座落在山腰上。   茅草屋,田文正闲时的住所。   光秃秃的地方,根本不能埋伏伺机而杀。   呼啦啦!几十个黑衣刺客奔近把茅草屋围了起来。   齐齐而动,暗器如下雨般打进了屋里。   望月青衣拔出了她的刀。   没有动静……   “蛤?”刺客用眼睛去请示。   望月青衣点点头:“烧!”   十几根火把点着,抛在了屋顶上。   火苗越烧越旺,一刻钟的时间,茅草屋就烧得只剩几根木头。   火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冒着浓烟。   半个时辰过后,浓烟散尽,却不见田文正的踪影。   难道躲在地下?不可能,再厉害的高手,闭气也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时间。   显然,人没在屋里。   望月青衣眼神透露出一种失望,摆摆手,自己先掠空离去……   瞑瞑之中,自有天意。   本是意料之中,却败在了意料之外。   赫连依一啊!你可是个旺夫相!   田文正啊!你祖坟冒青烟了……   清风拂柳,白水映红桃。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爱无忧背负双手,站在船头前,朗朗上口,吟诗一首。   长剑、白衣,英俊潇洒,还颇有文人墨客的样子,不禁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   “无忧哥!要做午饭啦!柔雪姐叫你下河捉鱼!”   爱无忧回头瞥了一眼,摇摇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你酸不酸?再不下河捉鱼,小心柔雪姐让你好看!”花雨轩喋喋不休,一副狐假虎威的语气。   “哼!”我行我素,左耳进,右耳出,男子汉大丈夫,岂是一两句威胁所能撼得动的。   爱无忧头一仰:“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咦?怎么没了动静呢?莫不是怕了不成?   突然,“嗖”的一声。   一“暗器”从船舱里打来,爱无忧耳朵一动,摆个酷酷的造型,挥手间把筷子接住。   三指拨弄筷子,爱无忧摇摇头晃脑:“她强任她强,她横任她横,轻风拂过,筷子留香,无妨无妨。”   甩手间,爱无忧把筷子扔到了河里。   “噗嗤……柔雪姐,这酸秀才说你横。”   爱无忧暗恼:“雨轩妹子,哥哥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火上浇油?”   果然!猛听得船舱里拍案声响。   嗖嗖之声连贯,一根筷子,第二根筷子……第六根筷子连续打来。   还没拜堂成亲就这么横,那还得了!谋杀亲夫的节奏啊!   左闪如柳条摆腰,单腿一个后勾似捞月,左手一个捏花式,右手一个黄莺轻啄食,回身,来个见子打子。   漂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风轻云淡间就化解了这一波犀利的攻击。   “回首向来潇洒外,也无风雨也无晴……”爱无忧回转身,继续摆着那酷拽酷拽的造型。   有风!风速无法考究!   一袭白影说到就到。   夏柔雪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近前二话不说就来个掌推爱无忧的背部。   要破这一招不难,爱无忧只需横挪一步,再来一个后退贴身顶心肘,紧接着来个托手弓身甩,百分之百能把夏柔雪扔到河里去。   要做到这几步动作说难,其实也不难。   首先,脚为根、腰为盘、两手是枝杆。   根稳则横挪快而不摇晃,力达腰蓄力方能重心不失,手要快,顶心要狠和准,甩手间要毫不犹豫。   可是,这样似乎太辣手摧花了吧?   一个顶心肘过去,轻则哭爹喊娘,重则就是吐血重伤,再来甩手扔河里,那岂不是杀老婆的节奏?   不行!不行!退一步海阔天空!   就在这刹那间,爱无忧选择一个歉让的侧身。   一掌落空,夏柔雪岂会依饶,跟着就是一个撞肘。   还来?   只要来个摆身锁喉,紧跟着一个曲膝追风顶,保证命丧当场。   要有风度!要怜香惜玉!爱无忧不是那种不会疼女人的男人。   看来只能求其次了,爱无忧果断的一个旋身,到了夏柔雪的身后,左手抓夏柔雪的左手,右手揽住腰,拇指就摁住穴位就道:“别动!”   靠在扇面胸膛,像座可以依靠的高山,有温暖,如缓缓的溪流源源不断。   如电击,麻而不痛,烧而不焦。   惊颤!手想动弹,却又不想动弹。   无力!脚其实有力,却不愿发力。   他的心跳动得很匀称,她的心却如小鹿般乱撞。   上齿咬着下唇,是心之所然,而力不所然。   双眼迷离,似闭未闭。   怕闭上眼,会就此睡去。   怕睁着眼,会意乱情迷。   嗡的!脑子一片空白,胡思乱想,却拼凑不出一副像样的景像。   其实,爱无忧也是心动的,他只是在克制。   其实,这种姿势是非常美的,就差飞旋在半空中了。   揽腰一式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越看越好看,嫦娥、西施也不过如此。   爱无忧不禁感慨:“人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嗯!”夏柔雪听到这句女人最爱听的话,她默认了要以身相许。   就这一声“嗯”,代表着爱的许诺,爱的宣言,爱的独一无二。   “哐当!”从船舱里传来踢翻凳子的声音。   随着似嗔似怒的一声:“无忧哥!那我呢?”   爱无忧顿时醒悟:“哎呀呀!忘了还有一个,不应该,不应该啊!”   惊吓!“小兔子”总是受不得另外一种声音的惊扰。   夏柔雪的脸本就红,现在更红得像一团火,直“烧”到耳根。   她立时睁开眼,手脚乱舞:“放开!放开!”   爱无忧当然要顾及里边的那个,自然的松开。   夏柔雪转身就向船舱里跑,却与走出来的花雨轩正好面对面。   “她的脸也红!”花雨轩的脸红,是因为听到那些话,自己也心动。   “姐姐的脸好红,无忧哥是个大坏蛋!”   彼此的噗呲一笑过后,夏柔雪一横眉哼道:“妹妹!咱俩一起把那没良心的大坏蛋推下水?”   爱无忧暗道:“没良心?柔雪妹子,你这可是心口不一啊!”   爱无忧背对着她俩,这样可减轻她俩的难为情,谁知竟然不是这么一会事。   “没良心”这几个字,正好说到花雨轩的心坎上,极快的点头答应了。   所以,她们动手了。   夏柔雪的左掌去推爱无忧的右肩,花雨轩的右掌去推爱无忧的左肩。   “且慢!有船来了!”   两只秀色可餐的美美掌,碰到爱无忧的衣服时就迅速的收力,但手掌还是摁在爱无忧的两肩上,看情况而撒开。   美目望去,还果真是一艘船。   船上站着一男一女,四十多岁年纪,穿着得体,相貌可看,看得出是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也在往爱无忧这边看,手还在指指点点。   爱无忧问:“那两个人在指指点点些什么?”   “不知道!”夏柔雪的手向下滑落至爱无忧的腰。   “我也不知道!”花雨轩的手也向下滑落,到爱无忧的腰部。   “你们别搂腰,我怕痒!”爱无忧说瞎话,他是怕那两个人说闲话。   掐人的时候,一定要掐皮不碰肉,那样子呢就会更痛。   两个“坏坏”的女人,掐住爱无忧突然使劲一拧。   “哎哟!”爱无忧几乎是跳起来嚎叫。   两船拼排,虽离得远些,但还是能听见窃窃私语:   “不堪入目,看不得!看不得!”   “就是,伤风败俗,没家教。”   爱无忧一听就火大,大吼道:“老婆打老公,天经地义,要你们管啊!”   有些人就是怕横的,一对夫妇缩着头就钻进了船舱里,就连那船夫都不敢抬起头来看。   船走远了……   爱无忧嘿嘿两声道:“看见没?这种人就是欠揍!”   “谁是你老婆!”   “你也是欠揍!”   两个女人的手摸到爱无忧的肩膀,使劲就是向前推。   “哈哈!推不动!”爱无忧只是晃了晃,还真是脚像生根一样。   两个女人各递眼神,不谋而合,开始她们的恶作剧。   一人一条腿,曲膝顶上,两掌再使劲向前推。   这回爱无忧是站不稳了,扑通一声,就掉在了河里。   “谋杀亲夫啊……”爱无忧拍打着水,嘴当然不放过多喊几句。   “闭嘴!小心我脱鞋扔过去!”夏柔雪两手叉腰,嗔怒道。   “无忧哥,你快点捉鱼上来,我们就原谅你!”花雨轩“好心”相劝。   “哪有鱼?”爱无忧装模作样的左右看。   夏柔雪白了他一眼,笑骂:“你个大笨蛋!鱼是你亲戚啊!钻下水里去找!”   “说得也对哦!”爱无忧嘻笑:“咦!要不你俩也下来,咱们一起捉鱼?”   “无忧哥你个无赖!”   花雨轩抄起竹杆,挥手间连续两个击打。 第153章 打是亲,骂是爱   一下没中,第二下可是着实往爱无忧头上落。   “哗啦!哗啦……”水花四溅,溅起的浪足有三尺来高。   看着水花飞那么高,花雨轩就傻眼了,心里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后悔。   “打着了没?”花雨轩有点懵懵的问。   夏柔雪看着花雨轩那一竹杆子落下,本就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个妹妹会用那么大的力气。   “我没看清……”夏柔雪的语气仿佛有点怪责花雨轩下手太过重。   “啊!那怎么办?”   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水面还是没有动静。   夏柔雪贼贼的一笑:“哎呀!你的无忧哥恐怕是打晕了。”   “柔雪姐,你别吓我!”   花雨轩放下竹杆,蹲下就喊:“无忧哥,你快出来!不捉鱼了……”   花雨轩喊着喊着都快哭了。   夏柔雪不忍心,于是,笑道:“傻妹妹,就你那一竹杆,打鱼还差不多,打他?就算打到他也死不了!”   “那就是没打着,诶哟,柔雪姐,你吓死我了……”花雨轩拍拍胸脯,顿时放下心来。   突然,“哗啦!”一声水花如瀑布,爱无忧钻出了水面就喊:“鱼!鱼!我抓到鱼了!你们看好大的鱼!”   爱无忧左手抓着鱼,鱼太滑,又拼死挣扎,一个不稳,被其挣脱。   爱无忧手快眼快,右手一个“海底捞月”再把鱼给抓住,不成想,鱼又挣脱。   爱无忧干脆两手同时把鱼抓牢,鱼拍打着尾巴,却怎么也挣不脱了。   花雨轩欢呼雀跃:“无忧哥,好样的!快把鱼抛上来!”   “好咧!”爱无忧双手举过头顶,稍使力就把鱼抛上船。   看见爱无忧抓到鱼时,花雨轩乐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现在,眼见鱼飞来,又想到鱼在爱无忧手里滑不溜秋的样子,花雨轩就不敢拿手去接,哧溜一下闪开了。   鱼跌在船上眼珠凸凸,鱼鳃一张一合,嘴巴动得厉害,活蹦乱跳,一会左,一会右,一会高,一会底,弄不好就会蹦到河里去。   花雨轩看着急,情急之下也就当机立断,抬脚就踩在鱼身上,跟着催促道:“柔雪姐,快拿桶来!”   夏柔雪看看那条鱼,吐血了,要是再用力点,恐怕肚子都会被踩破,便没好气的说道:“想不到你这小脚丫子还蛮有力的,鱼都快死了,还拿什么桶!”   “死了吗?”花雨轩把脚挪开,看见鱼只是啪啪的原地而动,不好意思的掩面咯咯咯的笑。   这时,爱无忧又钻出了水面,手中拿着一条水蛇。   蛇拼死反抗,张嘴就要咬,爱无忧一口水喷过去,水蛇当时就晕倒。   爱无忧高兴的大喊:“好东西!大补!大补啊!”   就听,夏柔雪一句:“我不爱吃蛇肉。”   “不懂人间美味!”爱无忧腹诽一句,嘴却说道:“老婆不吃,我也不吃。”   甩手把蛇扔了,爱无忧又钻进了水里。   不一会,爱无忧钻出水面,一手一条鱼,扔上了船。   这次花雨轩有准备,拿着桶依次把鱼接住,嘴里喊着:“够了!够了!”会杀人的人不一定会怎么初加工鱼。   刀工是门手艺,也讲究技巧。   杀人技巧和刀工技巧差不多是一样的,都讲究日复一日的练习。   只不过,刀工用的是食材而已。   杀好洗净的鱼放在案板上,花雨轩拿着菜刀左比划,右比划,就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柔雪姐,这清蒸鱼该怎么砍?”   “砍?”站在一旁的夏柔雪,在回忆以前鱼端上桌时的形状,然后才答道:“我记得是一整条上桌趴着的。”   花雨轩受教,把菜刀放一边,两手摆弄着鱼,鱼却怎么也趴不好。   “柔雪姐,不行啊!”   “不行?你不会拿刀把它砍成两半!”   本来爱无忧打算躺椅子上睡个觉,然后等饭吃的,听得夏柔雪来这么一句,当时就急:“喂!喂!别听你姐的,把鱼龙骨割断就行。”   片刻之后,就传来了花雨轩的声音:“嘿!成了,还是无忧哥说得对。”   就听夏柔雪哼的一声:“瞎摸耗子,还不是蒙的!”   爱无忧:“……”   “柔雪姐,然后该怎么做?”   夏柔雪也是很为难啊!她就是不服,下厨房还会不如爱无忧?于是,说道:“放点盐和姜、葱,下锅蒸就行了。”   爱无忧很无奈,赶忙道:“乱来一通!先放点盐和姜、葱,还放一点酒,给鱼洗洗澡,水开下锅蒸,大概一刻钟就出锅。”   “哦!”花雨轩应了一声。   “要是鱼蒸得不好吃,看我不把你个臭无忧给掐死!”   夏柔雪很生气,花雨轩却一阵的咯咯咯的笑。   爱无忧:“……”   “这红烧鱼怎么做?”花雨轩机灵,她不喊“柔雪姐”,表面问的夏柔雪,其实问的却是爱无忧。   爱无忧刚想说,就听夏柔雪咋咋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放油、放盐、放酒、酱油、最后放水和鱼,煮熟就行。”   花雨轩问:“是这样的吗?”   花雨轩眼一瞪:“妹妹,你这是在问谁啊?”   花雨轩打了机灵,眨眨眼:“我听姐的。”   “错!大错特错!”就听爱无忧继续说道:“烧热油,将鱼煎得两面金黄,去其泥惺味,然后再煮。”   “闭嘴!就你会是吗?”   夏柔雪的一声呵斥,吓得爱无忧不但把嘴闭上,连眼睛都闭上了。   “柔雪姐,按你的方法做?还是按他的方法做?”   花雨轩猜得出,爱无忧说的肯定没错,但又得顾及夏柔雪的面子,所以问得很小声。   “按他的方法做……”夏柔雪说得比花雨轩还要小声,就怕爱无忧听见。   爱无忧根本就没睡,耳朵又特别的灵,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心道:“就会嘴硬,心里还不是照样服我。”   “柔雪姐,这麻辣鱼该怎么做?”花雨轩问得很小声,她知道夏柔雪肯定不会,但又不能明着问爱无忧,只好用上了兵法的一计了。   就听夏柔雪悄悄的说:“你笨啊!大声点问。”   花雨轩一串咯咯咯的笑过后,清了清嗓子:“这麻辣鱼该怎么做?”   爱无忧两手叉腰,翘起二郎腿,闭着嘴,闭上眼,打定主意不再逞能。   “无忧哥,这麻辣鱼该怎么做?”花雨轩的声音更大声了。   爱无忧当做没听见。   就听夏柔雪哼的一声:“都不会做,把鱼扔进河里算了!”   一个吃货听到要把鱼扔了,当然是着急的。   一个吃货想到没了麻辣鱼吃,那是心急如焚的。   爱无忧呼啦一下跳起来就喊:“别!别!别扔啊!”   就听夏柔雪喝道:“你会,还不快点给我滚过来!”   大丈夫在刀架脖子的时候是不能屈服的,但在吃这方面,呃……该妥协一下也没坏处。   爱无忧走进里面,就见,花雨轩眼珠转来转去,正捂着嘴偷乐。   而夏柔雪两手叉着腰,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凶巴巴的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爱无忧耸耸肩,懒得答,抄起家伙麻利的做起了菜。   一边做菜,爱无忧还一边嘟嘟囔囔:“不会做,还不虚心请教,有这样的徒弟吗?”   这话摆明了是说夏柔雪,她又岂会不明白?立时,女人不屑的冷声道:“谁是你徒弟?谁要你教?会点皮毛就想当师傅?做梦!”   “我会点皮毛?”爱无忧拿起一块刚片好的鱼片,在夏柔雪的面前展示:“你看这鱼片多薄,多匀称,就算大厨也不过如此!”   “啧啧啧!”夏柔雪不服:“就这也算大厨?我拿剑都可削出来!”   爱无忧:“……”心想:做菜怎么能用剑呢?那不是失掉了手艺的灵魂?不可理喻!   爱无忧不想跟她再争辩,还是安心做菜,待会大吃一顿。   可爱无忧就是嘴欠,菜做到一半的时候,又开始嘟嘟囔囔:“要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才是好妻子,懂吗?”   “谁是你妻子?”夏柔雪话完,抡起粉拳就在爱无忧的背上就一通嘭嘭的捶。   看似挺凶,落拳也很快,其实力道拿捏很有分寸,就像给自家男人捶背一样。   爱无忧受用:“打是亲,骂是爱,打了多少下,就代表老婆亲了我多少下。”   “咯咯咯……”花雨轩在一旁看着乐。   夏柔雪立刻白一眼过去,怪责道:“妹妹,你乐什么,你以为你就逃得开?”   果然不出所料,爱无忧立刻说道:“都一视同仁,哪个老婆亲我,我都开心。”   “无忧哥!你是个大坏蛋!姐!打他!”   姐妹同心,其力断金,这两个小粉拳打得比刚才重多了。   这种“爱”太过了也是受不了啊!爱无忧急忙讨饶:“别打了,再打就要吐血了!”   两个女人打得兴起,哪有停的道理,只不过拳头下得轻了点是真的。   爱无忧无奈,再次求饶:“得了!得了!大不了以后都是哥下厨,总行了吧?”   两个女人的拳头顿停,齐声问:“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啦!两个这美貌的老婆,相公不但要白天疼,晚上更要加倍的疼爱!”   “哎呀!妹妹他使坏!打他!”   夏柔雪抡起拳头就打,花雨轩也是愣了一下后,也抡起拳头捶…… 第154章 易思安这个人   一抹红霞,一丝白云。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玉美坊和望幽谷已是一片火海。   一路的尸体,血流淙淙如水。   一路的浓烟滚滚,烧焦的味道难闻令人作呕。   一路的刀光剑影,番子、黑衣刺客和望幽谷的人,正拼个你死我活。   易思安视若无睹,他在逃跑,每一个飞掠他都毫不眷恋。   难道唐三海对他不好?   不!   唐三海从没有责备过他一次,也从没亏待过他。   唐三海没有给过他任何一次任务,只是叫他打扫那间屋子。   易思安腰间插着那根老烟枪,手中却多了一把剑,剑曰:柔情。   “柔情”是把宝剑,剑鞘花纹鎏金,剑镡镶白玉。   曾经的易思安也是个叱诧风云的人物,直到来了这望幽谷,他就很少用这把剑。   不是他不够忠心,只是唐三海不是他最关心的人。   爱无忧才是他最为在乎和关心的人。   不是亲生的胜是亲生的。   东躲西藏也是为了爱无忧,进这望幽谷也是为了这个少爷。   易思安不想爱无忧去涉足江湖,可年轻人却往往不听老人的话。   易思安不希望爱无忧从小就为仇恨而活着。所以,他总是简明扼要的诉说以前的事情。   但人欲静而风不止。   易思安也没欠唐三海什么人情。   十五年前,西岭八寨是一伙烧杀抢掠的强人。   八个寨主的两个干儿子被萧茹月给杀了。   这怪得了谁,要怪就怪有眼无珠,萧茹月这样的人,两个蠢货也敢拦路打劫。   八大寨主也是豪横,且目中无人,兴师动众般想要踏平这望幽谷。   易思安仅凭一把柔情剑,力挑八大寨主于望幽谷之外。   十三年前,百越血王来望幽谷挑战,易思安一人一剑,力杀此人。这些足以对得起唐三海了。   脚下不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中有“柔情”。   三个番子跳出拦住了去路。   易思安并不绕路而逃,从容面对,果断拔剑。   “柔情”一出,剑光如初恋,但这“初恋”却像那带刺的玫瑰。   剑锋舒展飞动,银光熠熠,剑影闪过,不见人影。   一瞬间,云卷雨息。   易思安已在尸首的五丈开外。   继续离开,未如愿。   七个黑衣刺客挥刀迎面砍来。   冷森森的刀光,冷酷无情的目光,那些动作他们已不知用了多少次。   没有情感,训练他们的人本就没有情感。   一生只为活,一世只为好好过,一辈子不领悟,佛也无可奈何。   “柔情”再出,三分啸成剑气,七分酿成断肠。   “寻花”一式、“捕风”一招、“挑灯”再来,追风、折柳、撩月、问情,招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飞花点点落,最后一弯明月消逝,剑已入了鞘中。   易思安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把步伐放慢了。   离谷外只有百步之遥,但易思安的脚步却越来越沉。   能感觉得到有三股隐藏的杀气,易思安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这样藏着不觉得累吗?”   “易思安,纳命来吧!”随着话声,李书文的银枪从左路说到就到。   长枪之法,其妙在于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   圆精用不滞,又莫贵于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枪法有虚有实,有奇正;有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李书文的一式“独探龙潭”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却是在一探易思安的深浅。   易思安的《柔情三十六式》早已是烂熟于心,人动、剑出,一式“问柳”如风吹垂柳。   一击之间,恰似一束梨花压海棠。   剑贴枪杆迎难而上,溅起一串火星,剑锋直索李书文的咽喉。   李书文大惊,毛骨悚然,他哪想得到易思安是此等的实力,他也根本没料到易思安一出招就是要人的小命。   “黑白双杀”不可能是单枪匹马的,黑无常出现了,白无常岂会坐视不理?   李书成从右路杀出,黑铁枪裹挟着一股旋风袭向易思安的背部。   来得好啊!这一剑难要李书文的小命。   但劲断意不断,势断意相连,行断气相连。   易思安果断回身,摆剑就是一式“回心转意”。   一击漫若轻风,再击已拨开云雾,三击雷霆震怒。   好犀利的剑法!   李书成如那惊弓之鸟,连抖一串枪影而退。   易思安矗立原地,一股杀气弥漫施压两人。   李书文暗恨:雷猛这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手?   李书成暗恼:都这时候了,雷猛这狗东西竟还打鬼心眼?   的确,这是赵镜清安排的最后一道屏蔽障,也是为了捡漏而来的。   但李书文和李书成实未想到,就是捡漏也会碰到一个棘手的高手。   雷猛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况,要是再不出现,等黑白双杀一死,自己恐怕也没好果子吃。   拔剑一跃而出,雷猛懒得去理会那两个人怨恨的眼神,只是冲着易思安厉声道:“老骨头!你走不掉的!”   雷猛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易思安当然也知道,能在江湖中创出“惊雷剑”的称号,此人靠的是实力。   不轻视敌人,但要藐视敌人,易思安冷声道:“老骨头总比贱骨头硬!老骨头总比跟在别人屁股后舔屎的强。”   “你……你要找死!”   大怒之下,雷猛仗剑进前一步,惊觉“黑白双杀”竟然一动不动,遂止步。   雷猛暗自切齿:“你奶奶的!两个王八蛋这是要等我去喂招,然后,再坐享其成啊!”   雷猛恨归恨,但嘴却说道:“两位兄弟,一起合力杀了此人,免得赵大人怪责办事不力。”   雷猛当然知道,如果是自己的意思,恐怕这两个人就会在撕杀的时候耍小心眼,把赵镜清抬出来,那就不怕这俩人不卖力。   “老狐狸!你最好死快点!”李书文跨前一步,银枪抖起一串枪花竟是眼望李书成而不再动。   “阴险的小人!拿赵大人来压我俩!”李书成心里虽暗骂,但也不能不做做样子,舞动黑铁枪呼呼生风,但脚却生根不动。   好啊!好啊!都是些耍心机的小人!   耍心机并不是坏人所独有,想在江湖上混,没有点心机,绝难活得长久。   但做小人,那是会被人所唾骂的。   此时的易思安乐意看到小人的勾心斗角,他一声冷喝:“谁先上,谁就先死!”   雷猛被这一喝,吓得赶紧横剑于胸前,盯着易思安的剑心里暗道:“妈拉个巴子的!要上一起上,想让老子去做垫背的,做梦吧!”   李书文鄙视了雷猛一眼,心说:“窝囊废!老子都不怕!你怕个鸟啊!”   看到雷猛的那些举动,又瞧见雷猛那老鼠成精一般的眼神,李书成的黑脸都快变成红脸了。   即便这样,李书成还是巧言一句:“上!一起上!杀了此人,雷兄你是头一功!”   “一起上”雷猛当然双手赞同。   又许让个“头一功”,雷猛已是心动。   罢了!罢了!富贵险中求!   雷猛刚要动,惊见易思安宝剑一抖,发出嗡嗡声鸣,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自己本就胆小的心脏。   “哎呀!差点就中了李书成这王八蛋的圈套!”暗惊之余,雷猛大喊一声:“两位兄弟,你俩先攻左右路,我绝不怯场。”   李书文和李书成互递一个眼神,彼此点了点头,立时,内力而起,两人衣角无风而动。   就这当时,易思安大喝一声:“好!先杀你二人!”   两人大惊!心神紧绷,都在揣测易思安说的是真?还是假?更重要的是,他到底会先杀哪一个?   杀人是真,但杀谁却不一定,易思安老谋深算,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只三念……   一念人影虚晃。   一念人影虚无缥缈。   一念似在天边,但已近在眼前。   “花”已寻着,无需再寻,一式“问柳”飞刺雷猛的胸膛。   雷猛听到“先杀你二人”时,正想暗自庆幸,猛见剑锋近在咫尺,惊得他是魂不附体。   亏得他剑摆的是守势,仓惶之下,举剑踉踉跄跄后退挡了一下。   雷猛本想就此回敬一剑。   易思安杀意更重,哪由得他有回旋的余地,趁“黑白双杀”还没转过神来,先杀掉雷猛。   剑光陡起,一式“捉影”竟像一张网笼罩雷猛整个前身。   雷猛已是惊得脊背发凉,哪还顾得去骂那两个见死不救的王八蛋,挥剑就是漫无目的地一通乱砍。   然,雷猛砍到的尽是剑的虚影,没有一次跟易思安的“柔情”碰撞到。   上当了!雷猛醒悟得却已晚,易思安的剑不可思议的刺进了他的咽喉。 第155章 两强对决   机会来了!   “黑白双杀”早一点点动手,雷猛根本就不会死,但他俩苦苦盼望的就是一箭双雕的机会,哪会舍得提前施援手。   趁易思安的剑未拔出的一刹那,“黑白双杀”挥动铁枪,如狂风暴雨般的袭来。   可是,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又岂知别人不会在算计你呢?   就刚才雷猛这种胡乱招架的情况,易思安其实一个旋身横削一剑,就可以削断雷猛的脖子,但他却偏偏没有这样做。   这其实就是易思安故意露给“黑白双杀”的破绽。   就在枪尖快要刺到背部的时候,易思安当即一式“闺中戏美”,人和剑就从两杆铁枪侧身穿过。   未停,跟着一式“一览群芳”横削两人。   剑过,喉断,“黑白双杀”惯性的向前扑倒在地,腿动了几下,手撑了两下,头却始终抬不起来。   “柔情”已入鞘,易思安并未感觉有任何快意,他拔地而起,只几个起落,人影就消失在烟雾当中……   望幽谷的小木屋已不复存在,一个圆形的深坑足以说明它的灰飞烟灭。   小小的方圆不足三十丈,竟是血色与黑暗的两重天。   以大大的一横为界线。   唐三海站在红色的中央,翻滚的洪流在激荡,在奔腾。   泥沙被掀起,石块被掀飞,树木被撕碎,整个景象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望月穿云站在黑暗当中,矮小的身材仿佛是紫色的一点。   黑气在蠕动,在蚕食,蚕食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个恶魔在吞食着天地。   窒息、压力、那种咄咄逼人的气流,逼迫得望月青衣频频以罡气相抵。   稍倾,她的脸已煞白,不得一步步的向后退。   佐田十四郎也好不到哪去,他紧咬牙关,眼中透露出一种胆怯的惧意,每退一步,脚印就会比前一个深些。   站在一里之外的赵镜清这些人,凝望谷里的那一团红云和黑云,心中都泛起莫名的恐慌。   一股邪风吹来,似寒风刺骨,又似热流浸扰,所有人不禁颤颤巍巍的打抖。   “血红缠丝剑”已恢复它应有的光泽,唐三海眼中闪耀出不可磨灭的寒光。   望月穿紫色的衣角在摆动,小小的双眼眯得只剩一条缝,但在缝隙中却隐藏着两道如幽灵的凶光。   “唐三海不愧是唐三海,的确很强!”望月穿云的小碎牙总是漏风,说出的话总是走音。   绝顶高手对持,不在乎这些,能听得懂就可以了。   唐三海冷视的轻笑:“望月穿云也是难得的高人,唐谋早想领教。”   “哦!”望月穿云双眼大睁,好胜之意,不言而喻,继而嗤笑道:“其实你放下手中剑,我大可担保你夫妻俩不死。”   “哈哈……”大笑过后,唐三海以更深沉的语气回道:“其实你杀光外面的人,我一样给你荣华富贵。”   望月穿云摇摇头:“你做不到。”   唐三海也摇摇头:“你也做不到。”   望月穿云呵呵两声:“你太聪明了。”   唐三海却附于一声冷笑:“你太过阴险了。”   “你不想救妻子吗?”   唐三海心中一沉,继而冷冷的说道:“我死,她不能活;你死,她能活。”   望月穿云杀意顿起:“你不怕死吗?”   唐三海杀气暴起:“谁死还不一定。”   “好!”   “好”字一出,望月穿云已挥刀跃出,一式“半月分身斩”说到就到。   刀身很窄,但裹挟那两股刀劲却如扇形一般,乍亮间,势如破竹的袭来。   唐三海抖身而起,“血红缠丝剑”在瞬间暴起红光。   红光聚时如毒蛇红信,开时又化作两条大蟒飞扑而出。   红流翻滚,白光炸亮。   红光在袭卷,白光在抵抗。   一次的碰撞,都是刀与剑的承受。   “轰”的一声巨响,本就模糊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   场外,望月青衣运起了罡气相抵,而佐田十四郎直感觉自己的罡气似乎被震裂一般。   “啊……”番子、刺客都扔掉了兵刃,两手捂着耳朵,全身扭曲着抵抗那震耳欲聋的炸响。   “这……这……这是人吗?”赵镜清的头被震得嗡嗡作响,说出的话已是不清不楚。   姚小杰等人哪听得清赵镜清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运内力相抵抗。   唐三海还站在他原来的位置,“血红缠丝剑”已冒起丝丝白气。   此时,一缕黑发断落,又被吸走,眨眼间淹没在红云当中。   望月穿云也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丝丝白气从头发里冒出。   他的左肩已多了一道浅浅的剑伤,血冒得很慢,衣服被染湿只有两指宽那么一小块。   “你杀不了我!”一招之下,就有不小的收获,唐三海那种狂傲已溶入在话中。   “只怕未必!”   望月穿云岂是一点点的挫败就认输的人。   罡气再起,杀气腾腾,一式“奔雷十四斩”如惊涛骇浪的袭来。   一刀快似一刀,每一刀都画出银色的半圆。   一刀比一刀更猛,银色的半圆就一个比一个更亮。   面对来势汹汹的刀光,唐三海毫无惧意,一式“巨蛇狂舞”在抖手间化出十几道红色的剑气。   剑气变幻,似十几条赤炼之蛇张开大嘴,飞扑着去撕咬那白色的刀光。   一刀落,就有一条赤炼咬上。   一道白光灭,就有一条红影被劈成了两半。   “轰隆隆……”一串炸响,震得是地动山摇。   望月青衣的身体在轻微的摇晃,迫于无奈,一个倒翻落在两丈开外。   佐田十四郎极速逆退,退到他能从容抵御为止。   番子和刺客实在抵挡不住了,捂着耳朵都退得更远。   赵镜清这几个倒是高手之流,站在原地苦苦支撑。   其实他们也想后退,但面子却拉不下来。   唐三海离原来的位置退后几步,头发已蓬乱,眼睛却怒视着,而他的右大腿已有一尺长的伤口。   血流如注,浸湿了他的裤子,他竟似未察觉一般。   望月穿云还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他穿的那双木拖鞋不知何时飞了,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的头发一乱,整个人就变成十足的乞丐样,就差杵根拐杖和拿个破碗了。   可那又怎样?   绝顶高手的对决,不会在乎这些无所谓的细节,即使光着脚丫踩在地上,那也是稳稳当当。   “你输了!”望月穿云说得虽有点为时过早,但这一次碰撞,他确实棋高一招。   唐三海沉声道:“望月穿云,你别忘了不止我一个人在流血。”   对于唐三海不怀好意的提醒,望月穿云附之一笑,接着又阴阴的说:“恐怕你流得比我的多吧!”   唐三海的伤跟望月穿云的相比,的确更重些。   如果是两人就此比谁站得久的话,那先倒下的很可能是唐三海先。   唐三海也意识到这一点,但这点伤还不至于一时要了命。   望月穿云其实一直在耗时间,多耗一点就多一分胜算。   “看见我的伤比你重,那你为何还不出招?”唐三海问道。   望月穿云摇摇头:“我很厚道,不急这一时三刻。”   唐三海咬牙切齿:“你的确够阴险。”   望月穿云却呵呵两声:“你们不是有句俗话叫做“无毒不丈夫”吗?”   “那你去死!”唐三海说话间,周身杀气弥漫,红云迅速凝聚在他的周身,继而“血红缠丝剑”裹挟着一团剑形的红光。   剑身红光一亮再亮,仿佛在血海中浸泡了几百年似的,使得那剑锋似在滴血一般。   唐三海一个脚踏震地,地裂尘起,跟着像一根红色巨剑飞刺而出。   在唐三海出剑的一刹那,望月穿云双眼闪过一丝狡诈。   他把刀扔了!这太不可思议!   但唐三海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平生之力已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望月穿云的小碎嘴在快速的默念,左手成剑诀,临空画一个圆。   就见一道紫气出现在眼前,并极速的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厚,眨眼间形成了一个紫盾。   剑到,紫盾也推出。   “当”的一声,闪念间就变成了攻与防的相持。   “滋滋……”剑劲施压,剑锋刺在紫盾上发出一串串声响。   就在紫盾被剑锋撕开一条裂缝的时候,望月穿云的小碎嘴又默念有词。   黑云突变,翻滚得极为诡异。   刹时,两只两尺多长的巨角从云层冒出。   跟着,是一个水缸大小的巨兽之头摇晃着出现。   两只眼睛如成年人拳头般大,冒着紫光。   接着,黑云聚拢,组成庞大的巨兽身躯。   巨兽身体无皮囊,只有轮廓分明的一根根骨架。   黑气在骨架间缠绕,里面一个紫色心脏忽闪忽亮。 第156章 奔牛厢   巨兽已伸出它那对又长又粗的手臂,血盆大口也跟着张开,比蒲扇还大的双掌舞动着,正虎视眈眈盯着唐三海。   唐三海只向上瞄了一眼,心里顿时一沉到底。   随着望月穿云右手向下一挥,巨兽的两只大掌呼啸着向唐三海头顶砸来。   唐三海迫于无奈,腾出左掌运起出一道薄薄的罡盾向上顶去。   “嘭”的一下,罡盾瞬间裂开,但唐三海还在苦苦的支撑。   巨兽再变,化作一黑气从细缝钻了进去,缠住了唐三海的手,向下至肩膀,继而向头和身上爬去。   唐三海两眼突然暴红,张开嘴哈哈哈的大笑数声,竟将黑气震散。   然,一只右手早已等候多时。   望月穿云的右掌以闪电的速度打出,瞬间打在唐三海的胸口上。   “嘭”的一声。   “啊!”唐三海一声惨叫,宝剑脱手,而人却被击飞出五丈开外。   倒地的唐三海张嘴喷出一大口血,人已是站不起来,他缓慢的抬起右手,指着望月穿云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你……术士……你是双修!”   “哈哈……咳咳……哈哈……”   望月穿云也是大伤元气,笑的时候不停的咳了几下,接着摆着一副胜者为王的姿态,大声说道:“知道得太晚了!你已经废了!”码头。   望月穿云将“血红缠丝剑”双手递给赵镜清,说道:“此乃宝剑,赠予大人以表在下的一点心意。”   赵镜清眼睛顿时亮了许多,满脸堆笑着双手接过宝剑,然后,就一个劲的抚摸。   但赵镜清的心里却一直在寻思:“这老家伙实力如此惊人,有什么办法再削弱青衣会的实力呢……”   片刻之后,赵镜清收起了宝剑,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换而是满脸的愁容。   赵镜清摇着头,不停的叹气:“唉!押那么多重犯……唉!回京城路途遥远……唉!人手恐怕不够啊!”   这一战,赵镜清他们几个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虽然青衣会的实力有所削弱,可自己也倒霉催的损失了三个高手。   还真应那句“人算不如天算”。   望月穿云因此一战胜得漂亮,自是得意,便爽快的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唐三海已废了,剩下这几个也上枷锁,点了几处穴,我再派两个得力人手随你一起进京,担保没事。”   望月穿云的得力人手就只剩两人了。   赵镜清就等望月穿云说这句话,待得刚说完,他立刻满面春风,跟着拱拱手:“多谢!多谢!到了京城面见千岁,本官一定为您讨一个重重的赏赐。”   望月穿云也是笑得眯起了眼,把头凑近,悄悄一句:“最好再来几颗夜明珠。”   赵镜清听得此话,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怕撑死啊!哪来那么多的夜明珠!”   然而心里骂归骂,表面功夫必须做到家,赵镜清一个劲的点头回应:“嗯!嗯!没问题,包在咱家身上!”   “那就恭候大人的佳音咯!”   “那咱家也恭候您的喜报咯!”   两人彼此眼神一对视,立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望幽谷……   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茹月姐……”赫连依一奔跑着到处寻找,嗓子都喊得有些嘶哑。   田文正很冷静,脸上没有任何一点悲伤的表情。   他和唐三海的关系,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也就谈不上会伤心。   萧茹月对爱无忧很好,对赫连依一也很关心,对自己还算不错。所以,田文正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易思安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多少话,彼此的了解也是从爱无忧诉说中得来。   田文正很敬重易思安,当然,这大都是因为爱无忧的原因。   一块大石上刻有字,写着:想救人,来奔牛厢顾宇廷家。   田文正静静的看着这行字,眉宇深锁。   很显然,这是一个陷阱,是一个明摆着的陷阱,是一个让赫连依一和爱无忧无法拒绝的陷阱。   可是,爱无忧现在在哪里呢?   此时的田文正很希望爱无忧在跟前,他太需要这样的兄弟来拿主意,他也太需要这样的兄弟来想个两全的计策。   赫连依一从跟前跑过,田文正一把拉住了她。   “为什么不找?”赫连依一质问。   田文正摇摇头:“不用找了,你自己看。”   赫连依一顺着田文正指的地方看去,立刻明白,急道:“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奔牛厢啊!”   田文正苦笑:“恐怕有去无回。”   赫连依一怔了怔,她明白田文正说的意思,就凭两个人去救人,那肯定是如狼入虎口一般。   但一想到萧茹月,赫连依一就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思前想后,流着泪央求:“好歹先去看看再说。”   田文正不能拒绝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唐三海。   田文正不愿拒绝的人有两个,那就是爱无忧和赫连依一。   他伸手将赫连依一的眼泪擦干,轻轻的点头应道:“你要去,我就陪你去。”   青梅竹马算什么?如胶似漆算什么?   一句话虽没有甜言蜜语,但更胜过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   此刻,赫连依一的心是最温暖的。   此刻,田文正的眼神是最温柔的……   奔牛厢……   大街上,花雨轩和夏柔雪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在前头。   得罪一个女人,就能让你没好果子吃。   得罪两个女人,就只能随时被晾在一边。   爱无忧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想插句话又根本插不上,很是无聊,不由得嘟嘟囔囔一句:“来这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找那三千两黄金来得痛快。”   “无忧哥,你怎么三句不离本行啊?钱就那么重要吗?”   花雨轩本来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加之又碰上了不幸遭遇,现在难得的自由自在的放飞,她自然觉得金钱不是最重要的。   “切!你懂什么?你以为养那么一大家子不要钱啊?”   爱无忧掰着手指数道:“老爹、岳父、再加上你俩总共五个人,哦!不对!应该最少是十三个才对。”   花雨轩听得心里暖洋洋的,但又有些不解,遂溪问:“无忧哥,你还有什么亲人?”   爱无忧嘻嘻一笑:“没有啊!以后你俩一人生四个不就有了咯!”   夏柔雪听到这一句,心里自然是暗自欢喜,但嘴上却不依不饶:“滚!你爱生自己生去,我姐妹俩又不是猪。”   “哼!就是,无忧哥自己生娃出来,我俩伺候你坐月子。”   爱无忧:“……”   此时,一个老汉经过,夏柔雪停住喊了一声:“老伯!”   老汉也是客气:“姑娘,有事吗?”   夏柔雪也是客气有加:“请问顾宇廷家在哪?”   老汉吓了一跳,扭头就走。   “蛤?”三人被老汉这一举动整得有点懵。   此时,又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爱无忧上前两步招手道:“小朋友,过来一下。”   小女孩怕生,吓得顿时停住,两只小眼睛警惕的看着三人,随时有可能转身跑走。   亏得夏柔雪赶忙说道:“小妹妹别怕,姐姐是来走亲戚的,想问一下路。”   小女孩还是很警惕,只微微点一下头,并不答话。   小女孩想了想,忽然回头一指,用那稚嫩的声音说道:“前面不远,那最大的一家就是。”   说完,小女孩哧溜的跑走了。   知道是去顾宇廷家,花雨轩高兴的说:“柔雪姐,你认识我顾叔叔啊?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还没等夏柔雪说话,爱无忧一把抓住她的手,贼笑着说:“好妹子,钥匙呢?快把钥匙给我。”   夏柔雪一把将爱无忧的手甩开:“想得美!”   爱无忧:“……”   从外面看,顾宇廷的住宅虽不比向阳山庄大,但也算是极为显眼的大宅子。   顾宅大门紧闭,门前冷冷清清一个路人也没见,宅子里也没有传出有说话声。   这让爱无忧和夏柔雪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当看到院墙有两道被涂抹过的刀痕时,爱无忧和夏柔雪顿时警惕起来。   花雨轩江湖阅历几乎是等于零,蹦着就想过去敲门,却被爱无忧一把拉住,拖着她转身就走。   夏柔雪跟着走在后头。   花雨轩被这一出弄糊涂了,遂问:“干嘛不进去。”   爱无忧附耳一声:“别急,等晚上再去你顾叔叔家蹭饭。”   花雨轩更糊涂了,又问:“现在去不是一样吗?”   爱无忧:“……”   夏柔雪上前几步悄悄的说:“傻妹子,你没发觉你顾叔叔家有点不对劲吗?”   花雨轩身子一颤,着急的悄声问:“那该怎么办?”   “等晚上去看看再说。”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爱无忧不敢乱做决定,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至于,该如何去摸摸情况,爱无忧可是天生的行家。所以,夜晚去最为妥当…… 第157章 投石问路   回香客栈,顾名思义就是:这里的菜香,酒也香,吃过的都回味无穷。   可是,这跟事实一点都不相符合。   点啥菜都没有,就连酒都是兑过水的。   这也就罢了,偏偏一碟卤味猪头肉,竟然全都是猪脸上的,爱无忧拿筷子找遍了,都找不到猪耳和猪鼻子部位的肉。   要不是有事,爱无忧还真想将掌柜的修理一顿。   客栈就有两桌人,爱无忧这桌最里边第一张,另一桌客人在第一排最后一桌,中间隔有两张桌子的距离。   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吃不喝,正在窃窃私语。   听得出,其中一个脸上有颗大黑痣的叫张五,另一个缺颗门牙的叫王通,最后一个左手是六指的叫邓魁。   就听王通说道:“五哥,这个买卖能做吗?”   张五立刻信誓旦旦:“怎么不能做,那顾家的人都被抓走完了,咱哥三个悄悄进去找点值钱的东西典当,酒钱不就有了吗?”   邓魁怕事,插话道:“万一那些人又回来怎么办?”   张五鄙视一眼道:“就你机灵?我亲眼看着那些人押着犯人上船走的。”   邓魁和王通点点头,算是放心了。   三杯酒过后,三人又开始闲聊。   就听邓魁说道:“五哥,你说这顾宇廷一个做生意的,怎会跟逆党掺和在一起呢?”   张五立时摆出一副百事通的样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不太张扬的人,越是藏得深。”   “哦!”邓魁喃喃细语:“怪不得他穿得低调,跟左邻右舍也少来往,原来是这样!”   王通有些不解,遂问:“那为什么来了六个人,就一下子被抓了呢?”   张五皱眉不答,想了想才道:“那个一条腿的跟那个叫秋云的和尚好像闹矛盾,要不也不会先干一架。”   “对!对!对!”邓魁认为自己明白了,急着插话:“要不是他们窝里斗,也不会被那些人一锅端。”   “嗯!”王通算是明白通透了,咂咂嘴说:“那穿得古古怪怪的老道也太厉害了,和尚跟一条腿的联合都打不过。”   张五嘿嘿两声:“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兄弟多长点见识。”   “切!”王通和邓魁极为不屑的一声,那意思就是“这句话谁不会说!”   三人还在聊着不靠谱的话,可爱无忧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   他的头很疼,疼得都快炸了。   战奉先被抓,那就说明花向阳也被抓了。   还有三个保不齐就是新收的小弟。   可这几个人怎么凑在一块,爱无忧一点也想不明白。   “是不是想不明白?”   夏柔雪突然一句话,爱无忧立时抬头看着她。   “现在不方便说,等晚些时候再说给你听。”   爱无忧领会,这件事还不能让花雨轩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一准就会哭哭啼啼,搞不好就会到处乱闯。   人是被抓走的,那就一时半会不至于死。所以,有时间去研究一个周详的救人计划。   可以肯定,这一伙人是东厂和青衣会的,至于那老道,爱无忧已猜得出是望月穿云。   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不但得将原来那批人都找来,还要多添些帮手。   可是,怎么再将这些人再忽悠到一起,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得特别聪明和不要脸的人才能办到。   爱无忧确实能胜任,然而,他唯一缺的是三千两黄金或者一万两黄金。   自己没有,爱无忧也不知道谁会有。所以,就得去探察一番,顺便摸下底细。   相信赵镜清这个假男人不会令人失望,难就难在人押到哪去,关在哪个地方,金银财宝放在哪里。   这些都是危险的细活,容不得半点马虎。   当然,如果今晚能在顾宇廷家有意外收获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岂不是更容易些。   不求有黄金万两,但求白银有个几千两,那也是有很大用处。   所以,今晚就得来个“投人问路”。   尽管赵镜清那帮人是走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自称盗帅的爱无忧又岂会不懂。   “无忧哥,你俩到底要说点什么事?”   以花雨轩的本事,自然是听不清那三个人的说话,有这么一问也就不足为怪。   “呃……这个……”爱无忧应这突然而来的事,也是有点乱,加之心疼她,一时之间就想不出像样的谎话。   夏柔雪本就不笨,赶忙说道:“他是想问我三千两黄金的事。”   花雨轩一嘟嘴,做了一个鬼脸:“小财迷!”   时间过得飞快。   夜深人静……   三个人偷偷摸摸的绕到了顾家的后院墙外。   张五绑腰带上夹着把杀猪刀。   王通肩扛着一根大木条。   邓魁手拿着一捆卷好的大布袋。   王通把大木条依墙刚放稳,张五就小声对他说道:“兄弟,你先上去。”   “嘶……”王通当时就一哆嗦吸了一口凉气,脑筋突然三百六十度的转,张嘴就来:“五哥,你拿家伙,你先上才对。”   张五要是有胡子,当时就能气得翘起来,回头征求邓魁的意见。   谁知邓魁是个妥妥的棒锤,一点都不善解人意,极其赞同的点点头:“五哥,兄弟看好你哦!”   “滚犊子的王八蛋!都是些什么兄弟?”   张五暗骂一句后,拿出杀猪刀壮胆,心不甘情不愿的攀爬。   谁知,木头是圆的,杀猪刀又宽,柄又小,张五不好使力,几次尝试都滑了下来。   “帮我拿着!”   气鼓鼓的张五把刀给了王通后,双手就能使上劲了,溜快的上了院墙。   “把刀递给我。”   王通拿着杀猪刀,刀柄冲上,顶着脚尖往上递。   张五蹲着弯腰伸手去拿,却怎么也勾不着,顿时火大:“你没吃饭啊!跳起来一点不行吗?”   王通叽哩咕噜一阵怪眼神,不敢张嘴反驳,原地一个肥鸭子蹦递刀。   可是,刀柄又小,王通的手又晃悠,张五腰都酸了,还是没抓到。   王通很卖力气,又连蹦了几下,接连是未果。   张五心都快气炸了,嘴里不停的叽叽呱呱的暗骂。   狠狠心,气道:“跳个锤子啊!抛上来!”   又不是一个人出力,偏偏又挨骂,王通也窝火,心说:“抛就抛,等下你接不住可别怨我。”   王通拿着菜刀晃动着手臂,上下比划几次后,轻轻的喊了一声,才将菜刀抛上去。   这回王通可是使足了劲,菜刀呼的一下到了张五的头顶。   张五刚要伸手去抓,又匆忙闭上眼睛,缩成一团。   也不知王通是故意的呢?还是抛的姿势不对,菜刀“嗖”的从张五头顶飞过。   吓得王通和邓魁也是睁大眼睛,暗叫:“妈呀!还好没劈到脑袋!”   “哐当”一声,菜刀落在院子里。   这一下,三个人都全身一颤,三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张望,见没有什么动静后,这才拍拍胸脯大喘气。   “他妈的!你要弄死我吗?”缓过来的张五压着嗓子开骂。   王通理亏,傻笑着道歉:“五哥,不好意思,失误!准头拿捏过了!”   “机灵点!还不快上来!”张五向左横挪两步,就催促道。   王通答应了一声,就揽起袖子,在两只巴掌上吐了一点口水。然后,两掌使劲的搓了几下,这才攀爬。   王通爬得溜快,哧溜几下就上得墙头,张五看着一个劲暗自生气:“这王八蛋是属猴的?又精又猾!”   王通哪知道张五偷偷的暗骂自己,他只是向右两步,招呼着邓魁快上来。   邓魁将布袋往腰后插好,轻轻一跳,两手抱住木头,接着两腿夹紧木头。然后,像只虫子一般蠕动着爬上来。   上个墙头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藏在暗处观看的爱无忧眉头都快挤成一块了,当得是“恨铁不成钢”,心里有一种抽人的冲动。   然而,三个人蹲在墙头上,竟是你看我,我看他,都不愿第一个先跳下去。   邓魁嘴快,一努嘴:“五哥,你打个样,先跳。”   张五一瞪眼:“滚蛋!叫王通先跳。”   王通一摇头,张嘴理由就来:“五哥,你拿家伙,你先跳。”   张五一口吐沫吐到院里,压着嗓子喊:“孙子!刀在下面,你再不跳,等下少分你一份!”   邓魁当然知道少数要服从多数的道理,飞快的点头赞同:“五哥说得对。”   王通气得眼珠子连翻了好几下,实在没辙,只好自己打打气,连摆几下手臂后,呼的就往下跳。   落地的一刹那,王通双手向地一撑,总算稳住不至于出洋相。   王通站起四处瞄了瞄,见无异样,这才回头招呼墙上两人快跳。   下面安全,张五自然是“身先士卒”,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第158章 笨贼和强敌   有两个人在下面了,邓魁更不用担心和害怕,一摆手就往下跳。   可这邓魁就是个倒霉催的,放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将布袋插后面。   布袋口因用久的原因,磨出细布条,布条刚好挂住了墙瓦。   “呲啦!”一下,布袋挂在了半墙上。   而邓魁因身体失去重心,四脚朝下的跌落,像烂蛤蟆一样摔趴在地上,哟哟哟的一阵疼叫。   此情此景搁给谁都会大笑,但张五和王通不敢大笑,只好咬着牙从鼻子发出一长一短的怪音。   张五记恨刚才的那点事,张嘴就调侃:“兄弟,地上又没女人,趴那么瓷实干吗?”   邓魁不搭理他,哟哟的喊:“王通,快拉兄弟一把。”   王通搭把手把邓魁拉了起来。   三人把工具都拿齐,遂分三路各自去寻找值钱的东西。   但凡被抄过家的屋子,摆在明面值钱的东西哪里还会有。   一刻钟过后,三人会合在一起,也就找到点铜镜和锅碗瓢盆之类的。   “五哥,就这点破铜烂铁,典当了都不够一顿酒钱……”邓魁很是失望的说道。   “五哥,这一趟不划算啊!”王通也是摇头叹气。   张五瞥了两人一眼,招呼一声:“走,进那间大房间找找。”   进到房间里,里面也是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和几张凳子外,就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柜子。   “这帮狗东西,搬得那么空,一点油水都不留给老子……”看到这般景象,王通气得大骂。   “就是,这帮人一点行规都没有……”邓魁随声附和。   张五却不这么想,他盯上了那张床。   床是实木做的,虽不是稀有木材所做,但在普通人家里就是好东西。   如果把床拆了,拿出去再组装好,确实能卖些酒钱。   于是,张五指使道:“你们两个把床搬出来点,拆了搬走。”   搬东西和冒险就是不一样,王通和邓魁没找理由推脱,撸起袖子就一人一边搬床。   实木的床铺确实重得一逼,两人紧挪慢挪,一面床角却还是哐的一下撞到墙的一块砖。   “哗啦!哗啦!”泥沙脱落。   邓魁回头一瞧,顿时起疑:“碰一下也不至于掉落得那么多吧?”   于是,邓魁把床放下,猫腰去扣那块砖。   王通见罢,也是一喜,放下床跟着溜过来。   两人轮翻抠那块砖,却怎么也抠不出,张五也是求财心切,拿着菜刀轻唤:“你俩闪开。”   用手抠不出,拿菜刀砍几下,那绝对管用,两人立时闪过一边。   张五抡着菜刀刚要走近,就这当时,嗖嗖嗖!三个人影箭射而入。   “啪啪啪……”点了三人的穴道,只留下眼睛能转动。   “几位,你们的工作到此结束……”爱无忧拍拍张五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张五吓尿了,眼睛一睁一闭,就再也不愿睁开眼,生怕一睁眼就会挂掉。   王通和邓魁怕得心都凉,傻着眼不敢乱转,心里一直默默乞求:大爷,饶了我吧!   花雨轩抖机灵,几步过去,伸手就要去抠那块砖,爱无忧一把将她拉住,提醒道:“别乱动,万一有机关暗器就麻烦。”   爱无忧这是吓唬她,要真有机关暗器,张五这几个人早就变成蚂蜂窝了。   无忧哥的话岂会有假?花雨轩百分之百的相信,做着鬼脸,吐着舌头,忙把手缩回退过一边。   张五三人却被吓得暗自叫苦,冷汗都冒了出来,一百个默默哀求:“姑奶奶,你可长点心,我们可还没活够!”   爱无忧巡视着四周,想找出与房间格格不入的地方来。   片刻之后,毫无收获,急得爱无忧想发火,又见张五站着挡视线,抬腿一脚将张五揣飞撞墙上。   张五靠着墙跌坐在地上,泪水那是扑漱漱的往下流,又哭不出声来。   “无忧,你打人家干嘛?又没招惹你!”夏柔雪看不过去,遂说道。   这一句,竟把那张五感动得鼻涕都流出来了,要是能动,保不齐会给夏柔雪磕十几个响头。   即然老婆大人发话了,爱无忧当然不能再造次,走几步进前,像哄小孩似的想摸几下张五的头。   手刚落下的时候,却惊见张五的头发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白石灰。   “我知道了!”爱无忧恍然大悟,跟着一拔拉,将张五拉开推躺在地上。   张五这是一次三遭殃,求天、求地、求姑奶奶都没用,只好认倒霉了。   “无忧哥,你发现了什么?”花雨轩睁亮着眼睛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   爱无忧当然有所发现了,有钱人都舍得用石灰刷房子,顾宇廷更是不例外。   即然连院墙都刷了石灰,而唯独这一间没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快!快!快!每一块砖都往里推一下……”爱无忧一边说一边就动起手来。   三个人在墙上一通乱摸乱摁,差不多摸遍了,都毫无收获。   就快要放弃的时候,花雨轩一声轻唤:“无忧哥这里。”   花雨轩指的是靠近门的一块砖,爱无忧两步做一步跨到跟前,毫不犹豫的将那块砖往里推。   果然有戏,青砖陷了进去。   就听咔啦啦一阵暗响,另一块青砖跟着陷了进去。   一秒、两秒……将近十秒过后,猛的轰隆隆声响,那面墙竟然整个往下沉。   墙里有墙,里边的墙竟是大青石所筑,有一块青石上有一个特制的钥匙孔。   看得出,没有钥匙,要想打开,那就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爱无忧兴奋不已,赶忙催促:“好妹子,快拿钥匙来。”   “不给!”   有时候,女人就是心口不一,嘴说得斩钉截铁,手却不由自主的掏出钥匙递了过去。   爱无忧接过钥匙,将钥匙插入,跟着转动钥匙上的圆盘,待字与字对上,再向里推入,接着扭动钥匙。   “咕噜……”   青石块滑出,青石是掏空的,里边放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   爱无忧将木盒打开,里面竟然放着的是两张叠起来的黄纸。   看到黄纸,爱无忧已猜到了八九分,遂拿起黄纸打开来看,之前的疑云顿时打开,原来死的那两个人是他的叔叔。   花雨轩也是见过这样的纸,跟着喜道:“无忧哥,是剑谱。”   爱无忧嗯了一声,把两页剑谱揣进了怀里,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给我看看。”   好东西岂有不看看的道理,夏柔雪当然是不会放过的。   爱无忧一皱眉,推脱一句:“急什么,出去再看。”   说完,爱无忧啪啪啪几下解了张五三个人的穴,压着嗓子喝斥:“还不快滚!”   张五三人如同得了大赦一般,抱着头就跑出屋外。   “啊!啊!啊!”伴随着暗器声,传来三声惨叫。   “不好!有埋伏!”爱无忧惊声轻呼。   花雨轩经验不足,刚要去推窗户,却被夏柔雪一把拉住。   刚想问原因,花雨轩就见窗户外有人影晃动,立刻吓得心嘭嘭直跳,急问:“怎么办?”   危急时刻,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爱无忧叮嘱道:“跟在我后面,出去见人见鬼都给我抹掉!”   两人点头答应。   锵!锵!锵!三剑拔出,都透着一股杀气。   爱无忧抬脚勾起一张凳子就往外踢,连着三下,干净利落。   刹时,暗器声再起。   就在暗器声骤停的那一瞬间,爱无忧箭跃而出,花雨轩和夏柔雪紧随其后。   刚出得屋外,十个黑衣刺客竟是同时挥刀从空砍落。   不惊,各杀一面。   剑刺,人栽倒。   剑削,寒光亮。   花雨轩剑法也称得上精湛,杀两个刺客不在话下。   夏柔雪的“飞雪”咄咄逼人,寒气未消之际,就已力挑三个黑衣刺客。   爱无忧却是一步一个错影,五步五道剑光齐闪齐逝。   此时的爱无忧是和夏柔雪面对面。   两人刚相视一笑,又有五个黑衣刺客赶来,猜得出是藏在窗户后的那几个。   无需跟人家商量,花雨轩选两个,夏柔雪选三个,双双挥剑迎上。   这当时,一股杀气极速弥漫,一股强烈的劲风从爱无忧的后背袭来。   望月穿云的“半月分身斩”岂是佐田十四郎这些人能比的。   没有时间去猜测对手是谁,没有机会去掂量对手实力的深浅。   爱无忧摆剑回身就是一式“满月回旋流光劈”。   剑光与刀光相互迎接,意味着两股力量的碰撞。   一击之间,寒光暴闪,也就昙花一现。   再击之间,光闪如流,汹涌而起,又随着潮音而落。   三击之间,只是“当”的一声炸响,望月穿云回刀挡格了一下,疾步而退。 第159章 战斗不止   “好剑法!”   爱无忧也不好受,被反震之力推得逆滑而退,站稳时提了一口真气才算抗住。   “用你说!”   这小子不按章法说话,望月穿云竟是又尴尬又无奈,皱着眉头在凝视爱无忧。   “小伙子,把剑谱交出来,就放你一条生路。”   “老乞丐,把手伸过来,爷爷赏你一两银子。”   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呢?骂人、损人、还占便宜,望月穿云强忍怒气,杀心更重。   这时,花雨轩站在爱无忧的左边,夏柔雪站在爱无忧的右边。   “跑吗?”夏柔雪低低的耳语一声。   爱无忧摇摇头:“不好跑……”   “那怎么办?”花雨轩压低声音问。   望月穿云一声冷笑:“你们跑不了的!”   “那就杀了你!”   话出人起,“剑御流星”,人剑合一,瞬间飞刺。   剑来得突然,剑来得迅捷,望月穿云心惊之余,错影而闪间,“袈裟斩”果断挥出。   爱无忧惊见望月穿云一动之即,招式抖换,一式“撩月”破之。   剑光闪闪,花雨轩和夏柔雪从左右路袭到。   长剑扰人,而“飞雪”的寒气却冷如冰霜。   爱无忧哪会犹豫,一式“追风”直奔望月穿云的胸口刺去。   望月穿云大惊,挥刀就是“莲花乱舞”。   刀剑之声此起彼伏,寒光阵阵,冷人刺眼。   景象陨灭间,三人退到了原位,都是心有余悸。   望月穿云踉跄了几下,退了六七步方才站稳,抖臂一震,震散右袖的寒霜。   心说:“要不是功力未完全恢复,岂会由得你们如此放肆?”   大怒之下!望月穿云抛刀于地上,口诀念起。   刹时,狂风大起,乌云密布,窒息的狂压笼罩方圆。   屋瓦被纷纷卷起,木头断裂被刮飞,屋墙轰隆隆一阵阵的倒塌。   大惊!这糟老头是双修!爱无忧运起罡气相抵抗。   “无忧哥!”花雨轩呼的一下被吹飞出好几丈。   爱无忧情急之下大喊:“你们两个快跑!”   “那你呢?”夏柔雪喊着,人却被吹得一步步往后退。   “我挡一下再走!”   爱无忧撒谎了,在这股笼罩的重压之下,没有一个人留下做出牺牲,根本就跑不了。   花雨轩不答应,她忍受着痛苦,拼力的坚持,但还是再次被吹飞,人撞破了院墙,摔倒在外面。   夏柔雪不愿意,真气提到顶层,“飞雪”凝结出更厚的寒霜,震地间,飞刺望月穿云。   “老婆!别去啊!”爱无忧已来不急喊这一句。   果不出所料,夏柔雪剑刺到一半,就与强大的气流相对持。   乌云在巨变,望月穿云左掌聚起的紫盾向前推出。   夏柔雪惊骇,挥剑凝聚起“寒冰盾”相抗。   “嘭”的一声,紫盾气流更盛,推着夏柔雪往后退。   爱无忧大急,念力和内力瞬间爆发,冲上左掌推出抵在冰盾上。   一道金光在掌中越来越亮,源源不断金黄色的气流覆盖在冰盾上。   夏柔雪看得惊刹,爱无忧看得是大喜,望月穿云看见却是惊疑。   念力的境界分五层,初念、悟灵、玄真、真灵、超凡,爱无忧在无意间已突破到了玄真的境界。   两盾相抵,此时已是难分上下。   望月穿云在狡笑,巨兽在空中张牙舞爪。   乖乖不得了,这大怪物扑下来岂不得躺尸?   爱无忧念力催运间,抛剑上空,剑诀一指,利剑顿时化作两条飞龙,飞斩巨兽。   剑诀指挥娴熟,唰唰唰……的一通猛斩猛劈,巨兽顿时七零八碎。   虚剑陨灭,利剑在长空转一个圈,刚要飞刺望月穿云。   惊见破碎的黑云,一半化作黑鸦,扑啦啦的叼住了利剑,飞离而去。   另一半黑云却化作两只黑豹,怒吼着扑下来。   两人大骇,却无计可施。   “嘭!嘭!轰隆!”双盾破碎,黑豹灰飞烟灭。   炸响过后,夏柔雪和爱无忧被震飞出数丈而倒,皆吐了一口鲜血。   哪料,望月穿云裹挟着一股劲气,双掌说到就到。   拼了!   爱无忧一跃而起,踏前一步,双掌也是迎上。   “嘭”的再一次炸响。   爱无忧“啊”的一声,再一次被震飞。   夏柔雪双掌快速的顶在爱无忧后背,却哪抵消得了。   两人双双被震飞撞破了院墙,爱无忧倒地时已是站立不起。   “无忧!”夏柔雪托住爱无忧的肩膀就大喊。   “无忧哥!”飞扑而来的花雨轩已是带着哭腔。   杀手哪会在乎这生离死别的呼喊,望月穿云双掌再次袭向爱无忧。   “哧哧……”   八点蓝芒划破夜空清晰可见,望月穿云惊得是甩袖疾退。   暗器刚打飞,又是一人两把刀,飞砍而来。   田文正可是杀手中的姣姣者。   望月穿云大骇,疾退中右手拾起忍刀仓促挡格。   岂料,赫连依一的扇子以点穴为佳,她从左路飞点望月穿云四处要害。   望月穿云左手速画之间,就聚起一面薄薄的紫盾,推挡而出。   “咚咚咚”四声,赫连依一四下落空。   望月穿云趁势刀、盾并用,削、砍、推、砸,连番的攻击下,逼得两人退离。   “快走!”   “走得了吗?”   田文正刚喊他们快走,望月穿云将紫盾往刀上一抹,紫盾瞬间化作三颗骷髅头缠绕在刀上。   鬼异的“半月分身斩”一瞬间劈来。   后面是躺着的兄弟,田文正别无选择,双刀挥出力刚。   “轰隆”炸响过后,望月穿云的刀力压而下。   田文正双刀反顶时,两脚在慢慢的深陷地里。   此时,三颗骷髅张开了大嘴,正想扑咬田文正时,赫连依一的扇子打到。   啪!啪!啪!三下,一打一个准。   哪料到,三颗紫骷髅被打散又再聚起,转一个圈再次张嘴扑向赫连依一。   赫连依一没见过如此怪异恐怖的东西,又急又不敢大意,与三颗骷髅缠斗在一起。   正在田文正快坚持不住之即,一个老人极快的飞掠而来。   易思安来得快,出剑更快,一落一起间,就是一招“捉影”直索望月穿云的眉心。   望月穿云本以为就此可以力杀田文正,哪料到还有人来。   眼见剑锋要刺到,猛的腾身后跃,三颗紫骷髅竟是也跟着飞回。   “易思安!你要找死!”   望月穿云摆刀间,紫骷髅化作气流依附在刀上,忍刀瞬间变成强力的紫刀。   飞身起,紫刀挥出,“奔雷十四斩”带着鬼异恐怖的紫光劈来。   易思安首当其冲,出招就是“问柳”、“问情”、“追风”三式。   田文正紧跟其后,双刀挥舞的虎虎生风,连砍带削。   赫连依一扇子一摆,八枚百毒透骨针连着打出。   “叮叮……”数声,暗器被强大的气流震飞。   一串串兵器交加之声,一阵炸响,雷霆之光狂暴。   狂流飞卷,田文正抵挡不住,瞬间被震飞。   易思安承受的力最重,狂流袭卷之下,已抵挡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人被震飞,跟着剑脱手。   望月穿云的刀也是被震飞,但人却是踉踉跄跄后退七八步就站稳。   望月穿云已怒到了极致,猛的双掌画圆,紫气瞬间依附在掌上。   易思安大惊,狂喊一句“带着人和剑快走”。然后,毅然绝然的扑了上去。   谁又愿意去死?   愿意舍身赴死,只是为了救最亲的人。   田文正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易思安,他抱起爱无忧就飞掠而走。   赫连依一强忍着悲痛,扶起夏柔雪抽身飞离。   花雨轩捡起了那把剑,回头之即,已是泪流满面。   她咬了咬嘴唇,狠心的一扭头,腾空而起离去。   爱无忧知道是田文正在抱着他。   爱无忧刚才也闻到了那茉莉花的烟香味。   他心里感觉一阵的温暖,又一阵的悲痛,继而,一下子晕了过去……   数日……   一处偏僻山脚下。   一座破庙,三间瓦房。   夏柔雪在庙外的平地上练着剑。   每一剑刺出,空气中都会有一团寒霜,而地上也会结出薄薄的一层白霜。   她的剑舞得越快,脸上越是冰冷毫无表情。   她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坚决,恨不得想一下子把剑法练到能横扫所有的仇人。   她紧咬着下唇,仿佛在恨自己没用,在关键时刻,帮不上什么忙。   过于自责,只因爱得太深。   过于坚强,只因负重太多。   剑舞得越来越快,夏柔雪整个人都被一层白雾所笼罩。   就在这时,她平地腾空而起,向前临空劈出一剑。   刹时,银光暴闪,白雾如井喷。   前方五丈之地,顿时结出寒冰。   这招“冰封三千里”果然霸道。   夏柔雪落下,并没有那种欢呼雀跃的兴奋,而只是无声的冷笑。   她仿佛是在自嘲,又好像在嘲笑这招的名字。 第160章 失忆的爱无忧   虽然,这里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但就算是临时的住所,也得有个不辞辛劳的人来打理。   花雨轩在几日间已成熟了许多。   饭煮得不好,她认真的学。   一天煮两次饭,三天下来,花雨轩已经能煮香软而不烂的好饭。   不会炒菜,她摸索着尝试。   几天下来,花雨轩炒出的菜,已经不咸不淡,勉强能对付着吃。   不会洗衣服,就会洗得不干净,又慢很多。   所以,花雨轩就拉着赫连依一,两人一起去洗。   花雨轩消瘦了许多,眼窝已有些深陷。   花雨轩的眼角有泪痕,看得出今天她又哭过。   照看爱无忧是可以轮流来的。然而,花雨轩却固执的每晚都守在爱无忧的床前。   对一个人的爱,已达到刻骨铭心,往往愿意付出一切。   花雨轩是这样的人,她帮不上别的,她的剑法又不怎么样。   所以,她承担了生活上的一切琐事,也愿意为爱无忧吃这些苦。   爱无忧躺在床上。   他脸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眼窝深陷,几日来,从来没有睁开过眼。   要是没有心跳声,谁见了都会认为是个死人。   爱无忧并不知道,每天都是田文正为他搓身擦脚。   爱无忧也不知道,每天都是花雨轩给他喂粥喂药。   爱无忧更不知道,每天夏柔雪都会偷偷抓着他的手,心中在祈愿。   爱无忧还不知道,每天赫连依一都有一次轻唤:好弟弟!快起来陪姐喝酒。   田文正就坐在爱无忧的床前。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可他的心却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田文正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爱无忧,一句话也不说,纵有千言万语,他也不愿说出口。   赫连依一站在田文正的身后,她轻声问:“怎么办?”   田文正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转身走出去。   赫连依一追着问:“你去哪?”   “找郎中……”田文正没有回头,只回答一句。   赫连依一担心,她不确定田文正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遂央求:“我也去!”   田文正回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能去,我不会去送死的。”   赫连依一两眼含情的点点头,一直目送田文正远去……   傍晚时分,田文正一手一个提着两个郎中回来了。   把脉,针灸、开外用和内服药方……   郎中是好郎中,但医术有限。   总不能再强迫人家,不医好不许走。   三日过后,爱无忧的手脚能动了,这确实是小惊喜。   但伤及五脏六腑的内伤怎么办?   光靠内力疗伤是不够的,得有丹药才行。   田文正又出去了。   这次,赫连依一没有问,她只是默默的目送田文正远去。   第二天清晨,田文正带着八个人回来。   司马云空火急火燎,冲到床前,抓着爱无忧的手就喊:“兄弟,快醒醒!老哥来看你了!”   爱无忧的手指动了动。   司马云空大喜,回头向众人说道:“他知道我来看他。”   “吵什吵!”柴不癫一拔拉将司马云空拉过边,跟着坐下,抓住爱无忧的手把脉。   稍会,柴不癫摇摇头站起,说道:“老道,你来。”   莫要戒点点头,走近坐下,抓住爱无忧的手再次把脉。   片刻后,莫要戒从怀里拿出一粒丹药,送入爱无忧的嘴里。   众人都在等答案。   莫要戒叹一口气道:“先看一两日。”   商量总是难免的,着急没有一点用处。   宿日,清晨。   房子里传来一声:“我饿了……”   所有听到后,都蜂拥而至,见得爱无忧坐了起来,大家喜笑颜开。   司马云空双手扶着爱无忧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兄弟,你好了,可急死老哥了!”   爱无忧伸手推开司马云空,一脸嫌弃:“你是谁,难看死了。”   众人当时笑容尽失,都傻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赫连依一指着自己问:“你看我是谁?”   爱无忧抓抓头,嘻嘻一笑:“你是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赫连依一爱听,再试试,又指夏柔雪问:“那她是谁?”   爱无忧看着夏柔雪,嘻笑:“她也好看,也是漂亮姐姐。”   “那她呢?”赫连依一指着花雨轩又问。   爱无忧挠挠头,撅嘴道:“你真笨,她是漂亮妹妹。”   “那他呢?”   爱无忧看着田文正,反复上下打量,觉得很亲切,又觉得很陌生,忽然双手抱住头,撒娇似的嚷嚷:“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要吃饭。”   糟了!爱无忧脑子出问题了!   众人都已明了。   花雨轩虽没哭,但高兴不起来,她跑着去做饭。   众人出外面商议,却始终没得出个结果。   所以,莫要戒建议,再观察几天。   第三天,早上。   庙外的平地。   众人站在旁边,眼睛都盯着场中的爱无忧。   夏柔雪拿着那把“柔情”剑递给爱无忧。   爱无忧摇摇头拒绝。   “拿着!”夏柔雪喝道。   爱无忧哼的一声:“那么凶,我才不拿。”   夏柔雪不敢跟他拗,遂柔声道:“无忧,拿剑跟我比划比划。”   爱无忧眨眨眼,喃喃道:“比划什么?我又不会,不如,你去捉只山鸡炖给我吃?”   夏柔雪顿时生气,把剑扔地上,跟着就是一掌打向爱无忧。   出乎意料,爱无忧抬手快速的挡开,并顺势的一掌推向前。   夏柔雪出掌本就没使多大力,加之又没提防,竟被打出一丈远,险险跌倒。   众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劲的点头。   爱无忧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忽又噗呲一笑,跟着喃喃自语:“咦!姐姐那里怎么软绵绵的?”   众人:“……”   夏柔雪又羞又气,拔剑就刺向爱无忧。   这当时,一人跃出,拉着爱无忧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夏柔雪气恼:“你挡着干什么?”   花雨轩嗔怪:“姐,无忧哥手上没有剑。”   “我又不是真的要刺他。”   “那万……万……”花雨轩不敢往下说。   夏柔雪大喝:“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也刺!”   花雨轩固执的一仰头,两手张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爱无忧一个飞快的动作,挡在了花雨轩的前面,拍拍胸脯道:“来!往这里刺!大不了躺着吃饭!”   众人频频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而花雨轩竟是一阵心里暖洋洋的,感动眼泪都流了出来,一把抱住爱无忧劝道:“无忧哥,别拧着性子,柔雪姐也是为你好。”   爱无忧拍拍花雨轩的手,笑道:“听你的,我看得出她不会真刺我。”   众人顿时诧异:“这小子,脑子是一会好使,一会又不好使啊!”   夏柔雪气又不是,骂又不是,打又不是,嗔怒道:“你俩这是要干嘛?”   爱无忧眨眨眼,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也让你抱。”   众人的眼睛唰的一起看向夏柔雪,似乎是巴不得已想看到这一幕。   哎!看热闹的哪会在乎别人的感受,说不准都想看到亲一口的另一幕。   听到爱无忧那句话,夏柔雪已是很难为情。   而这帮人的眼神,像看把戏的观众一样,着实让人避无可避。   夏柔雪的脸倾刻间红到了耳根。   恼这些人也不是,骂这些人又不能。   地缝又钻进去,跑吧!   夏柔雪一跺脚,跑得比小白兔还快。   没戏看了……   “怎么办?”莫要戒问。   “没戏看了,还能怎么办……”柴不癫顺口就答。   莫要戒一皱眉:“我说的不是这个。”   柴不癫怔了怔,一拍脑门说:“哎呀!差点忘了。”   跟着柴不癫又是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莫要戒又问宋思洋等人,却都是没有办法。   莫要戒又问赫连依一。   赫连依一不答,看向田文正。   “我出去一趟……”说完,田文正走了。   众人不解,遂问赫连依一。   赫连依一叹了一口气,又不做解释。   第三天中午。   田文正带着一个和尚回来。   周顺的脚刚落到庙前,田文正立刻就到。   周顺并不认识田文正,但田文正恰恰正好碰到了周顺。   而田文正此次出来地目的,就是冲着寺庙和道观去的。   问不如试,试不如打,打不如全力玩狠的。   比自己厉害的和尚当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当然,比自己仁慈和谦让的和尚总不会坏到哪去。   所以,田文正才开始试探性的问,直至后来才坦诚相告。   然而,田文正却猜错了一点,周顺也没有灵丹妙药。   柴不癫着急的问:“大和尚,连你都没有好的丹药,那该如何是好?”   周顺挤着双眉,喃喃道:“我没有,但别人有。”   “谁有?”问话的田文正。   “挽心门!”   “挽灵丹!哎呀!柳识羽这糟老头可不好找!”莫要戒摇头叹气的说道。   “我出去一趟……”田文正话说完,就已出了门。   “蛤?”众人有些怀疑。   赫连依一却淡淡的一笑:“他比那当差的还会找人。”   “蛤?”少数人还是不明白。   赫连依一却不说了…… 第161章 祖宗有何吩咐?   挽心门在九里山的最深处。   要进九里山,首先得过断肠河。   断肠河这名字听起来很慎人。   也许是因为这条河太宽了,没有船,就只有竹伐,大多人有去无归,所以,才叫断肠河。   田文正只是猜测一下,并没有太过在意。   河岸有棵大树。   大树下有个坐着的花白胡子老头。   田文正看着老头。   老头也是眯着眼看着他。   这老头不会做生意,有人来了也不问问。   他不问,田文正问:“老人家,载我过河要多少钱?”   “啊!你说什么?”   这老头耳朵不好使。   田文正连比划带说:“载我过河多少钱?”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睁眼说瞎话,听不见,难道也看不懂?   田文正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扔了一锭碎银,自己上竹伐划着过河。   待得田文正的竹伐行有六丈多远,老头站起来喊:“年轻人,小心点!”   田文正:“……”   感情这老头是卖竹筏的。   难道对面有悍匪?   上得岸,就是一片密林。   密林中间有一条小路是通向九里山深处的。   山风吹过,吹得树枝呼啦啦的作响。   凉飕飕!冷森森!   莫非真的有悍匪?   田文正一脚踏进了密林。   越到密林深处,就越阴森恐怖。   田文正面无表情,步伐稳健,没有左顾右盼的怯意。   突然,“嗖”的一声。   一支标枪极快的飞来。   田文正连眼睛都没眨,也没躲闪。   因为,这支标枪是从他左耳边飞过的。   匪人准头不咋地!   呼!呼!呼!   四个手拿大刀的魁梧大汉跳了出来。   都敞胸露肚,胸口一撮黑毛更是横人的标志。   四口大刀磨得锋利铮亮,可以说一刀砍下去,人头落地都得多滚三滚。   四双眼睛凶光能吓死人,盯的是人,抢的是财,要的是命。   二话不说,四个大汉抡起大刀就飞扑砍来。   果然是悍匪啊!   连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都不说。   你即不说前言,那我就不说后语了!   很简单,田文正都不好意思说“太简单了!”   四个悍匪来得快,躺下就更快。   当然,这种人你不打疼他,他们是不会心服口服的。   所以,田文正也学地痞流氓的那些招数,照着四个悍匪的肚子狠跩了好几脚。   四个悍匪当然感受得到,这几脚比二十个同行加起来跩得都疼。   “大侠饶命啊!”   啪啪啪!田文正给了每人三个耳光。   “高人饶命啊!”   啪啪啪!田文正又给了每人三个耳光。   “英雄饶命啊!”   啪啪啪!田文正还是给了每个人三个耳光。   “呜呜呜……爷爷饶命啊!”   啪啪啪!田文正照样给了每个人三个耳光。   “呜呜呜……”   田文正冷声道:“你们做个轿子,抬我进山。”   坐轿子和走路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密林的尽头就是九里山。   连绵山峰,怪石嶙峋,大树没有,刺蓬居多。   这大热的天,不好爬山啊!   嗖!一老人跳出,站在一块大石上。   一脸怒容,俯视五人。   “你们几个蠢货,为师教你们抬轿的吗?”   四个悍匪脸肿得比猴屁股还红,眼泪啪哒啪哒的往下流。   又不能说话,也不敢撒开轿子,就这么怔怔的站着。   田文正抬眼一瞧,嗯,好大的架子!   “喂!是何人,敢到这里来撒野?”   田文正无视他。   “喂!快快留下钱财,饶你不死!”   田文正只当是狗在叫。   哇呀呀!这个师傅恼羞成怒。   一跺脚,一拽拳,抽身箭跃而出。   拿命来!   出拳刚猛,虎虎生风,有那么一点做师傅的能耐。   田文正靠着背坐着舒服啊!都懒得起来。   抬起一脚,照着最爽的部位就是猛踹。   手哪有腿长,拳头哪有田文正的脚快。   “嘭”的一下。   这个师傅立刻做起了三百六十度倒空翻。   “啪哒”的一声。   不愧是师傅,摔下都会选没有石头的地方躺。   “噗……”   这个师傅果然是什么都练过,吐出来的血,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一咕噜站起,这个师傅有骨气,竟然不求饶。   下一秒……   这个师傅单膝跪地,抱拳拱手:“祖宗,有何吩咐?”   儒子可教也!   田文正点点头:“去,摘些树枝、树叶,做把伞给我遮荫。”   这个师傅答应一声,就去办事。   四个徒弟眼睛都睁大,心说:这一句我也会!   徒弟还是嫩啊!感情师傅留有一手……   山路崎岖,又有沟沟坎坎,确实是不好走。   师徒五个累得是汗流浃背,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行到七里处,师徒五人就不敢走了。   看他们神色慌张,惶惶恐恐的样子,应该是前面有什么可怕的古怪。   “为什么不走啊?”田文正问。   这个师傅两脚打抖的说道:“前……前面有只大虫。”   田文正又问:“那它闻到人气,为什么不下来呢?”   这个师傅腾出手抹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的说:“柳识羽用长铁链锁着。”   “哦!没事,一起去看看。”   师徒五人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果然是只大老虎!   离得十多丈远就看见它在睡觉。   田文正吩咐:“去把它喊醒!”   师徒五人站在原地,牙齿在不由自主的打架。   田文正鄙视:“怕什么,有我在呢!”   开玩笑!那是只大老虎,你以为是只野猫啊!过去吵醒它,还不会被咬得稀碎?   师徒五人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师徒五人都把头低下,看着自己的脚。   大老虎听到了人声,也闻到了人的气息,猛的睁开眼,大吼一声,呼呼呼的就往下扑来。   扑到离田文正还有五丈距离,就只能在原地大吼大叫了。   师徒五人惊得两腿抖得就像弹棉花似的。   “没用的东西!”   田文正骂了一句,抽身而起,一个飞掠就已在老虎的头顶。   老虎刚仰头,就见一个大拳头砸了下来。   嗷……   疼得老虎晕头转向的哀嚎。   田文正突然一句:“你们还不赶紧跑?”   师徒五人发愣:“什么意思?”   田文正拔刀“锵”的一下把铁链斩断。   “妈呀!”   师徒五人抱着头就往下狂奔。   老虎获得了自由,它知道,旁边这个不好惹,那下面跑着那几个总能吃吧!   老虎撒开四腿,飞扑着就往下追去……   站在山脚下仰望,崇阁巍峨,飞楼插空,青松拂檐。   “柳识羽真有钱!”田文正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   踏上第九十九级台阶,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挽心门”。   这时,门分左右推开,跳出两个门徒,手执利剑,一左一右站立两边。   “喂!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门?”   哪来那么多废话!小小门徒不知天高地厚!   田文正人影一闪,眨眼间已进了大门。   人影再一闪,已到了第二道大门前。   大门里噌噌两下,跃出两个衣着华丽的门人,手执利剑并排站着。   看得出,这两人辈分极高。   “大胆狂徒!你不要命了吗?竟敢到此来撒野!”   烦不烦?大爷可不是来听你们这些陈词滥调的!   田文正人影再一闪,已到两人跟前。   两门人大惊,举剑刚做出半个动作,田文正出指如电,三两下点了这两门人的穴。   箭步而跃,田文正已到了练武场的中央。   呼啦啦!一众门徒执剑冲出,将田文正围了起来。   这时,大门外的两个门徒跑了进来,大喊:“快把这人拿下!”   别喊了,你这一喊,老子就不给你师傅留面子。   田文正人影又一闪,如一道虚影在每一个人的身后穿过。   再一个旋身回闪,田文正已站在原来的地方。   倾刻,一众门徒齐齐而倒。   “拿命来!”   一声大喝,就见一人,仙风道骨,仗剑飞掠而来。   人未落地,就已唰唰……的刺出八剑。   别以为胡子又长又白,我就当你是神仙。   谁高谁低,手底下见真章。   田文正稳若青松,不急不慢,单手拔刀,挥出时竟是劲风烈烈,势有吞噬眼前一切的可能。   收刀,田文正面无表情的问:“你就是柳识羽?”   柳识羽被震飞,借掌力击打地面才算站稳,心想:哪来的煞星,竟如此的了得?   罢了!罢了!先盘道盘道吧!   柳识羽只点点头就问:“在下见识浅薄,斗胆问高人的尊姓大名?”   老子没空跟你攀交情!   田文正冷声道:“挽灵丹怎么卖?”   柳识羽随即一怔,心说:原来是来买丹药救人的!他×的!连个姓名都不说,太瞧不起人,有也不给你。 第162章 雨过天晴   柳识羽摇摇头,叹叹气:“珍贵药材难找,一粒丹药都没有,朋友你来得不是时候!”   田文正问:“可是实话?”   柳识羽挺直腰杆信誓旦旦的道:“某以性命担保!”   “好!”   什么意思?这么容易就骗了他?看来这个人是脑子不好使。   正当柳识羽暗自得意的揣摩时,惊见刀光乍亮。   “轰隆隆”两声炸响过后,大理石地上被刀劲劈出两道五指宽的裂缝,从田文正那一直延伸到柳识羽的脚前。我的亲娘啊!再劈过一点,我岂不变成三根棍子?   “给丹药?还是送命?你自己选!”田文正说话的时候,一股杀气重重的施压过去。   “这……这……”   柳识羽一边往后退,眼皮一边在跳,说话都不利索。   上得台阶才接着说:“好……好说!好说!江湖救急乃份内之事。”   “来……来人!”   柳识羽刚喊完,就见一个门徒缩着头出来,看得出他是躲在门后偷看了的。   “快去拿三粒丹药来给这位朋友!”   柳识羽大声呵斥,他恼的不是田文正,他恼的是这帮徒子徒孙,都看见了自己刚才的糗样。   门徒低着头就跑了进去。   不一会,门徒捧着一个精制的木盒出来,到柳识羽身旁就呈上。   柳识羽见了,顿时吹胡子瞪眼:“蠢货!磨磨唧唧干什么?还不拿过去!”   门徒是刚见过了世面的,哟哟哟!拿两把大刀劈下来,真可是山崩地裂。   心想:去了有可能会死得很难看,不去顶多挨顿揍骂。   权衡利弊,门徒决定原地耗一耗。   一下子,门徒的双眼立刻挤出两行眼泪,伴随着抽泣的动作,啧啧啧!演得要多像有多像。   唉!上梁不正下梁歪,师傅是熊样,徒弟也就学狗样。   田文正人影一闪,盒子已在手上,再旋身而起,人已站在第二道大门的顶上。   门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裤子湿了。   柳识羽抬头定定的看,心里催促:“煞星快走吧!最好不要再来。”   田文正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向下一撒,然后,腾空飞离。   远远传来一句:“打扰了!五千两银票权当压压惊!”   好兄弟,不分贫与富。   好兄弟,也不分贵与贱。   在困难时候,能伸手拉一把的,那才是真兄弟。   一日早晨……   “啊!无忧哥不见了!”   花雨轩趴在床前刚醒,惊见爱无忧的人没了,这一女人独有的嗓音,能传一里地。   一帮人可以说是被两次惊吓,火急火燎的跑进屋里,跟着又一起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就见,周顺和田文正两人站在不远处,正气定神闲的远眺。   这两个人都不为所动,那就说明爱无忧没什么事。   但这两个人在看什么呢?   他们也猜不透。   算了吧!有样学样,众人也走了过来,也跟着顶脚尖、伸脖子往远处寻找。   突然,远处树林猛然的一声雷霆万钧炸响。   跟着,剑光如闪电般乍亮。   顿时,树木一棵棵的倒,树叶被一股旋风吹上了天。   一刹那间,剑气撕裂天空,将满天飞舞的树叶尽数削得稀碎。   就见,爱无忧一飞冲天到了上空。   人影一闪……   两个爱无忧!   不对!   是四个爱无忧!   也不对!   是八个爱无忧!   八个爱无忧宝剑一摆一搅,立刻将碎粒的树叶裹挟在剑上。   一念间,八剑齐向下刺。   一式“剑御流星”已是惊人。   同时八次“剑御流星”,那当真是惊天动地。   除了周顺和田文正两个人,看得是频频点头,脸上难得的喜容。   剩下的人,都看得都是乍舌,两眼瞪的大大地,一副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欢呼吧!雀跃吧!难得的雨过天晴。   花雨轩和夏柔雪抱在了一起,又是哭,又是笑,两人的付出没有白费。   司马云空高兴得差点就想抱起泰关明,感觉不妥,还是一起去打十几斤好酒庆祝一番。   宋思洋等人却是哈哈哈朗声大笑。   而赫连依一竟是挨着田文正,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任意的厮磨。   庆祝过后,就要做该做的事了。   现在万两黄金已不是急需的,但以司马云空的个性,豁出去了,那也要拿点什么。   毕尽,皇宫里珍惜宝贝多不胜数,不帮皇帝老儿花点,那也说不过去。   泰关门很重要,没他,就别指望能安然无恙的救人。   宋思洋等人也很重要,没他们,准备工作就不好展开。   周顺更重要,他是司马云空敢去京城的底气。   所以,司马云空带着一大部分人先行出发。   而就这些人还是不够的,毕尽,去的不是向阳山庄。   夏柔雪拉着花雨轩去了寒冰门。   赫连依一独自一人去了幽冥鬼域。   而爱无忧和田文正要留下来修练,这似乎是个很好的理由。   京城……   赵镜清府邸。   客厅里宽敞明亮。   白色大理石铺造的地面,既不奢华又温润而光亮。   东南、西南、东、西四扇开着的窗户,还有椅子、大一号的八仙桌,都是素色原木。   这样子,既显得朴素又不失端庄,也不会让宫里的对手抓到把柄。   桌前围坐六人正推杯换盏。   其中,赵镜清在首座,剩下的依次是张应钦、许昌荣、姚小杰、佐田十四郎、望月青衣。   “诸位!来!再干一杯!”赵镜清端着犀角杯向大家敬酒。   许昌荣等三人当然端杯站起。   而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还是照样子坐着。   “随意!随意!”赵镜清笑得有点不自然。   四人把酒都干了,然后,故意把空酒杯亮给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看。   望月青衣竟是将酒摇了摇,看了看,又闻了一下,才咂了咂酒杯边。   明明看到望月青衣喝了一小口酒,佐田十四郎还是摇了摇自己的犀角杯,又提鼻子闻了两下,这才放心的一口喝掉。   佐田十四郎也好酒,但他不觉得这重复又重复的程序是多余的。   “哈哈哈!好酒啊!”   “哈哈哈!无色无味!的确是好酒!”赵镜清等四人突然离席,接着大笑说道。   十五个番子拿着刀冲了进来,就将桌子团团围住。   跟着,又是二十个番子拿着刀冲了进来,又将两人围了一圈。   紧接着,窗户、大门,四周都是弓箭手。   屋顶还有人埋伏。   屋顶被一张大网给罩住了,从窗户上角就能看到网的一角。   这不可能!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心里一点都不信。   酒杯是互换过的,喝的也是同一壶酒,而且酒确实没有毒。   望月青衣和佐田十四郎立刻运内力一试,立时感觉丹田阵阵疼痛,越来越剧烈。   赵镜清阴笑道:“别轻举妄动,动得越厉害,死得越快!”   “为什么你们没中毒?”佐田十四郎就算是死,他也想知道个原因。   赵镜清奸笑着说:“酒中确实有药,无色无味,却没有毒。但跟抹在酒杯的药合在一起,那就是天底下最毒的药。”   望月青衣:“所以,那个酒壶也是阴阳酒壶?一半有解药,一半没解药?”   “哈哈哈!你知道得晚了!哈哈哈……”赵镜清等四人顿时哈哈大笑。   刀!拔刀的速度只在一瞬间。   刀光!两阵刀光。   两人一前一后,佐田十四郎只一刀,就将试图冲上来的五个番子斩于刀下。   然而,佐田十四郎也跟着喷出了一口又腥又黑的血。   望月青衣的目标已不是要活着,她要杀人!   “奔雷十四斩”向着赵镜清等人呼啸劈去。   “给我挡住!”赵镜清一边喊着一边后退。   姚小杰、张应钦和许昌荣拔出了兵器,却只是护着自己,一个都不敢上。   一刀落,地上就是两具尸体。   第二刀落,地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来人啊!”   随着赵镜清大喊,又冲进一波人来。   第十三刀落,赵镜清的身旁已没有了人。   “放箭!放箭……”   赵镜清拿着剑一边喊,一边向角落里缩。   望月青衣不用去理会从后背射来的箭,她只需要全力以赴劈这最后一刀。   刀光乍亮,劲气十足。   击飞箭雨,击飞了赵镜清的剑。   “啊!”   赵镜清惨叫,但他却没有死。   刀只是顺势划落,割开了赵镜清的裤裆。   望月青衣趴在地上已一动不动。   佐田十四郎躺在地上已没了呼吸。   但箭还是射了两波才停。   赵镜清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惊魂未定。   “哈……哈……哈哈哈!望月穿云要是还能来,也是这个下场!”   姚小杰、许昌荣和张应钦却是赶忙躬身说道:“恭喜大人!又是大功一件!”   赵镜清点头不停的笑,三人却是得意的哈哈哈大笑…… 第163章 龙魂八杀   青衣会。   望月穿云站着,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派人到处去寻找,但都以失败告终。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只有等。   等到快入秋,他就可以起身进京了。   今天,要找的人来了。   望月穿云并未感到惊讶,也没有那种失望感。   他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望月穿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那四式剑招。   有收获,但也很失望。   这和当年爱鸿顺使出的威力很锲合,但爱无忧使出的威力为何更强呢?   望月穿云想不透。   爱鸿顺使过八式剑招,望月穿云是领教过的。   确实威力惊人,但还不是败在自己手里。   也许玄机就在另四式剑招。   这四式剑招望月穿云只闻其名,却未得亲自见识见识。   这是一个机会。   强者总想挑战一个未知。   望月穿云的确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强者。   然而,望月穿云更想在这片土地上,做傲视群雄的强者。   打败这片土地所有的强者,他就是不可一世的霸主。   望月穿云很渴望这一天的到来,也一直在这样做。   这是一个人的性格所决定的,也是一个根所决定的,更是一个异族藏在内心深处的卑劣所决定的。   外面的刀剑声很急,也很乱,但望月穿云并不为所动。   他眼睛依旧没离开过那扇门。   窒息的杀气和压力已透过那扇门,望月穿云能感受得到越来越重。   别致的木门被轻轻的推开,爱无忧稳健的踱步进来。   望月穿云没有报以礼貌的微笑。   但“多日不见,令人刮目相看”这句,却已在他脑海里呈现。   望月穿云问:“你来了……”   爱无忧答:“我来了……”   望月穿云说:“你不该来。”   爱无忧跟着说:“是你不该来。”   望月穿云冷笑:“你没那个权力。”   爱无忧正气凌然:“泱泱华夏,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   望月穿云不屑的冷哼:“拿实力说话。”   爱无忧铿锵有力的回击:“我就有这个实力。”   望月穿云笑中带着轻蔑:“你不怕死吗?”   爱无忧语气中却带着咄咄逼人:“你体会过招招见血的感觉吗?”   这种谈话已经很不适合继续下去。   拔刀吧!   拔剑吧!   嘭!嘭!   随着两股内力已提到极限,瞬间引爆方圆。   精致而又别致的木屋如同纸做一般,刹那间灰飞烟灭。   还未动手,两股汹涌的气流已在较量。   望月穿云极力的想制造一种恐惧和压迫给对方。   但几次偿试,却未占得丝毫便宜,反而被爱无忧那源源不断的内劲,像春蚕嚼叶般一点点的蚕食过来。   不对啊!   内力的催送,气流是无形的。   但爱无忧的周身为何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黄?   望月穿云:“你也是双修?”   爱无忧:“肤浅!”   一个后辈小子竟敢说自己没见识,也太狂妄了。   望月穿云心中恼恨,却又没有任何摆得上台面的理由去反驳。   他不知道有《奥义真言》这一种心法,他也不知道这种心法修练到最高境界,就是这种样子。   强者不能让一个小辈给看扁了。   强者也不能在一招未过之前就输了气势。   望月穿云已不再需要那把刀,将它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默默的吟唱。   半边天瞬间乌云密布。   极速的涌动、翻滚、聚集。   妖兽变得更加巨大,利齿泛着紫光,双掌呼扇得更加频繁。   嘶吼!俯视!像饿了千年的恶魔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爱无忧。   就只等主人的一声令下了。   望月穿云的左掌的紫气已形成了一面紫盾。   紫盾更大,更厚,更亮,把望月穿云的全身都映紫了。   冷笑!   望月穿云的冷笑,是对爱无忧的鄙视。   望月穿云的冷笑,是对自己的自负。   来吧!   把你那招“风雨御双龙”使出来吧!   哪怕再多几把飞剑,我也能应付自如!   “嘭”的一声炸响,平地凹陷出一个大坑,方方圆圆,裂痕向四周漫延。   在灰尘散尽的时候,裂痕就如发丝般大小。   爱无忧冲天而起,已悬在了半空。   “柔情”剑身更亮,人却像不可战胜的神俯视着众生。   不用那一招?   望月穿云眯着眼仰视。   剑御流星?   还是皓月银圆?   无它了!   就这两招不足以撼动我分毫。   望月穿云再次无声的冷笑。   这已是极度的轻视对方。   不得不说,望月穿云有这个实力接这其中的任何一招。   “你想知道我用哪一招吗?”   望月穿云震惊!他从没见过两强殊死的对决,对方会主动先告诉剑招的。   故弄玄虚!   望月穿云:“在天上,你就只有两式剑招可用。”   爱无忧:“你只知其一。”   望月穿云:“说来听听。”   爱无忧:“我用的是“剑御流星”这招。”   望月穿云:“很可笑!”   话音刚落,抖见天空八个爱无忧。   望月穿云大惊失色,瞬间将紫气化作圆盾,罩住周身。   跟着,指挥着巨兽向天空扑去。   一剑落,如流星极速。   八剑齐落,却已是星光璀璨,交相辉映。   巨兽被击碎了头颅,震开了身躯,割碎了双臂。   穿破乌云,击向那团紫色。   一剑撞击,震得是紫盾摇晃而扭曲。   再剑撞击,震得是地动山摇。   三剑撞击,紫盾已有丝丝裂痕。   四剑撞击,紫盾幻散,丝丝飘离。   幻散的黑云在巨变。   第五剑、第六剑、第七剑、第八剑却丝毫无惧的落下。   轰隆隆……这声音已令天地而失色。   烟消云散……   爱无忧泰然自若的站在了原来的位置。   五只黑豹狠狠扎在了地上,撞出五个深坑后,化作五团黑云游离在望月穿云的周身。   血!   望月穿云的肩膀在流血,手在流血,腿也在流血,甚至嘴角也滋出了鲜血。   他还活着……   他顶住了平生以来最为可怕的攻击。   “哈哈哈……“龙魂八杀”也不过如此!”   爱无忧:“哦!是吗?”   望月穿云:“那是当然。”   爱无忧:“你高兴得太早了。”   望月穿云:“再来一次,我让你化为尘埃!”   紫气再度聚集形成了紫盾。   黑云却在一瞬间钻进了地下。   地下在颤动,泥土在凸起。   一个骷髅人钻了出来,它拿着刀,手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嘴张得很大,发出那种怪异的笑声。   看得出,曾今的他是笑死的。   第二个骷髅人钻出来,它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盾,喉骨是黑的,胸骨也是黑的,张嘴闭嘴吐着黑气。   看得出,曾今的他是被毒死的。   第三个骷髅人钻出来,它一手拿着菜刀,另一手拿着镰刀,头骨凹陷,胸骨很奇特,臀骨也很奇特,走路一扭一扭的。   看得出,曾今的她是被砸死的。   第四个骷髅人钻出来,它右手拿着一把又长又大的铁铲,左手拿着一团揉成包子状的泥。   骷髅人将泥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的嚼,跟着,左手迅速伸到无皮无肉的肚子里去接。   然后,骷髅人再将泥揉成包子状,又塞进了嘴里……   看的出,曾今的他是饿死的。   第五个骷髅人钻了出来,它陀背没有牙齿,左手杵着铁柺杖,右手拿着盾牌,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看得出,曾今的他是老死的。   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骷髅人相继钻了出来。   它们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剑。   整个过程就是一瞬间,九个骷髅人站成三排,挡在了望月穿云的前面。   有眼却无珠,不识善恶。   有壳无躯,不懂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无常就无心。   无心就无魂。   无魂就只能任人驱使。   来吧!   四道防线,望月穿云已觉得是固若金汤。   来吧!   让我再一次领教你的绝杀,然后送你归西。   摆出个死阵又如何!   朗朗乾坤,还看我扫除这牛鬼蛇神!   爱无忧身形一闪。   顿时,八个爱无忧再现。   八个爱无忧再一闪。   倾刻,二十四个爱无忧分成了八排。   三元不败!   望月穿云终于知道,《九天银河十二式》的真正奥妙所在。   大惊!惊得是魂不附体,但已悔之晚已。   一瞬,那是三次的“一元攻心,二元憾敌,三元立不败。”   第二瞬,那是三次的“大江大河奔流而出,剑光如银河,竟与天地相辉映。”   狂风暴雨!   请你饮下这最后的洪流。   剑光道道,为你奏起归西的哀歌。   宁静!   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柔情”已入了鞘,最后一抹柔光消失在这黑夜中。   爱无忧缓慢的踱步离开。   田文正浑身血淋淋的已静候多时。   他走近,未说话,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两人就这样并排着走了,永不回头…… 第164章 紫金之巅   时间过得很快。   司马云空在工作中总会时常跟泰关明吵嘴。   泰关明对于机械类的工具那是精通和熟练。   而司马云空在这方面只是精而不通,因职业所决定,他不会去做更广泛的深研。   也因此,泰关明总是时常骂司马云空笨手笨脚,根本没有一个好助手的样。   司马云空是谁?他可是偷界的元老级人物,自然不会服一个糟老头整天叨叨叨的。   要怼泰关明,也没那么容易,在机械类和木工活,肯定是干不过的。   有招吗?   有!司马云空搬出了他的陈年旧事一通大吹大雷的诉说,说得泰关明那是直皱眉。   再则,司马云空还有理由啊!你泰关明不是挺会做这些神奇的工具吗?可没有我司马云空去运用,那就是一堆垃圾。   如此一来,泰关明每次都会把司马云空撵出去。   撵就撵!司马云空就巴不得泰关明来这句。   理由充分,找柴不癫和莫要戒喝酒去。   柴不癫和莫要戒这段时间很忙,几乎每天都乔装打扮出去摸底和踩点。   没办法,司马云空只好去找罗三多、秦怀志和程鹏飞三人。   程鹏飞和宋思洋他们这七个人,干的是挖土方的活。   又脏又累啊!喝就喝几杯,解解乏。   为了不影响工作进程,他们只是蹲在坑里喝几杯,就继续干活。   到觉得累了,又喝几杯,再继续干活。   这种喝法一点乐趣就没有了。   司马云空只好在屋子到处闲逛。   每次逛到周顺屋子时,他都会伸头进去瞄一眼。   而每次,周顺都是在闭目打坐。   做和尚好啊!   什么都不用做,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休养身息。   那又怎么办?   谁敢向周顺发号施令,实力摆在那,你不得不迁就一下。   须不知,周顺每晚都会偷偷出去,潜入皇宫大内察探。   没有他,事情进展很慢了,总不能等到爱无忧他们来了再去吧?   司马云空无时不刻的都盼着爱无忧快点来。   所幸,爱无忧他们真的就来了。   大伙儿聚在一起,做了更细致的研究。   当然,也花了几天去做各方面的察探。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就差下一封挑战书了。   挑战书很快就被一把飞刀钉在了龙案上。   皇帝老儿吓傻了。   满朝文武乱成了一锅粥。   调兵!   八万精兵强将守在各处城门外。   愚蠢!   你们以为是流寇造反之众吗?   盘察!   五百东厂好手,五人一队,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   不自量力!   你们以为是悍匪和强盗之类的人吗?   魏忠贤怕啊!   他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魏忠贤恨啊!   他恨这帮手下为何不把屁股擦干净去。   没有办法,魏忠贤只好把自己私养的八千力士搬了出来……   这一次是以救人为目的。   所以,就必须得有一个吸引所有人注意的点。   爱无忧和夏柔雪就是这个关键的点。   花雨轩这次没有拗着要跟去,当她知道自己父亲的处境时,她选择了跟田文正他们一起。   入秋了……   京城已是比较冷。   紫禁城外,八千力士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拿枪盾,一排排整齐的站着,甚为壮观。   今天,爱无忧还是穿着那袭白衣。   今天,夏柔雪换了一套粉色的衣衫。   人在高处,无需向任何人打招呼。   “闯不闯?”   “闯!”   “杀不杀?”   “杀!”   爱无忧问得干脆。   夏柔雪答得爽然。   八千力士闻声仰望。   只见人影一闪,已在眼前。   何必犹豫,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登峰造极。   龙行凤随,双剑齐出。   剑吟龙啸,凤影添音。   飞雪挥洒,融入柔情。   杀声震天,穿插悲鸣。   片刻间……   金色的人浪,一字平添。   人头攒动,左右瓢摆。   就见……   双影交错,互相辉映。   白的胜雪,粉的似桃。   金盔金甲,鲜血染红于它。   呜呼!幽幽孤魂,何处觅家?   猛然间……   两人双双一飞冲天,在空中又几个盘旋,不一而就的落在了紫金之巅。   白衣依旧,背剑而立。   粉衫衬托,倩影如仙。   人生不过如此,豪气干云。   一声呐喊:“还有谁!”   震破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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