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漂亮姐姐》 第1章 第 1 章 仲夏燥热，连窗外的几盆绿植都蔫蔫地垂着枝干，也不知是谁没把窗关严，热流从缝隙里一股一股地冒进来。 许亦微是黑长直，发量还浓密，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热得暗暗流汗。 “欧洲白鹤是迁徙鸟类，每年要往返两千多公里，德国曾记录过一只25岁的白鹤，它一生总计迁徙大约50万公里......” 展览馆里人不多，空调也开得少，她不着痕迹地往附近空调风口处挪了两步，佯装认真专注地听客户介绍画作。 时不时也附和两句：“为什么要迁徙这么远？” “一个原因是为了过冬，”客户笑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出于使命。” “什么使命？” “寻找与它共度一生的伴侣。” “如果没找到呢？” “会继续找，直到它们结束生命。” 许亦微视线定格在墙壁上的油画，画上一只长颈白鹤在海洋上空奋力飞翔。 少顷，她收回视线，余光不经意瞥出窗外，看到不远处篮球场上几个年轻男孩在打球。 其中一人格外醒目。 他个子很高，着了件白色T恤，下身配条墨蓝的休闲短裤，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质干净舒服，乍一看背影，倒像个明星。 一个利落侧身过掉防守者，然后轻松地弹跳起来，篮球从他指尖灌入篮筐。动作一气呵成，周围爆发一阵尖叫声。 许亦微大概扫了眼，看台上围坐了一群女生，那尖叫声就是她们发出的。 她不禁感慨，青春真好，热情胜过骄阳。 “哦，旁边是座大学。”客户走过来道：“有时候周末也会有学生过来参观。” 许亦微点点头，继续听他介绍，过了会，再瞥过去，篮球场上那白T恤男孩似乎正在跟朋友道别，一一击掌过后，他提起地上放着的双肩包转身，后头有人一把跃过去勾住他的肩，两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离开。 等画展结束时，她跟客户握了握手：“很荣幸今天能参观这么特别的画展，让我受益匪浅。” “我计划把它拍成电影纪录片，希望到时候许经理能来捧个场。” “一定来。” . 出了展馆，许亦微抬手机看了看时间。 11:10 a。 还好，还有时间搬家。 她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走到路边拦计程车。 这会儿气温升得快，整个大地像个蒸笼，许亦微觉得自己就像个在蒸笼里躺平的包子，计程车再不来，她就要蒸熟了。 所幸车来得快，她打开车门拎起包包往后座一扔，自己长腿也跨了进去，飞快关上车门隔绝外头的热空气。 司机从后视镜睇了眼，见是个漂亮的女人，问：“美女去哪里？” “晨星国际公寓。” 刚报完地址，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串信息，大多是跟工作有关的，她划到最新的，看到“富婆俱乐部”有消息进来。 是廖莹在群里艾特她。 九亿少男的梦：【我到你家楼下了，你在哪？】 许亦微敲字回过去：【工作才结束，正在赶回来，二十分钟。】 她摁灭手机，抬眼时瞧见几栋特色建筑物，问前头的司机：“师傅，这附近有大学？” “有啊，”司机指着斜对面的地方：“那里是A大，我们市最好的大学，他们的法律系在全国都很有名。” 手机响了下，许亦微点进去。 九亿少男的梦：【周末都还这么拼,不愧是工作狂魔。】 紧接着是个表情包：五体投地.jpg 许亦微：【没办法，客户临时邀约。】 九亿少男的梦：【什么画展？】 许亦微：【西方古典油画，你不会感兴趣的。】 计程车突然停下来，许亦微触不及防往前倾了一下，抬头见有个人骑自行车从前方掠过，司机低声骂骂咧咧。 她懒得管，继续低头敲字：【我都快打瞌睡了，说什么欧洲白鹤一生迁徙五十万公里，只为寻找共度一生的伴侣，你说扯不扯？】 九亿少男的梦：【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还有这么浪漫的鸟。】 “......” 司机还在絮絮叨叨，许亦微头有点重，快速编辑了条信息回过去。 【你不觉得挺无聊？人生已经够累了，还要谈恋爱折腾自己。】 发完这条，她将手机丢一边，揉了揉眉心，想起最近工作的事。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有这个空闲看画展，她在家多搞几个策划不香吗。 但最近面临升职考核，业绩上还差那么点，这个钟总是她的老客户，也是个分量重的大客户。最近得知他们公司想把业务转移国内市场，便想多联络联络感情，其中，这电影纪录片的项目就是她想争取的一部分。 不过有点尴尬的是，此人离异，追了她一年多。以前经常拒绝他的邀约，如今有求于人，还是觍着脸答应了，并主动约了下次见面时间。 “美女是做哪一行的？”司机见气氛安静，随口聊了聊。 “投资管理咨询。” “啊，这个听起来就复杂，应该不好做啊。” 许亦微礼貌地笑了笑，捡回手机继续点开屏幕。 这会儿，富婆群里已经出现了一大段信息。 九亿少男的梦：吃惊猫猫头.jpg 九亿少男的梦：【彭斯说过，没有爱情的人生就像没有黎明的长夜。】 九亿少男的梦：【爱情如蜜，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唐欣也突然冒泡。 永瘦宫娘娘：【布霍特也说过，爱情的萌芽是智慧的结束。】 永瘦宫娘娘：【保持独身很好，至少不会变笨。】 九亿少男的梦：【？】 九亿少男的梦：【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永瘦宫娘娘：【你还需要内涵吗？】 九亿少男的梦：【......】 许亦微盯着屏幕缓缓勾唇，敲字过去：【@永瘦宫娘娘你在哪里？周末出来聚聚。】 永瘦宫娘娘：【不聚了，这周末有事。】 许亦微正要回她，她电话就打过来了，屏幕上显示唐欣来电。 她接起来：“怎么了？” “我艹...”唐欣罕见地飚了句脏话，激愤道：“你猜我现在看见了什么？” “什么？” “童敏舒啊，她跟那个....那个谁，就之前一直追你的那个钟总在一起吃饭，两个人还坐得很近。” 许亦微蹙眉：“你确定是童敏舒？” “虽然只是个侧影，但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好吗？现在他们就在我对面的餐厅，还有说有笑的。” 唐欣继续道：“你说她是什么意思，连追求者都要跟你抢。” 许亦微：“那人是我的一个客户，因为有项目找我们谈，所以想钓我。” “那童敏舒这是在抢你的客户资源？她还要不要脸啊。”电话那头唐欣听起来很气：“在公司跟阴你就算了，连背后偷偷抢资源的事都做得出来，绝了！” 许亦微很淡定：“她抢不走，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她掀眼见到了地方，提示司机道：“你好，停前面路口就行。” “好，我也正想问你。”司机打方向盘转弯：“那边在修路，我不方便过去。” 许亦微对着电话匆忙回了句：“等回公司我再跟她算账，先不说了，我下车了，你也赶紧忙你的吧。” 挂电话后，扫码付款。 “谢了！” 她把手机放回包包，拿起外套开车门。 下车那一刹，滚滚热浪扑过来，烫得许亦微差点当场去世。 她眯眼寻了会，见停车坪上一辆红色的宝马，廖莹正降下车窗跟她招手。 “亦微，这里。” 因为太热，许亦微身上只穿了件针织吊带，下身是条紧身牛仔裤，贴服肌肤，将完美的曲线勾勒得性感撩人。 一双长腿又细又直，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时，廖莹觉得就像看模特走T台似的，赏心悦目。 “你行李多不多，我跟你一起上去。” “不用，”许亦微打开副驾驶门，一屁股砸进来，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要热死我了，先去地下车库，我行李收拾好了，直接上去拿就行。” 廖莹启动车子，好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要不你站出去试试？”许亦微道：“当然，你可能感受不到，毕竟夏天是我们这种发量茂盛的人的烦恼。” “......” 廖莹一脚油门冲出去：“马上中午了，我们等下先去吃个午饭。” “算了，太热了懒得动，就去你家随便煮点就行。” “你会做？”廖莹问。 “我不会，但你上回不是说你会吗？” “......” 廖莹憋了片刻，无语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我弟会。” 她继续道：“我也是奇了怪了，你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装修厨房做什么，还让我大老远跑来接你。” “不会做，但不影响我想要个精致好看的厨房。” “......” 廖莹把车驶出停车坪。 . 拿了行李后，两人径直往廖莹家赶。 廖莹是商宁市本地人，算是个富二代，家里三代都是大律师，听说父母在圈内很有名气。具体多有名气，许亦微不清楚，她对律师行业不大了解。 这次廖莹的奶奶因为生病转移去了国外医院，父母跟着去了，家里就空下来。听许亦微说家里装修要去住酒店，她就干脆拉着许亦微住她家，说是有伴。 许亦微昨晚写策划案熬了半宿，今天一早又赶去参观客户的画展，这会儿困得不行，车内冷气十足，她靠在座位上阖眼打盹。 廖莹不知道是在跟谁通电话，塞着耳机打嘴仗。 “不是，你不是说周末不回来吗？”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心虚？你是不是活腻了！敢这么质疑我！” “你已经到家了？” “算了算了，到了就到了吧，帮我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吃的，没有就下楼去买点回来。” “我有个朋友来家里住几天，你最好把你的私人物品都藏好。” 等她挂了电话，许亦微问：“你弟？” “嗯。” “你弟也在？”许亦微顿了下：“你不是说你弟在学校读研吗？” “是啊，A大法律系法学专业。”廖莹说：“你不会不知道A大就在商宁市吧。今天周末，他回来住两天。” “......” “放心啦，我弟是那种大宅男，回家也只是呆在他房间打游戏，你基本上遇不着他。再说了，他是我弟，你介意什么。” “不是介意，就....挺突然。” “什么突然？” 许亦微一本正经道：“跟异性同居挺突然。” “......” . 廖莹家住在高档小区，基本上是独门独户的，电梯上去，开门就是家。 到楼下的时候，许亦微跑去后备厢拖出自己的行李，及腰高的箱子，衣服、护肤品装得满满当当，她单手就扛下来。 廖莹正好下车，瞧见了就打趣道：“你说你惨不惨，这种时候连个帮忙扛箱子的对象都没有。” “......” 许亦微懒得搭理她：“你家在几楼？” “七楼，放心，有电梯，就算没有电梯，也还有我弟。” “......” 两人走进电梯，按下七楼，想起什么，许亦微问：“对了，你弟多大了？” “二十四。” “有没有什么忌讳，我回头好避着点。” 廖莹不以为意：“哪用得着你避他，在我家就我说了算，你是我朋友，你就代表我，你想让他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随便使唤，别客气。” “......” 很快，电梯“叮”地一声响，七楼到了。 廖莹边走边从包里掏钥匙。 许亦微拉着个大行李箱跟在后头，到门口换了双拖鞋，顺着开着的门缝走进去。 冷不丁就撞见个人。 男孩身材高大，着了身白色T恤，配着条休闲墨蓝短裤，细碎的刘海凌乱而有型地搭在额前。臂弯下夹着个篮球，显然正要出门。 他诧异且愣怔地站在那里，望着她。 许亦微也愣了下，随即开口道：“阿莹，这是你弟啊？长得挺帅的嘛。” 第2章 第 2 章 许亦微问：“阿莹，这是你弟啊？长得挺帅的嘛。” 男孩对她这话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从愣怔中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 “你好！”许亦微回他，转身拉箱子进门。 廖莹人已经飞到了厨房门口，探出个头来：“喊什么你好，叫姐姐！这是你亦微姐。” “......” “愣着干嘛，快帮你亦微姐把行李搬上二楼，放我房间就行。” 见男孩走过来，许亦微赶紧摆手：“没事，我自己来，不重。” 许亦微习惯什么都自己干，提个箱子而已，算不上什么事。但对面的男孩也不知是骨子里就绅士惯了，还是真觉得她瘦胳膊瘦腿，伸手就把箱子夺过去。 她想，这男孩还挺热心的，甚至带了点强势。 许亦微只好跟着他走，走近后，才发现这男孩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高，她穿十公分的高跟鞋都还低他半个头。 年轻男孩身上的青春气息夹杂着蓬勃的荷尔蒙，淡淡地传过来，让许亦微觉得不大自在。 她落后两步，边上楼边问他：“听你姐说你在A大读研？” “嗯。” “多久毕业？” “还有一年。” “读硕士研究生？” “嗯。” “考研累不累？” “还好。” “我不懂法学，但觉得这门专业挺适合你。” 她正说着，男孩突然转身，许亦微差点就要撞他身上去。 “姐姐，”廖繁问：“箱子放哪里？” “这是你姐的房间？”许亦微朝房间看了眼，从整体的装饰风格就觉得跟廖莹的性格挺符合，一派傲娇公主风，粉粉嫩嫩的奢华。 她指着门边的地板：“就这吧，我一会再收拾。” “谢谢你啊，耽误你出门了。” “没事。” 两人转身准备下楼，到了楼梯口，廖繁停下，喊道：“姐姐。” “嗯？” “为什么觉得我适合法学专业？” 许亦微抬头，这才正儿八经对上男孩的眼睛。 他五官精致好看，精致到什么地步呢，连鼻梁的线条都是顺滑的坚.挺，不像其他人会在中间突出一点。眼睛好像有点内双，薄薄的眼皮半敛，眼尾压着点乖巧的笑。 就这么认真看着你时，许亦微觉得，她这颗老姐姐的心都要融化了。 许亦微想了想，评价道：“也没什么，就觉得学法律的人，气质都挺干净的。” “廖繁？”廖莹在楼下喊：“你急着出门吗？” 廖繁边下楼边回道：“下午两点约了人练球。” “怎么又练球？” “下个月有比赛。” “哦。”廖莹站在冰箱面前挑挑拣拣，问道：“你吃过午饭了？” “在学校吃了。” “学校吃的啊，”廖莹拿了盒冻牛肉和一把面出来，神色几分狗腿道：“要不，你再吃点咯，反正时间还早，吃饱了练球有力气。” 许亦微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拿着茶杯遮住半边脸。廖莹这副求人的架势，她都没脸看。 果然，那厢廖繁不吭声了，一脸防备和无语地看着他姐：“你不会是想让我做午饭给你吃吧。” “上次尝过你做的牛肉面，念念不忘，我觉得外边餐厅做的都没你的好吃。” 许亦微差点被茶水呛到，就这面不改色拍马屁的能耐还真没几个能赢过廖莹。 但廖繁显然不吃这套，径直走到门口换鞋。 “哎，你亦微姐刚来，你就露两手嘛。”廖莹继续道。 “你们都没吃？”廖繁动作停下来。 “对啊，你亦微姐今天搬家，哪里得空。也不多，你就做两份....”廖莹竖起两根手指，很好商量地说：“两份就好，碗我自己洗行了吧。” 玄关那边的人默了下，又把穿好的一只鞋退下来，然后默不作声地从廖莹手上接过面和牛肉，去了厨房。 廖莹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许亦微倒了杯茶给她：“你平时连碗都不洗的？” “昂，要不然要我弟做什么？” “......” “你弟就没点怨言？” “有，”廖莹接过茶，一口喝尽，说道：“但他不敢，我会跟我爸妈说。” “......” 许亦微看不过眼：“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压榨你弟，你不脸红？” “哎哎哎，别想撇清哈，是谁也一把年纪了连饭都不会做，和我一起压榨我弟的？” “......” 好吧，她心虚闭嘴。 “说来也奇怪，这小子今天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要费点口舌呢。”廖莹鲤鱼打挺坐起，又去冰箱拿饮料：“喝茶这种养生的东西都是老年人干的，我们喝点饮料，可乐、果汁，你要哪个？” “可乐吧。” 许亦微听见手机响了，掏出来走到落地窗旁接听。 是助理小晴打来的。 “微姐，钟总那边的项目分析报告我发你邮箱了。” “好，辛苦了。” “对了微姐，我听说童经理她们那边也着手做这个项目的分析报告，怎么回事，她们业务板块跟我们不一样，难道是想抢过去？” “没事，这个不用担心，我回头看下邮件，有事电话你。” “好。” 许亦微收了电话，不经意侧头，看见正对面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男孩高大，光这么站着都有橱柜高了，拿东西毫不费劲。他这会儿也不知是在橱柜里找什么，抬起的胳膊肌肉曲线毕露，依许亦微在健身房的经验来看，这得常年锻炼，比健身教练都不逊色。 他肩宽腿长，气质干净、秀气，站在厨房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或许是太久没在家做饭，找东西找了很久。 许亦微走过去：“要找什么？我帮你。” 廖繁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时间有点卡壳，半天才想起来：“找黑胡椒。” 完了，补充道：“蓝色的玻璃瓶。” 许亦微点头，踮着脚去够橱柜，过了一会儿，就有点后悔了。 她这身高连看都看不到橱柜里的东西，怎么找？去搬个凳子来垫脚又觉得很没面子。 但话都说出来了，也不能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一个一个地摸，凭手感去摸玻璃瓶。 也不知道廖莹家怎么就这么多玻璃瓶，几乎个个都是，黑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就是没有蓝色的。 最后，许亦微实在气馁，正想说可能不在这个柜子里，她去别的柜子看看，余光瞥见廖繁的唇角变化。 她顿住：“小屁孩，笑话我？” “没有。”廖繁摇头：“对不起姐姐，我记错了，是黑色瓶。” 说着，他轻轻松松一抬手，把一个黑色瓶拿出来。 “......” 这时，廖莹拿了瓶果汁过来，靠在门边递给她：“我看了下，冰箱的大部分饮料都过期了，就还剩几瓶果汁。” “廖繁，你等下练球结束记得买点饮料回来。” 廖繁头也没回，斯斯文文却极具杀伤力地鄙视道：“姐，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服务叫送货上门吗？” 廖莹：“......” 许亦微抿唇笑，撕开包装，将战场让出来。 果然，才走到客厅，就听得廖莹炮仗似的怼他。 “喊你做点事你借口那么多。” “你求我在爸妈面前配合你的时候不记得了？” “还有，我买的那些零食呢，一冰箱的零食......” 廖繁动作很快，没过二十分钟就做了两份牛肉面出来，闻着还挺香。 许亦微不好意思，客套地喊他也一起吃，廖繁婉拒了，还礼貌地说了句“姐姐慢吃”，然后就出门了。 许亦微再次感叹，这男孩挺乖的。 . 体育馆里，几个男孩分成两拨正激烈对抗。 廖繁被一个人防守着，进退不得，篮球在他手中交叉运来运去。他往右边虚晃了下，正欲如往常那样从左边突围，结果速度慢了几分，篮球被对方迅速夺走。 末了，他也没追，就这么定在原地，呼呼喘气。 “你今天怎么回事？”有人上来拍了拍他肩膀：“发挥失常啊。” 廖繁偏头失笑，懒懒地走到一旁坐地上，拧开矿泉水瓶猛喝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感觉像中暑了，老是分心。” “兄弟，你这模样哪里是中暑，我看你是思春。” 噗—— 廖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愣愣地盯着朋友看了半晌，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 他刚才打球时，脑海里时不时浮现那个漂亮姐姐的身影，如果是思春，那岂不是...... 他仰头，又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不可能！ 那是他姐的闺蜜！ . 许亦微收拾好东西后，睡了个长长的午觉，醒来看见桌上的留言条。 是廖莹写的，她已经出门去酒吧了。 廖莹是个自由职业者，毕业后找不到对口工作，就自己开了个酒吧当起了老板。 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按她的话说，不求挣钱，只求不亏就行，每天晚上得空的时候都会去酒吧里看看。 她的酒吧不远，就在沿江大道的休闲街。也不算大，上下两层，加起来八百多个平方，装修很有小资情调。为了更有情调，她还特地在二楼设了个包间，平时基本是许亦微和廖莹她们几个相熟的朋友在这。 因此，当许亦微忙了一下午的工作后，收到廖莹的信息。 九亿少男的梦：【来不来？】 还发了张喝红酒的自拍照过来。 许亦微对着笔记本电脑拍了张图发过去。 只想暴富：【下次吧，今天忙工作。】 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忙到了下午七点，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 这会儿晚霞还挂在建筑间，给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染上了点神秘和温馨。 过了会，她出门往楼下走，到处静悄悄的，之前一直忙着工作也忘了还有廖莹她弟这事。 她站在楼梯口往走廊旁边紧闭的门看了眼，记得廖莹说过这间房是她弟的，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在不在里面打游戏。 许亦微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会没人应，又转身下楼。 冰箱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食物，除了下层放了几盒零食外，剩下的都是一些酱料瓶瓶罐罐和冻牛肉之类生鲜。 想了想，还是算了，打算叫个外卖。 许亦微拿出手机，点开外卖平台，在首页找了一遍，又退出去。找到廖莹微信，想问问她弟电话多少，也给廖繁点一份。 正编辑信息时，不经意瞥到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廖莹家在七楼，从落地窗望下去，小区里的花园看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一个着白T恤的男孩在路上缓慢地走来走去。一会儿靠着路灯杆，一会儿又朝上望过来。 正是许亦微站的这个方向。 许亦微心里好笑，难道是因为她在，他就不好意思上来了？不会就这么在楼下徘徊了一下午吧。 这个小屁孩！ 害羞什么呢！ 她把编辑好的信息删除，又换了句：【你弟电话多少？有事。】 很快，廖莹发了个号码过来，还补充了句：【有事尽管找他，我弟就是你弟。】 许亦微：“......” 她按着号码拨打过去，没过一会，就见那个纠结的身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 那边接通了，许亦微却莫名地把电话拿开了些。 这男孩的声音很有磁性，是很干净清晰的那种，仿佛带着电流从听筒里传出来，钻进了她耳蜗，痒痒的。 “喂，哪位？”他再次问道。 “许亦微，住你家的姐姐。”许亦微直接说道：“我看到你了，干嘛呢你，这么热的天不上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说完这句话，那小屁孩的身影僵了下。 第3章 第 3 章 廖繁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今天打球的时候就有点心不在焉，朋友的那句“思春”像是给他下降头一样，令他耿耿于怀。 他觉得自己挺无耻的，老是想起漂亮姐姐穿吊带衫和牛仔裤的模样。 漂亮女人也不是没见过，性感的也在U盘里见过不少，但没一个像这样的情况。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了。 正纠结苦恼，突然来了个电话，还是姐姐的电话。而且......还被姐姐拆穿了。 廖繁感到狼狈的同时，还有点心虚。 “姐姐....”他故作镇定地解释：“我忘了件事，所以没上来。” “哦，那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吃饭了吗？” “没有。” 许亦微盯着他身影，都能想象得到这男孩窘迫的模样，她觉得怪可爱的。 本来想问他爱吃什么，她准备叫外卖，想想，算了，还是出去吃吧。 吃饭能拉近关系，小屁孩脸皮薄，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要多熟悉熟悉。 她问：“你想出去吃吗，姐姐请客。” 廖繁背着家的方向，也不敢转身，他不确定姐姐是不是在看着。 他突然紧张起来，心怦怦跳，好半晌才应了声：“好啊。” “那你等我，我现在下楼来。” . 许亦微挂电话后，跑上楼去拿包包，边在网上搜索附近的美食。 但她对这个不在行，她平时应酬客户要么就是在酒店，要么就是在茶馆，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公司餐厅解决，基本没时间出去吃。 主要还是觉得去那些地方浪费时间，吃饭而已嘛，她觉得能吃饱就行，好不好吃是其次。 搜不到合适的，她干脆放弃了，下楼见廖繁双手插袋站得端正笔直地等在那里，她扬了扬手机：“我们打车去，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廖繁见了人有点紧张，紧张之余还有点懵。 他虽然在这住了很多年，但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学校，如果许亦微要问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他还能答上来，但这里，他也不清楚。 许亦微见他表情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算了，”她说：“我们先上车，可能司机清楚。” 司机的确清楚，对于这样的事更像个百事通，他往后座的俊男靓女瞟了眼。 懂！ 不就是好吃好玩的地方嘛，这附近多的是。 于是，他将两人拉到了几条街之外的一个广场，指着方向说道：“这里是最新开发的商业广场，吃的玩的一条龙，还有电影看，最适合你们这样的情侣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坐着的许亦微差点要被口水呛到。 她解释道：“不是情侣，这是我弟弟。”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了下，讪笑道：“哦，认错了不好意思，不过你们看起来挺像一对的。” 许亦微：“......” 好了，搞得小屁孩更尴尬了。 她余光斜过去，廖繁靠着座椅，细碎的刘海因低头的姿势遮住了眼睛，他手指不停地滑动手机上的新闻。 看样子像没听到这话。 两人下车后，朝商场走，许亦微近视280度，平时上班她都是带隐形眼镜，今天因为是在家工作她就没戴，出门时也忘了这事。 她眯眼打量了许久，有些招牌看得清楚，有些模模糊糊。 “你想去哪家吃？”她问廖繁。 “我都可以。”廖繁回道。 “不行，你还是选一个，姐姐这看不清。” “姐姐近视？” “近视加散光，你能看清吧？你选一个。” 廖繁见她伸长脖颈瞧，瞧半天也瞧不出个名堂，有点想笑：“姐姐应该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吧，一般进大厅就会有指示地图，靠近看就能看清了。” “......” 许亦微突然觉得自己比廖莹好像也聪明不了多少。 . 最后两人选了海鲜自助餐，一来许亦微自己对吃什么没要求，二来廖繁也客气地想让她决定。 既然都不知道吃什么，她干脆拍板选了家自助餐，反正选择性很多，想吃什么自己拿。 服务员将两人领到靠窗的一个雅座，原本是二人座的，但桌子显得小，倒像是专门准备给情侣的。 许亦微问：“还有没有大一点的？” “请问你们还有朋友来吗？”服务员问。 “没了，”许亦微见廖繁站一旁乖乖巧巧地等，她开了个玩笑说道：“这桌子太小，他腿长，施展不开。” 服务员从进门就时不时盯着廖繁看，见她这么说也笑道：“这位帅哥估计得有一米九吧。” “没有，一米八三。”廖繁开口。 许亦微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认真的回答，有点好笑。 最后服务员又给两人选了个四人座位，许亦微和廖繁对着坐。 自助餐是多功能型的，有烤肉和火锅。许亦微选了火锅，廖繁什么都没选，就跟着她吃火锅。 整个过程廖繁都拿着手机看，之前是在看新闻，现在他又在滑动朋友圈，偶尔退出来回个信息。 许亦微把虾和扇贝放进锅里，边问他：“在跟同学聊？” “嗯。” “女同学？” “不是。” “你低着头干嘛，怕姐姐吃了你？” 原本是句开玩笑的话，结果许亦微看见廖繁耳朵慢慢红了。 “......” 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可爱！ 真是单纯得她都忍不住想欺负了！ 接下来廖繁也不看手机了，他长指迅速敲了几个字过去，就摁灭屏幕。 然后抬头。 但他还是不怎么敢看对面，一来姐姐实在太漂亮，二来姐姐穿的是低胸吊带衫。 他只能目光虚虚地集中在她下巴的位置，见她说话时红唇开合。偶尔，会不小心瞄到她脖颈，以及脖颈下的锁骨。 她的锁骨又细又直，对称地从中轴骨延伸至两肩，笑的时候，还会露出锁骨窝。 姐姐也太瘦了，他想。 不过，瘦得挺好看。 “你们学校漂亮的女生应该很多吧？”许亦微想聊点校园话题拉近关系。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许亦微问：“你平时就只读书不关注？还是说你女朋友不让你看其他女生？” “姐姐，我没有女朋友。” “啊？”许亦微惊讶，边拿漏勺去舀煮熟的虾装进盘子里，问他：“是分手了还是没谈过啊。” 廖繁有点局促，头一回觉得没谈过恋爱似乎有点丢人，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他不想撒谎说他谈过。 于是，就这么拿起水杯掩饰性地不停喝水。 许亦微真是忍不住了，噗地笑出声来：“不会吧，我看你在学校还蛮受女生欢迎的啊。” 廖繁抬眼：“姐姐在学校见过我？” “见过，”许亦微拿湿纸巾擦手，然后剥虾：“今天早上我去你们学校附近的展览馆了，从窗户看到你跟同学们在打篮球，还有好多女生围观。” “我看那些女孩子还挺...嘶......” 她刚剥了个虾头就被烫了下，话也停下来。 “我来吧。”廖繁接过她手上的虾，顺便把一整盘也挪了过去。 许亦微也不跟他客气，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想起来还没准备调料。 “我去弄调料，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或者加点辣？” “都可以。” 又是都可以，行吧！ 许亦微起身。 她经过身边时，廖繁闻到了一阵香气，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其实中午她帮他找黑胡椒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但那时候是在厨房，不太明显。 这会儿，姐姐在过道上，经过时，那阵香气就往他这边飘。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不浓也不淡，刚刚好，很像玉兰香，跟她这个人倒是很符合。 有点性感，也有点可爱。 . 这顿晚饭吃到了九点半，许亦微的作息向来很规律，如果没有要加班的工作，她一般十一点就会到家，沐浴护肤保养一套流程下来，十二点准时睡觉。 吃完饭后，两人勉强算是熟悉起来，一起打车回去的时候，在车上也还愉快地聊了几句。 虽然，大多都是她在聊。 到了廖繁家，客厅还是黑的，廖莹还没回来。 “明天你几点去学校？”许亦微问。 “明天上午没课，我下午去。” “哦，我听你姐说你喜欢打游戏，但也要早点休息，别太晚。” “好，姐姐也早点休息。” 廖繁目送她上楼，然后从冰箱拿了瓶冰水出来，吨吨吨一口喝光，依旧觉得热。 在客厅磨蹭了许久，直到楼上没了她的任何动静，他才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 房间内，空调低声运转，浅灰色的纱帘映着城市的灯火，影影绰绰的美。 一同影影绰绰的，还有漂亮姐姐身上的香气。 她长发披在身后，香肩半露，笑得又娇又媚。 “弟弟怎么不敢看姐姐？” “弟弟害羞什么？” “喏....你想看就看吧。” 廖繁被她撩得口干舌燥，白天不敢看的、不敢做的，这会儿大起胆子通通做了一遍。 最后，他抱着她，愉悦地喊了声“姐姐。” 这声“姐姐”喊出来，廖繁自己都吓了一跳，从床上惊醒。 此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空调依旧低低呜呜地运转着，只是那笑得娇媚的人已经不见了。 独留下一屋子浓郁的暧.昧气息。 廖繁躺在床上失神了许久，最后还是裤子里的一滩凉意提醒他回神。 他猛地打了自己一拳。 廖繁！ 你真是个畜生！ . 廖繁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半梦半醒间，听见走廊传来了动静。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七点二十五分。 一般这个时候她姐还在睡觉，能起这么早的肯定是那个漂亮姐姐。 廖繁心虚，连动都不敢动，呼吸放轻，仔细听外头动静。 棉布的拖鞋声暗哑，在走廊上响了会儿，就下楼去了。 接着是客厅煮水。 过了会，她上楼来，经过他的门口，然后就是隔壁关门的声音。 廖繁又等了十几分钟，掀被起床。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开门朝外边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 他走回来，站在床边头疼得很。 如果是平时他跟他姐在家倒是没什么，但现在多了个姐姐，突然洗床单被她看到，肯定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想了想，他把床单扯下来扔地板上，打算等会找个袋子装起来拿去扔了。 又从柜子里拿了套干净衣裳准备去洗澡。 廖繁家是复式二层，楼上楼下都有主卧，楼下是他爸妈和奶奶的房间，楼上是他和他姐的。但他姐占了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因此，他平时只能去外边的浴室洗澡。 浴室在走廊尽头，路过他姐的房间时，还心虚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而后飞快地进了浴室。 但好死不死等他洗澡出来，他姐就起床了。 他刚踏出浴室的门，就见廖莹鬼叫了声，然后从他房里跑出来。 廖莹是被气味熏出来的，她捂着鼻子看廖繁。 “你搞什么，大清早洗床单，也不开窗散下气味。” “......” 第4章 第 4 章 “你有病吧，大清早去我房间。” 廖繁真是窝火得很，被他姐一嚷嚷，全世界都知道了。 “亦微说吹风筒坏了，我去你房间拿一个。”廖莹伸出手来，没好气道：“你快点，自己去拿，我刚才没找到。” 廖繁忍着气，走过去。 余光飞快且不着痕迹地往他姐的房间里瞟了下，然后进门把吹风筒拿出来，丢给廖莹，砰地把门关上。 门外头廖莹鄙视：“欲求不满长脾气了是吧。” 廖繁靠在门后，闭了闭眼睛，吐出口浊气。 刚才经过他姐房间时没发现那个姐姐的身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估计也听到刚才的话了。 其实梦遗这种事也挺正常，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梦遗，他姐早就见怪不怪，有时候还催他去找个女朋友。 但今天他就觉得挺丢脸。 过了会，廖繁从柜子里找了个袋子出来，把床单装进去，但才装了一半又扯出来。 算了，她都已经知道了，不洗床单反而显得他心里有鬼。 接下来，廖繁呆在房间里打游戏，磨蹭大半天，直到许亦微出门去上班了，他才收拾东西回学校。 . 许亦微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先是去车行提了她的车。她的车之前被人刮了下屁股，掉了块漆，放在修理店修了两天。 开过车的人都有同感，哪怕是去上厕所都恨不得开车去，没车实在不方便，提了车后，她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只不过，到了公司，那点好心情又被破坏殆尽。 唐欣见她回公司，是头一个过来找她的，这会儿就坐在她办公桌上，拿着杯咖啡，说她刚听到的消息。 “现在部门到处都在传，童敏舒肯定跟副总有一腿。” 许亦微不以为意：“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吗，怎么现在才开始传。” “那以前不是不明确吗？但现在童敏舒多嚣张啊，像是认定了市场部总监的位置会是她的，如今走路都带风。” 唐欣说：“你可能不知道吧，她已经着手在做悦诚的项目分析报告了。先不说悦诚这个客户向来都是你在跟，就说业务板块，那也不是属于她童敏舒的吧。” “她这不是明晃晃地跟你抢吗？” 许亦微打开电脑，点开邮件，将里头的资料下到桌面上。说道：“她拿什么跟我抢，悦诚我已经跟了多年，他们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是我这边合作的，需求、习惯，我都一清二楚。” “是啊，她没经验，但她有人啊。” “谁？刘副总？”许亦微抬眼：“caille，你可别忘了副总上头还有总经理。况且，这个风口浪尖，刘副总未必愿意为了她趟浑水。” 她结论道：“我看童敏舒现在是虚张声势，她越是高调，刘副总反而越要夹起尾巴。” “我知道了，”唐欣缓缓勾起唇：“因为他心里有鬼。” “早知道你把局势看得这么清，我就不担心你了。”想到什么，她又问道：“不过，万一童敏舒从悦诚那边下手呢，你忘了，昨天上午我还看见她跟那个钟总亲亲密密地吃饭。” 许亦微动作停下来，仰头靠回椅子上，正色道：“所以，这才是我要应对的，我需要用我的方案尽快说服钟总。” “你要去找他？” “已经约了明天见面。” “行吧，我走了。”唐欣抿了口咖啡：“我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人事部过来找你，童敏舒肯定知道我给你通风报信了。” 她走到门口，优雅地转身道：“亲爱的，Good ck！” . 许亦微回了几份邮件，又把之前做的策划案看了遍，这才起身去洗手间。 恰好遇到助理小晴进门：“微姐，这是你要的资料。” “放我办公桌上，对了，明天时间安排一下，上午跟我去趟展览馆。” “好的，知道了微姐。” 许亦微今天穿了身白色长裤西装，她皮肤本身就白，穿这套衣裳，整个人白得就像一道光。 她容貌长得出众，且平时在公司做事雷厉风行，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清冷，大家私底下悄悄送了个“暮光女神”的外号。 从办公室到洗手间，一路走来，同事们一口一个“微姐”地打招呼，许亦微皆含笑回应。 上完洗手间，好死不死，就遇到了童敏舒。 童敏舒性格跟她相反，对谁都笑盈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套运用得炉火纯青。尤其对领导，嘴巴甜似蜜，在办公室生存很有一套。 当然，光靠这个肯定也混不长久，真本事也是有的。 私底下童敏舒不待见她，一般不主动跟她说话，比如在洗手间这样的地方碰见，童敏舒几乎就装作视而不见。 反正就是连寒暄都懒得寒暄。 她洗完手，抽了张纸巾擦了就走。 “童经理急什么？” 许亦微喊住她，边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手：“你是没看见我，还是心虚不敢见我？” 童敏舒立即回头，扬起她那套标准的、极具战斗力的笑。 “哟，我当是谁呢，真不好意思，没注意。” “是吗？”许亦微从镜子私底下打探我的行踪。” “许亦微你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许亦微踱步过去，她个子比童敏舒高一点，大概3-5公分吧。别看这么点细微差别，但在掐架的时候就显出优势来了。 至少，许亦微每次这么站童敏舒面前对峙时，她就觉得挺爽的。 “我前脚才约了钟总，你后脚就跟人搭上，别跟我说你跟钟总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哈，这理由我听腻了。” “......” 童敏舒不着痕迹退开些许，抱着手臂气势也不输人：“在我们市场部向来都是物竞天择、能者生存，许亦微你不会小心眼到连这点都看不开吧。” 许亦微道：“你说你有意思吗？我实在不懂，你到底羡慕嫉妒我什么，你跟我争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 童敏舒唇角的笑僵了下，转头瞥了瞥走廊外，有几个同事探头探脑地往这里看。 她冷笑道：“你别自我感觉良好，我刚才也说了，在市场部混饭吃，竞争就是本质。” “是吗，但挺可怜的，”许亦微把擦完的纸巾扔垃圾箱里，说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挣也挣不过我。” 公司市场部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号人，骨干团队拿得出手的也就四五个，而其中许亦微带领的小组每年都是业绩冠军，这也是许亦微即便不用讨好领导也能说话有底气的原因。 她声音压低几分，不紧不慢道：“你信不信，这次也一样？” “那你高兴得太早了点。”童敏舒脸上的笑扬得高高的，眼里却含着锋利：“这回我会全力以赴，咱们走着瞧。” 她说完，优雅地昂着脖颈走了，路过那几个同事，也懒得装好脾气：“看什么！上班这么闲吗！” 顿时，看热闹的人群作鸟兽散。 . 许亦微又连夜赶了点资料，第二天一早就起床。 廖莹是个夜猫子，昨天许亦微加班，她就在一旁塞着耳机看偶像剧。大清早迷迷糊糊地听到许亦微的动静，她睁开眼睛。 许亦微刚化好妆，问：“吵醒你了？” 廖莹打量了下她。 许亦微穿了件橘红法式复古包臀长裙，下摆开衩拼接鱼尾裙摆，不仅露出一双白皙细长的腿，还把她的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 “穿这么好看要去哪里约会？” “去展览馆一趟，跟客户约会。” 廖莹好笑：“也是，你这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挺无趣的。” “哦，对了，”廖莹问：“我记得展览馆好像在A大附近吧？” “嗯。”许亦微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说道：“跟A大挨着。” “那正好了，你顺便帮我送个东西去给我弟。” “是什么？” “生日礼物，我爸妈从国外寄来的。” “今天是你弟生日？” “嗐，”廖莹笑道：“她们记错了，经常这样，我弟生日是农历，她们搞成阳历。这还算好的，以前好几次我和我弟生日都过了很多天了，她们才记起来。” “......” 廖莹的父母是律师，经常对接国外的一些案子，因此平时基本上很少在家。在廖莹和廖繁小的时候，每年过节、过生日，都会收到父母从国外寄来的礼物，廖莹都习惯了。 “好，给我吧。”许亦微说：“我见完客户就送过去。” . 许亦微约钟总九点见面，但钟总有事耽搁了一个小时，以至于等工作谈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已经中午了，要不一起吃个饭？”钟总邀请道。 “多谢钟总盛情，”许亦微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我等下还要去A大一趟，有点事，下次我做东请您。” “你们在A大也有业务合作？” “没有，是去给朋友的弟弟送东西。” 辞别钟总，许亦微回到车内，先是给廖繁打了个电话，但打了两遍，都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她索性先把车开到A大门口。 又给廖繁打了一通电话，还是没人接，就给廖莹打了过去。 很快，廖莹回过来了：“我已经微信他了，他刚才在上课，现在就过来找你。”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正逢下课人多的高峰期，学校门口人群进进出出。许亦微站在车旁，高挑性感的身材惹眼得很，路过的学生们都频频侧目。 大概等了七八分钟，廖繁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可能是骑得有点急，额上还浸了些汗。 “姐姐，”他人高马大地站过来，带来了阵热风，还有独属于年轻男孩的荷尔蒙气味。他说：“不好意思，上课的时候我调静音了，没看到。” 许亦微见她额上落了一滴汗，挂在眉峰处，便开车门弯腰进去抽了张纸巾出来，递给他。 “擦擦汗。” 廖繁接过去，胡乱抹了把：“姐姐等多久了？” “没多久，我刚到几分钟。” “是什么东西？” “一个大盒子装着的，回头你自己拆了看看。” 许亦微见他擦来擦去都没擦到那滴汗，干脆抬手夺过纸巾帮他：“这里还有。” 廖繁顿时不敢动了。 刚才老远看见姐姐穿着红裙站在这里，他就已经心跳加快。这会儿她抬手，他也下意识低头，两人靠得有点近。 近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还是那种好闻的玉兰香。 廖繁喉结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许亦微擦完眉峰那滴，见细碎的刘海中又落了滴下来，她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多汗。” 殊不知，廖繁这会儿挺紧张的。 紧张之余还有点不自在，想起那晚的事，他就心虚愧疚，只想拿了东西赶快走。 但恰巧这时，有同学路过跟他打了个招呼。 “哎，廖繁。”同学走过来拍了下他肩膀：“在这干嘛？” 他眼神好奇又暧昧地在廖繁和许亦微之间打量了几眼，一副“了然”的神情。 廖繁知道他想岔了，他对许亦微介绍道：“姐姐，这是我室友何晟。” “姐姐你好！”何晟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想伸手握个手，又觉得不合适，就立马收回去。 这动作显得有点滑稽。 许亦微也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她打开后车厢，有点犯难地蹙眉，转头问廖繁：“你们寝室近不近，这礼盒太大，我怕你不好拿。” 何晟凑过来：“哇，姐姐还送礼物？” “不是我，是他爸妈寄来的。” 廖繁也走过来看了下，说道：“不麻烦了，我们寝室不远，我跟何晟提回去。” 突然被抓壮丁的何晟：“......”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拆台道：“寝室在南校区，你要我跟你走半个小时回去？” 廖繁：“......” 许亦微好笑，说道：“那上车吧，我载你们回寝室。” 廖繁把自行车折叠放后车厢，跟着何晟坐在后座。 许亦微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何晟说：“姐姐在商宁工作吗？刚才我还差点以为是廖繁的女朋友，不过幸好不是。” 廖繁不耐地啧了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许亦微启动车子，顺着后视镜看了眼廖繁，说道：“为什么幸好不是？” “你想啊，我们寝室四个人都是单身狗，他要是突然脱单了还找了这么漂亮的，这谁受得了。” 何晟这人跟谁都自来熟，三两句话后都能开得上玩笑。 许亦微问：“你们是考研太忙，还是眼光太高啊，我看你们学校有蛮多女生啊。” “我是考研太忙，但廖繁估计是眼光太高。” “怎么讲？” “廖繁这种人考研跟我们不一样，他学习一个小时顶我们两三个小时。我们是真没时间找妹子，但廖繁有啊，还大把时间玩游戏，但他就是没找。” “我们寝室三天两头有妹子送东西，不过都是送给廖繁的......” 这时，一旁沉默的廖繁倏然抬眼，暗含警告：“你别乱讲。” “我怎么乱讲了？”何晟毫无知觉，继续道：“就说这个月以来你都收到多少东西了，哦，严谨点说不是你收的，是周志鸿那狗帮你收的。” 何晟对许亦微说：“姐姐你看，狂蜂浪蝶都汹涌成这样了，他成天还一副柳下惠的模样，这种人，不是眼光太高，就只剩一种可能。” 许亦微盯着前方的路，听着何晟说趣，也随口配合地问道：“什么可能？” “功能不行。” “......” 第5章 第 5 章 许亦微在前头闷笑，但也不好笑大声，怕廖繁脸皮薄，索性换了个话题，问起以后考研就业的事。 很快，车子就到了南校区，许亦微顺着指引开到廖繁的寝室楼下。 这边有几栋旧楼，道路两旁都是参天大树，显然这个南校区是个老旧校区。按何晟的介绍说，学校觉得南校区安静，适合给他们研究生住，所以整个A大的研究生都聚在这里。 许亦微下车时，还收到了很多打量的目光。 何晟悄悄跟她说：“姐，你担待点，南校区这边基本都是单身狗，好不容易有美女来，肯定要多看几眼。” 许亦微也不是那种忸怩的人，再说她在社会上历练了那么久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这种场面对于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她毫不在意，顺手从车上拿了个文件袋站着后车厢旁边扇风。 倒是廖繁蹙了蹙眉。 他把盒子拿出来，说道：“姐姐，你稍等下，我很快就出来。” 廖繁跟何晟还要赶去北校区，顺便去那边吃饭。 许亦微点头，主动上前把后车厢门关上。 廖繁已经扛着东西上了台阶，不知是想到什么，他转身问：“姐姐要不要进来等？” “对啊，”何晟也说：“我们宿舍有冰箱，水果饮料齐全，姐你进来坐坐。” “可以吗？你们宿管员不允许吧。” “我们宿管员不管这个，你看...”何晟指着对面，一对情侣牵着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宿舍，说道：“成年人的世界，大爷不管这么多。” “那行啊。” 许亦微边扇风边踩着高跟鞋进门。 廖繁的宿舍跟许亦微想象的不一样，她印象中的男生宿舍是脏乱臭，但进了廖繁的宿舍后令她有点诧异。 地板干干净净，床被也很整齐，连桌面上都没什么东西。 何晟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出来，递给她，问道：“是不是惊讶？” “是有点。”许亦微说。 “我们寝室以前不是这样，但自从廖繁来了后就变这样了。”何晟说：“廖繁这人有洁癖，稍微有点味道都嫌弃得不行，住一年下来，把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整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廖繁在那边放东西，完了，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 他见许亦微就坐在自己今天新换的床单上，心里有点微妙的变化。 许亦微正拿着桌面上的一个相框看，问：“这些都是你们同学？” “是我们球队，”何晟热情介绍道：“站左边第三的这个是我，我旁边这个是廖繁，廖繁是队长，去年校队比赛得冠军的时候拍的。帅吧？” 许亦微看着人群中很显眼的廖繁，真心实意点头：“是挺帅的。” “是吧，”何晟高兴：“我当时就觉得我那天帅出了人生高度。” “......” 廖繁懒得听他臭屁，他走过去问：“姐姐吃过饭了吗？” “没有，怎么...”许亦微玩笑道：“你们要请我吃饭？” “可以啊，只要姐姐你不嫌弃我们学校饭菜简陋，随便吃。”何晟侧头对廖繁说：“廖繁请客。” 廖繁嗯了声，目光落在许亦微裙摆开衩的地方，那里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正贴着他的床单。 “今天不行，”许亦微说：“我还得赶回公司，有点事忙。” “哎呀，姐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耽误你这么久。”何晟道。 许亦微起身：“也不耽误，这点时间还是有的，走吧，我送你们回北校区。” . 许亦微走后，何晟跟廖繁勾肩搭背走，何晟这人跟谁都爱勾肩搭背，这么大太阳，他也不嫌热。 “哎，这是你从哪认识的姐姐啊？”何晟说：“真是女神中的极品啊。” “我姐的朋友。” “有男朋友了吗？” 廖繁停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嘿嘿，就随便问问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廖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问都不能问了？” 何晟狐疑：“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姐姐吧？” “乱讲什么，她是我姐的朋友。” “也是，你俩差那么多肯定不可能。再说了，像姐姐这样的女神，估计早就有男朋友了，哪还轮到我们。” “走了走了，不说了，吃饭去。”何晟勾着他继续走。 也不知是头顶的阳光太烈还是怎么的，廖繁心底突然腾出股烦躁。 . 许亦微回到公司，让助理小晴给她带了份外卖，她吃完饭连午觉都没歇就继续工作。 昇辉资讯是一家外资上市企业，在全球都占有市场，她当时大学毕业后运气不错，顺利地拿到了国内分公司的offer。她待过人事部也待过策划部，最后调入市场部，在这家公司也算是干了七八年了。 这几年来她组织了自己的精英团队，算是市场部的骨干力量。今年是第八年，上边人事调动，她们市场部总监将被调去总部，听领导的意思，新任总监会在内部提拔。 干了那么多年，现在就是临门一脚，谁也不想输在这个位置上。 许亦微打起精神，困了就去冲杯咖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把助理喊进来，问道：“今天我们给钟总看的那份分析报告在哪？” “微姐，我走的时候放你车上了，特地放在副驾驶的位置，微姐现在要吗？我下去拿。” “好。”许亦微点头，但随即又想起什么，说道：“等等，我问一下。” 她想起来今天送廖繁去寝室的时候，随手从副驾驶拿了份文件，而且好像忘在他的寝室了。 许亦微拍了下额头，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过去问一问，正好此时就进来了廖莹的电话。 “喂，廖莹。”她接通。 “哎呀，你总算接电话了，一下午都找不到你。” “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份文件落我弟那里了？他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许亦微划下顶端信息栏，果然看到廖繁打了几个电话。她笑道：“我记性太差都搞忘了，我等会去你弟那拿。” “你不用去了，他等会送过来。你工作结束了吗？要不要来酒吧，正好我介绍我男朋友给你们认识。” “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又谈了？” “今天刚确定关系，很帅的哦，过来认识一下呗。” “......” 许亦微抬眼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忙到了七点。想了想，说道：“行吧，一会到。” “微姐，还要我去你车上拿吗？”助理小晴问道。 “不用了，你收拾收拾早点下班吧，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头定个时间，我请大家吃饭唱歌。” “哇哦，那我一会就在群里跟大家说这事。” 许亦微笑，把电脑关上后，拿着包包就出门，正好又在公司门口遇到唐欣。 “你是不是也去酒吧？”唐欣说：“我本来打算回家泡脚养生的，结果她在微信上轰炸了我一下午，不去都不行。” “你说她这换男朋友跟换衣裳似的，不，换衣裳都没这么勤快。” “我记得上个礼拜二她才分手吧？当时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还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谈了，我......” 唐欣很无语地比了个大拇指。 许亦微好笑，说道：“去放松放松也好，她这也是为你好，你整天下班不是回家就是回家，越这么下去，对你病情不利，医生也建议你多社交不是吗？” 唐欣深呼吸口气，抿着唇道：“其实我这样也挺让你们心累的吧？” “怎么会？别整这么伤感啊，我还没吃饭呢，情绪没到位。” “去你的！”唐欣笑着撞了下许亦微，说道：“坐你的车吧，我就不开车了。” “好。” . 下班高峰期，比较堵车，许亦微和唐欣到的时候，已经是快八点。 两人径直上楼，而廖莹刚从包房出来，看见她们赶紧走过来，一人一边搂着肩膀。 “我跟你们说，今天可得好好打起精神。” “什么意思？”许亦微问。 “我男朋友还带了几个朋友，全....”她夸张地拉长语气：“都是帅哥，我悄悄问了下，这些可都是保质保量的啊，精英人士，事业有成，长得帅，还单身。你们能否脱单，就看今晚了。” “......”唐欣很淡定地说道：“先别说我，你就看你眼前这位....” 她指着许亦微：“精英女士，长得美，事业有成，还工作狂魔。就她这样的，是想谈恋爱的吗？” 许亦微配合着摇头。 “哎，别啊，”廖莹极力劝说：“威·康格里夫说过，没有爱情的人生叫受罪。” “莎士比亚也说过，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而且永远是一条不平坦的路。” “......你非要跟我这么抬杠？” “是你的观点站不住脚。” “这些都是哲学家的观点.....” “所谓哲学家，都是一些......” “好了，你们先别争了。”许亦微分开两人，对廖莹说道：“能先给我点份外卖吗？我怕我今晚脱单不成就先饿死在局上。” 廖莹：“......” 唐欣：“......” . 唐欣已经被廖莹拉着去见帅哥了，许亦微坐在廖莹的办公室里吃外卖。 吃到一半，酒吧的服务员过来喊她：“微姐，繁哥找你。” “繁哥？”许亦微有点懵：“哪个繁哥。” “哦，就是莹姐她弟，微姐以前可能没见过，但他说是来找你的。” 应该是送资料过来了，许亦微想。 她放下筷子，起身下楼。 廖繁很好找，人群中发光的那个就是他。 尽管他很低调地戴了个鸭舌帽坐在角落，但周围还是有人时不时偷看他。其中有个穿着性感的美女斜坐在他对面，也不知廖繁说了什么，那美女很快就怏怏地离开了。 许亦微走过去，敲了敲桌面：“小帅哥，辛苦你跑一趟了。” 廖繁站起来，乖乖巧巧地喊了声“姐姐”，然后从双肩包里取出文件递过来。 “我原本想中午就给你送来的，没耽误你事情吧？” “没有。”许亦微接过来，也坐下去，跟服务员要了杯水后，她说道：“你以前经常来你姐这？” “偶尔会来。” “难怪你要戴个帽子，怕美女跟你搭讪？” 或许是酒吧的光线昏暗，又或许是周围男男女女热闹喧哗的遮掩，廖繁大着胆子迎上她的目光。 姐姐的眼睛很好看，大而明亮，眼线勾得长，在眼尾落下些阴影，显得神秘妩媚。 她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像透明的瓷。说话时，红唇一张一翕，还带着点慵懒的笑，在灯光下像个勾魂的妖精。 廖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妖精”这个词，但他觉得这一刻的姐姐的确就是这样，至少，他忍不住心跳又加快了。 他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回道：“也不全是，个人喜好也有。” “哦。”许亦微端起杯子，抿了口。 在她放下的时候，廖繁敏锐地看到玻璃杯边缘有个浅浅的唇印。 他立马收回视线，再也不敢看了。 “你才过来的？”许亦微问：“吃饭了吗？” “吃了。” “等下还要回学校？” “嗯。” “行吧，那我不送你了啊，你自己注意安全。” “亦微，你在这啊，找你好久。” 这时，廖莹下楼来，手里还端着杯红酒：“你吃好饭了吧，快来，我给你介绍个帅哥认识，我跟你讲这人是......” 她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对面的廖繁：“你来了啊，文件送来了？那就赶紧回去吧。” “......” 廖繁起身，跟许亦微道别：“姐姐，那我走了。” “你快走吧走吧！” 廖莹挽着许亦微的手臂，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介绍帅哥，边拉着她离开。 廖繁目送两人上楼后，转身往外头走，但走没几步缓缓停下。 中午的那股烦躁又莫名地升起来。 他在门口抽了支烟。 有个穿着包臀短裙的女人过来跟他说话，应该是喝醉了。她说：“弟弟一个人？要不要陪姐姐喝一杯，姐姐请你。” 说着，还从包里掏出张名片递过来：“弟弟还没主吧？多少钱？这是姐姐的名片。” 廖繁冷眼瞧着，没接。 “哎呀，这个弟弟的性格我喜欢。” 她朋友把她拉过去，讪笑道：“抱歉啊，她喝醉了。” 廖繁掐灭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他又走回酒吧，直接上楼。 第6章 第 6 章 廖繁在二楼找了个卡座，他的方向正对着走廊的包厢。 很快，服务员给他送来了瓶饮料：“繁哥，今天约了朋友？” “没有。”他招手，让服务员靠近了些，问道：“里头都是什么人？” “哦，是莹姐的朋友，还有她男朋友的几个好哥们也在。” “男朋友？” “啊，莹姐说的，她今天刚交了个男朋友，让我们叫他骁哥。” “......” “繁哥要不要吃点什么？”服务员问。 “不用了，谢谢，哎等一下。” “繁哥还有什么交代？” “你去包房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服务员有点懵，迟疑问道：“繁哥是想让我看什么情况？” 廖繁默了片刻，摆摆手，算了。 . 他就这么在二楼坐着，一瓶饮料喝完了，就掏出手机打游戏，边打还边留意包厢那边的门。 但凡包厢的门一开，他就停下来，不过出来的都是服务员。 也不知这么坐了多久，最后一局游戏打完，他有点不耐烦起来，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干脆想回学校去算了。 然而才起身，包房的门又开了，见着个红色身影出来，他条件反射地背过身坐回去。 许亦微出来接个电话，但她喝得有点多，走路踉踉跄跄的。 不过意识还算清醒，她礼貌地挥开跟出来的人：“谢谢啊，我没事，出去接个电话。” “我陪你。”那人硬是要跟着她。 许亦微懒得管，扶着栏杆下楼。 廖繁也赶紧跟在身后，径直跟着她们出了酒吧门外。 门外很安静，许亦微靠在车旁接电话，那个男的略高，也拿着手机等在一旁，挡了她一半的身影。 酒吧门口种了棵荷兰铁，廖繁就站在树后的阴影处，夜风断断续续地把许亦微的声音传过来。 应该是工作上的电话。 大概接听了几分钟，她挂了电话，转身时，不小心踉跄了下。 “唉小心！”那男的扶住她胳膊：“你看你，还说没事。” 他抬手，想搂着她肩膀走，被许亦微察觉了，提前退开一步，说道：“不用，我真没事。” “你这还叫没事，女人嘛，别逞强，要懂得被人照顾。走，我扶你。” 他继续抬手，绕过许亦微的脊背，就在要碰到她肩膀时，手臂被人大力往后一扯。 “啊疼疼疼....”男人被反拧着胳膊，龇牙咧嘴的：“你谁啊？” 许亦微抬眼，诧异了下：“你怎么还没走？” 廖繁目光阴沉沉地盯着那人，直到感到手臂被人拉住，他才收回视线。 “你先放开他。”许亦微说，转头又对那人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弟。” 那人揉了揉胳膊，有点窝火，张口想说什么也没说，最后低声骂了句“操”走人。 许亦微头有点晕，廖繁来了正好，她说：“走，进去找个地方我缓一缓。” 廖繁顺从地跟着她走，一米八三的人此时僵硬得像个机器人似的。 原因无他，许亦微的手搭在他手臂上，掌心的热度一股一股地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进他身体。 肌肤相贴的地方烫得像座火山，每走一步都是难以忽视的存在。 两人穿过酒吧大堂的人群，这会儿正是热闹高峰期，卡座几乎都坐满了。他带着许亦微找了一圈，最后两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廖繁怕她摔下来，一只手不着痕迹地虚虚扶着。 许亦微半撑着吧台，在给廖莹打电话，也许是包厢里太吵，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接通。 “喂，亦微？” “我有点醉了，打算回家，caille呢，喊她下来，我送她回去。” “你不玩了啊？” “不玩了，明天还得工作。” 两人在吧台等了会，服务员给她们倒了杯水，直到水喝完，廖莹才带着唐欣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她男朋友贺骁。 “现在才十一点就要走啊，正是喝得高兴的时候呢。”廖莹说完，看到她弟也在，说道：“你还没走啊？那正好，你送你亦微姐她们回去。” 一行人走出门。 所幸唐欣喝得不多，主要是她气场太冷，几乎没什么人敢找她喝。相比起来，许亦微比他平易近人一点，而且又长得漂亮，找她喝酒的倒是很多。 出了门，唐欣反而扶着许亦微走，许亦微把车钥匙扔给廖繁，说：“在地下车库B区。” 廖莹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也跟你们回去吧，我昨晚熬夜看剧，还挺累的。” 她说完，贺骁就把她勾回去，两人当众亲亲密密搂抱。 “宝贝，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了？” “没忘，但我闺蜜醉了我得陪她回去，你跟你朋友继续喝吧。” “我舍不得你......” “呜呜呜我也是啊......” 两人边说，边旁若无人地亲吻。 唐欣啧啧两声，嫌弃得很：“我们走远点，免得被虐狗。” 许亦微笑，说道：“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廖莹的，每一次谈恋爱都全力以赴，你说她恋爱脑吧，但她活得很潇洒。” 唐欣问：“你想谈恋爱了？” “也不是想谈恋爱，”许亦微醉意朦胧，懒懒道：“谁不期待被爱？” 唐欣沉默下来，过了会说道：“但也要有运气，如果遇到的是个人渣，像我这样，这辈子就毁了。” “什么毁不毁的，你太悲观，你才二十九岁，人生的一半都还没到，不该这么想。” 很快，廖繁把车开到路边，按了下喇叭。 许亦微和唐欣上车，许亦微道：“稍等一下，你姐也回去。” “她人呢？” 唐欣指了指不远处：“呐，在那边跟男朋友亲得难分难舍的那个就是。” 廖繁侧头看了眼。 “......” 几人在车上等了许久，许亦微都快睡着了，廖莹才来。 一上车，她就问：“怎么样，我这个男朋友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但我觉得他的朋友有点问题。”许亦微说。 “什么意思？” 许亦微把出来打电话的事简单说了遍，廖莹听了有点气，当下就想打电话去质问她男朋友，什么狗屁精英男士，简直就是色狼嘛。 “没事，你也别问了，可能喝了点酒就这德性。”许亦微阻止她：“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别管了。” 廖繁在前头开车，默默听了一耳朵，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 廖繁先送唐欣回去，等到他自己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两个女人喝得醉醺醺的，他一手扶着一个上电梯，进了门还得仔仔细细地伺候。 先是把两人安顿在沙发上，再给她们倒蜂蜜水。廖莹爱喝酒，家里常备蜂蜜，这倒是方便。 难就难在给两个女人卸妆。 他姐喝醉了毛病还挺多，使唤起他来跟不要钱似的。 “你快点啊，我都困死了......” “把棉巾沾点水再擦......” “要你沾水不是沾自来水，是卸妆水......” “对，就这样，嗯，擦干净点啊，完了记得帮我敷上面膜。” 相比起他姐这个烦人精，许亦微就好伺候多了。她老老实实地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但微微昂起脸的姿势说明还没睡着。 “其实我自己卸也可以。”她说。 “别动，”廖繁认真看着她，嘴上无所谓地说道：“卸一个也是卸，卸两个也一样。” 许亦微困得眼皮子打架，因为昨晚熬夜，头还疼，其实她也懒得动。听廖繁这么说，索性就撂开了。 “谢谢弟弟，”她说：“以后姐姐有时间请你吃饭。” “好。”廖繁声音有点哑。 是紧张的。 许亦微闭着眼睛，呼出的热气轻轻洒在他手上，令他觉得有点痒。 她睫毛很长，还微微卷翘，擦眼影的时候，会不停扑闪，很可爱。 她皮肤也好，卸干净后，发现比之前在酒吧看到的还要细腻白皙，几乎没有瑕疵。 姐姐的鼻子也小巧，细细的一根鼻梁，仿佛捏一下就要断。 还有姐姐的唇...... 廖繁盯着那红唇，动作停下，有点不知从何处下手。 要帮她擦口红吗？ 他犹豫了会，还是放弃了。 最后，廖繁给两人一人贴了块面膜，让她们在沙发上挺尸。 . 当晚，廖繁又做了个梦。 他帮漂亮姐姐卸妆。 卸着卸着，便吻上那红唇。 姐姐很可爱，扑闪着长睫问他：“口红好吃吗？” 他抱着她，难以抑制地疯狂。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亮。 廖繁靠在床头，看着湿了一大滩的裤子和床单，深深自我唾弃的同时，居然可耻地觉得愉悦。 过了很久，他才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 外头没听见什么动静，他出门走到楼梯口瞧了眼，客厅的沙发上只剩下他姐一个人。 估计漂亮姐姐已经去上班了。 他走回房间，对着床上的凌乱叹了口气，然后把床单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地板上，又打开窗户散气味，这才拿了套干净衣裳去洗澡。 等他洗澡出来，他姐也才刚醒。 “你今天不去学校？”她趿拉着拖鞋上楼。 “等下去。” “那你顺便做份早餐呗，我昨晚没吃多少，有点....” 话说到一半，就听他姐无语地喊了声：“廖繁——” 紧接着道：“你怎么又洗床单，叫你找个女朋友你不找，实在不行，你用充气的也成啊，之前不是已经......” 这时，恰巧他姐房间的门把锁轻微响了下。 廖繁眉心一跳。 果然，下一刻，许亦微出现在门口。 “......” 第7章 第 7 章 “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廖莹说。 廖繁很抓狂，他也以为姐姐去上班了。 更令他抓狂的是他姐这个大喇叭，他无语地默了片刻，然后掠过两人进屋，冷冷地关上房门。 “别介意，”外头廖莹对许亦微说：“他每天早上欲求不满就这样。” 许亦微好笑，说道：“没事，你弟挺可爱的。” “对了，你现在出门？”廖莹问：“正好，你等我下，我去拿车，你经过酒吧放我下就行。” “你这么早去拿车做什么，不再睡一会？” “不睡了，熬夜熬得我都老了，我得去美容院做做脸。” 廖莹进房间飞快地收拾了下，然后带着个帽子和墨镜就出门。两人下楼时听见楼上的门也开了，皆往上一看。 是廖繁。 他提着双肩包，头发吹得半干，干净又帅气地下楼来。 “你要跟我们一起出门？”廖莹问。 “嗯。”廖繁抬眼，不大敢看许亦微：“你们顺便送我到地铁站吧。” “坐什么地铁，还要麻烦你亦微姐，你直接打个车不就好了？” “那你怎么好意思麻烦她？” “我是她闺蜜，你是哪个？别说你只是我弟，就算你是她男朋友也没我地位重要，懂？” 廖繁心口猛地一跳，莫名心虚。 也不跟他姐怼了，老老实实点头，解释道：“我去市中心律师所一趟，坐地铁方便。” . 上车后，许亦微拿了盒薄荷糖出来，含一颗进嘴里，顿时精神了许多。 她问廖莹：“你吃一颗吗？” 廖莹摇头。 许亦微又伸长手递到后面，问廖繁：“你要不要来一颗？提神。” 廖繁原本想说不用，但目光落在那只细长白皙的手上时，想起昨晚梦里的事，鬼使神差地就接过来，乖巧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过了会，廖莹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抱怨：“我觉得你才是他亲姐，他对你比对我好多了。” 许亦微好笑，问道：“为什么？” “你看啊，平时他对你态度比我好不知多少。” “还有昨天晚上他帮我们卸妆，给我卸的时候就胡乱一抹，给你卸的时候耐心仔细。” 廖莹侧头斜睨廖繁：“哎我说你是不是心里对我不满啊？” “你知道就好，别问。”廖繁划着手机信息，头也不抬。 “......” 廖莹心堵，大早上气得没话了。 许亦微听她们姐弟俩对话就觉得有趣，勾唇道：“你平时这么欺负你弟，要是我，我也对你不满。” “不是，你是我闺蜜还是他闺蜜啊，你们怎么一个鼻孔出气啊。” “我是他姐。”许亦微道，然后通过后视镜对着后座的人说：“是吧，廖繁。” 廖繁手一抖，打错了个字。 半晌，他缓缓抬眼，余光偷偷打量驾驶座的人，心绪烦乱。 . 地铁站不算远，几分钟就到了。送走廖繁，许亦微又把廖莹送到酒吧，然后才继续开往公司。 只不过，在去公司的路上，经过一家酒店时，遇到了熟悉的人。 她先是看见钟总的车停在路边，本着想开过去打个招呼的，但很快又看见童敏舒从酒店出来，小跑地钻进了他车里。 许亦微停在后面，默默地看着钟总的车驶出老远。 大清早撞见这种事任谁都心情不好，许亦微也一样，看童敏舒笑得欢快的样子，她都预料得到事情结果如何了。 果然，回到公司开了个会议之后，结果就已经出来。 关于悦诚的项目，童敏舒也有份参与。 “还是黄总亲自开口决定的，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被童敏舒那个女人搞定了？”唐欣闻风火速过来问她。 “不是他被搞定了，是悦诚的钟总被搞定了。” “钟总？”唐欣恶寒得很：“就那个油腻男？我还以为童敏舒只是搞搞虚的，没想到她真下得去嘴。” 她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悦诚的人站童敏舒那边，你方案做得再好，能力再突出也没用啊。” 许亦微猛喝了口咖啡：“被欺压还默不吭声不是我的性格，虽然接下来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黄总那边我还是要去表表态。” 说完，她拿着方案书啪地拍了下桌面，雄赳赳气昂昂去敲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她一路风风火火，阵仗气势拉得十足，市场部一群人都在探头探脑观望。 连童敏舒也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瞧了几眼。 “童姐，”小助理担忧地问：“微姐去找黄总说理，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毕竟她脾气炸起来黄总也得让三分。” “你放心吧，”童敏舒势在必得：“但凡市场部有点本事的人哪个脾气不炸，黄总这么多年和事佬的本事也历练出来了。许亦微去找他说理，顶多是拿业务范畴说事，但我也不怕，我们也不算是越权，这不还擦了点边吗？” 事情如她预料，半个小时后，许亦微被和和气气地送出来。 童敏舒也从茶水区出来，两人正好在过道撞上，各自很有默契地停了会。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次我会全力以赴，许亦微，希望你别输太难看。”童敏舒好整以暇地吹着新做的指甲。 “我难不难看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手段挺难看的。”许亦微不甘示弱。 童敏舒凌厉抬眼。 “清林大道，君悦酒店。”许亦微含着笑，缓缓说道：“牺牲这么大，我都替你心疼。” “你想做什么？”童敏舒脸上的笑消失：“想用照片威胁我？” 许亦微道：“我没你这么无耻，只是想提醒你，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毕竟也挺不光彩的。” 童敏舒呵笑了一声：“什么光彩不光彩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童敏舒享受的就是这一刻。” “我挺好奇的，”许亦微漫不经心问：“用这种手段赢我，你真的觉得快活？” “赢就是赢，只有输不起的人才耿耿于怀。” “是吗，那你好好享受。” 许亦微懒得跟她纠缠，掠过她径直离开。 走了两步又停下。 “不过....”她转身道：“你恐怕享受得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说呢！”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留下童敏舒气得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 “怎么样？怎么样？”中午，唐欣从九层坐电梯上来直接找她：“黄总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许亦微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这都是他的惯常手段。不过，我若是不主动去要，恐怕连这颗枣都没有。” “接下来，就真没有办法了？”唐欣问。 “也不是没有，就是太难办。” “什么？” “黄总给我透露个信息，悦诚东.亚区总裁过几天会来商宁参加个慈善晚会，如果我能把他拿下，几乎等于拿下悦诚东亚区百分之二十的业务项目。到时候，童敏舒抢过去的这点算什么，塞牙缝而已。” 唐欣听后，沉默了会，暗骂：“黄总真是个老狐狸！” 像悦诚这样的大集团，跟合作伙伴都有根深蒂固的关系，要想改变这些关系简直痴人说梦，这还真是给许亦微出了个大难题。 . A大体育馆。 廖繁左右运着篮球，正在寻找防守突围，片刻，他倏地将球往前一扔，趁防守松懈之时，又箭一样地旋转到了篮筐前，轻轻一跃，就把刚才的球接住。一个漂亮的扣篮，“哐”地一声，篮球砸进了球框。 顿时，看台上的几个女生欢呼尖叫起来。 他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望着头顶刺眼的灯，缓缓闭眼喘息。 何晟走过来：“怎么了，这才开始上半场就这么累？” 廖繁摇头。 “我觉得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啊。”何晟也在旁边坐下来。 “怎么不对劲？”廖繁闭着眼睛问。 “你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呢....”何晟想了想：“比如你今天看书，看着看着就突然笑得一脸温柔，诡异得很。” “唉，”何晟碰了碰他胳膊：“老实招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廖繁一愣，若有所思地问：“我这样子，像谈恋爱？” “像啊，还是傻不拉叽那种。” “......” 过了会，廖繁突然坐起来，骂了句脏话。 “什么？”何晟没听清。 “我他妈....”廖繁认真道：“...可能是个畜生。” ？ 何晟乐了：“不用怀疑，你就是畜生。” “......” 廖繁站起身，恰巧篮球朝他这边飞过来，他顺手接住，看也没看就烦躁地朝球框那边扔。 “哐当”一下。 何晟望了眼这流弊的三分球，下巴掉了会，而后骂了句操。 . 打完球，廖繁收拾东西打算回寝室，何晟跑过来问：“程浩他们组织去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 “有妹子啊，校花林娅静也在。”何晟激动，低声道：“她指名喊你一起，别扫兴啊。” 廖繁奇怪地看他：“她喊我去，你高兴什么？” “不是，我看上的是校花的闺蜜。”何晟指了指看台那边：“就蓝色衣服那个妹子，你不去我怎么有机会？” 廖繁死亡凝视他。 何晟不惧，眼神幽怨：“为了兄弟我以后的幸福，你他妈就不能牺牲下色相？” “......” 廖繁把包往肩上一挎：“不能。” 出了体育馆，廖繁的手机响了，是他爸打来的。 廖繁抬手臂擦了下汗，然后接起。 “爸。” “廖繁，你在忙？” “不忙，刚打完球，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最近好多了，不过还要住院一段时间，你妈陪着她。” “嗯。” “爸爸给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有个慈善晚会的邀请，就在我们商宁市，不过我最近很忙，昨天刚飞来英国这边，要过几天才回去......” 廖繁站在台阶上，望着晚霞。 “我是想让你替我出席......” “爸，你知道我不喜欢......” “你先听我说完，”电话那头，廖爸爸耐心劝道：“这个对你也好，你二十四了，还有一年就要出社会历练，可以先认识认识这里头的圈子。” “我有个好友，你陈伯父，是悦诚东亚区的执行总裁。他第一次来商宁，你替我好好招待招待。他人脉圈子广，是个相当成功的人，好好向他学习，对你有用，知道吗？” “非去不可？” “除非你想一辈子靠你老爸，那你就别去！” “......” . 廖繁回到寝室，一进门就听见咋咋呼呼地闹。 原来是周志鸿和陆延回来了，之前这两人忙的忙论文，请假的请假，消失了几天。 “廖繁你回来得正好，”陆延正在收拾东西，他站在阳台外，抱着个半人高的礼盒，问他：“这东西又是哪个妹子送你的，还要不要？” 周志鸿一听，就来了兴趣：“我去，以前收的都是些吃的，第一次见送这么大一个，是什么啊？” “是我爸妈寄来的。”廖繁放下东西，走过去：“我来吧。” 他差点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礼物，原本准备挪出寝室，想了想，还是打算拆来看看。 然而，等他揭开盒盖，三人看到里头的东西都惊呆了。 懵逼几秒后，周志鸿第一个出声道：“哇，你爸妈思想还挺开放。” 陆延蹲下去戳了戳材质：“第一次见这玩意，做得还挺逼真。” 周志鸿点头：“就是不知道玩起来爽不爽。” “从国外寄来的高级货，你说呢？” “估计得几万吧？” “几万我还不如去包个小姐。” “......” 廖繁沉默良久，深呼吸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淡定地拍了张照片，又找到他姐的微信淡定地发过去。 LF：【是你的主意？】 . 廖莹这会儿刚带许亦微到一家高定服装店，她说道：“你放心，这是我一个熟人开的，我以前常光顾她生意，回头让她帮你挑一件合适的。” 许亦微要去参加慈善晚会，还缺一条高定礼服。现做是来不及了，就打算租一件，正好廖莹说她有认识的朋友做高定，二话不说就拉她过来选。 廖莹的朋友还在忙，服务员将两人请到休闲区等待。 “你先看看她们这里的风格。”廖莹拿了本册子给她：“这些是今年的新款，之前那个《半糖恋人》电视的女明星你知道吗？演女二的那个，还挺有名气的，也是来她这里借。” 说着，她电话响了下。 廖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看到图片时，差点要把茶喷出来。 是廖繁发来的一张硅胶娃娃，还打了段文字：【是你的主意？】 简短！犀利！隐忍！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得到廖繁的火气。 不过廖莹不怕，还把图片放大了看，然后不紧不慢回了条语音过去。 九亿少男的梦：【妈前段时间问我你缺什么，我说你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女朋友。我也只说了这么句话啊，可能是妈怕你憋坏了，让堂哥给你选的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啊，你看那脸，像不像当红女明星李淑乐？】 九亿少男的梦：【都送过去好几天了，你才看到？那你正好试试，看好不好用，不好用让堂哥投诉商家，毕竟是花了六万块钱买的。】 很快，廖繁也发了条语音过来。 LF：【我说过我需要这东西了吗？快拿回去！】 九亿少男的梦：【你不需要你还成天洗床单？】 廖繁：“......” 他呼出口浊气，对着话筒说道：“总之，我不需要，我等下叫个车还回去给你。” 九亿少男的梦：【不是，你还给我做什么，我又用不上。】 LF：【给你男朋友用。】 嘿！！！ 廖莹真是来脾气了，按住语音就吼过去：“你有本事找个女朋友给我看看啊，我立马就拿这玩意去给我男朋友用。” 她发出去一条还不解气，又按住继续发，但还没开始说话，许亦微就问她：“你弟喜欢李淑乐这种类型的？” 廖莹猝不及防，咻地一声发过去了。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吧，廖繁打了个电话过来。 “亦微姐在你旁边？”他问。 “昂，一直在呢。”廖莹说：“你亦微姐跟我眼光一样，都觉得你这个硅胶女朋友挺好看的。” “......” 第8章 第 8 章 廖繁最后还是把硅胶娃娃给廖莹送了回来，当时他叫了个出租车直接送到廖莹的酒吧，廖莹收到后，在微信上跟许亦微抱怨。 九亿少男的梦：【他好歹送回家也行啊，结果给我送到酒吧里，我都要被他气死。】 九亿少男的梦：【幸好没其他人看见，要不然还以为我有什么癖好。】 许亦微正在做头发，边给她回信息。 只想暴富：【你们姐弟俩还挺逗。】 九亿少男的梦：【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二十四的人了也不找个对象，你说他无欲无求吧，但成天把自己收拾成个帅逼，他帅给谁看？】 只想暴富：【你弟真喜欢李淑乐？】 九亿少男的梦：【？】 九亿少男的梦：【什么意思？】 只想暴富：【有没有可能....】 只想暴富：【你弟不喜欢女的？】 信息才发出去，下一刻，廖莹立马打电话过来。 “不会吧？”她说：“你这么分析，我有点愁啊。要是他真不喜欢女人，我倒是还好，就怕我爸妈接受不了，到时候我奶估计得气晕过去。” “我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要不然你找个时间跟他沟通沟通？” “我觉得很有可能...”廖莹有点难过：“你看啊，我堂弟跟他年纪差不多，他俩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吧，我堂弟喜欢看巴拉巴拉小魔仙，廖繁就不看这种，我堂弟小学就知道拉女生的手了，廖繁跟没开窍似的。” “那你也不能指望小学就对这种事开窍吧。” “不是这么说，我弟这种人，从小只喜欢跟男生玩你知道吧，有一次我问他怎么不跟女生玩，你猜他说什么？” 许亦微问：“什么？” “他说女生麻烦，没意思。” 廖莹继续道：“我以前听这话也没多想，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一个男孩子，说女生没意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下结论道：“八成就是性取向有问题。” “......” 许亦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斟酌了下，劝道：“我觉得你还是先跟他沟通一下比较好。” 电话那头，廖莹哀怨一声：“呜呜呜呜我弟居然是个GAY，我现在才知道，他这些年闷着不敢说一定心里很苦。” “......” 她哭得真情实感，许亦微只好煞有其事地安慰了她一会，直到造型师喊她去试礼服，才挂电话。 . 慈善晚宴在市中心的一个高级酒店举办，所幸许亦微做造型的地方也在市中心，打个车过去很快。 匆匆忙忙赶到酒店时，正好是六点二十五分。 助理小晴已经拿着请柬等在门口，看见许亦微一身高定礼服走过来，眼前发亮。 “微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像明星一样。” “黄总来了吗？”许亦微走过去问。 “黄总不来了，”小晴说：“他临时有事，让我把请柬给你，之前打你电话没通，我给你发信息了微姐你看到了吗？” 许亦微试衣服忙得很，哪里得空看微信。 她懵了下：“不是，黄总不来，他怎么不早说。” 小晴小心翼翼，没敢接话。 “算了，晚宴时间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许亦微边走边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我自己临场发挥吧。” . 这场晚宴是一场高端商界人士汇聚的晚宴，以慈善拍卖的形式组织。 通常这样的晚宴也汇集了很多二三线想来钓鱼的女明星和各式名媛。许亦微走完红毯进门的时候，接待员还以为是哪个新出道的小明星，问她有没有坐席。 许亦微是搭着黄总来的，她自己没有坐席，于是接待员自动把她归类进了“钓鱼”的一类，引她去后边的一个座位。 她坐下的时候，旁边已经坐了几个漂亮的女人，穿着高级性感。她们原本互相聊得热络，见许亦微坐下来，只转头看了眼，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艳后，就默契地转回头。 对于比自己更强的“竞争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抱团排斥。 许亦微也只是打量她们一眼，对自己坐这么个座位蹙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她是来见陈总的，只要达成目的，其他的可以忍一忍。 很快，晚宴开始，一场欢快的歌舞之后，台上主持人在上面介绍大佬级人物，介绍到廖烨霖廖家小公子时，她还朝那边张望了下，心想这位廖小公子又是哪位。 不过坐席上是空的。 主持人又说：“他还没来，路上堵车耽误了。” 许亦微晚上没来得及吃饭，有点饿，虽然桌上有精致食物，但这种场合大家都注意形象不会吃。许亦微当然也如此，她忍着几轮拍卖结束，终于到自由活动时间时，径直拿了杯红酒朝陈总走过去。 “您好！”她姿态饱满地站在陈总面前：“我是昇辉资讯的许亦微，曾跟贵公司合作过多次，久仰陈总大名.......” 不得不说，昇辉资讯是一张漂亮的名片，至少这个陈总是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的。 不过，烦就烦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个年轻姑娘，一把挽住了陈总的手臂，撒娇道：“姑父，你在跟谁说话？” 她这么一打岔，许亦微接下来的话就不好说下去了，只好礼貌地等在一旁，但这小姑娘挺能来事，不着痕迹地就把陈总引去了别的地方。 许亦微：“......” 林娅静今天是跟着他姑父来的，来之前就得了她姑母的嘱咐，务必在晚宴上看着点，免得他姑父被哪个狐狸精勾走。 对于坐在后座的那些“狐狸精”她都观察得清楚，其中要数许亦微最漂亮。 果然，拍卖活动一结束，许亦微就冲着她姑父来了，林娅静怎么会让她如愿，果断把自己的姑父带走。 她挽着陈总走出了老远，陈总无奈：“你呀，来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不能任性。” 林娅静摇着他胳膊：“我怎么任性了？我也是有话跟姑父说嘛。” “什么话？” “刚忘了。”林娅静噘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主意，总之，今晚的场合你注意点，等会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谁啊？” “我一个好友的儿子，说来他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同样在A大，好像在读法律系研究生，叫廖繁。” “廖繁？” “怎么，”陈总问：“你们认识？” “我....”林娅静昂起下巴，娇俏地笑道：“岂止认识，我还看过他打球呢。” . 得知廖繁要来，林娅静高高兴兴地去洗手间整理妆容，但她才回来没多久，发现许亦微又找机会凑上去，她都要气死了。 “不要脸！” 她站起身。 许亦微这边刚跟陈总说了两句话，就又有人过来跟陈总寒暄，她也只好让出位置等在一旁，等了会见还没寒暄结束，她肚子隐隐有点疼起来。 估计是胃病犯了。 这几年她忙于工作，经常吃饭不准时，时不时会犯胃病。想了想，她走到不远处的酒水桌，跟服务员要了杯热牛奶。 但才转身就遇到直剌剌走过来的林娅静。 “你好，我是林娅静。”她开门见山地打招呼。 “我知道，刚才看见了，陈总是你姑父。”许亦微微笑道。 “哦，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林娅静说：“我姑父很有钱，也很有地位，我清楚你想做什么，但我劝你别打我姑父的主意。” 她偏头，指了指四周，说：“呐，在场所有男士你都可以勾引，除了我姑父。” 许亦微觉得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不仅年轻，气也挺盛。 她微微一笑：“你恐怕误会了。” “别扯这些误不误会，”林娅静上下扫了眼许亦微的高定礼服，心想肯这么下血本，怎么可能是误会。她说道：“反正，你离我姑父远远的，否则.......” “否则什么？” 要不是看在她是陈总侄女的份上，许亦微早就懒得搭理她了。 这时，许亦微瞥见陈总那边空出来了，她抓紧时间，实在没工夫跟这个娇蛮的大小姐解释。 于是飞快说了句：“抱歉，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端起红酒掠过林娅静，打算再次去见陈总。然而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的人惊呼。 下一刻，有什么东西泼了上来。 淋在她的背上。 又透过脊背流到了臀部。 她身体一僵，转头去看礼服，背后一片都染了红酒。 她视线缓慢移到林娅静脸上，只见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慌张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末了，她眸子里还闪了点泪光。 许亦微忍着怒气。 故不故意是其次...... 她毁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 还毁了件几十万的高定礼服！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许亦微感到臀部的地方被酒水浸湿，礼服是真丝面料，薄如云烟，被打湿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她赶紧拿手包挡在后面，头一回感到自己这么狼狈。 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情况，林娅静带着哭音不停道歉，许亦微想走都走不了。 就在她无措之际，只觉得身上一暖。 有人用西装外套把她罩住。 许亦微抬头，看见来人，不禁愣了愣。 第9章 第 9 章 “姐姐没事吧？”廖繁拿外套罩住许亦微。 一旁的林娅静看见廖繁高兴地上前来。 “廖繁。” 她才抬脚又顿了顿，不可思议地看向许亦微：“....姐姐？” “她是你姐姐啊？” 廖繁掀眼，目光冷冷的，像冬日里从冰凌中折射出的光。 林娅静顿时有点慌起来，干笑道：“这是个误会，我...我不是故意的。” 但廖繁懒得搭理她，拢着许亦微肩膀低声问：“姐姐还有备用礼裙吗？” “有。” 许亦微愣了会，这才回过神，说道：“我们先出去。” 廖繁带着许亦微离开，看也不看一旁傻掉的林娅静。 陈总走过来，轻拍了下她肩膀：“怎么回事？” “姑父...”林娅静看着廖繁离去的方向，垮着脸：“我可能闯祸了。” “叫你别任性你不听，这下好了，事情搞砸了。” “那我该怎么办啊？我哪里知道她是廖繁的姐姐啊。” “廖繁的姐姐？” “嗯，我刚才听廖繁这么喊她。” . 廖繁径直带许亦微来到更衣室。 所幸参加这种宴会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多带一件做备用，以至于事情没到最差的地步。 许亦微坐在沙发上给助理小晴打电话，让她把备用的礼服拿过来。 她打电话的时候，廖繁暗暗打量她。 姐姐今天很好看。 她穿的是一件银色挂脖礼服裙，从脖颈到手臂挂着奢华的钉珠，钉珠璀璨闪亮，衬得她整个人像自带光芒似的耀眼。 之前在宴会上，他一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在微信上跟廖莹确认了情况，才敢走过来跟她说话。 但没想到...... 廖繁见许亦微依旧搭着他的外套，微微侧着头沉默的模样，心里压下去的那点怒气又腾上来。 “姐姐还冷吗？”他问。 许亦微在思考今晚的事如何挽救，听廖繁问话，她倏而抬头道：“不冷，会场里的冷气足，但这里还好。” “哦，你西装还在我身上，”她直起身，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谢谢啊。” 许亦微上下打量了眼廖繁，平时见惯他穿休闲T恤，冷不丁穿这么正式还挺新鲜。 白色衬衣干净整洁，领口处系了个黑色蝴蝶领结，显得绅士又有品位。细碎的刘海凌乱有型地搭在额前，许亦微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是暗红的，在灯光下这个暗红的效果明显，使得他皮肤白得近乎雪一样。 她目光带着欣赏，毫不掩饰地打量，搞得廖繁不自在得耳朵根渐渐红起来。 但这里灯光强烈，基本上看不出他的情况。 过了会，他问：“姐姐看什么，我哪里不妥吗？” “没有不妥，你这样挺帅啊。”许亦微赞美道：“你就适合穿这样的正装，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别动，”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姐姐给你拍个照，发给你姐看看。” 廖繁不好意思，但还是坐直身体，不动声色地微微侧了下头。 “你转过去干嘛，看我这里啊。”许亦微说：“不会还害羞吧。” 廖繁想说，不是，他侧颜拍照更好看。 等拍好了，许亦微直接发送过去，摁灭手机屏幕后，说道：“之前听主持人介绍廖家小公子，我还想着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之前没听你姐说起？” “我临时接到我爸的电话，是替我爸过来。” “你爸叫廖烨霖？” “嗯。”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他接过很多出名的案子，上过一些新闻。” “哦，我可能就是在新闻里听过吧。” 两人聊了会，助理小晴过来了，廖繁只好先出门等待。 没过多久，许亦微重新换了身礼裙出来。 “估计还有点时间，”许亦微说：“我们现在回去，我还有点事没办。” 她见廖繁愣怔地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廖繁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掩盖住心里的欢喜，摇头道：“没。” 姐姐穿了身抹胸星空礼裙，长发温婉地披在肩后，出门的那一刹那，简直就像下凡的仙女。 不过这话，廖繁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故意退了一步跟在身后，拿起手机悄悄录了段视频。 . 许亦微重新返回会场，所幸这时候陈总还没走，她跟服务员要了杯红酒正要走过去，就见陈总带着林娅静主动朝她这边来了。 “许小姐这身礼裙很漂亮。”陈总礼貌地夸道。 这句话算是打圆场，缓解了之前的尴尬气氛。 “谢谢陈总，”许亦微给他敬酒，自己先喝了一口。 完了，见林娅静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廖繁，之后也端起酒杯敬她。 “许姐姐，不好意思啊，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误会你。”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忐忑，神情也是一脸后悔，看来在这之前被她姑父教育过了。 当然，应该还跟廖繁有关？ 许亦微转头看廖繁，问：“你们认识？” 廖繁没说话，倒是林娅静说道：“我跟廖繁是一个学校的，都在念A大。” “哦，”许亦微含笑，也许这叫因祸得福，她也懒得跟这小姑娘计较了，说道：“不用在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林娅静松了口气，悄悄看了廖繁一眼，又说道：“许姐姐你放心，裙子我会赔你的。” 许亦微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喝下这杯道歉酒。 陈总因外甥女的过失，这会儿很给面子，耐心地听了许亦微道明来意。 “实不相瞒，今晚我就是特地来拜会陈总的。”许亦微说：“我们昇辉资讯跟贵公司合作过多次，对贵公司我们有一套更好的服务方案......” 许亦微跟陈总在一旁说话，而这边，林娅静局促地站了会，想去跟廖繁说说话，但看廖繁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她又有点胆怯。 她喜欢廖繁很久了，也偷偷看过很多次他打球。其实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偷偷，闺蜜跟程浩他们比较熟，每次有打球，她都会随口问一句都有谁。 如果有廖繁，她就会去。 当然，她不会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她是公认的高冷校花。但只有她自己清楚，高冷只是做给那些追求者看的，因为不喜欢那些人，她看都不愿看一眼。 但廖繁不一样，她喜欢廖繁。记得最开始得知廖繁从没有谈过女朋友时，她还很是自信觉得自己能把他拿下，但没想到廖繁这个人一直都冷清清，似乎对谁都不大爱搭理。 她有时候在看台上主动为他欢呼鼓掌，心想，她都这么给面子了他应该知道吧，至少会注意到她。可没想到，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今天好不容易得知姑父跟他爸爸是好友，想着有这层关系在，那以后在学校就能更进一步交流。但没想到，事情被她搞砸了。 这会儿，林娅静后悔得要死。 . 许亦微只是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来意，今晚的场合她的目的是争取下一次见面的机会，毕竟慈善晚会这样的地方并不是谈工作的好地方。 最后，她问道：“不知道陈总明天几点方便，我再跟您详谈。” 陈总停下来，说道：“我这次来商宁，是出于私人行程，时间很赶。”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时间。 许亦微心里有点急，好不容易见着，又牺牲了一条裙子做代价，总不能就这么白白错失机会。 “其实也不耽误您多久，大概一个小时。” “这.....” 廖繁走过来：“陈伯父，正好我们明天约了午餐，不如就午餐时间？” 许亦微暗暗为弟弟的机灵比大拇指。 陈总瞧了瞧两人，片刻后笑道：“好吧，你们年轻人这么拼，我仿佛看到我当年的影子。” . 晚会结束后，廖繁和许亦微亲自送陈总上车。 车上，林娅静闷闷不乐了会，说道：“姑父，我明天能跟你一起去吃饭吗？” 陈总闭着眼睛，开口道：“你喜欢你那个同学？” 林娅静羞臊了下，干脆承认道：“是啊，他那么帅，当然喜欢啊。” 陈总好笑：“你们小姑娘就喜欢好看的皮囊。” “不过...”他又说：“你眼光也算不错，这个廖繁家世优秀，给我印象也很好，小伙子不骄不躁，以后说不定能胜过他父亲。” “姑父这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免得你又去跟你姑母告状。” 林娅静吐了吐舌，心里高兴，但随即又想起廖繁看那个许姐姐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 . 事情进展顺利，许亦微心里落了颗石头，她靠在副驾驶座上，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又许是心情放松，居然随着车上的音乐轻哼起来。 廖繁开车，等红绿灯时，转过去看她。 姐姐还穿着那身星空礼裙，就这么窝在真皮座椅里头时，显得整个人很娇小。 她长发柔顺，别在耳朵后面，耳珠上不知挂的什么耳珰，时不时闪着莹光。 “姐姐今天很高兴？”廖繁也忍不住扬起唇。 “啊，当然高兴。”许亦微道：“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你，对了，你跟陈总是什么关系，居然还约了明天午餐。” “我爸跟他是好友。” “你爸人际关系挺广的。” “嗯，我爸的律师事务所跟很多公司都有合作。” “哦...”许亦微了然地点头：“看来我是蹭了你的面子，那得好好感谢你。” “廖繁，你想要什么？”许亦微问：“等事情办成了，你是姐姐的大功臣，姐姐送你件礼物。” “我没有想要的。” “那不行，我必须得送，你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姐姐先欠着。就当....”许亦微想了想，说道：“欠你个愿望，等你要的时候跟姐姐说啊。” “好。”廖繁点头。 但此时的许亦微没想到，在不久之后，廖繁的愿望一度令她狼狈想逃离。 第10章 第 10 章 车内气温舒适，伴着轻音乐缓缓陷入静谧。 廖繁开车，时不时会往副驾驶座瞄一眼，一开始以为许亦微睡着了，但渐渐地发现不对劲起来。 他赶紧靠路边停车，问：“姐姐怎么了？” 许亦微气若游丝：“老.毛病犯了。” 后座的助理小晴想起来，担忧道：“微姐你不会是又胃疼了吧？” 廖繁蹙眉。 小晴又说道：“微姐今天下午都没来得及吃晚饭，肯定是胃病犯了。” “没事，”许亦微说：“我带了胃药，吃一颗就好。” 她伸手去翻包包，翻了半天，最后苦笑道：“我忘了我今天换包包了。” “别说话。”廖繁说：“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用不着，小问题，直接回家吧，回去我吃颗药就好。” “姐姐你别说话。”廖繁声音有点大，他启动车子，边在手机上查最近的医院。 许亦微被他这语气弄得有点懵，听起来他好像在生气？ 但胃一缩一缩地难受，她顾不得去多想，就这么老老实实坐着。 到了医院门口，廖繁赶紧下车，随后绕到副驾驶门边。 许亦微还在撑着颤颤巍巍开门，然而门立刻就从外边打开了，察觉廖繁要做什么，她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哎....” 但廖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伸手过来就把她打横抱起。 男孩有点强势，但手臂力道很足，牢牢地抱着人，似乎毫不费力。 助理小晴愣了下，立即回过神：“我去挂号。” 她小跑进了医院。 许亦微活这么大第一次被异性公主抱，这感觉怎么说呢，强烈得比她胃部的动静都还大。 她甚至都忘了疼了，先是身体僵了会，然后才挣扎起来：“廖繁，我没事的，你放我下来。” “姐姐别动，”廖繁稳稳当当抱着人，往医院里走：“你这么动我手累。” “......” 许亦微也不动了，但觉得这样挺不自在，她双手半抬着，无处安放，显得有点滑稽。 过了会，她发现廖繁唇角勾了下。 “......” “小屁孩又笑话我？”她说。 “没有，”廖繁否认，但这时候他突然掌握了主动权，有些话很随意就能说出口。 他问：“姐姐害羞？” “害害害羞？”许亦微老脸挂不住，抬手就打他：“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 廖繁唇角扬起，溢出些笑。 这臭弟弟笑起来真好看，许亦微想。 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 他喉结跟他本人不符，他本人长得斯文帅气，看起来就是那种乖乖大男孩。但喉结却很粗犷，线条凌厉且凸出，滑动的时候似乎很有力量。 许亦微鬼使神差地想起以前廖莹说过一句话，说是喉结粗犷的男人骨子里是霸道的，在床上很有攻击力。 床上很有攻击力...... 这么念头冒出来，许亦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怎么了？”廖繁低头看她。 “没事没事。”难得的，许亦微有点狼狈，她连脸红都不敢脸红。 对着这么个纯洁的弟弟，居然想那种事。 她羞愧！ 她忏悔！ 她深深唾弃自己！ 很快，小晴挂好了号，带她去见医生。 是慢性胃炎。 需要输液快速控制症状。 护士给许亦微插好针管，问谁是看护人，廖繁主走过去。 “你是他男朋友？”护士问。 许亦微正想说“他是我弟”，但护士也没等她们回答，就对廖繁说道：“你跟我来。” 廖繁跟着护士出门去了。 小晴坐在病床边，问：“微姐现在好点了？” “我没事了，”许亦微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她说道：“小晴你回去吧，你还得照顾孩子，早点回去。” “那微姐你呢？” “刚才那个是我朋友的弟弟，他在这陪我。” “好，谢谢微姐。”小晴点头道：“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 “好。” 小晴走没多久，廖繁就进来了。 “护士跟你说什么了？”许亦微问。 “交代让我好好监督你。” “监督我什么？” 廖繁走到对面的床位坐下，抬眼道：“说你饮食习惯不好，要我监督你三餐按时，避免辛辣刺激、生冷的食物。” 许亦微笑，说了句：“谢了啊，这么晚还麻烦你送我来医院。” “对了，你等下还回学校？” “不回了，明天不是有约吗。” “哦，也好。” “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方便吗？” “方便，你公司地址在哪，我明天来接你。” “你明天上午不去学校？” “不去，上午没课。” “哦。” 聊了会，两人停下来，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许亦微向来很能跟别人聊天的，但今天总觉得气氛有点怪。 想了想，她恍然大悟：“廖繁，你刚才说话怎么不喊我姐姐？总是你你我我的，没大没小啊。” 廖繁愣了愣，他自己都没发觉，从抱她下车的时候开始，他就下意识把两人平等看待。 又或许，他只把她当女人看待。 “怎么了？”许亦微问。 廖繁反应像慢半拍似的，缓缓回道：“我忘了。” “这还能忘？” “我错了，姐姐。” “是嘛，这样才对。” 许亦微顿时就找回了自在。 “姐姐喝水吗？”廖繁问。 “好。” 廖繁去倒水期间，许亦微这边电话响了，她侧身去够桌上的包包。 “我来。”廖繁飞快走过去，拿起包包给她。 “是你姐的电话。”许亦微看了下，滑过接通键：“喂，廖莹。” “你在晚会上遇到我弟了啊？” “嗯，现在才看到照片？” “我今晚忙着约会，现在结束了吗？你在那里？” “在医院。” “医院？”电话那头，廖莹的声音大了点，问道：“你怎么了，在医院做什么？” “没事，就一点小胃病。” “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输液，真没什么事，老.毛病了你也知道的。” “那我弟呢？” “你弟也在。” “你把电话给他。” 许亦微递过去：“你姐跟你说话。” 廖繁接过来，手机才放到耳廓边，就听见他姐噼里啪啦吩咐一通。 “廖繁，亦微那边我就交给你了啊。” “你好好照顾你亦微姐。” “我闺蜜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死定了。” “你晚点送她回家，有事给我打电话。” “对了，我今晚不回家。” 廖繁回了句：“你不回家你去哪？” “我能跟你一样？我是有对象的人！” “......” 挂断电话，许亦微问：“你姐今晚不回了？” “嗯。” “我其实有点好奇，”许亦微说：“你跟你姐是亲姐弟，按道理应该性格不会差这么大啊。” “什么？”廖繁把水杯递给她。 “你姐是个恋爱脑，你怎么就不想谈恋爱？” 廖繁动作一顿，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这副模样在许亦微看来，就像有苦说不出，她顿时联想到了之前廖莹说她弟可能是个GAY的情况。 她斟酌了下，安慰道：“不想说也没什么，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点秘密。” 廖繁心口一跳，以为她看出了什么，掩饰地走回对面床位坐下。 许亦微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回头跟廖莹说一下，让她好好跟她弟沟通，希望不要有什么心理阴影。 . 输液时间漫长，许亦微原本还靠着枕头看新闻的，结果困意上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廖繁在打游戏，声音调得很低，其实也不怎么专心，时不时会悄悄打探她。见她就这么歪着头睡过去，他把游戏关掉，默默坐着等了会，才起身走过去帮她把被子拉高一点。 陌生的环境和暗夜，总会给人带来莫名的勇气。 廖繁就这么站在床边，肆无忌惮地看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好，是廖先生点的外卖吗？”外卖员探头进来。 廖繁赶紧在唇边比了根食指，走过去接。再转身时，许亦微已经睁开眼了。 “你叫夜宵了？”她问。 “打扰姐姐了？” “没有，我睡眠浅。” 廖繁走过去，把外卖放在桌上：“给姐姐叫的，姐姐晚上还没吃饭。” 许亦微心想，这男孩真是挺体贴细致，又想起他心底苦埋多年的秘密不容世俗，多少对他有点同情。 她坐起来，让廖繁把餐桌放平，又把外卖拿过来。 打开看是虾粥，她说：“挺香的，你要不要吃点？” 廖繁摇头：“我晚饭吃过了。” “你通常不吃夜宵吗？” “很少吃。” “我看你肌肉线条很好，你经常锻炼？” “经常打球，偶尔会去健身房。” “难怪了。”许亦微说，边拿勺子舀粥喝。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很脆弱，不管你什么病，只要你躺在这张病床上，多多少少都会显示出软弱之态。 许亦微皮肤偏白，这会儿在病房待了半天，更接近冷白了。 她吃了会，发现对面的人还在看，问道：“看我做什么呢？真不吃？” 廖繁摇头，问：“姐姐在商宁是一个人？” “嗯，我来商宁七八年了，毕业就过来的。” “姐姐的祖籍是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许亦微笑：“查户口？” “没有，就是觉得姐姐一个人在商宁打拼应该很辛苦。” “干嘛，心疼姐姐啊？”许亦微开玩笑道。 但廖繁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平时连饭都不准时吃，年纪轻轻就一身毛病，挺不容易。” “你这话听起来，特别像.....” “像老人家是吧，”廖繁也笑起来，说道：“我奶奶以前经常这么说我姐。” “但我觉得你姐挺幸福。”许亦微说。 “为什么？” “因为有你啊，还有你父母那么宠爱她。” 廖繁眸子微动，目光轻柔地落在她瓷白的脸上，想说点什么。 许亦微自顾自道：“不过我也很幸福，因为有你姐这样的朋友。” 廖繁喉中的话滚了滚，又咽下去，换了个话题，问道：“姐姐跟我姐是怎么认识的？” “认识很久了，”许亦微擦了擦嘴巴：“应该有三四年了吧。” 她慢慢回忆了下，说道：“我记得那天我刚见了个客户出门，突然下大雨，我又没带伞，站在路边拦车拦了很久，后来你姐刚好经过，问我去哪里。” “我当时还以为是个跑黑车的，想拒绝，但你姐二话不说就喊我上车，说送我去。” “我看她是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还悄悄跑黑车生活不容易，想想算了，就照顾下她的生意吧。”许亦微笑道：“上车后才听你姐说她自己开了个酒吧。” “后来我又想，她估计是想拉点生意，那我就跟她要了个名片，说改天去光顾。” “一个星期后，我记起这事，就带了几个同事去她酒吧，你姐第一眼就认出我来，还说要给我免单。我心想，这人真是做生意的老手，欲擒故纵套路满满，但我还真就吃这套，当下就又消费了一万。” 廖繁听着也好笑，他问：“后来呢？” “后来你姐真给我免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就想多给她介绍生意，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许亦微吃好后，靠坐在床头，难得地感慨了下。 “所以你看，我跟你姐这么一对比，明显你姐注定是个活得轻松自在的人。” 廖繁抬眼。 许亦微说：“我活得太复杂，总喜欢把人往利益熏心上想，枷锁过重，注定不容易快乐。” 廖繁沉默地转着手机，低声说了句：“不会。” “什么？”许亦微没听清。 “没什么，”廖繁看了眼输液瓶，起身道：“姐姐稍等，我去喊护士过来。” . 许亦微的胃病是突发症状，输液之后就好了很多。当晚，廖繁将她送回了家，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跟许亦微道了晚安后，廖繁失眠了。 他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想，他可能真的喜欢上漂亮姐姐了。 第11章 第 11 章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来，许亦微觉得好了很多。 先是接了个工作电话，电话中小晴问她需要准备的资料。她们今天要去见陈总，这事估计黄总也得知了，挂了小晴电话后，他也打了个过来。 等许亦微接完工作电话，已经是九点多，她换好衣裳又化了个妆才下楼。 到玄关换鞋时，不经意看见饭桌上摆的早餐，上面还贴了张便签。 许亦微走过去。 是廖繁留的。 “姐姐，早餐已经做好了，你先吃，我出门跑步。” 许亦微再次感叹廖莹有这么个弟实在是幸福，她拿手机拍了个照给廖莹发过去：【你真是捡到宝了。】 她到公司的时候才收到廖莹回给她的信息。 九亿少男的梦：【此言差矣。】 许亦微敲字过去：【？】 九亿少男的梦：【我就没吃过他主动做的早餐。】 许亦微站在电梯里一愣，而后莞尔。 正巧唐欣挤进来，对她道：“大清早笑什么呢？” “没什么。” “听说你昨晚犯胃病了？” “谁跟你说的？” 唐欣晃了晃手机：“廖莹大早上就在群里艾特你了。” 许亦微打开微信一看，富婆群里，廖莹艾特了两条，最新一条就在刚才，问她康复情况。 她赶紧回过去。 只想暴富：【@九亿少男的梦 @永瘦宫娘娘谢谢宝贝们关心，我已经好了。】 唐欣手机响了下，点开一看，摇头失笑。 . 尽管许亦微低调，但她昨天去参加慈善晚会见陈总的事还是有人得了消息。 公司画风一转，个个伸长脖颈看好戏。 当然，主要是看许亦微跟童敏舒的较量最终谁胜谁负。就连童敏舒开会时见到许亦微，心情都变得不太好，整个人是严阵以待的气势。 但许亦微懒得管她，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昨天见陈总只是第一步，最终能不能成，今天这场饭局才是关键。 连黄总也很关注她这事，开完会就把她喊去办公室商量，说会尽全力支持她。 许亦微也清楚，黄总一开始并不看好她会成功，但如今见有点苗头了，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无形中也给了她压力。 无论如何，她都得带回点成绩。 喝了杯咖啡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把方案和分析报告都查漏补缺了遍，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时间。 助理小晴过来喊她时，说廖繁在公司楼下等她。 许亦微点开手机，发现廖繁二十分钟前就发了个短信过来，她赶紧收拾东西下楼。 “等久了？”见到廖繁，她问。 廖繁又换成了平时的着装，白色T恤加休闲长裤，干净帅气地等在公司门口。 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 “你怎么不上来等，”许亦微说：“楼上休息区有咖啡和冷气。” “没事，我没等多久。”廖繁乖巧地笑了下。 “我们现在过去来得及吧？”上车后，许亦微问。 “来得及，时间约的是十二点，现在还有四十分钟。” “好。” 廖繁跟陈总约的地方是A大学校附近的餐厅，从许亦微的公司开车过去也就半个小时。 她们两人到的时候，陈总打电话来说还在路上，两人就坐着等了会。只不过，令她们没想到的是，陈总还带了林娅静过来。 许亦微在职场混了多年，有些事只需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总有意成人之美，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廖家长辈们已经商量过了还是什么。总之，许亦微很有眼色地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她坐在陈总旁边，倒是让林娅静坐在廖繁身边。 席间，陈总偶尔会跟许亦微聊工作，大多时候还是问廖繁的生活学习情况。 服务员上了道菜过来，是商宁地道的特色。 许亦微站起身，用分羹分了一份递给陈总：“来，陈总尝一尝这道菜，麻辣鲜香，劲道爽口。” 末了，她也给自己盛了一份，正欲坐下时，廖繁开口了。 “姐姐。” 许亦微抬眼看他。 “姐姐忘了？你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廖繁说。 许亦微默了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还真忘了这事。 陈总问：“许小姐身体不好？” 许亦微要开口，那边廖繁就先一步说道：“陈伯父，她昨晚没吃晚饭，突发肠胃炎，大晚上我送她去医院，护士交代的。” 廖繁原本是陈述一件事实，但这事实很有卖惨效果。 陈总听后，诧异地看向许亦微：“许小姐昨晚参加晚会前没吃饭？” 许亦微笑：“时间赶，没来得及吃，也没什么，老.毛病了不值一提。” “豁——”陈总不认同道：“那不能这么说，你们年轻人拼归拼，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饭还是要好好吃。” 许亦微趁机开了个玩笑：“这不是怕见不着您吗。” 陈总哈哈笑起来。 不得不说，卖惨这种事是门学问，还讲究技巧。如果许亦微主动说这些，估计陈总会觉得厌烦不会买账，但廖繁说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是无意中说的，但许亦微还是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果然，吃过饭后，陈总主动喊她到一旁去谈工作的事。 . 而这边，林娅静跟廖繁还坐在饭桌前。 廖繁在打游戏。 林娅静等了会，过去搭讪道：“廖繁，你跟程浩他们是朋友是吗？我之前看过你跟他打球。” “嗯。” “你玩的什么游戏啊，看起来蛮有趣。” “第五人格。” 林娅静想了想，也拿出手机：“在哪里下载，你教我玩吧。” “没空。” “......” 玩了会，廖繁退出来，看了眼许亦微那边。 林娅静以为他还在为慈善晚会上的事生气，她说道：“廖繁，昨晚的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是你姐，而且我真不是故意的......” 廖繁懒懒地掀眼，说道：“你应该跟她道歉，而不是我。” “我昨天道歉了，许姐姐说没关系。” “那你还跟我道歉做什么？” “......” 林娅静搅了搅手指，见他目光时不时瞟向许亦微那边，女人的直觉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问：“许姐姐是你什么亲戚？” 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保持基本的礼貌，廖繁是真不想理她。 “不是亲戚，是一个比较亲近的姐姐。” 亲近的姐姐...... 林娅静抿了抿唇。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 廖繁蹙眉，点开手机重新投入游戏。 . 这顿饭吃到了两点半，许亦微跟陈总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结果还算满意，陈总介绍了个对接工作的负责人给她。 拿到负责人电话，后续就是对接的琐碎事了。 许亦微心情不错，开车送廖繁回学校，她一路上想事，忘了关注旁边的人。 过了会，她才转头看廖繁：“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廖繁低着头刷手机。 “没有，怎么一路都不说话？” “姐姐想让我说什么？” “你看，你这语气就是不高兴。” 许亦微把车停在路边，打双闪，问他：“说吧，为什么不高兴啊。” 廖繁默了片刻，把手机锁上，说道：“吃饭的时候，姐姐为什么要换座位？” “因为这个？”许亦微诧异。 她这诧异的神色令廖繁烦躁，也有点后悔。 显得他像在无理取闹。 “也不是，”他说：“我不喜欢林娅静。” “哦，”许亦微突然想起他的禁忌，顿时懊悔道：“我忘了，你不喜欢其他女生靠近你。”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廖繁也不想多解释，点头默认。 倒是许亦微自责，弟弟明明是个同性.爱好者，她居然把这事忘了。 “实在抱歉，我以后会记住的。” . 许亦微直接把廖繁送到寝室，之后就开车回了公司。 廖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很容易情绪波动，确切地说是容易浮躁。他将这种事归咎于论文答辩太累，于是抽了支烟后，就找了个单机小游戏玩。 以前他这么做能很快静下心来。 但今天却不行。 过了会，他退出游戏，不由自主又点进相册，打开视频。 是在慈善晚会上，姐姐换礼裙出来时，他跟在后面录的。 姐姐穿着梦幻的星空礼裙，犹如凡间精灵，走路时，流光星河闪耀在她身上。 她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露出两边消瘦的肩骨。皮肤很白，整个人都在发光，连酒店周遭奢华的装潢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也就短短的十二秒视频，廖繁反复看了半个小时。 最后他关掉手机，换了身运动服直接去球场了。 大下午的，烈日暴晒，路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独独篮球场上有个身影像疯子似的，把球框砸得铛铛响。 廖繁把自己搞得一身汗，汗水顺着额头落下，他又想起之前姐姐在校门口帮他擦汗的场景。 少顷，他甩了甩头，就这么直剌剌倒在地上。 这时，刚好有个学生经过，吓得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赶紧跑过来。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廖繁闭着眼睛笑了下，摆摆手：“不用，谢谢。” 过了会，何晟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让他回寝室找一份学习资料。 廖繁这才起身。 何晟和陆延在寝室等他，见到廖繁的模样时，何晟唬了下。 “你干嘛，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廖繁抱着个篮球站在门口呵呵笑，凄惨得像只恶狼。 他说：“何晟你说得对，我真的是个畜生！” 何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这下倒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一屁股坐在桌上，问他：“到底怎么了？” 陆延刚洗完脸回来，脖颈上挂着毛巾，也一脸严峻地坐过来：“怎么了？” 廖繁懒懒地把球扔地上，默了会，说道：“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何晟一惊：“你勾搭上了人.妻？” “......” “那要不然就是你看上了你姐的闺蜜？” 廖繁认真跟他对视了眼，没否认。 何晟猛地拍了下桌子。 “靠，你不会是喜欢上次那个漂亮姐姐吧。” “我记得你说那是你姐闺蜜来着。” “但你那时候不是说不可能吗？怎么又喜欢上了？” “就....”廖繁回忆着说：“有时候觉得她挺可爱。” “哦豁！”何晟说：“夸一个女人可以是聪明、漂亮、性感，但当你觉得她可爱....” 他总结道：“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兄弟！” 第12章 第 12 章 “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啊，”何晟说：“那个姐姐这么漂亮，是我我也忍不住啊。” “所以喜欢上姐姐的闺蜜也....没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廖繁还是觉得很他妈畜生，再说了...... “我姐要是知道我打她闺蜜的主意，她肯定弄死我！” “那也不至于吧，你好歹是她亲弟。” 廖繁掀眼，坦白与他对视。 何晟也沉默了下，然后干巴巴地问： “那你是什么打算？” “在爱河里欢快扑腾死？” “还是回头上岸？” 廖繁被问住了，内心纠结起来。 . 许亦微获得了陈总的认可，拿到了悦诚东亚业务项目入场券，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则需要全体团队分工协作了。 黄总对此高度重视，在许亦微原有团队的基础上，又临时帮她组建了一批精英人才，许亦微的业务团队壮大到三十多人，全力以赴悦诚这边的业务项目。 一时间，她在市场部的气势可谓如日中天。 此前的钟总也不知是得了消息还是听了童敏舒的抱怨，还特地打了个电话来质问她，意思是为什么越过他去找陈总。 其实这种事明显得很，谁的权利大自然找谁，但许亦微跟他合作多年，也不好撕破脸。 她在电话里耐心说道：“钟总放心，您之前的电影项目我也会尽心负责到底。” “那你背着我找陈总，似乎不合适吧。” 许亦微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委婉回道：“我之前拿方案给您看时，咱们也算是已经敲定了的，但后来童经理又......” 她也没把话说完。 意思是原本两人已经敲定好的合作，后来又因为童敏舒跟他睡了一觉，他就出尔反尔，难道觉得这样合适？ 果然，钟总那边不说话了，反而笑道：“我也是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都是昇辉同事，也就不分彼此了嘛。” “钟总说得对，我之前也是在慈善晚会上无意碰见陈总，并没别的意思。总之，钟总是我事业上的贵人，我不会忘本。” 互相给了个台阶，这事也算了了。只不过，童敏舒看许亦微就格外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甚至听市场部同事说，童敏舒这几天都心情暴躁，还因为咖啡太烫，把助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亦微出黄总办公室时，正好遇见童敏舒。 她昂着优雅下巴主动挡了许亦微的去路。 “童经理有事？”许亦微心情好，挑了下头发。 “你很得意？”童敏舒问。 “你这话说得挺有意思，”许亦微说：“在市场部这么多年，你看我哪天失意过？” “......” 童敏舒噎了下，脸色难看：“总之，别高兴太早，有句老话说‘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好的。”许亦微老实点头：“多谢童经理关心。” “......” 许亦微这副无所谓又极具轻蔑的姿态，把童敏舒气得半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别的事了吧？”许亦微好脾气问道：“没了，我走了。” 她一走，童敏舒把气撒在助理身上，手上的资料狠狠摔过去：“你打印的什么东西，墨不够不会再上一个？重新打印一份过来！” 唐欣远远瞧见了，啧啧两声。 “我搞不懂童敏舒为什么这么喜欢跟你作对，你一没抢她男人，二没杀她全家，她成天一副跟你有仇的样子。” 许亦微：“我也不知道，在高中的时候她就这样。不过我倒挺感谢她，要不是她一路‘鞭策’，依我这种咸鱼性格，早就回家种田了。” “你这样还叫咸鱼？你就差在脑门上写‘我是工作狂魔’几个字了。” 许亦微笑：“就是被她逼出来的啊，我习惯赢她了，落一次不赢我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你俩还挺有意思哈。” “是吧，”许亦微说：“生活这么枯燥，童敏舒也算是调剂调剂了。” . “生活枯燥，那你去谈个恋爱啊。”廖莹说。 她刚好经过许亦微的公司，就约她和唐欣下楼喝杯咖啡。 许亦微抿了口：“我哪有那个时间。” “时间是挤出来的。” “那更不能谈恋爱了，挤出来的时间多宝贵啊，”唐欣接话说：“不能浪费在臭男人身上。” “不是，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廖莹道：“你还这么年轻就准备孤独终老了？” “不是孤独终老，是独身主义，我跟亦微一样的观念，有钱有能力养活自己，要什么男人。” 廖莹无语地看着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先聊着，我去趟洗手间。”唐欣起身离开。 谈恋爱的话题也就此结束。 许亦微想了想，打算把之前的一些事跟廖莹说说。 “上次我劝你跟你弟沟通的事，怎么样了？”她问。 “什么事？”廖莹对着手机自拍。 “就是.....你弟可能不喜欢女人的事。” “啊，你也觉得很有可能是吗？” “我不太确定，但我之前跟他聊天的时候，从他说话中猜的。” 接着，许亦微把之前在医院那晚和第二天吃饭的事跟她说了遍。 “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他看起来不大想聊这个话题。” “对！刻意躲避！”廖莹说：“我以前问他，他也这样。” “还有...”许亦微分析道：“第二天吃饭陈总带他外甥女过来，据说跟他同一个学校的。那小姑娘挺好看啊，条件也不错，结果回去后你猜他怎么着？” “什么？” “他生气了，他不喜欢其他女生靠近！” 她话音一落，廖莹手机啪嗒掉桌上。 “完了，完了，我弟真的是GAY无疑了！” “所以....”许亦微劝她：“你要不要跟你弟好好沟通沟通？我觉得你弟心里应该挺苦的，我不好跟他说这些，但你是他姐，你跟他疏通疏通心理，告诉他同性恋没什么，我们都尊重。” 聊完这事，廖莹闷闷地回去了，连唐欣留她一起吃中午饭都没心情。 “那你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唐欣问许亦微。 “我也不吃了，等下要去见个客户。” 唐欣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工作狂魔！” . 许亦微要去见的正是陈总给他介绍的对接工作的人，姓刘。 悦诚国内分部恰巧就在A大附近，许亦微过去的时候是想请客户吃个饭的，但客户给她打电话说临时有急事，把见面时间改到了下午两点。 于是中午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一点半，离下午两点不多不少，来回开车去公司她觉得麻烦。想了想，索性开到A大门口，喊廖繁出来吃饭。 毕竟之前说过有机会请他吃饭的。 打了两次电话，廖繁才接通。 此时，廖繁站在寝室楼下，之前他看到许亦微来电，手都抖了抖，没敢接。直到她打第二次，才迟疑地接起来。 “喂？”他放轻呼吸。 “我，你亦微姐，在忙吗？” “姐姐有事吗？” “我在你们A大门口，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廖繁停了会，问道：“为什么突然吃饭？” “兑现承诺啊，上次说请你吃饭，正好我今天中午来你们学校附近办事，这会有空。” 廖繁心跳有点快，轻轻“哦”了声。但他这几天因为确定自己喜欢上姐姐的闺蜜这件事耿耿于怀，对于见许亦微感到心虚。 同时也有一种......不知所措的逃避心理。 他迟疑了下，没回答。 “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许亦微开玩笑问：“你不会还在生气吧？上次吃饭的事是姐姐做得不对，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不是。” “那是什么？” “最近论文答辩比较忙。”廖繁听见自己说。 “这样啊，那下次姐姐再请你吃饭吧。” “嗯。” 挂了电话，廖繁舒了口气，却又莫名地觉得失落。 他转身往寝室走，没过一会，何晟追上来一把勾住他脖颈。 廖繁不耐烦：“大夏天的你不嫌热？” “热什么，我的身体冰冰凉凉，不信你摸摸看。”何晟娘里娘气地拉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廖繁恶寒得不行。 “你有话赶紧说！” “兄弟！”何晟停下来，一脸讨好道：“这回你一定要帮我个忙。” “什么？” “校花闺蜜约我吃饭啊，哦，也不是只约了我一个人，程浩也在，还有她说喊你也去。” “喊我去？”廖繁面无表情：“我又不认识她。” “去了就认识了啊，你就当帮帮我呗，你不去，这饭局估计弄不成。再说了...”何晟继续勾着他走：“你上次还说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后来帮你琢磨了下原因。” 廖繁把他的手撂开。 “我觉得肯定是你见女人见得太少了，尤其是那种漂亮的女人，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产生喜欢。” “如果你多见几个，就不会这么觉得，甚至可能你自己会发现其实你那也不叫喜欢，估计是年纪到了，真的需要个对象了啊。” 廖繁脚步慢下来。 “你去不去？听说有很多美女。”何晟摇他脖颈：“兄弟，你给句话好吗。” . “何晟说他过来。”梁美琼挂了电话对林娅静说道：“哎，我还奇怪呢，以前程浩他们死活喊廖繁出来都没能成，这回他怎么就轻松答应了啊。” 林娅静正对着镜子补妆，她抿了抿新买的口红，说道：“可能是何晟跟他说你也在吧。” “我哪有那么大面子，估计是看你的面子吧，我之前跟何晟说你也来的。” 林娅静暗暗高兴，将口红塞进包里，状似随意地说道：“我也没那么大面子啊，或许是因为我家跟他家是世交？” “我去，这消息劲爆啊，你们两家居然是世交。”梁美琼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以前我也没机会说啊，再说了，长辈们都低调。” “那这回怎么高调了？” 林娅静神神秘秘地迟疑了下，压低声道：“这事我只给你一人说，可别说出去啊。” 梁美琼凑过去：“是什么？” “我姑父跟廖繁的爸爸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长辈们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啊！” 梁美琼惊了：“原来你跟廖繁是这种关系啊。” 第13章 第 13 章 梁美琼她们订的餐厅就在学校附近，出校门口打个车几分钟就到。 何晟和廖繁到的时候，程浩他们已经在包房里面吹空调了。 见两人进门，程浩骂了句艹。 “何晟你他妈是来相亲的？” 何晟来之前特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骚款外衫，头发还用慕斯扒拉得整整齐齐。 而一旁的廖繁，简单随意的白T恤，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像出门遛弯似的。 何晟两步过去勒住程浩：“嫉妒老子比你帅？” “是是是，我嫉妒你帅，你他妈快放开我。” 包厢里一共五个男的三个女的，男的都是何晟他们球队的人，三女的，除了梁美琼和林娅静，剩下那个就是程浩带来的人的女朋友吴莉莉。 吴莉莉跟林娅静也算认识，但不熟，林娅静这人比较高傲，吴莉莉融入不进她们的圈子，也就不想硬融，平时见面就客气地打个招呼。 这回，吴莉莉单独跟男朋友坐一起，林娅静就跟梁美琼坐一起，何晟因为在追求梁美琼所以特地觍着脸坐她旁边。 于是林娅静旁边就还空出一个座位。 廖繁打算过去跟程浩坐，但程浩正在跟人说话，膝盖还不小心压着另一张椅子，他就在旁边等了会。 梁美琼瞧见了，喊道：“廖繁，你坐那呗。” 廖繁瞥了眼位置，没动。 梁美琼继续道：“哎呀，你跟林娅静这关系，还用避嫌吗？” 顿时，包厢里安静下来。 程浩新奇地问：“什么啊，廖繁，你跟林娅静搞一起了？” 林娅静没说话，只斜眼无声地责备梁美琼大嘴巴。 梁美琼自觉说错话，打了个哈哈：“我随便说的啊，随便说的。” 但她们这刻意掩饰的举动搞得跟真的似的，连何晟都有点懵了。 何晟看了看廖繁，说道：“那你坐啊。” 廖繁凉凉地睇了眼梁美琼，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目光冷飕飕的，梁美琼缩了下肩膀。 何晟是个热场子的高手，见廖繁不大高兴，赶紧转移话题跟程浩说起了打球的趣事。 整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只不过廖繁基本没怎么参与进去。 他心情烦躁，觉得自己昏了头了才会听何晟的馊主意来这里。不过他不是那种临时撂场子让别人难做的人，还是给面子地坐下。 但他吃得很快，坐下来没半个小时，就告辞了。 全程都没看林娅静一眼。 林娅静看他冷漠离去的背影，委屈地咬了咬唇。 . 夏日燥热，即使到了八月初，也依旧热得恼人。 寝室的空调坏了，周志鸿跟宿管大爷报备了情况，但也不知道是宿管大爷忙，还是他忘了这事，迟迟几天都没人来修。 其他室友要么回家住，要么去朋友那里挤。廖繁也想过要不要回家，但最后他还是收拾东西去附近酒店开了个房。 除了晚上回酒店睡觉，白天他基本是泡在图书馆里，一泡一下午。偶尔程浩会喊他去打球，但他去了几次发现林娅静也在，就不大去了。 这天，正好是何晟的生日，何晟请了一大帮人，其中梁美琼和林娅静都在。 何晟堵在图书馆：“兄弟生日你也不去？” “以前你过生日我哪次不去？”廖繁说。 “不是，这次你为什么没去啊，因为要跟林娅静避嫌？” 廖繁蹙眉：“我跟她不熟，避什么嫌？” 何晟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但之前听梁美琼跟他嘱咐过，又闭嘴了。 这时，廖繁手机响了，是他姐打来的。 “你亦微姐今天搞庆功宴，晚上会来酒吧玩，你要不要来？” “庆功宴你喊我去做什么？” “不是我喊你，是你亦微姐说你是大功臣，她让我叫上你。你来不来？” 廖繁默了会。 距离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他逃避了十天，也郁闷了十天。 “你到底来不来啊？”廖莹在电话那边催。 “再说吧，”廖繁道：“我也不确定，晚上有点事。” 挂了电话，何晟问：“你晚上有什么事？” “没什么。” “那你来不来，周志鸿和陆延他们都在，缺你一个是什么意思？” 少顷，廖繁点头：“行，晚上几点？” . 晚上八点的时候，许亦微和几个同事吃完饭就来到廖莹的酒吧。廖莹今天特地把包厢空出来，连客户想预定都拒绝了。 许亦微笑：“你这么做生意，就不怕你酒吧倒闭了？” 廖莹说：“都这么些年了，我也不明白怎么还没倒闭。” 一群人好笑。 “你男朋友呢，今天不用陪他？”许亦微问。 “陪他做什么，”廖莹无所谓的态度：“在我这，闺蜜第一，男友靠边站。” “你这情况不对啊，吵架了？” “算是吧，总之，我今天不想理他，再说了...”廖莹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行事准则的，人生知己难找，灵魂伴侣随便挑。” 唐欣利索地拆她的台：“是是是，每次换灵魂伴侣都哭得死去活来。” “给点面子啊喂，你们同事在呐，我看还有两个小帅哥啊。” 廖莹走过去，张口就调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 “莹姐，他已经有了，我还单身。”一个年轻男同事笑道：“要不莹姐给我介绍一个？” “介绍什么，你等姐姐，姐姐分手就做你女朋友。” 许亦微打她：“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带坏我的人。” “对了，你弟过来吗？” “他说不确定，晚上有事。” “哦，估计是论文答辩比较忙，上次听他说过。”许亦微道。 “那小子先不管他了，我让人搬酒过来，红的白的黄的，什么颜色的我这都有，你们随便喝。” 廖莹出门又给廖繁发了条微信。 九亿少男的梦：【你到底还来不来啊，你亦微姐她们都到了。】 过了会，等她忙完才收到回音。 LF：【不来了。】 隔了两分钟。 LF：【你们都少喝点。】 廖莹看了信息，还感动了把，她弟很久都没这么关心她了。 . 明天就是周末，许亦微和几个同事都是奔着不醉不归来的，不过她这人酒量不是很好，被同事们轮流敬了杯之后，就晕晕乎乎了。 唐欣驾着她去洗手间吐。 “你说你不能喝就别喝呗，又不是应酬客户干嘛这么拼。” “应酬客户我才不这么拼，这些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她们敬酒我一定要给面子。”许亦微趴在洗手台吐了会，抬头看镜子里的人影都是成双的。 她拿纸巾擦了擦嘴：“我跟你讲，我许亦微征服客户不是凭酒量，是用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像我这样聪明美丽善良大方德才兼备上得厅堂下得....算了，反正是很优秀的女人，这世间快绝种了。” “她真是醉了。”廖莹过来找她们，靠在门口听许亦微吹牛。 “是是是，你现在是稀有动物，比大熊猫还宝贵。” 比起许亦微，廖莹算是还清醒一点。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怕谈恋爱？” “谁说我怕？是因为他们配不上我。”许亦微说。 “不是，我怀疑你其实是个母胎单身雏儿，你以前跟我们说在高中谈过是糊弄鬼的吧？” “估计你连男人的嘴都没亲过。” 唐欣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让她谈恋爱？” “恋爱多美好啊。”廖莹说：“别的不说，你忍心看她每次喝醉回去都这么孤零零地没人照顾？” “上次我看她一个人扛那么大个箱子，我就觉得她是时候找个对象了。即便不结婚，但人活一回，总要体会被照顾被爱是什么滋味吧。” 唐欣没说话，她一边扶着一个醉鬼走回包厢。 包厢里头的人这会儿也是东倒西歪，醉成一团。 许亦微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廖莹说：“你们还喝不喝，我喊人再送点红酒来，红酒温和。” “不了，莹姐，我们都喝不过你，饶了我们吧。”同事笑道。 “那要不散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你看亦微都站不直了。”唐欣拿出手机：“我给你们叫代驾。” 廖莹一屁股瘫坐在许亦微旁边，她今天陪着许亦微也喝了不少，闭着眼睛喘息。 过了会，她一把抱过许亦微的头，跟说悄悄话似的：“我回头给你介绍个对象，我以前的老同学，在国企工作，人特别好，关键是长得贼帅，特适合你。” “有多帅？” “像金城武。” “行啊，帅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廖莹笑：“那就这么说好了啊，回头我约一下。” . 许亦微坚持要把唐欣和同事先送走，等送得差不多了，已经过了零点。 “走吧，我们回去再喝点。”她勾住廖莹，两人往回走。 “你不是醉了吗，还喝？” “但我不想回去。” 许亦微说：“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挺讨厌深夜回家一个人冷清清的。” 她拉着廖莹上楼，酒吧音乐有点大，她凑在廖莹耳边说：“所以你当时喊我去你家陪你，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她难得露出这样感性的一面，廖莹迷蒙着眸子，愣了愣。 只觉得这时候的许亦微才是那个放下盔甲和面具的她。 两人踉踉跄跄、勾肩搭背进了包房，一开门，冷不丁见里头坐了个人。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帅得比明星还精致。 许亦微醉醺醺地走过去，双手撑着沙发，俯身近距离看他。 认了很久才认出来。 “廖繁？” 她这姿势跟个女霸王强抢良家少男似的，搞得廖繁都不敢动。 他虚扶着她肩，昂头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嗯”了声，说道：“姐姐，是我。” 许亦微笑了笑，而后坐到一旁：“你怎么才来，酒都喝完了。” 想到什么，她问廖莹：“对了，你弟平时喝酒吗？” “他喝啊，这小子酒量好着呢，以前还帮我挡过酒。”廖莹说完，转头又问廖繁：“你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又过来了？” 许亦微也问：“是不是忙到现在？” 廖繁看着两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也不知道先回哪个的好，他看了下手机时间，说：“我来接你们。” “大老远从学校跑来接？”廖莹问。 “嗯。” 妈诶！ 廖莹感动死了！ 扑上去就抱住自家弟弟！ “呜呜呜呜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是我弟......” “呜呜呜呜我男朋友都没我弟好，都不知道来接我......” “我宣布，我以后就只爱我弟，我再也不欺负你打你了。” 廖繁：“......” 廖莹打了个嗝，对许亦微说道：“你看我弟多好啊，我还要什么男朋友，我有弟就行了。” 许亦微“嗯嗯嗯”不停点头。 反正就是醉得不轻。 直到廖繁将两人扶上车，廖莹还不停地拉着许亦微聊她弟，把从小到大二十几年干的糗事也顺嘴说出来。 一开始廖繁还挺担忧，不知道怎么捂住他姐这个大喇叭，但后来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许亦微，发现她睡过去了，才松口气。 等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廖繁站在车门边望着两个醉成烂泥的女人，挺犯难。想了想，他先把许亦微扒拉出来，抱上楼，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 然后再下楼把他姐扒拉出来，抱上楼。但他姐这个麻烦精才到门口又突然醒来，一醒来就发酒疯，搂着他脖颈愣是要亲他。 廖繁抱着人，还得使劲偏头躲她的“咸猪嘴”。 “贺骁你这个混蛋！” 廖莹一巴掌拍过来，力道大得廖繁的手臂都疼。她说：“你到底给不给亲。” 廖繁：“......” 廖莹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抄着包包又砸过来，包包上的链子刮过廖繁的鼻子，砸得他火辣辣地疼。 他顿时有点不耐烦，想就此摞她在门口过夜算了。 但这时，廖莹突然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呜呜呜呜你居然因为其他女人跟我吵架，你是不是人啊你。” “我还是你女朋友呢，她算什么！” 廖繁动作停下，也不动了，仍由他姐发泄。 等廖莹打了会后，他问：“够了吗？” “不够！”廖莹一脚踹过去：“老娘要跟你分手！” “......” . 安顿好他姐，廖繁这才下楼回到客厅。 比起他姐，许亦微就是个乖宝宝，喝醉了也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躺着。 而且是躺哪都行。 廖繁明明记得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的，结果回来一看，许亦微不知什么时候躺地板上了，手里还抓着只高跟鞋放在耳边，像个接电话的姿势。 他看着好笑。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轻柔地从她手里夺过高跟鞋，又把她慢慢地抱回沙发上。 这么一挪动，许亦微也有点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你谁啊？” “姐姐，我是廖繁。” “哦。” 头发遮了她一半的脸，廖繁就将头发别到她耳后。 然后，贪婪、放肆地看着她。 其实他今晚没去参加何晟的生日，到了地方见里头人太多，他就掉头走了。在酒店徘徊了许久，又把之前录的视频看了几百遍，最后还是打车过来。 他想见她！ 很想很想！ 现在人就在他身边，让他心口有一种久违的饱涨的愉悦，也让他觉得这十天的纠结真的很愚蠢。 就这么看了许久，他才收回视线，问道：“姐姐喝水吗？” 许亦微闭着眼睛摇头，脑子昏昏沉沉的。 “那我带姐姐上楼。” 廖繁起身，打算把她横着抱起来，然而倾身过去，脖颈就被她勾住。 他顿时像被触电似的，悬空着手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许亦微就这么勾着他，缓慢且浑噩地睁开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清楚是个男人。 她迟钝而迷蒙地看了半晌，突然一用力，霸道地把人拉下来。 然后翻身压过去。 “别动！”许亦微醉意醺醺：“亲一口，我给你一百块。” 第14章 第 14 章 廖繁喉咙发紧, 喉结也跟着动了动。 他双手就这么无措地摊开在半空，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 是帅哥。” “......” 廖繁心里那点激动的小火苗瞬间扑得渣都不剩。 许亦微眯眼打量身下的人，对于这具年轻的男性身体很满意, 廖莹笑她连男人的嘴都没亲过, 她不以为然地低笑了下。 不就是亲嘴吗。 她嘟着唇就要亲下去。 “等等......” “等什么？”许亦微不耐烦。 “等一下，”廖繁边从裤兜里掏手机：“我怕姐姐醒来赖账, 还是留个证据。” “怕我不给你钱？” “嗯。” 等了会，许亦微问：“现在能亲了吗？” “你再说一遍, 亲一口给多少？” 廖繁扬唇笑，快速点开相机录像, 然后这么一只手远远抬着，一只手抵着许亦微的肩。 这么个角度录下来，怎么说呢......还真有点恶霸女强吻良男的意思。 待日后许亦微看到时, 恨不得钻进地缝。 不过这会儿, 她意识完全不清醒了, 只想着, 尝尝这男人的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廖繁很紧张, 还有点暗暗期待，但又觉得他现在是乘人之危。 脑子里, 天人交战。 许亦微懒懒地哼笑两声, 闭着眼睛压下来。 然而, 在即将碰到廖繁的唇时, 脸突然被抵住。 廖繁眼一闭心一横, 抬手就把她脸往一旁摁, 见她呜呜呜地挣扎了会, 就睡过去了。 “......” 这么闹腾了一下，客厅重新归于安静，静得连她的呼吸都能听清。 他缓缓放开手，就这么侧头看她，唇角不自觉地挂着点轻柔的笑。 姐姐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呼吸清浅，气息洒在廖繁的手臂上，还带着酒香。因压着睡，她半边脸挤了点形状出来，肉乎乎的。 跟她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大姐姐做派不同，有点孩子气。 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居然让她今晚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过了会，廖繁低声说道：“希望你明天起来还记得。” . 翌日。 许亦微是被尿憋醒的，她爬起来就迷迷糊糊地出门，当看到走廊尽头洗手间站着个半裸的男人时，条件反射地退回房间。 这会儿也吓得清醒了。 顿时想起来自己不是独居，而是住在廖莹家。 廖莹被她关门的动静吵醒，转头过来：“大早上遇到洪水猛兽了？” “遇到你弟。” “......” “差点忘了正在跟异性同居。” “......” 许亦微缓了下心神，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幼稚。果然，等她缓缓开门再走出去时，发现廖繁在笑她。 她刻意抿直唇角：“小屁孩又在笑我？” 廖繁摇头：“没有。” “你要笑就大胆笑，这样偷偷摸摸地我鄙视你。” 果然，廖繁笑出声来。 许亦微：“......” “洗手间用好了？”许亦微不大敢看廖繁，左顾右盼。 两人站得不远不近，许亦微都能闻到他身上带着湿气的沐浴露香味。 廖繁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条运动短裤，他也没想到姐姐会这么早起来，而且还跟他撞上。 “姐姐这是....”廖繁问：“我姐房间的洗手间坏了？” “啊？”许亦微一愣，顿时明白自己又干了件蠢事，她干巴巴地点了下头：“啊对，我出来用下外边的。” 她指着洗手间门口，七分镇定三分茫然道：“你用完了吧，用完了我进去了。” 说着，不等廖繁回答，就立即逃似的进洗手间关上门。 廖繁原地站了片刻，唇角勾得更大了。 . 许亦微坐在马桶上，盯着洁白的瓷砖墙壁发愣。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刚才那一幕老是挥之不去！ 弟弟含笑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未擦干滴着水的胸膛，以及......那具年轻身体带着的蓬勃的荷尔蒙气息...... 要死了！ 她怎么可以对纯净的弟弟想这些！ 不就是看了个半身裸体嘛，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难道是她单身太久了以至于看见弟弟都忍不住狼性大发？ 罪过！罪过！ 许亦微使劲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摸摸地回房间。 . 廖繁已经换了身休闲T恤，正在楼下厨房做早餐，他时不时往楼上看一眼。 过了会，听见一阵极轻的关门声，他顿了下。 倏而莞尔。 廖莹早上醒了那么会，又继续蒙头大睡，不过许亦微已经睡不着了，她磨磨蹭蹭许久，才带着笔记本下楼。 今天周六，不用去公司，但她手头上依旧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经过厨房时，她尽量自然地跟廖繁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来。 但凡投入工作，许亦微就十分认真，周围的人和事几乎都忘记。她先是打开笔记本忙了会，然后又开了个电话会议。 等忙完发现廖繁坐在饭桌前玩游戏，而桌上煮好的东西几乎没动。 许亦微问：“廖繁，你怎么不吃？” “姐姐忙完了？”廖繁关掉游戏，转过头说：“我等姐姐一起。” “不用等我啊，干嘛等我，你等这么久，早饭都凉了。” 廖繁乖巧地笑了下，拿起勺子盛粥：“姐姐过来吃吧。” 许亦微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赶紧走过去坐在对面。 “以后不用等，我忙起来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 “嗯。” “你姐姐还没起？” “还没。” 许亦微接过粥碗，发现是皮蛋瘦肉粥，这卖相简直跟餐厅里的一模一样。 她尝了口，点头赞道：“手艺不错啊。” “你是什么时候学做饭的？” “谈不上学，慢慢就会做。” “你喜欢做饭？” “不喜欢。” “嗯？” 廖繁停下，笑道：“平时就我跟我姐在家，她什么都不会做，那只能我做。” 许亦微居然听得有点心酸，随后又为他打抱不平：“你姐也真是，懒得连碗也不洗！” 她问：“怎么不请个阿姨？” “小时候请过，后来长大后觉得不方便，就不请了。” 许亦微也很理解，成年人都想要自己的空间，不太喜欢有陌生人闯入。 想了想，她开口道：“我住你家这段时间，你也挺不方便的吧？” 廖繁抬眼。 “没有不方便，我基本在学校住。” 末了，他又补了句：“姐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必顾虑我。” “也不用了，”许亦微说：“大概还有半个月我家里就装修好了，到时候会搬回去。” 闻言，廖繁动作顿了顿。 “哎你鼻子怎么回事？”许亦微盯着他鼻梁：“受伤了？” 廖繁不着痕迹地侧了下脸，说道：“没事，不小心磕了下。” 那里疼是不疼了，就是觉得有点丑，他出门前还在镜子前反复照了很久。 “哦。”许亦微继续吃粥。 廖繁吃得比较快，吃完了就这么坐在对面等她。 许亦微停下：“做什么？” “等姐姐吃完。” “啊，不用不用，”许亦微明白过来，赶紧说道：“我自己来洗，你做早餐这么辛苦还洗碗，我多不好意思。” 廖繁笑：“还得洗锅和厨房卫生，姐姐会做吗？” “......” 许亦微停下，想想那么大工程也有点犹豫。 廖繁唇角扬得更高了点，说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姐姐吃完就去坐着吧。” 许亦微老脸一红，就挺不好意思的。 弟弟真是个乖巧的好弟弟，以后她要对他好点。 . 廖莹起来的时候，廖繁已经回了房间。她下楼看见许亦微坐在沙发上工作，问道：“吃过早餐了？” “大小姐，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廖莹点开手机一瞧，都十一点了。 她缓慢踱步到饭桌前，看了下已经凉了的粥，犹豫了会，就跑去冰箱里拿了几包零食出来。 她往许亦微旁边一坐，递了包过去：“吃不吃？” “你就吃这个？” “粥冷了，不想吃。” “你加热一下就好了啊。” “算了，懒得加热，等下喊我弟做中午饭。” “......” “我说许大美人，”廖莹侧头看她：“好不容易周末，你不放松放松？” “怎么放松？”许亦微抬头。 廖莹倾身拿过遥控器，说道：“来，我给你看个偶像剧，最近还蛮爆的这部剧，保准你喜欢。” 有她这句“保准”，许亦微还真耐心地看了会儿，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也就十来分钟吧，她就没兴趣了。 “看这种毫无营养的泡沫爱情剧，实在是浪费生命。”许亦微收拾东西起身。 “干嘛去？”廖莹问。 “去公司，待家里挺无聊的。” “.....去公司就不无聊了？” 廖莹真是不理解她们这种工作狂魔的世界。 . 廖莹敲响廖繁的房间门时，他正在玩游戏。 “怎么了？”廖繁开门。 “你鼻子怎么了？”廖莹见他鼻梁上的伤，奇怪问道。 廖繁无语，默默提裤子把腿上的伤也露出来：“被人打了。” 廖莹看了下，他小腿肚上有块瘀青，好像是被人踹了一脚。她顿时暴躁：“你傻啊，不会还手吗？是谁打的？” 廖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廖莹心虚：“....不会是我吧？” “......” 廖莹忏悔了会，狗腿地笑了笑：“做下中午饭呗，我看到冰箱你买的菜了，搞这么丰盛啊。” 廖繁走回去退出游戏关上电脑，跟他姐下楼。 然而下楼后发现许亦微不在，他不动声色地问：“亦微姐呢？” “她去公司了。”廖莹又坐回沙发继续看泡沫剧吃零食。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你怎么不留她吃中午饭？” “她说她去公司吃啊。” “......” 廖繁默了片刻，从冰箱里拿了盒面出来。 被廖莹不经意瞅到了，疑惑地问：“你不是买了虾和鱼吗？干嘛做面啊。” 廖繁头也不回：“做面简单，上次你说我做的牛肉面好吃，今天继续给你做。” 廖莹：“......” . 许亦微回到公司，发现还有其他同事在，连唐欣也来了。 “周末你怎么不在家休息？”许亦微打量了下她：“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啊？” 唐欣颓唐地点头，走到茶水间冲了杯咖啡，许亦微也跟过去，撕开咖啡条也给自己冲了一杯。 两人靠着流理台聊天。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昨晚又发作了？”许亦微建议：“要不你过段时间搬出来跟我住吧，你晚上一个人这样，也没人照顾。” 唐欣摇头：“我习惯了，陌生地方恐怕睡不着。” “我看你不是习惯，你是还留念过去，还走不出来。”许亦微抿了口咖啡：“但你这样不行啊，医生说这抑郁症不仅要按时吃药，心理调整也很重要，你这么一直对过去的事不能释怀，很难......” “我知道你关心我，”唐欣打住她：“但我真的很难下决心去改变，因为现在的环境让我很有安全感，突然跳出这个空间，我会很恐慌。” “给我点时间，”她说：“我会好的。” “行吧，别忘了，你还有我们，嗯？” “好。” . 回到自己办公室，许亦微继续投入进工作中。悦诚的业务算是个好开端，但也急不来，很多项目都要一项一项地细谈。不过这事已经有专人负责对接，目前要抓紧的是跟童敏舒共同合作的那个电影项目。 黄总那边要她们各自出个方案，下周开会表决，因此，许亦微还得盯着这事。 等到下午的时候，许亦微收到廖莹发来的微信。 九亿少男的梦：【上次跟你说相亲的事，我帮你约好了，就明天。】 只想暴富：【？】 只想暴富：【什么时候说的？】 很快，廖莹打了个电话过来。 “昨天晚上在我酒吧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给你介绍我那个老同学，长得像金城武的，年龄职业都跟你合适，你昨天还说其他不重要，只要帅就行。” “......” 许亦微问：“你已经约了？” “约了啊，明天上午他正好有空，我带你去见他。”廖莹狐疑地说：“你不会是想打退堂鼓吧。” 许亦微深呼吸口气：“你都约了我怎么能让你放鸽子。” “行，那这么说定了啊，明天你把时间腾出来。哦，对了...”想起什么，廖莹说：“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去逛逛商场，买几条裙子。” “相亲而已，搞这么隆重？” 电话那头，廖莹恨铁不成钢地说：“那可是金城武啊！” “......” . 最后，连唐欣也被廖莹一起拉上，她边开车边哼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遇到什么好事了？”唐欣问。 “昨晚跟男朋友吵架，今天他主动道歉了，晚上约我一起吃饭。” “不是，”唐欣鄙视：“你男朋友约你吃饭，你这个点把我们拉出来，等会是打算抛弃我们？” “我是那种人吗？”廖莹说：“当然是让他大出血请我们一顿啊，就当他赔罪了。” 廖莹这人爱追潮流，她车里的歌隔段时间就会换一遍，现在放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许亦微阖眼靠在后座，迷迷糊糊中就听了句歌词。 【......余生的光阴，牵你的手前行，我们共赴一场光年的旅行。】 她好笑问道：“这歌又是你在哪淘来的？” “怎么样，好听吧？”廖莹说：“我在别的地方淘到的，听了几百遍都没腻。” 许亦微感慨：“突然觉得我老了，平时几乎不怎么听歌，即使听也只是听点轻音乐，比如‘水边的阿狄丽娜’和‘梦中的婚礼’这类。” “再不然就是八十年代流行曲。”唐欣接话道：“反正我也欣赏不来现在的这些。” “所以说啊，”许亦微道：“我们都老了啊，赶不上年轻人的潮流，我觉得阿莹在我们三个当中心态是最年轻的。” “唉，请你说话严谨点，什么是心态最年轻？我本来就年轻好吧。”廖莹说道：“我今年也才十八岁。” 唐欣通过后视镜跟许亦微默契地对视了眼，各自看到对方的无语。 “干嘛，你们这是在嫉妒我？”廖莹说。 “是的，我们嫉妒您...”唐欣翻了个白眼：“下个星期就三十的廖大美女。” “啊啊啊啊啊......” “不准提醒我年龄！” 廖莹抽空拍了下唐欣。 “你好好开车吧，”许亦微提醒：“十八岁的大美女。” “这还差不多。” “哎，我跟你们说这是我的经验，当一个人忘记年龄时，她的心态就会变得年轻。”廖莹神秘兮兮道：“当然，保持年轻心态还有一个秘诀。” “是什么？”唐欣问。 “谈恋爱啊。” “所以，这就是你不停换男朋友的原因？” “你别打岔啊，我说真的。” 廖莹在红绿灯前停下来，把音乐调小了些，说道：“所以我才让亦微明天相亲认真点，她不是总觉得生活枯燥吗？谈恋爱就不枯燥了。” 廖莹就是个恋爱脑，至少在朋友们看来是这么认为的，她这人活得洒脱，家中皇位也不用她继承，她自己基本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出社会，谈过不少次，每次都付出真心，分手的时候就哭得死去活来。 但每次她都没吃够教训，指天发誓再也不会谈恋爱，没多久立马就陷入另一段感情。 她这人就是这样，永远对爱情保持热忱和期待。 但许亦微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期待的。 她相信命运安排。 对于爱情，有些人注定可以拥有，有些人也注定强求不来。 . 因为要相亲，许亦微特地把周日早上的时间空出来。 像她这种忙惯了的，突然拥有大把空闲，一时间躺在床上有点茫然无措。 “干嘛？起床了。”廖莹从洗手间出来，喊她：“起来打扮一下，昨天买的裙子你一会穿。” 昨天跟男朋友和好，廖莹心情不错，大早上像只蜜蜂似的，欢快得很。 许亦微望了眼，还挺羡慕。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认认真真化了个妆，才把昨天买的衣服拿出来。 是一条黑色小香风吊带连衣裙，裙摆罩着黑纱，显得神秘又少女。 别说，许亦微皮肤白，而且平时保养得好，这么一穿还真看不出年龄。 “说你十八都有人相信。”廖莹欣赏了下，说道。 许亦微笑：“走吧，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两人收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下楼，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廖繁跑步回来。 廖繁在玄关换鞋，听见下楼的动静，探头看了眼。见到许亦微，他怔了怔。 姐姐今天特别好看！ 待许亦微目光投过来时，他赶紧收回视线，直起身问道：“你们出门？” “啊，”廖莹说：“你亦微姐今天相亲。” 廖繁一顿。 也说不清楚此时是什么心情。 就看她姐很不爽。 不用说，这种事肯定是她姐张罗，以前她就爱给他胡乱介绍女朋友。 “跟谁啊？对方做什么工作？哪里人？多大了？”廖繁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廖莹斜眼睨他：“又不是你去相亲。” “......” 廖繁一噎，见姐姐在默默换高跟鞋，突然觉得空气有点闷。 . 下午在体育馆打球的时候，廖繁整个人心不在焉。运球的时候力不从心，三两下就被夺走。 反复这么几次失误，其他人也看出了毛病。 何晟把球往旁边一砸：“廖繁你做什么，再这样下去，你还比不比赛了？” 他们A大跟隔壁大学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篮球友谊赛。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每年比赛都卷得很，大家都是全力以赴。 廖繁也很烦躁，他觉得自己跟中蛊似的，忍不住就去想姐姐这时正坐在某个咖啡厅，跟别的男人相亲。 “不打了！”他有气无力地走到一旁座位上，双臂搭在两边，仰头往后一靠。 何晟跟过来说：“你不会是还在为喜欢姐姐苦恼吧？都这么多天了还纠结？” “不是。” “那是什么？”何晟看不过眼：“你喜欢那就去追啊，不就是姐姐闺蜜吗，大不了被你姐打一顿。” 廖繁抬头：“她今天去相亲了。” “我....”何晟张着嘴巴，有点滑稽，愣了半天，才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靠。” 他继续道：“万一她相亲成功，那你就彻底没戏了。哦，也不是....” 廖繁抬头。 就听见何晟说道：“你还可以横刀夺爱。” “......” . 廖繁回到家的时候，他姐还没回来。 他上楼洗了个澡，他姐也还没回来。 之后，他关在房间里玩游戏，玩到一半突然就不动了，盯着屏幕任对方把自己一点一点砍死，凄惨躺尸。 他看着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心里像爬满了枯黄的蔓藤，烦乱而沉重。 索性又关了游戏，不停滑手机新闻。 过了会，他退出新闻，点开通讯录找到他姐的号码，但手指在上头悬空半天也没拨出去。 最后，他趴地上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直到大汗淋漓，又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他躺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地看，从未觉得有哪一刻这么难熬过。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眼睛都酸了，这时，听见楼下大门响了下。 他脑子里顿时一空，像有人突然敲了他一捶，他迟钝得有点不知所措。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姐姐终于回来了。 . “我跟他是高中同学，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见了。”廖莹进门，在玄关踢掉高跟鞋，打着赤脚朝冰箱走，边说道：“那时候他真的超级帅，我们班女生有一半都暗恋他。” 许亦微随后进门，换了双拖鞋瘫坐在沙发上，笑道：“那你呢，有没有暗恋他？” “我那时候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也贼帅。” 廖莹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过来，递一瓶给她，说道：“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除了胖了点好像也没多大变化。” “怎么样？”廖莹眨眨眼：“要不要考虑跟他试试？” 廖繁走到楼梯口，脚步悄悄停下。 “你老同学挺优秀的。”许亦微说。 “国企高管，工作稳定，举止绅士，谈吐幽默。” “哪哪儿都好，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接着，许亦微说：“但就是太好了，让我觉得奇怪。” “哪奇怪？” “你想啊，他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三十了都还没女朋友？” 廖莹怼她：“你不也三十了没男朋友吗？” “这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是......” 许亦微停了会，摇头道：“算了，总之，跟这么优秀的人谈恋爱我没安全感。” 廖莹说：“照你这意思，那你是想找个丑的？” 许亦微笑道：“丑的也行啊，往往长得丑的还挺温柔。最主要你能放心是吧，随便把他搁哪都不怕有人打他主意.....干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廖莹盯着她，像头一回认识似的。 “听起来，你在感情上有点自卑啊，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许亦微。” 许亦微默了下。 过了会，她说道：“我这叫省心，感情对于我来说是调剂，可有可无。我不想因为感情的事占用太多精力。” “你想当然了，”廖莹说：“以我的经验，你这是没遇上喜欢的人，如果你遇上了，有些事是不受控制的，你会不由自主地花精力在感情上。” 廖繁在楼梯口暗暗赞同。 而许亦微却说：“恋爱脑的人都这么觉得。” “......” “嘁！”廖莹被激了点性子，对她说道：“许亦微，我就不信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还会保持这么理智！” 许亦微没接话，只淡笑了下。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廖莹撇嘴，对许亦微这种神神秘秘又好像万事在握的模样，很是看不过眼。 她一抬眼，不经意看到廖繁在楼梯口，她问道：“你站那做什么？” 廖繁索性大大方方走下楼，说道：“我下楼找个东西。” “那你干嘛一直在那不下来？” 廖繁悄悄看了眼许亦微，她坐在沙发上喝冷饮，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低头去看手机信息。 廖繁在柜子里翻了两下，状似随意地问：“相亲得怎么样？” “不好，”廖莹说：“你亦微姐嫌人家太优秀，想找个丑的。” 廖繁：“......” 许亦微抬头道：“别听她说，只是没感觉。” 廖莹立马道：“感觉这种东西是慢慢培养的啊，你都没跟人相处你怎么知道没感觉？” “算了，”许亦微摆手：“你还是别操心我了，我真不想找对象。” “这不行！”廖莹激发了斗志：“我今年务必给你找一个。” 廖繁：“......” “唉，对了。”廖莹想起什么，对廖繁说：“我之前见过你那个导师，好像也是单身吧？” “......” 廖繁无语了会，说道：“他都已经四十了。” “四十怎么了，年纪大会疼人。” 许亦微也嫌弃：“四十都没女朋友，不会是有什么毛病。” “嗐，别乱猜，我先给你看下照片，我之前加过这导师的微信。” 廖莹扒拉手机微信，找到那个导师，点开朋友圈后，一屁股坐她旁边。 许亦微随意地侧头瞧。 “哇！”廖莹对着□□身房的自拍照，不禁赞道：“看起来不错啊，还经常健身。” 这是张背影图片，但廖莹仔细把照片放大，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脸。 “长得也还不错。”她说。 “诶？居然还有腹肌？”她数了数：“六块腹肌，挺厉害的啊。” 廖繁走过去瞥了眼，不以为意地低嗤了声。 被廖莹听见了。 她抬头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你东西找好了吗？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啧....” 廖繁一脸“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把她姐鄙视了下，然后上楼。 嘿！！ 廖莹来了点脾气，瞪他：“你多两块了不起啊，多两块怎么不见你上天？” 廖繁：：“......” 过了会，等廖繁进了房间，许亦微悄悄问：“你弟真有八块腹肌？” “昂，”廖莹点头：“他一直有锻炼。” . 整个下午，许亦微都待在家里办公，看了几份分析报告，又回了几封客户邮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廖莹睡了个午觉起来后就去跟男朋友约会了，发信息过来说可能今晚都不回来，让她自己解决晚餐。 许亦微把电脑合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出门。 经过廖繁的房间时，听里头静悄悄的 ，她上前去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打开了。 “你还在啊，”许亦微诧异：“我还以为你去学校了。” “我们宿舍空调坏了，我这几天不住校。”廖繁决定搬回来住，毕竟酒店没有家里舒服。 “哦，”许亦微点了点头，大白天的，家里就她们两个，还挺有些不习惯。她问道：“你姐说不回来了，你想吃什么，我们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姐姐稍等。” 廖繁半开着门，转回去不知做了什么，很快就出门来，说道：“冰箱里还有东西，我去看看。” 他之前买了很多，不提起都忘记这事了。 许亦微跟着他下楼，见他从冷冻柜里拿出已经冰得僵硬了的海鲜，说道：“你想自己做晚饭？” “嗯，”廖繁轻蹙了下眉，说道：“不过已经不新鲜了。” “怎么不新鲜了？”许亦微说：“解冻就行了啊，应该没坏。” 廖繁摇头，冰冻的影响他发挥。 “我重新去买。”他把海鲜又放回去，说道：“姐姐等一会，我去超市一趟，很快回来。” “超市远吗？” “不远，就在楼下对面。” “那我跟你去。” “外头热。” “没事，”许亦微已经走到玄关换鞋，说：“我去付钱，总不能还让你出钱又出力。” 廖繁动了动喉咙，想说不用，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就不说话了，也跟着去玄关换鞋。 两人就这么下楼。 许亦微已经把之前的裙子换下，穿了身居家休闲长款T恤和短裤，为了走路方便把廖莹的拖鞋穿了出来。 廖繁走在她旁边，时不时打量她。 许亦微不解：“看什么，我哪里奇怪吗？” 廖繁笑：“没有，就觉得姐姐这样很......” “很什么？” 廖繁想了下：“很亲近。” 姐姐这身打扮休闲随意，敛去平时的职业气息，看起来像个小姑娘，让他觉得没有距离。 许亦微问：“我平时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 廖繁老实道：“如果不熟悉，会觉得姐姐高冷。” 许亦微好笑。 两人到了超市，径直往水产区走，廖繁选了虾，又选了海贝，原本还想捞一条鱼，但许亦微说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放弃了。 许亦微推着购物车又去了饮料区和零食区逛了逛。 廖繁跟在她身后。 许亦微平时穿十公分的高跟鞋倒还好，但今天穿平底鞋，就矮得不能看。 货架过道狭窄，两人离得有点近，廖繁稍微垂一垂眼皮，就能瞧见她的脑瓜顶。还能清晰地看见她头顶上的旋，以及干净白皙的发际线。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发水，清淡好闻，悠悠地传入他鼻中。 过了会，许亦微转头喊她：“想什么呢？” “嗯？”廖繁回神。 “你姐好像喜欢吃这个是吧？”许亦微指着货架上的零食问道。 廖繁点头。 许亦微踮脚去够，然而手才够到点边，头顶就突然伸出只大手过来，轻而易举地把零食捞了过去。 “......” 她也懒得自取其辱了，索性就指挥廖繁。 “这个这个......” “还有那个那个......” 看她有点像小姑娘似的暗暗较劲，廖繁忍不住扬起唇角。 姐姐真的太可爱！ . 廖繁手艺很好，买的虾，一部分做成白灼虾，一部分去壳做鲜虾面。海贝蒜炒，又配了点青菜，美味且营养。 许亦微站在厨房看他做这些半个小时都不用，简直叹为观止。 “以后谁要是找你做老公，应该很幸福。” 廖繁听后，眸子动了动。 过了会，他问：“姐姐真这么觉得？” “啊？”许亦微已经走到桌边倒水喝，转头：“什么？” 廖繁不好意思地重复道：“姐姐说以后谁找我做老公，会觉得很幸福。” “嗯，是啊。”许亦微笑，觉得这小屁孩还挺较真的。 吃过饭，许亦微没什么事做，坐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过了会，廖繁洗完碗也坐过来，还剥了个橘子给她。 “什么时候买的？”她问。 “今天在超市。” “你喜欢吃橘子？” “没有，我姐喜欢。” “哦。” 两人干巴巴地聊了下，许亦微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今天廖莹不在家，她单独跟廖繁相处，觉得怪怪的，尤其是现在廖繁还坐在她身边。饶是平时能侃能谈的她，此时也有点脑子短路。 还有点不自在。 她悄悄看了看廖繁，小屁孩倒是挺坦荡自如的，顿时又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思想不纯洁。 暗自羞愧！ 就这么忍耐着坐了会，吃完廖繁给她剥的橘子，恰好财经新闻也结束，她赶紧起身。 道：“我楼上还有工作没做完，你自己看会电视哈。” “嗯。” “那我上去了，有什么事敲门喊我。” “好。”廖繁依旧盯着电视。 直到等她上楼了，廖繁才缓缓抬头去看，眼里含着点细碎的笑。 姐姐害羞了！ . 当晚，廖繁没去敲许亦微的门，他在楼下客厅看了会电视之后，就上楼了。 他的房间跟他姐的房间有一堵墙，但这堵墙也没能隔住他的欢喜甜蜜。 他靠在床头，也不玩游戏，就这么点开慈善晚会上录的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怕姐姐听到，他还把声音调得更小了点。 偶尔也能听到隔壁房间传出一些轻微的动静。 比如低低的说话声，应该是姐姐在接电话。 比如水龙头开水，应该是姐姐在洗脸卸妆。 再比如......花洒一直冲不停的声音。 廖繁听了会，听得口干舌燥，索性也拿着衣服出门去洗澡。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梦见了这一幕。 姐姐洗澡忘了带浴巾，她从浴室里伸出只白净的胳膊来，说：“弟弟帮我把浴巾拿过来一下。” 过了会，她围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半挽在头上，稀疏地落下几根搭在脸颊边。 姐姐身材很好，长长的浴巾裹着凹凸有致的躯体，半遮半露、性感撩人。 她缓缓走过来，细直的锁骨上凝着水滴。 很快，她把头发解开，拿着条干净宽大的毛巾擦了两下，然后整个身体慵懒地朝他压下来，毛巾兜头把他盖住。 两人的脸在毛巾下近距离贴着。 昏暗的光线里，姐姐的红唇艳得像勾魂夺魄的妖精。 这一刻，廖繁想，就算死也甘愿了。 梦境持续了一整晚，廖繁都不记得死了多少回，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 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昨晚的场景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跟真实发生过一样。 姐姐可爱的样子...... 姐姐娇俏的样子...... 姐姐迷人的样子...... 姐姐妩媚的样子...... 廖繁觉得，他快要疯了！ 他转头盯着那堵墙，仿佛透过墙壁看到对面的人。过了会，他如恶犬般低笑起来。 他想要姐姐！ 他要她！ 第15章 第 15 章 廖繁坐在床头抽了许久的烟, 也不知是多久，直到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 是姐姐在听电话。 这个电话有点久，大概接了四十分钟。等她接完电话,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洗漱，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 旁边的开门声才响起来。 廖繁支起耳朵细听。 姐姐的高跟鞋在经过他门口时, 突然停下。 “廖繁？” 廖繁顿时连动都不敢动，呼吸也放得极其轻缓。 过了会, 姐姐又喊了声：“廖繁？” 廖繁仍是没敢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可能是心虚, 又可能是其他什么。 “难道去学校了？”姐姐在外头嘀咕。 之后是高跟鞋离开的声音，不一会儿, 大门打开，关上。 廖繁才长长地舒出口气。 他起身下床，把空调关掉后, 打开窗户, 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时, 才发现他房间里的味道确实很重。 他站在床边, 忍不住又想起昨晚的情况, 这会儿愉悦散去，只剩下深深地自我唾弃。 廖繁！ 你真他妈畜生！ . 周一事情多, 许亦微到公司后也没空吃早餐, 到零食区随便挑了两个面包啃。边啃边看会议资料。 助理小晴过来, 手里搬着个半人高的相框, 问：“微姐, 这个是客户送来的, 放哪里合适？” 许亦微瞧了眼, 想起来之前钟总说要送幅油画给她，之前两人闹了点不愉快，他这举动也算是赔罪。 这年头业务合作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给予，双方合作都是资源共享，谁也得罪不起谁。许亦微收了他这幅画，想着回头也挑个礼物送过去。 “先放我办公室吧。”她说。 啃完面包，她边看资料边往会议室走，路上几个同事给她打招呼，她颔首回应。 这两天童敏舒安安分分，连看到她也不冷脸了，就当看见空气。 唐欣说估计是被她削了脾气，许亦微却不敢苟同。童敏舒这人她熟悉得很，这么多年都没被削脾气，也不可能是这一时半会。 所谓恶人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许亦微这时猜不着她在作什么妖，不过她也没精力管，毕竟她现在确实很忙。 团队壮大后，每天各样的事也烦琐得很，但这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如何平衡和管理新团队。 在市场部混的人，性格多少都有点烈，当初她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渐渐驯服自己的团队，现在突然又加了一批新人进来，个个能力突出，老骨干和新成员各自为营，谁也不服谁。 会议上，这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许亦微坐在上首抬手看了下时间，很好，开会才十五分钟。她索性直接解散这次会议，然后回自己办公室。 “微姐，会议不开了？”助理小晴问。 “开，不过不是现在，”许亦微头疼，也反思了下自己这几天太忙，都没来得及顾及这个问题。她说：“回头我私下先各自沟通一遍再说。” 就这么又忙了会，快到中午时，她已经饿得不行了，索性收拾东西准备下楼去餐厅，起身时，不经意瞥见安安静静放在角落的油画。 许亦微动作停下。 这是之前在展览馆看到的那幅欧洲白鹤的油画，画上，一只长颈白鹤在海洋上空飞翔，它目光直视前方，有种坚毅的力量。 她突然又想起之前钟总介绍这幅画时说的话—— 欧洲白鹤一生大约飞行50万公里，只为寻找共度一生的伴侣。 许亦微看了会，喊小晴过来：“等会你把这幅画放我车上吧。” “微姐喜欢这样的油画？”小晴问。 许亦微没多解释，淡淡“嗯”了声。 . 员工餐厅在六楼，许亦微到的时候才十一点半，这个点还没什么人。 不过，她刚出电梯时，见走廊不远处站着个人。 “caille？” 许亦微走过去，蹙眉问：“你怎么抽烟了？” 唐欣原本想摁灭烟头，但她已经看见了也就懒得躲了。 “我之前也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不过后来你不是听医生建议戒了吗，怎么又....”许亦微有点气，问她：“什么时候又抽的？” 唐欣笑：“也就最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压力大就想抽。” 许亦微说：“排解压力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这个啊。” “你说得对，”唐欣点头：“是有很多方法，不过那是你和廖莹，你们可以喝酒可以狂欢，可以做很多事，我不能，我......” 她突然停下来，默了会，低声道：“对不起，我情绪有点激动。” “吃饭了吗？”许亦微问她。 唐欣摇头。 “走吧，我们一起。” 两人往餐厅里走，许亦微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真没有？” 唐欣坦然跟她对视。 过了会，许亦微提议：“下午有没有空？” “做什么？” “过两天是廖莹生日，陪我去选个礼物。” “我都是在网上订购，”唐欣说：“省时省力。” “你没时间？” “嗯，约了人，有点事。” 许亦微也不勉强：“行吧，你有什么事别憋心里，一定要跟我们说。” “好，”唐欣笑着点头：“这话你说八百遍了。” * 廖莹生日这天，是周四，许亦微工作结束后，顺道去了趟十一层人事部，不过听人事部同事说唐欣已经下班走了。 许亦微凝眉。 唐欣是她来商宁交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她刚进昇辉人事部，还是个小助理。新人嘛，基本上都会遇到职场倾轧，许亦微也不例外。但她是个初入社会职场的萌新，什么都不太懂，当然，她性格也是比较谨慎类型，对于没有把握回击的事情通常是忍下来。 这么忍得久了，难免会有点孤僻。 那时候的唐欣跟现在不一样，她天真、阳光、带着一身正气，因为家庭条件好而且年纪轻轻又是海归硕士，在部门很受重视。 她是第一个给她伸出援手的人，帮她回击那些老油条，还听她倾诉工作烦恼。后来她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下班，渐渐地就发展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唐欣在她眼里向来是个光芒耀眼的女孩，后来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或许是她结婚后，又或许是她离婚之后。总之，她见证了唐欣满心欢喜地投入婚姻，又伤痕累累地逃离婚姻。 一段婚姻改变了她，从此，她身上再也没有那种耀眼的光芒。 许亦微站在人事部门口给唐欣打电话，对面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等了会，她离开下楼。 . 廖莹在沿海大道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集合吃饭、唱歌、休息睡觉一条龙服务。 她朋友多，套房也开得挺大，足够容纳三四十人。不过许亦微到的时候还有点早，包房里只有廖繁在。 她一进门，脚步顿了下，还以为走错了。 “就你一人？”她问廖繁。 廖繁坐在沙发上玩游戏，闻言抬起头来，乖巧地喊了声“姐姐”。 “你姐她们呢？” “跟她男朋友在一起，还没到。” “你怎么也来这么早？学校不忙了？” “嗯。” 许亦微打量了下套房的环境，目前她们所处的是客厅，客厅过去是吃饭的餐厅，还隔着个门。 她也不好单独跑去别的地方，便走过去，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左边的沙发已经堆了很多礼物，连地上也堆了一大堆，许亦微只好跟廖繁坐同一边，两人之间还隔了点距离。 廖繁已经把手机游戏关掉，有点像晚辈见到长辈来，出于礼貌，他安安静静坐着等待长辈说话的样子。 许亦微这个“长辈”本想说点什么，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跟廖繁相处都有点怪。 弟弟依旧是那个乖巧的弟弟，但莫名地她自己觉得不自在。 她怀疑可能是自己那天看了弟弟的半身裸体后，产生的后遗症。为缓解这种症状，她想，还是别跟弟弟靠这么近为好。 于是，她佯装去看礼物的间隙，把对面沙发上的一个盒子放地上，空出来的地方她正好坐下去。 如此一来，两人就是对着坐了。 许亦微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体贴的大姐姐，问道：“最近学习紧张吗？” “还好。” “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姐姐要帮我？” “......” 她想帮，但她不会啊。 见弟弟勾唇笑起来，许亦微顺手扯了个抱枕砸过去：“笑什么，我不懂你们法学，但我自己也是学过经济管理的人，有些东西是有共通点的。” 廖繁点头：“姐姐说得对。” “......” 有时候一句话说错，莫名地能让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减弱。 就像现在，许亦微觉得自己完全被弟弟压制了，搞得她做什么都有点别扭。 反而是廖繁，胆子大起来，居然还抬头直视她。 他说：“姐姐今天很漂亮。” 这个小屁孩！ 谁让他这么夸了！ 他眼神还毫不掩饰地欣赏，搞得许亦微老脸差点都撑不住。 她故作镇定地咳了下：“是吧，我之前跟你姐去商场新买的，今天总算有机会穿。” 她身上的是条茉莉色长裙，盖住脚踝的那种，极长的真丝烟纱垂落，只在腰处系了一根墨绿丝带，很有女神范。 这小屁孩，再这么看下去，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正在她焦灼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廖繁问：“我好像还没有姐姐的微信。” 许亦微茫然了下：“啊对，我之前都忘记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刚才我姐让我发信息问你什么时候到，我发现没有姐姐的微信。” 许亦微掏出手机来，主动打开二维码递过去：“来，我们加一下，以后方便点。” 她又说：“上次我去你们学校给你送东西，打你几个电话都没通，那时候就该加你微信的。” 廖繁也记起来，想到姐姐送过去的东西，他心里顿时涌起点尴尬情绪。 许亦微也记起了这事，她不禁笑起来，问他：“你喜欢李淑乐？” 廖繁摇头：“不喜欢。” “那你有喜欢的女明星吗？” “没有。” 许亦微很想趁机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生”，但这时门打开，外头又进来两个人，是廖莹的朋友，许亦微之前在她酒吧见过两次。 那两人跟她打招呼，许亦微就放弃这个话题，起身过去跟那两人说话去了。 而廖繁这边，微信好友申请已经点击发送。然后盯着姐姐手上的手机，他已经听到发送的声音了，不过姐姐正在说话没注意到。 就这么，他又默默地等了会。 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许亦微把手机放进包里，也没想起来点通过。 . 没过多久，廖莹跟她的男朋友也到了，进门就给许亦微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当众介绍目前她闺蜜单身，搞得在场的男士好几个都给许亦微投来橄榄枝。 尤其是吃过饭后，大家转移阵地去包房唱歌，有个姓吴的男士，很是主动热情。他坐许亦微旁边，跟她喝了两杯酒后，就愣是要拉她唱歌。 许亦微频频摆手，她五音不全，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 “我不信，”那人说：“许大美女这么好看，一定是人美歌甜。” “......”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纷纷起哄让她唱一首，廖莹也跟着起哄，连话筒都递到她手上来了。 廖莹生日，她也不推脱，所幸也不是那种忸怩的人，唱就唱嘛，只要你们不嫌难听就行。 她点了首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这是她的战歌，平时应酬客户或是跟同事聚会，只要有唱歌场合，她就会唱这首。 这是首粤语歌，她还特地练过。这首歌整体音调起伏不大，而且感情轻松，唱起来不费力气。 一首唱下来，那姓吴的男士带头鼓掌：“唱得挺好啊，大美女还这么谦虚。” 许亦微低调摇头，不经意瞥见坐在角落的廖繁，他也在鼓掌。 莫名地，她还有点挺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许亦微把战场让出来给那些KTV歌神，自己安安静静地当个观众。 唐欣就是这时候来的，悄悄坐到她身边。 “我有点事来迟了。”她说。 许亦微问：“我之前去你部门找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老家来的朋友，认识很多年了，跟她聚聚。” “哦。”许亦微点头，也没再多问。 那姓吴的男士很会热场子，又有心追求许亦微，所以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这边。 唱歌轮了两轮后，他突然塞了只话筒给许亦微。许亦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周围的人欢闹尖叫。 “再来一首。”他说。 音乐已经起，许亦微去看大屏幕，他居然点了首《只对你有感觉》。 光看到这个名字她就头皮发麻，而且屏幕上显示一句歌词。 ——男：无解的眼神，心像海底针。 很明显，是首男女对唱的歌。 许亦微：“......” 就在她为难之际，廖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他从姓吴的那人手里夺过话筒，说道：“这首我也会唱。” 他语气自然，神态天真，仿佛看不见那位吴姓男士的一脸懵逼。 “这人谁啊？” 廖莹在对面兴奋道：“是我弟，啊啊啊啊他唱歌好听！” 许亦微还奇怪廖莹干嘛这么兴奋，结果等廖繁一开口时，她自己也惊了下，一时分不清这是原声还是廖繁的声音。 “无解的眼神，心像海底针 光是猜测我食欲不振 有点烦人也有点迷人......” 许亦微心想，难怪廖莹兴奋，要是她有这么个又帅又会唱歌的弟弟，她肯定也炫耀啊。 廖繁唱完一段，碰了碰许亦微的话筒：“姐姐，到你了。” “啊？” “......” 这不是对她公开处刑吗！ 她是真的五音不全啊！ 但在这样的场合打退堂鼓不是她的风格，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唱下去。所幸这首歌够火，以前在廖莹酒吧也常听见，跟着歌词来也不是问题。 就问题是—— 有珠玉在前，她这歌声真的就是...... 怎么说呢.... 廖繁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的那种。 许亦微仿佛听到了周围人期待的心破碎的声音，一旁的唐欣还捂嘴笑。不过廖繁这个弟弟很捧场，居然还给她打拍子。 一副沉醉在她歌声里的模样。 “......” 许亦微唱两句就不想唱了，这下证明她是真的不会唱歌，这些人应该不会再强迫她。 果然，接下来整首歌都是廖繁一个人唱完的。 廖繁一唱完，全场的那些歌神歌圣都沉默了，在一旁识趣地玩起了游戏。 但有人很欣赏廖繁的歌喉，觉得听不够让他再唱一首。 廖繁反倒问许亦微：“姐姐想听吗？” 许亦微觉得这弟弟又体贴又绅士，回道：“你唱得挺好的，姐姐就当免费听演唱会了。” 廖繁笑，走去点歌台点歌。 许亦微这边继续跟唐欣说话，之前的那个姓吴的男士也凑过来，偶尔插两句。 过了会，音乐响起，现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廖繁坐在点歌台的旋转高凳上，他就这么半倚着点歌台，侧着身缓缓唱。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 唐欣忍不住赞道：“廖莹他弟条件这么好，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人各有志，”许亦微说：“当明星虽然风光无限，但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那种生活。” “也是。” 说着，也不知是不是许亦微的错觉，总觉得廖繁视线在往她这边看。 她转过去。 廖繁依旧坐在那里，包房的光线昏暗，点歌台那里投下一束光，照在他身上，而他的脸却隐藏在光影中看不清。 歌声还在继续。 轻柔、缓慢......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距离，却无法靠近那个人......” 透过如烟如雾的幻彩蓝光，许亦微望着点歌台的那个身影。 这时候她才注意廖繁好像换了个发色，之前看他是暗棕红，现在又换成性感深栗。 灯光下，他发丝近乎根根分明，光线沿着他侧脸的线条落在脖颈上。 他脖颈微微扬起，凸起的喉结让他有种狂放的气息。 就那么侧身坐着唱情歌，显得慵懒且多情。 突然，廖繁朝她这边看了眼，许亦微条件反射地转回头。像被人抓包似的，她居然有点心虚。 要死了！ 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难道真的是到了“三十如狼”的年纪，所以连看这么清秀的弟弟也不纯洁了？ “我想我可能需要找个鸭。”她说。 唐欣正在喝酒，猛地喷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她跟那个姓吴的男士道歉，赶紧抽了几张纸巾给他。 “什么？”她转头问许亦微，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许亦微却认真道：“廖莹说得对，我可能真的需要阴阳调和一下。” 唐欣笑趴在她肩上，过了会问道：“你真想找啊？” 许亦微点头：“有没有介绍？找个干净点的。” “鸭哪有干净的，都那样。” “你试过？” “没有。” 许亦微沉默了会，不干净的她有点接受不了，最后想想，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 廖繁很受欢迎，尤其是在场的女士，他唱完歌被人拉去玩狼人杀。 许亦微不感兴趣，刚好唐欣说想回家了，她干脆送唐欣出门。 唐欣情况特殊，医生建议她健康作息，所以一般这种场合只要她说回去，廖莹和许亦微都会尊重。 送走唐欣，许亦微也懒得去KTV房了，给廖莹打了个电话说在房间休息。 总统套房有三个休息的房间，许亦微找了其中一个，把门锁上，自己躺床上看电视。 今天她没喝多少，这时候也格外地清醒。看了会电视觉得无聊，又拿出手机来看信息。 拉下顶端信息栏时，发现了个验证通知，她点进去看，是廖繁三个小时前发过来的。她之前跟别人聊天搞忘了，这会儿顺手点了个接受。 结果，很快，窗口就弹出条信息。 LF：“姐姐累了？” 许亦微回过去：【你不是在玩游戏吗，怎么还看手机。】 LF：【不玩了，没意思。】 许亦微没想好怎么回，主要是她不习惯微信闲聊，一般都是谈工作。 她退出去，查看其他工作短信，又回了一些内容。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又切换进聊天窗口，正想说她有点困准备休息，就看见上端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就等了会。 大概等了三四分钟，发现廖繁删了输，输了又删，她干脆回过去。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廖繁删除已经打好的几个字，重新编辑过去：【还以为姐姐睡了。】 许亦微：【是有点困了，想休息。】 廖繁默了下，回了个“嗯”过去，然后补充道：【姐姐晚安。】 廖繁已经出了KTV房，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盯着许亦微的微信头像看。 许亦微的头像很简单，就是一张风景照，他点进去放大了看，发现是一片蓝色花海。可能是她以前去旅游的时候拍的，左下角还有两根手指比V的姿势。 廖繁看了会儿，忍不住弯起唇。 想了想，他把微信备注改了下，原本微信名称是“许亦微”，他删掉后，改成“姐姐。” 过了会，觉得不够好，又改成“漂亮姐姐”。 这时，KTV包房的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廖繁抬眼。 是他姐。 廖莹今天玩得很嗨，也喝得有点多，刚玩完一局游戏，打算出来缓口气。 “廖繁你怎么在这？”廖莹瞥了他一眼，坐过来，问道：“你要不要早点回去？” “不回去了。” “你明天不上课吗？” “我明天再回。” “那这里没你的房间啊。” 许亦微还在这，廖繁不想回，他说道：“我回头在楼下开个房间。” “哦，那随便你吧。” 说完，廖莹掏出手机看朋友圈。之前她在朋友圈发了条生日聚会照片，现在很多人点赞，还有很多人留言祝福。 她一一回了个谢谢。 过了会，她抬头，见她弟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 “你干嘛，想说就说。” “姐，我问你个事。”廖繁有点紧张，还有点忐忑。 “说。” “是这样....”廖繁斟酌了下，说道：“我一个朋友，喜欢上他姐的闺蜜，你怎么看这种事？” “什么怎么看，又不是我弟，我瞎操心干嘛。” “......”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廖繁屏住呼吸，问：“我喜欢上你的闺蜜，你会怎么样？” 廖莹斜眼，这一眼斜得廖繁心肝胆颤。 “这怎么回答，”她说：“我又没有男闺蜜。” “？” 廖繁有点懵：“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男的吗？”廖莹说。 提到这事，廖莹有点愧疚，之前只顾谈恋爱，倒是忘了跟她弟谈心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她跟他好好沟通沟通。 廖莹换了个慈祥姐姐的模样，郑重道：“其实我挺尊重同性.恋这种事，可能你怕爸妈担心所以一直憋着没说，但我觉得如果你......” “等等....谁同性.恋？”廖繁这会是真的懵，他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 “昂，难道不是吗？” 廖繁无语了：“谁跟你说我是同性.恋？” “不用谁说啊，这不很明显嘛，你亦微姐还劝我好好安慰你呢。” “......” 第16章 第 16 章 “我他妈是同性.恋？” 廖繁起初懵逼, 懵逼之后就有点恼火了。 这他妈能把自己弟弟理解成同性恋，他都怀疑他姐的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哎哎哎，”廖莹睨他：“你跟谁说话呢？” 意识到自己骂了句脏话, 廖繁缓了缓，冷静地问：“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同性.恋？” “最开始是你亦微姐发现不对劲的。” “......” 廖繁继续忍着火气, 问：“哪里不对劲？” “你想啊, ”廖莹说：“你都二十四了没找女朋友，按你这条件也不是找不到吧, 但你没找，宁愿天天洗床单也不找, 连硅胶女朋友都没要。” “你自己想想，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吗？” 廖莹一根手指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你看你这个态度就很不正常啊, 哪有不想找个朋友解决需求的？” “找女朋友就是为了解决需求？” “虽然不是这个逻辑，但起码有关系吧？”廖莹说：“不说这个，你其他的行为也很可疑。” “哪些？” “比如小时候我问你为什么不跟女生玩, 结果你说女生没意思。” “......” “还有, 上次你亦微姐跟你一起吃饭, 你跟他说你不喜欢女生靠近, 这也很说明问题啊。哪个男生不喜欢女生靠近？” “所以.....”廖繁一言难尽地问：“你俩问都不问我, 就把我打成同性.恋？” 廖莹一噎，自觉理亏, 她小心翼翼问：“你真不是？” “我他妈要是同性恋, 还用得着想方设法追女朋友？” “？？？” 廖莹听见惊天大八卦, 顿时来了精神, 酒也醒了一半。 她赶紧坐过去, 搭着廖繁的肩：“弟, 你刚才说什么, 你在追女生？” “啊！”廖莹高兴：“你终于开窍了啊，跟姐说说，那女生是谁啊，你们学校的？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照片？” 廖繁迟疑了会：“好看，不是我们学校的，就....比我大几岁。” “嗐....”廖莹摆手，她弟不是同性恋她已经很惊喜了，至于年龄她没所谓：“大点也没什么，有没有照片啊，我看看。” “姐你不介意？”廖繁盯着她问。 “我介意什么，你喜欢就好。”说完，她顿了下，想起之前的话，她狐疑道：“你那个朋友.....喜欢姐姐闺蜜的那个.....不会是......” 廖繁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应该不是你吧？”廖莹问。 廖繁在她犀利且嫌弃的目光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慌乱地摇了下头。 “不是你就好。”廖莹说：“我要是你那个朋友的姐姐，我一定弄死他！” “......” . 许亦微也没那么快睡着，她先是躺床上看了点会议资料，此前已经私下跟团队沟通过，因此把会议调到了明天。 过了会，她下床洗漱，把脸上的妆卸掉。这时手机进来条信息，她抬头划拉下信息栏，是条微信好友申请。 点进去一看，上头没备注名字，只说是廖莹的朋友。许亦微想，可能是今晚哪个人通过廖莹认识她的，也就直接通过了。 等洗完脸，许亦微又敷了块面膜才睡。 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好，尽管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狂欢，但许亦微这里基本上没听到什么动静。 只不过，她睡到半夜，被下腹一抽一抽地疼醒。迷迷糊糊感到不妙，果然揭开被子一看，床单上落了片红。 来大姨妈了。 许亦微的大姨妈很不准时，有时候推迟有时候提前，也没个预兆。她起身到物品区去找卫生巾，才打开抽屉，就见一只大蟑螂跳出来，吓得她大跳。 连里头的卫生巾也不敢用了。 她回到床上，用枕头垫在腹部缓解疼痛，然后给廖莹发了个信息。 只想暴富：【睡了吗？】 廖莹还没睡，正在泳池边跟男朋友接吻，听见声音，她瞄了眼手机。 “等等等...”她扒拉开男朋友的脸：“我闺蜜给我发信息了。” 贺骁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大晚上的，你能不能专心陪我？” “就是因为大晚上发信息才要看啊，”廖莹说：“万一有什么事呢。” 她点开微信，回过去：【还没睡，怎么了？】 只想暴富：【我来大姨妈了，你有没有多的睡衣？】 【这么突然？】 【还有卫生巾，酒店的不能用，我刚才看见一只大蟑螂从里头爬出来。】 【五星级酒店都有蟑螂，我明天投诉它。】 【先别管这个，你帮我弄套睡衣过来啊。】 接着，许亦微又补了句：【还有内裤。】 “......” “行，睡衣我一会先拿过去给你。” 退出微信，廖莹沉吟了下，然后给廖繁打电话。 “你睡了没？” “嗯。” “帮我个忙呗。” “知道现在几点吗？”廖繁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慵懒，还有几丝被吵醒的不悦。 “那个....我大姨妈来了，你帮我去买包卫生巾过来。” 廖繁没好气：“你上个星期不是才来，怎么又......” 他突然顿住，想到什么，语气立马缓下来。 “行，我去买，要什么牌子？” 廖莹觉得他弟的脾气莫名其妙，但这时候有求于人，她也没敢多逼逼，说道：“都可以。” “对了....” “什么?” “再帮我买条内裤。” “......” .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买卫生巾还好，但要买内裤，确实有点为难。不过廖莹把这任务交给她弟之后，就不管了，继续跟男朋友腻歪。 廖繁是在快凌晨三点的时候回来的。 他拿着东西匆匆上楼敲门，见有人在客厅打牌，他问：“我姐呢？” “你姐在房间。” 廖繁径直往许亦微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是廖莹开的。 “你怎么才来？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廖繁站在门口，从外头把东西递进去，暗暗瞧许亦微的情况。 姐姐披散头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起来又困又虚弱。 “你买了什么，这么重。”廖莹掂了掂，发现有点重，侧头瞥了眼：“你还买了红糖水？” “嗯。” 她弟还挺贴心，廖莹想。 “大晚上你去哪买这个？” “清林街那边。” “这么远啊，辛苦你了。” 廖莹接过东西就打算关门，但见廖繁杵在那站着不动，她问：“你还有事？” 廖繁收回视线。 廖莹关上门，把东西递给许亦微：“你快去换吧，忍了这么久，估计难受。” 许亦微确实难受，接过东西就进了洗手间。过了会，她在里头问：“怎么还买了内裤？” “昂，我要他买的。” “你弟应该不知道是我吧？” “可能吧，不过我上个星期才来大姨妈，他一般都清楚我的规律。” “......” . 喝了红糖水，许亦微好了很多，算是安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整个套房的人都还在睡时，她就起身去公司了。 这次的会议还算顺利，在她之前的努力下，整个团队勉强算是达成一致意见。但开完会，许亦微打算出差一趟，个别项目需要她亲自去考察。 助理小晴问：“微姐，需要去几天？” “五天，你一会订好机票和酒店，我们下午就走。”她说。 回到办公室，她又给廖莹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通，索性就给廖繁打。 廖繁正在去学校的路上，接到许亦微的电话，很惊讶。 “姐姐要去多久？”他问。 “怎么了，你有事？” “是有点。”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廖繁说：“我们学校下周末举办篮球比赛，想喊你跟我姐来看。” “这样啊，”许亦微说道：“下周末是吗，下周末我应该回来了。” “姐姐到时候有空？” “没空也要抽时间去啊，你打比赛，姐姐去给你加油！”许亦微说。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舒服，廖繁听了不禁扬起唇笑：“那说好了，到时候我让人给姐姐留位置。” “好。” 许亦微把事情跟他交代了下，然后就挂了电话。 中午的时候她吃完饭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这么匆匆地上了飞机。 这期间，许亦微挺忙，有时候忙完回到酒店才有时间看手机信息。 有唐欣给她发的，也有廖莹给她发的，不过这两人大多是在富婆群里艾特她。 只有廖繁，这孩子跟特地定闹钟似的，每天准时准点给他发。早上问候早安，顺便提醒她记得吃早餐，中午问候午安，就提醒她吃午餐，晚上睡觉前会发个晚安，喊她早点睡觉。 许亦微感叹弟弟懂事又体贴之时，她还有点想不通——想不通她什么时候跟廖繁关系这么好了，地位几乎直线超过了廖莹这个亲姐。 为此，她还截屏发给廖莹，炫耀道：【廖繁真是个神仙弟弟。】 廖莹鄙视，暗暗醋了下：【那小子！我就没有过这种待遇！】 她又继续道：【上回让他去买卫生巾，我估计他猜到是你用。】 【怎么说？】 【如果是我用，他才不会跑这么远去买红糖水。】 “......” 许亦微听后，挺想感动，但忆起那条尺寸极其合适的内裤，又心情复杂。 不过这种小事很快就淹没在她忙碌的工作中。 五天时间，几乎白天都出门见客户，晚上才回酒店。直到周三的晚上，她才赶飞机回到商宁。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打了个电话给廖莹。 廖莹在她的酒吧，那边很吵，她说：“今晚客人多，我估计晚点回去，你先回去洗澡休息。” “好。” 想到什么，许亦微问：“你弟不在吧？” “不在，他们宿舍空调修好了，你出差的当天晚上他就搬回去了。” “哦。” 许亦微跟助理辞别，然后打了个的士回去。 但好巧不巧，廖莹家小区大门口在修下水管道，于是她只好拉着行李箱绕道往后门走。 不过后门这边比较僻静，道路两旁都是极高的树木，平时几乎没人走，也就早上会有人来这跑跑步。 她边走边低头看信息，是黄总发过来的，问她工作的事。许亦微语音给他汇报了下大体情况，说明天去公司再找他详谈。 黄总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许亦微呼吸夜间安静的空气，思绪飘散。 悦诚的项目好好跟进，那她在公司的业绩算是稳了，不出什么问题，年底升职的事应该也是稳的。黄总这边已经把她的情况向总部那边报备，接下来就安安静静等消息。 想着想着，许亦微缓缓停下来。 她转头朝后头狐疑地看了眼，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不过她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而且廖莹家这里是高档小区，治安做得很好，经常会有保安在附近巡逻。 她也就没多想，把手机摁灭放进包包后，继续拉着行李箱走。 然而，当拐过巷子口时，突然有人拉了她一下。 “你谁啊！” 许亦微条件反射地拿包包砸过去，把那人砸退了两步。 “许大美女，”那人笑：“是我是我，吴彬。” 许亦微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才想起来这人就是廖莹生日那天晚上，对她献殷勤的那个姓吴的男士。 他应该是喝了点酒，说话时带着点酒气。 许亦微退开两步。 “这么巧啊，我们在这里遇到，”吴彬靠过来：“拉行李箱去哪，我帮你啊。” “不用。” “别这么冷冰冰的啊大美女。” 吴彬这次跟之前见到的不一样，或许之前是他装出来的客套绅士，这会儿在静悄悄的巷子中就原形毕露。 他靠过来时，气息猥琐。 “你想做什么？” 许亦微防备地又退了一步，暗暗打量周围环境，边思索丢下行李箱跑到后门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要能到后门就行，那里有保安。 但这个吴彬人高马大，他故意在她脸上呵了口气，说道：“我之前发你微信你不回，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哪个微信？” 许亦微的微信是用了多年的手机号，这几年下来陆陆续续地加了上千个人，有的还活跃，有的已经躺平，这个吴彬难道以前是认识的？ 就在她疑惑之际，吴彬开口说道：“啧啧，大美女就是健忘，我哥们女朋友生日的时候加的，你忘了？” 许亦微想起来了，廖莹生日那天晚上确实有个人加她，看名字备注得骚里骚气的，她通过之后也就没管。再后来收到信息大体划过一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她也就懒得回。 她默默忍耐了下，问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吴彬又凑近了点，抬手暧昧地撩她头发：“就是想你了。” “吴彬，你喝多了！”许亦微偏过头，暗暗攥拳。 吴彬笑：“我就是喝多了才想你。” “大美女，”他勾着头发，继续道：“陪我去喝一杯？” 他身上的酒气夹杂着烟臭味，一阵一阵地往许亦微的鼻子钻，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她抬手，客客气气地笑着把他推开了点，说道：“行啊，你等一下，我给朋友发个信息晚点回家。” 说完，她迅速挥拳过去，狠狠地砸在吴彬脸上。 吴彬触不及防。 “臭□□！给脸不要脸！” 他转身就追过来，要抓许亦微。 许亦微努力往后门的方向跑，但她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她听见身后吴彬追上来的脚步声，还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想，看来吴彬是还有团伙，今晚估计遭殃了。 后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急如焚之际，身体被人从后面一捞，她就这么天旋地转地炫了两圈，然后被人牢牢抱住。 “姐姐，是我！” 她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 第17章 第 17 章 许亦微看见是廖繁, 她焦急的心顿时松了口气。 后头跟着跑的吴彬也停下来，不远不近地打量两人。 他低骂了声“操”，说道：“原来是弟弟啊。” 廖繁他认得, 廖莹生日那天晚上廖繁唱歌出了不少风头，吴彬对他印象深刻。这会儿见他来了, 也不敢放肆, 打着哈哈道：“误会一场啊，我想请许大美女去吃夜宵, 不知她跑什么跑。” “误会误会，”他摆手：“我这就走。” 廖繁把许亦微扶站好, 低声问：“姐姐没事吧？” 许亦微摇头。 “姐姐在这里等我。” “你要做什么？” 廖繁目光冰冷，唇角压出的声音毫无温度：“我去送送他。” “哎, 不用不用。”吴彬故作客气，赶紧转身。 廖繁三两步跟上去，用力搭着他的肩：“别跟我客气, 这里路不好走, 我送你。” 廖繁个子高, 力气也大, 手搭在吴彬肩上令吴彬暗道不好。他几乎是被廖繁半拖半拽地拉出老远。 快到巷子口时, 廖繁突然把他拉到角落。 许亦微静静地等在原地，听见打架的动静, 她担心廖繁吃亏, 赶紧小跑过去。 结果, 就看见廖繁扯着吴彬, 冲着脸就是狠狠地一拳。 吴彬被打得站都站不稳,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缓了会也猛地朝廖繁挥过去。 廖繁利索地偏过头, 顺手拉住吴彬的手臂来了个过肩摔。 那一摔，天崩地裂，许亦微听得骨头都疼。 吴彬在地上像条虫一样扭动，怎么爬都爬不起来，但嘴里还在骂脏话不肯服输。 廖繁走过去又狠踢了他两脚。 “谁给你的胆子，嗯？”他扯着吴彬衣领：“你他妈活腻了！” 吴彬被踢得五脏六腑移位，半天也说不出句话。 他平时横惯了，也是个狠的，但没想到廖繁比他更狠。不，不是狠，他觉得廖繁他妈的就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你有种今天打死我，”他说：“打死我你拿命来赔。” 廖繁冷笑，拖着吴彬衣领就往墙边撞：“行啊，那就成全你！” 吴彬起初还骂娘，等察觉有温热的东西流到脖颈处，他摸了一把。就着昏暗光线看见手上的暗红时，立马怂了。 廖繁是真的想弄死他！ “廖繁弟弟是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吴彬求饶。 “晚了！”廖繁眸色一沉，他直起身，对着吴彬腹部又是狠狠一脚。 “骚扰我的人，找死！” ？ 许亦微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看他发狠的样子，真怕他打出人命来，她赶紧喊道：“廖繁，算了！” 廖繁缓缓停下。 吴彬真他妈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被打得直接吐出来，像死狗一样缩在墙角。 “弟弟，廖繁弟弟，”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他妈今天喝酒犯浑，您别介啊弟弟。” “廖繁？”许亦微又喊了他一下。 廖繁转过头来，他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冷白的侧颜透出几分狂放。 也不知他低声跟吴彬说了什么，吴彬频频点头。 最后，廖繁撂下他走出来。 廖繁整理了下衣服，可能还整理了下发型，反正许亦微见他走出来时，路灯一照，又恢复了之前乖巧斯文的模样。 他露出个笑来：“姐姐，我送你回家。” 许亦微愣了下，“哦。” .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那里？”回到廖繁家里，许亦微问道。 廖繁把她行李箱放在玄关旁边，又蹲下去取她的拖鞋。 “我自己来。”许亦微制止他。 “别动！” 廖繁握着她的脚踝，刚才走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许亦微走路不对劲，但她强忍着不肯让他背。 他脱下她的高跟鞋，随意说道：“我有份学习资料落家里，回来拿。” 其实不是，他是听他姐说许亦微下飞机了，他就赶回来的。 他已经很多天没见她。 他想她！ 许亦微“哦”了声，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替他穿上拖鞋。 换上拖鞋后，她舒服地叹了口气，仿佛捡回一条命似的。 “姐姐崴脚了怎么不说？”廖繁直起身，扶她到沙发坐下。 “也没多严重，可能明天就好了。”许亦微道。 廖繁没说话，他径直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些药过来。 许亦微刚好进来个工作电话，正瘫坐在沙发上听，看见廖繁半蹲在她面前，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她赶紧缩脚。 “别别别，”她捂住话筒，低声道：“一会我自己来。” 廖繁没理，扯过她脚踝，脱下拖鞋就给她敷了块冰帕子。 听见许亦微舒服地叹了一声，他勾唇笑。 过了会，他又在她脚踝处喷了点药，然后轻轻揉搓。 许亦微边打电话，边心情复杂。 他手掌贴在自己的皮肤上，感觉很怪异。她强忍了会儿，听电话的心思紊乱，索性直接挂了。 “我自己来。”她弯下腰。 “姐姐会？” “怎么不会？这很简单啊。” 廖繁让开了点，盯着她，示意她自己揉。 许亦微抹了点油，跟涂润肤乳似的，先在掌心焐热乎，然后再抹上去。 廖繁看她揉了会，说道：“你这样的方法，估计到下个月都不会好。” “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刚才只是舒筋络活血。” “？” “接下来需要用点力，”廖繁继续扯过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力揉上去。 顿时揉得许亦微嗷嗷叫。 “不这么用力，药油起不到作用。”廖繁笑得像个坏孩子：“这我有经验，保准过两天你就好了。” 许亦微被他揉得半死不活，眼泪都要出来了。 心想，弟弟不仅强势，霸道起来的时候也挺霸道。 “你今天打了吴彬，回头要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 “他伤那么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许亦微说：“万一他倒打一耙告你，你还在读研，学校给你处分就不好了。” “他告不了。” “？” “那里是死角，没有监控。” “......” “你一开始拉他过去，就知道那里没监控？” “没有，”廖繁解释说：“我算出来的。” “......” 听了这话，许亦微松了口气，那个吴彬也算是活该。 “今天谢谢你啊，”许亦微说：“我欠了你个大人情，唉，你这里怎么也受伤了？” 廖繁昂起脸，许亦微才发现他眼角有块伤痕。 “别动，我看看。” 许亦微倾身过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这才发现，额头左边也有伤，青了一片。 她指尖轻轻压了压：“疼不疼？” 廖繁盯着她，喉结有力地滑动了下，摇头。 “两次。”他说。 “什么？” “姐姐欠了两次。” 许亦微怔了怔，默默回忆。 “上次慈善晚会结束后，”廖繁提醒：“姐姐说答应我个愿望。” “哦，想起来了。”许亦微笑：“是有这么回事，那你想到要什么东西了吗？” 廖繁直直地盯着她。 搞得许亦微都有点紧张。 他突然说；“姐姐，我不是同性.恋。” “？” “我喜欢女人。” 许亦微咽了咽喉咙，总觉得这个气氛很不对劲。 “而且....”廖繁继续盯着她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是吗....”许亦微莫名心里一慌，干巴巴地开口：“那挺好的啊。” 她装作找手机，别过视线，然后重新坐回沙发上。 . 没过多久，廖莹也回来了，她听廖繁说起吴彬跟踪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打电话去质问她男朋友。 “你他妈交的都是什么垃圾？” “第一次在酒吧的时候就有个人骚扰我闺蜜，我顾你面子没跟你说，这回你又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我生日会。” “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道歉？我要的只是道歉？他这是跟踪尾随，是犯罪懂吗？” “我弟打他是他活该，要是我，我也要往死里打！” “别想了，我不要道歉，我要他牢底坐穿！” “你他妈要我给你面子，你给我面子了吗？骚扰的是我闺蜜不是别人！” “这事没得谈！他必须坐牢！” “我怕什么，我家开律师所，我要他坐几年就坐几年！” “......” 许亦微往阳台上看了眼，廖莹在那边放狠话。 她对廖繁说：“你去劝下她，喊她冷静点。” 如果换做不认识的，许亦微也会把那人送局子，但中间夹着廖莹和她男朋友，许亦微也不好让她为难。 况且，吴彬这次被打得不轻，她也解气了。 廖繁没动，安静坐在沙发对面，不停滑动着手机屏幕，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廖莹那边继续骂。 “你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人，我都怀疑你人品了。” “贺骁你他妈混蛋！”廖莹带了点哭音。 “要分手是吧？分就分，谁犹豫谁是狗！” “你要我尊重你，你尊重过我吗？许亦微是我闺蜜，你......” 这时，廖繁突然起身走过去，夺过电话冲着那边吼了句“滚”，就把电话挂了。 廖莹站在阳台呆了会，然后进来坐在许亦微旁边，沉默。 许亦微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这都什么事啊。 . 当晚，大家情绪都不怎么好，廖莹跟贺骁闹到要分手的地步，许亦微反而觉得愧疚。 “算了，”她说：“这事明天再说。” 但过了第二天，许亦微继续忙工作，期间她收到吴彬发来的道歉信息，长长的一大段，她看都懒得看，直接把他拉黑了。 这事她也没跟唐欣说，怕唐欣担忧。 整理好思绪，她继续投入进工作中。 只不过，之前廖繁在巷子里说的那句话偶尔会浮现在脑海。 她想，她可能真的听错了，也许廖繁说的不是那句话，又或许廖繁说的那句话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过了两天，周五的时候，廖莹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吴彬被抓起来了。 许亦微问：“你报警了？” 廖莹：“我弟报的，第二天他去调了监控，这事估计不会善了。” “什么意思？” “我弟还去了趟律师所，应该是想起诉吴彬。”廖莹说：“刚才贺骁还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空。” “他想给吴彬求情？”许亦微问。 “我帮你拒绝了，”廖莹说：“吴彬跟他一个公司的，在他们公司是高管，如果出了官司，他工作肯定不保。” 不仅不保，吴彬的名声也臭了，恐怕在商宁都要混不下去。 许亦微默了下，问：“你跟贺骁真分了？” “分了，他妈的我又不是找不到男朋友，天底下男人多得是。” “你舍得吗？”许亦微说：“要不这样，你帮我约下贺骁，我跟他谈。” “不了，这样显得我求他似的，你别乱来啊。”廖莹说：“再说了，我弟平时看着是那样，如果他要真下定决心做什么事，我们是劝不了的。” 廖莹继续道：“其实我还挺纳闷，他居然比我俩都还要气愤。” 挂了电话，许亦微心情有点沉重。 廖莹很喜欢贺骁她清楚，因为这事闹成这样，还挺愧疚的。 . 周末是廖繁他们学校的篮球比赛，之前廖繁跟她说过这事，许亦微也答应去参加。不过到了周六这天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原因无他。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想，但又不敢确定。 除了那天晚上在巷子里廖繁说的那句奇奇怪怪的话之外，他近日的朋友圈也很奇怪。 总是发一些暧昧撩人的话，甚至还有他健身时的自拍照，配的文字有点......怎么说呢，就酸掉牙的那种青春矫情文学。 什么“我在想你，你在做什么？” 还有“今天很热，可能是因为你住在我心里。” 再有就是配一张落日的写意图片，图片上写了几个字“很幸运，遇见了你。” 每次许亦微划到他朋友圈，都心惊胆战，看一眼都觉得鸡皮疙瘩满地。 她想，可能是这个小屁孩第一次喜欢人，所以显得挺“小学鸡”。 廖莹来她公司楼下等她的时候，她还在犹豫迟疑。 “要不....你跟唐欣去吧？” “这怎么行？我弟这次的比赛挺重要的，这是他在学校最后一次比赛了，嘱咐我们一定要去。” “而且他也说了，你之前不是答应说去的嘛，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许亦微老脸一红，她这人向来注重信用，面对廖莹一连串发问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我这边工作上还有点急事，走不开。”许亦微硬着头皮说。 “你哪天不忙工作？”廖莹已经开车等在楼下：“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我弟他们导师吧？正好今天过去见见啊。再说了，你也放松放松，别真把自己当个工作狂魔。” “你快点啊，唐欣已经下来了，我看见她了。” 挂了电话，许亦微坐在办公室头疼，她现在见到廖繁就觉得别扭，不大敢去。 然而廖莹才给她打完电话，廖繁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LF：【姐姐，你们到了吗？】 还配了张图片，是一张人山人海的现场照。 LF：【位置我已经让人占好了，你们来直接联系这个电话，他是我室友陆延，13530******。】 许亦微纠结了会，深呼吸口气，敲字回过去。 【好。】 她收拾包包下楼。 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从许亦微的公司去A大需要半个小时。 车上，许亦微跟廖莹闲聊时，问道：“你弟最近有点奇怪你觉不觉得？” “奇怪？”廖莹正在开车，目视前方：“哪里奇怪？” “你弟是不是谈恋爱了？” “哎，”唐欣也来了点兴趣：“你弟有女朋友了？” 廖莹有点懵：“不知道啊，不过前阵子他跟我说他有喜欢的女生，正在追。” “那就难怪了。”许亦微嘀咕。 “难怪什么？” “你弟发的朋友圈你没看吗？” 廖莹说：“他朋友圈有什么好看的，一年到头也没几条。” “没几条？”许亦微愣了下，问：“这两天的你没看见吗？” “没啊，”前面是红绿灯，廖莹停下来，狐疑地打开手机：“难道他屏蔽我了？” 很快，她又说道：“也没屏蔽啊，过年发的朋友圈都还在呢。” 过年...... 许亦微内心翻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弟发的什么啊？”廖莹问。 “没，我也忘了。”许亦微有点慌乱，说道：“可能他删了吧，所以你没看见。” 也不知道是车内空调开高了还是怎么的，许亦微突然觉得热，她从后座冰箱里取了瓶水出来，拧开盖喝。 前头，廖莹又说道：“回头我问问他追到没有，不过他之前说那女生年纪比他大，估计不好......” 她话没说完，后座的许亦微一口水呛得昏天暗地。 “怎么了？”廖莹和唐欣转过头来。 第18章 第 18 章 “怎么了？”廖莹和唐欣转过头来。 “没事。”许亦微扶着座位, 摆手：“不小心呛了。” “喝口水都能呛，你心思不定啊。”唐欣笑她。 “嗯嗯，”许亦微承认：“想工作上的事。” “别想了, ”廖莹说：“我说说今天下午的计划。” “等会到了A大我们先看比赛，比赛结束我引荐你认识那个导师, 反正你先认识嘛, 就当交个朋友，大学老师一般都挺好相处的。那导师我之前见过, 人还挺幽默。” “如果我弟他们队赢了，我们就跟着去庆功宴。” “还有庆功宴？”许亦微头疼。 “对啊, 他们都订好酒店了，肯定能赢。” 廖莹继续道：“吃完饭, 他们估计要去唱歌，不过到时候我们就不跟着去了，我们回我的酒吧怎么样？” 廖莹侧头又去问唐欣：“这么安排, 你时间没问题吧？” 唐欣不太爱接触陌生人, 她迟疑道：“没是没问题, 就是你弟他们的庆功宴我们去参加不合适吧？” “嗐,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们球队那几个队员我都见过，都挺热情。” “对了, ”她突然不正经地挑了下眉：“也都是很帅的小鲜肉哦, 可以试试。” “你这么.....饥不择食, 你弟知道吗？”唐欣嫌弃地问。 “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啊, 再说了, 我是为你们考虑, 又不是我。” “......” “......” . 到了A大, 廖莹给她弟的室友陆延打电话。很快，陆延就出来门口接她们。 这次比赛在A大体育馆举行，而A大的体育馆在整个商宁市排得上前三，许亦微和廖莹她们进去，人潮扑面而来。 三层楼高的看台上几乎坐满了人。 陆延边引她们去座位，边说道：“我们A大球队虽然是学校里面的，但跟专业球队没什么差别，比赛很有看头，今天来这的人一部分是两个学校的学生，一部分也跟你们一样是社会人士。” 许亦微点头。 “因为廖繁是队长，我们法学专业的基本上都来了。”他指了指地方：“那一片坐着的都是。” 许亦微也顺着看了眼，就听廖莹说道：“你们法学专业女生怎么这么少？清一色男生啊。” 陆延笑：“是啊，所以单身狗也很多。” 几人到了位置后坐下，陆延弯腰从地上的塑料袋子里掏出几瓶水递给她们，说：“你们先坐，比赛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我出去一趟。” “好，谢谢你啊。”廖莹说。 陆延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唐欣悄悄说：“你弟的室友人挺好的。” 完了又补充句：“也挺帅的啊。” “怎么，你看上了？”廖莹拧开瓶盖喝水。 唐欣白她一眼：“我看上人家也不一定看上我啊，你没见那小伙子看见你就脸红？” “谁见我不脸红？”廖莹不要脸地说：“我今天这么漂亮，看到没.....” 她昂起下巴，嘟了下唇：“新口红，斩男色。” 许亦微笑，说道：“你是真打算跟贺骁分手，还是打算找个新欢来气他？” “唉别提他，”廖莹抬手打住：“我现在不想听他的名字。” 许亦微莞尔，不经意转头瞧见廖繁穿过人群往她们这边走来，她顿时警铃大作。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她赶紧起身，离开座位时瞥见廖繁那边动作停了下。 许亦微脚步不停，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怂。 不过她是真怕廖繁做出什么举动来，让她在廖莹面前老脸没处搁，毕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陷入爱情里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许亦微在洗手间磨磨蹭蹭，等比赛差不多快开始时，她才回座位。 “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廖莹说，然后递了瓶饮料过来：“我弟给你的，说你喜欢喝这个。” 许亦微视线落在那瓶水蜜桃饮料上，上头还有个粉红卡通人物头像。 她头皮发麻。 “你弟过来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就打个招呼啊。” “哦。” 这时，现场热身音乐响起，看台上渐渐安静下来，许亦微转头朝球场上看去。 A大的球服是白色，篮球队员们几乎个个都人高马大，但廖繁站在其中仍是很显眼。 一来他长得帅，二来，脱去外套后，坎肩的球服露出他结实的手臂，上头的肌肉鼓起，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气息，令许多女生看了都想尖叫。 许亦微周围就是，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讨论。 “那个是A大的学生？” “听说是研究生。” “好帅啊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道，不过他刚才朝这边来过，那几个女的应该是他姐姐吧。” 她们边说边朝许亦微这边看，搞得许亦微心里也忍不住自豪。 她总算理解廖莹有这么个弟弟是什么感受了，带到哪都倍有面子。 突然，廖繁转头朝她们这边望了眼，许亦微触不及防跟他对上视线。她下意识地想别开，但才动作又马上镇定下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跟廖莹一样挥了挥手，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廖繁笑了。 他这一勾唇，带着无数蛊惑，立马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唐欣都震惊了，问廖莹：“你弟怎么搞得跟明星一样？” 这时早已回来的陆延坐在一旁解释道：“欣姐你不知道，廖繁在我们学校就是个名人，我们作为室友都跟着占了少光。” “什么光？” “什么光都有，反正平时零食不断。” 唐欣无声地说了句“牛逼。” 廖莹很骄傲，还不停挥手：“我弟这人吧，就这时候看才顺眼，那要换平时，烦起来我都想踹死他。” “......” “......” “......” 陆延呵呵笑，看见许亦微拿着瓶水蜜桃汽水没喝，主动说道：“亦微姐，要不要我帮你开？” “哦，不用，我暂时不渴。” 许亦微都不敢喝，总觉得，喝了这饮料，就跟接受廖繁这个人似的，心里别扭得很。 . 接下来，比赛开始。 A大的球队很厉害，隔壁H大的也毫不逊色，整个上半场下来居然打了个平手。 气氛一度紧张，不过显然大部分的球迷都看好A大，每进一个球就引来阵欢呼。 许亦微不知不觉也沉浸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目光不自觉地跟着那个白色身影。 所幸廖繁很争气，在下半场最后十分钟，连续进了两个三分球，将气氛推到了全场最高潮。 H大落后八分，越到后面气势越萎靡，这场比赛胜负几乎毫无悬念。 最后，A大赢时，廖莹兴奋地站起来，挥舞双臂，对着底下球场就大喊：“廖繁我爱你！” 她嗓门挺大，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许亦微和唐欣捂着脸，装不认识她。 结果，有廖莹这么一开头，旁边有几个大胆的女生也跟着喊：“廖繁我爱你！” 渐渐地，喊的人多起来，其中居然还听到一个男的中气十足地吼：“廖繁我也爱你！” 顿时，现场哈哈大笑。 . 廖繁对其他声音自动屏蔽，他跟队友们说完话之后，就转头看许亦微，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一眼就找到了她。 姐姐对上他的视线时，愣了下，而后别过头故作镇定地跟旁人说话。 她是害羞吗？ 姐姐真是太可爱了！ 廖繁不禁扬起唇，就这么静静地看了片刻，惹得那一片坐着的女生都脸红心跳。 “他不会是在看我吧？” “你想多了。” “那她一脸深情地看这边是怎么回事？” 连廖莹也探头探脑：“我弟在看谁啊？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来了？” “是谁啊？”她视线疑惑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然后就转头去问陆延：“你知道我弟喜欢的人是谁吗？” 陆延差点都要呛到口水。 缓了下，陆延说：“莹姐，回头你直接问廖繁吧，我也不清楚。” 他确实不清楚，只知道廖繁喜欢的是他姐的闺蜜，但他不确定是许亦微还是唐欣。 “比赛结束了，”他起身说：“我们先出去等吧，廖繁他们等下就出来。” . 廖繁见许亦微起身离开座位，他也收拾东西。 “兄弟，”何晟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然后往上举：“你今天牛逼啊，两个三分球定胜负。” 何晟举了两下，放他下来，问：“晚上庆功宴妥妥的了，你等下要不要跟我们一块过去？” “不用，我姐她们来了。” “我艹，”何晟说：“那个漂亮姐姐是不是也来了？” “难怪你今天这么骚包，打球都还要喷香水。” “很明显吗？” “明不明显你自己不会闻？”何晟说：“我之前跑你后头总是一阵香风，恶心死我了好嘛。” 廖繁懒得理他，把包往肩上一挎：“走了。” “晚上记得来啊，”何晟在后头说：“对了，带你那个漂亮姐姐也过来。” . 许亦微和廖莹她们在体育馆门口的喷泉旁边等，陆延在旁边打电话。 “我们在喷泉这里，你好了就直接过来。” “亦微姐？亦微姐也在，还没走，你快点啊。” 打完电话，陆延看了眼许亦微，基本确定廖繁喜欢的是谁了。 廖莹问：“我弟现在过来吗？” “嗯，不过他等下要回宿舍洗澡。” “你们庆功宴几点？” “七点钟，还早，我先带姐姐你们参观下我们学校。” 过了会，廖繁出来了，他肩上挎着个背包，帅气逼人地出现在喷泉旁边。 他跟廖莹打了招呼，又跟唐欣也打了招呼，最后才乖乖地对许亦微喊了声：“姐姐。” 喊得许亦微心肝胆颤，生怕廖莹瞧出什么。 “你等下回宿舍？”陆延问他。 “嗯，我换身衣服。”他转头问许亦微：“姐姐开车了吗？” 廖繁一出来，几乎时不时盯着许亦微看，目光里的东西毫不掩饰。他越是这样，搞得许亦微越是怂得很。 这会儿，许亦微不大敢正面看他，说道：“我没开车，你姐开了。” 廖繁点头，对廖莹说道：“你开车送我回寝室一趟。” “什么啊，你骑车过去不就好了，你室友说要带我们参观学校呢。” “......”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那你骑车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 利用完弟弟名利双收后，廖莹翻脸不认人。她问：“你挤这点时间做什么，是不是要去约会？” 廖繁一堵，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许亦微，说道：“算了，你们参观吧，把车钥匙给我。” “这还差不多。”廖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给他。 结果，廖繁把钥匙递给许亦微。 “姐姐帮我开车吧，我今天手有点不方便。” 陆延惊讶：“你手受伤了？” 廖繁默了下，点头。 许亦微也看过去，不过他带着护腕看不出什么。 廖莹心里内疚了几秒，商量道：“这样吧，让陆延送你去怎么样？我跟你亦微姐还有事。” “什么事？” “去见见你们那个导师啊。”说着她掏出手机准备联系。 廖繁深呼吸，说道：“不用去见了，导师没空。” “你怎么知道他没空？” “他上周相亲了个对象。” “......” “行吧，”廖莹转头跟许亦微说：“要不亦微你送我弟去寝室换衣服，回头再来接我们。” “......” 许亦微棘手得很，转头见廖繁期待地望着自己，更觉得棘手。 “姐姐？”廖繁把车钥匙递过来。 她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接过来。 . 体育馆在北校区，而廖繁的宿舍在南校区，其实也不算远，开车大概就十几分钟。 但短短的十几分钟，许亦微觉得很漫长。 在车上她都不知道跟廖繁说什么，起初是一板一眼地问廖繁的学校现状，问完现状又问篮球的事，原本还想扯点其他话题缓解心中尴尬，结果一转眼看见廖繁温柔含笑的样子，她的镇定装不下去了。 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真的太可怕。 二十多岁才情窦初开的男人，更是可怕得无以复加。 光是这么无声的傻笑，就令你方寸大乱。 要死了！ 许亦微投降！ 她赶紧打开音乐，想缓解下车里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结果她忘了廖莹是个恋爱脑，车上的歌也是带着粉红泡泡的。 “sorry 情歌要怎么写我不会 是不是应该慢慢体会 才能写出诗的美......” 音乐一出来，气氛简直烘托到了极点。 许亦微不动声色地调了个新闻广播频道。 这时，廖繁突然开口：“姐姐？” 许亦微吓得手抖：“怎么了？” “走错路了。” “......” 她赶紧打方向盘掉头，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唾弃自己——都三十的人了，居然还被个小屁孩压制。 深呼吸了下，许亦微努力把廖繁想象成是自己的客户，如此做了番思想工作，她才让自己自在起来。 这时，也总算到了廖繁的寝室。 廖繁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他出来的那一刻，简直亮瞎许亦微的双眼。 也不是说他穿得花里胡哨，而是他那一身行头——Burberry的T恤，Gui的裤子，还有几十万的劳力士手表。 “你手表挺好看啊。”许亦微说：“以前没见你戴过。” 廖繁说：“我去年生日我爸妈送的，觉得太高调所以没戴。” 许亦微心想，那今天怎么就不嫌高调了？ 但她自己心里有答案，也就没问出来。 这么简单地闲聊了会，许亦微把车开到A大北校区，接了廖莹和唐欣，她才开始放松下来。 廖繁和陆延没跟她们一起，而是单独打了个车过去酒店。 等到酒店的时候，廖繁见他姐和唐欣下车了，而许亦微迟迟没见人影。 他问：“亦微姐呢？” . 许亦微太怂，半路逃跑了。 她在车上接了个工作电话，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但她表现得特别急，于是让廖莹把她放路边，她自己打个车跑回了公司。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她一头倒在沙发上，像捡回一条命似的。 心有余悸的同时，许亦微也很有罪恶感。 她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跟弟弟走太近了，以至于这么纯洁的弟弟对她产生错误的感情。 . 酒店里，廖繁盯着手机沉默，想给许亦微发信息，但编辑了一会又删掉。 她跑什么？ 胆小鬼！ “廖繁，你自己坐这干什么？”何晟过来喊他：“林娅静她们来了，你过来说说话啊。” 廖繁不耐烦：“我有事。” “行吧。” 何晟回到座位。 林娅静是跟着程浩他们来的，见廖繁的姐姐也在，顿时热络地过来聊天。 “莹姐，天啊你保养得太好了吧，不是何晟介绍，我都还以为你是我们校友呢。” “我哪有那么年轻。” “有，看起来比我还小呢，姐姐好漂亮啊。” “你跟我弟也认识？”廖莹问。 “认识啊，不止认识，我姑父跟廖伯父还是好朋友。” 有了这么层关系，两人整个过程中聊得还挺愉快，最后林娅静加了廖莹的微信。 而廖繁这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LF：【姐姐怎么回去了？】 他等了很久，都没回信，之后廖莹喊他过去吃饭，他才关上手机。 而许亦微这边，对着这条信息，心绪不宁。 . 在酒店吃过饭后，球队的人转移阵线去私人会所，廖莹原本打算不去的，但林娅静热情喊她一起，所以就跟着去了。 不过唐欣觉得跟一群小朋友们唱歌喝酒实在无聊，没过多久就打算离开。 她准备走，廖莹自己也不想待，两人提出告辞。 而廖繁一晚上都没什么兴致，干脆也跟着她们离开了。 廖莹原本想把廖繁送回学校，但廖繁说明天周末没什么事，想回家一趟。 廖莹奇怪地问：“你回家也没什么事啊。” “没事不能回家了？” “不是，我就觉得奇怪，你最近这么勤快地回家做什么。” 廖繁不说话了。 当两人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廖莹蹬了高跟鞋就喊饿，问她弟：“你想不想吃夜宵？” “......你在酒店没吃饱？” “你觉得我能吃饱？我今天穿紧身衣，吃多了肚子露出来多丑啊。”廖莹理直气壮：“再说了，你们同学都在拼酒，我怎么好意思埋头干饭。” “......” “你帮我叫个外卖，快点。” 廖繁已经上楼，他在楼梯口说：“你自己叫。” “我手机没电了。 “没电你不会充？” “我要饿死了。” “......” 廖繁无语了片刻，转头打量许亦微的房门，房间里灯是亮的，她应知道自己回来了，但她却没出门。 想了想，他重新下楼，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了点食物出来。 “你也别叫了，把家里的这些吃光，免得浪费。” 廖莹瞧了眼那些冻成一团的虾，和僵硬直挺挺的一条鱼，说道：“这都两个星期了吧，都不新鲜了，能吃吗？” 廖繁头也不回：“能，解冻就能吃。” “......” . 廖繁做好夜宵后，廖莹正好洗完澡，顺便喊许亦微一起下楼吃。 许亦微已经吃过晚饭，她没什么胃口，不过一直这么躲在房间里也不是回事。她跟廖莹下楼，也不敢往厨房看。 但她知道廖繁就在厨房看她。 她坐在廖莹对面，拿着杯可乐，问今晚过得怎么样。 廖莹边吃边说了几件趣事，最后道：“你不在可惜了，廖繁的同学们都说想见你呢。” “见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廖繁之前跟他们说过你？”她转头去问廖繁：“你是不是说你亦微姐也会去？” 廖繁在洗东西，“嗯”了声。 “哦。”许亦微喝了口可乐，思忖了会，把今天晚上做的那个决说出来。 “是这样，今早装修那边的人给我打电话，说厨房已经搞好了，我随时可以搬回去住。” “你要搬走了？”廖莹停下。 闻言，廖繁动作也停下来。 许亦微道：“我麻烦你这么久，想早点搬回去。” 廖莹夜宵也不吃了，仔细打量她。 “怎么了？”许亦微摸了下脸。 “你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 “你以前跟我从不说麻烦两个字，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起来了？” “说！”她眉毛一竖：“是不是背着我跟其他女人好了？” 许亦微心虚了下，她没有背着她跟其他女人好，但背着她把她弟勾走了算不算？ 其实许亦微也很纳闷，怎么廖繁就偏偏...... 她们俩差这么大，她平时都把他当弟弟来看的，莫名其妙就发展成这个形势。 许亦微一晚上认真分析了下情况，大概总结出几点。 一、廖繁对她可能也不是喜欢，而是因为他没谈过恋爱，对于家里突然来了个异性，难免会受吸引。 二、廖繁已经二十四岁，鉴于他之前经常洗床单的情况，许亦微觉得他大概是萌发了对异性身体的好奇，而恰巧自己跟他走得近，所以就产生了这种感情误会。 三、还有就是许亦微自己，她暗自检讨，可能是平时自己跟廖繁说话或是相处时，没掌握好分寸，无意中某个行为让他理解错了。 总之，三条规整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搬出廖莹家，等时间久了，廖繁估计心思也淡了。 “但你之前不是还说要等甲醛干净吗？”廖莹说。 “不用等，就一个厨房而已，喊专业的来除甲醛就行。” “哦，”廖莹点头：“什么时候搬？” “明天吧，”许亦微喝完可乐，放下瓶子：“明天正好有空。” 廖莹听了，转头朝厨房那边问：“廖繁，你明天有事吗？” 廖繁默默听一耳朵，心情闷闷的。他转身靠在流理台上：“什么事？” “你亦微姐明天搬回去，到时候帮她搬行李。” 说完，廖莹还忍不住吐槽：“说起来，你亦微姐真惨，连个扛箱子的男朋友都没有。” “......” 许亦微说：“不用，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搬就可以。” “很多啊，你这段时间不是又买了点东西，让我弟帮你拿就是，反正他闲着没事干。” “......” 许亦微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厨房那边，廖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 第二天，许亦微上午就搬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在星辰国际公寓这里买了套独居室，四十五平米的小复式，一楼是厨房客厅，二楼两间卧室。 目前来说，她一个人住还是挺舒服的，房子装修得很简单温馨，桃木地板桃木家具，从餐桌到沙发以及墙壁的挂画，都是木质感，比较中式的装修风格。 廖莹上午睡美容觉，她没来送许亦微，就廖繁来了。 在自己的地盘许亦微自在许多，见他搬好东西后盯着墙壁上的一幅画看，她走过去递了杯水给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鸟？” 廖繁点头：“欧洲白鹤。” “这是一种天生背负使命的鸟。”他继续道：“一生飞行几十万公里，只为奔赴一场命中注定的约会。” “姐姐知道是什么约会吗？”廖繁转身看她。 许亦微顿了顿，握着玻璃杯，笑道：“不知道。” “姐姐喜欢这幅画？” “没有，客户送的。” 自从得知廖繁喜欢的是自己，许亦微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廖繁了。两人现在处于窗户纸要破不破的状态，她真怕廖繁接下来说什么话，把最后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也捅破。 见他喝完水，许亦微赶紧说道：“你还续杯吗？” “什么？” “哦，是这样，我现在得赶回公司一趟，有点急事处理。” 廖繁沉默了片刻，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点头道：“行，我先回去了。” . . 接下来的时间，许亦微疯狂投入工作中，连廖莹的酒吧都很少去了，唐欣问她为什么，她说忙。 不过确实是忙，钟总的电影项目已进入筹备阶段，他跟许亦微约了时间，让她有空见见几个投资商。 因此，周四开完会后，她就带着助理出门了。 不过这次跟她同行的还有童敏舒。 童敏舒跟她共同负责这个项目，碍于公司形象，两人对外见客户时还得表现一团和气。 上车后，童敏舒坐副驾驶，许亦微在后座，两人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 许亦微是没工夫跟她打，她忙着跟助理说工作的事。 “微姐，这是海靖那边项目的投资价值分析报告，我昨晚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许亦微接过来看了下：“数据很全面，辛苦了。” “微姐，还有这个，南亚湾别墅项目投资的数据分析，我也整理好了。” “嗯。” “对了，微姐，你今早上问我要的那份市场风险分析资料，我......” 她话还没说完，副驾驶的童敏舒就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哟哟！许经理真是个大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炫耀呢。” 许亦微手上有很多项目，这也是她业绩一直保持在市场部第一的原因。童敏舒可能不清楚，许亦微平时真就这么忙，连吃饭都是在看各种数据分析和方案。 但童敏舒这么呛声出来，就有点微妙。这是公司的接待车，七座的豪华奔驰，除了她们俩，还有其他同事也在。 想了想，许亦微让小晴把资料都收好，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谢谢童经理关心，我这人呢，忙习惯了，有时候忘了场合，别介意啊。” 言下之意，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很忙，你嫉妒也好羡慕也好，憋着吧。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昇辉市场部，许亦微跟童敏舒的交锋已经见怪不怪了，随着职位竞争白热化，两人正面互刚的情况最近也频繁出现。 小晴还好，见多了许亦微的攻击力不觉得什么，而新来的同事笑了会，左看看右看看，大家都安安静静闭嘴，她也不敢笑了。 车内顿时陷入一阵窒息的沉默中。 副驾驶的童敏舒脸色不好看，但也清楚她在许亦微面前讨不着好，接下来的一路都没再说话。 许亦微没把这事放心上，她在想等会见投资商的事，过了会，她手机连续响了下，打断她思绪。 她从包包掏出手机，拉下信息栏，就看见廖繁又发了几条信息进来。 许亦微头疼得很。 想了想，她点进去。 昨晚，20：14分 LF：【姐姐还在忙吗？】 早上，6：45分 LF：【欠我的愿望什么时候还？】 早上，10:22分 LF：【为什么又没回信息？】 距上次搬家到现在两人差不多半个月没见了，这期间他发了很多信息过来，一句比一句露骨，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 许亦微都没回，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廖繁的焦灼与狂躁。 原本以为离廖繁远一点后，他能够清醒过来，没想到，廖繁反而连遮掩都不想遮掩了。 “微姐？”这时，小晴提醒她：“到了。” 许亦微退出微信，关掉手机，下车。 等见到钟总和投资商后，许亦微和童敏舒默契地敛了身上的气息，跟亲密无间的姐妹似的，相处融洽。 客户夸两人漂亮能干，许亦微还笑呵呵地开玩笑：“这话我不敢领，让童经理来，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漂亮能干。” “许经理太谦虚了，谁都知道你才是昇辉市场部的门面担当。” 两人相携进了会议室，跟在后头的新同事一脸懵逼。 小晴拍了拍她肩膀：“这是常态，你要习惯！” “......” . 谈完工作，许亦微又跟投资商一起吃饭，席间还愉快地喝了点酒。 饭局结束，一行人送投资商出门，最后，还剩下几个同事和许亦微跟童敏舒。 一旁的钟总有点尴尬，客气地说了句有空请许亦微吃饭，许亦微点头说好，然后就把地方腾出来给童敏舒和钟总“叙旧”了。 “微姐，现在回公司吗？”助理小晴问。 “嗯，”许亦微喝得有点头晕，想回公司休息一下，说道：“晚点你把之前整理的资料都给我，我明天开会用。” 两人走出包房，但才拐过走廊脚步就顿住。 原因无他，走廊对面，廖繁也刚跟两个男人从包房出来。 廖繁看见她了，跟那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朝她走来。 许亦微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在这跟他遇上。她现在看见廖繁一步步走过来，就心跳如雷。 “亦微姐，怎么了？”小晴问。 许亦微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眼前景象一乱，手腕被人攥住，然后不管不顾地把她拉进旁边的包房。 下一刻，廖繁把她抵在门上。 “姐姐躲什么？” 第19章 第 19 章 “姐姐躲什么？” 廖繁把许亦微抵在门上, 双手撑在她两侧。他个子高，这么低头问的时候，侵略感十足。 助理小晴在外头拍门：“微姐？微姐？” “先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助理就要喊人来了。”许亦微说。 廖繁盯着她, 笑得坏且霸道：“好, 你先打发她。” 他退开，许亦微转身开了条门缝, 对助理说道：“没事，是我朋友的弟弟, 你之前也见过的。” 小晴点头：“那我在外头等你？” “好。” 许亦微关上门，这会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在脑海里飞快过了一遍腹稿，说道：“廖繁，我们谈谈。” “姐姐想谈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附近有没有咖啡厅？” . 咖啡厅。 许亦微要了杯拿铁, 一口喝尽后,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意志坚定得也不能再坚定。 “廖繁, 你这样是不对的。”她说。 廖繁靠坐在对面沙发上，目光笔直地看着她。 “姐姐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为什么要回你信息？”许亦微也直视他。 廖繁胸口一滞。 女人心海底针, 之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姐姐, 现在变脸无情。 他喉咙滚了滚, 说道：“我喜欢姐姐。” “然后呢？”许亦微冷冰冰地问。 “我想你也喜欢我。” “我是很喜欢你, 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廖繁深呼吸。 他之前幻想过无数次两人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唯独没想过是这样。 许亦微不回他信息, 他想她肯定是忙, 再不然就是不好意思。甚至刚才在酒店见到许亦微时，她脸上的表情分明还是慌张和无措。 他想，只要他今天表白，肯定能稳操胜券。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许亦微就反应过来了。 ——还是这么个预想不到的、冰冷无情的模样。 廖繁微微侧低着头，他眼皮半垂的时候，有种脆弱的哀伤感，像一只有裂痕的花瓶，莫名让人怜惜。 许亦微见不得弟弟这样，也可能是廖繁乖巧的外表极具杀伤力，她努力维持的冷酷，渐渐破功。 她暗暗叹了口气，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廖繁，”许亦微缓了下语气，说道：“你可能没想过，你这样的情况不叫喜欢。” “那什么样的叫喜欢？” “你或许....”许亦微斟酌了下：“应该去找个人谈一次恋爱，然后你就会明白，你对我或许只是出于姐姐的欣赏。” “姐姐说得这么有道理，难道姐姐谈过？” “......” “我毕竟比你大这么多岁。” “姐姐是顾虑这个所以才躲我？” “......” 这小屁孩油盐不进。 想了想，许亦微打算来个狠的：“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别的吗？” “啊？” “看来我在姐姐心目中，除了年纪小，其他地方都挺合适。” “？” 她这么说过？ 廖繁整理了下心绪，也没那么难受了。 “姐姐，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是问题。” “哪里的问题？” 廖繁倏地坐直身体，直视她：“我二十四了，是个正常而且成熟的年龄，比法定结婚年龄都还多两岁。” “......” 许亦微心情复杂，说：“总之，我觉得你太小了，在我眼里，你跟我弟一样，我没法对你产生那种感情你懂吧？” “懂！”廖繁点头。 许亦微松了口气。 “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我也不要姐姐现在就答应我，只要姐姐给我个机会就行，我会证明。” 许亦微血压飙升：“证明什么？” “证明年龄不是问题。” “......” “既然姐姐觉得我其他方面合适，”廖繁又说道：“那为什么不愿尝试一下？” “什么？”许亦微有点凌乱，艰难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其他方面合适？” “这样吧，我问，姐姐来答。” 许亦微点头。 “如果我作为男朋友，身高合适吗？” “还好。” “颜值呢？” “也无可挑剔。” “我对姐姐好不好？” “当然。” “家世呢？” “我不看家世。” “那这就好办了。”廖繁说：“我觉得我可以做姐姐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蹦出来，许亦微简直头皮发麻。 “你到底懂不懂，男人和女人谈恋爱，不是看外在的这些，如果只是考虑这个因素，那天底下好看的男人多得是，我是不是得见一个爱一个？” “廖繁，”许亦微用最后的耐心跟他讲理：“谈恋爱也要讲感觉，强扭的瓜不甜。” 默了会，廖繁问：“姐姐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没有。”许亦微斩钉截铁。 “没有，那姐姐这段时间为什么躲？为什么害怕回微信？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地。 . 许亦微尽快结束了那个永无休止的话题，她发现，廖繁平时虽不爱说话，但口才是真了得，逻辑思维也强，真要认真跟你辩论起来，她还不一定是对手。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对待感情是冲动的、盲目的、也勇敢得像只不怕死的飞蛾。他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 对于这种事，许亦微有经验，那就是冷处理。 以前在公司时，也有同事爱慕过她，送花送巧克力送包包什么的，她见得多了，冷处理一阵就好了。 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来得快也去得快。 她阖眼靠坐在车上，睡不着，努力想工作上的事，但临走时廖繁说的那句话却时不时涌上心头。 他说：“姐姐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总要一天会答应。” 这个臭弟弟！ 一点也不乖！ . 接下来的日子，许亦微几乎把大量的时间都用来工作，工作让她忘记一切烦恼，也让她找到自信和快乐。 至于廖繁。 她不想去考虑，连他的微信都不再点进去，朋友圈也不再涉足。 廖繁的电话被他设置成营销广告屏蔽了，这么一清静下来，她工作效率居然出奇地高。 周一开会，针对钟总的电影项目，许亦微和童敏舒都各自拿出自己的方案。 许亦微的方案是之前就做好的，对于这个方案她很有信心，毕竟电影项目她之前也接过不少，算得上是很有经验。 只不过开会这天，却出了状况。 会议上，童敏舒自告奋勇地先说了她的方案，起初还好，但说到一半时，许亦微越听越熟悉，听到最后，几乎可以确定童敏舒的方案就是她自己的，只是在这基础上稍微改了点东西。 许亦微说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 跟童敏舒打擂台这么多年，知道她好胜心强，却没想到强到可以不择手段、不顾脸面地盗用他人的东西。 许亦微冷笑，在黄总问她的方案是什么时，她只能开口回道还没做好。这话令在场的人都惊讶，这么重要的事不可能没有提前准备。 众人的视线在许亦微和童敏舒之间来回徘徊，许亦微也直直地盯着童敏舒，但童敏舒不敢看她。 会议结束后，许亦微直接冲到童敏舒办公室。 “你告诉我，你快乐吗？”许亦微含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她掷地有声地问：“童敏舒，你这么卑鄙，你快乐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童敏舒起身，见外头有人往这边打量，她让助理关上办公室的门。 许亦微笔直地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眼睛，想从她眼里看出点愧疚。 但她失望了。 她跟童敏舒是高中同学，而且还是同一个班级。以前在学校时，她考第一，童敏舒考第二，这万年不变的顺序一直延续到她们高中毕业。 最初，许亦微和童敏舒是好过一段时间的，那时候她刚转学过去，对什么都还不熟悉，学业进度也难以跟上，而童敏舒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很细心地照顾了她一段时间。 两人关系很亲密，直到期末考试，许亦微考了个第一，童敏舒就变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在她转学过来之前，童敏舒是班级第一，回回考得最好，从没落后过。 她理解童敏舒不甘的心情，这么多年来，尽管她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大多时候都忍了。 可没想到，童敏舒有朝一日居然连廉耻和自尊都抛弃。 “你到底图什么？”她问。 “图什么？”童敏舒像只疯狂的战斗鸡，昂着下巴笑得冰冷：“就图赢你！” “哪怕不择手段？哪怕被瞧不起？” “谁瞧不起我？”童敏舒笑得优雅又恶劣：“在市场部，谁能赢谁就是Kg，大家只瞧不起输的人。” 许亦微盯着她，像不认识她似的，过了会，扬唇笑了。 “你真可怜！” 说完，许亦微出了她的办公室。 走了几步，听见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动静，她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离开。 . 后来，黄总单独把许亦微喊过去谈话，问她怎么回事，如果是因为太忙顾不上，那干脆就把整个项目交给童敏舒，毕竟钟总那边也提过这事。 许亦微这人，从来没有认输的时候，是她的就是她的，不会平白无故让给别人。 她也不是圣母，觉得自己手上项目多就分给别人，这是她凭本事拿的业绩，拱手让人不是她的风格。 方案被盗，那她就重新做方案，并在原来的基础上更加精益求精。 这之后，许亦微的团队几乎忙成了陀螺，有那么一段时间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令她焦头烂额。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唐欣说：“我看你这两天状态不好。” “你觉得我现在能停下来吗？”许亦微说：“团队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个个都很忙。” “但你也要休息啊，人又不是铁做的，你累倒了反而得不偿失。”唐欣劝：“你是个很会评估结果的人，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懂。” 过了会，她问：“事情很棘手吗？” 许亦微抿着咖啡，没说话。 “怎么，你对接下来的新方案没把握？” 许亦微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电影项目是我擅长的，童敏舒盗用我的方案只是用了点皮毛，我当然有信心做得更好。” “那你还整天木着脸做什么。” “童敏舒变了，”许亦微唏嘘：“时间就像把刀，锋利地改变一个人，彻头彻尾，让她没有良知，也没有初心。” 她转头：“我好怕我也会这样。” “然而我更怕的是...”许亦微停了下，说道：“我发现我居然不知道我的初心是什么。” “在昇辉这么多年，我只想着努力工作，可为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是不是变了？”她问。 唐欣放下杯子：“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许亦微深呼吸，努力甩了下头。 “你提醒得对，想这么多做什么，有几个人活着是为了初心的，能好好活着已经不错了。 ” “可能，是我快来大姨妈了吧。”许亦微笑了下：“我这两天容易情绪敏感。” . 许亦微不是那种被欺负了就默不吭声的性格，她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备新方案，同时，私下在自己团队内进行大清扫，揪出泄露方案的内鬼，并制订计划准备反击。 光这事就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对于廖繁那边，她更是没有空闲去顾及。 也不想去顾及。 她跟廖繁根本就不可能，所幸也不打算跟廖莹摊开说，想着让它慢慢沉寂于时间长河中。 可她低估了年轻男人的意志力，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像一团乱麻，越来越理不清。 第20章 第 20 章 重新做方案实在很伤元气, 毕竟上一个方案是整个团队打磨了近一个月才做出来的，要在这个基础上精益求精，更是难上加难。 就好比你短跑全力冲击终点线, 快到终点时，从天而降一堵墙, 不仅把你弹回原地, 还将你撞得浑身是伤。 许亦微的团队目前就是这个状态，本身事情就多, 大家的时间恨不得掰成两瓣用，却因为这件事, 几乎每个人都要打乱节奏和计划。 许亦微作为团队领导者，自然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在地下车库见到童敏舒之前, 她已经差不多两天两夜都没怎么阖眼。 这会儿，许亦微隔着两台车，跟童敏舒对上视线。 两个女人无声地交锋, 坐驾驶座的徐副总不大自在地朝许亦微打了个招呼。 许亦微只是淡淡笑了下, 然后关上车门, 径直进了电梯。 “进来吧。”见许亦微已经离开, 徐副总喊站在门边的童敏舒。 童敏舒收回视线, 上了副驾驶座。 “你说你这好胜心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徐副总调侃。 “怎么改？”童敏舒直视前方，车正开出昏暗的车库。她说：“在市场部混的人, 不是狼就是虎, 一旦你示弱, 就等着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说得太吓人, 跟厮杀拼命似的。” “你也在市场部干过, 你还不清楚？” “干过, ”徐副总点头：“但你们女人的较量让我大开眼界。” 童敏舒没理这话。 徐副总笑看了她一眼, 又说道：“这么讲，你这次算是小赢了一把，怎么还板着脸不高兴？” “你也说了我只是小赢一把，市场总监的位置一天没定下来，我一天都不能安心。” “你想当总监？” “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许亦微不能当。” “为什么？” 童敏舒扯了下唇，没解释。 过了会，徐副总回过味来，笑道：“也是，如果她当上总监，你恐怕只有辞职的份了，毕竟你怎么可能甘愿在她手下做事？” . 许亦微回到办公室，让助理给她冲了杯咖啡。 “微姐，”小晴问：“微姐肯定没吃早餐吧？” 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刚买回来的，微姐先吃了再忙。” “谢了啊。”许亦微说。 等过了会，小晴冲好咖啡过来，迟疑地没出门。 “还有事？”许亦微抬眼。 “微姐，大家这两天都在讨论件事。” “什么事？” “就电影项目这个，有人说可能救不回来了....”她迟疑道：“是真的吗？” 带领团队就跟打仗一样，军心如果动摇，气势就会萎靡不振。 而谁都可以萎靡不振，但作为团队之首的许亦微不可以，哪怕这会儿已经疲惫得头脑昏沉，她还是扬起标准的笑容，说道：“不会，你要相信，是我们的就一定是我们的，嗯？” “嗯。”小晴也笑起来：“那我去工作了微姐。” “好。” 小晴出去后，许亦微目光呆了片刻，然后拿起咖啡一口喝尽，打起精神工作。 没过多久，黄总喊她去办公室，许亦微知道，这场仗最难打的时刻来了。 . 总经理办公室。 “黄总，”许亦微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于电影项目，我们正在抓紧做方案，还请再给点时间。” “亦微啊，”黄总斟酌了下，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为这个项目你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只不过，有时候要考虑一下整个团队的利益。” “黄总您说。” “是这样，”他继续道：“如果方案做不出来，不要勉强，那就把这个项目交给童经理，毕竟时间很赶，而且我觉得童经理的方案确实不错。” 许亦微笑了下：“黄总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的团队为这个方案付出了很多，我得给他们个交代。” “这个嘛你自己考虑怎么安抚，但这个电影项目你暂时放下，你先忙手上的其他项目，怎么样？”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客户那边的意思？” “亦微，你的方案还没出来，我等得起但客户等不起啊。”黄总说：“你向来是个考虑大局的人，在这事上，稳定客户才最重要。” 出了黄总办公室，助理小晴问她：“微姐，现在怎么办？” 许亦微没回答，只含笑说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暂时放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团队这么久的努力白费！ 意味着她辛苦得来的项目拱手让人！ 许亦微有点累，沉默地走回自己办公室，然后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上。 秋日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一部分洒在办公桌上，一部分照在资料柜里。透过玻璃门，她愣神地盯着里头的奖杯。 那是她这几年在昇辉努力的见证。 她盯着奖杯上反射出的光彩，许是觉得刺眼，过了会闭上眼睛。 . “怎么这么烫？” “我也不知道啊，我前几天见她时就觉得她状态不大好，还劝她休息。” “她这哪里是不大好，我看她命都要搭进去了。” “要送医院吗？” “看看吧，先给她退烧试试。” 迷迷糊糊中，许亦微睁眼，看见唐欣和廖莹坐在床边。 “我不是在公司吗？什么时候回家的？”她问。 “我的天，你总算醒了，”廖莹说：“在不醒，真要把你送医院了。” “你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唐欣说：“我们把你抬回来的。” “还好我们去得早，”廖莹接话：“要不然就是给你收尸了。” “哪有那么夸张。”许亦微撑坐起来。 “许大经理，病倒在办公室这还不夸张？”廖莹怒其不争地看她：“你非得病得爬不起来了才不嘴硬？” “我就纳闷了，你这么努力工作图什么？又不需要养家糊口，挣那么多钱也不包养小鲜肉，生活无趣、可怜，还累死累活。你可真没意思！” 许亦微笑：“我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 “想通了吗？” “没想通，但大体明白，纠结生活是否有意义本身就是件没意义的事。” “......” “罗曼·罗兰说过，生活最沉重的负担不是工作，而是无聊。”廖莹道：“所以，你感到累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太无聊了，你需要找点事做。” “又劝我谈恋爱？”许亦微笑。 “爱情很美好。”廖莹说。 “可如果因为无聊就去谈恋爱，未免太自私。”唐欣在一旁倒水，说：“列夫·托尔斯泰也说过，一切利己的生活，都是非理性的、动物的生活。” “......”廖莹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抬杠？” “生活多无聊啊，杠一杠，有益身心健康。” “......” 许亦微看两人互怼很无奈。 “对了，我生病这事，公司那边知道了？” “知道了，黄总刚才还打电话来说让你好好休息。总之，病了就好好养病，工作那些也别考虑了。”唐欣走过来，把药和水递给她：“喏，先吃退烧药。” 许亦微把药撕开：“谢了啊，生个病还麻烦你们。” “你岂止是麻烦我们。”廖莹嫌弃。 许亦微把药丢进嘴里，昂头喝水。 就听廖莹继续说道：“我弟一会也要过来。” 噗—— 许亦微呛得半死，药也卡在喉咙，吞都吞不下去。 “你干嘛，”廖莹过来给她拍背：“吃个药都急成这样？” 过了好半天许亦微才缓过来，喉咙火辣辣地疼，她沙哑着嗓音问：“你弟过来做什么？” “照顾你啊，”廖莹说：“我弟听说你病了，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他人特好，我以前生病都是他照顾。” 廖莹说这话时与有荣焉，她很乐意把自己的弟弟分享给许亦微，让她也享受当姐姐的福利。 “不是，”许亦微被这消息吓得病好了大半：“我用得着他照顾什么，我有手有脚，难不成他来给我洗衣做饭？” “昂，有什么不对吗。”廖莹理所当然地点头：“他打扫卫生也很在行。” “......” 第21章 第 21 章 廖繁是赶着快中午来的, 还提了满满两大袋东西。 进门就问：“亦微姐呢？” 廖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道：“她睡了，在楼上, 你不要去打搅她。” 唐欣去上班了，只有廖莹在这。而许亦微由于几天都没好好睡觉, 吃过药之后困意袭来，这会儿在楼上睡得实沉。 廖繁朝楼上望了眼, 默了片刻，转身去厨房捣鼓东西。 他探头出来问廖莹：“你要在这吃中午饭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等这么久了。”廖莹头也不抬, 继续玩手机。 “......” 廖繁把买来的食材分门别类整理好，取出今天要用的, 剩下的放进冰箱。 打开冰箱时, 他愣了下。 许亦微的冰箱很大, 但里面除了几瓶水, 几乎空空荡荡。 莫名地，他又想起之前在医院的那晚，她说她一个人在商宁, 已经习惯了。 廖繁把食材放进去，之后开始做午餐。 午餐很简单，就熬了一锅粥，有煎鸡蛋和青菜, 廖莹看到的时候嫌弃得不行。 “你就是这么照顾你亦微姐的？” “生病要吃清淡点。” “我没生病啊, 你就不能多做个菜？” “那你到底吃不吃？” “......” 廖莹清汤寡水地喝了碗粥, 又坐了会觉得没意思，问廖繁：“你下午有没有空？” “什么？” “那个....”廖莹狗腿地笑道：“你在这看着呗, 我去趟美容院。” 临出门时, 她又说道：“可能晚上不过来, 我要去酒吧，如果你有空就帮你亦微姐做下晚饭，有什么事电话我。” 说完，她就出门了。 . 许亦微是下午两点醒的，她眯着眼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样的场景陌生又熟悉。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床上睡到自然醒了。 思绪模糊且毫无方向地飘散，过了会，听见肚子叫声，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吃饭。 她撑坐起来，从床头捞起手机，点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正准备点个外卖，这时，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应该是廖莹或者唐欣，她想。 许亦微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下楼。 秋日下午的阳光明媚，从白色窗帘的缝隙间透进来，洒在客厅的地毯上，落下影影绰绰的痕迹。 清风徐徐，缓缓划过书架，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亦微站在楼梯转角，瞥见厨房有个身影，她偏着头，轻轻走下去。 厨房的那个身影越来越明显。 男孩高大的身姿站在流理台前，浅色的悬空橱柜刚好与他持平，他这么大个人站在厨房有点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温馨、和谐。 他穿着白色T恤，露出一截后脖颈。许亦微发现，他又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使得他脖颈看起来特别白皙，特别干净。 皮肤白皙的男生很多，但让人觉得气质干净的却并不多。在展览馆远远地见到廖繁的时候，许亦微就觉得这男孩的气质很干净。 许亦微这会儿脑子有点钝，就这么傻不拉几地盯着看了会。 廖繁早就听见她下楼，见她迟迟没动静，勾唇笑道：“姐姐看傻了？” “啊？” 许亦微回过神来，老脸一红。 “看我做什么？”廖繁转身，抓住这个把柄不放。 “就....”许亦微不自在地想了想，说道：“家里突然出现个男人，还以为在做梦。” 廖繁莞尔。 “姐姐饿了吗？” “嗯，”许亦微尽量自然地走过去：“你在做饭？” “已经做好了，我在处理一些食材，回头姐姐加热就可以用。” 许亦微探头一看，是一些寿司之类的。 “你还会做这个？” “嗯。” “我给你熬了粥，姐姐先去坐。”廖繁说。 许亦微点头，坐回饭桌边。 “你姐她们呢？” “欣姐去上班了，我姐去美容院。”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你还在睡的时候。” “哦。” 过了会。 “你吃了吗？” “吃过了。” 廖繁把粥盛出来，还有重新煎好的鸡蛋，一起递到她面前。 然后，就这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 许亦微强装镇定。 两人也才几天没见，这回再见面，觉得更别扭了。不过这没关系，她决定把冷酷姐姐的形象贯彻到底。 于是，她也不管廖繁，径直吃起来。 不得不说，廖繁的手艺很好，粥是加了海鲜熬的，很香。 美食令人智昏，又或许是吃人嘴软，许亦微强装的冷酷渐渐不争气地软化，感觉他再这么盯下去，她就要破功了。 “你要不要去看会电视....哎干嘛？” 她身体往后仰。 廖繁伸手过来，强势地在她额头上贴了会，见退烧了才坐回去。 “姐姐怎么生病了？” “这不很正常吗，哪有人不生病的。” 被他贴过的额头仿佛有千斤重，还有点痒，许亦微很想挠。 “为什么生病了？” 他语气责备，眼里却流露出心疼。 这个臭弟弟！ 害得她努力维持的那点冷酷也溃败了！ 面对这样霸道又温柔的弟弟，许亦微真的无奈。他不讲成年人的法则，成年人一个暗示就懂得进退，就知分寸，因为各自都要顾及面子。 但廖繁不是，他就很强势，他喜欢就是喜欢，他想做他就去做。 你还打不得骂不得，甚至.....面对这样纯粹的人，你所有的招数都没有用武之地。 “也没为什么，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许亦微说。 廖繁沉默了下，说道：“姐姐一个人很辛苦吧？” 话题突然这么感性，许亦微警铃大作。摇头道：“不会，我乐在其中。” “是吗？”廖繁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 许亦微调整呼吸，努力把廖繁当空气，她安安静静地吃完一碗粥，也任他安安静静地看完全程。 直到廖繁去洗碗了，许亦微才如蒙大赦。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看了些邮箱里的文件。过了会，见廖繁出来，她道：“谢谢你啊，大老远还跑来看我。” “不远，”廖繁说：“我们学校离这里也就二十多分钟车程。” 许亦微没抬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今天下午不回去。” “不回去？”许亦微抬眼，声音不自觉大了点。 淡定从容也装不下去了。 冷静思考了下，她好声好气道：“廖繁，我们.....” 她目光诚恳：“真的不合适。” “嗯。” “嗯？” “这话姐姐说过了啊，我知道。” “所以呢？” 廖繁很好脾气的模样，懒懒地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重复的话题没必要再谈。” 许亦微一脸懵，然后呢？ “我今天是来照顾姐姐的，不是来谈合适不合适的。” “......” 小屁孩，还学会迂回战术了。 “我不用你照顾，生个病而已，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廖繁斜眼睨她，在她的细胳膊细腿上扫了一圈。他眼尾长，微微下压的时候，有种凌厉的气势。 “姐姐会自己做饭吗？” “......” “如果我不来，估计姐姐又想叫外卖吧？” “......” “外卖的东西干不干净都不好说，而且食材也不新鲜，吃了没营养。你这么容易生病也跟你这么多年的饮食习惯有关，肯定是吃多了外卖，身体搞垮了。” “......” 许亦微忍不住吐槽：“你这语气就跟老人家差不多。” “语气不重要，道理对就行。” “......” 许亦微觉得肯定是今天生病导致她思维迟钝，以至于连这种谈话都落下风。 不行。 她站起身，决定去冲杯咖啡醒醒神。 “生病就别喝咖啡了。”廖繁说。 “我等下要工作，”许亦微补充道：“很重要的工作。” 廖繁也不吭声了。 许亦微不再管他，端着咖啡和笔记本上楼。 . 对于电影项目的事，许亦微不想放弃。 一来她不想就这么认输，二来，她要给辛辛苦苦跟着她的同事们一个交代。 她先是给投资商那边打了电话，针对融资方案发表了些看法。电影项目融资她做过很多，也有成熟的渠道，对于这方面的问题她驾轻就熟。 大约谈了近一个小时后，她又打了个电话。 是打给钟总的。 “许经理，我理解你的情况，但我实在为难。”钟总说：“这个项目我虽然是负责人，但上头还有监督的，而且各方面的准备都到位了，已经不能再拖。” “谢谢理解。”许亦微笑道：“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想把这个项目做好，投资商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谈过新的融资方案，而且，我还可以介绍更多的融资渠道......” 钟总那边迟疑。 许亦微继续道：“钟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我许亦微做事能力如何你看在眼里，我对电影项目很擅长，你是信我还是信童敏舒？” . 许亦微再次下楼的时候心情不错，钟总那边说考虑，那这件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如此一来，她可以为新方案争取一些时间。 只要有时间喘气，她就有赢的把握。 不过楼下空空荡荡，廖繁也不知去哪里了，沙发上还撂着对耳机。 许亦微有点渴，她朝冰箱走过去，边点开手机，打算发信息问问廖繁人在哪里。 但打开冰箱时，她愣住了。 冰箱很陌生，里面满满当当地放了东西，总共三层，第一层放了饮料和矿泉水，第二层和第三层放了食物，食物都是用保鲜盒分类装好了的。她揭开盒盖，里头是做好的寿司，还有一些切好的水果。 许亦微不得不再次感叹，廖莹有这么个弟真幸福。 正发着愣呢，电话传来了信息声音。 是廖繁发了条语音过来。 许亦微低头看，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按了语音过去，很短的一条，什么都没说。 她手指悬在廖繁的语音上，顿了片刻，点开。 LF：【姐姐忙完了？】 许亦微敲字过去：【嗯。】 本来还想问他在哪，想想又算了。 但很快，廖繁回信息过来。 LF：【在家等我，很快回来。】 这条不是语音，是直接打字过来的，咻的一声出现在屏幕上，吓得许亦微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手机。 这个臭弟弟！ 什么叫“在家等我”？ 搞得她跟他同居似的。 许亦微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股心虚感，她喝了口水之后，坐沙发上。过了会，觉得这句话很碍眼，于是删掉，然后退出去，看其他信息。 又过了会，她返回廖繁的微信窗口，往上划了划。 数不清有多少条信息，反正都是这几天廖繁发过来的。 LF：【早安，姐姐要记得吃早餐。】 LF：【我昨晚做了很多梦，每一个梦都是你。】 LF：【晚安姐姐。】配图：比心自拍照。 LF：【我今晚失眠了，月色与你，都太过撩人。】 ...... LF：【姐姐有看信息吗？】 LF：【姐姐，我知道你在看。】 许亦微忍着鸡皮疙瘩看了几条，然而，看到最后这一条时，“啪”一声把手机盖在桌上。 她拧开瓶盖狂喝了一口冰水，想要降下脸上的温度。 这些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实在太恐怖了，真是什么肉麻的话都敢说。 恰巧这时，门把手转动了下，廖繁开门进来。 许亦微顺势把手机屏幕摁灭，问他：“你去哪了？” 廖繁提着袋东西站在门口笑：“姐姐真在等我？” “我....” 许亦微想说我随口问问你别误会，就见廖繁放下东西蹙眉走过来，然后从她手上夺过矿泉水瓶。 廖繁比许亦微高，这么压着眼皮看她时，那种责备的神情仿佛许亦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还在生病，姐姐不知道？” “知道。”许亦微觉得他小题大做：“但我口渴了。” “可以烧水喝热的。” 烧水再放凉，多浪费时间啊，倒不如直接喝冰水。许亦微不以为意地说：“没事啊，我经常这么喝，懒得烧。” “这个别喝了，”廖繁把冰水拿走，说：“我给你烧。” 见他不容反驳地转身而去，许亦微沉默了片刻。 “喂，廖繁，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廖繁脚步停下，转头仔细看进她的眼睛。 话都说出去了，许亦微不想退缩，继续面无表情道：“我跟你的关系，只是因为你姐姐而已，如果没有你姐，我们什么都不是。你清楚吗？” 廖繁睫毛动了动，目光笔直而脆弱。 “你也看见了，我工作很忙。”许亦微继续道：“而且我是独身主义者，并不想谈恋爱，如果想谈，我早就谈了，还用得着等你吗。” 廖繁缓缓收回视线，他敛下眼睫时，一副乖乖奶狗受伤的样子。 许亦微心口一紧，觉得把话说太重了。 但她别过脸，残忍地不去看他。 过了会，廖繁放下东西，走到门口说：“姐姐好好休息，晚饭我做好了，记得吃。” 门一关，许亦微心里的内疚达到顶点。 良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 当天晚上，她在家里吃廖繁做的晚饭，边吃的时候还努力安慰自己。 这小屁孩太倔，就该来记猛药，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事！没事！ 然而，第二天去上班，在电梯里看见廖繁时，许亦微风中凌乱了。 “这是？” 什么情况？ 同事介绍道：“哦，这是法务部对外合作的律师所的工作人员，今天过来谈点事。” 廖繁笑得乖巧：“姐姐早上好！” “......” 第22章 第 22 章 廖繁乖巧地喊：“姐姐早上好！” “诶？你们认识？”同事问。 “认识, ”许亦微笑道：“我跟他姐是朋友。” “哦，那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 “他这次来谈的案子正好是之前许经理的那桩合同纠纷，既然都是熟人, 回头工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 许亦微去年谈了个项目，各方面合同都签订好了, 结果对方公司把项目私下卖给了第三方，而第三方并不承认这个合同。这种事以前许亦微也遇见过, 收集好证据，交给法务部处理就是。 许亦微眼神朝廖繁斜过去, 无声地问：你想干什么？ 廖繁继续乖巧：帮姐姐。 许亦微暗暗瞪他：你最好别胡来，这里是公司。 廖繁勾唇笑了。 两人这么来回交流了会, 十一层的电梯到了, 法务部在十一层。 那同事开口道：“许经理再见。” 廖繁也礼貌道：“姐姐再见。” “......” . 都说市场部就像战场, 战况时刻如风云变化, 许亦微只生病休息了一天，事情动态就立马翻天覆地转变。 黄总这边也得了消息，开会的时候把方案决策推辞的事提出来, 童敏舒的脸立马就变了。 会议结束后，许亦微和童敏舒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迎上对方的视线。 无声地交锋了几秒，童敏舒败下阵来。 “许经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许亦微扬唇：“你才知道？” 她刚生过病，脸色还有点苍白, 因此显得红唇极其艳丽张扬, 这一刻的气势宛若女王。 童敏舒不甘示弱：“不过尘埃未定之前, 一切言论都过早，咱们还得往后头看, 你说呢！” “童经理说得对, ”许亦微起身：“但我这人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我想要赢就一定能赢，那些靠卑劣手段的鬼魅魍魉永远只能是手下败将。” 童敏舒脸色一沉，死死地盯着她，目送她轻蔑而傲慢地走出会议室。 . 回到小组，许亦微又跟自己的团队开了个会议，针对这段时间的问题梳理了遍。 许亦微的状态就是军心，她重新满血复活，众人干劲也空前十足。会议结束后，纷纷各司其职，加班加点、如火如荼。 反观童敏舒那边，得意几天之后又沉浸在阴霾中。 “听说她这一上午都发了两通脾气了。”唐欣端着杯咖啡过来跟她聊八卦。 许亦微坐在办公桌前看分析报告，如火的红唇紧抿，压出的声线扁平得没有温度。 “她哪回不这样，像她这样的脾气，要不是有徐副总给她罩着，你以为她能在市场部待得这么安稳？” “也是，”唐欣说：“她这样的性格真的很容易树敌，也不怕哪天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她怕什么，”许亦微指了指办公室外面，说道：“在这一层工作的人，除了自己的团队，你走出去看看，哪个不是敌人？” 市场部竞争力这么大，平时大家和和气气地笑笑，但私下为了业绩厮杀不见血的事比比皆是。 唐欣听得汗毛直立：“还好我在人事部，顶多打打嘴皮仗，大多时候相安无事。” 而且唐欣在人事部干了多年，虽然工作绩效上没什么突出，但由于资历老，大家都会给她面子喊一声欣姐。 相比起许亦微这里来，她那可真算得上养老胜地。 “我听说她一出会议室就给钟总打电话了，估计是去质问的。”唐欣说：“你说钟总那边会不会又因为她吹枕头风改变主意？” “钟总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只看利益不讲情意，如果女人能左右他的事业，那他就不会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了。” “不说这个了， ”许亦微抬眼，问：“你上来找我有什么事？” “哎，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许亦微静静睇她。 “也不是什么事，”唐欣凑过来，八卦兮兮道：“就我刚才在公司看见了个人，你猜是谁？” “廖莹他弟。” “你见过？” “今早就见了。” “太魔幻了，你说小帅哥怎么来我们公司了啊，是来实习的？” “什么实习啊，”许亦微说：“你忘了廖莹家是做什么的了？他是过来跟法务部接洽工作的。” “哦。”唐欣点头。 “还以为是新来的同事呢，”她说：“你不知道，十一层的女士们都疯了。” “怎么疯了？” “突然来这么个帅哥，谁不疯，看惯了那些油腻大肚男，这么清秀可爱的弟弟当然是宝啊。” “连我们人事部向来有‘昇辉第一型男’之称的小李，都觉得地位不保。” 许亦微无语：“廖莹她弟你又不是没见过，干嘛也跟着起哄。” “不是，这不是怕你无聊，来给你说说趣事嘛。” “不觉得有趣，我现在见到那小混....那小屁孩，就头疼。” “为什么？” 许亦微自觉说漏嘴，目光战术性地飘逸了下，岔开话题道：“几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唐欣看了下时间：“哎呀，都这么迟了，我还得回去交一份报告，你自己去吧，我让人给我带饭。” . 昇辉有员工餐厅，不过许亦微很少去，一来不想跟同事挤饭桌，二来不大习惯餐厅饭菜的口味，她大多数时候是在隔壁的酒店吃，或者直接叫外卖。 今天许亦微心情好，唐欣一走，她就关上电脑，喊着助理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 几人端着餐盘排队的同时，还边聊工作的事。过了会，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许亦微也没搭理，继续跟同事聊。 直到同事喊她：“微姐？” “嗯？怎么了？” 同事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害羞地指了指她身后，忍不住说道：“有帅哥。” “？” 许亦微转头。 “......” 廖繁阴魂不散。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她后面，由于人多，两人距离隔得近，许亦微都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清新自然的味道，略带一点浪漫性感气息。许亦微自己也是爱香水的，心想这个小混蛋还挺有品位。 “你怎么在这？”她还以为他走了。 “事情有点复杂，谈到现在，就正好跟法务部同事过来吃饭。”廖繁说。 “....哦。”许亦微越过他，跟法务部的两个同事打招呼。 她也不聊工作了，既然在自己的地盘遇到了廖繁，于情于理觉得该拿出点地主风范。于是，她客气地跟廖繁寒暄了下。 “你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跑来兼职了？” “不是兼职，是实习。” “实习这么早？” “不早，我在律师所已经实习大半年了。” “......” “事情谈得怎么样？” “有点麻烦。” “哪里麻烦？” “姐姐的案子麻烦。” “......”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过了会，轮到她们点餐时，许亦微点完自己的没走，在一旁问他：“有餐卡吗？” “有。” “你怎么有？” “我今早刚办的。” 只要有部门经理开的许可，外来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在公司内部餐厅办卡。法务部常年跟律师所的人打交道，而且相处得融洽，廖繁一来，法务部同事就问要不要给他搞张用餐卡。 廖繁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许亦微纳闷：“不是，你又不常来，你办卡做什么？” “姐姐。” “嗯？” 廖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道：“我跟律师所那边申请了，以后昇辉这边的案子我会经常参与。” “......” 许亦微想到以后会在公司经常见到这个小混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端着餐盘离开，也懒得再管他。 小组同事在那边招手：“微姐，这里。” 许亦微走过去，助理小晴给她腾出个位置来。 社畜嘛，生活就只有工作，哪怕是吃饭，也是在谈工作。 尤其许亦微，是个工作狂，其他桌都在观察帅哥坐哪里，许亦微这桌就在谈工作。 突然，其他同事们都停下来，许亦微顺着视线望过去—— 就见廖繁端着餐盘站在一旁，他笑得乖巧，还礼貌地问：“姐姐，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姐姐？”同事们惊讶。 但助理小晴是见过廖繁的，主动说道：“这位小帅哥是微姐朋友的弟弟。” “哦。” 既然是认识的弟弟，那就别客气啊。有人主动腾出个位置来，而且正好是许亦微旁边的位置。 “弟弟来，坐这。” 许亦微：“......” 廖繁跟同来的其他两个同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在这边坐下来。 廖繁一来，也不好谈工作了，一桌人礼貌问候了下就各自吃饭。 许亦微喝了两口汤，随意地问他：“上午的工作觉得怎么样，还......” “适应吗”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廖繁就突然出声道：“姐姐，别动。” 许亦微下意识地定住，以为是口红沾牙齿了或是其他什么出丑的事。 结果都不是。 许亦微僵硬地看着廖繁伸筷子过来，然后，很自然地把她筷子上的辣椒......夺走。完了，又把她餐盘里的辣椒挑干净。 边说道：“姐姐生病还没好完全，不能吃这个。” 许亦微：“......” 同事们：“......” 再看不出点什么，那这些同事真是傻子了。这些人个个都是在人情世故里打滚过来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明白怎么回事。 由助理小晴带头，端着餐盘主动往别的桌挪。于是，陆陆续续地，其他同事也端着餐盘默默离开。 不到两分钟，这一张足够容纳十人的餐桌就已经空空荡荡。 “你搞什么？”许亦微压低声音，瞪他。 廖繁扬唇笑：“没什么，就是关心姐姐而已。” “用得着这么.....”招摇的关心吗？ 许亦微无语了，被周围的目光暧昧促狭地打量，饶是她平时再镇定自若的人，也忍不住老脸发烫。 而且还有人窃窃私语讨论。 “那人是谁啊？许经理的男朋友？” “看着不像吧，两个人年纪不搭啊。” “你懂什么，这年头就流行姐弟恋，御姐和小奶狗这款CP，很多人磕好吧。” “而且，他对许经理好温柔啊，居然还帮她挑辣椒。” “嗷嗷嗷！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温柔的，我不行了，已经开始脑补两个人OOXX了。” “你污不污啊你。” “这有什么，都成年人了，Sexual open好吗？” “呜呜呜呜....你看这弟弟，白衬衫大长腿，乖巧、斯文、禁欲。啊！！！弟弟这是要我死啊，如果我能泡这么个弟弟，我死而无憾了。” 许亦微：“......” 她嚼着口饭，悄悄斜眼去看廖繁，却见他微微低着头，含羞带笑，态度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 这一刻，许亦微清楚，她在昇辉清清白白了八年的贞.操就这么没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唐欣把听到的八卦倒豆子似的巴拉给她。 “什么情况，怎么到处都在传你包养小奶狗。” “你知道小奶狗是谁吗？”许亦微面无表情地抬头。 “谁啊？” “廖繁，廖莹他弟。” “我....”唐欣憋住那句“艹”没说出来，憋得脸色都红了，然后闷笑。 “这什么情况啊你们？” 许亦微把中午一起吃饭的事说了遍，当然，对于帮她挑辣椒的那个过程避重就轻地略过。 然后说道：“你说离谱不离谱，我看公司这些人真是闲了，没事传这种八卦。” “也不是闲。”唐欣说：“主要当事人是你许大美女，所以消息劲爆啊。” “你想想，凭你这身份、这姿色，这么多年清汤寡水的没点桃色绯闻，如今来了个弟弟，大家还不见缝插针地散发思维？” “所以，我没想搭理。” “也不想澄清？” “澄清什么？”许亦微说：“假的就是假的，只有真的才会欲盖弥彰澄清。” 唐欣点头：“也是，这才符合你的风格。” “幸好你在十六楼，要不然在同一层天天见面，那还不得.....”她话还没说完，就自己打了个嘴巴：“瞧我这张嘴，肯定是开过光了。” “嗯？”许亦微不明就里。 “你包养的小奶狗来了。”唐欣盯着外边说。 许亦微顺着她视线朝门口看去，廖繁一身西装长裤，乖巧帅气地走过来。 到门口还叩了叩。 “姐姐？” 许亦微头皮发麻：“....什么事？” “关于案子的事有点问题问姐姐。” “我这会忙，恐怕不行。” “哦，那没关系。”廖繁很好商量，慢悠悠地说：“等姐姐下班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也可以。” “......” 第23章 第 23 章 “我手上事情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许亦微说。 “没关系，”廖繁笑道：“多晚我也等姐姐。” “......”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亦微的错觉，总觉得廖繁这个小混蛋现在在笑她怂。 她是有点怂, 许亦微承认。 面对这样的弟弟，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不得凶不得，稍微语气重点, 他眼皮一垂，搁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 顿时又让你自责得好像干了天大的坏事。 廖莹怎么有这么个弟？ 许亦微头疼死了！ 廖繁见唐欣也在，跟她打了个招呼。 “嗨！”唐欣挥了挥手, 说：“你们有事谈啊, 那我不打扰了, 我正好也回去工作了。” 说完, 她出了办公室。 许亦微放下手上的工作，坐直身体，不想在气势上被一个弟弟压制, 她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说道：“我今天下午确实忙，案子急吗？” “不急。” “不急，那就等有空吧。” “姐姐什么时候有空？” “......” “可能....” 许亦微战术性地看了下时间，还没想好几点, 结果就听廖繁开口了。 “姐姐, 这个案子拖不了多久, 如果能争取时间，胜算比较大。” “行！”许亦微当机立断：“那就今天下班吧。” 廖繁勾唇：“好, 我等姐姐。” 这话说得...... 怎么听都怎么感觉有点暧昧。 . 等廖繁离开, 助理小晴拿着文件进来给她签字。 她迟疑了会, 说道：“微姐，我有件事报备。” “什么事？” “就关于揪内鬼的事...”小晴说：“昨天廖小帅哥给我打了个电话。” ？ 许亦微抬头：“什么意思？” “哦，也没什么，就是给我出了个主意，我觉得还挺好的，估计不用多久就该有消息了。” 许亦微没管这些，她重点关注是：“廖繁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不是，你昨天生病，他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生病。” “他怎么有你电话的？” 小晴吐吐舌：“之前微姐你胃炎去医院那晚，他在走廊外头加我的。” “......” 小混蛋挺会未雨绸缪啊。 “微姐，你放心，我也没说什么，就说你最近比较累没休息好就生病了。” 许亦微点头：“揪内鬼的事，他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小晴主动把事情说出来，还把揪内鬼的过程说了遍，最后道：“这个方法还挺不错的，之前查了那么久都没什么动静，我想应该这两天可以出结果。” “好，”许亦微说：“这事辛苦你了。” . 下午五点，廖繁就来十六楼等着了，他一身白衬衫加大长腿，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就这么坐在休闲区等待。 休闲区是中央位置，下班路过的人频频侧目看过来。 “哎哎哎，这帅哥不是中午跟许经理吃饭的那个吗？” “估计是等许经理吧。” “我去，许经理去哪里找的这么个，羡慕死了。” 连童敏舒跟助理经过，她都忍不住打量了眼，问道：“这人跟许经理认识？” 助理回道：“听说是许经理的小男友。” 童敏舒心里酸了那么下，然后快步走了。 等许亦微忙完走出办公室，就一路有人对她意味不明地笑，她一脸懵地走去电梯口，路过休息区时，不经意瞥了眼。 这一瞥，又是头皮发麻。 廖繁等个人都等得这么高调。 这会儿，他坐在高脚椅子上，手里捧着杯咖啡，衬衫领口解了颗扣子，微微露出点胸膛，显得散漫又性感。 怎么说呢，如果有人拿相机在这拍，那么廖繁此刻就是最佳姿势。 跟个小明星似的，难怪唐欣说十一层的女士都疯了。 “廖繁，”许亦微走过去：“你怎么上来等了？” “姐姐想让我在哪里等？” “......” 也怪她没说清楚这个。 “走吧，”许亦微说：“我们找个地方谈。” . 餐厅。 许亦微和廖繁对坐于四方桌前，这里是家法式餐厅，装饰风格和菜品都是以浪漫题材为主，桌子中央还插了一支路易十四玫瑰。 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暧昧和浪漫的气息烘托得恰到好处，她们周围坐的几乎都是小情侣。 许亦微也不知道廖繁是怎么找到这的，开车都开了半个小时。 廖繁问她想吃什么，许亦微是来谈工作的不是来约会的，就说随便。于是，廖繁就给她点了份牛排。 这会儿，许亦微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切牛排，切得毫无美感。 主要是这种场合令她很不自在，似乎得做点叛逆的事，才能证明自己的态度。 她一大块牛排叉在嘴边啃，面无表情地问：“说吧，是什么问题？” 廖繁吃得斯斯文文，看着她笑。 ——姐姐真的越来越可爱！ “稍等，我看一下。”他掏出手机，然后点开相机，在一个许亦微察觉不到的角度，对着她的样子拍了张。 许亦微追问：“看好了吗？你快点，吃完我还得去你姐那。” “去我姐那做什么？” “没什么，姐姐们的事，小屁孩少管！” “......” 廖繁脸上的笑淡了点。 许亦微很满意。 “关于合同纠纷的案子，我看了下，问题不大，就在于你们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如果只是赔偿......” “等一下！” 许亦微突然打断他，视线缓慢而仔细地盯着不远处。 “怎么了？” 廖繁也顺着望过去，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看见个熟人了，”许亦微起身：“你稍等。” 她神情严肃，廖繁想了想，也跟上去。 . “王助理，这事童姐那边是怎么说的？” “你约我出来就是问这个？” “我着急啊，你们一直让我等消息等消息，现在微姐快查到我头上了，你说我怎么办？” “怎么会查到？你不说做得很隐秘吗？” “现在讨论这个没意义，我就想问童姐现在是什么意思？” “让你等消息啊，童姐那边已经跟许副总说了，最迟明年把你调去其他地方做高管。” “还要等明年？我恐怕都等不到明天了。升职不升职的我现在不敢想了，我就想问，如果事情败露，童姐能不能保住我。” “你别急，我回去就跟童姐汇报这事，具体的我给你打电话说。” “行，那你快点啊！” 夏璇心急如焚，也没心思吃饭，只吃了两口，就说去趟洗手间。 然而出门后，在过道上碰见许亦微时，整个人都僵了。 “微、微姐？” 许亦微正在接电话，刚好是助理小晴打过来的，电话中她说已经查出内鬼是谁。 许亦微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目光冷冷地直视夏璇。 夏璇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微、微姐，您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微姐，对不起，我......我想升职，我太想太想了。” “你想学童敏舒走捷径？她有那个姿色你有吗？”许亦微的语气毫无温度：“就不提姿色，她有这个本事你有吗？” “微姐，”夏璇当时就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我，你对不起整个团队！对不起大家对你的信任！” “微姐，我只是想升职，想尽快升职，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我们都谈了七年，已经在准备结婚。我只是想尽快拿点成绩出来，让他看见，让他知道我不是没用的人。” “我在市场部干了那么久，每次升职的机会都没有我，我已经等不了了。” 夏璇哭着说：“微姐，求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知道错了，我......” 她跪下来：“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如果连工作都没了，我就连婚姻也没了。” 许亦微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夏璇在她眼里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然而没想到这样的姑娘居然会因为爱情昏了脑子。 她见过唐欣痛苦不堪地逃出婚姻，此刻，又见有人执迷不悟地一头扎进去。 “这不是你背叛团队的理由。” 许亦微没有同情，也没有愤怒，她说：“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 离开餐厅，许亦微闷闷地走着，廖繁跟在她身后。 “她跟了我六年，”过了会，许亦微开口：“从我进市场部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我手下做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如果有人在陌生的城市和你一起吃苦，一起打拼，一起互相扶持战斗，这或许该是比金子还珍贵的感情吧。 许亦微就很重视她的团队，她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像她自己的兄弟姐妹。 她曾想过这次的内鬼可能是新并入的成员，但独独没想过，背叛她的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骨干。 她情绪有点低落，连廖莹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去酒吧，也婉拒了，说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廖繁默默等着，等她挂了电话，说道：“我送姐姐回去。” 许亦微点头。 . 对于夏璇的事许亦微并没有心软，毅然决然地将她逐出团队，并向法务部移交了所有证据。 夏璇的最后结果如何，自有法务部去决断。 另外，事件拔出萝卜带出泥，童敏舒很快就陷入了这场风波。她盗取方案的舆论只一个上午就从市场部传开，在整个公司喧嚣尘上。 童敏舒却在这个时候请了病假，直接消失了几天。 “你说她会不会是没脸来公司了？”唐欣说。 “来不来公司她都逃脱不了。”许亦微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太阳穴。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生病还没好？” “没有，”许亦微摇头：“就觉得有点累。” “哎呦——”唐欣惊讶。 “怎么了？” “难得从你口中说出累这个字来，我一直以为你是铁做的。” 许亦微淡笑。 唐欣问：“是不是因为夏璇的离开，觉得难过？” 许亦微停下，缓缓道：“都这么多年了，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但我必须这么处理，不这么做我对不起我的团队，对不起她们没日没夜辛辛苦苦的付出和努力。” “我懂你。”唐欣拍拍她肩膀：“你这人吧，外表看着比谁都冷酷无情，其实内心就是一脆弱的小女生。” “我喜欢“小女生”这三个字，显得我多年轻啊。”许亦微敛去颓丧的情绪，开玩笑道。 “我，廖莹，还有你...”唐欣继续说：“其实我们三个都有共同点，都是那种内心深处极易破防的人。只要别人对你好一点点，就忍不住百倍千百地还回去。但只要别人触犯你一点点，也会不由自主百倍千百地回击。” “你今天怎么这么感性？”许亦微抬眼。 “这不是情绪到了....”唐欣摊手，笑道：“有感而发嘛。” “对了，话说回来，童敏舒这回估计得离开公司了吧？” “你太小看童敏舒了，如果说这几天她是躲起来忏悔，倒不如说她是去求菩萨。” “求什么菩萨？”唐欣愣了会，又很快道：“哦，你说徐副总？” “可这事闹这么大，徐副总能保得住她吗？” “你没有她直接在场的证据，就不能奈她何，金蝉脱壳是她惯用的手段，如果不出意外，她可能会找个替死鬼出来顶包。” . 正如许亦微所料，这事在整个市场部沸腾了将近一个星期之后，童敏舒就露面了。 她很憔悴，在会议上主动忏悔，诉说自己有错。错在没管好身边的人，也错在轻信身边的人，没有仔细审查方案就直接通过了，闹出这么大个乌龙。 她还主动给许亦微赔礼道歉，说得诚诚恳恳，涕泪涟涟，任谁都觉得她也是这场风波中的无辜者。 徐副总当场站出来表态，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罚该罚，但赏罚分明，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对公司做过贡献的功臣。 他这么出来帮腔，黄总难免要给点面子，私下问许亦微怎么看。 许亦微能怎么看？ 她早就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况且领导的面子不能不给，索性大大方方地递台阶。 事情的最后结果就是，夏璇和童敏舒的助理被开除离岗，童敏舒检讨记过并处罚年终奖，另外就是，她此前的电影方案视为无效，需重做。 这场仗，虽然没能让童敏舒离开公司，但许亦微赢得不算亏。 正如唐欣所说，这次是赢了人心、口碑，许亦微的大气赢得了市场部所有人的尊重，若是以后她当上市场部总监，能轻轻松松收服至少一半的人。 而且，童敏舒这回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伤得不轻，她的团队现在一片混乱的同时，生活还一地鸡毛。 . 事情告一段落，许亦微总算松了口气。 这天，助理小晴进来送东西，迟疑地提了个建议。她说：“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廖小帅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查出内鬼，现在大家也能安心工作了。” 要不然，谁都带着嫌疑在身上，谁都不自在。 “微姐，我们商量过，想请廖小帅哥吃个饭，您看行不行？” “嗯？” 许亦微从一堆数据报告里抬起头来，愣了下，说起廖繁，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怎么说也得感谢人家，他帮了挺大的忙。”小晴说。 许亦微深呼吸，说道：“这种事也该由我出面感谢，怎么能让你们去破费。” 想了想，觉得于情于理也该请廖繁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她这人做事一码归一码，该大方的时候就绝不吝啬。 很快，她找到廖繁的电话拨过去，不过廖繁可能在忙，直到她下班了，才给她回电话过来。 “姐姐？” 他声音带笑，笑声清润且低醇，令人耳廓痒痒的，许亦微下意识地把电话拿开了些。 “你在哪？有没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 两人指定了个餐厅，许亦微先开车过去，但没想到她才到没多久，廖繁就一身帅气地跑来了。 许亦微惊讶：“你不是说在学校吗？怎么这么快？” “我让司机开一百码过来的。”他补充：“我给他加钱。” “......” “姐姐想怎么谢我？” 他坐下来，长长的眼尾勾着坏笑。 “你怎么知道我要谢你？” “那姐姐这是.....”廖繁特地把声音放轻，故意问：“找我约会？” “......” 许亦微干脆直接承认：“别想了，确实是为了谢你，你一会多点些好吃的，毕竟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廖繁轻哂。 “姐姐是真心想谢我？” “你还讲究这个？” “当然。” 许亦微点头，神色真诚得不能再真诚地说：“我今天郑重地感谢廖繁弟弟，所以特地......” “姐姐，”廖繁打住她：“你还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表示感谢。” 许亦微懵，不知道这小屁孩又打什么主意。 廖繁提示：“比如....兑现愿望。” “......” 如果说许亦微这辈子有哪些后悔的事，那么其中承诺实现廖繁一个愿望，就是头一桩。 许亦微默了下，厚着脸皮说：“我能不能收回那句话？” “姐姐要出尔反尔？” “....也不是。” 许亦微棘手，目光战略性地转了转，然后停下。 真情实感地说道：“廖繁，我是真没有那种想法，在我眼里，你就像我弟一样，你说我要是对着我弟产生感情，我这不是禽兽吗？” 廖繁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缓缓道：“姐姐已经禽兽过了，也不差这桩。” ？ 什么意思？ 廖繁继续道：“其实我也不想对姐姐这样，只不过......” “不过什么？” “姐姐也知道，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也没有跟女孩子亲过。” “？” “被姐姐强吻的时候，我是第一次......” 许亦微大脑轰地一声炸开，艰难地问：“什...什么....强什么？” 廖繁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语不惊人死不休：“强吻。” “？？？” “！！！！！！！” 许亦微都傻了，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吧，我什么时候强过你？” “我就知道姐姐会赖账，”廖繁掏出手机：“所以我录了视频。” 他点进相册，找到视频放给她看。 那画面，许亦微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风中凌乱了。 视频在继续播放...... 许亦微把廖繁压在沙发上，噘着嘴要去亲他，反而廖繁一副受惊的模样，一只手抵着她肩膀不肯给她亲。 但她不乐意，还说：“亲一下，我给你一百块！” “......” 许亦微看完视频，当时的心情......怎么说呢？ 就，很想就地死亡！ 第24章 第 24 章 许亦微脑子里一阵雷噼里啪啦乱劈, 搞得她躲也没地方躲。 这会儿，牛排也不香了，她捂着脸, 不敢看对面的弟弟。 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能当禽兽。 原来！ 她居然！！ 早就当过禽兽！！！ 想起那个画面，想起廖繁拒绝而又受惊的表情, 那时候廖繁应该也只是把她当姐姐吧？ 作孽啊！！！ 过了好一会，许亦微深呼吸, 毫无说服力地解释道：“那时候我应该喝醉了吧？我可能不是故意的。” 廖繁继续幽幽地盯着她，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神情。 “......” 许亦微试图找回点理智, 挣扎道：“我觉得.....以我这样性格的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姐姐是什么性格的人？” “其实....”许亦微老脸强行不红，说道：“我对那方面是比较保守的人, 不可能乱来的。” “哦, ”廖繁慢吞吞应了声, 开口道：“不可能说出‘亲一口给一百块’这种话是吗？” “......” 许亦微这会儿都想钻地缝里去了, 她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没想到还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一天。 “廖繁, ”许亦微说：“我可能真的醉了。” “所以姐姐从头到尾就不想负责？” “？” “............” 这话说得她像个渣女似的。 尤其是此时廖繁半耷拉着眼皮、乖巧安静的模样，极具欺骗性，有种受了天大的委屈却默默舔舐伤口毫无怨言的错觉。 许亦微心里的负罪感达到了顶点。 “也不是不想负责，”许亦微安抚他：“只是...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式？” “姐姐想什么方式？” “嗯....”许亦微手指敲击桌面, 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问他：“你是介意我夺了你的初吻是吗？” 廖繁：“......” 姐姐这漂亮的小脑袋瓜这么快就转回来了。 “那你看这样....”许亦微打着商量说：“我诚心补偿, 你提个要求，只要不是违背伦理道德的, 我都满足你, 怎么样？” “姐姐这叫什么知道吗？” “？”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是, 你这什么跟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廖繁说：“姐姐违背伦理道德强吻了我，结果却要求我不能提违背伦理道德的要求。” “......” 许亦微头疼死了！ 这个臭弟弟！！ 一点也不乖！！ “那我也是....” 许亦微很想说，我也是第一次啊，要不咱们扯平吧。 但这话对着个二十几岁的弟弟说出来，她老脸挂不住。 “是什么？” 廖繁勾起点笑意。 “没什么。” 想了想，许亦微直截了当问：“你非要以这种方式让我负责？” 廖繁默默睇她。 “那很抱歉！”许亦微干脆把脸丢了，她不要了，破罐子破摔道：“我不想负责！” “......” 过了会，她又说：“廖繁，我们不合适，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是这个答案。” “之前的事是姐姐对不住你，你就当姐姐是个渣女，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随你。” 廖繁脸上的笑渐渐凝固。 “姐姐觉得我不好？” “你很好！” “那为什么？” “你怎么还不懂？我只把你当弟弟看啊。” “我又不是你亲弟弟。” “朋友的弟弟也是弟弟。” “所以你是碍着我姐这层关系？” “......” 这个小混蛋！ 廖繁又笑了，说：“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知道！ 许亦微真要被他搞疯了！ 这天是怎么离开餐厅的，许亦微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回到家后，失眠了一整晚。 . A大图书馆。 廖繁刚从里头出来，脖颈就被人从后面勒住。 “干什么去？”何晟跑过来问。 “回寝室。”廖繁拉开他，大步往前走。 “林娅静今晚组局你去不去？” 廖繁怔了下，半天才想起来林娅静是谁。 “没空。” “不是，她特地托我喊你的，校花的面子你都不给？” 廖繁没搭理。 “哎，你这状态不对劲啊，”何晟说：“自从比赛结束后，你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了？给兄弟说说。” “说了你懂？” “我操，看不起兄弟？” 廖繁停下，思忖片刻，认真问了句：“你说要怎么样女人才会答应你？” “答应你什么？上床？” “......”廖繁鄙视：“少看点片。” “哦，你是说那个漂亮姐姐？”何晟问：“还没追到手？不是吧，你是廖繁啊，A大男神。” “姐姐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何晟点头：“确实，就从能力和姿色来讲，姐姐也是女神中的极品，肯定难度更高。” “不是这个意思。”廖繁说：“姐姐有道德枷锁，她顾及我姐，就跟当初我顾及她是我姐的闺蜜一样，首先就过不去道德这个坎。” “那你是怎么冲破这层枷锁的？” 廖繁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些梦，不吭声了。 何晟嘿嘿笑：“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 “这还不简单！”何晟说：“你怎么冲破枷锁的，那你让对方也这么冲破不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 “勾引她。” “......” 廖繁掉头就走。 “唉，林娅静组局你真不去啊？” “不去。” 廖繁背着身跟他挥了挥手，骑着自行车离开。 等到寝室的时候，廖莹给他打了个电话。 “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 “以前怎么过就怎么过。” “不是，你也二十四了，姐给你热闹热闹怎么样？” “怎么热闹？” “在我酒吧给你搞个生日派对，回头喊你们同学过来。” “大家都没时间.....”想到什么，廖繁停下，问道：“到时候亦微姐有空吗？” “你亦微姐啊，不清楚啊，回头我问她一下，她最近有点奇奇怪怪的。” 廖繁眸子微动，问道：“怎么奇怪？” “就感觉怕见到我似的，喊她出来玩她总是说忙。” 廖繁缓缓扬唇。 “那你生日到底过不过？” “过，就按你说的办。” . 许亦微觉得，以后恐怕是真的没脸再见廖繁，也没脸再见廖莹了。 为了不去想这些，她努力调整自己，把所有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每天去公司时都心惊胆战，生怕在电梯或是在某个角落遇见廖繁。廖繁现在对她来说就像颗炸弹，随时都会令她措手不及。 所幸听法务部的同事说，廖繁在学校还有点事，可能短时间内不来公司，许亦微这才放心了点。 然而，某天开小组会议室时，她突然收到一条廖繁发来的信息。 她原本不想理，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点进微信。 当看到信息内容时，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小混蛋！ 居然发了张自拍照过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角度，这图片拍得禁欲又性感。 图片里只有鼻子往下的半截身体，他侧着脸，露出精致的下颚线条和脖颈，脖颈上喉结犀利且突出。 然而，最显眼的要数那张嘴巴。 也不知道是光线的问题还是怎么的，嘴巴显得特别红。他的唇瓣不厚，上下两片都很均匀，唇线上扬的时候给人一种痞坏的感觉，但唇线微微拉直的时候，又变成了乖巧委屈的模样。 许亦微觉得，廖繁这种人，就像个小妖精。 “小妖精”这个词冒出来，许亦微吓得大跳，赶紧把手机摁灭。 她动静有点大，助理看过来：“微姐，怎么了？” “没事，继续说吧。” . 自从廖繁发了那张图片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许亦微脑海里都时不时浮现那张红唇。 她都快着魔了，甚至不自主地去想象她强吻那张唇的画面。 今天早上照镜子化妆时，还忍不住想了一遍，顿时头皮发麻，连涂口红都是随便敷衍两下。 罪恶、心虚、愧疚、懊悔.....各种情绪交织。 总之，许亦微现在很怂很怂，怂到上下班都是鬼鬼祟祟的，就怕会突然遇到廖繁。 但天不如人愿，在她平安度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廖繁回来了。 这天，许亦微跟助理刚见完客户回来，才出电梯，就看见廖繁跟两个法务部的同事在走廊那边说话。 她吓得大跳，助理也顾不上管了，条件反射地躲起来。 “哎微姐，你去做什么？” 许亦微故作镇定地对她摆摆手，飞快地闪进了一个杂物间。 心想，廖繁应该没看到她，等一会她再出去。 但她这会儿脑子迟钝，以至于都没考虑自己的助理还站在外边。 廖繁跟两个同事谈完事情，一转头看见小晴在那狐疑地张望，他顿时了然。 他走过去，低声问：“姐姐呢？” “在那呢，也不知道急匆匆地去干嘛。”小晴说。 廖繁勾唇笑。 . 这间杂物房是平时用来放一些活动道具的，比如公司办年会时要用的凳子椅子、灯牌、幕布什么的。 正好，今天公司有个对外活动，这活动还是许亦微的一个项目活动，由策划部这边组织操办。 策划部的同事见她来，还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微姐，这种小事也要自己亲自监督啊？” 许亦微笑道：“没有，我就过来随便看看。” 她煞有介事地从箱子里抽出个易拉宝宣传页来看了下，说道：“内容还挺详细。” “当然啦，微姐的活动，我们经理交代一定不能出错。”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许亦微磨磨蹭蹭没走，看完易拉宝宣传页，就站那看她们搬东西，搞得策划部的人很紧张。 等所有人都搬东西出去了，许亦微想，这会儿廖繁也应该离开了吧？ 哪曾想，她才转身，整个人就傻眼了。 廖繁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 “姐姐，好巧啊。” 第25章 第 25 章 廖繁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 “姐姐, 好巧啊。” “......” 许亦微故作镇定了会，问：“你怎么突然来公司了？不是说学校有事忙吗？” “姐姐怎么知道我学校有事忙，难道姐姐私下还打听我？”廖繁笑得人畜无害。 “......” 许亦微觉得这个弟弟越来越放肆了, 都学会堵她话了。 不行！ 得有点姐姐的威严！ “廖繁，”她严肃口吻道：“这里是公司场合, 你作为昇辉合作方的工作人员，得有点工作的态度, 喊什么姐姐，喊许经理！” 廖繁盯着她, 反而唇角勾得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啊这个小混蛋！ 许亦微暗暗咬牙！ “许经理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不紧不慢地说：“私下打听公司合作方的工作人员, 到底是为什么？” “......” “就.....”许亦微目光战术性地瞟了一圈, 说道：“问问案子的情况。” “那可以问法务部的人, 整个案子进展他们也很清楚。” “....这不是问你更方便点吗？” “好吧, ”廖繁抱臂，站直道：“姐姐问吧，我现在回答你。” “......” 廖繁一副“姐姐别狡辩了, 你就是关心我”的一副笃定模样，脸上的笑得刺眼得很。 许亦微深呼吸，打算略过他回办公室。 但廖繁突然伸出只手撑着门框，拦住她的去路。 “还有事？” 许亦微抬头, 触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直接而霸道, 仿佛从浓云里破出来的光, 笼罩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两人靠得很近, 姿势也有点暧昧, 又是在偏僻的杂物房, 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不争气的，许亦微心跳快起来。 她很不自在，稍稍推开些，就听见他问：“姐姐想好了吗？” “什么？” 廖繁指了指他的嘴唇，低声道：“那件事怎么解决？” “......” 许亦微现在看不得他的嘴巴，一看就无地自容，而且浑身跟火烫过似的，又燥又臊。 上次离开餐厅时她承诺他回去好好想补偿的法子，不过这几天她把精力都投进了工作中，也没时间去想这事。 她本来是抱着能躲就躲的心态，苟一天是一天，哪晓得他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你非得在公司问这个？” “那什么时候合适？”他眼睛微弯，很好商量的样子。 这个小混蛋在笑话她！ 许亦微摆烂：“暂时没想好，等想好了告诉你。” “姐姐不会是想赖账吧？” “......” “这样...”廖繁勾唇：“不如等姐姐下班了我们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谈？” 许亦微迟疑。 廖繁继续道：“我知道姐姐很忙，不能占用你工作时间，也只有吃饭的时候可以谈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许亦微觉得他又在占便宜。 不过，面对这样的廖繁，她真的毫无招架之力，想了想，干脆点头，勉强打发他离开。 . 经过团队的加班加点，电影项目的方案做出来了，可以说是在此前的方案上精益求精，许亦微很有信心一定会通过。 但没想到，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个噩耗——黄总心脏病发作，昨晚连夜被送去了医院。 “黄总有心脏病？”唐欣问：“怎么以前没听说啊。” “一直都有，不过以前没这么严重。他身上的毛病其实挺多的，高血压、糖尿病等，到了他这个年纪每天都是在透支生命。”许亦微道。 “这次也是因为他家里出了点事，原本心脏就不怎么好，所以就撑不住了。” “什么事？” “他老婆前段时间去世了。” “黄总不是离异单身吗？哪里来的老婆。” “哦，是他前妻，我说错了。”许亦微道：“黄总跟他前妻离婚后他也一直没找，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婚的，但我觉得黄总应该很爱他前妻。” 许亦微说：“有一次搞团建，我不小心看见他手机屏保是他跟他前妻和女儿的照片，应该是年轻的时候照的。他都离婚了十多年，还保存这张照片，肯定每天都在后悔吧。” “以前觉得黄总这人老爱做和事佬，对谁都好脾气，市场部哪个都跟他刚过，觉得这人不够硬气。现在想想，他这也是平衡之道，整个公司这么多人，他要顾的不只市场部，其他的也要操心，其实挺不容易的。” 唐欣说：“你怎么突然感慨这个？” “一起战斗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有点....”许亦微扯了个笑，故作轻松道：“不太适应。” . 当天下午，许亦微就带着助理去超市买了水果和花，去医院探望。 黄总离婚后，她前妻和女儿在国外，他一个人在商宁市生活。这次病倒了身边也没什么人，还是家里的保姆把他送医院的。 黄总的姐姐昨晚连夜赶了过来，这会儿整个人很憔悴，见了许亦微疲惫地打了个招呼。 VIP病房里，黄总躺在床上，鼻中还插着氧气管，原本是在睡觉的，听见许亦微来，他睁开眼睛。 “让你们担心了。”他说。 “好端端的怎么就......”许亦微觉得说这话有点无力，她把花束放到一旁，说道：“黄总就安心养病吧，公司的事也别操心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黄总笑：“不安心不行，我做完手术，估计得休息一阵子。” “其实从昨天躺在这张病床上，我就觉得特别舒心。”他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自在放松地睡觉了，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偷懒的理由，什么都不用管。” “我想好了，等这次事情过去，我向公司递交辞呈，年纪也到了，该退休了。” “怎么....”许亦微抿抿唇：“...这么突然？” “也不突然，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事情太多摞不开。我原本是想....”他停了下，说道：“想去国外养老的，但计划不如变化。” 许亦微了然，前妻去世，他也没什么盼头了，身体顶不住，像决堤似的一下子垮下来。 才一个晚上，她就觉得黄总老了许多。 在病房待了没多久，童敏舒和徐副总也过来了，许亦微给徐副总打了个招呼，自己出走廊去接电话。 是工作上的电话，大概聊了十几分钟，许亦微挂了电话，见童敏舒和徐副总还没出来，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待。 百无聊赖之际，她点开手机看信息，但不小心点进了相册，正要退出时，无意间瞥见张照片。 动作顿住了。 她往上划了划，找到那张图片，点开来。 是廖繁的照片，之前在慈善晚会上，她在更衣室的时候帮他照的。原本是发给他姐看，但在她相册里也存了底图。 她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张照片。 暖光灯下，廖繁棕红色的头发蓬松、有型。他侧着脸，露出精致的下颚线条，线条一直延伸至耳朵处，完美地勾勒出了他的头型。 阳光、帅气、气质干净。 他穿着白衬衫，领口系了个蝴蝶结领，绅士又儒雅。一米八的大个，几乎占了整个单人沙发。 许亦微就这么大致地瞄了下，心想，廖繁还真会遗传基因。她在廖莹家见过廖莹的爸妈照片，廖莹她妈是个美人胚子，当然她爸也挺帅气，但认真看起来，廖莹长相偏她爸，而廖繁则更像他妈。 忍不住，许亦微偷偷把照片放大了看。 连睫毛都这么长，在眼睑和眼尾落了一层阴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混蛋化了妆，跟打了眼影似的，还挺撩。 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下，一条信息进来，在顶端信息栏飞快地显示了下内容。 时间很短，大概也就几秒钟，但许亦微还是看到了。 她吓了一跳。 信息是廖繁发过来的。 他问：【好不好看？】 许亦微猛地心虚，抬头朝周遭仔细打量，没发现廖繁的身影，顿时又舒了口气。 过了会，她点进微信，见廖繁紧接着又发了几张图片过来，原来是问她衣服好不好看。他应该正在逛商场，图片里的衣服都还有吊牌。 许亦微没什么心思管他这些，随手敲了几个字过去：【都好看。】 . 这边，廖繁心情很好地盯着微信看了会，想打字说点什么，但最后只回了句：“好，晚上见。” “先生，您女朋友喜欢哪件？”店员过来问他。 他刚才拍照说等一下，店员以为他是发给女朋友选，所以也就这么问出来。 廖繁没回这话，只说道：“都要了。” “啊？” 店员一愣，随即高兴起来：“您女朋友真有眼光，这几款都是这一季的新品。” 廖繁唇角又扬得高了点，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 许亦微等了会，徐副总和童敏舒走后，原本想再进去看看黄总的，但黄总已经精力不济睡着了，她也只好退出来。 出了医院，助理小晴问：“黄总现在病了，那公司的事怎么办？” 两人都清楚，黄总病倒，公司一切决策肯定落在徐副总身上，但徐副总向着童敏舒，在这个方案即将拍板的关头，恐怕对许亦微不利。 “希望总部调来的人能快点到。”许亦微说。 “总部要来人？” “嗯，”许亦微点头：“黄总刚才跟我透露了这事，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助理小晴松了口气。 上车后，许亦微接到廖莹打来的电话，她迟疑了几秒才接起。 “你最近什么情况啊，忙得连一起聚会的时间都没有？”电话那头，廖莹埋怨。 “我是真的忙，昨天晚上我们总经理还心脏病住院了，一大堆事，你说呢。” “这样啊，行吧，暂时原谅你。” “这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许亦微问。 “我弟下个月二号生日，你到时候来不来？” 许亦微愣了下，问：“你弟生日不是过了吗，之前我还替你送东西去他学校。” “嗐，那是我爸妈搞错了，她们只记阳历不记农历。” “哦。” “到时候你要来啊，我弟还特地问你有没有空呢。” 许亦微手一抖，方向盘差点开错道。 “再说吧，我还不确定。” “你得来啊，”廖莹说：“这是我正儿八经给他过生日，以前他都不怎么过的。” “嗯，我尽量，”许亦微头疼得很，随口问道：“他过二十五生日是吗？” “二十四。” “你上次不是说他已经二十四了吗？” “虚岁啊，虚岁不算。” “......” 挂了电话，许亦微都没什么心情回公司了。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快五点，想了想，对小晴说道：“你今天早点回家吧，别忙了，我送你。” “微姐不回公司了吗？” “不回了，我一会还约了人。” “那微姐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许亦微目视前方，生无可恋：“我赴约的地方就在你家附近。” . 廖繁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地方，许亦微到的时候七拐八拐，路越走越偏僻，最后才停在个老旧的街道。 不过这边虽然偏僻，但人流量不少，也许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过来这一带逛的人还挺多。 许亦微打开微信，再次看了眼廖繁发来的地址和餐厅名字，抬头仔细对了一遍。 地方没错，只不过...... 她看了眼装饰得粉粉嫩嫩的楼梯，还有那一闪一闪的塑料星星，总觉得这地方不像正经吃饭的。 她发了条语音过去：【你确定没弄错？】 LF：【姐姐到了？】 许亦微：【嗯。在楼下。】 LF：【稍等，我下来接你。】 许亦微正想说不用，告诉她几号桌，她自己过去，结果字还没敲完，廖繁就出现在楼梯口。 “姐姐。” 少年的笑，像落日晚霞，绚丽且灿烂。 许亦微怔了怔，不禁也扬起唇角：“你怎么找的这么个地方？” “我室友说这家是网红餐厅，很适合......” “适合什么？” “没什么，”廖繁说：“姐姐找了很久？” “是有点，主要是不好停车，我停了老远走过来的。” 廖繁瞥了眼她脚下的高跟鞋，说：“等会吃完饭，我去开车过来。” 他身上着了件白色T恤，外罩浅色衬衫，是今天下午新买的衣服。就这么帅气逼人地出现在这个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餐厅在三楼，因为是旧楼房改造，也没有电梯，许亦微走上去的。一路上粉粉嫩嫩的装饰令许亦微头皮发麻，然而等进了餐厅，看见里头闪瞎眼的梦幻粉彩主题环境才更是毛骨悚然。 她艰难地转头问廖繁：“你喜欢这样的环境？” “不是我。”廖繁说：“何晟说女生都喜欢这一家。” 据何晟说，他跟梁美琼来过好几次。 “不是，”许亦微看着那些年轻的小情侣们，有点凌乱：“我又不是小女生，你把我约这吃饭？” “姐姐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廖繁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但正巧这时服务员过来问：“帅哥，你跟你女朋友坐哪桌？” “？” 还没等许亦微解释关系，服务员又说：“我们餐厅今天有活动，选择新推出的情侣套餐，并发一条朋友圈宣传，可以享受半价优惠。” “那个...我跟他......” 许亦微想说她们不是情侣，你搞错了，结果廖繁拉她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来。 许亦微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半价啊，姐姐。”廖繁认真说。 “？” 所以呢？ “我们大学生没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 第26章 第 26 章 “你认真的？”许亦微问。 “姐姐看我像开玩笑？” “那也用不着这么省吧。” “姐姐可能不知道, ”廖繁说：“我家是穷养儿子富养女儿，你看我姐光鲜亮丽，但我跟她待遇截然不同。” 许亦微平静地听他胡扯。 她说：“但我们吃这个套餐不合适, 你要是想省钱，今晚姐姐请客。” “我一个大男人让女人请客？”廖繁严肃道。 “......” 许亦微很想说, 你就一小屁孩，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会伤他自尊。 于是忍了忍, 说道：“我们又不是情侣，吃这套餐你不觉得尴尬吗？” “姐姐为什么这么在意是不是情侣的问题？” “？” 我是在意这个？ “难道说姐姐心里有鬼？” 许亦微懵：“我能有什么鬼？” “那就是了, 吃个套餐而已，何必纠结情不情侣, 能省钱就行。” “......” 许亦微还想挣扎一下,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菜单拿过来了：“这些都是最新推出的情侣套餐, 请问两位想选哪一个？” 廖繁睇了眼堵得没话说的许亦微, 笑道：“给她选吧。” 许亦微接过菜单，还是解释了句：“我是他姐姐。” 服务员波澜不惊地点头：“知道，现在谈姐弟恋的人挺多的, 你们真的好般配啊。” “......” 许亦微风中凌乱了会，随便指了个套餐说：“就它吧。” “好的请稍等。” 许亦微无语地喝了口水，抬眼，见廖繁憋着笑。 “笑什么？” “笑姐姐可爱。” “？” “......” 许亦微老脸一红。 这个小混蛋！ 但这话是廖繁下意识地说的, 直到说出来了他自己也微微错愕了下。慢慢地又勾起唇, 觉得说这种话似乎也没什么难为情。 “对了, 我听你姐说下个月是你生日？” “嗯，”廖繁点头：“姐姐到时候有空吧？” “还不知道, 可能....大概....没什么空。” “没什么空, 那应该还是有一点的。”廖繁说。 “......” 许亦微坐直：“到时候再说吧,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想要，姐姐就能给？” 廖繁幽幽盯着她。 此时此刻的音乐暧昧且温柔，许亦微莫名地被他盯得不自在。 她别过脸，打马虎眼道：“你可以先说说看，只要不太贵，应该是能给。” “不贵。”廖繁说：“不需要姐姐花一分钱，而且......” 他的目光甜蜜，像棉花糖一样黏着你，甩不开，躲不掉，只能硬生生受着。 许亦微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听他继续道：“只要姐姐愿意，我的钱都给姐姐花。” “你吃个套餐都还要省钱的人，大言不惭说这种话？”许亦微怼他。 廖繁扬唇，清清浅浅地笑了。 “我就是想省钱给姐姐花。” 救命！！ 这个小妖精！！！ 空气不断升温，许亦微觉得再这样下去，套餐还没来，她自己都先熟了。 她狂喝了口冰饮，压下脸上的温度。所幸许亦微在职场上身经百战，即便脸红尴尬也会表现得不露声色。 她继续道：“说认真的，你想要什么礼物？” “姐姐送什么我都喜欢。” “真的？” “嗯。” “空气呢？” “也喜欢。” “......” 许亦微不禁感叹，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是这世界上最肉麻的动物，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话说出来，要么把你甜死，要么把你肉麻死。 尤其还是廖繁这样的。她发现自己完全束手无策，在职场上应对客户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管用。 他就像一块黏糊吧唧的糖，缠得你双手双脚都施展不开。 “行吧，”许亦微说道：“回头我想想看送什么好。” “姐姐呢？”廖繁问：“姐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 正好手机进来个工作信息，许亦微点进去看。 “怎么会不记得？” 她手指飞快地敲打文字，边说道：“我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随便填的，我小时候的生日都是搭着表哥表姐过，她们生日到了，我就正好一起凑合。” “为什么要搭着过？” “因为....”许亦微停下，扯了个笑，说道：“这样省钱吧。” 记忆中，表哥表姐过生日时，桌子中央就一个小小的蛋糕，无论谁过生日都会帮她插一根蜡烛，然后拉着她一起许愿。 廖繁默了片刻，注视她认真工作的脸。 许亦微还在发信息，懒得打字，她直接跟对方发语音过去。脸上的神情跟平时无异，一心只有工作，似乎对于刚才的话并没有任何波动。 过了会，等她处理完工作的事，廖繁说：“那姐姐也跟我搭着过吧。” “什么？”许亦微在想事没注意听，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回道：“不用，我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 自从一个人出来上学，她几乎就没过了，许亦微对于这样的事已经习惯。 她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同情姐姐？” 廖繁摇头。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许亦微说：“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得一点点，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单独过了次生日。” 许亦微不太想聊这种话题，她转头嘀咕：“套餐怎么还没来。” 刚说完，服务员就上菜过来了。 跟流水席似的，哗啦啦上了一堆，摆盘精美，但分量不多。什么牛排、披萨、三文鱼、水果沙拉等等，差不多十几样，还赠了两杯红酒。 许亦微犹豫了下，把那盘披萨拿过来，正要吃，就听廖繁开口了。 “等一下。” “怎么了？”许亦微不敢动。 “姐姐忘了，还要拍照。”他拿出手机，边说：“不然没有半价。” “......” 搞这么认真？！！ 廖繁对着桌子咔嚓拍了两张，有个角度微微倾斜朝着许亦微，许亦微赶紧转身。 “你别拍我啊。” 廖繁勾唇：“没拍姐姐。” “真的？”许亦微不放心，夺过他手机：“我看看。” 她点开相片，见廖繁只是对着桌上的红酒杯拍，而她的身影掩藏在光线之外，基本看不出来。 许亦微放心了点。 “到姐姐了。”廖繁说。 “我也要拍？” “当然，你也要发朋友圈，不然没有半价。” “没必要吧。”许亦微拒绝。 “姐姐....”廖繁恳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亦微的错觉，这小混蛋是在撒娇？ “......” 她默了下，说道：“我朋友圈都是客户，你让我发这个？” 许亦微朋友圈平时也就发点公司动态，或是转发财经新闻，要她发这种内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廖繁笑。 “有个方法...”他凑过来，低声道：“姐姐设置仅对我可见。” “这样也可以？” “可以，服务员不会检查这个。” 许亦微犹豫：“....行吧。” 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廖繁得逞，趁她不注意，偷偷给她拍了张照。 . 吃完饭后，廖繁开车送她回来，然后自己打车回去了。 回到家后，许亦微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的谈话完全没有解决之前的问题，依旧还是个烂摊子。 她头疼得很，廖繁这个弟弟比客户还要难缠百倍。 沐浴过后，她先是处理了会工作，原本想坐沙发上看会新闻的，结果廖莹在富婆群里炸了个消息。 九亿少男的梦：【啊啊啊啊啊我弟谈恋爱了！】 “？” 许亦微惊悚，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暗暗等了会，直到唐欣出来跟廖莹说话。 永瘦宫娘娘：【什么情况？你弟找到女朋友了？】 九亿少男的梦：【已经谈了，我都看见了。】 许亦微电视也不看了，盯着手机，屏住呼吸，生怕廖莹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永瘦宫娘娘：【就上次你说的那个，年纪比你弟大的那个？已经追到了？】 九亿少男的梦：【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永瘦宫娘娘：【你怎么知道的？】 九亿少男的梦：【我看到他发朋友圈了啊。】 九亿少男的梦：【我弟八百年不发圈，一发就这么劲爆，我去，我有点兴奋是怎么肥事。】 许亦微赶紧退出聊天窗口，点进廖繁的朋友圈。 果然看到他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桌上的套餐摆盘，一张是拍的红酒，还配了英文：Sweet Day ！ 红酒背后光线昏暗，有个模糊的身影出现。许亦微心虚地放大这张图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审查，确定不容易看出是她本人，她才放心下来。 她又点进富婆群，廖莹跟唐欣已经聊起了语音。 永瘦宫娘娘：【就一个图片而已，你怎么确定是谈恋爱？】 九亿少男的梦：【那家餐厅是很出名的恋爱主题餐厅，很多网红都喜欢，我自己也跟男朋友去过。】 九亿少男的梦：【呜呜呜呜我弟居然谈恋爱了，我好想哭。】 永瘦宫娘娘：【看你这点出息！】 九亿少男的梦：【你不知道当姐的心情好嘛，真就是那种我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一片欣慰。】 永瘦宫娘娘：【长什么样啊那女的，好不好看？】 九亿少男的梦：【应该不差，我弟能找丑的嘛，那必须好看啊。】 永瘦宫娘娘：【你说得都让我挺好奇的。】 九亿少男的梦：【行啊，回头我让他约出来，咱们给他把把关。】 永瘦宫娘娘：【你是他姐又不是他妈，人家谈恋爱你把什么关？】 九亿少男的梦：【长姐如母没听说过？我弟这么单纯，万一被人骗了呢，对方又比他年纪大是吧。】 永瘦宫娘娘：【是你弟主动追人家吧？】 九亿少男的梦：【万一对方是欲擒故纵呢？】 永瘦宫娘娘：【你这么想也有可能，你弟那条件，很容易招人惦记。】 九亿少男的梦：【是吧，跟你这么一聊，我还真要抓紧看看了......】 两人话题聊着聊着，都歪向了如何打狐狸精的地步上了。 许亦微心虚得都不敢插话。 过了会，廖繁发了条信息过来。 LF：【姐姐睡了吗？】 许亦微正好要质问他。 【不是说好设置仅对方可见吗？你朋友圈怎么回事？】 廖繁那边显然愣了下，“正在输入”停了会，然后问：【姐姐想设置只有我们俩互相可见？】 什么叫只有我们俩？ 这话怎么听都怎么暧昧。 许亦微退出来，把刚才富婆群的内容截了一部分给他发过去。 结果，廖繁很快回复过来。 LF：【你们还建了个富婆俱乐部？】 “......” 重点是这个吗？ LF：【你们想干嘛？】 许亦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问你，为什么这么发，现在你姐知道了你要怎么交代？】 LF：【姐姐心虚？】 许亦微：【？】 LF：【姐姐这不是还没答应我吗？怕什么。】 许亦微：“......” 好心累。 过了会，等冷静下来，她觉得廖繁说的也有道理，她们根本没什么，何必这么惊弓之鸟？ 但这件事，让许亦微又失眠了半宿。 暗暗决定，廖繁以后是不能再见面了，廖莹那边想想怎么坦白下情况，要不然这么捂着，她心里内疚。 * 正如黄总之前说，他做完手术后，就向总部递了辞呈，因他的情况特殊，总部批准后还额外给了一笔优待。 平时大家觉得黄忠在公司顶多就是个和事佬的作用，但他这回突然倒下，令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许亦微就是如此。 电影项目各方面的准备已经趋近成熟，客户那边也在催进度。许亦微团队重新做出来的方案在原有的基础上精益求精，堪称完美。 然而，如此完美的方案，在会议上，出乎意料地被徐副总否决了。 “我不懂徐总这是什么意思。”许亦微直视他。 “我深思熟虑过，觉得不合适。”徐副总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理由呢？” “缺点新意。” “哪里缺新意？” “许经理。”徐副总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说道：“你是项目负责人，而我只负责把关监督，至于哪里缺新意这该是你考虑的问题。” 许亦微看了他半晌，忍住掀桌的冲动，最后憋着一股闷气出会议室。 经过秘书处时正巧跟童敏舒撞上，她身后跟着抱着一堆文件的助理。 两人矛盾白热化之后，最近在公司见面几乎都是忽视对方的存在，哪怕走路遇见也懒得给眼神。 但今天，许亦微主动停下来。 “许经理有事？”童敏舒昂着下巴问。 “你现在可以一手遮天了？” “呵...”童敏舒低笑了声，懒懒道：“说这么些有什么意义吗。” 是没意义。 许亦微深呼吸，由着她踩着高跟鞋姿态傲慢地掠过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有肮脏的虱子在头上乱串，而她不能挠，只能忍着。 “微姐，接下来怎么办？” 许亦微定定地站了片刻，说道：“等。” “等什么？” “等人。” . 徐副总拖着她的方案没通过是为了什么许亦微清楚，估计是想等童敏舒的方案出来，这个项目他最后还是想让童敏舒接手去做。 毕竟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童敏舒不可能放过。 因此，许亦微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总部派来的人，她在等新上任的总经理，钟总那边只能尽量拖。 就这么的，顶着各方面的压力，许亦微拖了将近半个月，终于等到新总经理上任的消息。 接机这天，她跟着徐副总和童敏舒一起去的。 然而，设想过许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过，来的，竟然是故人。 . 廖莹自从知道她弟谈恋爱，就百般热情地邀请了廖繁几次，但廖繁都以忙为借口拒绝了。直到快要过生日时，他才抽空去了趟酒吧。 谈完生日安排细节，廖莹趁机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廖繁摇头。 “你真没胆！”廖莹嫌弃地说：“谈就是谈，遮遮掩掩做什么？” “我真没谈，你让我怎么承认？” “没谈你发个情侣套餐的朋友圈做什么？” “服务员说宣传一下可以打折。” “......” 廖莹此时的心情，怎么说呢，跟以为自己中□□结果人家跟她说是弄岔了，一样的心情。 就，很复杂！ 复杂的同时，还有点嫌弃。 “你也太逊了，追个人追这么久都没成功，说出去你是我弟我都嫌丢人。” “......” 廖繁坐在吧台，跟服务员要了杯饮料，懒得理他姐。 廖莹继续叨叨：“你都二十四的人了，估计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吧？” 服务员小哥听了，忍不住笑起来。 廖繁懒懒地斜他姐一眼：“没谈过恋爱的人多的是，亦微姐不是也没谈吗？” “谁跟你说她没谈过？” 廖繁动作顿了下，就听他姐继续道：“我听她说高中就已经谈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吹牛的。” 第27章 第 27 章 廖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端起饮料一口喝尽。 服务员小哥问他：“繁哥，还续杯吗？” 廖繁摇头，见他姐还在叨逼叨, 他开口道：“姐，你最近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廖莹：“什么？” “女人一般话多的时候, 很有可能到了更年期。” 他一本正经，廖莹听了先是一愣, 继而大怒。 “活腻了是吧！” 她抬手去拧他软肉，拧得廖繁头疼得龇牙咧嘴。 完了, 廖莹还不解气，又一脚踹过去, 然后气咻咻走了。 总算清净了！ 廖繁无奈！ “莹姐这回估计能气上好几天。”服务员小哥笑道。 廖繁心不在焉地笑了下, 低头看手机。 他打开微信, 找到许亦微, 发了条信息过去。 【姐姐在哪？】 等了一会，许亦微没回，他又编辑了条：【姐姐还在忙吗？】 “有烟吗？”廖繁抬头问服务员小哥。 “有有, 繁哥抽哪个牌子？” “都可以。” 他出门口抽了支烟，直到一根烟抽完，许亦微都还没回信息。 廖繁莫名地有点烦躁。 想了想，他又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关于那桩合同案子的进展想跟姐姐说, 姐姐有空回个信息。】 这次, 许亦微很快就回了过来：【有。】 LF：【姐姐在哪？】 许亦微：【在公司。】 LF：【那我现在过来。】 ... 昇辉资讯总经理办公室。 许亦微坐周承彦对面, 安静地看他泡茶。 周承彦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 略微宽大, 分明是很有力量的手, 但泡茶时却优雅温柔。 “我们应该有十四年没见了吧。”他把泡好的一杯茶递到许亦微面前。 许亦微点头：“高中之后就没见了。” 周承彦道：“那时候我母亲去外地工作，我跟着她转学，后来又出国留学。” “你呢？”他问。 “我正常毕业，去了个重点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昇辉。” 周承彦笑道：“我居然不知道你也在昇辉这么多年。” 许亦微也笑：“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周承彦抬眼，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是老样子，倔强且固执。” “那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看出来的？”许亦微端茶细品。 “刚才在会议上，你说话有点......” “咄咄逼人？” 周承彦淡笑，说道：“我不知道你跟徐副总是什么情况，不过我确实觉得你可以稍微委婉一点。” “我已经很委婉了，他向来跟我都不对付。” “理解。”周承彦点头。 “周总，刚才在会议上，你对我的方案发表的那些看法......是发自内心的？”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顾及老同学的关系跟你客气？” 许亦微没说话。 “我是真觉得你的方案不错，所以才当面夸赞，并没有什么私心。” “私心”这两个字说出口时，气氛稍稍尴尬了下。 许亦微不大自在：“多谢周总。” “亦微。”周承彦看她，停了会，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私底下你不必叫我周总。” “这是在公司。” “那如果不是公司就可以？” 许亦微沉默了会，大大方方点头：“出了公司，我对朋友都是直接称呼名字，希望到时候周总别介意。” 一句“朋友”，先发制人地把关系安排好。而且似乎只有这个关系才最稳妥，也是最让人自在的。 周承彦眸子里的笑意淡了些，点头道：“好。” “周总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 “有事，你稍等一下。” 周承彦起身拿外套，说道：“我约了个客户，是商宁这边的老熟人，正好介绍给你认识。” 许亦微没动。 “你别想多，”周承彦说：“我这不是特殊照顾，而是觉得分公司的业务你比我更熟悉，喊你一起去能帮得上忙。” 许亦微这才起身，点头道：“好。” ...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周承彦来到分公司，魄力十足，大刀阔斧地做了一些改革。 这第一把火就把市场部遗留的问题，以前黄总想解决却力不从心的事情都给一刀切了。 责任更分明，业务范畴更明确，很有效率地减少了竞争内耗。 这项新规定把徐副总在会议上堵得脸色僵硬，毕竟他找不得合适的理由插手许亦微的项目，也更没法反驳周承彦，毕竟他是总部派来的人。 如此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除了有能力、有手腕，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有靠山。 因此，当周承彦极力通过许亦微的方案时，徐副总和童敏舒的脸色虽然难堪到极点，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会议结束后，童敏舒在电梯里抱怨。 “还以为总部会派谁过来，没想到是周承彦。” “你跟周总认识？”徐副总问。 童敏舒冷笑：“岂止认识，还算比较熟悉，我们同一个高中的。” “那他在会议上怎么没给你这个老同学面子？” “我跟他熟，可有人比我更熟。” “什么意思？”徐副总回过味来：“你是说许经理？” 这时，电梯门打开，有人进来。 童敏舒没在意，继续道：“许亦微可是他的老情人，你说他们熟到什么程度？” 这消息劲爆，连徐副总都忍不住八卦起来。 “你说许经理跟周总是......” “他们在高中就暧昧不清，那时候整个学校还在传两人金童玉女，估计是好过一段时间的。”童敏舒说：“我有好几次看见周承彦放学等许亦微。” “这倒有点意思了。”徐副总笑起来。 “可不是有意思？”童敏舒接话：“这么多年过去，两人都单着，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都说不定。” 电梯门再次打开，童敏舒才停下话头，跟徐副总走出去。 走了两步，童敏舒回头看了眼。 “看什么？”徐副总问。 “我总觉得刚才那人在哪见过。”童敏舒若有所思嘀咕。 . 而此刻，廖繁站在电梯里，满脑子都是童敏舒刚才说的那些话。 两人在高中暧昧不清...... 金童玉女，好过一段时间...... 现在都单身，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叮”一声，电梯到了十六楼，电梯门快关上时，廖繁才走出去。 前头的接待小姐姐见他来了，打招呼道：“小帅哥，过来找微姐的？” 廖繁点头，问：“她在忙吗？” “好像在总经理办公室谈事，你要不先坐着等一会？” “好。” 廖繁走去休息区，跟接待员小姐姐要了杯咖啡，目光打量了一圈，没看见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过了会，接待员小姐姐端咖啡过来。他问道：“你们公司有个叫周承彦的？” “你怎么知道？”小姐姐说：“那是我们总部新派过来的总经理。” “以前的总经理呢？” “生病住院了，估计得休息很长时间。” “来了多久了？” “什么？” “我是问你们新总经理来了多久？” “哦，已经一个星期。”小姐姐这会儿有空，而且对廖繁印象很好，就忍不住多聊了点。 “我们周总挺酷的，不是说外表上的酷，他人很帅，做事能力很酷，就很有魅力的那种你知道吧。” 小姐姐继续道：“就是年轻有为那一挂的。” “我跟你说啊....”她压低了点声音，说道：“还挺受女同事们欢迎。” 廖繁淡淡地扯了个笑，心里那股烦躁又陆陆续续地腾升起来。 “哎出来了，”小姐姐赶紧站直，示意过去：“那位就是我们周总。” 廖繁顺着视线看过去。 许亦微和周承彦一同走过来，两人边走边谈事。 凭男人习惯性的雄性竞争第六感，廖繁发现周承彦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看许亦微的目光里带着欣赏和情意。 莫名地就令廖繁很不爽。 那边，许亦微也看见了他，她跟周承彦说了什么，然后快步走过来。 “你来了？” “姐姐现在有空了吗？”廖繁问。 “我正想跟你说呢，我们改天聊案子，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 “什么事？” 许亦微一愣，觉得廖繁今天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说道：“工作的事。” “去哪里？” “你有什么问题吗？”许亦微蹙眉。 廖繁问出这话也后悔了，姐姐是个自主意识很强的人，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的管束。 他笑道：“没什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等姐姐。” “不一定，”许亦微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说道：“可能会忙一整天，你别等了，我回头有时间再约你。” 此时，周承彦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很绅士地按住电梯门，喊许亦微。 “你好了吗？” “好了。” 许亦微说，跟廖繁匆匆辞别，转身朝他走过去。 廖繁见两人离去，盯着关闭的电梯门看了许久。 直到接待员小姐姐提醒他：“帅哥，咖啡还喝吗？” “不了，”廖繁垂下眼：“谢谢。” . 许亦微这一天的行程还挺满，周承彦带她去见客户，谈完工作后，又跟客户吃了顿晚饭，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许亦微喝了点酒，是周承彦的司机开车送她回来的。 下车的时候，许亦微跟周承彦道别：“多谢周总送我，我先回去了，周总也早点休息。” 周承彦含笑看着她，不紧不慢说道：“你忘了件事。” “什么？”许亦微醉意微醺，努力想了会。 “出了公司，你不能再喊周总。” 或许也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周承彦这会儿的目光温柔。 许亦微很不自在，战术性地偏了偏头，笑道：“我还真是忘了。” “周...承彦，”许亦微站直了点，挥手道：“再见！” 但周承彦没走，他说：“你以前都是喊我阿彦。” “那是以前，”许亦微说：“现在我都习惯喊朋友全名。” 周承彦沉默了下，点头：“也好。” “对了，你稍等。” 他走回车边，从后座拿了个手提袋下来，说道：“这是客户送你的，别忘了。” 许亦微接过来，笑了笑：“多谢啊。” 等送周承彦离开，她才转身往公寓走。 夜风徐徐，带着秋的凉意，许亦微拨开被吹乱的发丝，高跟鞋在昏黄路灯下发出寂寥的响声。 她边走还边想着工作上的事，也没察觉前头有个身影，就在差点撞上去时，胳膊被人扶住。 “廖繁？”许亦微抬头，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廖繁视线从她脸庞，缓缓移到她手上精致的手提袋，问道：“姐姐去约会了？” 第28章 第 28 章 “姐姐去约会了？”廖繁问。 “没有, 我是去工作。” 廖繁视线又落在她手中精致的手提袋上，意味不明地问：“工作这么晚才回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 许亦微沉下脸：“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在这等我做什么？” 廖繁嘴巴动了动, 说：“来找姐姐谈案子的事。” “现在太晚了，不方便谈工作, 你还是先回去吧。” “姐姐这么晚都方便跟别人谈工作，怎么到我就不行了？” “廖繁！”许亦微声音大了点：“我做什么, 或见谁人，关你什么事？” 许亦微觉得, 她是该好好跟廖繁掰扯清楚了，之前还想着以后尽量不见他, 但他是廖莹的弟, 抬头不见, 低头难免要见。 想了想, 索性说道：“如果是工作的事，麻烦在公司跟我谈，如果是私事......” 许亦微顿了下, 继续道：“那就别说了。” 廖繁一堵，胸口闷得不行。 少顷，他低声道歉：“对不起，姐姐。” 他这一句对不起, 又无端地让许亦微心软下来。 这个小混蛋, 每次装出这种乖巧受伤的样子, 她都顶不住。 过了会，她放缓语气问：“吃饭了吗？” 廖繁摇头。 “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 许亦微气：“你傻啊, 六点等到九点都不吃饭？” 被她这么一骂, 廖繁心里的烦闷莫名其妙地散了。 他又笑起来, 说：“之前不觉得饿。” “那现在呢？” 廖繁沉默乖巧地看着她—— 无辜，弱小，可怜，很饿。 许亦微：“......” 她觉得廖繁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跟被人遗弃的小奶狗似的，不，是大奶狗。 没办法，她只好领着这只大奶狗回家吃饭。 公寓楼下有便利店，这会儿太晚超市已经关门，许亦微就在便利店买了两桶方便面。 廖繁很好养活，又悄悄拿了根火腿肠放在收银台。 许亦微瞥他一眼：“在学校经常吃泡面？” “嗯，”廖繁点头：“有时候忙起来没时间，就吃这个。” “既然都这么忙了，怎么还出来实习？” “实习是必须的，导师要求。” “哦。” 买完东西，两人进公寓等电梯。 公寓守夜的保安是个大叔，认得许亦微，还经常跟她打招呼。 “小许回来啦？”保安大叔背着手经过。 许亦微点头，笑着“嗯”了声。 保安大叔笑眯眯地打量廖繁，问许亦微：“这是你对象？” “不是，是朋友的弟。” “哎呦，处对象就处对象嘛，小许还害羞？”保安大叔一副“我懂”的样子，说：“年纪小点也没什么，现在就流行姐弟恋。” 许亦微：“......” 保安大叔继续说道：“这小伙子等你很久啦，我喊他进来坐他不肯，非要去路口等你。” 这时电梯来了，廖繁礼貌地跟他说了声再见。 两人进电梯后，廖繁笑：“你们公寓的保安懂得挺多。” 许亦微在想工作的事，抽空斜他一眼。 进了门后，许亦微换上舒适的拖鞋，跟廖繁交代了句让他自己煮泡面，然后就上楼了，她还有份文件急需发出去。 等发完邮件了，她坐着等了会，楼下悉悉碎碎传来声音，估计是廖繁还在煮面。许亦微不想下去，但这时廖繁在 “姐姐还吃吗？”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许亦微走到楼梯口，迟疑了会，还是下楼。 廖繁坐在饭桌旁，像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慢条斯理。过了会，他开口喊了声“姐姐。” 许亦微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转过头。 就听见廖繁问：“后天是我的生日，姐姐会来吧？” 这个年纪的男孩，目光从来不会遮掩，期盼和那点怕她不答应的小心翼翼都表露得明显。 许亦微那句“到时候看吧”，就这么堵在喉中。 “后天是周末。”廖繁提示道。 “嗯。”许亦微说：“可能有空。” 廖繁无声地勾唇。 等吃过面，廖繁把厨房收拾了遍，磨磨蹭蹭地又把冰箱的一瓶饮料喝完。 已经是晚上十点。 最后不得不走时，他对许亦微道：“姐姐要不要送送我？” “送你去学校？” “送我下楼。” “......” “行吧。”许亦微起身送他出门，又顺便给他叫了个车回学校。 公寓门口，许亦微在跟出租车司机交涉路线时，廖繁就站在她身后。 夜风轻柔，他闻着她的发香。 许亦微转身，冷不防见他靠这么近。 “干嘛？” “没，怕你摔下去。”廖繁示意她看脚下。 许亦微顺着视线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穿高跟鞋站在台阶边缘。 她退了一步，说道：“行了，你回去吧。” 正巧这时，保安大叔巡逻经过：“哎呦，小许对象回去啦？” 廖繁转头乖巧地应了声：“嗯，回去了。” “下次再来玩呀。” “好。” 许亦微：“......” . 周承彦的出现令廖繁很有紧迫感，甚至感到了一丝威胁，以至于这两天做事失了点分寸。 回寝室后，想起许亦微的态度，他又暗暗懊悔。 球场上，廖繁把篮球筐砸得哐哐响，结果被人在寝室楼上骂了句“谁他妈有病啊！大半夜打球！” 廖繁停下来，把球往旁边一扔，自己躺地上。 睁开眼，头顶是广阔的苍穹。他愣愣地看了会，直到视线里出现个黑漆漆的脑袋。 “你大半夜不睡，跑这看星星？” 何晟在他旁边坐下来。 “你怎么也没睡？” “我哪能跟你一样，之前和梁美琼约会花了很多时间，现在要抓紧补功课。”何晟说：“听到有人在楼上骂，我就知道是你。” “怎么了？”何晟拿胳膊肘撞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兄弟高兴高兴。” 廖繁没动，只是继续大口大口喘气。 过了会，他突然问：“你跟梁美琼在一起了？” “我操，你才通网吗？我俩都在一起大半个月了，之前还请兄弟你们吃了顿饭你忘了？” 廖繁仔细回忆了下，是有这么回事。 “恭喜啊。” “谢了！”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表白啊。” “你表白她就同意了？” “我之前追了她很久好吗，见时机差不多，一表白就成功了。” “什么叫时机差不多？” 何晟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我靠近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抗拒。我约她吃饭她也会出来，还跟我有说有笑。” 廖繁听后，若有所思没说话，过了会，就突然坐起来。 “怎么了？”何晟被他搞得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廖繁问：“你想看星星？” “？” 何晟想说，谁他妈要看星星，我是出来陪你的啊。 “行，那你继续看，”廖繁拍了拍他的肩，起身：“我回去睡了。” “......” 何晟骂了句“操”，也跟着起身回寝室。 . 廖繁生日这天，正好是周六，许亦微上午在公司加了个班，正打算跟同事去吃午饭，廖莹就过来找她了。 “不是说派对在晚上吗？”许亦微问。 “是啊，”廖莹说：“但我兴奋得有点坐不住，过来找你分享分享。” “分享什么？” “走，找个地方吃饭聊。” 两人把唐欣也一起拉出门，找了家中式餐厅。 廖莹说：“我弟前两天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好好筹备这次生日。” 唐欣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兴奋的？” “不是，他这么关心生日会，肯定有原因啊。” “什么原因？” “你上次不是还说挺想见见我弟喜欢的那个女生吗？” “哦，她也来了？” “那肯定啊，”廖莹说：“要不然我弟这么上心搞生日会做什么。” “你不是说她有可能是狐狸精吗？” “还没见到人不好确定，所以我喊你们来，是商量今晚怎么把关的。” “......” 许亦微听得头皮发麻。 “我觉得吧，这首先我作为姐姐肯定不能被她比下去。” “？”唐欣不理解：“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跟你弟的女朋友比什么比？” “这你就不懂了，”廖莹说：“我只有这么个弟，突然要被其他女的抢走了，我这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啊。” “所以....你到底是高兴还是嫉妒？” “嗐！”廖莹摆手：“都有吧。” “那万一你比不过人家，怎么办？”唐欣好笑地问。 “怎么可能？我都准备妥当了，下午我再去做做美容。除非....”廖莹说：“除非她长亦微这样，要不然就不可能比得过我。” 许亦微正在喝果汁，被她一句话呛得天翻地覆。 廖莹抽了张纸巾给她，安慰道：“别激动，我不是说你，就打个比方。” 许亦微起身：“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 接下来的整个吃饭过程，几乎都围绕如何把关来谈，廖莹跟唐欣两人越谈越兴奋。 “我觉得吧，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要看她的目光有没有温度......” “对对对，还要看她言行举止，是不是磊落大方......” “或者你干脆就设计，比如告诉她身体不太舒服，看她会不会关心体贴别人......” “还有这样......” “或者这样......” 许亦微听得心惊胆战，连喝水都小心翼翼。 最后，廖莹问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就不好奇我弟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许亦微咽了咽口水，说：“虽然那是你弟我管不着，但人家找女朋友你瞎操心这么多干嘛。” “我这不是怕他被骗了吗？”廖莹说：“我弟多单纯啊，傻乎乎的又什么都不懂，第一次喜欢姑娘没什么经验。” “......” “那个....”许亦微斟酌了下，说道：“我今晚能不去吗？” 唐欣：“为什么？” 廖莹：“为什么？” “我客户那边有点急事。” “你哪天没急事？”廖莹说：“你别扫兴啊，我弟还让我特地喊你呢。他这头一回过这么热闹的生日，可不能不给面子。” “你弟以前过生日不热闹吗？”唐欣问。 “他读幼儿园的时候热闹过一次，请了全班吃肯德基，再之后我爸妈经常全国各地跑，就很少热闹了。” “都吃好了吧，走走走，”廖莹拉着两人：“我们一起去做美容，我有高级VIP卡，请你们。” . 廖莹今晚把整个酒吧都包场了，还特地布置了一番。 灯光用了温暖的色调，银色和金色的气球装饰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桌面上放了高档红酒、香槟、精致的甜点，还洒满了玫瑰花瓣。 进门的大厅上空悬浮着许多巨大的气球，上面还挂着“生日快乐”的彩灯，到处弥漫着浪漫气息。 许亦微进门的时候惊得还以为走错地方。 “你这是下了血本啊。”她对廖莹说。 廖莹手一扬，只得道：“怎么样，好看吧，梦幻浪漫主题，特地请专业的人来布置的。” “花了多少钱？” 廖莹比了个三根手指：“光布置费用就三万。” 许亦微叹为观止，生日派对她也参加过，头一回见这样的，堪比求婚现场。 这个“求婚现场”一旦冒出来，许亦微就有点刹不住了，脑子里总是浮现那个场景，搞得她提心吊胆，生怕廖繁今晚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这会儿是晚上八点，酒吧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有的是廖繁在学校的同学，有的是廖莹请来的朋友。 许亦微和唐欣在大厅找了个卡座坐下，服务员给她们送来了两杯鸡尾酒，说：“今晚莹姐请客，两位姐姐随便喝。” 许亦微品了口鸡尾酒，玩笑道：“回头我要问问廖莹还缺不缺妹妹。” “？” 唐欣睇她。 “等我过生日也请她按这个标准来。” 唐欣说：“那你还不如做她弟妹来得方便。” 噗—— 许亦微没忍住，又呛了遍。 这回呛的不是水也不是果汁，而是酒，许亦微喉咙火辣辣的疼之外，眼里也泛泪花。 她赶紧起身。 廖莹恰巧过来：“我弟说他们刚吃完饭，一会就到，哎...你上哪去？” “她喝酒呛到了，”唐欣说：“去洗手间清理。” “什么情况，她今天都呛两次了吧？”廖莹坐下来。 . 许亦微收拾好回到座位，发现又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还见过。 “这是我闺蜜，亦微。”廖莹介绍道：“你喊她亦微姐。” “亦微姐，”林娅静笑得热情：“我们又见面啦。” “欸？你们认识？” “莹姐，我跟亦微姐在慈善晚会上见过，那时候还不小心生了点误会。”林娅静说着，举起酒杯：“原来亦微姐是莹姐的好朋友啊，正好，我在这里给亦微姐赔罪了。” 林娅静是跟陈浩他们一起来的，她旁边还坐着梁美琼，梁美琼跟在座的人不熟悉，就默默地不说话。 “亦微姐，”她举了会儿，大眼无辜地说道：“你不会还生气吧？都这么久了。” 许亦微摆手，她喉咙呛得疼，还没缓过来，不想说话。 倒是一旁的廖莹想起这事，说道：“你先别敬她酒，她刚才被酒呛到了，这会难受。” 廖莹说得自然，一看就跟许亦微关系亲密，林娅静“哦”了声，心里不大是滋味。 林娅静嘴巴甜，如果想讨好一个人那几乎毫不费力，她把廖莹全身上下都夸了遍，还一点也不显得谄媚。 “这就是本事。”唐欣暗暗地凑在许亦微耳边说：“她说她是廖繁的同学，应该挺喜欢廖繁。” “你才看出来？”许亦微喝了杯温水润喉。 “不是，一开始我还猜她是不是廖繁喜欢的那个女生，但看年纪对不上。”说到这，唐欣视线在酒吧扫了一圈，郁闷道：“今天来的女生当中，感觉就没有符合情况的啊。” “你好奇这个干嘛？” “可能是被廖莹传染了，你就不好奇？” 许亦微摇头。 不过，她不好奇却有人好奇，连林娅静忍了忍，最后也没忍住悄悄问廖莹。 “莹姐，你知道廖繁喜欢的人是谁吗？” 廖莹：“你也知道这事？” 谁不知道？ 之前廖繁发了个情侣套餐的图片，整个朋友圈都炸了。林娅静没有廖繁的微信，还是特地通过梁美琼看了何晟的朋友圈才见到的。 廖繁的那条朋友圈不到一天点赞都上了好几百， 后来廖繁觉得太吵，又把那条朋友圈隐藏了，但这事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A大都在传廖繁谈恋爱。 林娅静起初还难过得要死，哭都哭了好几回，后来何晟偷偷告诉梁美琼，说廖繁还没有谈，但正在追那个女生，她心里才好受了点。 “大家都在传这事，”林娅静说：“不过没人见过那女生是谁。” “我也没见过。”廖莹说。 “莹姐也没见过？”林娅静惊讶。 “不过也快了，”廖莹继续道：“我弟的意思，那女生今天晚上会过来。” “哦。”林娅静心里又期盼又酸涩。 她想看看那个女的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她这个校花都比下去，但又想到廖繁搞这么隆重的生日居然是为了别人，心里就酸酸涩涩的不舒服。 .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廖繁被他们球队的人簇拥着进来了。 显然他今天用心打扮过，进门的时候引起了点骚动，有人喊道：“寿星来了！” 许亦微也顺着抬头去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廖繁。 他依旧是简单的白T恤，但外面罩了件黑色风衣，露出一双大长腿帅气十足。 众人都喝了点酒，在大厅吵吵闹闹，过了会，他被举起来抛高，抛了两次就被丢进大厅中央的气球花海中。 许亦微探头仔细看了眼，见廖繁半天才从里头爬出来。他好像也喝了不少，跨出栏杆的时候还踉跄了下。 然而刚站稳，目光就穿过密集的人群跟许亦微的对上。 “......” 许亦微觉得廖繁这方向感还挺准，一抬头就朝这边看。 她别过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喝水。 廖莹挥手：“这里！” 廖繁跟他的那些朋友说了几句，然后朝这边走过来，忽视坐最前面的林娅静，看向许亦微。 问道：“亦微姐怎么了？” “哦，你亦微姐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要送医院吗？” “不用，她就呛了点酒，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 廖繁勾唇笑。 “对了，”廖莹东张西望，站起身问他：“人呢？来了没？” “谁？”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个姑娘吗？人呢，来了没？” 廖繁暗暗瞥了眼怂得不敢看他的许亦微，说道：“可能来了吧。” “什么叫可能？” “姐你别管这么多，”廖繁说：“我先去招呼我朋友。” 说完，他又看了眼许亦微，然后离开了。 但过了会，服务员走过来递了颗糖给许亦微。 许亦微懵：“这是什么？” “这是繁哥让我交给姐姐的，说是薄荷糖，对喉咙有用。” 林娅静听了，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廖繁还挺关心亦微姐的。” 廖莹没听出来，接话道：“是啊，我弟对亦微比我还好。” . 廖繁的生日现场很热闹，后面又进来了一些客人，也跟着融入进这个派对中。 大家先是玩了会游戏，累了就听台上的乐队唱歌。 许亦微被这群年轻人的青春气息感染，何晟带着几个人来给她敬酒时，她也很给面子地喝了。 最后，她微醺地坐在沙发椅子上，看大屏幕上出现个二维码，所有人都举着手机扫码玩游戏。 唐欣坐过来问她：“干嘛，你怎么不扫一扫？你没听主持人说嘛，前三名有奖品啊。” 许亦微摇头：“有点醉了。” “不是吧，你才喝多少？” “我等下准备回去，场子让给这些小朋友。你呢？”许亦微问。 “也行，”唐欣说：“等唱完生日歌吧，应该快到了。” 许亦微点头。 又过了会，派对进行到最高潮，服务员推着齐人高的蛋糕塔上台，大概有一口锅那么大，还给廖繁配了把长刀。 就跟武侠剧里面的一样，挺滑稽的东西，引得全场哄笑。 廖繁嫌这道具太傻逼不肯拿，就这么站在台上听大家给他唱生日歌。 生日歌结束后原本要吹蜡烛，这时有人提醒道：“廖繁，你他妈许个愿望啊。” “对啊对啊，你忘了许愿啦。” “快快快......” 台下的人跟着起哄。 廖繁动作停下来，他视线望向许亦微。 唐欣疑惑地问廖莹：“你弟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啊？他是看谁啊？” 廖莹也懵逼地转了一圈，问林娅静：“我弟是不是看你啊？” 林娅静胸口堵，她倒是希望他看自己，可惜不是。 她视线缓缓挪到许亦微的身上，如果没猜错，廖繁肯定是在看许亦微。之前许亦微坐下来的时候，廖繁就看了好几次，现在又朝这边看了。 林娅静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挺不舒服。 过了会，廖繁收回视线，长长的眼睫动了动。 “我希望.....”他轻柔而缓慢地开口：“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他话音一落，台下的人顿时啊啊啊大叫，有的吹口哨，有的学狼嚎。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喊道：“表白！表白！” 于是，一群人跟着喊“表白！表白！” 连廖莹都激动得要死：“呜呜呜呜呜到底是谁啊，气氛都热这样了，不答应很难收场啊。” 第29章 第 29 章 廖莹都激动得要死：“呜呜呜呜呜到底是谁啊, 气氛热成都这样了，不答应很难收场吧。” 许亦微头皮发麻。 是挺难收场的。 为了不尴尬，她打算先跑, 但才起身就被廖莹拉住：“你去哪，蛋糕还没吃呢。” “我吃不下了。” “那不行, 生日蛋糕得给面子。” “......” 许亦微提心吊胆，但这会儿廖莹拉着她, 想走也走不了。幸好这时进来了个电话，她扬了扬手机, 说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是周承彦打过来的。 “周总您好！”许亦微出了门外，接起。 “没打扰你吧？”周承彦问。 “没有, 周总您说。” 电话那头停了下, 说道：“我找你不是谈工作, 不必喊我周总。” 许亦微敛了敛神色, 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你现在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你生病了？” “你不用担心, 不是什么大问题，阑尾手术而已。”周承彦说道：“只是情况突然，我的司机又刚好请假回家，所以......” 许亦微迟疑了会, 又听电话那头说道：“我行动不便, 许多手续方面需要人协助, 你知道的，我在商宁也就你一个熟人。” “好。”许亦微问道：“在哪家医院？” . 挂了电话, 她打算回去跟廖莹打个招呼就离开, 但才转身就见廖繁站在后面。 “你怎么出来了？”许亦微问。 “姐姐要走？” “对, ”许亦微笑了笑，这会儿面对廖繁有点不自在，说道：“我有点急事，不好意思，不能陪你吃蛋糕了，你们好好玩。” “姐姐去见什么人吗？” 许亦微沉默。 过了会，她问：“你姐呢，我正好要去跟她说一声。” “姐姐要去见谁？”廖繁执拗。 “这不是你该问的。” 空气静了片刻，许亦微说道：“你进去吧，你同学还在等你切蛋糕。” 廖繁喉咙动了动，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脸上，问道：“姐姐喜欢周承彦？” 许亦微一愣：“你怎么知道周承彦？” 随即又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在公司打听的，难怪他这几天情绪敏感，是因为周承彦的出现。 许亦微原本想解释她跟周承彦没什么，但忽而又觉得如果这个误会能够让他知难而退也未尝不好。 她继续沉默。 然而此时的沉默，在廖繁看来就是默认。 廖繁缓缓垂下眼睫，长睫掩住了骤然暗淡的眸子。 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夜色里，莫名令人心疼。 许亦微对这么个弟弟说不出狠话，尤其还是在今天。 过了片刻，她开口道：“廖繁，到此为止吧。” “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她继续道：“你很优秀，你值得更好的人，姐姐如果以前做什么让你产生误会，那姐姐给你道歉。好不好？” “因为你喜欢他？” “不是因为谁，你明白吗？”许亦微说：“就算没有别人，我们也不合适。” 这时，一对路人经过，见了两人这气氛奇怪地打量，许亦微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么站了会。 手中的电话又响了。 廖繁抬眼，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而许亦微毫无遮掩地当着他的面接通。 “喂？” “亦微，你出发了吗？”周承彦问。 “我刚才耽搁了会，现在就过来。”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许亦微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掠过廖繁，准备进去跟廖莹说一声。 但才走了两步，脚步就停住。 廖繁也察觉了不对劲，转过身去，惊讶地喊了声：“姐？” 廖莹懵逼地站在门口，之前她见廖繁突然跑出来还没怎么多想，但无意听林娅静说了句“不会是喜欢亦微姐吧，怎么一直看她”，她就忍不住多想了下。 出来一看，果真听见这么一番话。 ——合着她弟背着自己纠缠她闺蜜呢！ 廖莹气得二话不说就过去扇了廖繁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且突兀，连许亦微都吓了一跳。 “你他妈有病吧！打我闺蜜的主意？”廖莹怒不可遏：“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啊？你背着我这么干，你恶不恶心。” 许亦微回过神，赶紧上前去阻止：“廖莹你听我说，这事也不全是你弟的错，我也有错，都怪我之前喝醉的时候......” “是我的错！”廖繁打断她：“姐姐什么都没做，那视频是我编造的。” “什么视频？什么东西？”廖莹看了看许亦微又看了看廖繁。 廖繁继续道：“是我自己鬼迷心窍喜欢亦微姐，是我自己不顾她拒绝追求她，也是我.....” “你他妈还有脸说！”廖莹没等他说完，一脚踹过去。 她穿着高跟鞋，踹得有点重，廖繁毫无防备地往后踉跄了下。但他身后是台阶，也就这么顺势滚了下去。 许亦微这会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跑下去拉他。 廖繁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没让她碰。 许亦微动作一顿。 廖莹的火气来得快也散得快，见她弟这样也有点后悔自己冲动。但心里还是不爽，吼道：“亦微你别拉他，他活该！” “阿莹，这事.....”一时间，许亦微有点混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但她也清楚，这种时候不是谈话的时机，她上前想继续去拉廖繁，廖繁却自己起来了。 这时唐欣和林娅静也出来了。 唐欣惊讶：“这是怎么了？” 见姐弟俩脸红脖颈粗地对峙，她上前劝廖莹道：“有什么火别今天发啊，今天廖繁生日呢。” 当着林娅静的面，廖莹也只好把火气忍下来，跟着唐欣进门。 许亦微深呼吸，走过去问廖繁：“疼不疼？” 之前那一巴掌听着就挺用力的，而且还从台阶上摔下来。 借着路灯光线，许亦微看见他手背上流了点血，应该是刚才摔下来磕破皮了。 她下意识地去拉过来：“流血了，回去洗一下伤口。” 廖繁盯着她，缓缓把手抽回去。声音暗哑：“没事。”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今天的事姐姐不用自责，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去跟我姐说清楚。” 许亦微看着他倔强的身影离开，暗暗叹了口气。 她看了下时间，进酒吧去找廖莹。 “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坦白的...”她端着杯酒，郑重地说：“但我怂，居然拖到今天。不过我现在赶着去办事，回头我给你电话说，是姐妹对不起你，这杯我先喝完。” 大半杯红酒，许亦微一口喝尽，然后匆匆出门。 . 许亦微打车去医院见周承彦，他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做完手术，不过人躺在病床上动不得，剩余手续都是许亦微帮他办的。 处理完这些，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周承彦说。 许亦微笑了下，没回答这个问题，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不用，大晚上还把你喊过来真是抱歉，你坐着歇会？” 许亦微摇头：“不了，我今天的确有点累，想回去早点休息。” 周承彦眸子失落，但还是笑着说道：“也好，你辛苦了。” “对了，”许亦微道：“我已经帮你申请了专人护理，等下就会有护士过来守夜，你有什么事回头再电话我。” “好。” .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许亦微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过了会，又拿起手机给廖莹打电话。 廖莹那边很快接起：“干嘛？” “我还以为你睡了。” “我睡得着吗我，我弟居然喜欢我闺蜜，我他妈......” “这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真不能全怪廖繁。” “你别说了，廖繁都跟我坦白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不是人，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想法的吗？” “什么时候？” “他跟我说你搬去我家的第一天，他就这么想了，我当时气得又把他揍了一顿。” 许亦微怔了怔，说道：“你也别打了，他手都流血了。” “还有，你是他姐，你之前这么扇他巴掌，这已经很过分了，回头你还是给他道个歉吧。” “我跟他道什么歉？”廖莹那边声音大了点：“他背着我觊觎我闺蜜，他还有理了？” 许亦微叹气，劝道：“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一直瞒着没跟你说......” “行，你别说了，我到现在其实都还挺懵逼的，之前还高兴我弟总算开窍了，却没想到......我他妈是个傻子。” “我也挺惨的好吧？”廖莹说。 “对不起啊。”许亦微低声道。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很错乱，但我清楚，我们是好朋友，不能因为我弟就断这了。” 许亦微笑：“那当然不能啊。” “所以别说了，让我睡一觉，或许明天醒来我就能理清这些东西了。” “好，你快去睡吧。” . 挂了电话，许亦微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从衣柜里拿东西去洗手间洗澡。 水哗啦啦地流，她动作缓缓停下来，坐在浴缸前，莫名地情绪有点低落。 洗完澡又吹干头发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夜色浓得像墨，整座城市也熄了灯火。 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起今晚廖繁落寞离去的背影，许亦微打算发信息过去问问他伤得重不重，但点开微信，却迟迟没发出去。 她对着微信窗口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廖繁已经换了头像，以前的头像是NBA球星，现在换成了一片空白。 不自觉地，她往上滑动以前的信息，基本是廖繁发过来的。有工作的事，也有其他。 许亦微目光停在一张图片上，是廖繁的自拍图，只有嘴唇以下的半截身体。下颚线条精致好看，侧头的样子隐隐透露了点臭美的意味。 许亦微笑了笑，继续往上划，手指蓦然停在一行字间。 LF：【早安，姐姐要记得吃早餐。】 LF：【我昨晚做了很多梦，每一个梦都是你。】 LF：【晚安姐姐。】配图（图片已过期） LF：【我今晚失眠了，月色与你，都太过撩人。】 ...... 许亦微停下，不再继续往上划。 过了许久，她摁灭屏幕，闷闷地倒在床上。 . 而此时。 廖繁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脚边落了满地的啤酒罐。 他没回家也没回学校，之前何晟打电话来问他在哪，他只说自己有事先离开让他们自己玩。 他目光钝钝的，盯着手机看，屏幕熄灭了他就继续点开。 手机里，是一张许亦微的照片，她吃牛排的时候拍的。 他看了很久，喝完一瓶啤酒就继续划下一张。这张是他们吃情侣套餐的时候，他悄悄拍的。 许亦微侧着身，只转过脸，担忧地问他有没有拍到自己。 廖繁放大了看，发现姐姐嘴边沾了点披萨酱，很可爱。 他勾唇笑了。 这些图片他自己都记不清看了多少次，姐姐的照片，还有姐姐的视频，他已经反复看了一整晚。 到最后，他长按图片，手机提示“是否删除”时。 他犹豫了很久。 久到，视线渐渐模糊。 第30章 第 30 章 酒吧那晚的状况, 仿佛只是个插曲，许亦微失眠了一晚后，又继续投入进工作中。 电影项目进展顺利, 投资商那边也签订了合同，她带领的整个团队蒸蒸日上。 只是...... 她发现她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廖繁的动态, 有时候闲下来会去看看微信朋友圈，滑了一大段, 也没看到廖繁的新动态，她就退出。 有时候开会听别的部门无聊打嘴仗时, 她会点开微信，看有没有人发最新信息。 但还是没有廖繁的。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在手机里出现, 不在廖莹口中出现, 也不在公司出现。 过了十月, 气温一天一天地降下来了，许亦微也穿上了比较厚的外套。 这天带着助理去展览馆找钟总时，不经意经过A大, 她停下车。 “微姐，看什么呢？”小晴问。 现在是中午，A大门口有很多学生进进出出，她目光凝了会, 说：“没什么。” . 学期快结束, 廖繁也一心忙着论文答辩的生活。 自从过完生日之后, 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好像变了。也不是样貌变了，就身上的那股气息, 好像又回到以前不爱搭理人, 偶尔还冷冰冰的感觉。 尤其是不能提许亦微。 有一次何晟在寝室无意中问了句“你跟那个漂亮姐姐怎么样了？”就被廖繁冷冷地看了眼, 之后论文资料也不给他了，让他自己找。 何晟哭天嚎地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直到陆延也撞上枪口的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 漂亮姐姐提不得。 林娅静倒是心情很好，她从梁美琼那里得知了廖繁的情况，猜出了事情始末，还送了几回奶茶去廖繁他们寝室。 “我操，”周志鸿从床上爬下来：“有生之年我居然喝到校花送的奶茶，等一下，我拍个照，回头好吹牛逼。” “得了吧你！”陆延从洗手间出来：“人家送廖繁的，跟你有关系？” “不是，怎么就跟我没关系，校花送了四杯啊，不是很明显大家都有份。” 他也不管，取出一杯就插吸管喝起来，还递了杯过去给廖繁，廖繁塞着耳机听一个视频演讲。 他抬眼问：“谁买的？” “校花。”周志鸿笑嘻嘻。 廖繁转头过去，没再看一眼。 周志鸿比了个大拇指，对着陆延说：“牛逼，不愧是A大男神，连校花的奶茶都看不起。” 陆延是知道廖繁心事的，也懒得理周志鸿。 周志鸿喝完手上那一杯，问他：“你的要不要，不要我帮你喝了。” “想都别想。”陆延眼疾手快夺过来，然后拿着书包出门了。 “ 切~~”周志鸿鄙视。 . 周末加班，许亦微忙完，跟助理小晴去楼下餐厅吃饭，在电梯里正好遇到唐欣。 “你最近怎么了？有时候都见不到你的人，”唐欣问：“昨天廖莹还拉我去陪她喝酒，我看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许亦微问。 那事之后，第二天她主动见了廖莹跟她道歉，廖莹当时看起来像是释怀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她最近应该是遇到事情了，昨天还大吐苦水骂她男朋友。” “男朋友？她又谈了？” “没啊，就以前那个贺骁。” “她们不是分了吗？” “啥时候分的？”唐欣懵了会，随即狐疑问道：“你们俩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她跟贺骁分手为什么我不知道？” 许亦微说：“不过我也不确定两人分没分，那天她们因为我吵了一架。” 她把之前贺骁的朋友骚扰她的事跟唐欣简单说了遍，道：“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廖繁......” 提到廖繁，许亦微忽地顿了下，而后继续道：“她弟已经报案，那人也得到了惩罚。” “这么说来，我觉得那个贺骁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唐欣说：“物以类聚，也不知道廖莹喜欢他什么，昨天还跟我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我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骂完她男朋友，她接着又骂她弟。”唐欣说。 这时，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去。 许亦微眸子动了动，问道：“她弟怎么了？” “没，估计是姐弟俩闹矛盾，她说这段时间她弟都不理她......” 唐欣说了这句也没再继续，她遇到了熟人，过去打招呼。 许亦微默了下，跟着助理去点餐。 吃饭的时候，正好遇到法务部的两个同事，想了想，许亦微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 “微姐，”两人有点受宠若惊，说道：“微姐是不是想问我们案子的事？” “对，本来想去法务部，既然在这遇到就顺便问问。” “之前....”许亦微停了下，状似随意地问道：“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呢？” “负责微姐这个案子的就我们啊。” “我是指法律顾问。” “哦哦哦，那个小帅哥是吧，”其中一人说：“他把案子交给其他人了，说是学校有事忙。” 他继续道：“其实我们还挺喜欢他的，小帅哥礼貌又谦虚，关键是能力很强，分析案子头头是道，都不用你费脑子。” “哦。”许亦微淡淡点头。 ... 吃过饭，许亦微也没来得及休息，让助理收拾东西，下午要跟周承彦去参加个剪彩仪式。 商宁南边有个湖泊，湖泊旁边开发了个别墅村，这之前是许亦微的一个项目，如今开始营业使用，开发商请她和总经理过去剪彩。 都是老客户，这个面子当然要给，而且这样的活动属于资源交流会，许亦微也通常会利用这些活动多结识一些新客户。 从公司开车过去，大概三四个小时到，中午出发，下午五点正好赶上剪彩。 剪彩结束就是吃饭时间，只不过这会儿还有点早，许亦微跟客户站在中央喷泉旁聊天。 她今天穿了件小香风的黑礼裙，庄重又不失性感，踩着高跟鞋跟客户侃侃而谈，脸上的笑容明艳且干练。利落飒爽的英姿融入晚霞中，美得像幅油画。 不远处，有人定定地看着她。 过了会，许亦微似乎有所察觉，她下意识转头。 “廖繁？” 她诧异，跟客户说了声，然后走过去。 “.....还真巧啊。”她说。 两人隔了很多天没见，这会儿再见居然显得有点陌生。 主要是廖繁身上有种淡漠的气息。他的目光遥远而疏离，像浮在天边云海里的雾，又像夹杂在雾里的光，令你捉摸不定。 他似乎不再把她当熟悉的姐姐，也可能是真的放下了。 许亦微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当然，失落是有一点。 “你怎么在这？”她问。 廖繁旁边还跟着几个同学，有男有女。其中何晟见到许亦微倒是很热情，跟她打了个招呼后，说道：“程浩过生日，请我们来玩两天。” “姐姐来这边工作？”何晟问。 “嗯，”许亦微瞥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廖繁，说道：“客户今天剪彩，过来看看。” “微姐等下回去吗？”何晟问。 “怎么，你们要回去了？” “我们来两天了，昨天来的。”何晟说：“等下开车回学校。” “哦。”许亦微笑了下。 气氛有点干巴巴的，何晟拐了下廖繁胳膊：“你倒是说话啊。” 自从许亦微走过来，廖繁从头到尾就耷着眉眼，像是在想其他事，又像是在漫不经心看风景。 就是没看许亦微。 这会儿何晟让他开口，他也装不下去了，喉咙动了动，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周承彦朝这边走过来。 “亦微。”周承彦喊她：“你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 许亦微应了声“好”，然后对何晟说道：“那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 话还没说完，见廖繁扭头就走。 “哎......”何晟无语，尴尬地对许亦微笑了下。 “没事，”许亦微说：“你们去玩吧。” 周承彦走过来，也察觉气氛不太对，看了廖繁一眼，问道：“那人是？” “是我朋友的弟，”许亦微说：“今天跟同学过来玩的。” “哦，走吧，等下宴席开始了。” “好。” 许亦微和周承彦离开。 这边，廖繁走了几步，顿住。 许亦微那句“是我朋友的弟”，让他心里烦躁到极点。 ... 宴席上，商家邀请过来的人还挺多，有些是许亦微认识的熟人，有些是新认识的客户。 许亦微擅长交际，而且人又长得漂亮，跟她攀谈敬酒的人也很多，宴席还没过半，许亦微就喝得有点醺了。 周承彦走过来问：“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许亦微笑道：“这点酒我还是能扛得住的。” 毕竟都是喝红酒，酒精度数不高。 “不用硬撑，”周承彦说：“我并不鼓励员工这样应酬客户。” 许亦微笑了笑：“真没事。” 她拿起桌上分酒器，给自己添了杯，又给周承彦倒了点，说：“周总，我引荐你跟王总认识认识，他是我们昇辉的大客户，平时也很照顾我。” “好。” 不过正好这时许亦微进来了个电话，她点开看，不禁蹙了下眉。 “急事？”周承彦说：“你先去接吧。” 许亦微点头，出了宴会厅。 ... 出乎预料的是，这个电话是夏璇打过来的，她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在那边哭哭啼啼，请求许亦微再给她个机会。 许亦微因为方案泄露的事把她逐出了团队，后来她也暗地里打听了夏璇的消息。商宁市虽然很大，但圈子却很小，尤其是做投资咨询的，基本上没有公司愿意再录用夏璇。 跟了那么多年的人，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忍，就跟公司帮她争取了一笔辞退补偿。 但没想到这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夏璇突然给她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夏璇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哭着说了很多，也没头没尾的。 许亦微听了个大概，大致是她跟男朋友的婚事要吹了，她为了挽回男朋友，不得不又求到许亦微的头上，想让她写一封工作推荐信，毕竟许亦微在圈子里的口碑还是挺好的，有她的推荐信在商宁找份工作不算难。 许亦微同情她的遭遇，但还是拒绝了，因为如果要她写推荐信，那就等于是对别的公司撒谎，拿别人对她的信任随意践踏。 这事，她不想做。 这通电话打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以夏璇的歇斯底里告终。 挂电话后，许亦微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宴会厅，她给周承彦发了个信息，说她头有点疼，想在外边醒醒酒。 这会儿已经快夜幕降临，但天边苍茫之处还悬着一轮淡红，不知道是月亮才升起，还是太阳正在落下去。 她沿着花园小径慢走，晚风清清凉凉地拂在脸上，将酒意吹散了些许。 许亦微又想起廖繁，想起他刚才倔强转身离去的模样，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走进蔷薇花园。 这边应该是用来给网红打卡拍照的地方，建筑有点西方宫殿的风格，到处都种了蔷薇，花藤沿着石柱攀岩而上，在晚风里簌簌摇曳。 许亦微靠着一堵花墙，目光轻而疲倦地望着天边那抹淡红。 而后...... 视线又疑惑地缓缓下移，定格在坐在栏杆上的身影。 “廖繁？” 许亦微只觉得这一刻有点像电影梦境，还以为自己喝醉看花眼了，她迟钝地揉了下眼皮。 那人转过头。 当看清他的脸时，许亦微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第31章 第 31 章 廖繁的身影几乎融入进朦胧的暮色中, 甚至连脸也只看得出大概的轮廓。 但许亦微知道，他就是廖繁。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她走过去，才发现廖繁坐着的栏杆很高, 栏杆的另一边是空旷的，距离地面几乎三层楼高。 她惊了下。 “你坐这干什么？快下来！” 廖繁起初没动, 等许亦微要过去拉他时，他又飞快地转身跳下来。 “姐姐以为我想做什么？”他语气有点冷, 还有点讽刺：“不会以为我想轻生吧。” 许亦微被这样陌生的廖繁刺了下，她尽量淡然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同学呢？” “走了。” “那你......” “我有事，晚点走。” “哦。” 空气静默了会。 许亦微很想问他伤好了没, 除了手上受伤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但她觉得自己很没立场问这些事。如果是以前, 她可以作为个大姐姐的身份,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想了想，她说：“你最近没联系你姐？” 廖繁侧着头在划手机微信, 好像是他们同学的微信群，里面有很多消息，但廖繁划得很快，几乎看一眼就掠过。 许亦微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 继续道：“你姐担心你,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上次不该......” “姐姐为什么管这些？”廖繁打断她。 “你是廖莹的弟，我......”许亦微停了下, 干巴巴道：“当然要过问一下。” “我是她弟不是你弟。” 廖繁声音有点冷。 许亦微一噎, 很不习惯这样的廖繁。 晚风继续吹, 还带着点凉意。许亦微之前在宴会厅喝了点酒觉得热，但出来后没带外套，身上依旧是那件半袖的黑色礼裙。 衣领透风，她忍不住缩了下脖颈。 廖繁看见了，敛下眼睫，说道：“姐姐回去吧。” “那你呢？”许亦微问：“你在这还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这会儿天彻底黑下来，路灯也陆陆续续地亮起，但别墅村才开放营业，还没什么人，到处都静悄悄的。那些蔷薇花藤在灯光下影子犹如鬼魅。 许亦微不忍把他单独扔这。 她说：“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廖繁没吭声，大拇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字，应该是在回谁的信息。 “嗯？” 许亦微站到他面前强势地盯着他。 他这才收了手机，跟着她走。 . 来的路是哪条许亦微不记得了，但回去的这条路不太好走。这条路由鹅卵石铺陈，许亦微踩着高跟鞋，走得辛苦又小心翼翼。 廖繁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视线盯着她脚后跟。 “你还在生气？”许亦微问。 “没有。” “那你怎么不去公司了？” “我学习忙。” “哦。” 过了会，许亦微又说：“你姐说这段时间见不到你，她心里难过。” 廖繁不说话。 “她是你姐，她那脾气就跟个小女生似的，暴躁起来不管不顾，那天她太冲动了，你别怪她。” “嗯。” “那你不生她的气了吧？” “许亦微！” 廖繁突然喊她。 许亦微怔了怔，还以为听错了，她缓缓转过去。 “什么？” 廖繁正视她的眼睛，说：“我是个男人。” “？” 然后呢？ “为什么总问我生不生气，我一大男人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么较真地说这话，许亦微想笑。 她果然笑出声来。 但廖繁看起来更气了。 他抿直嘴唇，目光笔直清淡，又夹杂着几丝执拗，配上他本就乖巧的外表，还真有那么点......可爱。 明明生气却还不肯承认的可爱。 许亦微心里的那股疏离感渐渐散了点，说道：“好，是我错了。” 她继续转身往回走。 过了会，问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跟姐姐以前是朋友吗？”他问。 许亦微被问住了。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最好的关系就是变成朋友。这样，廖莹不会为难，她也不会为难。 不过，她却没有考虑过廖繁的感受。 她自认为是个成熟的女性，遇到任何事情都会很理智地看待和处理。在职场上，前一秒跟客户争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她也立马能握手言和。 对于“做朋友”这种关系，她向来得心应手。 但她忽视了廖繁的年龄，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还没出过社会，并不懂成年人的那一套处世原则。 他的世界是非分明，是笔直的，没有套路也没有敷衍。不能做恋人，恐怕也不会去做朋友。 许亦微沉默了下，说道：“对不起啊，我随便问问。”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沉默地走着。 没过多久，走回了宴会厅门口，许亦微转身跟他道别，想了想又问道：“你今晚还回不回去？” 廖繁抬眼。 “是这样，回去的话，我捎你一程。” 廖繁眸子动了动，迟疑了片刻，正要开口，许亦微电话就响了。 “周总。”她接起。 “你在哪，我们现在回去。”周承彦说。 “我在门外，现在回商宁是吗？” “对。” “我有个朋友，等下捎他一起......” “不用了。”廖繁打断她。 原本的话被他咽下去，连眸色也淡了下来，说道：“姐姐进去吧，我走了。” 清凉寂寥的夜色如潮水漫进许亦微心里，酸酸涨涨的。 她看着廖繁倔强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 车上，许亦微靠坐在后座，侧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光影。 过了会，周承彦问：“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有吗？”许亦微动了下，说：“可能是有点累。”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许亦微回答。 周承彦沉默了下，感慨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性格没变，总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许亦微没说话。 “还记得高二下学期吗，我们俩同时被罚扫操场，那时候你明明可以解释不是你的错......” “周总，”许亦微打断他，笑道：“我突然记起件事。” “什么？” “刚才宴席上李总给了张名片，他对我们公司的业务很有兴趣，而且公司最近在筹划一个大型游乐场......” 周承彦的眸子暗了暗，说道：“可以啊，回头约个时间，去拜访一下。” 接下来，许亦微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以前的事再没人提起。 . 十一月十八号，公司办年会，这场年会以其说是公司员工狂欢，倒不如说是昇辉客户资源交流平台。 公司请来了不少客户，还请了很多歌舞剧的演员助阵表演，一场年会办成了大型联欢晚会。 热闹是热闹，但大家也累得不轻。许亦微除了忙工作还得兼顾这次活动的客户接待、行程安排、酒店安排，各样的事堆在手头上，忙得脚不沾地。 等闲下来时，距离那天在别墅村遇到廖繁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这天，她跟着团队一起加班到晚上十点，刚坐下来歇口气，廖莹就给她打来电话。 “亦微你忙不忙，能不能来酒吧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 “廖繁跟我男朋友打起来了。” 电话那头，廖莹显得狼狈，可能是喝多了酒，说话也说不清，哭着道：“你来一趟，我怕他今天把人打死。” “什么情况啊，你别急，慢慢说。”许亦微边接电话，边收拾东西起身下楼。 到了酒吧，见有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而酒吧里此时没什么客人，音乐也停了，楼上吵吵闹闹的动静传来，还有摔东西的响声。 许亦微进门，吧台的小哥赶紧过来：“亦微姐你终于来了，快去劝一下，闹了很久了。繁哥今天跟疯了似的，莹姐又不顶事，一直哭。” “到底怎么回事？” “骁哥出轨了，啊也不是出轨，好像他女朋友找上门来了。” “他女朋友不是阿莹吗？” “我也不知道啊，那女的一来就骂莹姐是小三，刚好繁哥也在，这事情就闹起来了。” 今天是工作日，酒吧的人原本也不多，这会儿一闹，更是走了大半。许亦微穿过空空荡荡的大堂，跟着吧台小哥上楼。 楼上过道里，光线昏暗，贺骁躺在地上，卷缩着身体，而廖繁被人拉着。 “玩我姐？” 他声音像从地狱里传来的，狠厉沙哑。 很快，他挣脱拉住他的人，上前对着贺骁又是狠狠地踹了两脚。 “你别打了！别打了！” 廖莹被推了个踉跄，又跑上前去拉她弟。 许亦微看着地上、墙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廖繁，别打了。”她喊道。 廖繁动作顿了下，缓缓扭头看了眼。 光线下，他眼睛红得吓人，眼角和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整个嘴唇也红得像血一样。后来许亦微才知道，那真的是血。 许亦微从来没见廖繁这种样子，一时愣住。 突然，有个人从角落跑出来，照着廖繁脸猛挥了一拳，廖繁猝不及防倒退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又冲上去打起来。 廖繁拖着那人使劲往墙上撞，像不要命似的，光听声音都觉得疼。 廖莹看见许亦微来了，赶紧跑过来说：“亦微你劝劝廖繁，叫他别打了，我怕他出人命。” “怎么不报警？”许亦微问。 “不能报警，”吧台小哥低声道：“繁哥还在学校读书。” 也是，许亦微差点忘了这事。她抬眼看过去，这时廖繁已经被人拉着，三个人差点都拦不住他。 “已经打很久了，”吧台小哥说：“繁哥一打三，骁哥和骁哥的两个朋友都被打得半死。” 他这语气听起来居然有点兴奋，许亦微睨过去，他赶紧闭嘴。 “廖繁，”许亦微再次大喊：“别打了。” 过了会，廖繁才缓缓停下来。 贺骁被他朋友扶起来，口口声声说他要报警，一定要送廖繁进局子。 廖莹气得大骂：“送你妈！你全家蹲局子！我弟也不会蹲！” “你以为你家开律所就了不起？打人犯法你他妈法盲！”贺骁指着廖繁：“他配当律师？我要他臭名昭著，这辈子也别想当律师！” 廖莹这被他这话激怒了，火气蹭蹭往上串，从旁边桌子上抄了个酒瓶就往他头上砸过去。 “你他妈畜生，我当初瞎了眼才看上你！” 贺骁被砸得头破血流，抬手摸了把血，不可思议地看她。 “臭□□！” “骂什么？”这时，廖繁推开旁边的人，冷冷地走过来：“再骂一遍！” 贺骁有点怂他，刚才也是气上心头骂出口。 “你再骂一遍！” 廖繁抡起拳头就朝他招呼过去，速度快得拦都拦不住。 等众人回过神来，贺骁已经躺地上动弹不得，像个快没气的人。 眼看场面差点又要干起来，许亦微也顾不得了，赶紧上前拖住廖繁手臂。 贺骁那两个朋友似乎还想打架，就这么对峙了会，许亦微吼道：“愣着干嘛，送医院啊！” 最后，贺骁被他朋友架着离开了酒吧。 等人一走，酒吧也清静下来，白炽灯亮起，许亦微这才看清廖繁身上也有很多血迹。尤其是嘴巴，嘴角的地方还在流血。 她走过去：“你嘴巴受伤了？” 廖繁看了她一眼，抬手抹了摸唇角，对那点血不以为意。 “你还有哪受伤了？这衣服上的血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再看他那张脸，原本是帅气逼人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经了这么一遭，廖莹酒也醒了，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 许亦微叹气，只好又回来劝廖莹。 原来，前段时间贺骁跟廖莹又复合了，但廖莹不知道的是，在两人分手的那一个月，贺骁找了新女朋友，他跟廖莹复合后，还暗地里继续跟那女的谈。 这么一来一回的，时间久了藏不住，那女的得知廖莹存在，径直跑来酒吧闹，大骂她是小三。 这事闹了有几天，廖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事，今天直接从学校过来把贺骁打一顿。 许亦微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快十二点，廖莹还在继续呜呜呜地哭，哭得累了就坐在地上。 廖繁一直没说话，站在楼梯口不停抽烟。 过了会，他走过来，声音冷得像冰凌：“哭够了？” “呜呜呜.....”廖莹摇头，随即又很怂地呜呜呜点头，脸上的妆都花了，跟个女鬼似的。 廖繁蹲下去，背过身：“上来，我背你回家。” 他背着廖莹下楼，许亦微拎着包包和衣服跟在身后。出了酒吧，她望着安静的街道和夜空，重重吐出口浊气。 第32章 第 32 章 回去的路上, 许亦微握着廖莹的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安慰她。廖繁在前面沉默地开车，也一路无话。 车内没开音乐, 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等到了廖莹家，车灯一亮，光线将那些压抑疏散些许，许亦微才觉得空气顺畅了点。 廖繁下车走过来打开车门，问他姐：“还能不能自己走？” “能。”廖莹点头。 许亦微扶着她上楼，原本凝重的气氛, 等进了电梯时被廖莹的一喊叫打破。 “啊——” 她懵逼地看着电梯镜面里的模样, 不敢置信地问：“我之前在酒吧就是这副鬼样子？” 许亦微面无表情点头。 廖莹定了会，随即又呜呜呜哭起来：“我真是没脸见人了，谈个恋爱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你如果不想更狼狈就别在这哭。”许亦微说。 “为什么, 我连哭都不能哭了嘛, 我难过啊。” “电梯里有监控, 保安都看得到。” “......” 廖莹顿时憋住, 也不呜呜呜了, 就跟洪水关闸似的, 说停就停。 许亦微瞥见廖繁视线往她这边看，神情似乎有点错愕, 可能他没法理解女人在爱美方面的固执到底有多深。 廖莹硬生生地憋到进家门, 蹬了高跟鞋，打赤脚去客厅, 一边大骂贺骁不是人。 许亦微说：“你还是先去洗个脸吧, 太丑了。” 廖莹点头, 看了眼在冰箱旁喝水的廖繁, 愧疚地问：“廖繁，他打你哪了？” 廖繁没说话，继续喝水。 他仰着头，脖颈上的喉结有力地上下滑动。 廖繁穿的是白T恤，衣服上沾得到处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廖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哭起来：“是我害了我弟，他要是因这事当不成律师，我这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她哭得伤心，趴在许亦微肩上，眼泪都浸湿了许亦微衣服。 过了会，也许是廖繁觉得烦，冷声道：“别哭了。” 说完，他自己上楼了。 廖莹哭了几分钟，也拉着许亦微上楼。等她洗完澡洗完脸后，整个人变得精神了点，坐在床上又把贺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 “亦微，”廖莹说：“我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我算是发现了，这世上好男人都死绝，全他妈是渣男。” 廖莹谈过无数次恋爱，每一次都义无反顾扎进去，然而几乎每一次都头破血流。 她条件好，有颜有钱，靠近她的要么看重她的人，要么看中她的钱。再或者，就看重她爸妈的社会资源，总之，就没遇到过真心对她的。 比如这次，从廖莹的口中，许亦微得知贺骁就在廖莹的帮助下结识了不少有用的人，还胜利地让他在公司升了职。 “我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表现得一副正人君子，我们谈恋爱后，他跟我说他的难处，我就想帮他。他说他现在年纪不小了想定下来找个人结婚，我是想认真跟他谈，以后跟他结婚。他之前说想在商宁买婚房还差点首付，我给了他三十万，现在他居然......” “等等....”许亦微不可思议：“你给了他三十万？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我们复合没多久。” 许亦微真是被廖莹这个恋爱脑无语了，她怒其不争地骂：“你傻啊，他说要跟你复合你就复合，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他跟我忏悔了，还说分手那一个月很想我，而且他也跟那个吴彬断交关系，还保证以后尊重我的意见尊重我的闺蜜，我那时候看他是真的狼狈可怜，所以就......” “所以就给了他三十万？” “他说他想买婚房，我......”廖莹越说越没底气。 “你真是个猪脑子！”许亦微骂：“你这么笨，不骗你骗谁？人家拿你的钱买婚房估计不是给你的婚房，而是给别的女人。” 廖莹嘴一瘪，又想哭。 “别哭了！”许亦微凶道：“你看你弟今天为了你伤成这样，你还有脸哭。” “你怎么也骂我。”廖莹难受。 “不骂醒你，你还执迷不悟！” “不会了，我以后都不想谈了，我这次是真的死心。还有，给贺骁那三十万你以为我是白给吗？” “什么意思？” “我有微信记录，他当初跟我说是找我借，以后会还我。我回头找他要回来，他不给我就告他。” 许亦微舒心了点：“这还差不多。” . 一墙之隔的房间，廖繁坐在椅子上给自己上药，边听许亦微骂他姐。听着听着，他不禁笑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许亦微刚搬来他家，有几个晚上，他就是这么听她们吵吵闹闹。 过了会，他姐的房间渐渐安静，再之后，就是房门打开。 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他门口。 很快，门被叩响。 “廖繁，睡了吗？” 廖繁动作停下，没出声。 “廖繁？”许亦微又叩了叩门：“睡了？” 廖繁犹豫了下，在许亦微快离开时，他上前去开门。 许亦微听见动静，转过身，就看见廖繁穿了件衬衫，估计是刚穿上，还没来得及扣扣子。 “能出来谈谈吗？”许亦微问。 “好，姐姐稍等。” “把你那些药也带上。”许亦微说。 廖繁顿了下，点头。 . 许亦微在客厅等他，过了片刻，廖繁换了件T恤才下楼来，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 廖繁走到她对面坐下来。 “姐姐想谈什么？” “你姐已经睡了，她喝了酒又哭了那么久，有点累。” 廖繁点头。 沉默了会，许亦微问：“伤哪了？伤得重不重？” “没有，就一点皮外伤。” “别撒谎。”许亦微严肃盯着他。 “没撒谎。” “没撒谎那你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廖繁笑了笑：“嘴巴破了点皮。” “那衣服上的血呢？” “那些血不是我的。” “那你这里怎么回事？” 许亦微去拉他胳膊，想看看脖颈上的那道伤痕，结果廖繁龇牙嘶地疼了声。 “背上还有伤？” “姐姐，真没事。” “我看看。” 廖繁没动。 许亦微叹气：“你就当我是你姐，我不看心里不踏实，嗯？” 廖繁不吭声，还是没动。 “你到底给不给看！”许亦微凶他。 廖繁赶紧转过身，把衣服捞起来。 “......” 灯光下，廖繁背上的伤比脸上的更严重，几乎半边背部都是乌青，还肿。 “疼吗？”许亦微心疼得不行：“他们用什么打的？” “椅子。” 听完，许亦微心里又是一阵揪疼，都不敢去想那场面。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她说：“打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想惩罚他有其他方式。” 廖繁老老实实地嗯了声。 “这里擦什么药？”许亦微问。 “我自己来。” 廖繁打算把衣服放下来。 “别，”许亦微制止他：“你怎么上？手也是伤，抬胳膊都费劲。” “什么药？拿过来！” 廖繁默了片刻，缓缓把药瓶递过去。 “直接喷就行。” “好。” 帮他上完药，许亦微又检查了下其他地方。廖繁脖颈上的伤痕不重，像是指甲划的，脸上有几处瘀青，嘴角还破了点皮。 虽然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但跟以往帅气的脸庞比起来，此时的廖繁像个被人揍得可怜兮兮的小奶狗。 莫名地，许亦微又忍不住想笑。 “要不要给你拍张照，你看看你自己？” 廖繁耷下眼睫，侧过脸去，没理她的玩笑。 等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许亦微进入正题。 “贺骁走的时候说要告你，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真去告了，你以后......” 可能就真当不了律师了。 “他不会去告。” “为什么？” “这是群架，他讨不到好，而且他们人多，情况更严重。” “再说了，”廖繁继续道：“如果他真去告，我就先告他诈骗。” “三十万，够他坐牢了。” 许亦微放下心来。 客厅安静，许亦微想了想，说：“你以后别打架了，今天是他们人不多，以后要是遇到人多的怎么办，你得想想后果。” 廖繁继续点头。 许亦微见他乖乖巧巧答应，嘀咕道：“看着挺乖的，怎么打架这么凶。” “什么？”廖繁抬眼。 “你什么时候学打架的？”许亦微想起他打人的那股狠劲，可一点也不像新手。 “没有学，打多了就会。” “？” “我姐被欺负只知道哭，以前他那些分手的男朋友多数都被我打过。”廖繁说。 “！！！” 许亦微震惊了，问：“你姐知道吗？” “不知道，你也别跟她说。” “......” 许亦微默默消化了下，问他：“你不生你姐的气了吧？” “许亦微！” 廖繁直视她，暗含警告。 “好好好。” 许亦微赶紧举起一只手投降：“我知道了，不能问你还生不生气。” 廖繁目光悠长且复杂，配着这张青青紫紫的脸，很没震慑力。 许亦微想笑，但看他很认真，又生生憋住。 “廖繁，”她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 . 听廖莹说，打架的事后来律所的人去找贺骁谈了。一开始贺骁嚷着要告廖繁，但律师跟他分析了后果后，贺骁就沉默了。 贺骁毕竟是公司里的高管，如果真要告起来，他不一定能赢，但名声和工作一定会丢。廖繁同意出全部医疗费用，而贺骁也签署了还款协议。 于是，这场打架事件就这么和解成功。 廖莹经此算是涨了教训，乖了好长一段时间，连酒吧都很少去，朋友约她组局，她基本也懒得参与。反而报名了个瑜伽班还有什么插花兴趣班打发时间。 唐欣把这事跟许亦微说的时候，许亦微好笑。 “插花？”许亦微不可思议：“她真去了？” “去了，说是想改改性子。哎，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唐欣问。 廖繁打架的事许亦微不好宣扬，就说道：“她跟他男朋友分手，可能是真伤心了，所以有点反常。” “......”唐欣无语。 “下午做什么去？”唐欣问。 “跟客户约了签合同，怎么，你有事找我？” “没.....”唐欣迟疑了下，还是把话咽下去，另说道：“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找你聚聚而已，那改天吧。” “好。” . 电影项目的方案通过，接下来就是签订合同，许亦微跟钟总约的是晚饭时间，酒店就在展览馆附近。 下午五点的时候，许亦微忙完，带着助理开车去酒店。只是没想到进了包房，又遇见熟人。 除了钟总外，还有两个律师所的人，廖繁也在其中。 “这是？” 许亦微乍一见廖繁出现在这有点迷惑。 “哦，我来介绍下。”钟总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位是李先生，这位是廖先生。” “您好！” 许亦微跟两人一一握手，握到廖繁时，还问了句：“伤好了？” 廖繁点头。 钟总挑眉看两人：“你们认识？” “认识，”许亦微笑道：“朋友的弟弟。” “那还真是巧，来，坐下谈。”钟总招呼。 一行人坐下来，边吃饭边谈合同。 这是许亦微第一次见廖繁聊专业的事，他侃侃而谈，思路清晰，逻辑严谨。许亦微以前也跟律师打过交道，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复述法律的那套专业话术，利索地绕一大段，有时候你都听不懂。 但廖繁不是，他把法律条款准确无误说出来后，还会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这个条款，而且用词犀利精准，让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不得不说，还.....挺有魅力。 许亦微专注听他说，也暗暗打量他脸上的伤。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他脸上的伤势好得快，除了嘴角还有点暗红的痕迹外，其他地方看不出什么。 过了会，钟总问：“许经理觉得呢？” 许亦微回过神，笑道：“钟总请的人很专业，我没意见。” “那好，我们就按这个签订合同。” 昇辉是上市公司，做事原则就是真诚服务客户，合同向来公平公正。廖繁和另外一个同事看过之后，并没发现任何潜在风险和漏洞，钟总当下就跟许亦微把合同签下来。 签了合同，许亦微心里落下颗石头，饭桌上，主动敬了杯酒。到廖繁的时候，小心提醒了句：“别喝多。” 廖繁睇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说出来，而是低低应了声“好”。 等吃饭结束，已经是快八点，天色暗下来，钟总还有事先离开了。 许亦微跟廖繁还有他的同事李赫站在酒店大厅。 李赫问：“许经理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帮你叫代驾？” “不用，我一会让助理叫就好。”她看向廖繁：“你回学校还是去律所？” “我回学校。” “那我送你？” A大就在这附近，许亦微开车方便。 但李赫没看出来两人的情况，说道：“不麻烦许经理了，等下我送廖繁弟弟回去，我们开车来的，有司机。” “....好。” 这时，许亦微电话响了。 是周承彦打来的。 “你在A大附近？” “对，约了个客户签合同。” “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 “我正好也在A大附近，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来接你，有事跟你说。” “工作的事？” “你对我防备心这么重吗？”周承彦那边玩笑地说。 许亦微默了下，点头道：“好，我现在发定位给你。” 她挂了电话，然后打开微信，找到周承彦给他发了定位过去。 廖繁看见了，眸色暗了暗。 许亦微抬头，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人过来接，你们先走吧。” 李赫跟她握手道别：“好，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 许亦微伸手去看廖繁，但廖繁没看他，一只手插裤袋里，一只手拿着手机放耳朵边，像是在给谁打电话，径直跟着李赫出了酒店。 . 五彩霓虹灯在夜里闪烁，给这座城市镀上了层虚假的热闹。 廖繁散漫地坐在后座，盯着外边行人来来往往，沉默无言。 李赫在旁边说起今晚的饭局。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级别的美女，干练、精致、能力强。跟我握手的时候我还挺紧张的，听说我们律所也负责对接昇辉那边的法务部，不知道有没有许经理的案子。” 说完，他问：“廖繁，她真是你姐的朋友啊？” 廖繁没说话。 “廖繁？” “嗯？”廖繁回过神，点头“嗯”了声。 “你怎么了？”李赫问：“心不在焉。” “没什么，”廖繁突然觉得车内空气有点闷，他开口喊前面司机：“靠路边停车。” “干嘛？你们学校还没到啊。” “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 廖繁打开门，下车。 “李赫哥，再见。” 他打了个招呼，把车门关上，目送李赫离开后，才转身朝着学校方向走。 晚风凉，行人走得急。 这时，有对情侣笑闹地从廖繁身边掠过，后头那男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像没骨头似的被他撞了个踉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扶稳他，道歉几句后继续追女朋友去了。 廖繁停下来，定定地站了会。 然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又沿路返回。 . 许亦微在酒吧大堂等得有点久，周承彦发信息过来说堵车了，让她再等一下，许亦微就干脆让助理叫代驾先把她的车开回去。 过了会，她看了看时间，走出酒店门口，打算去路边等。 晚风徐徐，吹得许亦微很舒服，身上的那点微醺的酒气渐渐散开。 她喜欢时刻清醒的自己，微醺的状态容易令她迷茫无措，以至于总是想起廖繁离去时冷漠疏离的样子。 她叹气，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缓和。 没多久，她面前停了辆车，还以为是周承彦到了，但看车型却不熟悉。她微微偏头去看副驾驶座，这时副驾驶上的人付完款后，开车下来。 是夏璇。 “微姐，”她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很巧啊？” 许亦微点头：“是有点巧，你过来找我的？” “微姐真是聪明人，一猜就对，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 许亦微觉得她情绪有点激动，看了看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说道：“有事别在这说，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旁边人少的地方，许亦微站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 “微姐别管我怎么找到这的，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写推荐信，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你知道你随手一个举动对我来说帮助多大吗？” “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被你逐出昇辉后，没有工作，还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以前的那些同事和朋友都不跟我来往了，就连我男朋友......” 她嘴唇颤抖：“连他也抛弃我，我跟他都准备要结婚了啊，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啊？” 有过路的人探头朝这边看过来，许亦微退了一步，说道：“你先别激动，好好说。” “我怎么好好说，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你要我怎么好好说。就因为这件事，我跟我男朋友的婚事泡汤了，你有没有良心？你明明可以帮我，可挽救我一切，结果你见死不救，你就轻飘飘一句‘不好意思，爱莫能助’把我打发了，你还是不是人？” “当初你来市场部的时候，是谁每天加班加点帮你搞业绩？没有我你能有今天？许亦微，你忘恩负义！” “夏璇！”许亦微冷下脸：“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我他妈冷静不了！”夏璇大哭：“你叫我怎么冷静，我男朋友走了，昨天就走了，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都不留。我跟他谈了十年，十年啊，就因为你毁了。” 哭完，夏璇突然跪下来：“微姐，我求你了，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许亦微觉得此刻彻底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这个夏璇不是当初跟着她笑得爽朗大方的夏璇，不是那个聪明果敢的夏璇。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她这样？ 原本想劝她的一番话，此时此刻却觉得很无力，夏璇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已经爱得偏执，已经失去了自我。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好好想一想这么做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我就问你帮不帮我！” “抱歉，”许亦微斩钉截铁道：“我没法帮你。” 她话音一落，夏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神阴鸷、狰狞。许亦微心头一跳，看见她从包里掏出把水果刀，她条件反射地往回跑。 但后背猛地被推了下，她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头撞上酒店旁边的铁护栏。 晕晕乎乎之际，她听见旁边有人尖叫，也看见夏璇举着刀子过来，又看见有人朝她扑过来，把刀子挡住了。 廖繁？ 许亦微没看清，她最后昏了过去。 . 再醒来，是在酒店房间，还是之前吃饭的那个酒店。 周承彦担忧地看着她：“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床边站了很多人，许亦微眯眼一一打量过去，却没看见廖繁。 “你找什么？”周承彦问。 “我....”一开口，许亦微觉得脑袋有点笨重地疼，她缓了缓，说：“是谁救我的？” 周承彦的助理走过来说道：“许经理，是周总救你的，幸好周总赶得及时。” 周承彦吗？ “ 那....你受伤了？”许亦微看向周承彦。 “没有，”助理说：“周总避开了，后来保安过来把夏璇制住，再之后，周总就把你安排到这里先休息。” 许亦微脑子钝钝的，还有点昏沉，低低道了声谢。 “对了，夏璇已经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微姐不用担心，后续的事周总会妥当处理。” 许亦微闷闷地点头，他们的话似乎无懈可击，但昏迷前她好像真的看见廖繁了。 “现在还疼吗？”周承彦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了，不用麻烦。” “这点麻烦是必需的，万一有脑震荡呢，还是检查一下好。” “我也好安心。”他说。 许亦微自动忽视最后这句，说道：“谢谢周总。” . 医院。 廖繁坐在病床上，医生正在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你运气好，否则差一点你这只手就要废了。”医生是个年纪大的阿姨，见他手臂上还有以前打架留下来的伤，忍不住就啰嗦了点。 “小伙子年轻气盛啊，但冲动是魔鬼，好好读书才是正经，混社会做什么？你看那些混社会的人哪个是有本事的？” 廖繁乖乖地不说话。 倒是廖莹在旁边解释道：“医生，我弟不是混混，他还在学校读书呢，读研究生。” 医生转头瞥了她一眼，明显的“我信你个鬼！” “看你长得也不赖，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医生继续唠叨：“有这种条件更要好好珍惜，想我们当年，读书的机会很难。我每天走路两个小时去上学，书包里几个馒头都要省着吃。别说打架了，我们那时候规规矩矩，连个鸡蛋都不敢偷，谁偷□□谁，这辈子都别想读书。” 廖繁耷着眼皮，漫不经心点头。 “以后别打架了啊，”阿姨们对这种长得好看又乖巧的男孩很没抵抗力，唠叨了两句就心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爸妈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呐。” 廖繁继续点头。 过了会，等伤口包扎好了，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后，廖繁跟着廖莹离开了医院。 在车上，廖繁总算开口了。 “姐，我受伤的事你别跟亦微姐说。” 廖莹被他这声姐喊得感动涕零，使劲点头，但随即又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廖繁靠着座椅，目光淡而疲倦：“不想让她知道。” “总得跟我说说原因吧？” “什么原因你不知道？” 廖莹一噎，而后迟疑地问了句：“你还喜欢亦微啊？” 廖繁不说话，阖上眼睛休息。 . 廖繁这伤一养就养了好几天，不过年轻人都恢复得快，几天后，伤口的疤痕都结结实实了。 室友都知道廖繁出去跟人打了一架，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问，主要是问了他也肯定不会说。 看他心情不好，大家回到寝室都会默契地保持安静。 只有周志鸿例外，周志鸿这人平时就是个爱闹腾的，最近在追一个妹子追得挺上头，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打一会电话才睡。语气腻腻歪歪，一米八大个的人黏糊起来，其他人都鸡皮疙瘩得不行。 何晟还好，他已经有女朋友，并不羡慕。陆延没谈恋爱，也对恋爱没什么向往，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周志鸿没什么意见。 不过廖繁就不大爽了。 这天，他正在看一篇英语论文，那头，周志鸿打电话吵得不行，一会儿哈哈哈笑，一会儿又酸了吧唧地说情话。 廖繁忍了忍，说：“你能不能出去打？” “外头冷啊。”周志鸿刚洗完澡，只穿了件坎肩褂子。 廖繁举了举手上的书，无声地表达不满。 周志鸿那边不管，继续打电话，说了几句后，倏地转过头来，对着还在看他的廖繁，走过去。 “廖繁，我他妈看你不爽也很久了，不就失个恋吗，一天到晚让我们忍你这臭脾气？” 他从地上顺手捞起个篮球：“走，有种我们去球场对决，我也不占你便宜，让你三个球，赢了我，我以后就闭嘴，输了，你以后就闭嘴！” “我操，”何晟兴奋：“我来当裁判，走走走。” 陆延在听歌，从床上探头下来，说：“廖繁受伤，周志鸿你个狗逼怎么好意思。” “他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周志鸿说：“不过你提醒我了，行，那兄弟我就单手来，也不让球了，各凭本事。” 周志鸿也是篮球队的，打球很猛，跟廖繁比起来不相上下。 廖繁扔了书，一言不发先出门，周志鸿拿着篮球跟出去，何晟随后。床上的陆延想了想，也跳下来，追出去。 大晚上的，南校区球场乌漆麻黑，本来有四盏投光灯，结果坏了一盏常年没修，剩下三盏半死不活地扑闪扑闪，总之，光线不太亮。 但不妨碍两个怒气冲冲的人对决就是了。 廖繁最近状态不佳，再加上身体上有伤，难免占下风，一开始还能猛攻，但后面就明显跟不上，只剩下防守。 最后计时结束，周志鸿进了十个球，而廖繁才七个。 再有，他的伤口被扯到，袖子上又洇了点血出来。 陆延说：“算了算了，周志鸿你他妈胜之不武啊。” 周志鸿把球扔过去砸他：“你他妈一直替廖繁说话，你是不是暗恋他？” 这话说得陆延虎躯一颤，恶寒得不行。 周志鸿哈哈笑，对廖繁比了个中指，说：“以后闭嘴！” 他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倒退着双手都比了中指：“廖繁，不就是个女生吗，你他妈喜欢就去追！别让兄弟看不起你！” 陆延跟何晟走过去：“别搭理他，他最近春风得意，得意忘形。走走走，回去了。” 廖繁没动。 这几天脑海里总是想起那天许亦微昏倒，周承彦把她抱起来的身影。 其实他也可以抱她回去的，但周承彦来了之后，他突然觉得没那个资格，就莫名地在他面前少了股底气。 那股，被许亦微喜欢的底气。 凉风簌簌，陆延出来时没穿外套，冷得不行，催道：“愣什么呢，走了！哎——” 廖繁一只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陆延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但周志鸿走的那句话听清了。 突然，他直起身，也懒得管陆延和何晟，转身就跑了。 陆延睁大眼，懵逼地问何晟：“你们坠入爱河的人都这样疯疯癫癫的？”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何晟高深莫测地说：“陷入爱情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那你呢，属于哪一类？”陆延鄙视问。 “我属于第三种，爱情诗人。” “....操。” . 许亦微跟同事一起加班加到晚上十点。 助理小晴玩笑道：“微姐，你最近好拼啊，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紧张什么？” “就上次内鬼的事呗，担心又出什么大篓子呢。” 许亦微笑了笑。 夏璇袭击她的事被瞒了下来，免得引起恐慌。她第二天就去了趟派出所录口供，最后查出夏璇有精神状况出了问题，而且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警察同志问她想怎么追责时，许亦微放弃了。夏璇可恨，但也可怜，跟派出所协商后，决定让夏璇的家人领她回家。 夏璇不是商宁本地人，家在外地，家庭条件也一般。那天，许亦微看见夏璇的父母来领她时，她父母头发发白，父亲一个劲地跟她道歉，母亲也不停抹眼泪。 两个老人家就这么个女儿，结果女儿因为谈了场不合时宜的恋爱，精神失常。 这事让许亦微挺沉重，也又一次感到迷茫——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许亦微永远也想不明白的话题，既然想不明白，她就继续把精力投入进工作中。 只有工作她才感到踏实，也只有工作才令她有安全感。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说道：“喊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小晴问：“那微姐你呢？” “我在本公司再待会。” “行，那我去了啊。”小晴出门。 过了会，又有人敲门，许亦微以为小晴还没走，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问：“还有事？” 没听见回话，她缓缓睁开眼。 是周承彦站在那。 他笑道：“没事不能找你？” 许亦微坐直：“周总也这么晚？” “嗯，在看些资料，不过现在忙完了。”周承彦问：“你呢？” “我也忙完了。”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 许亦微沉默地迎上他的视线，当然明白他眼里的东西是什么。 过了会，她说道：“周总，我其实没那方面的意思了。” “那意思是你以前有过？” “以前也没有，是大家误会。” 周承彦缄默了片刻，说道：“如果我有呢？” “那就请趁早打消，”许亦微不习惯谈这种话题，她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毕竟曾对我有过这种想法的人，都以失败告终，我不希望周总也经历。” 周承彦笑了笑，说道：“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你别误会，这只是来自朋友的关心。” “好，多谢！”许亦微大大方方起身，拿包包出门。 在等电梯时，周承彦问：“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说。” “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听到些关于你的传言。” 许亦微目视前方：“是不是说我包养小鲜肉？” 周承彦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那是个误会，所谓的小鲜肉你在别墅村的时候也见过，是我朋友的弟，他家开律所，跟公司法务部有合作。” “这个我知道，”周承彦说：“我其实想问....” 他抬眼，继续道：“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许亦微顿了下，没回答。 周承彦却从她的沉默或多或少知道了点答案。他眸色暗了暗，说道：“他....应该很喜欢你。” 许亦微睫毛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有件事我瞒了你，这几天我因为这事心里也挺...”周承彦不自在地偏了下头：“挺过意不去。” “什么？” “那天救你的人并不是我，”周承彦看向她，继续道：“我想你应该猜到是谁了。” 许亦微胸口突然一阵酸涩蔓延开来，她最后昏迷过去前看到的，原来是真的。 这时，电梯门打开，周承彦说道：“走吧。”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 周承彦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路边，两人出了公司径直朝车子走过去。 但临上车前，许亦微脚步顿住了。 周承彦还在帮她开车门，见她愣着没动，也顺着视线望过去。 马路对面，灯火阑珊，廖繁定定地站在那里。 许亦微道：“不好意思，我可能......” “我懂。” 周承彦淡笑了下，坐进车里，喊司机驱车离开。 隔着一条柏油马路，路灯昏黄，照在树叶上，投下晶莹的光。廖繁就站在莹光下，仿佛披着满天星辰。 过了会，他动了，掠过稀疏的车流，朝她走过来。 越走越快。 许亦微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直到廖繁到了跟前。 许亦微看着他，迟钝地说了句：“你怎么——” 话没说完，她就被廖繁猛地拉进怀中。 廖繁紧紧地抱着人，心跳很大，声音很轻。 “我想姐姐。” “很想很想。” 第33章 第 33 章 廖繁动作用力, 几乎要把许亦微嵌入怀中，因他个子高，许亦微不得不垫着脚才让自己站得舒服点。 此时的心跳很大, 如雷鸣, 也不知道是廖繁的, 还是许亦微自己的。 她有点懵，双手无措地伸在半空, 紧张得都忘了呼吸。 “我想姐姐, 很想很想。”廖繁低声呢喃。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场细雨, 丝丝缕缕润进了许亦微的心中，有种酸酸涩涩的东西蔓延开来，传入四肢百骸，传入五官, 连鼻子和眼睛都是一阵酸涩。 许亦微任他抱着，没有动。 廖繁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没有香水味，而是他自己的气息, 淡淡的松木香，还夹杂着独属于年轻男孩的荷尔蒙。 就在许亦微快憋得窒息时, 廖繁缓缓松开了。 冲动但凡冷却后, 就会变得忐忑起来。 廖繁都不敢看许亦微眼睛，迟疑了片刻, 低声说：“对不起。” 许亦微调整呼吸，问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廖繁难以启齿：“我想见姐姐，所以过来了。” 许亦微没说话, 视线不经意瞥见他袖子上的血迹, 蹙眉问：“这是什么？” “没事, 不是我的。”廖繁赶紧退开。 “我看看。” “真不是我的。” “廖繁！”许亦微沉下脸来。 廖繁在她严肃的目光中提心吊胆且委屈难受，他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冲动的拥抱触怒了她还是怎么，他站着不敢动。 许亦微走过去，拉起他胳膊，把袖子挽上去，果然看见手臂上一道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但有一部分像是刚刚裂开了，鲜血开始冒出来。 许亦微指腹慢慢覆上去，摩挲那道狰狞的伤疤，问：“疼吗？” 廖繁摇头。 “你个傻瓜！”许亦微斥责：“为什么不告诉我？” “姐姐知道了？” “为什么瞒着我？”许亦微气得拍了下他手臂。 廖繁哎呦地缩了缩身体，动作夸张，却忍不住笑了。 “我不想姐姐担心。” “所以就瞒着我？”许亦微瞪他。 廖繁默默承受她责备的目光，一副乖乖巧巧任打任骂的模样。 这个小混蛋！ 许亦微差点破功，她战术性地别过眼，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骂你了，你当时扑过来做什么，就不知道把人推开吗？” “我一时情急...”廖繁小心翼翼看她，说：“...忘了。” 算了算了，许亦微在心里说，再骂两句他估计都能挤出眼泪来给你看。 她平复了下，说道：“以后别这样了，做事之前考虑后果，如果那把刀扎的是别的地方，你未必这么好运气。” “我没法考虑。”廖繁开口。 “嗯？” 许亦微抬眼：“你说什么？” 廖繁定定注视她：“我没法考虑后果。” “怎么不能考虑？你这么大的人了......” “因为是姐姐，”廖繁说：“我没法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冷静地考虑。” 许亦微张口，剩下的话半天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鼻子又酸了点。 空气安静了会。 她说：“那以后学会考虑，不论如何，要先爱惜自己。嗯？” 她低着头，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毫无说服力。 但廖繁配合地点点头，问她：“姐姐不气了？” 他的目光清澈，像初春清晨的阳光。 许亦微抬眼，就撞入这片春光中，唇角慢慢笑开了。 “我有什么好气的，是你救了我，谢你都来不及。” “那姐姐想怎么谢？” “你想......” 许亦微想问他要什么，但这话她以前就问过，廖繁的答案一直清晰。 她没法满足他答案，索性只能把话咽下来。 而廖繁却说：“我不要姐姐谢，我只想让姐姐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请姐姐公平点，不能只给周承彦机会，也要给我一个机会。” 许亦微装傻。 廖繁认真道：“我分析过，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在一起，那以后也肯定不会在一起，这是墨菲定律。” “谁跟你说我跟周承彦是那种关系？” “难道不是？”廖繁问：“姐姐不是喜欢周承彦吗？姐姐还默认过。” “我什么时候默认过？” 说完这句，许亦微顿时想起廖繁过生日的那天，问她是不是喜欢周承彦，当时她没回答。 廖繁继续道：“我姐也说你在高中谈过。” “......” 廖莹这个大嘴巴，那是她喝醉了吹牛的。 高中的时候，周承彦是追过她，两人小的时候是隔壁邻居，算是比较熟，她那时候刚转到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跟周承彦走得比较近。 这一来二去，学校就传了点八卦。 “没有这回事，”许亦微抬眼：“我不喜欢周承彦。” 她话落，看见廖繁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跟着就是身上的气势也变得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就是开始得寸进尺了。 果然，廖繁扬唇笑得放肆。 像是在笑她一把年纪了没谈过恋爱，又好像看穿她居然吹这种牛皮，幼稚！ “......” 他气势一变，许亦微莫名就落了下风。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起来，支吾解释道：“我高中确实....谈过。” “哦。” 哦什么哦！ 好气！ “我这人呢，别看是这样，其实要求挺高。”许亦微这句话说出口，总算体会什么叫越描越黑，但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后来我一直没找也是这个原因。” “哦。” “......” 廖繁静静睇她，眼里含着笑，一副“你编你继续编我听着”的笃定模样。 但许亦微编不下去了，急中生智戳了下他伤口，满意地听到廖繁“嘶”地一声。 她说道：“走吧，带你去医院看看。” . 帮廖繁上药的还是那个医生阿姨，她这会见带廖繁来的是另一个人，奇怪问道：“这也是你姐姐？” 廖繁点头。 “看着不像啊，没之前那个长得像。” “这个不是亲的，是我喜欢的姐姐。” 哎呦！ 老牙都要被他酸掉了！ 这些年轻人爱呀爱的，说话真大胆！ 医生阿姨被迫吃了把狗粮，心有余悸地给他换药。 许亦微在门口接电话，没听到两人在里面的对话，等她挂了电话进门后，就听医生给廖繁唠叨。 “年轻人要爱护自己，只有懂得爱护自己才有能力爱护别人。你们这些娇生惯养出来的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我跟你说，上回也是有个混社会的来我这里，被人打的哟......后来一条腿就这么没了，你说可不可惜？” “可惜。”廖繁耐心又乖巧地点头。 “可惜你还把自己搞成这样？我跟你说这伤口第二次裂开可不会好那么快，你以后要是再打架，你这只手干脆别要了。” “嗯，知道了。” “还有，我嘱咐你的那些话不是废话，你要想快点好就.....哎你干嘛？” 医生上完药，抬头就见廖繁一脸傻笑。 她摇头叹息。 ——这孩子多半是被打傻了！ . 离开医院后，已经是快十二点，许亦微说：“我送你回学校？” 廖繁眼巴巴地望着她。 许亦微受不了，问：“又怎么了？” “姐姐，我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也要回，太晚了。” “那下次早点就可以？” “？” 她是这意思？ “行，那就这么定。” 廖繁立马开车门上副驾驶座。 “......” . 廖繁回到寝室，其他人还没睡。陆延在打游戏，何晟在跟女朋友发微信，而周志鸿在看电影。 三人见他进门，见鬼似的盯着他看。 何晟爬下床，在他眼前挥了挥：“兄弟，你没事吧？” 廖繁眼皮微掀，莫名其妙。 “操，”何晟惊悚：“你他妈一大老爷们儿，吃这个？” 廖繁不以为意地看了眼手上的“可爱多”。之前他觉得热，经过小卖部时进去买冰水，但现在天气冷，老大爷没放冰箱，问他要不要吃冰激凌，他就随手挑了一个。 “有什么问题吗？”廖繁问。 “......” 他还吃得津津有味。 就，很无语。 不过陆延倒是察觉了，廖繁出去一趟心情很好，问他：“你之前去哪了？” “见了个人。” 这时，廖繁电话有信息进来，是许亦微发过来的，问他到寝室了没。A大晚上不准外来车辆进入，许亦微只能送他到南校区的大门口。 廖繁坐下来，可爱多也不吃了，专注给许亦微回信息。 LF：【到了。】 许亦微正在等红灯，瞥了眼，飞快地回道：【到了就好】。 廖繁含笑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会，又发过去：【姐姐呢，到哪了？】 过了几分钟，许亦微才回：【还有一个红绿灯到家。】 廖繁起身，从柜子里拿干净的衣服进洗手间，花洒开了一会后，他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LF：【姐姐到家了吗？】 许亦微：【到了，怎么还没睡？】 廖繁关掉花洒，拿手机敲字：【在想个问题睡不着。】 许亦微换好鞋，她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了瓶水，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水放回去，进厨房接了壶水烧。 她靠在流理台旁等水烧开，边回了条信息过去。 【什么问题？】 LF：【今晚姐姐说要求高，我想问问我是否符合。】 ？ 许亦微愣了下，她还说过这话？随即想起来自己硬着头皮吹的那个牛，有点尴尬。 这话她没法回，很暧昧。 过了会，也许是迟迟没等到她的信息，廖繁继续发过来。 LF：【不过我大概知道哪里符合姐姐的要求。】 许亦微笑了笑，小混蛋一套一套的。正要敲字过去跟他说早点睡吧，结果又收到他的一条微信。 这条是语音。 很短，只有五秒。 许亦微犹豫了下，点开。 就听见廖繁气息撩人地说：“姐姐想不想看腹肌？” 第34章 第 34 章 “姐姐想不想看腹肌？” 他气息撩人, 低醇的声音带着蛊惑，随着电流传入许亦微耳中，惹得她耳廓都有点痒痒的。 许亦微下意识地想像了下廖繁的腹肌。 有腹肌的男人也不是没见过, 她在健身房的时候带她的教练也有腹肌，好像是六块？但廖莹之前说过她弟有八块。 廖繁身材曲线本身就好, 肩宽腰窄还腿长, 八块腹肌在他身上应该比别人的更好看吧？ 也许真的是被廖繁的声音蛊惑了还是怎么的, 想着想着，许亦微就有点脸红心跳, 连信息都不敢回了。 廖繁在那边等了很久, 他飞快地洗完澡，只穿了条休闲裤，上半身裸着。然后站在镜子面前，手机对着腹部的地方咔嚓拍了一张。 许亦微见水烧好了, 就拿杯子倒了半杯，又取了点冰块兑水, 仰头猛喝了一口。 这时, 手机咻的一声。 她转头, 点开屏幕, 当看见廖繁发来的图片时, 顿时一口水喷出来。 差点连手机都掉地上。 这个小混蛋！ 真的是在勾引她！ 大冷天的，许亦微拿手扇风, 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她瞄了一眼，再瞄了一眼，最后拿起手机偷偷把图片放大。 “一、二、三、四、五......” 居然真的有八块。 “用美颜了吗？”她嘀咕：“怎么皮肤这么好。” 她继续放大, 想看看是不是用美颜磨皮了, 结果咻地下又进来一条信息。 LF：【好看吗？】 这回, 手机是真的掉地上。 许亦微直接扔的。 廖繁像知道她在做什么似的，这会儿她心虚得不行，热水也不喝了，走出去直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降温。 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厨房门边，那张照片还清晰地显示在那里，许亦微跟见洪水猛兽似的，心砰砰跳。 过了许久，久到廖繁都以为许亦微睡着了，才收到她的回信。 许亦微：【警告你，不准发这种照片。】 廖繁勾唇，敲字过去：【为什么？】 许亦微秒回：【不为什么。】 LF：【姐姐不是喜欢腹肌吗？我们导师只有六块，没我多。】 “......” 这都还记得。 许亦微：【不就是八块吗，不准炫耀。】 LF：【哦，知道了。】 紧接着又发了条：【姐姐不仅看，还仔细数了。】 “......” 许亦微老脸一红，才降下去的温度又升起来。 . 跟廖繁结束微信后，许亦微抬脚上楼，边查看手机，发现有几个唐欣的未接电话。 是十一点左右打来的，那时候她调了静音没听到。也不知道这么急是有什么事，许亦微点进微信，没看到唐欣给她留言。 她退出来，想了想，回拨过去，但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被挂断。 许亦微等了下，准备再打过去时，唐欣给她回过来了。 “caille，你找我有事？” 唐欣那边很吵，好像是在大排档，许亦微还听见有人划拳喝酒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在哪？”许亦微问。 “亦微，我回头跟你说，现在有点忙。” “你忙什么？你跟谁在一起啊，最近都神神秘秘的。”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有个老家来的朋友吗，在接待老乡。” 许亦微问：“那你之前打几个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嗯....我是想......” 这时，那边好像有人喊唐欣，唐欣打了个招呼说等下就过去，然后对着话筒跟许亦微说道：“亦微，先不说了，我回头再跟你谈。” 说完，她就挂电话了，又是嘟嘟嘟的声音，在楼梯拐角徘徊。 许亦微盯着电话簿蹙眉沉思了会，而后抬脚继续上楼。 . 周六这天，公司高层组织团建，许亦微也去了。领导们所谓的团建就是做公益，带着一堆营养品去养老院慰问老人，然后请媒体过来拍几张照片，回头对外宣传昇辉文化。 许亦微站在走廊外，透过狭窄的门看着周承彦挨个地给老人送花，然后握手，再用标准的笑容对着媒体。 “笑一上午了，脸应该僵了吧。” 许亦微侧头过去，见是童敏舒的助理在说话，而童敏舒也站在一旁。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但仿佛隔着南北极。 许亦微最近忙，已经很久没去注意童敏舒的动态，不过听说钟总觉得过意不去，就给童敏舒介绍了点其他项目，因此，童敏舒最近也比较忙。 也许是感受到许亦微打量的目光，童敏舒朝她看来。目光淡而冷漠，只一眼，立马就不屑地转回去。 短暂的眼神交锋让许亦微看到了她困兽般的挣扎。 如今许亦微的事业顺利，业绩斐然，不出意外，市场部总监的位置一定会落在她头上，童敏舒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市场部许多同事都在看笑话，有的甚至私底下断言，许亦微当时总监之日，就是童敏舒离开公司之时。 也就是说，童敏舒注定会离开公司，许亦微也预测得到，也就懒得跟她计较。 等童敏舒一走，助理小晴在许亦微耳边说：“听说童经理跟徐副总闹翻了。” “还有这事？” “我昨天去餐厅吃饭有人跟我说的，听说是徐副总的老婆从国外回来了。”小晴继续道：“徐副总怕他老婆，主动疏远童经理，童经理不满就跟徐副总大吵了一架。” 许亦微听得心情复杂，瞥了眼童敏舒的背影。她一直还以为童敏舒跟徐副总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没想到她居然真情实感地吃起醋来。 这么感性的童敏舒倒是很少见。 . 送完营养品和鲜花，养老院的院长热情邀请大家去参观新建的花园。 大冷天的，个个衣衫单薄，但周承彦点头，众人还是呼啦啦地跟着去了。 许亦微跟在最后，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信息响个不停。 是廖繁发来的。 廖繁最近有点......怎么说呢，已经不是得寸进尺能形容了，而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仅一个早上，就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都是那些酸不溜丢、肉麻兮兮的青春矫情文学。 什么“我想你一定很忙，那你只看前三个字就好。” 什么“姐姐，我要跟你道歉，未经允许，我又擅自想你了。” 最近的这一条，是“今天从北边吹来的风是暖的，我想一定是因为姐姐站在那个方向。” 许亦微还得偷偷看，看完了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前面的周承彦正好转头看见，问：“许经理冷？” “没事。”许亦微说：“谢周总关心。” 她伸手进口袋中，悄悄调了静音。 过了会，廖繁又给她发信息过来。 LF：【姐姐在做什么？】 许亦微：【做公益。】 LF：【什么公益？】 许亦微：【养老院送温暖。】 廖繁那边沉默了下，问道：【你们公司的人也在？】 这时，前面的人停下来，都在围观一一棵百年老树，并听院长讲解。许亦微走到风口小的地方，回信息给他。 【都在，怎么了？】 过了大概两分钟，廖繁回过来：【是不是香山养老院？】 许亦微惊讶：【你怎么知道？】 廖繁欠欠地回了句：【姐姐猜。】 “......” 许亦微懒得猜，正想说“不聊了，不方便回信息”，廖繁就立马发了答案过来。 又是肉麻兮兮的几个字：【因为我跟姐姐心有灵犀。】 “......” 许亦微揉了把脸，觉得这两天被这小混蛋撩得有点分不清南北了。 她发了个敲脑壳的表情包过去，然后把手机放进大衣袋里，摁灭屏幕。 . 公益结束后，周承彦组织大家去吃饭，但童敏舒跟徐副总闹不愉快，并不打算参加这种场合。她跟周承彦请了个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 周承彦不勉强，同意了，然后问许亦微：“ 你呢？” 许亦微其实也不想去，跟领导吃饭比跟客户吃饭还要无趣，原本想找个理由回去的，但童敏舒抢在了前面，她倒是不好拒绝了。 “我没问题。”她说。 但话才说完，手机就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许亦微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见是廖繁打来的。 “喂？”她接起。 “姐姐忙完了？” “忙完了，有事？” “那正好。” “好什么？” “姐姐往后看。” ？ 许亦微转过身，看见廖繁站在马路对面跟她挥手，然后侧头跟出租车司机说了什么，那司机很快就走了。 显然是才打车过来。 “你来这做什么？”许亦微诧异。 “来接姐姐。” 廖繁朝她走过来，边在电话里说：“我正好在附近办事，就顺路过来了。” 他走到马路中间，中间有一排白色栏杆，许亦微见他一手撑着栏杆就跳过来。 她吓得大跳，赶紧说：“小心点，你伤口还没好。” 廖繁对着她笑：“没事，我没用力。” 他今天穿了件黑白格子大衣，还挺时尚。发型也变了，把额前细碎的刘海用慕斯固定在两旁，露出点额头。 依旧帅气逼人，但跟之前的乖巧模样相比，这个造型让他多了点成熟男人的气息。 他含着点笑，一双大长腿就这么朝许亦微走过来。 走到她跟前，还眨了下眼睛：“姐姐。” 许亦微斜眼睨他：“你真是顺便路过？” 廖繁乖巧点头。 “......” 鬼才信他，身上的香水还这么浓，明显是出门时刚喷的。 旁边都是许亦微的同事，有些见过廖繁，有些没见过。但这会儿，俊男靓女站一处就是道风景，不管见过没见过都朝这边看。 许亦微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公益虽然结束了，但我还得跟同事去吃饭。” 廖繁一点也没有被人围观的不自在，反而还大大方方地跟旁边人打招呼，就连周承彦也跟他点了个头。 他压低声音问：“他也去？” “谁？” “周承彦。” “当然。” “那我呢，姐姐打算把我抛弃？” ？ 不是你自己跑来的吗？ 怎么就抛弃了？ “姐姐，我也没吃饭。”廖繁眼巴巴地看她。 “......” 那边，大家已经陆陆续续上车，周承彦也走到车门边，喊许亦微。 “许经理还要多久？” “姐姐？”廖繁语气又轻又软，跟吃了牛奶糖似的，甜得黏糊。 尤其是他眼皮微微下压，长长的睫毛遮住眸光，就这么无声地看着你时，你根本就招架不住。 “......” 这个小妖精！ 许亦微无语片刻，索性转头对周承彦说道：“抱歉周总，我这边有点事，就不去了。” 第35章 第 35 章 廖繁得逞, 缓缓扬起唇。他唇角薄，微微扬起的时候带着点不怀好意。 许亦微瞪他一眼，问：“说吧, 想去吃什么？” “姐姐想吃什么？” “我问你呢！” 廖繁立马举起一只手, 乖巧道：“我想吃日式料理。” “......”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个小混蛋。 许亦微一口气不上不下, 缓慢而僵硬地点头：“行，那走吧。” . 许亦微对这附近不熟悉，对找美食也不在行, 她边开车, 边按着廖繁的提示走。 见他很熟门熟路的样子, 敢情他早就想好吃什么、在哪吃了。 最后, 车停在路边的一栋特色美食楼前，日式料理店在第四层, 乘电梯上去, 一开门就是料理店的前台。 许亦微一看，就颇为愉悦地挑眉，对这家的装修很满意。 她自己很喜欢木质装潢，而这家店的整体装修就是以浅色桃木打造，灯光昏暗, 营造出一种静谧且温馨的感觉。 这会儿是中午，没什么客人，前头的小姑娘走过来问：“请问是两位吗？” 许亦微点头, 正想找大厅中央的位置坐, 廖繁就开口道：“你们这的包间还有吗？” “要什么包间, ”许亦微侧头看他：“随便吃个饭而已。” 小姑娘笑道：“包间环境更雅致, 而且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廖繁看向许亦微, 询问她意见。 许亦微其实也没所谓, 既然是特色，那就试试。 她点头。 两人随着小姑娘去了包间。 包间是日式传统的装饰，说是吃饭的地方，但看起来更像喝茶的空间。里面装修确实雅致，还有轻缓浪漫的音乐。 只不过—— 光线更暗，只有一盏灯投在饭桌中央，其他的各处都显得朦朦胧胧。而且房间窄小，只够容纳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专门为情侣打造的。 许亦微站在门口瞧了眼，正想说“要不我们就坐大厅吧”，结果就见廖繁很自然地走进去，然后很自然地在桌前坐下来。 “......” 许亦微的话堵在喉中，坐都坐下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样反而显得她大惊小怪，索性也大大方方坐下来。 廖繁拿菜单给她：“姐姐看看想吃什么。” “你点吧，”许亦微从坐下来开始就不大自在，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廖繁：“我都不知道什么好吃。” 廖繁笑：“好。” “......”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亦微的错觉，总觉得廖繁的笑别有深意。 她佯装看包间的装潢，不过地方就这么点大，也不能一直看。尤其是廖繁那个意味不明的笑让她尴尬。 不就是个情侣包间嘛，自己都三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许亦微！别怂！ 许亦微暗暗做了下心理建设，然后把视线落在桌对面，廖繁正在认真点餐。 灯光下的廖繁仿佛镀上一层滤镜，整个人白得发光，而嘴巴的部分，又红得像涂了车厘子色号的口红。 他微微低着头，大部分光落在他头上。许亦微发现他又换了个发色，墨色偏灰，细碎的刘海被他拨弄至两旁，露出的额头很白。再配着纯白的高领针织毛衣，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绅士男人魅力。 “男人魅力”一词冒出来，许亦微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赶紧收回视线，掩饰性地喝了杯茶。 这时廖繁已经点好餐，递给服务员后，两人就对坐着大眼瞪小眼，气氛安静得近乎暧昧。 许亦微受不了，随便扯了个话题：“你怎么又换发色了？” “姐姐还留意这个？” “......” 自己挖个坑自己跳，失策！ 廖繁也没打算等她回答，他说：“我们律所有个客户是开造型工作室的，我在他那办了张金卡。” 许亦微努力拿出点大姐姐的威严来，说道：“头发不能经常染色，对身体不好。” “好，我以后都听姐姐的。”廖繁含笑，乖乖巧巧点头。 “......” 许亦微手指在桌下掐自己的大腿。 这小混蛋再这么撩下去，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三十六计逃为上计，许亦微掏出电话，说道：“我忘了件重要的事，出去打个电话。” 于是，她拨通助理小晴的号码，起身逃出门。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但一定要说点什么，也有大把工作可以谈。 许亦微就站在包房走廊外，磨磨蹭蹭估算着时间，见服务员上菜了，才挂电话进包房。 日式料理，吃的就是个氛围，一桌子东西摆得满满当当，她右边手放了个铁板锅，煎牛肉用的。 许亦微捏着夹子，把瓷盘里的牛肉平平整整地摊放上去煎。 廖繁这会儿也在忙，正在回复信息。过了会，可能觉得慢，就直接点开语音通话跟对方交流。 是律所的事，好像是关于合同纠纷，许亦微听了半天，才知道是自己的那桩。 等廖繁通完话，她问：“案子有结果了？” “但凡打官司的事都没那么快，”廖繁说：“姐姐想了解案子进展吗？” “好，说说看。” “需要另约时间。” “？”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廖繁道：“之前我忙其他事，现在负责案子的是其他人，我不能越过他们单独跟客户谈。” “你们搞法律的人这么讲究？” “这是规矩。” 许亦微半信半疑：“行吧，回头我看看时间安排...嘶——” 她翻牛肉时，不小心被溅出来的油烫了，很大一片油，食指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变红。 廖繁赶紧扯了张湿纸巾递过来：“用这个先降温。” 他起身，拉过许亦微的手检查了下，所幸其他地方没有被烫着。 “姐姐小心点，拿夹子时不能这么近。”他说完，把铁锅的电关了，然后推得远远的。 许亦微点头，等那阵火辣辣的疼缓过去时，她剥开湿纸巾，见右手食指侧边红了一片。 其实疼倒不怎么疼，但许亦微皮肤白且嫩，这么块红痕落在那里就显得触目惊心。 廖繁看了会，突然起身出门。 “你去做什么？” “问问看有没有烫伤的药。” 许亦微想说这点伤没事，但廖繁已经消失在门口。 廖繁去得有点久，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才回来。 许亦微还以为他顺便去了趟洗手间，然而见廖繁头发有点湿，奇怪问道：“你去哪了？” 廖繁在她旁边蹲下来：“他们店里没药，我去了趟药店，正好外头下雨了。” 他扯过许亦微的手，捏着她那根白白嫩嫩的手指，轻柔地帮她上药。 许亦微的指腹被他手指握着，有些微微的异样。那异样随着时间越长，被放得越大。 包间静谧昏暗，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许亦微都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香水。 许亦微不了解男士香水，但廖繁身上的很好闻，而且也很有高级感。前调辛辣刚毅，中调有香氛传统且温柔，后调淡淡的烟草味慢慢晕开，有种自信且浪漫的气息。 这气息几乎占满了许亦微的整个呼吸空间，搞得她都忍不住有点急促起来。但又不好意思被他发现，于是只好努力憋气。 过了会，廖繁上完药，抬眼奇怪地看她。 许亦微呼吸停滞，小声地问：“怎么了？” 廖繁先是意味不明地打量她，而后缓缓勾起唇，说：“上个药而已，姐姐紧张什么？” 憋了半天的呼吸，被他这句话惹破功，许亦微大喘一口，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不用看，我感受到了。” “那是你的错觉。” “姐姐手指僵硬，还憋气。” “我呼吸本来就不重。 “那姐姐脸红怎么解释？” “.....？” 许亦微老脸挂不住，强行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腮红吗？” 廖繁就这么盯着她，闷闷地笑起来，还笑得肩膀颤抖。 “......” 几个意思？ “姐姐，”廖繁目光狡黠，得逞道：“我骗你的，其实你脸没红。” “......” “！！！” 这个小混蛋！套路满满！ 许亦微原本不红的脸，倒因为不打自招闹了个通红。 她气得一把扯过手指，想也不想就拿包包砸过去，廖繁边躲边哈哈大笑。 . 吃过饭，廖繁问许亦微下午有没有空。 许亦微戒备地睨他：“什么事？” “我爸生日快到了，我想让姐姐帮我去挑件礼物。” “我对挑男士礼物不在行。” 廖繁点点头：“没事，我妈的生日也快到了，那就去挑我妈的。” “......” 许亦微面无表情地问：“你爸妈都凑一块过生日？” 廖繁笑，说道：“他们的生日就只隔半个月。” “......” 给异性父母挑礼物这事，许亦微觉得不合适，还是拒绝了廖繁的请求。 廖繁略微失望，最后道：“行，那我送姐姐回家。” 然而两人准备上车时，许亦微动作就停下了。 “姐姐看什么？”廖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没看见什么特别的。 “我看见熟人了，”许亦微说：“好像是你唐欣姐。” 唐欣穿了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虽然只是背影，但许亦微确定是她。 今天周六，香山这边离公司远，而且地方偏僻，不知道她来这做什么。 “姐姐想去看看吗？”廖繁问。 许亦微思忖片刻，点头。 . 许亦微见到唐欣时，是在一个窄小的街边面馆，唐欣跟另一个短发女人坐在门口的餐椅上。 两人正在抽烟。 烟雾缭绕中，许亦微看见了唐欣不同寻常的脸，跟她之前一贯的精英女士不同，而是一张堕落、厌世的脸。 对面的短发女人不知说了什么，她吐出一口烟圈，神色凝重。 过了会，小面馆的老板娘给她们上了两碗馄饨。那短发女人吃得很香，而唐欣似乎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勺子舀了颗混沌，正要吃进嘴里，她视线不经意落在某个方向，浑身一僵。 许亦微缓慢走过去，盯着她手上的烟，没有温度地问：“你在这做什么？” 唐欣没说话，倒是那个短发女人问道：“她是谁啊？” “是我朋友。”唐欣低声说。 她没敢看许亦微，别过脸。 许亦微继续盯着她手上的烟，血压渐渐升高，走上前去就把她手上燃了半截的烟夺过来，扔地上。 “你上次不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又抽？” “对不起，”唐欣低声：“我控制不住。” “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老乡？你三个月之前就跟我说在接待一个老乡，怎么接待了这么久？” 这个老乡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短发染了个草黄，脸色也偏黄和臃肿，看起来平时生活作息混乱，而且身上一股子混混的味道，看许亦微的眼神也流里流气的。 唐欣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来往了？ 许亦微不可思议。 那短发女人对许亦微的打量很不满，赶紧吃了两颗馄饨后把勺子一撂，站起身道：“算了，我先走，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吧。” 许亦微问唐欣：“还吃吗？” “没什么胃口。”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唐欣顿时有点崩溃，她闭了闭眼睛，说道：“亦微，我求你了，你别管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是你朋友，你现在状态明显不对劲，你让我怎么不管？”许亦微干脆就在短发女人的那个位置坐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 不远处，廖繁站在花坛旁看手机，有个小女孩走过去送他一根棒棒糖，他没接，摸了摸那小女孩的脑袋不知说了什么，那小女孩雀跃地跑开了。 许亦微收回视线，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 “所以，你之前半夜打电话给我就是想借钱？” “你们都离婚两年了，他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caille，他是怎么对你的忘了？他找你借钱你就借？” “吴姗说他这回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唐欣说：“我跟他好歹......” “好歹什么？”许亦微气得肝疼：“吴姗就是你的那个老乡？她跟你前夫是什么关系？” “她跟我前夫也很熟，他们曾经合伙做过生意。” “你抽烟是她带的吧？”许亦微质问：“这段时间你都跟她鬼混一起？你平时的样子是装出来敷衍我们的？” 唐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捂脸哭起来。 “对不起亦微，真的对不起，我撒谎了。我这段时间过得很累，跟吴姗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放松一点。” “跟我们在一起就不放松？” 唐欣摇头：“我每天都按医生说的，很努力地调整自己，可我真的好累。你是个自我约束力强的人，你很自信，我也尝试过做到你那样，但我快崩溃了。” 她突然伸出手，捞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痕。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的，而最新的一条，很长，刚刚结痂。 许亦微看着看着，鼻子酸起来。 “其实....”她缓缓问道：“你还忘不了他吧？” 唐欣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带她出国生活，另娶妻子，母亲也另嫁，各自组建了家庭。 她时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直到在大学遇到曹明洋。 那是怎样一场邂逅呢？ 就像一束光照进她迷茫的人生，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两人飞快地坠入爱河，那是唐欣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体会被人爱的滋味。所以，尽管对方各方面条件不好，也尽管父母反对，她还是毅然决然在毕业两年后跟曹明洋结婚。 结婚后，她用自己的存款买房，还用自己的钱支持曹明洋创业。一开始，两人也是恩爱过一段时间的，但后来曹明洋创业失败，性格就变了，变得对她冷漠，变得对她不耐烦，也经常应酬很晚才回家。 唐欣为曹明洋打过两个孩子，第一次是因为曹明洋说正在创业没时间，反正两人还年轻，等事业稳定点了再要。第二次，是发现曹明洋出轨，唐欣在地下车库跟小三拉扯时，不慎流产。 那时候她肚子才两个月，刚查出来怀孕，本来很高兴想要告诉曹明洋。 相爱三年，结婚四年。她当初是怎么义无反顾地结婚，后来也义无反顾地离婚。所有人都佩服她的果断，连许亦微也以为她是真的对曹明洋死心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场婚姻给唐欣带来了沉重的伤害，她从此变得抑郁，时常半夜痛苦大哭。 离婚后的这两年，看过心理医生也吃了很多药。许亦微和廖莹都觉得唐欣恢复得很好，相信她以后会好起来。 但没想到...... 过了会，许亦微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走吧，先去我家。” . 车上，廖繁坐在后座，许亦微开车，而唐欣靠在副驾驶疲惫地闭着眼睛。 谁也没说话，车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 等到了许亦微家里，廖繁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来，默默在厨房帮她做些能长期储存的食物。 而许亦微在楼上安慰唐欣，过了许久，唐欣才睡着。 等许亦微下楼的时候，廖繁已经不在了，冰箱上贴了两张便签，一张是标注食物的储存期限，一张写了几个字——“我回学校了，姐姐记得吃饭。” 许亦微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整齐地塞满了保鲜盒。 她目光定了会，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从心底蔓延开来。 想了想，她掏出手机，点进微信，给廖繁发了条信息。 【看到了，谢谢！】 廖繁飞快地回过来：【姐姐手指还疼吗？】 许亦微一愣，自己都忘记了这事。她抬手看了眼，红痕已经淡了很多，也不疼了。 她拿手机对着手指拍了张照片过去，配文道：【已经好多了。】 那边，廖繁也很快发了条信息过来。 也是一张照片，是两人在料理店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廖繁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中，许亦微恼羞成怒的模样，她抿着唇，眼睛瞪得很大，长发略微凌乱。 “......” 许亦微回过去：【我命令你，立刻删了！】 LF：【不。】 许亦微：【这么丑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廖繁那边好像笑了会，隔了两分钟才回过来。 【我觉得姐姐很可爱。】 接着，他也发了张照片过来。这回是他的自拍照，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特效，照片中，一张脸又大又圆，长得跟如花似的。 LF：【这下我们扯平了。】 许亦微盯着这张丑照，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的那些沉闷也渐渐散去。 但这时，手机进来了个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廖莹”，她笑容顿住。 默了会，信息框里，原本打算回廖繁的一行字，又缓缓删除。 第36章 第 36 章 “喂, 阿莹。”许亦微接起。 “caille怎么回事啊，我打她一天电话都没人接。” “她在我这里。” “欸？”廖莹诧异：“什么情况？” “她最近情况不太好，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回头见面聊吧。” 挂了电话, 许亦微抬眼看了看冰箱上贴的便签, 默了会，伸手撕下一张，只留标注食物储存期限的那张在上面。 她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会, 她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调频道, 最后找了个家长里短的婆媳电视看了会, 大约看了十几分钟后，心里的那股沉闷渐渐弥漫。 是怎么也好不了了。 她垂眼瞥了下手机, 信息栏提示有人给她发了条信息进来。 那条信息像一只蚂蚁, 在她的心里爬来爬去，过了会，她拿起手机，点进微信。 廖繁又给她发了三条信息过来。 LF：【姐姐怎么不说话，是被丑照吓到了吗？】 隔了几分钟。 LF：【姐姐先忙, 但记得回我的信息，我还在等。】 最近的一条，是刚刚发过来的。 LF：【姐姐, 我到学校了。】 许亦微点进输入框, 敲字“我刚才是有点事忙”, 想了想, 她删除, 重新编辑“我刚才在接你姐的电话......” 输到一半, 她继续删除，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 窗外下起了小雨，唐欣说要回家，但许亦微担心她，跟她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让她在自己这住下来。 晚饭的时候，廖莹来了一趟，三人叫了个外卖火锅，在许亦微家客厅吃起来。 当时唐欣看起来很正常，还有说有笑，似乎对白天的事已经忘却，但到晚上的时候又开始发病了。 许亦微刚洗完澡出来，觉得窗户没关严实，透风，她走过去关窗户。 一阵电闪雷鸣突然出现，整座城市短暂地亮了下。许亦微有点恍惚，像是听到了别的声音。 她停了下，倏地往唐欣的卧室跑。 门没推开，被反锁了。 “caille？”许亦微在外头喊，里头没有动静，可越是没有动静，许亦微心里越慌。 “caille，快开门！” 喊了会儿，还是没人应，许亦微努力冷静下来，转身跑下楼，她想起来刚装修房子的时候，自己把所有备用钥匙都放抽屉里了。 所幸房间不多，很快就找到钥匙，再跑回楼上把门打开，就见唐欣拿着块尖锐的玻璃片在割自己的手腕，而地上凌乱地散着玻璃碎片和血迹。 她力道很重，表情很冷静，仿佛一点也不恐惧，一点也不觉得疼。 许亦微吓得大跳，冲过去拉开她的手：“别这样caille！别这样！” 唐欣整个人仿佛在失控边缘，过了会，她大哭起来。 “我受不了了亦微，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她抱着许亦微神色痛苦：“我时常感到自己的身体割离，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手和脚被扔在路边，而身体飘在海上，我的脑袋却是清醒的，清醒地看着自己，像个行尸走肉。” “你听我说，先冷静下来，别怕。”许亦微抱着她，一只手去抽纸巾帮她擦血：“你会好的，你最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我睡不着，我很焦虑，也很害怕。”唐欣哭得累，连喘气都吃力。 “你可以好！”许亦微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不再见那个吴姗，你一定会好！” 抑郁症患者不能受刺激，唐欣这段时间的情况恶化，一定跟那个吴姗有关。 果然，唐欣摇头说：“可我很难受，我帮不了曹明洋，吴姗说只要我肯出一点力，曹明洋就能顺利渡过难关。如果他过不去这个坎，这辈子可能就没法翻身了，我很紧张，也很害怕，我怕他因为我真的过不去这个坎。” 许亦微蹙眉，没想到那个曹明洋居然无耻到剥削一个病人。 抑郁症患者抵抗能力脆弱，哪怕面对很小的困难，也会容易害怕紧张，会因做不好觉得自己没用，也经常会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曹明洋让吴姗跟唐欣说这些话，无非是拿捏了抑郁症患者的软肋。 许亦微说：“不会的！你是你，曹明洋是曹明洋，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知道吗？” “真的吗？”唐欣思绪有点混乱：“跟我没有关系？” “是，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责任帮他，他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是你的错。” 这时，许亦微的手机响起，但在另一个房间里，她这会不方便过去接。等了片刻，手机铃声停了，她继续帮唐欣止血。 然而电话又响了。 “可能是重要的电话，”唐欣说：“你去接吧。” 许亦微迟疑了下，说；“那你别反锁，我马上过来。” 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拿起电话，见来电显示是“廖繁”，她动作顿了顿，直接挂掉。 之后，又跑回唐欣的房间。 唐欣还在哭，她焦急地到处找东西，许亦微问她找什么，她又不肯说。就这么，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在房间乱串。 她手上的伤口有点深，还在流血，许亦微怕她乱走踩到玻璃，又赶紧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把玻璃碴归拢到一边。 等忙完这些，她回到自己房间拿手机。 点开屏幕的时候，发现有个廖繁的通话记录，显示通话时长六分钟。她愣了下，才想起之前挂电话时不小心划错了方向，变成接通了。 她找到唐欣的心理医生号码，给他打过去咨询了下情况，医生建议她把唐欣先送去医院。 许亦微结束电话，唐欣还在边哭边走。 “你停下caille，听我说，我现在收拾东西，我们去医院，你乖乖的坐着别动。” “我不去，”唐欣摇头：“我没什么事，一会就好了。” 说着，她突然出门下楼。 “你去哪？”许亦微问。 唐欣没回答，但她穿着睡衣，应该不是出门。 许亦微担心她，又还得收拾东西，外面雷鸣电闪风雨交加，而室内也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就在许亦微焦头烂额之际，楼下门铃响了。 她下楼开门。 不知为什么，看见廖繁的那一瞬间，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松懈下来，整颗心充满了安全感。 . 晚上十点的时候，许亦微和廖繁把唐欣送去医院，等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唐欣也已经精力不济，就这么躺病床上睡了过去。 唐欣属于重度抑郁，需要住院治疗，许亦微帮她办理完所有手续，已经快十二点。 “你从学校过来的？” 凌晨的医院十分安静，偶尔传来其他病人的咳嗽声。许亦微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这才得空问廖繁。 廖繁坐在她旁边，定定地看着她：“姐姐，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你知道吗，我在电话里听见你这边又哭又乱的声音，我很担心。” 许亦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廖繁问：“唐欣姐的病持续多久了？” “她婚前就有点抑郁，不过那时候没这么严重，渐渐严重是从婚后开始的，尤其是她离婚的这两年。” 父母离异、丈夫出轨、流产、离婚等一系列的伤害让唐欣坠入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廖繁默了下，说道：“我认识个心理医生，在国外很出名，过几天刚好回国，到时候可以带唐欣姐去看看。” 许亦微的关注点却在其他上面，她狐疑地问：“你为什么认识心理医生，难道你......” 廖繁勾唇：“姐姐别乱想，我没有心理问题，那个医生其实是我姐......” 他话刚说完，就站起来喊了声：“姐。” 许亦微一惊，转头看去，就见廖莹站在护士站台前，诧异地看着她们这边。 她也站起来，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局促不安地扯了下衣裳。 过了会，廖莹走过来，问：“caille人呢？” “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哦，”廖莹目光又在许亦微和廖繁身上转了转，问廖繁：“你怎么在这？” 廖繁正要开口，许亦微抢先说道：“路上刚好碰见。” “哦。” 廖莹将信将疑地点头，推开门探头看了眼病房里的情况，然后关上，走到许亦微旁边坐下来。 “caille之前看起来挺正常啊，我还以为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怎么又......” “抑郁症患者大多数看起来都很正常，有时候我们见到某一个人，能笑也能闹，但你根本猜不到她其实私底下被病症折磨得很痛苦。” 廖莹沉默。 许亦微继续说道：“她最近状况非常不好，我们都被她骗了。” “为什么要骗我们？” “可能.....”许亦微停了下，眼睫疲惫地垂落：“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又或许是怕我们知道。” 接着，许亦微把唐欣的前夫托表妹来找她借钱的事说出来，廖莹听后，顿时恼火。 “那个渣男还敢出现？” 唐欣离婚的第二天，廖莹曾带着人上门去把曹明洋打了一顿，当时那个小三也在，她暴脾气差点把那小三扯到头秃。 廖莹放话说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因为这个，曹明洋后来还搬家了。但没想到，时隔两年，曹明洋又出现。 “我没见到他，是他表妹出面找caille的。” “那渣男人呢？” “不用管他在哪，总之，我们不能让唐欣再见到曹明洋，免得对她病情不利。” 廖莹点点头，偏头看了眼走廊尽头靠窗吸烟的廖繁，想了想，低声问道：“我弟不是路过吧，他还纠缠你？” 许亦微摇头。 “那你们......” “对不起，阿莹。”许亦微深呼吸，说：“这事不方便在这说，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你别解释了，”廖莹说：“我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 廖莹点头。 她心情有点复杂，刚才她弟含笑看许亦微时，眼里的东西藏都藏不住。而许亦微居然一点也没排斥，似乎习以为常。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弟？”她问。 空气静了几秒。 许亦微低头，艰难地说了句：“对不起。” . 第二天，周承彦过来了，带了一篮水果和一束鲜花进来。 许亦微一晚上守着唐欣没怎么睡，主要是医院时不时有人说话，她总是醒来。好不容易早上睡着，周承彦又过来了。 她睡眼惺忪地接过鲜花，插入一旁柜子上的花瓶中，说道：“麻烦你了，大早上还跑来一趟。” “你这话很奇怪。”周承彦说：“唐欣是昇辉的老员工，为公司做过贡献，我作为公司总经理，理应来看望。” 许亦微笑了笑，提起水壶给他倒杯水。 “我来吧。”周承彦走过去接过水壶：“你看起来没休息好，这时候了不用把我当外人。” “我没把你当外人。”许亦微说。 “嗯，”周承彦点头：“从小到大，你这句话听起来最舒服。” 他话说完，见廖繁站在病房门口。 许亦微察觉不对，转过头。 “没事，你们聊。”廖繁把东西放下，然后说：“姐姐还没吃早餐吧，我去买。” 廖莹昨天晚上走的时候，廖繁也回去了。他原本不想走，但在许亦微的目光恳求下，还是听话地离开。 这一大早跑过来，猝不及防地出现，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口了，许亦微都还愣愣地没回过神。 那边，周承彦正在跟唐欣说话，唐欣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好了很多。周承彦当场就批准了她的假，让她好好养病。 他说：“你放心，回头我跟你们部门经理交代一声，你这个情况特殊，可以带薪休假。” 唐欣说：“周总，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你说？” 唐欣迟疑了下，说道：“我这个情况，除了亦微，公司里没其他人知道，我想......” “我明白，”周承彦说：“你的顾虑我理解，我知道怎么做，也不会让其他人来打扰你。” 唐欣笑：“谢谢周总。” . 看望完唐欣，周承彦就打算离开，今天虽然是周末，但他还有事要处理。 许亦微送他下楼。 周承彦问：“唐欣的事，要不要公司特殊给她......” “还是别了吧，”许亦微说：“她其实挺爱面子的，如果因为这个给她搞特殊，她反而以为我们在同情她。” 周承彦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跟我说。” “没事，我习惯了。” “亦微，”周承彦停下：“你真的不必这么要强，可以试着找个人分担你的重担。” “你的建议很好，但前提是...”许亦微说：“我有重担。” 初冬的清晨有点冷，连说出口话的都不自觉地裹上一层寒气。 “我也很想这么做。”许亦微扯了个淡淡的笑：“但事实上，我连一个值得让我努力背负的担子都没有。” 两人经过花园的艺术墙，都有点沉默。 过了会，许亦微突然停下来，对着墙上的雕塑图案发呆。 “怎么了？”周承彦问。 “你认识这种鸟吗？”许亦微问他。 “听说过，欧洲白鹤，以前在国外时见过关于它的报道。说是经常迁徙，漂泊不定，一生无时无刻不在努力飞行。” “那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周承彦见她忽然这么感性，有点好奇也有点茫然，摇了摇头。 “因为....”许亦微缓慢道：“它们背负使命。” “说是寻找共度一生的伴侣，然后共同建个家。”她笑道：“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扯？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后来还挺羡慕它们。” “为什么？” “它们虽然辛苦，但它至少知道这一生活着是为了什么。但我....”也许是没睡好，许亦微的声音有点哑：“我却不知道，我没有目的，连个像样的愿望都没有。” 周承彦静静看她，她的脸白皙得近乎透明，因为一宿没睡好的缘故，还有点憔悴。 少顷，他开口道：“那个男孩不适合你。” 许亦微抬眼，晃了下神。 周承彦继续说：“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而你也喜欢他。但是，你跟他不合适。” “哪不合适？” “不是门当户对的爱情，就一定不合适。” 许亦微冷笑：“你没经历过，凭什么这么认定？” “我是没经历过，但你身边的唐欣就是最好的例子。” 许亦微一怔，风拂过她脖颈，冷得忍不住打了阵摆子。 而恰在此时，廖繁在不远处喊她。 许亦微转过身，就看见他站在路口，扬了扬手里的早餐，说：“姐姐，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虾饺，要趁热吃。”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明净。他笑得乖巧又狡黠，许亦微只看一眼，就知道他那点小心机。 第37章 第 37 章 “姐姐？”廖繁再次扬了扬手上的早餐。 “好, 我马上来。”许亦微转头对周承彦道：“抱歉周总，就送你到这。” 周承彦越过许亦微对上廖繁的视线,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个男人无声交锋。 廖繁的目光清冷而不屑，直到许亦微走过来，他才收敛了情绪。 “走吧，你怎么买这么多？”许亦微拨开早餐袋子看了眼。 “都是给姐姐买的。” “你吃过了？” “嗯。” 两人走进医院大门, 廖繁忽然停下, 说道：“姐姐先上去, 我忘了拿调料, 现在回去取。” 说着，他飞快转身跑出去了。 . 周承彦刚要上车, 就看见廖繁跑过来。 少年人浑身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若是换做其他立场, 周承彦也是欣赏的，但如果要跟许亦微站在一起，就显得稚嫩很多。 “有事？”周承彦特地等他跑到跟前。 “周总是吧, ”廖繁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有个忠告想跟您说。” 周承彦客气地扯了下唇。 “我跟姐姐合不合适不是由谁来定论, 而是由我们自己。只要我们互相喜欢, 我们就一定合适。” “是吗？”周承彦淡笑了下：“你知道什么叫合适吗？你了解她的过去吗？你清楚她的经历吗？又或者你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你就在这跟我说只要你们喜欢就一定合适。” 他继续道：“我告诉你，就凭你不经思考就说出这句话, 你跟她就不合适。” “她跟你们学校的那些小女生不一样, 不是光有浪漫就能满足, 她需要的是有人能护她爱她, 而你，明显能力不够。” 他语气轻蔑，带着成熟男人的沉稳气势。 廖繁都要被他这笃定的语气气笑了：“什么是思考，是像你这样瞻前顾后？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姐姐，就想跟姐姐在一起。” 周承彦目光冷下来：“年轻人就是喜欢意气用事。” “我不跟你扯这些大道理，”廖繁说：“总之，以后姐姐做什么请你不要以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挠。还有.....” 他直视周承彦：“她过去怎么样，她经历了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妨碍我喜欢她这个人。我喜欢她，我一定会争取，而不像你，暗恋这么多年也不敢追求。” . 廖繁回到病房的时候，许亦微正在跟护士说话，见她进门，抽空喊道：“回来了？你帮你唐欣姐去接一壶水来。” “好。” 廖繁走过去跟唐欣打了个招呼，拿水壶出去接水。 等再回来时，护士和唐欣都出去了，许亦微坐在桌边等他。 “唐欣姐呢？”廖繁问。 “她去做检查了，还不能吃早餐。”许亦微说：“你去拿什么调料，调料呢？” “哦，是我记错了，我已经拿了。”他掀开早餐袋，从里头拿出两盒小酱料，问：“姐姐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你连我喜欢甜的是咸的都不知道，那刚才是怎么信誓旦旦说买了我喜欢吃的早餐？” 廖繁被她拆穿也不尴尬，说道：“都九点多了，周承彦还拉着你说话，你不饿？” “你是担心我饿？” “都有。”廖繁点头。 他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睁大眼睛乖乖巧巧看你时，还真不忍心责备。 许亦微暗自叹气，说道：“其实你不必那样，我说过了，不喜欢他，有时候跟他走一起也只是谈工作上的事。” 廖繁勾唇笑：“姐姐这是.....在跟我解释？” 许亦微正襟危坐：“我是在说明，不想被人误会。” “姐姐什么时候学会狡辩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放肆了？”许亦微拿起一双未拆封的筷子轻轻地敲了下他脑袋：“尊老爱幼知不知道？” “嗯，尊老....爱...幼。”廖繁把后面那两个字拖得又重又长，得寸进尺道：“姐姐要记得爱....” 他指了指自己，意有所指道：“...幼。” 他的目光干净且温暖，像透进森林里的阳光，洒在陈年斑驳的青苔石上。许亦微之前跟周承彦谈话时心里的那点沉重，神奇地慢慢散开了。 . 过了几天，许亦微和廖莹带唐欣去看心理医生，这个心理医生是之前廖繁介绍的，他昨天刚刚回国，甚至连约的地点都是在下榻的酒店。 这人叫季斯臣，之前廖繁没过多介绍，只说是在国外很有名，在这一行有资深经验。许亦微来之前还以为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但没想到见到本人居然这么年轻。 年轻就算了，还长得挺好看。 他住总统套房，开门的时候，似乎刚起床，靠在门边懒懒地打哈欠，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口都还没系好，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 不像搞心理学的，倒像是不学无术的。 季斯臣见她们来，一开始还惊讶了下，等看到廖莹时，才确定没弄错。 “季先生您好，我们是......” “我知道。”季斯臣打断许亦微的话，又打了个哈欠，说：“廖繁跟我说过了，你们先进来。” 总统套房有接待厅，许亦微三人进去时，还发现沙发旁边放着几个没来得及拆开的箱子，沙发上搭着件大衣，桌上放着没喝完的半杯咖啡。 “不好意思，”季斯臣懒懒地说：“我在倒时差，还有点困，你们先坐一下。” 说着，他就拿起大衣进卧室去了，桌上的东西连整理都懒得整理。 三人很懵逼，各自坐沙发上面面相觑。而约她们过来的人，进门没说两句话，居然跑进卧室睡觉去了。 “确定没弄错吧？”许亦微狐疑，再次拿出手机，点进微信，把廖繁发给她的地址确认再确认。 “我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不靠谱啊。”唐欣也说。 倒是廖莹坐着东看看西看看，没说话。 “阿莹，”唐欣问：“你弟不是说这位季先生跟你也认识吗，按道理也算是老朋友了，怎么见面都没打招呼？” “谁跟他是老朋友，”廖莹语气淡淡，似乎不大想跟季斯臣扯上关系，说道：“我跟他不熟。” 她刚说完这话，卧室的门就开了，季斯臣站在那，动作顿了下。 许亦微转头过去，这会季斯臣换了身笔挺的西装，跟之前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起来，这模样倒是显得很专业干练。 “你好！重新介绍下，我是季斯臣。”他伸手过来。 “你好，我是许亦微。” “你好，我是唐欣。” 两人都跟季斯臣握了握手，到廖莹时，她仍是坐着没动，也没看季斯臣，说道：“我手疼，不方便。” 季斯臣也不尴尬，很自然地收回手，脸上的笑也得体大方，职业素养很强。 简单会晤过后，季斯臣单独把唐欣请进了书房。 许亦微在客厅百无聊赖坐着，偶尔瞥眼去看廖莹。 廖莹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她塞着耳机，也不知道是对季斯臣有意见还是怎么的，就一点面子也不给的那种。 原本想问问她关于这个季斯臣的更多情况，但这时许亦微手机进来个电话，她起身走到旁边去接。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季斯臣出来了，他在沙发对面坐下来。 “唐女士的情况，你们之前看其他心理医生时应该多少知道些情况，但现在我有其他的一些话需要告诉你们......” 他说：“大多数人以为患抑郁症的人只是情绪低落，只是想不开。他们会对抑郁症患者说‘你别钻牛角尖，想开点，想开了什么都好了’。但他们不知道，抑郁症患者不是抑郁，而是病了。她们是病人，就像一个人发烧生病，你告诉他‘没事，你想开点就好了’。” 季斯臣笑道：“所以，你觉得，只要想开点，发烧就能好吗？” “不是的，”他说：“病人需要吃药，需要得到理解和支持，如果周围的人能理解这些病人的情况，她们会感觉好很多。” “什么是抑郁呢？”季斯臣继续说道：“三个维度的不正确认知导致，简单来说，就是她们对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未来不正确的错误认知。” “比如，抑郁症患者是怎么看待这个社会呢？不管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氛围，在她们看来，都会直接把自己和社会之间的关联看成是不被喜欢、或是受排挤的，也就是说她们认为自己是被讨厌的存在。所以，在生活中，她们遇到的困难比常人多，也很容易变得脆弱。” “这是病，需要耐心引导，让她慢慢走出来。”季斯臣说：“耐心、理解、支持，非常重要。” “之所以很多抑郁患者会选择轻生，这也跟对未来的错误认知有关。”季斯臣道：“比方说，一件事情，它有90%好的一面，有10%不好的一面。而抑郁症病人完全看不到那90%，她们的大脑里全部被那10%占据，进而她们对任何事都看不到希望，觉得人生灰暗，很没意思。” “你跟抑郁症患者说，你清醒点、正常点，就等于你跟一个醉酒的人说你清醒点、正常点。不是这样的，不是她们不想清醒，而是难以控制，因为，她们生病了。” “这个社会，存在很多抑郁症患者，有的轻微，有的严重，但他们大多数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以至于他们被社会误解，被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只有让更多的人明白抑郁症到底是什么，他们才能理解并包容这些抑郁症患者，才能够让她们打开心扉，消除负面情绪，从而减少做伤害自己的事。” “我再次强调，他们不是抑郁，不是想不开，是生病了。”季斯臣语气变得温柔起来：“需要像孩子一样得到照顾和关爱。”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打算喝口水，但发现居然是昨天喝剩下的半杯咖啡。 他停下，笑道：“不好意思，说了这么久，都忘了给你们倒水。” 他起身，走到一旁冲了两杯香浓的咖啡过来，说道：“在美国，这些事都是助理做，我一时忘记了。” “没关系，”许亦微道：“季先生说得很好，但抑郁症该怎么治？” “坚持吃药，另外就是....”季斯臣道：“多给予关爱和鼓励。” “其实你说的这些，唐欣之前的心理医生也建议过。她吃过一阵药，也有了点好转，但后来又复发了。”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季斯臣说：“坚！持！吃！药！” 他重重地强调了下，继续道：“不是说吃了一阵，好了就不吃了，抑郁症有假性康复的时候，你以为好了不是真的好了，所以，要坚持。” “还有，你们作为她的朋友，平时可以多鼓励她出门参加一些活动，比如唱唱歌，或者旅游，或者锻炼。” “非常建议锻炼，”季斯臣说：“体育锻炼是个百益而无一害的方法。” “我们以前也是这么做。”许亦微说。 “做得好！请以后继续这么做！” 季斯臣说完，不咸不淡地把目光瞥向一旁窝在沙发上玩游戏的廖莹，说道：“我作为唐女士的心理医生，有必要提醒廖莹女士。” 廖莹不善抬头：“什么？” “多关心关心你的朋友，而不是只知道玩手机。” 廖莹瞪他。 季斯臣懒懒地挑眉。 . 出了酒店，三人上车，打算找个地方吃午饭。 许亦微问廖莹：“你跟季斯臣是什么关系，你们以前有仇？” 廖莹开着车，目视前方：“不共戴天之仇。” “那你之前还说不熟？” “这有矛盾吗？” “......” “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当初季斯臣把你甩了？”唐欣说。 廖莹不说话，掩饰性地去开音乐，放了首歌。 “还真被我猜对了？”唐欣惊讶，跟许亦微新奇地对视一眼。 许亦微也觉得有意思，说道：“那你们还真的是....缘分不浅。” “什么他甩我，是我甩了他。”廖莹憋闷：“都过去好几年了，我都快忘记这人了，你说他好端端的在美国，跑回来做什么。” “我看这个季斯臣挺不错啊，专业能力强，长得也帅，除了偶尔散漫欠揍，其他的还算完美，就是不知道结婚了没。” 唐欣说完，廖莹嘀咕了句：“结没结婚关我什么事？” “不是，都说旧情容易复燃，你跟季斯臣有没有可能......” “绝对不可能！”廖莹猛踩了下油门，杀气腾腾：“全天下男人死绝了，我都不会跟他复燃。” “小心墨菲定律！” “什么定律对我都不好使！” “话说回来，我是真的很好奇当初他是怎么甩....”收到廖莹警告的眼神，许亦微改口道：“当初你是怎么甩他的。” “甩就甩了，还需要理由？” “只有放不下的人才会惧于谈过去。”许亦微提醒。 “你别激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 恋爱脑也有清醒的时候。 . 吃过中午饭，许亦微送唐欣回医院，自己继续回公司忙工作。入冬后就是年底，各种总结报告都要赶出来。 许亦微忙了一下头脑昏昏沉沉的，抬头一看，窗外都黑了。 外边助理小晴还在勤勤恳恳工作，她连线过去，跟她说让她直接下班，然后自己也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但才出办公室，就接到了廖繁的电话。 “姐姐终于忙完了？” ？ 许亦微纳闷，还以为他长了千里眼，结果没走几步，就看见廖繁在休息区等她。 她停下脚步，就这么望着廖繁，对着电话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但助理说你在忙。” “那你不会进来等？”一个人坐在休息区多无聊。 许亦微说完这话，就下意识地有点后悔。果然，廖繁那边得寸进尺地笑起来。 “好，我知道了，下次我直接去姐姐办公室。” “......” 这会儿大家都下班了，到处安静。许亦微忙了一下午原本挺疲惫的，但也不知道是廖繁的笑太治愈还是灯光太温暖，她自己也跟着轻松地笑起来。 她挂断电话，走过去。 “等我做什么？” “等姐姐一起吃饭。” 许亦微现在很怕跟他一起吃饭，上次吃日式料理还令她心有余悸。 她想了想，说：“我得赶回家忙工作。” 并且认真地补了句：“很重要很重要。” 空气莫名其妙地安静了几秒。 结果就见廖繁眼皮微垂，压着那么点委屈和乖巧，说：“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伤口，原本是想着忍一忍，等跟姐姐吃完饭再去医院看看。” “那算了，姐姐有事去忙吧，不用管我。” “......” 这个小混蛋！ 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 许亦微默了默，说道：“行吧，去哪吃，你说。” 第38章 第 38 章 廖繁反问她：“姐姐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想吃的, 要不是在这遇见你，我原本打算回家随便吃。” 廖繁笑, 说道：“那我给姐姐做？” “嗯？” “姐姐不是打算回家吗, ”他眨了下眼，蛊惑地说：“我去给姐姐做饭吃。” 许亦微静静地盯了他一会，一脸“你继续忽悠”的表情，笑了笑：“算了, 回去做太麻烦, 还是去外面吃吧。” 随即, 她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廖繁顺着看了下, 说道：“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我看看。”许亦微说。 廖繁捞起袖子, 露出之前的伤疤，伤疤已经变得全黑了, 看起来很快就要脱落，只不过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强行撕开了些许，露出鲜红的肉, 还有一些血丝聚在上面。 许亦微看着都疼, 摸了摸那条疤痕：“怎么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结痂, 你这么一碰, 估计又得等很久。” 廖繁只是微微垂眼看她, 没说话，唇角轻扬。 “你还笑？不疼吗？” “见到姐姐就不疼了。” “......” 许亦微剜他一眼, 扯下他袖子就往前走。 廖繁赶紧跟上去, 讨好似地说：“真不疼了, 刚开始有点, 这回已经好得差不多。” 许亦微头也没回：“那就是不用去医院的意思咯？” 廖繁目光一转，抬手横在电梯墙壁上，眸子定了定，缓慢道：“吃完饭....大概是还需要去消个毒的。” “......” . 天气太冷，两人也没走远，廖繁选的是公司附近的一家海底捞火锅店。火锅店在对面商业广场四楼，出公司大门，穿过马路就到。 傍晚的风有点大，许亦微一踏出门口，头发就被吹得飞起。 “......” 她默了默，真的很不想顶着梅超风的造型过马路，想了想，她说：“要不我开车过去吧。” 廖繁笑她：“就一条马路而已，开车去不一定有停车位。” 也是。 但怎么办？ 许亦微站在门口有点犹豫，她不想在廖繁面前出丑。 “姐姐穿我的大衣吧，”廖繁说：“大衣有帽子，你戴上就行。” 说着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那你呢？”许亦微瞥了眼他身上单薄的高领毛衣，说：“这么冷的天。” “我没事，我不冷。” “那也不行，万一你感冒了，影响你读书” “姐姐快点，”廖繁拿着衣服：“我很饿。” “......” 许亦微犹豫了片刻，把身上的高腰皮衣外套脱下来，然后穿上廖繁的。 廖繁站一旁给她整了整帽子，然后又理了理她的头发。 这时正好有同事路过，促狭地给许亦微打招呼：“微姐，下班去约会啊？” 许亦微不好解释这种情况，只笑着说去吃饭。 廖繁的衣服还存留了他身上的香水味，许亦微穿在身上不知怎么的，被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 这种感觉很陌生。 她想，如果跟廖繁谈恋爱，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廖繁帮她整理好头发，说：“现在可以走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穿上廖繁的衣服后仿佛被施了魔咒，许亦微懵懵的，还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走路的时候，刻意跟廖繁拉开点距离。 过斑马线的时候，人有点多，许亦微不小心被撞了下，一下子就跟廖繁的距离隔得更远。 廖繁转头看，立马穿过人群来拉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和，握住她的时候，许亦微仿佛被烫了下。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没挣开，也不知道是自己力气太小，还是廖繁力气大。 她抬眼看去，廖繁目视前方，神情自然，似乎刚才牵她的手只是一时情急。 就这么被他一路牵着走，心里的那种异样逐渐放大。 冬天的傍晚天黑得快，这会儿周遭都是朦朦胧胧的，路灯也仿佛裹上了一层雾气。 许亦微抬头只能看到廖繁的侧脸和肩背。 他的肩很宽，贴身的高领毛衣把他的整个骨架都显露出来，优美遒劲的线条，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蓬勃的荷尔蒙气息。 他头发应该出门前特地打理过，即使被风吹，也有凌乱的美感，跟旁边路人不同，大家都走得很狼狈，而他却依旧是帅气从容。 许亦微都忍不住感叹，上天偏心的时候，那真的是偏得没边儿的——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她光顾着想这个，也没注意看脚下，到了对面马路时，不小心被路牙子绊了下。 许亦微低呼一声，差点栽下去时，就被廖繁稳稳拉住了。 “姐姐在想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仿佛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许亦微老脸挂不住，强行扯了个理由：“在想等下吃什么。” “这还要想？”他唇角勾得大了点：“去海底捞当然是吃火锅。” “......” 许亦微想踩死自己。 他笑容刺眼得很，像是抓住了刚才许亦微偷看他的把柄，但故意不挑明，可眼里的意思就很笃定的那种。 怎么说呢？ 放在廖繁身上，那完全就是给点阳光灿烂，给点火苗，他都能全世界炸浪漫烟花。 牵了个手，他几乎就把许亦微当女朋友了。 “女朋友”要抽开手，他不给抽。 许亦微瞪他：“你干嘛？” “你过个马路都能被人撞，上个台阶都能摔，我当然得牵着你。” “......” 听起来理由还挺充分。 许亦微再抽，他继续攥着，还故意板着脸说：“姐姐，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也知道啊？ 许亦微继续瞪他，边走边瞪。 这时，后面有个小女生指着她们，说：“哇，那个姐姐是在跟男朋友撒娇吗？姐姐好可爱啊。” “......” 许亦微顿时也不挣扎了。 廖繁勾唇，愣是把她牵到四楼才放开。 商场里有暖气，许亦微把大衣脱下给他，对廖繁脸上大写的“我很愉悦”视而不见。 海底捞生意不错，门口排了很多人，许亦微数了数大概还有二十多个。 “算了，我们换一家怎么样？”她问廖繁。 廖繁也不知是在看什么，有点入神，转头茫然问：“什么？” “这里人太多，还得排队。” “但这家火锅好吃。” “你不是饿了吗？” “没事，我可以忍忍，姐姐，走，我们去做那个。” 廖繁拉着她在一个小桌面前坐下来，桌上放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小瓶瓶罐罐。 许亦微当然认得这是什么，她有时候也会约女客户去美甲店做美甲，既能很快拉近关系，又能轻松愉快地谈工作。只不过她之前去的都是高级美甲店，对于这种类型的没试过。 小姐姐问：“你们要做情侣美甲吗？” “不用。” “好。” 许亦微和廖繁对视了眼。 廖繁眨了下眼睛，暗示道：“免费呢。” ？ 所以呢？ 许亦微瞪他：“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美甲。” 小姐姐笑道：“男生也可以做啊，只不过不会整个手指都做。” “那做什么？” 小姐姐说：“情侣美甲看你们选择，有的做小拇指，有的做中指，有的选择大拇指。” 廖繁立马伸出手来：“那就大拇指吧，就做刚才他们那样的。” 刚才有对情侣在这做美甲，廖繁就是在看这个。 许亦微手上已经有做好的指甲油了，但廖繁拉着她，霸道地把她大拇指上的颜色给洗了，然后让小姐姐给他们涂。 最后，许亦微看着大拇指上粉色的微笑猪猪头，生无可恋。 廖繁倒是很高兴，还扯着她的手拍了个照。 “你别发朋友圈啊，”许亦微警告：“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用跳，”廖繁说：“我现在的朋友圈只对姐姐可见。” “......” 正好这时候服务员喊她们进去坐，虽然排队的人多，但翻桌也很快，许亦微跟廖繁进门。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廖莹。 . 廖莹是和季斯臣一起来的。 季斯臣倒完时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她，不过廖莹摆架子，季斯臣约了不下十次，她才同意出来。 这会儿，季斯臣做小伏低地给她倒茶倒水，还帮她擦桌上不小心滴落的油渍。 廖莹娇蛮公主似的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季斯臣笑：“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生气？” “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 “你现在不就是在生气吗？” “我是气那个？”廖莹嫌弃地说：“你堂堂季大少爷抠抠搜搜地请我来吃海底捞，你搞什么。” “阿莹，”季斯臣说：“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吃这家火锅。” “我什么时候说过？” “八年前，你忘了？” “......” 廖莹忍了忍，没忍住道：“你干什么心理医生，你去干考古得了。”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 “......” “好了，不逗你了。”季斯臣给她涮了片牛肉放进她碗里，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倒是廖繁长大了很多。” 廖莹真想翻白眼，她每天在朋友圈发自拍，季斯臣明明有她微信，她长什么样，他难道没见过？ 不过，两人还互存微信这事不好挑明，她也就懒得说。 季斯臣问：“你弟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廖莹停下筷子，说：“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你闺蜜，而你不同意他俩好。” “他颠倒黑白，谁不同意他了，明明是他对我闺蜜死缠烂打。” “你怎么就知道你闺蜜不喜欢他？” 廖莹动作一顿，想起那天在医院跟许亦微的谈话，她心情复杂。 “其实也不是不同意，就是觉得别扭。” 季斯臣好笑：“人家谈恋爱，你别扭什么？” “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闺蜜，你说呢？”廖莹说：“我一直把我闺蜜当亲姐妹看待，而我弟居然喜欢我的亲姐妹，这事就有点那种......你懂吧？” “我不懂。”季斯臣吃了口肉丸子，说：“我倒是觉得你弟跟你闺蜜挺配。” “你知道他喜欢谁？” “知道，他说了，许亦微。”季斯臣说：“那天你们来酒店的时候不是还见过面吗。” “他连名字都跟你说得这么细？” “他还说了，他不想放弃。” 廖莹一堵，沉默了。 “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季斯臣问：“是继续棒打鸳鸯？” “我是那种人吗？”廖莹怒，而后狐疑道：“他让你来当说客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真的很配。” “哪里配了？” “你觉得你闺蜜不好？” “不是，我是觉得我弟配不上我闺蜜。” “......” “你是亲姐吗？” “嫡亲血脉。” “那这么说吧，”季斯臣放下筷子，认真道：“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他问：“客观来说，你觉得你弟是不是可靠的恋爱对象？” 廖莹点头。 他又问：“那你觉得你闺蜜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廖莹也点头。 季斯臣一拍手：“那不就得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所以....”廖莹被他这么一拍手，脑子宕机，迟钝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 季斯臣无语。 “你是他姐，你弟要追你闺蜜，你用你充满恋爱智慧的脑子想一想，你该怎么办？” “你嘲笑我？” “不，我赞美你！” “但你以前明明说我是个恋爱脑。” “这是事实。” “季斯臣！”廖莹顿时咆哮。 季斯臣赶紧举手投降：“我错了，你不是恋爱脑，我是。” 默了会，廖莹说：“听你这么分析，我仔细一想，我弟跟我闺蜜确实还挺配，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闺蜜那人，我了解，她肯定不会接受我弟的，尽管她可能也喜欢我弟。” 季斯臣眉头挑了挑，不解问：“为什么？” “她是个做决定很谨慎的人，尤其在谈恋爱方面，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轻易答应。” “什么绝对把握？” “比如....结婚。”廖莹说：“你别看她是这样，她这人思想很保守，不谈则已，一谈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如果对方不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她肯定不会浪费感情和精力。” 听完，季斯臣犯难地“啧”了声，嘀咕：“这就不好办了。” “什么不好办？” 过了会，廖莹睁大眼睛，充满恋爱智慧的脑袋这么一转，猜道：“你不会是跟我弟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吧？” “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苦口婆心地帮他说话！” 季斯臣鄙视：“我是那种容易收买的人吗？” 廖莹点头。 “诶？”这时，季斯臣突然指着门口刚进来的人，诧异道：“他们来了。” “谁？” “你弟和你闺蜜。” . 许亦微没想到在这碰见廖莹，尴尬了下，才尽量淡定地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然后，下意识藏起大拇指。 “真巧啊。”季斯臣站起来：“居然在这遇到。” 许亦微说：“我公司就在附近。” 她看向廖莹，说道：“你来这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原先还想回家随便吃点的，正好遇到廖繁过来。” 她一句话化解了误会，也缓解了尴尬气氛，同时解释了她并不是跟廖繁提前约好的。 但她这么解释，廖莹有点心酸，觉得许亦微跟她弟出来吃个饭，都还要在乎她的感受。 廖莹说道：“你们定好位置了？” “没有。” “那就一起吃吧，我们也刚来。” 许亦微一愣：“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跟季斯臣吃的是鸳鸯锅，你不喜欢吃辣...啊呸——”廖莹发现自己说错话，赶紧换：“你要是喜欢其他口味，让服务员换个锅底也行。” 季斯臣幽幽地说：“的确是鸳鸯锅。” “......” 许亦微转头问廖繁：“你想不想拼桌？” “我都可以。” “行，”许亦微点头，跟服务员说道：“加两副碗筷，我们就在这吃。” 说完，她对季斯臣笑道：“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等我，我也去。”廖莹起身。 离开喧闹的火锅店，两人往商场的洗手间走，都有点沉默。 过了会，许亦微先开口道：“其实我跟廖繁不是偶遇，他之前在公司等了我很久。” “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廖莹说：“季斯臣那些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什么？” “我想通了，”廖莹深呼吸，认真道：“咱们以后别做姐妹了。” 许亦微心脏一空。 接着，又听廖莹说道：“你做我弟妹吧。” 许亦微一口气没提上来，卡在喉间，呛得半死。 第39章 第 39 章 “你这是....”许亦微缓了半天, 问道：“什么跟什么？” “亦微，”廖莹说：“其实我也要跟你道歉，我之前没有想阻止你跟我弟的意思, 就是我一直拿你当亲姐妹看，你知道吧, 我心里别扭。” “那现在呢？”许亦微问：“你不打算要我这个姐妹了？” “怎么能不要啊，就是换了下角色, 把你当弟妹看。” “别别别。”许亦微打住她：“你还是把我当姐妹看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弟吗？” 许亦微头疼, 廖莹想一出是一出的, 有时候猝不及防。 “这跟喜不喜欢你弟没关系, ”她想了想，说道：“无论我喜欢谁, 也无论我跟谁在一起, 我许亦微都是你最好的闺蜜，最好的姐妹。这一点也不冲突。” 廖莹感动，重重地点了下头, 挽着她胳膊进洗手间。 当站洗手台洗手时，廖莹才回过味来, 说：“你之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到底要不要做我弟妹？” “......” “你不是喜欢我弟吗？” “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 廖莹仔细打量她，想起她以前说过找对象想找一个丑的比较有安全感, 于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弟太帅太优秀了，心里不踏实？” 许亦微一愣，继而好笑,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点头。 “有一点。” “那挺难办的。”廖莹说：“看来得让我弟去整个容。” “什么？” “整丑一点啊, 他一天到晚把自己收拾成个大帅比, 结果适得其反。” “......” . 餐厅里, 廖繁和季斯臣对坐。 季斯臣笑道：“我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你姐姐，说吧，你想怎么感谢我。” 廖繁懒懒地瞥他一眼：“说得好像我不用帮你出力一样。” 季斯臣摊手：“但效果悬殊，我一出马，你姐姐就同意了你们，但你呢，让你帮我约一下人，都多少天了才搞定。” “但你要弄清楚，”廖繁往后面一靠，唇角带着点几不可查的自得，说道：“我们基础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比你招人喜欢。” “......” 季斯臣对廖家这对姐弟那股迷之自信很是无语。 过了会，他正色问：“你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廖繁说：“你有她微信，你应该也经常看她朋友圈，你不在的这几年，她都换十几个男朋友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也许季斯臣是谁我姐不一定想得起。” 季斯臣心里被扎了一刀，忍着疼，说：“我想了下，刚才跟你姐说错了句话。” “？” “你跟那个许亦微也不是很配。” “......” “我是就事论事，”廖繁说：“当初我姐多喜欢你啊，结果你一声不响就出国。她那时候哭了很久，一个人坐在天台，指天发誓她以后再喜欢季斯臣就是狗。于是，没过一个月，她立马找了个男朋友。” “不过那时候我确定我姐应该是出于报复心理找人谈恋爱，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找的男朋友都谈不久，基本上没有超过半年的。” 季斯臣沉默。 “但这么多年了，我想我姐应该是放下了，要不然也不会出来跟你见面。” “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知道什么是放下？”季斯臣嗤笑。 “不好意思，我呢....”廖繁侧了侧头，露出引以为傲的侧颜，欠欠地说：“应该很快就要谈了。” “......” “你们说什么呢？”廖莹和许亦微进来。 “没什么。” 廖繁特地仔细打量许亦微，见她面色没有其他异样，心里松了口气。 “你们喜欢吃什么锅底，让服务员换一个。”季斯臣问许亦微。 廖繁自然而然地接话：“给她不辣的就行。” 季斯臣转头睇他：“我问人家许经理，你替她回答做什么？” “不用问，”廖繁说：“姐姐很好养活，吃什么都随意。” “......” 季斯臣郁闷，莫名其妙就被塞了把狗粮。 反而廖莹没觉得这话有什么，还附和道：“是啊，亦微不挑这些，等着，我去给你调一碗秘制的万能酱过来。” 她对许亦微说道。 廖繁也跟着起身。 “你干嘛？”廖莹转头睨他。 “我也去弄酱料。” “哦。” 结果，回来时，廖繁手上拿了两份酱料，自己面前放一碗，许亦微面前放一碗。 廖莹奇怪地说：“我已经给她调了一碗，你干嘛还多弄一份？” 廖繁：“姐姐不能吃太多辣，我这份是不辣的。” “......” 廖莹后知后觉地被她弟塞了口狗粮，心情复杂。 那边，季斯臣低头闷笑。 许亦微老脸强行不红，暗暗瞪了眼廖繁。 过了会儿，服务员把他们点的菜陆续送过来。 廖莹端起一盘鸭肠，说：“亦微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我最近刚学到一个新吃法，给你露一手。” “好啊。”许亦微倒是有点期待。 只是，廖繁抬眼，新奇又促狭地看许亦微，看得许亦微莫名其妙。 “怎么了？”她问。 “姐姐居然喜欢吃这些？我一直以为姐姐没有喜欢的食物。” “那你就不知道了，”廖莹边忙活边说：“亦微私底下还挺爱吃这些的，什么猪蹄、鸭肠、鸭脖、鸭掌的，都......” 她桌下的脚被人踢了下，抬头就看见许亦微疯狂暗示——还有陌生人在呢，给点面子。 许亦微平时比较注重形象，也许这跟她的职业有关，就算再喜欢的食物，她也不会当陌生人的面毫无形象吃，顶多是私底下跟廖莹、唐欣她们三个过过嘴瘾。 廖莹看了眼一旁的季斯臣，赶紧把话收住，补了句：“不过，亦微很少吃啦。” 气氛莫名其妙地有点安静。 倒是廖繁忍着笑看许亦微，越看越觉得姐姐可爱。 “......” 许亦微扶额，默默夹鸭肠吃。 “哎，这是什么？” 廖莹不经意看见许亦微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甲图案。 许亦微想藏都藏不住了，只好大大方方给她看，说：“没事的时候随便弄的，打发无聊。” 她只能暗暗期望廖繁不要露馅，要不然两人做这么幼稚的事，真有点丢人。 “不过挺好看的，你在哪做的？”廖莹问。 “哦，就公司楼下一家美甲店，”许亦微硬着头皮说：“下次有空我带你去。” “好啊。” 两人这边话落，那边廖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狗粮断断续续的没完没了，季斯臣瞥了眼廖繁左手的大拇指，觉得他笑得刺眼得很。 他夺过廖莹的那盘鸭肠，说：“你怎么不给我涮点，我也爱吃。” . 吃完火锅，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廖莹说今天穿高跟鞋累，要去做足浴，问许亦微去不去，许亦微摇头说想回家休息。 于是廖繁就送她。 两拨人在门口道别，目送廖莹上车后，见季斯臣眼疾手快地拉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也跟着要去做足浴。 也不知两人在车里争执什么，车子过了许久才启动离开。 回家的路上，许亦微问廖繁：“你姐以前跟季斯臣谈过？” “嗯，”廖繁在回信息，结束后，他锁上屏幕，说道：“他们俩谈了挺久。” “多久？” “我爸跟季伯父是好友，小时候我们两家同在一个小区。我姐跟斯臣哥几乎是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高中这么长大。” “那就是青梅竹马啊。”许亦微说。 廖繁说：“是斯臣哥先追我姐的，他俩应该在小学的时候就好上了。” “啊？”许亦微不可思议，又好奇又好笑：“小学怎么谈恋爱？” 廖繁也笑，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就经常看见斯臣哥偷偷牵我姐的手，我姐不高兴了，他就从兜里拿糖哄她。” “后来怎么分手的？” “不知道，好像是高考结束后，又或许是在大学。”廖繁说：“她们没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隔得有点远。后来斯臣哥读完大一就突然出国了，她们就再也没联系过。”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初恋故事，许亦微有点沉默。 直到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她下车被寒风一吹，打了个激灵。 “姐姐冷了？”廖繁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 “不用，”许亦微退了一步，说：“没几步就都我家了，你自己穿好。” “停车坪走过去还得几分钟。” 廖繁也不管她拒绝，霸道地把人拉过来，大衣就这么兜头罩过去。 把许亦微罩得严严实实。 一同严严实实的，还有箍在肩上的廖繁的双臂。 “许亦微。” 廖繁把她抱怀里，他心情有点激动，一些话涌上喉咙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生生忍住了。 还不是时候，他想。 要慢慢来。 许亦微刚才有那么一刻感受到他心里的想法，她甚至紧张得心跳加快，而且害怕。 害怕他说出来，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办。 因为，她真的还没想好。 过了会，许亦微开口道：“冷了，你快回去吧。” “嗯。”廖繁缓缓放开她，说道：“我送你到门口。” 两人往公寓大门口走，都走得有点沉默。 几分钟的路，像是漫长，又像是很短。廖繁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时，许亦微就转身，脱下大衣递给他。 “回去吧。” 廖繁接过大衣，摩挲她留下的余温，想了想，喊道：“姐姐。” “嗯？” “我想问一下...”他慢吞吞地，唇角含着点笑：“我离你心目中的要求还差多少？” 许亦微默了默，装傻。 “你不能这么对我，”廖繁说：“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标准，我好不偏不倚地朝那个方向努力。” 少顷，许亦微开口：“没有标准。” 廖繁抬眼。 “标准是什么，”许亦微继续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等哪天，时机成熟了，又或许她不再顾虑一切，拥有足够的勇气的时候。 她会接受他。 第40章 第 40 章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 周承彦单独找她谈了下，大概意思是总部敲定了新任市场部总监的名单，不出意外, 任职书会在年底下达，不过下达之前, 她需要抽空去总部参观实习半个月，这是惯例, 也就跟储备干部培训的性质差不多。 这事虽是周承彦私下跟她说的, 但也不乏其他人从别的渠道得到消息, 有人私下祝贺她, 也有的嫉妒得连招呼都懒得打。 比如童敏舒。 童敏舒最近几乎是边缘化的存在，老老实实地做她的项目, 甚至比起以前更积极勤奋。也不知道是一些传她即将离职的风言风语刺激到她了, 还是她真的想开，打算等以后许亦微当总监还继续在昇辉干。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妨碍她听到这消息时, 心里的不平衡。见到许亦微几乎将她当空气。 不过许亦微不在意，她没时间在意, 因为眼下，离去总部参观实习还剩十天左右。她很忙, 除了各种总结报告，几乎还要每天开一次小组会议。 廖莹也得知了她的消息，打电话过来说给她庆祝庆祝。 “怎么庆祝？” 许亦微刚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 桌上是助理给她泡的热腾腾的咖啡。 “我一个朋友合伙搞了个温泉酒店，邀请我们去体验体验, 不远, 就在安县, 去不去？” “我们去了，caille怎么办？”许亦微问。 “当然是喊上她一起去啊，就两天，当天去，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让她去过去放松放松，要不然整天待医院多闷啊。” “我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什么，难道你周末还要加班？” 这时，助理小晴拿了份文件进来，许亦微说道：“先不跟你说，我等会去医院看caille，问问她意见，如果她想去，我没什么问题。” . 中午，许亦微提前订好了一份午餐，然后开车去医院。 唐欣在医院住了也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几乎是许亦微和廖莹轮流去照顾她。唐欣的父亲在法国，而母亲在新加坡，已经各有各的家庭，如今唐欣住院，除了最初她父亲打电话过来问了几句，后面几乎没再联系。 许亦微也总算体会到了唐欣的感受，她像个多余的孩子，在各自拥有家庭的父母眼中，可有可无。 到了医院，许亦微把车停在停车坪，临下车时，收到廖繁发来的信息。 想了想，她又钻回车里，关上门，隔绝了寒风，仿佛连廖繁的信息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一张对话框的界面截图，问她：【好不好看？】 许亦微：【？】 她仔细看了下图片，上头是两人微信聊天的界面，除了今天早上廖繁发的【姐姐，记得吃早餐】，外加两条撤回提示，就没什么了。 她敲字过去：【什么好看？】 LF：【姐姐仔细看背景。】 许亦微这才留意到廖繁的聊天背景换了，换成了之前两人的情侣美甲照片，两根大拇指整整齐齐地靠在一起，指甲上是粉色微笑猪猪头。 他拍得还挺有艺术感，对焦在指甲上，其他地方都是模糊处理，以至于那两个粉色猪猪头格外显眼，在界面的正中间。 “......” 许亦微直接回了条语音过去：【你弄这么粉粉嫩嫩的背景，不怕人笑你？】 也没等廖繁回复，她摁灭屏幕，提着包包和外卖下了车。 进医院等电梯时，她才再次点进微信。 廖繁也发了条语音过来，他可能是刚睡午觉醒来，声音有点慵懒撩人。 LF：【你恐怕不知道，我周围几乎是单身狗，他们羡慕都来不及。】 许亦微忍不住好笑，正要打字回过去，这时见电梯里出来个人，他对着电梯楼层看了又看，直到有人催他“你到底是出还是进”，他才讪笑地出了电梯。 这人戴着个鸭舌帽，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抬头的那一瞬间，许亦微觉得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进了电梯，里头有个保安嘀咕：“这人上下几层楼都转了个遍，到底想做什么。” 许亦微这才猛地想起，刚才那人她见过，就是唐欣的前夫曹明洋，两年前唐欣流产住院，他来医院道歉的时候，她见过一次。 许亦微的心突然提起来，曹明洋居然找到了这里，他是怎么得知唐欣的消息的？ 到了病房，护士正在跟唐欣拔针。许亦微把外卖放在桌上，走过去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那样，”唐欣笑：“自从住进医院就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了，你知道刚才护士小姐怎么说吗？” “怎么说？” “她说隔壁有几个阿姨组织跳早操，让我没事也去跳跳，我......” 她无语地比了个大拇指。 许亦微笑，把外卖拿出来：“我给你带了份水煮鱼，你看这家的味道行不行。” “啊，看着就不错，”她打开盖子，说：“这几天吃医院的饭菜，清淡得我都快自闭了，要不是怕在病房味道太重，我都想吃螺蛳粉。” 许亦微笑。 过了会，她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医院找你？” “谁？”唐欣拿筷子看她。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看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神色，许亦微放下心来，就怕她瞒着她们偷偷见曹明洋。 想了想，她说：“要不明天一起去泡温泉吧。” “你不忙了？” “明天是周末。” “哎，”唐欣仰头顿了下：“瞧我这脑子，才住院几天就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 第二天，许亦微收拾好东西跑公司又开了个小组会议，然后拉着行李箱就跟廖莹一起出发去温泉酒店。 温泉酒店在安县，开车过去六个小时，她们上午出发，堵了点车，直到下午傍晚的时候才到达。 吃过晚饭后，三人换了衣服就去泡池子。 许亦微仰靠在温热的火山石上，透过蒸腾氤氲的雾气，看着西边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窗外这会儿还有点光亮，清晰可见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这里与其说是温泉酒店，但更像一个精致的温泉森林。 她忍不住叹道：“我觉得廖莹才是最会享受生活的人。” 廖莹正在跟唐欣说话，冷不防被这么一夸，还挺高兴。 “是吧，我弟说这里环境不错，冬天最适合泡池子。” “你弟？”许亦微抬了抬眼：“你不是说这是你朋友合伙开的吗？” “是啊，说到这个就很巧了，我后来一问，发现这个地方是我一个朋友跟别人合伙的。他听说我要来，还特地送了张VIP卡，回头有折扣。” 许亦微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她问：“那你弟呢？” “他应该跟他朋友在一起吧，他说这周末跟他朋友出去玩。” “哦。”许亦微这才又慢慢悠悠地闭上眼睛打盹。 三人泡了大约一个小时，唐欣觉得疲惫，说想回房间睡会。唐欣一走，许亦微也不想泡了，廖莹干脆拉她去喝酒。 酒店三楼有个清吧，供来这里的客人休闲聊天的地方。这里的设计也结合了酒店的环保舒适理念，周边都是绿色植物，夏威夷竹把每个卡位隔成了独立的空间，灯光稀疏地打在其间，显得浪漫且静谧。 两人找了位置坐，各自窝在沙发上忙碌，廖莹在看时尚杂志，许亦微在接工作电话。过了会，服务员开了瓶红酒过来，许亦微接完电话，正要去倒酒，突然朝某个方向抬眼。 透过夏威夷竹缝隙，她对上隔壁卡座沙发上，正悠闲跟她打招呼的人的视线。 愣怔了片刻，她僵硬而迟缓地转头问廖莹：“你不是说你弟跟朋友去玩了吗？” “啊？”廖莹从手机杂志上抬头：“怎么了？” 许亦微指了指隔壁：“你自己看。” 廖莹狐疑地凑过去扒开叶子看，然后，傻眼了。 大概傻了那么几秒，她倏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你搞什么，跟踪我？” “你说这话好意思吗？这么大个温泉酒店，就你一人能来？”这声音是季斯臣的。 ？ 许亦微懵逼，难道季斯臣也来了？ 过了会，廖莹回来了，一同跟过来的，还有廖繁和季斯臣。 季斯臣跟许亦微打了个招呼，然后懒懒地往廖莹旁边一坐。 廖莹像躲瘟疫似的，丢了个巨大的靠枕把他隔开，季斯臣无所谓，给路过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让他再送一瓶酒和两个酒杯过来。 而许亦微这边，暗暗斜睨廖繁，无声询问：“什么情况？” 廖繁笑道：“斯臣哥说想来泡温泉，但不熟悉地方，我就一起来了。” 理由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当然，要是没有季斯臣拆台的表情，许亦微就信了。 廖莹嫌弃地瞪了眼季斯臣，骂她弟：“所以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 廖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哎，你到底是我弟还是他弟。”廖莹不爽：“你来就来，你还带他干嘛，一会你自己买单啊。” 季斯臣趁机撇清关系：“我就说你姐肯定不高兴，你偏要拉我来。” 廖繁：“......” “拉我来就算了，居然还把房间定在隔壁，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廖繁：“......” 廖莹不可思议：“你今晚要睡我隔壁？” 季斯臣无辜地指了指廖繁，意思“是他干的，不关我的事。” 廖繁：“......” “廖繁！”廖莹暴起。 “哎别气别气，回头我帮你教训他。”季斯臣和事佬似的拉住廖莹，然后将她拖走：“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风景不错。” “干嘛，我不去，我酒都还没喝。” 正巧这会儿服务员送酒过来，季斯臣直接一只手拿起红酒和杯子，连拖带拽地把廖莹带走了。 坐下来还没十分钟，卡座上就只剩许亦微和廖繁。 许亦微无语地缓缓转过头。 廖繁顿时坐直，乖巧喊了声“姐姐。” “......” 这个小混蛋！ 第41章 第 41 章 这家温泉酒店是日式风格, 连浴袍都是和服设计。这会儿廖繁坐对面，身上穿着件浅条纹的墨灰和服浴袍，头发不像往常一样精致打理, 刘海直直地垂在额头两边，像刚洗完头吹干。 浓眉下是一双清澈的眼, 三分无辜七分乖巧，打不得骂不得。 许亦微视线微微下移, 落在他领口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混蛋故意的, 浴袍穿得松松垮垮, 露出一大片胸膛, 还挺......性感。 许亦微暗暗欣赏了会，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五点的时候。” 那几乎是跟她们同一时间出发的。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 许亦微也不好再质问什么, 在这样的场合碰见感觉有点怪异，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个有意无意勾引你的小奶狗。 许亦微怕自己忍不住狼性大发，她咳了下, 转移话题。 “喝酒吗？” “好。”廖繁说：“不过稍等一下，我刚泡完温泉有点渴。” 他起身, 去吧台要了瓶汽水。 许亦微拿起桌上的红酒倒了两杯，然后慢悠悠地晃着, 余光瞥见有个男人经过，刚好隔壁座位的几个女人在讨论。 “哇，身材不错。” “这男的肌肉练得不错啊, 线条优美。” 许亦微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不过那男的已经走过了, 她就稍微昂起脖颈去看背影。 好死不死, 被廖繁抓了个现行。 他拿着瓶饮料目光幽幽地：“姐姐看什么？” “没...”许亦微回过神：“就随便看看。” “好看吗？” “还好吧。”许亦微想说, 肌肉线条没你的好。 但她话落，就觉得廖繁身上的气息变了。 他缓缓地、霸道且充满危险地走过来，在许亦微的目光下，手指一点一点地去扯浴袍。 还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也想被姐姐看。” “？” “......” “你别乱来啊，这里是公共场所。”许亦微镇定警告。 廖繁勾唇笑，动作不停，缓慢而放肆。 许亦微盯着他扯衣领的手指，咽了咽喉咙，红酒也不想喝了，她起身，打算先离开这“危险之地”。 廖繁直接堵住她去路，说：“姐姐不是想看肌肉男吗，满足你。” 他声音说得轻，几乎只有两个人听见。恰是因为这样，刻意压低的气息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许亦微被他撩得不要不要的，又担心他在这胡来。她退无可退之际，只好强行拿出点姐姐威严来，命令他：“把衣服穿好！” 廖繁不听，继续靠近，来温泉酒店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坏坏的。 “你别脱啊！”许亦微瞪他，但心里也有点慌。 突然，廖繁动作夸张地拉了下，许亦微下意识地闭眼。 下一刻就听见廖繁闷声笑起来。 许亦微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就见他一脸得逞的模样，而身上的浴袍还穿得好好的。 “......” 这个小混蛋！ 许亦微心情复杂，也心有余悸，想也没想就凑上去打他。 廖繁任她打，唇角越勾越大。 “我骗你的，还真信了。老实讲，你是不是想看？” “谁想看了？” “那你脸红什么？” “泡完温泉这不是很正常吗？” “哦。” 他这声“哦”拉得意味深长、意有所指、意思明显。 许亦微气！ 继续打！ 力道不重，但她一边脸红一边打人的模样，就有点...... 怎么说呢？ 看在廖莹眼里，就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她在几步之外尴尬地站了会，见两人齐齐转头看过来，还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你们继续，继续......” 而这时，季斯臣追过来，劝她：“我就说你回来不合适，你不信。” 许亦微：“......” . 许亦微跟廖繁也没坐多久，喝了两杯红酒，气氛越来越暧昧，她干脆就逃回了房间。 唐欣还在睡觉，许亦微闲得无聊，索性打开笔记本继续工作。 廖莹倒是跟季斯臣聊得很久，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等廖莹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她还喝得有点醉，硬是要拉许亦微去隔壁房间打麻将，说季斯臣他们三缺一，而唐欣睡觉了不好打扰，就只剩许亦微可以凑数了。 许亦微被这个醉鬼缠得无奈，只好关上电脑出门。 “事先说好啊，我不太会打。” “没关系，”廖莹说：“你负责点炮就行。” 廖莹醉归醉，但打起麻将来很认真，大概把读书考试用的劲头的发挥上了，连季斯臣摸了个她需要的牌，她都清楚。 季斯臣含着笑，偏就不点她的炮。 但廖繁不一样，一整晚都在不动声色地给许亦微点炮。 廖莹和季斯臣一开始还能默默忍受他单方面疯狂撒狗粮，但直到廖莹听□□的牌，眼看顺利在望又被许亦微截和时，她暴起了。 “啊啊啊啊我的□□。”她气得很，怒瞪廖繁：“你搞什么，点炮上瘾了是吧？” “这还怎么打！”她把牌一推：“不玩了！没劲！” 季斯臣也附和：“确实，牌没赢一张，狗粮都先吃饱了。” 许亦微后知后觉地意会过来，原来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廖繁故意给她点炮，她转头去看廖繁。 廖繁无辜：“我说我不是故意放水，姐姐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 廖莹鄙视他：“下次我再喊你跟许亦微打牌我就是猪！” “不玩了，我去吃夜宵。”她转头问许亦微：“你去不去？” “不去了。”许亦微抬手看了下时间：“太晚了，我回去睡觉。” “走，我跟你去。”季斯臣先一步起身，拉着廖莹出门。 “谁要跟你去，哎...别拉拉扯扯，我跟你不熟。” “好，不熟不熟。” 季斯臣软磨硬泡又把人带走了。 . 屋内气氛安静下来。 也许是夜色太浓，又或许是在酒店这样微妙的地方，各自还穿着浴袍。安静的同时，还萦绕了点暧昧气息。 许亦微跟廖繁不自在地对坐了会，她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 廖繁笑：“过年家里经常三缺一。” 原来如此。 看来是经常被抓去凑数，练出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胡哪张牌？” “根据你留牌和出牌的情况，算出来的。” “......” “什么时候回去？”许亦微是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明天上午。” “上午几点？” “十点。” “哦” 空气又安静下来。 那股暧昧气息渐渐放大...... 许亦微不着痕迹地别过脸，躲开廖繁灼热的目光，说：“不早了，那你早点睡吧。” 说完，她飞快起身，夺门而逃。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出门的那一刻，听见廖繁低笑了下。 她想，那个小混蛋肯定又在笑她怂。 . 回到房间，廖莹不在，不知道被季斯臣带去哪了，而唐欣还没醒。许亦微在窗前站了会，才拿东西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清醒得有点睡不着，索性就窝在懒人沙发上，开瓶红酒继续慢慢品。 她点开手机，发现廖繁几分钟之前给她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LF：【姐姐睡了？】 LF：【我睡不着。】 想了想，许亦微敲字回过去：【还没，刚洗完澡。】 廖繁秒回。 LF：【姐姐刚才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许亦微一口红酒差点呛着。 她发现，廖繁最近变得越来越......让人招架不住了，似乎非要在她身上磨出个答案来。 他不允许她考虑太久。 他很急切，也很热烈，喜欢得理所当然，表达得毫无顾忌。 许亦微心慌，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毫无防备地陷入，失去理智，然后茫然沉沦。 “在想什么？”这时，唐欣走过来。 “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我睡眠浅，总是断断续续的。” 她在旁边沙发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两人相识多年，却难得在这样静谧的夜晚相处。成年人都喜欢把事放心里自己承受，但此刻，却莫名地想倾诉出来。 “你昨天问我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唐欣说：“其实是不是想问曹明洋？” “你见过他了？” 唐欣摇头：“没有。” 沉默了下，唐欣说：“其实我不是忘不了曹明洋，而是忘不了他曾经带给我的那些美好。” “如果一个活在黑暗里的人曾见过光，她一定会忘不了那道光，这种感觉你不懂。” “不，我懂。” 唐欣诧异，抬眼看许亦微。 许亦微笑了笑，说：“我想，我可能遇到了。” “这令我茫然，也令我措手不及。”她继续道：“我已经习惯了我枯燥的生活方式，也曾打算就这样过一生。” “至少，这三十年来，我都是这么打算的，认真地、无趣地、平静地过完这辈子。” “但现在....”许亦微淡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说廖繁吧？”唐欣抿了口红酒。 “你知道？” “那天我在你家冰箱里看到那些满满当当的食物，我就猜到了。” 唐欣说：“廖繁很好，如果你想跟他谈恋爱，或许可以试试。” 许亦微静静睇她。 唐欣继续道：“但只适合谈恋爱，如果结婚，我并不建议你考虑。” 许亦微没说话，仰头喝了口红酒，然后埋进沙发中。 “你知道我跟曹明洋的婚姻为什么那么短暂吗？”唐欣说：“其实我最开始遇见的曹明洋，他真的非常优秀，他长得帅，人温和有礼，学习成绩也优异，每年都能拿奖学金。而且他热心助人，不管是谁喊他，他都会去帮忙。” “他还很有耐心，在我最迷茫的那段日子，他听我倾诉，一步一步带我走出痛苦。” “那时候，我觉得他就是完美的、可以交付一生的人。于是我很快跟他恋爱了，恋爱后也不顾父母反对跟他结婚。” “他家里条件不好，我们结婚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婚房是我自己用存款买的，他工作所得的钱还要寄回家去给弟弟妹妹读书。婚后，几乎都是我在开支家里的一切，我很理解他，所以无条件支持他。” “那时候我真的很爱他，我知道他也很爱我，很多个晚上他都抱着我，一遍一遍地说他以后一定要努力让我过得幸福。” “但我们忽略了最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经济地位不平等。时间长了，曹明洋很自卑，甚至连同事都说他吃软饭，后来他想证明自己，他想去创业，我也无条件支持他，把剩余的存款都给他去创业。但也就是第一次的创业失败彻底改变了他，他心里变得更不平衡了，经常很晚回家，我们甚至开始吵架，他把失败的过错归咎于我身上，他变得爱酗酒，变得，不再跟我无话不谈。” “所以，你知道吗亦微，”唐欣说：“这段婚约到底是谁做错了呢？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错就错在，我们不是门当户对的爱情。” “离婚后，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跟曹明洋的感情只停留在谈恋爱的时候该多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因为又爱他、又恨他而痛苦。” 许亦微窝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偶尔晃酒杯的动作表示她还没有睡着。 她很沉默。 连手机信息响了几次，也没有点进去看。 . 第二天，几人在楼下吃早餐。 今天是周末，大家都没什么事，廖莹建议一会去民俗村逛逛，唐欣不太想去，主要是觉得自己是个潜在的灯泡，于是找了个借口待在酒店。 “亦微，那等下我们去吧，听说是个网红民俗村，一会我们也去打卡拍照。” 许亦微吃完，抽了张纸巾擦嘴，说：“不了，你们去吧。” “你也有事？” “我忙工作。” “什么工作，昨天不是还听你说今天有空吗？”廖莹嘀咕。 她话落，廖繁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昨晚睡前许亦微还是点进微信看了下，廖繁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不过她都没回，今天早上才回了句：【不好意思，我昨天睡着了。】 但这话廖繁显然不信，仅吃早饭的这点时间就打量了她好几次。 “那我也不去了。”廖繁说。 “不是，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意思？”廖莹不爽。 “还有我啊，”季斯臣很好说话：“我陪你去。” 廖莹剜他一眼。 一行人离开餐厅时，不巧在电梯里遇到周承彦，周承彦是跟客户来这谈事的，这会儿已经结束准备离开。 他看了看许亦微又看了看廖繁，最后问唐欣：“身体怎么样？” “谢周总关心，好很多了。” “你们这是....”他问：“准备去哪玩？” “没有，亦微说有工作忙，打算回房间。” “要回去吗？”他问许亦微：“正好顺路。” “不用，谢谢！”许亦微没说话，倒是廖繁先开口：“我们还有点事。” 他说完，电梯里短暂安静了下，季斯臣勾唇笑。 “我回去。”唐欣说：“阿莹，亦微，你们玩吧，我跟周总先回去。” 她转头问周承彦：“我还要收拾点东西，周总赶时间吗？” “不急，正好我也要收拾东西，一会电话联系。” “好。” 过了会，电梯门打开，周承彦出去了。 廖莹后知后觉地觉得电梯里气氛不对，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 季斯臣“啧”了声：“你这脑袋只会谈恋爱吗，连察言观色都不懂。” “季斯臣，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走吧，我陪你去民俗村。”季斯臣拉她出电梯，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刚才那人是你弟的情敌你看不出来？” “欸？”廖莹诧异，而后叹气：“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 “长得还挺符合我品味的。” “......” . 最后，唐欣跟着周承彦离开，而季斯臣陪廖莹去逛民俗村了。 许亦微待在酒店房间，正准备打开电脑，就听见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结果开门一看，是廖繁站在外边。 “怎么了？” “我也想问姐姐怎么了？”廖繁执拗地看她：“为什么一早上都不理我？” “？” 许亦微莫名：“我没有不理你，早上不是都忙着吃早餐吗？” “那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他晃了晃手机，聊天界面上滞留了好几条简讯。 “我忙。” “忙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 “廖繁！”许亦微沉下脸，默几秒，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跟你是必须什么都要交代清楚的关系吗？” “还有，你之前在电梯里是做什么？不论我是否喜欢周承彦，但也轮不到你替我拒绝。” 廖繁深呼吸，低声问：“姐姐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许亦微语气有点重，心里还有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气。 她手掌触到门把手：“你回去吧。” 她准备关门，但用力关了会没关上。廖繁一只手抵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你还有......” 突然，他挤进门来，一把扯过许亦微就这么强势地拉进怀里，许亦微那句“什么事”还没说出来，就被堵在喉中。 廖繁紧紧抱住她，低声说道：“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他说：“你一生气，我就难受得要死了。” 他声音暗哑，夹杂着几丝委屈，像受伤的大狗狗需要抱抱和安慰一样，脸贴着她头发用力磨来磨去。 许亦微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已经愣住。 过了会，她长长叹息。 他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让她狠不下心来，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又轻而易举地崩塌。 第42章 第 42 章 所以, 接下来的结果是，许亦微的火气被廖繁这只大狗狗磨没了，反而还安慰了他一通, 说最近可能工作压力大，有点情绪不稳定。 然后, 廖繁心满意足地在她房间赖下来，许亦微在旁边工作的同时, 廖繁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 快十点的时候, 廖莹和季斯臣回来了, 廖莹见廖繁在房间里, 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极其鄙视地看了眼她弟。 廖繁无所谓, 自动忽视。 收拾好东西, 一行人开车回商宁，但关于谁坐谁的车又犯了难。 来的时候廖莹开车载许亦微和唐欣过来的，而季斯臣开车跟廖繁一起来, 现在季斯臣想拉廖莹一起走，但廖莹不想跟他走。 季斯臣很无语地看她：“你以为我是想跟你单独待一起？” “难道不是？” “你怎么这么自恋？” “......” 廖莹心口一噎, 就听季斯臣继续说：“从这开车回商宁五六个小时，如果再塞个车, 估计回到商宁也就傍晚了。” “所以呢？” “所以....”季斯臣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个撮合你弟跟你闺蜜的大好时机，回头到了商宁，说不定她们还能共进烛光晚餐。” “那我们呢？” 季斯臣一顿, 奇怪地看了她片刻，目光温柔起来。 “你要是想....”他含蓄地笑了下, 说：“我们也可以吃烛光晚餐。” “......” 廖莹斜睨他：“我意思是问, 我还得跟你待车上五六个小时, 如果塞车，那估计还得被你拖着再吃顿晚饭，我多惨呐我！” “......” . 反正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商量的，最后，季斯臣把廖莹拉上自己的车，而廖繁则开他姐的车载许亦微回去。 车上，许亦微给唐欣打了个电话，问她到哪了，唐欣说还有三四个小时。 许亦微点头，随口嘱咐了句：“行，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唐欣也顺口答了句：“好，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因为她手机听筒出了点问题，这通电话是开着免提的，两人的对话结束，前面开车的司机下意识地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两人。 而唐欣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还坐着个周承彦，她跟许亦微的对话这么听起来有点不合时宜。 就好像......周承彦图谋不轨似的。 “那个....”唐欣没怎么跟周承彦接触过，他又是顶头上司，怕他多想，就解释道：“我跟亦微没别的意思。” “嗯？” 周承彦声音懒懒的，带着点疲倦。 “就是....”唐欣说：“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说完，她就想咬舌自尽！ 脑子突然短路，说多错多，算了，她决定闭嘴！ 周承彦笑了笑，说：“知道。” . 正如季斯臣的猜测，从安县回商宁高速又堵了。这条是交通要道，新的还没建成，走的是之前的老高速，一般周末都会堵一堵。 但今天不巧，高速上出了起交通事故，堵得格外厉害。密密麻麻的车辆像蚂蚁似的移动，令人等得焦灼难耐。 许亦微坐副驾驶，她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还在堵，抬手看了看时间，说：“也不知道晚上八点能不能到。” 廖繁在开车，问：“姐姐还有事要忙？” “没有。” 但许亦微不想在车上待太久，毕竟车上只有她们俩人，还放着廖莹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乱七八糟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的情歌，简直令她头皮发麻。 之前已经装睡了一路，但现在醒来总不能还继续装睡。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想了想，她问：“你平时都玩什么游戏？” “王者，或者一些打发时间的单机小游戏。”廖繁转头看她：“姐姐想玩游戏？” “嗯，有点无聊。” “姐姐以前玩过什么游戏？”廖繁问。 许亦微想了想，她小时候的娱乐贫乏得可怜，非要说玩过什么，那应该是有一次她舅舅给她买了个电子游戏机，黑白屏的那种，里面有什么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这些。 “大概....”许亦微不大好意思地说：“俄罗斯方块？” 廖繁好笑，说道：“那姐姐可以玩开心消消乐。” 接着他补了句：“太复杂的怕姐姐玩不来。” “......” 头一回被人鄙视了下智商，许亦微心情复杂。 但事实证明，她连开心消消乐都玩得有点费力，开始还好，越到后面通关越难，有时候一个小时都通不了。 但这款游戏是真的很容易上瘾，许亦微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低头沉静在这种所向披靡的世界里，愣是抱着手机玩了整个下午。 车是晚上九点左右到商宁的，许亦微还卡在五十大关不屈不挠。 连廖繁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她头也没抬地说好，然后就这么跟着他走，边走边绞尽脑汁通关。 廖繁走两步等三步，怕她跟丢了，表情很无奈。 直到吃完饭后，廖繁实在看不下去，提点道：“倒数第一和第二行的狐狸和猫头鹰，交换一下。” 他凑过去：“对，还有这里的猫头鹰和小鸡可以交换。” 在他的提点下，许亦微顺利通关，仿佛战胜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还挺高兴。 廖繁目光带笑，问她：“姐姐没玩过这个？” “没有，上学忙学习，出社会后忙工作，几乎没玩过什么游戏。” 廖繁默了默，问：“姐姐去过游乐场吗？” 许亦微抬眼：“怎么了？” “带你去玩。” 许亦微笑：“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不感兴趣了。” 廖繁凑过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脸。 许亦微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廖繁摇头：“我在猜姐姐的年龄，大概....最多....也就十八吧。” 许亦微含着点笑，也认真、仔细地凑过去打量他，说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呢？” “姐姐怎么知道？” “嗯？” “我.....”他指了指他的嘴唇，意有所指。 许亦微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强吻他的那个视频，她目光战略性地瞟了一圈，问道：“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 “我....其实.....”许亦微迟疑地问：“没强吻成功是吧？” “听起来，姐姐似乎有点遗憾？” “？” 她是这个意思？ 廖繁忍着笑，蛊惑性地眨了下眼睛：“姐姐想不想......” 话没说完就被许亦微拍了下脑门。 “想什么想？”她退开，然后坐直，正义严辞说道：“老实点，别跟姐姐开这种玩笑。” 说完，她自己忍不住脸有点烫，故作镇定地端起杯茶水掩饰。 廖繁幽幽盯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等她喝完水，廖繁一把拉起她。 “去哪里？” “带你去个地方。” . 廖繁拉她出餐厅，直接乘坐电梯去六楼。 “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廖繁霸道又强势。 很快，电梯门开了，还没出去就听外边传来震天的喧闹声。许亦微踏出去才发现这一层楼是□□，有游戏区、电影区。 这一层独立对外开放，所以这个点还有很多人，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男女，高中生或是大学生，许亦微第一次涉足这种地方，感觉有点新奇，也有点格格不入。 “你想带我玩这个？”许亦微问。 “游乐场现在关门了，不过还有其他可以让姐姐玩的东西。” “这些我都不会啊。” 她真觉得自己进入这里，就跟走错地方似的，看什么都一脸懵。 廖繁微信扫了一百个硬币，然后拉她在一个大型游戏机前坐下来：“姐姐可以试一试，这个不难，比消消乐更有趣。” 这个是两人比赛的游戏，许亦微也不知道叫什么，跟着廖繁的指引开动面前的各种按钮，在海底冲关，有障碍就避开，有金币就去捡，遇到怪物还得冲上去打一架。 还别说，这种游戏挺解压，许亦微自己玩两局，就掌握了要领。 “要不要比一局？”许亦微问廖繁。 廖繁笑：“姐姐确定？” “你不准放水。” “好。” 廖繁是游戏的高手，什么游戏只要看个大概，他就能摸清里头的门路。这种游戏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玩，但跟许亦微比赛还是绰绰有余，不想她输得太难看，还是放水让她赢了两局。 也许就是这两局，让许亦微看到希望。她越挫越勇，玩到最后，居然输少赢多，每次胜利的那一刻，高兴得跟中彩票似的。 廖繁又扫码换了很多硬币，拉她继续去玩其他游戏。 什么射击、幻速卡丁车、交互棒球、VR互动游戏、密室逃脱等等，几乎玩了个遍。 最后许亦微累得不行，窝在按摩椅里面不肯动，倒不是玩游戏累，而是被最后的密室逃脱吓得虚脱。 别看许亦微平时一副雷厉风行、牛逼烘烘的样子，其实私底下挺怕鬼的，整个密室逃脱过程，吓得嗷嗷叫。 等出来时，她像上了次战场似的，累得精疲力尽，一屁股栽进按摩椅里头，死活不肯起来。 廖繁好笑，索性也在旁边的按摩椅上坐下来，问她：“这么怕，那下次不玩这个。” “其实....”许亦微慢悠悠转头，眼里居然放光：“....还挺刺激的。” “？” “下次换个更刺激的试试。” “......” 两人玩到商场打烊才离开，出门时被风一吹，许亦微沸腾的血液缓缓冷静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茫然怔忪了下，恍若梦境。 “怎么了？” 廖繁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问道。 “没什么，”许亦微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是第一次.....” 她顿了顿，继续道：“来这种地方玩。” 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简单而热烈的快乐。 真不可思议。 她想。 第43章 第 43 章 从游乐城出来已经是十一点, 廖繁准备开车送许亦微回家，但车上，许亦微突然接到周承彦的电话。 “掉头回公司。”许亦微说。 廖繁蹙眉：“他这么晚还要喊你去谈事？” “不是我的事, 是你唐欣姐出事了，你快点。” 闻言, 廖繁立马掉头往公司走。 到了周承彦的办公室后，办公室静悄悄的, 周承彦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烟味淡淡地萦绕在屋子里, 弥漫着点压抑的气息。 许亦微从没见周承彦抽过烟, 他下意识地扫了眼办公室, 问：“她人呢？” “在里面。” 周承彦指了指左边的一个门，那是周承彦的个人休息室, 推门进去, 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地方，有卧室和客厅。 而唐欣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垫着抱枕, 她整个人颓废地埋在抱枕里。 许亦微缓缓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周承彦只说你情况不好,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 “没有，”唐欣摇头, 闷闷地说：“这么晚了还让你跑过来，抱歉。” “你有.....”许亦微赶紧刹住嘴里骂人的话，气道：“说什么抱歉, 你把我当什么人，你要这么客气, 那我懒得管你了。” “亦微。”唐欣抬起头, 神情很憔悴, 似乎刚哭过，眼睛还有点肿。 “是不是曹明洋又见你了？”许亦微问。 唐欣点头。 过了会，她说：“今晚周总送我去医院，在医院门口我们遇到曹明洋......” 曹明洋在医院蹲点蹲了两天，总算见到唐欣回来。 然而唐欣从周承彦的豪车上下来时，莫名其妙就刺激了他的眼，冲上去就质问唐欣，说什么跟这么有钱的人在一起，居然连十几万都不想借。 唐欣觉得当着周承彦的面拉扯过去的事很丢脸，装作不认识他。曹明洋以为她怕在新欢面前暴露过去，就低声威胁她，说如果不借，那他只能让周承彦清楚她是离过婚的女人，还流过产。 唐欣被这句话激怒了，彻底丧失理智，在医院门口就跟曹明洋争执起来。她用力推了曹明洋一下，曹明洋没注意往后跌，从台阶上跌下去，后脑勺撞到花坛上流了一摊血。 唐欣看见血渍，当场抑郁症又复发，崩溃大哭。 周承彦安抚唐欣的同时，还不得不处理曹明洋的事。一晚上乱糟糟的，唐欣情绪不稳定，他只好把人带回公司办公室。 抚慰了很久，直到现在才平静下来。 许亦微看了下手机，发现一个小时前周承彦就给她打了几通电话过来，但那时候她正在游乐城，手机一直放包包里没听见。 她自责道：“我早就该防他的，如果提前帮你转院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这不怪你。” 这时，周承彦跟廖繁进来，两人坐在对面沙发上。 周承彦说：“曹明洋我已经安排他住院了，伤口看过，医生说不是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唐欣的转院手续，我明天让人去办，回头帮她转私人医院，我认识个朋友开私人医院，他那里管控严格，基本不会让陌生人进去。” “但这么防曹明洋也不是办法，唐欣不可能一辈子住院，等唐欣出院了他还继续纠缠也很麻烦。” 几人沉默了下。 过了会，廖繁开口说道：“我有个办法。” “什么？”许亦微问。 他看了看唐欣，示意道：“我们出去说。” 许亦微默了下，起身对周承彦说道：“我先跟他出去谈，你......” “放心，唐欣这里有我。” 许亦微点头，跟廖繁来到办公室。 “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有点.....不那么光彩。”廖繁迟疑道：“但估计会管用。” 许亦微目光静了几秒：“说说看。” 廖繁道：“唐欣姐跟曹明洋已经离婚，她没有任何义务要帮曹明洋。如果掌握曹明洋纠缠她借钱的证据，就能以敲诈勒索的罪名起诉曹明洋。” “另外，”廖繁继续道：“曹明洋存在恐吓抑郁症患者情形，已构成刑事犯罪。以上两者结合一起，可以送他坐牢了。” 许亦微听后，问道：“你意思是送他进局子？” “如果唐欣姐支持，也可以这么做。毕竟，曹明洋已经有犯罪事实。” “唐欣不会愿意的。”许亦微说：“你可能不清楚，抑郁症患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把别人的过错揽自己身上，如果曹明洋坐牢，她恐怕很难走出抑郁痛苦。” “我知道，所以并不打算这么做。” “那你想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廖繁笑道：“就是用证据反过来要挟曹明洋以后永远不再见唐欣姐。” “可是....”许亦微为难道：“我们手上并没有曹明洋敲诈勒索的证据。” “可以有。” “怎么有？” 廖繁咳了下，摸摸鼻子，道：“录音。” “？” “......” “所以，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不光彩的方法？” 许亦微惊了，没想到廖繁看起来乖巧老实的，但整治起人来一肚子坏水。 “其实也不算不光彩，在我们律师行业，录音取证的手段经常用。” “录音不是违法的吗？” “当面沟通或电话沟通录音，视为合法、有效，但如果是私下窃听就不行。”廖繁说：“唐欣姐可以委托我们律所做，以合法渠道取得证据。” 许亦微思忖片刻，说道：“这事，我跟她商量一下。” . 当天晚上，许亦微把唐欣带回家住，并跟她商量了廖繁说的办法。 诧异的是唐欣居然并不反对，许亦微原本以为说服唐欣需要费点功夫，但没想到她很快就答应了。 “如果说我以前还留恋那道光，”唐欣说：“但现在，我只觉得那是一场梦，从今晚见到曹明洋开始，他身上只剩下黑暗，让我痛不欲生的黑暗。” “好，那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其他的不用多想。另外...”许亦微想起一事，说道：“周承彦在帮你办转院手续，他一个朋友开私人医院，只不过离商宁有点远，就怕你一个人过去会不习惯。” “我没事。”唐欣摇头：“倒是周总今晚帮了我这么多，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老实说....你跟周总以前.....”唐欣斟酌了下，说道：“是这样，我在公司听见一些风言风语，说你跟周总以前的关系......” “我跟他从小长大，而且也是老同学，最多加一个爱慕者的关系。”许亦微干脆道。 “？”唐欣问：“爱慕者？” “高中的时候他追过我，我没答应，后来他转学了。我知道这话是谁传出来的，童敏舒是吧？毕竟童敏舒以前也是高中老同学。” “你放心，大家也只是私底下传一传，当个八卦听，你是什么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不过话说回来，”唐欣继续说：“周总是个很合适的对象，我听说他这么多年也没谈，是不是还对你......” “我跟他不可能。”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 少顷，许亦微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早点睡吧。” . 第二天，许亦微忙完工作后，跟廖繁直接去见了曹明洋。 曹明洋认得许亦微，她这次是以唐欣好朋友的身份去谈事，电话里一说，他就答应见面了。 曹明洋还在住院，脑袋上包了一圈，也许是为了博同情，他让护士给他把脖颈也绕了好几圈白条，整个人包得像个木乃伊。 许亦微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针对借钱和这次赔偿的事跟他详谈。 廖繁穿着身白色T恤像个学生坐一旁，并没引起曹明洋的警惕。 他要求赔偿必须一分不少，同时以当初和离净身出户为由，要求唐欣必须借给他钱。在许亦微刻意地引导下，曹明洋也直接承认了他知道唐欣有抑郁症的事，还说了离婚这两年来去见唐欣的次数以及目的。 取证很顺利，几乎没用半个小时。 出了医院后，许亦微舒了口气：“唐欣总算有望远离这个人渣。” “这也是曹明洋没经验，如果稍微有警觉的人，肯定不会入套。”廖繁说。 “不过....”许亦微迟疑地问：“我们掌握这些证据，真能要挟曹明洋不再见唐欣吗？” “是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曹明洋这样的人我在律所见得多，这种人往往为了蝇头小利不择手段，但也很惜命怕死。为了区区十几万坐牢，他应该不会这么蠢。”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廖繁盯着她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看，那缕头发贴在她红唇边，她拨了几下没拨开，看得他心痒。 “什么？”他没听清。 “什么时候要挟曹明洋？” “姐姐你这个词有点.....” “嗯？”许亦微转头。 “有点像女土匪头子。”廖繁笑。 “别动。”他忍不住，抬手过去帮她把头发拨开，说道：“等我们给他发律师函的时候，就可以跟他谈判了。” 他的手指温热，许亦微唇瓣被他指腹碰到时，不禁心颤了下。 她掩饰性地别过脸，说道：“一会你去哪？” “姐姐呢，下午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许亦微说：“我的生活除了工作，还能做什么。” “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两人走到停车坪，廖繁停下来，不着痕迹挪到侧边替许亦微挡了点风。 “比如呢？”许亦微睇他。 “比如....”廖繁目光含着笑，说道：“可以撸猫。” “撸猫？” 他的语气带着蛊惑，说出口的话更像一只鸟，雀跃地飞进许亦微的心。 . 廖繁带她来了一家咖啡猫店，店铺位置比较偏僻，开在个旧小区旁。但整个装修设计很温馨，有种闲暇小资的情调。 很适合懒人来，因为，当你进到里面后，基本就不想走了。 许亦微就是这样。 她不是懒人，但勤奋的人一旦下定决心懒起来，是真的可以直接摊一天不动的那种，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些讨人喜欢小家伙。 这是一家网红撸猫店，这里养着一只网红猫，肥胖可爱，很多人慕名而来。 廖繁给许亦微看照片的时候，平时对宠物不太感冒的人，都觉得这猫很可爱。而等真正看见本尊时，许亦微傻眼了。 “它这么胖？” 店铺老板是个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穿着件灰格子围裙，说道：“它叫甜甜，是我们这的头牌，很受客人欢迎。每天投喂得多了，就容易长胖。” “我可以喂它？” “可以，但不能喂太多，它最近在减肥。” 许亦微觉得好笑，她转头问廖繁：“你平时喜欢猫？” “还好，有时候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撸猫，很解压。” “你哪里来的猫？” “隔壁寝室有一只英短，跟它差不多胖。” 廖繁蹲下来，在甜甜的脖颈处轻轻挠了挠，猫咪一点也不怕人，还很惬意舒服地任由他挠。 “你要不要试试？”廖繁问。 “可以吗？” 许亦微没撸过猫，在她印象中，猫是高冷动物，一般不会搭理人，甚至还很有脾气。 “这是只曼基康矮脚猫，脾气温顺。”廖繁示意她蹲下来试试。 许亦微试探地去伸手过去，然而才轻轻碰了下，就被它啪地踹一脚。 ？ 许亦微有点懵，不是说很温顺吗？ “为什么？”她转头去看廖繁：“难道它还挑人？” “你刚才摸错了。”廖繁好笑，说道：“前大腿是猫的禁区，任何一只猫都会打人。” “那应该摸哪里？” “很多地方可以。”廖繁把头牌甜甜抱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许亦微也坐他旁边。 也不知道廖繁对甜甜施了什么魔法，只听它“喵”地一声叫，然后就乖巧地躺在他膝上。 “猫的脑袋绒毛多，”廖繁说：“这里很好摸，而且你还可以捏它的脸蛋，手感很好，试试。” 许亦微将信将疑，捏了下甜甜肉嘟嘟的脸蛋。 下一刻，她惊了。 她抬眼看廖繁，认真道：“手感确实好。” 廖繁笑，指着猫肚子继续道：“这里手感也很棒，当然，最好摸的是肚腩这一片，很软。” 许亦微顺着他说的，试了试，发现甜甜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她，小脑袋昂起，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它是什么意思？我伺候得不舒服？” “它喜欢你，想让你挠一挠它下巴。” 这小东西！ 许亦微发现她对这种软萌的动物毫无抵抗力，被它这么盯着，心都要化了。 过了会，许亦微感慨道：“我总算发现猫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廖繁不解地抬眼。 “因为你们是同类啊！” 同样爱撒娇，同样喜欢黏人，同样让人毫无抵抗力。 廖繁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也说道：“我也发现姐姐跟猫很像的地方。” “是什么？” 廖繁注视着她，眼里含着点细碎的光，一字一顿道：“都很可爱。” “......” 许亦微老脸扛不住有点红，瞪他：“你拿我跟猫比？” 可什么爱！ 这个小混蛋！ 想像了下自己在他眼中居然是甜甜这种软萌动物，她就头皮发麻。 两人撸了会猫，出门上楼。 这家店铺共两层，一楼撸猫，二楼是咖啡区，还有甜点和音乐，令她惊喜的是音乐是八十年代的古老唱片。 旁边书架上还有几张碟供选择，许亦微挑了张邓丽君的唱片放上去，随着唱片缓缓旋转，老旧经典的歌声也徐徐扬起。 “姐姐喜欢听这些歌？”廖繁问。 “也不是喜欢，就是很怀念这种感觉。”许亦微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有很多流行歌曲，但可能是受舅舅的影响，我偏爱听七八十年代的这些老歌。” 也许是环境让人放松，又或许是歌曲令人怀旧，许亦微难得地有心情提起过去的事。 廖繁从没听过她过去是什么样的，许亦微没说，他也就没问，但那天在医院周承彦的那些话总是时不时想起。 “你了解她的过去吗？” “你清楚她的经历吗？” “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廖繁并不在乎许亦微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但他在乎周承彦居然比他更清楚、更懂许亦微。 想了想，他问：“姐姐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许亦微正拿着本书随意翻看，闻言，她转头：“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 默了会，许亦微合上书走过来坐下，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我的过去跟我这个人一样，枯燥乏味，没什么好回忆，也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可能？”廖繁认真注视她：“我不觉得姐姐是枯燥乏味的人。” “那是因为你......”许亦微想说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觉得这个比喻不合适。 “因为什么？” “没什么？”许亦微放下杯子：“干嘛这么好奇我的过去？”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说。” “周承彦跟姐姐从小认识？” “嗯。”许亦微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避讳，直言道：“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也经常来他外婆家，我们两家就挨着隔壁。” “后来呢？” “后来，高中我转学，巧的是又跟他同校。” “所以，你们当时......” “想什么呢？”许亦微说：“我跟你姐说高中谈恋爱是骗她的，那时候周承彦喜欢我，但我没接受。” 廖繁心情很好，幽幽地直视她，说道：“所以，姐姐那时候是真的在吹牛。” “？” “我记得某人之前还跟我说高中的时候谈过......” “廖繁！”许亦微抄起本书就打他：“人艰不拆你懂不懂？” 廖繁莞尔。 许亦微觉得如今在廖繁面前算是一点姐姐的威严都没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人活一辈子谁能不吹牛，我就不信你没吹过。” “姐姐说得对，”廖繁点头，忍着笑：“我小时候还吹过牛说自己跟圣诞老人很熟。” “就是嘛！” 许亦微老脸强行不红，顺着台阶利索地爬下来。 “等会你要不要回学校？”她换了个话题。 “怎么，姐姐有事忙？” “没什么事，但我们总不能真耗在这一下午吧？我还从没这么放纵过，有点.....” 她顿了下：“有点不习惯。” “你学校不用忙吗？” “学校放假了。”廖繁说。 “哦，也是，我都搞忘了。” 想了下，廖繁说：“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继续放纵。” . 许亦微发现，廖繁要是认真花心思哄那个小姑娘，绝对是一套一套的。 这会儿，她们俩人就坐在路边舔雪糕。 路过的人缩着脖颈看她们俩像看傻子，许亦微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天她居然会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舔雪糕。 还舔得挺起劲。 “你那是什么口味的？”许亦微问。 “粽香牛乳，”廖繁说：“姐姐想吃？” 他把雪糕另一头递过来，说：“这里我没吃过，你可以咬一口试试。” “不用，”许亦微才不上他的当：“我就问问。” 别说，大冬天的，在路边吃雪糕，还挺解压，一口冰冷的雪糕从舌尖融化进心里，冻得整个人都打激灵，什么烦恼都没了。 因为你只剩下冷！ 而且越冷越刺激！ 吃完雪糕，廖繁又跑去小卖部买了两杯奶茶过来。 于是，两人就捧着奶茶继续坐在路边喝。 许亦微平时喝咖啡居多，再不然就是跟客户喝茶。当然，奶茶也喝过，不过只是夏天太热，她就买一杯解暑，仅此而已。 但没想过冬天的奶茶，居然这么香。 廖繁见她喝得满足，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 许亦微摇头：“不用了，这东西喝多了容易胖，我已经好久没去健身房了。” 她们坐的地方对面就是个小区，小区路边是简单的老年运动设施，有几个小孩在那里玩。廖繁漫无目的地盯着小朋友们看，边等许亦微喝奶茶。 他侧颜精致好看，头发理得利落帅气，露出耳朵和脖颈。没有多余的地方，每一处都展现得恰到好处，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干净舒服的气质。 也不知是她看错了还是怎么，她发现廖繁的耳朵有点红，也可能是天气太冷，冻红的。 她想。 她顺着他发红的耳朵，目光继续往下移，落在他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上。那里，凸起的喉结格外清晰，不像其他人是圆润的，廖繁的喉结线条有点尖锐凌厉，尤其是滑动的时候更明显。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奶茶不知不觉喝完了，许亦微正在跟一颗珍珠较劲，一不小心吸珍珠的声音有点大。 “咕~” 廖繁看过来，忍俊不禁。 “那个....”许亦微僵了下，尴尬道：“还挺好喝的哈，就是这东西不好吸。” “是吗，”廖繁似笑非笑地，意有所指地说：“难道不是姐姐垂涎美色？” “？” “美美美什么色？” 许亦微差点被呛到。 廖繁好整以暇，一副“你觊觎我美色但没关系我不拆穿”的笃定，看着她笑。 “长得好看的人就多看两眼，这是人之常情。”她强行解释。 “哦。”廖繁的脸缓缓凑过去。 “干嘛？” “这样看得清一点。” “......” 这种时候，许亦微不能退缩，毕竟依廖繁的性格，你退一寸，他就能进一尺。 她努力淡定地迎上他的视线：“也....还好吧。” “许亦微。” 过了会，他突然喊她。 许亦微心一跳：“什么？” 他眸子璀璨，藏着渺渺星河。 “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 第44章 第 44 章 周四上午, 许亦微开完早会，去送唐欣。唐欣准备转去私人医院，按周承彦的意思大概会离开商宁一段时间。 周承彦给她批个长假, 这次也一起送唐欣过去，顺便去拜访他的老友。 许亦微在机场送两人, 跟唐欣交代些注意事项后，想了想, 把曹明洋的情况也说了下。 “过几天他收到律师函, 到时候应该会主动找我谈判, 他长期这么剥削你, 法律不会容许。” 唐欣点头：“希望通过这个办法，他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放心吧, 要钱还是坐牢, 孰重孰轻相信他会拎得清。”许亦微说：“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回头我得空了就跟阿莹过去看你。” “好。” “亦微，”唐欣迟疑了下, 说道：“周总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你说我要不要请他吃顿饭感谢感谢他？” “如果这样会让你安心，那你就去做。” “不过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你知道的, 我跟陌生人相处就挺......” “我明白，但周总应该也不算陌生人了吧。”许亦微笑：“你就当应酬上司，以前你怎么做的, 就怎么做。” “这样行？” 许亦微点头。 “好，那等下在路上我问问周总。” 过了会, 周承彦走过来, 唐欣赶紧说道：“你们还有事谈吧？我先去那边坐。” 周承彦看起来没休息好, 想起这两天他为唐欣的事出了不少力，许亦微主动开口道：“多谢周总这次帮忙，要不然，唐欣也不会这么快好起来。” “唐欣是我的下属，应该的。” “对了，”许亦微笑道：“她刚才跟我说要请你吃饭当面谢你，回头她要是开口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尽量答应？” 周承彦不解地看她。 “是这样，郁抑症的人你可能也清楚，就挺怕跟陌生人相处，她说她很紧张，但我看得出她想真心谢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周承彦说。 “另外...”许亦微停了下，说道：“唐欣这次过去身边没什么朋友照顾，医院那边还麻烦周总多交代一下。” “当然，我接下来的两个月正好要经常出差那边，也会帮你多照看。” “谢谢！” 说完这些，两人都有点沉默。 过了会，周承彦突然问：“你打算跟他在一起了？” 许亦微没说话。 周承彦道：“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他对你不合适。” “那谁合适？” 许亦微抬眼，直视他。 周承彦唇瓣动了动，说道：“你跟他不是同类人，而我们才是，我们的遭遇一样，经历一样，人生阅历一样。” “不一样！” 许亦微的目光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仿佛一触即碎。 “你跟我不一样！”她重复道。 许亦微情绪有点激动，也许是没休息好，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她深呼吸了下，说道：“我不太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周承彦沉默了许久，说：“你自己考虑，我说这些话是为你好，你们前路艰难，一定不会幸福。他还是个学生，他拿什么来守护你们的感情，仅用浪漫吗？” 他嘲讽地笑了笑：“我不认为你还是二十岁无知的少女。” 说完，他转身离去。 . 最近，许亦微觉得自己有点烦躁，也不知道是周承彦的那番话干扰，还是她自己快来大姨妈，工作的时候总是有点力不从心。 这天，跟一个客户谈完事后，她开车回公司。平时经常听的经济广播，今天再听只觉得吵。 等红绿灯时，她又换了个。 “接下来播报天气，最近两天气温下降剧烈，明后天还会出现大风，外出时应注意防寒.预计在今晚将有一场特大型双子座流星雨，如果想看流星雨......” 许亦微百无聊赖，没调到合适的，干脆把广播关掉。 回到办公室，小晴带了份早餐过来，说：“微姐，你之前走得急早餐都没吃，那份已经冷了，我重新给您叫了一份。” “谢谢啊。” 许亦微接过，拆开袋子时，手机响了响，她余光瞥见有消息进来，闪了一下，是廖繁发过来的。 “微姐不看一下？” “不用，不是重要信息。”许亦微放下早餐，问：“钟总那边的融资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我现在去拿过来。” 许亦微拿起手机，手指迟疑了下，还是点进去看。 LF：【送的东西到了吗？好不好用？】 许亦微视线在办公室扫了一圈，正好小晴把报告拿进来，她问：“我有包裹吗？” “啊，有有有，我帮微姐签收的，忘了拿过来了，微姐稍等。”说完，她跑出去。 很快，就搬了个小盒子进来，笑道：“估计又是廖小帅哥送来的，最近天天都不断礼物，微姐....” 小晴促狭地问：“他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许亦微淡笑了下，拆开盒子，里面是个迷你小巧的加热杯垫。 “天呐，小帅哥也太贴心了吧。”小晴说：“社畜冬天太需要这个了，我早就想买了没买到，这个是米奇限量款，很难买的。” “不过，小帅哥真的很有意思，给微姐送的东西都很可爱。”小晴继续道：“微姐怎么都不拿出来用？” 最近，廖繁几乎每天都要送东西过来，有时候是帮许亦微点餐，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一些贴心的小东西，比如加湿器、暖手宝、熏香灯等等。 许亦微拿手机对着东西拍了张照片过去，然后敲字回信息，边随口说：“嫌麻烦就懒得用。” 但实际上，是她觉得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很不符合她一个大客户经理的气质，根本不好意思拿出来用。 想了想，她又追加了一条信息过去：【你给我送这种东西，让我怎么用？】 廖繁秒回：【姐姐不会？有说明书。】 许亦微：【我不是这个意思，万一被客户看到，我多尴尬。】 过了会，廖繁回了条语音过来，他或许是在开会，话是贴着手机说的，压得很低，也很性感。 LF：【姐姐不觉得很可爱吗？很符合你的气质。】 “？” 符合她气质？ 许亦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了遍，那阵酥酥麻麻的声音仿佛顺着电流传入她的耳蜗，痒痒的。 她对着盒子里的东西，怀疑了会人生，等助理再次进来时，她问：“小晴，你觉得......” 她斟酌了下，说道：“我平时是什么性格的人？” “啊？”小晴有点懵。 “就随便谈谈，最近有人跟我讨论这方面的话题，我不太清晰。” “真要说？” “大胆说。” 小晴放下东西，说道：“大家私底下评价微姐是个像钻石一样耀眼的大美女，还是个工作狂、女强人。性格嘛，就是那种有点高冷、疏离不太好接近。” “不过这是因为她们不熟悉微姐啦，”小晴说：“我跟了微姐这么多年，我觉得微姐你平时看着一副御姐风范，但其实还蛮可爱的。” “可爱？” “对啊，哎呀微姐你自己是没察觉啦，有时候你的性格真的很可爱。” “......” 许亦微扶额。 等助理出去，她默了会，把杯垫拿出来，然后放在桌子右边。也许是颜色与整个办公室的浅灰色调太过格格不入，过了会，她又把杯垫搬到左边。 这么来来回回搬了好几次，最后又被她锁进了柜子里。 . 今天工作结束得有点晚，因为明天就是许亦微出发去总部参观学习的日子，早上十点的飞机，她必须把所有重要事情都做完。 等出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电梯里，助理小晴犹豫了下，说：“微姐，过两天我想请个假。” “什么事？” “过两天是我跟我老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小晴笑着说：“我老公打算带我去度假。” 许亦微也跟着笑起来：“你们老夫老妻了还挺浪漫的，去吧，过两天刚好也没什么事。” “恭喜你们啊。”她说。 “嗐，”小晴不大好意思，说：“我也跟他这么说，不过他坚持要搞个仪式，我就不忍心拂他好意。” “你跟你老公结婚有五年了吧？” “算上今年六年了。”小晴说。 “挺好的，”许亦微感慨：“六年了你们感情还这么好。” “主要是遇上对的人吧，我觉得。”小晴说道：“算上谈恋爱，我跟我老公在一起十一年了。他一直对我挺好，爱我也爱我们的孩子，虽然人没多大本事，但我想我又不是图他的本事，对我好就行。” “微姐，”两人难得说这么感性的话题，小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她问道：“你是不是也快谈恋爱了？” “嗯？”许亦微好笑：“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出来了啊。”小晴说：“这段时间很明显地感受得到微姐你心情很好。” “是吗？” “当然，我从进昇辉就跟着微姐了，也有三四年了吧。我觉得这段时间微姐你是过得最快乐的，发自内心的那种。还有什么能有这种魔力，我想肯定是那个廖小帅哥吧。” 默了会，许亦微问：“你不觉得....我跟他不合适？” “感情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感觉对了就行。我当初跟我老公在一起也有人说不合适，但你看我们不照样好好的。” 这时，电梯到了一楼，小晴跟她道别：“明天就不送微姐了，微姐一路顺风。” “好。” “不过时间赶这么巧，真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天气预报今天和明天有流星雨啊，微姐要不是出差，估计能跟廖小帅哥去看看呢。” “走了啊，”她挥手：“微姐再见！” “再见！” . 小晴的话像一场轻柔的春风，悄无声息地吹入许亦微的心。 上车后，她仰头往后一靠，缓缓阖上眼睛。过了许久，才启动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回到家，她把明天出差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正准备去洗澡时，电话就响了。 是廖繁打来的。 “姐姐在忙？” “嗯。”许亦微有点沉默：“怎么了？” “没有，姐姐没回信息，有点担心。” 许亦微拉下顶端信息栏看了看，果然见廖繁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她说道：“刚才在收拾行李，没留意。” “明天一个人走？” “还有公司的其他同事。” “哦。” 空气静默。 也许是许亦微明天就要出国，又或许是两人好几天都没见面的缘故，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在外面？”许亦微问，她听到电话那头有风声。 突然，她想到什么，赶紧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就见公寓楼下马路边站着个身影，许亦微不确定是他，但还是问了句：“你在我家楼下？” “嗯。”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说？” “没事，”廖繁默了默，说：“就是想见见你。” 许亦微望着路边吹冷风的身影，不禁叹气。 这个傻瓜！ “许亦微。”电话那头，廖繁声音大了点。 “嗯？” “你想不想再放纵一下？” “什么？” “带你去看流星雨。” 莫名地，许亦微心狂跳起来，像有一团火焰，噗噗地在她胸口跳跃。 她连说话都有点紧张：“今、今天晚上？” “嗯。” “来得及吗？” “来得及。” 许亦微拿着手机，听见自己说：“行，那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第45章 第 45 章 “带上行李。”廖繁说：“明天早上直接送你去机场。” “好。”许亦微脖颈夹着电话, 舍不得挂，边走去洗手间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 “别急，有时间。”廖繁听见她这边噼里啪啦的动静, 说道。 “好。” 许亦微收拾好洗漱用品，又跑去房间柜子里翻衣服。找了件合适的羽绒大衣, 她把手机开免提放床上，然后赶紧换。 听见廖繁那边像是进了小卖部, 正在收银台付款。 等换好衣服, 许亦微提着行李箱出门，手机还是开着免提, 她道：“我好了。” 几乎同时，对面的人也开口，说：“我到了。” “？” 许亦微拉开门, 看见廖繁就站在门口, 像清晨的阳光, 就这么笔直而热烈地望着她。 许亦微跟他对视了会，很怂地别过眼，说：“行李很重，你看不见？” 廖繁扬唇笑，倾身夺过她手上的行李箱：“走吧。” 两人往电梯门口走, 都没说话。比起之前在电话里的沉默，这一回，是两人各自都有点紧张，脑子里像各种电流来回穿梭，都有点卡顿。 直到上了车, 廖繁才开口：“姐姐就不问我带你去哪吗？” “去哪？” “去安县。” 许亦微转头。 “安县地势高, 平均海拔2000米, 很适合看流星。” 许亦微的心怦怦跳，她想，他果然跟她想得一样。 “不过，”她强行拉回了点理智，说：“开车过去要好几个小时，怎么来得及？” 廖繁在驾驶座开车，目视前方，唇边一直扬着笑意，说道：“不开车，我们现在去高铁站。” “我查过了，”他继续道：“一会十一点有一班去安县的高铁，两个小时就能到安县。” “明天，我们再坐高铁回来赶飞机。” 廖繁转头看她，欢喜地看进许亦微的眼睛：“我已经把票定好了，不能退。” “怎么不能退？别以为我没坐过高铁。”许亦微说。 “退票要扣20%的手续费。” “......” 激动和紧张缓过去后，许亦微脑子又清明了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 “问我姐的。”廖繁说。 “好好开车！” 许亦微把他的脸扳过去，不争气地，心跳得更厉害了。 这一路，慌乱地到了高铁站，两人卡着开车时间上了去安县的路。在凌晨一点时，终于到了地方。 高铁上，廖繁已经定好了酒店，并查找了最佳观星的地点。 安县是个旅游胜地，为了丰富旅游文化，还特地建了几个给游客观星地方。地方开阔，还有专门的帐篷、睡袋、毯子等出售，廖繁购买了全套。 许亦微问：“不是已经定酒店了吗，怎么还买帐篷？” “流星雨要慢慢等，夜晚风大，待帐篷里暖和。” “哦。” 好是好，但挺浪费钱，使用一次就搁置了。 “不会浪费。”廖繁似乎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说：“留着，以后再去看流星雨的时候还可以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许亦微，目光灼热。 许亦微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好不好？”他轻声问。 “什么好不好？”许亦微装傻。 “以后我们再去看。” “以后的事我不确定。” “行。”廖繁点头，意有所指地说：“那先确定眼前的。” . 两人打车到目的地。 每年都会有几场大型的流星雨，尤其以冬季的阵仗最大。廖繁以为冬天太冷可能会没多少人，但没想到，他们到之后，空旷的草地上已经稀稀疏疏地扎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帐篷。 大多是情侣，许亦微和廖繁路过时，还能看见情侣们搂搂抱抱的身影。 廖繁说：“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许亦微正有此意，赶紧点头。 两人就往西边去，在一棵树旁边的空地上停下来。 廖繁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把带来的帐篷撑起来，还铺上厚厚的垫子。他拿出两个睡袋，松开绳子后，睡袋膨胀得很大。 问许亦微：“要现在穿吗？” 许亦微内心有点拒绝，因为这睡袋实在是太厚，像海绵宝宝似的，有点丑。 她问：“流星雨什么时候来？” “快了，应该半个小时后。” “我们要看多久？” “姐姐想看多久？” 许亦微没经验，拿不定主意。 “如果姐姐想看，流星雨一直到黎明都还有，不过......”廖繁道：“你明天还要赶飞机，我们看一会就回酒店休息。” “好。”许亦微点头，钻进帐篷里：“那就不穿睡袋了，麻烦。” 廖繁笑，也不戳穿她，跟着也钻进了帐篷里。 这是个双人帐篷，说是双人，但其实也没多大，刚好够两个成年人躺下来。 仅此而已。 廖繁进去后，空间就显得很逼仄了，两人挨着坐，望着沉沉的夜空发呆。 “还要等半个小时吗？” “估计不用了。” “一会我们是不是得出去看？” “嗯。” “躺着看吗？” “嗯。” “会不会有点冷？” “冷了？”廖繁转头看她。 四周安静，只远处有一些灯光，凌晨的旷野像裹上了一层夜幕薄纱，到处都是朦胧的黑，只余漫天星辰铺在头顶闪耀。 廖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 他的视线太强烈，令人难以忽视。许亦微故作淡定：“现在不冷，就怕一会出去的时候冷。” “那可以穿睡袋。” “嗯。” 过了会。 “你晚上吃饭了？” “吃了。” “吃的什么？” “嗯...忘了。” “哦。” 两人尴尴尬尬地交流了一堆废话，各自心里像煮了一锅开水，咕嘟咕嘟地慌乱无措。几乎不用怎么渲染，安静的夜里，听各自的呼吸，气氛都能暧昧到极致。 许亦微心想，流星雨再不来，她就要被那锅开水烫熟了。 所幸，没过多久，一阵欢呼声打破了寂静的夜。 流星雨来了。 廖繁赶紧拉许亦微出帐篷，扯了张垫子垫在地上。 “坐下来看。”他说。 许亦微已经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得回不过神，廖繁拉她的手，她就愣愣地坐下去。廖繁扯她躺下，她也跟着失了魂似的躺在他身边。 苍穹明净，漫天繁星仿佛坠在头顶，触手可及。一道又一道绚丽的流星从天边飞快划过，留下短暂的、惊艳的痕迹。 许亦微迷失于银河的盛景中，久久无法平静。 过了很久，廖繁问：“在想什么？” “在想，生命短暂，而美却永恒。”许亦微笑了笑：“我似乎有点理解你姐了。” “嗯？”廖繁侧头。 “你姐常说，活在当下不负韶华，我以前觉得她是个理想主义者，把自己活成世界的中心，只做她所做的，爱她所爱的。而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做任何事都没法凭借喜好，而是凭借客观条件。” “但其实....”许亦微也侧头，对上他的视线：“人生短暂，就应该恣意地活，不留遗憾。” 风安静地吹着，她的面庞在夜色下显得静谧柔美，连抬手拨弄头发的姿势都令人迷醉。 许亦微在看星辰。 而廖繁在看她。 . 最初的一场流星雨已经过去，接下来众人开始安静地等待下一场的到来。 “我查了下，几乎每小时会有50颗。” “什么？” “50颗流星。”廖繁说。 夜色朦胧，但廖繁的眸子却比星空还闪耀。许亦微想，可能是刚才的流星落进他眼里了。 要不然，怎么这么好看？ 许亦微看了会，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继续仰望苍穹繁星。 也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许是时机美妙，她仿若置于梦中，第一次觉得这世界原来这么美好。 她听见廖繁说：“许亦微，谢谢！” “谢什么？” “这么美好的时刻，你居然在我身边。” 许亦微动容，有些酸涩且温热的东西在心间流淌。 “其实我遇到过很多美好的时刻....”廖繁继续道：“你知道我那时候都在想什么吗？” 许亦微顺着他的话问：“在想什么？” 廖繁突然伸出手，将许亦微的缓缓握住。 “在想你。”他说：“在想，如果你身边，该有多好。” 这时，头顶突然又划过几颗流星，引起了一阵欢呼。许亦微动了动唇，原本想说的话因为这阵喧闹，停留在喉间，没能说出口。 廖繁似有所觉，又稍稍握紧了些，不容她退缩。 夜风很冷，但他的手掌很热，温度随着掌心传入皮肤，传入许亦微的心脏，以及四肢百骸。 许亦微望着星空，感受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插入她的指缝间，感受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强势且霸道，目光深邃而有力，像穿进海底深处的光，扒开一切遮掩，让你无处遁形。 “许亦微。”他开口，与她十指交握：“你可不可以勇敢一次？” 许亦微心颤：“什么？” “勇敢喜欢我。” 廖繁试探地、缓缓地收紧手指。 许亦微没有反抗，只迟疑了一下，然后回握住他。 像握住生命里重要的东西一样，用力。 第46章 第 46 章 许亦微回握住他, 廖繁用力忍着的呼吸一点一点舒开，像期待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他望着星空, 仿佛头顶划过的不是流星，而是炸开的绚丽烟花。 廖繁更用力将她握紧了些, 唇角缓缓咧开，越咧越大, 都忘记怎么合上了。 就这么傻笑了会, 直到许亦微扯他。 “嗯？”他转头过去。 “流星雨没了。”许亦微也转头对上他的视线，问：“要不要去帐篷等？” “你冷了？” “有点。” 廖繁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唇角是笑，眼里是笑，脸上净是笑。 他很想抱她进怀中, 但又舍不得松开手, 犹豫迟疑了会, 他说：“那我们进去等，再看一场流星雨就回酒店？” 像所有第一次谈恋爱被欢喜冲昏头脑的情侣一样，许亦微和廖繁也是昏的，甚至还有点慌乱，分不清南北。 许亦微起身往左转, 而廖繁往右边，但牵着的手一拉，两人踉跄了下，才回过神来打算统一方向。 但两人又没商量好，廖繁打算跟着她往左, 许亦微也同样打算跟着他往右。这么急匆匆地一拉扯, 两人就撞一块去了。 走个路而已, 搞得兵荒马乱。 “撞疼了？”廖繁去扶她。 “没有。”许亦微窘迫，说：“快进去吧，风有点大。” “好。” 这才又手牵手一起钻进帐篷。 其实牵着手做什么事都挺不方便的，但两人谁都没提要放开，心照不宣，十指交握，都不想分开。 沉默是旖旎气氛最好的催化剂，两人坐着等待，都没说话，各自感受着手指交握之处的温度，心率难平。 也不知是谁的呼吸开始渐渐大起来，许亦微听得紧张，没话找话地说了句：“今晚的星星挺多啊。” “嗯。” “挺好看的。” “没你好看。” “？” 许亦微侧头。 廖繁想说，满天星辰都不及你，你最好看。但这会他也很紧张，话涌到唇间，不知道怎么的，说出口就变成了：“你渴不渴？” “啊？” “我.....”廖繁自己都懵了下，继续说下去：“我去买点喝的过来。” “不用。”许亦微说：“外面太冷了，再说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乌漆嘛黑的......” “哦。”廖繁点头。 过了会，他问：“你怕黑？” “有点。” “那我坐近点吧。” 又过了会。 “许亦微。” “嗯？” “我有点渴。” “那怎么办，要不你还是去买吧，我忍忍也没事。” “但我不想离开。” “你不是渴了吗？” “我觉得....”廖繁停了下，说：“我也可以忍一忍。” “忍得住吗？” “别这么问我。” “嗯？” “我怕我.....”廖繁的眸子在夜间亮晶晶的，就这么直剌剌地盯着许亦微的唇：“...忍不住。” 许亦微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脸上就烧起来了。 其实廖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完全控制不住。 周遭的空气仿佛热了起来，暧昧在安静中燃烧...... 有时候气氛就是这么微妙，两个人中一旦有一个人气势上弱了点，另一个人的气势就立马噌噌噌地往上涨。 廖繁就是这样，见许亦微害羞，他心里那点紧张立马没了，反而变得镇定自若。 “许亦微。” “嗯？” “我可以亲你吗？” “我涂口红了。” “哦。” 廖繁略为苦恼，对于亲吻他没什么经验，心里疑惑，难道女生涂口红后就不能亲了吗？ 但他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问：“那你带口红了吗？” “带了。” “我亲完了，你再涂口红行不行？” 许亦微也不知怎么的，平时多伶俐的一个人，今天愣是被流星砸得云里雾里的，脑子迟钝得很。 她居然觉得这个主意挺好，愣愣地点头。 “那我亲了？” “嗯。” 廖繁强行按捺住紧张，缓缓凑过去。 “你闭上眼睛。” 许亦微赶紧闭上，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廖繁的，怦怦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心跳太快而猝死。 廖繁微垂着眼，倾身过去，但可能这个姿势太慢也太累，他不小心栽了下。 所幸许亦微闭着眼睛，没发现他的狼狈。他挪过去一点，挨着许亦微，然后一只手捧起她的脸颊。 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许亦微的脸颊微凉，但脖颈温热，她瑟缩一下，廖繁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他稍稍把她的头扳过来，然后也闭上眼睛，慢慢凑过去。 两人呼吸烫着对方，紧张又期待。然而，就在要触碰到唇瓣时，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个女声娇娇气气地响起：“这里太冷了，连挡风的东西都没有。” “宝贝，忍一下，这边人少。” “那里不是还有人吗？” “她们在帐篷里面，不用管。” “哦。”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地亲吻的声音传过来。 廖繁：“......” 许亦微：“......” 气氛一旦被破坏，旖旎就渐渐消失，有些东西也随之再而衰，三而竭。 许亦微和廖繁皆心情复杂，复杂的同时，听外头的那对情侣激烈地亲吻，两人还挺尴尬。 也不好说话打扰，就这么硬生生地忍到那两人亲结束。 许亦微的脖颈有点酸，缓缓动了下。 廖繁视线紧跟着她：“累了？” “有点。” “那回去休息？” 许亦微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问：“下一场流星雨还要多久？” “不确定，有可能等半个小时，有可能一个小时。” 想了想，许亦微说：“那我们回去吧，待太久了容易感冒。” “也好。” 两人钻出帐篷，廖繁不得不放开许亦微的手，起来收拾东西。 “这些打算怎么处理？”许亦微望着一大包东西。 “等下回酒店让前台服务员帮我寄回去。” “好。”许亦微说：“免得浪费。” “许亦微。”廖繁收拾好，问她：“你知道怎么样才不浪费这些东西吗？” 许亦微装傻，摇头。 廖繁笑她怂，但也没继续说下去。 两人走下山，然后叫了辆车去酒店。 上车后，许亦微出于职业习惯，跟司机闲聊当地的经济情况。很多出租司机都是兼职跑车，而且结识的群体多而复杂，往往对当地经济还挺懂。比如安县房价情况，当地政府扶持政策等等。 聊着聊着，许亦微感受到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拉过去。 她看了眼廖繁，而廖繁则偏头看窗外的夜景，唇角勾起抹浅浅的弧度。 他先是握住她的手，然后一点一点地插入她指缝中，交握。 许亦微拇指曲起，扣了扣他掌心，就见廖繁唇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过了会，司机提醒道：“到了，后尾箱还有东西，记得拿啊。” “好。”许亦微说。 她抽了下手，没抽动，无声询问廖繁：你干嘛？ “怎么了？” 前头的司机大哥见她们半天都没下车，扭头过来。 “没事，没事。”许亦微有点不好意思，索性拉着廖繁从她这边门下车。 廖繁没松开手，一边牵着人，一边去后尾箱拿东西，然后继续牵着许亦微进酒店大堂。 前台服务员问：“两人要大床房，还是标间？” 许亦微窘，干咳了下。 廖繁说：“已经定了房间，稍等。” 他拿出手机，点开订单给前台小姐看，那人看过订单后，奇怪地打量了眼廖繁和许亦微。 等他们换好房卡离开后，许亦微听见前台小姐嘀咕道：“那两人不是情侣吗，怎么还分房睡。” 这话估计廖繁也听见了，进电梯后，两人都有点拘谨、不自然。 许亦微平时经常出差，住酒店这种事已经很习惯。但头一回跟廖繁住酒店，这感觉......怎么说呢。 新奇又刺激。 廖繁订的两个房间是紧挨在一起的，就打隔壁。电梯到了楼层后，两人都安静地往房间走。 等走到门口时，廖繁停下，却迟迟没有开门。 许亦微的心也紧张到极点，生怕他提出共睡一个房间。毕竟成年人谈恋爱，有些事气氛到了，一切自然而然。 但她没准备好，如果廖繁要求，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她愁了会，小声提醒道：“到了。” “嗯。” “？” “我不想跟你分开。”廖繁说。 来了来了，他果然有那方面的意思。 许亦微想。 她强行镇定，正义严辞道：“现在还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就.....” 这要她怎么说呢。 这时，廖繁把房卡放在感应器上，“嘀”一声，门打开了。随着许亦微的心狂跳，她被廖繁拉进房间。 然后，关上门。 “廖、廖繁....”许亦微站在门边不敢动：“我们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廖繁笑，相比起许亦微的紧张，他这会儿极其淡定自如，仿佛跟她开房睡觉不是第一次似的。 他先是把房间所有地方都看了遍，柜子里也检查了下，又绕进浴室里搜寻了几眼。 许亦微还在忐忑发愁：“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慢慢了解对方。” “慢慢了解？”廖繁走过来，含着点坏笑。 “对啊，我们刚确定关系，很多东西都不太了解。” “那姐姐想了解什么？” 他缓缓靠近，把许亦微逼退到墙边。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撑在墙上。 这个姿势很暧昧，暧昧到只要他低头，就可以亲上她的唇。 而廖繁确实是盯着许亦微的唇看，眸子里带着点欲，他声音低缓，要多撩人有多撩人。 “姐姐想了解哪方面？” “就....挺多的。” “哦，比如呢？” 他话音一落，“啪嗒”一声，房间熄了盏灯。 许亦微的心怦怦狂跳，连说话都打颤：“先、先别关灯啊。” 廖繁低头闷笑，笑了会，也不说话，“啪嗒”又关了一盏。 “我说认真的。”许亦微努力挣扎。 “我也是认真的。” “啪啪...” 这会儿，房间的灯全关了。 许亦微的心跳到嗓子眼，她深呼吸，当下就悲壮地做了个决定。 睡就睡！ 不就是睡觉吗！ 她许亦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正当她壮士断腕，准备赴死时，廖繁却倏地退开了。 “？” 许亦微怔了怔，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他打开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对着房间四处扫了扫。 过了会，廖繁重新走回来，把全部灯都打开。他一脸促狭，说道：“房间安全，没有摄像头。” “......” 这个小混蛋！ 居然在耍她！ “姐姐刚才在想什么？”廖繁忍着笑，好整以暇看她：“你该不会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许亦微迅速拉开门：“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廖繁没挪脚，眸子里的笑越来越深。 “很晚了，”许亦微恼羞成怒，瞪他：“我要睡了。” 廖繁还是没动。 “你还有......” 许亦微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廖繁拉进怀中抱住。 “我还想抱抱你。”他说。 “我今天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他的胸膛温热，心跳明显，许亦微被这份愉悦感染，也回抱住他。 “许亦微。” “嗯？” “我不想跟你分开怎么办？” “......”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 许亦微无奈，没想到廖繁谈起恋爱来居然这么黏人。 抱了会，她说：“我就在隔壁，不远。” “你不在身边的距离，对于我来说都是天涯海角。” “......” 也不知道是心态变了，还是环境变了。如今许亦微再听到这种青春矫情文学，居然不觉得肉麻，反而觉得很甜蜜。 但也有点好笑，她问：“这些话你从哪里学的？” “什么？” 许亦微抬头：“你以前给我发微信，说得肉麻兮兮的，你从哪里学的？” “我自学成才，你信不信？” 许亦微摇头。 廖繁笑了下，说道：“是何晟抄给我的。” “？” “何晟那时候追女朋友，说女孩子都喜欢听这些，他顺便给了我一份。不过我也觉得挺那什么，只挑了几个还算正常的发给你。” “所以....”许亦微挑刺：“那只是你搬运过来的花言巧语，不是真心话？” “你想听真心话？” “？” 许亦微怔怔地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廖繁突然脱外套。 “干嘛？” “给你听真心话。” “别，我现在不太想听了呜呜呜......” 许亦微的脸被他摁在胸口。 过了几秒，他问：“听到了吗？” 听到了，心跳得厉害，像有人拿着把大锤在敲鼓。 “许亦微，”他追问：“听到了吗？” “我喜欢你！” 第47章 第 47 章 “我喜欢你！”他说。 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又仿佛从他的胸膛里震出来的，连着他的心跳，他热烈的情愫, 一齐汹涌地传入许亦微耳中。 她的手不自觉地环住廖繁的腰，划过他脊背, 不小心引起了他一阵战栗。 廖繁也紧紧抱着她，声音喑哑：“你别撩我。” “我没有。” “你刚才就撩了。” “？”许亦微抬头, 疑惑。 廖繁喉结滑动, 长长的眼睫垂下来，一同垂落的还有眸子里带着欲念的光。 他低声说：“你抱着我就别乱动, 我受不了。” “？？？” “......” 许亦微一脸懵，都不知道怎么他了，他就受不了。但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又是半夜三更干柴烈火, 她也担心会出事。 过了会, 她问：“好了吗？” “嗯。” 廖繁没放开。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快了。” 又十几分钟过去，许亦微看了看时间，都快四点了。她索性挣脱开来，手表在他面前扬了扬，说：“快天亮了, 我明天还要赶飞机。” 廖繁这才缓缓放开她。 他磨磨蹭蹭，三步一回头：“那我走了？” “好。” “晚上闩门睡觉。” “好。” “有事就喊我。” “知道。” “那个......”他走到门口又转身。 “还有什么？” “你过来。”他勾了勾手。 “干嘛？” 廖繁倚在门边，说：“你好像忘了跟你男朋友说点什么了。” 这句男朋友出来，许亦微怔了怔，陌生又挺.....甜蜜。 她小碎步走过去, 然后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 “不对, ”廖繁纠正：“要说男朋友, 晚安。” “......” 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男朋友晚安！”许亦微脸颊发烫。 “嗯。”廖繁勾唇笑，也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女朋友晚安！” 说着，他带着这兜齁甜的糖，回了隔壁的房间。 然后仰头躺在宽大的床上，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像个傻子似的笑，边笑边听许亦微那边的动静，直到过了许久，她那边安静了，他才起身洗漱。 . 第二天，许亦微是十点的飞机，但才凌晨五点，廖莹就疯狂地炸她电话了。 电话在枕头下振动了老半天，许亦微伸手迷迷糊糊地去接。 “啊啊啊啊啊你们居然在一起了？” 许亦微睡意顿时被她一串狂喊惊得四散，看了下窗边，天都还没亮。 “大小姐，现在几点你知道吗？” “许亦微！”廖莹激动死了，她原本熬了一宿的夜，却因为这个消息震得又精神百倍。她说：“你还把我当闺蜜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是，我也就比你早知道....”她退开来，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说：“三个小时而已。” “天呐！我太激动了！” “......” “我弟居然跟我闺蜜在一起了，你说这是什么狗屎运！” “......” “你们昨天在哪看的流星雨啊？” “你怎么知道？”许亦微彻底睡不着了。 “他发朋友圈了啊，他朋友圈都炸了，炸了一晚上，我的留言都淹没了。” 许亦微赶紧爬起来，点开免提跟廖莹说话，边打开微信去看廖繁的朋友圈。 他是昨天晚上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的，就两张图，一张是两人十指交握的照片，应该是在山上的时候拍的，光线有点暗。另一张是流星雨的图片，还挺唯美。 配文：我们。 这条朋友圈不到底。这还是两人共同好友的情况，可见在廖繁自己的手机里，应该炸得不轻。 廖莹那边还在激动地絮絮叨叨，问她昨晚在哪看的流星，看到几点，问她谈恋爱感觉如何。 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许亦微跟她聊了会，说道：“我先不跟你说了，等下还得赶回商宁搭飞机，至于感觉如何，我这也才谈没几个小时，等回来了再跟你说。” 说完，她挂了电话。 但才挂了电话，廖繁又发了条信息进来。 LF：【醒了？】 许亦微：【被你姐吵得睡不着。】 许亦微：【你朋友圈怎么回事，不是说仅对我可见吗？】 她一把年纪了谈这么高调的恋爱，有点被吓到。 LF：【我忍不住。】 许亦微：【？】 这时，隔壁房间好像有点动静，窸窸窣窣的。 LF：【我忍不住，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女朋友。】 “......” 说得好像有女朋友好了不起一样！ LF：【你现在起床吗？】 许亦微去洗手间，给他回过去：【嗯。】 很快，她也听到隔壁屋子洗漱的声音，同时也收到了廖繁发过来的信息。 LF：【女朋友昨天睡得好吗？】 许亦微盯着这句女朋友，心情挺好，她把牙膏挤到电动牙刷上。边刷牙，边回复：【挺好。】 廖繁秒回。 LF：【就不问问你男朋友睡得好不好？】 许亦微笑，敲字过去：【那男朋友睡得好不好？】 大概过了几分钟，廖繁才回过来。 LF：【不太好。】 许亦微：【为什么？】 发完这条，她戴上发箍洗脸，等洗完脸后，就见屏幕上显示廖繁的信息。 LF：【一整晚都在想你。】 空气静谧，仿佛有粉红泡泡在升腾...... 跟喜欢的人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早上起来，收到他的信息，很简单的对话，却很甜蜜。而一句“我想你”更像是清晨的早安礼物。 许亦微觉得，尽管没睡饱，但这一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美好。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才第一次认识里面的人一样，怎么看都怎么新奇。 . 许亦微十点的飞机，吃过早餐后，廖繁七点送她到高铁站，到了商宁后，两人又直接开车去机场。 所幸运气好，没遇上堵车，到机场的时候刚好赶上。 许亦微其他同事已经到了，周承彦也在，他是过来送大家的。见许亦微跟廖繁牵手走过来，他蹙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 “哎，许经理，这是你男朋友啊。”同事跟许亦微打招呼。 许亦微并不遮掩，大大方方地介绍：“廖繁，可能大家也见过，他之前跟法务部的同事工作过。” “我在餐厅的时候见过啦。”策划部的刘经理打趣道：“小伙子可以啊，我们昇辉的暮光女神，居然被你拿下了，后生可畏。” 廖繁也跟着笑，斯文有礼地跟大家都打了个招呼。最后，眼看时间不多几人要换登机牌进去了，他不舍地把许亦微拉到一旁。 “一定要记得想我。” “嗯。” “去那边好好吃饭。” “好。” “晚上别一个人出门。” “知道啦。” “许经理，快点喔。”那边同事喊她。 “好。”许亦微应了声，对廖繁说道：“你回去吧，车钥匙给你了，路上开车慢点。” 廖繁紧盯着她，猛地拉入怀里又抱了下。 “好舍不得。” 有个腻歪黏人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许亦微顶着同事们打趣的目光，老脸强行不红。 她安慰道：“我知道了，会想你会按时吃饭会注意安全你快走吧。” “嗯。”廖繁放开她，但很快脸又压下来。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许亦微赶紧捂住他嘴巴，瞪他：“你干嘛，这么多人呢。” 廖繁勾唇笑。 帮她理了理头发，低声道：“先放过你，等你回来。” . 昇辉总部在英国，跟北京时间差了快八个小时。许亦微到的第二天，好巧不巧就来大姨妈，而英国那边更冷，因为正好遇上下雨天气，湿冷的寒气吹入脖颈里时，几乎能冻得让人裂开。 许亦微第一天大姨妈疼得不行，上午去了总部被同事发现不对劲后，领导批准她休息两天。 但混职场这么多年人情世故都懂，领导体恤下属那叫人文关怀，如果当真那就有点不识好歹了。许亦微又怎么可能真的休息两天，只休息了半天，就又开始去公司。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这个时候，国内是凌晨三点左右，许亦微真的很想打电话给廖繁，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她先去洗了个澡，回来后居然收到廖繁给她发过来的信息。 LF：【回酒店了？】 许亦微刚吹完头发出来，还挺诧异：【你怎么还没睡？】 LF：【睡不着，想你。】 也不知道是廖繁的这句“想你”你让许亦微无比依赖，还是在异国他乡来大姨妈格外容易情绪敏感，许亦微顿时就有点脆弱起来。 她回道：【我也想你。】 那边，廖繁似乎心情很好，发信息过来：【方便电话吗？】 说完，等不及许亦微回信息，他就拨过来了。 “喂。”许亦微接起，声音懒懒的。 廖繁很快听出了异样，问：“你怎么了？” “来大姨妈了，肚子疼。” “很疼？” “嗯。” “酒店有红糖水吗？” “不知道，没问。” “你先打电话问问，别挂，我在听。”廖繁说。 许亦微走到床头，拨打前台电话，用英语问有没有红糖水的服务提供。过了会，她挂断前台电话，对廖繁说：“没有，不过她们说可以提供暖水袋和止疼片。” “暖水袋没什么用，”许亦微继续道：“我就要了点止疼片。” “你在哪个酒店？”廖繁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告诉我。” 许亦微心想，他人在国内难道还能□□来英国，想想也不可能。 “Novotel London Webley.”她说。 “那你先休息一下，”廖繁说：“我这边忙点事。” “好。” 挂了电话，正好服务员敲门，给她送了止疼片过来。许亦微吃过后，趴在床上看了会手机，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但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有人敲门。 许亦微迷糊地爬起来去开门，却见是个酒店服务员跟着一个华侨同胞。服务员用英语说这位先生是过来送东西的。 “许小姐你好！”华侨同胞手上提着东西：“这些是你要的商品。” “什么？”许亦微茫然：“我并没要啊。” “哦，是您的男朋友廖先生购买的，并嘱咐送到这里来。”华侨同胞说：“请查看一下，确认无误再签收。” 许亦微拨开袋子看了下，里面放着一包红糖，一个厚实的绒毛帽子，一个迷你小巧的暖手宝，还有...... 她看见一个密封的盒子，打开来看，居然是两条秋裤。 “......” 男朋友跨国给你送秋裤是什么感受？ 总之，许亦微尴尬地抬头时，也看见那个服务员和华侨同胞脸上怪异的表情。 第48章 第 48 章 回到床上, 许亦微也睡不着了，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伦敦晚上十点, 北京时间应该是上午六点左右。 她想了想，先拿东西去洗手间洗澡, 等洗澡护肤结束后，她重新躺回床上，靠在床头给廖繁发信息。 许亦微：【起了吗？】 那边，廖繁秒回, 吓了许亦微一跳。 LF：【起了。】 许亦微：【这么早，你昨晚没睡吗？】 LF：【睡了，但梦里全是你，我又醒了。】 许亦微敲字的动作停下, 心里甜丝丝的。之前廖莹一直建议她谈恋爱，她觉得没意思, 但现在觉得......感觉还挺不错。 就这么隔着几千公里, 在异国他乡的夜晚，她觉得她能发一晚消息不用睡。 她拿了个枕头过来抵在腹部的位置, 下巴也搭在枕头上, 就这么心情惬意地跟廖繁聊天。 LF：【现在好点了吗？】 许亦微：【嗯，喝红糖水好了很多。】 许亦微：【你怎么还买秋裤？】 廖繁：【我查了伦敦那边的天气, 接下来几天都有雨, 潮湿寒冷。】 “！！！” 如果可以！ 许亦微现在想尖叫！ 她居然捡到这种宝藏男朋友！ 不自觉地，她唇角的笑越来越大。 许亦微：【我有点发愁。】 LF：【？】 许亦微：【男朋友这么好，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也许是这句话震惊了廖繁, 他这次隔了好一会才回过来。 LF：【那你要看紧我, 别把我弄丢了。】 许亦微：【怎么看紧？】 LF：【牵我的手, 永远也别放开。】 许亦微默了下，她发现，两人谈恋爱，廖繁居然比她还没安全感，像时刻怕她丢下他似的。 少顷，她认认真真地敲了一段文字过去。 许亦微：【我没跟人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也清楚我可能跟别的女朋友不同。我会经常忙工作，会见各式各样的客户，会满世界各地跑，会有时候忽略你的感受而不自知。但请你相信，我们谈的不只是恋爱，是信任、是陪伴、是互相成就，是一起向未来努力。】 这次，廖繁隔了很久，才回信息。 LF：【怎么办，我好想......】 许亦微：【？】 廖繁发了条语音过来：【好想抱抱你。】 他也许是刚起床，又或许是还躺在床上，声音慵懒撩人，许亦微听得耳朵都酥了。 平复了下心绪，她敲字回过去：【警告！不准撩姐姐！】 廖繁又回了条语音：【好，那等姐姐撩我。】 “......” 许亦微点开语音时，身体像被电流穿过一样，差点都拿不稳手机。 他是怎么把这声“姐姐”喊得这么......又乖又欲的？！ 这个小混蛋！ 许亦微庆幸现在廖繁不在身边，要不然她可能真的忍不住扑上去。 不行了，再这么撩下去，她真受不了。 许亦微：【我这边快十一点了，我睡了啊。】 LF：【嗯。】 LF：【记得穿秋裤！】 许亦微：“......” . 许亦微在伦敦总部参观学习了十天，这期间几乎每天都在跟廖繁通讯，廖繁后来也跟她说了曹明洋的情况。 曹明洋收到律师函的第二天就找廖繁谈判，果然如廖繁预料的那样，他怕坐牢，怕丢了工作，妥协了，承诺以后再也不见唐欣。 许亦微把这事给唐欣打了个长途电话过去，但正巧碰上唐欣请周承彦吃饭。也不知道她们在吃什么，听环境有点吵，许亦微匆匆问了她住院的情况，又说了下曹明洋的事。很明显感觉得到，唐欣的情况好了很多，她再听到曹明洋的消息已经没任何情绪了，就跟听个陌生人一样。 第十一天，许亦微跟同事一起回国。 飞机是下午六点落地，人群里，老远就看见廖繁的身影。 他穿着件黑色过膝大衣，头发半干，气质干净地站在人群中，一眼望过去，轻而易举就能被发现。 许亦微站在几步开外，暗暗欣赏了会。 这是她男朋友！ 她想！ 她男朋友也太帅了！ 周围的小女生都在悄悄看他，这让她有点生气，搞这么帅过来做什么，又不是相亲。 廖繁也站着不动，远远地看着她笑，过了会，才张开双臂。这时周围的小女生发现他居然是在等女朋友，纷纷发出失落的叹息。 许亦微好笑，缓缓走过去，但没投入他怀抱。机场人多，她不好意意思，何况后面还跟着公司同事呢。 “过来！”廖繁霸道。 “不要。” 许亦微忍着笑意轻轻摇头。 “过不过来？”廖繁把手臂张更大了点。 “别啊，这里人太......”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廖繁抱了个满怀。 那一瞬间，她也像期待已久的东西装入口袋似的，感到满足。 同事们经过身边，打趣道：“光天化日撒狗粮，犯规了啊。” 许亦微脸埋在廖繁大衣里，装死！ 过了许久，廖繁笑：“好了，人都走了。” 这时，一个女生刚好从两人身边路过，忿忿道：“没把我当人呢？” “......” “饿了吗？我们现在去吃饭。”廖繁强行把许亦微的脸捞出来，稀奇又促狭地望着她：“看不出来......” “？” 许亦微抬眼。 “看不出来，姐姐谈恋爱居然这么害羞。” “......” 你才害羞！ 你全家都害羞！ 许亦微老脸挂不住，拖着行李箱就走。廖繁赶紧跟上，夺过她手上的行李箱，一把拉起她的手，牵上。 两人十指交握地出了机场，直到上了车都还不舍得松开。 “廖先生，”许亦微视线落在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上，说：“不开车吗？” “女朋友的手太好牵，不想放开。” “但你女朋友饿了。” “好。”廖繁这才赶紧松开，启动车子，问她：“想去吃什么？” “有点累，想回家。” “那我亲手给你做？” 许亦微侧头睨他，这么懂事又体贴的男朋友，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缓慢而愉悦地点头：“好啊。” . 送许亦微回家后，廖繁开车去超市买食材，而许亦微则匆匆洗了个澡，等她吹完头发出来时，发现廖繁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碌。 她下楼：“这么快？” “嗯，超市不远。” “买的什么？”她走过去，挑开袋子看了眼，里头有海鲜，有蔬菜，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食。 廖繁把零食袋子单独拿出来递给她。 “干什么？”许亦微不解。 “你去看电视，我做好叫你。” “不是，”许亦微拿着一袋子零食，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们女生看电视不是都喜欢吃零食吗？”廖繁说：“我给你挑了些热量不高的，别担心。” 说完，他感到许亦微有点安静，转头看去，就见许亦微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怎么了？” “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好？”许亦微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廖繁勾唇，也安安静静地睇了会，说：“别动。” “什么？” “你这里好像有东西，”廖繁缓缓靠近，出其不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好了，现在没了。” 这个小混蛋！ 他难道不知道她其实很不经撩吗？ 她现在就想扑过去亲他！ “别动！”她学他，说：“你这里也有东西。” 她指着廖繁的唇。 廖繁傻了，整个人愣愣地看她踮着脚尖凑近，心跳快得不行。 期待、紧张、遐想...... 结果许亦微凑近，两根手指用力捏了捏他脸，凶巴巴道：“说了别撩姐姐！” 然后，拎着零食出了厨房。 半晌，廖繁才直起身，缓缓笑了。 . 有个帅气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有个帅气又会做饭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总之，许亦微坐在沙发上，零食也不吃了，光拿着手机悄悄给廖繁拍照，各种角度，各种姿势，然后发在富婆群里。 只想暴富：【给你们看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 九亿少男的梦：【我操！这不是我家的吗？伤心.jpg】 永瘦宫娘娘：【看到就等于蹭到，四舍五入也是我的了。高兴.jpg】 许亦微心里大大地满足，继续发照片。等廖莹和唐欣忙完回来看，屏幕上刷了几十张帅哥做饭的照片，简直无语得想骂脏话。 永瘦宫娘娘：【有些人没谈恋爱之前是高冷女神，但谈了恋爱之后就成了炫夫狂魔。】 九亿少男的梦：【有些人没谈恋爱之前是个正常人，但谈恋爱之后就疯了。】 永瘦宫娘娘：【有些人嫉妒得要死了，但她还活着。】 九亿少男的梦：【有些人还活着，但嫉妒得快要死了。】 许亦微看了会电视回来，火上添油，她不要命地发了张自拍照过去，卡姿兰大眼睛无辜又单纯。 结果，下一刻，屏幕上显示“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许亦微大笑。 “怎么了？”廖繁从厨房探出头来。 “没什么，”许亦微摇头，忍笑忍得辛苦，说：“在跟你姐聊天。” 过了会，廖繁做好晚餐端上桌，喊许亦微吃饭。 许亦微被廖莹重新拉进群教育了一顿，说她这样做不厚道，这不是对单身狗赶尽杀绝吗，噼里啪啦数落一通。许亦微保证再也不敢了，以后争当爱护动物尤其是单身动物的好公民，廖莹和唐欣才放过她。 她坐回饭桌旁，发现廖繁做的是海鲜面，摆盘精致，虾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点缀了香菇、青菜，还有煎好的荷包蛋，以及花蛤。 “怕你饿，时间来不及就做了份简单的面。”廖繁走过来，递筷子给她。 许亦微撑着下巴，小迷妹似的望着廖繁。 “怎么了？”廖繁茫然：“不喜欢吃这个？” 许亦微摇头，没说话，继续巴巴地望着他。 “到底怎么了？”廖繁笑着坐下来。 “我有点后悔。”许亦微说。 廖繁一顿，笑缓缓凝固在唇边。 就听许亦微继续道：“后悔没早点跟你在一起，不过现在也不迟，你没有变成别人家的男朋友。” 廖繁明显地松了口气：“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会做饭的男朋友，要是变成别人的多可惜啊。” “所以，你是图我会做饭？” 许亦微眨眼，忍着笑点头。 “就没图点别的？” “还有什么好图的？” “比如....”廖繁意有所指地比划了下：“男色。” “嗯咳——” 许亦微不自在地咳了声：“我是那种人吗？” “哦，”廖繁漫不经心地帮她分盘，说：“某人刚才一直看我，难道是我的错觉？” “......” “就....”许亦微强行狡辩，道：“有没有可能....” “嗯？” “我是在帮你看火候？怕你火太大，把面烧焦了。” “......” 廖繁被她这个无厘头借口雷得差点要呛到，神情颇无奈。 他目光含着柔情，俊眉下的眼睛里映着许亦微的影子，晶莹闪亮，这么无声又宠溺地睨过来时，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许亦微都有点扛不住。 她很怂，不动声色别过眼，拿起筷子说：“吃面吃面，我饿得不行了。” . 吃过晚餐，许亦微坐沙发上接了会工作电话，见廖繁收拾完厨房出来，她匆匆跟助理结束通话。 “还要忙工作？”廖繁在她旁边坐下来。 “没有，就是让助理准备下明天开会的资料。” “哦。” “你忙完了？” “忙完了。” 这会儿各自都没事做，客厅也安安静静的，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许亦微有点不自在。 她问：“想看电视吗？” 廖繁点头：“好啊。” 许亦微调台，这会儿是七点多快八点的时候，很多频道都是各种新闻，调了许久才调了个刚开始的电视剧。 还是偶像剧，女演员正好是最近比较红的李淑乐。 许亦微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听你姐说，你喜欢李淑乐？” 廖繁云里雾里的，蹙眉：“她跟你说的？” “我不记得了，但之前让我送过去的那个生日礼物不是挺像李淑乐吗？” 想起那个“硅胶女朋友”，廖繁就觉得无语。 “李淑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你说呢。”廖繁目光幽幽浅浅的。 “......” 许亦微只是顺口问一问，纯粹是没话找话缓解下暧昧的气氛，哪晓得，廖繁的回答让气氛更暧昧了。 她慌乱地赶紧调了个台，原本画面还是一男一女在争吵的，结果没过两分钟，一男一女就突然亲上了。 冲击来得猝不及防，许亦微都没做好准备，她尴尬得不行，想调台换一个吧又显得太刻意，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但这对男女亲得没完没了，亲完了分开吵一会，吵一会后男的冲上去继续亲，画面还是特写的那种。 许亦微觉得脸烫得快冒烟了。 “许亦微。” 这时，廖繁突然喊她一下。 许亦微心一颤：“干、干嘛？” “你想不想......” “不想！” 廖繁奇怪地看她：“你脸红什么，我问你想不想吃甜点，我去拿。” “......” 廖繁起身去厨房。 许亦微趁他走赶紧调台，调了个稳妥的经济频道，这才自在了点。 很快，廖繁用盘子装了几块蛋糕过来。 “你还买了这个？”许亦微问。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都买了点。”廖繁问：“要奶油巧克力吗？” “好。” 平时许亦微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但今天她觉得，吃东西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气氛和时机对了，吃什么都美味。 廖繁挑了块费列罗榛果巧克力蛋糕递给她。 之前的旖旎气氛散去，许亦微这会儿很放松，边吃蛋糕，边认真专注地看经济新闻。 也许是蛋糕真的太好吃，好吃到令人忍不住舔手指。 廖繁在一旁默默地看她添了好几下，忍不住了，抽了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许亦微转头：“嗯？” “擦一下，沾嘴上了。” 许亦微愣了愣，下意识地手指往嘴角一抹，然后，舔了下。 “......” 廖繁呼吸一滞。 “许亦微！”他眸色都暗了许多：“你是不是故意撩我？” 许亦微一脸懵，她怎么就撩他了？ 廖繁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上头还有没舔干净的奶油巧克力。 许亦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 “......” 她拿过纸巾，准备要擦嘴时，手就被廖繁握住了。 “干嘛？” “什么味道？”廖繁目光灼灼。 许亦微心跳得厉害，脑子一时迟钝：“什么什么味道？” “蛋糕。” “你想吃？” 廖繁低低地“嗯”了声，喉结滑动。 许亦微看见了，他喉结滑动的时候带着点迫切、凶狠，仿佛在极力忍耐，又仿佛在伺机而动。 她看了看吃得还剩下一半的蛋糕，胆战心惊地递过去：“....那你吃吧。” 廖繁没说话，仍是盯着她唇角看。许亦微不敢动，也愣愣地回看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廖繁问：“可以吗？” 成年人了，谈恋爱肯定要接吻，在此之前，许亦微也做过心理准备，可临到阵前，她又有点怂。 当然，主要是廖繁这会儿浑身的气息有点可怕，他眸色浓郁得要滴出水来。还没开始，许亦微就已经开始呼吸急促了。 “嗯？”廖繁追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气氛都到这了，怂归怂，但老实讲许亦微也很期待啊。 她闭上眼睛，以此来回答他。 廖繁缓缓凑过去，眸色越来越暗，气息越来越烫...... 唇瓣相触的那一刹那，两人都忍不住战栗了下。 第49章 第 49 章 许亦微闭上眼睛, 感受廖繁的亲吻。 他似乎极其小心翼翼，唇轻柔地贴在她的唇瓣上，然后缓慢吮.吸。他的气息也灼热烫着她的脸, 连她的心也跟着烫起来。 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廖繁吮了会, 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方便，索性把人揽过来搂住。 几乎是下意识的，许亦微抓着他的手臂。随着他缓慢的动作，她难耐地、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脖颈。 但这个动作无疑给了廖繁极大的鼓励。 他的动作从缓慢又变得急了些, 手臂横在她腰间，搂得更紧了点。 室内安静，空气不断升温，电视里的财经频道还在播放, 但主持人说的什么，许亦微已经听不到了。 她此时满心满脑子都是廖繁舌尖的温柔。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伴随着年轻男人独有的蓬勃的荷尔蒙气味, 一股脑钻入她的鼻中，像上瘾的罂.栗, 令她在战栗中晕头转向。 也不知是空调温度太高还是怎么的, 许亦微觉得燥热，她脑袋不禁稍稍后退了些。可廖繁继续追上来, 将人搂得更紧。 这种情况就像恶性循环, 他搂得紧，许亦微喘不过气，一喘不过气, 她就像抓救命稻草似的使劲攀着廖繁的脖颈。 而且她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听在廖繁耳中, 几乎是最好的催.情.药。 终于，在这种恶性循环中，许亦微先扛不住了，她像缺水的鱼，忍不住张开口呼吸。 下一刻，有什么柔软而有力的东西趁机探入她口中。 廖繁原本是吮着她的唇的，但她突然张口，舌尖不小心相触的时候，他几乎要疯了。 他气息陡然粗重起来。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就像一簇火苗投进了装满火药的屋子，轰的一声，两个人的世界里都爆炸了。 许亦微被炸得分不清南北，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她唔了声，瘫软在廖繁怀中，感受他霸道地在她口中一寸一寸地掠夺。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亦微总算寻到一丝清明。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廖繁的时候，那时候他乖乖巧巧的，臂弯下夹着个篮球，还不好意思地跟她打招呼。 那时候她想，这个男孩挺乖的。 可此时，那样乖的男孩，在这一刻变得这么强势。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切，舌搅弄着她的，还不停嘬吸，似乎要把她的心也吸出来。 男人在这种事上天生就带有侵略性，而廖繁更甚，霸道且凶狠。 许亦微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抱得又紧，仿佛连空气都全被他掳走。再这样下去，自己估计要成为第一个因亲吻窒息而亡的人。 这种死法太尴尬，她努力挣扎。 廖繁全身心都沉醉在这个亲吻中，直到唇瓣被咬了下，他才停下来。 “怎么？” 他疑惑地松开了点。 许亦微睁开眼，眸子含着点水汽，往日那副精干的神色不见，此时居然像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似的。 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软绵绵。 “等一下。”她说。 廖繁不解：“等什么？” “等一下再亲，”许亦微大口呼吸：“我受不了。” 廖繁头一回见她这模样，好笑，但动作还是立即停下来。许亦微逃出他怀抱，坐开了点。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不停地喘气。 “我是第一次接吻。”许亦微说。 “嗯，”廖繁问：“感觉怎么样？” “就，很刺激。” 廖繁莞尔。 “你是不是第一次？”许亦微问他。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 廖繁不好意思说，他其实也很紧张，为了这次接吻，他在她出差的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资料。 当然，其他方面的也看了不少。 “你真是第一次？”许亦微狐疑地问。 “嗯。” “那你怎么.....” “无师自通不行么。” 许亦微想起何晟曾说过廖繁是个学霸，这么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点点头。 过了会，两人气息都平和了点，廖繁问：“好了吗？” “什么？” “继续。” “......” 廖繁把她拉过来，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沿着她脖颈缓缓上移，在她耳根处摩挲。 “许亦微，”他望进她的眼睛：“你喜欢吗？” 他动作轻柔缓慢，拇指细细地揉着许亦微的耳珠，惹得许亦微酥痒，瑟缩。 她不敢看廖繁的眼睛，廖繁的眼里盛满了滚烫的欲，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来。 “嗯？” 廖繁眸色渐深，脸缓缓压过去。 这回他显得极其有耐心，先是鼻尖对着鼻尖亲昵地贴了贴，直到感受许亦微的呼吸变粗重，他才低头噙住她的唇。 他的动作轻柔而强势，一点一点地与她勾缠。手掌在她耳畔停留了会，又渐渐滑到脸庞，再而游离至脖颈间。 就这么来回徘徊了许久，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极力忍耐。 往下一寸，就是天堂，可他愣是生生忍着没再进一步。 许亦微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很想让他给个痛快。 “廖繁？” 过了会，她抬眼，眸色迷离：“我有点......” “什么？” “有点难受。” 廖繁也难受。 他咬牙轻喘，额头抵着她的。 过了会，他哑声开口：“你想不想.....” 但话没说完，他自己又摇头：“不行，我没准备套。” “......” 许亦微羞窘，他居然想这么多！ 但这话让许亦微快窒息的紧张缓了不少，心里爬的那一万只蚂蚁顿时死了一半。 许亦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静默了会。 可廖繁却误会了，他感到愧疚，安抚道：“你忍一忍，我们下次，嗯？” 他今天在律所忙事，连去机场接人都是匆匆洗了个澡，头发吹半干去的，哪里想到这种情况。 这会儿真是......折磨得很。 过了几分钟，许亦微问：“那你还亲吗？” 当然，廖繁点头。 亲亲这种事很上头，尤其是刚谈恋爱的人，简直欲罢不能。他继续把人拉过来抱住，对着红唇亲上去。 这一次，许亦微没闭眼，睫毛微颤，缱绻地看着廖繁的眼睛。 两人边拥吻边脉脉相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颗心也似乎在这一刻靠得极近。 这是今晚最温柔的吻，也是最漫长的吻。 他们一触及离，又似蜻蜓点水，各自在对方的颤抖中感受到爱意。 直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室内空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廖繁总算停下来。 “许亦微，”他问：“你喜欢我吗？” 此时的许亦微像一朵雨打的芙蓉，娇懒无力地盛开在他怀中。 “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很想知道。”廖繁说：“特别特别想知道。” “那你觉得我是那种不喜欢也会跟别人谈恋爱的人？” 廖繁勾唇笑：“但我想听你说出来。” 也许谈恋爱的人都会这样，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谁爱得更多，谁就会容易患得患失，总想一遍一遍确认对方是否也爱自己。 他目光小心翼翼。 许亦微再一次在他眼里发现，廖繁对于这段感情很没安全感。也许是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又或许是他真的太喜欢自己。 她想。 可成熟男女向来不会把这些爱呀爱的挂在嘴边，她们只用心感受。 许亦微也是如此。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依旧不变。”她说：“有时候我可能会因为忙工作疏于理会你的感受，但你要知道，我们谈的不只是恋爱，也是信任。” “所以...”廖繁抵着她的额头，欢喜：“其实你也喜欢我对吗？” “嗯。” “到底多喜欢？”他追问。 “一定要说？” “我想知道。” “可以不说吗？” 廖繁默了片刻，点头：“那我等你。” 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有多喜欢我。 . 谈恋爱嘛，没事干就喜欢亲吻，差不多一整个晚上两人都在亲，一点也不嫌累。 不过快十一点时，廖繁手机响了。 他调的是振动，手机放桌上，在安静的客厅里响得格外突兀。 廖繁不想理，他继续亲，可那振动的声音实在无法忽视。 许亦微推了推他：“电话。” 廖繁不舍地去接电话。 过了会，他起身：“我得回律所一趟。” “出事了？” “没有，”廖繁穿上大衣外套：“就上次你的那桩合同案子明天开庭，李赫哥喊我回去商量下。” “哦...好...”许亦微略微遗憾地跟着起身：“我送你下楼。” “嗯。” 两人牵着手进电梯，又牵着手安安静静地出门，到了路边等出租车时，廖繁忍不住了，把她拉进怀里。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许亦微整个人被他用大衣裹在怀中。 两人在寒风中相拥，继续接吻。过了会，突然听见有人在一旁嘿嘿嘿笑。 “小许啊，我估摸你俩还得有一会，要不换个地儿？”保安大爷指着公寓大堂里面，说：“这里怪冷的啊。” “......” 许亦微脸热，赶紧从廖繁怀里退出来，正巧这时出租车到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第50章 第 50 章 许亦微谈恋爱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几乎她回来的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公司，恋爱对象还是之前许多人都见过的年轻小帅哥，女神加小鲜肉, 这消息就格外劲爆，几乎成为昇辉各部门津津乐道的话题。 许亦微第二天上班起了个大早, 才进电梯就有许多人恭喜她，她也大大方方地颔首回应。 回到部门，小组成员们也很兴奋。 “微姐回来啦。” “微姐是不是得请客啊。” 还有男同事开玩笑：“微姐脱单了，那我希望破灭啊。” “去你的吧, 微姐就算不脱单，也轮不到你。” 许亦微笑，说道：“等这两天忙完事情，请大家吃饭。” “哎, 好勒！”众人欢呼。 助理小晴跟着许亦微进办公室，把这段时间积攒的事按轻重缓急分了下类, 说：“微姐, 前两天钟总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有几个新的投资商要约见, 但当时你在国外, 这事他们就打电话去问童经理。” “童敏舒？”许亦微转头。 “对，童经理说这个电影项目是她协助的, 所以她代你出面去谈了。” “周总知道这事吗？” “知道, 周总说拉投资商的事刻不容缓，所以让我把之前的那些数据报告都给了童经理。” 许亦微点头：“行，我知道了。” 她坐下来, 喝了杯咖啡, 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 果然见到两条新进来的信息。 早上起床时，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跟廖繁发信息。其实也就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早安问候和闲聊，以前觉得浪费时间的事，如今却觉得格外有趣。 许亦微点进微信。 LF：【到公司了？】 LF：【好好工作，也要记得想我。】 许亦微把两人聊天的信息又看了遍，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去开会的时候，助理在旁边说：“微姐谈恋爱之后就是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整个人气色很好啊，还有...”小晴凑近，低声道：“微姐把脸上的笑收一收，我今早看你在办公室一个人都笑好几次了。” “这么明显？” 小晴点头。 许亦微停下来，调整了下脸上表情，问：“这样呢？” 小晴竖大拇指：“我们英明神武的许经理又回来了。” 许亦微好笑。 . 周承彦也听到了她恋爱的消息，中午许亦微下楼吃饭时，正巧在电梯里碰到他。 “去吃饭？”周承彦说：“正好一起吧。” 两人出了公司径直去了旁边的一家湘菜餐厅，许亦微平时经常在这吃饭，这回过来，让服务员多备了副碗筷。 “伦敦一行，过得怎么样？”周承彦问。 “挺好。” “我昨天也刚回到商宁，对了，”周承彦想起来，说道：“唐欣买了点特产让我带给你，一大包，放我车上，过会我让人拿给你。” “谢谢。”许亦微低头夹菜，“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病情好转，应该是换地方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许亦微说：“她在商宁一直住在婚前的房子里，其实影响还挺大的。” “周承彦，”她抬眼，认真道：“谢谢你啊，在唐欣的事上，你帮了我个大忙。” “你们感情很要好？”周承彦问。 “应说我人生中没几个知己，但唐欣算一个。”许亦微道。 周承彦笑了笑。 过了会，他开口问：“你们在一起了？” “对，”许亦微顿了下，点头：“我们在一起了。” “你真的想好了？” “你觉得我需要想什么？” “你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女生，需要想什么你应该清楚。” “你说得对，”许亦微道：“我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女生，我做事经过深思熟虑。” 周承彦默了默，正色道：“接下来，我这番话并不是对你或是他有任何意见，而是以一个老朋友的忠告跟你分析。” 他说：“恋爱固然美好，我并不反对你跟他谈恋爱，但如果结婚，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情况吗？金牌律师家庭，他爷爷是行业里的泰斗，他父亲是业界翘楚，而且据我所知，他父亲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精力。” “所以呢，”许亦微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样的家庭，他们有自己的荣耀和圈子，延续和发扬家族荣耀是他的使命。你们俩存在门第差距，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你觉得，他父母会同意你们吗？” 许亦微静静听着，指甲无意识地扣着指腹。 周承彦继续道：“你自己想想，你的筹码是什么，仅仅是他对你的喜欢？” “喜欢是极其空洞的，有时候在家族利益面前，在父母亲人面前，它的分量轻得像一粒尘埃。许亦微，我不认为你是个只追求浪漫的人，正是由于我对你了解，所以才更要劝你。” 停了片刻，他低声道：“这些问题，我不信你没考虑过。” “考虑过。”许亦微承认：“你说的，我都认认真真地考虑过。” “那为什么？” “因为...”她抬头，淡笑了下：“因为我喜欢他，我想试试，或许，我们的结果会不一样。” 周承彦蹙眉。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许亦微自言自语地说：“我也觉得自己疯了。” 周承彦曾经拿唐欣的婚姻做例子，告诉她不是门当户对的爱情不合适，这像一片雾霾长期萦绕在她的心头。 可后来，助理小晴也用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合适，感觉对了就行。 那一刻，她仿佛在茫然的海面看见灯塔，尽管只是稀微的光，但她想朝那个方向去努力试一试。 沉默了会，周承彦说：“我能预测你们的结果。” “你不是上帝。”许亦微直视他。 “许亦微，我们是做讯息咨询的，投资价值分析和风险分析你向来在行，这些都是基于客观条件。” “而你们的客观条件，”周承彦也直视他：“一目了然。” 许亦微手指扣得太用力，指甲划破，她倏地疼了下。 . 许亦微忙完工作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廖繁准时给她打电话过来。 “忙完了？” “嗯。” “今晚想吃什么？” “廖繁，”许亦微突然说：“你带我去看一场电影吧。” “嗯？”廖繁感受到她的情绪，问：“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看电影，心情会不错。” 许亦微下楼，就看见廖繁等在公司大堂。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他穿了件过膝黑白条纹大衣，腿长挺拔，就这么站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他头发精心打理过，用慕斯固定在两侧，露出大片的额头，这个造型令他看起来有些成熟男人的韵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的，大衣里面配的是一件高领薄衫，而领口的拉链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脖颈上的喉结突出，显得特别性感撩人。 许亦微就这么站着欣赏了会她帅气的男朋友，看见他脸上的笑，心底那点烦闷顿时没有了。 廖繁走过来：“今天累不累？” “不累。” “那刚才你还说看电影会心情好，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是有点事。”许亦微说：“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为什么？” “因为...”许亦微昂着头，“我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已经是人生赢家，其他的不重要。” 廖繁眉峰一挑，忍俊不禁。 他一把揽住她的肩：“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两人选了个热闹的商圈吃饭，廖繁订的电影院就在附近，吃完饭直接乘坐电梯上楼就是。 这座商圈是两栋楼连着的，电影院在另一栋楼的顶楼，从这边坐电梯上去要经过一个空中花园。 这会儿是晚上，路灯昏暗，而且天气冷，空中花园基本没什么人逗留。许亦微和廖繁两人牵着手，看了看时间，想着还早，廖繁冷不丁地把许亦微拉到一棵树下。 “做什么？”许亦微被他抵在树上，有点不知所措。 “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等下再进去。”廖繁说。 “那可以进去等啊。” “你冷了？” 廖繁扯开大衣，把许亦微裹住。 许亦微个子不高，又是身材娇小的类型，被裹在廖繁的怀中毫无分量。 廖繁低头压下来，她赶紧拿手挡着：“别，这里经常有人路过。” 虽然路灯昏暗，但还是能看得清楚，许亦微这人在公众场合比较注意形象，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可我想你一整天了。”廖繁说。 他声音低醇，带着点蛊惑，蛊惑中又夹杂着一丝委屈。 许亦微见不得她帅气的男朋友委屈，想了想，说：“那就亲一下，别太久。” “好。”廖繁勾唇笑。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就这么缱绻地吻上去。 廖繁指腹微凉，舌尖却滚烫，轻柔而霸道地在许亦微口中吮吸、纠缠。没过多久，两人气息渐渐粗重。 安静的树下，许亦微听见风声，听见亲吻时纠缠的水声。 还听见......别的点什么声音？ 那声音就在附近，而且越来越大。没过片刻，女声不耐地响起：“你到底会不会，弄得我都疼了。” 这声音刚落，许亦微和廖繁都僵住，然后停下来。 “是我姐。”廖繁低声在她耳边说。 许亦微点头，我知道。 那边，另一个声音响起：“怎么就疼了？我根本就没用力，是你太娇气。” “季斯臣！”廖莹骂：“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嘶...轻点轻点。” 许亦微和廖繁互望了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尴尬、羞窘。 也不知两人在隔壁搞什么，这声音居然听得人脸红心跳。 许亦微没有偷窥闺蜜的癖好，她指了指旁边小路，意思是先出去。 廖繁点头，牵着她悄悄走，但才走到路口又退回来，低声说：“她们就在那边。” “.....?” 就在路口？ 牛啊！这么放得开！ 许亦微心想。 又过了两分钟，廖莹嗷嗷嗷地喊起来：“别弄了，你越弄越疼。” “也就是出来吃个饭，顺便看个电影的事。”季斯臣语气欠揍，“你穿这么高跟的鞋做什么，好了，现在崴脚了吧。” 许亦微：“......” 廖繁：“......” 原来是崴脚。 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那边，季斯臣继续嘴贱：“你说你花几个小时打扮，结果出来崴脚，搞得自己跟个瘸子似的。接下来我还得跟个瘸子一起看电影，我......” “你活腻了是不是？”廖莹气：“谁他妈想跟你看电影了，不是你死乞白赖求我的？你要不乐意，我这就回去。” “哎别别别，我乐意，跟个瘸子看电影我非常嗷....别打！” 廖莹手上还提着一只鞋，二话不说就朝他砸过去。大小姐脾气上来，连鞋也不要了，把另一只退下来继续砸，砸完，她一瘸一拐地掉头回家。 她赤着脚，走路没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路口，看见许亦微和廖繁在这边听“墙角”，她震惊了。 “你们......” “我们路过。”许亦微赶紧说。 随后又道：“你冷不冷啊，踩地上。” “我冷，但我廖莹有骨气，今天就算冷死也绝不跟那种人哎....你干嘛！” 她话没说完，季斯臣就追上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对于许亦微和廖繁出现在这里也一点不好奇，说道：“没事，你们继续，我带她离开。” 这像一段突如其来的插曲，惊心动魄地展开，又兵荒马乱地结束了。 许亦微缓缓转头，问廖繁：“他们以前谈恋爱也是这样？” “嗯，”廖繁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从小闹到大，正常。” 看时间差不多了，廖繁说：“走吧，去看电影。” . 廖莹的脚伤不重，就跟季斯臣说的一样，她太娇气，又或者是趁机以崴脚来折腾季斯臣。季斯臣也心甘情愿地被她折腾，这么来来去去的，廖莹没过多久，也能自己走了。 好巧不巧，他们看的电影跟廖繁和许亦微的是同一部，还同一个场次。 要命的是，就在同一排。 只不过，廖繁跟许亦微在左边靠走道的地方，而季斯臣跟廖莹是在右边靠走道的地方。 但中间座位都空着的，四舍五入算是挨着坐。 这是部浪漫的爱情电影，看的人不多，能买票进来的几乎都是情侣。而且电影内容讲的是男女主公路爱情，也就是两人一起旅游遇上了，路上开始谈恋爱，遇到风景好的地方，还会停下来做点和谐运动。 反正，就是约会必备电影，懂的都懂。 电影看到高潮，男女主深情拥吻，小情侣们也情难自禁。而季斯臣和廖繁这边，两拨人看得尴尴尬尬，想干点什么也不能。 许亦微都忍不住脚趾头扣地了，她抬眼悄悄看了下廖莹那边。 得，廖莹一点也不尴尬，看男女主亲吻看得津津有味，还抱着桶爆米花吃。 “......” 季斯臣也很无语。 “给我吃点。”他说，手伸进爆米花桶里面。 廖莹也没留意，她边看电影边伸手去抓爆米花，结果抓到一只温热的手，那手顺势将她的握住。 指腹相处的那一刻，她顿了下。有些尘封已久的、刻意不去回忆的、无法忘却的东西如泉水一样涌出来。 酸酸涩涩。 季斯臣还不怕死地挠了挠她的掌心。 “啪”一声，廖莹毫不客气地打过去：“吃什么吃！我掏钱买的！” 季斯臣好笑，手被打得火辣辣地疼，一点也不恼。 . 这场电影看得......怎么说呢，四个人都心情复杂。 等电影结束，皆有些沉默。 许亦微是尴尬得没话说，而季斯臣和廖莹像是想起了过去或其他什么，两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廖繁全程都很淡定，问季斯臣道：“一会你们去哪？” 季斯臣看向廖莹，但廖莹没说话。他反问：“你们呢？” “我们到处逛逛。”廖繁舍不得这么快送许亦微回家，反正就想拉着她腻一起。 结果，季斯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哦，那我们也逛逛，正好一起。” “......” 廖繁无语地睇他。 季斯臣笑得吊儿郎当，意思很明显：我谈不成恋爱，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想一起逛吗？”廖繁转头询问许亦微。 许亦微没所谓，她好久都没见到廖莹了，既然在这碰见，那就说说话。 她开口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这个主意好。”季斯臣得逞，率先走在前面。 廖繁：“......” . 几人找了家咖啡厅，不过晚上喝咖啡容易睡不着，廖繁给大家点了温和的果茶。 许亦微抿了口果茶，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廖莹，问：“你怎么了？今晚奇奇怪怪的。” “你看出来了？” “你全写在脸上了。” 那边，廖繁和季斯臣两人在聊点其他事，廖莹则凑过来，在许亦微耳边低声说：“他今天牵我的手了，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 “......” 许亦微好笑，廖莹这脑子谈恋爱的时候很灵光，但事到关键时又傻得迟钝。 “他都牵你的手了，你说还有什么意思。” “你意思是他喜欢我？” “很明显啊。” “但....”廖莹瞥了眼季斯臣，继续跟许亦微咬耳朵：“我跟他都分手了快十年了，怎么可能。” “你没感觉了？”许亦微问。 这问题把廖莹问住了，她怔了怔。 说没了是骗人的，要是真没点感觉，刚才在电影院里被他牵手时，就不会觉得酸酸涩涩。 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种感觉，毕竟那是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次恋爱，这么一想，酸涩点也没什么，不代表就还爱他。 “我可能，好像......” “嗯？” “真的没什么感觉了。”廖莹说。 都过去这么久了，哪有什么情比金坚的东西，她谈过这么多男朋友，哪一次不是过段时间就忘？凭什么季斯臣要搞特殊？ 不可能的！ 她想！ 再说了，当初是他自己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凭什么说回来就回来，说和好就和好？ 她廖莹没那么贱！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沉默起来，心情也没之前那么好了。 季斯臣察觉到气氛变化，侧头过来问：“怎么，果茶不合口味？” 他对廖莹道：“要是不喜欢喝这个，那就换个......” 没等他话说完，廖莹突然起身：“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你们喝吧。” “亦微，回头你有空了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她起身就走。 “哎——”季斯臣眸子动了动，也立马起身追出去。 过了会，许亦微说：“我觉得他们应该很难和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廖繁问。 “你姐那人我清楚，看着大大咧咧好脾气，但其实真要她原谅一个人，会很难。” 廖繁没说话。 “你是不是希望她们和好？” “嗯。”廖繁说：“其实斯臣哥是最合适我姐的，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姐跟斯臣哥在一起，虽然吵吵闹闹，但她很开心。” “当初她们为什么分手？” “不知道。”廖繁默了下，继续道：“不过我想斯臣哥那么喜欢我姐，应该有苦衷。” 许亦微淡淡点头：“那只能看缘分了。” “我不觉得。” “嗯？” 廖繁直视她的眼睛：“事在人为。” 在许亦微安静而淡漠的目光里，他坚定道：“我们也是一样。” 许亦微心头微微一震，原来，廖繁什么都清楚。 第51章 第 51 章 进入深冬, 天气逐渐冷下来，但女生天生都是爱美的生物，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那种, 大冬天的都还能穿条短裙出门。 廖繁目光在许亦微身上转了一圈，见她上身穿了件大衣, 而下身就一条包臀短裙，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美丽冻人。 “你不冷？”他握住她冰凉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了个迷你暖手宝放进她手心。 许亦微笑：“你怎么还带了这个？” “怕你冷, 随时备着。” 许亦微甜蜜，男朋友太体贴，她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本是一触及离，结果腰就被廖繁紧紧搂住, 继续加深这个吻。 过了会，廖繁缓缓停下, 碰了碰她的鼻尖, 说：“姐姐别勾我，我忍不住。” “......” 许亦微问：“我怎么勾你了？” “你主动亲我。” “......” 许亦微退开两步, 好让他缓一缓。刚才亲吻得过于投入, 廖繁身上的变化也不是没感觉到，他急促的气息, 以及越来越紧的手臂力道, 还有...... 许亦微往他下腹飞快扫了一眼，所幸有大衣遮掩，看不出来情况。 “你看什么？”廖繁捕捉到她的目光, 似笑非笑。 “没, 什么都没看。” “姐姐想看？” “看什么！” 许亦微瞪他, 觉得廖繁现在越来越撒得开了，什么话都敢讲。 这会儿是在地下车库，没什么人，许亦微也平复了下，拉开车门就上了副驾驶。 廖繁开车，启动车子前，他又看了下许亦微的腿，问：“真不去换衣服？你这么光着腿会冷。” “哪里光着了？”许亦微说：“不是还穿了丝袜吗？” “丝袜这么薄能挡什么？要不....”廖繁真诚建议道：“你去换一套？” “不用打扮这么好看，”他说：“我球队的那帮朋友都是土鳖，不懂欣赏。” “......” 听到这，许亦微也回味过来了。 她眸子幽幽地含着点笑睨廖繁：“说来说去，你是吃醋？” “嗯，”廖繁老实承认，霸道地说：“女朋友的腿这么好看，只能我看到。” “......” 许亦微说：“那你可能要吃很多醋了。” “嗯？” “我以前经常这么穿。” “......” . 今天是周末，廖繁跟球队的人约好了，会请他们吃饭。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脱单了就要大请一顿。 之前廖繁在朋友圈发了条脱单动态之后，室友和球队的人就让他请客，但彼时许亦微在国外出差，等她回来时又遇上工作日忙。 廖繁跟许亦微商量了下，决定周日这天请大家吃饭。 这是许亦微第一次以廖繁女朋友的身份去参加他的圈子，还挺新奇。 半个小时后，两人开车到了A大附近的酒店。 包房里，何晟和他女朋友梁美琼已经到了，一起到的还有程浩几个人。 校花林娅静也在，她是跟着程浩他们一起来的，看见廖繁和许亦微手牵手进来，她浑身一僵。 廖繁发朋友圈的时候，大家都在恭喜，但没人知道他女朋友长什么样，何晟也没透露。但她隐隐猜想到是许亦微，却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许亦微大廖繁那么多，一个老女人罢了，有什么好喜欢的？ 今天过来，她就是想确认一下情况，可真当两人亲亲密密地进门，她心里像打翻了一缸醋，酸得骨头都是疼的。 没过多久，廖繁的朋友们都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整桌，差不多二十个人。 许亦微本身擅于交际，应对这些没出社会的学生更是游刃有余，才几句话就跟他们打成一片。 大家本来也跟林娅静一样，对廖繁跟一个大姐姐谈恋爱很不可思议，但姐姐似乎一点也不拘束，而且还很和善友好。关键是人长得漂亮，坐在廖繁身边那么娇小的一只，居然有点......可爱？ “我操！”有人举杯敬酒：“廖繁你这是什么狗屎运，居然找了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廖繁冷睨他：“别说脏话。” “哦哦哦，我错我错，抱歉啊。”那人讪笑：“平时跟他们混惯了，别介意啊姐姐，这杯我自己喝。” 许亦微含着笑，大大方方地也举起酒杯：“没事，你们这性格其实挺好相处的。” “是吧，”那人更放开了点：“我们就这优点，跟谁都处得来，不像廖繁，一天到晚装逼。” 一晚上，廖繁被他们损了几百遍，已经麻木了。 倒是许亦微饶有兴致地问：“他怎么了？” “廖繁这狗逼，你知道他高冷男神的称号怎么来的吗？他跟谁都爱答不理的，像谁都欠他几百万一样。” 那人还特地站起来学了下廖繁的神情。 “廖繁，有妹子约去不去？” “呵。” 他夸张地昂着脖颈，眼神不屑一顾，从压瘪的唇角溢出一声“呵”，模样极其传神，惹得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 许亦微也笑得差点飙出眼泪，一只手搭在廖繁肩上，问他：“你平时在学校是这样的吗？” “可不是？”那同学继续说：“别说普通妹子了，就连我们校花......” “张启明”这时，林娅静气得脸色难看，呵斥道：“你喝酒喝多了吧。” “哎哎哎，你看我，又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许亦微目光淡淡扫了眼林娅静，她微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得出，心情很不好。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十点，大家闹着说要去下半场，廖繁订好了地方，让何晟带他们过去。 “你女朋友不去吗？”有人问。 “太晚了，”廖繁说：“她明天还要上班，我先送她回去。” 许亦微诧异。 廖繁牵着许亦微先离开，出门时，风吹得许亦微的头发有点乱，廖繁还帮她耐心地别到耳后。 两人动作亲昵，刺得林娅静眼睛疼。她目光像结了层冰凌，尖锐且寒冷，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 “别看了，进去吧。”梁美琼劝她。 “她有什么好的？” “啊？”梁美琼不知道她指的是廖繁还是许亦微，点头附和道：“是啊，有什么好的，根本不值得。” 须臾，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林娅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小舅，你帮我查一个人......” 等她电话结束，梁美琼睁大眼睛问：“你查许亦微做什么？” 林娅静冷笑：“想跟廖繁在一起，也要看配不配。” . 等出了酒店，许亦微问：“你干嘛帮我找借口，不想我去？” “不是，”廖繁说：“那帮人喝了点酒，我怕他们乱来。” “怎么乱来，不都是学生吗。”还能乱来到那里去。 廖繁抱着她：“我不想他们老盯着你看。” “......” 男朋友居然是个醋包。 他们来的时候是开车来的，但都喝了酒，回去的时候叫的代驾。 这会儿，代驾小哥在前面开车，而廖繁和许亦微坐后排。抱着抱着，廖繁又想亲她。 “别，这里不合适。”许亦微没喝多，神智清明。 “那回去就可以了？”廖繁目光灼灼地问。 “嗯？” “今晚可以吗？”他声音低醇而蛊惑。 许亦微知道他是问什么，脸有点烫。 她问：“你不用去陪你朋友了？” “酒喝过了，饭也吃过了，现在陪女朋友最重要。” “你知不知道......” “什么？” “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许亦微退开了点，狐疑打量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款的？” 廖繁安安静静地让她看，末了，说：“有点后悔？” 许亦微忍着笑煞有介事点头：“嗯。” “迟了！” 廖繁把人拉过来，对着红唇就亲下去。 前面开车的代驾小哥：“......” . 到公寓楼下后，许亦微口渴，想起家里冰箱没矿泉水了，她走去小卖部买。 结账的时候，廖繁站在收银台，顺便还拿了两盒避孕套。 许亦微看见了装没看见。 两人牵着手上楼，才进门，廖繁就把她抵在门上亲。 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他今天格外强势。嫌许亦微个子矮不方便，把她的外套脱掉之后，就直接将人抱起来，继续抵在门上。 他力道大得惊人，许亦微被他抵得脊背骨头疼，呜呜地反抗不得，承受他如海浪一样汹涌的吻。 他的唇舌霸道而有力，钻入她口中，搅弄云雨。 鬼使神差地，许亦微又想起廖莹说的话，喉结犀利的男人在床上攻击力很强。 她觉得，这会儿还没到床上，自己已经快不行了。 “等、等一下。”许亦微找到点缝隙，推开廖繁的脸，大口呼吸：“我要先洗个澡。” “等会再洗，嗯？” 廖繁眸子里的欲几乎浓得要滴出水来，他一刻也不想等待。 他的脸压过去，继续亲她，在她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声音中，缓缓往下。 许亦微闭眼，感受他滚烫的唇，所到之处都引起一阵战栗。 她手臂攀着廖繁的脖颈，过了会，又抚上他的脑袋。在他急切且凶狠的吮吻中，洪水泛滥成灾。 迷离中，许亦微感受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那里蓬勃、有力、线条优美，是独属于年轻男人的魅力，只看一眼，就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此时，他有力的臂膀就这么抱着自己，似乎毫不费力。她考拉似的环住他，被他越抱越高，最后忍不住仰头阖眼，感受他埋头于身前。 屋内有点冷，因为没来得及开空调，也没来得及开灯。 许亦微皮肤接触冷空气，泛起了细小的颗粒。她仰头失神地盯着客厅的落地窗，窗边只拉了薄薄的纱帘，有光从外边透进来。 借着那点光，许亦微能瞧见廖繁的头颅轮廓。他缓慢地动作，像品尝美味般极其有耐心。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急促的呼吸，还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以及暧昧的亲吻声，将整个气氛推到了极致。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亦微颤着嗓子说：“廖繁，好了吗？” “嗯？”他鼻音性感低醇。 “我想先去洗澡。” “好。” 他答应得好好的，可仍旧没放开她，继续。 又过了会，许亦微实在是背都疼了，说：“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去洗澡。” “好。” 这回，他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 “我等你。” “嗯。” 许亦微腿软地摸上楼，也不好意思开灯，廖繁的喘息声仿若一只饿狼，她逃似的跑开。 两人对于今晚都很期待，然而天公不作美，等许亦微洗澡出来时，廖繁就接到了廖莹的电话。她站在楼梯口，听语气似乎很急。 “怎么了？”许亦微问。 廖繁神情凝重，说：“斯臣哥住院了。” . 许亦微和廖繁又立马赶去医院，急诊室门口，廖莹坐在凳子上痛哭。 她哽咽抽噎，妆都花了，嘴里不停说着：“我就是个傻子！我就是个傻子！” “到底怎么了？” 看见许亦微过来，她眼泪流得更凶，一把抱住许亦微的肩，又不敢在医院哭大声，忍得浑身颤抖。 她现在的情绪不稳，许亦微也问不出所以然，索性抱着人安慰，耐心等季斯臣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谁是病人家属？” 廖繁走过去：“他家人都在国外，我是他朋友。” 医生点点头，说：“病人患的是罕见的视神经脊髓炎，看情况，他已经有多年的病史，以前应该是在国外治疗的，我们建议继续去原先的地方治疗。” “在这里不能治吗？” “这是罕见病症，目前国内缺医少药治疗手段不成熟，我们只能暂时给他注射免疫球蛋白抑制病情，现在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尽快转医院。” “好，我知道了，多谢。” 医生一走，廖莹哭得更大声，过了会，季斯臣被护士推出急诊室，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跟以往见到的那个玉树临风贵公子截然不同，此时的季斯臣，苍白且憔悴。 许亦微安抚廖莹：“你别哭了，让他好好休息。” 廖莹跟在病床边，努力忍着声音，抽抽噎噎。 她哭了一晚，眼眶红肿，站在床边帮季斯臣仔仔细细地掖被子。许亦微静静地站在门口看这一幕，她还是第一见廖莹这么细心地照顾一个人。 过了会，廖莹走出来，在VIP病房的休息厅坐下。先是沉默了会，平复情绪后，她的声音疲倦而遥远地响起。 “他这几天总是爱睡觉，我还以为他是晚上熬夜没休息好，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病了，居然还在跟他吵架。” “我是个傻子！”她说：“我恨了他这么多年，我不停地谈恋爱，在朋友圈发每一个男朋友的照片，我就是想气他，想报复他。可我现在才知道，我做错了！错得多离谱！” “我更不知道，他居然因为跟我分手，也患过抑郁症。”说着说着，廖莹忍不住捂脸哭起来：“我想到他曾经也跟唐欣一样被抑郁症折磨得很痛苦，我心里就像针扎了一样难受。” “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恨他，我他妈的就是个傻子！” 廖莹和季斯臣从小学谈的恋爱，在大学的时候分手，分得莫名其妙，甚至连理由都不清楚。 季斯臣大一的时候，从廖莹的生活中突然消失，没有任何音讯。廖莹努力打听过后，才知道，季斯臣跟他父母出国了，去国外定居。 那时候，廖莹觉得季斯臣是个畜生，不声不响地就甩了她。为了报复他，她疯狂谈恋爱，疯狂在朋友圈秀恩爱。 她知道他在看，她得到报复的快感。 但她不知道的是，季斯臣大一的时候查出患有视神经脊髓炎，他的视力在一周内急速下降，甚至完全看不清东西。那时候，国内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季斯臣的父母为了给他治病，当下决定送他去美国，后来全家定居在国外。 这是罕见病症，没有彻底治愈的可能，致死率、致残率很高。而且会经常性复发，复发严重时，病人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季斯臣被告知患有这个病时，整个人都懵了，当时，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离开时并没有跟廖莹说，怕她难过。 在美国治疗的日子，整天躺在床上，季斯臣觉得自己像个废人，长期的情绪抑郁，使得他患了抑郁症。 但幸运的是，季斯臣有父母陪伴，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同病魔抗争，走出了抑郁症的痛苦，重新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时不时就要病症复发住院治疗的生活。 原本，他是想就这么过一辈子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来了。 . 过了会，廖繁从房间里出来，对廖莹说：“斯臣哥醒了，喊你进去。” 廖莹赶紧止住眼泪，起身。 病床上，季斯臣瘦了很多，连唇边努力挤出来的笑都显得凄凉。 “又哭了？” 他声音轻柔，一如两人曾经恋爱的时候，他总是爱问这句。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挨骂了？” “别哭了，我帮你抄作业。” “哭什么，过来，给你糖吃。” 廖莹心里酸涩难受。 季斯臣伸手想帮她擦眼泪，但伸到一半又放弃。他挫败道：“我这个病发作的时候，连帮你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这下你应该明白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了吗？” 他低声道：“我怕我给不了你幸福，我更怕我死在你面前。” 廖莹竭力忍着眼泪：“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现在就不怕了？” “嗯。”季斯臣艰难地扯了个笑：“以前没有勇气面对，但我现在鼓起勇气回来，不管你是否接受，我想为当年的不告而别做个解释，也想为余生无憾再争取一次。” 廖莹眼泪啪嗒啪嗒的，无声颤抖。 “去年，我的主治医师跟我说了个好消息。”季斯臣继续道：“已经有新的药研发出来，可以有效地减少复发病症，也能让我安全地度过一生，这让我看到了希望。” “只不过....你先别哭啊，”季斯臣无奈：“这个病不能根治，会伴随我一生，我会时不时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连抬手帮你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如同废人。我每年都要注射激素，每次病症复发也都要治疗半年，跟我一起生活会很辛苦，我知道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想被我这样的人拖累。可是......” 季斯臣目光期盼且紧张，他说：“我还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余生想牵你的手，你愿意吗？” 廖莹泪眼朦胧，捂着嘴哭得呜呜呜呜地说不出话，只不断地点头。 季斯臣望着她，慢慢笑了。 他设想过她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想到的是，她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孩子。 第52章 第 52 章 季斯臣精力不济, 没过多久又睡着了，廖莹疲惫地从里面出来，也许是哭得累了, 她这会显得很沉默。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许亦微问。 两人的对话，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大大咧咧如廖莹这样的人，也有这么刻骨铭心的过去。 如果不是这个病，季斯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不知道，”廖莹先是摇了摇头, 之后神色坚定道：“但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许亦微怔了怔，倏而笑了。 她始终跟廖莹不一样，廖莹爱一个人凭的是那份炽烈。而她自己却总是考虑各种风险，各种因素。 “也好。”许亦微淡淡点头。 过了会, 廖繁走过来，他说：“我已经给季伯父打了电话, 他们会尽快赶过来帮斯臣哥办理手续。” “那岂不是还得拖几天？” “斯臣哥这个病也急不得, 医生说每次复发起码要治疗半年，他暂时还得待在这里。” 说完, 各自坐在沙发上沉默。 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 . 许亦微和廖繁在医院陪着廖莹守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廖繁送她离开。 原本是要回家休息的, 但路上接到助理小晴的电话, 许亦微眉头凝重。 “公司有事？” “嗯。”她揉了揉太阳穴，说：“电影项目出了点问题，我现在赶过去处理。” “很急？”廖繁心疼, 她昨晚一宿没睡, 这会又要赶往公司, “要不先回去休息，下午再去公司处理。” “没关系。”许亦微说：“以前加班熬夜也是常有的事，喝杯咖啡就好了，你开车吧。” 廖繁无奈，只好掉头送她回公司。送她到公司后，想起许亦微还没吃早餐，他又跑去附近给她买了份早餐送上去，等到十六楼时，助理小晴说，许亦微去开会了，让他把早餐先放着。 廖繁默了会，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她。 【怎么办，我心疼了。】 【要记得好好休息。】 . 电影项目是投资商出了点问题。问题出在之前的投资价值分析数据报告上，但这些数据报告一直是由许亦微这边负责的，她也亲自过目过。 但如今，这些报告莫名其妙地出现数据错误，据说投资商那边大发雷霆，觉得昇辉欺瞒了他们夸大投资效益，让他们平白无故出了冤枉钱。钟总被投资商追着退钱，但钱已经给了制片方，他也很头疼，一股脑把问题抛到许亦微这边，让她尽快出个解决方案。 解决问题事小，出现这种数据分析错误，客户直接投诉到总公司，让整个昇辉都没脸，况且，负责人还是总部看好的即将晋升市场部总监的许亦微，这无疑是在打总部的脸。 会议上，连周承彦也严肃地批评了她一通，但现在不是狡辩的时候，许亦微只能闷头接受批评。 会议结束后，她精疲力尽，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事情。 周承彦把她单独留下来，问道：“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 “你知不知道，你升职的事总部还在考核，如果这件事没处理好，那很有可能失之交臂。” “我知道。”许亦微点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见她模样疲惫，周承彦也不忍再责备，问：“昨天没休息好？” “嗯，不过我会处理好的。”她起身：“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周承彦也站起来：“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许亦微立即摇头：“这件事责任在我，我会给公司给总部一个交代。” . 回到办公室，许亦微一头倒在椅子上，阖眼调整心态。 “微姐，”助理小晴进来说：“之前廖帅哥给你送了早餐过来，放桌上了。” 许亦微闭着眼：“好。” “对了，”她说：“你去吧之前的那些分析数据都拿过来，要原版的，就是我们最初跟钟总敲定时的数据报告。” “另外，帮我打电话约投资商。”她停了下，又改口道：“算了，我亲自打电话约，以示诚意。” . 中午没来得及休息，许亦微喝了三杯咖啡疯狂工作，连廖繁发的信息也没时间去看。 廖繁等了她一天，直到晚上八点才等到她下班。 他走过去抱住她。 许亦微也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中。 两人就这么在地下车库温存了会。 “今天休息了吗？”廖繁问。 许亦微摇头。 “事情很棘手？” “嗯。” “有把握解决吗？” 许亦微笑了笑：“都下班了怎么还跟我谈工作，我饿了，快带你女朋友去吃点东西。” 廖繁也跟着笑，一把将她抱起，然后放副驾驶座位，又给她系上安全带，这才启动车子。 “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过了会，他又问：“你没看见我的信息吗？” 许亦微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什么信息？” 正好是红绿灯，廖繁停下来，牵过她的一只手，十指交握：“我想赶紧毕业，以后努力养你。” 许亦微笑起来：“干嘛突然说这话？” “我不想看你这么累。” “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不累，这种情况是常态，不用担心。” “你的愿望是什么？”廖繁突然问。 “嗯？”许亦微转头：“愿望啊，我想想......” 思忖片刻，她说：“好像没什么愿望，努力工作算不算？” “努力工作，然后呢？总该有目标吧。” “这个话题太...深奥....”许亦微笑了下：“我们以后再谈吧。” 廖繁长睫微敛，这时绿灯亮起，他放开她，继续开车。 “一会你想吃什么，我之前查了下，有一家新开的餐厅看起来环境不错，带你去尝尝？” 等了会，没听见回应。 廖繁转头，发现许亦微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 许亦微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家里到处都开着灯，她有点口渴，往楼下走，见廖繁靠在客厅沙发上睡觉。 听见动静，他立即睁开眼睛。 “睡醒了？” 许亦微站在楼梯口，像在做梦似的。 “我怎么在这，我记得之前不是去吃饭吗？” 廖繁笑：“你在车上睡着了，我就把你带回来。” “那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廖繁起身走过去，将许亦微抱住，下巴搭在她的肩头。 “饿不饿？”他问。 “有点。”许亦微回抱住他。 “我做了吃的，但之前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廖繁突然打横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说：“你再休息会，我去热一热饭菜。” 许亦微任他安排，在他的唇压下来时，主动迎上去。 但廖繁只是蜻蜓点水亲了下就离开了，他走去厨房，把之前做好的饭菜都拿出来热一遍，然后又过来把许亦微抱去饭桌旁。 许亦微攀着他脖颈，道：“你这样，搞得我像个废人似的。” “那你喜不喜欢？”廖繁脸贴着她的。 “喜欢，不过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英明神武的许亦微被你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人，该怎么办？” “没事，我养你啊。” “所以你是打算把我当猪养？”许亦微看桌上的五个菜，好笑道：“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那你就挑喜欢的随便吃。”廖繁说：“我也没打算让你吃完。” “没打算，你还做这么多？” “就是觉得.....”廖繁温柔望进她的眼睛，说：“我女朋友太辛苦了，想让她吃好一点。” 他话落，许亦微心里蓦地一暖，温温热热，且踏踏实实。 迟疑了下，她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唔......” 她话没说完，廖繁就亲上来。 他动作强势，像惩罚似的不复往日轻柔，搅弄得许亦微舌尖都疼了。 少顷，他说：“没有假如。” “你生气？” “嗯，以后别说这种话。” “哦。”许亦微垂下眼睫，乖乖吃饭。 她吃饭的时候，廖繁就这么在一旁盯着她看。一开始还好，但任何人被盯久了都会不自在。 许亦微掀眼：“看我做什么？” 廖繁说：“我女朋友好看。” “......” 过了会，他说：“过两天我爸妈要回国了。” 许亦微动作一顿。 “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廖繁商量道。 “可以吗？”许亦微居然有点紧张，“我们年纪相差这么多，你父母会不会......” 廖繁笑：“不会，他们很开明。” 许亦微问：“你父母有什么喜好，我回头准备些礼品。” “到时候再说，他们还得过几天才回。”廖繁起身：“你吃好了？” “吃好了。” 廖繁去厨房收拾碗筷。 许亦微回到客厅沙发，不知为什么，心情有点沉重。 . 廖繁当晚就在许亦微家里睡的，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清心寡欲地抱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许亦微的生物钟准时醒，她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见廖繁时，愣了愣。 “醒了？”廖繁眸子噙着笑，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许亦微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忆起来昨晚的事。 “你继续睡，”她说：“我先去上班。” 刚翻了个身，又被廖繁一把捞了回去，紧接着就是他的唇压过来。 起初还是温柔地亲吻，但渐渐地，他气息粗重。没过多久，廖繁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大早上的，就这么刺激，许亦微有点受不住，她呜呜咽咽地出声，又如数被廖繁吞没。 安静的室内，暧昧的亲吻声清晰无比，听得令人脸红心跳。 许亦微失神地望着望着头顶的吸顶灯。 她突然想起廖繁曾经发给他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有半身，露出他的唇和性格的胸膛。 那时候，她觉得他身上无一不精致，就连那嘴唇的线条都格外地完美。 而此时，那么完美的嘴唇，却在做着这样的事。 所到之处，引起一阵电流，酥酥麻麻地传遍全身。 许亦微是真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今天都去不了公司。 “廖繁，”她声音像淌了水，绵柔得很：“不要了，我一会还要上班。” 廖繁没说话，过了会，才掀开被子。 他眸色浓郁得像喝醉了酒，似乎在极力忍耐，一头倒在她身旁，努力平复。 他呼吸烫着她脖颈，良久，才渐渐均匀。 廖繁坐起身，说：“你先去洗漱吧。” “那你呢？”许亦微下意识地朝他下腹看了眼，刚才在被窝里感受得明显，轮廓清晰地抵在她腿边。 这会儿，好像，一点也没消。 廖繁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问：“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想看？” 他作势要掀衣服，许亦微吓得赶紧跑去洗手间。 . 等许亦微洗完澡出来，廖繁已经穿好了衣裳。许亦微又悄悄朝那里瞥了眼，看不出异样，估计是消了。 廖繁走过来，接过吹风筒帮她吹头发。他动作温柔，神情专注，微微偏头，露出帅气的侧颜。 他吹头发，许亦微就望着镜子里的他。 以前没怎么留意过两人站在一起会是什么样，但今天直观地在镜子里看到，许亦微心里莫名地起了点异样的感觉。 人似乎倾向于依赖比自己高大强势的同类，许亦微觉得她也是如此。她穿着拖鞋站在廖繁面前，才到他肩膀，廖繁就这么站她身后，手臂环过来时，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进怀中。 她居然奇妙地产生一种依赖感。 顿时，许亦微想起廖莹曾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人活一辈子总要体会被爱、被呵护是什么滋味。那时候她不以为意，但现在觉得，这种滋味确实美好。 让人贪恋，也让人上瘾。 她顺势地靠着他胸膛，闭着眼睛让他吹头发。 吹好头发后，廖繁拿起护肤品帮她擦脸。 “你还会这个？”许亦微问。 “看我姐用得多了，就会了。” “阿莹还让你帮她擦护肤品吗？” “没有。”廖繁说：“这种事我只会给女朋友做。” 许亦微笑，心安理得地享受男朋友的服务。她静静地望着镜子里高大帅气的人，再一次忍不住感慨自己是人生赢家。 你看！这么帅气又体贴的人是她男朋友！ 廖繁帮她涂完护肤品，把她扳过来，捧着脸看了又看。然后很满意地亲了一口，再亲了一口。 这么亲着亲着，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亲得难分难舍。 就在廖繁的手即将探上去之际，许亦微赶紧把他推开。 “我真得出门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 廖繁抵着她额头深呼吸，过了两分钟，才松开。 . 许亦微重新看过各项数据分析报告，发现其他的都没出现错误，就只有投资价值分析数据出现错误。 这个错误也不知道是后来打印的人不小心出错的，还是其他。总之，这么久居然没有人发现，还是童敏舒跟客户洽谈时发现，指出了这个问题，客户当时就发飙了，以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 “微姐，”助理说：“会不会是童经理那边.....” “也不怪我小人之心，主要是之前她一直针对我们，这次用这样的事把微姐搞下来也有可能。” 许亦微抬头：“我也好奇，如果是她，那她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修改数据的？这些东西一直由我们保管，团队不可能出了一次内鬼还再出一次吧？” 她道：“先不讨论这个，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投资商那边稳定，解决问题再说。” 但今天事情不太顺利，许亦微打了好几个投资商的电话，都没人接。下午五点的时候，又打了遍，其中一个接了，结果气愤地大骂两句，嘟嘟嘟地挂了电话。 “怎么办？”助理小晴问：“如果投资商不接受调解，钟总那边可能会告我们。”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是许亦微坚定做事的观点。 即便再难，她也要努力打起精神，笑着安抚道：“没事，你把这几个投资商的公司地址列出来给我。” “微姐要上门去拜访？” “不，逐个道歉。” . 今天工作没什么进展，许亦微索性让大家早点下班，出公司大楼时，廖繁正好打来电话。 “等下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去哪里？” 深冬的天空灰蒙蒙的，还夹杂着细细的雨丝，雨丝顺着风飘过来，沾在许亦微的脸上，凉凉的。而许亦微站在门口听廖繁的声音，却觉得温暖。 她发现，她好像越来越舍不得他了。 . 吃过饭后，廖繁带她去了家蛋糕店。 “是谁的生日吗？”许亦微问。 “没有，但有一件比生日更重要的事值得纪念。”廖繁帮她擦去头上的雨丝，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许亦微昂着脖颈缓缓笑了，点头道：“好。” 这里是一家蛋糕DIY店，客户可以自己动手制作。店员领两人进操作间，拿了本册子给她们选。 “我们自己做？”许亦微诧异。 店员笑着道：“自己动手做更有意义，您男朋友真的很用心，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客户纪念这样的事。” 许亦微笑了笑：“不过我从没做过这个，我怕搞砸了。” “没事，”廖繁翻开册子：“我跟你一起。” 他指着上面一个图片：“做这种怎么样？” 许亦微探头看了眼，蛋糕好几层夹心，最上头还有一些花色点缀。 “会不会太复杂了？” “复杂吗？”廖繁说：“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层一层地铺就，上面的东西也不难，学一两遍就会。” 许亦微汗颜，廖繁恐怕不知道她在这方面的动手能力有多差。怎么说呢......比如看别人打蝴蝶结，她看一百遍依旧还是不会的那种。 “我们换个简单点的。”她指了指另一张图：“这个怎么样？” “你喜欢这个？” “嗯。” 廖繁转头对店员说道：“那就这个，材料给我们，我们自己做就行。” “好。”店员去准备了。 许亦微选的这个蛋糕是真的简单，简单到什么地步呢，就只需要在外面刷一层奶油，然后撒上坚果、巧克力粉，再在上面插一根蜡烛即可。 但廖繁最后还是用彩色奶油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许亦微瞄了一眼，他用英文写的：Love You Forever . 蛋糕做好，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现在这个点蛋糕店没什么人，很安静，外面还下着雨，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匆忙路过的行人。 许亦微窝在沙发椅上，不禁感叹，如果不曾遇见廖繁，她恐怕也是外面其中的一员，行色匆匆，忙碌得像个没有灵魂的人。 而此刻，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坐在一家小小的蛋糕店，在温暖的烛光中，吃自己亲手做的蛋糕。 过了会，廖繁拿两份饮料过来，问：“在想什么？” “在想....”许亦微笑：“今晚很美好。” 廖繁目光温和：“我们以后会常有这样的美好。” 他把饮料放她面前，然后又把灯给关了，霎时间，只剩下蛋糕上微弱的烛光。 “许亦微女士，”廖繁坐在对面，眸子闪亮，像落满了星辰。他说：“今天是纪念你跟廖繁先生在一起的日子，我希望，以后每年的这一天，许亦微女士和廖繁先生都能一起做蛋糕。” 许亦微静静地望着他，没说话。 “闭上眼睛。”他说。 “要吹蜡烛吗？” “要许愿。” 廖繁率先闭上，烛火中，他的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许亦微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廖繁扬唇：“不能告诉你，但与你有关。” “不是，我是问你的人生愿望是什么，在没遇到我之前呢，让你一直坚定的愿望是什么。” 廖繁睁开眼：“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当一个律师。所以，也从小就希望在律师领域里，做一个出色的、被人敬仰的人，像我爸那样。” ——他有自己的荣耀和圈子，延续和发扬家族荣耀是他的使命。 这时，许亦微又想起周承彦说的那番话，她眸子动了动，笑道：“挺好。” “你呢？”廖繁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没有愿望。” “怎么可能没有？” 许亦微耸了下肩：“是不是觉得我的人生很无趣，乏味得连个愿望都没有？” “那你现在许一个？”廖繁鼓励她。 “比如.....”他暗示道：“关于我，关于我们。” 许亦微定定地望着他。 世界与他，都太美好，她越是喜欢他，越是感到两人不可跨越的鸿沟。 她笑了笑：“好。” 然后闭上眼睛许愿。 下一刻，她感到廖繁在她旁边坐下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地挂在脖颈上。 许亦微睁开眼，低头一看。锁骨处，莹莹闪亮着一条项链，项链的末端坠了一个小小的物件。 她伸手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欧洲白鹤。”廖繁说：“喜欢吗？在你出国的时候我就让人定做了。” “为什么是欧洲白鹤？” “我认为它是爱情勇气的象征，我也有一条。”廖繁把脖颈里的项链掏出来：“情侣款，我们一人一条。” 许亦微默了会，笑：“其实这才是你今晚的目的吧？” “所以....”廖繁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认真道：“许亦微，我要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知道吗！” “我要你任何时候都不许退缩，知道吗！” 第53章 第 53 章 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终于放晴, 但这天也到了冬至，最冷的一天。 许亦微从一座公司大楼出来，望着天空呼出口浊气。 助理小晴两手拎着礼盒, 面色颓败：“微姐，杨总不打算见我们, 下午还去吗？” “当然，”许亦微点头：“这几个投资商中，杨总是最能说得上话的，把他搞定了, 其他人就会容易些。” “但他明显不愿见我们，说什么不在公司，可我听见前台人员说杨总的车在地下车库呢。” “什么时候听见的？” “就刚才，出门的时候, 那人好像是接杨总的电话。” 许亦微眸子一动，说道：“走, 我们现在就去地下车库堵人。” “欸？”小晴看了下时间：“现在都快中午了, 微姐不吃饭吗？” “就是要等他出来吃饭，才有机会, 至于我们, 晚点再吃。” “但我们也不知道杨总的车停在哪啊。” “一辆一辆找。” 许亦微大步转回大楼，乘电梯去地下车库。所幸这栋大楼地下室只有一层, 许亦微以电梯口为中心, 跟小晴分开找杨总的车。 天气寒冷，两人找了很久，冻得手脚都麻了, 总算看见杨总的身影。 许亦微赶紧喊了声：“杨总您好, 我是许亦微。” 但那人老远看见他, 并没搭理，而是快步上了车。 许亦微跑过去，拍他的车门：“杨总，关于电影投资的事存在误会，我只耽误您十几分钟时间，请您.......” 这时，车窗降下，露出杨总的脸。面含怒色：“我当初投资不是看你许亦微的面子，是看在昇辉这么大一张招牌。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许经理，你们这是欺诈！欺诈懂吗？我要是去告钟海，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我愿承担一切责任，针对这次的事，我这里有个解决方案，还请您再给个机会——” “别说了，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杨总对司机吼道：“开车！” 没等许亦微说完，车子扬长而去。 许亦微深呼吸，无力感缓缓涌上心头。 过了会，小晴问：“下午还来吗？” 这个杨总她们之前打了好几次电话都不接，昨天来拜访被拒之门外，可她们不想放弃，今天还是继续来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却是这样的情况。 “饿了吧？”许亦微笑了笑：“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想办法。” “微姐，”小晴说：“数据出错明显是有人搞鬼，我核对过原版数据，有很大出入，为什么不干脆跟周总明说？” “我们手上没证据，”许亦微说：“你怎么明说？再说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要紧的是先把投资商的问题解决，至于后面是谁在捣鬼，以后慢慢查。” “我担心.....”小晴抿了抿唇：“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去告了，微姐你恐怕得离开公司了。” 许亦微默了下，拍拍她肩膀，安抚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 “唉微姐，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跟了你这么久，当年是微姐招我进公司的，微姐以后去哪我跟着去哪，我是担心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 许亦微没说话，垂睫掩饰眼里的疲惫，往回走。 为了解决这件事，她已经熬了两晚想方案，白天又忙着登门道歉，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刚好这几天廖繁去外地了，没在商宁，许亦微头一回产生这种迷茫而沉重的孤独感。 她缓慢地沿着马路走，脑子里继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但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下，栽倒在地上。 后面恰巧一辆车开过来，吓得司机赶紧打方向盘。那司机停下来，降下车窗大骂：“走路不长眼睛啊！操！” “微姐没事吧？”小晴上去扶起她。 许亦微不慎扭伤了脚，脚踝处火辣辣地疼，她看着被擦破了皮的地方，闭了闭眼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 周承彦得知了这事，过来办公室看她。 “听说你受伤了？” 许亦微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资料，扭伤脚踝的地方被一包冰块压着。 “没事，小伤。” 周承彦走过去挪开冰块，见脚踝已经肿了。 “这么严重都不去医院？” 许亦微却没心思理会这个，她问：“钟总，如果杨总那边告我们，我们胜算大不大？” “这种事情我以前在总部遇到过，胜算不大，而且公司为了名声着想，一定会尽量补偿客户，这部分损失会算在你头上。”他说：“所以，在事情闹大之前，能低调处理就低调处理。” “这样，我看你这几天没休息好，这种状态也没法处理事情，你先回去休息两天。” “那这件事......” “这件事我来处理。”周承彦打断她：“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有把握吗？” “不知道，”周承彦笑了笑：“尽人事，听天命。” . 许亦微还是听周承彦的劝，回家休息了，毕竟她现在扭伤脚也没法再出门拜访客户。 她让小晴把工作资料都整理好送到她家，许亦微就这么坐在饭桌前，边吃泡面边看资料。 廖繁到的时候，就见到她这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几天不见许亦微把自己搞得惨兮兮，她也挺窘迫的。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跟律所的人去办事了吗？” 他走过来蹲下，捞起她的一条裤腿：“我看看。” “已经去医院看过了，没事。”许亦微问：“是不是小晴跟你说的？” 廖繁没回答这个，视线落在桌上的泡面上，蹙眉问：“这两天就吃这个？” “也才今天吃，我不会做饭。” “不会做饭，可以叫外卖。” “麻烦，我选择困难症。” “许亦微，”廖繁定定看着她，神色无奈：“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嗯？” “靠野蛮生长吗？” 许亦微笑：“别说，你这个形容词很合适。” “我没跟你开玩笑。”廖繁生气：“你以前怎么过的我不管，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这样，我心疼。” “所以你就丢下工作跑回来了？” “工作还有其他人，我过去只是协助，没有我也不会影响。更何况....”廖繁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在我这里，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廖繁！”许亦微退开，神色突然严肃。 “怎么了？” “你别对我这么好，”许亦微说，“你这样，我就特别想当个废人你知道吗。” 廖繁看了下她的脚：“你已经是半残废了，别挣扎了。” 许亦微抿唇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在见到廖繁的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廖繁给她做了顿丰盛的午餐，之后又陪她睡了会觉。当天下午，他就收拾东西，打算带她去度假村散散心。 “我现在还走不了。”许亦微说。 “怎么走不了？”廖繁说：“你助理跟我说了，周承彦让你休息，那你就好好休息，有事让其他人去做。” “什么都别想，嗯？”廖繁抱着她：“我想让你换个环境，调整下心情，你最近太累了。” “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你别操心了。” 许亦微怔怔地站了会，倏而别过头，扬唇。 “怎么办？”她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廖繁抱她上车，开车去度假村。 度假村不远，就在商宁附近一个山清水秀的县城，这里也是旅游胜地，开车过去三四个小时。 由于是冬天，度假村这边没什么人，显得安安静静。廖繁开车，两人穿过一条极长且幽静的杉木马路，才来到地方。 “这边会不会太冷清了？”许亦微问。 “你现在半残，还想去哪？”廖繁说：“这里风景好，我们坐在房间里看风景就行。如果你想出去遛遛，旁边有一座人工花棚，那里可以去看看。” “你才遛遛，把我当狗了？”许亦微瞪他。 廖繁笑：“我怎么舍得把你当狗，在我眼里，你是......” “什么？” “一级保护动物。” “......” 廖繁来之前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房间，是一座二层的独栋别墅，这栋别墅只有廖繁和许亦微两人，他们像是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没有喧嚣，没有工作，连许亦微也暂时忘却了烦恼。 二楼最大的一间卧室，西边有扇巨大的落地窗，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漫山竹海和一条溪流。 大自然是洗涤心灵的良药，许亦微窝在榻榻米上喝果茶、看风景。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以前只知道工作不懂享受生活，真的很浪费生命。 廖繁从楼下切了一盘水果过来，还带了些面包甜点。 “这是你准备的？”许亦微问。 “没有，打电话跟客服要的，别墅这里提供各种各样的食材。”廖繁在她旁边坐下来，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两天。” “两天都待在屋子里吗？” “觉得闷？”廖繁说：“明天我背你出去走走，今天太晚了。” 这会已经是傍晚，但郊外的傍晚似乎来得迟一些。许亦微看过城市的夜幕降临，即便有各样的霓虹灯装饰，也总是让人觉得冰冷。 而郊外的傍晚却不一样，它极其温柔，给人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在想什么？”廖繁从身后拥住她。 “没想什么，”许亦微笑，说：“我喜欢这里。” “还有呢？” “嗯？” 廖繁鼻尖摩挲她耳畔，低声问：“就没喜欢点别的？” 他沿着脸颊缓缓寻到她的唇，在许亦微才开口吐出第一个字时，吻了上去。 许亦微原本想说“还喜欢这里的人。” 但廖繁跟她心有灵犀，他缓慢地亲吻了会，气息温热地说道：“我也是。” “我也喜欢你。”他说。 两人对望了几秒，又继续亲。 这一回，不似之前的温柔，各自亲得有点凶猛。 也许是环境不同，又或是心情放松，许亦微这一刻很想放纵。她主动环上廖繁的脖颈，把他拉下来。她们一起窝在榻榻米中，像个连体婴，抱得极紧。 夜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竹海随风摇摆，室内却一片静谧。两人亲得难以自持，暧昧的水声溢出，将气温越推越高。 过了会，许亦微放开他，眸子迷离：“我想你了，这几天很想很想。” 廖繁动容，情愫像一阵潮水从身体四周涌过来，积聚在心间，令他有种饱涨的满足感。 “我也是，”他无比怜爱地亲她：“跟你分开的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这是最简单的情话，也是最动听的情话。 许亦微心潮澎湃，闭上眼睛，继续迎合他的吻。 气氛太美好，情动只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接下来变得自然而然。 许亦微衣领半开，她觉得燥热，索性都脱了，廖繁愣了下，疯了似的覆过去。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屋内没开灯，气温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在他有力的唇.舌下，许亦微的每一片肌肤都染上了绯红，寸寸战栗。 许亦微侧头，失.神地盯着窗外遥远的一簇灯火，将自己沉入欲.望深渊中，体会坠落的快感。 就在她紧张且期盼之时，廖繁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她气息不稳。 廖繁很抓狂，很抓狂，他咬牙道：“忘了带东西。” 许亦微茫然了片刻，然后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来得匆忙，谁也没想到这事，廖繁之前买好的避孕套放在家里，却忘记带过来。 这会儿，看他一脸难耐、欲求不满的样子，许亦微竟然想笑。 他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然后起身穿衣。 “你去哪？”许亦微问。 “去打电话，让服务员送两包过来。” ？ 许亦微吓到，心想，两包会不会太多了。 服务员拿东西过来还得有一会时间，两人也不可能干等。想了想，许亦微收拾东西去洗澡。 而廖繁也抓紧时间在楼下客厅，查资料。 等服务员送套过来时，许亦微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她站在走廊栏杆处，喊廖繁：“你要去洗洗吗？” 廖繁应了声好，退出搜索，摁灭手机。 . 洗了个澡，许亦微情绪冷静不少，之前的那股冲动散去，居然开始变得怂起来。 尤其是听见浴室里廖繁洗澡的动静，他似乎挺急，没过多久，花洒就停了。 许亦微的心怦怦跳，一度匪夷所思自己之前是怎么变得那么主动的。 她穿着件睡衣，继续窝在榻榻米上，拿了本杂志掩饰紧张。 过了会，廖繁出来了，浴袍衣领敞开，露出一片冷白的胸膛，他腰间的带子松垮垮地系着，走路时，结实的长腿若隐若现。 他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就这么站在门口盯着她。 “这、这么快？”许亦微从杂志中抬眼，故作镇定。 廖繁缓缓走过来。 许亦微眼尖地发现他发梢的一滴水落在他脖颈上，然后滑落在锁骨间。那水滴颤了颤，她也跟着颤了颤，下意识地站起身，往后退。 他继续靠近，不徐不疾，饶有兴致又漫不经心。 唇角还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 许亦微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忍不住问：“那个....要不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 许亦微没经验，不知道男女欢.爱的步骤该怎么样。 洗完澡就直接上床吗？ 铺垫都不铺垫一下的？ 见廖繁越靠越近，她心一横，闭上眼睛。 片刻后，她听见他轻笑，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乱想什么？”他说：“过来帮我吹头发。” “......” . 廖繁的头发并不柔顺，甚至有点粗、硬，许亦微被他抱在洗手台上坐着，他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给她吹。 许亦微一边吹，一边揉他脑袋，跟揉个大狗狗似的，暗搓搓地泄愤。 廖繁忍笑。 她吹一会，他就昂起头来亲她一口，边亲边吹。最后许亦微不耐烦了，摁住他脑袋：“你能不能别动？” “好。”廖繁眉眼带笑，好脾气得很。 “转过去，”许亦微命令他：“后面也要吹。” 吹了会后脑勺，廖繁又转过来，或许是嫌她太慢，索性从她手里夺过吹风筒。 “我自己来。” 他挤开许亦微双腿，站在她跟前，贴得极近。吹完自己的头发，又去帮许亦微吹。 “要吹干了才能睡，”他说：“免得头疼。” 许亦微乖乖坐着，老老实实，“我发现你有时候特别像个老人家，很啰嗦。” “嫌我啰嗦？”廖繁挑眉：“可我也只是对你，其他人我没耐心。” 许亦微心里一暖，环抱住他的腰。 她仰起头去看廖繁，视线却渐渐凝在他凸起的喉结上。鬼使神差地，她抬手去摸了下。 廖繁动作一顿，喉结汹涌地滑动。 “做什么？”他声音喑哑。 “有点好奇，”许亦微说：“你的喉结会动吗？” “嗯？”廖繁关掉吹风筒。 “就是，你会控制它动来动去吗？” “你想知道？” 他眸色浓郁，里头像盛满了陈年老酒，光看一眼，许亦微就染了点醉意。 “也...”她怂了下，改口：“...不是那么想知道。” 廖繁唇角溢出笑声，突然把她抱起来，许亦微条件反射地攀住他脖颈，腿也下意识地固定住。 这么一靠近，有的东西就感受得格外明显。 “......” 许亦微心惊胆战。 下一刻，廖繁的吻铺天盖地地印上来。从洗手间，到房里，再到桌子上，之后又抵在墙上亲。 许亦微觉得，她的心都要被他吸干了，也不知道廖繁怎么的，今晚这么能亲。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窒息时，廖繁放开了她，让她站在地上。 他的吻，开始变得轻柔且耐心起来。 少顷，他伏在她耳畔，蛊惑道：“姐姐想摸腹肌吗？” 这声“姐姐”喊出来，许亦微浑身如电流穿过，后知后觉地发现廖繁已经很久没喊过她姐姐了。 “对了，”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喊我姐姐了？” 廖繁停下来，愣了愣：“你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个？” 许亦微也愣了下，心想，也是，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廖繁笑道：“想让我喊姐姐？” 他捧着脸继续亲上去，囫囵不清地说：“满足你。” “......” 许亦微被亲得晕头转向，手什么时候被他握住的也不知道，他缓慢地、耐心地引导她去摸他的腹肌。 指腹触碰的那一刻，他腹部缩了缩，许亦微手指也颤了颤。 空气不断升温...... 他腹肌的线条美好，许亦微居然有点着迷，闭着眼睛感受，渐渐往下...... 有时候，勇气就像一簇火苗，当遇到狂风，遇到干燥的旷野，火势顿起，滚滚燎原。 许亦微就是这样，她心里燃着这么簇火苗，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她凭着本能，凭着感觉，在欲望的旷野里，尽情放纵。 . 一夜疯狂。 第二天，许亦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她下意识地抬手看时间，发现自己没带手表，又去枕头下摸手机，但翻了个身，浑身疼得像被车碾压过。 这下，许亦微彻底清醒了。 她睁大眼睛转头，旁边的地方已经空了，廖繁不在。而地面上，凌乱地散落了两人的衣裳。 床单也乱七八糟，再打量房间环境，桌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窗边懒人沙发上还丢了条内裤。 “......” 一切状况表明了昨晚两人有多激烈。 许亦微忍不住开始回想那些情况，廖繁的吻，廖繁有力的舌，廖繁骨节分明的手，以及，他埋在那里，急促的呼吸。 过了会，洗手间传来了点动静，门一开，许亦微正好对上廖繁的眼睛。 两人都不禁愣了下。 疯狂过后，是各自暧昧而又局促的羞赧。 但廖繁脸皮后，他率先开口道：“醒了？” “嗯。” 许亦微不自在地别过眼。 廖繁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怎么，姐姐还害羞？” 这一声姐姐顿时让许亦微头皮发麻。 她现在听不得“姐姐”这两个字，昨晚廖繁不要脸地一遍遍喊她姐姐，他喊一次就用力一次，她都不知道在他一声声的姐姐中，死了多少回。 他现在居然还来勾她！ 这个小混蛋！ 廖繁抱着人，鼻子埋在她脖颈间，嗅她清晨的芳香。房间开着空调，被子薄，许亦微里头还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但她这会儿光顾着害羞，连被子露了一大片都不知道。 大早上的，廖繁看着旖旎的风景，又忍不住气息粗.重起来。 他低头吻上去。 “别、别...”许亦微触到他冰凉的胸膛顿时激灵，赶紧推他：“我难受，要去洗个澡。” 廖繁缓了缓，“好，我等你。” “等我做什么？”许亦微紧张。 廖繁见她这副防备的模样就好笑，捏了捏她的脸，说：“等你吃早餐，难不成你还想做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想。” 许亦微卷着被子赶紧逃离。 . 两人在别墅腻歪了两天，也放纵了两天，无时无刻，随时随地。 最后一天，廖繁早上喊她起来看日出。 许亦微半条命都没了，睡意朦胧地被廖繁抱起来，然后一起窝在榻榻米中。 迷糊间，她还在想，廖繁为什么这么执着看日出。 廖繁抱着人，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突然说：“后天我爸妈回国，我带你去见他们，嗯？” 许亦微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在熹微的晨光中望着他的脸。 “他们会喜欢我吗？” 廖繁笑了笑，点头。 这时，天边的一抹红霞渐渐亮起来，霞光映着两人的面庞，温柔、缱绻。 日升时，他们十指交握、缠绵接吻。 情到浓时，许亦微听见廖繁说：“许亦微，我爱你，很爱很爱。” 第54章 第 54 章 许亦微的脚伤不算严重, 周二就继续回到公司上班，投资商的问题陷入了死局，似乎连周承彦也无能为力。 但此时, 许亦微无暇顾及, 她忙完一个上午，匆匆吃饭后就下楼。 在电梯里遇到周承彦, 两人都有点沉默。 “他父母回来了。”他开口。 “我知道。”许亦微说。 像是为了印证这件事, 电梯投屏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内容说君同律师事务所创始人廖烨霖回国，并于今日下午举办庆功宴, 邀请了整个商宁的社会人士以及媒体记者...... 两人盯着投屏电视看了会, 周承彦道：“廖烨霖在国外打了一场轰动的官司，赢了, 回国举办庆功宴。” “我知道。”许亦微点头，“我准备下午去见他们。” 周承彦睇她一眼, 默了下, 也没再说什么。电梯打开，他走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时, 许亦微深呼吸了口气, 点开手机看信息。 廖繁发了个地址和定位过来, 是他朋友的造型工作室。他爸妈回国，廖繁这两天都走不开，所以只能许亦微自己开车过去。 这次拜访他父母, 许亦微简直比去见大客户还用心，挑选了两天的衣服, 又赶着做了个造型。 廖莹得知情况还笑她太夸张, 许亦微只是淡笑了下, 莫名地忐忑。 庆功宴定在商宁最大的酒店举办, 下午两点的时候酒店停车坪就已经停得满满当当，许亦微是提前一个小时来的，下车后给廖繁打电话。 没过多久，廖繁出来接她。他西装革履，分明只是两天不见，但许亦微觉得他身上多了点她难以靠近的东西。 “其实不用来这么早，”廖繁说：“宴会三点才开始。” 他站着欣赏了会许亦微身上的礼服，赞道：“你今天很美！” 许亦微选来选去还是选了个稳妥的黑色，抹胸包臀礼裙，下摆是复古鱼尾设计。既显得优雅漂亮，又不失端庄得体。 她这会儿外面只罩了件外套，说：“先进去吧，我有点冷。” 廖繁赶紧拉她进酒店。 “吃过饭了吗？” “吃了？” “你昨晚没睡好？” 许亦微停下来，点头：“我有点紧张。” 廖繁笑：“别紧张，你就当我爸妈是客户吧。” 许亦微也笑。 . 不得不说廖烨霖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也是一位受人敬仰的律师。这次庆功宴，商宁有头有脸的商界人士都来了，有好几个许亦微还认识。 许亦微捧着束花，一路跟认识的人打招呼，远远地就看见大厅中央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约莫五十岁出头，而他旁边立了个温婉貌美的夫人。 正是廖繁的父母。 那边，他父母刚好跟客人寒暄结束，廖繁牵着她走过去打招呼。 然而不巧的是，廖繁的父母旁边居然还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面色惊喜。 “廖繁你来啦？” 但看见廖繁身边的许亦微时，那笑容又立马僵住。 这人正是许久没见的林娅静。 “爸，妈，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廖繁介绍道：“我女朋友许亦微。”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许亦微。”许亦微把花献过去，落落大方道：“恭贺您凯旋归来。” “多谢许小姐。”廖烨霖点头，接过花束。 廖繁父母是极其有涵养的人，待人彬彬有礼，跟许亦微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廖莹的那副性格多少应该遗传了点母亲或父亲，但全然不是，廖繁的父亲斯文儒雅，母亲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古典美人。 “之前听廖繁说起过，”廖繁的母亲面色温和，礼貌性地夸赞道：“许小姐的礼服很漂亮。” “谢谢，”许亦微也礼貌回应：“伯母比照片里的更好看。” “哦？你见过我的照片？” 许亦微想说，在她家里见过，但这话说出来不大合适，便说道：“在阿莹的手机上见过。” 林娅静是跟她姑母过来的，林娅静的姑母跟廖繁的母亲是大学好友，两人关系亲近，以至于林娅静跟廖繁的母亲也显得十分亲近。 见两人这边寒暄起来，林娅静走过来插话。 “我也觉得伯母保养得好，看起来像三十出头似的。” “这孩子真会哄人。” 林娅静的姑母陈夫人在一旁笑道：“她呀，从小就嘴巴甜，你别看她这样，有时候古灵精怪也让人头疼得很。” “哎呀，姑母您别拆台啊！” 林娅静长相甜美，声音也甜，这么一撒娇，长辈们都笑了。 廖烨霖对许亦微颔首，说道：“今天会比较忙，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请见谅。” 许亦微赶紧回了个笑意：“不会，伯父德高望重，今天来的人确实多，您只管去忙吧。” “好。”廖烨霖点头，然后对廖繁说：“你过来，跟几个长辈见见礼。” 廖繁目光看向许亦微，动作迟疑。 但许亦微怎么允许他在这种场犹豫，立即笑道：“我在这陪伯母说会话，你去忙吧。” 他低声道：“那好，我尽快回来。” 廖繁被他爸带走了，留下许亦微跟廖繁的母亲和林娅静她们在一起。 也不知道林娅静是故意还是怎么的，她挽着廖繁的母亲热络地聊个不停，似乎有意把许亦微晾在一边。 “听说伯母喜欢喝茶？” “主要是国外的咖啡喝不惯。” “太巧了，我也喜欢喝茶，以前还学过茶道。” “你还学过茶道？” “嗯，大学选修的，我喜欢传统文化，所以研究了点。” “现在的年轻人能欣赏传统文化的已经不多了啊......” 许亦微在一旁站了会，略微尴尬。所幸这几年在职场上混得多了，对于这种情况还算有经验。 她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 出了宴会厅，许亦微呼出口浊气，问服务员洗手间的在哪里后，径直走过去。 而这时，林娅静追了出来。 “许姐姐？” 许亦微转头。 “许姐姐去洗手间啊，正好一起。”林娅静走过来，说：“没想到在这遇到许姐姐呢。” “我也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是吧，我姑父姑母跟廖繁爸妈是老朋友，我们两家都很熟。” 两人往洗手间走，到了洗手台前。 林娅静继续道：“刚才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晾着不理你的，主要是我跟廖伯母太投缘了，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 许亦微照了下镜子，从包包里拿出口红。 “廖繁父母很好，这次从国外回来，给我姑父姑母带了礼物，居然还给我带了一份。”林娅静状似随意地问：“哎，许姐姐肯定也有吧，是什么？” 她大眼睛无辜清纯，但装得再好，也隐藏不住她内心的嫉妒。 许亦微停下动作，不屑于跟个小姑娘打机锋，她冷冷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娅静僵了下，脸上的笑凝在唇边，目光也凉下来。 “想说.....”她直视许亦微：“我姑父和廖伯父有意联姻，打算撮合我跟廖繁在一起。” “这事廖繁也知道，他没跟你说吗？” 许亦微动作顿了顿，不小心把口红涂重了点。 她抽了张纸巾缓缓擦，面色平静道：“不是还没联吗，有什么好说的？” “我男朋友不值一提的事，我也不会在意。”许亦微转身，眼含讥诮：“别在我面前玩心机，你太嫩了点。” 说完，许亦微把口红放回包里，从容且高傲地离开。 林娅静咬唇，手指死死地扣着包包带子。 . 出了洗手间，许亦微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总算明白了之前廖繁父母礼貌却过于客气的态度的原因。 她不想让自己狼狈，很快调整心态，把这场庆功宴当做商业应酬。廖繁忙，她自己也忙，忙着趁此机会结识一些新客户。 整个过程，除了最初廖繁拉着她去跟他父母打了个招呼之外，几乎就再没交集。 直到宴会结束。 许亦微坐进车里，她靠着椅子阖上眼睛。包里的手机响了又响，过了许久，她才掏出来接听。 是廖繁打来的。 “你在哪？” “在车上。” “喝酒了还开车？” “没有，”许亦微声音有点疲惫：“我打盹缓一下，一会叫代驾。” “等我，我现在过来。” 廖繁挂了电话，似乎是跑过来的，他头发显得有点凌乱。 他仔细看进许亦微的眼睛，审视了会，才说道：“今天还好吗？” “你是问什么还好？” 廖繁默了会，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应酬，我爸想借此机会介绍我给他朋友认识。” 许亦微点头：“没事。” “但我心里自责。” 许亦微笑了笑，主动握上他的手，跟他十指交叉。 安静了片刻，她开口道：“你爸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别担心，他们只是还没了解你。” “廖繁！”许亦微突然转头看他：“你爸妈想让你跟林娅静在一起，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谁跟你说的？”廖繁目光闪过一丝慌乱。 “我看出来的。”许亦微笑了笑，说：“看得出你爸妈很喜欢林娅静。” “长辈们想联姻，但我已经拒绝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廖繁说：“那时候我爸给我打电话聊这事，我当时拒绝了。” 听完，许亦微沉默。 原来如此。 廖繁之前的那些小心翼翼也终于有了解释。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注定会艰难，所以才一直鼓励自己不要退缩。 可如果...... 如果许亦微能早点知道这个情况，或许....... 少顷，许亦微闭了闭眼，心里一片烦乱。 . 另一边，回酒店的车上，陈夫人蹙眉问：“那个许小姐是怎么回事？” 林娅静气压低沉，闷闷不乐。 “姑母问你话呢，你以前不知道廖繁有女朋友？” “有又怎么样？他们只是谈谈而已，说不定很快就分手。” “你怎么知道？” “那女人比他大五岁，而且还是他姐的朋友，以前就是靠着他姐的关系跟廖繁搭上的。” “原来是这样吗？”陈夫人凝思。 过了会，林娅静手机进来了个电话，她立即接起来：“喂，小舅。”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林娅静听后，唇角不自觉地翘起。等挂了电话后，她一改之前的颓然，心情变得很好。 陈夫人问：“你小舅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林娅静敷衍：“我央他买礼物呢。” “你呀，还跟个小孩似的。”陈夫人无奈。 林娅静扭头对着窗，目光鄙夷且轻蔑。 她之前让小舅帮忙查许亦微的身份，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出身。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拿什么跟她比？ 回到酒店，她难掩兴奋，当下就写了封匿名信交给前台，让人帮忙送去君同律师事务所。 . 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冷，廖繁的爸妈回国后，廖繁也似乎变得忙碌起来，两人有时候匆匆见面就要分开。 当然，许亦微也忙，而且忙得焦头烂额。 快六点的时候，钟总那边打电话过来发了通脾气。 “事情过去大半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许亦微，你承诺我会好好解决，而你现在在做什么！” “钟总，这件事你听我解释，我这边......” “你跟我解释没用！我要的是结果，难不成你让我也去跟客户解释？” “我明白，请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争取这两天处理好。” “行，你许亦微能力我认可，最后信你一次。” 挂了电话，许亦微仰头靠了会，然后继续打起精神给投资商打电话。 “喂！蔡总你好，我是许亦微，关于电影投资......” “嘟嘟嘟......” “骆总您好！我是昇辉许亦微，上次跟您说的电影投资项目.....” “嘟嘟嘟......” “杨总您好！现在方便电话吗，就耽误您两分钟......” “别给我打了！咱们还是法院见吧！嘟嘟嘟......” 许亦微失神地盯着手机看了会，缓缓闭上眼睛。 小晴抱着资料站在门口正想敲门，见此，也沉默了良久。 “微姐，”她劝道：“六点了，要不您先去吃饭吧。” 许亦微笑了笑，摇头，不停翻手机通讯录，盘算着看找谁能帮忙。 突然，她手机上来了陌生的电话，许亦微还以为是客户打来的。 “你好！我是昇辉资讯许亦微。” “你好！我是廖繁的父亲......” 第55章 第 55 章 廖繁的父亲约她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馆见面, 这家茶馆许亦微也很熟，之前经常约客户在这里谈工作。 可这次过去，她内心充满了忐忑。 两人的谈话时间不长, 也就半个小时, 但这半个小时许亦微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出了茶馆后，她独自坐在花坛旁, 吹着深冬的寒风, 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令她清醒自在。 跟廖繁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她越来越沉醉于爱情的美好中, 有些现实的、残酷的事，她选择性忽视。她自欺欺人, 甚至起了点侥幸的心理，以为她跟廖繁的结果会不一样。 但廖繁父亲的那番话却不得不令她正视现实。 ——许小姐的家庭情况我已了解, 说实话, 我很敬佩和欣赏许小姐这种不屈不挠的品质。 ——廖繁资质聪慧，未来不可限量, 他有自己的梦想和使命。 ——年轻人往往冲动, 我理解廖繁此时的固执, 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唯一，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许小姐比他年长几岁，思想成熟, 我希望许小姐能慎重考虑。 廖烨霖是个体面的人，说话余三分, 给彼此都留了台阶。 他的话温和却有力度, 像一把刀, 把许亦微一直以来刻意逃避的、不敢面对的东西, 干脆利落地撕开，摆在明处。 风越来越大，寒气像海水一样往许亦微的脖颈里灌。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大衣，冷得直哆嗦。 甚至，连心也是哆嗦的。 这时，手机响了，许亦微点开看了下，顶端信息栏上显示廖繁发来的内容。 他问她在做什么，如果忙完了就一起吃晚饭。 许亦微点进去，想回他信息，但不知道是手指被冻得僵硬还是怎么的，有点抖，才几个字而已，总是输入错误。 最后，她干脆放弃，直接摁灭屏幕。 “怎么在这吹冷风？” 忽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许亦微抬头一看，周承彦蹙眉站在面前。 . 餐厅里的暖气让许亦微的血液缓缓回流，脑子里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你怎么在那？”她问。 “刚好经过，”周承彦说：“是司机先看见你。” 许亦微点点头。 “怎么了？”周承彦问：“为工作的事发愁？” 许亦微喝了口热茶，迟疑了下，说：“我刚才去见廖繁的父亲了。” “廖烨霖？” “嗯。” “他说什么？” 许亦微没说话。 周承彦也跟着沉默了会。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能预料是这个结果。” 许亦微继续点头。 “那你还要坚持下去吗？” 许亦微望着窗外陆续亮起灯的城市。她来商宁八年了，一直觉得这个城市是冰冷的，直到遇到廖繁。 廖繁像带着滤镜功能，把灰暗的城市涂上了一层温暖。 但现在发现，温暖的，只是廖繁这个人，与城市无关。没有他，世界依旧冰冷。 过了许久，她抬眼笑了笑：“我不知道。” . 廖繁发了很多信息过来，也打了好几个电话，但许亦微想自己安静安静，故意把手机关机。 跟周承彦吃过晚饭，她才开机。 一开机，手机就响个不停，显然，廖繁找不到她，快要疯了。 电话进来，许亦微接起：“喂？” “你在哪？怎么一直关机？” “手机没电了，刚吃完饭，怎么了？” 廖繁松了口气：“在哪，我来接你。” 辞别周承彦后，许亦微一个人坐在商场里等。她就这么坐在栏杆边的凳子上，像个迷路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孩。 乖乖巧巧，倦怠且沉默。 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路过，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走过来问：“姐姐要气球吗？我送这个蓝色的给你。” 她伸出手，把手上蓝色的气球递过来，眼神真挚。 许亦微怔了怔，笑着接过来：“谢谢啊。” 小姑娘也笑了，然后继续牵着她妈妈离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廖繁跑过来，在距离她几步开外缓缓停下，屏声敛息地望着她。 许亦微也安安静静地回望，过了会，晃了晃手中的气球：“好看吗？” 廖繁走过来，将她抱住。 许亦微贪恋他温暖的怀抱。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闭着眼睛闻他身上的气息，心里踏实。 良久，许亦微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 “为什么没吃饭？” “担心你。” 许亦微顿了顿，道：“我陪你去吃。” “好。” 两人起身，牵着手十指交握，谁也没提埋在心里的事。 . 吃完饭许亦微提议去江心岛走一走。 “你不怕冷？”廖繁看她穿得单薄，不忍。 许亦微摇头。 主要是这会儿还早，她有点茫然，不知道是该回家还是去公司。 “行，那你等我一下。”廖繁让许亦微继续坐着，然后出餐厅。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回来，手上提着个手提袋。 “是什么？”许亦微问。 廖繁把东西拿出来，是件羽绒大衣，他说：“新买的，怕你等会冷。” 许亦微打量了下大衣的款式，有点迟疑。 “过来，”廖繁笑：“我帮你穿上。” 许亦微摇头，拒绝。 “太丑了。” “店里都是这种款式，”廖繁说：“你先将就，回头再买件好看的给你。” 他们在的地方是个旧商圈，附近有很多大妈跳广场舞，以至于周遭店铺都是卖大爷大妈的衣服。 廖繁这还是选了件最年轻的款式，他把许亦微拉过来，强行给她罩上去。 “乖点，”他说：“一会出去冷，难道你想生病。” 许亦微思忖了下，终于妥协，这个节骨眼她可不敢生病，还得保留精力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 两人开车去江心岛，不远，也就十几分钟。这里夏天的时候会有附近的居民来散步，当然，冬天人也不少，大多是过来这边吃烧烤的。 廖繁把车停在路边，帮许亦微的羽绒大衣拉得严严实实。 大衣比较长，而许亦微个子娇小，穿这么件衣服，整个人裹得像个海绵宝宝。 走起路来显得格外笨重，跟个企鹅似的。 廖繁就这么牵着“企鹅女票”走。 江心岛的风很大，吹得簌簌的，所幸树木很多，挡住许多风，也并不觉得多冷。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会下雪。”廖繁突然说：“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嗯？”许亦微仰头。 廖繁揉了揉企鹅女票的脑袋，笑道：“你忘了？” “什么？”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是你的生日。” 许亦微怔了怔。 “我记得你说很小的时候曾自己过过一次生日，是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廖繁说：“你既然记不得自己的生日，那以后每年，我们把第一场雪当作你的生日好不好？” 许亦微怔了片刻，慢慢笑起来：“你居然还记得这个。” “那你觉得好不好？” “行，这个主意不错。”许亦微点头。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廖繁问。 “太突然了，我要想一下。” “好，那你好好想。” 两人继续缓慢走着。 许亦微目光静默地盯着前面两个老人牵着的手。他们是对夫妻，或许已经有六十岁，又或许已经七十岁，步履蹒跚，走得不快。 老人家的说话声很轻，但顺着风传过来，让许亦微和廖繁都听得清晰。 “今晚的粥为什么没喝完？” “你肉放少啦。” “医生说你不能吃这么多肉。” “不吃肉我难受。” “生病不难受？” “也难受。” “那你还吃？” “就算生病我也想吃肉。” 妻子挣脱手，捶了下她丈夫，老人家呵呵笑。 许亦微莞尔。 过了会，廖繁停下来。 “冷不冷？” “不冷。” 廖繁抱住她：“好想一直这么走下去。” 许亦微睫毛轻轻动了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回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 “许亦微。” “嗯？” “以后老了，我也想喝你煮的粥。”廖繁说。 “我不会煮。” “我教你。” 许亦微默了默，没说话。她心里涌动着什么，也清楚此时廖繁的心里也涌动着同样的情愫。 少顷，廖繁的唇压下来，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眉心，她的眼，她的唇。 他的心跳热切且有力。 许亦微听见他说：“许亦微，答应我别放弃，嗯？” . 周一，许亦微照常去公司上班，然而才进办公室就听到了个消息——投资商把钟海告了。 钟海大发雷霆，直接打电话到周承彦那里投诉，并扬言，投资商告他，那他也会告昇辉。而许亦微将面临的是，引咎辞职。 一时间，市场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许亦微的反应。 但许亦微没反应。 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早就预知这一刻会到来。 连小晴端着杯咖啡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进来吧。”调整了下心态，许亦微喊她：“咖啡给我。” “微姐。”小晴担忧地看着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今天糖放多了。”许亦微抿了口咖啡，说。 “阿秀她们说，如果微姐走....”小晴停了下，难受道：“那我们也跟着微姐离开。” “说什么呢，”许亦微笑道：“你们在昇辉干得好好的，跟我去喝西北风？” “所以微姐真的打算离开？”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话落，两人都有点沉默。 . 这次的事件就像一场洪水蔓延，表面平静，私底下暗流汹涌。因为许亦微倒下，就意味着其他人有升职机会。 而谁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但唯有一个人反常。 童敏舒最近在公司很低调，若是按平时的性格，许亦微有难，她会第一个跳出来嘲讽，并乘胜追击。但她这次不仅没出来落井下石，反而请了个病假。 童敏舒走出周承彦办公室时，正好跟许亦微撞见。 两人淡淡地对上视线，又若无其事地别开。 许亦微进了周承彦办公室。 “周总，你找我？” “消息你应该听说了，”周承彦直接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周承彦静默片刻，叹气：“很抱歉，我尽力了，但总部那边你放心，我还有点人脉，不至于让你离开昇辉。” “出了这么大的错误，你还包庇我。”许亦微笑了笑：“你就不怕以后别人说你处事不公吗？”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离开。”周承彦说：“你在昇辉付出这么多心血，我知道你肯定心痛。” 许亦微没说话。 “这样吧，”周承彦略微思索了下，说：“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法挽回，电影项目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忙你手头上其他项目。我看你最近有点累，给你一天假，先回去休息。” 许亦微这段时间确实疲惫，她恍恍惚惚地走出公司大门。 开车回家的路上，廖莹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弟跟你在一起吗？”她问。 “没，怎么了？” “也没什么，今天他跟我爸争执，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不过你回头见到他就劝劝。”廖莹说：“我爸心脏不好，他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许亦微目光短暂地失焦了会，应道：“好，我见到他一定好好劝。” “对了，”她问：“季斯臣那边怎么样了？” “他父母已经办好了手续，订下周的机票回美国。”廖莹说：“我决定跟他一起去。” “你要去美国？” “嗯，我已经想好了，我跟他错过了这么多年，不想再错过了。” “你爸妈同意吗？” “我还没跟他们说呢，所以啊...”廖莹说：“你劝劝廖繁，别老惹爸生气，他现在气头上，我都不敢提这事。” “行，”许亦微在红绿灯停下来，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亦微深呼吸，找到廖繁的电话拨过去。 但没拨通，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打了两次都没人接，她索性摁灭屏幕。 等回到公寓楼下时，她刚停好车，就见公寓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廖繁大冬天的穿着单薄，臂弯下夹着个篮球。 他远远地对着她笑：“回来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廖繁远远地对着她笑：“回来了？” 许亦微走过去, 望了他片刻，然后抬手帮他擦汗。 “去打球了？” “嗯。” “心情不好？” “没有。” 许亦微觑他一眼，也没揭穿。 “吃饭了吗？”她问。 廖繁摇头。 “走吧, ”许亦微勾着他手指, 缓缓握上去，“先上去洗个澡。” 廖繁洗澡的空档，许亦微点了份外卖套餐。 等廖繁洗完澡下楼，就见她靠在沙发上阖眼打盹。 他走过去, 蹲下, 双臂环住她, 轻柔地吻她的唇。 许亦微感受到他清凉好闻的气息，平静地回应他的吻。 过了会，她开口问：“你跟你爸吵架了？” 廖繁停下来：“我姐跟你说的？” “也不是吵架，”他说：“我们只是意见不同。” “其实你也很累吧？”许亦微摸了摸他的眉骨。 “不会, 没有人必须跟你意见一致, 我要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说服对方。所以....”廖繁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继续道：“请给我点时间。” 许亦微点头：“但我不想看到你们父子因为我闹僵。” “没有闹僵，”廖繁笑，捏了捏她的脸：“你想多了。” “廖繁, ”许亦微坐直, 正视他：“你不用瞒着我, 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饰, 我想要看你所有真实的喜怒哀乐。” “那你呢许亦微？”廖繁回视她：“你内心在想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我没有犹豫，我只是工作有点累。” “你撒谎, ”廖繁继续捏她的脸：“你心里想什么我都能感受得到。” 所以这就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原因吗？ 许亦微想。 “许亦微, ”廖繁安抚道：“别担心, 你只需好好工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的交给我，嗯？” 许亦微笑了笑。 “还有.....” “嗯？” “好好喜欢我。” 说完，他的唇又压下来。 . 童敏舒请病假不是作假，确实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她休息两天后就出门逛商场了。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徐副总说。 之前徐副总的老婆回国，两人闹了一场，但没过多久徐副总主动道歉，于是私底下又和好了。 今天两人出来逛街，童敏舒心情好，刷卡也很爽快，买了两件衣服后，准备去餐厅吃饭。 “我最近都心情好，”她拉开车门上车，“你才发现？” 徐副总轻哂，坐上副驾驶。 到了餐厅，徐副总起身去洗手间，童敏舒从包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看见什么，她动作缓缓停下。 她转头疑惑地看着来人：“我们认识？”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林娅静在她旁边坐下来。 童敏舒蹙眉。 “童经理，”林娅静说：“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有个关于许亦微的消息，想告诉你。” “你跟许亦微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该好奇是什么消息吗？” 童敏舒低嗤：“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相信。” “你信不信我没关系，”林娅静不以为意，兀自道：“但这个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 接着，林娅静将一封信递过去。 童敏舒迟疑地接过，打开。 渐渐地，她神色变得复杂，最后居然笑起来。她的笑声很突兀，略微癫狂，眼里还带着泪。 “斗了这么多年，原来她许亦微才是可怜人！” “你....没事吧？” 林娅静奇怪，想了想，赶紧告辞离开。 . 每年临近年底，昇辉都会很忙，几乎人人都脚不沾地。 而周承彦更甚。 他才调来任职没多久，原本许多事都还在跟进度中，又恰巧碰上年底，每天一堆事要头疼。 这几天，周承彦几乎忙得都忘了吃饭，还是助理提醒了好几次，他才终于撂下手里的工作下楼。 出门后，他接了个电话，是唐欣打来的。 唐欣的父亲让她去法国过年，唐欣考虑了很久决定过去，于是问周承彦她现在能不能办出院手续。 自从许亦微变忙后，唐欣的事几乎落在周承彦这边，唐欣也习惯了有事就问一问周承彦的意见。 周承彦觉得没问题，让她自己考虑好，他尊重并支持她的决定。 电话接到一半，周承彦突然停下来，说了句“稍等片刻”，然后问旁边的助理：“那人是谁？” 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对着昇辉大楼东张西望。脸上戴着口罩，帽檐遮得极低，只露出眼睛，看着就像不怀好意。 助理仔细打量了下，迟疑道：“好像是童经理以前的助理。” “以前的助理？” “对。” 接着，助理把之前童经理的那桩方案盗窃的事说了遍。他说：“后来查出来是童经理的助理搞的鬼，公司把她开除了，也不知道她今天过来做什么。” 周承彦凝眉，思忖片刻，道：“你找人查一查这个助理。” 助理微怔，赶紧点头。 . 许亦微休息了一天后就继续回到公司工作，正如周承彦所说，除了电影项目，她手头上还有其他项目要忙。 其中要紧的就是一个大型游乐场开发的项目，这个客户是之前许亦微去别墅村参加剪彩活动时认识的，后来她跟周承彦一同去拜访过。 双方已经接洽了段时间，眼下快过年了，许亦微想趁年前把这个项目敲定下来。 但客户不在商宁，去了老家办事，所以她多等了两天。 这天，她得知客户回来了，便立即马不停蹄带着助理上门去拜访。 事情还算顺利，中午跟客户一起吃了顿饭，下午三点的时候，许亦微和助理才回到公司。 只不过，回到公司后，气氛有点不对劲。 许亦微从走进电梯开始，就发现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或诧异，或怜悯，或同情，或嘲弄。 “发生什么事了？”小晴一脸懵，到了十六楼后悄悄问前台。 前台接待员忐忑地瞄了眼许亦微，摇头说：“我不清楚，晴姐你去问别人吧。” 许亦微心里纳罕，但没精力搭理，她还想着客户的事，径直回了自己办公室。 直到她忙完了整个下午，快天黑之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然后喊小晴进来。 她问：“打听到了吗，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微姐，”小晴气愤地说：“公司的人现在到处在嚼舌根。” “说什么？” “说微姐您.....” 她踟蹰了下，掏出手机，点开几张截图递过去：“微姐您自己看吧。” 许亦微狐疑接过来，然而，等看到截图上众人的聊天记录时，她顿时僵住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轰隆隆地席卷而来，烟雾弥漫，有那么一刻，她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下，继而浑身冰凉，仿佛坠入冰窟。 . 接下来的两天，满世界到处找许亦微。 她不知道藏去哪里了。 廖繁已经两天没阖眼，满脸疲惫。廖莹看了不忍，说：“你回去休息一下，等找到亦微了，我跟你说。” 廖繁摇头，也没说话，不停点亮手机拨打许亦微的电话，但她的电话一直关机无人接通。 “姐，”因为没休息好，他嗓子有点哑：“你认识她这么多年，你知道她会藏在哪里吗？” 廖莹看他这模样难受，这句话他弟问八百遍了，可廖莹自己也不知道，许亦微如果有心想躲起来，那谁也没办法。 可廖繁快崩溃了，再一次从许亦微公寓里出来，天光一照，他觉得刺眼。 身体就那么晃了晃，突然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 唐欣得知许亦微的消息，也立即赶回了商宁，这会儿，跟周承彦两人到处找。 “她还是没接电话吗？”唐欣问。 周承彦摇头。 眼看快中午，他说：“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问问警.察同志那边有没有进展。” 因为找不到许亦微，廖繁怕她出事就直接报警。 唐欣点头，她无力地跟周承彦上了车。 车上，周承彦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过了会，他开口问：“你跟许亦微认识多久了？” 唐欣一愣，说：“七八年了吧，她来商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在同一个部门。” “我也很久了，”周承彦说：“我跟她从小就认识。” 他声音疲惫，说话很轻，像说给唐欣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我认识她的时候，是三岁。我在我外婆家，她在她外婆家，我们两家挨隔壁。” “不过那时候她很孤僻，不爱跟同村的人玩。起先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听说是其他孩子不愿意靠近她。” 唐欣听得心酸，眼眶有点红：“因为她的出生吗？” 许亦微的身世突然一夜之间被人暴露出来，现在整个公司以及朋友圈子都在讨论这事。唐欣以前从没听许亦微说过，没想到自己的好友居然有这么不幸的童年。 周承彦淡淡应了声，继续道：“她母亲从事性服务工作，村里的人都很唾弃这种事，连带许亦微也被唾弃，同龄的孩子几乎都被父母嘱咐不要跟她玩，说起来，我外婆当时也曾这么跟我嘱咐过。” “她父亲呢？”唐欣问：“后来没找她吗？” 周承彦笑了笑：“我不知道，我没问过她这种事，她母亲是意外怀孕，得知有孕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或许，她母亲自己也不清楚她父亲是谁，又或许，她父亲也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个孩子存在。” “她母亲生下她之后，继续去外地工作，把她丢在外婆家里养。不过她外婆原本就很反对女儿的工作，所以连带对许亦微也不喜欢。” “你恐怕很难想象许亦微是怎么长大，又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周承彦说：“我从没问过她，她也从没对任何人说起。后来过了几年我再回外婆家时，听说她离开了，拿着她母亲寄给她的钱去外地读书。” “直到高中，我高二那年再次遇到她。” “她变了很多，她很努力，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我看见她眼里充满了与命运抗争的倔强和坚强。” “所以....”唐欣侧过头：“你很欣赏她，也很喜欢她。” 周承彦顿了下，直言不讳承认：“对。” “那现在呢？” 过了几秒，周承彦低声道：“我依旧欣赏她。” . 最后，是警.察同志通过排查信息找到了许亦微。 周承彦和唐欣赶到酒店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窗边喝酒。 她喝了很多红酒，有点醉，听见开门动静，转过头笑了笑。 “你们来了？” 房间里有浓郁的酒味，沉闷得无法呼吸，东西还有点凌乱。 许亦微穿了件酒店的浴袍站在窗前，她没化妆，脸色显得苍白。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许亦微说，语气平静，也平静地看唐欣哭得泪眼迷离。 唐欣走过去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亦微没说话，目光始终淡淡的，似乎对于这两天的事，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直到—— 直到她看见门口匆匆跑过来的身影。 她浑身僵了下，神色略微慌乱。 “怎么了？”唐欣有所察觉，转头去看。 廖繁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我们先出去。”周承彦对唐欣说。 唐欣点头，放开许亦微，跟着周承彦出房间，带上门。 许亦微却低着头，不知所措。 她不怕全世界知道她的过去，唯独不想廖繁知道。 这一刻，仿佛之前那些不敢面对的东西，血淋淋地袒露在面前——她不配拥有他，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廖繁。 廖繁因为迟迟等不到电梯，直接跑上十楼。他急促地大口呼吸，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她。 片刻，他动了动，走向她。 许亦微下意识地往后退，但廖繁动作很快，将她整个人牢牢抱入怀中。 胸膛被填满的那一瞬间，他仿佛重新活过来，连日来的担忧也在这一刻消散。 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此时，他只是像平常一样，轻声问：“吃饭了吗？” 许亦微顿时就破防了，喉咙发紧，眼睛酸涩。 廖繁抱着人，继续问：“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嗯？” 许亦微忍着那阵酸涩，摇了摇头。 幸好，他没有问她的过去，没有撕开她的伤疤。 过了许久，廖繁缓缓放开她，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笑着骂了句：“傻瓜，是要让我心疼吗。” 许亦微也跟着笑了笑。 廖繁面色很疲惫，他才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听周承彦打电话给他说许亦微找到了，于是马不停蹄赶过来。 看见许亦微好好的在这，他高高提着的心才落地。 只要她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收拾东西，”他说：“我们回家。” 许亦微摇头：“我还不想回去。” “那好，我在这陪你。”廖繁也没问为什么，打横把她抱起来放床上，如往常一样亲了亲她额头：“你先睡一觉，我陪你，嗯？” 许亦微像个孩子，乖乖地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屋子里仿佛时间静止，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廖繁抱着许亦微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两人都沉沉睡去。 而房间外，周承彦和唐欣站在走廊等待。 很快，廖莹也赶了过来。她问：“怎么样怎么样？亦微她没事吧？” 唐欣摇头：“她没事。” “没事那你哭什么？” “我难受，”唐欣说：“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许亦微是个时刻都会保持精致的人，从来不会在人前露出狼狈的模样。可刚才，唐欣看见她整个人苍白憔悴，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周承彦也很有感触，站在一旁沉默。 “那我弟呢？”廖莹问：“在里面？” “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周承彦走过来：“我们还是先回去，给他们点空间。” . 许亦微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小时候，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独自过了很多个孤寂的夏天。 画面一转，她又梦到自己高中暑假时，舅舅问她回不回家，她摇头，说要去当家教。 后来，她好像一个人过了很久的生活，她读书，假期不停兼职，毕业后也不停工作。 突然画面又变了，她误入一片蔷薇花园，晚霞中站着个人，那人对着她笑。 他说他叫廖繁。 许亦微想，这男孩真美好，然而当她伸手想要触摸时，廖繁的身影却渐渐倒退。 他依旧对着她笑，但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许亦微努力追着跑，跑得精疲力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远去。 “廖繁！” 她惊慌地大喊。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继而将她抱起来。 “许亦微，我在。” 许亦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当看见廖繁时，她神情恍惚了下。 “怎么了？”廖繁问：“做梦了？” 意识一点一点地回笼，许亦微缓慢地点头。 “现在几点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八点，”廖繁说：“你睡了一天。” “你什么时候醒的？” “下午六点就醒了。”廖繁扶她起来：“起来先吃点东西，我叫了很多外卖。” 许亦微抬眼一看，房间的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着食物，香味传入鼻子，她顿时就忍不住饿了。 廖繁把她抱去洗手间洗漱，许亦微整个人乖乖的，任由他帮自己洗脸、刷牙。 结束后，又任由他把自己抱到桌边。 她就这么坐在他腿上，依赖地窝在他怀中。 廖繁问：“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随即他无奈道：“算了，还是我喂你吧。” 他们在酒店待了一天一夜。 安安静静地吃饭，安安静静地做.爱，过去的事像被风吹走了，谁也没提起。 第57章 第 57 章 此前, 许亦微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中，如今松懈下来，居然还生了场病。也不算严重, 陆续发了两次低烧, 廖繁一直陪着她，两人腻在她的公寓里，几乎形影不离。 期间，许亦微接到了个电话, 是廖繁的父亲打来的, 要求见面谈一谈。 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但在几天后，困扰许亦微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投资商那边放弃起诉钟海，双方改成了私下和解, 接着是钟海这边也撤销了对许亦微的投诉。不仅如此, 投资方还要求重新签订合同，大有握手言和继续投资电影项目的意思。 而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许亦微，也被钟海邀请过去跟投资方商谈，三方人马坐下来，就跟之前的矛盾没存在似的, 重新拟了融资方案, 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精细地明确了各项条款。 这事进展很顺利, 且迅速得像一阵龙卷风, 把整个昇辉市场部的人看得都一愣一愣的。 有人说：“许亦微不愧是许亦微，市场部永远的神, 这种时候都能起死回生。” 也有人说：“她有贵人相助, 估计以后会辉煌腾达。” 还有人持观望态度。 比如周承彦, 他把许亦微喊到办公室。 “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一度以为这件事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许亦微道：“电影项目数据出错本来就是个误会，昇辉这么大一家公司，不可能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投资商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之前气愤无非是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个电影项目我仔细跟他们分析过，确实是挣钱的项目，谁也不会跟钱过去不，是不是？” 周承彦摇头，狐疑地看着她：“我不太信这个说辞，你老实跟我说，是谁助你的？” 许亦微淡笑了下，说道：“廖烨霖。” 周承彦微怔，说：“不论如何，这事总算过去了，公司没有损失，我想总部应该也不会计较你之前的那点错误。” 许亦微垂下眼：“我不喜欢给人留麻烦，尤其是公司和我的团队，由我引起的，那么也由我终结。” “这话什么意思？”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 头顶的乌云散去，团队的人个个都开始轻松起来，连小晴这几天也总是扬着笑。 “微姐，大家提议过年前聚一聚呢，正好也庆祝这事圆满解决。” “等忙完这阵再说，”许亦微道：“你准备好合同，一会跟我出门。” 上午，许亦微约了钟海和投资商一起签合同，签完合同后，她主动做东，请大家吃了顿饭，一来对之前的失误做个正式道歉，二来也为以后合作愉快打一个基础。 大家都很给面子，这顿饭吃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许亦微喝得有点醉，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十分清醒，清醒得，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气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有人要跳楼。”一个同事匆匆从她身边跑过，说：“好像是微姐你们市场部的。” 恰巧这时，许亦微接到周承彦的电话。 “亦微你在哪？” “刚到公司，准备回办公室。” “童敏舒要跳楼。”他说：“我现在正赶回公司的路上，你那边想办法阻止她。” “童敏舒？” 许亦微一惊，立即走出公司大门。 大楼很高，一共二十八层，许亦微站在人群中往上望，只看到楼顶一角有个细小的黑影。 “你确定是童敏舒？”她问。 “亦微，这件事我本来想上午告诉你，但来不及。”电话那头，周承彦说：“我几天前发现童敏舒以前的助理鬼鬼祟祟，于是让人去查，顺藤摸瓜发现了件事。” 周承彦那边飞快说道：“数据报告出错是童敏舒找人搞的鬼，这事她前助理承认了。” 许亦微飞快往公司走，按电梯上顶楼，边听周承彦说：“这个助理帮她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也背了很多锅，但由于童敏舒承诺给她的东西迟迟没兑现，她就有了鱼死网破的想法。” “所以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把所有事承认了。”周承彦说：“我原本想低调处理，但今天早上这个助理跑到公司，直接揭发了童敏舒，把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全都说出来，还把童敏舒一些不为人知的私生活也暴露了。” “私生活？”电梯走走停停，人群上上下下，许亦微等得焦急。 “对，就是她之前为了达成业绩，跟公司内部以及客户做的隐形交易。” 听到这里，许亦微懂了，所谓隐形交易也就是肉.体交易。 童敏舒要强了一辈子，是个爱面子的人，这种事爆出来，难怪她想跳楼。 终于，电梯到了二十八层，许亦微又爬了层楼梯跑向天台。 这里已经站了几个保安，都是闻讯赶过来的。一人拦着她，不让过去。 “我是她同事，”许亦微说：“周总让我过来看看。” 保安听了，这才放行。 许亦微屏气凝神缓慢走过去，顶楼寒风簌簌，吹得头发乱飞，她也顾不得这些，紧紧盯着已经站出围墙的童敏舒。 她目光死寂，一动不动，像在想什么，又像在盯着什么看。她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平静得仿佛只是在看风景。 有两个保安不远不近地在一旁劝她，但风太大，许亦微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估计童敏舒也没听到。 “童敏舒。”许亦微喊她。 童敏舒没反应。 想了想，许亦微给她打电话。那边，童敏舒总算有动静了，她低头默了半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 “童敏舒，我是许亦微。” 话音一落，她发现童敏舒的身形顿了顿。她拿衣服挡住风，尽可能地争取让她那边听得清晰。 “你这是做什么？想跳楼？”许亦微冷笑：“你就这点本事？” “你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童敏舒的声音也很冷，还夹杂着狂放呼啸，许亦微要很努力才能听清。 “做错事就勇敢面对，你这是做什么呢？一了百了，然后让其他人帮你收拾摊子？” “许亦微，激将法对我没用。” “如果你认为我是在激你，那随便。”许亦微道：“我以前觉得你还算个对手，但今天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只是个会以死逃避现实的懦夫。” 楼下，周承彦已经赶到，同时赶到的还有消防人员，他们正在铺救生垫。 许亦微仍在继续：“童敏舒，你但凡还有一点血性，你就不该这么逃避。” “许亦微，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童敏舒显得有点激动：“凭你一直高高在上？可你的身份也不过如此，你比我还可怜，你劝我什么呢？” “对，我比你可怜，所以，我都没想死，你又在想什么？” “你知道个屁。”童敏舒冷笑：“我的人生本来应该比任何人都完美，但就因为你出现，我什么都没了。” 童敏舒生长在一个爱攀比的家庭，从小父母就督促她要挣第一，考试分数只要一下降，回家就会挨骂。因此，别人的童年生活里有很多欢乐，而她的童年只有“第一”两个字。 从幼儿园到高中她都表现得很好，但自从许亦微出现后，她就变成了第二。从此她就活在了许亦微的阴影下，什么都要跟她比。 她声音变得又冷又轻：“我永远记得高一下学期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不敢回家，磨蹭了很晚却不得不回，他们得知考试成绩时，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我向来是他们的骄傲，那是第一次被骂，许亦微。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比死还难受。我真的很讨厌你，比讨厌我那个弟弟还讨厌你！” 如果说这世上童敏舒最讨厌的人有谁，许亦微第一，那她弟应该是第二。童敏舒高二那年，她父母又生了个孩子，而且几乎将所有的宠爱都倾注在了弟弟身上，这让童敏舒一度认为是自己让他们失望，才决定再生一个孩子的。 这样扭曲的心理伴随着她一生，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比起许亦微和她弟，她更讨厌她自己。 在众人鄙夷、嫌恶的目光中，她惊觉，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许亦微默了默，问：“所以你这么多年来，你什么都要跟我比就因为这个？” “你很得意？因为一直比不过你所以很得意？”童敏舒说：“但许亦微，你别忘了你自己的情况。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身世的时候，我觉得很痛快，至少，你许亦微有一样是比过我的。” “你并不是想象的什么都比我好，相反，你竟然是比我还要可怜的人。” “说够了？”许亦微面无表情。 这时，消防员已经来到天台，童敏舒跟许亦微说话的空档，他们缓缓靠近。 许亦微看时机差不多，说道：“行，那给你一个机会，堂堂正正地赢我。” 童敏舒眸子一动：“什么机会？” 她话刚说完，手臂就被人从身后攥住，她手机不慎从高空坠落，而身体却被消防员拽进了安全地带。 许亦微听着手机坠落的呼呼声，虚脱地闭了闭眼。 童敏舒固然可恨，但她希望她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跳楼。 周承彦走过来扶住她，说了声“辛苦了”，两人径直下楼。 电梯里，许亦微问：“接下来公司会怎么处理童敏舒？” 周承彦道：“她犯了这么多错，逐出公司是必然，或许很有可能还会承担法律责任。” “怎么说？” “童敏舒所做的事不单单是害人害己，她已经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法务部有可能会告她。” 许亦微默了下，没说话。 不论如何，这样的结果，总比死了的强。 . 童敏舒的结局已定，后续的事许亦微已经懒得再管了，她也没精力管。 因为，她在忙着交接工作。 廖繁也发现她这几天格外忙，有时候等了很久才等到她下班。他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忙，许亦微只是淡笑，说快年底了，所有公司都会忙。 廖繁点头，心疼地摸了摸她脑袋。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去机场送廖莹。 廖莹要跟季斯臣去美国治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她父母说的，居然没有反对。 她显得很高兴，拉着许亦微说：“我谈过无数次恋爱，这一次终于确定要永远在一起。” “愿天下的有情人都能跟我们一样，终成眷属。” 许亦微笑，抱了抱她，祝她一路顺风。 回来的路上，许亦微问：“你爸妈是怎么同意你姐跟季斯臣的？” 廖繁在开车，说：“他们原本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毕竟斯臣哥的那个是罕见病，随时都有可能瘫痪。但就在几天前，从美国医院那边得到消息，已经有一个治愈的病例，最新研发的药物能有效医治视神经脊髓炎。再加上我姐苦苦哀求，他们也就同意了。” “我姐说等季斯臣病好了，会在美国办婚礼。”廖繁转头，对许亦微道：“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许亦微目视前方，晃了会神，笑道：“好。” “许亦微。” “嗯？” “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下雪了。” 许亦微靠在座位上，侧头看着廖繁的脸，听他继续说：“明天，有个惊喜要给你。” “所以你这几天忙，就是在准备这个？” “嗯，”廖繁扬唇：“这是我女朋友第一次正式过生日，我得好好准备。” 他问：“你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 “你不是准备好了吗？” “没事，你如果还想提点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许亦微笑，缓缓摇头：“不用了，这样就好。” 两人回到公寓，许亦微继续忙点工作，廖繁也关在房中神神秘秘地打电话，应该是关于明天生日的事。 这段时间，廖繁一直住在许亦微这里，很少回家。两人过得平静且甜蜜，那些寒冷的、纷乱的风雨被隔绝在了公寓之外。 他们像许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窝在沙发上说情话，一起做亲密的事。 这天晚上，两人很疯狂。 许亦微很主动，像害怕时间过得太快似的，从吃完晚饭开始，就一直缠着廖繁。 “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廖繁亲问她的鼻尖，胸膛上还留着结束后的细汗。 许亦微细致地回吻他：“抱我去洗澡吧。” “你先等一下，我洗完碗好不好？” 许亦微瞥了眼被他洗了一半的碗，水池里面还有很多洗洁精泡沫。她勾着廖繁的脖颈：“不好，碗明天再洗，我现在就想去洗澡。” 廖繁受宠若惊，这还是许亦微第一次跟他撒娇。 他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好，我抱你上楼。” 浴室里，他们继续。 许亦微趴在浴缸上，廖繁匐在身后，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许亦微，你喜欢我吗？” “嗯。” “到底有多喜欢？” 许亦微咬着牙，呼吸战栗。 “许亦微，”廖繁用力，“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骨头都疼了。” 许亦微仰着脖颈，眼前渐渐模糊，有什么温热且湿润的东西在眼眶里蔓延。 她想开口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然而出口的话却是破碎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多年后，她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努力地说出这句话。 . 半夜，商宁这座城市静悄悄地下起了雪。 许亦微侧头看了会廖繁的睡颜，起身独自站在窗边。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观察这座城市的冬天，也是第一次这么珍惜地看雪。 雪花簌簌，在漆黑的夜飘着白点，一片，成片，落在路灯下，落在树梢间。 世界安静，安静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按暂停键。 她想，如果真的可以暂停就好了，暂停在他们相爱的时候。 . 过了会，床边传来动静。 “怎么还没睡？”廖繁声音慵懒，还带着点无奈：“你不累？” 许亦微笑了笑，指着窗外说：“下雪了。” “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的。” 廖繁起身走过来，抱着她看了会雪，困意袭来，又抱她回床上继续睡。 第二天，许亦微醒来，发现廖繁已经出门了。他在冰箱上留了便签条，说出门办事，等他回来。 许亦微看了眼桌上热腾腾的早餐，走过去吃。 没多久，周承彦打电话过来，说他跟唐欣已经到了楼下。 许亦微早餐才吃一半，还剩下很多没吃完，突然，她很舍不得。 她点头：“好，你们等我，我现在下楼。” . 今天是周末，去机场的路上有点堵。 车上，周承彦问：“你真想好了？” “嗯。” 周承彦默了默，说：“我已经跟总部那边报备了你的情况，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段时间就先休息，等过完年你再去上任。” “好。” 昇辉在北方城市又开了家分公司，正巧在挑选合适的人去做总经理。周承彦极力推荐许亦微，而且之前许亦微在市场部最后关头力缆狂澜，让她的履历添了笔辉煌战绩，任职分公司总经理够资历。 “只不过目前分公司规模还小，一切都需要你重新建立。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换个陌生环境对你也好。” 许亦微继续点头。 “对了，”周承彦说：“昨天你助理去找了我一趟。” “说什么？” 周承彦笑：“你的助理说，她和其他几个同事想申请跟你一起去分公司。” “那是你的团队，她们都是你带出来的人，这事我直接批了。这样一来，等你去了分公司做事方便点，而且......也不至于孤独。” “谢了啊。” 外面大雪纷飞，给出行带来了困难，他们的车走走停停，许亦微有点烦躁。 过了会，周承彦问：“廖繁知道吗？” “不知道。” “你不准备跟他说？” 许亦微望着车窗外的大雪，目光平静：“有人会跟他说。” 她回想起廖烨霖那天说的话。 ——他求我帮你，为此答应了个条件，那就是以后，他只能凭自己的本事立足社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放弃唾手可得的社会资源，放弃接手君同的梦想，他将变成个一贫如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社会青年。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冲动的廖繁，许小姐，我恳请你慎重考虑。 那天，跟廖烨霖谈话过后，许亦微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她想，再怎么努力，恐怕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 而此时，廖繁跟室友们一起，正在准备许亦微的生日。 他们弄了个雪地露营派对，怕中途有人觉得冷，还特地租了辆宽敞的房车过来，里面空调热水齐全。 外面的空地上，扎了个巨大的帐篷，周边布置了很多荧光灯，天幕、玫瑰、热气球、烧烤，应有尽有。 他想，今晚，将会成为许亦微最难忘的生日。 “我操，你真的决定了啊？”何晟说：“你爸的君同律所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的梦想是当优秀的律师，跟君同有什么关系？” “不是，君同是公认的国内最好的律所，你不在那当律师，准备去哪？” “去哪都好，”廖繁说：“只要她在身边。” 何晟动作停下，一言难尽地望了他片刻，最后竖起大拇指：“牛逼！吾辈楷模！” 过了会，廖繁电话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顿了顿，缓慢接起。 “爸。” . 咖啡厅。 “你还想坚持吗？”廖烨霖问。 “爸，我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什么，”廖繁说：“我只想求您同意。” 廖烨霖见他跑过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收拾，上头还沾着点塑料东西，一如小时候调皮顽劣的模样。 这个儿子跟他聚少离多，却不知不觉长大了。 “幼稚。”他语气温和，像责备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你今天的冲动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不会后悔。” “你人生还没过半，不适合过早说这种话。” “爸，你也说了，我人生还没过半，你是不是也言之过早？” “呵...”廖烨霖轻笑了下：“看来，许小姐比你成熟不止一点半点。” “什么意思？” “她已经走了。” “她已经走了。” 廖烨霖重复了遍，说：“我只是跟她提了你答应我的事，她就很快考虑清楚。” 廖繁浑身血液凝固，像是没听清似的，愣愣地望着他父亲。 廖烨霖继续教导：“年轻人过于天真，你以为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你们成天待一起搞搞浪漫就完了？” “但事实是，她遇到困难你什么也帮不了，最后只能求到我头上。” “所以，你还坚持什么，你连守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你拿什么坚持？” “就好比现在，她选择离开，你照样无能为力。” “所以，不要再提什么你自我感动的爱情，你还是个学生，你人生的路......” 他爸在说什么，廖繁已经听不清了，他遍体生寒，耳如鸣哨。 一阵恍惚过后，他猛地起身跑出咖啡厅。 . 雪下得很大，世界一片模糊。 廖繁看不清前头，一个劲催司机：“快点！我求您再快点！” 司机被催得不耐烦：“我只能这么快了，现在堵车，下雪路打滑谁都不敢开快。” 廖繁很焦虑，不停地给许亦微那边打电话，但仍是关机状态。 终于，车被堵在桥上停下来时，他的恐慌达到极点，想也没想就拉开车门往机场的方向跑。 “哎你这人......” 司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眼睁睁看着他飞快地消失在风雪中。 廖繁像疯了似的。 他也觉得自己疯了，根本没去考虑他这么跑能不能赶到机场。他尝试停下来拦一辆车，可拦了很多次，都没有车辆愿意停下来，于是他只能继续跑。 从没有哪一刻，令他这么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天已经黑了，他终于跑到机场时，更绝望地发现，他不知道她在哪个方向。 机场大厅，行人熙熙攘攘，而他的脑子却空空荡荡。 浑浑噩噩间，听见航班起飞的广播。 突然，他失声痛哭起来。 第58章 第 58 章 嘉开是北方的一座小城, 冬天寒冷，经常下雪，但不知道为什么, 今年入冬后, 雪却迟迟没有来。 “好事多磨。”饭桌上，有人举起酒杯敬众人：“我看今年我们昇辉嘉开分部又是一个丰收年。” 有人附和：“那肯定啊，有微姐带领，我们分部已经连续三年拿最佳团队奖了。” “队伍也壮大得挺快。”其中一人感慨：“还记得最初来的时候, 吃饭也就几个人, 现在已经三十多了。” 今天, 是昇辉资讯北部分公司高管团建的日子，下班后，大家选了个特色的餐厅吃饭。 嘉开是一座旅游城市，也是一座政.府近几年大力扶持经济发展的城市, 当初总部也是看中了这个机遇, 选择在这里设立分公司。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有远见。许亦微刚开始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以前团队里的几个骨干，来到这边什么都还没成型，连前台和保安都是许亦微亲手招的人。 但嘉开这个城市发展得很快, 很多投资商也看中这边的经济扶持力度, 纷纷跑来嘉开搞建设, 而许亦微也就趁着这股东风, 居然在第一年就承接了许多项目。 于是，她一边拓展业务的同时, 一边紧锣密鼓地招人组团队。三年过去, 现在的嘉开分布肉眼可见的蒸蒸日上, 仅部门高管都已经达到三十多人。 在许亦微的带领下，这三年，每年都拿到总部的最佳团队奖。 “来来来，微姐，我敬你一杯。”有人站起来。 “要敬一起敬，我们大家一起。”有人说，然后满座的人呼啦啦地站起来。 许亦微今天喝得有点醉，她起身，举起酒杯笑道：“最后一次了啊，你们再敬下去，下半场我都没法去了。” 众人笑。 尤铭浩是市场部的总经理，也是许亦微得力的左膀右臂，他坐在许亦微的旁边，等喝完酒后，他低声继续说刚才没说完的事。 “度假酒店建了一半就停了，投资商那边问了好几遍，但现在官司还没打下来我这边只能尽量找理由拖一拖。之前的那家律所没经验，他们说这种纠纷很少见，而且又是跨国官司，很难打，主要是他们没这方面经验的律师。” “这事不能拖太久，”许亦微说：“万一投资商撤资，我们很被动。官司的事要尽快，而且我们必须赢。” “是，我知道。”尤铭浩点头，说：“所以我重新换了家律所，争取年底就把这事解决了。” 之前，尤铭浩接了个度假酒店开发的项目，但项目才建到一半，开发商资金链遇到问题跑路了，还欠了昇辉这边很多款项都没结清。许亦微得知后，当机立断告了这家公司，把这个项目拿过来自己做，她这边重新拉投资。 酒店建设到一半后，又突然跳出个建筑公司出来告许亦微。因为前开发商以前是找这家建筑公司承包的工程，而且还拖了很多款项没结，于是，他们以建设工程优先受偿权为由，要求许亦微支付项目所欠的款项。 这不是许亦微欠下的账，她当然不干，于是双方打了将近半年的官司。但因为这个度假酒店是在国外，而建筑公司也是国外的公司，这个属于国际案子，很多律师都觉得棘手。 尤铭浩还想继续往下说，这时，同事给他敬酒：“哎呀，难得出来玩，就别谈工作了嘛，你让微姐也放松放松。” “哎你看我这人！”尤铭浩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没点眼力见儿！” 其他人好笑。 尤铭浩是许亦微来嘉开分部的时候，招的第一批骨干人员，当时招了很多人进来，但能吃苦的却不多，最终留下来的没几个。尤铭浩是个做业务的人才，跟当年许亦微一样，都很拼，是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魔，有时候搞方案都能熬通宵，平时脑子里只有工作，哪怕在洗手间门口遇到许亦微都要谈两句工作。 这次团建还准备了下半场，打算去酒吧继续玩。酒吧不远，离这家餐厅也就只隔了条街。有人提议说干脆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事，开车反而麻烦。 于是，吃完饭，又呼啦啦地出门。 “嚯！居然下雪了！”有人喊。 许亦微出门，夜风一吹，酒气顿散，七分清醒。仰头一看，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头顶飘下来。 她短暂地失神了会。 尤铭浩说：“终于下雪了，这场雪虽然来得迟，但还挺优雅。” 许亦微听了莞尔，没想到像他这么一心只有工作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一伙人冒着雪沿着街道走去酒吧。 路上，尤铭浩继续跟许亦微说工作的事。 “我重新找的律所不是本地的，是一家小的律所，刚成立两年。” “靠谱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听说他们律所有个律师很厉害，短短两年时间打赢了很多官司，很少有输的。” “国际案子也接触过？” “他说可以试试。”尤铭浩说：“我想反正现在没合适的律师，那就让他试试。已经跟对方律所对接了行程，应该明天就能到公司。” “行，”许亦微点头：“我明天过来看看。” “这场官司我们只能赢不能输，”她说：“你这段时间就重点抓一抓这件事，手上的项目我回头安排人过去帮你......” 两人边走边聊，许亦微目视前方，突然一片雪落进她脖颈，她缩了缩肩。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酒吧。 这附近是嘉开的旅游景点之一，这边的餐厅和酒吧都很有特色，有种北方小镇的静谧和温馨感。 许亦微和同事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陆续坐了几桌客人，门口有一桌正在欢呼。 她下意识地侧头往那边望了眼，但光线暗，她也没看清是什么情况。 “微姐，”同事喊：“这边，给你留了个绝佳的座位。” “好。”许亦微应了声，走过去。 这家是清吧的经营模式，法式小调浪漫，台上还有人在弹吉他唱歌。 “弹吉他那个就是老板，”同事说：“跟我比较熟，微姐你想听什么歌？我跟他说。” 许亦微笑：“我都可以。” 她们三十多个人，挤进这家清吧，把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地方愣是挤得热闹非凡。 一共分了五桌坐，有的在玩游戏，有的在拼酒，有的在聊八卦。而许亦微这桌没什么聊的，其他人玩手机，许亦微就靠在椅子上听酒吧老板唱歌。 过了会，老板唱完一首，对着话筒说：“我有个老朋友今天来玩，他唱歌很好听，接下来主场交给他了，想点歌的朋友争取机会啊。” 说完他带着吉他离开座位，然后走向之前进门时欢闹的那一桌。 许亦微淡淡瞥了眼，没看清，端着酒细细地品。 那一桌又开始欢呼起来，当然，现在整个清吧，除了许亦微这桌比较养老之外，其他桌都很欢乐。 许亦微没事做，边品酒边想工作的事，偶尔，还转头望几眼窗外的雪。 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扑簌簌的铺天盖地。 过了会，一段熟悉而遥远的旋律缓慢地响起，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许亦微的耳朵。 她动作忽地顿住——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渐渐地，其他桌也安静下来，许亦微听得更清晰了些。她突然朝门口的那一桌望过去。 那里，坐着个男人，看不清他的脸，他在唱歌，酒吧老板在一旁弹吉他伴奏，而周围的人帮着打拍子。 歌声很熟悉，熟悉得令许亦微恍了神。 她愣愣地听着，想努力辨别这声音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期待是同一个人，又害怕是同一个人。 “微姐怎么了？” 尤铭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是不是喝酒有点不舒服？” 许亦微视线继续望着那边，透过昏暗光线，仿佛看见了他，又仿佛没看见。 因为离得远，他侧着身，她只看见朦胧的轮廓。 她缓缓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声音挺熟悉。” “这很正常，”尤铭浩说：“现在大家唱歌都喜欢模仿明星的嗓音，不熟悉才怪。” 许亦微没听过这歌原声是什么样的，尤铭浩的这句话让她感到淡淡的失落。 看来是她想多了。 歌声还在继续。 轻柔、缱绻......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距离，却无法靠近那个人......” 许是酒喝得有点多，许亦微视线氤氲起来，连看窗外的景色都有点模糊。 心里的那点失落似乎随着歌声缓缓蔓延，融进了冰冷的酒中，也融入进深冬的夜色里，渐渐变成遗憾。 她安静地闭上眼，平静且专注地听完这首歌，直到唱完后鼓掌声响起。 看了看时间，她说：“你们继续，我得先回去了。” “这么早？”有人问。 “不早了，”助理小晴在一旁替她说话：“微姐明天早上约了个客户，晚上还得回去准备下资料。” 许亦微笑：“你们继续玩。” “我也回去。”尤铭浩起身。 结果他才站起来就被人拉下去：“你明天不用见客户你回去这么早做什么，好不容易出来玩，来来来，再喝两杯。” “那你在这陪他们吧，”许亦微说：“这么多人，都喝了酒，回头你招呼着点。” 她都这么说了，尤铭浩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行。” 跟其他同事打过招呼后，许亦微和助理小晴出了酒吧。 小晴因为是有家庭的人，而且还有孩子，回家早点也没什么异议。她当初毅然决然从商宁过来跟着许亦微，为此，连孩子也跟着来这边上学了。他老公是做互联网的，在哪工作都一样，也跟着过来了。 出了门就见小晴的老公开车等在路边，小晴的老公样貌不显，看着就是老老实实的那种IT人士，憨厚地对许亦微打了个招呼。 小晴说：“微姐一起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许亦微道：“我们不顺路，回头你老公还得兜老远，你赶紧回去吧，我一会叫个车。” “那我现在帮微姐叫。” “没事，我想走走，等会吧。” “那我走了，微姐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 目送小晴跟她老公离去，许亦微拢了拢大衣，手揣在衣兜里，沿着人行道走。 雪很大，在路灯下絮絮飘洒。 许亦微安静地走着，街道很长，像走一场难以释怀的梦。 她衣服和头上落了很多雪，却懒得管，走到一个小卖部门口时，想了想，进去买了瓶水喝。 付钱的时候，老板见她淋了很多雪，问：“要不要借把伞给你？” “谢谢啊，”许亦微摇头：“我不在附近住。” “没关系，”老板摆手：“你以后什么时候过来了再还。” “好。” 扫码付完钱，老板给了她一把伞。许亦微出门，把水放衣兜里，然后去撑伞。 伞有点大，她捣鼓了会才撑开，正抬脚要走时，突然似有所感地转过头。 马路对面，站着个人。 他像是在接电话，偶尔抬头看过来，但很快视线就投到了其他地方。 隔着条马路，隔着纷扬大雪，还隔着匆匆行人，许亦微心潮涌动。 她不确定他是否看见了自己，又或许，他根本没看见，刚才望过来的动作只是不经意而已。 许亦微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觉，原来之前不是她的错觉，在清吧里唱歌的人真的是他。 他仍在接电话，也不知接了多久，久到许亦微的腿有点麻，那边的人才结束。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倏地抬眼朝这边看过来。 许亦微心一跳，条件反射地把伞压下遮住自己。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缓慢地、小心地抬伞去看。 然而，马路对面的人却不见了。 她愣愣地，良久，淡而落寞地长呼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而此时，马路对面，廖繁站在阴影角落，望着她的背影眸子湿润。 第59章 第 59 章 翌日, 尤铭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进电梯时接到法务部同事打来的电话。 “尤经理到了吗？您之前约的律师过来了，正在办公室等您。” “这么早？”尤铭浩看了下时间也才刚刚九点：“行, 我这就过去, 微姐在公司吗？” “微姐去见客户了还没回。”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尤铭浩给许亦微拨过去，但许亦微那边还在忙, 说会晚点回来, 官司的事让他自己做主。 尤铭浩点头, 径直往法务部办公室走。 . 许亦微这边因为客户要赶飞机，所以她也是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个客户之前接触了很久，合作项目也谈得差不多，她想在客户出国之前就把合同签下来, 所以就临时约了这么个时间。 等合同签好, 她从酒店出来时，助理小晴问：“微姐，现在回公司吗？” “回去吧，准备下资料，下午还有个会议。” “好, 那我直接叫外卖早餐去公司。” 她们两人出来得匆忙, 连早餐都没吃, 这种事常有。小晴还好, 老公给她做了早餐，但许亦微这边纯粹是起太早, 又忙忘记。 这会儿已经是快十点。 许亦微笑道：“你总是这么贴心, 要是没你在身边, 我这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我以前也跟微姐一样，”小晴说：“不过后来结婚有孩子后就好了点，毕竟要学会怎么照顾家人。” “你孩子多大了？” “上幼儿园大班，明年就上小学了。” 许亦微正在开车，低声感慨了句：“挺好，在哪都是一家人。” “是吧，”小晴坐在副驾驶，说：“所以我挺满足的，老公很支持我的工作，孩子也懂事乖巧。” “其实....”迟疑了下，小晴说：“我觉得微姐也该有个家庭了。” 许亦微笑，目光清浅地望着前面大雪纷飞的道路。 “别嫌我啰嗦啊，就是觉得微姐你一个人太辛苦，如果有个人陪会比较好。” 这三年来，许亦微工作很拼，甚至比在商宁市场部的时候有过之而不及。她把自己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忙得更像个钢铁做的人。但小晴觉得，她是在麻醉自己，她变得更孤单了。 她是真心希望许亦微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再说吧，”许亦微淡淡道：“工作太忙，没时间。” 今天有点堵车，她们的车在路上走走停停。 “这场雪也不知道要下多久，”小晴说：“估计得四五天了。” 嘉开下雪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能连续下半个月。但今年这场雪来得有点迟，而且特别大，才这么一会，车窗外就积了一大摊。 许亦微没法开快，空闲下来，思绪难免就容易飘散。 昨晚的情况真的像一场梦，后来她回到家里还真的梦见了廖繁。 梦见他站在雪地里，很久很久。 三年过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或许已经在他爸的律所工作，又或许已经跟别人订婚。 “公司这些都什么人啊，一个个本性暴露。”这时，小晴在一旁嘀咕。 许亦微思绪回神，转头瞥了眼，小晴正低着头看微信群里的信息。 “怎么了？” “微姐，”小晴好笑：“我们公司来帅哥了，阿遥她们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一直在群里聊这事。” “帅哥？人事部新招进来的？” “不是，是律师，今天来法务部谈事。” “哦。”许亦微点头，这事她知道，尤铭浩请来的律师。 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车，两人才回到公司，不过帅哥已经走了。小晴从前台接过早餐外卖时，还叹了句：“可惜，迟来一步。” 许亦微好笑：“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挺遗憾？” “不是，帅哥嘛，谁不爱看？我们公司已经很久没见过男的了。” 许亦微的团队大多是女性，当然男性也有，比如尤铭浩这样的。 他经过时正好听到小晴这话，啧了两声：“我不是男的？” “尤经理，”小晴说：“你难道不知道，在我们眼里，你其实是我们姐妹吗？” 尤铭浩拿起方案书作势要打她，小晴赶紧跑。 许亦微问：“怎么样，那个律师有把握吗？” “是个很年轻的律师，”尤铭浩说：“好像才毕业两年，没见到人之前我其实还有点担忧，但见到人之后，发现这律师是真厉害，把案子分析得很透彻。” “那意思是有把握？” “我看他语气好像是这样。” “人呢？回去了？” “回酒店了，本来我想等微姐你回来跟他见见，但人家律师还挺拽，谈完事就走。” 许亦微笑：“有点本事的人都这样。” . 下午开了个会议，之后又忙了点其他事，林林总总下来，还挺累。小晴提醒许亦微下班时，已经是七点。 她收拾东西打算去吃个饭，但才出办公室就接到个朋友的电话。 这个朋友说来也很巧，两人以前在商宁就认识，算是许亦微的客户，只不过彼时业务合作并不多，关系比较浅。但来了商宁后，许是他乡遇故知的缘因，又或许是合作的业务多了起来，两人还挺熟，渐渐地就发展成了朋友。 “晚上有没有空？”她问：“出来吃个饭，也不是应酬，就几个老乡聚聚。” “哪里的老乡？”许亦微问。 “商宁老乡啊。” “不了吧，你们老乡聚会我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在商宁待了八年，也算半个老乡。”她说：“过来吧，我都定好了地方，一会发个定位给你。对了，都是一些精英人士，过来认识认识。” 提到精英人士，许亦微犹豫了下，出于职业习惯，她想了想，去认识一下也好，说不定还能从“老乡”里开发两个新客户。 “好，”她说：“地址发过来吧。” 她径直下电梯去地下车库，按着导航走。 每个城市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老乡会，尤其是做生意的，都会自发成一个团体，在商务上互相帮忙合作，已经是惯例。 许亦微以前在商宁也参加过这种团体活动，原本以为这次也是披着老乡会的皮搞搞商业应酬，但没想到，到了地方后发现居然真的是纯纯老乡聚会。 也不是在什么商业酒店，也不是什么私人会所，就一普通地道的商宁餐馆。 一进门，大家对她很热情，也不喊许经理，都老乡老乡地称呼。许亦微才进门没多久，就结识了很多“老乡。” 商宁特色菜上了满满一桌，开席时，有人说：“哎还有一个老乡在路上，之前搞迷路了。” “不是吧，在这都能迷路？” “老乡刚到嘉开，来这边出差，是我大学学弟，人家搞律师的，回头你们谁有官司就找他啊。” “呸呸呸！你这是咒我呢，谁想有官司啊？” “也是。”那个老乡说：“但我这个学弟真的很厉害，刚毕业就自己创业，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嘿说曹操曹操到，这里.....”他挥手。 许亦微刚在跟一个新结识的老乡寒暄，还没坐下来，也跟着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这一看，就愣住了。 廖繁站在门口，手上提着把伞，伞上还有未化尽的雪渣。 相比起三年前，他身上的变化很大。倒不是模样变了，而是整个人的气势，少了年轻的稚嫩，多了点成熟稳重。 他的头发似乎也短了些，用慕斯打理得精致有型，依旧露出额头。眉峰锐利，显得性感而内敛，只这么简简单单站那，就不经意流露出一股独特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穿了件深墨绿的英伦格子大衣，下装是休闲西裤，裤腿微微卷起，露出深墨绿色的袜子。许亦微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型穿搭，但她觉得，几年过去了，廖繁还是喜欢精致帅气地出现在人前。 她没敢多看，毕竟......这会儿，他正朝她这边看过来。 廖繁见到许亦微也愣了下，但只是愣了下就立即别过视线，对刚才那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导航出了点问题。” “没事没事，来得正好，刚上完菜。”众人邀他坐下来。 这个相遇，匆忙而平淡，平淡到许亦微只最初失神了片刻，然后接下来一切淡然。 因为，廖繁似乎已经放下她了。 他的目光不再追着她，他的笑也变得客气疏离，就连有人跟他介绍“这位是许亦微，做投资咨询的”，他也只是礼貌地点头，说了句“你好”。 许亦微喝了杯酒后，心里暗暗自嘲。 当初走的时候，她就希望他放下，可如今他真的放下了，自己却矫情起来。 为了尽快抹去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许亦微拿出应酬客户的心态，整个过程，她表现平静自如，就仿佛，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故人相遇。 饭桌上有那么几个会热场子的人，酒过三巡，大家喝得热情高涨，从起初还拘谨客气的气氛，到最后几乎要称兄道弟，熟稔得不能再熟稔。 而且都是年轻人，有些话题谈起来就自然而然。 有人问许亦微：“结婚了吗？” 许亦微摇头。 “你条件这么好，不应该啊。” “没遇到合适的。” 这话说完，许亦微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不恰当。 廖繁坐在她的正对面，饭桌上七八个人 ，许亦微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过了会，她装作不经意地朝对面瞥了瞥。 廖繁拿着手机对着耳朵，像是在听谁的语音，他神色看不出异样。 或许，没听见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又或许，听见了却并不在意了。 很快，又有人问廖繁有没有女朋友，但廖繁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只是沉默，并没回答。 坐在他旁边的同校的学长倒是帮他回了这个问题。 “别问了，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有人附和：“也是，他这条件怎么可能没有，我是女的我也追。” 廖繁动了动喉咙，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许亦微心里一酸，有些情绪细细密密地冒出来，她努力压都压不住。 都过去三年了，有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她想。 可尽管这么安慰自己，她还是觉得难受，而且随着时间越长，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怕自己忍不住面露狼狈，她打算先离开。 许亦微赶紧给小晴发了个微信，让她打电话过来。很快小晴打过来了，她接起电话嗯嗯啊啊说了会。 然后起身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赶回去，这杯酒我喝完，你们继续。” 她匆匆逃出门。 . 出了门后，许亦微深呼吸，寒冷的空气让她心里的那股酸涩散了很多。 她站在路边，等代驾过来。 今天还在下雪，雪花依旧是漫天扑簌簌地飞。她看不清街道，看不清行人，甚至有那么一刻自己身在何处都有点迷茫。 恍惚间，她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许亦微怔了怔，缓缓转头。 廖繁追出来，但步履从容，神色也从容，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问：“现在回去？” “嗯。”许亦微的声音很轻。 “方便捎我一程吗？”他问。 许亦微没说话。 “我接了你们公司的案子，明天早上约了尤经理，想早点回去休息。” “刚刚猜到了。” 廖繁今晚出现后，许亦微就大体猜到了之前尤铭浩说的那个年轻的律师，应该就是廖繁。 只是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 许亦微尽量淡然地笑了笑，问他：“哪个酒店？” “你们公司附近，汉庭。” 第60章 第 60 章 两人站在路边, 靠得不远不近，刚好是亲密之外、朋友之内的距离。这个距离像是他的态度，也像是一种提示。 提示让许亦微不用多想, 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追出来不是为别的，而纯粹是想搭个便车而已。 许亦微目光短暂地望了他一会，也不敢看太久，怕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正好这时候代驾来了, 她说道：“那就上车吧。” 她原本已经走到后座, 但想了想, 又掉头去了副驾驶位置，把后座留给廖繁。 廖繁长睫掩着眸子，手上捻着片刚刚不小心落在他指尖的雪，冰冰凉凉地清醒了片刻, 抬脚上车。 两人都喝了点酒, 都很沉默，沉默得连代驾都以为他们睡着了。 代驾小哥试着咳了一声，然后问：“直接回风华里？” 风华里是许亦微来嘉开住的小区，许亦微这才想起来还得送廖繁，她赶紧道：“先去一趟景西路的汉庭酒店。” “好。” 汉庭酒店在公司附近, 而许亦微住的地方也在附近。这会儿因为心里被那股酸酸涩涩的情绪充斥, 她居然都没去想, 为什么廖繁说两人顺路, 他为什么确定他一定会跟她顺路。 车内没开音乐，也没任何动静, 安静得好像每一个空气分子都在尴尬乱串。 终于在代驾小哥受不了气氛而又咳了一声时, 许亦微开口了。 “我昨天好像看见你了, 你在酒吧？” 这话是问廖繁的，居然已经放下了，那就让过去的过去。 别矫情！ 别耿耿于怀！ 许亦微快速收拾好心情，把廖繁当一个合作伙伴寒暄。 “嗯。” 后座，廖繁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来嘉开的？” “昨天。” 又是很短的回答。 他似乎并不想说话。 但从这里回公司要很远，得有一个小时，许亦微想了想，又扯了个话题出来。 “我听说你自己开了家律所？” “听谁说的？” 这回，廖繁像是有点谈话的兴致。 “我公司尤经理说的，说你们律所刚成立两年。” 廖繁不说话了。 但许亦微问道：“为什么不在你爸的律所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许亦微的错觉，她感到此时廖繁很沉默。就在她回想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合时宜之际，廖繁开口了。 “没什么，想自己试试。” “哦。” “我跟室友一起合伙搞的。” “挺好。” 安静片刻，许亦微喉咙动了动，很想开口问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也很想问......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但她反复张了张口，还是没问出来。 恰在此时，尤铭浩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接下来的一路许亦微都在谈工作的事，等电话说完，酒店也到了。 廖繁跟她告辞，淡然地说了句：“明天见。” 许亦微一阵恍惚，也接话道：“明天见。” 然后，廖繁开门，下车。 车子重新启动，许亦微坐在副驾驶，悄悄转头去看他的身影。 他头也没回地进了酒店，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像在跟保安交代什么事，明亮的灯光映着他精致的侧脸。 画面定格在这里，车驶出酒店，其他的许亦微已经看不见了。 “先生，您刚才说什么？”保安站在门口问。 廖繁空落落地站着，望着许亦微离去的方向默了会，才缓缓摇头：“没什么事了，谢谢。” 进了酒店房间后，学长给他打来电话。 “到酒店了吗？” “到了。” “到了就行，你第一次来嘉开，什么时候等你有空我再带你到处逛逛。” “好。” “那你早点休息，我们这边也差不多散了。” “师兄。”廖繁突然喊他。 “什么？” “你今晚干吗说我有女朋友？” “我记得你有女朋友啊，你之前不是还发了条朋友圈吗？” 静默了下，廖繁说：“那是三年前，分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还在一起。” . 洗完澡，廖繁接了个同事的电话，这次来嘉开出差，他是跟公事同事一起来的。同事打电话来说出去玩了，会晚点回。 他换了身浅白的睡袍，坐在桌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但没过多久，他缓缓停下来。 脑海里，是她今晚的样子。 她还是没变，依然漂亮，依然从容且优雅。她可能早就把他放下了，又或许从来就没想过跟他长久在一起。 因为，她说，没遇到合适的人。 是觉得他不合适，所以她从没有跟他结婚的想法吗？所以当初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所以当初才会，无论他问多少遍“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她都没回答。 回来的一路，廖繁都在忍耐、克制，可此时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令他烦躁。 “啪——” 廖繁关上电脑，起身去窗边抽了支烟。 过了会，又掏出手机，点进一个上了锁的私密相册。 里面，全部是她的信息，她的照片，她的视频，还有当初两人微信聊天的截图。 2016年7月12日 她参加慈善晚会穿了件星空礼裙，视频里她走在过道上，周围的光景都黯然失色。 2016年7月20日 她喝醉酒，将他压在沙发上试图强吻。视频里她醉眼迷离地说：“亲一口，我给你一百块。” 廖繁笑了笑，继续往下翻。 2016年8月10日 他们第一次吃饭，她叉着块牛排在嘴边啃，告诉他“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是你姐姐。” 2016年8月26日 他们一起吃情侣套餐。 2016年11月19日 他们一起吃火锅，做情侣美甲，照片里两根手指并排一起，指甲上是粉色猪猪头图案。 2016年12月13日 他们一起看流星雨。 他们在一起...... 他们一起做纪念蛋糕...... 他们一起许愿...... ...... 渐渐地，廖繁的目光变得破碎而湿润，过了会，他倏地摁灭屏幕。 . 另一边，许亦微窝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里，身旁地板上放着一杯红酒。 她闭着眼睛回想今晚的一切。 相遇得太突然，就像这场初雪，轻飘飘地、猝不及防地就来了。 她都来不及准备，也来不及应对。 但似乎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应对。 毕竟，两人现在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且，他有女朋友了，早就释怀、放下，重新开始了他自己的生活。 许亦微自嘲了下，活了半辈子，越活越不够干脆。 她深呼吸，拿起酒杯抿了口。 这时，有个信息进来，是小晴发来的，问工作的事。她点开，回了过去，正要退出时，不知想起什么，她点进设置里，切换账号。 来嘉开后，她重新换了个手机号码，也重新申请了个微信账号，梳理了必要的联系人之后，就在这个城市开始了新生活。 以前的微信账号她已经很久没登录了，今天却突然很想点进去看看。 她想看看廖繁的朋友圈，想看看廖繁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是以前的密码，她记得很清楚，轻而易举就能登录进去。但刚登录，信息就叮叮叮响个不停。 不知道有多少条信息，朋友列表不断刷新，不断有红点提示出来。她往下拉了拉，几乎拉不到底，根本找不到廖繁的头像在哪里。 朋友圈一栏，也堆积了无数个红点。她点进去看，都是以前的同事和客户点赞、留言的信息。 同样找不到廖繁在哪里。 她索性点进自己的朋友圈，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熟悉的照片。 以前她为了方便，把很多相片存在朋友圈相册，设置仅自己可见。 首先第一张，是在慈善晚会上她无意中拍的，当时廖繁转过身，只留下侧脸。他穿着件白衬衫，系黑色蝴蝶领结，绅士又帅气。头发是深栗红，显得他的皮肤很白。 许亦微望着这张照片有些愣神，像是很遥远，又像是才发生在昨天。 过了会，她继续往下翻。 廖繁做饭的照片，她拍了很多张，大概有三十多张。 许亦微一张一张地往下看，突然，她视线停在一张昏暗的图片上。 图片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蛋糕，上面插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后面，是廖繁的脸。 他闭着眼睛，正在许愿。 彼时他说：“希望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能一起做蛋糕。” 他说：“许亦微，我要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说：“我要你任何时候都不许退缩。” 忽然，一阵酸意涌入鼻尖，连眼睛也弥漫了点东西。许亦微使劲眨了眨眼，再睁开，总算视线清晰了点。 她迅速退出相册，平复心绪。 但下一刻，又瞥见自己曾经发过的一条朋友圈，她动作顿住了。 这是一条很久以前的朋友圈动态，彼时两人一起吃情侣套餐，为了折扣，她应廖繁要求发了一条朋友圈宣传。 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张食物的照片，为了能顺利拿到折扣，她还专业地配了段文字：这家餐厅很棒，非常推荐。 当时发完后就设置了仅对廖繁可见，原本过去了很久的一条朋友圈动态，现在 是廖繁的。 她不知道这条点赞是什么时候的，自从用了新账号，这里就像一片禁区，她不会轻易来，也没有勇气来。 但此时，她隐约猜到，这三年廖繁应该也在关注她的动态。 她的视线集中在这个点赞的红心上，胸口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出，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平静。 过了会，她点进廖繁的头像。 但她什么也没看到，聊天界面已经是一片空白，她有点失望。 神情愣怔了片刻，正准备退出去，可这时，界面突然咻地出现一条信息。 吓得许亦微大跳，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过了几秒，她忐忑地去看消息。 LF：【？】 她视线缓慢而紧张地看了看显示时间，2020年12月23日23点08分。 就是今天，此时此刻。 轰地，许亦微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61章 第 61 章 难道？ 廖繁也正在看微信吗？ 而且......许亦微低头看了眼情况, 自己的手指停在输入框上，还停了很久。 “......” 惊吓多过惊喜，许亦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想了想, 她觉得不能这么装死, 显得她刻意躲避似的。 于是，也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许亦微：【？】 她紧紧地盯着屏幕, 大概过了四五秒, 廖繁又回了个问号过来。 廖繁：【？】 许亦微继续：【？】 很快, 廖繁秒回：【什么意思？】 许亦微也懵，脑子里空白过后就开始炸烟花，一顿噼里啪啦，搞得这会儿有点迟钝。 【什么什么意思？】 LF：【为什么一直输入？】 许亦微的心扑通扑通跳, 急中生智想了个绝佳的借口：【哦, 就想问问我们公司案子的事。】 这回，她等了很久，廖繁那边没再回过来。 许亦微有点淡淡的失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个借口其实很low，毕竟没有人大半夜十一点还发微信跟一个旧情人谈工作。 她挫败而懊悔地躺回床上, 望着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 旁边手机响了下, 她赶紧捞过来看。 LF：【刚才进来个电话。】 LF：【案子的事明天再谈, 今天太晚了。】 哦！ 果然是她想多了！ 他真的已经释怀了！ 许亦微挣扎，使劲挣扎, 反复挣扎, 数了三百多只羊才睡过去。 而这边...... 廖繁的脸隐在夜色中, 只下巴的地方落了点光，露出一截勾起的唇角。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情很好。 . 第二天，许亦微生物钟准时醒来，因为昨天没睡好，她显得有点憔悴，望了眼镜子里的黑眼圈，长长叹了口气。 到公司时，先是开了个会议，会议结束后，尤铭浩告诉她律师到了，问她要不要过去听听。 “好。” 许亦微点头，调整了下状态，迅速进入沉稳干练的许经理模式。 廖繁跟他的同事刚过来不久，已经等在法务部的会议室。 昨天来的时候他就打量了许亦微新公司的情况。看得出来，她把这里管理得很好，也看得出来，她这三年过得很努力。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雪失了会神，直到同事说：“许总过来了。” 他才转过身。 所有一切悸动、缱念都埋在了昨天，今日再见，两人都像第一次似的客气、友好。 “许总，你好！”廖繁主动伸出手。 许亦微愣了愣，没想到廖繁竟然也调了个工作模式，而且，状态比她更好，更自然。 看来，这两年的历练让他成长了很多。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伸手跟他握了握：“廖律师，你好！” 两人手指一触即离。 但温热的皮肤短暂碰的那一刻，许亦微还是忍不住触动了下。她抬眼去看廖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很淡定。 那种清清浅浅的酸涩感又一点点地冒出来。 许亦微努力压下去，坐下后，说道：“我想听听廖律师对这个案子的分析。” “好。” 廖繁点头，熟稔地从同事手上拿过文件档案，递了一份给许亦微。 “首先，我说一下我的结论。”廖繁道：“建设工程优先受偿权，不属执行异议之诉审理范围，这场官司赢的可能性在80%。”① 他继续道：“案外人不能以其对该建设工程享有优先受偿权为由，提起执行异议之诉，而只能在执行程序中提出优先受偿的主张......”② 廖繁的口齿清晰，语速不徐不疾，目光平静而坚定，令你有种他一定能做到的信服感。 许亦微安静听着，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他的领夹上。 他今天穿了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衫干净整齐几乎没有褶皱，领带是浅灰斜杠条纹的，上面还夹了个铂金领夹。领夹的末端嵌着颗蓝钻，泛着光华，很耀眼。 如同他这个人。 许亦微这才深刻意识到，他真的变了，不再是穿白体恤、臂弯下夹着个篮球的男孩了。 他已然蜕变成了个男人，一个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都散发魅力的男人。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她决胜千里的男人。 “也就是说.....”也许是察觉到许亦微的目光，廖繁略微停了下，道：“对方不能以其对该建设工程享有优先受偿权为由，提起执行异议之诉要求停止执行，而只能在执行程序中向执行法院提出优先受偿的主张。”③ 他话说完，气氛安静了片刻。 “许总？许总？”尤铭浩喊她。 许亦微回过神，强行镇定地问：“意思是剩下的20%的概率是看我们怎么跟对方谈条件，是吗？” 廖繁点头。 不得不说许亦微很聪明，在这些事上一点就通，如果是其他客户，恐怕他还得提示或解释半天，但许亦微却只听了开头就能大概猜到接下来要走的流程。 他眼里突然流露出一抹欣赏，许亦微不大自在地别过脸。 “那行，具体怎么谈条件，我这边商量下，多谢廖律师。” “确实！”尤铭浩说：“这官司困扰我们大半年了，廖律师一来，就分析得透透彻彻，简直帮了我们个大忙。” 他抬手看了下时间，说：“快中午了，要不这样，我定个地方，廖律师赏脸吃个中午饭？” 随即，他又转头问许亦微：“许总中午忙吗，不忙的话一起？” “我......” 许亦微都准备走人了，突然被他点名。 她愣了愣，想说不用，但廖繁那边先开口了。 “那正好，”他说：“关于条件范围我这边有一些建议，回头饭桌上说一说。” 这么重要的事，许亦微当然不会拒绝。 “好吧。” . 尤铭浩先带廖繁去了酒店，许亦微这边回了趟自己的办公室。 她坐在椅子上愣了会神，见小晴在外边欲言又止的，她喊道：“进来。” “微姐。” “想说什么？” 小晴今天也看见廖繁了，她很激动也很疑惑，抓心挠肺了一个上午。 “微姐，”她迟疑了下，说：“廖小帅哥来我们公司了。” 许亦微道：“法务部对接的律师，来工作的。” 小晴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她眼里含着点笑意，还有几分期待。 “想什么呢，”许亦微笑：“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啊？” 小晴的期待瞬间落空，她仔细看进许亦微的眼睛：“那微姐你......” “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不能释怀的？”许亦微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是啊，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昨天晚上的失眠，这一刻看来，就像个笑话。 ... 尤铭浩发了个定位给她，又说了房间号，许亦微开车过去的时候刚好十二点半。 偌大一个包房，也就四个人。 许亦微、廖繁、尤铭浩，还有廖繁的同事。 下午大家都有工作，并不喝酒，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亦微的情绪不高，整个过程，基本上是尤铭浩在跟廖繁聊工作的事，她只在一边旁听。 在场的两位男士都细心地察觉到了。 尤铭浩坐在她旁边，见她吃了辣菜微微蹙眉，就给她倒了杯水。 “我忘了许总有胃病不能吃辣，我重新点一份不辣的过来。”他喊道：“服务员......” “不用。”许亦微阻止他：“没关系，这道菜不放辣不好吃。” 尤铭浩笑了笑：“行，那你少吃点。” 两人这边的互动很自然，像是这种关怀经常发生，而廖繁那边默默地停下筷子。 莫名地，一股烦躁腾升，连口中的菜都变得没滋没味。 曾几何时，这也是他对她说的话，可如今，却被另一个人说了。 接下来再聊什么都兴致不高。 尤铭浩也发现了廖繁的变化，还奇怪是不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他问道：“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廖繁瞥了眼许亦微，她正看过来。 “没有，”他淡淡道：“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 雪下了三天，在第四天清晨放晴了。 这天刚好是周五，也是圣诞节，街道上商家们都布置好了热闹的圣诞树和彩灯。 许亦微走进公司大楼，也感受到了圣诞气氛。 “微姐，”小晴问：“阿瑶她们晚上打算去过圣诞节，你去不去？” 许亦微摇头：“你们去吧。” “我也去不了，我得陪孩子。” “行，那你今天早点回去。” 许亦微回到办公室，忙着看年度业绩报告。到年底的时候所有公司都忙，以前她只是个市场部业务经理时都忙得不可开交，如今自己带团队管理公司，才发现，坐上这个位置才是最忙的。 而且责任也更大。 业绩好不好关乎大家年终奖，也关乎分公司福利待遇。辛苦了一年，大家都希望年底能拿奖金，她当然要全力跟总部争取。 不知不觉又忙到晚上七点，许亦微抬头时，窗外已经黑了。 公司是五点下班，平时这个时候还能看见一些加班的人，但今天圣诞节，大家基本上准时下班。这会儿，偌大个公司，居然显得空空荡荡。 许亦微疲惫而麻木地走出办公室，保安正在检查安全隐患，见她出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许总，圣诞快乐啊。”他说。 许亦微笑了笑，点头：“圣诞快乐。” ... 嘉开这个城市其实是很闲适的一个城市，要不是这几年各种开发商入驻，其实还可以更闲适。 回家的一路上许亦微都能瞧见街上散步的人，寒冷天也抵不住他们的热情。 许亦微住的小区门口是一片繁华的商圈，这边人更多，人群在车前穿梭，大家都行驶得很缓慢。 走走停停，短短的一截路就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想了想，她索性把车停在广场停车坪，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直接走回去。 下车后，有个卖花的摊贩推着小车，经过许亦微身边时，随口问她：“老板，买花吗？” 许亦微摆手：“谢谢！” 这个人推车走了，走了两步继续问下一个：“帅哥，买花吗？” “不用，谢谢！” 周围的声音很吵，广场上有一些小孩在玩碰碰车游戏，商场里也放着圣诞歌曲。 但这个低醇清润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许亦微耳中。 她倏地转身。 不远处，廖繁一身黑色大衣，双手插兜地站在那里。 第62章 第 62 章 两人眼神短暂地交汇了下, 各自诧异。 “帅哥，”卖花那人看他似乎很好说话，于是又推销了遍, “今天有新鲜的路易十四玫瑰, 可以买一朵送女朋友。” “不好意思，”廖繁很快收回视线，说：“我没有女朋友。” 他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许亦微刚好听见, 不禁怔了怔。 那卖花的人哦了声, 没推销成功有点失落, 但廖繁指着推车上的红色郁金香，问：“这个呢，我买一束。” “这个八十五。”那人又高兴起来，赶紧取一束递过去。 廖繁扫码付款, 结束后, 抱着束郁金香站在那里。 样子有点局促。 许亦微在这么短暂的一刻思忖了很多，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最后觉得，既然遇上了，那就大大方方问候一下。 但正当她准备上前时, 有人跑到廖繁身边, 拍了下他肩膀。 “走吧。” 许亦微脚步顿了顿, 那人眼尖地也发现了她, 眼睛一亮。 “嗨！”他招手：“美女老乡！” 他见许亦微神色茫然，赶紧把帽子拉高了点：“是我啊, 前几天老乡会见过。” 许亦微这才认出来, 这人正是廖繁同校的学长, 那天老乡聚会时还加过微信。 “这么巧啊。”他走过来。 许亦微笑了笑：“确实巧，你们这是？” “哦，他第一次来嘉开，我带他出来逛逛。”说完，他转头去看廖繁，发现他抱了束郁金香。 “不是，你一大老爷们买花干什么？” “天太冷了，照顾下大妈的生意。”廖繁也走过来，很随意地说道。 学长姓刘，叫刘祺，他神情错愕了片刻：“哈？” 但转而又看向许亦微：“老乡也是出来吃饭的？” “没有。”许亦微说：“准备去超市卖点东西。” “那吃饭了吗？” “我.....” 也不等许亦微回答，他就说：“哎看你就知道还没吃，走走走，既然碰见了我做东，咱们去吃饭。” 刘老乡很热情，四处望了望，问：“我不太熟悉这里，老乡知道哪里有不错的餐厅？” 这里是许亦微住的小区，也是她公司附近，平时经常接待客户，她当然知道。 她说：“不如这样，今天我请客，带你们去吃川菜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 “都是老乡别客气，我公司就在附近，就当我尽地主之谊。”她指了指廖繁：“而且这位廖先生还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请客是应该的。” “欸？”刘老乡惊讶：“原来你们认识？” 廖繁没说话。 许亦微说：“我也是聚会的第二天才知道这事。” “哦，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刘老乡见廖繁还傻不拉几地抱着那束红色郁金香，他一把夺过来就塞进了许亦微的手中。 “老乡都请客了你还不舍得送？” 他这话是开玩笑说的，纯粹是觉得鲜花就该配美女，但当事人廖繁和许亦微都愣了愣。 许亦微抱着花，心情复杂。 . 广场附近有一家川菜馆，走几分钟就到。 许亦微经常来，服务员对她都很熟悉，一进门就热情招呼：“微姐来啦！” 许亦微含笑点头：“有房间吗？” “哎不用房间，又不是商务餐，随便在大厅找个位置就行。”刘祺说。 服务员道：“微姐三位？那这边请。” 今天圣诞节，吃饭的人还挺多，服务员带她们到靠窗的一个四人小桌。说是四人，但其实还有点挤，因为旁边过道放了其他桌的baby凳，所以许亦微坐下的时候才察觉居然靠廖繁很近，几乎挨着。 服务员拿菜牌过来，许亦微示意她递给刘祺，刘祺却交给廖繁：“你是客，你来。” 廖繁没接，斜睨他，意思是你他妈把我当客人？ 刘祺讪笑：“说错话了，我自己来。” 但他点了两个菜后，菜单就被廖繁抽走：“还是我来吧。” 过了会，刘祺听他点的菜名，无语道：“不是，来川菜馆你怎么净点不辣的？” “她不能吃辣。”廖繁目光仍在菜单上搜寻。 “谁？” 刘祺懵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亦微。 “哦你说美女老乡啊。”他诧异：“这你都知道？” 廖繁刚才只是下意识地说了这么句，他自己也没考虑太多，此时后知后觉地发现......显得有点.....亲昵。 他飞快抬眼看了下许亦微。 许亦微也愣了愣，又听刘祺说：“看情况老乡经常来这，应该是能吃辣啊。” 廖繁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总不能说她有胃病不能吃辣。 许亦微略窘，说不上来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想起之前在广场上买花的时候，廖繁说的那句“我没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句话，她连日来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低落情绪突然一扫而空。 刘祺问她：“老乡不吃辣？” “能吃一点。”许亦微笑。 “哦。” 接下来，整个吃饭过程，就刘祺跟许亦微在聊，廖繁比较安静。他偶尔点开手机，像是在给谁回信息。 刘祺是做外贸的，对外出口饰品。许亦微对这个行业不太了解，就多问了些情况。 两人聊得热络。过了会，也不知他问了什么话，手肘碰了碰廖繁：“你说是不是？” “什么？”廖繁没听清。 “你在做什么？”刘祺下意思瞥了眼他手机，随即啧了声：“不是吧，你屏保搞这么粉嫩？” 廖繁赶紧摁灭屏幕。 “别遮掩了，我看见了。”刘祺好笑地说：“两个猪头。” “......” 许亦微眸子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悄悄看向廖繁。 廖繁敛着长睫，故作平静。 他把手机放回衣兜里，然后说：“你看错了，同事发来的图片。” “你同事是女的？居然还发粉色猪猪头？” “......” 他怎么就这么好奇！ 许亦微忍不住想笑，唇角不禁扬起了那么点弧度。 却被廖繁发现了，他掀眼朝她看来，莫名地，也扬唇笑了下。 . 其实今天是廖繁拉刘祺出来逛的，刘祺之前说等他得空了带他逛逛，廖繁回酒店后就给他打电话。 但逛着逛着的，“机缘巧合”的就逛到了这边，还恰巧遇上许亦微吃了顿晚饭。 现在晚饭吃完了，刘祺还得赶着去接女朋友。 “她十点的高铁，特地过来陪我过圣诞，我先去接她。” 廖繁开口：“你去吧，好好陪女朋友，不用考虑我。” 刘祺本来是打算叫个出租车送他回酒店就算了的，但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内疚。 想了想，他看向许亦微，诚恳拜托：“老乡，我这学弟刚来嘉开人生地不熟，要不你......” 他比划了下手：“等下帮我送他回酒店？” “......” 许亦微看了看廖繁，他坐得端正乖巧，就像个任由长辈安排的孩子。 默了会，许亦微笑：“行，你快去接女朋友吧，别迟到了。” 刘祺赶紧走了，留下许亦微和廖繁在餐馆，尴尬对望。 过了片刻，许亦微问：“你吃饱了吗？” “嗯。” “那我现在......” “送你回酒店”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廖繁就开口问：“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 好玩是指怎么个玩法？ 成年人的好玩跟小孩的不一样，在许亦微的世界里，跟客户一起打打高尔夫聊聊项目就是好玩。 见她神色茫然，廖繁解释道：“我第一次来嘉开，听说这边是座旅游城市。” 许亦微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说：“旅游景点集中在老城区，就我们第一次在酒吧碰见的那里。” 廖繁起身：“那就过去看看。” “现在？” “你没空？” “不是，”许亦微迟疑了下，说：“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我怕你时间上......” “明天周六。” “？” 所以呢？ “我不用早起工作。”廖繁问：“许总呢？”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亦微总不好拒绝说我要工作我没空。 况且，她发现，她心里有那么一丢丢不想拒绝。 “好。”许亦微点头：“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两人起身，许亦微抱起那束红色的郁金香往收银台走，廖繁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地等她。 收银员见她抱着束花，夸道：“微姐，这花真好看。我听说红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爱的宣言喔，肯定是微姐的追求者送的吧？” 原本只是句随意且普通的搭讪，但听在许亦微耳中顿时头皮发麻。 她转头偷偷瞥廖繁，希望他没听见。 但这时，廖繁也正在看她。 “......” “不是，朋友送的。”许亦微说。 但服务员又接话道：“哇哦，那肯定是男性朋友。” “......” 许亦微礼貌地笑了笑，扫码付款后，走出餐馆。 外面，天空又稀疏地飘起了雪，冷空气袭来，许亦微脸上的温度这才降了点。 . 两人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开车到老城区，今天圣诞节，来这里游玩的人也比较多。 嘉开由于地理位置和历史的原因，这里的建筑元素多样化，拜占庭、文艺复兴、巴洛克等等风格迥异。 建筑和街边的树都披上了一层荧光彩灯，再加上雪花在夜空絮絮飞舞，整个环境就像童话里的梦幻城堡。 下车后，许亦微和廖繁沿着街道走，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许亦微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她完全没想到，在圣诞节的夜晚，会和廖繁走在一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以至于，此时此刻，她目光都是愣愣的，脑子也很迟钝。 走了会，才回过神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廖繁的身影。 她转回头，几步开外，廖繁停在那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怎么了？”许亦微问。 廖繁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往前看。 许亦微又转回来看了眼前头。 “......” 前面，是死胡同，而且被拉了警戒线提示“正在装修，请勿靠近。” 她掉头，强装镇定：“我们换个方向。” “好。” 廖繁声音轻轻的，比雪落下的声音都还轻。他走在许亦微旁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萦绕。 很好闻。 但已经不是以前许亦微闻过的那种了，如今他身上的香水带着点内敛、成熟，中调是松烟香霸道性感，后调逐渐化为温柔。 “冷吗？”他开口。 “还好。” “我来这边出差一个星期。” “嗯。” “律所刚成立，事情比较多。” “哦。” 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凝了阵雾气，雾气腾升，若隐若现地掩着她的脸。 廖繁不动声色地看了片刻。 过了会，他柔声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许亦微鼻尖骤然一酸，眼睛也开始温温热热起来，她极力抑制那股不合时宜的情绪。 过了很久很久，廖繁停下来打量了好半天，她才回道：“挺好的。” 廖繁笑了笑，继续走。 “那你呢？”许亦微问。 “我也......挺好。” 这么安安静静地又走了段路，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许亦微低头望着地面上浅浅的脚印，问：“你姐这几年有回国吗？” 廖莹去美国的第二年跟季斯臣办了婚礼，然后定居在那边，她已经有了孩子，刚满一岁了。 这期间，许亦微偶尔跟她联系过。一来许亦微忙，二来廖莹生了孩子之后也很忙，再加上相隔千里，渐渐地联络也没那么多了。 一开始廖莹还追问两人为什么要分手，但许亦微不太想说具体原因，只跟她说两人不合适，说自己不想结婚。渐渐地，廖莹也没再问。 许亦微清楚这三年廖繁知道她在哪个城市，毕竟这种事问一问公司的人就会知道，即使不问，廖莹肯定也会跟他说。 她没想瞒着，因为当初走的时候她就没想躲他，而只是远离。 她曾想过廖繁可能会追过来找她，但后来没有。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去年跟姐夫回来一次。” 许亦微点头。 “她在美国有了新工作，不是开酒吧。” “那是什么？” “花店。” 许亦微笑：“这个很适合她，她向来就喜欢这些闲情逸致的事。” “那她以前的酒吧呢，转让了？” “没有，”廖繁说：“托我帮她打理。” 安静了几分钟，廖繁继续道：“我在商宁见过唐欣姐，她看起来好了很多。” 许亦微点头，步履缓慢。 唐欣倒是有经常跟她联系。 她离开商宁后没多久，唐欣从昇辉辞职了，听从了周承彦的建议，去世界各地旅游。 大自然是治愈心灵最好的良药，经过坚持服药，且没有工作的烦忧，唐欣终于从抑郁病魔里逃出来。 用她的话来说，她获得了新生，开始迫切地热爱生命。 年初的时候，唐欣还旅游到嘉开这个城市，在许亦微这里待了几天。前两天见她发了个朋友圈，这会儿应该在南沙群岛。 雪越下越大，两人继续边走边聊。 聊了廖莹的很多事，也聊了唐欣的很多事，还聊了廖繁的室友，但就是没聊他们自己。 多年分别，再见已不是从前，连聊天也只能停留在问候的层面。 那些往事，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 第63章 第 63 章 因为太冷, 许亦微连打了几个喷嚏，两人在老城区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折回来。 回到酒店是凌晨一点半，许亦微却睡不着了。 她泡在浴缸里回想两人的情况。 廖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三年没找女朋友, 而且还留着他们之前拍的照片做屏保, 还有.....他为什么要买红色的郁金香？ 当时许亦微看得清楚，推车上还有其他颜色的郁金香，但为什么要买红色，是巧合还是一开始就明白它的花语？ 想了会, 许亦微闭上眼, 重重地往后靠。 她脑子里越来越混乱。 ... 第二天是周六, 许亦微照常去公司，昇辉规定周六的上午上半天班，一周工作日才算结束。 因此，到公司后, 见到大家忙碌的身影, 许亦微忽然松了口气。她想，还是拼命工作的时候才活得最自在。 “微姐，”前台的接待员喊住她，说：“这里有您的一个包裹。” “是什么？” “不知道，”前台递过来：“是位姓廖的先生送来的。” 许亦微接过一看, 是两盒感冒药。 她愣了下, 问：“他人呢？” “走了, 刚走半个小时。” 回到办公室, 尤铭浩过来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结束后，他突然说：“对了, 廖律师走了。” 许亦微心一紧, 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了丝慌张。 尤铭浩见了, 笑道：“怪我没说清楚，廖律师今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回趟老家，他那个同事还在这，案子的事有问题也可以找他。” 闻言，许亦微缓缓敛下眼睫：“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清楚，听他说是家里有事。” 等尤铭浩出去后，许亦微想了想，给廖繁发了个信息。 许亦微：【药收到了，谢谢。】 廖繁那边应该在飞机上，直到中午的时候许亦微才收到回音。 LF：【我回商宁了。】 许亦微：【听说了。】 许亦微：【家里有事？】 LF：【嗯。】 他没多说，许亦微也没再多问，谈话也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 ... 廖繁这边，上午九点的飞机，中午到商宁。 昨天从老城区回酒店后就接到他爸的电话，说他奶奶住院了，让他有空回来看看。 廖繁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出差，几乎是奶奶把他和廖莹带大，所以他跟奶奶很亲近。得知这个消息，当即就订了次日的机票回商宁，中午也没来得及吃午饭，按着定位就直接去了医院。 VIP病房里，只有廖繁的母亲在。 “奶奶呢？”他进门问。 杨雅琴站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去出差了吗？” 她说：“你爸陪你奶奶去做体检了，等会回来。” 廖繁点头，困顿地在沙发坐下。 “昨晚没休息好？”杨雅琴问：“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 “你这孩子，我就说让你待在商宁你不听，非要去其他城市。你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一会见了你奶奶可别说这些，免得她心疼。” “知道了。” “我让阿姨去给你买点吃的过来。”杨雅琴站起来，到门口嘱咐了几句，然后又回来。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 “听说你在嘉开出差？” 廖繁有点渴，自己倒了杯温水喝，就听他妈说：“我看你出差是假，是不是又跑去见人了？” 廖繁动作停下：“妈，你问这么多干嘛。” “唉！”杨雅琴叹气。 原本以为等时间久了，她这个儿子也该放下了，但不仅没放下，反而父子俩的关系闹得很僵。 廖繁毕业后并没有选择进君同律所，而是跟同学去外地自己创业。 创业这两年，他鲜少回家，每次回来也只是匆匆看了眼他奶奶然后就走。杨雅琴问他能不能在家多留几天，他总是说工作忙。 她就这么个儿子，又怎么不明白他心里还生他父亲的气。 许亦微在嘉开她也清楚，之前她无意中在儿子的订票软件上看到好几次去嘉开的订票记录。她还以为两人又和好了，结果后来问他却否认了这事。 看来，他只是偷偷跑去见人。 “我这次去嘉开真的是出差。”喝完水，廖繁说：“不过，也确实见她了。” 杨雅琴抬眼。 廖繁继续道：“因为，我接的是她公司的案子。” “她找你的，还是你主动接的？” “我主动接的。” 说完，杨雅琴安静了会，嘀咕道：“你们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话不知道是指廖繁跟许亦微，还是指廖繁和他爸。 没过多久，廖繁他爸和他奶奶回来了，一起来的还多了三个人。 他们有说有笑地进门，看见廖繁还惊讶了下。 “诶？廖繁回来啦。” “陈伯父你好！”廖繁起身见礼。 “哎呀，我已经快一年没见你了吧，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进来的这几位不是别人，正是陈总和他夫人，以及两人的外甥女林娅静。 “你陈伯父是过来探望你奶奶的，”廖烨霖说：“刚好在电梯里遇上。” 林娅静已经很久没见过廖繁，这会再见心里欢喜又紧张。 她拘谨地跟廖繁打了个招呼，但廖繁没理她，跟长辈们见礼后就去了病床边跟他奶奶说话。 过了会，廖烨霖说定了个酒店，让大家一起过去吃中午饭，就当叙叙旧。廖繁不想去，见奶奶精力不济睡着了，他打算回家。 廖烨霖默了默，跟陈总夫妇招呼了声，然后拉着廖繁出门说话。 父子俩就站在楼道里。 “都三年过去了，你气性这么大？” “没有。”廖繁表情平静。 “那为什么？”廖烨霖问：“你陈伯父难得抽空过来，吃个饭都不乐意？” “爸，”廖繁说：“陈伯父是您的朋友，怎么接待是您的事，但你不能强求他人也跟你一起。” “这怎么能算强求？你是我儿子......” “爸！”廖繁打断他：“儿子也有选择自由，您自己的圈子我并不想参与。” 廖烨霖定定地审视他这个儿子，半晌，笑了笑：“算了，我也不打算瞒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小林合适，今天也是我提前跟陈总夫妇约好的，你跟小林的事尽快定下来。” 他继续道：“爸也是为你好，你想自己出去创业我没拦你，但君同早晚要交到你手上，多一些扶持和臂力对你有利而无害。” “所以爸打算牺牲我的婚姻去巩固君同事业？” “你怎么能这么想？”廖烨霖耐心道：“撇开君同的事，单说小林这姑娘也是不错的，她为了等你都放弃出国了，样貌好品性也出挑，哪里配不上你？” 廖繁嗤笑了下：“爸你活了大半辈子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什么意思？” “林娅静不能只看表面。”他说：“你知道她背地里做过什么吗？三年前你收到的匿名信是她写的，还有.......” 他眸子沉了沉：“当初许亦微的身世本来也没什么人知道，是她唆使其他人在背后使坏，才弄得人尽皆知。” “让一个活得努力、认真的人陷入难堪的舆论，这样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你认为她哪里配得上你儿子？” 廖烨霖顿了下，凝眉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自己查的。” 沉默良久，廖烨霖说：“尽管如此，但你跟许小姐也不合适。” “爸！”廖繁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我从小遵从你们的想法做一个优秀乖巧的儿子，但我现在想为自己活。” 他眼角微红：“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连命都不想要了，我想去爱她，可以吗。” 他说得郑重而凄然，廖烨霖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禁怔了怔。 廖繁扭头走了，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良久，廖烨霖叹了口气。 ... 后来不知道廖烨霖是怎么跟陈总夫妇解释的，他们自己去酒店吃饭了，但吃完饭后，陈总夫妇的面色似乎不太好。 而且，林娅静离开时表情带着点恐慌。 廖繁的奶奶是老毛病也不算严重，年纪大了爱吃甜食，还总是偷偷吃，糖尿病复发就经常住院。 廖繁在家里待了一天，翌日，他重新订了回嘉开的机票。 到达嘉开时已经是傍晚，司机问他要去哪，廖繁疲惫地望着窗外的雪。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似乎一直在下雪。分明是冷得不能再冷的地方，他却觉得很温暖。 茫然了会，他说：“去风华里吧。” 他想去看看她。 第64章 第 64 章 车里, 廖繁坐在后座，安静地望着对面小区高楼。 司机说这里就是风华里，可廖繁来了之后却更茫然了。因为, 他根本不知道许亦微住的是哪一栋。 上次他搭乘她的便车回来时, 只听代驾说过风华里这个名字，他一直记得。 司机问：“就停这？” 廖繁点头：“好。” 透过车窗，他向四周望了望，目光锁定了最亮的一扇窗。那扇窗没有全部拉上窗帘, 里面溢出柔和的光。 廖繁也不确定这扇窗是不是许亦微的, 但他知道许亦微喜欢看窗外的风景。无论是以前住的地方还是去度假别墅, 她都喜欢坐在窗边，把窗帘只拉一半，然后窝在沙发上看外面。 他想，也许这时候她应该也是这样。 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人们都陆陆续续归家, 然后开始亮起灯火。廖繁目睹了这座小区的喧闹，又目睹了它慢慢归于平静。 车里不知在放什么歌，或者只是司机无意调的一个音乐广播频道。 音乐轻缓地流淌着—— “晚风里藏着多少精灵 满天的星辰都被唤醒 白天那些流放的光明 剪接成夜空仰望的风景......”① 这时，手机进来了个消息，他低头看了眼, 是母亲杨雅琴发来的, 问他到嘉开了没。 他回了句：【到了。】 下一刻要退出时, 无意中瞥见许亦微的头像。 默了会, 他点进去，界面上还留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2020年12月23日23点08分 LF：【？】 许亦微：【？】 LF：【？】 许亦微：【？】 LF：【什么意思？】 许亦微：【什么什么意思？】 LF：【为什么一直输入？】 许亦微：【哦, 就是想问问我们公司案子的事。】 2020年12月23日23点26分 LF：【刚才进来个电话。】 LF：【案子的事明天再谈, 今天太晚了。】 这个对话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信息，它像突然被遗忘的一片区域，时间静止，如今隔了三年，却再一次出现了两人的对话。 廖繁失神地盯着许亦微的头像，少顷，点开看。 头像图片还是一片花海，花海左下角有个比V的手势，依旧没变。又或许她换新号之后就已经忘记有这么个微信账号了。 此时看见这段聊天记录，他有那么一刻感觉像做梦。 车内的音乐还在继续—— “星际闪耀光影落入你的眼睛 如迷人的水晶把浪漫放映 爱是种魔法给我们指引 穿过黑暗森林去寻找黎明......”② 廖繁的指尖继续往下拉，最 2020年12月26日08点36分 许亦微：【药收到了，谢谢。】 2020年12月26日12点07分 LF：【我回商宁了。】 许亦微：【听说了。】 许亦微：【家里有事？】 LF：【嗯。】 对话停止在这里，廖繁的眼眶也渐渐变得酸涩。 他抬头继续望着那扇窗，不知什么时候窗帘已经全部拉上了，窗边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廖繁的目光顿住，怔怔地集中在那个人影上。 “星际洒下光影点亮你的眼睛 像缤纷的梦境我不愿苏醒 余生的光阴牵你的手前行 我们共赴一场光年的旅行......”③ 随着车内歌声结束，窗边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他心里慌了下。 他紧紧盯着那里，在期待着什么，但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这时，司机从外面抽烟回来，开门坐进驾驶座，问：“老板，你还要待多久？” 廖繁也不知道，他还不想离开。他说：“没事，你继续打表，我可以加钱。” “不是钱的问题，”司机说：“我都抽了三根烟了，现在已经快十点，我要赶回去交班。” 默了会，廖繁点头：“好，我现在下车。” 所幸这会儿雪停了，廖繁从后车厢提出行李，就这么站在人行过道上，孤零零。 他站在棵树下，继续望着刚才的那扇窗户，这会儿，人影已经走回来，似乎正在打电话，缓慢地在窗前徘徊。 也不知这么望了多久，直到两个保安赶过来。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 . 许亦微打完电话，收拾了下，准备下楼扔垃圾，顺便去便利店卖点水。 结果才出门口，就见不远处有几个保安逮着个人，好像在质问他在做什么，还有保安在一旁报警打电话。 许亦微只随意瞥了眼，然后转头走去丢垃圾。正打算离开时，她听见个熟悉的声音说：“我是来这见朋友的。” “那你的朋友是谁？住几栋几楼你怎么说不出来？” “别狡辩！等警察来了你跟他们说吧！” 许亦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站着又认真听了会。 “保安同志你们真的弄错了，我可以把身份证给你们看，我不是......” “廖繁？”许亦微喊了声。 “......” 廖繁浑身一僵。 许亦微走过去，问保安：“这是怎么回事？” “他鬼鬼祟祟地站这里很久，还不断往楼上偷窥。” “不是偷窥。”廖繁耐着性子解释。 保安觑他，不理会：“我们怀疑他意图不轨。” “......” 廖繁深呼吸。 许亦微错愕地看向廖繁，他模样有点狼狈。 就这么，无奈且沉默地回望着她。 “你们弄错了，这位是我朋友。”许亦微说。 保安狐疑：“真是你朋友？你住哪栋？” “我就这栋，”许亦微指了指后面大楼，说：“8楼805室，姓许。” 为验证她的话是否真假，保安用对讲机问了问情况。 过了会，才笑道：“原来是个误会啊，小伙子，以后别这样了啊，之前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才过来的。” 廖繁点头。 保安一走，两人尴尬对望了片刻。 许亦微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一笑，廖繁也跟着笑了。 . 廖繁仔仔细细打量她，许亦微这会儿穿着件毛绒外套，下身露出两条穿着紧身保暖裤的腿，细长细长的，脚上是一双纯色拖鞋。 跟平时精致干练的模样截然不同，很有居家宅女的感觉。 许亦微：“你怎么在这？” 廖繁问：“你怎么下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 顿了下，许亦微说：“我下来扔垃圾，随便去卖点东西。” 廖繁点头，解释道：“我刚从商宁回来，在找酒店。”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哪有人找酒店找到小区来的？ 但许亦微没戳穿他，问：“找很久了？” “还好。” “吃饭了吗？” 廖繁没说话。 许亦微了然，犹豫片刻，说：“要不先上去坐坐吧，点份外卖吃，酒店慢慢找。” “好。” 许亦微返回大楼，廖繁提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等电梯。 她瞥了眼廖繁冻得通红的手，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莫名地有些心疼。 进电梯后，她按楼层，边掏出手机点进外卖平台，问他：“想吃什么？” “随便。” “吃面怎么样？这个比较快，而且吃点带汤的暖和。” “好。”廖繁把手往大衣袖子里藏了藏。 不知道为什么，他偷偷藏手的动作突然触动了许亦微，一些遥远而熟悉的回忆袭上心头。 曾经很多次，他也是这样，像只被人遗弃的大狗狗，等在她的公寓楼下。 她突然觉得，廖繁没变，还是以前那个受了委屈就装乖的少年。 没过多久，电梯到了。许亦微按密码开门，在玄关找了找，掏出双一次性的拖鞋递给廖繁。 “我家没有男士拖鞋，你将就穿这个。” 廖繁视线垂了垂，落在那双一次性的男士拖鞋上面，不禁想得多了点。 她随时准备男性拖鞋是要做什么？ 莫名地，心里有点堵。 许亦微没注意他的神情，转身就去厨房烧水，她招呼道：“你先坐，我冲杯茶给你。” 廖繁穿好拖鞋，边走去客厅，边打量她居住的环境。 这是个二室一厅的房子，简单的新欧式装修风格，家具都是浅色的，墙壁很白，偌大一片只挂了幅梵高油彩。 跟以往她在商宁的住所比起来，这里显得过于简单，简单得到处透着冷清的气息。 “你一个人住？”廖繁问。 “嗯。”许亦微走出厨房，从沙发一角扒拉出个暖手宝递过去：“暖一暖。” “不用。”廖繁拒绝。 他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暖手宝！ 但许亦微不管，直接丢给他，廖繁赶紧接着。 许亦微又去忙了会，也不知道是忙什么，外卖到的时候，她也忙完了。然后坐在廖繁对面，边看他吃东西，边跟他聊天。 “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奶奶糖尿病住院，我回去看看。” “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她年纪大了，老毛病就比较多，我爸妈请了阿姨专门照顾。” “哦。”安静了会，许亦微继续问：“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 廖繁没回这话，径直吃面。 他吃得很优雅，几乎没发出声音。 许亦微这才仔细地打量他。 他面色疲惫，像是几天都没休息好了。头发有点湿，应该是刚才在楼下站太久了的缘故。 相比以前他好像黑了点，但依旧看起来帅气，下颚线变得更犀利精致，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印记。 “你怎么知道我回商宁了？”片刻，廖繁问：“尤经理告诉你的？” “嗯。” “担心你们公司的案子？” 许亦微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想问什么，还是想确定什么。默了会，她淡淡地点了下头。 廖繁眼睫微垂，继续吃面。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吃完面。许亦微上前去收拾，廖繁拦住她：“我来，你坐着别动。” 只这么句话，又让许亦微的胸口涌起了点温温热热的东西。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让她做。 廖繁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在桌边站了会。 许亦微坐在沙发上帮他找酒店，她问：“继续给你订公司附近的酒店怎么样？” 廖繁静静望着她，没说话。 许亦微停下来，不大自在：“怎么了？” 廖繁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这么快离开。 可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夜色已浓。 站了片刻，他说：“不用，我还回原先的酒店。” “我刚看了，那家酒店已经订满了。” “我之前的房间还没退。” 许亦微顿了下，安静的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燃烧，烧得她的脸有点烫。 所以，他今天来这的目的...... “你送我回酒店吧。”廖繁说。 “好。”许亦微点头，赶紧起身走去玄关换鞋。 廖繁也走过去，他的行李还放在门边，小小的一个箱子，融进这个房间很和谐，就好像原本就放在这里一样。 他盯着行李箱看了片刻，等许亦微换好鞋，他蹲下去穿自己的。然后拿着那双一次性的男士拖鞋，踟蹰了下。 “这个......” “就放这吧，回头我处理。” 廖繁放下，起身出门，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出堵在心里的话。 “你为什么会准备男士拖鞋？” 许亦微刚关上门，愣了愣。 “没别的意思，”廖繁轻笑了下：“我就随便问问。” “也没为什么，刚搬过来的时候，同事们过来帮我整理家具，我当时准备的。” “哦。” 奇怪得很，廖繁突然心情好起来，唇边也缓缓扬起点笑。 有些话就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几年你没再找男朋友吗？” 这时，过道里的声控灯忽然熄了。许亦微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通过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辨别他就站在她面前。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第65章 第 65 章 也许是走廊过于安静, 使得廖繁的心跳声变得很清晰。 不知怎么的，许亦微居然紧张起来，她听见廖繁追问：“嗯？” “什么？” “这几年为什么没找男朋友？” 他语气带着隐忍, 隐忍中却透着点好整以暇的愉悦,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许亦微并不想让他愉悦。 她说：“也试着找过，但发现并不合适。” 空气安静。 大概安静了几秒，她听见廖繁“哦”了声。 很快电梯门打开, 有人从电梯里出来, 走廊的灯又亮起。 所幸许亦微和廖繁在拐角的地方, 那人没发现，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许亦微别过脸，逃脱他的视线，说：“走吧, 送你回酒店。” “嗯。” . 翌日是周一, 许亦微惯常起了个大早，跟部门领导们开完例会后已经是十点。 小晴过来说：“微姐，法务部打电话来说，王律那边今天来不了，您看要不要跟盛亿传媒另约时间签合同？” “为什么来不了？” “路上出了点车祸。” 许亦微停下来。 “哦人没什么事, 就车损坏严重, 王律去医院检查有轻微脑震荡。” “微姐, ”小晴问：“您看要另外约时间吗？” 公司这三年业绩不错, 但许亦微觉得嘉开的市场空间还很大，她准备明年投放一些广告, 加大力度宣传公司业务。 今天跟盛亿传媒约定上午签合同, 眼看就要出门, 却发生了这事。 许亦微看了看手表，说：“你打电话问法务部看能不能临时找一个法律顾问过来，盛亿传媒也是我们的客户，这事对方敲了很久，临时爽约不太合适。” “行。”小晴去了。 许亦微回到办公室喝了杯咖啡，然后查阅总部发过来的邮件。过了会，小晴过来说，法律顾问找到了，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许亦微拿包包起身：“你带好资料，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 在电梯里，正好遇到法务部的同事，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廖繁。 他今天依旧西装革履，精致帅气，两人见面点头打了个招呼。 “微姐，本来还打算去找你的，”法务部的同事说：“在这遇到那正好。” “什么事？” 许亦微还以为是官司有了新进展。 “微姐不是要找法律顾问吗，之前那个王律师来不了，正好廖律师在，就拜托他代劳一趟。” 许亦微诧异，看向廖繁：“宣发类的合同你也懂？” 廖繁目光淡淡地瞥她，似乎对于她质疑他的能力不太满意。 许亦微：“......”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经过昨天，两人现在的关系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许亦微说不上来，就觉得无形中，两人变熟稔了，熟稔中又夹杂一丝亲昵。 比如现在，电梯里站着五六个人，廖繁居然能淡定自若地瞥她，以表达不满。 她想起昨晚送他回酒店时的情形。 下车时，她不小心踉跄了下，手臂被他扶着。 他扶了很久，握得很紧，目光也盯着她，问得很直白：“为什么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你说试着找过男朋友，为什么不合适？” 她回答不上来，所谓“试着找过”也纯粹是饭桌上朋友介绍，然后加了个微信，没聊两天就莫名其妙躺列了。 但廖繁却没松手，还在等她的答案。 她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不够帅。” 结果廖繁听了笑出声来。 也就是从那阵笑声中，她发现，廖繁回了趟老家就变得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电梯里这么多人，许亦微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幸大家都在想工作上的事，也没人察觉这微妙的气氛。 许亦微说：“好，那一会廖律师坐我的车过去吧。” 廖繁点头。 . 一路上，小晴坐在后座尽量把自己当空气，许亦微和廖繁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车里那股无形的暧昧的气息到处流窜。 小晴都后悔死了。 于是，等合同签完，小晴赶紧找了个理由自己打车跑回公司。 许亦微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默了默，她问廖繁：“你是回酒店还是去哪？” 廖繁视线慢慢悠悠地落在她的鞋跟上。 许亦微爱穿细跟的鞋，而且跟还挺高，这会儿站在铺满雪的台阶上，廖繁真怕她不小心摔倒。 “你呢？”廖繁掀眼，反问她。 “我回公司。” “中午了，不吃饭吗？” “回公司吃。” 许亦微平时只要没应酬，大多时候都是在公司饭堂吃，一来节省时间，二来也当做亲近员工的机会。 今天她也是这么想的，但话才说完，就见廖繁眸子幽幽地看她。 他问：“那我呢？” “什么？” “帮你们公司跑腿，难道许总不打算管饭吗？” 许亦微愣了下，问：“法务部怎么跟你说的？没谈报酬吗？” “谈了，但我没要。” “为什么？” “因为....”他缓缓开口：“我觉得凭我们的关系，偶尔帮一帮是应该的。” “......” 许亦微很想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就听廖繁又说：“我也以为凭我们的关系，许总应该管一顿饭，但没想到......” 他神情平静，平静地啧了声，莫名地就让许亦微感到内疚。 “......” “行吧。”缄默片刻，许亦微问：“你想吃什么？” . 两人选择在附近吃，但这边许亦微不太熟悉，开车找了很久才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停车也不太方便，许亦微把车停在一家银行停车坪，打算跟廖繁走过去。 餐厅在对面，需要穿过一条马路。 天气有点冷，今天还起了风，两人等在斑马线旁。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许亦微回忆起两人以前在商宁的时候。 有一天，廖繁在公司等她下班，他们一起过马路去对面的商圈吃火锅。那时候也是冬天，风很大，她穿着廖繁的大衣，被他牵着走在人群中。 那是她第一次触碰他的手，她还清楚记得那种悸动的感觉。 你看，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曾经做过的事，多年后你会在某个城市，某种机缘巧合下又重复一遍。 想着想着，许亦微笑了下。 绿灯亮起，两人抬脚过马路。人比较多，许亦微走得有点慢，也许是对回忆过于入神，她被人撞了下。 撞她的是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人，那老人发现了，赶紧跟她道歉。 许亦微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打算继续走。但下一刻，廖繁来到她身边，挡住了人多的一侧。 他们是并排着的，许亦微的手垂落在一旁。 偶尔，会碰到廖繁的手臂。 她忽然心跳加快起来，总以为下一秒廖繁想牵她。 但直到走完了斑马线，他也没任何动作。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那么点淡淡的、淡淡的失落。 可她不知道，走完斑马线后，廖繁遗憾地掰了掰手指骨节。 . 下午两点，许亦微把廖繁送回酒店，两人站在门口又聊了会。 这回是聊工作的事，后天廖繁会跟尤铭浩一起去国外出差，廖繁将作为许亦微的委托律师出庭。 这场官司对于许亦微来说很重要，打好了，未来三年皆顺利，打不好，那她过去三年等于白干。 针对这次出庭，两人交换了下意见，等结束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许亦微抬手看了下时间，说：“那我走了。” 廖繁点头：“好。” 许亦微转身，又听见廖繁说：“等一下。” “怎么了？” 廖繁走过来，抬手，在她脑袋左侧轻拍了拍。 “好了，刚才有东西。”他说。 许亦微恍了下神，笑道：“谢谢。” 她转身，上了车。 廖繁目送她驱车离开，大衣口袋里，手指轻柔地摩挲了会。 . 然而当廖繁进了酒店后，不远处，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关上车窗。 “你现在看到了，也该死心了。”驾驶座上，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说道。 林娅静坐在副驾驶座，目光愣愣地望着前方，眼眶泛红，像是才哭过。 “唉！你这是何必！”驾驶座上的人正是林娅静的小舅，他说：“为了他你放弃出国，但他心里根本就没你，大老远跑来嘉开就是为了看他们旧情复合？” “你等了他三年，是该结束了。”他劝道。 林娅静咬着唇，忍住的眼泪又流出来，她痛哭。 “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除了没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让她很难过之外，还有一件令她恐慌的事——她姑父姑母很有可能要抛弃她了。 廖烨霖跟她姑父说了三年前做的事，很明确地表示不适合联姻，她姑父姑母对她很失望。 当初她被他姑父姑母接过去本来就是用来联姻的，这个定位她一直都清楚。姑父不能生育，他们俩无儿无女，而林娅静自己家里三个姐妹，所以她从小就被他们挑中。 可是现在......她即将什么都没有了。 小舅沉默了会，安慰道：“好歹是你姑母，回头你求一求她，别的不说，在国外给你找个好学校不难。” 他叹气：“走吧，出国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连这个机会都丢了。” 林娅静边哭边点头。 . 周三这天，许亦微特地撂下事情跑来机场，亲自送尤铭浩和廖繁。 尤铭浩手上提着早餐袋，见到许亦微来了很自然地递过去：“微姐来这么早，肯定又没吃早餐吧？这个你带回公司。 ” 许亦微忙起来顾不上吃早餐这事身边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大家会自发地帮她带早餐，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谢了啊。”许亦微笑了笑，正要伸手接过来，就发现廖繁的视线犀利地锁在她这只手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手一抖。 廖繁刚才在接电话，这会结束，他摁灭屏幕走过来，很自然而然地拿起尤铭浩的早餐袋子，拨开看了眼，笑道：“还挺丰盛。” 他问许亦微：“许总喜欢吃虾麦蒸饺吗？” “？” “跟你换。”他说，然后从自己的行李上拿了个袋子过来，说：“早上同事给我买的，还没吃。” “.......” 第66章 第 66 章 廖繁离开后, 嘉开下起了第二场大雪。 许亦微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 雪花扑簌簌地飞，将整个城市装点得像裹上一层银白, 令她看不清这个城市的面貌。 其实来嘉开这三年, 许亦微一直都看不清这个城市。她分析过嘉开的经济，分析过嘉开的各种数据，也跟同事们跑过嘉开的很多角落，但她始终对这个城市陌生。 直到, 廖繁的到来。 她们去了老城区, 许亦微记得老城区的酒吧, 记得老城区的街道。她们去了几家餐馆，许亦微记得广场的样子，记得那天的天气。 他很特别，像带着魔力。 连常年零下10-15度的城市也变得温暖起来。 过了会, 她似有所感地转身, 见助理小晴站在门边忍着笑。 许亦微问：“笑什么？” “笑微姐居然也会发呆了。”她在唇边划了个微笑的弧度，说：“还有这样。” 许亦微愣了下：“我笑了吗？” 小晴点头，认真说：“笑了10分钟32秒。” “......” 许亦微不动声色揉了揉脸，调整好英明神武的表情，问：“有什么事？” “哦, 这是盛亿传媒最新修改的广告方案, 微姐您看一下。” . 中午的时候, 雪稍微缓了些, 小晴提醒许亦微下班吃饭。许亦微收拾东西，出办公室时, 收到了廖繁的信息。 LF：【吃饭了吗？】 她脚步一顿。 仔细看了看微信账号, 还以为自己登录错了, 但熟悉的头像都还在。没错，这是她的新微信账号。 这个账号三年来都只有客户和同事，乍一收到廖繁的微信还挺......不适应。 她边走边回信息：【你怎么知道我这个账号？】 LF：【我掐指算出来的。】 “......” 许亦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他跟尤铭浩一起出差，问一问就知道。 他语气明晃晃地嘲笑她笨，许亦微打算晾一晾这人。她摁灭屏幕，暂时没回，直到到了楼下饭堂，她才点进微信。 这时，廖繁又发了一条信息进来。 LF：【下午开庭。】 许亦微敲字“好，祝旗开得胜”，想了想，她删除，打了个“加油”。但这样还是觉得不合适，她干脆直接回了个“嗯。” 过了好几秒，廖繁回过来。 LF：【你刚才是不是想说“祝旗开得胜”？】 许亦微正在喝汤，冷不防呛了下。 旁边的同事抬眼看过来，小晴赶紧抽了张纸巾给她：“微姐别急，慢慢喝。” “......” 许亦微不着痕迹地四处看了眼，暗暗觉得不可思议。她想，廖繁应该真的会掐指算卦。 很快，廖繁补了条过来。 LF：【真土。】 许亦微放下勺子：【？】 LF：【祝福语很老土，能换一个吗？】 许亦微默了会，居然认真、仔细、绞尽脑汁地想起来。但饶是她上过名牌大学，也在职场上历练过多年，依旧觉得这个问题很难。 思忖片刻，她索性问在座的几位同事。 “请教个问题，是这样....”她停了下，斟酌道：“如果要祝福一个人做事成功，除了‘旗开得胜’这样的话，还能有什么新潮的说法？” 同事们：？？？？？ “微姐，”小晴问：“祝福语也讲究新潮了吗？” 许亦微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像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追求。” 平时许亦微基本不会跟大家开玩笑，哪怕只是一个咳嗽大家都会认为跟工作有关。于是，接下来，一桌子的人饭也不吃了，纷纷拿起手机搜起来。 许亦微：“......” 但最后许亦微还是没回廖繁一个新潮的祝福语，因为她吃完饭后发现，她可能是吃撑了，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不过，整个下午，她都在提着心等待。 今天是廖繁出庭的日子，官司已经是二审阶段，成败就看这次了。 她就这么坐在办公室严阵以待，偶尔看一看手机，看是否有尤铭浩的或是廖繁的电话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 是尤铭浩打过来的。 “赢了！我们赢了！” 短短几个字，他说得沉稳缓慢，语气是压不住的兴奋。 许亦微像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 尤铭浩那边还在说着什么，但许亦微的视线却落在手机顶端信息栏上。刚才，她看见廖繁发信息进来。 显然这时其他同事也得到了消息，外边，隔着办公室的门，许亦微都听得见她们的欢呼声。 她由衷地笑起来，跟尤铭浩说了两句后匆匆挂断电话，然后点进廖繁的微信。 LF：【官司赢了。】 许亦微：【刚知道了。】 迟疑了下，她发过去：【谢谢你！】 小晴这时敲门，高兴地进来说：“微姐，官司赢了。” 许亦微笑。 “微姐，阿瑶她们建议今晚大家开香槟庆祝一下，你看行不行？” 当然要庆祝，这场官司打赢了，那接下来大家的年终奖就稳了。 “好，你去订酒店。” 小晴出去后，许亦微才继续看手机信息。 廖繁回过来：【就这样？】 许亦微：【？】 廖繁秒回：【就没点其他表示？】 廖繁：【我听尤经理说，这可是关系你们公司的年终业绩。】 “......” 想了想，许亦微问：【你想要什么表示？】 LF：【暂时没想到，你可以先欠着吗？】 许亦微一愣，那种久远而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曾几何时，廖繁也说过这样的话，于是她欠的债像滚雪球，越来越多。多得，似乎一辈子也还不完。 少顷，她说：【好，那就先欠着。】 . 小晴订了公司附近的酒店，一个超豪华的VIP包房，吃饭娱乐齐全。 许亦微到的时候，同事们都在了。 有人在给尤铭浩视频，凡尔赛道：“浩哥，你辛苦了，我们在这先搞个庆祝哈。别担心，今晚我会帮你多喝两杯酒，你那边慢慢来，不急着回国。” 说着，他还举了举手上的香槟，又把视频转一圈，让对方看到这边的热闹情况。 尤铭浩那边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旁边的人大笑。 许亦微也笑。 大家今晚高兴，都很放得开，酒一杯一杯地敬。许亦微对于下属敬酒向来很给面子，要不是小晴像个鸡妈妈似的在一旁护着，恐怕她早就趴下了。 “你们别老逮着微姐啊，财务部罗姐掌握奖金生杀大权呢，别放过她。” “小晴你别乱来！信不信我最后一个发你工资！” 大家哈哈大笑，呼啦啦跑去敬罗姐。 许亦微被小晴扶出来，径直去洗手间吐。 “微姐别喝了，我等下送你回去。”小晴说：“正好我老公来接我了，一起走。” “没事，你跟你老公回去吧。” 小晴不管，在这种时候她比较强势，等许亦微吐完了，她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扶着许亦微出酒店。 . 许亦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醒来的时候口渴得不行，踉踉跄跄摸去厨房倒了杯水喝，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总算清醒了点。 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她走回房间，发现窗帘还开着，打算过去拉上，但走到窗边就停下了。 窗外，雪下得静悄悄，落在路灯下，落在树梢间。 一如三年前她跟廖繁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那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雪，也是这样凌晨的夜，她们疯狂纠缠。 她就这么靠在窗边失神了会，忽然，手机响了。 她睫毛不禁颤了下，心跳也莫名加快，像是能预知这是谁发来的信息。 果然，她掏出手机来看，信息栏处显示廖繁。 她点进去看。 LF：【许亦微，我突然好想好想你。】 许亦微盯着这行字，仿佛雪在心里融化，变得温热。渐渐地，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看了许久，却没敢回信息。最后，只是把手机关掉放在枕头底下，失眠了一整晚。 . 翌日。 官司结束后尤铭浩就定了回程的机票，预计会在下午四点回到嘉开，但许亦微到公司时，就听助理说飞机晚点了。 “为什么？” “天气原因延迟了。”小晴道。 许亦微看了看还在继续下的大雪，恍惚了下，她倒是忘记了这个。 “晚多少？”许亦微说：“回头你安排人准时过去接机。” “好的微姐，航班延迟到晚上九点。” 许亦微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工作有点心不在焉，还以为是昨天没休息好，所以狂喝了两杯黑咖啡。 但后来发现自己总爱盯着手机看，才恍然明白，是因为昨晚廖繁发的微信。 那条信息她到现在都没有回，而廖繁似乎固执地在等她回，没有发其他的消息过来。 以至于，许亦微点开微信看工作内容时，总是刻意地避开廖繁的头像。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忙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廖繁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信息过来了。 LF：【在忙吗？】 许亦微犹豫了下，回过去：【不忙。】 LF：【我晚上九点到嘉开。】 许亦微：【嗯，知道。】 她停下来，靠坐在椅子上，目光虚虚地盯着屏幕，像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会，廖繁又发过来。 LF：【案子已经结束，我要回去了。】 许亦微一顿，突然觉得空气很闷，快呼吸不过来了。她走到窗边稍稍开了条缝隙，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令她打了阵摆子。 许亦微：【什么时候离开？】 LF：【今晚凌晨，公司那边还有其他事要忙，要尽快赶回去。】 许亦微垂眼，就这么望着手机发呆。 官司结束，他确实没有留在嘉开的必要了。 过了很久，她收拾心情，在对话框输入“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但很快，她删除。 重新输入“谢谢你，以后有空请你......”，她继续删除。 深呼吸了下，许亦微输入“好，回头我安排车送你们。” 但信息还没发出去，廖繁就发了新的过来。 LF：【许亦微。】 他打字很快，“对方正在输入.....”提示片刻，界面上又显示了一条。 LF：【我们重新开始吧。】 紧接着，信息陆陆续续。 LF：【我已经想了很久。】 LF：【今晚十点，我在你家附近的广场等你。】 LF：【上次圣诞节买花的那个地方。】 最后，隔了两分钟，他说： 【如果你愿意，你就来见我。】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别难过，嗯？】 【我依旧祝你幸福，也依旧爱你。】 第67章 第67章 机场。 廖繁站在吸烟室, 倚栏杆望着外面的停机坪。他唇上压着只烟，烟头一点猩红忽明忽灭。 过了会，他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顺着他的脸萦绕而上，使得他的眸子也半晦半明。 他微微垂着头, 一直盯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尤铭浩见他抽完一支烟又接着点了根，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 “别急, 你急也急不来，得等雪小点了才行。” 廖繁抬眼瞥了瞥他, 笑了下。 “你在她身边多久了？” “谁？”尤铭浩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亦微。” 尤铭浩诧异了会，随即问：“你跟我们许总很熟？” 廖繁没说话。 少顷，尤铭浩点头, 了然地笑了笑：“也没多久，我来嘉开才两年多。” “一来就去了升辉？”廖繁递了支烟过去。 尤铭浩接过来，就着他手上的火星子猛吸一口, 说：“我是她亲自招进去的, 其实按我的学历根本进不了这种大公司，我只是个普通的二本。” 尤铭浩继续道：“但那时候微姐正在组建团队, 明确说不考虑学历，只考虑能力, 我就去试了试，没想到成功了。” 廖繁边吸烟，边漫不经心地听他说。 “所以我很感谢她，我就努力工作, 拼命工作。”尤铭浩停了下, 说：“我很佩服她, 她是个很有毅力也很有韧劲的人。” “你喜欢她？”廖繁问。 尤铭浩点头承认：“是，不过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从来就没多想过。” 廖繁笑了笑。 尤铭浩问：“你跟微姐是什么关系？” “她前男友。” 尤铭浩一怔，目光审视了会，恍然笑了：“你俩其实挺般配。” “哪里般配？” “说不上来，”尤铭浩吐出口烟圈：“反正很合适，但为什么分手了？” 廖繁转头朝停机坪看了看，把烟头摁灭，没说话。 片刻后，他点亮手机，又看了眼微信。 她还是没回信息，莫名地，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 许亦微今天比较忙，中午只简单休息了会，就继续投入工作中。 下午两点的时候跟盛亿传媒开了个视频会议，一起讨论最新修改的广告方案。视频中，对方正在对这次方案的创新点进行解说。 过了会，小晴低声喊她：“微姐？微姐？” 许亦微回过神，才发现大家都在等她说话。 小晴说：“何经理问您意见如何。” 许亦微翻了翻方案书，说：“做广告你们是专业，这一条修改得很好，我没意见，就这么定吧。” 会议结束后，许亦微又马不停蹄吩咐小晴准备资料。 五点还约了个银行客户谈合作，地方有点远，从公司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得早点出发。 出门后，小晴感叹：“这场雪终于停了，尤经理他们应该上飞机了吧。” 小晴说：“尤经理说等他回来了咱们再搞个小小的庆祝，微姐觉得怎么样？” “好。”许亦微兴致不高。 小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问：“微姐是不是中午没休息好？” “是有点。” 许亦微启动车子开出马路。 五点的时候，到了跟客户约定的酒店。今晚是个饭局，对方银行来的人，加上许亦微这边带来的人，坐了满满一整桌。 许亦微过来的目的除了谈一项合作外，还有就是把这个客户交接给下属。因此，这场饭局有点忙，应酬了很久。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嚯，都九点了。” 许亦微动作一顿，下台阶时没注意，踩空了一脚。 小晴赶紧扶住她：“微姐喝醉了？” 许亦微愣愣地摇头：“今天没喝多少。” “那微姐怎么了？”小晴说：“我发现微姐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许亦微揉了揉额头，问：“在饭局上也很明显吗？” “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我感觉得到。”小晴说。 车内昏暗，代驾在前面默默地开车，许亦微没说话，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她就这么靠着座位，手抵着额头挡住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几分钟，就在小晴打算眯一会打盹时，许亦微开口了。 “他要走了。” “哪个他？”小晴很快意识过来，问：“廖律师吗？” “嗯。” 默了会，小晴说：“他就什么话都没说吗？我看他应该是很舍不得的。” 许亦微把手放下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微姐，其实....”小晴想了想，说：“我以前见过廖律师。” 许亦微转过头。 “还见过两次。”小晴说：“就在我们公司附近。” “什么时候？” “去年八月一次，今年三月又见了一次。”小晴说：“他说他只是过来旅游的，让我不要跟你提起。但我觉得他根本是找借口，旅游应该去老城区，来新开发区旅什么游你说是不是，而且这么巧就游到我们公司附近，又这么巧还两次遇到......” 不知道是空气太稀薄还是怎么的，许亦微感觉有点呼吸不畅。 那些刻意逃避了一天的事，此时全部涌出来，不得不面对。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廖繁来嘉开，她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但廖繁要走，她却没有勇气挽留。 “微姐，”这时，小晴说：“我觉得你还是跟从自己的内心吧，如果你想留下廖律师，只要你开口，他肯定愿意的。” 许亦微沉默。 小晴继续道：“你看你们错过了这么久，如果再错过，不会很遗憾吗？一辈子就这么短，经得起几次遗憾呢。” 小晴说完这些也不再说话了，车内继续安静。 许亦微侧过头，失神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光影。 过了许久，当车再一次在红绿灯停下来时，她突然开口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了。” “回去还要多久？” 这话是问代驾，因为现在走到哪了她并不清楚。 代驾看了下导航公里数，说：“今天晚上有点堵，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来不及了，”许亦微思忖了下，说：“这样，你看能不能拐道走高速，我记得这边回新城区有一条高速直达。” “我查查看。”代驾说。 小晴问：“微姐有急事？” 许亦微慌乱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问：“尤铭浩他们下飞机了吗？” “我之前打电话问了下接机情况，尤经理他们已经到了，机场离公司近，这会他应该到公司了。” 许亦微闭了闭眼，继续靠在座位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停地扣着包包带子。 但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路况很堵。她们的车好不容易绕了一圈上高速，结果在高速上也堵了。 许亦微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一点地看着它流逝。 九点五十...... 十点零五...... 十点二十...... 等终于到广场时，已经是十点四十。 代驾问她是不是这里，许亦微看了下地方，这边是广场南门，而她跟廖繁约的地点是广场北门。 她不暇思索道：“就停这。” 然后，她飞快开门下车。 “哎微姐......”小晴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代驾道：“麻烦再送我一趟吧，我家在锦怡路。” 许亦微打算从南门广场穿过去，南门和北门只隔了座商场，穿过去只要几分钟。但她刚进商场时，就有保安拦住了她。 “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你好，我只是去对面北门。” “北门去不了，北门已经关了。”保安指着旁边商铺街道说：“你从这边可以过去。” 许亦微当然知道可以过去，但是会绕很远的路，而且要走很多台阶，她穿高跟鞋不方便。 原本还想再说一说，结果，光线突然暗下来，保安把里面的门关了。 许亦微恍了下神，赶紧掉头绕路去北门。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完这一条路的。 当她终于走到北门时，才发现，又过去了十分钟，整个广场已经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商铺早已关门，广场上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许亦微站在广场中央，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像有什么巨大的、潮湿且沉重的东西罩下来，密密麻麻地裹得她难以呼吸。 她想，这应该就是小晴说的遗憾了吧。 她缓慢地往中央的花坛走，在一座雕塑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刚才跑得太匆忙，她不小心崴了脚，之前不觉得疼，现在停下来才发现，疼得厉害。 许亦微弯下腰，揉了揉脚踝。 不知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她茫然地抹了把，才惊觉这是眼泪。 她就这么坐着，疲惫地躬着身体，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天空又飘起了雪，久到，她身前突然有人蹲下来。 “哭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亦微还以为是错觉，然而当看清廖繁的脸时，她怔了怔。 随即呜地哭出声来。 “我以为你走了。” 廖繁摸摸她的头：“傻瓜，我怎么舍得走。”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第68章 第68章 许亦微泪眼迷蒙地望着廖繁, 空落落的心在这一刻被填满，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酸涨感，满满地聚集在胸口, 努力压都压不住。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哭过了，她想, 她许亦微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了今夜。 可她控制不住，呜呜地，眼泪越流越多。 “我以为你走了。”她含糊不清地又说了遍, 委屈得不行。 廖繁听了，却是勾起唇, 缓缓抚摸她头发安抚。 昏黄路灯映照着他的侧颜，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眼里露出晶莹湿润的光。 “我没走, ”他说：“我一直在等你。” “那你怎么不发信息跟我说。”许亦微又气又高兴，忍不住打他。 廖繁让她打，等她打了会, 猛地把人抱进怀中。 “别哭了, 我难受，嗯？” 许亦微竭力抑制, 但眼泪还是无声无息地浸湿了廖繁的衣服。 过了很久，她内心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你等多久了？” “下飞机后直接过来的, ”廖繁说：“九点四十到这里。” 许亦微心里默默算了算，现在十一点多，那就是等了一个半小时。 这么冷的天...... 她退开来，去拉廖繁的手：“我看看, 是不是又冻红了。” “别看, 已经红了。” “你怎么不找个地方暖和一下？” “我怕你来了看不见我。” 许亦微心一酸, 又忍不住想哭。 她把手握上去，但廖繁却捉住她的手放进他大衣里面，然后继续抱着她。 许亦微破罐子破摔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然后抬头。 “先回去，我给你泡热水暖和暖和。” 随即想到什么，她突然安静下来。 察觉她的情绪，廖繁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今晚还得赶回去？” “也可以....”廖繁缓缓笑起来：“改签明天。” “你之前不是说公司那边还有事忙吗？” “但我现在有女朋友，她更重要。” 这句久违的“女朋友”说出来，许亦微愣了下，那些细细密密的、带着疼痛的情绪如潮水一样涌过来。 她扑进廖繁怀里。 这么又抱了会，她说：“我们回去吧，这里冷。” “嗯。”廖繁没动。 “走啊，还站着干嘛？” 廖繁苦笑：“让我缓一缓，脚麻了。” “......” 许亦微没来之前，廖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分一秒地度过的。 他固执地站着一动不动，像行尸走肉，像个雕塑。直到广场的灯熄了，保安过来问他情况，他才挪了挪麻木的脚，慢慢往回走。 但他没走多久，就听见高跟鞋跑过来的声音。转头一看，见到许亦微的身影时，那一瞬间，仿佛世界开满了花。 他又活过来了。 他见她先是愣愣地站了会，然后走到雕塑旁的椅子坐下，弯腰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或是想什么，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廖繁缓缓走过去时，才听见她细细碎碎的抽噎声。 那一刻，他心疼得不行。 . 最后，廖繁把许亦微背回她家，然后将人放在沙发上，说要看一下脚伤。 “不严重。”许亦微说。 她想起身，结果又被廖繁摁住：“别动，我看看。” 廖繁蹲下来，一只腿半跪，帮她把鞋脱掉，但看见里头的袜子时，他犯难了。 许亦微穿的是连裤袜。 “......” 许亦微见他一时愣在那里有点好笑，她说：“真不严重，我一会泡个热水脚就好了。” “那我去帮你接水。”廖繁说。 他起身去洗手间找盆，在他接水期间，许亦微去房间换了身居家服。 过了会，见他端水过来，许亦微说：“我自己来吧。” “我看看。” 他还是很强硬，把她的脚拉过去。 她的脚冰冰凉凉，脚趾冻得有点红，廖繁眸子沉了沉。 “你平时都是这样？” “没，”许亦微说：“平时我都是家里、公司两头跑，车上也有暖气，基本不会冻。” 廖繁检查了下她的脚踝，确实没看到受伤的地方，他才仔细把她的脚放进盆中。 被热水包围的那一刻，许亦微喟叹了下。 “你也去泡一会吧。”她说：“你等了那么久，肯定都冻红了。” “没事，我一会洗个澡就好。” “那你先去洗澡。” 廖繁没说话，盯着她。 许亦微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话显得有点暧昧。 她咳了声，问：“机票改签好了吗？” “一会改签。” “那你还是先改好，免得耽误。” “好。”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廖繁在她身边坐下来，掏出手机点进订票软件。 许亦微安安静静坐一旁，失神地盯着盆里的水，感到一阵恍惚。 大雪纷飞的夜，屋里暖气哄哄，而她坐在廖繁身边闲适地泡脚。 就好像两人从没分开过似的，曾经那些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廖繁还在她身边，他只是去外地出差回来。 过了会，廖繁改签结束后，他摁灭手机，问：“在想什么？” 许亦微摇头：“感觉像做了场梦。” 闻言，廖繁捧起她的脸，借着灯光认认真真打量她。 她之前哭过，睫毛潮湿，此时穿着居家服，整个人有种脆弱的柔美。 “许亦微。”廖繁含着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一只猫，”他补充：“一只哭得很丑的猫。” 许亦微眼皮利索一掀，作出点凶悍的样子。 廖繁又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还是一只可爱的猫。” “......” 他视线太过炽烈，许亦微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却又被他牢牢地扳过来。 紧接着，他的唇缓缓凑近。 唇瓣相触的那一刹那，两人都忍不住闭上眼，满足地叹了声。 这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吻，缠绵、悠长、热烈。 廖繁从最初的轻柔，到逐渐霸道，最后几乎要用力将她揉进骨子里。 许亦微被他吻得心都疼了，却也不舍得放开。 过了许久许久，廖繁停下来，发现她眼角又溢出点晶莹的泪，他用大拇指温柔地揩去。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许亦微是忍不住，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仿佛多年来积攒的眼泪，破了道口子后，就无穷无尽。 廖繁擦掉，它继续流。就这么擦了会，廖繁无奈，索性凑上去，把眼泪通通含进唇中。 含着含着，他缓缓游离而下，噙住她的唇。 两人继续亲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盆里的水都凉了，才停下。 “不早了，”许亦微摸到他的手还冷冰冰，说：“你快去洗澡吧。” “好。”廖繁摸了摸她头发：“等我。” 等、等他...... 许亦微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跳加快起来，见廖繁去洗澡了，她也赶紧收拾东西跑进房间。 . 廖繁洗澡很快，快到什么程度呢，许亦微这边才卸完妆洗完脸，他那边就结束了。 然后敲她的门。 许亦微一开始还以为他忘了带什么东西，过来问她要。结果开门一看，就见只围了条浴巾，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门口。 “怎、怎么了？”许亦微紧张得很。 廖繁说：“我在客厅等你？” “......好啊。” 关上门，许亦微整个人都烧起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乍一复合就要做这种事，老实讲，她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其实，主要是廖繁对这方面太过主动，搞得许亦微都有点怂起来。 她磨磨蹭蹭洗澡，直到廖繁等不及又跑过来敲门，她才赶紧换上衣服。 门一开，看见许亦微时，廖繁愣了愣。 他目光不可思议地、怪异地从上到下打量她，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问：“你要出门？” “没有啊。” 没有，干嘛穿这么多衣服？ 许亦微窘，她其实也想过穿睡衣，但她的睡衣有点性感，显得她急不可耐一样，所以才想穿件高领毛衣。 但随即，廖繁笑起来，他一手撑着门，笑声闷闷地从喉中传出，胸膛也微微振动。 “......” 被他这么一笑，许亦微心里那点怂顿时没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胆魄，猛地抱着他吻上去。 廖繁一愣，随即很快化被动为主动，将她抵在墙边亲起来。 成年人的欲念爆发只在一瞬间，像有人往油海里放了一把火，火势立即熊熊燃烧，滚滚热浪。 这场火烧了一整晚。 放肆、大胆、激烈。 . 翌日，两人像连体婴似的抱在一起补觉。 许亦微的手机响了，她迷糊伸手过去接，然而才翻了个身又被廖繁一把捞回去。 今天还要上班，许亦微还想挣扎一下，但在廖繁第三次将她捞进怀中时，她就开始摆烂，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再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 许亦微茫然地看了看窗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没透进来，看起来跟晚上一样。 但身边已经空了，她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没过多久，廖繁从洗手间回来。 “醒了？” 他靠过来，覆在她身上，像啄木鸟似的一遍一遍亲她的唇。问：“饿了吗？” “几点了？”许亦微推开这只大啄木鸟。 “十点半了。” 许亦微坐起来愣了愣，然后又颓然地倒回床上，不可置信地说了句：“我今天居然睡了个懒觉。” 廖繁好笑：“你这不是懒觉。” “那是什么？” “是养精蓄锐，你昨晚太辛苦了。” “......”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提到昨晚，那些限制级的画面又浮现脑海。许亦微脸红了会，悄悄打量廖繁的身材。 三年没见，他似乎变得更有型了。 无论是肌肉线条，还是腰的力度，都挺...... “你偷看我？” 廖繁捉住了她的目光。 许亦微老脸挂不住，强行镇定道：“你哪只眼睛见我偷看？我这是......” 她赞赏又直白地盯着他的身材，说：“光明正大地看。” 廖繁本来在穿衣服，闻言，他走过去：“昨晚没看够？” “你干什么？” “给你看。”他把穿了一半的衣服脱掉：“想看哪，你说。” “.......” “住手！给我穿回去！” 廖繁大笑。 . 廖繁机票改签到下午，因此两人吃完饭后，就直接去了机场。 时间还早，他们去VIP候车室喝了杯咖啡，然后窝在沙发里，难分难舍地亲昵。 “怎么办，我不想走了。”廖繁说。 “这次回去要忙多久？”许亦微问。 “可能一直忙到年底，大概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啊。” 廖繁勾唇笑：“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其实我也挺忙的，”许亦微抬眼，神色认真：“可能还得忙两个月。” “......” 廖繁捉着她亲，亲完后抵着她额头，突然说：“为什么总是这样？” “什么？” “以前我们确定关系后，你出差英国快半个月。这次确定关系，又要分开。” “这你也记得？” “当然，”廖繁说：“分别的滋味太.....” 他想了个比喻，说：“每天像被人抽干血一样难受。” 许亦微动作顿了顿，沉默了。 过了会，她问：“你以前是不是来过嘉开？” “小晴跟你说的？” “嗯，”她点头：“她昨天跟我说的。” “来过。”廖繁说：“来过很多次，想你想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来。” 许亦微鼻子微酸。 “有时候半夜买票就来了，飞机落地刚好能赶在你上班的时间，然后看你一眼我就回去。” “有时候运气不好，没看到，我就多等一会，就坐在你们公司对面的餐厅。但那家餐厅有点小气，服务员说得点餐才可以坐，于是我每次点餐都吃不完。” “为什么吃不完？” “因为太难吃，难怪我第三年过来，那家餐厅生意不好转让了。” 许亦微笑，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出来。 廖繁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无奈道：“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姑娘，爱哭鼻子。”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许亦微问。 廖繁默了下，说：“其实你走后没多久，我姐就跟我说了你的城市。” “但我不敢见你。” “为什么？” “我爸当初有句话说得对，我连你遇到困难都帮不了，我拿什么守护我们的感情。那时候即使来找你，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也许，只会将你推得更远。” “所以你就赌气自己创业？” “不是赌气，是争取。”廖繁认真望着她：“争取自己有能力后，出现在你面前。” “怎么办？”许亦微捧着他的脸：“我又想哭了。” 廖繁笑，凑过去亲她的眼睛。 . 廖繁离开了，天气跟着放晴起来，就像许亦微的心情。才短短一天不见，大家都发现她变得不一样。 首先发现这个变化的是小晴，她问：“微姐，你是不是跟廖律师和好了？” “这你都看得出来？” “当然。”小晴笑：“微姐一看就是谈恋爱了，那对方肯定就是廖律师啊。” 许亦微笑。 于是，不到半天，所有人都知道许亦微谈恋爱了，对象还是之前的廖律师。两人曾经在一起的故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众人纷纷恭喜。 尤铭浩在楼道里抽了两根烟后，也给许亦微发了条信息。 【微姐，恭喜！事业、恋爱双丰收！】 . 廖繁离开的这一个月，两人几乎天天煲电话粥。以前许亦微觉得这是很浪费时间的事，但现在，成了她每天下班回家最期待的事。 两人也没聊什么，净说废话，比如今天吃什么了，今天天气如何，同事养了只狗，狗还生了一窝崽子等等。 哪怕是洗脸刷牙各忙各的，都会把手机免提打开，听对方那边的声音。 总之，这个恋爱谈得甜蜜又熬人。 终于，十二月底时，廖繁那边忙得差不多了，问许亦微周末有没有空。 许亦微问：“你要过来吗？” “带你去看我奶奶，她不听话偷吃甜食，又住院了。” “严重吗？” “不算严重，但要住院几天。” 迟疑了会，许亦微问：“合不合适？” “合适，”廖繁在电话里说：“我奶奶知道你。”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许亦微诧异。 “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说这是她孙媳妇，她说很漂亮。” “你不用担心，”廖繁说：“到时候我过来接你，我们一起从嘉开坐飞机回去。” 许亦微笑，点头道：“好。” . 2021年1月3日，是周五，许亦微忙了一下午后，赶紧收拾东西出办公室。 尤铭浩跟两个同事在一起，碰见她，顺便问：“微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许亦微在按电梯：“不了，我有事，你们自己吃。” 她乘电梯下楼，看了看时间，五点半，这会儿赶去机场应该来得及。 但没想到，她才出公司大门，就看见廖繁拉着行李箱站在那里，正在跟保安交涉上楼找人的事。 保安见她来了，还在那边问：“许总，这人说是找您的，您认识他吗？” 许亦微望着廖繁，缓缓点头：“认得，我男朋友。” “哦，”保安表情像吞了个鸡蛋，讪笑：“刚才实在抱歉。” 廖繁这会儿也望着一个月没见的女朋友，满心满眼欢喜。 然后，他伸出手臂：“过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许亦微摇头，这里是公司，人太多了。 她矜持地朝他勾勾手，说：“跟我来。” 廖繁笑了，跟着她走，结果才走到停车坪，就把人抵在车上亲了一顿。 许亦微气喘吁吁：“不是说六点的飞机吗，怎么这么快？” “骗你的，想给你个惊喜。”廖繁说：“走吧，现在回去拿行李，我们一会回商宁。” . 两人周五晚上九点的机票，半夜就到了商宁，先是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然后第二天去医院探望廖繁的奶奶。 当然，许亦微也没能怎么休息，毕竟在酒店又被廖繁折腾了好几回，第二天起床时她不停地打哈欠。 廖繁说：“不然你再休息会，晚点再去看我奶奶。” 许亦微拨开他摩挲在腰间的手，瞪他：“我们已经跟老人家说好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她捶着老腰起床，去浴室短暂地泡了个澡才感觉舒服了点。 化完妆，轮到挑衣服时她又纠结了，廖繁接了个电话回来，她还没挑好。 他无奈道：“没事，你怎么穿都行，我奶奶只看脸。” 许亦微好笑，攀着他脖颈：“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我奶奶人很和善。”他看了下行李箱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挑了件纯白的大衣出来，说：“这件不错。” 许亦微点头。 两人赶在十一点前去了医院。 果然如廖繁所说，他奶奶只看脸，一见许亦微进门，就惊叹：“繁繁呀，孙媳妇太好看啦，比照片上的还好看呐。” 许亦微窘，偷偷问廖繁：“你没跟奶奶说我们现在只是谈恋爱吗？” “说了啊，”廖繁说：“我奶奶们那一辈不流行恋爱，但凡在一起八成就是要结婚，她认定你就是孙媳妇。” 廖繁停了下，说：“反正早晚也得这么喊，你习惯一下。” “.......” 廖繁的奶奶确实是个很和善的人，见到两人拉着说了很多，还偷偷跟许亦微诉苦，说廖繁的父亲太凶，不让她吃甜的。她说她想吃提拉米苏很久了，问她下次能不能给她带一份过来。 廖繁在一旁正义严辞阻挠，说医生不让她吃太多甜食，不给带。 奶奶委屈，转过身不理他，却偷偷招手让许亦微过去，继续跟她掰手指数她想吃的东西。 许亦微见老人家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心一软，承诺下次带过来，但只能吃一点点，奶奶这才笑起来。 她总算知道廖繁平时装乖的本事跟谁学的了，简直一脉相承。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奶奶准备吃午饭，廖繁拉着许亦微出门。 “我们现在去哪？”许亦微问。 “先去吃饭。”廖繁说：“晚点带你去见个人。” “谁？” “暂时不告诉你。”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等电梯，结果，门一开，都顿了顿。 好巧不巧，廖烨霖和杨雅琴从电梯里出来。他们见到廖繁和许亦微，也愣了下。 许亦微脸上的笑只顿了那么片刻，又缓缓舒开，大大方方地跟廖烨霖和杨雅琴打了个招呼。 “伯父伯母，你们好！” 廖烨霖没说话，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倒是杨雅琴看起来很高兴，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她转头又问廖繁：“怎么来商宁了不跟我们说一声？” “昨天刚到。”廖繁说：“过来探望奶奶，明天就回去。” “哦，”杨雅琴把目光转回许亦微身上，说：“既然来了，那晚上过来吃顿饭吧。” 许亦微看了眼廖繁，思忖片刻，点头道：“谢谢伯母，一定准时到。” 双方短暂地寒暄过后，就各自分开。 杨雅琴瞥了瞥丈夫，默了会，叹气道：“你也看到了，这么久的时间都分不开两人，以后也不可能。你儿子现在也不是当年还在读书的学生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能力，你反对也没用。” “我并不反对他谈恋爱，只是......” “只是什么？”杨雅琴说：“你是在意许小姐的家世？但你别忘了，当年我家也很普通，你跟你父亲赌气要娶我的时候不也是这犟脾气？” “依我看，儿子跟你当年一模一样。” 她话落，廖烨霖怔了怔。 . 这边，许亦微和廖繁下楼。 廖繁道：“你如果不想去吃饭也没关系，不必勉强自己。” “不会，”许亦微笑了笑：“早晚都要见。” 今日阳光和煦，许亦握紧他的手，头一回发现，商宁的冬天也很温暖。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章，最后的大结局，但不确定什么时候发出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第69章 【全文完】 下午五点, 许亦微买了些礼品跟廖繁准时去他家。 开门的是阿姨，阿姨见了两人，转头对里头喊：“太太, 许小姐过来了。” “哦，这么早。”杨雅琴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 正好跟许亦微对上。 许亦微在玄关换好鞋，走过去打招呼，诧异道：“伯母还会做菜？” 杨雅琴笑：“难得你们来, 我就想亲手做一顿。” 阿姨在旁边说：“太太的手艺很好，我都比不上。” 许亦微笑, 看了看廖繁，然后挽袖子说：“我来帮伯母打下手吧。” “不用，你们去喝茶吧。”杨雅琴喊廖繁：“你爸在茶室, 快带亦微过去。” 许亦微说：“没关系，我来帮忙，顺便也跟阿姨学一学。” 说着, 她径直进了厨房。 这举动, 无疑让杨雅琴的笑容更深了，她示意廖繁：“你去陪你爸坐坐。” 廖繁点头, 走去茶室。 厨房里，许亦微挑自己会的做。杨雅琴在一旁蒸鱼, 她就站旁边洗菜。 杨雅琴寒暄：“外边冷吧？你用热水先暖暖手。” “没事，不冷。”许亦微回她：“比起嘉开来，商宁这边真不算冷。” 默了会，杨雅琴问：“这几年在嘉开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边经济发展迅速, 公司业务拓展得也很顺利。” “你们做生意那些我不懂, 但我听说你过去的时候是个新公司，什么都没有，这三年愣是被你做起来了。老实讲，我挺佩服你的能力。” 许亦微笑：“阿姨过奖了。” “真不是过奖。”杨雅琴说：“我女儿莹莹你也认识，她跟你年纪差不多，你看她被我们宠得什么都不会，现在在美国都还得请佣人才能生活。她要是有你一半能力，我也不至于太操心她。” “阿莹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宠爱她，其实很幸福。” 杨雅琴叹气：“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更好一点，现在你廖伯父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廖繁身上，不过父子俩关系不大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冰。” 话题突然引到这里，许亦微默了默，没说话。 “其实，这几年你廖伯父也很愧疚。”杨雅琴说：“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清楚。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不是你能选择的，并不是你的错，你廖伯父当年做的决定肯定让你很难过。” “一个在商宁打拼了八年的孩子，说离开就离开，这得多大决心啊。”杨雅琴说：“你廖伯父以前也是这么打拼过来的，当然能懂，他后来偶尔会问起廖繁跟你的情况，我想他应该是后悔的。” “亦微，”杨雅琴说：“你别记恨他。” 许亦微笑：“伯母严重了，我从来就没恨过。相反，我很理解廖伯父的决定，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希望他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杨雅琴一顿，居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赶紧转过身去揭蒸炉盖子。 .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杨雅琴想留两人在家多坐会，廖繁说晚上约了朋友。 杨雅琴失落地“哦”了声。 安静片刻，许亦微问廖繁：“你约的几点？” “嗯？” “我听说廖伯父这里有八十年代陈年普洱，想尝一杯。”她转头去看廖烨霖，问：“不知道廖伯父方不方便。” 廖烨霖没想到许亦微居然主动跟他说话，点头道：“当然，随时都方便。” 廖繁顿时明白过来许亦微的想法，莫名地，他松了口气。 许亦微跟廖烨霖去茶室谈话了。 廖繁家一楼有间大书房，书房隔出了个雅间，装成茶室。许亦微一进去就看见墙壁四周并排放着的茶柜，都用玻璃门锁着的。看得出来廖烨霖很宝贝这些茶。 廖烨霖问：“许小姐也懂喝茶？” “谈不上懂，我很喜欢经过岁月打磨依旧保持本真的东西，所以比较偏爱普洱。” 廖烨霖站了片刻，暗含欣赏，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过了会，廖烨霖泡好一杯茶递过去：“许小姐想说什么？” “伯母已经跟我说过了，廖繁那边......”许亦微道：“我会劝一劝。” “谢谢！”廖烨霖品了口茶，然后道：“君同是我的心血，如今我身体不好，越来越力不从心，希望他能回来。” “明白。”许亦微点头。 静默片刻，廖烨霖问她在嘉开的情况。 两人谈了谈嘉开的经济、旅游，也寒暄了点其他的东西。这么的，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许亦微起身告辞。 廖烨霖点头。 许亦微走到门口，他突然喊道：“许小姐。” 许亦微转身。 “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廖烨霖说：“当年的事......” “已经过去了。”许亦微笑着说：“我已经忘记了，伯父也不用放在心上。” 闻言，廖烨霖轻轻扬了扬唇。 ... 出了门，廖繁反复打量她。 许亦微好笑：“你想问什么？” “我爸没为难你吧？” 许亦微摇头，问：“廖繁，你打算自己创业多久？” 廖繁停下来：“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你爸什么都没说，他跟我道了个歉。”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廖繁一怔，就听许亦微继续道：“其实站在我的角度，我也希望你回君同。” “为什么？” “你是一个优秀的律师。”许亦微望着他：“理应在最好的律所绽放光芒。” 她走了两步，回头补了句：“因为那个时候，你的样子最帅。” 廖繁笑了，走过去帮她开车门。上了车后，他坐驾驶座开车，说：“其实不用你劝，我也考虑过这事。” “嗯？”许亦微转头。 “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肯定不能一直跟我爸关系僵着。”廖繁说：“再等两年吧，公司刚起步没多久，我得把事情先做好。” 许亦微眨眨眼：“敢情你心里早就有谋划？” 廖繁扬唇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 廖繁开车，也没用导航，许亦微见路边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她问：“我们是去......” “对，去我姐的酒吧。” “你姐回来了？” “没有，但有一个人你应该很想见。”廖繁说。 到了酒吧，当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时，许亦微由衷地笑起来。 “cao que ya te ocia 我就觉得已经和你认识 许亦微看见天边那排星星变换形状，由远而近。她惊奇地问：“那是什么？” 廖繁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上：“你等下就知道了。” 音乐仍在继续，仿佛在为飘落的雪伴奏。 Un uto fue sufite 一分钟就足够 Y ya sentia quererte 我已经爱上你 Y no hay nadie en el undo undial 全世界都没有 Que a as que estar tigo 比跟你在一起更开心的事情 接着，夜空的星星变换成“LOVE”的形状，继续缓缓朝这边飞过来。 当星星靠近，许亦微看见一架无人机上坠着个小礼盒，意识那是什么东西时，不禁眼眶湿润。 音乐还在继续—— Cada onto lo haces especial 你让每一分钟都变得那么特别 Tu eres i persona favorita 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很快，无人机停在她面前，礼盒也悬在半空。 “是什么？” 许亦微明知故问，难得地有点傲娇小姑娘姿态。 “你过去看看。” “不是应该你拿过来吗？” “好，我拿过来。”廖繁无奈。 他走过去，取下盒子，打开后，单膝而跪。 “许亦微，”他郑重说：“我现在在创业，没有钱，也没有房，只有一辆车，如果结婚可能还得先住你的房子。但我想娶你，你愿意吗？” “你吃软饭这么理直气壮的？” “那你愿意养我吗？” “你好不好养？” “很好养活，吃得少，干得多，以后挣的钱还可以全部交给你。” “你愿意吗？”廖繁追问。 许亦微又哭又笑，努力点头。 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像阳光照进晦暗的海底，变得晶莹闪亮。 她泪眼模糊地看见众人从房车里涌出来为她欢呼，也无比欢喜地收到了这个冬天最温暖的祝福。 . 欧洲白鹤一生大约飞行50万公里，只为寻找共度余生的伴侣，这是一种与生俱来寻找爱的勇气。 曾几何时，生活让你丧失了这种勇气。但请你相信，在你的生命中一定会出现让你重新鼓起勇气的人。 在这个破碎而迷茫的世界，他跋山涉水，为你而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宝们，这本书写到这里就结束了，这真的是初初最用心写的一本。在写文的这两个月期间，初初收获了很多，有廖繁和许亦微的美好爱情，还有很多可爱读者，同时，初初每天坚持跳操，减了十斤肉呜呜呜呜初初觉得很了不起。 希望下本宝子们能继续陪伴初初。真的，写都市言情非常寂寞，你们的陪伴也是我能坚持写作的原因。爱你们，无以为报，只有红包。初初准备了300个红包，随便留言哈，都有！ 为了感谢正版读者，初初准备了豪华番外（对，就是你们想要的）送大家，免费送哈。等下马上去写，写出来了会在V脖通知。大家可以先关注 @晋江慕如初 另外，请看完的宝宝给这本书打个分吧，把你们最真实的体验和感受告诉我喔，这个非常重要。鞠躬！！！ 备注：①歌词来自西班牙歌手组合Rio Roa唱的《Mi Persona Favorita》。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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