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逆徒总肖想本座 作者:太公钓雨 文案: 据闻今世, 元照是假装严肃实则幼稚、怠慢任务却积极揭露世界真相的魔!界!君主! 据闻前世, 孔在矜是上隳魔宫下杀魔君、隐忍多年终报仇雪恨炸毁世界的妖!界!宰相! 据闻前世今生, 他们这死对头居然成了师徒! 其实前世, 魔君从背后拥住他的孔在矜,柔声:瑾妃,做我魔后可好? 瑾妃冷冷一笑:呵,我不要。 其实今生 元照躲开便宜徒弟的手:请你矜持。 孔在矜却是踮脚一亲:我不要。 其实前世今生 元照将便宜徒弟压在床榻上:瑾妃,或者说妖界的宰相大人,您是再来杀我的? 孔在矜勾住他的魔君、他的师尊的脖颈:不,我是来做师尊的魔后的。 被迫口是心非老爹子大猫魔君攻*动手动脚外软内狠隐忍小孔雀徒弟受 别名:《魔君有话说》《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 内容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照,孔在矜┃配角:龙安,凤和┃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孔雀,我永远不会留你一人 立意:世无后悔药,望慎重前行 第1章 找到你了 三千世界,一隅天地。 此间四界,神界本源碎,遂神界灭,谓诸神终末。 悠悠九千年,余人、妖、魔本源尚存,故三界鼎立。 上级,乃无神世界最高管理者,接手剩余三界,任三界生灵恣意荣枯。 【三界本源齐聚,碰撞之能量巨大,可毁三界及其余世界,须得立即重启三界!】 【三界重启成功!】 【查明本源齐聚原因。使用钥匙魔君前世执念,渡回魔君之魂,解其生灵识海锁,成功!】 【第一个任务,激活性任务,寻回一人体内的紫电珠。】 【于识海与其对话,成功!】 【等待其激活执念中,准备投放工作人员中。】 【一剑绛珠灭恩仇,三千冥灯泯星河。可怜的魂魄啊,莫要执迷不悟、重蹈覆辙,完成任务后,吾会助你远离那人】 【祝你旅途愉快。】 星夜屋面,清月正脊,烟云飞檐,天穹光辉挥洒,流泻万丈,飞湍暴瀑织皎皎柔纱,急急入缓,飘落灿烂银河下的魔宫观星台。 终于有感应了! 身着星月鎏金纹宽袍的魔宫四长老星算子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丝缕不绝的殷血,勉力一振袖袍,光辉似夏夜萤火虫聚拢一处,化作一面光镜。 星算子声音难捺激动:君上,紫电珠找到了! 魔光大盛的玄光剑直指南方。 光辉中鱼米之乡盛景放大再放大,最后聚焦一处年久失修的破院。滚滚黑云悠哉地落下一道紫电,破院摇摇欲坠的院门终于寿终正寝。黑云闹得轰轰烈烈,心满意足后一溜烟儿散了。 光辉亦散。 星算子手拂星盘,默念术文,俄顷随手一搽嘴角、下颚的血液:妖界,孔雀封地。 魔君极目远眺,仿若天际即是毗邻魔界的孔雀封地。他握住玄光剑:终于,找到了! 光华昏暗,日落奄奄。瘦弱的少年无人问津地倚在角落,柴骨似的手脚没有半分力气,连偶尔爬过的蝼蚁都撵不走。 陈设样的破门被推开了。 太吵了,少年心想。勉力抬眼,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男人跨步来到他面前。黑衣男子衣袖挽风,面容因逆光而模糊。 像极了他心中的一个人。 魔君瞥见幽暗角落里的少年,微不可观地拧眉:这孩子竟是如此潦倒? 忽地,他腰侧佩剑玄光的反应激烈,竟是变作两把剑!通黑的母剑玄光与清亮的子剑泓光散发着阴阳两色微光!! 没错了,这孩子身上的确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以指尖安抚玄光与泓光,两剑一颤,乖乖合回一柄。他抛下-身后老族长的废话,走进不遮风不避雨的破屋子,将脏兮兮的少年拦腰抱起。 魔君寻到东西,不愿多耽搁,快步走出院子:孔雀族长,本座告辞。 族长皱眉,拦路道:我敬客人是魔君,礼遇三分,备茶谈和,本着战事消弭之意。熟料客人却径直带走我族中人!魔君可要给个说法。。 魔君毫无歉意地睨他:说法?他淡淡地扫了少年一眼,道:此后,他就是本座的人,与尔等再无干戈。 少年身体虚弱,精神却清醒,将魔君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迷迷糊糊地想:你终于来了 孔雀老族长瞠目结舌,被轻视的无明业火高了三千丈,回首正要怒喝,却只瞧见一间风中摇晃的小屋子,再无他物。 魔宫,桃源殿内。 侍女一身落汤鸡似的跑了过来,直接就跪在地上,凌乱的发丝垂下,一晃一晃的,颤声说:君上!小公子小公子他不肯洗澡,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元照不以为意,随手翻过一页暗部搜集的那少年的资料,淡淡地说:那就多去几个人,总能洗完。 侍女犹豫了一下,趁着魔君还没生气,慌忙应下,咬牙找几位姐妹,毅然决然地去了浴房。 元照打了个哈欠,将资料放下,看起了折子。 几位侍女一同跪在书房之外。书房外的水渍都要悲伤成河了。她们声音更颤了:君上! 一本折子还没看完。元照揉揉额角,问:又怎么了? 小公子小公子他反抗,然、然后撞墙了!元照倚在太师椅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死了?抱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这么麻烦? 没、没有,醒过来了,但是奴们不敢再动小公子了。侍女们真的是瑟瑟发抖、欲哭无泪。魔君突然从魔宫外抱回来一个少年,桃源殿的人都猜,这个少年是魔君的儿子或者是老魔君的儿子,所以她们真的不敢惹这位小公子生气啊! 啧,捡的是只麻烦精。元照将折子丢在几案上。折子发出不大不小一声响。侍女们即刻俯得更低,手脚被吓得发软,支撑不了她们孱弱的身体,身子如糠筛般战抖不止。 一片鸦雀无声。侍女们面面相觑,皆把彼此眼里的不安看得分明:魔君是气她们无能了? 水珠从薄纱衣角滚落沉寂,倏忽间,一缕微风被谁的衣袍带起,随即她们便听见魔君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散了罢。 元照推开浴房的门,就瞧见一个少年做小兽御敌状,拿着一个水瓢警戒地对着突然打开的门口。他走进浴房,挥袖关门。 他没有走近,只是倚靠在门扉上:为什么不洗澡? 少年见是将自己抱走的人,神情松动,水瓢垂在身体两侧。 见少年只是那样盯着自己,元照被盯得浑身发毛。他站直身子,想抱臂而立,却想起现代心理学所说的抱臂是对外界的排斥,便垂手两侧。 元照说:你得洗澡,然后他端量少年褪了一半的破旧衣衫,继续说:然后换件新衣裳。这么烂的衣衫元照还是第一次在桃源殿见过,而且还是他顺便带回来的破衣裳。 少年眨了眨眸子,从浴桶里舀了一瓢水,元照以为他是要泼自己。 并不想变成一只新的落汤鸡的元照,暗暗捏诀,水系术法蓄势待发,随时把泼来的水移回浴桶里。然而他却看见,那个少年把早凉透了的水往自己头上浇,然后又向他眨了眨水润的眼睛,似乎在无声问他,这样对不对。 元照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觉得这个少年怎么憨憨的,而且那双眼睛水汪汪的,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他是个值得信赖的大人。 嘛,也不是那么麻烦的样子。 少年见他笑了,以为自己做得很对,于是又舀起一瓢水,要往头上倒。 元照这一看还得了,一个跨步就夺过了他手中的水瓢,说:不是这么洗。 少年对他没有戒备,茫然地瞻望他,歪歪头,满眼疑惑:那要怎么洗? 元照一时忍俊不禁,暗道,这少年真像只乖巧却可怜巴巴的小狗。 将一旁的小凳子拿了过来,他拍了拍凳子,说:坐。先洗头。少年正要坐下来,突然又听他说:等等,先把衣服脱了。 元照心道,这衣服又脏又破,湿了粘在身上多难受。少年就开始解开衣带,慢吞吞地褪去湿了大半的衣裳,然而最后一身灰色的中衣却没脱。少年死死捂住。 元照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做完心理建设。憋不住气,问:怎么了? 少年扭扭捏捏,就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是他却不停观察元照脸上神情。当看到元照眉间不耐地皱起,少年才视死如归地脱下中衣,然后默不作声,像是囚徒等着审判。 元照见到其右手上臂连至小臂上一道狰狞曲折的伤疤,像条丑陋的蜈蚣一样吸附在少年瘦弱的手臂上。他眼神微动:这是被欺凌成什么样了才会有这样的疤? 少年怕一动就让人瞧见胳膊上的疤痕,试图用纤弱的身体遮掩那份丑陋。可他死生藏不齐,手足无措得可怜。 元照视若无睹地拉过少年另一只苍白纤瘦的手臂,让他坐在凳子上,轻轻压低其头,放缓语气道:闭上眼睛。不然水进眼睛了,会不舒服。 少年浑身一颤,对时不时触及额头、脖颈的手有些敏感。他忍不住躲了两下。元照不动声色地按捺住少年。少年愣了愣,不敢动弹,任由那手滑过雪白的发丝。 白毛控魔君表面看似极其冷静,内心却是无比惊喜:我居然有幸为一个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白毛人物洗头?虽然不是妹子 白发如霜。一室天光、波光粼粼,手中雪发润泽如绸,柔顺水滑。他极其镇定地把一瀑白练洗了三遍,将其洗得顺滑无比,确保是手指卷都卷不起来的顺滑,才恋恋不舍收手,心叹:人生一大愿望居然实现了。 他将少年的头扳正,将头发拨至其耳根后:进浴桶。少年听话地走进浴桶,全程仍是只看他。他将澡巾递给少年,问:会洗吗?少年点点头,接过澡巾。 元照见少年似乎一直都未曾表现出抗拒,反而全程乖巧。他实在不能把其与将几位侍女弄得满身狼狈的麻烦精联系在一起。 少年抬头看他,两人的眼神猛地对撞到一块,少年慌忙地垂下眼睑。 元照见少年还算正常,便要离开。可忽然间,他居然见那少年嘴角一挑清浅弧度,笑了! 那笑容,就像一朵小白花,在雨水浸润中,开了。 元照定住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虽然资料上已经说了少年的一切,但那不是少年告诉他的。 少年眼里只有他:孔谨,字在矜。嗓音十分动听,是少年人特有的磁性,却又如山间涓涓清溪,叮咚脆响。 元照暗自笑道:这少年不仅戳他白毛的萌点,声音也意外地戳他心窝子。微微回神,点点头:谨言慎行,君子在矜。好名,好字。 妖族和魔族一般没人类那么讲究,有个名就行了,但是孔在矜很特别,他的父母不仅为其取了名,还为其取了字。但不幸的是,他的父母在他出生不久就失踪了。 孔雀一族大多叫他的字。他的名鲜少人叫过。据资料上说,喊他的字是因为这样喊他就不必喊孔雀族姓孔。人家连拿孔字称呼他都不愿意,由此可知孔在矜在族里多不受待见。 不过,在人间,喊人也是多为喊字的。可元照分明记得,在人界,字是要等到弱冠才取的,他父母那么急,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危险? 两人不熟,直接喊在矜还是太过亲密了,于是乎,他道:孔谨,可会自己穿衣? 见他再次点头。,元照转身欲走:一会洗完,会有人带你去你的房间。正要跨出浴房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上少年期待的眸子,以教育的口吻道:要礼貌对待侍女们。她们没有恶意的,不要伤害她们。她们一会还会给你送药膏,能够消去你手臂上的疤。 听了他的教导,孔在矜没感如沐春风,反而神色不安,将身子往水里藏:谢谢。 他见孔在矜像只乖巧的小狗,煞是满意,又补充了一句:坚持每天涂,疤才会消。而后他关上门,向侍女们吩咐小公子在桃源殿的生活起居。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去医师殿,拿祛疤的药给客人。他身上的伤疤,擦半个月的药就能好了。没有法力侵蚀的伤疤,轻易就能消去。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朝书房去了 侍女们心思百转:是。 第二日,元照从床上坐起,懒洋洋地起身穿衣,正准备找九长老苏仲施,也就是魔宫医术第一人商量从少年体内取出紫电珠的事情。 可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侍女急急跑了过来。侍女眼睛里饱含泪水,不再是热泪盈眶欲哭无泪,而是直接哭得找不着北:君上!小公子,小公子他、他变成小孩子了!! 那一刻,元照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麻烦精。 一进孔在矜的屋门,他就看见一个娃娃坐在床上,茫然地望着门。娃娃看上去只有三岁大小,在高大的魔君面前就像只小白兔。 小孩子身上过于宽松的衣服都滑落下来,整个白嫩的小人儿被蓬松的被褥、崭新的衣服包围,活像是被恶龙团团困住的小王子。 元照走到床榻前,蹲下,与奶娃娃平视。元照刚准备问心智如今几岁,就见那个奶娃娃双眼发亮,藕臂抬起,摸上他的脸,像是一杯甜美纯白的牛奶的笑容展开,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 孩子纯净的笑容和出人意料的呼唤,击中了魔君。元照呆滞了好半晌。而这空档,小奶娃子已经爬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欢喜地叫道:哥哥! 第2章 侍女们:!果真是老魔君的孩子!现任魔君的弟弟!幸好她们向来安分守己,没有对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做什么出格之举!! 元照眼角抽搐,对侍女吩咐道:还不拿几件小孩子的衣服给他?! 得了,不用问孔在矜心里年龄多大了,他已经知道了,绝对不超过五岁!孔在矜滑滑的脸一蹭一蹭地与他的脸相互摩挲,嘴里糯糯地唤他:哥哥,想喝水。 侍女机灵地端了杯温水给魔君。 接过温水,元照脸色这才好点,抓着孔在矜的小爪子,将小茶杯放进小爪子里,说:水。喝吧,喝完快把我的珠子吐出来。 奶娃娃接过水,晃着白嫩的小脚丫,几小口将茶杯里的水喝完。 元照接过茶杯,一个没防备,小娃子又凑了过来,差点就要摔下床! 他皱眉将小孩子倾倒的身子抱住,正想训斥奶娃娃不要靠近床边,忽地啪叽一声!元照感到左脸一片温温的湿润。 原来,是奶娃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孩子的纯洁,在威风凛凛的魔界之主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那声音之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你这牛犊是不是没听过魔君吃小孩的睡前故事?? 元照的脸色彻底黑了:愣着做什么?还不传九长老前来?! 九长老苏仲施来到桃源殿的魔君书房时,见魔君生无可恋地抱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孩子,连忙恭喜道:恭喜魔君找回了沧海遗珠。 元照只觉脸上青筋暴起:什么沧海遗珠?他、他本来不是小孩子,九长老快给他看看。他想说这孩子是紫电珠的寄主,却不知道孩子记不记事,于是便不说。 苏仲施为其把脉,好半晌,才说:小公子乃是修炼入门引动了体内经脉大乱,过几日就能恢复了。说完他就看见那小孩子将魔君的一缕头发卷成死结,缠住了自己的手,正茫然地看向眼角抽搐的魔君,讷讷地喊了声:哥哥? 苏仲施当即了然,自觉心如明镜,道:还请魔君忍几日,小殿下现在还是个孩子。魔君还没有给他弟弟封王或者封侯,苏仲施一时不知叫小王爷还是小王侯,反应过来,已经叫了小殿下了。 元照想纠正他:他不是殿下,是唉,算了,你先下去吧。不知如何快速解释的魔君,头疼地揉揉额角,挥手遣退了九长老。 他低头跟正在解他头发却把死结解得越来越死的孔在矜大眼瞪小眼。元照觉得自己当真捡了个麻烦精回来。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一句话【第一个任务,激活性任务,寻回一人体内的紫电珠。】 从此之后,脑子里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元照只能循着那话,乖乖地寻找紫电珠。 那句话之后,元照脑子里再没任何怪异的动静。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来到新世界,听错了。 但他还是尽己所能地找紫电珠的下落,希望能够再次听到那声音。他希望那声音能为自己为何突然来到这个世界解疑答惑。 如今,元照自认已找到紫电珠,而且他还把紫电珠带回魔宫魔君寝殿桃源殿内,这还不算完成任务吗?那要如何才算完成任务?莫非要将紫电珠从这怪异的小孩体内取出,才算么? 那要如何取出?把这孩子杀了? 魔君神思恍惚地切断那一抹发丝。他控制力道,将卷在奶娃娃无名指上的黑丝指环取下。 孔在矜在他解开后,又搂住他的脖子,站在大腿上,抱住他,软软地化作一团。小孩子像只白面的糯米团子,粘人得紧、纯白得紧,根本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这时,侍女在书房门外传话:君上,贾丞相问您,今日还上朝否? 魔君毕竟是一界之主,须如人界帝王般上朝。但因魔君亟需修炼,所以魔君上朝的频率不似人皇,为三天一次。 今天正好要上朝。 元照极其头疼地心道:被个小孩子闹了一早上,居然把一朝文武臣子忘在议政的龙游殿了。他好不容易塑造的一个我很勤政的魔君形象啊,居然因为一个孩子,毁于一旦了 看来,贾真这位忧国忧民的丞相又要抓着他训了。 他赶紧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一只手托着孔在矜,就这样走出了书房,对侍女说:自然要去。 龙游殿大门外,他半只脚踏进,后脚意识到手上还有个糯米团子。他要将孔在矜交予身边的侍女,可谁知这小团子真的是无比粘人,比502胶水的质量还好,一时半会居然扒拉不下来! 这一会儿工夫,满朝文武都回首,舌挢不下地望向面色冷峻的魔君,好奇地端视魔君扒拉不下来身上的白发幼童的名场景。 被盯得如芒刺背的元照: 我魔君的一世威名啊!! 第2章 孔在矜:我喜欢你 以威武冷漠形象示人的魔君知道不能再拖,正要严厉呵斥萌系生物,谁知小在矜居然瞪着一双圆润黑葡萄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对他撒娇:哥哥,我不走,我不走。哥哥 元照:小孩子都这么会撒娇? 文武百官纷纷捂心:!这就是老魔君的儿子,现任魔君的弟弟吗?!简直比纯白无瑕的幼鹿还可爱! 元照离小在衿最近,首当其冲。他差些心软,可毕竟要处理政事,带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一狠心,直接扯下糯米团子,丢进侍女的怀里,若无其事地走进龙游殿。 可,文武百官奇怪地上下打量魔君。 侍女再度欲哭无泪:一个魔君,一个小殿下,为何都喜欢让她难做?! 元照:???大臣的眼神怎的更刺背了? 他没疑惑多久,就听侍女惶恐不已地唤:君上许是侍女的声音带了几分凄切,他回头一看,只瞧孔在矜无助地趴在侍女手臂上,泪眼朦胧,嘴角委屈地一撇,鼻子一抽一抽,不发一语地掉金豆豆。 嗝小在衿憋哭声憋紧了,竟然打个哭嗝! 文武百官略带谴责地望他着魔君。 元照哑然:你会哭,算我输。 他无可奈何,抱过侍女手中烫手山芋般的小孩子。孔在矜再度落入安心的怀抱,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被捻在魔君衣襟上。他干了坏事后,无辜地眨眨水润的大眼睛,抬首仰望魔君。 他眸子宛若水镜,清晰地倒映出魔君身影,望得元照脸黑的心思霎时云烟消散。 小在衿坐在他稳健的小臂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机敏地抓另一边干净的衣襟,抽噎的声音渐弱。 跟小孩子计较就真输了!元照深吸口气,说服自己平心静气:熊孩子身上有紫电珠,不能丢出魔宫 他捏诀用术法清理衣襟,坐上魔君之座并试图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议政罢。可惜怀里的糯米团子刚巧打了个嗝。那一瞬间,元照的一切严肃荡然无存 一场闹戏落幕,贾真神色复杂,一堆劝魔君勤政之词不知从何讲起。先代魔君允许继承人在旁听政的先例不是没有,可把年纪这么小的继承人带来听政的案例,现任魔君还是头一个。敢情魔君今日迟到是因为小继承人的纠缠? 那他的劝说对象岂不成了小殿下?可小殿下这么小,听得进去吗? 贾真无法,只好开始议政。 下朝处理完政事后,元照神色复杂地逗弄一直坐在他腿上的孔在矜:看在你打消贾真劝谏的份上,好好待你罢。 孔在矜似乎没听懂他说什么,一把抓住他的大手,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咬了他的指尖一下。 软软的触感遽然之间裹住指尖!元照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不敢相信那孩子居然敢咬他。 你真没听过魔君吃小孩子的睡前故事?真丝毫不怕我? 他目光顺着牵出的银丝滑到小在矜身上。两人无语地对视片刻。元照拿出帕子擦掉手上的口水,顺便给小在矜擦嘴:什么都往嘴里吃,你也不嫌脏。不知不觉,他说话竟是带出老爹子的口吻。 小在衿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元照揉揉额角:我不是你哥哥。 小在衿不听,只重复道:哥哥!哥哥!! 越纠正越喊得起劲。意识到这点后,元照便懒得再纠正,揉揉孔在矜柔软的雪发,正打算让他去沐浴。 可突然间!小在衿缩在他怀里,整个人突然蜷缩起来,面色苍白。元照一惊,摸摸他的额头,见他没发烧,却疼得打滚,疾声命令:派人请九长老! 侍女大惊:是! 九长老声喏后,听见素来故作淡漠的魔君轻声安抚那孩童:医师来了,再忍会。九长老,请上前为他诊病。哦,对我说的后半句就不见温柔了,苏仲施腹诽道。 腹诽归腹诽,九长老尽职尽责地为小在矜诊病:君上,小殿下未曾辟谷,多年饮食不规律,落下胃病。小殿下过了饭点没吃晚饭,现吃一暖胃丹即可,一会请让他吃些流食。说完,苏长老立即喂小殿下吃了药。 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以至于错过饭点吗?元照见小在衿的脸没再皱成一团,才暗暗松口气。他立即吩咐人熬粥。很快,一碗白粥被端上。胃病之人喝小米粥较好,是故魔君不甚满意,对侍女们吩咐:让厨房备点粟。 侍女们应下。苏仲施自觉不打扰小殿下喝粥,跟着侍女一并退下了。 喝点。 小在衿张嘴半抿半啜,速度极慢地喝完一勺白粥。元照眼角一跳,不得不对自己说,耐心!耐心!这位身上可是有紫电珠啊,孔在矜要得个胃病死了,自己还如何找珠子? 于是乎,魔君硬是说服自己和颜悦色地喂粥。 待小在衿喝完一碗白粥,魔君舒气,道:还要吗?小在衿无精打采地摇头,窝在他怀里眯眼打哈欠,有些困了。 元照对收碗的侍女吩咐了孔在矜的饮食,侍女流着冷汗应下。 小在衿脸色渐渐红润回来,但精神气儿不足。他恹恹地抱住魔君:哥哥 魔君望了眼全黑的天色,继续看手里的古籍:困了就睡吧。 不困。小在衿窝在元照怀里,打了个哈欠,我要陪着哥哥。 魔君看完一页,合书,道:我送你回去。 小在衿提起藕臂,搂住他的脖颈,勉强打起几分精神,随后他声音微扬,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我不要。我要和哥哥一齐睡。 元照意外地瞅他,似是没想到这孩子真如出生牛犊,胆大得很。 他以手臂托住孔在矜,一面举步往主卧外迈,一面以不容抗拒的口吻道:回去睡。他可没忘小孩子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如果这少年知道自己和魔界之主同床就寝,醒后岂不是瑟瑟发抖?别以为他不知道魔君吃小孩被三界多少父母用去哄小孩睡觉了。 不要哥哥我不要离开你,呜呜小在衿像是又带了哭腔。 元照这人,受不了人哭,特别是小孩子。听他要哭,顿时想起今早朝上之事,险些趔趄摔倒。 元照轻抚他脊背,往回走,轻声抚慰:好好好,不回去,一起睡。元照心虚地发誓,绝对是因紫电珠,他才愿意管这孩子的。才不是因为受不了孩子的哭声。 小在衿这才停了哭,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咧嘴一笑。 元照:敢情你是假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魔君,不能原地反悔。元照一戳他额头,见他仍眉目含笑,叹道:鬼精鬼精的。 两人和衣后,元照替小在衿上了祛疤的药,再替其掖好被角,熄了灯:睡吧。 小在衿主动抱他的手臂,小脸在上边蹭几下,心满意足。元照正要将其扒开,却听小孩子颇有几分神秘地夹声道:哥哥,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元照侧首:什么? 小孩子爬到了他身上,伏在他耳边,小手作喇叭状,糯糯地说秘密:哥哥,我喜欢你。 元照拉过抱枕:睡吧。无言凝望天花板:他的孩子缘这么好? 过了一会,小在衿借黑夜作掩护,悄悄在魔君侧脸上轻啄:哥哥,晚安。 闭目养神的元照:这孩子缘,还不是一般的好。 魔君睡觉,有抱抱枕的习惯。于是乎,第二日他一睁眼,就大惊失色地发觉:他抱了不该抱的东西 抱着的,不是他熟悉的抱枕,而是一个俊美无俦的青年!青年瞧上去年近弱冠,比元照第一次见孔在矜时,看上去更年长。 嘶,你们妖怪的年龄莫非也是个秘密?!元照垂眸思考:莫非孔雀领地那会,你就已经身体幼化了? 他抬眼一瞧,即刻愣住。 眼前的脸上仍有几分青春稚气,睫毛浓密,像是飘飘黑羽上的绒毛,脸颊白皙,像是沾了朝露的小白花,自带沅芷澧兰之纯净。可他偏偏生了那样完美诱人的美人唇,近在迟尺、一览无遗下,浅粉色唇珠无比撩人。 美景在前,元照忍不住看得仔细。 蓦地,怀里的人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道:哥哥? 孔在矜的嗓音过了变声期后,比涓涓溪流的叮咚之声还要胜上几分,如今含糊着,清越中似和入牛奶的醇香。当真分外动听的同时还搅得某人心绪不宁。 元照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几字:起身吧。他心叹,得向苏医师要几副治心疾的药了。 苏医师自然没有给他。 苏仲施给孔在矜看诊完后,和元照皆是避开孔在矜。九长老皱了皱眉头,皱纹更如枯老的树皮旋起。他说:小殿□□内的经脉很乱,在小殿下恢复之前,切忌修炼。 这几日,所有人都一口一个小殿下地叫孔在矜,元照纠正几次无果后,也懒得纠正了。反正孔在矜不懂小殿下是什么意思,元照便由着他们了。 第3章 元照伸手,自觉地伸出手腕让苏医师看诊。 今天是他例行检查内伤恢复情况的日子。天魔一生至少两个雷劫,出世雷劫与千年雷劫。当上魔君之后,还有一个登基雷劫。登基雷劫强悍无比,一个不慎,皈依地母。为了渡过此雷劫,历任魔君皆是用紫电珠和玄光剑共同抵御。 可到了原主这,紫电珠在两百五十年前的魔宫宫变里失踪不见,多年未曾寻得,因君父被人算计中毒,早早驾鹤西游,原主才不得不仅靠一柄玄光剑渡过登基雷劫。 就算原主实力再逆天,也不可能在只有一样宝物的保护下全身无恙。黑雷如鞭,鞭挞在背,疤痕不灭;黑雷入体,游走腹腔,成他内伤。即使苏医师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压制住了魔君的内伤。 苏医师收手,将一白玉药瓶交予元照:内伤的药,还请魔君收好了。还有还有小殿下的经脉因修炼入门,不知被体内何物打乱,如今看来,有几分毒的意思。还君上允我每日来为小殿下把脉。 毒?谁给他下毒了?在孔雀领地被下的毒,还是在魔宫里元照侧首,眯眼端量吃早饭还能把侍女吸引得目不转睛的孔在矜,又是颔首,准了。 元照遣退苏医师和周遭的侍女后,走进卧室,斜倚着茶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质桌面,思考如今的孔在矜是否记得作为奶娃子的一天。 极大可能是记得的,因为孔在矜一起床就叫了一声奶娃娃才叫的哥哥。 但他还得确认,所以他准备去书房边批折子边等孔在矜吃完早饭。他刚想走,手指突然间被凉玉一触。 元照惊讶地侧首俯视,只见那个青年竟是一呆,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去碰他的手,随之埋首于自己的臂弯之中。元照见那雪白的发和白皙的肌肤之间绘上一抹藏无可藏的桃粉,不由失笑:自己先动的手,还先不好意思了。 孔在矜听到一声轻笑,他抬头,正正对上魔君盈了笑意的眸子,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又要低头之际,只听魔君声音轻快地问:吃完了? 他往前推了一下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嗯。魔君看了眼碗,礼貌性地问:还要吗?他摇摇头:饱了。 元照吩咐侍女把碗勺收走,直切正题,语气却有几分不正经:昨天的事情,小殿下记得多少? 听他打趣,孔在矜似乎又是肚痛,蜷着身子,又将头埋在臂弯里,一抹桃粉愈深。 元照摸着下巴打量他:那是记得了,只是不知道记得多少。忽地,某人戏谑心思更浓了,道:昨日,你叫本座什么来着? 孔在矜瑟缩了一下,往一旁挪了身子,似乎想要离他远点,嘴里却老实地回答:哥哥哥。 元照听他配合,想着这人怎的如此乖?他走近一步:昨日在龙游殿,殿下为了不离开本座,还 孔在矜身体一颤,又往旁边挪了下臂弯。他没挪凳子的位置,所以他斜着身子,斜斜地枕着圆桌的边,只要他再移半□□子,就摔了。元照听见他声音浅得如花苞初开,嗫嚅地答:记得。 元照深觉自己像欺负小孩子的坏叔叔,但还是忍不住戏谑的心思,又拉短了两人的距离,问:那,昨日胆大,吵着要和魔君睡觉的,是哪家的牛犊? 孔在矜又是一颤,当真是被昨日不知收敛的自己羞得脸都烧红,不知所措地又往旁边挪动。可那桌子边早已经移无可移!他恍惚地感到一瞬间的落空,旋即便被一袖黑色捞住。 魔君五指弯曲,环住他上臂,将他往回带。孔在矜乖乖顺势靠在了魔君的身侧。那尊身躯的温度从黑衣内透出,熨在他的脸上,十分踏实。他睫毛不禁抖了抖,低声答:是我。 魔君将他扶正,旋即松开他,走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仍是没几分正经:别紧张,魔君又不吃人。哦,不对,你是妖,我就更不吃了。 孔在矜急促地胡乱应下,自觉地给元照空出的茶杯倒茶。元照甚是满意,抿了一口:日后住在桃源殿即可。有需要,便同侍女说。我对外称你是我弟弟,所以她们也会服侍你。 孔在矜一如往日地将他所有行径收入眼底,应道:嗯。 人住在这,总不能终日无所事事。于是元照为孔在矜安排了老师,让他习字和了解魔界的规矩礼法。那日风和日丽,魔君是这么对孔在矜说的:你在桃源殿住,十分悠闲,不如学些东西,了解下魔界。身在魔宫,你得清楚规矩。 孔在矜看着他,点点头:好的,哥哥。 奶娃娃变回青年的这几天,元照懒得改孔在矜对自己的称呼,就让他这么叫了。 反正孔在矜这么叫魔君哥哥,大家也叫他小殿下,对他无比尊重,没有人敢欺负他,也算是一种保护吧。再说了,从紫电珠的意义上来说,大家称呼孔在矜一声小殿下也无非不可。 思及此,他避开孔在矜的目光,说:了解归了解,我们归我们。你不必对我行礼鞠躬。听到了么? 听到了。孔在矜冲他微笑。 魔君忍不住看了眼那笑靥,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水。 时间如飞梭。这些日子,元照翻了两本魔文古籍,也没发现有取出紫电珠的法子,面上显出几分颓然。 魔文这种文字,与三界通用文不一样,是天魔内部独传的文字,专用于记载秘文。每一个魔文都会带几分天魔的气息和魔力。 他借着原主对魔文的本能认识,才勉强辨认出蝌蚪般的文字是何意。看了几天,他疲惫不看。正要揉揉额角,一双微凉的手就抚上了他的鬓发,指尖移至他额角,轻轻地按揉。 那人衣袖不经意地碰了他的颊侧,留下一股清冷的梅花香。他浑身一僵。 孔在矜立于他身后,说:哥哥,你累了吗? 元照眯眼享受,舒服地倚在太师椅上,说:没有。最近学了什么,说来听听。 孔在矜声音清澈动听,如不徐不疾的溪流:学官告诉我忽然间,那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什么倒在地上的闷响! 舒适醉人的沁凉滑落,他急忙转头,抱起地上的昏迷不醒的奶娃娃,面色微凉。他当即吩咐侍女拿小孩子的衣服过来,派人去请九长老苏仲施。 他眼神深邃:紫电珠还是毒? 苏医师急匆匆地踏入了桃源殿:君上,小殿下怎么了?可他一进桃源殿厅堂,便见魔君毫不客气地掐孔在矜羽毛般柔软的脸颊,似乎没听到奶娃子咿咿呀呀地在抗议。 苏医师不由擦汗:魔君你几岁了,竟如此欺负小孩子?! 元照抬眼对苏医师说:孔在矜又成这样了。他变成小孩子,一点也不记得长大后的事情。 他刚试过和小在矜沟通,可这娃子只知道喊哥哥,脆生生地喊,黏糊糊地喊,一本正经地喊,尾音上扬地喊仿佛在小在衿的世界里,只有元照一人似的。孔在矜喊得侍女拼命憋笑,喊得魔君一张老脸属实没挂住。 元照灵光一闪,试图逗小在衿发笑,让他转移注意力。可他发现孔在矜还能笑着喊时,沉吟片时,上手掐其软肉,这才没让他在德高望重的九长老面前乱喊。 九长老见小孩子白嫩的肌肤上都有红印子了,亟待地出声拯救在魔君手下惨遭摧残的奶娃娃,道:请让老夫为小殿下诊断一番。 魔君正要把小在衿交给苏仲施诊断,岂知小在衿在离手的那一刻,居然又咬了他手! 小在衿咬完,仍旧气呼呼的,像只进食的小仓鼠,瞪着大眼睛,又生气又委屈地说:哥哥,欺负人。说完,小在衿还嫌不够,气鼓鼓地扭头哼了一声。 苏仲施:原来魔君真的在欺负小孩子。 元照:我说没有长老你信吗? 无奈之下,他强行面若无波,拿帕子再次擦净手上口水。 第3章 魔君:碎三道 这日,文武百官不住地窥伺君座之上,对黑衣男人对糯米团子耳语、小殿下在魔君侧脸上吧唧一口的场景啧啧称奇。 努力维持不苟言笑的元照:他无语地放下孔在矜,让他寻九长老复诊。 小在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他不看孔在矜,摆手示意大臣议政。 贾真上前递了本折子,说:君上,吾军失守孔雀领地一城。妖界派来了求和使团。 元照翻看折子。折子条理分明地罗列孔雀领地对妖界的重要性以及攻下后对魔界的农业有多大帮助。 他心中了然,孔雀领地富饶,其重要性相当于宋之江南,可妖界孔雀领地与魔界接壤,妖魔开战,它首当其冲。妖界不愿意让魔界攻占此地,所以他们三番两次求和,魔界不答应罢。 贾真道出烂熟于心的军情:君上,妖界派来求和使团的同时,派出了妖界的长老前去助阵,臣想,比起军需,请长老出山更解燃眉之急。 元照挑眉:哦。妖界派出了几位长老? 贾真:据探子所传,两位。 元照询问四周:诸位长老,可有毛遂自荐的? 大长老犽狰抚摸肩上的凶鹫,笑容可亲地望向其他长老。 二长老代虞一张国字脸,看上去大义凛然、忧国忘家,却是说:君上,臣不想让夫人担心。原来是个妻奴。 三长老林阵子痴迷阵图,手中不断上下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不时一声惊呼:对啊!可以这样!显然,他完全没听朝会。 四长老星算子前些日子道破天机,伤重,于伺星殿休养。 五长老罗玉新得了美人,说要给美人炼牡丹赢春之法器,为讨美人欢心推掉了朝会。魔君不由想起,那罗玉本也风雅英俊,但其眼下常有青晕,导致他看上去像被女妖吸走阳气的虚弱书生。 六长老川乌像朵欲沉未沉的乌云,但他一接收到魔君的信号,一改阴郁气质,展颜一笑:自愿出征。魔君听了甚慰:川乌自身实力不弱,且一身毒术在战场上绝对是出人意表的武器。 七长老花映眼角一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中的飞刀转了个残留的花影:自愿出征。 八长老山榕是个面色沉静的女子,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请命出征。 九长老苏仲施为小孩子诊断完毕,随后推辞:老夫身老体虚。 魔君一圈听下来,脸色明朗,道:代虞长老不方便,留下来陪夫人即可。还请川乌长老、花映长老、山榕长老,择日前往前线助战! 是! 小在衿小跑回来,高举两臂要魔君抱。魔君正吩咐前线事宜,下意识将小在衿抱到腿上。小在衿没有打扰魔君处理军政,小手抓着魔君琬琰般的手指,兴致勃勃地把玩:举起,分开五指,掌心相抵 是夜。 哥哥,睡觉小在衿枕在元照大腿上,拉了拉魔君的衣袖,困得睁不开眼。 元照熄灯,将厚重的古籍放在床头,声音也携了困倦:好,睡觉。他替小在衿掖好被角,身子躺下,思考还要要看多少古籍,才可能找到取出紫电珠的方法。 晨煦再次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元照睁眼,瞧见清隽的青年,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终于变回来了。 九长老接到传唤,至桃源殿为孔在矜检查后,不露声色地与魔君对视一眼。元照的心微沉:若是好消息,九长老何必让孔在矜避开?他面不改容:孔谨,学官等你很久了。 待孔在矜离开,苏仲施居然跪下,行了最隆重的稽首礼!他自责不已地道:君上,小殿下确实是被下毒,可他体内还有一物扰乱他的经脉!两者相合,老臣无能,解不了那毒! 元照瞠目结舌,赶忙搀扶苏仲施:长老不必如此! 苏仲施不肯起身,道:君上!臣对不住您,臣对不住小殿下 元照凭狠劲,态度强硬地扶苏长老站起:长老,不怪你! 苏长老神情恍惚,口齿艰难地一碰一合:小殿下他只剩一月可活了。当年,我没救下-身中剧毒的老魔君,如今也没 层云浓厚,随高空的疾风漫无目的地飘荡,包住日光。 从浓云缝隙里流出的光束冷得吓人、利得骇人,漠然割断窗外梅花的生命之章,于灿烂盛大的尾章盖戳枯萎寂静的花泥印,便任其零落沼泥。 原来生灵终末的判决,是这般万念俱灰的不容置喙 良久,魔君攥紧的拳头松开,强行冷静道:尽力就够了。 明亮的烛火摇曳,照清古籍上群蚁排衙的魔文。 元照随手揉揉小在衿柔顺的雪发,翻了页古籍,眼神霎时间变得凌厉,专注严肃。 古籍上果然有取出异族体内紫电珠的方法! 他的心不断下沉,直至没入深渊。 取异族体内紫电珠,必灭三道。三道乃经脉、骨源和丹田。三道尽碎,宝物遁无可遁,定能取出。 先瓦解经脉,使经脉中紫电珠的力量流入骨源和丹田,即使经脉重塑,珠子力量也不会逆流回经脉。 再打碎骨源,使珠子力量皆汇聚丹田,最后,废除修炼者最动不得的丹田。逼出紫电珠,否则,取出的紫电珠无论如何也会残留部分本源力量在其经脉与骨源内。 丹田被废,修炼者的一生也就废了。孔在矜已修炼入门,会一辈子甘于平凡? 而且灭三道后,体质孱弱的孔在矜能活下来? 若是不取,等孔在矜寿命终了,就得等个千百年,才等到紫电珠意识到宿主死了,须转移阵地。那时,紫电珠才会收回它残余在孔在矜身上的所有力量,再度出世。 元照放下古籍,陷入沉思:这个法子不行。 可说起三道,他倒是想到了三道血梅。 天魔出世一道雷劫,千岁时一道雷劫。千年雷劫极其可怖、避无可避,熬不过即被天雷灭三道。历史上仅寥寥几位天魔成功渡劫,其余熬不过雷劫的,便服用以自身精血将养的三道血梅,如此三道即可被重塑。 第4章 献出精血越多,血梅成熟得越快。若是悠闲地养血梅,便是每年施与血梅一滴精血,如此将养千年,即可只付出最低限度的五成精血作代价。 就算他大方至极,把三道血梅送予小在衿,孔在矜也活不到三道血梅成熟之时。 除非,他愿意付出全部精血使血梅即刻成熟。 元照正忧心忡忡地想烦心事,而烦心事的主角却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下颚。孔在矜下巴抵着他胸膛,扬起小脑袋,眼睛亮如白昼,唤:哥哥,你在想什么? 元照扫他一眼,心叹:我在思考,要不要为了一个珠子付出生命。 我记得,你尚未逛过魔都他神色复杂地揉揉小在衿的头发:明日带你出宫,顺带买几件衣服。 小团子眼睛又亮了:哥哥要送我新衣服? 元照见他如此兴奋,无力感深入骨髓。他笑不出来:对。 死囚最后一刻能大吃特吃,肆意疯狂一场。那在孔在矜最后的日子里,他尽力使其不留遗憾罢。 翌日。 元照带小团子走进魔宫直属的布庄,定制了孔在矜剩下日子里一天换三套也穿不完的衣服。 元照与老板商量好细节后,感到衣襟被孔在矜轻轻一拉。 元照:?小在衿手指一件暖白衣袍,眼睛巴巴地凝望他。他挑眉:成年的衣服等你变回去了,我们再来挑。 小在衿却是摇头,手指卷魔君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睫如鸦羽微颤:我想看哥哥穿。说完,他期待地抬眼瞻望元照,眸子宛若风动清潭,搅了一池春水。 一年四季皆是黑衣的魔君忽地想到小孔雀化作的清隽郎君,默了半晌,目光复杂地凝视那暖白深衣:你怎会想让我着白衣? 小在衿眨眨大眼睛:就是想。我觉得哥哥穿白衣会很好看。 元照:别胡说。你夸魔君吓:人我还高兴点。 小在衿扁嘴:没胡说,哥哥一身黑也好看,可我就想看哥哥穿白衣服。 掌柜一听,笑嘻嘻道:公子不如试试? 小在衿继续撺掇道:哥哥,你试试嘛,在矜想看。 元照揉揉额角,勉强答应了,暗道:看在你将与世长别的份上,就圆了你这要求。 这日龙游殿内,文武百官惊掉了下巴:那真是魔君,而不是哪家仙君?! 百官议政的时候,总错以为君座上是仙界位俊雅脱俗的仙君,而不是威严肃然的魔界之主。特别是小殿下和魔君一同出现的时候。他们深觉,魔君之座上不是魔君,而是哪家仙君正抱着唇红齿白的小仙童出来喝茶听戏。 魔君不仅换了穿衣风格,还总带小殿下出宫,几乎事事都依小殿下,对小殿下的宠爱可谓是无以复加。若是魔君没抱小殿下上朝,大臣们都心知肚明:那是因为小殿下变回青年形态,魔君不好抱他上朝罢。 入夜,一豆烛火微黄。 元照给孔在矜掖好被角,神游天外:一月之期还剩最后五天了。 元照听他气息,总觉得下一秒,这孩子的生命就会微弱至融入死寂的夜,再无风动。 自己拿不拿到珠子无所谓,可珠子不取九长老便无法为其解毒,真取了珠子他也无法保这孩子三道。 烦躁。 这日下了朝,元照面对长老们魔君当真疼爱小殿下的打趣中,啼笑皆非。他照例去了学府,要将孔在矜带去玩,了结其一桩遗愿小孔雀昨日说,想去看烟花。 可一踏进学府,学官面露惊讶:君上,小殿下早离开学府了,说是要去给您准备惊喜呢。 孔在矜向来乖觉地在学府等魔君,怎会一人离开?! 元照眉头一跳,不安油然而生:离开多久了? 半个时辰! 元照翻身跃上玄光剑,御剑速速回到桃源殿:孔谨?!孔在矜! 侍女匆忙跑来,惊恐万状:君上,小殿下没有回来过! 没回来?!那孔在矜到哪准备惊喜?!或许,压根不是准备惊喜,而是被人! 恐慌的浪潮汹涌地撞击理智高筑的围墙! 霎时间,一向以淡然示人的魔君青筋跳起、目眦尽裂。一声巨响!只见玄光剑恶狠狠地没入土地,余半柄乌漆墨黑的剑身,倒映出侍女栗栗危惧的花容失色! 暗部尽数遣出!元照紧攥剑柄,面如沉云,寻回孔在矜! 暗卫:是! 玄光回鞘,魔君立于苍穹之下,以神识鸟瞰魔宫。一袭深衣广袖如墨旌猎猎,一缕散落的碎发翻飞打卷。 他,失态了。 炽日终得老态龙钟,盖了夜被,于群山之拥入眠。 纵使魔君已经动用了骇人听闻的暗部,下达最高级搜寻令,将魔都每户人家都翻个底朝天,也没有半点孔在矜的消息!反倒是因为魔君突如其来的彻查,查停了不少罔顾王法的商铺,还意外抓获了几个在逃的罪犯。 魔君的属下却比未被查出问题的商铺主人和未被抓住的罪犯还要紧张胆颤,因为,每过一刻钟,魔君的气场就越骇人! 属下们瑟瑟发抖地听魔君吩咐,每听魔君吐一字,都像听冒白气的冰雹冷然砸落!他们心惊胆战,恨不得立马揪出绑走小殿下的人,将其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过了两天,搜寻范围不断扩大,任何一点风声鹤唳,都能引得魔君亲自带人调查。可仍旧一无所获。 小殿下失踪的消息闹得魔都满城皆知,就连魔界边疆之居民竟都有所耳闻! 举界上下,都在为失踪的小殿下费心尽力! 毕竟找到小殿下的奖赏太丰厚了!提供小殿下踪迹的消息,就可以当上新封地的封主了!一个封地有数座城池,拥有一块封地,就相当于掌控了数座城池啊!位高权重,万贯家财那都不是梦了!! 魔宫内,九长老担忧地说道:君上,你休息片刻吧,你己经三天没合眼了。 更得抓紧时间了。魔君马不停蹄地赶去四长老处。本来,他说好使孔在矜最后的日子过得怡情悦性,可到头来却把人弄丢了 苏仲施不敢说,过了今晚就四天了。他只道:君上,四长老伤势刚见好,还不能占星寻人。 魔君噎语,还是步入了星算子的伺星殿,将苏仲施留在四长老殿外。 星算子咳了一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君上。 元照拉了把椅子坐,开门见山:如何再次感应紫电珠? 星算子声音虚浮:紫电与玄光之间本就有联系,臣已唤醒它们的联系。 元照蹙眉:玄光没反应。 星算子:玄光、紫电并未共事一主。它们虽有联系,却只有本质力量之联系。其中一方感知到危险,它们才可发生感应。 元照:现在还不够危险?!紫电珠都快消失四天了!那少年都快死了!! 星算子又病恹恹地咳了两声:君上,恕臣身体不能,暂时无法占星。 元照知道自己冲动,吐出口浊气,缓声道:没责怪长老之意,只只是有点担心。四长老好好休息,无需勉强占星。 星算子望着魔君匆忙的背影,低声道:君上啊,你的红鸾星咳咳咳!未说完的低语随着咳嗽声消匿于苦药之内。 苏仲施拦住了焦灼的魔君:君上,你又是要去哪里? 元照看了眼玄光,绕过九长老:五玉殿。找罗玉长老问些事情。他要请教魔宫的炼器宗师,如何让玄光感到危险。 苏仲施只好撑着把老骨头,跟了魔君一路。他弯腰喘了个气的空档,魔君忽地神情大变,御剑玄光,直冲云霄,直奔宫外! 他张了张嘴,才自言自语道:君上,那不是五玉殿的方向啊。 市井之地,热闹非凡。 元照用术法隐去身形和光芒大作的玄光,目光冰冷地四处寻觅。 他兜兜转转,确认玄光在布庄屋顶处反应最烈。 可屋顶上,除隐晦的夜色、黑斜的横枝、脚下的琉璃瓦外,空无一物。 他为了寻找取出紫电珠的法子,博览古籍,刚好对芥子空间有所了解。冷笑一声:藏身芥子空间?倒是聪明。 他运转玄光剑的力量,劈空一斩,飘了几缕烟云的空气扭曲断裂!玄光一拨一抵,挑明了老鼠腌臜阴暗的下水沟!! 找到了! 暗卫如训练有素的猎狗,闻到猎物的味道,迫切地将其践踏于脚底,断绝其自杀、反抗的可能性!芥子空间的人或物通通压回暗部! 红色的血阵,阵中黑焰卷火舌。阵中十字架上,是重新变回小孩子的孔在矜。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斩碎阵法和十字架,将浑身血污的小孔雀,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 魔宫医师殿。 苏仲施为孔在矜诊脉,面色大惊,翻箱倒柜好一阵,才颤巍地将雪白通透的丹药喂予孔在矜。 他叹了口气,自责不已:君上,小殿下-身上的毒因为和其体内某物一齐扰乱经脉,难以诊断是何毒,更是难解,可小殿下如今经脉已经瓦解,那毒没了掩护,我已为小殿下解了毒。只是小殿下经脉消散,怕是不能 元照一顿,眼神深沉:三道血梅。 这!君上,万万不可! 本座还有余力再养一株。 君上!养一株血梅代价多大,您不是不明白 元照打断他:暗部用真言丹拷问得知:孔谨是早被发现体内有宝物,本是应碎其三道,取出宝物即可。但那组织误以为他是本座手足,想拿他炼天魔血珠,借血珠使用天魔血术。因我疏忽,让他多遭罪了,血梅当补偿罢。 他应该看好孔在矜的。 苏长老一时不知惊讶小殿下居然不是魔君亲弟弟,还是讶异魔君居然用了极为珍稀的真言丹拷问,又或是惊愕有人要练天魔血珠用血术,最后万千震惊与后怕噎住了他再劝阻的话语 元照垂眸:拿孟婆汤给他吃。他不必记得梦魇。 是。 还有那些白衣,我会束之高阁。衣服太白,沾血就脏,不适合魔君。 君上 还有,以后严令禁止唤他小殿下。 九长老叹息:老臣明白。 魔君自认的保护,却是害了孔在矜。 日落的余晖夹杂一刀芒的血色,怪让人心生悚然的。 喝完药,病就好了。元照将三道血梅熬出的药汁递与孔在矜。 孔在矜接过,一口饮尽,眉头一拧:哥哥,这药怎么有股血味? 元照将药碗放于桌上。药碗与桌面碰出一声不妙的轻响。他道:以后,禁止称我哥哥。 孔在矜一僵,极困难地扯出一抹笑:哥哥哥? 元照起身,背对他道:本座重申一遍:禁止。以后也没人会叫你殿下,你今后只是桃源殿的客人。 孔在矜睫羽发抖,半晌,才呐呐地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魔君、君上皆可。说完,元照便毫不留情地走出客卧。 此时,黄昏幽僻的角落,传来若有若无的呢喃【执念已激活百分之五十,准备激活执念任务。】 第4章 魔君:任务开启 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是半年。 潮涨潮落,理性被剥离。 眸底如覆天之海,映出红梅落白雪。 修长的羊脂玉扣住汪洋的小舟。 水漫金山之际,迎合的花蕊狠狠颤栗,绽放之音漾开春泉沸腾的涟漪, 罗绮被浪,云颠雨晦。 【执念激活百分百,执念任务开启。】 【危险,危险!红色警告、红色警告!检测到违规行为!滴,滴滴检查记忆中滴滴滴!检测到违规情感!采取防护措施】 【删除记忆滴,滴滴】 唔,头疼!元照蹙眉。 【滴滴能量不足!删除失败!!更改措施,封印记忆滴滴封印成功!】 【采取保险措施滴滴,植入暗示喜欢温婉女子不喜欢执念任务对象成】 大晚上的谁在扰民?!元照将羊脂软玉搂紧,舒眉继续睡。 【滴滴滴,能量不足!失败、失败!!】 【更改暗示。滴滴,植入暗示不喜欢执念任务对象成能量不足,滴滴!失败、失败!!】 【更改暗示。滴滴,植入暗示喜欢温婉女子成功!!】 【措施采取完毕。投放任务引导者小青成功,引导者接收任务数据成功!等待魔君清醒,待机中。】 早间暖煦不睬一室春光,曝露混乱不堪之间,相拥的野兽裸露的爱痕。 元照不满阳光刺眼,臂膀一抱搂紧抱枕,可温热的软玉紧挨他粘稠的肌肤。 元照:? 他疑惑地睁眼,却瞧见了一头银发和一粒朱砂点画的雪肩。晴天霹雳轰然劈下,于他梦间迷蒙深处轰出一方千钧雷霆! 元照像老旧生锈的机器,老化的齿轮勉力支撑他默默地给孔在矜掩被子、掖被角,遮去一身红痕。他随意披件外衣,无心打理,掀开罗帏,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想要根烟。 昨日,是孔雀领地被攻下后一月内,魔宫里大摆国宴,他喝了酒,那酒里有药 他烦躁地揉乱头发,他都做了什么啊?! 【昨晚做了什么,你这好色魔君心里没点数?】 元照猛地一愣: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第5章 【我是你的任务发布和指导者,代号小青。】 元照: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那句话是你说的? 【那是管辖三千世界的上级,我是上级麾下的工作人员,特此来引导你完成任务。】 元照:你是说紫电珠的任务? 【寻回紫电珠是激活性任务,我引导的是你的执念任务。喏,孔在矜就是你的任务对象。】 【唉,我不就是晚来一点点么?就一点点,就看到你和任务对象的事后景了!求本小青心理面积!!】 元照闻此,不解地皱眉:激活性任务和执念任务,说明一下? 【激活性任务就是引导你满足激活执念任务条件的任务。激活性任务完成后,你会得到了原主的部分能力,比如看懂魔文。】 原来看懂魔文的能力,是激活性任务完成的奖励。元照却又发现了另一个疑点:什么激活执念条件? 【我也不知道,要等你完成执念任务,我才能得知。】 【孔在矜是你的执念任务对象,之后所有执念任务都与他有关。】 元照明白了什么:所谓执念,跟他有关? 【是的。上辈子,原主死在任务对象手里,死不瞑目,执念太深。世界重启后,甚至把执念留给你了。】 【执念太深,会使你修为无法精进,压制不住日益强壮的黑雷内伤,从而因内伤发作死亡。消除原主执念的法子,便是圆了那执念,或者是。】 他定神,深吸口气,接受了前世今生、执念不灭的设定,想了想:执念留给了我?那我怎么什么都感受不到? 【原主确实是将执念留给了你,而且还有一份破碎的记忆。在且只在我成为你的任务引导者的一刹那,我们之间的记忆是共享的。所以我阅览了一下你的记忆,再结合上级传送给我的数据,我掌握了些信息。】 【比如,任务对象名为孔谨,字在矜,是魔宫白梅花妖与孔雀孔澌雪之子,同时也是孔雀老族长之孙。母亲是魔宫内开白梅花的照雪衿梅,就是你书房和卧室窗前的那种。】 【孔在矜继承了母亲的妖力后无法内敛,以至于外表是一只白化孔雀。混血和白孔雀让孔在矜在崇尚纯血与绿孔雀的孔雀族备受歧视和欺凌。】 元照揉揉额角:我怎么没有那份嘶!疼疼疼,脑子里都涌进来了什么?! 【那应该就是残留的记忆了。】 元照缓了好半天,瞳孔才聚焦,咂舌不已:原主是在庆祝打下孔雀领地的国宴后,才与孔在矜有了交集。 而他是因为上级的任务,提前半年到了孔雀领地,将孔在矜带回了魔宫。 如此说来,原主竟是比他晚了大半年才遇见孔在矜。 原主因药性霸王硬上弓,硬是场面太残暴,跳过跳过,后面明白自己真的爱上孔谨的时候,已经晚了。 孔谨早已无比恨他,在暗暗造反。孔谨与一众大能进攻魔都,那时,两人终于彻底撕破脸皮。 在孔谨刺了原主一剑后,原主心灰意冷。原主既知战局无力扭转,给自己留了些颜面,自戕而死,灵体也自行捏碎,连给自己做鬼的机会都给断了。 【对。】 元照转了转眼珠子:你说我们记忆只在你成为引导者的那一瞬间共享,那为何我没有你的记忆? 【我?我没有记忆,我只有一个代号小青和上级传来不算记忆的数据。】 元照:原来你是个工具人? 【是的。其实关于任务,还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元照:先说坏的,先苦后甜。 【上辈子,魔君的爱经过鲜血洗刷成为了执念。】 【你若是放弃任务,这份执念便一直跟随你,愈演愈烈。三年后,你会因执念太深,从而心神大乱,修为逆流,压制不过内伤,从而伤发作爆体而亡。】 元照大惊:执念,也就是原主的爱恨情仇,杀伤力那么大? 【不是执念的杀伤力大,是你身体里黑雷造就的内伤对你的影响大。】 【半年前,你体内沉睡的执念已然苏醒,以后执念发作时,会引发你的内伤。】 【对了,执念平日会让你对孔在矜有情爱之意,请你务必拎清楚自己的感情。】 元照眉间一凛:继承壳子的代价是帮你们做事我认了,可又凭什么要我做别人感情的奴隶? 【别激动!好消息是,你完成了激活性任务,执念减去百分之五。】 【除了激活性任务,你完成执念任务,也能消除执念。待你完成执念任务后,执念即可全部消除。完成一个执念任务,便可消除执念百分之十五。】 【那你,准备好接收第一个执念任务了吗?】 那他没完成任务,岂不是不能找女朋友?带着对一人的执念去爱另一个人,他做不到。 元照深呼吸几口气,咬咬牙,废了老劲平复心情:你说吧。 【第一个执念任务:让任务对象身心健康地修炼、成长,一年后参加三界资质大比并荣获第一,为以后成为一代大能打基础!】 【三界资质大比是三界中只要是一百五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能参加的比赛。】 【三界资质大比中不能追究三界恩怨,各界人物可以通过这个比赛炫耀自家徒弟,也可以借此挑选合心意的徒弟。】 元照听懂小青的话,指出了小青最开始没挑明的地方:第二个任务?不会还有第三第四个吧? 【魔君你可猜的太对了。执念系列的任务一共有四个,其中一个是隐藏任务。至于其他两个,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元照:就不能提前说? 【唔,这,上级要求的,魔君就体谅体谅我吧。】 元照心道,生活不易啊。而后又想到什么,脸色无比怪异:健康成长可以,不过你要我教他修炼?原主的实力我还没融会贯通,教他也太勉强嘶你往我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哦,我可爱的魔君,难道你以为我装的是玛丽太太刷墙的浆糊和里德先生浇花的水吗?我装的是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和魔君的能力术法!还请你好好研究呦!】 元照:你们工作人员都这么嗯,幽默的吗?! 【那是方才读取了宿主的前世记忆后,为了调节宿主的心情而调整的语气呢亲~】 元照:大可不必。 他揉揉额角,将小青传来的信息消化殆尽,问:你作为我的任务引导者,不会就只是给我传个记忆吧? 【当然有啊!本小青很能干的。就说一点,我能在危急时刻,感知到任务对象的位置。是不是很方便魔君做任务呢?】 元照:你这功能挺不错的,我如今避他不及,你刚好派上大用场。 【?我还以为你是要和他培养情谊,好使你们不必互相残杀。】 元照挑眉:上演温情戏迟早把自己绕进去。而且,在这场荒诞不经之前,我和孔在矜关系不坏。 【那也是之前。你不加深与他的情谊,让他淡忘雌伏之辱,你们以后再次兵戎相对怎么办?】 元照:我被下药了。他的那份耻辱我可以占一半,但不会是全部。 【你是魔君唉,你还能给人下药?哦,上辈子的魔君好像也是被下药才和任务对象扯上关系的。】 元照叹道:魔君还能被人下药,这魔宫里啊。 【那你可真是个可怜的魔君,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被人下药,啧啧。】 元照没有喝冷茶,转了转茶杯,思考如今的形势后,叩叩桌面。 那是在桃源殿召唤暗部首领的信号。 果然,呼吸间,黑影就悄无声息地半跪在他面前,静待吩咐。 元照:吩咐下去:今日免朝。 不青:是。 元照又道:顺便告诉他们莫急躁用事,孔雀族安置一事需细细考虑。说到孔雀他顿了一下,犹豫后说:让人换壶热茶,备两次沐浴。 不青:是。 元照眯起眼睛:最后,把药下到我头上的人,抓出来!那可能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魔宫内鬼! 魔君被下药?!不青是又惊又后怕,忙凝声:是! 退下吧。遣退不青后,他踏入浴房。 温水使元照从混乱的记忆中回神,他心满意足地洗去身上的黏腻。 元照忍不住瞥了眼手臂胸膛上的抓痕,叹了口气。他心知,背后红红紫紫更多。他严重怀疑自己昨晚是掏野猫老窝去了,而不是跟只孔雀不可描述。 热气氤氲,烛火映波。 元照舒坦地闭眼,习惯性地捋魔界如今的政局:魔界以强为尊,魔君是能经受过九道黑色天雷考验的佼佼者。魔宫九位长老,除了各自的特殊才能,更是魔界闻名的强者。魔君与长老间相互牵制,已经形成了冥冥之中的平衡。 魔君当然可以强制针对长老,比如强行罢免其职务。只是在没收回长老手中兵权前,这样做反而可能使魔界动荡,引发内战。 现是攻占妖界之时,兵力需一致对外,不宜内乱。 打战,的确是暂时将矛盾重点从内部转向外部。 但是地盘大了,管理难度飞速上升,那内部矛盾在停战后就会更加明显。 他暗自心想,把孔雀领地打下来,再打几个地方将孔雀领地保护起来,就找妖主停战了。 元照无奈地呼出口气,自言自语道:跟妖界的拉锯战原主身死都没打完,还是尽早停战的好。 【如果不是孔在矜谋逆,差点就打完了。】 元照一只手从水中举起,水珠牵连成银串滴滴答答地落回澡池内,开着人命玩笑:所以这种人留着干什么,等他做叛徒?魔君要他的命他能不给? 【如果要杀,还请这位暴君完成执念任务后再杀。你如今杀了他,那你的执念任务便没了着落。你放弃任务,活不过三年。】小青莫名对那位任务对象提不起好感,听魔君说杀任务对象,甚至有点爽快。 元照练习起控水的术法,身体记忆使他熟稔地运用起控水术:我还从色君变成暴君了?他吐槽后道:我能拿捏好,无须你来挂怀。 【你还记得你是雷水双属性的修炼体质吗?】你一会是不是还要把紫电溜一圈?小青看他幼稚地将水珠捏成小鸭形状,忍不住提醒。 傻乎乎的q版小黄鸭跟着指尖转好几个小圈,晕头昏脑地跃入澡水,化为一滩涟漪。 元照悠悠地道:当然知道,你不是把三界版《修炼者的自我修养》传给我了吗?发挥书本是最好的老师,书好好教导任务对象修炼的。 【你这是懈怠任务!】 元照:任务点名要我亲自教? 【】好像没有。 【对了,上级警告你,对任务对象略友好即可,完成执念任务就立刻远离任务对象!你这么做倒是合了上级心意。】 元照眼神深邃,不知在探究什么:远离?为何要远离孔在矜? 【不知道。上级只道,让你切莫使任务对象怨恨,务必老实做任务,切忌僭越。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远离任务对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清上级的要求,元照默了半晌,道:你不觉得,你们上级脑子不大好使吗? 【?】 元照分析道:为了活下去,我必须要做执念任务。执念任务与孔在矜有关,而我做任务就必须得与任务对象接触,你们颁发任务的上级,却让我一定要远离孔在矜。你说,这说得通吗? 【是说不通。但你必须要远离任务对象。当你完成前两个执念任务,上级能在你执念减少35%的情况下,保你安然闭关一百九十五年。你闭关后才有能力做第三个执念任务。】 【完成第三个任务,执念即是减少一半。那时,无须触发隐藏任务,上级即可保你一辈子不因执念而死。】只是需要耗费上级重启世界后所剩不多的能量罢。 元照伸了个懒腰,眼底是藏得极深的狐疑:隐藏任务到底是什么?你们是以什么决定任务内容的? 【原主的执念,不过是一位痴人最深的物什和心底愿望的念想。上级的智能分析执念后,便是依寻找物什和圆愿来布置任务内容的。至于隐藏任务上级对此是避而不谈,而且还骂魔君没有出息。】 元照眼角一跳:直觉隐藏任务最危险。 他走出澡池子,一个小术法,流连于颀长身形之上的水珠顷刻散作雾气,恋恋不舍地离开暗含爆发力的矫健躯体。 再不辩妍媸,也知其观赏性极高,被深衣遮住多可惜。 元照丝毫不觉,熟稔地穿戴整齐,云纹黑衣勾出一身高挑,似乎描出了那流水似的肌肉线条。鎏金黑底的发带束住墨发,然其束得太过松垮,一时说不清是发带上绣的金丝是否正与那乌发交缠 魔君这般随意,瞧上去颇有几分慵懒。 可他偏是穿了云玄肃袍,领高过喉结,颈上吻痕被衣料遮掩。严实之际与那随性的束发一搭,竟是有几分禁欲之诱惑。 行走时,调皮的风儿卷起他垂落的发丝,这才隐约见其耳垂与脖颈接壤处,有几抹可疑的粉红。 【你就不能好好束发吗?!】 元照:束发我不在行,平日是他莫名顿了顿,随即眉眼微沉,不显声色地道:侍女给我束的发。 为他束发的一直、也应该是侍女,可他为什么说到这,会忽然哑言?好像,为他束发的,是 元照逼自己回神,抬眼,撞入孔在矜如春水搅乱的眸底。 似乎,孔在矜没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印象里,孔在矜的孩童时期撒娇倔强,总让元照不得不无奈迁就,可青年时期的他却极为冷淡矜持,懂事得让元照省了不少心。 可这眼神,青年时期的孔在矜,很少有过。 元照蓦地心悸。 是执念。他逼自己稳住心神。 他与孔在矜半年前有几分交情,这半年两人却无甚交往。 但在这种错误后,那几分交情便有暗昧之嫌。 其实不必上级提醒,这种事后,他若对那人有意,便会追求那人。可他对孔在矜无意,再加上原主的前车之鉴,无论他与孔在矜交情多深,他都会疏远孔在矜。 元照清浅地挂一抹疏离的笑意,将孔在矜彻底当做桃源殿的客人,礼貌地问候:醒了? 第6章 孔在矜以目光仔细地描他的轮廓,耳根子微红:嗯。 元照没有靠近,就站在茶桌处,略带淡漠地道:那,请你忘了昨晚。让你受一场荒诞不经的事,是本座失误。本座会给你个交代的。 孔在矜一怔,不敢置信地透过罗帏望那人,睫羽一颤。 他垂眸低眉,攥紧拳头,死死咬住唇瓣。一股子火气在胸膛里挥之不去,似乎要把他翻来覆去地折磨、凌迟一遍才肯作罢。 元照沉默、耐心地等孔在矜回复,心里却不断道:不是。 不是。 为他束发的,绝不可能是孔在矜。 他不会记错。 第5章 魔君:执念真狠 孔在矜没有回答魔君。 孔雀一族美之盛名冠绝三界,甚至在原主眼里孔在矜的美远超同龄孔雀,就算后来再送来孔雀美人,原主也不多看一眼。 在元照眼里,孔在矜的容貌亦是非凡。 茶具相碰之声传来,下一秒,罗帏被掀开一个小角。元照将水递进床内,道:喝些水吧。 那手因常年执剑,骨节分明,如今轻松掂着那茶杯递来,好看至极。孔在矜瞥了那手一眼,嘴唇微张,想说什么。 元照许久没等到回答,挂起罗帏,坦率地望向孔在矜,道:昨晚,本座被下药了。 孔在矜肩头一颤,抬头凝视他。 所以昨晚,是场意外。元照避开他的目光,淡然而真挚地道,我会尽可能地补偿你,你往后的日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还请你忘记昨晚之事。 孔在矜抓被子的手紧了紧。 元照没有察觉,道:我知你昨晚不是自愿,可因实力悬殊,你无法。我们日后客气相处即可,走太近,对谁也没有好处。 孔在矜咬牙,扭头不再看他。 元照无奈:好吧。我理先同你道歉再谈此事。 孔在矜一愣,嘴唇却碰到了温热的茶水。 元照用术法控水,将茶水递到他嘴角,好声好气地道:孔谨,对不起。昨晚的事,绝无下次。 他是被下了药,身不由己,这才强迫孔在矜和自己胡搅蛮缠。 元照丝毫不觉自己何错之有。 如果给任务对象造成了心理阴影是他的错,要他处理,那他初次是与男人的心理阴影又是谁的错?谁来处理? 孔在矜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何事,浓黑的睫毛投下簌簌惹人亲吻的阴翳。 过了良久,元照觉得自个都落灰了,孔在矜才咽了茶水,眼中收好一切情绪,眼波凝澹,声音沙哑:魔君昨晚被下药了,想如何处理? 元照又递了杯暖茶,表面温和地笑道:自然是找出下药的人,按律法问责。实则,他暗戳戳地记仇道:再把那人祖宗十八代用律法也娘的问候一遍。 孔在矜踟躇后还是接过茶水,如在品茶般悠闲:魔君找到人了? 元照:尚未。这几日暗部会寻你问话,还请如实道出一切。比如他顿了顿,似笑非笑:昨日本座为何被下药后,会到你屋子。 孔在矜捏紧茶杯,指节泛白:魔君为何问此? 元照:你的屋子虽与我屋子挨得近,可我被下药后,应该去的是美人处才是他说着说着,忽的想到了什么,眼神深邃。 孔在矜哂笑一声,道:那晚我正要休息,魔君便突然闯进来。魔君不知为何入我屋子,我又如何知道? 他尾音拖长,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元照不适地蹙眉,仍是客客气气地道:请你把知道的,同暗部说清。 孔在矜垂眸:嗯。 元照:浴房备了沐浴,去洗便是。 孔在矜冷淡地应道:嗯。 元照深觉小孔雀的乖巧。安抚好人后,他心情舒畅,刚准备走 【滴滴!孔在矜走不了路!】 元照舒畅的心情瞬间长满了毛,浑身不自在:我干的? 【呵,整整一夜呢。】 元照: 【人家修为还弱着呢,身体素质可没你好。】 元照:别说了。 孔在矜见元照转身离开,指腹摩挲茶杯,陷入沉思。 可他见元照停顿,面色难掩怪异地回首走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腕。孔在矜愣住,眼里有几分亮光,开口:你 元照以为孔在矜是没力气才不躲开,心叹了口气,向他身体里输送魔力转换后的灵力,滋润那副被风雨蹂-躏过的身体。 灵力漂浮于三界,被魔炼化入体的为魔力,妖则妖力,修仙者则仙力。 越是强大的修炼者,炼化灵力的程度便越高,将自身力量练回灵力的纯净度也越高。 元照先在自身内部将魔力转换为灵力,再分离出纯粹的灵力输给孔在矜的,这样能减少孔在矜魔力入体而走火入魔的风险。 被握住手腕,孔在矜略显震惊,呼吸都顿了几下。他感到绵绵不绝的灵力霸道地进入他的经脉,却近似温柔地帮自己滋润身体。 身上的酸痛逐渐消散。几个呼吸间,他浑身的不适便消失殆尽。 元照松开他的手腕:有事便同我说。你不讲一次,小青就提醒他一次,他就得被小青逼着回忆荒诞一次,什么魔鬼体验? 孔在矜看向他,神色复杂:魔君真是观察细致。 他披上衣服,随卧室门旁的侍女进到浴房沐浴,温暖的水包裹住他的身子。 这种时候,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歧视,没有欺凌,没有那人无比淡漠的眼神只有寂静的时间里,他被容许悼念被族里耻笑的一对眷侣他的爹娘爹娘啊,同爹娘去吧 元照摆脱了孔在矜,舒了口气。正准备到处逛逛自己的宫殿,把记忆与现实结合,一个侍女快步走来,报:君上,五长老求见,现在前厅候着。 去见见。 元照敲敲小青:五长老好色,男女不忌。你说他来做什么? 【不会是来讨任务对象的吧?你会给吗?】 元照下意识道:他想得美。 【也是,你给出去了,任务对象绝对恨死你。】 前厅之内。 五长老声喏:魔君英武。 元照:有礼了。不知长老何事?要是窥伺孔雀就回去吧。 罗玉哈哈笑了声:上次君上不是给了我个叫昭德的美人吗? 元照警惕,盯着他,问:玩腻了? 罗玉讨好地笑道:魔君殿里不是有个冷落已久的美人吗?她身份低贱没有姓氏,换作昭燕,是昭德的妹妹,这不绝色姐妹花嘛 元照打量他几眼:你想要? 罗玉笑容有几分迫不及待世人皆说魔君好色,可他认为魔君好美。魔君殿内的几个绝色美人,到他手里都是处子,可把他兴奋坏了。 元照见他笑容猥琐,不由一阵恶寒:来人,唤昭燕过来。 罗玉笑得就像朵花:多谢君上了。 元照没眼看他:五长老客气了。你还想要什么美人?一次性拿走我也不介意的。罗玉多好一副温润的外貌,怎么一笑起来就颇有几分油腻,他着实遭不住。 罗玉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君君上,你也太慷慨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可惜君上殿内并无男色,不然。 元照唤来侍女:殿内还住有几位美人? 侍女道:除昭燕美人外,还有两位美人。 魔君殿内的美人皆是去留随意,故美人们想走便走,愿意跟五长老的便跟,如今殿内,可不剩多少美人了。 罗玉眼睛都直了:平时几年才从魔君这里捞一个出来,如今一讨,讨出了三个,今晚可是有艳福了!他差些就给魔君跪下了,不是他夸张,是魔君殿内的美人着实是他所见过的美人之最,这对他这种真正好色之人来说,可是天大的福泽啊! 你唤她们来,愿意跟五长老走的便走,不愿意走的也可以留下来。元照吩咐完,看到罗玉抽搐的嘴角,有些奇怪:五长老可有什么要问的。 罗玉刚从云端跌回现实,不可抑制地有些失落:回君上,没有什么,只是想着见到美人,激动不已。QAQ,呜呜呜他好悲痛,他好失望啊 元照并没看出来他哪里激动了,反而从他笑容渐淡的脸上感到他有些许憯恻。 【他那是以为你要把所有美女都送给他,结果,听你这么一说,才发现你就是把美女放他面前溜一圈,让他羡慕羡慕。你说他能不憯恻吗?】 元照哭笑不得:给他美女,他乐意,可若美女不乐意,我还强送,岂不是没人性了? 【那你之前说某人留不得时,怎不说人性?】 元照:那是玩笑话,说着玩的,你信了? 【你就是想试探任务失败的下场是否真如我所说!】 元照被小青揭穿,根本不慌,冷静地转移话题:美人来了。 昭燕美人同其他两位美人来到前厅,一齐行礼:君上万安,五长老万安。 元照摆手示意其平身:愿意去五长老府上的,便同五长老走,不愿意的便留下,不强求。 昭燕美人瞄了眼罗玉便急急低头,香腮粉红不已。 在场明眼人都看出她的心思。 而其他两位美人则是一位身着青衣,气质清冷,另一个身着橘衣,懒若无骨地靠在青衣美人身上。 这两位美人是处明丽的风景线,但这道风景线明显不属于罗玉。罗玉心生惋惜,面上不显,尽量露出文雅之气:敢问昭燕美人可愿上罗某府上听雪弹琴? 昭燕似乎有些局促,良久才应了一声:奴乐意之至。 元照意味深长地看了美人一圈,正准备将五长老赶走,刚好小青就叫唤了! 【滴滴!孔在矜在浴房有生命危险!】 元照着实忍不住吐槽:在浴房还有生命危险?他是三流的布娃娃吗?! 众人眼里的魔君眉间一凛,似想起什么要紧事。 果然,元照赶人了:那还请五长老好生待美人了。本座还有政务要理,不留长老了。 没等五长老回答,他就吩咐侍女:送客! 魔君没那个美国时间等五长老磨蹭地离开桃源殿,直接步步生风,留给五长老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大步流星地越过浴房门口的宫女,冲进浴房内,一片热雾叆叇中,他大概猜到布娃娃为什么晕过去了。 瞧这水雾缭绕,还能为什么?给闷的啊! 他用了驱雾的术法,但是澡池子上没个人影。莫非是潜水窒息有生命危险了? 元照褪去外袍,在小青的不断催促之下,淌水找人。可摸了好几下,他也没捞着半根鸟羽。心间某个角落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风暴于深渊掀高、叫嚣、不甘! 他一想到孔雀会有事,心口就密密麻麻地钝疼。 元照切实感受到那股子执念了。 多一秒找不到孔在矜,执念便贪婪地壮大,在他心中盘踞哀嚎,长出曲折的根,缠绕地困住他所有心神。他边淌水找边控制不住自己骂了一句脏话。 【滴滴!警告警告!执念在加深!执念在加深!请宿主尽快找到孔在矜!】 元照向前摸了把寂寞之水,心中焦躁万分:你有心来凑热闹,还不如用用你的定位功能! 【我只能确定孔在矜大致位置,现在是真的爱莫能助。】 元照呼吸有些急促,没有心神跟小青唠嗑。 水不深,他坐下去勉强没到胸膛,但是躺下去,那把人淹死可扛扛的! 他深吸口气,直起身板,眼神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下一秒!澡池子里的水倏忽浮空!澡水化作一颗颗莹润的水珠,倒映阳光的锋芒,将深藏于水底的孔在矜无情揭露。 元照松了口气,忍住翻涌的执念,弯腰横抱起孔在矜,一面往澡池子边走,一面给其输送灵力。 怀里的人似有所感,声音幽幽地传来:魔君? 孔在矜醒了,执念得到安抚,乖乖地继续做缩头乌龟,余元照心底乱糟糟的一塌糊涂。 他暗暗舒气,身上发凉的澡水与发虚的冷汗交织,多少有些小狼狈。俯首扫孔在矜一眼:你躺水底做什么?自杀吗? 孔在矜见他这副样子,埋首于他胸膛:魔君在担心我? 元照把他放下,扶他站直,不答反问:你刚刚晕过去了,没事? 孔在矜身量不够他高,却是不卑不亢地仰头看他:修为没有魔君高,不代表我不会某人教过的小术法,比如闭气术。他翻手又是个小术法,元照湿漉漉的中衣瞬间就干了:还有净水术。不过那人教完就忘了。哦,不用谢。 元照:我总感觉他对我有敌意。 【我也觉得。任务对象是不是过不去昨晚那坎?】 元照:他过不去那坎,还要我调节? 孔在矜扯过中衣披在身上,穿好外袍,正要离开,却被元照抓住了手腕。 元照一字一句道:轻生是懦夫的行径。如果只是在单纯玩水,小青没必要警告自己。元照再度输送灵力温养他的身体,你要实在觉得恶心到难以忍受,便离开魔宫吧。看不到本座,你或许会好受点。 孔在矜瞳孔一缩,用力甩开他的手,阴阳怪气道:魔君大人不愿见到我,直说便是。他嗤笑一声,跟着侍候浴房门旁的侍女回一团乱麻的卧室。 元照低头见自己中衣衣襟敞开,露出昨夜某人肆意妄为留下的痕迹。 他默默地掩好衣襟,穿上外袍,心叹:刚捡回的时候,他只是修炼入门。谁教的他术法?他自己吗? 【孔在矜天赋异禀,乃是天纵奇才,会些小术法有什么稀奇的?若不是孔雀一族从不教他修炼,他怎会如此弱?】 元照穿戴整齐正要走出浴房,突然五脏六腑一阵绞痛:嘶 第7章 【魔君!刚刚,你执念发作牵动了内伤!】 元照脸色发白,有规律地敲了敲地板,唤来不青。不青立刻像影子似的出现在他身边,一颗药丸递到他嘴边。他趁势吞下。缓了半天,他终于能站直腰板。 不青见魔君已无大碍,悄声退下。 魔君心很乱。 被执念扰的心乱。 步至庭院,一红一白两株梅花格外显眼。 红梅是血玉所制,看上去是三道血梅的模样,其实这只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三道血梅皆是养在天魔的神识之中。 点点白梅不分时节,成双成对地缀在黑曜石般的枝丫上,是无暇的聚灵玉(可以聚集灵力的玉石)。不过,令他在意的,是一朵用红暖玉雕刻出的梅花,孤零零地在一片白玉中盛开。 他抚过玉石白梅上的红暖玉,道:假的三道血梅和照雪衿梅。 那事后的两天里,元照看到折子就想到了一个他疑惑很久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有简体字和?】 第6章 魔君:小孔雀生气了 元照浅笑,问:我疑惑简体字这个问题很久了,你不解释一下? 【这个世界一开始是野蛮物种,我们就从你的世界找了个所谓历史还是的教授,他命不该绝,但却脱离世界掌控死了。】 【刚好我们想要开化这个世界,他也正好符合我们的要求,于是我们就给他找了个好宿主,把他投放到这个世界。只要他不暴露别的世界,他做什么上级是不管的。】 元照:然后这个世界就变成了统一简体字和? 【也不算吧,妖界皇室也有自己语言,魔界皇室的秘文也只用魔文记录。不过三界的统一文字还是。】 元照:这个外来者的影响挺大啊,直接影响文字体系了。 【我们还得感谢这个外来者呢。】 元照神色复杂: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外来者? 【总计只有两个。】 元照:这么少? 【外来者太多会影响世界稳定。】 元照勉强接受了它的说法,随后又投身于政务和修炼之中。这日,元照把最后一本折子合上,疲累地揉揉额角:到底还有多少政事啊。 须事无巨细地安排孔雀封地,实在太繁琐了。不过这也正好是远离孔在矜的好借口。 传来敲门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君上,老夫有一事相求。 元照疑惑,这不是小孔雀的教书先生吗?道:请进。 教书先生行礼后,大呼:君上!老夫愚笨,教不了贵公子! 元照皱眉:发生了何事? 教书先生重重叹了口气:老夫愚蠢,无法使贵公子心向圣贤。 元照猜道:他逃学? 教书先生摇头:公子这两天上课突然不愿听老夫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老夫、老夫着实无能为力,许是老夫讲课枯燥了。 消极对待啊。他摸摸下巴,道:我会解决的,先生先让他回桃源殿。 教书先生,哦不,是太学最高大学官,听了魔君的吩咐,立即转身回了学府,让消极怠慢的孔在矜回去休息。 元照揉揉太阳穴,叹道,最近的事情也太多了。他以指节叩敲几案:不青,暗部查到什么消息没有? 一道气也似的黑影从阴影处步出。不青:那夜,桃源殿的昭燕姑娘半夜仍未入寝,一直在屋内徘徊。就像是等着被下药后的魔君。 虽说魔君殿内的美人去留随意,极度自由。可也正因如此,桃源殿内美人的居所正是暗部唯一监视的地方。 昭燕?就是那个跟罗玉走的美人? 若真跟昭燕有关,那接走她的罗玉是被利用了还是她的同伙? 元照若有所思:她去了五长老的五玉殿。 不青心领神会:暗部这就去查。 元照:查明之前,每日调查之事须得罗列纸上,傍晚交与我。 不青应道:是。说完就要消失在黑影里。 元照看不青消失了一半,突然又开口:慢着,你前两天,也就是盛宴之日,可是一直都守在桃源殿外? 不青就像被人按了暂停,以半匿半现的姿态答:没有魔君召唤,不能进桃源殿。并且那日,桃源殿外并无发现有人靠近和潜入。 元照眼神幽暗:魔宫宫变后,父君身中剧毒。他临终前说过,魔宫内有奸细。这次下药,可能是他露了尾巴,务必揪出这人。 是! 元照嘱托完毕,才不大情愿地走至他给孔在矜划出的一间书房。 他缓步走到孔在矜的书桌前,指节轻扣桌面,试图使孔在矜从窗外白梅中回神:好看吗? 孔在矜斜了他一眼,继续看白梅。 桃源殿内的白梅花期长,冬春两季皆是其花期。元照就像是来和他唠嗑一般悠闲,半分不提他怠慢教书先生的事情。 嗯。他应了一声。 元照提笔,干净利落地在纸上写了一首诗:我教你写首诗罢。 这个世界统共就只有两个外来者。 一个外来者可以说是三界文化鼻祖,但是他不可能一人传下泱泱古国的五千年文明,只能挑自己记得的流传下来。 元照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之文化,更好融入(为了不被发现不是原身),把那文学素养极高的外来者留下的诗词歌赋、成语典故通通记熟。 他牢记哪些能说哪些不该说后,才把长老们眼中整天沉默寡言、不理政务、一理必神操作的形象改成政务处理正常、偶尔口吐胡话。 苏仲施委婉地告诉他长老对魔君的心理历程时,他还冷汗直流:看来还是要更注意些,把语言习惯改改。 孔在矜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想写。 元照:保证你未曾听过这首诗。他将纸转过去,示意孔在矜看。 你!孔在矜的眼睛睁大,似乎是不敢置信。 元照有些小得意:此诗作者白居易,名为《夜雨》。这是前半首。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孔在矜忽地捂住脸,似是苦笑一声,随即转头正视他的眼睛:魔君能否带在矜写一次? 可以。孔在矜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元照颇为意外。 他虚包住孔在矜的手,极其自然地调整孔在矜的握笔姿势,松手:如此握笔。现在先写第一句 孔在矜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是请魔君带我写,您突然放手,是什么意思? 元照皱眉:你不会写字? 孔在矜悠悠道:说出来让魔君大人见笑了,我字丑。 元照心道,你上辈子的字在原主的教导下可一点也不丑,反而铁画银钩,如锥画沙,好看得紧。这辈子,没人教,可天赋在那,不至于说丑吧? 他不相信,问:如何丑了? 孔在矜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大笔一挥,在雪白的纸上留下十几块歪曲折叠的墨斑,随后紧盯着魔君,不放过他一丝表情波动。 元照:说好的天赋选手呢?! 他嘴角一抽,这叫字?你确定你不是随手在纸上抹了几下?! 元照深吸口气,遭到这等污染性的冲击,嘴角忍不住一抽:孔谨,你的字,一直是这样? 孔在矜睫羽微翘,冲他一笑:抱歉,伤了魔君的眼。 元照无奈地再次虚包住他的手,与他一齐写此诗。 写罢,元照正意外效果居然还不错的字体,听孔在矜幽幽地说了一句:魔君,你一直都是唤我孔谨的么? 元照愣了愣:孔在矜? 孔在矜垂下眼睑,微笑道:魔君怎么唤都好,孔谨并不在意呢。 元照:你要真不在意,请别阴阳怪气。 如此教练字两天后,元照照例走至孔在矜的书房,却看到他趴在木桌上小憩的模样。 他轻步走过去拿起书桌上的练字结果,扫了一眼,再次被那上天入地、毁天灭地般的字迹给污染到了眼睛。 元照放下宣纸,深觉,这字能坚持不懈地在某条道路上奔腾不息,也是一种认真的态度。 他揉揉额角,犹豫要不要叫孔在矜起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转念一想,上级提醒说远离孔在矜。元照心道,就别叫他了。 魔君正要离开,突然瞥见几案旁丝毫未动的饭菜,紧紧皱眉:孔在矜在孔雀一族时,饮食不规律,患有胃病。 元照当即摇晃他的肩膀:你不舒服? 孔在矜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待一会就好。 元照在地球时,因为年轻仗着身体资本疯狂工作而饮食不规律,也患有胃病,深知胃病多折煞人。 他立刻吩咐侍女拿些温水和熬煮小米粥,强逼孔在矜喝过温水后,半蹲下来,手伸至他的腹部为他按-摩。 孔在矜没有力气反抗,元照的手覆上他小腹时,他身子忽地歪倒。 头枕在那坚实的肩膀之上,他以目光去描那人的轮廓,以额头轻抵那人脖颈,以湿热的鼻息轻抚性感的喉结,像是绵密无声的吻落下。 元照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按-摩片刻后收手,让他趴在桌上休憩,起身去了厨房。 面对厨房的白粥,元照蹙眉:这煮的是大米粥。 侍女惶恐:君上,敢、敢问何为小米、大米? 元照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鸿沟多大,无奈道:小米即为人间的粟米,大米即是人间的稻米。 侍女听了要去煮粟,元照制止了她:我来吧,你去照料病人。 元照会煮些简单的吃食,区区小米粥不在话下,挽起袖子就忙活开来。 煮小米粥的时间不用太久,他估摸着差不多了就让侍女给病人送去,自己回房练习术法了。 翌日。 昨日,谢谢。孔在矜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举手之劳。 粥很好喝。 桃源殿的厨房不差。元照不会承认粥是他煮的,以后要按时吃饭。要是任务对象因为一个胃病出岔子,他要到哪里哭去? 孔在矜也不说什么,眼睑之下暗潮涌动:嗯。 沉默之中,两人的气氛十分诡异。 元照在这种气氛中坐不住,他暗叹:你还没有放下那晚吗?算了,我主动消失几月,让你冷静冷静罢。 如此想着,他踏入修炼室,看见一个橘色的娇小身影蹲在地上,似乎在比划什么,一手还抓着炭笔在本子上涂涂抹抹。 这不是那日穿橘衣的美人么? 【哟,你闭个关还能遇到美人了。】 元照奇怪橘衣美人在这的缘由:这位美人? 浅橙色衣裙的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打了个哈欠,转身向他行礼:君上万安。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道:小女子在这研习阵法。 【你殿里的阵法可都是魔宫里最高级的,那美人许是个阵师,到你殿里偷学阵法来了。】 元照:你若想研习阵法,我能遣人教你。还请不要蹲在这里吓我一跳。 女子好半天才看他一眼:君上好意橘楼心领了,但橘楼不想接触生人。 元照心道:原主店里都是些什么怪人。面上不显,刚要赶人离开,这时一身素青衣裳的清冷美人走了进来,将橘楼拉起来,同他道:叨扰君上了,妹妹一向沉迷阵法。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君上海涵 元照示意无事:两位姑娘在桃源殿内还请随意,有什么需要的,同殿内主管说一声便好。 青衣美人应下了,但橘楼似乎困到不行,一下子没反应,被青衣美人拉了下衣袖,才慢悠悠地应了道:多谢君上了。 元照待两人离开修炼室后,感应到什么,眉头一动,对阴影处道:查到了? 不青果然现身,道:暗部拷问得知,昭燕和昭德同时隶属于一个组织。那晚,昭燕的确在房间等君上临幸。但是昭燕死活不说下药的同伙是谁。 元照:继续问。 不青:问不了了。昭德和昭燕被杀了。 忒棘手了。他揉揉额角,无比头疼地道:她们入宫时,登记的户籍是? 鬼车封地无山村 那里没有异样? 不青:有,鬼车封地这几年兴起一言鬼车爱妻九蒂神女苏醒,复活陨落的鬼车鸟。据闻,昭燕昭德是为了避免体内神女苏醒,才来到魔宫桃源殿避难。 鬼车封地的传言,元照多少有耳闻:继续查。 虽说是继续查,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查清无望。 魔宫卧底一事,查了两百多年了。 不想了,先修炼吧。元照凝神激活阻绝阵法、聚神阵法、聚灵阵法,后打坐于聚灵阵中央,循着记忆调息魔力。 灵力如浪潮涌入,充盈他的经脉,仿佛只要他一挥手,天地也要为之撼动。 桃源殿的修炼室不愧是有魔宫最高级的聚灵阵。 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汇集在他身边,凝成一个个夏夜萤火虫似的光点,飘上飘下地悬浮。 魔君和几位长老闭关,魔宫大小事宜交由剩下几位长老打理。不过长老们接触不到核心的政务与军务,这些早被魔君处理好了。 一个月后,魔君的桃源殿内,一声异动从修炼室向四周震开,殿内的侍女们见怪不怪地继续手里的活计。 孔在矜停住包扎的动作,看向修炼室的方向,心中升起些许对强者的仰慕。 第8章 他想变强,想站在魔君的身边,想打倒后山里日日骚扰他修炼的魔族。可自从那晚后,他的骨源和丹田似乎在躁动,仿佛有股力量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在苏醒 可他利用不了这股力量! 他讨厌无能为力的弱小,可魔君还没说他可以修炼,说不定,魔君都忘了这事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嚎! 孔在矜攥手成拳,用力砸在床铺,刚包扎的伤口裂开,那纱布转眼间即被血染红! 而修炼室内,一柄时不时有几道电弧跳动的剑出现在紧闭双目的元照面前。 【魔君的本命剑玄光剑。唔,近看还是挺威武的嘛。】 元照封闭了五感,听不见小青的赞叹,凝神与玄光剑沟通。玄光剑身雀跃地嗡嗡震动起来,力量源源不断地和元照交融。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不敢多用剑。 原主身体里残留的肌肉记忆虽能让他用玄光剑,可他到底不是原主。 元照的剑气与原主的可谓是大相径庭。而他现在从原主记忆里继承了那份浩荡的剑气,正不断领悟参透呢! 又一个月过去,元照惊喜不已:有了原主的剑气,玄光与他更亲近了! 元照呼出口浊气:不枉我苦苦钻研,落了两月的灰。如今,我要去泡个澡,舒缓筋骨! 【滴滴!孔在矜后山被下药!】 【你(为了和谐手动屏蔽脏话),你明知道任务对象弱,在以强为尊的魔界没你护着很难,你还先去闭关!闭关开心了是吧?你任务就要失败了,我看你爆体而亡时开心不开心!】小青虽然能在元照脑内和他交流,但元照的心理活动它感知不了,不然等它听到他还要先洗个澡,定更加气炸如雷。 元照心里一惊,呆怔片刻。 慌乱像得到滋养的藤蔓,从心底阴暗处蔓延,游离至四肢,勾搭出几道黑雷,劈得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好心情全部退散。 他立刻吃下治内伤的药,御剑破门而出,飞速冲向小青标记的后山之一:别囔!原主执念和内伤就够我闹心了,你再吵,我能被夹攻得晕过去。 【那是什么?!后山怎么那么多雷云?!黑压压的一片,我头皮都发麻了!!】 元照眯眼望去,心下大惊:怎么回事?!魔宫里除了他,还有谁能呼唤排山倒海般阵势的雷电?! 第7章 魔君:折煞我了 后山。 你这美人,琨玉秋霜,烈得很!一个眼底乌青,面透空虚的男子伸手往孔在矜脸上掐了一把,中了我的药,还能忍到现在?可我忍不了了! 他的手深入孔在矜的外袍,隔着层中衣暧暗昧地摩挲,感受到手下躯体猛地一颤,心底痒痒感更甚:你日日来这后山晨练,说自己无名无姓。魔族无姓,那岂不是个低贱的平民?还不如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手过分地移至中衣,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腹部紧缩:哎呦啊,美人,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师父殿内都少有你这等极品货色。 我是五长老的亲传大弟子,有权有势,所以美人就从了我,哈哈哈男子谑弄够了,便毫不客气地扒开孔在矜的衣襟,俯身要咬, 潇雪淋漓,似落在孔在矜的心尖,渗透入骨、凉彻心扉。 他不要,他不要,除了魔君,他谁也不要!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陡然之间,强悍的力量如一苏醒的雄狮,从他丹田一蹿而起! 疼!好疼!那股力量似乎要撕裂他的骨源,重挫他的丹田! 什么□□,在这股力量面前,都不敢造次! 轰! 那是雷鸣!那是震耳发聩、震破苍穹的雷声! 男子被孔在矜身上的紫电攻击,往后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 孔在矜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手里仿佛握着毁天灭地之力,只要他轻轻一抬手指,那个抱头瑟瑟发抖的腌臜男人就能化作一块焦炭。 黑云间的紫电随孔在矜的步伐涌动,泛起滚滚杀意。 一道蟒蛇般粗细的紫电从天而降,将后山山脉里几座陡峭的险峰劈倒! 霎时间,草木奇石统统碎作齑粉,飞溅激扬! 孔在矜掐着那男人的脖子,如提鸡崽般,将他从地上提起,眼中是如鸩酒般的冷意。 男子脚离地,顿时如糠筛般胆颤发抖,惊惧不已:莫非,你是魔君?! 孔在矜并不答他,白皙的手指在男子脖颈上掐出血痕。 孔在矜!元照御剑而来,见此是瞠目结舌! 此景实属意外,却也在他意料之中! 那是孔在矜体内的紫电珠!那十方紫电,是紫电珠的力量!! 雪粉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凌厉的风在雪上撰写可恨之人的碑文。孔在矜的手逐渐缩拢,那个男子颤栗不已,双脚在空中无力地踹了几下。 元照瞳孔一缩:不好! 他飞步上前,扼住孔在矜的小臂,道:孔在矜,你清醒点! 孔在矜双眼泛红,凶煞异常,只顾去掐断那男子的咽喉! 男子眼角流出一行浑浊的泪,无声地呐喊:救、救命 元照皱眉:孔谨! 孔在矜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男子口吐白沫,元照使出了十足力去掰孔在矜的手,却丝毫扳不动! 紫电珠乃魔界至宝,从第一任魔君手里流传下来,它的力量不可小觑! 眼看那男子要死了,元照忽地福至心灵,唤道:阿谨! 孔在矜眨眨眼,像是迷途的羔羊终于听到了牧羊人的呼唤。 他的眸子一转,茫然地望入元照墨玉般的眸底。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即刻松了力道! 昏死过去的男人被引力扣倒在雪棺材深处。 孔在矜神情恍惚,定定打量那掐人的手,用余光偷瞄元照的反应。 元照只是静静地等他回神。 孔在矜将手背在身后,往后害怕地退了两步,试图与那男人撇清关系。他又偷眼瞧元照,生怕自己被讨厌了。 真真无措又可怜。 雷云悄悄地散去,峻峰迤逦,云影徘徊,一缕通透的天光洒落于孔在矜的白霜银发间,碎发染雪,虚搭在他额间,好似脸上平白多了几道裂痕。 像是将碎未碎的白瓷娃娃,而这尚且平静的外表,下一刻便会粉碎。 元照叹了口气,道:孔在矜,没事了。我们回去他没说完,因为孔在矜唇色白得吓人,鲜血从纸样的唇间淌出,活像一只雪地里彳亍的幽鬼。 孔在矜呕出一口鲜血,双眼无神,也昏了过去。 元照拦腰扶住他,压住心底的异动,将人抗在肩上带回去了。 【你在抗麻袋?】 元照疑惑:不是啊。 【你能不能换个姿势,他好歹是你任务对象。】对任务对象再无感的小青见此,都对元照的搬运人的方法表示不能接受。 元照:是任务对象,又不是对象。要说找对象,等我做完任务,我就抛下这魔君的位置,去游历三界,找个柔情若水的温婉女子来安抚我这几年的劳苦。 【我提前替那个女孩子感到同情。】 元照:你闭嘴。 没有惊扰任何人,他来到殿内的冷泉旁。 他常年与药作伴,略懂药理。 紫电珠造成的体内创伤在九长老的绝品丹药下已然不复威胁,只是解决了紫电珠的制造的伤后,另一个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踟躇一秒,元照好歹没把孔在矜直接丢进冒着白色袅袅冰雾的冷泉。 他把孔在矜放入冷泉,怔怔地对着冷泉里打激灵的孔在矜神游几秒。 媚药不是毒,所以一般中了媚药,要么宣泄,要么忍住。 如果碰上参了毒的,也就是忍了会毒发身亡的媚药,要么宣泄,要么毒发。 不过魔宫有医术高明的九长老,所以对魔君来说,那就是要么宣泄,要么找苏医师要解毒-药后再忍完。 就是不知道孔在矜中招的是哪种了。 【你不问问苏医师?】 元照挑眉:九长老苏医师这不来了? 孔在矜正被欲望折磨得忉怛痛苦,突然就被一只手揪出水面!冰凉的水珠顺着他面庞的轮廓滚落,留下阵阵寒意。 他听见魔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把你靠岸放,的确方便。 而后,什么东西探上他的脉象,老人沧桑的声音响起:无毒。老臣告退了 元照点头,客套道:麻烦九长老了。 九长老的脚步声愈行愈远。 孔在矜扭扭身子,藕臂一动,抱住了身后的手,凭紫电珠残余的力量,将魔君拉入了冷泉! 这冷泉,是魔君平日用来修炼所用,故冷泉之冷非比寻常,那是直钻骨髓的寒冷! 连元照都打了个哆嗦!他撑起身子坐于冷泉之中,猛然发现孔在矜跨坐于自己身上。 孔在矜双眼迷离,□□如潮,一点点吞没他。他在元照腰间磨蹭,眼角泛红。 两人近了,元照能听到孔在矜喉间的低喘,不由一僵。他这一僵反而给了孔在矜可乘之机! 孔在矜扯过他的衣襟,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指尖轻颤不已,似羽毛般吻在元照眼角 元照被遮住了双眼,暂失视觉,眉间微拧。 他抬手要去揪孔在矜的后领,把人丢开。可,微热的气息靠近,尔后,一个吻仅是克制地落在他嘴角,替他吻去了嘴角那欲滴未滴的水珠。 【!】艹! 从小青的视角来看,冰雾袅绕间,元照与任务对象相叠,不分你我,缠绵缱绻! 而元照去拉开孔在矜的手刚好搭在其脊背! 没人说得清元照是想拉开吻他的人,还是想按住那人,加深这个吻! 可实际上,元照却没感到那个吻,他愣住了,是被疼得愣住了! 执念的确跑出来闹事。但,他的头部却比内伤放肆的腹腔更疼! 脑袋猛地疼痛非常,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把他的脑子炸开!一把将人掀开,他仓促地从冷泉里逃走了。 路上,他强行与小青聊天转移注意力,快步走进书房。得亏桃源殿没有多少侍女,他惨白的脸色才没被任何人瞧见。从怀里摸索出白色药瓶,手抖地倒出一颗塞进嘴里,咽下。 孔在矜在寂静的时间与寒冷的水底待了好久,才缓缓平复下来,想到了自己好像杀人了,又是一愣。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个男子脖颈间跳动仿佛还留在他手心 他昏沉间,后领又被攥起。魔君拉他离开压抑的泉底,皱眉:拿些折子的工夫,怎又沉到水底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鸟类了? 我孔在矜的唇颤抖着,我杀人了 元照叹气,他就是怕这种情况。松开孔在矜的衣领,道:你没有。他没死。 孔在矜似乎没听到,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杀人了 他没死。元照无法,只得重复一遍。 孔在矜呆傻地继续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我杀!然而下一秒,他瞳孔一缩!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手心的寒意驱散。 元照盘腿坐在岸边,有些懊恼,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握上去。他想松开,可鬼使神差地紧了紧孔在矜的手,强势地道:听我的,你没有。 孔在矜仰头望向他,见他眸子里全是不容置疑,心落回了实处:嗯。 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只要你在,我就无所畏惧。 元照见他平静下来,松开了他的手,道: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两件事很重要。你不用着急回答,好好考虑。 他与孔在矜对视,语气尽量柔和:一、孔雀一族的使者团一个月后会来到魔宫来参拜。我需得同他们商议孔雀一族的安置一事,如果你想出席我会为你准备位置。 元照见他恍若未闻,继续道:二、你可以修炼了。 孔在矜肩膀似乎耸动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元照漫不经心道:你不想成为强者吗?在魔界,你弱就活该被人欺负。我愿意护你,可不代表我喜欢把废物留在身边。 孔在矜眸光骤亮,与泉水粼粼的波光相映成趣。他不敢置信地确认:我可以修炼了?之前半年,死活不教他修炼,实在被他缠得没办法,就会不想了,反正那人全不记得。 元照:嗯。你的经脉已经恢复如常。还请修炼后帮我完成下任务。 孔在矜盯着他的眸子,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什么,好半晌轻声一笑。 元照不去看他的笑靥,道:魔宫里妖族的功法不多,但各个都是精品。大多是祖上打妖界的时候掠夺过来的。你想要,我便去拿。 当然,如果你都不满意,只想修炼孔雀族的功法,我也可以拿到。孔雀一族归顺魔界,总得交出让我满意的宝贝来换他们全族性命。 魔宫的修炼资源数不胜数,法器、灵丹、灵兽元照眼里划过一丝微光,在桃源殿修炼,什么资源还不是挥手即来。 而且,你可以做我的学生。这样,你在魔宫的地位,可不会低。至少,比做桃源殿的客人还要尊贵。 以上。元照摆出自己的筹码,字字清晰地蛊惑。 孔在矜压住心里异动:嗯。他不敢直视元照有神的双眼,垂下眼睑:我要变强。我要出席。 在一月后,他要让孔雀族清楚,自己不是废物。 元照颔首:明日开始修炼。 好。孔在矜枕在臂弯里,如同一尾仰慕魔君的鲛人,趴在岸边看元照处理折子。 【哟,魔君大人做的很不错嘛。】 元照:他本就想修炼。 【你打算怎么教他?】 元照:书本是最好的老师。 第9章 他想到孔在矜体内紫电珠的威力,不由咋舌:那紫电珠的威力,当真强悍。我这魔君在紫电珠前都不知能干什么了。 【你能烤肉(*·v·*)】 谢谢,他并没有被安慰到。元照:万里挑一的雷属性天赋在你嘴里竟变成烤肉用的? 【你这雷属性是家族遗传,我才不稀罕呢。】 元照:撇开原主这一家子,一万个人里能有一个雷属性的都算不错了。 【瞧你这得意样。要我说,上辈子那冰属性的小孔雀,不也轻轻松松拿下魔君小命吗?。】 元照纠正小青:原主那是筋疲力尽、心如死灰,才自戕身亡,间接死在他手下罢。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就算到了那一步,我也能脱身。 他心道,手拿剧本都脱不了身,那自个也太失败了。 【任务对象天赋超绝,你小心点他吧。你看你现在超弱的。】小青嫌弃道。 元照恍然大悟:你就是想夸一顿任务对象,是吧?我严重怀疑小孔雀是你亲戚。 【他不是。我看你欠,想打击你。】 元照: 他批完堆积的折子,伸了个懒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侧首对上孔雀探究的双眸:你怎么还在池子里? 孔在矜眨巴眼睛,站起身走出冷泉,刚要施展净水术,身上瞬间干爽。放下施术的手,一双眼似含清泉,看向元照,只听元照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不用谢。 孔在矜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你没发觉你的行为不符合魔君的人设?】 元照:我有好好做魔君啊,你看我批折子多认真。 【我喊你一声幼稚鬼,你敢应吗?】 出了冷泉,元照带着孔雀轻车熟路地走进藏宝阁。按照自己摸索过的记忆,找出落灰的属性水晶球,大手一挥,灰尘散尽。 他示意孔在矜来摸。孔在矜走前,将手放在元照用术法清理干净的水晶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水晶球的小肚子。 一缕蓝烟袅袅升起,最后凝成一朵漂亮的雪花。果不其然是冰属性,元照点点头,正准备让孔在矜放手时,突然水晶球里闪过一道紫光! 元照睁大眼睛,正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却只见水晶球里炸开好几道紫色的闪电,窗外应景地响起惊雷。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孔在矜:冰雷双天赋。原来你也是雷电小王子。 孔在矜没想过自己会有雷属性天赋。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放在水晶球上的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雷属性极其稀有,一般有雷属性天赋的修炼者都会被大宗派哄抢而光。但是谁能想到从未出现过雷属性的孔雀窝里,不起眼的白孔雀居然会是万众瞩目的雷属性呢?真是讽刺。 元照:小青,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万里挑一?我看是说曹操曹操到。 【你不能全怪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元照心叹:大概是跟紫电珠有关吧,可如果是跟紫电珠有关,那上辈子的孔在矜也有紫电珠,可上辈子的他却只是冰属性 他眼底瞬间如幽潭般不可猜测:挑选心法吧。 孔在矜把手放回身侧:有心法。 元照盯着他,尾音上扬:嗯?你可是要成为大能的人,要是选了个路边摊心法,那他任务还要不要做了? 听他低沉的单音,孔在矜心里蓦地一酥,急忙低头道:娘留下的。 元照还是有不放心,但并不强求:去挑选功法吧。心法分三界,功法不分。看在那梅花妖曾经在魔宫待过的份上,就勉强信她眼光一次。 孔在矜走向放功法的架柜。这里存放功法的木盒不少都蒙尘许久,他看了一圈,就水系功法和雷系功法上的灰尘要薄。 趁孔雀挑选的工夫,元照立刻就找小青算账了:雷属性的冰孔雀? 【嘤嘤嘤,魔君知道多少,小的就知道多少啊,小的绝无欺瞒!】 窗外雪大了,墨水般浓稠的乌云里居然砸出轰然一声春雷,元照抱臂打量认真挑选的孔雀:只有一个解释了,原主被他骗得好惨。 【就算你被骗得好惨,也别随便打雷好不好!?怪吓人的。】 元照没搭理它,招呼孔在矜过来:小孔雀,过来一下。 孔在矜愣了愣,像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叫自己。他好一会反应过来,拿着两卷冰系功法走近元照。抬头问:何事? 元照单刀直入:你什么情况下会掩饰自己的实力? 孔在矜见他眼神如利剑,却看不清他的目的,只好老实回答:麻痹敌人。 元照微笑地呢喃:敌人吗 原主还真是可怜啊。他把你藏进心尖,以鲜血浇灌,以不甘滋养,一腔爱意结成不散的执念,逼我护你,最终换来你一词敌人。 他装作和蔼地拍走孔在矜肩头上的灰:嗯。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所谓敌人。还是一个凄惨至死的,可怜又可恨的人。 孔在矜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仍把他这番话记在心里。 他将手中的木盒放在隔壁的桌子上,抓住肩膀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扒拉下来,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触及魔君温暖的掌心,却并未离开。 他问:魔君说要教我,帮我选部雷系功法可好? 元照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雷系的灵力探如他的身体。果然在丹田附近,元照感受到了强烈的共鸣。他的灵力就像碰见了窝嗷嗷待哺的幼鸟。 他任由灵力被吸收,没有深入孔在矜的丹田。而后他放开孔在矜,抽出一部功法递给他:接着。 谢谢师尊。孔在矜清浅一笑,很是明丽。 元照第一次见他纯粹的笑容,纵使很淡,心中忍不住感慨:果然美貌不可方物。 他欣赏过后,心中因原主而生的郁结散了不少,果然美丽是可以治愈人心的。 我不是你师尊。我只是教你修炼。元照反应过来,凝眉道。 可是阿爹说,教我修炼的人便是师尊。孔在矜流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 元照反驳:如果以后别的大能指点你,你也认他作师尊了? 孔在矜道:以后我只让魔君师尊教。 元照感觉眼角在抽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你师尊,你也没有行过拜师礼,我更不承认你是我徒弟。 他收谁当徒弟都不会收孔在矜。孔在矜能够引起他体内的执念,对他来说,孔在矜太危险了。 【看戏中。】 元照:你就别凑热闹了。 听他语气坚决,孔在矜垂眸,道:挑好了。 见孔在矜没有坚持,元照暗暗松口气:你还未曾辟谷,去吃饭吧。 【记得远离任务对象哦。】小青想起冷泉那一幕,觉得很有必要警醒魔君。 元照:我记得很清楚,无须你提醒。 他叩叩桌面,黑暗中瞬间多了个呼吸。他问不青: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不青:九长老在君上那日的酒杯里查到药物的痕迹,那药性极猛,能让人失去理智。 元照:哦? 不青:已经找出那日的负责人,如今正在拷问。 那日的负责人能知道什么呢?多半也是被人利用罢。元照沉默,半晌后换了个话题,开口道:孔雀族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不青:暂无。 元照:继续让人盯着。对了,我要孔箐一月后定会来魔宫。 不青:是。 影子再度融入黑暗。 孔在矜在侍女的教导下,泡了十几次茶,才勉强用魔君珍藏多年的好茶叶泡出一壶味道尚可的茶水。 侍女崩溃了:公子,这壶茶已经很好了。求您别再浪费五百年的老茶饼了好吗?!味道尚可都是茶饼本身品质给力啊! 孔在矜抿唇,将笑意压下:嗯。 师尊一定会喜欢的。 第8章 小孔雀:拜师成功 从藏宝阁出来后,元照在桃源殿内散步,顺带与小青闲谈,增进与工作人员的感情,以便从工作人员处套取有用信息。 【这几个月来,内伤还算轻了。】小青不知他的心思,单纯地跟他聊天。 元照不由叹道:我现在倒是有些敬佩原主,带着内伤统领魔界的同时,还能来段言情大戏。 【上辈子的魔君在紫电珠失踪的情况下,仅靠自己和玄光剑抗下了登基雷劫,着实是条汉子。】 元照:历届魔君都是在紫电珠与玄光剑的帮助下渡登基雷劫,一旦缺少其中一样,便难以捱过雷劫。若不是原主天赋好,儿时被老魔君逼着修炼,才以一道疤痕一身内伤的代价过了雷劫,我就只能在别的身体里同你聊嗑了。 【魔界都说你是最弱的一届魔君,雷劫过后卧榻的时间创历史新高啊。】 元照同样感慨道:没有紫电珠还带内伤,这届魔君的确不行啊。 【你是本小青带过最差的一届!】 元照:是是是,也不看看是谁上级挑的这壳子。 【照上辈子的记忆来看,你的内伤十年便能养好一半。所以你就别纠结内伤了。龟速前进的就顺其自然吧!】 元照侧目:我还以为你只会打击人呢。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友好的小青呢亲~】 元照难得闲情雅致,边走边和小青谈天说地,一个拐角,看到一个人影伫立在他房间门口。 魔君定睛一看,是小孔雀正端着什么站在他房门前。 他走到正在沉思的孔在矜身后,修长的手臂从他背后伸出推开房门。 元照一个响指点亮烛火,绕过恍惚回神的孔在矜,走入房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他进去:有事? 孔在矜端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走了进来,一手握着茶杯,施了个小术法加热杯里的茶水,一手从他手里夺走元照自己倒的茶水。 元照不解地瞧他:急事?连给我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孔在矜把夺来的茶水推到茶桌的另一端,后目不转睛地凝视元照。站起身,恭敬地跪在魔君跟前,双手奉茶,掷地有声:徒儿孔在矜,在此拜过师尊!还请师尊喝茶! 元照惊异地道:我不是你师尊,你快起来。 【你居然让任务对象跪你了,了不得啊,魔君。】 元照:你以为我乐意? 孔在矜静声不语。 元照劝他莫要死脑筋:我教你修炼功法,但不意味着你我便是师徒关系。而且,我们不是师徒关系,日后你随时想走,都不会受约束。这不好吗? 孔在矜重复:师尊,请喝茶! 元照无奈地揉揉额角:我不喝,你也别叫我师尊。 孔在矜没有动。 元照叹了口气,心道:你这孔雀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我是懒得管你了。 他熄了灯,走至屏风后的床铺侧,和衣而眠。 孔在矜笔直跪了大半宿。 【任务对象也太有毅力了吧。】 元照:是啊。 【你没睡?】 元照:有人在我房间,我睡不着。 【你这么敏感?】 元照默了默,道:我感觉,若我真睡了,他会把那茶喂我喝了。 【比如,把茶倒扣在你头上?】 元照:可能。我有警惕的话,便很难入睡。所以,睡不着,要等他离开我才能入睡。 孔在矜跪了许久,最后身形微晃,眼看就要倒在晚冬雪夜冰寒的地板上! 一声轻微的叹息响起。元照飞步上前半蹲,扯过他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正要扶他起身,可不知谁压住自己袍子,他一个重心不稳,竟被孔在矜压在地板上!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唇上。 【滴滴!警告警告!】小青大惊! 孔在矜趁他呆愣的一刹那,熟稔地撬开他唇齿,将嘴中的茶水喂给他。 喂茶从开始到结束,仅在呼吸间。 他略有些得意,正要起身,就被魔君猛地一拉!两人一个翻身,他就被魔君压在下方,被魔君身下一方弹丸之地圈住! 阴影落下,魔君占领他的唇,齿,舌,把他亲得找不着北,手脚发软,嘴里不时滑出猫儿似的喘息。 【滴滴!滴滴!警告警告!执念在加深!执念在夺取宿主理智进度百分之九十!请宿主控制!!】 【滴!】 【魔君!远离】 小青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渐飘渐远,嘴里品尝到的美味,身下人的反应,无一不是壮大执念的养料。 这时,腹中传来一阵剧痛,他借痛觉找回一点理智,分开两人唇瓣,牵扯纤细的银丝。 元照毫不犹豫地捂住孔在矜的眼睛,召唤出玄光,恶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肩胛骨!他神识模糊,却还安慰双眼迷离的小孔雀,忍住喉间铁腥味,强硬地道:闭眼,别看。没事。 说句很没出息的话,玄光刺穿肩膀后便消失了,而疼痛与内伤愈演愈烈!他被生生疼晕过去了! 失去意识,执念与他的理智,便会一同沉眠,谁也奈何不了谁。 执念不是要推翻理智吗?那,就和理智一起滚落深渊吧。 这便是元照想要的结果。 孔在矜正被亲得兴起,突然左边身子染上滚烫的血,魔君的身子沉沉压在他身上。魔君的肩部还不断流出血液,无情地染红他月白的衣袍! 师、师尊?他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煞白。 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旁。那是依靠血契感受到君上出事的不青。他喂了元照颗丹药,便把魔君扶起,一起消失在茫茫雪夜里。 一粒雪粉从敞开的门扉间飘进,融在孔在矜的面颊上。他耳边还响起魔君那句安慰人的废话:没事。咬牙,继续跪在桃源殿主卧内。 医师殿内,九长老焦急地跑前跑后,又是吩咐不青输灵力稳住魔君心脉,又是在旁边处理玄光剑伤。 第10章 价值千金的药膏被仔细涂抹在伤口处。苏长老用纱布包扎好伤口,见魔君虽面色苍白,但好歹呼吸平稳了。 翌日清晨,元照迷迷糊糊地睁眼,入目的,是须发尽白,自带几分仙翁气质的九长老正在一旁配药的情景。 忍住肩膀的伤痛,他挣扎着坐起身。 苏仲施识趣地不过问受伤缘由,只是交代了如何注意伤口之类的话。 【魔君魔君,你没事吧?】 元照:你被玄光刺穿试试? 【我这不关心你吗?你记得一定要远离任务对象。你一碰到他,就没好事。】 元照: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做任务就不可能真的远离他。 【你就不能想个法子?】 元照摸摸下巴,沉吟片刻,道:执念的本质是什么来着? 【上辈子的念念不忘。】 元照嘴角微扬:你知道心魔是什么吗? 【是一份跨不过去的欲望与念想?!你想靠压制心魔的法子压制执念?】 元照满意道:聪明。 他当即同苏医师商量:九长老,我想要压制心魔的药。 苏医师婉拒道:这君上,心魔越压,反弹时便越强。还请君上以纾解为主。 元照坚持道:近来体内有股念想,挥之不去,每每发作总能引发内伤,严重时神智还会失控。我希望能靠药物帮我抑制它。 竟会如此?苏医师仍然犹豫不决,君上不试着除掉心魔? 元照挑眉:我若是轻易除掉了,它还配是魔君的心魔吗? 苏医师一想也是,只好问:君上的心魔与何相关? 元照垂下眼睑,淡淡地道:情。 苏医师一愣,满目不可思议。随后,他小步跑进自己的百宝药房内翻箱倒柜,嘴里念叨:净神子在哪呢,我记得在这里来着 元照听到好一阵翻找的大动静,那是从如同医界哆啦A梦口袋的药房内传来的。 魔君都想开口让九长老轻点慢点,要碰洒那药房内的贵重药品,长老不心疼他都心疼。 他鼻子一嗅,满当当的都是药味。 他全然分不清药味是医师殿的,还是自己肩膀上的。移步至药房,就见一片杂乱中,苏仲施从不住摇晃地竹长梯上高高摔下! 他下意识喊:小心! 苏医师却是在空中灵活地翻转身子,稳当地落在地上,还气定神闲地拍走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把药交给元照:君上担心老夫这个弱老头子,老夫甚是欣慰啊。君上,这是净神子,是断情绝欲的药。 元照想起能当魔宫长老的角色,可没实力差的。他细细品读九长老的话:断情绝欲?倒是意外地有用。接过药瓶: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苏医师意味深长道:君上,老夫以为,您这一辈子,都不会被情之一字所困。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又是哪位美人呢?他摇摇头:老夫唯一要您注意的,只有情,最难断也最伤人。 元照哂笑:的确。瞧原主一世,是这个理。 做魔君,不能轻易示弱,因为魔君的实力,是他统治魔界的根基。元照吃了颗净神子,顶着剑伤,故作安然无恙地信步回了桃源殿。 回了卧室,他一眼就瞧见了跪在那里的小孔雀。 大步跨进一夜未关的房门,他坐在茶桌前,倒了杯冷茶抿了几口:昨日无事发生,懂? 懂。孔在矜闯祸,一下子无比乖巧。 以后不准算计我。 是。头更低了。 做我徒弟,要专心修炼,莫要丢魔君的脸面。 是孔在矜下意识应道,应下后才意识到元照答应做自己师尊了!表情不甚丰富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容,师尊,你答应了? 元照内心复杂,面上强装冷漠疏离,语气生硬:好好修炼。本座很忙,切莫无事叨扰。 孔在矜正沉浸在天大的喜悦中,眼里细碎的光芒如莹白的雪上点点星星的阳光。可他听到元照一番话,不由一愣:嗯。 刹那间,他就像被盆冰水扑了个正着,被雪打湿的衣襟挨的他胸-口愈发冰凉。 师尊,在生他气。 元照哪管他心情如何,更没注意到他衣裳被雪湿了大半,一身月白衣袍上凝了早间的霜。挥手示意他退下。 【你同意收他为徒了?】 元照:师徒关系就是个虚名。到时候,我该走还是要走,该远离还是要远离。再说了,与孔雀一族商讨时带上他,也总得给他个正经名头。 【想的还挺周到的嘛。】 元照:不愧是我。 【就不该嘴欠夸你。】 元照结束与小青增进感情的环节,走至书房内批折子。 这时,一只纸鹤从窗外扑棱翅膀飞了进来,最后停在元照眼前伸展开身子,成了张平整的信纸 魔君美人失踪,望知。 元照微笑道:五长老啊,来信来得正好。知不知道你的弟子差点害我任务失败?他写下一句唤五长老来桃源殿书房。 五长老罗玉今日按照礼节敷衍封书信给魔君后,怀念了一下失踪的昭燕,正准备找新的美人温存,一只纸鹤便飞速掠过五长老门庭,灵巧穿过窗棂,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 待罗玉读完,心中惶恐:魔君的人刚来五玉殿就失踪,按礼节告知魔君一声罢,谁曾想那平日不碰情-色一道的魔君竟然会在意这个美人?!还因为这美人失踪了,要找他问罪? 罗玉马不停蹄地赶到魔君前时,元照正在一笔一画认真写着什么。见他来了,元照不动声色地遮掩住书信,秉着不和猥琐之人多说的心思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有个徒弟受伤了? 与我无关啊?徒弟?不是问美人吗?罗玉一肚子美人失踪不关我事的辩解顿时无处安放,只能干巴巴地回道:是,还是我送他去医师殿的。 元照冷哼:很好。 罗玉着实猜不出魔君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弟子躺医师殿,魔君会说很好? 之前,他问过那弟子,那弟子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开口,最后被问急了还跟他哭了一场,求他别再追问! 他疑惑地问:那是我的小弟子,敢问魔君很好何意? 元照眼神如锋,分毫不差地刺在罗玉身上,似笑非笑:五长老那弟子,以后就算废了。别让我看到他成长。 罗玉被魔君看得浑身发寒,不安且焦急地道:君上啊,那可是我最疼爱的小弟子,是以后最有可能继承我的衣钵的,不能说废就废啊! 元照指尖轻敲信纸,道:他动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动了关乎他生命的任务对象。 罗玉瞬间就傻住了:很重要的人? 君上重要的人是谁? 第9章 小孔雀:为子束发 他、他动了君上殿内的美人?!这这这罗玉护短不了啊他这小徒弟怎的如此糊涂!平时只动男人的小徒弟,怎会糊涂地向魔君殿内的女人下手?! 这、这徒弟,我定会提他登门道歉的!罗玉惊慌地道。 罗玉还请魔君不要迁怒五玉殿的人。他已经认识到魔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他弟子了,只能降低要求,求影响不波及五玉殿。 元照懒得跟他继续废话,不耐道:他不配跨过桃源殿门楣。五长老,管好你的弟子。不然,本座不介意让你从今往后都无情无欲,专注炼器一道。说完,还警告地扫他身下一眼。 罗玉往后退了一步,遍体生寒,害怕得浑身一哆嗦:罗玉明白。 退下。 是。 罗玉走出书房门口,余光瞥到转角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但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深究,一心直冲医师殿找他那个所谓最疼爱的小弟子算账。 元照赶走罗玉后,敲敲木桌:废掉那弟子的左右手,让他以后都不用开口调戏人。还有,让他绝、情、绝、欲。 不青:是。 元照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休憩:可有查出什么? 不青:暂无。 元照很明显不是想听这个,但他只道:继续。 不青:是。 【你还是很关心小孔雀的嘛。】 元照:任务对象关乎我性命。 【你果然是在乎你自己的狗命!】 元照:除了狗命,其他总结的很好。好了,让我小睡一会。昨晚没睡,精神不足。 【】小青没有出声,等它听到元照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时,突然注意到有个白色的小脑袋正从窗往里探。 孔在矜趴在窗台上端量那维护自己的人。 暖几分的透亮熹光,照在那位俊朗不凡的师尊身上,那人随意束起的乌发略显松垮凌乱。本应略有几分邋遢,可在阳光下、在孔在矜眼里,师尊却很是好看。 浅风撩拨孔在矜雪白的发丝,在他脸上蹭出痒意。心里控制不了地不断重复很重要的人。 被心底腾升的暖意所拥,这几日因师尊躲他而生的寒冰破碎消融、成流凘纷纷,坦露出他一腔被冻坏的期待热忱。 【】这是偷窥?小青一个激灵。可接下来更让小青惊悚的,是看到孔在矜悄悄走到魔君身后,手往魔界脑后伸去 【!!!】任务对象现在就要杀了魔君? 小青大惊,刚准备尖声大叫让魔君醒来,就见孔在矜拆掉了元照松垮的束发,以指代梳,将他凌散的乌发拢至耳后,尾指指尖抚过他鬓角时,如飞鸿掠过,轻柔地一勾他的耳廓。 【???】剧情发展好像不大对? 孔在矜熟稔地用木梳为他梳理墨发,替他束发。动作很轻很轻,像是深知如何替他归拢墨瀑而不吵醒他。 果不其然,元照没有察觉,有人的指尖与自己的发丝绸缪亲昵。 【】感觉,魔君的形象整洁了?小青细细打量任务对象,正想感慨他束发手法很不错啊,却忽然间看见他居然执一缕青丝,眼里泛着莫名的情愫 像是,风惹春池,涟漪挽风。 【???】可小青看不懂他的眼神,心道,你莫不是要扯下魔君的头发?借此报复?可,魔君这辈子对你还不错,你真恨握艹!你在干什么?! 也不怪小青如此惊讶,只因 孔在矜抿唇微笑,冷淡的神色不剩几分,倒与冬日难得的温煦相配。他俯身,雪丝青丝不分你我地交缠。而他,只印下一吻在青丝之上 【!!!】小青终于明白了!原来任务对象对魔君是那个心思!! 任务对象他他他!不行!! 不行,这是上级绝对禁止的!他一定要让魔君完全远离孔在矜!! 孔在矜放下青丝,耳根子红透,捻手捻脚地离开了书房。 待元照醒来,他也没发现自己的头发整齐了,只是继续处理政务。 【你能不能让侍女帮你一早把发束好?】小青到底是没忍住。 元照疑惑道:我头发碍着你了?这是你第二次对我的头发提出意见了。 【你随便一系,有伤风雅!】小青不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元照:他又不上朝,风雅给谁看? 他戏谑道:要不,我给你来个寸头? 【你可以试试?剪了寸头,你就不用打理头发了,多方便,而且寸头还】小青竟然真的在给他分析寸头的优点。 元照深觉不妙,即刻打断小青:停!我揣摩了原主的穿衣风格才留下长发的,虽说束发麻烦,可我不会剪的。 他到底是借着原主的壳子和身份过活,在没有完成任务做回自己前,他不敢太过放肆。 【唉。那你记得每日叫侍女为你束好发。我看你那副邋遢样,真觉得眼睛难受。】 小青心道,要再让孔在矜为你束一次发,鬼知道他下次会亲哪里? 元照无奈:那你提醒我好了。他摸摸鬓角,一愣,微微皱眉,不露声色地继续处理政务。 这日,苏医师半是欣慰魔君来陪自己这个魔宫里的老人,半是惊异魔君一日都待在医师殿内,直到他委婉提出自己要下班时,魔君才老神在在地抱着一堆折子离开他的问诊室。 魔君被赶出来后,将折子丢进袖袍内的储物袋内,没有御剑飞行,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回去。 【就你这速度,再看看医师殿与桃源殿的距离,你要走到什么时候?】小青说完才想到那日书房一事,立马后悔自己所言。 元照:我就不能悠闲散个步? 【可以可以。】小青听他还想继续慢悠悠地走,当即应和。 元照途经医师殿的药田,眼力极好地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心里猛地一跳:谁?!他箭步冲上前,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那个身影! 君上。一个软软的女音道,我是你殿里的美人,橘楼。 元照借着月光看清她的容貌和一身橘衣,信了几分,并无退后,而是钳制着橘楼,问:这么晚了,姑娘一人在这,是有要事? 月光莹莹下,女子仰头,巧笑嫣然:我在采药呀。 元照打量她,奇道:莫非你还是个医师?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来采药,跟那个晚上太有联系了。 我是阵师。 元照眯起眼睛:那你采药作甚? 配药。 配什么药?他诱道。 第11章 是治昏睡症的药。高挑的青衣女子从树后现身,解释道,君上误会了,鄙人才是医师。 青抒,你怎么出来了?橘楼似乎有点疑惑。 青抒笑:我怎放心你一人出门。 我会照顾自己的。橘楼努努嘴。 青抒继续道,却是换了个对象:君上,请放开橘楼。 元照确实不好继续抓着橘楼,松开手退后几步,礼节性地笑道:不愧是桃源殿,真真卧虎藏龙。你们一个阵师一个医师,来桃源殿做什么?莫不是,看上了桃源殿里美人不用干活却能白吃白喝的福利? 青抒彬彬有礼:承蒙君上褒奖了。 元照看似随口提了一句:你们近几个月都待在桃源殿? 青抒道:四个月前离开过魔宫。 元照手指蜷缩一下:是攻占孔雀一族胜利的那几日? 她们连续出去了好几日,桃源殿内的侍女都知情,青抒没掩饰:是的,那几日我和橘楼不在魔宫。 元照想了想,这么说来,那晚桃源殿只有昭燕、孔在矜和自己三人? 橘楼从青抒身后探出头来,打断了魔君的思考,问:君上,你也是来药田采药的吗? 元照道:我路过。 橘楼眨了眨小鹿般纯净的双眸:那君上是从医师殿出来的吗? 元照点点头。 青抒毫不意外,她对药味敏感,这几天魔君身上的药味明显重了不少。 橘楼好奇地问:君上是受伤了吗? 青抒清楚橘楼说话直接的性子,却没想到她这种情况下在魔君面前还是说话不拐弯,为她强行辩解:橘楼单纯,说话不带脑子,冒犯君上了。 橘楼很不满,抬膝顶了青抒的腘窝:你才说话没有带脑子。 见此,元照忍俊不禁:无事,本座的确是有伤在身,桃源殿的人知道便知道了。 橘楼抱住青抒的手臂,小脸在衣袖上面蹭蹭:君上这么说的话,那个好看的公子,他也知道吗? 元照眼前闪过小孔雀冷淡无波的俊容,脑瓜子疼了起来:他自然是知道的。说白了,玄光剑伤也有他的大半功劳。 橘楼好奇道:那君上有给小公子带药吗? 元照蹙眉:给他带药?他狐疑地敲小青:孔在矜受伤了? 【不影响任务的消息我是收不到的。】小青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就算收到了,跟任务无关,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那个家伙,必须让魔君远离。 橘楼歪了下脑袋:青抒闻到漂亮公子身上有跌打药的味道。 青抒被橘楼提到,便开口解释:今日我从书房经过时,碰见了那位公子,擦肩而过时便闻到了。 元照:那看来,他修炼挺努力的。然而他真正的重点却是在:孔在矜去书房做什么?勤奋好学?找我问问题? 【你在医师殿躲他半月有余了,现还有资格管人家想找你干什么?】 元照:你们上级说的远离,不是吗? 【我记得你说过孔在矜修炼上有问题可以来问你,结果你躲人的程度高到他连你影子都见不着,还问问题。】 元照提醒小青:我记得,是你建议我来医师殿躲他的。 这时橘楼又说:君上,我药采好了,你要不要同我们一同回去? 青抒皱眉,想制止她,最终还是没有作声。 元照心想:原来不止我一人想着散步回桃源殿。口道:那有幸得两位美人陪同了。 橘楼嘻嘻一笑:君上,你走过来些。 元照心道:原来是要好友结伴式的一起走啊。他没有多想地走近几步,离青抒还有几步处停下。 橘楼:君上,你太远了。 元照心想:你们都这么自来熟的吗?脚下又走了一两步。 橘楼探头不知在地上看什么,鞋尖踢飞几块小石子,突然四周景色扭曲变换,一阵眩晕感朝元照袭来! 元照克服恶心,抬头只见青抒拉着橘楼走远几步。青抒回首说:这是传送阵的副作用,次数多了自然就习惯了。说完很快走远。 【哇,魔君你殿内的人真的都是人中龙凤唉!传送阵都能随手用出来。】 元照:果然修炼体系里说传送阵是最高难度的阵法之一果然是骗人的。 【说不定就是人家天赋高呢?】 元照:你看她那年纪轻轻的模样,天赋再高,也没这么夸张吧? 【魔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过今年生辰就三百零一岁了?】 元照:这叫寿比南山。 【滚。】 元照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小孔雀今年多少岁了吗? 【让我想想魔君第一次为他庆生是在今年四月十五祝他一百零一岁生辰。】 元照:如今是一月,还有两个月。 【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元照:没有。你对这事急什么? 【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元照:那你自个急去。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给他准备礼物? 他不与小青闹了,抬手招来不青,道:分点人手去查青抒和橘楼二人。 悄无声息的不青:是! 元照悠闲地走回书房,将折子整齐摆好,打开一个盒子,将一张信纸放进去,锁好。 尔后,他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是原主的药箱。他从中翻出瓶高品质的外伤药,悄声走到孔在矜房门前,见里面还亮着烛火,便把药放在门边,提步离开。 可没走几步,他便听到屋内传来一片杂沓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桌椅成精,四处乱跑嬉戏弄出的声响。 元照望着那房内,心道,又怎么了? 第10章 魔君:没有防备 元照捡起他放在孔在矜门边的外伤药,推开房门走进去。 拆家?魔君低头看着人仰马翻状躺在地上、手举功法的便宜徒弟,略显头疼。 师尊。他忍疼站了起来,我在研习功法。 魔君挑眉:好大阵仗。 孔在矜许是不好意思看他,拢紧披在身上的玄色大麾,弯腰去捡那卷功法,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师尊有事? 元照见他不疾不徐,面色红润,怀疑青抒是不是闻错了。 他用术法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在凳子上,示意孔在矜坐下。元照拿出一瓶药推给他:拿着。 孔在矜抬眼看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元照:外伤药膏。不是受伤了吗? 孔在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当了他师尊后就把他晾在旁边,一晾就是好几日,在他已经不期望的时候又是给他抱不平又是给他送药。 他伸出手去抓那药瓶,可随意披在身上的大麾碍事。他却舍不得脱下,手抖开大麾,露出手腕。 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元照皱眉:你衣服不合身? 孔在矜眼光微闪:某人的旧外袍。 元照:?!桃源殿还有谁有男式衣袍?这点还要猜吗? 【堂堂魔君舍不得给他新衣服?这也太吝惜了吧?】 元照被小青说得不自在,打量起旧衣裳,对孔在矜说:没有合身的大麾? 孔在矜看他,嘴角一边微微勾起,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好笑:我有。而且,魔君大人给我买的,还不少呢。师尊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说到后头,声音有些凝噎。 元照只记得自己给他买过幼童时期的衣服,成年时期的衣服头又有点疼了。揉揉额角:既然你有,那你为何还穿不合身的? 孔在矜不答反问:师尊近日这么忙,是又忙着准备闭关了? 你怎么知道的?!元照忙呼唤小青:他怎知我心中所想?!小青你快看看他是不是会读心! 【他不可能会。要是会,我的存在早就暴露了】小青一直在看那件大麾,思考着什么。 元照:说的也是。 【你记得把那件大麾收走。】 元照疑惑:为何? 【那是你的衣服,而任务对象与你又是需要避嫌的时候,衣服放任务对象这里不大好。】 元照:也是。 他因与小青对话而突然沉默,在孔在矜眼里,就是被揭穿后一下子说不出话。 孔在矜神色冷淡,说:师尊果然奉修为至高。 元照想了想,道:的确。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很忙,要学会自力更生。 孔在矜咬唇不语。 元照想起青抒之言,问:今日找我何事? 没有找师尊,在矜知道魔君忙,不敢轻易叨扰。 元照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瞧他颇有些怨怼,不敢相信地问:你在闹别扭? 孔在矜不说话。 闭关时期的政务和孔雀封地有些问题,这么忙不是为了准备闭关。元照思考一番后,决定骗他道。 孔在矜清澈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破开他拙劣的谎言:师尊的政务,一般上午就能解决。国宴那会,政务再多,也会在未时前处理完。 师尊闭关前会先处理好重要事务,剩下的细枝末节都交予贾真和几位大臣一齐去打理,师尊不会再管。 而且,孔雀封地的琐事,已经没有国宴那会多了,不是吗? 言下之意,你每日处理到三更,不是在准备闭关内代理政务的人员安排是什么? 元照哑然。他再次狂敲小青:孔在矜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怎么知道啊!】不对,小青好像真的知道,任务对象对魔君是那个心思,自然会费劲窥伺了解啊!! 元照咽了口口水,探究地打量孔在矜,同小青梳理自己的思绪:他住在桃源殿,有心的话,知道我的工作时间,不难。可,他如何了解到我是如何处理闭关事务的? 【猜的?】 元照狐疑,心道,那么巧,猜的全中? 他和孔在矜俱是不说话,屋内的气氛逐渐诡异。 阿嚏!阿嚏!孔在矜连打俩个喷嚏。 元照抬眼瞧他:何时染了风寒? 孔在矜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带着鼻音道:五天前。 五天前,不正是他被九雷刺伤的那天吗? 那日他踩着厚厚的积雪,透过敞开的门扉见小孔雀笔直地跪在地上。他赶走孔雀后,虽奇怪茶桌上有水渍,但也没多在意。 如此想来,是雪飘进屋内,雪融后湿了屋子和孔在矜的衣袍。而傻孔雀不关门,就那样跪着,难怪着凉。 他从未没想过妖会生凡人的病,特别是冰属性的妖怪,居然还会染风寒。今天是长见识了。他抓过孔在矜的手腕,顺势收走那件碍事的大麾,输送灵力,驱散孔在矜的寒气。 完事后,元照收回手:明日我遣人往你这送几件衣裳。五天后我会带你去与孔雀代表团议政。 能不能,不要拿走那件大麾。孔在矜见他把大麾收走,心里堵得慌。 元照避开他要抓自己袖子的手:你有新衣服了,要它做什么? 孔在矜垂眸:我 元照取出一颗品相极好的冰鲛珠,放在桌上:这个对冰天赋的修炼者有益。所以,就别要那件大麾了,要这颗珠子吧。 孔在矜将一半指甲盖般大小的圆润冰鲛珠置于手心,注入灵力,冰鲛珠发出白霜似的幽光。 此乃极寒之地天生地长的宝贝,因成形之时寒气凝珠似鲛人落泪,故名冰鲛珠。 一处极寒之地,天时地利下,千年才有一枚,极其稀有,是冰天赋修炼者梦寐以求的珍宝。 历任魔君多年收藏下来,也只有两颗。 这颗,是他藏宝阁里品质最好的冰鲛珠。而且这颗冰鲛珠有一贯穿珠子、天然形成的小孔,不用打磨损伤珠子就可用来做饰品,最是方便。 孔在矜发现珠子玄机,冲元照浅笑。 他找出根纤细的红绳,手指在红绳的映衬下无比白皙精致,穿了好几次都没有把红绳传过去,略显苦恼,眉尖微凝。 元照无声地接过他的手里的红绳和珠子,常年执剑的手极稳,试了两次就穿好了珠子。 孔在矜接过他递来的珠子,试图在自己颈后系好,可高马尾会因他的小动作而晃动的,又要制住头发,又要系绳子,颇有几分忙乱。 元照以为他是用来做剑穗上的饰物,没想是给自己戴,愣了好一会。 师尊?孔在矜一手握住雪发、一手捻着红绳,轻声唤他,能不能帮我一下? 元照即刻回神,步至孔在矜身后,从他指尖接过红绳,极其熟练地打了几个死结。 魔君松手时,孔在矜刚好也在收手,手指状似无意地轻撩魔君的手背。 【】任务对象这是犯规!小青见魔君没有在意,自然不会去挑明,兀自将任务对象的危险系数拔高了几颗星。 孔在矜转身,冲元照浅笑:谢谢师尊。 见他心情终于好了,元照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今日寻我,是修炼哪里有问题了? 控制不好经脉内妖力的走向。 元照翻了翻小青传给自己的记忆,道:和衣去床上打坐。 嗯。孔在矜按他所说的盘坐于床。 元照道:手给我。 孔在矜把手递过去,被元照滚烫的手心包住手腕时,手不由瑟缩,被元照喝道:别动。 不动就不动。他偷偷喵向元照,见其目不转睛地看向两人肌肤相触之处,耳根子不禁有些烧。 第12章 元照引着灵力游遍孔在矜全身经脉(别问他为什么这么熟练,问就是原主和上辈子的孔雀双修时印在记忆里的)。 他之前只是简单的驱寒,如今则是细致的滋润、梳理他体内的妖力。 行至一处时,发现那里堆积着大量的灵力,堵塞了经脉,元照不慌不忙地分解,疏通。他疏通孔在矜全身经脉后,道:你再试试。 孔在矜浑身舒畅,试着运行,虽仍有些地方凝滞,但在元照的引导下,已能完成一个周期,他睁开眼睛,眼里难得带上欣喜,虽然元照比自己还熟悉他的经脉这点让他有点在意。 元照松开他的手,鼻息翕动,果然闻到了药味。上下打量他,眸底滑过几道探究性的微光,问:你这几日在做些什么? 研习功法。床帏之间的目光似乎是有温度的,烫得孔在矜不由垂首看向自己手心。 很勤奋。元照眼神幽深起来。他装作亲切的长辈,想拍拍晚辈的肩膀,可不知道为什么,会抬手摸摸那头早就想触碰的雪发,入手果然是绸缎般的顺滑。 【!!魔君你在做什么?!】 元照一愣:不知道,好像下意识地 孔在矜也是一呆,眼睛微微睁大,心里猛地一跳!但下一刻,他的衣襟便被拉开,凉夜里寒意透过他的胸膛,使他打了个寒颤。而那清癯的身躯与臂膀上,赫然几片青紫。 元照淡淡地扫过一眼,确认没有严重的外伤,才将扯开的衣襟替孔在矜拢好,手正要收回来,便被孔在矜冰凉的双手握住。 他就那样抓着自己的手,把唇咬得发白,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元照等了半晌,见他只是动动唇瓣,不出声,欲把手抽回来:后山的确有不少魔宫弟子修行,要找人比试可以,注意分寸即可。 其实只要能完成任务,孔在矜做什么他都不在意。但是为了任务对象身心健康成长,拿下三界资质大比,他只能多管闲事。 师尊孔在矜道,他辱骂我母亲,我想打赢他。 元照抽了几下没抽出来,也不敢加大力气,怕一会把人家手臂给拽脱臼了,只好道:不错。那你能放开了吗? 孔在矜却把的他手紧了紧,才松开了他。 元照处理完孔在矜的事情,便打算回去休息了,可是孔在矜却喊住了他:师尊,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元照顿住,道:没有。 那你为何总躲我?孔在矜咬牙,换了个说法:总没有时间教我修炼? 孔在矜的脸色隐在罗帐间,元照看不分明。他道:为人师者,是我没做好。我之后都会空出一个半时辰教你。 小青总让他远离任务对象,可他总得教孔在矜修炼。只靠孔在矜自己,拿下资质大比的首位一说,玄。 而且,小青和那上级,不可尽信。 所以,元照决定改变策略。 早晨的阳光搅动牛奶的醇香,唤醒了以打坐代替睡眠的魔君。 他刚睁眼,就瞧见穿着合体新衣白毛小孔雀盘坐在他对面,手捧温茶递到他面前,声音清越生脆,如圆珠落玉盘:师尊,喝茶。 元照没睡醒,温驯地接过茶水,喝完后神识才渐渐回笼。他目光在手中的茶杯和孔在矜的出尘容貌里转了几圈,问:你在这多久了? 小孔雀接过空的茶杯,递过温热的脸帕:没多久。 有事?元照擦了把脸,尚存些睡眼惺忪,眼睑微阖,像垂眸思考着什么。 没有。孔在矜让开,让他下床。 元照尚且没意识到不对,整理好衣裳走出卧室,忽地眉头一皱,又走回床边,问:可否能保持经脉内随时有力量运转? 孔在矜没想他会折回来,有几分惊喜地抓住他的衣袖,点点头。 回我可以或不可以,不要不说话。元照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指点在他眉间,将动态的驭雷术存入他识海,好好修炼。说完便匆匆离去。 孔在矜抬手欲摸眉心,碰到了却是触电般打了个激灵,心道:师尊果真是雷属性修炼者中的强者,一个指尖也能放电 【你就没发现不对劲吗?】小青看得分明,忍不住提醒他。 元照:? 【任务对象!他!进了你房间!坐在了你床上!!你没什么反应?!】小青很铁不成钢地道。 元照终于清醒过来了:是啊。 【是什么是啊?!你还记不记得上级的警告了?】 元照似乎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回小青:我记得。 【】小青不满,魔君分明是在敷衍自己。 元照沉眉深思,心里纳闷:如果有人直直盯住自己修炼,无论是原主还是我,都会立即从修炼中惊醒,送那人一剑,躺上几个月的CPU。可为什么,我对孔在矜总提不起戒心? 原主和他都没有警戒的人很少,硬要说的话,暗部首领不青算一个。他对不青没有警戒,是因为不青作为暗部首领,必须与现任魔君以天魔心头血结下血契,这份血契能使不青绝不背叛。 而且,原主与不青私下里是一块长大的好哥们,魔君与暗部首领的感情无比深厚。 可孔在矜此人,一没和他结下血契,二和他没什么感情自己又是为什么对孔在矜提不起警惕? 太奇怪了。 陡然间,一道电弧在他面前闪过!他瞬间想起了那日,孔在矜在后山呼雷唤电,煞是威风的画面。 莫非是因为紫电珠? 元照沿着这个猜测,暗自类比推理:天魔一族生来对玄光剑亲近,那对与玄光剑同源的紫电珠,岂不是也如此? 难道是因为他体内的天魔血脉本能地亲近紫电珠?从而对与紫电珠几乎相融的孔在矜,生不起防备?! 第11章 魔君:比武招亲 龙游殿,朝会。 君上,臣认为不妥啊。 是啊,这孔雀使团传来的要求是不动封地封主的孔雀血统,这怎么可以? 孔雀都不知道在当地留下多少势力了,要是保留他们一族的封主位置,谁知道那到底是魔界还是孔雀的地盘呢? 元照抬手示意肃静,问:犽狰长老如何看? 慈眉善目的大长老犽狰走出,和蔼一笑,从容道:不听便都杀了。 元照沉默,再次被长得像问小孩子吃不吃糖的邻家老大爷的口吐狂言给震撼。只好唤二长老出来:代虞长老也说说吧。 二长老代虞走出,国字脸,八字须,身姿健壮挺拔,隐隐有两百五十年前平魔宫宫变的英姿。 说句实话,二长老正气浩然的铁血将军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妻奴。 代虞说的话很靠谱:臣下认为,可以从孔雀族里扶持一个好拿捏的傀儡做封主,将孔雀族有权有势的人物调开,这样名义上孔雀封地的主人,便仍是孔雀了。 不知二长老可有心仪的人选? 臣下几月前便打听好此人了。代虞停了一下,这白孔雀在孔雀里名气极高,父母不详,传闻是魔族公主与孔雀族的孩子。而且他备受歧视,与孔雀们格格不入。不过,此人早被君上带回了魔宫。 老魔君的确有过一个妹妹,但是这妹妹英年早逝,早早就离开了。可有人说,老魔君的妹妹只是因为爱上了妖界之人,死遁与其私奔罢了。关于老魔君之妹,市井里还有很多她的艳情风流话本呢。 所以代虞这么想不奇怪。 不过孔在矜不是老魔君妹妹的儿子,他是魔宫里一株得了现任魔君心头血的白梅的孩子。 元照挑眉:孔在矜? 代虞:是的。一开始,臣还以为那是老魔君的沧海遗珠,便心想,那更好地掌控孔雀封地了。结果,并不是。 代虞叹道:这也没什么,毕竟他跟在君上身边。可那孔雀老族长硬是要我们挑选绿孔雀做族长。 于是我转念一想,为何不先让封地的百姓们感受孔雀一族的□□,那么对下任封主就会有天大的包容。我们立谁为封主,说到底还是要看百姓的意思。遂找了只心高气傲的孔雀,名唤孔箐。待此孔雀将封地治理得一团糟,咱们再接手,到时候 绿孔雀都是老族长的心腹,选谁都不妙,不如选个懂得搞破坏的,再把其他愿意辅佐绿孔雀的贤才调走 元照若有所思地颔首:代虞长老说得很不错,还有哪位长老有建议的? 九长老苏仲施摸摸花白的胡须,同其他几位长老一同摇头。 元照便继续道:还有哪位大臣有建议要提的? 一片寂静。 好,此事便先按二长老说的去办。下一件事是什么? 军部大臣贾真走出,道:君上,攻下孔雀封地后,士气大振,一个月内又连攻下妖界王虎领地两座城池,振我魔界雄风。 元照面露赞许之意:赏。 贾真提高声调:谢君上。还有一事,四个月前,孔雀封地已派遣驻兵镇守,现在孔雀封地内已拔出不少妖界的势力。 元照点点头:做得不错。 贾真肃容:不得不提的是,有一个势力,见首不见尾,我们死了十八人,才知道这个势力叫做神鸦,标志是一只金色的乌鸦。我们暂时没查出它隶属哪一界。除了神鸦,还有济世药阁的分部,已经派人和药阁分部打过招呼了,药阁还是一如既往不领情。 【济世药阁,就是那个态度中立,不参与三界之争,扬名三界的千年老字号医师圣地?】 元照:对。你有没有神鸦的信息? 【只有两个字:危险。】 贾真瞄到魔君皱眉,道:我们还没有查出它做何营生,但臣下私认为,它极可能是某个人物豢养的雀鹰。 元照沉吟:先拔掉软钉子,从薄弱部分下手,神鸦在孔雀封地,不可能不和其他势力没有交集。药阁不搭理人是常事了,不必在意。 他记得,孔在矜就是在孔雀领地被下的毒。可孔雀领地那会不是他的势力范围,派人去勘察,也没查出不对。 妖界的孔雀领地变魔界的孔雀封地了,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 那个要取孔在矜体内宝物、馋天魔血术的组织可能就在孔雀封地。而且他怀疑,昭燕和昭德,也属于那个组织。 都是冲天魔来的。胆子挺大。 元照垂下眼睑,他要帮原主解决魔宫卧底,孔雀封地,可能就是个突破口。 君上。见没人上奏,一个大臣才出来,道:鬼车封地的死案仍旧没破,我们调查的属下,这几日又在野外找到被分散的尸骨了 那些尸骨皆是白骨森森。受害者无一不是被分尸的,可是凶手却极其恶趣味地将分开的尸骨按较短的间距摆在一起,就像在摆盘一样。 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鬼车封地因为九蒂神女滴血吃人因为这个案件传得更加沸沸扬扬,闹得民心惶惶,又刚好撞上灾年,接二连三的事故导致鬼车封地的治安与政绩一落千丈,不少氓民逃亡去其它封地,直接影响到了其他封地的政治。 鬼车封地?他记得,昭燕和昭德的故乡就是在此。元照指尖轮流敲君座扶手,问:鬼车封主呢? 大臣如实禀告:鬼车封主鬼令膝下五位少爷接连失踪,寻子与神女扰他太久,已经病倒几月了。魔宫派了几次人去解决,可那神女和分尸案凶手极其狡诈,可惩检司的人一有动静,罪犯就跑得远远的。仿佛 无论惩检司的行动多隐蔽,罪犯都能在他们赶到之前溜走。 仿佛有卧底一样。 到最后,惩检司的人几乎已经没有干劲去抓神女或者分尸案凶手了,甚至有人胡猜神女就是分尸案凶手,那些尸体是神女在献祭。 百官各个都是人精,明白那位大臣未说出之言,俱是一颤。 元照心里自有几分计较。他按照套路让中央派去人手支援,便没有再提的意思。 惩检司要的不是人手,而是希望君上彻查惩检司,揪出卧底! 见那大臣还想说什么,元照淡淡道:只要一点激起的涟漪,铁壁就能倾覆倒塌。仅靠涟漪,就推断水溅,万一,它是风过呢? 大臣恍然醒悟,后背一身冷汗,觉得自己怎么中了邪似的,执拗地以为一定是卧底,万一就是那神女有什么手段能避开惩检司呢?他们擅自怀疑自己人,只会让惩检司的侦查能力江河日下! 被魔君抚慰后的百官松了口气,随后,龙游殿的议政声过了好半晌才停。 可还有事?见众人都没出声,他便接着说:与孔雀的会面,给本座之徒孔在矜加一个席位,加在我旁边即可。 徒弟!?众臣惊讶,小声交头接耳 君上什么时候收的徒儿? 孔在矜?那不是之前的殿下吗? 早不是了。不过没想到魔君居然会收他为徒,莫非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元照眼角抽搐,心道:一个个都当他聋的?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是这么用的吗? 他揉揉额角,道:我是收了孔在矜做徒弟。他天赋不错,还请各位多关照他。 大臣们默了一瞬,看向魔君的眼神愈发怪异。 元照从大臣们的眼光里知道他们仍旧想歪了,但自己已经懒得对这种细微末节重申第二次了。 孔在矜在元照没同意前一直喊他哥哥或师尊,他都只提过一次,见某人异常的坚持,自己也懒得说第二次。 这又不是大事,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反正待他完成任务后,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第13章 五长老一惊,终于明白,为何小弟子如此之惨,居然是惹到了君上的心头宝。 谁的徒弟不是徒弟啊,但是君上就那么一个徒弟,而那孔雀明面是君上的徒弟,暗地里咳咳咳。自己这是摊上大-麻烦了,君上虽不明着打压他,但从五玉殿最近过得不好上便知道君上对他颇有怨怼。 他赶紧表现:君上收的徒弟,想必天赋上佳。 元照讶异罗玉会说这话,本以为他是精虫上脑类型的长老,如今看来还是有几分说场面话的脑子:天赋的确绝佳。 就那晚到如今而言,孔在矜从紫电珠那和最肤浅的双修里,白白得了百年的修为。 几个月修旁人百年修为的量,甚至不出几日,就能渡修炼的第一道雷劫。 这等修炼神速的天赋,魔君表示自己也羡慕。 众大臣与长老暗道:不愧是以美貌冠绝三界的孔雀一族的美人,看君上的态度,便知他侍候得君上极为满意。 三长老是个俊俏郎君模样的魔族,他走出道:君上收了好徒弟,臣下欣喜之余很是羡慕啊。 【三长老,林阵子,贵族出身。阵法一道上造诣极深,魔界年轻阵师都以当他徒弟为目标,然而他眼光极高,大徒弟失踪后,再也收不到一个徒弟。】 元照:那这长老羡慕别人有徒弟而自己没有,完全不是客观原因。 他道:想当三长老徒弟的人,都能绕魔宫一圈了,若是长老降低下要求,哪还有羡慕我的份,长老说笑了。 这时,众臣都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元照看到众臣的神情心中还没奇怪多久,便听林阵子为难道:这已经是我最低要求了,想我十岁能读懂《XXX》,二十能用出XXX,三十能 停停停!元照揉揉太阳穴,发现自己听不懂林阵子的话,也不愿听他自我褒奖,我说的话冒犯三长老了,还请三长老回列。 看来众臣早已体验过,怪不得方才皆是一副惨了的神色。 林阵子早习惯被人打断,没介意,但没有回列:君上明年生辰时,比武招亲定会很热闹,相比之下我的三阵殿自从大徒儿走了后便凄凄惨惨、冷冷戚戚,还请君上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允许我举行阵法大比来选拔徒弟。 咳咳!元照很没面子的在朝会上被口水呛到了,你,你说什么?!什么比武招亲? 林阵子见他反应激烈,眼神变得幽怨:君上连我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吗。 元照强行镇定道:我没说不给你办,你是三长老,想收徒便收徒。 林阵子不解:那君上刚刚为何如此惊讶? 元照静默:他能不能说一任魔君被比武招亲,实在受宠若惊,脑袋都被吓呆了。 【哦哦哦,这个我知道。魔界的比武招亲,在魔君登基三百岁都没有立后的条件下,每五十年召开一次的以武选后的选拔,男女不限。哇,你都不用找女朋友了,人家直接给你送上来了。】 元照:你确定比武招上来的不是金刚芭比?还有男女不限,万一给我找个男朋友我就更拒绝。不行不行,我要取消这个比赛。 【这是第一任魔君传下来的,你一时半会很难废掉。唉唉唉,别激动嘛,比武招亲的首位还得参加文试,文试得到你的主观认可,才能做你的魔后。你要是不喜欢,便否了呗,主观上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元照:你下次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深呼口气:不知三长老想何时举办阵法大比? 林阵子思索道:定在明年九月,这样既不冲突魔君十一月的比武招亲、腊月的魔后大战和文试,两者间还能相得益彰。 元照:我可谢谢您嘞。 他故作镇定:三长老,有心了。 林阵子自认为自己找徒弟的同时还兼顾了魔君的大事,魔君定会多夸赞他几句,结果等半天也没等到,遗憾地退回长老中。 元照:诸位长老还有要收徒的吗? 此时大长老犽狰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其实要说收徒,我对魔后首位挺感兴趣的。 九长老苏仲施,也就是医师殿的主人苏医师也是捋着像拂尘一样的胡子喟叹:都是几百岁的年轻人啊,想要什么就打一架,真是充满活力的年龄啊。 三长老林阵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君上放心,如果我徒弟去参加比武招亲,我是不会阻止的。 二长老代虞:魔后应是极优秀之人,是魔君的贤内助,是下任魔君武力顶尖的母后。只要有能力和意向,我认为都应当参加比武招亲。 元照终于忍不住揉揉额角,大声:停! 五位长老齐齐低头,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魔君之威不可侵犯,皆是不敢看魔君座位的元照。 元照无可奈何道:你们这才五位,前线那三位要回来的话,朝会可就闹翻天了。 他见长老们噤若寒蝉便继续说:我问的是你们收不收徒的事情,你们一直提魔后作甚?现离腊月远还有些时候,长老们怎的如此在意这档事? 按你们这般聒噪程度,我都没那个命数撑到腊月了。他扶额道:无事退朝罢。 桃源殿。 回到书房,他继续翻看折子,飞速处理好事务后,他习惯性地揉揉太阳穴,睁眼抬头看见孔在矜不知何时出现在木桌旁,给他递茶。 元照将摸到信纸处的手收回,接过茶水抿了口:有事? 孔在矜提醒他:教我修炼。 元照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他刚处理完政事就得当人民教师了?虽跟小青说昨晚答应的算不得数,他也没那么厚脸皮现在就反悔,思及此,他只好站起身,结果在孔在矜雪白的发间看到一根枯草叶。 他走近几步,摘下那片草叶,结果一个没注意,又被小孔雀抓住了袖子。很轻易地便将袖子抽出,接着他将那根草叶丢至窗外的土壤之上。嘴里问:今天打赢了? 孔在矜点点头。 他好奇地问:怎么打赢的?小孔雀就算一夜之间多了百年修为,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攻击术法,除非 孔在矜别开目光:力气变大了。 元照要去抓他的手腕,结果他却将手腕背在身后,道:师尊,上修炼课。 元照眯眼,状似不在意地说:走吧。 他召出九雷,将剑身变大一倍,自己踏上剑后,对孔雀说:上来。 孔雀上来站好后,他御剑飞起。 小孔雀从上往下瞧,还能眼尖看到师尊卧室窗前一真一假的白梅。待升到一定高度后,他放目远眺,云雾里隐隐露出嶙峋的后山,就像是大师在宣纸上用淡墨排奡纵横,透出几分危机感。 这时剑身抖了几下!孔在矜一个站不稳往后要倒去。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灵力窜入他的体内。 他试着抽动手腕,结果换来元照一句:别动。 元照检查过后,眉头中拧成个川字,声音有些抖,被气得不轻:你冒然调用了体内的无法控制的力量? 紫电珠的力量,你一只小妖,如何能够完全掌控? 第12章 魔君:一起闭关 我让你打赢,没让你逞强。元照简直要被孔在矜的打法气笑了:你的经脉内游走着很多你控制不了的紫电,你知不知道?! 他握住孔在矜手腕的力度不受控制地倍增。 【滴滴!滴滴!请宿主控制执念!】 【魔君你振作点,你还在天上啊!你认清你所处的环境再给我说话啊!!】 元照自然也感受到因为某鸟几近自残的打架方式,执念又出来作祟了。 他已经感受到九雷在不断左右晃动,正在往下飞速冲去,很快刺穿了云层,水墨画般朦胧的山脉逐渐工笔化! 紧急之下,他把小孔雀拉进怀里,右手圈过孔在矜腰间。左手发抖地摸出装药的玉瓶,右手打开塞子后,直接就着药瓶往嘴里灌药! 眼看就要撞上山壁! 他没空数洒出或咽下多少,急急运转魔力化开药性,几个呼吸间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终于赶在撞上山壁前几秒急急转弯,险险避免了场魔界空中交通事故! 停在后山山脉独属魔君的禁地,元照把怀里的孔雀拎开,或许是没从刺激的魔界交通意外中反应过来,又或许是刚吃了药还没回复力气的缘故,他的手还在哆嗦。 孔在矜自然也发现身上的手发颤,他紧张不已地唤元照:师尊 元照退后几步,面色略显苍白:你让我缓一会。 元照: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高空飙车了。 【呜呜呜,魔君我好开心啊,你居然活下来了~】 元照:我怎的感觉你不是很想让我活? 他和小青交谈,没注意小孔雀的瞳孔黯淡。 孔在矜内心杂乱,紧张、愧疚、害怕从他贫瘠的内心里发了芽。 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元照捡起一根木棍在山崖上画了一个大圈,示意孔在矜站进去。他退出圈外,道:马步。 孔在矜每次闯祸后总是极为乖顺,这次也不例外。他乖觉地走到圈正中央扎马步。 元照按照小青传来的资料,按住孔在的肩膀,矫正他的动作:下一点,重心后移点 见孔在矜姿势无误,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早准备好的厚重木剑,将其放在孔在矜的小臂上。 那柄厚重的木剑似乎比不上师尊按压自己肩上的重量,再加上自己是妖,还算轻松,直到孔在矜看到又一柄玉石剑落在小臂上。 好重。 他的师尊做完这一切,便走到圈外,挥手,空地上便出现了一张几案,几案上一沙漏,一块坐垫,然后坐下来开始写字。 【我就说你昨晚让人准备剑做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小青语气复杂。 【你还真是口是心非。】 元照满意地欣赏自己又进步了的书法:什么口是心非?本是想教他打雷放电的,结果他经脉出现问题,只好教他剑术了。但剑术讲究基础夯实,打基础就想到扎马步,我这是未雨绸缪,想得周到。 元照忍不住感慨:我现在这字终于进步了。以前太忙,总是难以进步,没想,我到这后进步飞快。 【你到底在写什么?自从我告诉你,怎么控制我的视觉和听觉后,你就得意妄为,我就这两个感觉!你现在还剥夺一个,啊啊啊,我被你气死了】 元照:有没有办法控制你的话语权? 【没有没有!有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哼!】 元照客气地道:那我只能请你一个时辰后再囔囔,不然我怕你一会连山风吹过都听不到了。 【】小青好气哦,魔君居然拿听觉威胁它。 圈内。 孔在矜知道师尊很生气,他做好了被惩罚一整天的准备,边扎马步边默数时间。 渐渐的,他看不清太阳是否下山了,因为双眼被汗水浸得刺痛,不得不紧闭。 不啻手臂,他的腿在发酸,上下战抖不息。 他也数不了时间了,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用来逼自己坚持! 师尊给他的惩罚,无论如何,都得挺直腰板捱完。 元照看了眼沙漏,走进圈子里,喂了他一颗辟谷丹。 辟谷丹入嘴成琼浆,滑入孔在矜的喉咙。 这只是解决饱腹感的丹药,根本不能缓解孔在矜的累。 元照看他脸色发白,取下了那两把剑,道:休息一下。以后日日都要如此打基础,受得了吗? 打基础?师尊不是在罚他吗?小孔雀瞬间明白师尊从没想过要罚自己,他试图抬手臂抹去眼前的汗水,可他的手臂一下子抬不起来,而他一动,身子居然无力地倒向了一边! 元照扶住他,把手搭在他手腕上,替他调息经脉。 灵力如捕食的鹰隼,将上次没捕食到的猎物一网打尽!它精准地包裹任何一条细如发丝的紫电,随后又是修补滋润。 一个周期后,一团紫电随着灵力流回自己体内,被体内的魔力一口吞下。 以后禁止做这种事。元照毫无怜惜地抹去他脸上的汗水,喂他吃下一颗锻体丹,说没有下次了。 孔在矜水灵的眼睛眨巴两下:没有下次了。 元照点头:很好。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吗? 小孔雀摇头。 圈内一个时辰,圈外半个时辰。 孔在矜恢复些力气,疑惑地望向魔君。 元照取了垫子,扶他坐下,道:那沙漏是个控制时间流速的法器。历任魔君用来修炼的法宝。 孔在矜瞧了眼那沙漏,没再多看,道:那圈外还剩下一个时辰。 元照点头:圈内还有两个时辰。你先休息一刻钟,将体内丹药的药力化开。 孔在矜听话地闭眼打坐,将锻体丹的药力吸收殆尽。 这一刻钟,魔君细细思考了他体内紫电珠的事情。 紫电珠与孔在矜已是几乎融为一体,不在碎三道的情况下取出紫电珠,不可能。 而让他碎孔在矜三道,那也不可能。 但是紫电珠在孔在矜体内,便是不稳定的。孔在矜控制不了紫电珠,除非有人教他。 紫电珠不是只有魔族才可以动用,如果孔在矜学会运用体内宝物,说不定他的实力就会涨得飞快,如果他能彻底掌控紫电珠,到时,连元照都不敢保证仅凭自己如今的实力能不能打赢他。 而资质大比的首位,在孔在矜学会用紫电珠后,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元照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教孔在矜运用体内紫电珠的力量! 孔在矜睁开眼睛,身上酸痛之感消散。他欣喜地望向元照,却见元照正目不转睛地盯住自己,心蓦地一跳:师尊? 元照抓过他的手腕,道:你体内有股力量,我教你运用。 第14章 孔在矜一愣,便感到一股精纯至极的雷系灵力游走在他的经脉,从经脉没入骨源、再到修炼者无比敏感的丹田 他信任元照,将丹田敞开,任魔君的灵力游弋。 可下一秒,魔君的灵力似乎打开了什么,尔后他全身发热、发麻,仿佛有团雷电在不断地膨胀! 感受它,去控制它。 听到师尊的话,孔在矜不管不顾地控制体内妖力冲上去,试图从那雷电中感受到力量的来源!他很快发现,那份力量是自己的骨源和丹田释放出来的! 他内视骨源和丹田,发现它们外表都有紫色的电弧在不断浮动。 这是? 那就是蛰伏于你体内的力量。感受到我是如何激活的吗? 孔在矜沉吟片刻,摇头。 元照:没关系,我帮你激活后,你就可以动用它了。现在试着控制它。 孔在矜将那些电弧拉离骨源和丹田 元照见孔在矜身侧凭空浮现许多紫色的电弧,知道他已经控制,继续指引道:我现在放松压制,你能控制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没有渡过第一道雷劫前,别碰。 孔在矜继续拉走那些电弧,可是元照的压制一松,那些电弧便暴-乱起来!他额头不由沁出冷汗,好像,那些电弧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别慌。沉心静气。元照没有停,继续减小对紫电珠觉醒的小部分力量的压制。 孔在矜吐出口气,将元照的话刻在心上,居然真的不慌了。无论那些紫电电弧如何上跳下窜,想要攻击他骨源和丹田,他都无比沉着。 电弧费了老大劲都没有逃出孔在矜的掌控,乖乖地归顺于他。孔在矜也不兴奋,只是冷静地继续收服电弧。 元照仔细地观察他的面色,只要他一露出败势,自己就会他体内设下几道压制。等他的实力能够破开自己的压制,那么他就能继续收服紫电珠。 孔在矜实则已经力尽,可他还想多收服一些电弧,想在师尊面前表现自己。 可元照见他面色再次发白,就立刻设下了压制。孔在矜虚脱地倒下,恰恰好靠在元照的怀里。他似乎是偷得糖的孩子,嘴角都是偷吃的甜味。 元照喂他吃下一颗丹药,道:在孔雀一族来之前,你同我在这闭关几日。把第一道雷劫过了再出去。我需要你去帮我做点事情。 孔在矜怔怔地仰首瞻望元照,嘴角的甜味似乎要将自己沉溺。他喉结一滚,面上是压不住的笑意:好。 师尊要和他一齐闭关。是只有他们两个的闭关。 元照给了他一瓶丹药,道:这个是辟谷丹,这几日,你只能吃这个了。 孔在矜笑道:我不在意。 平时冷冷淡淡的,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元照暗道。他领着孔在矜往山腰的殿宇走去,边走边道:待孔雀会面结束后,你就去魔宫外历练一番。你阅历不够。 孔在矜脚步一滞,问:我一人? 元照没有等他,自顾自地往前走:那是你的历练。 孔在矜垂眸:去哪? 鬼车封地。你去那里的主要目的是寻人。鬼车封主鬼令的五个儿子失踪了。 在矜定会找到。 元照:尽力就好。我有三个要求,你一定得遵守。 孔在矜:师尊,你说。 不准去找惩检司。 不准暴露你从魔宫而来。 还有一个,则是 孔在矜听完,没有任何意见,应了下来。 元照将孔在矜带到山中的玄泓殿后,御剑去了医师殿。 苏仲施:君上又犯病了? 元照:净神子吃完了,我来拿药。本来还剩一粒的,为了给小孔雀调息经脉吃了。 苏仲施皱眉:君上心魔发作的频率很高,需要加大药效吗?可是净神子多吃,会抑制情和欲。一想到魔君吃多他的药,成为一个清心寡欲的僧人,他心中满是罪恶感。 元照:没吃多少,不小心洒光的。 苏仲施:君上,不要的药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元照:不说这个了。你记得收拾一个适合初级修炼者的药箱出来。 苏仲施:好的。 元照想了想,又补充亿点点:不要放增加修为的丹药,可以放辅助突破的药,放固本培元,滋润经脉的丹药为主;伤药也得齐全,外伤、内伤、经脉受损都得有;解毒-药要放高品质的,还有什么呢哦对了,要舒缓精神的药浴半年份。这些都要高品质的 闭关的生活很累,给他准备个药浴,放松放松好了。 苏仲施汗颜:君上,这内伤的药可不是说配就配的,我总得知道是什么伤情才能配药。 而且魔君说的还是初级修炼者能有的药箱吗?就连长老嫡传弟子都没有这么高的待遇好吧?再说这药箱绝对不是给魔君用的,他立马想到魔君所谓徒弟,心叹: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元照想想也是:那内伤的药你便换成除淤血的药吧。我不太清楚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你看着加便好,做事灵活点。 苏医师心道:魔君你干脆把医师殿给你的美人搬过去算了,何必还收拾个药箱出来?而且收出来也不能叫药箱了,至少也是药柜之类的。嘴上应道:是。 元照自行找了张桌子写起了信。 【喜欢上人家了?】 元照:我喜欢的是温婉女子类型的。 【那你还这么关心孔雀?】 元照鄙夷:说你蠢还生气。你想想,他受伤了是不是要找我帮他治疗?我要是给他充足的药,他不必找我,是不是不就一劳永逸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算盘?亏我还以为你突然变好了,哼,我收回刚刚对你的褒扬。】 元照:你有夸过我? 【刚在心里。】 元照:你心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下次要夸我,就直接夸,不要害羞。 【你这话别对我,对孔雀说就行了。你跟他说:孔在矜,你下次要说我帅,就直接夸,不要害羞。】 他忍俊不禁:模仿我说话? 【我的职责之一就是放松你心情哟!~】小青嘻嘻笑道。 手中狼毫洇开最后一墨点。他收好信纸:如此听来,你还挺有用。 苏仲施终于收拾完了,他让魔君去里面用储物袋收好药箱,他是这么说的:我这副身子骨老了,真的做不了重的活,还请魔君高抬贵手,收了药箱吧。 魔君走近药房,看到一个他抬手才能摸到顶部的大药柜,各个抽屉上都细心地贴了标签,他粗粗看了几眼,甚是满意地收进了储物袋。 他正要走,突然苏医师说了一句:还请君上不要随便放电了。 他疑贰问:不知苏医师何出此言? 苏医师意味深长道:就算是魔君的一成的功力,也足以打伤普通的弟子了,今日魔宫一个内门弟子被劈焦在后山上,再晚些被人发现,就真的连大罗医仙都救不回来了。 是那个猥亵人反而差点被掐死的弟子?他道:弱者,在魔宫内没有人护着,就没有地位。不过,我下次下手会轻点的,尽量不浪费医师殿的药。 苏医师:魔君这么说我便放心了。的确,给这样的弱者用药很浪费,但是看在那小子还年轻的份上,便救下了。 山中玄泓殿内。 孔在矜拿着换洗的衣袍正准备去浴房,打开房门,见师尊倒出了颗药在手心,被他突然开门一惊,吃药的动作停顿一下,而后淡然自若地在他面前吞了药。 师尊递给他一个储物袋,道:拿着。记得在宽敞的地方打开。 他接过后,师尊便逃也似的连影子都见不见了。 当他听从师尊的话在门外的空地上掏出一个大药柜时,整个人都傻了。 除了最高的一列他还碰不到外,把其他的都翻了一遍,最后确定满满当当全是药时,面对这么大阵仗,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最后只好收了药柜,揣着药浴包去了浴房。 因为沙漏的缘故,山外半月,山内一月。 这一月内,孔在矜每天都被训得累死累活,基本体能、剑术训练完后,他大致泡了个澡就死睡过去了。 虽然很累,但是孔在矜很充实,每天都能够看到元照,每天的心都被师尊和修炼填满。 元照在山中没有侍女侍奉,只是将一头墨发随意束在脑后。 孔在矜每天都想再为师尊束次发,可他一起床就被元照赶去晨跑,后来出了一身臭汗就不敢靠近师尊,怕师尊嫌弃自己,再然后,他就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例行沉沉睡去。 而一月的最后一日,孔在矜修炼人生里的第一道雷劫终于到来。 本来在闭关两天后,雷劫就应该到了的。可元照硬是让孔在矜进行体能训练,为剑术修习打基础。孔在矜修为涨太快,需要时间和固元丹来稳固,不然根基不稳。 看着稚嫩的雷云悠悠聚拢成形。元照毫不担心。 劫雷一道一道劈下,有了紫电珠加持的孔在矜完全没感到压力,渡过雷劫后,他仍是一身清爽,正要小跑到元照身旁,忽然,天地又暗了下来! 元照望着急速凝聚的雷云,蹙眉:第二道雷劫?!居然有人能够连续召来代表两个分水岭实力的雷劫?! 孔在矜也是一愣,停住脚步,迎了那劫雷。他的神情淡然,丝毫不被雷劫所吓,直到一道劫雷劈开了他体内本就摇摇欲堕的前两道压制! 他暗道不妙,即刻打坐收服紫电电弧。 元照看孔在矜的眼神极其复杂,对小青道:他,是真的天赋异禀。 【对。】所以,他上辈子才有资格,间接性杀了魔界之主。 孔在矜从来就不是什么菟丝花,他是潜力极强的青苗。将来,他还会是一株令人不得不敬仰的参天大树。 元照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挥手解开闭山之阵:是时候出关了。 劫雷波及地面,扬起沙土。孔在矜施了个净术除尘。 他眼神不像其他修炼者争着锋芒毕露,看这世间时多透着股作壁上观的冷淡,而看向他的师尊时,却像冷淡观望的墨潭被风揉皱,灵动清亮,水波荡漾间夹几道格外摄人心魄的涟漪。 孔在矜浅笑:嗯。 第13章 魔君:有点好看 两人回到桃源殿休息一晚。明日便是与孔雀会面的日子。 元照回卧室的路上顺便嘱咐了侍女关于小孔雀明日装束之事,这才觉得事情办齐,回到房间内打坐。 第二天睁眼,久违地又看到茶杯和小孔雀收拾整齐后更戳他审美的俊美。 元照接过茶杯喝了水,神识缓缓清明。而他也终于在小青吵吵嚷嚷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喝的是谁递过来的水时,看了眼孔在矜,默了。 如今早光熹微,孔在矜打理整齐的雪发在金底烈纹暗花发冠中,一袭高马尾随他动作摇曳,牵住熹微的早光,恍惚间,竟是比夜间规矩的一川银汉还耀眼。 他一身红领红边珍珠白袍,恰到好处的绣上像雀鸟羽似飘逸的火纹,显得他青春朝气十足。 丝丝缕缕金线在技艺极高的绣娘针下蔓延,仿若绣出了他流畅的肩线和腰线。墨红双蛟夺珠腰带一系,勾画他笔挺的清癯腰身。 这一身,显得他白而不素,雅中自带矜贵。 元照愣了好半晌没回神。 师尊。英隽少年浅声唤魔君。 你你怎地在这?元照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很好看随唾沫吞下,话锋急转。 会面。 我记得。元照撇开目光,下床,长腿一跨,于床侧的屏风后吞下净神子,才气定神闲地整理起衣裳。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的魔君,会间接死在他手里了。】 深陷情海的原主,怕是从未想过,出尘的外表下会隐忍地藏一颗记仇谋反的心。 元照感慨:明明是只白色的冰孔雀,红色却意外地配他。从原主记忆里看一遍和自己亲眼看一遍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啊。 【你挑的这衣服比原主挑的素多了,完全没有可比之性好吗?】 元照:我更喜欢简洁素净。 【看得出来,你以前那不是黑就是白的卧室,真的简洁素净,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间,看后六根都清净了。】 元照:白的显干净,黑的不显脏。 他整好领子,走出屏风,小青就提醒他让侍女来为他束发。 元照正要开口,就听孔在矜道:师尊,我帮你。 他看向孔在矜手里的木梳,眼神深邃,不顾小青的反对,道:可。 元照坐在床侧,孔在矜跪坐在他身后,先用手指将墨瀑归拢,再用木梳耐心梳理。 【你怎么可以让他来?】小青将魔君身后孔在矜的眼神看得分明,任务对象的眼神跟那日在书房内的,根本没两样! 元照认真听小青话语起伏,判断它的情绪,却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要远离他。可为人师者,怎么远离? 【我】小青哑言。 元照:我记得上级的警告,记得体内的执念。我自有分寸。 【可这也不是你让他束发的理由吧?哪个为人师者会让学生帮着梳头的?】还汝娘的在床上! 元照似笑非笑:因为,我是他师尊都不知他会束发,自是要试试他是否在胡言。可成天在我身边的你,没经过试验确认,又是怎么知道他会束发的呢?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但是我知道你不该靠近他。】小青心虚不已。 元照挑起边眉:你知道他会。按我这几日对你的浅层了解,你的第一句话应是感慨任务对象居然会束发,第二句才是不可以让他来束发。 【】它恍然大悟,魔君这些日子的目的就是摸清它的来历,它的喜好,它的性子,然后以这些为基础,从它的话和反应里推断出异常。小青没有实体的躯体上冷汗涔涔。 第15章 元照听小青不语,问:你说,你的视觉是以我方圆一米为中心,360°视角+凡人视力,对么? 【对。】魔君用的是你说,小青清晰地认知到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头皮发麻地等着他追问。可元照没继续问,而是对着无人处礼貌地浅笑,仿佛在说,不要耍小把戏。 他在借任务对象试自己。小青看见那算得上可亲的笑容,却是打了个冷颤。它当即将魔君的危险系数提升两颗星! 元照解决完暗打算盘的小青,心情不错。 孔在矜在束发期间碰到几次师尊的耳朵,心情也很不错。 接待使团的贡云殿内,几乎所有大臣都瞪大了眼睛,嘴微张。 孔箐也是瞪大了眼睛,皱紧了眉头,嘴里不住说: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看!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不自信,爷爷、爷爷,这真是那个血脉低贱的杂种?! 孔雀族长没有说话,孔在矜如今的穿着气质与前半年脏兮兮的瘦弱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说明什么?是魔君要用他来打压孔雀族,还是他真的得到了魔君的青睐? 孔箐没有得到爷爷的回答,气愤填膺:明明我才是众人景仰的绿孔雀,凭什么最低端的白孔雀有天会变得霞明玉映?凭什么她的仇敌,居然有一天坐的比她还高! 瞧瞧啊,他高高在上,与长老们平起平坐,坐在离魔君最近的下一阶的座位上,凭的是什么啊?! 明明,明明白孔雀是最难看的,为什么,为什么孔在矜就不一样 孔箐抬头,却撞见魔君看向这边的目光,和她四眼相对后还礼节性地微笑颔首。可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张,总觉得有点害怕。 元照洪声宣布:今日有幸与孔雀一族同坐一殿,本座很高兴。为表孔雀一族在本座心中地位,特收孔雀孔在矜为徒。在矜,还不起来同大家敬杯酒? 孔在矜闻言,从容地站起身来,按师尊路上嘱咐过的话敬酒。 孔雀族长额间青筋一跳,强装面色平静地同群臣把酒往前一拱,便算回应。 没想到孔雀族长也来到了贡云殿,真是意外之喜啊。元照说了场面话,与孔雀族长隔空碰了个杯,本座客套话也说够了,开门见山吧,还请孔雀们迁家吧。具体事宜,长老与大臣们现在会同你商量。 犽狰大长老站起,理所当然地说:还请孔雀族长尽快同意搬迁,咱们今天的事呢也就结束了,我也能早点回去溜个鸟,听个小曲儿。 元照看了眼大长老:这老头还遛鸟听曲呢,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大长老遛的是什么鸟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小青说话的语气还有些虚。 元照恢复平时与小青谈笑的随意口吻,道:知道知道,都是凶禽,鹰啊、雕啊,就是没有画眉、鹦鹉,那种老爷子看上去会养的鸟。明明犽狰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头子来着。 【大长老驭鸟术闻名魔界,相比之下他的修炼天赋便弱了不少。修为可以延寿,但是在没有过修炼大关第二道雷劫前,不能驻颜,身体会继续老化。大长老许是在魔族寿命将近时才渡了第二道雷劫,这才一副华发白髭的模样。】 魔族与人族皆是百年寿命,而妖却是不同,它们寿命普遍比魔族与人族长,可修炼的平均速度却较为缓慢。至于孔在矜么,他就是个拉高平均的存在罢。 元照只是浅笑啜酒。他酒量不高,给他备的酒都是度数极低的果酒。 见魔君好整以暇地看着孔雀一族,孔雀族长的脸色变得青黑:恕我直言,这封地是孔雀一族住了上千年的地方,轻易搬不得。 犽狰长老就像个老头子唠嗑似的,笑得慈祥和煦:几千年前不也是从别处搬来的?怎的如今搬不得了?啊呀呀,听老夫句劝,您可就快搬走吧,不然会发生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比如灭口啊、屠城啊,说起来老夫好久没做这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大长老肩上的小型凶禽张开锋利的喙,应景地嘎!嘎!秀了两把难听刺耳的嗓子。 犽狰怜爱地摸摸凶禽的鸟头。 元照赞赏地心道,大长老这黑脸唱的,效果居然意外的好。 孔雀使者毫不示弱:我要求保留绿孔雀封主位置!封主一职无论如何都得落在孔雀一族的身上,无论长老怎么威胁,我们都不会退让的! 老族长不慌,因为他知道孔雀封地于魔界边疆,魔宫山高水远,肯定不好管辖。而且凭借孔雀一族几千年的实力积蓄,他不介意在孔雀封地占山为王,一搅孔雀封地战后本就不安的民心。 大长老替凶禽顺毛,听此,不解地问:可你们不是打输了吗?在魔界,弱者就该听强者的。你怎么还那么硬气啊? 孔雀族长咬牙,按住孔箐,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如果魔君同意孔雀继续做封主,我们愿挥尽千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孔在矜,补充:还有珍宝美人,我们也能尽数奉上,只要魔君能够允许我实现孔雀先祖留下的守住封地的小小愿望。 这孔雀族长居然是要买封主做?倒是出乎意料地合心意。今日瞧来,这老族长没想象中负隅顽抗、难缠得紧,倒是意外之喜啊。 他浅浅一笑:族长说的豪气,本座很心动啊,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孔箐按捺不住:不要欺人太盛了! 元照瞥向孔箐。她一身花花绿绿的,虽比孔在矜长得差了那么点,不算难看,但气质这方面一下子给她拉低了分。 本座打下来的江山,怎么处理,还要他人置喙?元照放下手中酒盏:不知这位小姐可是族长的孙女,孔箐? 族长把孔箐使劲拉回坐位,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他拱手回应:回魔君,是的。 孔箐小姐,我可是能把封地全收归己有的。到时无论什么天材地宝,万贯钱财,销-魂美人,通通都是我的。他语气凉薄,却仍是彬彬有礼地微笑,本座哪里让你错以为我是个好人了?若是如此,孔箐小姐,我认为你不太适合待在贡云殿。 孔箐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紫,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行。 孔雀族长见状,用力压下孔箐,低声喝道:孔箐! 元照说完后去观孔在矜的神色,结果因为位置关系,只能瞰小部分侧脸。他稍蹙眉,心问:小青,你能不能看见他脸色? 【平淡无波。】 元照有些无趣地朝孔箐道:孔箐小姐要是有本座徒弟半分沉稳,老族长可就省不少心了。 孔箐从没在人大庭广众之下,哦不,没有观众时也没被人这般说过,顿时气得脸都五彩斑斓的。 元照敲小青:我这样为他出头,他都没有反应?? 【原来你想为你的徒弟出头?】小青莫名感到哪里不好。 元照后仰,靠在君座的椅背上,道:孔箐小姐不如和本座一同出去观赏这大好春色?这贡云殿也不适合本座,有些事务,让专人打理好便是了。他虽是商讨的语气,但是却已然起身,没给孔箐拒绝的任何机会。 他轻拍孔在矜的肩:在矜,走吧。 孔在矜垂目下视,跟着魔君走出了贡云殿。 族长叹了口气,低声嘱咐孔箐:莫任性做事,去吧。 孔箐努努嘴,结果刚走出贡云殿门,便有个侍女从旁边走上来,道:君上约孔箐小姐于园林书房一叙,还请小姐跟我来。 孔箐正要趾高气昂地细问,却见那个侍女自顾自地先行走了,全然没有等她的意思。她几近目眦尽裂,差些发作时想到爷爷的话,只好咽下这口恶气,快步跟上侍女。侍女带到后说:君上还有折子要批,特为小姐准备雅居休憩,小姐沿这路往前走便是了。 水石清华,清风撩人,正是早春时节,横斜树梢点琼英。她走近观察,瞧出却是白梅花苞。她想到什么似的嫌恶躲开,快步走进雅致的书房,推开门,环顾一圈,只有垂眉顺眼的孔在矜。 只有她和族里嫌弃的杂种。 她隐忍的怒气刷一下又上心头:你这杂种!怎的得了魔君的青眼!现在可是攀高结贵会的很。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我才是血统高洁的绿孔雀,是孔雀族长的候选人,你凭什么坐的位置比我高?! 你到底凭什么勾了魔君的心,让他百般维护你?孔箐做恍然状,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哦,因为你爬上了魔君的床。我就说你为什么 孔箐讥讽一笑:你也不怕魔君看见你恶心。 孔在矜抿唇,抬眼睹人,神情变得冰冷。 你看什么看?孔箐看见他这样的眼神,不知想起了什么,愤然不已。 孔在矜只是默默地注视她。 孔箐莫名被他看得一阵寒意,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道:白孔雀都是白麻子,你也不例外,而且是最最怪陋的白麻子!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凭你那腌臜的尾羽找到配偶。你个杀人凶手! 孔在矜双拳攥紧,指节泛白,冷声开口:我不是白麻子。 孔箐不屑地嘲笑:你不仅是白麻子,你还是声音最难听的白乌鸦。跟乌鸦一起玩还会学乌鸦叫的白麻子。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还敢开口说话,就不怕你嘶哑的声音吓到魔君吗? 孔在矜眼中黯淡无光,不开口,冷冷地瞪孔箐。 孔箐一下子被激怒了:你还敢瞪我?! 她自认是最美的王,怎能忍受这般侵犯,她一巴掌扇出,却被孔在矜灵敏地躲开了。这一躲便如同火上浇油,她气得柳眉倒竖七窍生烟,亮出爷爷送她的成人礼。 宝扇一挥,泛湖绿光的翎羽暗箭随着宝扇带出的大风急急刺向孔在矜。 第14章 魔君:回忆回忆 孔在矜能躲开,可他不必躲。 因为,一道紫电从窗外杀了进来! 紧随着,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玄色袖袍一振,一切攻势皆化为空气中浮动的寒意。 他听见师尊道:孔箐小姐这休憩的方式可真特别。 孔在矜目不转睛地凝视黑衣背影,心里猛地一跳是师尊。 孔箐被紫电气势所惊,不由颤抖地后退几步,明显荏弱不少:魔、魔君。 孔箐小姐,果真是在财大气粗的孔雀族里受尽宠爱呢。元照瞟眼她的宝扇,似笑非笑。 你想干什么?!孔箐意识到不妙。 可惜了,你不是我魔宫的人,轻易打不得,那便他抬手,那宝扇瞬间被紫电炸裂。 啊,我的手孔箐娇嫩的手被紫电伤到,下意识松开宝扇,宝扇落在地上,被紫电给电焦了大片。谁都能一眼看出,这宝物就这么废了。她不顾形象地喝问:他有什么好的,值得魔君护他!? 他是我徒弟。 孔箐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道:哈,魔君是不知他做了什么吧?他杀了人!杀了我爹娘! 元照明显不感兴趣,召来侍女:来人,送客。 孔箐还没反应过来,接过侍女递过的炭黑扇子,便被几个侍女给拎出了园林。 而这边,孔在矜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袖子,也不言语,就那样低垂眉眼,看上去受尽了委屈。 元照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抽出袖子,对他说:抬头。 孔在矜听话地抬起头,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只是眼中莫名有些害怕。 别不说话。 孔在矜依旧不声不语,听见师尊幽幽说了一句: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离开这。 元照等了半晌,看他几次将言而嗫嚅,没有着急,耐心等他开口。 结果站了半天,他差些以为自己要站着入定时,才听到孔在矜声量如蚊蝇:难听。 元照一直强装亲和的笑脸僵了几秒,他等了半天你跟他说自己声音难听? 他无奈地问:今早来唤我的,是谁?看来是孔箐的到来让他有自己声音难听的错觉了。 孔在矜低头道:我。 他见孔在矜没有说话,想了想,给他鼓励:你声音并不难听。 孔在矜心尖颤栗,睁大眼睛,似不敢相信:师尊? 你的声音很好听。孔在矜的声音的确好听,听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哦,除开某些他闯祸的时候,再唤我一声。 孔在矜酝酿,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道:师尊。 很好。元照见他笑容,脑瓜子突然又一痛。他不动声色地忍下。 外面来了侍女:君上,孔公子,午膳时间到了。 元照带着徒弟回到贡云殿。长老们遣人低声传话已经搞定了。魔君道:本座诚邀孔雀一族午膳后去观赏魔宫的园林,以增进感情。不知族长同意否?既然已经谈拢,就来最后虚情假意一晃,增进感情好了。 孔雀族长没有借口拒绝:受魔君之邀,孔雀一族深感荣幸。孔箐似是想到了什么,吃饭的动作停住。 待午膳后,元照便带着孔雀使团前去欣赏园林里的白梅树。 孔雀族长越走越心惊,白梅白梅,不正是那不孝子之妻的原形吗?魔君这是什么意思?他惴惴不安地附和魔君赞扬梅花的话,心中一颗心忽上忽下没个着落:莫非这杂种当真得了魔君青睐,现在魔君要为他主持公道? 孔雀族长猜的着实没错,魔君不一会就将话题引到梅花成妖身上:族长是大妖,可否为本座解惑?本座一直在想,是不是植物有了灵识,便有机会修成妖? 普通的生灵很难修炼成妖,必须得有大机缘。族长不甚清楚孔在矜生母之事,只知道她是只梅花妖,听魔君的意思,这梅花妖不是两妖之女,是普通的梅花成了精。孔箐听到魔君的话,暗暗不屑:凡物哪有那么容易成妖的。 那族长看本座园林里的白梅,可有机会修成妖? 除非魔君为梅花开灵智,渡修为,否则绝无可能。 第16章 族长说的话太绝对了。不瞒族长说,本座殿内有两株白梅,一真一假。 可是有株开了灵智? 族长猜的很对。现在说来,仍有些难以启齿,开灵智的一株早在两百五十年前魔宫宫变中,成妖跑了。好歹是陪伴了本座五十年的白梅,本座便令人雕了株玉石白梅,以表念想。 这!族长心神千回百转:莫非是魔君想说魔宫里也出过梅花妖,他便觉得天下的梅花妖都是好的,值得念想的,所以梅花妖之子不能被他们歧视? 元照抚过瘦黑的枝丫,道:如今故人之子来到魔宫,本座很是欣喜,便收为徒弟了。如今机缘巧合,大家齐聚一堂,正好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赏花浅谈。不知族长这些年可有好好对在矜? 孔在矜的生母是白梅花,而魔君殿内丢的妖也是白梅花,孔在矜还是魔君的故人之子 天打五雷轰。族长瞬间傻得说不出话,孔箐第一个反应过来:怎么可能那么巧?! 元照感觉到自己的袖袍又被抓住,抬手拍拍小孔雀的肩膀:有什么要问的我待会再与你说。 原主为何会知道小孔雀便是自己两百五十年前卧室窗前白梅之子,还得从原主为孔雀取神兵雪梅剑说起 桃源殿内。魔君:你在这等我几日,我替你取样礼物回来。说完,他摸摸瑾妃的头,在瑾妃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人间昆仑雪山。魔君拿着从藏宝阁里发现的羊皮地图,在皑皑雪山里寻找先祖曾经见过其出世之奇观的古剑。 魔君脚踏玄光,掠过一座又一座山头,最后降在某处山脚。 这里离先祖见过的出世之地还横有几座高山,但是从这里开始,便再用不出术法了,除了玄光,也用不出任何法器,得靠肉身跨过几座雪峰。 魔君不知竟会如此,没做好陟遐的准备,只能硬生生靠着强悍的肉-体翻过一座座雪山。 他吃下一颗丹药,割裂一缕衣袍做绷带处理伤口。这里的妖兽并无妖力,却各个凶悍无比。 刚又经历一次群攻的他有些疲累,尽管如此,短暂休息片刻后,他按着地图上的指示继续前行。 漫天飞雪,冷不了魔君想送给心上人一把绝世神兵的心。他连续几天在一片白雪中前行,每次感到孤寂,便拿出瑾妃赠他的玉佩,看上几眼,傻笑几下。 然而魔君在雪山里晃悠了三四天,都没有找到古剑所处的地方。 他思考了这里的异样,发现妖兽好像循着某个方向越来越强,便扔了地图,按着自己的判断前行。 又是几日后,他看到了一颗白梅树。 本来鹅毛大雪,这白梅很快便会被白色淹没,但是他眼尖地看到了一点如寒夜中火星的红,他吃惊地走近白梅,细细打量后才发现这真的是他以前庭院内的白梅花。 他小时候听老师说修为强大之人的精血能助普通生灵成妖,他好奇,用院内的白梅悄悄一试,白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而是这事被他父君知道后自己被狠狠罚了一顿。 直到早春,他才发现,点点白梅中出了一朵血红的梅花,这朵梅花过了早春也没凋谢。一直到魔宫宫变时,那株白梅不见了。 如今枯死的树枝上只剩下因他的精血开出的血梅花,虽说淡了些许,但是在这白苍苍的雪山上给了他一点安慰。他刨开埋住梅树的雪,结果在最底下,发现了一只冻死的绿孔雀正抱住树干。 他愣了愣,一时推不出这是什么时候的尸体。 动物的尸体,保存得这般完好,如果是近来的尸体还能解释,要是百年前的尸体,要么是这山上有什么古怪,要么是这附近有什么古怪。 古剑或许就在附近。 他用玄光试图剥开树和孔雀,结果两者就像本是一体似的,分不开。 他蹲下观察,手在孔雀身上探来探去,最后在孔雀和树之间发现了块白色布料,他巧妙地抽出布料,见上面是锁密血术的气息。锁密血术是带有术主记忆的血术,术主能决定谁能看,谁不能看。血术代价极大,付出的不是寿命就是生命。 而这种血术大多是人被仇敌追杀,想找人给自己收尸用的。 他不是被防范的仇敌,很轻易地解开血术,一字一句认上面的血字道:白梅妖矜梅,孔雀妖孔澌雪,身陨于此。若有大能路过并有闲心,烦请将我俩尸体火化,交给吾儿白孔雀孔谨。 瑾妃的父母魔君攥紧布料,阴差阳错,居然找到了你父母的尸体。就算找不到古剑,这趟也值了。他在这个地方用玄光划了个大叉做标记,想着一会回来收尸。 魔君做完标记后,道:玄光,委屈你了。玄光剑嗡嗡震一下以示回应。 沿着这个地方往四周搜查,他发现了一片冰做的杨柳林。 当他准备靠近杨柳林中央时,几只长得跟老虎般大小的雪狐从冰树后窜出来偷袭。 妖除了能修炼妖力外,他们蛮横的身体素质也是妖界能位于三大界的资本之一。而雪狐不仅肉-体强大,还极为狡猾,即使不知道面前的魔族实力是否强横,也要随时秉持一颗偷袭能赢就绝不正攻的心。 他身上林林总总有很多伤口,雪狐的突然袭击又给他的后背与上臂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但是他年纪轻轻地坐稳魔君之位,靠的不是皮相,是用的出神入化的驭雷术和高深莫测的剑术。 不能驭雷,可不代表玄光剑上自带的紫电会消失。他稳住心神,十几个回合下来刺穿了一只雪狐的脑袋,剩下的雪狐终于明白面前男人可怕的实力后,立刻溃逃。 魔君记住了雪狐的模样,吞下一颗丹药,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妖兽擅长偷袭,在他赶走今晚第三波妖兽后,他以玄光撑地站立处理伤口。 今晚休息不了了。 冰冷的雪夜里,他不知道有多少妖兽在虎视眈眈地等着自己倒地,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进,装出钢铁般坚韧的模样。 终于在一次日出之时,他走近那块早就看到的石碑,还没细细看过,所有的妖兽居然都不再暗暗争斗他这猎物主权,一齐上阵! 妖兽以一只要两个成年男子合抱才能牵强围住腰身的蛟龙为临时的头,把他包围起来! 魔君猜到自己是逼近妖兽们守护的宝物了,他找到最薄弱的包围圈一点之前被他刺伤的雪狐,突破,飞步奔跑向前,最终跑进杨柳林内最大的一片空地! 如果说之前是所有妖兽一齐防备他,现在是所有妖兽都发了狂似的,用尽自己所有的气力去抓捕面前的魔族,生怕自己慢上一点,就会发生什么灭顶之灾。 魔君受伤了,这次飞奔更是用尽了潜能,很快就被发狂的野兽重新追上。 他失血过多,双腿虚浮,他聚集心神,用尽全身力气握紧剑,绷紧心神,对着面前的蛟龙使出剑招。他们对上几百回合,魔君便因眼前被血糊住,忽然失去了视觉,一下被拍到在地! 这一拍,他五脏六腑几近全损,他呕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染红一地煦煦照亮的白雪。这等险境之下,他居然想到了那个人的雪发,笑了一声,青白色的嘴唇翕动,念的是艰涩难懂的血术咒文。 蛟龙第一次朝外来人出手,这个魔族很有本事,全身修为被禁锢还能闯到这里的,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抬起尾巴正要再一拍,结束这个猎物的性命,突然见到紫光乍然一闪,他的尾部传来巨痛! 妖兽们有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魔君收割了性命。这叫其他的妖兽怒了,伙同蛟龙一起暴跳如雷的攻向魔君!然而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雷电! 爱打消耗战是吧?魔君握着紫电大作的玄光,嗜血的双眸有几分疯狂,两个月的消耗战本座还玩得起,你们输定了! 很多妖兽对上必死的结局也绝不退缩。妖兽和魔君就像两方困兽,只有胜出的一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妖兽虽多,但是消耗战不仅是魔君这边有损耗,妖兽那边也损失了大量战力,再加上魔君用了透支类型的血术,妖兽这边渐显败势。终于在玄光要刺穿蛟龙七寸时,蛟龙口吐人言:我认输我认输!别打了! 魔君并不听,玄光就要刺下!蛟龙顿时哀嚎不止:不就要宝贝吗!我给你,就算是枯竭而死,小爷也不要被你打死! 魔君停下动作:在哪? 蛟龙不情不愿地道:在空地中央。 魔君半信半疑地走向空地中央,发现那里居然有一浺融水池。 冰天雪地里,那水池竟是没有结冰。 蛟龙游过来,色厉内荏道: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水,小爷劝你看着分寸。 魔君将玄光探-进泉水,只见玄光兴奋地震动起来,剑身变得更加乌亮。 而泉水则是飞速减少! 那泉水在蛟龙震惊绝望的眼中直接一滴不剩。泉水彻底消失后,蛟龙几乎是萎靡不振地整条蛟趴在地上。 在魔君的注视下,泉水消失后,一柄雪亮的剑悬浮在水池底部。 他跳入水池,握住古剑,笑着说:真漂亮,衬他。以后,你便叫雪梅了。 古剑被收走后,他体内的修为失去了压制。 他向蛟龙道:这附近所有灵力都被吸到这儿滋养雪梅剑,没有灵力你们自然也无法修炼妖力。不喝这里的水补充灵力自然会死。如今剑我拿走了,不久,这里会恢复灵力,只要你们学会从空气中汲取灵力化为妖力就能存活。 说完,他便御剑飞回了魔宫的医师殿。 那晚,医师殿灯火通明,端进端出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名贵的药材不要钱似的砸进炼药房。 魔君清醒后第一件事是差人把雪梅送给桃源殿的宠妃,再问自己的伤情。 苏医师意味深长:君上肋骨尽数断裂,中了数种妖毒,又因为用了血术,内伤加重。 魔君面色苍白地笑道:无事,百年寿命罢了。我勤加修炼便能活得久些。如果不行,他的瑾妃怕是要守活寡了。至于矜梅和孔澌雪的尸骨,等他伤好了,再同瑾妃细细说来吧。 回忆结束。 元照一脸高深道:还真有那么巧。这里还得多谢孔雀一族帮本座寻回故人之子了。 老族长强忍没退后几步:魔、魔君说笑了。 元照皮笑肉不笑:孔雀族长勿要妄自菲薄,你可做了不少事情。 元照继续说:魔宫里的白梅皆是极为名贵的品种,其中我殿内的树种最为高贵稀有,族长的儿子也是天人之姿,强强结合,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这么看来,收了在矜做徒儿,是我走大运了。 族长尴尬一笑:在矜自然是极为优秀的。 元照全然不在乎族长的感受,淡然自若地勾过孔在矜的肩膀道:是啊,在矜还是稀有的冰雷双天赋,这么优秀的好徒儿怎么会是杂种呢?你说是吧,族长,还有,孔箐封主。 族长下巴都要惊出来好几层了,孔箐难以相信地反问:怎么可能!?孔雀族从未出现过雷属性的孔雀,就算要出现就算要出现也不可能是孔在矜! 孔在矜几乎是被半揽进魔君怀里,听到师尊的话,心中一暖,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师尊,谢谢。 元照捏了捏他的肩膀,表示自己听到了。 族长拦住了孔箐,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道:孔箐年不经事,以前唐突了魔君徒弟,多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在矜多有包涵啊。 孔在矜看过去,眼神冰得吓人,嗤笑一声:不要。 族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孔箐攥紧拳头,凶神恶煞地咬牙:你个杀人犯! 第15章 魔君:送君历练 元照眉眼微冷,按住孔在矜微抖的肩膀:孔封主可有证据指认我徒儿是杀了人的? 孔箐哂笑:那日我娘卧病在床,是他送的药过去,然后唔唔唔! 老族长即刻捂住了孔箐的嘴,严厉地喝止她道:孔箐!孔箐对上老族长的视线,似乎没想过爷爷会这般怒视自己,害怕得一哆嗦,即刻不说话了。 元照扫视他们一眼,心里清楚孔在矜根本没杀过人。 孔在矜低声地嗫喏:我 元照:我知道你没有。 孔在矜垂眸:师尊,我不记得那段记忆了。我只记得我去送药,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所以他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杀过人。 元照抚慰道:如果你杀过,冷泉那会就不是那种反应。你听我的,还是听孔箐的? 孔在矜想起冷泉,耳根莫名一红,抓紧元照的袖角:听师尊的。 安抚好小孔雀,元照斜视孔雀使团:各位来了魔界,便得守魔界的规矩,以强为尊。欺负人、编排人的时候,总得想想以后会不会有人寻仇,想好了再下手,这才是真正的以强为尊。还请诸位谨记。 师尊,我们走吧。孔在矜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我想回去修炼了。 回到桃源殿内小孔雀卧室的小院内,孔在矜道:师尊认识娘? 有了原主部分记忆的元照点头:认识。她以前便是我窗外的白梅,自我懂事起便伴我好些年头了。只是魔宫宫变后再没见过她,她死后托人给我带了封信,说,如果你来到魔界,还请我关照一二。 孔在矜:娘是什么梅花? 元照飞快地把回忆过了一遍,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道:是魔界独有的照雪矜梅,我房外还有株同品种的,你可以借它缅怀先人。 孔在矜:师尊也不知道我爹娘的尸骨在哪吗? 元照垂眼:不知道。你若是想要为父母收尸,便好好修炼,以后自己寻吧。他说完后留意到那便宜徒弟还在抓他的衣袖。思索:要不要让孔在矜放开? 元照改了个话头,道:这对你来说还早。说点别的,殿内两个美人,你可认识了? 面熟。 元照:一个殿里的人,总得互相认识。看他多关心孔雀的心理健康,这样孔雀没有安全感时就大可不必来找他。 师尊说的对。 元照传侍女去唤青抒和橘楼来孔雀院内小坐。 第17章 青抒和橘楼并肩来到小院,向魔君行礼问安。 魔君:还请姑娘们介绍下自己。 青抒:医师青抒。 橘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眼中顿时有了精神气儿:橘楼,是个阵师,还请孔公子多多请教呀。 孔在矜稍作思索:孔雀妖孔在矜,是魔君的徒弟,也请两位多多指教。 橘楼:呀!果真是只孔雀,怪不得生得这样俊。 她又撞了下青抒的胳膊:我没猜错吧,就是只漂亮孔雀。她又走近几步,探头打量:君上的小徒弟今日穿的真是好看,我远远看到,便挪不开眼了。 橘楼似乎想到什么,立马回头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青抒了。 青抒心情变晴朗:嗯。 元照一愣,心道,等等,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孔在矜并没有觉察出不对劲,他被橘楼一顿猛夸,现都找不着北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衣裳是师尊挑的。 橘楼端详元照片刻,道:平时君上老穿一身黑的,还以为没想到眼光却是顶好的。君上什么时候也帮我和青抒姐姐挑一件? 元照没想过橘楼会凑热闹,说明:殿内的人想要什么同侍女说,侍女会去置办的。 橘楼也没在意,连说几句话暖场,越发笑嘻嘻:孔公子今年几岁了? 如今的孔在矜还是只老实孔雀:刚好百岁。 橘楼歪歪脑瓜子:那我和青抒都比你大,你以后可以叫我姐姐,叫他青医师好啦。 孔在矜像只小羊羔样驯顺:橘楼姐姐,青医师。 橘楼喜不自胜:你这声音又清又脆,叫的姐姐我心都化了。君上可真是有福了,能天天被你如此唤。 元照: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凭空捏造。 【你不是喜欢孔在矜的声线吗?】 元照:他每一次叫我,你看有好事了吗? 【说的也对,要不我帮你取个名,叫恶魔的天使吟诵?】 元照:犯中二病的话,出门左转不送。 孔在矜听到橘楼这话,目不转睛地望向师尊,极极认真地抱了颗血肉上发了芽的赤子之心双手奉上:能够在师尊身边,才是我莫大的福分。 元照没有接,脑袋一阵突突地疼。他静默地坐在原地少顷缓过神,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在橘楼火热的注视下,对孔雀开口道:你少不经事天真单纯,有这种错觉我不怪你。你听清楚了,我现在申明我不会是你的福分。诸位失陪了,我还有政务要处理。 还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元照便阔步离开。 橘楼眨巴眨巴眼睛:君上就这么走了?她没想到上一秒两人温情,下一秒即是一人离去一人失神,安慰小孔雀道:君上保不准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君上平日对你如何,总不假的,他要是无心,肯定连瞧你一眼都是不愿意的。 青抒微微翕动鼻翼,似乎想参透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她垂下眼睑沉思,俄顷也试图安慰:橘楼说的有理。 孔在矜自然知道师尊躲他,可今天师尊替他说了很多好话,他欣喜不已,终是得意忘形、得寸进尺。绷着嘴角,试图强颜欢笑:没事。 他凝视着刚刚抓过师尊衣袍的手:只要我好好待在师尊旁边,师尊总有一天 橘楼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青抒偶尔插上两句,小孔雀似乎被转移开注意力,好几次被橘楼夸张的肢体语言和生动形象的话给逗得忍俊不禁。 橘楼正给小孔雀示意人间的胡旋舞,自个跳得欢快,兴致盎然地想拉上青抒一块时,措不及防地昏了过去。 青抒抱住橘楼,告辞道:橘楼的病发作了。你无需介怀。 孔在矜告别青抒与橘楼,在自己的庭院内发起呆。 元照吃下净神子后,在书房假装处理政事实则写了会字,自认那字迹是怒猊渴骥。他满意地将其收好在一个木盒里后,望望还算早的天色,随即又出现在孔在矜的庭院内。 元照对上小孔雀惊喜的眼,淡淡地道:今日的修炼在此进行。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孔在矜忙忙站起,走到空地上扎马步。 元照按老规矩放两柄极重的剑于他小臂上:不许偷懒,好好蹲着。而后他坐在小孔雀触目可及的地方石凳上,将沙漏一倒,把纸展开在石桌上,做着自己的事情。 【滴滴,执念第二个任务,请与孔在矜共同游玩群魔乱舞。任务奖励减少百分之十五的执念。】 元照动作一顿:群魔乱舞 【魔都群魔乱舞,就像人间庙会样热闹!】 元照:那还有好些日子呢。先让他去历练,顺带帮我查些事情。因为昭燕昭德,鬼车封地那个地方,我可是留意好久了呢 【你要送他去历练了。】 元照:没错。 一时辰后,魔君交予孔在矜一个玉佩,一把品质上佳的剑。 玉佩上刻着个龙飞凤舞般的孔字,背面是魔君用魔力镌刻的四个小字:魔君之徒。 他说明道:此剑名为矜风,好好对它。这玉佩是聚灵玉,对修炼有裨益,它同时也是你日后在魔宫内的身份证明。 小孔雀收到两份礼物,一下子被喜悦砸得昏了脑袋,居然一下子抱住了师尊的手臂:师尊,谢谢。 元照:幸好自己提前吃药了,不然交流师徒感情的简单身体接触都成问题。他任由小孔雀抱一会后,计量已交流够后毫不留情地抽回手:时候不早了,你也该用晚饭了。 小孔雀又拉住他的袍子,问:师尊不同我一块吗? 元照:我早已辟谷。你吃完记得准备出宫历练之事。说完便扬长而去。 元照完成任务后心情大好,直到第二日清晨。 元照喝完温茶后才蓦地意识到自己又喝了谁递过来的水。 【魔君,你真的对任务对象太没有防备了吧?】小青实在忍不住吐槽。 元照不搭理小青,问孔在矜:怎又在这? 小孔雀很流畅地告诉他:缅怀先人,师尊不是说我可以来你房内通过窗外的梅花缅怀吗? 元照心里纳闷,我是这么说的吗?他又问:你缅怀先人来我床上作甚? 小孔雀理所当然地道:通过故人缅怀。 元照:???我还以为你是通过照雪矜梅来缅怀,结果是通过我来缅怀。要不要我给你递几根香让你再拜拜啊? 他哭笑不得:准备好去鬼车封地的无山村了吗? 孔在矜点头:嗯。 元照正要送孔在矜秘密出宫,就听侍女急忙地小跑过来禀报道贾真过来有事要议。 书房内。 贾真说完如何攻占妖界后,听魔君说要停战,不由蹙眉道:君上可是认真的? 元照:自然。 贾真皱了皱眉头:吾军势如破竹,王虎领地虽未攻下,可早已在囊中。这个时候停战,不是不行,只是很可惜啊。 元照:不知丞相可有听过一句话?占领容易管理难。疆土太大,一处没了黏性,小心化作流沙散掉啊。 贾真叹了口气:君上说的也是个理。 元照:那求和使团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贾真狡黠一笑:赔偿五百万两聚灵玉;妖界的矿产我们有三分利润;王虎领地和狐狸领地的矿山我们都有一半的采集权;妖都共有三处市集,其中一处归魔界管理三百年。如果王虎领地我们攻下了,何止一半采集权,但是若停战留一半领地不攻了,一半的采集权也不错了。 聚灵玉是聚集灵力的宝石,即是修炼资源,也是三界修炼者里通行的货币。 元照挑眉:是他们退步后的条件吧? 贾真笑了笑:妖界求和使团真的是一退再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我们没兴趣求和。 元照:让长老们收兵吧。顺带再问问有没有长老愿意驻扎边疆,等边界矛盾不激烈再回魔宫的。 贾真有些犹豫,但仍是道:君上,刚传回消息,城是攻下来了,可七长老花映和八长老山榕在最新一场攻城战里重伤陨落,六长老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元照一愣,十指交叠,垂眸思考,以可怕的冷静道:妖界知道么? 贾真:不。正因为妖界不知,再加上王虎领地即将被攻下,臣才鼓励继续进攻。 元照叹息:那就更应及时止损了,停战吧,然后,在谈和后,再办长老的丧礼。长老的尸骨呢? 贾真叹息道:因为六长老昏迷,七长老和八长老体内妖族留下的毒无人能解,在运回魔宫时化为了骨水。 元照阖眼,道:丧礼,隆重些。 是。 早春嫩叶压新枝,枝丫弯弯,垂下星星点点的阴影。 魔都郊外一山,元照将一个墨玉手镯交予孔在矜:这能幻化出日行千里的黑骏,只能用两次。记得在三个月后回来。 孔在矜:好。 元照:记住我的三个要求。 绝不会忘。 第16章 孔在矜:怪村怪人 一条七弯八拐的山道上,薪柴散落一地,樵夫看着面前忽然飞溅来一点血滴,股颤不止。 他腿软得不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野兽的喘息声,心里当即崩溃,腿软地坐在地上,不敢回头看一眼! 请问,无山村怎么走?清越的男声在身后传来。 樵夫一愣,男的?不是神女?他回头一看,眼睛瞪大!他震惊不已,因为他一个乡野村夫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墨发用玉冠束起,身着一袭质地极好的蓝白衣袍,身形清瘦高挑,可更重要的,是那张脸! 孔在矜淡淡地又问了一遍:无山村如何走? 樵夫挣扎着站起身,无比亲切地道:我家就在无山村,公子可要跟我去? 孔在矜点头:有劳了。 一看孔在矜,樵夫就知道他是哪个大家跑出来的少爷。将手上的尘灰抹在裤腿上,局促、讨好地笑道:公子去无山村找人吗? 孔在矜语调没有起伏,给人一种对世间漠不关心的错觉:游历至此,听闻附近有个山村,想借此歇脚几日。 樵夫将那头被孔在矜几剑解决、鲜血淋漓的野兽拖走,想必是做口粮。他呵呵笑道:是吗?不如来我家休息吧。我家小了点,公子不要介意啊。 孔在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提供了住处,没多想,答应了下来。 樵夫似乎是个话痨,一直在与孔在矜讲些家里琐事,比如家里的大黄狗突然不吃饭,田里的菜没被人偷吃是不是他种得不好等等。 孔在矜对此没有兴趣,却还被樵夫拉着聊天,只能嗯嗯嗯地终结话题。 就在这时,孔在矜碰到了之前问过路的猎手。猎手先前一听他要去无山村,即刻脸色大变,落荒而逃。 现在,那猎手见了孔在矜和那樵夫,面容扭曲,宛若白日见鬼,脚下生烟似的跑了。 孔在矜将猎手的表情尽收眼底,听樵夫笑呵呵地道:阿肉那家伙啊,真是没礼貌,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人情哦淡了呀! 孔在矜在孔雀领地里饱受绿孔雀冷眼,而后被魔君带走,故他对人情世故别有番见解。那个猎手的眼神他分辨得出来,是恐惧,绝不是淡了的人情味。 他这次没再单音节的回答,而是问:老丈,那位是您朋友? 樵夫道:之前砍柴的时候常能撞见,打过几次招呼,喝过几次小酒。要老头我觉得,阿肉那家伙旧就是馋我的酒,哈哈哈。 樵夫笑着笑着,又兀自说起自己的事情。 孔在矜看了眼已经露了轮廓的无山村。说来也怪,靠近傍晚,无山村却没有人升起炊烟,晚风掀起年久失修的茅草屋顶,卷落几根干枯的茅草。 茅草在地上剐蹭,发出令人发麻的沙沙声。 仅仅是一阵风,便揭开了小村怪萧疏的实景。 樵夫见怪不怪,领着孔在矜进村。 孔在矜一进村,有裂缝的土墙旁、昏暗的窗户里,明里暗里不知几双警惕的眼睛在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好看得几乎不真实的外人。 樵夫领着他往自家走。忽地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叉腰走出来,看了眼孔在矜,惊讶地笑道:呦,老柴,这是哪家少爷啊? 妇人的话语一落,这座小山村才像活了过来,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扒着墙头,着迷似的瞻望那个俊美如仙的青年。 妇人拍拍老柴的肩膀,打趣道:你这把哪家的小少爷拐进咱们村了? 老柴不知被那柴压的还是被那妇人打的,整个人矮了一截。他嘻嘻一笑:才没有。人家少爷是来歇脚的。 妇人望向孔在矜,见他点头确认,才道:去村长家歇脚,老头儿还有间空房,住那如何? 孔在矜还没说话,那老柴就叫道:少爷说好来我家歇脚的。 妇人嫌弃道:就你那破屋,也就比村西郊那破庙好上点,还敢用来招待客人? 老柴又缩了一截:这 一个面带菜色的少女羞涩地走出来,弱弱地提议道:要不来我家住 妇人皱眉:你老爹那里会答应一个陌生男子到你家住?还是到我家住的好。 一个鬓间染雪的阿婆忽然也加入了战场,道:老婆子家就我一人,不如让这娃娃来我家住。 妇人:不行! 少女:不行! 第18章 一阵争吵,天渐渐地暗了。 孔在矜:我只是想要个地方住而已。这种被人争着抢着到自家住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经历,颇有几分新奇。 他记得很清楚,在孔雀族,他从来都是被嫌恶的那个。他的发色变了,容貌改了几分,到了另一个地方,居然有人抢着要他住自己家。 一旁的树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他抬头看去,看见一个勉强有几分清秀的少年倚靠在树干上。黑衣少年隔岸观火,与他对视一眼,示意他往后看,随后就翻下了树,消匿在小村旁的树林里。 孔在矜不知为何,明白了少年的意思,转身,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与老柴交谈。 老柴将薪柴放到一旁,一只枯瘦的手按在柴上。老柴抬头一看,惊道:呦,村长,你怎么起床了?你不还病着么? 村长咳了几声,笑容可掬地对孔在矜道:这位少爷,就来我家住吧。 一个女童忽然激动地跳起来,对她的几个玩伴道:漂亮哥哥来我家啦! 玩伴一:我也想要他来我家! 玩伴二:我能不能到你家去看漂亮哥哥? 那一刻,孔在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并不是孔箐说的那样难看?他颔首:谢谢村长。 村里寂静了一瞬,一个女童突然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孔在矜有些慌:我是我的声音吓到你了吗? 女童哭着抱住了村长的孙女,道:声音那么好听的哥哥居然去你家,我不要,我要漂亮哥哥来我家! 孔在矜:原来师尊没有骗他,他的声音,好像并不难听。 村长头疼不已:够了够了!天快黑了,你们快回去歇息! 大家一听天黑,脸上现出惶恐,即刻缩回了苟延残存的土墙之后。 村长似乎身体虚弱,皱纹里夹了莫名的阴鸷。他边走边咳:这位少爷,天黑了就切莫再出门了。 孔在矜跟着村长走向他家,问:是有怪事吗? 村长叹了一声:少爷,你不是鬼车居民吧?在鬼车封地里,只要日落,便是万万不可出门的。 孔在矜不解:为何? 因为,这是鬼车封地啊。鬼车的妻子九蒂神女每到晚上就是来吃人的。如果家里看到了血滴啊,就一定要搬走了啊,不然唉。 孔在矜问:那血滴是神女的标记? 村长点头:是啊。 这种情况多久了? 村长叹道:五年前就是如此了。只要天没亮,我们就不会出门,所以少爷要赶路,一定得挑在天晴的时候。只要天有晦气,神女就会出来行动,所以我们肚子再饿也要在家待着。 孔在矜抬头看了眼光晕中懵懂的月亮,问:村长可知,神女为何喜欢在阴天时出来? 村长叹道:因为,鬼车是在阴晦之云下迎娶神女的。九蒂神女一共有九个,据闻啊,最初的两个神女,就是唉,客人,到了。你歇息吧。 话留一半的村长走了。孔在矜推开门,忽地一股诡寒之气扑面而来。 他不由皱眉,在房门前踟蹰不决。忽地,一个小石子不轻不重地砸在他的后脑勺,少年清澈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睡这。 孔在矜回头,见是今天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少年,警惕地问:你知道什么? 黑衣少年背着把缠着绷带的剑,潇洒地坐在墙头,轻笑一声,低低哑哑的,还挺好听。少年翻下墙头,立定于他身边。这一对比,身量比他矮上几寸。 孔在矜握住矜风剑柄,如果那少年再靠近一步,他就不会客气。 少年一瞥他的动作,随意地道:你这样戒备,太明显了。会让人瞧出来。少年施施然地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说:你知道这屋子,什么朝向吗? 孔在矜看了眼幽黑如棺木的屋子,抬头以星辰辨南北,可夜幕被一层诡怪的云雾遮住。他蹙眉,想问那少年到底是何意,低头一瞧,少年竟是不见了! 少爷,你快进屋吧。这么晚了就不要出来闲逛了。老村长居然从一边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说完他还很虚弱地咳了几声。 孔在矜心里微寒:他没有发现在老村长靠近! 老村长绕过他,进了那屋子,给他点了灯,笑道:少爷是怕黑吗?没事了,我帮你点上灯了。哦,对了,人定之时一定要熄灯,不然要是冒犯了神女,就会死得更快呢。 在一点微弱的灯黄中,老村长脸上的沟壑分明,每一点褶皱的阴影处,都像是冒着阴森森的死气。 孔在矜硬着头皮进了那屋子,老村长将灯交予他,道:夜半时候,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不然就是冒犯了神女。 孔在矜表面极其镇定,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好。 老村长并不在意他有没有真听进去,和蔼地笑道,道:那,就请公子在这歇下了。一刻钟后切记熄灯。 孔在矜被他笑得神经一紧。幸好他平素都无甚表情,如今仍是若无其事状目送老村长离开。他掩上了门,这座屋子就像一座囚牢,将他锁了起来。 奇怪的村民,少年奇怪的话,都让他心里烦躁。 好不舒服。 胸前的冰鲛珠即刻传出一股清凉,抚平他的心绪。孔在矜瞬间心安。 他今晚不打算入眠,吹灭油灯,握着剑心神戒备地看着四周。 这时,似乎有什么敲在这屋子唯一的一扇窗户旁,传来有音律般的声响。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旁,等着窗外的东西翻进来,然后一剑递出 窗外的东西见屋内的人没有反应,似乎有些不耐,从外向内推开窗户,浓浓的夜色里的月光惨白,如触手般探进屋子。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住窗沿,人影翻身一跃。 孔在矜瞅准时机,矜风剑刺出! 那人影却能在空中调转身形,矜风剑刺在了一把缠满绷带的剑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剑鸣。 黑衣少年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举起,道:莫伤和气。 孔在矜皱眉,低声问:你是谁? 黑衣少年挑眉:鬼玄。 孔在矜一愣:你姓鬼? 鬼玄:不然我姓玄? 孔在矜问:你父亲是? 鬼玄顽皮地笑道:我告诉你了,你会把我抓回去,对吧? 这少年是鬼令封主的儿子?孔在矜思忖片刻,又问:你怎会在此? 鬼玄理所当然道:找人啊。我哥哥失踪了。 孔在矜不信:找人找到这? 鬼玄却是换了个话头,正经道:少爷,你先跟我离开这屋子,再好好问我,如何?夤夜要到了。 孔在矜本对这个少年颇为怀疑,可是那村长没什么修为却能悄无声息地靠近,更让他胆寒。他决定赌一把:走。 鬼玄身法敏捷,如小村里的幽鬼,领着他晃荡到村西郊的破庙。 一进破庙门口,就有个书生模样的年青人走了过来:鬼玄,你去哪了?书生瞧见孔在矜,道:你去救人了? 鬼玄颔首:嗯,他实力还行。 书生问孔在矜:过了几道雷劫了?问完,他也知道自己唐突了,道:我叫曲书,无姓。我过了一道雷劫,今年四十有五。 修炼过了第二道雷劫既可以永久驻颜和辟谷,过了第一道雷劫的虽不能驻颜,但可以让身体的老化程度减缓。所以这书生看上去仍是二十多年岁模样。 孔在矜礼貌道:孔谨,刚过第二道雷劫。孔谨此名鲜少人叫,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他的名叫谨。 鬼玄忽然道:鬼玄,过了第二道雷劫。今年三十。孔谨,你今年多大了? 孔在矜没有隐瞒,道:刚好百岁。 鬼玄理所当然地道:那我叫你谨哥好了。 孔在矜被他这么叫,不大自在,正要纠正,就被鬼玄领着进了破庙门,听他问道:谨哥,你看到这破庙,总意识到那些屋子的问题了吧? 孔在矜点头:村里的屋子,俱是坐南朝北。 鬼玄笑道:没错。鬼车封地的阳光一年四季都是从南而来,房屋本应像这破庙一样,坐北朝南才对。 曲书问:他们那么建,是为什么? 鬼玄仍是笑着,把这皮球抛了出去:谨哥,你说呢? 孔在矜道:怕光。他想到村长在灯火下的样子,又道:存死气。 曲书奇道:死气? 鬼玄抚过他那缠满绷带的剑,似乎在想什么。 孔在矜道:就是一种让我不大舒服的气,我这么叫罢了。村长身上格外的多。 庙里安静了一会,孔在矜又问:鬼玄,你为何来这? 鬼玄伸了个懒腰,躺在干草里:我说了,找我哥。我哥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而这附近,当属这无山村最诡异。进来看看,顺手救人罢了。 破庙里没有点火,孔在矜躺在鬼玄身边的干草旁,与他一起透过破洞的天花板看晦暗不明的夜空。 鬼玄躺了一会,问:谨哥不硌得慌? 孔在矜摇头:我睡过比这更难受的床。 鬼玄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说回正事:谨哥对神女的事知道多少? 孔在矜将村长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后鬼玄叹了口气,道:这种情报,谨哥应在村旁问清楚的。 孔在矜一想也是,道:下次我会问清楚的。 鬼玄好笑道:谨哥还想来第二次?他摆摆手,对一旁按捺不住要将神女传说一吐为快的曲书道:可以说了。 曲书摩拳擦掌道:传闻啊,神界破碎之前,鬼车封地就是凶兽鬼车的地盘 第17章 孔在矜:本相很丑 鬼车别名九头鸟,鸭身鹏翼,天入阴晦,则盘旋空中,滴血标记,索人灵体。 鬼车九头,性情不一,自有所爱,各娶一房正妻,其九位发妻称为九蒂神女。 嫁给鬼车,必献出处子之肉-体,忠贞之灵体,与鬼车永世存亡、不离不弃。 鬼车随神界陨落,神女却不灭,她们被鬼车同化,竟也成了吸食灵体的怪物。 曲书做狰狞状,模仿野兽的气声道:而且!据闻神女的最终目的,就是复活鬼车!这座无山村据闻曾经出过两个神女,而这神女日日来无山村吸人灵体! 灵体,通俗意义的灵魂。 灵体是灵魂在修炼者中的叫法。凡人若有执念,灵体便可成鬼,可都坚持不过一个时辰便灰飞烟灭、而修炼者执念深的话,灵体亦可成鬼,但存在的时间亦不会太长,视修为而定,最长记录一天。 为什么鬼那么快就消散了?因为三界中可没有鬼界。鬼寿甚至不如浮游,所以鬼很少见。 所以,空气里可没什么飘荡的灵体给神女吃,她们要吃只能现杀现吃。 曲书讲得可怖,但孔在矜一点也不怕,他问:鬼玄,你觉得呢? 鬼玄阖眼歇息:谨哥有话就说,无须问我。 孔在矜只好道:我想,神女是不存在的。只是有人拿神女来装神弄鬼,为自己杀人夺魂加层伪装。 曲书兴致盎然地问:那复活鬼车呢? 鬼玄忽地睁眼,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要说话的孔在矜和曲书,一跃到破庙的屋梁上。 曲书一阵恍惚,发现自己就站在破庙的屋梁上,吓得发抖,立即转身抱住了屋梁! 一旁,鬼玄一手礼貌地虚扶住孔在矜的腰,一手粗暴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出声,与他一齐坐在屋梁上。 孔在矜的肩膀靠在鬼玄的胸膛上,两人挨得极近,仿佛抱到了一起。可他们俱是没有感觉到暧-昧,因为破庙里鬼鬼祟祟地走进来一个人! 今晚月色朦胧,亮度极低,但是孔在矜这等层次的修炼者却能在黑暗中辨别出一个佝偻的人影在不断地往破庙里摸索着什么。 那个身形佝偻的人在黑夜里看不太清,但他不敢点灯,只能瞎摸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捞到。 如果孔在矜这时侧首一看,就能看到鬼玄脸色发白,似乎在忍痛。 鬼玄松开他,坐远了不知在搞鼓什么,好一阵才传音给他:看出来那是谁了吗? 如果是正常时候,孔在矜肯定看不出来。但是他今天跟在一个人身后走了许久,对那人的身影无比熟悉。他没有注意到鬼玄的异样,道:无山村的老柴。一个樵夫。 鬼玄强打精神,道:这个破庙,无论村里晚上是什么样,都不会受到影响,因为那些村民是出不来无山村的。但是这个老柴他不一样。 老柴可以出村,可以砍柴,还可以走到庙里,找人。 梁上的人猜的没错,进来的人就是老柴,老柴在庙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人影,居然把破庙里唯一还立着的神像推倒了。 咳咳咳!破庙里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尘,神像倒下,灰尘飞扬! 老柴的身影在灰尘里更瘦小了。他一抹额头,低声唤:少爷? 孔在矜一顿,眼神幽邃:果然是来找自己的。 老柴不知发了什么疯,在这万人惧怕的夜里,居然敢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他在神像倒塌后,似乎更加放肆了,他点着了火折子! 鬼玄皱眉,没想到他那么大胆,将身上黑色外袍披到了孔在矜肩上,将那火折子一照就显眼无比的白蓝衣袍遮住大半。托住孔在矜的腰,带人飞身一跃,跳到离灯光较远的梁上。孔在矜一个站不稳,险些倒进鬼玄怀里。 第19章 鬼玄及时稳住了他的身子,有礼地拉开了两人距离,传音给他道:谨哥,夜里行动,备件夜行衣为好。 孔在矜动作极轻地点头。 破庙里,老柴举着火折子,在检查梁上是否有人。 鬼玄带他又跳了几处梁子,问:谨哥不觉得很奇怪吗? 孔在矜:哪里奇怪? 鬼玄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提醒:想想曲书。 孔在矜恍然:曲书被你救走的那晚,没有人来找他,对吗? 鬼玄笑道:谨哥聪明。 孔在矜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我被救走了,他就来寻。是因为曲书对他的作用许是多多益善,而我,是必不可少。 鬼玄补充道:而且,他应该等了你很久,否则不会这般大胆。他一开始小心翼翼,是因为忌惮着传说中的神女,可失去你比之神女更让他害怕。 孔在矜不敢相信:我身上没有什么好图谋的。从来都是他从师尊身上图谋什么。 鬼玄漫不经心地道:谨哥可知怪谈里,无山村出的那两个神女的现实身份吗? 孔在矜皱眉:谁? 鬼玄道:无山村里的一对美人姐妹花。据闻,九蒂神女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而最近频频失踪的都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更有吓人的说,再见到那些漂亮的女子就是在神女来索命的时候了。 说完,他无奈地又道:谨哥下次要做什么,还请打听清楚再来。 孔在矜深感鬼玄此人之怪,明明相识不过一天,却总爱点出他的失误。而他也直觉鬼玄此人可信。当真是疯了。 他晃晃脑袋,凝眉思考:美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鬼玄:谨哥对自己的皮相是没有清晰的认知吗? 孔在矜想起那些古怪的孩子对他皮相的评价,道:就算皮相不错,又与神女有什么关系? 鬼玄:谨哥不能总问我。因为我不是全知,你刚好问到我的盲区了。 孔在矜:他无语片刻,道:那你为何提起皮相? 鬼玄:浅显的联系罢。我与曲书的相貌平平,曲书因为书生的气质还颇有几分味道,所以他们就只招待了曲书,对于同时期进村的我爱答不理。到谨哥时,大家都是争着抢着要你去他们家住。你与我们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孔在矜福至心灵:皮相。 鬼玄浅笑:这只是猜想之一。有可能是跟年龄有关,我的年龄是最小的,哥,你说呢? 孔在矜被他喊得面皮子薄,正要让他不要这么叫了,却看到老柴突然把火折子丢在了地上! 老柴要烧了整座庙! 少爷?公子?!走水了!!你别躲了!!! 火光蔓延,老柴扭曲的面容丝毫毕现。他的眼睛瞪大如金鱼,僵硬地环顾四周,窗外传来飒飒的风声。老柴松垮的面皮一哆嗦,他很害怕,可语气里又有诡异的兴奋,道:神女来了,少爷,你在哪? 孔在矜见火势越来越大,正要施法救火,却被鬼玄按住了肩膀。在老柴的嘶吼间,鬼玄压着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道:这正是一睹芳容的好时候。你不想看看神女与你到底谁更好看么? 孔在矜皱眉,侧开了头:我本相很丑。 鬼玄失笑:你以为我看上你了?放心,我喜欢的是女子。现在是老柴看上你了。 大火蔓延的速度居然并不快,疯狂中的老柴和一心等待神女的孔在矜都没有注意到。 鬼玄在背后捏诀的手一挑,一处窜起的火焰矮了几寸。 神女,到底是什么呢?鬼玄直勾勾地盯住洞开的庙门、爬满裂痕的长格竖窗,等着神女降临,然后再踢爆神女的头。 可是从庙门进来的,却是那位病魔缠身的老村长。 鬼玄:我的神女呢? 老村长看着瑟瑟发抖的老柴,道:你动静太大,他们醒了,付出了点代价,他们被吸引住了,突破不了结界。不过,老柴,那个极品走了啊。为什么你没有注意到呢? 老柴磕头道:是我的错!是我能力不够。不要,不要动我的女儿! 鬼玄觉得好玩,给孔在矜传音:我从村长屋里救的你,他居然去责怪老柴?有趣。 他吐槽完,身心舒爽,再把村长和那老柴的对话过一遍,眉头一跳,一个令人发寒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村长和蔼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极长,像舞台上的小丑舒展奇异的笑容:放心,你的女儿好着呢,只是下一次再有人跑掉,那你的女儿就是 鬼玄来不及多说,揽过孔在矜的腰,即刻回了村里! 孔在矜和鬼玄想到一块了。他没有挣扎,任鬼玄以不似第二道雷劫实力的速度带他回村里。 在晚上进入无山村时,孔在矜似乎看见了一个苏醒后举行献祭的坟场。白日里尚有几分活人气的村民全都化作动作僵直、本能索人灵体的饿鬼! 井口上悬挂着一个容貌尚可的女子!女子神情癫狂,灵体被活活吸扯,她痛苦不已!可她嘴里只能咿咿呀呀地叫,叫人分不清她是在害怕还是在求救。 鬼玄若有所思地御剑掠过,将那女子救了下来! 女子靠在鬼玄胸膛上,颤栗地失声痛哭起来。 鬼玄将女子放在一个尚且坚固的屋顶上,随口安慰道:姑娘,没事了。 岂知那女子听了鬼玄的话,竟是哭得更大声了。 鬼玄:他不再搭理那姑娘,任她哭得梨花带雨,也生不起怜惜之心。他提起缠满绷带的剑,将那些失了智的村民一个个打晕,捆了丢在地上。 孔在矜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村民,就见鬼玄已经打晕了几个。心道,鬼玄至少是过了第三道雷劫的水平。 孔在矜一个没注意,似乎有道吸力乍然出现在他的后脑勺。可那股吸力,宛若流星,稍纵即逝! 他回头一看,只见鬼玄将一个女孩捆好丢在一边,冷眉提醒他:谨哥,你分神了。 那个女孩,正是欣喜得跳起来,因孔在矜暂住自家欢呼雀跃的女童。夜晚的她,却如同一只狂犬病发作的疯狗,只知道撕咬自己的食物。与傍晚活泼可爱的她相比,简直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鬼玄见他看着那女童,挡住了他的视线,沉声:哥在想什么?想让我再救你一次么? 闻言,孔在矜收神,矜风向后一递,刺中了一个村民的手臂。但是那个村民却不管不顾,还要向前冲。 他不会给村民这个机会,直接一翻剑身,就将那村民挑到鬼玄身旁。 鬼玄利索地将人捆了起来。 村里的村民很快地被他们绑在一处。鬼玄看着那个被孔在矜刺破手臂的村民,不由皱眉道:没有流血 孔在矜蹲下,一同查看那村民,然后他想了想,道:他们今日没有吃晚饭。 鬼玄叹息道:谨哥可知傀儡? 听过。 傀儡无须吃喝,没有痛觉,不会流血,至于有无意识,则要看傀儡师的技术是否能把活体的意识保留下来。鬼玄将这些只知道吸取灵体的傀儡翻看一遍,道,这些傀儡不是成功的活体傀儡。但,他们为什么会在失败后,成为这副吸食灵体的模样? 孔在矜对这方面不熟,只好虚心向鬼玄请教。鬼玄不厌其烦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傀儡一事。 傀儡与活体傀儡最大的差别就是有无意识。而意识又不会凭空消失,所以只能借活着的生灵的意识,就是说一定要用活着的生灵去练傀儡。 活体傀儡会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失败的话,就会变成这副失控的模样。 鬼玄困惑不已:变成活体傀儡的村民,到底是如何拥有吸取灵体的能力的?他把那些傀儡翻了一遍,道:不对,并不是所有傀儡都有吸灵体的能力。有强有弱。 只要一站到某些傀儡身边,就能感到一种无言的吸力。 他和孔在矜正讨论,就在这时,一个姑娘的哭声幽咽地传来。 孔在矜:那个被祭祀的姑娘。 鬼玄这才想起还有个女子,道:肯定不止她一人。我们得把其他女子都救出来。他跃至屋顶,刚要揪住把那女子后衣领,突然一道羽刃飞来! 那把缠满绷带的剑自动飞起,把羽刃掀开! 鬼玄反应极快地抓住了女子,将女子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咯咯的笑声从鬼玄身后传来,他转身一看,那个老村长居然挟持了孔在矜! 见老村长抓住了孔在矜,老柴疲惫地松了口气,道:村长,既然抓到了,那能不能把我的女儿还我了? 老村长看孔在矜,像是看见了美食,目露垂涎,不耐地丢给眼巴巴的老柴一串钥匙。 捡起地上沾了尘土的钥匙,老柴欣喜若狂,双手捧着钥匙去村长家的地窖,找女儿。 老村长一手化成羽翼,勾爪在孔在矜的面皮上划出一道血痕。他眉开眼笑,阴气展露无余:我找了太久了。你就是我最完美的神女了,小少爷。 鬼玄饶有兴致地道:鬼车? 老村长心情极好,一心只想把孔在矜练成所谓神女,对那相貌平平的黑衣少年没有搭理的心思。他提着孔在矜的脖子,转身就要走。 鬼玄也不着急,远远喊道:哥,能解决吧? 孔在矜眸里没有因为老村长的动作有半分波澜,仍旧是冷冷淡淡的一片,似乎并不关心自己是否被人提着脖子。他遥遥望向少年。 老村长莫名被那黑衣少年喊得不爽,什么解决,手里这个修为不高的小家伙能够打赢自己? 呵,怎么可能? 可是打脸总是比霉运还来得快。他背部猛地一痛,天上打下来一道紫电,将老村长的一头枯败华白的头发劈得焦黑! 再下一秒,老村长的背部就又刺入了一把剑!缠绷带的怪剑帮助矜风,彻底破开老族长的防御,与一开始的矜风一齐将那老族长刺穿! 再说孔在矜,早在矜风刺中老村长的时候就找了巧劲脱身,如今正站在鬼玄身侧,淡淡地道:能。 鬼玄道:谨哥你解决鬼车,我去看看老柴。哦,记得给我留小半条命,我要问些东西。 孔在矜颔首,紫电一道一道地劈下,将那老村长劈得生不如死、着急跳脚。 缠了绷带的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离去,剑身微颤,从老村长体内抽出,飞向了自己的主人。 鬼玄正往地窖下走,一把剑忽然过来蹭他。鬼玄当真是啼笑皆非:脏,别蹭我身上,一会给你换绷带。 剑仍旧不满地要把自己身上的脏污蹭掉,鬼玄被它蹭得无法,点名呵斥道:玄光! 玄光一抖,委屈地嘤咛一声,乖觉地回到了魔君的背上。 元照浅笑道:乖。马上解决了。 第18章 孔在矜:前往九幽 地窖幽暗,有一股难闻的湿气,像是什么东西放了又臭,臭了又烂,让人直泛恶心。 这让元照想起了他小时候学校旁边那条治理不过关的污臭至极的河。 几步楼梯走下来,他不美好的回忆被勾起大半,于是他做了一个极其机智的决定:把嗅觉封掉。 果然把嗅觉封掉后,这个世界再次跟把小青的视觉和听觉封掉一样美丽。 他神识外放,立刻搜索到了那个因为女儿满身卑微的老柴。 老柴抱着一个,背着一个,嘴里念念有词:小燕最喜欢我抱了,阿德最喜欢我背了。爹这就带你们出去,别怕阿爹来了。 元照不必多走几步,他就看见那个被俩闺女压弯脊背的老柴。 老柴的女儿一个叫阿德的埋首在他硌人的颈窝,一个叫小燕的埋头在他枯瘦的胸膛。元照看不清女孩们的外貌,但是他能看清老柴眼里无比刺目的喜悦和希望。 那是属于一位老父亲的喜悦和希望。 元照想到了自己早逝的父母,居然默默地避让了。 老柴甚至没注意到元照的存在,他的腰几乎压弯成了直角,只顾一步步地带着两个女儿,企图踏着用别人鲜血铺出的血路,走向光明。 他走出地窖的那一刻,膝盖一抖,可是他勉强撑住了。 平旦已至,天将亮未亮。 他带着自己宝贝的女儿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等我们出去了,我们就找个好医师,然后阿德和小燕就能醒过来了。 老柴去托即将滑落的阿德,道:阿德最喜欢木风车了,我们出去了,就给阿德做九十九个,剩下了的那个啊 老柴的手没有力气了,但他的手似乎与后背血肉相连,硬是托住了不断下滑的阿德:剩下的那个,阿爹教阿德一起做如何? 他托住了阿德,小燕就不能固定在老柴的怀里了。 老柴踩到了颗石子,身形一个不稳,居然将小燕摔了出去! 老柴满脸惊恐地去追,可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一追就倒在地上,就连阿德也从一个父亲枯瘦的背部滚落。 老柴呜咽了一声,他一手拉住阿德,一手在地上撑着身体往前蠕动:小燕,你最喜欢我做的鸟巢了。你说,阿爹做的鸟巢能够引来你最喜欢的百灵鸟。 他似乎爬不动了,勉力够到小燕的手臂,试图把小燕拉回怀里,道:可是,百灵鸟是人界才有的鸟啊。小燕,等你醒了,我们就去人界一起做鸟巢引来百灵鸟,好不好? 阿德和小燕,是不会回应他的。 因为,他背上的阿德和小燕,都是假的。 那两个女孩子,都只是没有意识的傀儡娃娃。 元照叹了口气,从小燕摔出去的那刻起,他就看清了小燕的脸。 小燕很美,同样,昭燕的姐姐昭德也很美。 她们的美与这阴郁的早晨格格不入。 昭燕和昭德,他殿内的美人,在暗部拷问的时候,已经被人杀了。 而眼前的这两个,只是糊弄那个老丈的把戏。 都是那个老丈梦里残存的一点美好。 第20章 面前的这个老男人被人利用得罄竹难书,元照弯腰把两个傀儡娃娃捡起,放进一个老父亲脆弱的怀里。 老柴抱着两个女儿,一滴浊泪划过他皱纹丛生的枯黄脸颊。他将自己枯老的双颊紧紧贴在女儿冰冷坚硬的额头,呐呐地重复道:阿爹来了别怕 村那头电闪雷鸣,而这一头,刚走出地窖的黑暗。 元照施了个千里传书的术法,将昭燕昭德的事情传回了暗部。老汉看上去还要宣泄,那么就先给玄光换个绷带吧。 老汉跪坐于地,无声地嘶吼。 元照盘坐于地,解开染血的绷带。玄光伤敌,绝不留血于身,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一个洁癖。没有绷带的束缚,玄光舒服地颤动剑身。元照替它擦干净乌漆墨黑的剑身后,再细致地用绷带将玄光缠得紧实。 他的宁静在一定程度上让老丈宣泄得尽兴。 老丈木木地抬头,望着元照,似乎在等他说话。 元照道:老丈,小燕和阿德的尸骨,会下葬在鬼车公墓的 老丈没听他说完,双眼中又出现了疯狂:你们不是说会从鬼车手里救出小燕和阿德吗?!为什么,为什么死了?! 老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女儿只是傀儡,他和那么多傀儡住在一起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出?! 元照耐心道:我不是带走小燕和阿德的人。如果我是,我何必回来告诉你她们死了的消息呢?让你一直为我干活,不好吗? 老柴精神亢奋,不可能听进元照的话:你们说好的,只要我帮鬼车娶到最美的神女新娘,就会放过我的女儿,你们就会把女儿还给我。你们反悔!你们反悔!! 你们和鬼车是同一伙。昭燕和昭德的那个组织,原来和鬼车在鬼车领地捣乱呢。 而且,那组织一面对老柴说好好做事,还你女儿,怕是也在一面对昭燕昭德说乖乖听话,还你父亲罢? 元照思索一番,明白老柴听不进他的话,便刺激老柴道:你没有帮鬼车娶到神女,不是吗? 老柴声嘶力竭:我有!我有,就是那个少爷! 鬼车不满意啊。 不不!他满意,他都给了我钥匙了,他满意! 可是,他真的不满意啊,不然你的女儿为什么回不来呢? 我是他的问题!他自己没有炼化成功!他应该满意的老柴不断地呢喃。 炼化? 传闻里,神女的目的就是复活鬼车。如果神女收集灵体,最后成了鬼车复活的祭品,好像也能说得通? 或许从头到尾就没有神女害人,只有一个组织在故弄玄虚。 元照继续问那老丈,可无论他如何问,老丈都只是重复他满意的我女儿回来了。他摇摇头,知道是问不出来了,只好把一句话耐烦地说了三遍:小燕和阿德就在鬼车公墓里,只要你去找,就会有人带你去。 三遍过后,老丈嘴里的胡话忽然停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元照,确认地问:鬼车公墓? 元照叹息:没错。 老柴忽然笑了,孩子般天真单纯的笑意在一张衰老癫狂的上分外的荒诞不经。他将怀里假的傀儡搂紧,道:鬼车公墓 老柴固然可怜,可也可恨。整村的人都成了傀儡,只有老柴幸免于难,要说老柴没有帮助炼化傀儡之嫌,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的苦难埋藏于心时,终究只与你自己相关,当你牵连他人的时候,你的所有苦不堪言都不能叫我有苦衷,它有了新的名字犯罪动机。 元照起身,看见那边的雷鸣还未停止,眉间微凝。他快步走到雷劈的地方,就看见孔在矜居然又在渡劫! 元照赞叹:居然又突破了。 又是一道劫雷劈下。 他手指一勾,玄光飞出,那个挣扎着坐起偷袭的老村长被他削了一头枯发。他盘坐在老村长面前,面不改色地折断了他的勾爪,问:鬼车? 老村长痛呼一声,并不回他。 元照刚经历过一个疯子,这会极其有耐心:你不是鬼车。 老村长继续呼痛,嘴里叽叽喳喳地训斥他不尊老爱幼。元照继续感慨:你太弱了。 你才弱!老村长气急败坏地苍白反驳。 元照讶异道:呀,那您怎么能倒在地上呢?不应该是我倒在这才对吗? 黑衣少年一脸惊讶,一手执剑,威胁地刺在他的勾爪之间,老村长一张脸吓得干白,又气得肝紫。 元照听那劫雷声渐弱,神色骤冷,明显是没心情陪老村长玩了:你不是鬼车,你只是借着鬼车名号吸美人灵体的 老村长冷哼一声,可是元照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寒。黑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平凡无奇,丢进人海里都不一定捞得出来。 可那少年却宛若地狱里的恶魔,嘴唇一张一合,轻易道出了他的秘密:的一个分-身。 老村长汗毛倒立,身形一僵,扭头不愿对上少年的深渊似的双眸,深怕少年再看出什么。 元照见他反应,知道自己诈对了。用玄光扳回老而倔强的头颅:分-身,你别躲。你的本体不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就没有资本跟我傲。 老村长的脸色发白,完全不知这个少年到底摸清了自己多少秘密。 元照居然还有闲情给他分析:如果你的本体真的很急切而且能来,那么他就应该在你看到少爷的时候立刻赶过来。 可是呢?少爷在这里停了那么久,你的本体也没来。反而是你,知道少爷失踪后,没有去追,而是去训斥一个老柴。 你明明可以去到村郊的,却不去追少爷,说明什么?说明你的活动范围比傀儡大,却也只是大一点。那么你的身份应该是管理傀儡和老柴的监牢,兼职分类老柴收刮回来的美人的筛检员。 元照叹息道:你只是一个权限较低的分-身。 老村长想退后,他想远离这个少年! 元照却不打算放过他:昭燕昭德,跟鬼车同属于一个组织。 老村长满脸惊恐:不,不!你别说了! 我要说。元照温和一笑,那个组织叫什么?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 雷声已经消失全无。孔在矜应该是在打坐消化新一道压制后紫电珠的力量。元照用玄光拍拍老村长的的脸颊:那你的本体在哪里呢?应该在最容易遇见美人的地方,是鬼车封地的都城,九幽城吧! 老村长忽然不顾一切地捂住了头:别说了! 元照见他这般反应,知道自己是没猜错了。 老村长抱头打滚,身体涨红,嘴里接连不断的大叫,像是要把体内的痛楚通通叫出来才罢休!他的身体在他的痛苦中不断膨胀,居然像是要爆开一样! 元照心道,不好!他正要后退,一只手臂就从他腋下环过,将他一把带离那老村长身边! 果然,那老村长在他退开的那一瞬间就爆体而亡了。 元照还是第一次被人从身后抱住后还看了一场马赛克填满的肉戏,一时发愣。 身后的臂膀看似瘦弱,但实际上却格外有力,将少年的躯体稳住。 元照感到孔在矜松开了他,暗暗地松了口气,道:谢谢。 孔在矜看了眼那肉泥,欲言又止,一向冷淡的神色现出些许为难。师尊要他去这里找鬼家的五位少爷,可是现在线索却自爆了。这要怎么办? 元照道:哥,我们去把地窖的女子带出来,然后去九幽城。我问老村长被绑走的鬼家少爷是不是在九幽城,他就自爆了。如果是鬼车绑走的鬼家少爷,那么肯定是放在自己身边,也就是九幽城内。 如果不是鬼车绑走的鬼家少爷,那鬼家少爷关他什么事。 孔在矜心里一松:嗯。他差些忘了面前的这个少年也是鬼家少爷,他是来找他兄长的,问那老村长自然不可能漏问这一项。 元照瞥了眼那些傀儡,道:至于这些傀儡,就烧了吧。说完,他就用了术法放出大火。 如狗般苟延残喘的灵魂终于从傀儡的身上解脱了。 他们去往地窖的时候,那个刚刚被救下的女子自动跟了上来,和他们一齐把地窖里的芳容女子救出。 最后一个少女因为手脚无力,孔在矜无法,只能将其打横抱出。就在他要把少女放下的时候,少女忽然在他怀里哭开了。 她这一哭,十几个刚被带出暗无天日的地窖的女子全身体发软地坐在地上小声啜泣、嚎啕大哭。 孔在矜手足无措了。他只有恢复幼童的时期在师尊面前哭过,就没有人在他面前哭的。现在,他手臂上的烫手山芋是第一个。 鬼玄解决了他的困境。鬼玄踱步至他跟前,接过了使劲往他怀里缩的少女,笑道:哥,我来吧。 孔在矜忙点头答应。 少女一开始是真的怕,但是在帅哥怀里哭过一阵后,她已经没那么怕了。她好不容易在帅哥怀里,怎么不找机会多待一会? 黑衣少年一接过少女,就把她放在地上,仅仅是搀扶着她。 少女一见换了个平凡无奇的黑衣少年,而这少年也不抱她,不由撇嘴,但是因为真的很怕,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少年眯眼,温和一笑:姑娘,地母会包容你所有的害怕。所以,不要乱往别人怀里钻,懂? 少女打了个寒颤,腿软了几分,眼泪都被吓回去:这个少年,怎么有点恐怖啊?! 元照解决了有人想吃徒弟豆腐的问题后,开始思考如何给小孔雀普及此类知识。他看向了那个面对他人道谢不知如何应对的孔在矜,心叹,这小子需要多多历练啊。 孔在矜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他因为执念、任务和上级的警告,得远离孔在矜。 所以在他完成一切、离开魔君之位前,他必须把他带回来的小孔雀养得能够独挡一片天地。 然后,再把小孔雀放生,自己去找一个温婉女子共度余生。 他正想得清楚,忽然一个声音唤他:鬼玄,曲书问我们在九幽要不要暂住他家。 元照抬眼,看见孔在矜正站在他几步远。他当即把将即将变动的计划存档,才道:可以。他看了一圈,问:曲书呢? 孔在矜瞄了眼树后,道:之前被献祭的女子是曲书的未婚妻。 元照恍然:怪不得曲书一个正好好备考的书生居然来这游山玩水。他顺着孔在矜的目光看去树后,当即明白人家是有私房话要说。 元照看了眼哭得差不多的女子,道:哥,你抚慰一下她们吧。 孔在矜:抚慰什么?说没事? 元照半认真半开玩笑:不一定是安慰人。我们总得把人带出无山村,你说些话,让她们听话地跟你走。可以直接说,一会就能离开这了,请大家不要鬼哭狼嚎。 孔在矜面无表情没绷住,忍俊不禁。 鬼玄毫无魔君架子地冲他笑道:哥,你认真点。 孔在矜立即正色,嘴里却会和他开玩笑,道:是你先不认真的。 鬼玄想说什么,忽然背后的剑微微一颤。他的笑意僵在嘴角,道:那这些女子就交给你了,我有些事。 玄光剑的颤动在提醒魔君你不是无忧无虑的鬼家少爷。他走到隐蔽处,取下玄光,问:怎么了?紧了? 玄光剑一振,表示赞同。 元照无奈:忍忍。现在不方便。 玄光剑不满地一抖身子。 元照:你可知何为紧身塑形?这就是。这是本座特意给你准备的修行。 玄光剑憋屈不已,可谁让这不讲理的魔君是它的主人,只好忍下这口气。 第19章 孔在矜:我之本相 宽敞的四人马车里一片死寂。 曲书不安地看着孔在矜,想问却不敢问。 被曲书和他未婚妻偷偷打量了一路的孔在矜不解,道:怎么了? 曲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孔谨,你的脸? 实在不是他们不尊重人,而是孔在矜今日上马车,他们才发现面前坐着的孔在矜,容貌完全可以说丑。 他的眼睛鼓起,就像一条缺氧的金鱼不甘地瞪着,短塌鼻畏畏缩缩地挤在面部中央,就像一只让人不忍直视的大脸鱼。 孔在矜没有多在意,随口道:我本相。其实这是师尊的第三个要求。就是在历练期间,要换三种皮相,极其好看的,极其难看的,极其平庸的。 曲书知道大能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够施展高超的焕颜术,可是能把这样的本相修成那等绝人天资,仅凭第二道雷劫的实力能做到? 比起曲书的惊疑不定,元照很是淡定。他知道孔在矜一直对自己的皮相有种错误认知,想让其借这次历练,了解何为皮相的好看与否以及真正的好看的地方应在哪里。 他仔细瞧了眼那面貌,居然还看出几分认真执行师命的可爱:那眼睛多好看,就像一汪清泉。 接收到鬼玄的视线,孔在矜不知为何有点在意他的看法,问他:如何? 元照笑道:还行。 孔在矜莫名松了口气,淡淡地应道:嗯。 曲书:玄爷我知道你想安慰孔谨,但你不至于这么违背良心吧?! 曲书未婚妻自从猝不及防地撞见这模样的孔在矜,脸色就不大好看,一直在往未婚夫怀里靠。显然是被吓到了。 一路马车从无山村旁偏僻的小村子,带姑娘们回到镇上。他们打算安顿好那些姑娘,便启程去九幽城。 黄昏时刻的阳光有些凉。 下马车的时,曲书急忙扶着未婚妻下去休息了。孔在矜还没下去,就听见了车外少女在低声议论:你说漂亮郎君会收我的香囊吗? 第21章 收我的才对吧?你别多想了,漂亮郎君肯定会收我的。 漂亮郎君今天穿得也是白揉蓝袍,是吧? 当然。郎君今日穿什么,我们肯定记得清楚。 又是一阵议论声。 元照勾唇一笑。这里的女孩都颇有几分姿色,于外貌上,她们也的确有资本和孔在矜牵线,只是,你们看上的这只孔雀,今天不一样呢。 孔在矜下车后,讨论声静了又静。 他扫了眼聚众送礼、怀春的女子,就往客栈里走。 女子们风化了。她们今日看得很清楚,漂亮郎君就是穿的是这丑八怪穿的衣服,可是那脸怎么不一样了?! 一个胆大的女子上前拦住孔在矜,问:漂亮郎君呢?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 其余的女子起哄道:就是! 孔在矜眉也没皱,显然对于女子的诘问爱答不理。他要移步进入客栈,女子们就纷纷围住了他,要他给个说法。 昨日的郎君呢? 是啊,昨日救我们的郎君可不长你这样。 你不准走,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啊!说法!你为什么昨日变得好看,今日就变得这般 女子没有说清楚,但孔在矜听懂了。他明白师尊要他这般做的用意了。他从小就在审美畸形的孔雀族长大,师尊先让他用与本相接近的相貌示人,大家都对他抱有极大的亲近感。 可他一旦将面上的五官翻转,大家就随意指责他。曲书的异样眼神,曲书未婚妻兰兰的惊恐,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孔在矜的眼神骤冷。这就是他救下的女子吗?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搭在他的肩头,鬼玄温和地笑道:各位,我哥累了,能请你们让让吗? 大多女子被鬼玄看上一眼,就不住地瑟缩,仍有几个胆大的说:我们只是想要这位郎君给个解释,为何他要这般变幻相貌。 鬼玄用自己的身躯为孔在矜挡住了所有审视嫌恶的视线,笑容略敛,反问道:我哥救了你们,而你们这般对他,不该是你们给个解释吗? 女子们支支吾吾。 鬼玄拍掉身后的孔在矜拉自己衣角的手,眼神淡漠无情,似笑非笑:你们是哪里来的姑娘? 女子们在鬼玄的眼神下,居然全交待了。她们都是些鬼车封地小镇里的大家闺秀。 鬼玄嗤笑道:那鬼家治理的可真失败,没给你们女子也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让你们明白何为尊重恩人。 有女子不甘被他训,正要胡搅蛮缠地反驳,可鬼玄的目光扫过,她就害怕地噤声了。那种感觉,就像帝王隐怒,而她则是帝王脚下犯错而栗栗危惧的侍女。 鬼玄斜了她们一眼,恢复温和的笑容,眼底发冷:我哥就送诸位姑娘到这了,还请诸位自行回家。姑娘们贵气得很,又要武力高又要好看的,我哥受不起。 说完,他就拉过孔在矜的手腕,往客栈里走去了。 等等!几位姑娘追了上来。 鬼玄对带头的那个少女还有点印象,不就是那个使劲往他哥怀里钻的那位吗?他疏离地问:姑娘有事? 那少女看也不看鬼玄,把手里的红色香囊递给孔在矜,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 她身后的几个女子同样献出了香囊,一同道谢。 孔在矜一愣,垂眸接过那些香囊,道:不客气。 那少女嘻嘻笑道:恩人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我很喜欢。她又给紧紧盯着她的鬼玄递出个香囊,明显与孔在矜手上是一对,道:虽然不知你对我有什么敌意,但是也谢谢你啦。 鬼玄大方地接下了少女的香囊,觉得这少女顺眼了不少。 其他的女子见状,深觉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妥,都涌过来道歉和感谢。 元照见孔在矜手忙脚乱应付的模样,不由一笑,往旁边退开:小孔雀,你得学会接受别人的赞美、感谢和道歉。 进客房的时候,鬼玄喊住了孔在矜:哥。今天怎么样? 孔在矜想了想,竟是有抹笑意挂在嘴角:我想师尊了。 魔君·鬼玄·元照·师尊咳一声:你还有师尊啊。 孔在矜点头,眼神柔柔的:我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元照别开视线,道:是吗。 孔在矜道:我明白师尊的用意,也想明白很多事。比如,救就是救了,哪怕那人再烂,我也不知他下一秒是否会普度众生,所以救一个人有没有意义这种问题不必思考。 元照:问心无愧即可。 如果魔君每天都要考虑这个人管不管,有没有必要管,那他得忙死。他只能做好自己的分内的职务,求一个问心无愧。 鬼玄再次上身,他温柔地浅笑道:哥,晚安。 孔在矜看见那个笑容,一愣:晚安。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鬼玄能和失忆前的师尊给他的感觉那么像? 昨日下了暴雨,路上泥泞湿滑。 从小镇到九幽城的一路上,曲书和他的未婚妻兰兰对孔在矜的这副皮相仍在努力适应。 虽然能直视那张脸说话了,但是他们仍旧不能和鬼玄一样,能够若无其事的长时间对着那张脸。 比如这会,鬼玄对着入定的孔在矜,专心致志地在他脸上画朵小花,仿佛他的脸是世界上最顺滑的画布。 鬼玄打量那朵花半晌,满意地笑了,重倚在马车上,等着孔在矜发现。 曲书:鬼玄,你这样真的好吗? 鬼玄:如果真的尊重一个人,就把他当成平常人看待。说完,他转了转炭笔,饶有兴味地端量曲书:试试吗? 曲书义正言辞地拒绝:不! 鬼玄则是把炭笔给了兰兰,嬉笑道:兰兰同志,曲书的脸,交给你了。 兰兰任重道远似的接过了炭笔,对着曲书道:官人,试试? 曲书:鬼玄你这家伙太精了!他无可奈何,宠溺道:好。 兰兰边画边靠在曲书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你别动快好了哈哈哈。兰兰又在他鼻子下画了两撇,认真地用炭笔指着他道:大王八。 曲书佯怒,轻轻抢过兰兰手里的画笔,在她脸上画起了兰花。 曲书画工不错,一朵兰花只画了一半便颇有意境。但嘛,天不遂人意,马车剧烈一癫,炭笔斜出了天际!兰兰脸上的兰花瞬间失了精致,多了几分滑稽,倒意外地和王八相配。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居然笑得极其开心。 鬼玄:这碗狗粮,他干了。他掀开车窗帘子,去看刚刚马车磕到了什么,暴雨不久前有下了起来,雨丝朦胧中,他只能看到一块泥沙被冲走的小坑里有块颜色模糊的石头。 从入定中醒来的孔在矜:? 兰兰见他醒了,居然给了他面镜子,道:少爷看看自己的脸。 他对着镜子一照,居然看到左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朵小花,细细打量,小花还有娇憨之态。他扫了车里一眼,只有鬼玄不敢与他对视。 原来是你,孔在矜淡淡地看了放下车帘的鬼玄一眼。 兰兰被曲书挠痒,笑得抽筋。她嗔怒地打了曲书一下,把炭笔递给了孔在矜,道:到你了。现在全车只有鬼玄没有画了。 鬼玄:兰兰同志,我们的战友情谊宣告破裂。 孔在矜若有所思地接过画笔,上下端视鬼玄,似在思考画什么为好。 鬼玄试图逃过一劫,他信手一指:哥,是曲书画在你脸上的,不是我。 莫名被指认的曲书:我没有,你别胡说。孔谨,你就放心地画,现在马车里就他脸上是干净的。 孔在矜与鬼玄坐得近,他只是按住了鬼玄的肩膀,鬼玄就无处可逃了。他将鬼玄那张差强人意的脸看个分明,然后下笔在他两侧脸颊各画了三道胡须。 曲书奇道:猫?他可不觉得鬼玄像猫。 孔在矜不经意地靠在鬼玄另一个肩膀上,煞有介事地在他额头添了个王。画完将炭笔还给鬼玄,拉开点距离观察自己杰作。 他画的是老虎。 雨丝从车帘外进来,鬼玄像是着凉,脸色微白。他接过镜子,那镜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角度选的巧妙,没有人看到看到镜子后的大半张脸是什么动作。 孔在矜以为他不喜欢,沉吟片刻,见鬼玄喉结一滚,仿佛是咽了口口水,道:抱歉,我帮你擦掉。 鬼玄却是避开了他的手,笑嘻嘻地道:没有不喜欢,哥写的王字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罢。 曲书一看,那王字铁画银钩,结构优美,的确是好字,只可惜写在鬼玄那家伙极其不正经的脸上了。 孔在矜舒气:嗯。 鬼玄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孔在矜的距离,漫不经心地问:哥的字一直这么好吗? 孔在矜想了想:刚开始学写字时,不太好看。 就在这时,马车又剧烈颠簸了一下。孔在矜一个没注意,身子一侧,倒在了鬼玄身上,将本就坐在角落里的鬼玄,压在他和马车内部的直角圈出的一小块天地内。 雨声敲叶,一下一下,清亮悠远。 元照:幸好他刚刚吃了净神子。 孔在矜与鬼玄的脸近在迟尺。他望着鬼玄如墨玉般的眸子,一时觉得这双眼睛竟特别熟悉。 鬼玄推推他:哥,能起来了吗? 孔在矜心道自己真是想师尊想疯了,看到一双相似的眼睛,居然有一瞬师尊就在眼前的错觉。他无言地坐回去,抬眼居然看到对面的未婚夫妻不顾旁人的亲上了! 同样看到的鬼玄:有女朋友就是可以这么嚣张?! 这时,马车骤停,马夫忽然尖叫一声! 鬼玄眉间一凛,即刻掀开车帘:怎么了? 马夫手指颤抖地指着前面一快颜色怪异的石头,声音发抖:血!血流过来了! 他正要拿伞,马车里就探出一把油纸伞,孔在矜下车,将油纸伞举高,抬头看他:下来吗? 鬼玄一笑:当然。 他们走近那石头,发现那是一具布满污泥和血迹的胴-体! 孔在矜垂眸:这是 鬼玄深吸口气,拿出帕子,道:哥,看不惯就帮我撑伞。 孔在矜:你可以? 魔君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暗部拷问人的场景,道:可以。恕他直言,他在暗部拷问,都不用示意,暗部就知道下一秒要施用哪种刑法、哪种刑法最刺激人的视觉、听觉。 从暗部回去那天,他大吐了一场。 但他仍旧逼自己习惯了那样的场面,因为他在魔君的位子上,就得扮演好魔君的角色。 那没有四肢的胴-体已经僵硬,甚至还有了黑色的魔力淤积形成的尸斑。魔族出现尸斑,说明此魔死了应该有三四天了。他取出颗夜明珠,将阴雨下的尸块看了个清楚。 他一摸那胴-体的骨架,宽厚结实。死者,习武。 阴晦暴雨之下,黑衣少年手捧夜明珠,半蹲于地上,事无巨细般将那胴-体探了个遍,神情淡漠,若有所思。 孔在矜觉得,那尸体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少年站起身,道:哥,我们往回走。之前,马车还颠了一下。虽然你看不惯这些东西,但是你必须得知道有这种存在,所以别怪我没让你回车里。 孔在矜却是应得爽快:好。 听他毫无胆怯,鬼玄不由侧目道:哥不怕吗? 孔在矜理所当然地道:你陪我,我不怕。 鬼玄不由一笑:好。他与曲书打了个招呼,在这里施了个防御的术法,就和孔在矜往回走了。 鬼玄细心地带着孔在矜避开一个水坑,道:哥可知,鬼车封地有分尸案? 第20章 孔在矜:你到底是谁? 面对鬼玄的询问,孔在矜摇头:不知。我没有打听清楚。 鬼玄却道:这不怪你。惩检司的案情,岂是你能轻易打听到的?他将大臣说与他的案情道个一干二净,也将民间的传闻说与他听:百姓里传,神女是在用这些人献祭。 孔在矜皱眉道:献祭的话会更追求仪式感,那凶手摆放尸体应如你说的案件里那般,将所有尸块按短距离摆整齐,可我们只瞧见了躯干。 鬼玄:斜坡山路,雷雨呼啸。神女摆好盘的祭品被暴雨冲开了,还有两种可能:尸体在山中某处被雨水冲散,但凶手浑水摸鱼,在模仿神女来满足自己杀人的欲望。 另一种则是,这些尸块本就被随意抛弃于山中各处。作案人根本没献祭的心思。 孔在矜:这么大的雨,如果仅仅是摆在土地表面,不可能不散开。 鬼玄道:我也偏向前面两种可能。前两种中模仿的可能性较低,因为,那个胴-体里的丹田处,是空的。 孔在矜脊背微寒:丹田空了,的确有献祭的味道。 鬼玄却摇摇头:不一定。三界的修炼者若是心魔严重,便堕落成魔。而本就是魔族的修炼者,修炼一般有两种法子,一种是如妖、人般压制心魔,能得神智清明;另一种则是逆道而行,助长心魔,靠心魔修炼。 靠心魔修炼的魔族是最难管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幸,很少有靠心魔修炼的魔族,因为靠心魔修炼便是养那心魔。养虎为患,终有一天,这些魔族必会被心魔吞噬。 第22章 没有人愿意被本依附自己的孩子夺舍。 鬼玄顿了顿,道:有的魔靠杀人来满足自己的心魔,从而提高修为。若是杀人凶手仅仅为了自己的心魔而杀人或取人丹田,就不一定是献祭了。 孔在矜想起他方才的话语,不解地提醒他:不是献祭的可能性很低。 低不代表没有。哥,不要被我的话束缚思路。 孔在矜一愣,明白了鬼玄的良苦用心,道:好。 说话间,鬼玄已经看到了刚刚的那个石头,走近一看,是一截手臂!他蹲下,发觉这粗壮的手臂已被雨水冲来的泥沙给掩埋了大半。 他拨开泥沙,细细观察一番,对孔在矜道:哥,你看。 孔在矜见鬼玄毫无惧色,壮胆去打量那僵硬的手臂,问:怎么了吗? 鬼玄当着他的面去摸手臂的手掌:从一个人的手里能看出很多。比如,从茧处能看出他是否习武,从伤口处看出作案人的手法极其生疏,再比如你看他的指甲。鬼玄没有说完,而是让他猜。 孔在矜凝神去看,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居然发现手的几处指甲缝居然有一粉色的丝线?!他立马告诉了鬼玄。鬼玄却是道:不够,哥再看。 孔在矜看了好半天都没看出来,鬼玄无奈,把自己的手与那手放一起,问:哥对比一下,我和他手的区别。 黑衣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宛若上好的琬琰,指甲富有润泽且修整整齐,完全不会因为指甲过长而耽误执剑。 但是!那个尸体的指甲却是长到可以将一缕粉色的丝线抠在指甲缝里! 孔在矜如醍醐灌顶:这人分明习武,可他的指甲却过长了!他许是生前有段时间没练武。 他生前应该是遇见了什么,导致他至少有大半月没有练武。鬼玄看了眼那粉色的丝线:这粉色丝线是因为什么,留在指甲缝里呢? 两人不由原地思考。 一阵阴风扫过,将雨丝吹进伞下一方狭小的空间内。鬼玄无意识地挪动步子,将风吹的雨丝遮住了,就像他遮住别人恶意的眼神一样。 孔在矜注意到鬼玄的动作,垂眸不语。 鬼玄将手臂收进储物袋,道:走吧,我们回去。 孔在矜撑伞与他不疾不徐地走回去,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黑衣少年沉思的面容上。 身后的树林在风雨里发出诡异的摩擦声,树叶互相碰撞,仿佛是无望的囚徒在低吼,也像是索人命的鬼影在窥伺他们明处的身影,发出咯咯的笑声。 狂暴的雨水倾倒,灌满好几处小水塘。眼看孔在矜一双踏云长靴要踩入水坑,鬼玄眉头一动:道:让我撑伞。言讫,借着握住伞骨的力道,不动声色地将孔在矜往侧一拉。 孔在矜随鬼玄动作走了几步,正想问他为何突然要撑伞,却越过鬼玄的肩膀,被一双目眦尽裂的眼睛吸去了心神!! 他立即将伞塞与鬼玄,矜风出鞘,急急地刺向了眼睛的主人! 那双瞪得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的主人,居然是个妙龄女子!女子一身粉衣,发丝被雨水浸湿、凌乱不堪,衣衫破烂,露出大片蹭到湿泥的肌肤。 鬼玄没有帮忙,表面悠闲自在地撑伞站在一侧,实则在细数孔在矜和招数疯狂的女子搏斗时露出的破绽。 孔在矜的修为是高,但他的战斗经验少,防守不足,特别是面对这种不顾一切的对手时,他颇有几分忙乱。 幸好他的自我调整性极强,正不断地在与那女鬼似的女子的缠斗中逐渐积累实战经验。 女鬼这一次的路数管用,那么下一次孔在矜就绝对能避开!有时,他还能看穿女鬼的想法,反伤她一剑! 女鬼并不强,完全就是给孔在矜送经验来的,所以鬼玄不担心孔在矜的危险,他更在意的,是那女子身上明显有五道抓痕的粉色衣裙。 死者和粉衣女子是什么关系? 很快,女子就被孔在矜制服。女子在雨里嘶哑地叫着什么,情绪极其激动。 鬼玄上前将女子捆住,如拖麻袋似的将人拖了回去。 孔在矜问:是这女子身上的丝线吗? 极大可能是。 那她是凶手? 鬼玄道:前几天死了人,凶手没走留在现场观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太顺了。鬼玄道,刚发现死者就找到了凶手,太顺了。我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凶手,而是一个幌子。她很弱,至少实力不够做前几次案件的凶手。 惩检司好几次赶到现场,尸体还热乎着,凶手就不知所踪了。如果是这个女子所为,那魔君麾下的惩检司就弱爆了。 孔在矜:所以,她留在此处的隐情更加重要,是吗? 对。鬼玄给孔在矜分析:假设这丝线是女子的,那么她极可能是生前与男子发生过剧烈争执的人。我们带走了男子的手臂,她跟了过来,说明这男子对她来说有一定的意义。男子已死,那么线索就在女子身上了。 孔在矜看了眼疯狗似的女子,问:能从她身上问出什么? 鬼玄悠悠地道:一个疯子不会说假话,只会说他看到的真实。所以有的时候,拷问疯子比拷问某些自作聪明的人,更省心省力。 孔在矜和他去收了那胴-体。眼看就要进马车,孔在矜拉住鬼玄的手,问:你到底是谁? 元照不露声色地挣脱他手,温和地笑道:鬼玄,姓鬼不姓玄。听到鬼玄的话,那女子如濒死的鱼,使出全身力气来了个鱼跃。 整个马车抖了三抖。 元照眼神淡漠地扫了眼里面的女子。那女子莫名一个哆嗦,挣扎的力度弱了。 孔在矜直勾勾地盯住他:鬼家少爷懂得真多。 鬼玄上了马车,留给他的个背影,道:哥,是你阅历太少了。 车夫被鬼玄打晕在车内,一觉醒来,又要囔囔血,鬼玄温和地道:马车停下时,我们发现你睡着了。你可能是太累了。 车夫露出点茫然:可我 鬼玄露齿一笑,无限纯真道:车外没血,我和我哥在你睡着时去外面散步,没看到一点血。 车夫彻底迷茫:啊? 鬼玄拍拍他肩膀,道:真没有。天快黑了,快赶路吧。 车夫一听天黑,没有心情纠结血的事了,立即御马下山。 车厢内因为多了个女子,而女子又霸占了鬼玄的位子,使鬼玄不得不和孔在矜挨到一边。 暴雨已息,一缕阳光探进车厢。 女子不停地蹬脚,试图挣脱。鬼玄极其无奈,那女子的脚老是往他这里蹬,他再往孔在矜那靠,就得贴在小徒弟身上了。 就比如现在,他和孔在矜的大腿已经完全挨到一起了。孔在矜知道分寸,没有说什么,只能缩缩身子,给他腾位。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一停! 元照因为惯性,不得不往前靠,他扒着车门框,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孔在矜身上。 两人的额头恶狠狠地磕碰到一块,疼得孔在矜不由咬牙呲嘴。他一抬眼,撞进了那玄玉般的眸底。蜗居在胸膛的心,不轻不重地漏跳了一拍。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对着师尊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可是面前的人,不是师尊,是鬼玄。 孔在矜怔怔地想:我这是怎么了? 元照撑起身子,揉揉额头。车外传来了士兵询问的声音。见鬼玄脸色发黑,曲书担心地问:没事吧? 元照笑了,眼里却是冷的:当然没事。 曲书心道,你的笑容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笑容里分明是不怀好意。 元照幽幽地扫了仍在挣扎的女子,一个手刃劈过去。他将女子敲晕后,真诚地笑道:世界清静了。 因为有士兵查询,他将女子身上的绳子解开,给她遮了件外袍,用术法大致整理了女子的形象。扶住女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装作两人是一对姐弟或者一对情人。 九幽城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马车,例行检查车内的人,看到那怪脸的青年,一个哆嗦,手一抖就把人放行了。 马车走了好一段距离,士兵才缓了过来:天哪,多久没看见过那么丑的丑八怪了。 马车里的人不可能知道士兵的感慨。 曲书家里是做官的,父亲是鬼车封地九幽宫里位高权重的大臣。可曲书父亲想他考魔都的官,而曲书却没那份宏图广志。他只想在鬼车封地捞个一官半职,又或者靠自己的书画来谋生,和兰兰惬意地过小日子。 曲书送兰兰回家后,把客人从正门带进家门,曲书的父亲也正好从九幽宫里回来。曲书的父亲面色发紫,显然是在九幽宫里受了气。 曲书远远地瞧见父亲脸色不好,就急道:我们快往这边走,可别让父亲看见我了。 可是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就是最可能发生的事情。曲书父亲往这边走来,昂声唤道:曲书! 曲书一僵,赶紧吩咐旁边的侍仆:把这两位公子带去我院里的客卧,好生安顿。 曲书父亲健步如飞,见到孔在矜呼吸一滞,困难地开口道:有客人来怎么不好好招待一下? 鬼玄扶着女子,礼貌地笑道:不必了,她身体不适,想休息。 曲书父亲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鬼玄和昏迷的女子,没多在意。恰巧他正好有事要同曲书说,便道:那请客人好生歇息。 鬼玄颔首:不打扰二位了。说完,他带着女子和孔在矜跟侍仆走远了。侍仆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了房间。 鬼玄谢过侍仆,将女子安放在床上。等了一会,他又去敲孔在矜的房门。 孔在矜开门,淡然问:怎么了? 第21章 孔在矜:我担心了 鬼玄对孔在矜说道:哥,走。跟我一起审问那女子。 听他这话,孔在矜二话不说直接拒绝道:审问这种事情,鬼家少爷自己来便好。 鬼玄诧异地看着他:哥,你不找鬼家少爷的下落了? 孔在矜垂眸道:鬼家少爷和那女子有什么关系吗? 鬼玄耐心道:鬼家少爷可能在鬼车手里,而那女子又跟那鬼车的神女献祭有关,怎么没关系了? 孔在矜要关门:你自己问就好,不必带上我。 元照蹙眉,制住了他关门的动作,道:哥,你怎么了?这是为你准备的历练,你怎么可以缺席? 孔在矜抓着门的手紧了紧,避开他的视线道:不舒服。我想歇下了。 元照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那你好好休息。面前的门关上了,这还是他成为魔君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 他只好回到那女子的房间,将那女子用冷水泼醒。 女子醒了后,满目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照将女子身上的衣服的爪印与那手比对,确认了那手的指甲缝里的丝线就是女子身上的衣裳的丝线。 女子环视四周,当她看到元照手上的手臂时,惊呼一声,再次嚎啕大叫起来:啊啊! 元照见她对手有反应,便将手探过去。 那女子见那手靠近,她的反应居然不是躲,而是去抢那手臂,仿佛那手臂是她极其重要的物什。 元照手劲极大,女子丝毫撼动不得。他道:你要这手做什么? 你给我给我女子不答,只是呐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元照问:给你手臂做什么? 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手臂? 求求你,把它给我我还有要做的事,我还不能死 元照捕捉到女子嘴里不经意吐出的信息,问:你要做什么事? 我有人我有人要救,我不能死、不能死 元照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帮你,这手臂能做到的事,我能帮你。 女子一愣,她的眼睛放光:你能帮我? 元照见她愿意搭理自己,舒气道:当然,我打赢你,自然也能帮你。 女子知道自己打架输了,但神智不清,不知自己败给了谁。但她一听,就立刻丢了那手臂,紧紧了抓住少年的手道:救救五郎,求你救救五郎! 女子抓着他的手,就像是紧紧抓着人生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女子的失礼,元照只是礼貌地温声询问:五郎是谁? 五郎就是鬼五郎,鬼玄啊! 鬼玄·元照:撞马甲了。 女子说出了鬼玄的名字后,神智恢复了几分清醒,急切地求证道:你今天说了鬼玄的名字是不是?你认识鬼玄,对不对?! 元照笑容有些僵硬,抬手布下结界术,问:鬼玄怎么了? 女子眼里带着迷茫,道:他跟我说喜欢我我和鬼玄去、去看花灯,鬼玄说等他过了第二道雷劫他被抓了他说娶我,他说娶我可他被抓了! 女子语序颠三倒四,但元照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鬼玄喜欢她,说要娶她之后就被人抓走了。 元照问:可是你救鬼玄,为什么要用手臂呢? 女子捂着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声音颤栗:抓了鬼玄的人说要、要我成为神女,给他献祭,让我每月唔唔唔我不要,我不要 元照再次问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安抚面前容貌出众的女子,道:放心,你不用听他的了。我会把鬼玄救出来的。 第23章 女子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地平静下来。元照又问:献祭,是什么? 眼看女子又要哆嗦,元照立即喂她吃了一颗静心丹。女子咽下后,感到一股清凉在胸-口蔓延,她一下子无比安心,道:每月吸一人灵体,然后杀、杀人分、分尸,给他看。即使吃了静心丹,女子说起这事时,神情仍旧无比痛苦。 元照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你 他还没有说完,那女子就抱住了自己,警戒地为自己辩驳,神情再次恍惚:我一定会杀他的,求求你放过五郎,求求你 那个人是我杀的他不是自己掉下去悬崖的求求你,放了五郎吧 元照观察她反应,知道这女子算是没亲手杀人。不过分尸那一步,应该是她做的。 他与那女子说了很多话,女子都没再搭理他。元照无言片刻,决定给她下一剂猛药,他拿出净神子,塞进了女子嘴里。 女子呛得干吐,但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神情冷淡。 元照道:将你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满意了,就会救你的五郎。 女子定定地看向他,缓缓道来:我与五郎相识于一年花灯盛典。我不知道他是鬼家的五少爷,因为排队买糖人,我们说了几句话。 女子像是吃到了一口甜腻的糖人,笑了:然后他追到我父亲的私塾里,说要上课。他下课了,就主动帮我整理书籍,我们一起谈天说地直到,一月前的花灯盛典。 女子沉默了好久,才道:我喜欢鬼玄,我知道鬼玄也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他是鬼家的少爷。他那天告诉我他的身份,也告诉我,他想娶我。我很开心,很害羞,就只是快步向前走,他就在后面笑着追我。 说答应我吧枝书,答应我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那么久的。 枝书浅浅笑了一下,就只有一下,仿佛她那晚的幸福也如这笑容稍纵即逝。 但他没有。 元照没有出声,任由枝书继续述说。 枝书的笑容没有了,她似乎沉入了深渊:那个晚上,我和五郎被抓走了。他掐着五郎的脖子,跟我说,做我的神女,做我的新娘,我留他一条命。 我答应了。因为我和五郎没有选择。 说完,枝书居然拉开了自己的衣袍! 元照垂下眼睑,道:姑娘,自重。 枝书宛若没听到他的话,抚摸自己雪白、狰狞的心口,道:他娶了我,我也答应帮他杀人。他真的饶了五郎一命。 她淡淡地说,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找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说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我的肉-体。 我和他处了二十来天后,答应和他去到郊外的山里,准备在他强我的时候,用神女的聘礼吸走他的灵体。可我害怕了,在他碰到我的时候,我想起了五郎。我挣扎了,他踩到了石头摔下了悬崖。 我知道,一月之期快到了,如果我不能吸走这个男人的灵体,将他分尸献祭,那么五郎就会 所以我徘徊在山里,吸不到他的灵体,我就分了尸,希望他能够满足那人的要求可是下雨了。 山洪将我摆好的尸体冲散了我摆一次,它冲一次,后来,我也找不到男人的所有尸体了 枝书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元照叹了口气:姑娘,你为何不向封主求救? 枝书讥讽地笑了;我去了,封主说,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喜欢我这种没有姓氏的平民。他不信,赶我走了。 她祈求地向元照道:你可以看看我吗?看看我是不是更脏了? 元照摇头:姑娘,我不是五郎。 枝书无望地笑了:不,五郎不会想看见的。我心口上的神女聘礼,太脏了。 元照瞳孔一缩,转头一看,果然在枝书的心口前,看到了狞恶的一个印记! 那个印记,就像枯老的蜈蚣死死地吸在女子易碎的心口上,隐约能看出,上面是一个九。 枝书死命地抠那伤痕凸起的印记,将那里抠出血来,问:我是不是很脏?他娶了我的时候,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印记打在我身上。那个时候,很痛,但是五郎在一旁,我得忍住 元照思忖片刻,才酝酿好说辞:姑娘,你很坚强。 枝书眨眨眼,一颗泪珠滚落。她哭了,停止自残的动作,捂住脸大声地哭了。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死气沉沉地道:我要死了。还有七天,这个印记就会杀了我,那人也会杀了五郎。 元照道:我会救五郎,会救你,但需要你配合我们。 枝书一愣,发现这个温和的少年说这话时无比自信,格外地让她安心。她点头,道:我会配合你们的。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元照继续问:枝书姑娘,你是否了解鬼车的选神女的标准? 枝书想了想:我问过那人,那人说,我是他的第九位美丽的新娘,但如果我做不好,他就会换人。 元照思忖道:第九位美丽的新娘他果然是靠着容貌选的神女。但是选神女,又是为了什么呢? 枝书:我不知道,他也不碰我,只让我去吸灵体。 元照:他让你们去吸灵体,为什么不自己去?是恶趣味,还是,他走不开? 可也不对,如果他走不开,应该是选一些武力值高的,而不是选一个没甚么武力的枝书。 枝书拢好衣服,问:敢问如何称呼? 元照:这个问题避不开了吗?他揉揉额角,略显头疼地问:枝书姑娘,可以请你帮我件事吗? 枝书:请说。 元照咳了一声,道:我也叫鬼玄。 枝书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这少年在逗她。 元照悄声道:我要抓鬼车,就借用了鬼玄的名字。还请姑娘不要声张此事。 枝书犹豫道:鬼玄看上去是个青年。 元照听懂了她的潜台词,道:我知道我变得不像。但是我哥觉得像就够了。你千万不要把鬼家五郎的名字告诉我哥。 枝书:我不会的。 元照暗暗松了口气,道:姑娘先歇息吧。 枝书忽地警觉:现在是什么时候? 元照看了眼全黑的天色,想起自己布下了隔绝声音和偷袭的结界术。没有人打扰,他一问就问到了现在。 他道:姑娘不用担心,夜半偷袭的人进不来的。 枝书仍是紧张地抱着被子,道:人定不熄灯,会引来神女的。 元照突然想到一个疑点:姑娘,你们神女死了后,会怎么样? 枝书一愣:我,我不知道。 元照皱眉:那你有没有见过半夜吸人魂气的神女? 枝书急忙摇头:没有。我、我自己成为了神女后,还是害怕她们。 元照若有所思道:姑娘。你房间的结界术我会一直留着,你今晚不要出去。 枝书不知道少年想做什么,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答应了。 元照吹灭了灯,走出了这个屋子。小院里大家也纷纷熄灯了。他心道,看来差不多要到人定之时了。 他敲了敲孔在矜尚留着灯的屋子的门扉。 很快,孔在矜就推开了门,冷淡地问:有事? 元照装作看不出他没有邀请自己进屋的意思,擅自闯了进去。孔在矜皱眉:你做什么? 元照坐在茶桌旁给自己斟茶:哥,我找你喝茶、等人。 孔在矜听出不对,关门走到他身边,问:等谁? 元照将自己从枝书那里得到的所有信息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当然,鬼家五郎叫什么,他可是半点没说。幸好孔在矜没有跟自己去审问,不然马甲就掉得一干二净了。 师尊交代的事情最大。所以孔在矜立即收拾好自己混乱的思绪,逼自己投入到正事中:你要等神女? 元照点头:哥,懂我。 孔在矜忍不住道:鬼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了。 元照歪头:谨哥,你今天怎么了? 孔在矜嗫嚅地说不出缘由,只好把剑抱在怀里,绷着嘴角,随后,他还是将烦了他一个下午的问题问出了口:鬼玄,你到底多大了?你的实力,不只是第二道雷劫。 元照极其肯定地道:今年刚好三十。 当真? 元照笑道:真是三十。 他是真的在地球好好活了三十年,某天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还要养一只小孔雀。 他见孔在矜半信半疑,没多解释。鬼玄是为了历练的孔在矜存在的,只要孔在矜结束历练,鬼玄也是时候消失了。 一个本就虚假的存在,多一分强作解事,就多一分子虚乌有。 夜风扑在窗户纸上,露出獠牙,将昏黄烛火倒映纸上的黑影拉扯歪曲、分崩离析。 来了。 孔在矜腰上的矜风瞬间飞出,一个人影破窗而入。矜风极准地刺中了那个黑影,但是那个黑影却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他转身避开,那黑影将他身后的茶凳一爪抓碎。 黑影也因为横冲直撞,将自己暴露在灯光之下。那果然是个面貌清秀的女子,但是这女子口淌涎流,目露凶光,面部表情扭曲,像极了只怪诞不经的野狗。 失败的活体傀儡。 元照坐在一边悠闲地饮茶,心道:现在有灵智的活体傀儡无人能做,至少以魔君的情报网来看,没有,但是想研制有灵智的活体傀儡的大有人在。 孔在矜剑术不敌那傀儡,但他还有紫电可用。他之间凝聚电光,紫电如游蛇急出,一个甩尾,将那傀儡劈得动作迟缓。不过,雷电的作用之一麻痹,对傀儡不起作用,是故孔在矜只靠紫电纯粹的能量应敌。 傀儡在紫电下败了势,居然往元照这边袭来! 他啜完最后一口茶,茶杯在桌子上轻碰一声。他背后那柄古怪的绷带剑护主,像扇巴掌般将傀儡狠狠地扇近墙内! 傀儡身后的墙就跟软豆腐一样,一触即碎。他摸了一圈杯沿,忖量道:这个太弱了。如果所有的傀儡都这么弱,那么傀儡的秘密早就被戳破了。 随着元照的话语落下,一滴暗红的臭血正正好滴进了他的茶杯! 而孔在矜的矜风将那只埋伏在屋梁上的傀儡击飞!他压住心里的闷气,冲鬼玄喝道:你怎么不躲? 第22章 孔在矜:真不省心 被孔在矜语气不善地呵斥,元照只冲他一笑,从容优雅地道:别那么凶嘛。哥帮我挡下不就好了? 孔在矜睨他一眼,继续和越来越多的傀儡对敌。 元照:哥,给我一只傀儡。 孔在矜剑尖一挑,给那吃白饭的挑去一只暂失战斗力的傀儡。 谢了。元照稳稳接住,用玄光剑身将那傀儡压在茶桌上,茶杯因他的举动摔落在地,碎了。 他用帕子将那傀儡的衣襟扯开。 果然,在那傀儡的心口处有一个印记!上面歪歪斜斜地印着一个八,但是八上面被无情地划了一道。 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没用了。 孔在矜见他举动,竟是即刻明白,问:如何? 被划掉的八。元照道,被淘汰的神女,就会被制成傀儡。 他叹了口气,将那傀儡烧了。看着一个面容扭曲的花容少女在火中无声低吼,他只能默默地退后几步,继续等待。 他在等真正的神女。 四周的墙已经在打斗的时候被拆了,那一抹幽若的烛光没有脆皮墙的阻隔,在沉寂的黑暗里令傀儡们食指大动。 可,来得都是小兵,就这种小兵,还不够让他的惩检司无可奈何。 只要有惩检司的地方,神女就不会出现,所以傀儡的身后一定有个无山村老村长样的人物。而这个人物一定会在傀儡们解决不了的时候出现。 他极目远眺,不知在看哪。他神游:鬼车封地的宵禁做得未免太好了吧,这种动静都没有人出来。 如果大家一起围剿,未免就怕了那所谓神女。但是,幕后那人借用流言的恐惧牢牢按住了老百姓,让老百姓做不出围剿之举。 这人没有逼太紧,因为他知道,如果逼太紧,百姓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放手一搏。 元照抚摸玄光的动作一顿,傀儡的动作也俱是一滞。他站起身,道:来了。 一个女子在众女子的拥簇下缓步走出,她戴着红色的长纱帷帽,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 女子二话不说,就与黑衣少年缠斗了起来! 风云涌动,天上对决的两人皆化作残影! 忽地,残影中飞出一道绣花针、一道剑气,将那旁边小院旁边的观赏树木毁了个彻底! 孔在矜看了眼黑衣少年,心里蓦然升起闷气就知道骗人,你的实力,哪止是一个刚满三十的人该有的? 元照不能用熟悉的剑术,不能用紫电和水系的高阶术法,只能用最简单的挑、拨、刺、砍,饶是如此,他也只是稍稍落势。 他瞅准机会一刺,就刺穿了那个女子的肩膀。 女子顿时惶恐不已,即刻飞针齐出,将那黑衣少年逼退几步。黑衣少年像是被她的针伤到,捂着胸膛喘息不止。 即使这少年再弱势,女子也没有心情和他缠斗了。她像是第一次受这样的伤,疼得弯起了腰,傀儡退潮! 女子跑了! 第24章 黑衣少年像是失去力气,带了几分狼狈地从空中落下。孔在矜心里一抽,立刻上前扶住了少年。少年则是拂开了他的手,自己走远几步,扶着那茶桌休憩。 孔在矜看了看自己的手,垂眸问:伤到哪了? 黑衣少年摇头:哥,等等。 孔在矜不知道他在等什么。鬼玄喜欢穿黑衣。哪怕他受伤流血了,孔在矜也看不出来。 就跟他永远都看不出师尊是否受伤了一样。 思及此,他冲动地将鬼玄板正,逼鬼玄直视他,执拗地问:伤哪了? 元照挑眉:哥,你知不知道,以身作饵? 孔在矜一愣:什么? 那个女子的实力还是不够,这几年来,不可能只靠那女子来维持传说的震慑力。 你在钓她身后的人? 元照冲他笑道:有时候,弱小也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孔在矜抓住他双臂,手用力紧了一瞬,最后松开了: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声? 元照惊讶地打量他发颤的睫羽,思忖片刻,温声道:哥,我知道了。 孔在矜正想说什么,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意席卷全身,他睁大眼睛,一瞬间看不清面前黑衣少年的脸。 元照接住他,将他扶到了自己的房间。元照将孔在矜安顿好,悄声道:晚安。接下来的,不是鬼玄的主场,就别看了。 他走出房间,在破壁残垣里站了没一会,一团模糊的烟气就出现在他面前。 元照道:您是鬼车 烟气讥讽地呵了一声。 元照笑眯眯地道:的另一个分-身吧? 烟气形体一凝,差些飘不动,从空中摔落:大胆小儿,伤我妻,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鬼车的怒火! 被揭穿的怒火。元照一个响指,紫电从天而降,将他眼底的冷意映得分明。 烟气躲开那道紫电,变成一只九头鸟的形状,鸭身鹏翼,好不威风! 元照半眯着眸子:你这个分-身应该是最强的一个吧?而且,你能通过它看到我。 九头鸟冷哼一声,羽刃飞出! 元照跟任何人打,都不会轻敌。紫电从天而降,精准地打在了九头鸟的身上,将九头鸟的身上的羽毛烧焦大半! 九头鸟一声怒吼,霎时之间,数十团烟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烟气落地,俱是化作了新的九头鸟。 见此,元照叹息道:你不把真身叫来,叫这么多分-身又有何用呢?他一边说,一边将玄光剑身上的绷带拆下来。 玄光剑身一颤。在黑夜里,剑身上似有流芒划过,微光骤闪。 紫电道道旋、扭作声势浩大的鞭子,盖头挥下,将一些弱的分-身直接劈得没影。 九头鸟毫不畏惧他的紫电,木系术法一出,竟是从地上长出无数的藤人!藤人们的手臂随风飘到元照身边,试图一把缠住他的手臂! 一面水盾祭出,挡住了那藤人柔-软阴毒的带刺的叶子手。 数百道水刃切过,藤人瞬间化为凉拌切片!元照刚刚在战斗里废话的时间里,可是做了不少事情。这第一份见面礼呢,就是这数百水刃和水盾了。 元照一剑刺去,似乎挽过九天雷霆,玄光剑身紫电电弧高高跃起,无比亢奋! 九头鸟和玄光剑对上,脑子忽然一震,仿佛有什么强大的波动在自己脑子里骀荡不止,他的羽毛竖起,防备十足地长鸣一声! 元照猝不及防地被他吼了一耳朵,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十几只九头鸟一会成三个,一会变成两个!他一拨玄光剑,带出了一剑绛珠才肯后退。 他揉揉眉骨,再次抬眼,发现不是重影,而是九头鸟的十几个分-身真的合在了一起! 分-身合体后,九头鸟成了五头鸟。 五头鸟桀桀一笑,抬脚一踏地母娘娘,使整个大地都不由震悚!他一个俯冲,那尖利的鸟喙直冲元照的眼睛而去! 元照侧身一躲,肩膀被鸟喙划过,衣服破了,肩膀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他顾不上肩膀的伤口,意念一动,天上从天而降了数道紫电。紫电们争着抢着拧作一股绳,凶煞异常地摔在五头鸟身上!五头鸟疼痛不已,不要面子地在地上翻滚,才躲开了紫电鞭子的第二下! 只见那甩空了的鞭子落地的一刹那,曲书院子旁的一座空院子便如蛛丝网搭建的模型,碎成了齑粉,空气中似乎还有什么烤焦的声音,刺鼻不已。 啧,居然有几分本事,躲过了。 比之元照,五头鸟却是被彻底激怒了!要是那鞭子打在自己身上,那么他的这个分-身就彻彻底底废了!他怒气冲冠,欺身与元照近身格斗! 他的鸟喙极其锋利,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的人命,一被逼近,就有股让人直泛恶心的血气。其中一个鸟喙趁元照医师没反应过来,在他肩膀那道血口子处,又狠狠啄了下去! 元照眉峰一动,面不改容,玄光一把捅进了五头鸟一头的眼睛! 五头鸟立即拔出鸟喙,拼了死命地摇头,试图将那刺眼的牙签从鲜血汩汩的眼缝里甩出去。可惜,他没能成功! 玄光在主人指挥下,竟然不停地深入五头鸟其中一个头的眼睛!下一秒,那鸟头被切成脑花斜切片!四溅的脑花都能直接放进火锅里涮了,而后再喂五头鸟吃下,让他领会一下何为至高的恶心。 右肩膀的伤势重,也不知那鸟喙上有什么邪门的,那血怎么用魔力都止不住。元照不得不让左手执剑。 一头毙,五头鸟在地上翻滚,被雷鞭烤得焦黑的羽毛混了泥土,显得这鸟无比落魄、丑陋。 元照飞步逼近,正要补刀,眼角一跳,他即刻转身,切断了一株不知何时越长越茂盛的藤人绿幽幽地藤条! 他翻身避开,玄光不停地切断藤条,水刃不停地释放,将那蠕动的藤条切断! 五头鸟讥讽地笑道:这座府邸的植物,都归我掌控了!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 元照好笑道:您是不知道,早在你十几位合成一位的时候,我就做了点手脚吧? 五头鸟心里冒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意念一动,心下大骇:怎么召唤不了小院以外的植物了?! 结界术啊。将我们困在里面,好好打,不要扰民了。元照心道,我可真是个三好市民。 五头鸟怒了,他叽叽喳喳地骂了一大堆话。可怜见的,元照一点也不想听,甚至还在他骂得兴起的时候,凝聚了上百水刃,将那藤人除了个干净。 元照的玄光砍断最后一跟藤条的时候,身后的危机感骤然加重!他猛地一侧身!原来是那五头鸟仅剩的四个头,居然齐刷刷地啄他! 他避开了两个,还有两个没避开,一个头颅再次加深了他右肩膀的伤势,另一个则是恶狠狠地啄在了他的大腿后侧上! 做了魔君后,元照习惯性地不喊疼。如果不是他的面色白得吓人,没人会知道他受了多严重的伤! 他在危机中找到机会,玄光刺穿了那两个偷袭他的头颅! 元照来不及喘一口气,他就收回玄光,左腿使劲全力,一记鞭腿将九头鸟的又一个头颅给踢了出去!那个头颅宛若脱了藤的西瓜,朝一旁轱辘轱辘地滚。 如果忽略那个鸟头怫然作色的表情的话,那西瓜可谓是滚得无比欢快。 元照面色冷厉,似乎右腿完全没受伤似的,抬脚一碾最后的那个鸟头,道:喂,听得见吗? 鸟头不断地使劲,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他试图用羽刃攻击,可是天上一道雷鸣,一股又痛又麻的烧灼感在背后猛地出现!疼! 黑衣少年,居然拿紫电鞭子再次抽了他!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别打了!别打了!! 不论他的叫声如何凄厉,如何惹人起鸡皮疙瘩,那个黑衣少年仍然只是冷漠无情地蔑视自己:你可真是入魔了,连分-身都是九头鸟。你的本体,就是魔族,何必自欺欺人我高高在上? 九头鸟喉咙恐惧得发紧,呼痛声都只能卡在喉间!他的胸膛仿佛缺氧得厉害,干巴巴地缩成一团皱得难看的焦黑。 黑衣少年乜视他肮脏的头颅,脚尖碾烟头似的,一碾他分-身最后的一个头颅。 少年扬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你最好自己滚出咳咳咳! 话至半途,他忽地面色发白地跪坐于地,捂着胸膛急剧地咳嗽,一口鲜血竟是被他硬生生地咳了出来! 九头鸟见了,眼睛里划过一道诡异的光。 少年嘴唇灰败,双眼挣扎着转动一下,他手发抖地举起黑色黯淡的剑,将九头鸟分-身的最后一个鸟头刺穿! 但是九头鸟看得分明,那个少年在刺穿他的头颅后,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这个少年受了重伤!他能解决掉这个少年的! 分-身的视角陷入黑暗,但躲在暗处的九头鸟心里燃起复仇之焰! 风轻轻地拂过战乱之后的废墟,那具鸟尸体化成的灰烬,轻轻抚过少年脸上的血迹。 躺在地上的少年猛然睁开了眼,嘴角噙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站起身,施了术法将身上的脏污去掉,然后咽下了几颗治疗外伤的药。 不一会儿,血停了,凝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少年在寂静的平旦时分,借着稀疏的曦光,将乌漆墨黑的玄光细致地绑好绷带。他试着给自己缠绷带,然他一动,伤口就裂了开来,汩汩殷血滑落。 他心道,那九头鸟的鸟喙真是邪门,居然有迟缓治疗的作用。 一般这种伤,他吃几颗丹药,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哦不,魔君不能活蹦乱跳,应该是成熟稳重。 他无奈,只能撤了结界术,踱步进自己房间,将破了的衣服换下。 拉过屏风,将床与自己隔离开,确认孔在矜不会有醒了偷偷观察他伤势的可能性。 他身后黑雷留下的疤是无法用术法遮掩的,所以他在自己的身上也严实地缠了一圈绷带,确定将疤痕遮掩了才罢休。他将大腿后侧的伤涂抹了药膏,包扎好后,便换了新裤子。 只是,肩膀这里的伤他包扎不到,要不随便涂点药膏算了,就在他忖量之时,一个声音幽幽飘来,孔在矜在他身后咬牙切齿:鬼、玄。 元照忍住扶额的冲动,心道你怎么起床没半点声音?! 他转身故作轻松地一笑:哥,早啊。 孔在矜难得有冲人发火的冲动,可是看到少年肩膀的伤和苍白的笑容,心里又是舍不得发火。 真是气死他算了。 元照观察到他的抿紧的唇松了再松,舒气:应该没事了。 孔在矜拉过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床上,不由分说地将他手里的药和绷带夺过来,为他包扎伤口。 身后的人不发一语,元照觉得这气氛真尴尬,道:哥,谢了嘶。为什么突然使劲了啊!伤口是会疼的啊! 孔在矜阴阳怪气地道:我记得,你不怕疼才对的吧? 元照一听他这语调,就知道他生气了。他咳了一声,不知作何回答。 孔在矜没再故意用力包扎他伤口,问:背部也受伤了? 元照:没有。 孔在矜看了少年用绷带缠得严实的背,没说话了。他包扎完后,将药和绷带丢回给他,一个人出了房间。 元照哭笑不得地看了眼肩上的蝴蝶结,将外袍穿好。一袭黑衣遮住了他所有的伤疤,除了面色微白,他不说,就没人看得出他受过伤。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背负伤口了。小孔雀突然发现了他的伤,还真是让他吓了一跳呢。 第23章 孔在矜:我帮你扶着 屋外正是黎明,天蒙了一层薄纱,将曦光缠了一圈,使得地上一片废墟朦胧隐约。 就像那个少年身上、剑上的绷带,将少年的秘密遮掩,只剩下一片捉摸不透。 一想到那少年昨晚药晕自己,一个人面对敌人,孔在矜就变得很奇怪。 他知道少年实力高,但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气,担心少年。 明明前一秒还说我知道了,会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后一秒就把他药晕,让他无梦安稳地睡了一晚。 那少年,太会骗人了,真想把他孔在矜恍惚不已。 面前满目疮痍,都在提醒他昨晚战事之激烈,都在提醒他少年昨晚都做了什么。孔在矜吐出口浊气,转头就瞧见了那个黑衣少年正扶着昨天的女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注意到他的视线,黑衣少年抬头明晃晃地冲他笑笑。 孔在矜偏过头,不理睬。 元照无奈,只好将枝书扶着散步:枝书姑娘,你可一定要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枝书望了那相貌别致的青年几眼,道:我会的。 天色尚早,曲书从房间里偷偷摸摸地走出来,瞧见他们都起了床和他们身后的那片废墟,一时不知该问好还是该问那废墟是昨晚的响声的源头的事。 他压低声道:都这么早啊?说完,他就神情紧张地又道:刚好不用叫你们了。诸位快跟我走。我们去兰兰家。 元照看了眼小院门口,道:我觉得,来不及了。 果真如他所言,曲书说完没多久,小院子的门被强行推开。此门当真是命里带霉运,好不容易昨晚捱过神仙打架,今早就在曲书父亲的暴力推门下,寿终正寝了。 曲书父亲的胡子一翘,就听他说:曲书,你还敢出去?你把书念好,一年后去魔都参考,我都说多少遍了,你怎么不听?! 曲书道:做官就一定要去魔都?我留在这给您养老不行么? 曲书父亲看见还有外人,收敛几分:曲书,你得懂事。不要任性了,快去念书。 曲书道:不。 曲书父亲威逼利诱几次,曲书都是一个坚决的不。他有几分气急败坏,道:你再这般,我就把你和兰兰的婚姻取消。 曲书面色发红,震惊地气道:你敢?!你为了一个姓氏,值得吗?! 曲书父亲胡子一吹,道:什么叫一个姓氏?你知不知道,有了姓氏,你就再也不用在别人面前低头了! 那是为了你自己不用在别人面前低头吧?曲书诘问道,口口声声说说为了我,可是父亲好好想想,如果你为了我,你会逼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吗?你会取消我和心爱之人的婚约吗? 第25章 曲书父亲脸皮一臊。他看了眼周围的外人,结果却是傻了眼。他手指发颤地指着那一片废墟砂砾,不敢置信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在几个外人上徘徊,试图找出罪魁祸首,当他看到那别致的青年时,眼中不由流露出嫌恶。 一袭黑衣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原来是一位黑衣少年遮住了他看青年的视线。只听少年漫不经心地道:昨晚神女来了。 对神女的恐惧牢牢地刻在了曲书父亲的骨子里,他的膝盖一软,道:死了几个人? 少年风轻云淡地说道:没死人。神女被我哥和我打跑了。 曲书父亲愣住了,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大笑不已:小毛孩可不要乱开玩笑! 小毛孩·魔君睨他一眼,道: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哥和我做不到。 那少年的的语气使人不容置喙,透出一股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对他的话,生不出半分怀疑。曲书父亲眼睛瞪大如铜铃,舌桥不下:你、你真是你和你哥做的? 当然。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少年不屑道,你那么弱,我还懒得骗你。 曲书父亲转向曲书,确认道:曲书,这些客人真的? 曲书也是大惊,但是他一想也不是没可能。至少,无山村里,就是这黑衣少年救的自己。他想了想,将自己这些天的行踪和经历避重就轻地与父亲说了一遍。 曲书父亲不敢相信地倒退几步,似乎被这打破神女骇人传闻的光明,刺痛了眼。 神女是可以打败的,神女并没有那么恐怖。 他认真地将那黑衣少年平平无奇的样貌刻在脑子里,道:还请这位郎君随我去见封主。 鬼玄·元照:不去。去了干嘛,掉马甲吗? 曲书父亲是有荣得君上姓氏赏赐、一脚登天的私心,但他为鬼车封地做事,就得时时刻刻为鬼车封地着想。他几步走到黑衣少年的,袍摆一扬,竟是能屈能伸地在黑衣少年面前跪下了:请郎君去见见封主! 元照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孔在矜:我说了,不是我一人打倒神女的,是我哥和我。 曲书父亲朝那相貌别致的白衣青年处拱手,眼里再无嫌恶,恭谨道:请两位郎君去见封主一面! 元照心道,孔在矜是不可能去见封主的。元照给他的任务是去找鬼家少爷,他们线索是鬼车绑走了鬼家少爷,再加上自己给他几次暗示说封主病重,自己才会出来替父亲找兄长,说明封主知道的他也知道。 他不会节外生枝地去找鬼令封主。元照如此确定。 而孔在矜若有所思地一扫让他抉择的黑衣少年,淡淡地说道:可以。 元照摆摆手,试图打发曲书父亲:听到没有,我哥说不去他的话说到一半一顿,转身不可思议的对上孔在矜意味深长的眼神。 元照哑然,好半晌才道:那就去吧。我要掉马了吗? 曲书父亲一喜,见黑衣少年因白衣青年的一句话同意了,心道人不可貌相,那白衣青年将少年管的服服帖帖,果真是个有威信的兄长! 曲书父亲连忙邀道:还请两位同我进宫。 元照心道,我下来查昭燕、昭德之隐秘,怎地变成巡查下属政绩了? 曲书父亲特别贴心地将少年和青年安排到了一辆马车,又在白衣青年的要求下,将枝书姑娘也带往九幽宫。 元照的大腿后侧被那恶心的九头鸟划了一道较长且深的口子。那一层薄薄的血痂在他跨步上马车的时候,又破了。 他脚步一顿,仍然是面不改色地上了马车。 九头鸟的鸟喙也太玄乎了,竟然能够伤到他。 因为这个伤,他只有半个屁股挨着座位,坐得生无可恋。他撑着座位,不让马车颠簸到伤口。 即使如此,他仍笑着与孔在矜说话:哥,你怎么想起要去见封主? 孔在矜看了他一眼:我找鬼家少爷,自然与要去找封主。 元照忍痛,笑:可是封主知道的,我都知道啊。而且这几天下来,我知道的可比成天在九幽宫里躺着的老家伙多多了。哥,你问我不就好了吗? 孔在矜瞥他:你鬼话连篇。 元照眼角一抽:我没骗过哥。 孔在矜上下端量他,道:你不止三十岁,你的实力,可不是三十岁的人该有的。 我真是三十。万一我天赋异禀呢? 孔在矜冷淡地盯着他的手:你昨晚说会告诉我你要做什么,然后你就把我药晕了。 元照:哥。这点他无法辩驳。 孔在矜本是坐在他对面,不知是他的那边座位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就坐在了他身边。 说实话,这小马车,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边,还挺让人感觉逼仄的。 元照一僵:哥,怎么了? 孔在矜用余光扫过他的坐姿,一副随意的口吻道:那边坐得腿疼。 元照:我觉得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边更容易伸展不开,腿更疼。 他试着往旁边躲躲,可是他旁边就是马车壁,当真是避无可避。 无法,幸好他今早吃了净神子,执念被死死压住了。 孔在矜忽地道:昨晚你发现什么了吗? 一说回正事,元照当即全副心神在鬼车身上:鬼车按美色选神女,用神女来吸灵体。哥,你说,这灵体是他自己用,还是培养自己的手下? 应该是他自己用。如果是给用来培养手下,那么选神女的基本要求就会更高。枝书的实力不高,天赋也不行,将她作为手下,不现实。 哥说得有理。元照赞赏地道:神女的聘礼,用来吸灵体,那么鬼车应该是通过这个来吸取神女收集的灵体。 随后,他的眼神幽深,认真思考道:只是,按枝书那样的神女的标准来说,那神女吸取灵体的效率就不会高。他为何不自己亲自动手呢? 或许是,有比较厉害的神女在替他吸取灵体,他才能容忍那些低效率的神女。 元照很想摸摸下巴,但是他得撑着,只好忍下了:这也是种可能。或许,他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才用神女。或许,某些厉害的神女更方便收集灵体,剩下那些半吊子神女,是他的本人的恶趣味。 他不方便,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本体在众目睽睽之下? 元照眼睛一亮:哥,你真聪!嘶!你干什么?! 孔在矜抬起他略显僵硬的右侧大腿,听到鬼玄倒吸凉气的声音。他蹙眉道:你的腿受伤了。 鬼玄伸手想打开他的手。可他轻轻一捏那比其他地方触感不同的大腿后侧,鬼玄的脸色当即发白,打开他的手也失了几分力气。 孔在矜不让他躲,手滑至他的膝弯,撑起他的腿,问:疼吗? 说实话,有人帮自己扶着腿,还蛮舒服的。鬼玄垂眸,微微摇头:不疼。 孔在矜不信,道:鬼话连篇。 哥,我没有,你帮我扶着,就真不疼了。鬼玄抬眼,脸上勉强的笑容僵了僵,问:哥,你怎么,变回去了? 孔在矜将自己的皮相变回了之前在无山村的模样,反问道:有意见? 鬼玄的腿还在他手里,哪里敢有意见: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怪好看的,我小心脏受不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本相。孔在矜不知为何,居然将这事告诉了相识没几日的鬼玄。 鬼玄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哥变成什么样,都是哥。 孔在矜心里莫名一颤,他顿了顿,道:鬼玄,你 我? 孔在矜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似乎他就只是想叫叫少年的名字,或许,鬼玄也不是少年真正的名字。 他忽然对这少年感到一种莫大的无力。他除了知道这少年的一个假名,什么也不知道。他不了解这个少年,只知道他总是给自己一种师尊就在面前的错觉。 如果这个少年有一天消失了,孔在矜也不知道去那里找他。 思及此,一种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尖。 他遮掩似的摇头:没事。 元照不解地看他一眼。这时,马车刚好到了九幽宫。 因为某人鲜有的强硬,元照不得不被他搀扶地下了马车。他正心道,自己怎么像个大小姐似的,孔在矜就浅蹲在他面前,道:上来。 元照大惊:哥,我能走。 孔在矜只是重复道:上来。 元照见他执着,只好伏在青年清瘦却有力的背上,在恢复了极其别致皮相的青年耳畔道:哥,谢了。 孔在矜垂眸,微微侧头避开了他吐出的热气,低声道:鬼玄,你能不能不要跟那人一样? 鬼玄疑惑道:谁? 孔在矜没有说话了,只是贴心不触及他的伤口,稳稳托着他的膝弯,走进了九幽宫。 元照心道,那人?鬼玄像谁了?没有吧,鬼玄的性子也是他隐藏在魔君面具下的性子,应该没有人见过的才对。 执政殿上,在曲书父亲的介绍下,封主咳了好几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与元照得到的信息相符。他在孔在矜耳畔又道:我跟我父亲吵架后离家出走,按照惯例,他正在气头上,所以 孔在矜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在等鬼玄这番话,道:我知道他不会认你。 不是因为封主在气头上,而是因为你不是鬼家少爷。鬼玄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他是鬼家少爷,他也不傻,不至于连这都注意不到。 封主听了那曲书父亲的一番话,打量那白衣青年背上那恹恹的一团黑衣少年,和善地笑道:少年出英雄啊。来人,赐座。小友受伤,就坐着歇息吧。 谢过后,孔在矜背着鬼玄走到一旁的座位,见那是盘坐用的坐垫,微一皱眉将鬼玄小心放下,托着他膝弯,让他箕踞而坐。 鬼玄不甚心安理得地受了。 封主笑呵呵地问: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孔在矜:孔谨。 鬼玄:孔玄。 对他这假名信手掂来的功夫,孔在矜则是瞥了一眼,没多问。 封主:两位小友不知是哪一位打倒的神女呢? 鬼玄眼里划过一道微光,笑道:我哥。 封主惊讶地赞叹了孔在矜一番,又问:那孔玄呢? 鬼玄笑道:我杀了九头鸟。你们以后就不用再怕神女和鬼车了。 举官皆呼:怎么可能! 鬼玄看向鬼车封主,道:怎么不可能? 一旁沉默许久的枝书说话了:孔玄郎君真的有这般能耐。 封主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了那个宛若空气般的女子,皱眉:是你? 枝书经历过大悲大喜后,有几分麻木的不卑不亢,道:原来封主还记得民女。 封主:你能做什么证,做诬蔑我儿看上你的证据吗? 枝书抬眼看他:封主不救五郎,但是孔玄郎君愿意救。他不仅杀了鬼车,还答应把鬼车绑走的人,一个个救回来。 孔玄看着神情不善的封主,笑道:封主请相信我,我哥和我,都有剿杀鬼车救人的本事。 鬼车封主听他的话一愣,一张脸发红,似乎是因为喜悦过大而亢奋! 鬼令眼睛一转,确认地问:你真的杀了那九头鸟?据闻,那九头鸟格外凶残威武,你这少年可是说了大话? 鬼玄眯眼一笑,说出的语言极其残忍:我确定我是亲手,把那九头鸟的头一个一个给剁了下来。 第24章 孔在矜:烟花柳巷 那少年一番狂言,如惊雷炸起。百官交头接耳,看那少年的眼神无比膜拜。 封主看了百官一眼,仍是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你真的把九头鸟的所有头颅都砍下来了? 当然,所有。少年的话语无比轻狂自信,封主,可以取消宵禁了吧? 封主双手紧握,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狂喜。他道:还要再观察几日。 鬼玄表示理解:也是。封主要管那么多人,自然得万事小心。 或许过几日封主不说了,他仿佛被莫大的喜悦呛到,剧烈地咳嗽几声,面如菜色。 咳嗽像是一种传染病。鬼玄也压着嗓子不住地咳。孔在矜目露担心地扶住他,让少年撑着自己的身子咳嗽。 封主见状,关心地问:孔玄,你受的伤很重吗? 鬼玄咳了好几声才堪堪停下来,喘息不已,靠在孔在矜臂膀上,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他含糊不清地说:没、没事可他话没说完,就倒在了孔在矜怀里,昏死过去。 少年一昏,百官就议论开来了:是与那鬼车斗得如此吗? 应该吧,那鬼车无比凶猛,孔玄要击败他,肯定废了不少力气。 封主面色复杂,最后笑道:让孔玄回去休息吧。 孔在矜垂眸,将少年横抱起来。枝书看着他们起身,也立即小跑地跟了上去。孔在矜不顾少年暗暗的推搡,执意将人一直抱到了马车上。 车帘一落下,少年就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哥,演戏演完了。可以松开了。 可惜马车这个时候动了起来,鬼玄好不容易挪开了一点,又被迫坐回了孔在矜的大腿上。 元照推推孔在矜:抱歉。他抬头看,发现孔在矜的皮相又变回了俊美无俦的模样,他眨眨眼,道:哥,你其实不用那样抱我出来。 第26章 孔在矜神情自然:你那样昏着,我背不了你。演戏演全套,不是吗? 元照:好吧,反正鬼玄就是个假身份,丢人就丢人了。 孔在矜道:你这次记得要和我说你的打算了。 元照坐在软肉坐垫上,一只腿被托住膝弯抬起,大腿后侧的伤口贴心地没被碰到。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圈住孔在矜的脖颈,才能保持平衡。 鬼玄笑道:当然。我再不说,哥不就更生气了?殿内靠于孔在矜身上时,他就传音给孔在矜道:九幽宫里有鬼车耳目,我要装弱试探。演戏演全套,我可能会昏过去,哥你自然点。 孔在矜果然没让他失望,除了把自己以公主抱的抱法抱出来这点比较丢人外。 孔在矜瞥他一眼:鬼玄,你想的东西很多,你要跟我说,不然我不知道。他记得,师尊也跟他说过,要让他多说话。 好。鬼玄打了个哈欠,道:我睡会,到了叫我。 鬼玄睡觉的时候,好像也喜欢往怀里塞东西,一直往他身上抱。 孔在矜呼吸一滞,不由心道,太像了。 鬼玄和师尊,太像了。 他们还没回曲书院子,就给曲书拦下了。曲书道:来兰兰家吃饭吧。 兰兰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到了午饭时间,兰兰遣退了侍仆,到了院子里的小厨房,忙活开了。 鬼玄在马车上居然不受颠簸地睡了一觉,如今精神不错。他伸了个懒腰,正想走动,就被孔在矜淡淡地扫了一眼。 鬼玄讪讪地坐回了椅子上,说起了正事:哥今晚和我去个地方。 哪儿? 鬼玄笑道:九幽城花魁所在的烟娇楼。哥,你今晚去了,就知道了。 孔在矜知道他又有什么算盘了,正暗自琢磨,完全没注意到鬼玄偷偷溜走了。 元照信步到了小厨房,正好曲书被兰兰推了出来。只听兰兰说:你就别捣乱了,生个火厨房都差点被你炸了! 曲书知错地道:我只是想帮你个忙。你今天要准备那么多菜,我这不心疼你吗? 兰兰道:你一来帮忙,吃饭的时间能晚一个时辰。 元照主动请缨道:我来帮嫂子忙吧。 曲书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会? 有了曲书的糟糕行径在前,兰兰异常抱有希望地打量鬼玄一眼,道:鬼玄试试。 半个时辰后,兰兰惊异地目睹鬼玄逐渐占领厨房的过程。兰兰咽了口口水,道:鬼玄,你怎么那么会做饭? 元照理所当然地道:天赋吧。反正他在地球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烹饪在没有特意训练的情况下意外的不错。 特别是某些菜式,仿佛他上辈子做过很多次,如何烹饪这道菜像是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也有可能是原主本身的肌肉记忆加持。他记得,原主的厨艺也很不错。 元照看了眼厨房,问:还需要做什么吗? 兰兰摇头:四菜一汤,够了。 元照看了眼还要熬一刻钟的鸡汤,将一枚灵青叶放了进去:灵青叶能调鲜味。 兰兰奇道:灵青叶还有这作用? 元照点头。这是原主历练的时候发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主将这段记忆留在了执念里。 阳光正好,轻轻扬扬地落下,风轻摇院内的藤蔓。 兰兰笑着给大家盛汤:这可是鬼玄的独家秘方,大家快尝尝! 曲书深吸口气,陶醉道:鬼玄,你小子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孔在矜接过用术法降温到刚好的汤,听是鬼玄做的,轻抿一口。忽地,他手一颤,汤溅了几滴在他白皙的指节之上。 一向冷淡的神色裂痕累累,他不敢相信地把这汤小心饮尽,一滴不剩。 曲书喝了一口,默了。他真诚地看向鬼玄:鬼玄啊,要不你来我家做厨子吧,多少钱,我都给。 元照挑眉:你请不起我。请魔君给你做厨子?你再给我个国库我就答应你。 曲书也就过个嘴瘾。这场午饭曲书吃得格外惊喜,如果鬼玄只是一道菜做得好,那没什么,如果是一桌子的菜 面对兰兰和曲书的赞叹,鬼玄只是谦虚地道:我也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 孔在矜听了鬼玄这话,抓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一声脆响,兰兰惊讶地说:呀,筷子怎么断了?孔谨,我去给你拿新的。 一饭毕后,曲书和兰兰去洗碗了。孔在矜抓住鬼玄衣角,问:汤里,你是不是加了灵青叶? 鬼玄笑道:哥尝出来了。 孔在矜直勾勾地盯住他和他背后的那把缠满绷带的剑,道:有个人,他也喜欢往汤里放灵青叶。 元照没在魔宫里熬过汤,所以孔在矜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鬼玄不以为意:是吗。 孔在矜咬牙,松开了他。 黄昏已至,日宴降临。 因人定之前必须得入眠,所以鬼车封地的夜生活在太阳混混欲睡的申时之尾便拉开了帷幕。 烟娇楼里正是灯红酒绿的好时候。 一个黑衣少年护着他身旁的青年大踏步走了进来。灯光昏黄,穿着暴露的花烟正揽不到客,苦恼不已的时候,就眼尖地发现了两个存在感不高的客人! 那个黑衣少年的容貌平平无奇。倒是黑衣少年身后的那个白衣青年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花烟按自己的经验推断,黑衣少年大概是白衣青年的护卫一类。 而真正的主,就是那个白衣青年! 花烟用袖子遮掩一半笑靥,凑了上去,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傻了眼!那个白衣青年身形高挑,气质出尘,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白衣青年会长得如此别致。 她的嘴角一抽,旋身攀上了黑衣少年,可那黑衣少年忽地脚步一顿,居然避开了她特意染了香脂的手。花烟眼角一抽。 这位姑娘,我能找你们的花魁吗?黑衣少年礼节性地朝她微笑。 原来他是停下来问话,而不是故意避开她的手,如此想来,花烟的脸色好看些许:你说西西?今晚的确是西西揽客的日子。 黑衣少年将一个锦袋塞到花烟手里,问:可否买姑娘些时间?我和我哥想了解一下西西的事情。 花烟掂量手里的锦袋,熟稔地扬起一抹笑意:当然。公子是想在房内还是 鬼玄客气地笑道:就在一楼的花堂里好了。可有空位给我们坐坐? 花烟:这边。入座后,她一指圆台上的红绸,道:看到那些红绸没有?西西今晚会在红绸上跳舞,她的表演结束后,你们就可以买缠头。谁给西西买的缠头多,谁就是西西今晚的贵人。 鬼玄看了看四周,才探首过去问:西西的贵人都有谁? 花烟警惕地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鬼玄:这不是看看,如果我买下西西一夜,会得罪谁嘛。 花烟觉得他可笑:买了就买了,还怕得罪人。但她也告诉了鬼玄:不少尚书和侍郎、封主的几位近臣,鬼车内钱财满贯的几位土豪,云游各地的修炼者,还有 花烟舔舔嘴唇,直勾勾地看着鬼玄。鬼玄明白她的意思,再次丢了个锦袋过去,道:还有谁? 花烟小心地将钱袋子放入衣服夹层,才道:封主和他家的少爷。她的眼睛微微勾起,道:鬼家的少爷,不少都来找过西西呢。 孔在矜瞥了鬼玄一眼。 鬼玄:交了银子砸自己的脚。魔君想到大臣说的和今日封主表现出来的身体不适,问:封主又是什么时候来过的? 花烟:昨天刚来过啊。 鬼玄眼眸半眯,摸摸下巴:多谢姑娘了。 花烟:我才要谢谢郎君,我今晚,已经赚够了。一个礼炮响,一段红绸从楼上舒展开来,宛若天上的星河倾斜入了红尘,额外红艳。花烟抿唇一笑:西西来了。 花烟离开后,孔在矜不知为何,忽地问了一句:你之前来过? 没有。鬼玄矢口否认。 孔在矜见他这副样子,不信:来过就来过了,你否什么? 鬼玄不自觉地揉揉额角:哥,你信我。我要是来过了,能拉着那女子问西西的事情吗?这还是他第一次逛青楼好吧? 哦。孔在矜看着鬼玄不知在想什么,丝竹管弦声由低入高,不知是谁拨了琵琶弦,一声将他神识拉回青楼。 鬼玄看了他一眼,皱眉:哥怎么总喜欢分神? 孔在矜垂眸道:不会了。 西西从天而降,雪足点在红绸上,一红一白搭配,霎时吸住了不少嫖客的眼球。她的脸上遮了一片红纱,容貌若隐若现,更让人有无限遐想。 魔君全程看下来,承认西西的舞编得不错,当然,除去某些色气的暗示性动作,可能整只舞的格调就更高了。 不过必须得再承认一点,三界之内,魔界的民风最为开放。所以西西一只舞下来,周围就有了不少淫邪之声。 元照摇头叹:魔界果然民风淳朴啊。 他把玩手里的茶杯,道:哥,明白来这的目的了么? 周围脂香四溢,烟娇楼里的女子,各个俱是面相不俗,又会打扮。而美女中的美女花魁西西,其容貌更是不用说。孔在矜:按皮相来选神女,花魁就首当其冲。 鬼玄颔首,为西西随手买了缠头:没错了。鬼车的目的是炼化美人,将她们变成神女。 西西要么是被盯上了,要么已经是鬼车的神女了。鬼玄道,按传闻来说,鬼车如今可能有八个神女,他留着一个位置给他最满意的那个神女。 那日,两人都听得清楚,老村长嘴里的最完美的神女。 想起老村长,孔在矜道:神女会吸灵体,村民也会吸灵体。 鬼玄又一掷千金,买下不少缠头:村民不是神女。他们跟那些被抛弃的神女一样,也是傀儡。只是,会吸灵体的傀儡,罕见得紧。莫非,鬼车还是个技艺高超的傀儡师? 孔在矜灵光一闪,道:有人帮鬼车! 鬼玄一愣,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喃喃道:这么说来,的确有可能。 孔在矜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想:无山村实则已在几年前覆灭,而鬼车复活的传言在其不久后便传得人尽皆知。 可能鬼车一开始并不是只选美人当神女,而是先找人试验如何同化神女,让神女吸取灵体。鬼车试验的失败品被另一个人拿走去做傀儡材料了。 后来,他炼化的能力提升了,对神女的要求就高了。就开始挑美人来炼化了。 鬼玄笑道:哥果然聪明。 孔在矜被他夸得不好意思,道:可能,鬼车本身就是傀儡师,他想炼制能够吸灵体的活体傀儡。我不能确定。 鬼玄少年意气十足地道:确定不了的,就去撬开敌人狗嘴验证。 孔在矜哑然失笑,可转念一想也是。 忽地,鬼玄站起身,目光越过孔在矜头顶,看向那个款款走来的老鸨:缠头,够么? 第25章 孔在矜:大型掉马现场 老鸨手中羽绒扇子遮住上扬的嘴角,道:当然够了。只是郎君的缠头,只够回答西西一个问题,如果郎君的答案西西不满意,那今晚我也无法。 鬼玄:我要带我哥。 老鸨蹙眉打量那个别致无比的白衣青年,道:西西只招待一个人。 鬼玄挑眉:那就让我哥去。 孔在矜一愣,正想说自己不行,就见鬼玄朝他挤眉弄眼。他知道鬼玄是有法子了,便没多说。 老鸨不无嫌恶地道:可以。 鬼玄将他背上的剑交予孔在矜,悄声道:哥,抓紧它。他的本命剑,与他神识相连,能够作为他和孔在矜之间交流的媒介。 孔在矜将那绷带把剑柄都缠满的怪剑紧握在手心,莫名安心。 黑衣少年就站在原地,目送那人带着他的本命剑上了烟娇楼最深的房间。 孔在矜站在房门前,这时,他耳边传来了少年的声音:哥,听到了么?听到了就摸摸玄绷带剑。 他一抚绷带剑身,就听黑衣少年的声音传来:传音距离是十米。而我们距离太远。发现不对劲时敲两下绷带,我来找你。 还有,我打听到西西之前有过几个姘头,但是那些姘头跟西西的时间最长只有一个月的,西西腻了后那些姘头就离开了九幽城,再无消息。 如果西西是我们所想的那样,那么那些姘头便是成了祭品。 孔在矜抿唇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一抚剑身。 老鸨推开门,用扇子挡住了视角内孔在矜的脸,语气不善: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 孔在矜踏进房门,就见西西坐在一卷绸帘旁。 她压低声音,透着股无言的妩媚:今天的舞叫什么名字? 孔在矜对歌舞欣赏不来,淡淡地胡诌:无名。 西西笑道:我的确没有为它取好名字,所以它的确暂叫无名。郎君,你进来吧。 孔在矜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西西由优雅从容忽然转到花容失色。西西从未在自己的客人里见过这样的皮相,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强笑道:郎君,我们喝些酒如何? 第27章 他跟着那女子坐下,又听黑衣少年说道:假装喝,然后倒在桌上时,把酒吐在袖子处。 西西特意给那青年的酒下了药,那青年接过,一饮而尽,果然就瘫倒在了桌子上。 她松了口气:这种人也往我这送。她绕着那青年左右打量一圈,道:应该先问问他是什么修为。 西西拍拍手,老鸨就推开门走进来。西西问:他是怎么回事? 老鸨嘻嘻一笑:他弟弟把楼里所有缠头都买下了,比封主出手还阔绰。我能不把人送来吗? 西西:弟弟给哥哥买女人启蒙?他还是个处? 老鸨打趣道:他是不是处,你一试就知,不是吗? 西西不愿继续此话题,另起话头道:他弟弟还在下面? 老鸨:对,说是等他哥完事,再一起走。 西西脸上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我知道了。一会保证完、璧、归还。 老鸨走后,西西将酒全都倒在了青年身上,惋惜道:上好的花雕啊。如果不是你的脸影响了我的食欲又何必用花雕助兴呢? 花雕酒液滴在青年手里的绷带上,绷带剑嫌脏地发颤。 西西俯首,靠近那青年,鼻子一吸,眼睛微亮:三道雷劫的修炼者!不错不错,只可惜不是处子。 你们这些逛花楼的男人啊,果然没一个处啊。西西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痴迷,呢喃道:处子的味道,最香了 她的手于青年头顶十几厘米处作-爱抚状,似乎在想象面前的人是她心爱的谁她张开血红的红唇,俯身要咬下去 可这时,传来两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西西立马警惕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少年音:FBI,开门,□□。 西西没听懂他说什么,但是她肯定来者不善。她握紧手上锋利的簪子,柔声问:小郎君可是走错房间了? 门外的声音等了好一会,等到西西戒备地走到门前的时候,才悠悠响起:没走错。我找我哥。 西西眼睛瞪大,她正要说话,忽地一柄缠满绷带的剑就再次穿过了她的肩头! 啊! 那扇门随着她的惨叫声徐徐打开,西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黑衣少年:是你!是你!! 元照眯着眸子,笑道:姑娘,昨晚一别,甚是想念。你今天的舞,手部的动作太僵了。 西西不敢大意,数道飞针齐出。那少年竟然一侧身,全躲了过去,他取回了被血染红的绷带颤绕的玄光。 她吐出了口鲜血,正要退后,一点寒凉就点在了她后颈,那个本应昏迷的白衣青年居然提剑威胁她!她不敢动了,问:你们想干什么? 元照用染了鲜血的玄光挑开西西的衣襟,走近几步。 西西风情万种地一笑:如果,三个人的话,我也可以接受的。大家都不是处子了,还害羞什么呢?她想抬手去触碰少年的脸颊,可是颈后的那点寒凉居然刺进了她的肌肤! 她的笑容即刻僵住,可是下一秒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心口处贴的花钿居然被黑衣少年随手用帕子抹去了! 元照看了那被抹的通红的心口一眼,道:原来,你是二啊。鬼车是不是一直在等一的出现? 这两人根本不是来和她温存的!西西觉得心口火辣辣地疼,她死鸭子嘴硬地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元照:听不懂没有关系。西西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即可。 西西怒道:你凭什么带我走?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律法的?! 黑衣少年取出一块令牌,道:惩检司办案,还请姑娘走一趟。 西西看见那个令牌,摇头道:不可能!惩检司不可能发现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当即咬牙闭嘴。 这女子不会轻易说出内情,他也没有从这女子身上套出多少信息的意思。这女子只是他找到的一个不错的诱饵罢。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知道,花魁西西被一个黑衣少年和白衣青年带走了! 他们有人要拦,黑衣少年只是轻轻一睨,周遭的人居然害怕地退开三尺。待他们回神,那少年已经不见了。 曲书院子里。 元照将西西押到了枝书面前,道:认个亲吧。 西西偏头:就她?呵。 原来你知道她啊。元照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神女间互不联系呢。 枝书忙道:我真的不知道其他神女。 元照:我信你。他又对西西道:你是管着其他神女的人,对吧? 西西冷哼一声:关你屁事。说完,她就对枝书道:你背叛了大人,大人很生气,你以为你的鬼五郎鬼玄还活得过今晚吗?! 孔在矜这会变作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面相,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鬼玄,似乎在等鬼玄的解释。 元照:咳,哥,我一会跟你解释。 枝书紧张地问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西西嗤笑道:你知道紧张了?他们不是说要救鬼玄吗?你让他们救啊,哈哈哈哈。 元照挑眉:西西姑娘,我们何时在你面前说过救鬼玄的话了?我记得,我只在枝书姑娘和九幽宫里的人,说过吧? 西西额角流下滴冷汗:你们找大人难道不是救人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元照笑道:没错。姑娘从封主那里听来的,怎么会错?封主大人压着惩检司,将情报交予你们,怎么会有错? 西西身体一僵,她矢口否认:你说什么?如果封主帮我,我还会被你们抓住?! 元照蹲下,与西西平视,温和地笑道:西西姑娘是不是没有接受过审问?你否认的那么快,是在掩藏封主是鬼车的同伴,是吧? 西西讥笑:如果是又如何? 我只是在想,虎毒不食子。元照淡淡地看向西西。他还想继续问,就有人抓着他肩膀,把他提起来。 他无奈:哥,怎么了? 孔在矜认真道:不要蹲,伤口会裂开。 的确,大腿后侧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元照只好道:不蹲了。他边应边打量西西的神情,见她嘴角是一抹得意的笑,问:西西姑娘知道我受伤。 西西只是笑道:刚刚那青年不是说了你有伤口吗? 元照摇头:不,是封主告诉你的。 西西笑容微僵:你怎么坚持说,是封主告诉我的? 元照道:你的肩膀好得太快了。我想,你一个青楼花魁,对这种刺穿肩膀的伤,应该没有一天就能治好且不留伤疤的丹药吧。 西西:你也太小看我了。 元照:不。我只是知道那种丹药多昂贵罢了。你说,你们大人的那个组织,是不是有个很棒的医师呢? 什么组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西西侧首避开他的视线。 或许那个组织,也有一个很棒的傀儡师? 西西太过紧张,居然打了个嗝。她银牙一咬,道:什么傀儡师。 元照嘴角一勾,道就是那个,帮你们炼制傀儡的傀儡师啊。 西西肩膀发抖,道: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 元照眉头一动,笑道:好,我也不用问了,你家大人,该来了吧。 西西闭目咬唇,决计不再做出半分反应。 他施了个术法,将那西西给困住,对枝书说:请不要踏出这间屋子,因为,外面可能会很热闹。 枝书急忙点头。 他又道:枝书姑娘放心,五郎暂时是安全的。鬼车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他要解决了我这个心腹大患,才有闲心去处理五郎。你今晚好好歇息。他说完就踏出了门,一个结界术布下。 孔在矜拉住他的衣角,道:你是不是又要让我去睡觉了? 元照摇头:不,我需要哥少年眼眸微凉,秘密传音道:帮我演完最后一场戏。那九头鸟很狡猾,他来了,但还在观察。我得继续示弱。 孔在矜被他的断句闹的耳根子一红,幸好在黑夜里,这点红不显眼。 少年道:哥,你帮我处理下伤口,我处理不了。伤口太深,我一动,伤口就裂开。 孔在矜跟着他往鬼玄房间走去:好。你别乱动,伤口已经裂开了。 少年面色在孔在矜的话音落下后,似乎真的在发白,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扶住了墙。 孔在矜皱眉,赶紧过去托住他的手臂,道:我说了你别乱动。孔在矜扶着那伤重的少年,道:疼吗? 少年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疼嘶。 还说不疼?真拿你没法。说完,孔在矜居然将少年一把横抱起来,回了房间。 元照:哥。你演得太用力了,只要扶我回去就可以了,你抱什么?! 何事? 我可以自己走。小崽子你知不知道你抱的是谁? 你伤口流血,我闻到血味了。 元照:好吧。我怎么没闻到? 夜风习习,将地上的砂砾卷起抛下。 肩上的肌肤一凉,药膏柔柔地在肩上涂抹开来,阵阵清凉安抚伤口。元照扭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蝴蝶结,不由抗议:不能换个绑法? 不能。孔在矜替他将上衣拢好,居然要去扒他裤头。 元照慌忙拉开他的手,道:大腿的伤我自己来就好,不牢哥费心。 孔在矜也没坚持,问:我的解释呢? 元照道:哥,再等等。他将衣襟扣好,指腹在玄光剑身上轻抚,道:最迟明早,我会给你解释的。 他等了一会,听见窗户边有磨蹭的声音,忙道:哥,我们熄灯吧。我伤没好,如果再招来傀儡,就不好了。 孔在矜熄了灯。 元照修为高,听到窗外有隐约的摩擦声,但是却忽远忽近,似在徘徊。他心道,难道还不够弱么?他看向了孔在矜,忽地茅塞顿开,问:哥,你今天不也受伤了么?怎么就只关心我? 孔在矜一愣,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伤得很重,走几步路都是问题。我伤得轻,没事。 可是哥,你的手好冷。你昨天是失血过多了么?怪不得早早回去休息了。并没有碰孔在矜手的元照胡诌道。 孔在矜:没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好点。 元照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顿,知道那位在拿最后的主意了。今晚就是少年和青年最弱的时候,九头鸟,你确定不来? 他煽风点火道:那我们睡吧。我好累。 终于,屋外的风开始敲击窗棂了。 并没有入睡的两人手提武器警戒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羽毛与地板的摩挲声传来。 元照无声地笑,传音给孔在矜:哥,准备好了吗? 第26章 孔在矜:青丝一吻 你个骗子! 这是孔在矜昏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元照将人接在怀里,心道,抱歉,鬼玄是时候要消失了。 他将人放在角落,施了个保护的术法。 九头鸟一点一点挨近那床铺,心里无比激动和兴奋!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个少年死在他爪下的惨状了。他的笑容啊,已经控制不住了。 那个少年那天晚上那么狂傲,是没有想到被寻仇一事吧? 哈哈哈!那少年说什么我只是借着九头鸟的幌子修炼?我分明就是凶兽鬼车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份血脉!我就是九头鸟!! 他狰狞的面色出现在床铺之前,他用力一扎!可是爪尖穿过的,不是肉身的感觉! 是枕头,他刺穿的是枕头! 不好!他被算计了!那个少年算计了他,那个少年从头到尾的示弱,都只是在引他出来! 他面色剧变,抬脚就要离开,可是一把剑悄无声息地横在他的脖颈之处:欢迎光临。 他还来不及动手,那个少年就割断了他一个头颅! 少年亲切地笑道:谢谢惠顾。他正要补刀,那个黑袍人身体膨胀!一瞬之间,没了头的尸体居然是将这屋子撑开! 元照紧急避开,抬眼瞧见一只翼大如鹏的三头鸟。他挑眉:本体? 三头鸟怒吼一声:你居然,又砍了我一个头颅!! 三头鸟正处于气愤之中,无数的藤人生长不息。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给那少年布置结界术的时间,意图直接掌控了曲书家的所有植物! 可他不知道的是,元照在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结界术。但是敌暗我明,元照担心直接抓的话,九头鸟会混进人群,所以才示弱,将那想要报仇的九头鸟揪了出来! 三头鸟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道紫电鞭已经重重劈下! 他侧身一个翻滚,紫电鞭子居然将他准备良久的藤人一网打尽。藤人们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团焦炭!三头鸟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的雷电,怎么可能对木系藤人有作用! 可不由他不信,因为他的一躲,他的藤人全部烧成了黑炭!! 他摇头:不可能,你昨天分明对我的藤人他抬头看到少年的笑意,心里发寒: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算计我?你从昨晚开始就在引我出来!! 第28章 元照承认了:是啊。他凝出水刃,解决了那些麻烦的藤人,道:昨天,我在隐藏实力呢。你没有看出来,就是你的问题了。 只剩下三个头的九头鸟咬碎牙齿往肚吞:我跟你拼了! 无数的藤人居然又从地缝里生长出来,他的羽毛变短,居然是渐渐地变回了个人样。他冷声一笑,羽毛飞了出去,与那水刃相撞。 他变回人样后,少了维持鸟形的支出,的确实力有所提升。 元照心叹,果然是借着鬼车的幌子在修炼。 他一挑一拨,将那鬼车的羽刃全都打开,可那鬼车是个狡猾的。 元照劈开一枚羽刃,只见那羽刃居然分开了两部分,一个被他防住了,一个居然绕到了他的身后,将他大腿后侧的伤口划得更深了! 他面色一白,一记雷鞭打下,那三头鸟也成功地变成了双头鸟。 双头鸟一个哆嗦,头部血肉蠕动,居然是重新长头!所有藤人都把他包围起来,试图把他保护起来!可惜雷鞭劈下,那些藤人俱是烧了起来! 双头鸟发出惨叫声!藤人再次打开一条缝隙。双头鸟破口大骂:你去死!去死!!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双头鸟的藤人一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冲进了藤人之中。 黑色剑影一过,那颗刚没用多久的头颅的保质期居然到了,而且没人愿意担起为一颗妖怪的保修的责任,那头颅只能再次倒地,成了一抹灰尘! 这次,九头鸟只剩下一颗头颅了。 所有的藤人狂暴起来,将那少年齐齐包住! 九头鸟见那藤人里没有了动静,他呆愣地跪坐在地上:我赢了?那少年死了? 过了好一会,那个藤人包住球颤栗地发抖,九头鸟的眼睛死死盯住那藤人球体,不停地退后:他还活着?不!不、不可能,只要被藤人包住了,就没有人可以逃出来了!! 他是这么说的,可他的身体却不是这样信的。 只要那颗藤人球再动一秒,他就立刻落荒而逃!他不报仇了,他不报仇了!那个人强得可怕!他怎么报仇? 他是来给那人送人头的吧! 他要离开这里! 但是老天仿佛听到了他的愿望,那个藤人球居然不动弹了,无数的藤人继续缠裹那个藤人球!他停住了撤退的脚步,安慰自己道:他出不来的。我好不容易费劲将他引了进去,他出不来的。 他痴狂地笑道:我复仇了!!!哈哈哈!! 然而,隐隐灭灭的紫电光似乎穿透了一些藤人的又长又软的触手,下一个呼吸间,一团暴躁的电光席卷而出! 地上的砂砾全部被紫电扬起,在黑夜里洋洋洒洒,为这无情的废墟添了几分苍凉。 九头鸟:不!!他转身要逃走,但是他的腿发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急速奔跑,可不知是地上的石子绊倒了他,还是那飞舞的尘埃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去不了前方的路了。 他的腿软得没有骨气。 他面朝大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那个少年一脚踏在了他的背上,温声询问:你想活下去? 这个语气,仿佛少年是在问:今天你吃了吗? 九头鸟仿佛癫痫发作似的点头:想!求你放过我吧!! 元照一把扯下已经凌乱的束发。沾了血的墨发在风里招摇,宛若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与他一身湿了的黑衣相衬。 他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为什么要让神女去吸取灵体,而不自己去? 我要靠灵体修炼!九头鸟属实是个没有骨气的,我的心魔需要吸收灵体增长修为! 元照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吸收灵体? 因、因为我自己吸收一次,心魔就会多失控一分! 元照眯眼:那你为什么,要让那些女孩子,帮你吸取灵体?! 嘻嘻嘻哈哈哈,你、你不觉得女孩子们,在那种吸取灵体的时候,那种表情,那种罪孽,很美吗?哈哈哈哈!!!九头鸟的身体兴奋得直哆嗦。 他说到兴头上,居然不用元照问,他就能够自己说下去:特别是那些好看的,好看的!哈哈哈,那些好看的女人,她们因爱绝望,因爱堕落的那一刻,真的太美了。 你知道吗?比起情人的肉-体,我更爱我的神女!她们、她们九头鸟似乎没有对人说过这种话,肺里似乎装了几个不停运作的风箱。 他不停地喘息,五指成爪,不停地磨蹭地上的砂砾:她们全都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啊!呼呼呼言讫,是情_欲上头的呻_吟。 我爱她们,我爱她们!她们都是我最心爱的神作,她们就应该是我的新娘! 九头鸟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媚药后无法自拔的奴隶,他委身于自己变态的欲望,不停地喘息:神女神女!我还有一位最完美的神女新娘!! 被这种病娇发言震撼一秒后,元照嫌恶地狠狠在九头鸟背上碾了一脚:你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是鬼车鸟? 我没有!我没有!!九头鸟从欲望中脱身,面对元照的质疑,他恼羞成怒:我体内就是有鬼车的血脉!!我能吸收灵体修炼,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疯子。 元照皱眉,将玄光一剑砍进他脸侧的土地,道:你将抓来的人关哪了? 寒冷的剑身映出鬼车泪与涎流交织的面庞,仿佛也照出了他阴毒扭曲的腐烂的心。一个战抖从脑部中枢滑到尾椎骨,他禁不住地颤颤巍巍:九、九幽宫的地牢。 元照道:鬼车封主是你的手下? 鬼车癫狂地笑:我是鬼车,鬼车封地的封主,自然就是我啊。这片土地!这片血液!!全部的神女都是我的!!! 元照不知他说的是疯话还是什么,问:你只有九位神女,那些被淘汰的神女,去了哪里? 鬼车拢了捧砂砾在自己鼻尖,眼神痴呆、迷恋:就算她们身上出现了错误,她们也都是我爱的神女。我爱她们,我想把她们做成另一种完美的艺术品。 是你做的傀儡? 鬼车忽然慌乱:不、不是我。是一位大人 你加入了那个大人的组织了? 没、没,大人说,如果我好好地,能够给他提供会吸取灵体的神女,他就愿意给我最完美的神女我的神女。 那个组织,在哪? 我、我不知道。 那个大人是怎么接收到你送去的神女的? 他自己来的。 那个大人相貌如何? 不、不知道,他披着件黑袍,黑袍的心口处,好像有只金色的乌鸦? 元照皱眉:神鸦。他深吸口气:那个大人没对你说什么吗? 他只说,会给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元照将他踢开,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 鬼车挣扎着要爬起来逃跑,可是玄光却将其最后一颗头颅砍下。 那头颅眼珠子凸出,不敢相信地滚落在地,看着那柄黑色的剑,将自己的心脏刺穿。 天还未亮。 元照将玄光收回,没有时间给那剑缠绷带了。他将那柄剑纳入神识。随后,他就解开了结界术,准备离开这里,去九幽宫把人放出来,再去惩检司下令肃查九幽宫。 可是身后似有什么声响,他刚想快步离开,身后就有个声音幽幽地唤道:鬼玄,我的解释。 他僵硬地回头一看,见孔在矜捂着脑袋从废墟里坐了起来。他仿佛刚醒,只看到自己要匆匆离开的身影。 孔在矜掀开身上的瓦砾,走到元照面前,咬牙切齿:你欠我一个解释。 哥。元照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我是惩检司人员,出来查案,不得已冒用了鬼家少爷的名字,还请见谅。 孔在矜盯着他:你到底叫什么? 惩检司人员不得公开自己名字,还请见谅。他疏离地说了第二次还请见谅。 可孔在矜却是一步一个火气地小跑过来,拉住元照退后的身子,紧紧抱住:骗子。 元照轻叹:哥,我还有事。 孔在矜没抱多久,很快地松开了。他指着自己白衣上的斑斑血迹,不容置喙地道:你受伤了。 元照的确在藤人球里受了点伤,但他不习惯将伤坦露给人看,便信口道:是九头鸟的血。那些藤人的留下的伤口没有九头鸟的鸟喙留下的严重,吃些丹药就好了。 孔在矜知道强问是问不出来他的伤势,只看了眼他散落的墨发,道:我帮你束发。很快的。没给元照拒绝的余地。 元照望入那双异常执着的眸底,到底是答应了。 孔在矜用术法清理了他头发上的血迹,以指代梳,无比熟练地将他的头发拢在一起,发带一系。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牵起一抹青丝,浅浅地印了一吻。 青丝的主人不愿意停留,他也不能挽留,只能了无痕迹地表达自己沸腾不止的情愫。 孔在矜说很快,便是真的很快。他放下青丝,垂眸道:好了。 元照道:九幽宫的地牢关了鬼车鸟抓的人。我去把他们放出来。 我也要去。孔在矜道。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鬼家少爷的。 元照颔首。 惩检司人员冲进了阴暗的地牢。 滴滴答答的,是水滴落地的声音。没有钥匙,元照带头暴力拆锁。他进的这间牢房应该是收押的最近抓来的人。 他见一个人影无力地躺在地上,耳尖地听那人影嘴里唤着一个名字。 枝书 元照道:鬼五郎鬼玄,你的未婚妻枝书在外面等你。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鬼五郎的眼睛划过一道微光,他跌跌撞撞地冲出牢房,在惩检司人员的安排下出了地牢。 元照带着孔在矜找鬼家少爷,不出意外,五位鬼家少爷全被奄奄一息地关押在地牢里。 如果鬼家少爷全被关押,那么 他打开了一间最深的牢房,借着昏暗的烛火,看清了里面的人。他为其施了个净术,将那人扶了出来:封主,惩检司办案。 里面的人,赫然是真正的鬼车封主!他面如黄蜡、骨瘦如柴,仿若骨头外只包了层皮。幸而元照对他的面容极其熟悉。 之前九幽宫见假封主的时候,那个假封主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有伤,也很确定他一个人在那场与神女的战斗里打败了什么。 那个封主怎么如此确定? 他怀疑鬼车封主与鬼车相勾结,所以将那封主的面容记得极其清楚。 现在想来,那日的封主就是要成为鬼车的魔族男人,而真正的封主早就被人关押起来了。 在把地牢里的人通通放出来后,元照踏出地牢。惩检司的人忙碌不堪,他向惩检司走去。 孔在矜拉住了他的衣角,定定地看着他,徒劳地问:你要走了吗? 元照道:任务完成,我是时候回去了。 孔在矜松开了他的衣袍:嗯。 元照转身,就在他抬步要离开时,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孔在矜无声地在少年发间留下一吻,随后轻声道:你还有伤。 孔在矜下巴抵在墨发上,情难自己地以一身白衣将血濡湿的黑衣温柔包裹。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元照身体一僵:我会处理的。 少年的黑衣下必是鲜血淋漓。思及此,孔在矜不敢抱太紧:我能帮你。 多谢孔公子好意。元照婉拒后,提醒他别抱了:公子,告别之时,再多挽留,只能徒增不舍。 我知道。他说知道,可他仍旧不松开。 那你还不松手?就算是友人告别,这个拥抱也过于暧昧了吧?!见惩检司各位都进了官府,元照实在忍不住,道:孔谨,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孔在矜想亲少年,但是他没有:鬼玄,再见了。说完,他终究只能松开少年。 元照舒口气,几步跨上台阶。走进惩检司官府的那一刻,鬼迷心窍,回首一看,只见白衣染绛的孔在矜一动不动地凝望自己。 那双眸子,仿佛是谁有千言万语,睫羽一颤,又好像是谁的心尖发颤。 孔在矜见他回首,弯眼一笑。 那嘴角清浅的弧度似乎勾住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风。煦风徘徊驻留,不为人知地缠紧心尖,乱了心尖优雅从容的拍子。 元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是不卷带一丝一缕微风,步入惩检司。 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小。大门合上,无情地隔断了孔在矜深藏眼底的那个背影。 看不见了。他无力地闭眼,睫羽发颤:师尊,魔宫见。 师尊喜着黑衣,睡觉时喜欢抱着抱枕,头疼无奈时会揉额角,认真思考时会摸下巴,有了伤就一个人捱完。 鬼玄也是。 而且鬼玄,一直在教他如何做事、引导他自己思考,想让自己成长。 孔在矜一开始只是怀疑,但是那碗汤,让他的怀疑成真只差鬼玄的一个肯定。 他被鬼玄药晕一次,就不会轻易被药晕第二次。 乌漆墨黑的玄光剑、震撼天地的紫电、削泥如铁的水刃还有那人的剑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毫无疑问,黑衣少年,就是师尊。 师尊一直在自己身边,他紧紧攥住胸前的冰鲛珠。 他太幸运了。 第27章 孔在矜:心上之人不记往昔 回到桃源殿的时候,孔在矜见到魔君仍在闭关。 听侍女所说,自从他走后,魔君就闭关了。 但是他知道,师尊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第29章 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逼问过师尊那么忙是不是打算去闭关,是不是奉修为为至高 他那时,是怎么问得出口的? 修炼室的大门紧紧地扣在一起,也把他一人舔舐伤口的师尊牢牢掩藏。 孔在矜以额抵在冰凉的门扉。他睫羽微颤,似雨里乌鹃身上哆嗦的墨羽。 但一想到师尊,他的心跳就是滚热的。 他兀自喃喃道:我可以帮师尊处理伤口。师尊不要一人捱伤,这样,我我胸-口好闷。 也好疼。 那是想抱住你的心疼。 远方的风带来了四月的讯息,暖春之暮匆匆,炽夏之朝步至。 元照收敛心神,缓缓吐口气,睁开双眼。 他诓骗大臣、长老和小青自己要闭关到四月,实则他是先去了鬼车封地,再悄无人知地回来闭关。 这次闭关时间虽不足两月,但他修为仍有提升。喜上眉梢,他收回九雷剑,同小青说:终于把史上魔君实力的下限拉高了。 【你这不还没有掌握完全剑术吗?这么快就得意了?】 元照伸了个懒腰:这剑啊,仅仅是剑招不够的,还要剑意,可惜我只有原主的部分记忆,这剑术也只能用个五成了。 【你就不会自己练吗!?】 元照扭扭脖子,就差来个广播体操-了。他道:我能把原主记忆里那种玄虚感觉摸个七七八八就已经很勉强我这个前无神论者了。你对我的要求不能太高。 【得,反正我说不过你。】 他正要解开阵法去洗洗不存在的落灰,突然想到什么,慎重地从怀里拿出净神子吃下一颗,这才解开阵法打开门。 他对上孔在矜如盯肉般的眼神,脊背一凉,下意识地往侧一躲,错开孔在矜的飞扑:有事? 孔在矜对上师尊凝澹的双眸,转而垂眸道:师尊闭关太久了。 元照道:这才几个月,你应该知道闭关上百年的也是有的。 孔在矜咬唇:师尊不准闭关太久。 元照:等你荣获资质大比的冠军后,我还真打算闭关那么久。 他走出修炼室,换个话头:这两个月功课历练如何?来对招。 孔在矜跟上:我打不过师尊。师尊要压制修为。 元照:压制便压制。 两人走到空地上,元照随手折了根树枝,孔在矜身体四周浮现出尖锐的冰晶。 元照与孔在矜对了几十个回合,不断用树枝点出他战斗中无意露出的弱点,指点徒弟。结果孔在矜蓦然齐聚数枚冰晶密密麻麻地射向他,他下意识用树枝挥开冰晶。 这时藏在冰晶后的孔在矜已经冲了上来。 元照皱眉,因为他发现这种大好局势下,孔在矜的重心居然是偏下的。 他的树枝预备扫过,可孔在矜的冲势太猛,他怕伤到人,便收了树枝。 他正要往侧一躲,孔在矜就一把抱住了他! 元照被强大后惯性给踉跄退了两步,无奈解开压制,站稳,推人。不知道孔在矜是发了什么狠劲,他稍用力居然推不开徒弟。 他也不敢用太大力,怕下一秒给人家肩膀整脱臼了,那很快到来的资质大比也会受到影响。他拍拍徒弟的肩:放开。 徒弟动也不动地把头埋在他胸膛前。他突然意识到徒弟好像长高了,但是心性却像倒退一般。鬼车封地时,不是还挺稳重的吗? 他心里庆幸自己提前吃了净神子,不然这会执念可得出来发疯了。 他拍拍徒弟的后背:这两月净长了个子?这性子越长越回去了,会不会经不起大风大浪?他决定资质大比后闭关的两百年间,至少让徒弟历练个几十年,锻炼心性。(某人的时间观已经在漫长的寿命中崩塌重建了。) 徒弟在他怀里摇头,弄得他胸前都有些痒,他只好道:再不听话,我就继续闭关了。 孔在矜松开他:那我跟师尊一起进去。 元照道:你也要闭关?哦,我记得你还没间修炼室。以后,你便用旁边那间。那间和我用的没差别。 孔在矜: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照哪管他是什么意思:明晚带你去魔界的都城魔都看看。 翌日,某人镇定地接过每早例行茶水喝完,然后一脸冷漠地从孔在矜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下床上朝。 这天的魔君在修炼课结束后,一直待在书房里。 小孔雀一开始有些郁闷,但是一想到魔君许是为了今晚,心情又变得晴朗。 橘楼听说后:我也要和青抒去参加群魔乱舞!听说第199任魔君羡慕人间的庙会热闹,觉得自己魔界要是有这样的活动肯定更加热闹非凡,于是便搬了人界的庙会创意来魔界,改名为群魔乱舞! 孔在矜心性尚且稚嫩,对热闹难免不好奇和期待,但他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问:群魔乱舞上都有什么吸引姐姐的? 橘楼许是早就想听他问这个问题,听了之后得逞一笑:太阳彻底落山后,□□队伍会浩浩荡荡地从城门出发,走遍魔首城每一条大街。这□□队伍里会有两个人扮演魔君和魔后,还会有九个人扮演九位长老,向魔界最高的统治机关致敬。 魔君和魔后?孔在矜联想到什么,心不在焉。 橘楼讲得正兴奋,哪里注意到。 她继续说:要说这群魔乱舞最最精彩的地方就是擂台了!魔界崇尚强者,虽说在君上的治理下,持强凌弱的情况少很多,大家以强为尊的想法得到了改变,可正是君上所说以强为尊,在武力与人格。君上是鼓励比武的,所以今年的擂台赛定会十分精彩! 还有很多人间的玩意儿!糖人啊、糖葫芦啊橘楼说到甜食就露出口水猫一样的神情,惹得青抒轻笑一声。 橘楼嗔怒地瞪他一眼,继续道:你这样,我就不和你去祈姻缘了,我就喜欢吃甜的你奈我何? 青抒拿起医书装正经地阅览。 孔在矜却是一愣:祈姻缘? 橘楼嘿嘿一笑:弟弟也有喜欢的人了?祈姻缘啊,就是祈愿自己和喜欢的人有个相守的好结果。 青抒:公子别听橘楼乱说。 橘楼不满:我说的哪里不对了,你难道不想和我相守吗? 青抒顺毛:我很想和你做对神仙眷侣,别气了。她向孔在矜解释道:据我所知,祈姻缘通过某种方式来祈求缘分。常见的是,人间闺中女子祈求遇见个好人家;单相思之人祈求对方能喜欢自己;相恋的恋人祈求圆满结局。 孔在矜问:单相思?喜欢? 橘楼猫眼一笑:这单相思,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弟弟你放心,你与君上绝不会是单相思。 我和橘楼姐姐、青医师,也不是单相思。他总觉得橘楼那番话让他心跳加快,得说些什么来掩盖。 青抒和橘楼俱是一愣。橘楼咽了口水,艰难地问:孔雀弟弟,你喜欢君上吗? 孔在矜低头:喜欢。 你喜欢我和青医师吗? 喜欢。 橘楼觉得眼前发黑:那你知道,这两种喜欢的区别吗? 孔在矜一愣:区别? 橘楼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这只孔雀很明显情窦未开,分不清什么是恋人间的喜欢和朋友间的喜欢啊! 青抒叹气,覃思片刻,道:祈姻缘的喜欢,不是这种友人的喜欢,是一种你和他待在一起就会开心,看到有人要抢走他你会生气,他不搭理你你会难过,想和他亲亲抱抱的喜欢,是恋人间的喜欢。就比如 她拉过橘楼,在橘楼唇上轻轻吻一下,分开,脸有点红:这样的喜欢。和他亲近后,你这里会跳得欢快,会心花怒放,最后心情无论多糟糕都能宁静下来。 青抒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并简单粗暴地演示一番,希望能够给某只孔雀启蒙。不过好像力度过猛,孔在矜那张白净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而且,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青抒难得柔声道,在矜,你看君上的眼神,和看我们的眼神,不一样。那是,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眼神。 你对君上的喜欢,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青抒顿了顿,拧眉道:但是,君上看你的眼神,很复杂。我也看不出来君上的心思。 在她看来,魔君像是用淡漠疏离勉强掩饰、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和橘楼谁也看不出,那凝澹的水面之下,是不是天翻地覆、死心塌地的情潮。 橘楼对这种藏得越深的人,八卦的心越重。她眨眨眼,有几分偷腥地问:在矜,君上对你可有什么别的什么表示? 听见她问,孔在矜蓦然有几分神伤:师尊带我逛过人间的庙会,带我看烟花,教我放烟花 橘楼眼珠子发亮:话本也是这么写的,接下来就是烟花下接吻! 似乎是抚摸记忆深处的珍宝,孔在矜轻笑:没错。他在烟花下,问我讨不讨厌他,说他喜欢我还,亲我了。 橘楼终日除了研究阵法,就是看话本。她对话本里的各种发展可是了然于胸。听到烟花,随口胡言了一句。可她没想到,话本里的居然成了真! 再想想如今的两人,她大惊:什么?!那君上为何现在对你这般?! 青抒察觉不对,立马问:君上是不是忘了什么? 孔在矜睫毛发颤:他不记得了。师尊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记得人间的烟花,不记得他喜欢抱着自己睡觉,不记得他们所有所有的温存。 午后的阳光洒了一半于他身上,锋利的阴阳交汇线,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给割裂开来,透着几分易碎的脆弱。 让人莫名心疼。 橘楼难以置信。 青抒凝眉,问:那,你为何不同他说他失忆了? 许是阳光太刺眼了,孔在矜无助地用双手捂住脸:师尊只忘了和我有关的事情。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才舍得忘记一切? 青抒叹气:你得告诉他。按君上的性子,他一定会彻查此事。 孔在矜肩膀忽地哆嗦一下,低声道:我说不出来。 青抒不解:什么意思? 孔在矜埋首于臂膀之中:只要我一有暗示那半年里的事情的意图,师尊就会头疼。我舍不得让他头疼。 青抒皱眉道:失忆之症的患者回忆往事的时候,头疼的情况不是没有。你还是得告诉他。 孔在矜轻轻摇头:刚知道他忘记的时候,激动之下,我把那半年的事情说了,他仿佛听不见我再说了一次后,他问我你在说唇语?我、我又试了一次,然后,师尊依然没有听见我的话,而且,他开始头疼了 橘楼觉得有些冷:君上,为什么会听不见你说的话? 孔在矜捂住冰鲛珠,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青抒思忖良久,仍然没有想到有什么术法能够做到如此,只好道:如果君上忘记了,你们就重来一次。 在太阳落山之际,元照带小徒弟到一个茶楼里靠窗的好位置坐着,方便看□□。 元照眼尖地看到扮演魔君的人戴着个只看得出英猛的面具,隔壁的魔后戴的是个美娇娘的面具,顿时心生不满:这个魔君不够还原,我绝对不承认他扮的是魔君。 【人家本来扮演的就不是你,只是表现历代魔君英勇无比的特质,你可快闭嘴吧。】 孔在矜看到魔后,鬼使神差地问道:师娘会是什么样的? 元照见有人问自己完成任务后的对象,毫不犹豫地道:肯定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啊。 孔在矜就像被冰水浇了头一样:一定,是女子? 元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们怎么都想我的魔后是个猛-男? 孔在矜淡淡地垂眸:没什么。 元照也是第一次瞧这种异种族的盛大活动,心里也是好奇。 人潮褪至两边,声势赫赫的□□队伍走过这条街。元照对小徒弟说:走,我们去逛逛。 一小块聚灵玉买了两个糖葫芦,把一个递给拉住他袖子的小徒弟,咬了一口,心里喟叹:好久没吃过了,上次吃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年纪。 【现在就是差不多三百岁的年纪了。】 元照:你是想说我强行装嫩吗? 他带着小徒弟挤在人群熙熙攘攘中。 他和小徒弟皆容貌出色,被不少民风淳朴的魔族女子当众围着表白。 孔在矜满目冷淡,瞥也不瞥那些女子。他抬眼见师尊眉间微沉,忽地,嘴角一挑,抱住元照的手臂,像猫儿撒娇似的在上面蹭了蹭。 第28章 魔君:平安喜乐 【!!!】小青大惊! 周围的聒噪蓦然停了一瞬,然后元照在众人原来如此的眼神中,拖着孔在矜几乎是畅顺地走到一个面具铺前。 别老抓我。你快看看,选哪个?元照不知百姓们在脑补什么,只想好好逛逛群魔乱舞。但刚刚的聒噪让他意识到,外貌出色也是个麻烦。 孔在矜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挨在他手臂上,一手抓着糖葫芦舔了舔,指着一对面具道:这个。 亲子装?好吧,这也省了他挑选自己那副面具的工夫。 对着他们的背影,面具摊的老板啧啧感慨道:真是对好看的小情侣。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闲逛,突然就听到加油打气的呐喊。孔在矜晃晃师尊手臂:师尊,擂台赛。 元照往日接触的是高段位的强者,对魔界的平均水平不甚了解。他答应:去看看。 第30章 群魔乱舞的擂台赛由魔宫出资赞助包下了全城最大的武斗场,而且不收门票,想看就能直接进去。 也正是因为想看就看的福利,这天的武斗场的魔族来晚了只能站着,来得更晚的魔族连武斗场的大门都挤不进去。 按理说,元照这时和孔在矜是绝对进不去的,但是魔宫作为最大的赞助商,使武斗场无论如何都为魔君准备了一个空闲的包间。 元照跟武斗场的管理人说明后,管理人便带着他们要从后门进入武斗场。 这时,橘楼和青抒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道:君上,我们来晚了,只能跟你挤一挤了。青抒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孔在矜、魔君和魔君的手臂。 元照道:那便跟进来吧。管理人谄媚道:君上来的正好,今晚最精彩的对决之一就要开始了,还请魔君上座。 武斗场因为特殊的阵法,能够使对战者的对话清晰地被每个人听清。这就造成了赛前放狠话变成了武斗场的乐趣之一。 特别是放些刺激的狠话。 魔君好整以暇地准备观看人生第一次魔族对战时,突然听到参赛者a大吼一句:骇!你认输罢!你比不得我的。 这是不是还很正常?那请继续往下听 参赛者b啐地吐了口唾沫,硬气极了:我也早该打断你的腿,让你不能与我争那魔后首位! 参赛者a跺了跺脚:魔后首位岂是你这粗货能夺的?老子才是最强的,才是当得上魔后首位之人。 参赛者b用鼻子哼出口气:群魔乱舞擂台赛和魔君的比武招亲,我势在必得。 狠话放完,两人就缠斗起来,打得那叫一个尘土激扬。 观众们叫好声震破天际。 包间内,气氛诡异不堪。元照黑着脸,听两个大男人在下面抢着要当自己的魔后首位,头疼不已,不由揉揉额角:来两个妹子不行吗? 孔在矜抿唇,不发一语。 橘楼想起孔在矜今天下午的那番话,道:魔君你终于要召开比武招亲了? 元照头疼:对。 孔在矜眉眼冷冽。 青抒赶忙调节气氛:这魔后首位是比魔君年少的年轻人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拿到一次魔后首位的年轻人就会声名大噪,而且魔后首位大多过不了魔君的文试,所以这魔后首位久而久之便相当于个虚名。君上这是为年轻人出人头地又多准备了一个机会。 元照突然想起来是这么个性质,魔界里只要有比武的东西,管它干啥,打就是了。他点点头,放下了对比武招亲的芥蒂:青医师说的很对。 橘楼察觉到孔在矜的脸色好转,说:下一场的选手要出来了! 第二场比赛是两个长相可人的妹子。软萌妹子可爱:姐姐,我在这里认输,你比武招亲时碰到我也认输好不好? 妖娆妹子性感:唉~这话要我对妹妹说才是,魔后首位,姐姐我可是很感兴趣呢。 软萌妹子摆出一副单纯的表情:性感在可爱面前不值一提哦。 妖娆妹子咯咯一笑,手有意无意地抚过自己大腿,充满暗示性:妹妹这话说反了吧?而且当今君上丰神俊朗,做不了君上的魔后,做君上的妃子,也是极好的。 软萌妹子委屈巴巴地故作泪眼汪汪:姐姐你真狡猾,明明我也想做君上的妃子的。 包间内。 元照不知为何,这两个女子更闹他心。 孔在矜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又冷厉下去。 青抒拉过橘楼决定专心看比赛,不多管闲事。 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不比上场。元照看了只觉索然无味,转眼看见小徒弟一直低头不语。 他对孔在矜说:觉得不好看就走吧。 橘楼和青抒如获大赦般地松了口气。这两人的气氛真怪异。橘楼欢快地提议道:魔君,我们去庙里祈姻缘吧。据说可灵验了,十个里九个准的。 元照被她的话勾起兴趣:哦?这么灵,那去看看。 武斗场的战斗正是白热化阶段,街上的行人被吸过去不少,街上也空了些。只是这姻缘庙里,人却不少。 来来往往的行人成双成对的有,独自一人前来祈缘的也有。 一眼望去,不少热恋中的男女紧挨在桃花树下一起祈缘。元照心道:这还真是把人间的祈缘搬过来了。 【讨个盼头罢了。热恋中的人,期盼中的人,过个形式,寄托心中所想罢了。】 元照:如果只是个盼头,那我写写我的梦中情人不过分吧? 【你还有个梦中情人?】小青忽然心慌,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魔君不可能想得起来那半年的事情,因为上级已经封印了那份记忆。这个封印很有用,能够替魔君摒除任何让他回忆的机会。 元照:你有意见? 【没有,就是突然好奇。】 师尊,孔在矜递给他一张红纸,老爷爷说把愿望写在上面就可以了,我写完了,等师尊写完,我们一起挂吧。 元照接过笔、红纸,把小青的视觉关掉,不理它在自己脑子里乱嚎,提笔写到:发如银雪,音胜百鸟,腰不盈一握,腿白玉修长,真真绝世美人。 而且还是个温婉女子,他暗暗想道,却鬼使神差地没写在纸上。接过孔在矜递过来的红绳,卷好红纸,细细绑好。 孔在矜见他这般小心,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道:师尊,我们一起去挂吧。 桃花树下的气氛极好,管事的机智,在那放了会飞的粉幽光纸蝶,仅仅足够照请树枝让祈缘者系红绳,营造了暧昧的气氛。 魔界民风淳朴,这树下昏暗,元照站了会就听到一些淫邪之声。 两人站在一起挂好红绳后便走出了姻缘庙。街上还很热闹,因为离姻缘庙近,拉拉扯扯的情侣很多,但是孔在矜已经没有什么心情闲逛了。他拽拽师尊衣角:师尊,我们回去吧。 元照也没有什么想逛的地方了,于是便带着孔在矜回到桃源殿,把他放在其卧室前,便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厨房,卷起袖子,找了侍女拿面粉。按着现代的记忆加水和面拉面,感慨道:真是宝刀未老。 【你拿为了哄女朋友学的长寿面去哄你徒弟?】 元照想起自己的感情史叹气:虽说是为了女朋友学的,但是女朋友没吃着就又分了。 【全垒都没打就分了。】 元照:你怎么那么能说会道呢?不补刀会死吗? 【还不是某人要求太高了。】 元照:啧,那是没找着合适的人。 他心叹,也不是那些女孩子不好,而是他总是觉得自己找的人,不是她。所以就分了。 揉好面团后需要等待,他便传侍女进来点火。而后熟练地煎了个蛋,择了几条青菜,切了几片瘦肉,倒水煮汤。 孔在矜洗完澡正想到小院子里吹吹夜风。 打开门,他就骤然傻了他看到师尊正端着什么东西要放在他门前,见他开门后,僵直地呆愣半晌,才缓缓直起身,端着碗冒着热气的面:吩咐侍女煮的宵夜。 孔在矜侧身让师尊进来,师尊似乎犹豫踌躇片时,才终于踏进了他的房间。 元照把面放在桌上,对他道:这在人间叫长寿面,吃的时候不能咬断,不然就不吉利了。 他今日烛火点的亮,能够清楚看清师尊的全貌。他明明看到师尊的脸、黑色衣袖处。明显地带着一道粉白。 让侍女做的,自己沾上面粉?他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涟漪:谢谢师尊。 元照:厨房在那边,说谢谢请对厨房说。用常识想想,古代的皇帝有哪个会近庖厨的?但是他今日吩咐厨房做的蛋糕属实味道奇特。他尝了那蛋糕一口,霎时间,他胃液直往上涌。 平时做饭还行的厨房翻车了。元照以心比心:要是我过生日吃那玩意,可得郁闷死了罢了,我自己下厨。 孔在矜喜不自胜,没有揭穿他。搬着凳子到他身边坐下,抓起他的衣袖拍散面粉,道:师尊,你真好。 孔雀抬手替他搽去脸上的面粉,带有薄茧的指腹轻拂过元照温热的面颊。孔在矜的眼底,似有火树银花。 元照抓住孔在矜微凉的手,按回桌上,松手站起身,面不改容道:不要动手动脚的。心里却是猝然一跳:我脸上是沾上面粉了? 孔在矜已经得逞,带着得意的浅笑,拿起筷子正要吃面,却被魔君叫住:等等。 元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这一句:今天是你生辰平安喜乐。 孔在矜嘴唇翕动,胸膛翕张,战抖地放下筷子,发出清脆一声。 他话说不利索,有几分鼻音:生、生辰他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从来没有人在乎,他自己久而久之也抛在了脑后。 对。 孔雀一族虽轻视他,但仍是将他列入了族谱,孔雀族的族谱上有记生辰,是原主派人查到的。 元照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以为意,但是在孔在矜眼里却不是这样的,第一次有人为他庆祝生日,而且这个人是救他于泥泞的师尊虽然这个人忘了些事情,让他有些生气,但是 唉!元照突然被抱了个满怀,吃了一大惊,手放到他肩膀上下意识要推开,都说了别随你吧。 反正他明天就闭关了,一直到他腊月生辰才会出关,他已经让不青为他找了魔界顶尖的冰属性的老师,也教了他好几套高深的剑招和雷系术法,就算他闭关了,孔雀也有事可做。 那碗长寿面是孔在矜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简单地给孔在矜庆祝了生辰后,元照回到了主卧。 【恭喜!第二个执念任务完成,执念减少百分之十五!完成第一个任务后即可领取第三个任务。】 【魔君,我还是要提醒你,离任务对象远点。你们今晚走太近了。】 元照不以为意:知道了。 他结束和小青的对话,轻叩茶桌,黑暗中多了个影子。元照道:昭燕和昭德所属组织为神鸦。让人去查查这个组织。 他听见不青应下后,又道:这个组织里的傀儡师和医师都有几分本事,小心。 不青:是。 元照若有所思道:去彻查全部的封主。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封主被掉包的事情。 不青明白封地封主于维护魔界安定的重要性,应下这个吩咐,目送魔君步入修炼室。 第二天一大早,孔在矜飞奔进师尊的房间,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那个让他心胸滚烫的师尊了。然而,他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卧室,摸到的是没有余温的床铺。 一旁洒扫的侍女恭敬地行礼:君上昨夜便已闭关,给孔公子留下句话不要偷懒。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滚热的心跳冷寂,嘴角的笑意消失:师尊有说多久吗? 侍女:君上未曾交代过。君上为孔公子安排了老师,现在还请孔公子用早饭后去上课。 他垂下眼睑,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恢复满脸冰冷:嗯。即使他不乐意,但师尊用心安排的,他会全力接受。如果他乖乖的,师尊会早点出关吗? 师尊不会给他答案。 很快,这月便是腊月了,很快便到师尊的三百有一年生辰大寿,登基百年,魔后首位决战和文试的日子,师尊会出关吧,他总是偷偷站在修炼室门外,一天一天的,期待着面前这扇门会突然打开,然后对他最好的师尊就会出现在眼前。 魔君许是吩咐过了,每个月底都让侍女送一封早写好的信给他。每次收到信,他都开心得眼睛发亮。 第29章 孔在矜:师尊,生辰喜乐 这日,便是魔君的生辰。魔云殿内,灯火通明。长老们收到魔君出关的消息,令众臣等待魔君入席。 魔君一改平素简洁的着衣风格,盛装入席。披纱着绸、花容悦色的宫女簇拥着魔君,容貌绝色、气质出尘的孔在矜不卑不亢地紧跟其后。 元照宛若众星捧月般登上魔君之座。他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通客套话,大手一挥,国宴开场。国宴前半段是歌舞表演,元照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国宴后半段是大家期盼已久的魔后首位决战。 魔云殿场地宽敞,虽比不及比武场,但够用了。三长老林阵子启动了保护魔云殿、划分比赛场地的阵法,以保证比赛场地围着透明坚硬的膜,保护观众的同时,也保证了魔云殿的损耗能降到最小。 两位参战者都是男性,长老及大臣们毫不意外,毕竟历任魔君从男魔后首位里选魔后的,一个都没有。魔后要为魔君延续天魔血脉,自当是女子,怎能让男子做魔后?这届的魔后首位就算比出来,也依旧是虚名罢了。 两位参战者,一位长的五大三粗,是位优秀的猛-男,另一位生得文质彬彬,瞧着像弱不禁风的书生。 魔云殿的比斗里为了照顾嫌吵的魔君,魔后首位决战赛前喊话的环节取消。在林阵子长老一声开始后,猛-男便用出了夺命似的霸道功法,书生飞快地躲避,在原地留下几道残影,而转身居然从纸扇里甩出暗器。猛-男回身挡掉,又是挥起重刀砍去。 元照听见书生轻轻声哼笑,勉强对老套的打斗提起点兴致。 书生果然不出他所料,礼貌一笑,折扇一翻,紫电顿出!金属性天赋的猛-男被电倒在地。 魔君嘴角抽搐:这年头,雷属性天赋就是满地跑呗?还什么稀有,骗人的。 【魔君,你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比武招亲选上来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那个猛-男刀法霸道,倒霉遇到雷属性的,只能输了比赛。】 书生笑吟吟地文雅一笑:师父,我做的可还好? 林阵子自豪地褒扬:极好。他这新收的徒弟不仅阵法天赋高超,修炼天赋也不低,不比他年轻时差劲。 嘛,虽然比不上他的大徒儿就是了。 魔君笑道:三长老真是慧眼识人啊,你这徒弟的确是凤毛麟角。 林阵子洋洋得意的同时不忘互吹:魔君的徒弟也不容小觑啊。 第31章 魔君问那书生:不知公子的名字是? 书生文质彬彬地说道:文愿,无姓。 魔君:好名。那文愿公子,文试开始了。 书生文愿:君上请问。 魔君问:第一个问题,本座可曾想纳后? 书生愣了一下,而后了然笑道:不曾。 魔君继续问:第二个问题,本座可曾想纳妃? 文愿答:不曾。 魔君:第三个问题,本座现在以何为重? 文愿答:君上志在六合。 魔君道:错了一个。还请文愿公子继续当三长老的弟子。 文愿问:敢问我错的是哪一个? 魔君抿了口酒:最后一个。文愿公子的六合指的是哪里的天下?魔界的天下早是本座的,若是三界的天下,那也太过雄心壮志了。他没有什么称王的野心,只想好好完成任务做个闲散游人,就连与妖界的战事,他都停了。 文愿:君上说的是。 魔君摆摆手:本座累了,诸位好好玩吧。言讫,便领着心情莫名很好的孔在矜离开了魔云殿。 元照为了照顾小徒弟,特意放慢御剑的速度。因此,回到桃源殿颇费了些时间。把小孔雀送回到卧室前时,小孔雀给了他一个黑底金线羽绣香囊:师尊,生辰喜乐。。 元照接过香囊的时候,面上泰然自若地说有心了,内心无比汗颜地向小青吐槽:香囊不大多是女孩子不过这香囊外表看着还行,至少一点也不娘们唧唧的,勉强接受吧。 【哪娘了,不正是你喜欢的黑色吗?魔君大人收到孔雀的生日礼物,说明你这徒弟养的是知恩图报啊。】 元照:给我送寿礼就是知恩图报?那你应该看看我堆了多少寿礼在魔云殿,有多少人对我知恩图报。 孔在矜不知他心里活动,眼神极柔:师尊要随身戴。这是他同青抒修习医术后,自己配出的凝神静心的香囊。 元照停住收香囊回储物袋的动作,转而收在怀里的夹层内:我刚好有事同你说:人间新年过去,三界共办资质大比。我希望你能参加大比,并获得首位。 孔在矜:资质大比? 元照:资质大比是三界每百年于三界城共同举行的大赛,为三界中修炼的年轻人提供展示的机会,也是定义三界各个修炼门派实力的一个标准。参赛者不乏惊才艳艳之辈,是故长老们每次去看资质大比,都恨不得把别人的墙角抠回来。 魔宫既是魔君的宫殿,也是一个修炼门派,可魔君向来是不收徒的。孔在矜是个例外。元照回神,继续说:资质大比的前一百名皆有奖励,排名越高,奖励越好。首位的奖励每次都不同,但是一定是最好的。 孔在矜,我要你拿下它。 孔在矜:明白。 二月初一即初比之时。好好准备,我很期待。 我保证不会辜负师尊的期望。月光朗朗,似沄沄水、似沁雪暖、似师尊窗外暗香,这夜有孔在矜几个月来见过最美的月色。 这几日来,冰系老师很是欣慰,要说为什么,那肯定是他的学生突然好学的缘由。他通过层层选拔,好不容易当上魔君唯一嫡系弟子的冰系老师,发现这娃子天赋不弱,就是每天一下课就没个人影。他见孔在矜天赋不错想提点几句,过过老师的威风,都没个机会。 思及此,他悄咪-咪地用余光瞥了眼来验收课堂成果的魔君,心道:前几日魔君还来找我了解情况,听完后面无表情,许是不大满意。这几日逮着学生提点了几句,再加上学生的天赋绝佳,临阵磨枪几日,魔君应该会满意他的教学成果。 元照在见到小孔雀召唤出泱泱冰雪控制了罗玉练出来的魔傀儡们,以冰棱将其一一贯穿时的确很满意,他夸了句:很好。 孔在矜憋不住地嘴角弯弯:师尊教的雷系术法我练的更熟,师尊要看吗? 元照也有点好奇,示意侍从换高上两级的傀儡:看看。 罗玉虽以好色著称,人们谈到他的时候也总会忘记他是因为什么当上五长老的,只倜傥他殿内桃花朵朵。 可作为魔界顶尖的炼器师,五长老可不是在魔宫里吃软饭的。魔宫里给弟子练习的一般魔傀儡都是他以炼器剩下的废料拿来练手用的,而他真正的炼器成果多半在长老魔将们手里握着。 这次的魔傀儡有三只,孔在矜抬手一只一个电劈,魔傀儡停顿少顷,接着又咯吱咯吱地活动,他加大功力,蟒蛇般的紫电一道比一道粗大。魔傀儡努力闪躲,还是被狠狠打中几道,魔傀儡这次没有再停住,拔出自己的剑大步跨前砍了过去! 孔在矜抽出腰间的木剑,挡住了魔傀儡的攻势,继续出击。 元照点点头:身法不错,剑术勉勉强强,但紫电不够凝实,心态上求胜心切了。 孔雀虽于心态上不甚稳重,但凭借着实力,二十回合后也较为轻松地把三只魔傀儡放倒。元照又吩咐人上了三只更高一级的魔傀儡,孔雀勉力打倒。元照没有留情,继续吩咐人上魔傀儡。 孔在矜根本没有时间搭理身上刚被划出的鲜血淋漓的伤口,咬牙抬剑抵住迎头劈下的剑锋,虎口被震裂,滑腻的血几乎让他抓不住剑。 发觉身后有风,他即刻反应:是另一只魔傀儡!孔在矜唤出冰雪,暂缓傀儡们的行动,全力推开重剑,闪身躲出两傀儡的包围。 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但不准备认输,无论是他的性子使然还是师尊对他的期待,他都不会认输。他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眼师尊。 他露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在沾了尘土和污血的容颜上,格外耀眼。他继续跟魔傀儡搏斗,几次险境中被打断术法、差些被击脱了剑和躲不开攻向要害的剑招,都没有示弱或向谁求助。 元照看到,那双眼睛里似乎也有刀光剑影,炯炯有神,烁亮不已。元照心尖猛地一颤,垂眸暗叹:执念啊,莫要牵动我的心绪了。 刺啦!孔在矜被击倒在地,虽及时闪过,但他袖角却被钉住! 魔傀儡差一些就刺穿了他的手腕!他抽过手,鲤鱼打挺般跃起。孔在矜被激怒了,顶上聚拢几朵墨水浓云,隐隐间几道紫光在云隙间窜过。 孔在矜冷笑,紫电就要轰然砸落,但他突然想到什么,愣了一下。就是这一愣,魔傀儡近身而上,下一秒就要抹向他白皙的颈脖! 元照手指一动,放出早备好的水刃,把两个魔傀儡切得四分五裂。 孔在矜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身虚汗:谢谢谢师尊 元照收回视线:冰系我不熟,不妄加评论,但是你的紫电,有形无神,太弱了。你的剑招练得勉强还行,但是实战太少,实际运用不熟稔。 孔在矜脸色一白:师尊 元照没有看他的可怜样:所以说,我闭关的几个月,你都在做什么? 孔在矜抿唇。 说实话,你的训练成功,让我失望了。元照转向冰系老师,平声下令,加大训练强度。 冰系老师冷汗直流:是。魔君明显更不满意了好吗?之前对冰系满意是因为魔君不了解冰系啊! 元照终于抬眼对上孔在矜惶恐的眼神:战斗中走神,是看不起魔傀儡的意思? 我 不说算了。近来能以打坐替睡眠了? 能。 这点还行。元照想到他的修为不够,道,近来训练强度会翻上几倍,不准叫苦。好了,今日考查结束了,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冰系老师:今日的课程结束了,在矜回去处理伤口吧。 孔在矜没有应答,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卧室,请侍女帮忙准备洗浴,咬牙呲嘴地洗净尘污,仅仅穿了亵裤,从师尊给的药柜上面拿药膏处理伤口。 后背上横斜好几道重伤,他仔细处理不到,只能大致涂抹一番。收好药,盯着药瓶发呆,后默默收好药瓶。 夜星高挂。 叩叩。元照敲门:是我。 师尊?!孔在矜又惊又喜,他本以为师尊这几日会因他修炼不尽力之事不搭理他,却没想今晚师尊会主动找他,就算是来训斥的,他也很高兴! 我进来了。元照进门,看见的不得体的孔雀默了一下,手动关好门,今日的伤,现在可还疼? 不疼了。孔在矜有些不好意思,师尊是来关心我伤势的吗? 我是来让你把这两株灵草吸收了。它们对修为大有裨益。元照摸出两个玉盒子,亮出他刚刚从魔君藏宝阁里翻出的所谓上百年的冰灵草和雷灵草。 他仔细问了苏仲施,确定小孔雀吸收灵草不会影响修为根基,才拿了藏宝阁的灵草给孔在矜增进修为。 若是把这两株灵草一起给吸收了,怎么至少也能增加个百年修为。这种东西魔君可没少吃,不然以他仅仅几百岁的年纪,怎么治得了魔界那些狂傲的千岁老怪? 师尊孔在矜跟青抒学医,认出这是稀有的冰灵草和雷灵草,是极合适他的灵草。而且看冰灵草的叶脉,怎么着也有百年。如此珍贵的东西,师尊居然就这么给他了,明明他今天还让师尊失望了 去床上打坐。 好。他转过身走向床。 等等。元照犹豫了一下,你背上的伤没让侍女帮忙处理? 侍女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孔在矜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只想让你看到而已 元照皱眉:把药给我,你去床上打坐。 孔在矜从药柜拿出药膏给他,然后乖乖坐在床上,活像只受了伤乞怜的小奶狗。 元照不由心道:明明打架时还很凶来着。他坐下,看到那清瘦的后背上伤痕累累,只胡乱地在这里涂上团、那里抹上团乳白的膏药,都没搽匀。 元照用指尖蘸药膏,为孔在矜重新细细地涂抹一遍。 嘶 知道疼了?元照挑眉,平时不加以努力,比赛会比这更惨。还不好好修炼?你这小崽子,好歹也是只成年孔雀了,我不看着你,你就偷懒了? 孔在矜僵得跟绒垫下那古木床板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心思全在后背那若即若离的指尖上,艰难地咽下口水:嗯不是疼的,是因为你 元照没继续叨叨,他处理完伤口后,把药瓶随手丢在孔雀的枕头旁,拿出那两根草,把食指长短的冰灵草递过去:吃了。 孔在矜照做,吃下后便觉得有股子冰凉的灵力顺着食道下滑,从腹中扩散开,温和的冰系灵力游入经脉,在他经脉里徜徉,最后通通化为他自身的力量,随着他体内的妖力周游全身。他欣喜地睁开眼,便见着师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端详。 元照见他终于吸收完冰灵草,递过雷灵草:还有一株,你吸收完,也该到了明日修炼的时辰了。指尖在雷灵草被拿过时蹭了一下,他收回手,手指蜷缩。 孔在矜吃下,顿时,平素狂暴的雷系灵力异常地柔和地顺入他的妖力之中,丰盈他的修为。 可是他的妖力在吃饱喝足后,那雷系灵力居然还有一大半!他怎么都吸收不了,只能任由雷系灵力四处游走,把自己一张脸涨得通红,身体逐渐膨胀,将他本来就压不住的紫电珠力量引出,难受紧了。 元照立马发现不对,把手搭在他手腕上,发现里面没有被及时吸收的雷系灵力开始胀大,在试图撑破小孔雀的经脉!他这才意识到,他拿错了拿成五千多年的雷灵草了!! 小孔雀一下子撑死也只能吸收五百年的灵草! 他不敢耽误,立刻以自己的灵力去帮小孔雀梳理。雷系灵力狂暴且死死附着于孔在矜经脉,不可能被元照引出,可小孔雀的经脉不能再容纳雷系灵力了。 元照想到了个好法子。 他当即即付诸行动,强行驱赶雷系灵力到小孔雀的丹田附近,将雷系灵力牢牢拴住,又将紫电珠的力量梳理一遍,将那力量分层。 心念一动,他将雷灵草的灵力化作紫电珠力量的封印。 如此下来,孔在矜实力到了一定阶段,便能将封印和紫电珠某一层的力量一齐吸收了。 元照见徒弟身上有密密麻麻被疼出的细汗,不好意思:是我拿错灵草了。你今日走神,是因为紫电珠的力量不稳了?多余的雷系灵力被我做了紫电珠的封印,紫电珠不会暴动了。现在,经脉还疼么? 孔在矜睁开眼睛,坐不稳,一下子栽进魔君的怀里,手虚搭在魔君腰间:不疼了嘶 元照见他逞强,便没在意便宜徒弟蹭了自己一身药味,扶他躺在床上:你好生调息。明日上午是冰系术法练习,下午是剑术和雷系术法练习,晚上的时间你自行安排修炼内容,切忌松懈。 哦。孔在矜面色微白,被元照扶着躺下。 于模糊烛光中,他看着刚给他掖好被角的魔君悄声离开了房间,嘴角不由弯起。 浑身经脉疼痛,他闭目调息一会,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便从药柜里拿出滋润修补经脉的药服用。丹药下肚,经脉里的难受一下子少了许多。 孔在矜埋首于柔-软的枕头,痴痴一笑。 第30章 魔君:徒弟勾人 【五千多年的雷灵草,你就这么送给孔在矜了?虽说你是魔君,但还是要称赞你一句大方啊。】 元照肉疼中:就两株五千年以上的雷灵草,本来都是给我自己修炼用的,结果不小心拿出去一株了,想想就心疼。 【哈哈哈咳,咳咳,我刚刚什么都没笑,你什么都没听到。】 元照:不用解释了。 朝会上。 代虞道:这几个月来,孔雀一族内算得上人物的孔雀,都被一一查清迁走,孔箐现在能够肆意妄为了。 很好。现在就等投诉信了。 第32章 贾真:这几个月拔掉了几个钉子。关于神鸦一事,我们的人连续三个月都没有发现过他们的活动痕迹。 他们在潜伏。把他们揪出来。 贾真:是。 大臣离开后,五长老刚好到了魔君的书房。元照单刀直入:五长老可知,有谁于傀儡一道上有研究的。 他今日瞧见了魔傀儡,便想到了鬼车封地失败的活体傀儡,觉得于炼器一道上颇有造诣的五长老能给他点思路。 傀儡师其实是炼器师的一个分支,我知道的傀儡师有罗玉罗列了一串人名,最后脸色难得凝重地道:而傀儡师中要数恶名远扬的,就只有曾操控乌鸦傀儡、人体傀儡灭了人界京都的鸦傀了。 元照沉眉思索:长老可了解此人为谁效力? 罗玉:不知。鸦傀神无影去无踪,我仅仅知道他的傀儡术比我强。 元照:那长老可知,如何才能练成,活体傀儡? 罗玉大惊:君上何出此问?活体傀儡一直都是傀儡师里的禁忌,很难炼制也不能炼制! 如果一定要炼制呢? 罗玉皱眉,端出一副不容侵犯的正气:那恕臣下无法告知! 元照对罗玉改观几分,解释道:我外出时碰到了半成功的活体傀儡。这些活体傀儡,想要我的命。 罗玉惊恐:居然真的有人在炼制活体傀儡!他定住心神,道:君上,万物有灵,靠其灵体。要使活体有灵,必须在活物灵体消散前将其生生炼制成傀儡。只是炼制活傀之法,我不屑了解,所以实在解答不了君上之惑。 元照:那可有高人能请教? 说到炼器,哪怕是说到炼器的分支炼制傀儡上,罗玉也格外认真:君上,从未有人真正地炼出过活傀,自然也没有真正的炼制之法。至于炼制半成品的活傀,应该是那傀儡师在试验各种法子去炼制,却以失败告终的残次品罢了。 元照听不屑了解的罗玉将那半成品活傀可能的炼制之法道来,不由摸着下巴思考。 罗玉走后,元照下意识地想直接待在书房,转念思及自己的小命还在孔在矜身上挂着,加快了处理折子的速度。 下午。 我都说了,即使是木剑,你也要像握住绝世神兵一样用力握住它,不能让它脱离控制。元照把徒弟脱手而出的矜风扔回给孔在矜,心神要专一,切忌有杂念。把全副精神集中在剑上,再来试试。 孔在矜接过矜风,再次向师尊发起攻势!师尊轻飘飘的树枝一挡,他只觉虎口一麻,强撑着没松手。 很好。元照捏住矜风轻薄的剑身,感受徒弟握住它的力度,你进步很快,但还是不能松懈。 明白。孔在矜恢复站姿。 元照再与徒弟对练几场,发现他身法比之昨日更加敏捷,剑招也更注重实用性,在实战中剑也使得越发巧,心下满意:接下来是雷系术法的练习,对着那个魔傀儡,放个电。 孔在矜召出一道紫电,重重劈在魔傀儡金属身子上。 你的紫电比昨日强了不少,但问题是一样的有形无神。你的紫电看着可怖,但是真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并无效果。元照手里凝出一蚯蚓粗细的紫电,丢在魔傀儡身上,魔傀儡霎时碎成粉末,今日下午专心凝练紫电。 孔在矜眼带孺慕,应:师尊说的是。 元照安排了任务,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只好一边监督一边与小青闲聊:你觉着这实力怎样,会不会太弱了? 【被你喂了两棵草,他的修为可一点都不低,现在就是不会用,待他多练几日,就会有明显的提升。】 元照:原主都没喂他吃过五千年的雷灵草,我居然 【那是因为藏宝阁里的五千年灵草里只有雷灵草,再加上原主都不知道孔在矜有雷属性天赋,上辈子任务对象才没吃过五千年的灵草好吧?再说了,几千年的灵草,你吸收炼化都不容易,你要真给他,就是害任务对象。】 【恩恩额?!这么说来,你昨晚是不是差点害死了任务对象?!!】 元照:这才明白过来,你反射弧也忒长了吧? 晚上,孔在矜继续滋润经脉,他发现,经过上次的雷系灵力失控后,他的经脉居然变宽了!经脉变宽,一下子能运转的妖力便翻倍上升,他的实力也更上一个台阶!孔在矜不由一笑:我绝不会让师尊对我失望的。 元照教导孔在矜凝练了十几日的紫电,接下来,他让孔在矜学会将紫电和剑术投入实战了。 攻过来。元照压制实力(至少不会瞬间秒杀孔雀),一点一点指导他(就是单方面殴打徒弟)。 元照以树枝为剑,将便宜徒弟打得凄惨。见孔在矜眼中神采灼灼,身法愈发灵敏,剑招缓缓化简,逐渐化为己用,开口:打蛇要打七寸,打人要打要害,想想,要怎么打中一击无法毙命的对象并使他实力被削弱? 孔在矜刺向他的下盘。 元照侧身一躲,树枝击中他的手腕:膝盖?打伤敌人关节处,延缓敌人行动的想法不错。 孔在矜抿唇:师尊不是敌人。你是我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尖上的人。 元照不以为意:那就是对手。 连着七天,每个下午就以孔在矜几近全身带伤的情况结束了。元照很贴心(明明是心怀歉意)地帮他澡后处理伤口,化开自己打出的淤血:适应实战得很快。 是师尊的功劳。 是你进步还是我进步?你自己的努力才是最大的功臣。元照熟练地将药膏扔在孔雀枕边,你的实力凝实不少,我很欣慰。还有七天初比就开赛了,这几天要再加把劲。 孔在矜努力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学会用几片锋利的雪花做暗器偷袭,削下了魔君的一缕青丝。元照一愣:我倒是忘了你还有冰系术法可用了。这偷袭做的还行,初比可以考虑一下。 孔在矜偷袭被躲开,便试图用冰雪控制魔君的行动,但是这种小把戏对魔君的控制作用微乎其微,除了模糊了魔君的视野,基本没什么用。 孔在矜在冰雪里混入暗器雪花,攻向魔君的眼睛。 魔君抬眼,透过层层冰雪,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随手一挥,散了他的术法:挺聪明,不错。 晚上。 今日的伤没有前几日重了,但是指下小孔雀僵直的身子,给他透露出一个信息:怕疼? 孔在矜一颤:嗯 元照有些愧疚,语气放缓:怕疼也没办法,这条路就是这么苦,想抓住并守护自己想要的,就只能变强,让旁人不可侵犯。 孔在矜背对着他,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坚定:我一定会的。 这句话,许多年后元照回味,才品出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此时,他收回手,熟稔地将药膏丢回孔在矜的枕边:自行安排晚上的修炼内容,我走了。刚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袖子又被扯住了,心道:是不是要换个窄袖了?这广袖老是被某人拉住限制行动,于他不方便啊。 虽说打架的时候,广袖衣袂飘飘,帅是十分的帅。 何事? 师尊,今夜能否就在这打坐? 为何? 因为因为师尊在,我会更加努力地不想让你失望。小孔雀支支吾吾不敢抬头,他知道这个理由太苍白无力了,下一秒师尊怕是直接就走了。 监督?好吧,为了几天后的初比,元照就勉强在这里督工,可以。 谢谢师尊!孔在矜没想他会接受,听到后一激动,直接抱住魔君的手臂。 哎!蹭我一身药了。起来,要打坐了。 哦。他不好意思地坐正,开始凝练紫电和冰棱雪片。 直度小孔雀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下子便到了初比之日。 魔君带着小徒弟御剑飞到三界城,这里是三界交汇之地,不归任何一界管辖,由三界的领导人共同管理(其实是谁都不管,让几个人界小主管自己商量)。 故也称三无城,无纲法无秩序无良心,乱得很,但是在资质大比的时期,这里会变得像模像样。因为三无城的人都知道,三无城的三大城主,也就是三界的领导人都会来,这些人绝对绝对得罪不起。 就连那些完全不适合三界城的纯良性子之人,三界城的恶霸都轻易不会得罪早期欺负人家,后来被其在资质大比里找到的师尊寻仇的事情,三无城早年太多了,很多只想在这里混日子的恶人都怕了。 而且,以貌取人,在三界城可是大忌。例如,你看那边的俏萝莉是不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但那位可是妖主啊! 妖主头顶鹿角,杏色长发垂地,丝萝缀花长裙,身材娇小,但眼神犀利锋锐,周遭除了亲信,无人敢接近。 她与魔君见了,互相颔首便算打过招呼,话也不多说一句。 魔界与妖界不久前还有战事,两界之主见面定然说不上友好。 人界的城主不是一个人,是一堆人组成的仙盟。仙盟之主领着十几个年轻的修仙弟子,与魔君打过招呼,也走进会场。 魔君见一堆人挤在报名处,径自走进三界城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利用魔君的特权对小主管说:给他报名。 小主管点头哈腰:好的好的。他拿出纸笔,谄媚地问孔在矜:敢问阁下大名? 孔在矜。 好的,在矜公子,魔君之徒。主管几笔写完,魔君和阁下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小的就退下,不打扰了。 说说初比的内容。元照道。 好的,魔君大人。主管笑咧了嘴,初比,所有选手会进入域内,前两千名集齐四星象信物之人便能通过初比,方法、时间不限。 初比之后是二选,两两对战的精彩戏码,对战时选手所带法器不能超过三件。 角逐出前一百名后是大比,前一百名用一天时间对决出前五名来争夺桂冠,前五名的五强战也是用上一天来决定终战的选手。 最后就是最最瞩目的三强对决了。主管正思考要怎么用毕生所学来形容决战的激烈程度,就听魔君让他退下。 元照靠在椅背上,待小主管离开后,对小孔雀说:明日就是初比了,紧张吗? 孔在矜本来一点都不紧张的,但是听师尊这么问,口头上居然说:有点。 元照挑眉:虽然你修炼时间很短,但你实力逼近那些过了第四道雷劫的修炼者,在这些参赛者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第四道雷劫是个大分水岭,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原主过第四道雷劫时,也不好受。过了第四道雷劫,才算踏入了真正强者云集的修炼世界。 元照来到此间时,原主以接近三百岁的年纪,凭借第七道雷劫巅峰的实力震慑了不少刚过了第八道雷劫的千年老怪。但因内伤那黑雷引起的心性暴躁,原主不得不放缓修炼速度,以防作为一界之主却走火入魔、失了理智。 他继续道:但夺得首位,仍有困难。你过来些,我给你个东西。 随着孔在矜走近,那阴影遮住了元照半边脸颊,他好笑:没让你那么近。算了,给你。 孔在矜拿起魔君递过来的一套轻软甲和一半个巴掌大的圆形扁盒,愣了一愣:师尊,这是? 元照:你都没有一件防御法器不是吗?还有这个小圆盒,叫雪蝶,是罗玉长老连夜赶出来的法器,一半存放凝练出的雪片,一半存放紫电。至于存放暗器的数量,自然是你凝练出来多少就能放多少了。 虽然罗玉练完这个法器后,脸色是刷了几层白-粉都遮不住的青黑,那张憔悴损的脸上只有死气沉沉了,找不出之前一丝一毫文雅。 但魔君一点都不愧疚,良心安得很。 毕竟比起任务失败、魔君身亡,罗玉就练那么一个月的法器雪蝶,算得了什么? 我会好好用的。孔在矜开心坏了,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谢谢师尊。 夺了桂冠才是表达你谢意最好的方式。他伸出手,把你的玉佩给我。 孔在矜乖乖地把腰间的玉佩取下给师尊。元照在上面留下一缕神识,将自己的九成功力铸就的一击封印其中。做完这一切后,玉佩闪过一道紫光。 九成功力对魔君也是一个极大的损耗。元照面色不由发白,他将玉佩还给徒弟,心道:虽说只是初比,但是小心最好,魔君的九成功力,足以昏天灭地了。希望,孔在矜不会有用到这个玉佩的时候。 孔在矜见师尊脸色不好,开口欲问:师尊 元照知道他要问什么,只闭目养神,有几分虚弱地打断他的话: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言讫,元照感到一抹温润轻揉他的额角,不由睁眼,却是对上孔在矜清澈如泉的双眸,那眸底只倒映他的面容、微光泛波、额外勾人。 元照喉结莫名一滚,拨开他的手:不用揉了,我头不疼。你去修炼罢。孔在矜睫羽微颤,听话地离开。元照见他走远,才面不改色地拿出净神子吞下。 【你都成药罐子了,昨天又是内伤药又是净神子,今日又多吃了份净神子,你什么时候药才能停?】 元照想了想:这个任务会减少多少执念? 【百分之十五。】 元照:啧,那离停药还远的很。 第31章 魔君:今晚吃烤王八 魔君与妖主、仙盟主坐在高度一致的最高级的观赏席位上。三界之主的位置离得较远,他和妖主之间还要再隔一个仙盟主。 乌泱泱的选手们进了先时大能仙逝弥留之际拼尽全力开辟出的一方域内,散在绵绵青山里,各自寻找起了四星象的信物。 于几千块水镜内找一个人,着实麻烦。他手指一抬,自行凝了块水镜出来瞧。 第33章 初比是找域内四星象的信物,先找齐信物的参赛者便是初比第一名。 四星象里,白虎信物是最好找的。过了些时候,不少人找到了白虎的信物令牌。孔在矜于一土坑里发现白虎信物时得到了线索星象信物靠近星象属性之力浓郁而分布。他全神贯注地在森林里寻找,一天后,果然被他与林深处找到了青龙信物。 孔在矜的速度算是慢的:几百号人已经在一天内先他一步收集了白虎、青龙信物。这些参赛者会被纳为重点对象,他们的水镜也被调在最显眼的地方。 再说水镜内,元照见孔在矜正要退出森林去找朱雀信物和玄武信物,几道暗器忽地掠空飞出! 暗器被孔在矜侧身灵巧躲过。暗器打到的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枯死!孔在矜扫了一眼树干,面无波澜。敌在暗,他在明,形势不利,立即退步隐进树林。 有人留意到孔在矜的水镜,不屑地撇开视线,看重点对象水镜的打戏去了。 元照却是了然一笑。 不一会,他的便宜徒弟就悄无声息地靠近蹲坐于树枝上的偷袭者,用寒冷的雪片划伤偷袭者的膝盖。偷袭者大惊,转身要回击,一个不稳从树枝上摔进了泥巴里。 偷袭者一抹脸上的草叶子:你怎么偷袭人啊?卑鄙无-耻! 元照、孔在矜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孔在矜懒得和他废话:交出信物。 偷袭者霎时哇哇大叫:啊啊啊,头可断血可流,信物不可丢啊!我不交我不交我不交 孔在矜眸光骤冷,指尖一掂,雪片飞出,削了偷袭者的鬓角。 偷袭者脸色大变。 交出信物。 我就一个信物,这位爷你可怜可怜我,就别让我交出来了。偷袭者试图以可怜巴巴动人。 第三遍,交出信物。冰凉的雪片紧挨偷袭者的颈动脉,偷袭者连激灵也不敢打,浑身起了鸡皮:我交我交!说完他苦着脸拿出了一个白虎信物。 孔在矜的雪片刺破了他的肌肤。偷袭者不由害怕:我、我就还有一个青龙了,这位爷,我真的没有了,你就、就把这收回去了,有、有点冷。他乖乖交出了青龙信物。 孔在矜扫了一眼:滚。 偷袭者忍着膝盖的疼痛,立马捡起孔在矜不屑的信物,站起身就不见了那个白衣身影。 元照见孔在矜逐渐远离森林中心,往河流靠近,心知他是要去寻找玄武信物。 孔在矜沿着河流走了两天,却都没有见到任何玄武信物。他摩挲腰间的玉佩,告诉自己切勿着急。 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不已!他环顾,发现前方有一堆人逃过来。皱眉,正要躲开人流,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鸟鸣! 孔在矜当即奔向人群涌来的方向:前面许是有朱雀信物! 但他还是天真了密密麻麻的朱雀从一片幽红的火焰森林间向四周飞去,谁也不知道信物在朱雀身上还是在火焰森林内。 附近不止他一人,孔在矜远远便瞧见有五拨人分别和五只朱雀打斗。之前听到的鸟鸣是从这打斗里传出的。 参赛者花了不少气力将朱雀消灭殆尽,可五只朱雀里只有最后那只掉了朱雀信物。 不少参赛者聚拢而来,打斗声愈发喧嚣。孔在矜用雷系术法和朱雀搏斗。假的朱雀不强,可孔在矜杀了七八只,都没掉落信物。孔在矜不急,召出两道紫电击散了朱雀,可朱雀信物仍没掉落。 不对。 孔在矜继续靠近火焰森林。有只朱雀脑子糊涂,歪打正着被他逮住。他细细观察,和遇见过的朱雀对比,似乎有些思路,但是抓不住。他除掉了这朱雀,果不其然,没有掉落信物。 水镜内,孔在矜踌躇不已地游走在火焰森林的外围。元照知道孔在矜体温微凉、素不喜热,是故才一直在徘徊与火焰森林外。 突然,火焰森林内传出两声清脆的鸟鸣!孔在矜犹如醍醐灌顶:带朱雀信物的朱雀会鸣叫! 他不再犹豫,冲进了火焰森林,循着鸟鸣冲去。一片炽火间,孔在矜发现了七八只朱雀在争斗,一时他分不清哪只携带了信物,只隐匿身形,静候时机。 但孔在矜却等来了一拨人。他细细一看,发现是见过的选手报名那日,仙盟之主身后的修仙弟子。他们见到朱雀,武器术法瞬出!孔在矜观察一阵,发现那七八只朱雀没一只鸣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这时,他听到一声极为清脆的鸣叫!只是拿鸣叫听上去焉焉的。孔在矜循声望去,见一只朱雀竟是朝他扑了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击败这只朱雀。他拾起掉落的朱雀信物,刚收好,一道剑气便砍向他面门! 你这妖魔,竟偷了我的信物!? 孔在矜斜了那个浅黄袍男子一眼:我杀的朱雀。 黄袍公子气急:那是我伤的朱雀,你只是捡了我的后手,你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孔在矜才不想搭理他,转身欲走,黄袍一道凌厉的剑气再度劈来:还我! 孔在矜取出矜风抵挡,眼神含霜,与黄袍厮打一块。正是酣战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鸟鸣从不远处传来,当即提醒黄袍:那里也有朱雀信物,我能帮你打下手。 你怎知那里有信物?我好不容易撞见一只有信物的,就被你小子截胡了! 只有会鸣叫的朱雀才会掉落信物。 黄袍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火焰森林的,根本没研究过规律,听到这话将信将疑:当真?看你小子剑耍得不错,就勉强信你一信,走!说完就飞身而去了传来朱雀鸣叫的方向。 黄袍一下子冲过去,发现那里不止一只朱雀,而是两只朱雀。被两只朱雀围攻的只是一个倒霉蛋。那家伙正逃窜,见有人来了,连忙躲过去,结果看到的一个极其熟悉的面孔,尴尬地笑了笑:嗨好巧啊。 孔在矜扫了他一眼:偷袭者。 黄袍道:莫怕,区区两只朱雀罢!说完他就冲上去与两只孔雀斗,一身快意。 孔在矜说的打下手,就是时不时凝出几道紫电过去,与黄袍合力打散了只不会鸣叫的朱雀,随后不再插手,留神四周,以防有人来抢夺成果。 偷袭者眼睛瞪大:这位公子,你是雷属性? 孔在矜突然对着他放出紫电,他吓了一跳,却发现紫电没有伤他分毫,而是急急如鞭打向他身后!他转身,手中放出暗器,看清是仙盟主的弟子。 啊一个女弟子被他的暗器和孔在矜的紫电击中,发出惨叫,疼! 孔在矜对诸位修仙弟子说:离开。黄袍什么时候才跟那朱雀打完啊,要不要他放个紫电过去帮他提升下速度?现在可把人招来了。 女弟子:师兄,我要那只朱雀!我还要江南岸和白毛二人的一只手! 偷袭者也就是江南岸,不甚在意地对孔在矜说:不入流的仙盟弟子罢了。那位兄弟还没好吗? 孔在矜从江南岸身后走出,一脸冷漠地对仙盟弟子道:离开这里。 女弟子蹭地红了脸庞:师兄,我不要白毛的一只手了,你把他抓过来就好。 师兄皱眉:抓过来是什么意思?他问:师妹,你觉得那小白脸长得好看? 女弟子羞答答地吃了颗疗伤丹药。师兄不爽了: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但是他不敢大声说,毕竟这师妹在仙盟里可不是什么好让人欺负的。 黄袍认识到有人来了,一剑刺散了朱雀,在十几个眼红的仙盟弟子面前捡起了朱雀信物,走到孔在矜身旁: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多谢帮我守着啦。 黄袍又对江南岸说:这位兄弟,也谢谢你的一枚暗器。 江南岸回客套话:客气了,微薄之力。 孔在矜见黄袍打完,终于能摆脱这个局面了,转身欲走。 女弟子急了:不准走!可是她话音刚落,孔在矜就溜得没影了。江南岸砸砸嘴:那位爷跑得还真快,那我也溜了。 黄袍公子一笑:哈,还想从我这抢东西,做梦没醒呢!说完他也跟着江南岸溜走了,毕竟他一身跟十几个人打不是打不过,只是消耗会很大,会影响到后面的比赛。 仙盟弟子追了没几步路就把人给跟丢了,无能狂怒。 会场里,孔在矜、江南岸和那黄袍公子的水镜都被调上了重点位置。元照对徒弟的表现还算满意。他抿了口梅酒,开始思考玄武在哪里。 与此同时,孔在矜也在思考玄武信物的所在地,他已然意识到前面两个信物本就容易获得,重点在后头。 朱雀信物已然出现,那玄武到底在哪?他站在树荫深木之间盯着波光粼粼的溪流,沉思半晌,决定往上游走去。 孔在矜下意识抓住凉玉,指腹滑过那上面的字迹:师尊 水镜能传递声音,但他的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清。看口型,元照却知道他在喃喃什么。魔君波澜不惊地战术喝了口果酒,在旁人看来,是好生悠闲。 来到水源处,周围已埋伏了不少人,但谁都不敢妄动,只静静地藏身于暗处,像捕猎的野兽,耐心地等。一阵风来,他顺势跳到树枝上,树叶被他动作激起的起伏宛若微风拂起几圈涟漪。 不少重点对象的水镜从各种角度将一座山峰上的水源处展露得淋漓尽致。这域内的溪流四通八达,但是究其源头,竟然只有一个,不少人都顺着溪流聚集于此,就连孔在矜藏身的树上都好巧不巧地跳上一个江南岸和一个黄袍。 黄袍惊喜,低声说:你居然来得比我和南岸兄还早?果然好实力啊!江南岸鬼鬼祟祟地探头过来:爷,你来多久了?孔在矜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两人,心中几分讶然:昨天来的。 江南岸:诸多选手里,我看爷你许是前几个拿齐四个信物的人,也可能是第一个收齐并打开域门的人。 温淮望向孔在矜,眼里都是跃跃欲试:这么说来,你就是我的强劲对手了? 江南岸:通过初比之人,名次越前,得到的奖励越好。温淮,我看你也有极大可能得到最好的奖励啊。三界之主都得等你打开域门才能进来,想想就美。 孔在矜把这话记在心里。 人一多,周围除了风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多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不慎踩了沙土、踢了石子,幽幽的沙沙声中混进了细微的山石之响。 孔在矜神色微凝不对,此山石之响已不是踢踢石头能发出的声音了! 整个地面都在不停震动,最后呈分崩离析之势! 地动了!! 黄袍大喊:御剑! 千块水镜合为一块,却装不下逐渐增多的腾空御剑的身影。观众跟着御剑高飞的参赛者视角,从高处望去,才彻底发现,先前仰望的山峰其实只是神兽玄武身上的尘土罢了! 巨兽玄武一声怒吼,整个域内都不由瑟瑟发抖!许多御剑飞行的参赛者被玄武吼声一震,从高处坠落至湍急的大河!情况较好的选手,两耳都止不住地流出血来。 仙盟主惊起:玄武!?神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暂停比赛! 一只成年的神兽可不是一群最高水平仅第三道雷劫巅峰的参赛者可以应对的!至少过了第六道雷劫的修炼者才有资格与其对招! 将一群于神兽而言宛若婴孩般的修炼者丢到玄武面前,跟在玄武面前放了块易碎的水豆腐有什么区别? 主管欲哭无泪:这、这初比开始后就停不得了!这域我们中途打开不了啊! 妖主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主管害怕得一哆嗦:这、这么多年来,都是相安无事,我们也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只玄武。而、而且若是有玄武在域内,那、那信物可就 信物都是自行分布在靠近四兽神力的地方,所以信物具体在哪,问主管是没有用的,主管也压根不知道。 可如今的域内居然有只玄武!所有玄武信物自然而然地聚在玄武周围。 问题最大的,是只有先有人拿到四个信物,他们才能打开域,放剩下的选手出来啊!可瞧瞧现在,选手最多手持三个信物。要拿四个信物,还得让参赛者从玄武身上下手啊! 元照蹙眉:九成功力打玄武,应该不成问题吧? 主管看着还算镇定的魔君,更加慌乱了:魔君的徒弟还在域内啊!他事后就要身首分离了,怎么办才好啊! 玄武已经开始在域内狂暴了,它喷出的水箭已经射穿了十几个人的身体了,徒给他们最后留下一脸惊恐。玄武甩甩笨重的身子,身上的山石草木纷纷掉落,落在真正的地面上扬起千层灰土! 江南岸都看傻了,敏捷地避开所有水箭:温淮,现在怎么做?! 温淮救了一个吓得不会动的选手,飒飒风声中喊道:等支援!他一路拉过好几个力不从心、面色青灰的选手,急速御剑将这些选手们放在暂且安全的空地上。 江南岸:哎呦喂,这玄武爷怎闲的慌来域内和我们玩耍啊!?可害苦人了!叫苦不迭的江南岸和满脸冷淡的孔在矜也将一些很弱的选手们拖到远处的空地,不少能够避开水箭的选手看到三人的行动,也默默御剑扶救弱小。 可没有人想到的是,玄武之前的动静是为哆嗦干净身上的尘土!它抬抬脚、跺跺脚,地动山摇! 玄武一声大吼宣泄自己久睡的郁积之气,一声怪叫后好不惬意,边舒缓僵直的脖子边吐携破空之势的水箭。玄武哪管水箭毁了草木、山岳,或是击落天上飞来飞去的蚊蝇,只顾放松身子。 玄武吼声把孔在矜震得耳部流出血! 他疼痛之余咬牙稳住木剑,好不容易定住,才反应过来胡乱飞蹿的水箭有一道近在迟尺!他将雪蝶内所有紫电释放出,才勉强花去水箭大半攻势,余势不可避免地波及他,好在穿了师尊给的软甲,为他挡了几近全部伤害。 他正想喘口气,接着一道来势汹汹的水箭冲来!他尽力避开,但是水箭仍是速度极快地狠狠打在他身上!还没从巨痛中缓过神,就听那玄武发狂似的突然一声怒吼,见它猛地一蹄子朝自己扇了过来! 躲开躲开! 脑子如是警告,然而命令刚下达到四肢,攻击已然来临,躲不开了! 第34章 护身宝甲对上玄武多少有些不够看。宝甲直面玄武愤怒一击后,不能全挡了玄武攻击,只能尚保孔在矜神智清醒。 孔在矜像只破洞的白纸鸢样被击落在地,猛地呕出一口血,脸色如干、瘦、灰、白的欲枯未枯的桃花。 白、白、白。 映在魔君眸子底的,是薄纸样的苍白。 元照眼中涌上可怖的血气:为什么,激、活、不、了玉佩里的紫电!? 第32章 魔君:山间有一大娘 许是听到了参赛者一探玄武身下是否藏着信物的心愿,玄武终于开始挪动位置。可让温淮和江南岸头皮发麻的是玄武朝着孔在矜落地的方向去了! 孔在矜嘴唇翕动,虚弱地、无声地说什么。不住发颤地摸向手边矜风,他使劲站起,终于在玄武一脚将他踩成肉泥之际御剑勉力躲过。 玄武一道水箭喷出! 小心!温淮早就坐不住了,之前水箭乱射近不了孔在矜身边帮忙,现在玄武没有乱吐水箭,自然可以前去。 他尽力伸手,拉孔在矜避开水箭:快躲!神兽疯了!他在江南岸的掩护下,带着孔在矜堪堪避开几道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水箭,一时之间,冷汗尽出。 江南岸:两位爷,玄武还在追啊!早知这般凶险,逞个屁的英雄!就不该在温淮的劝说下一时脑热地自觉天下无敌,想炫技几番答应救人。 温淮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娘亲打小教导他不能漠视生命,能伸出援手就尽量去帮忙,所以他下意识就想去救孔在矜。可他是第一次遇见把自己卷进如此险境的情况,一时也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地废话:躲。 江南岸瞬间苦了张脸,心里噼里啪啦地盘计这种情况自己自顾自脱身后名誉还能怎样受损。 孔在矜缓过气来,垂下眼睑,御剑飞高,悄然脱离了他们所能给予的蝶翼样脆弱的保护。 殿后打掩护的江南岸见此,面色复杂。 飞在最前的温淮轻松地躲了几道水箭后,神色微变:孔在矜将火力移开了!温淮瞪大眼睛就要冲过去:明眼人都知道神兽铁定心思要打你,你不要想不开凑到它跟前! 江南岸本想立刻退出这档麻烦事,但他因英雄事迹已经成了众目睽睽的焦点之一,只好硬着头皮划水。这次玄武分了心神除去他们这些蝼蚁。 龟身全神对付孔在矜,蛇身偶尔应付几下扰人的无名小卒,时不时挥挥有力的蛇尾示威。 纵然蛇头态度敷衍,可参赛者的惨叫声是此起彼伏。 正因为蛇头,江南岸和温淮根本半点靠近不得。江南岸哪管温淮表面焦急无比,暗地是不是和他一样心思肮脏,反正自个十分自私地偷偷松了口气开玩笑,那位和自己又没交情,凭什么为他卖命?难道凭他威胁过自己? 如果有玄武信物,这一切早就结束了。玄武信物,玄武 江南岸脑内一道灵光闪过,立马扩声道:大家快找玄武信物!找到了就能出去了,不要和玄武纠缠!说完他就飞向了玄武原来蹲守的地方,一寸一寸土,一个一个水坑翻找搜寻。 温淮眼中一亮,立刻和众人加入寻找信物的过程。然而半晌后,温淮急了:我这边没有,江兄呢? 江南岸沉重地摇摇头:信物接近四兽神力,大概,玄武信物在神兽玄武身上。 域外。 仙盟代表霎时白了脸:什么他的新弟子全都在里面,这下岂不是全军覆没? 妖主翘起二郎腿,掂起一颗果子放进嘴里,好整以暇地瞧水镜。 魔君握着酒杯,单手撑头,面色不复往日淡漠的温和,冰冷至极。 几次一脚踏进鬼门关,孔在矜了对死亡的不甘调动了他所有的潜能,身法比平时还要敏捷几分! 密集的水箭如倾盆而下的暴雨,就算他再小心,还是被打中两道!所幸软甲还没有彻底报废,替他挡了小部分伤害。他眼都不敢眨,咬牙撑住。 玄武不耐,一声暴吼,前龟足气恼地跺地,它的气愤足以摇山撼地! 孔在矜不禁一声闷哼。 吼声连着第三道打在身上的水箭,他耳里嘴里抑制不住地淌血。空中,孔在矜的身形一晃,不敢懈怠,全力加快恢复平衡的速度,骤然间,蛇尾如急鞭甩过来! 他避不开,被蛇尾狠狠一抽到地上,像流星受到不可控力地坠毁,连带撞折几十课青葱茂盛的高树后,脱力地倒在一片尘土纷纷扬扬中。 玄武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江南岸用力按住温淮:温淮,你冷静些!就算玄武踩死了那位爷,我们都没法子! 你这是见死不救!温淮挣开。 你救不了他。江南岸的声音冷酷得可怕,那位死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了,你能救得了谁?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别继续拉我下水。 温淮脸色发白,玄武信物找不到,现在还能怎么样? 玄武逼近。 身上有多少骨头碎了?孔在矜感受不到了,耳边嗡嗡作响,没了睁眼的气力,手还执着去摸索腰间的玉佩。 明明是魔君,名里却带一照字,如黎明和煦之日照。他好想靠近魔君,好想独占可惜,不可能了,他要死在这里了,至少、至少让他抓着师尊给的玉佩死去,或许手握玉佩他就没那么悲伤了 江南岸无力抬头望天,正悲哀自己要英年早逝了,突然察觉不对1 不知何时开始,天色渐暗,墨水浓稠的云聚拢,黑云压天,瞧那紫光频频,闻那惊雷滚滚,一股恐怖的威压肆无忌惮地弥漫于天地间,不少选手都脸色一白。 玄武终于感受到什么,抬头瞧一眼,仍旧向前走去。 任何人都要为轻视付出代价,玄武也不例外。 下一秒,便见厚重的雷云里蹿出一有玄武半个身子粗壮的紫龙!那紫龙带着身上跃动无数紫色电弧,以一个猛扎子狠狠撞向玄武身上,雷霆万钧之势比之尚且不及!紫电砸落后立即裹住玄武全身,紫电强大如斯,似是携带了魔君的无边怒火,代替魔君狠狠地电击、电烤这只臭王八! 玄武想四处狂奔却被电麻身子,无论如何挣扎结果都是动弹不得。它只有竭尽所能地惨叫、哀嚎,它所有的反抗在紫电与龙吟间皆是无济于事。 它的痛楚半点不被人在意。 砰!!玄武一声呜咽后轰然倒地,再也靠近不得孔在矜半步。 魔君终于放下了那个酒杯,神色恢复温和。而他身边的主管看到托盘上被捏成齑粉的银杯,心里叫苦不迭:完了完了。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郁的焦炭味。 同绝大多数人一样,江南岸闻着扑鼻的焦玄武味,震惊地说不出话,嘴唇张合数次没有话语,久久才找回声音:我的老天啊 周遭陆陆续续有人说话,不外乎都是震撼 我滴个乖乖啊 我的个亲娘 艹。 温淮眼睛瞪大:紫电他的心灵被紫电之强给撼动,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 他呆了片刻,御剑飞去孔在矜倒地的方向,见到全身血污的白衣兄弟,张皇失措:这位兄弟,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跪坐在一旁,犹犹豫豫地想动又不敢动白衣兄弟。温淮眼尖地见他嘴唇翕张不能出声,凑耳去听:你说什么。 孔在矜吃力地重复:玉佩师尊给我的玉佩,找不到了,怎么会找不到了,怎么可以 温淮皱着脸:鱼什么? 江南岸随温淮踏剑而来,可他的重点却被泥土中一抹温润的白色吸引。走前拾起,发现是两块断玉,还挺眼熟的,之前好像在那位爷身上见过。搽去泥巴,将两块断玉合二为一,发现上面有字:上面会有那位悲烈的爷的名字吗? 他看到了醒目的孔字:哦,原来是孔爷,这孔字写得真好看。 他随手翻过来,发现背面也有字,他细细辨认:魔君之徒?! 江南岸的内心的震惊程度仅亚于刚刚的壮观的紫电惊雷:孔爷是魔界之主的徒弟?!我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孔爷的事吧?我还救了孔爷一次呢! 显而易见,某人把自己偷袭的事情给无-耻地抛在脑后了。 江南岸把玉佩放在孔在矜的手边:孔爷,你的玉佩。温淮见白衣兄弟不说话了,拼命抓住玉佩,便知道他刚刚说的哪是什么想吃鱼,分明是玉佩。 江南岸见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内惊呼不妙,连忙扩声道:大家快去玄武身上找信物!速速开域! 温淮和江南岸一马当先,憋着奇异的焦肉味,从一堆肉炭间找出了三块玄武信物。 终于,域门大开! 天边一道流光落下,是面色不虞的魔君。元照给晕厥过去的徒弟吃了保命的丹药,也不嫌脏,把徒弟抱起,施了个净术,将他身上的污泥和血迹除去,以免伤口被污染。 魔君大人,还请把玄武信物捎上。江南岸把信物呈上。 元照没有手接:放他身上。一会出域,信物便会消失,随便放哪都可以。 江南岸心道:这样都行?即使心内吐槽,但还是乖乖地放在孔爷的腹部上。 转眼间,又是一道流光闪过天际,魔君身影已然消失。下一秒,元照踹开房门,对急急赶来待命的九长老吩咐道:治他。 苏仲施瞥了那么一眼病人,行礼的时间都空不出来了。医者不容置疑的霸道凸显,他反过来吩咐魔君把孔在矜放在床上。 九长老细致地看诊后,神色凝重地对元照道:孔公子经脉遭受重创,骨源情况更糟,其它暂不提,且说其脊骨和肋骨尽碎,伤及本源啊。 有两个法子。我能用丹药治孔公子的经脉与骨头,但毕竟伤了根骨,孔公子以后怕是都不能修炼了。 法二。他的任务一可是有为孔在矜以后成为一代大能打基础,怎么可能就让孔雀止步于此。要是用法一,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融骨。找到和孔公子同属性的孔雀骨,再让孔公子与之融合。 孔雀族,从未有过雷属性的孔雀,更何况是雷、冰两属性的孔雀骨? 魔君有所不知,世上神兽一族所剩无几,涅槃的凤凰便是其一。上古时,凤凰和孔雀同是百鸟之王,但孔雀一族没落成了妖兽,凤凰仍是神兽,品阶要求不必太过苛刻,只要找到凤凰骨便可。若是能找到属性契合的凤凰骨便再好不过了。 凤凰涅槃重生,哪来的骨头? 涅槃之火烧不尽凤凰骨。涅槃失败的凤凰会留下凤凰骨。 凤凰在哪? 人间南方有一梧桐山。还请魔君旬日内速回,孔公子坚持不了太久,旬日后魔君再不回来,为保孔公子性命,我不得不进行治疗骨头。 元照由衷地佩服道:苏长老,您是真博闻强识。 苏长老哈哈地道:我百年前曾去过各界南方游历,潜心磨砺医术。魔君也是知道的啊。 原主可能对此有印象,但是元照可没有。他摸摸下巴:十天么。随即大步踏出房间,召来主管:将二选推迟两个月。 主管流汗:这要其他两主有一主同意才能 元照:会同意的。人界的损耗最大,仙盟巴不得多推迟几天呢。 主管只好应下,然后在魔君风风火火地离开后,去找仙盟代理商量,果不其然,仙盟代表听到这个消息喜上眉梢,忙同意下来;妖主表示随便。于是二选延期两个月的消息便在三界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人间。 梧桐山?那可多了,这年头山上有梧桐就能叫梧桐山。公子来时应该有经过温家镇吧?诺,那一片,温家镇左边一片都叫梧桐山。浣衣女见面前男子容貌英俊非凡,一时话多,山上鲜少人烟,不知这位公子可有什么事? 找个合心的山头,踏青。他敷衍浣衣女,多谢姑娘告知。浣衣女听此还想找话头,结果那男子就这么几步离开了她的视线内,一时十分惋惜。 【这个、那个,都是梧桐山,你真打算要一座一座找啊?】 元照心里发苦:我的小命就在这些所谓梧桐山里,不想找也得找。 【凤凰一族隐居于此,定是有结界的。九长老知道,想必也是因为身为医者有惊人的人脉,但是再细,我想再有怎样的人脉都打听不出来了。】 元照叹了口气,逐渐深入山陵腹地:非梧桐不栖,非朝露不饮,娇贵得很。 他麻木地走过一片梧桐林,走到一条溪边,洗了把脸,眼看夕照已映在粼粼的溪水上,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沿着溪流走,突然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还有声沉重的叹息。立马警觉,轻步去查看,发现一个坑洞内有个人影,眯眼细看,发现是个大娘。 大娘又叹了口气:这得怎么出去啊。 元照见她连一个坑洞都奈何不得,一时间不知她是人与否。犹豫片刻,见她自暴自弃地坐在坑底,又听她说:希望能掉只兔子进来陪我好了。 元照心道:大娘你还挺乐观的。清了清嗓子决定做个好人:需要帮忙吗? 她愣了愣,抬头看向年轻的男人:多谢了。 元照捡了根粗壮的树枝,递给大娘:双手抓住,我拉你上来。 她照做,一下子就觉天翻地变,下一秒就到地面上。 天色已黑,她和蔼可亲地道:真的多谢公子了,以前掉进去费个几天都不一定能出来。不知公子可有什么住处,这天也黑了,不如到我寒舍里歇歇脚? 元照心中疑云密布:大娘住山里? 大娘呵呵道:我这人乖僻,年轻时跟人合不来,便自己躲到山里住,偶尔做些小活挣点小钱,也清净,就这样安居下来了。 元照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叨扰了。 第35章 随着大娘在梧桐林里兜兜转转,最后走在一间不起眼的木屋,点了油灯:进来坐坐,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可别介意。 木屋里中规中矩,简洁大方。她打开一间房门:这是我儿子的房间,公子今夜便歇在这吧。 元照走进去,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的波动,略有失望,面上不显:多谢大娘了。刚听大娘说有儿子? 大娘听到有人问她儿子,笑容更加慈祥几分:是啊,只是年轻人总得出去闯荡,哪会陪我一个糟老婆子住山里呀。 元照心道:听起来都挺寻常啊。他又接着问:大娘的老伴不陪你? 大娘听了这话,一时间语塞,最后无奈地道:老头子啊,身死意外。 抱歉。 过去二十多年,我也该放下了,不必介怀。大娘摇头,又亲切地问,今早剩下些果子,公子可要些吃食? 元照点头:那真是麻烦了。 大娘:公子帮了我一把,一些果子罢了,公子不必多想。她拿出几个野果:将就吃吧,山里就这些了。 元照见她拿出的也是极为普通的果实,心里大失所望,嘴上感谢后又与大娘唠了会嗑,发现大娘所展露的与极普通的妇人无异,一时半会打探不出虚实,心生无聊,便以休息为借口进了她儿子的房间。 【你发现什么了吗?】 元照:没有证据。 【你第一天回魔宫收刮了一大推物什,然后封了我二觉,又不知做了什么,愣是耽误一天时间。明儿第三天,你当真不急自己性命?】 元照明明焦虑得脱发:看到我稀疏的头顶了吗?我都急得脱发了。 【恭喜你成为史上第一个脱发秃顶的魔君。】 元照:我说我没脱发只是开个玩笑缓解压力你信吗? 【你还有时间玩?还不快找线索!】 元照:这不找着么。 他环顾四周,坐在木床上,发现这个房间被人细细打理过。 大娘想必很想念她的儿子。这个房间里没什么玩意,木架子上放了些木制的小玩意,其中以一家三口的木雕最为显眼。没有擅自乱动人家的摆设,背手端详这木雕,然除表现了大娘想念家人外,他实在什么都看不出,于是放弃木雕,转身从其他玩意上找线索。 嗯?这是竹简? 人间纸张早已流行许久,按理说竹简这东西极少见才是,怎的这里有一卷?他犹豫片刻,不管道德上的谴责,打开一看,却发现这只是用人间文字写的一封情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温 顿感无趣。他坐回木床上,侧耳倾听大娘的动静,听到布料摩挲和她咬断线的声音,顿时感觉自己还不如一座一座山找过去罢了,在一个大娘身上耗个什么劲。 【你这要找到何时啊?】 元照:任务完成不了要不你给我个安乐死算了? 【你又想怠工?】 元照:没,我要罢工。 第三日清早,他走出房门,接过大娘手里的两碗热粥放桌上:我帮你。 大娘乐呵呵地说:就两碗粥罢了,还要客人帮什么忙?坐,吃点吧。 元照没有吃她昨日给的野果,而是收在储存袋里,但是这热粥,他总不能突然就给丢储存袋里。自然坐在木长凳上,舀了口粥吃:清淡小粥果然很适合清早。才怪,要吃也是皮蛋瘦肉、海鲜或肉丸粥,他可好久没吃了。 大娘抿了口白粥:公子不嫌弃山里简陋便好。 元照:我想念外卖了。 【你只是懒得下厨好伐?】 元照战术喝粥:懒怎么了,碍着你了?能不下厨就不下厨,我看着是那种热心烹饪的人? 【啧,我可管不了魔君,除任务外您爱咋滴咋地。】 元照:别吵,我要晕过去了。 【有迷-药?】 元照:量还不少。她果然很可疑。 元照喝完最后一口白粥,倒在了木桌上。大娘叹了口气:年轻人好端端来山里做什么呢,忘了一切回人间好好逍遥吧。 大娘毫不吃力地把他拖上一个板车,推着板车翻过一座座山头,最后将他移到一只木筏上,任他漂流而去,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才转身离去。 【你早吃了九长老的药,就那点迷-药还能药晕你呢?起来起来!人都走远了,还装得起劲。】 元照:万一她就站在某处一直盯着我呢? 【咦?你居然还挺多疑?】 元照说得没错,那个大娘不曾真正离开,假意离开后又借着梧桐林的遮掩,盯着木筏上的人,直到他离开梧桐山,尾随其后盯着他离开梧桐山前的村庄,一直漂流到温家镇,见他被人打捞起,才真正转身离去。 元照再等了一会,直到自己被好心人送入一个酒馆的小房间,才放心睁开眼,安慰毛骨悚然的小青:这会人真的走了。 【我刚刚瞧见她了!她一直在暗处盯着你,那目光仿佛你醒来就要杀了你似的。我浑身鸡皮被她吓起来了。】 元照掀开被子起身,在好心人酒馆老板的目瞪口呆之下留下银钱:多谢相救。酒馆老板回神点点钱数,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是他一年的收入!追出去,早不见了黑衣男子的踪迹。老板打了个哆嗦:那不是刚被好心人抬进去的溺水者吗? 怎地刚被救起来就能下地了?! 第33章 魔君:寻骨路漫漫 魔君这次轻车熟路地踮脚靠近了那片梧桐林,但却没闯进去,心知这里有阵法,贸然闯入会惊动主人。于是他就这么候着,候在梧桐林外的树荫间老半天,就在他等不下去时,大娘出来了。 大娘摘了些野果便折回去了。 魔君身法敏捷,悄然跟着大娘的步子毫无声息地走近那间不起眼的木屋。要不是魔君第一次来根本没有掩盖踪迹,哪会被人发现。 这次他打起十二分小心,果然大娘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大娘吃了些果子后,就开始缝制新衣了。他看到新衣裳是普通的男子款式,但是在她在袖口绣上栩栩如生的凤纹后,他眼睛一亮是了。 大娘的一天极为枯燥。但是在深夜,他看到大娘倚着窗口,一直远远地看向远方,偶尔会轻笑几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抬眼望去,记住了那个方向大娘只是个守门人,真正的凤凰栖息地可能就在那个方向。 但这般猜想太过冒险了,说不定那是大娘和她老伴或者孩子有美好回忆的地方罢了。 大娘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如今也只有在这,为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元照听到大娘的话,心中的天平立刻偏向了凤凰栖息地:但还得再等一天,证据还不够。 第四天。元照见妇人早起采些晨露,下午又去采野果顺便在山上巡视。大娘采晨露或者野果时,偶尔会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和昨晚是一个方向。 他已有七成把握,但还是等到晚上,见大娘如昨日一般,便要离开,却见那大娘突然手执油灯走出房门,朝和他怀疑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跟上去,见大娘跪坐于一坟头前,那样静默地坐在坟头前,和沉寂的夜契合的安宁延展,伸至晨曦初照林头,她才像睡醒了的普通妇人,站起身采集露水。 第五天已然来临,十天将近过半。 然而元照的重点却是:她有丈夫?那晚的话果然是半真半假。 【也有可能是情人?】 元照: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我从你前世的记忆里看来的,你不应该问自己脑子里都有什么吗?】 元照:?是我错了。 他没有继续耗在大娘这,向怀疑的方向前行。翻了好几座山头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都走过了,突然发现件事:这座山里太-安静了。 【没有任何鸟鸣。】 元照皱眉:聒噪的麻雀也不叫,是都死了还是在怕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凤凰。 【或这份死寂是障眼法,或真在这。】 元照表示同意小青的说法。继续隐蔽身形摸索这座山头,但逛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树是静树,石是冷石,不像里树或石头神奇一动,柳暗花明间,隐居之地现于他眼前。 果真是想太多?正考虑换座山再看看情况时,他瞥见一只兔子,白兔如跳在空中一点雪浪急速地窜出死水!小孩子一个飞扑,把那野兔抓在怀里:这兔子白胖。他抓到兔子后在山里兜兜转转,很明显这座山头又是有阵法。 元照心里吐槽:这年头阵法那么流行,自己是不是要进修一下了? 小孩子偷偷摸摸地走了一段路,直到拉开一帘藤蔓,露出半分洞天。 一处灵力充沛的广袤梧桐林,两三株最为高大的梧桐树上,凤凰长吟且于飞,火红的尾羽红了一方天际。那个孩子摇身一变为凤,从悬崖上俯冲飞下后振翅腾空而起,在梧桐林的树冠上留下道一掠而过的影子,飞向了亚于现代摩登大楼般高度的巨大梧桐树。 元照服了颗隐息丹,贴着地面奔向巨梧桐。 几个巨梧桐围城了一座小村庄,一个孩子在树枝间跳跃嬉戏,男子英姿飒爽从树上跃下,嘴里对小孩吆喝几句,同身旁两位女子问好,女子皆是身姿窈窕、面若桃花,调戏男子两句,言笑晏晏地结伴走远。 【避世桃源。】 元照听小青在脑内感慨,道:你有时间,还不如帮我想想他们会把骨头埋在哪里。 【我又不是鸟,哪能理解鸟怎么想的,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就直接把仙逝的凤凰放在梧桐树里。】 元照居然点头:你说的还挺有理,只是这会梧桐上热闹,等晚上再说吧。 【你还真信我胡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元照:你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天色尚早,我去周遭梧桐林里探索一番。 很可惜,他在梧桐林里什么都没发现。夜色已深,一袭黑衣摸上梧桐树,发现这株巨梧桐树内镂空,数不清分了多少间去做凤凰的穴居,对凤凰还剩多少这点更加摸不准。 他诧异地发现这些窗没有锁! 窗扉随风一动,他悄声摸进一黑漆漆的房间内,凭着良好的夜视能力,发现这间房内只有些简单的摆设,而且落了好久的尘,应该很久没人住了,他转了一圈,大致看了遍,并没有想象中突然看到骨头出现在床底的情况出现,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任何恐怖的东西吓到我这把老骨头。 【我好冤啊,你快来陪我我在电视里等你呀,就是那口井呀】 元照:你学的贞子姐姐一点都不像。 【你就不能表现出点什么又惊又怕的表情吗!】 元照:世界上哪有灵魂一说,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只有修炼出的灵体。不信便丝毫不惧。 【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趣吗?我都没有乐子了。】 元照声调平和:啊,我好怕啊。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更生气了,哼。】 元照见这屋子的主人架子上有不少竹简,再三确认没有任何人的神识附在上面后才放心拿起,打开翻了几卷,尽是些古书。他打开最后一卷,发现这居然是人间话本?他瞄了几眼,大致内容如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富家小姐可谓天香国色,琴棋书画样样不精,梦想仗剑江湖。 雨夜里,富家小姐逃掉了家里商定的婚约,奔向了江湖。 小姐路上遇到了个书生,发现这书生是不愿进京赶考而逃出家门,两人一拍即鸣,结伴闯江湖,几年后,两人攒了些名气,小姐的家人却找上门来,把小姐强行带回去成亲。 小姐誓死不从,书生强行闯进小姐家中一番激烈的折腾打斗后带走了小姐,此后两人便隐居深山,做对白头偕老的人间翁媪。 俗套的故事。 他将竹简都放回书架,不小心以竹简推了下墙,结果居然推动了!他把竹简拿出来,发现竹简对着的墙里有个弹出的暗格。内心雀跃了一把:终于看到活在故事里的暗格了! 他摸出了个木盒子,木盒子里是片朱红鎏金的翎羽。 【凤凰翎羽?!】 元照:不就根羽毛吗?能有什么用? 【禽类翎羽,能够炼制法器,大多时充当信物或者是钥匙。】 元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它的确可能是开启什么密室的钥匙。看这羽毛还挺漂亮的,我顺走了? 【你顺就顺吧,问我作甚!?】 元照疑惑道:难道我们不是同伙吗? 获得翎羽后,他又搜了几间房间,劳什子没有,灰倒是吃了一大把,只好等明天。 第六天。 梧桐林依然毫无线索,仅仅只是灵力充沛罢了。 他悄声摸遍了几乎所有没生命气息的房间,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还看了几竹简的话本。愤然摔书,感情他这是在凤凰领地里上演窃读记? 【难道在活着的凤凰房间里?】 元照黑了脸:这凤凰们就不能尊重下先祖吗!像人类一样埋了不好吗! 他猛然醒悟:对啊,凤凰骨也能埋土里啊,我被你限制思维了,得,你少出馊主意,再误导我,我就顺着网线揍你。 【我都说了我是胡说的】魔君是急了吧,急的乱抓把稻草,连自己的胡话也听信。 第七天的梧桐林不同寻常,好几只凤凰都面露担忧。他好奇地凑前一些,听见一只凰低声抽泣,另一个女子轻拍她的脊背,试图给她点安慰,虽然自己的脸色也没多好:会成功的,族长一定可以的。 凰女幽咽:涅槃本就难以度过,而我们纯血凤凰间不能生育,只能一个一个看着族人减少 这时梧桐林深处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凤鸣,烈火翻天,烧烫了半边天。 五六只凤凰见此都久久不言,氛围逐渐凝固。 元照若有所思地离开:既然你们不愿打扰,那我就得好好打扰一番了。万一这族长渡劫失败,他就抢了那凤凰骨一溜烟跑路。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魔君的事哪能叫偷?】 元照:说的话还挺应景的。我这的确不是偷,是有借无还。 【你太不要脸了。】 元照潜入,发现这周围还有两只护法的凤,得亏他从不懈怠,不然早给发现了。熊熊烈火中,空气似乎被燎伤得扭曲,他却泰然自若,完全不受影响:这涅槃之火只烧凤凰,对上其他生灵就是普通的火焰罢,普通的火焰对魔君来说根本造不成伤害。 第36章 HP表示一点都没掉。 这火越烧越旺,两只护法的凤一退再退,眼睛紧紧盯住火焰,期待下一秒里面会传出清越的昂长凤鸣声,这样就表示族长已然成功了! 然现实特骨感,涅槃之火无情地泛滥,焰火里没传出半点声响。 元照纯粹就当欣赏场没有可燃物没有舞蹈的篝火,把自己的所剩无几的化学知识拿出来狠狠地按在地上揉搓:我突然想玩火了。 【你不是火属性天赋。】 元照:难道我只能一直玩打火石? 【你不是有些火系小术法吗?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让任务对象给你生火。】 提到孔在矜,元照莫名心揪,语气不善:你可闭嘴吧。 他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没兴致了,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这涅槃之火上,转身去梧桐林里找些山清水秀之地,挖土。 是的,你没听错,魔君要回到玩泥巴的年纪了(虽然魔君从未玩过泥巴。) 元照用术法把不知道第几个土坑填回去,伸了个懒腰,全身咯咯作响。望着远处红色的火烧天:或许我应该去搜一下族长的房间。 似乎所有的族人都在梧桐下为族长祈祷时,他摸进之前没去过的亮过灯的房间,翻箱倒柜,最后用了术法将一切复原后又去了下一家。他飞速地摸完将近二十间的树洞,然后进了最高的几个房间。 族长的卧室与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可能是早上光景更好罢了。他摸了一圈,不无失望地走近族长的书房,眼睛在一堆落有薄灰的的书架里巡视。他不能乱动族长的书房,这上面的灰他可恢复不了原样,无奈,只能以眼睛代手了。 这是? 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那份竹简,上面的灰最薄,将近没有。 元照扫了一眼,心叹:族长是怕自己过不了涅槃一关。里面居然是葬礼的明细,而最后是写葬于梧桐古树。 他卷好竹简,心思百转:这梧桐古树指的可是那三棵巨梧桐?如果猜的没错,那又是哪棵巨梧桐呢?还是三棵树皆有? 他翻找书桌上的东西,终于在最后一个抽屉里发现里面躺着块布帛。布帛上写:尔曹莫哀,我命如此,莫强求。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他嫌弃地合上抽屉,以防万一,还是用了小术法确保房间没有异样才退出去。 知道凤凰骨埋在梧桐下后,他就格外留意梧桐树下的异常,结果发现几棵梧桐下,野花野草该长得还是长得茂盛,什么传说中凤凰神圣的气息,他就感受到野花野草上还有些蚂蚁在顽强不息。 他抬眼端详那些族人,观察发现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都挨着一棵巨梧桐。是因为那颗巨梧桐离涅槃之地更近,还是因为,那里是迎接死亡的坟墓? 猜想仅仅是猜想,再说现在那边一堆凤凰,怎么可能调查。 思及此,他便绕着另两棵巨梧桐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通,泥土是泥土,蚂蚁是蚂蚁,什么坟墓的边角料都没一星半点。他拍掉手上的虫子,摸摸下巴:到底是怎么埋的不能再等了,时间不多了啊。 第七日将要结束,涅槃之火仍是熊熊燃烧,丝毫没有退减之意。魔君的脸已经如锅底般黑。 他再也不能坐以待毙,远距离控制水刃砍到了离他们族长涅槃之地最近的七八棵梧桐,见两凤冲向梧桐树倒之地,听见巨梧桐处的凤凰族人赶过来的声响,嘴角勾起。他早在几十处设置了水刃,保证能够把凤凰耍得团团转。 元照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回巨梧桐下,在那些族人围住的梧桐树下东找找西敲敲,想象中的机关没有出现,脸色凝重:暴露有外人存在,结果什么都没有换来?亏,贼亏。 他叹了口气,面带倦色地靠在刚刚族人聚集的梧桐树干上,望了眼不远处的火焰如风中摇羽,福至心灵,拿出第五日获得的翎羽:钥匙想了想,把梧桐树从底至上地认真搜寻一遍,在接近树冠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翎羽标记。 找到了。不由一笑。 进入梧桐树后,翎羽如柔灯为他照明。沿着旋转的楼梯一点点往下走,终于又用翎羽打开了一扇门。 这门在门后房间里所处的位置极高,且房间里没有任何楼梯,凤凰能飞,他能御剑。进了深不见底的树干内,放眼望去,宛如进了七彩斑斓的星空。凤凰骨化为舍利子的模样,幽暗中呈放出璀璨的星光。 大多凤凰骨都是温暖的红光,但其中不乏金色、绿色、蓝色靠近颜色异常的凤凰骨能感知到属性,他在底下瞥到一颗浅蓝色的,可能是冰系?他往下飞,发现越往下,凤凰骨的气息就越强。很快那颗浅蓝色的舍利子就已然在眼前。 但直觉说下面有更好的。 一堆凤凰大能的孔雀骨围着他,就连是魔君的躯壳护他,也隐隐感到压力。他皱眉想放弃更好的抄了那冰系的凤凰骨,御剑往上,可随意低头一瞥,竟是看到紫光一闪雷系? 心生好奇,定眼去看,却再看不到。 紫色的光芒仿若昙花一现。元照思来想去,如何想都不甘心自己用魔界之主的身子委曲求全拿个次等的,便急速往下飞了去。 最后到了靠近树干底层的位置,他终于看到了一颗舍利子。 凹凸不平的树干底层上独有一个凤凰飞纹木台,上边高贡着一颗凤凰骨,更令他意外的是,它是紫光交浅蓝光的!细细感知后,果真是雷冰两属性的! 极其适合孔在矜。 第34章 魔君:我的记忆? 这颗舍利子的气息几近没有,但是神识探入,就能感受到内里磅礴气势,仿若这只凤凰仍是活生生的高踞枝头,居上蔑视你。 他忍住不适,抄起舍利子就走,结果刚走出梧桐树,就听到一声愤怒的凤鸣声尖锐地响起,紧接一声怒吼:贼人! 元照根本不怕,甚至还有点想笑,怒吼音量够大,就是音色有点奶 就好像被幼稚园的奶娃子恼羞成怒地想要从成年人那里夺回玩具,莫名有点可爱? 但是嘛,不怕不代表他选择和五六只凤凰硬干架。被三只身体健康、修为高超的神兽群攻的滋味连原主都不愿意想,更别说是五六只,他是脑子有病才会跟凤凰群硬肛。 出来!!!刚刚涅槃成功的凤凰族长还没来得及巩固就感知到梧桐冢内丢失了凤凰骨,气火攻心昏厥,大胆小贼,你给老子滚出来!有胆子偷东西没胆子出来,你个! 元照:我打赌他会继续骂我大胆小贼。 凤凰族长:你个大胆小贼!! 元照:看,一字不差。 【你这还自豪上了??】 他脑子内和小青开玩笑,行动上丝毫不敢怠慢,用尽自己所有气力冲向来时的山崖,眼看就要够到山崖了,数十枚火球从旁飞来! 他侧身躲开,被逼得连连后退的同时射出水刃,让急急赶来的凤凰族长的攻势停顿一息,就这么一息时间根本来不及冲出凤凰领地,权宜之下只能钻入梧桐林间隐蔽身形。 其他的凤凰也陆续飞来,族长冷笑一声:放火,烧山!就不信烧不出那个毛贼! 火属性的凤凰更能耐涅槃之苦,所以现在还活着的凤凰都是火属性,听到族长的话 也不心疼什么梧桐林,直接就喷-火!他们凤凰一族怎能连自己祖先的寒骨都守护不了,这是对凤凰一族的欺侮! 绝不允许这毛贼活着走出凤凰领地! 元照在林间狂奔:这群家伙有病吧!?为了抓我一个小毛贼,至于放火烧家么!我是真没想过这操作,难道他们就没听过环境保护,人人,不对,鸟鸟有责吗?知不知道纵火是要坐牢的啊 【凤凰领地可不像你之前的法治国家,更没有所谓社会主义什么观,早在被追杀之前,我就以为你心明如镜了。】 元照:我是不满,是控诉,我是在道德的角度批判他们放火的行为! 【啧,你烤玄武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所谓野生动物保护法?】 元照:我那是正当防卫。再说了,你不能配合配合,让我苦中作乐一下? 【我还以为你没有心思和我说笑,原来是我想多了,我以后会多多配合你的。】认真.jpg 凤鸣声起,凤凰将方圆十里的梧桐木都点着了。 元照:今天是第几天了? 【还是第七天,很快就是第八天了。】 元照:现在就是出去的问题了。你快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去的路子。 【我又不是万能的,最多战斗能帮你看到些死角,其他爱莫能助。唔,就比如现在我能看到凤凰分头来找你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面色稍霁:你有没有听说过游击战? 凰女不久还在为族长担心抽泣,知道有人侵入后更担心。族长涅槃成功后她别提有多开心了,可吊起来的气没彻底放下,族长一张黑脸地告诉族人:梧桐冢进贼了!听此,她极为气恼:哪个贼人敢在凤凰领地偷东西,还是趁族长涅槃之时! 手心里有一个火球随时蓄势待发,听到远处传来打斗声,明白这是同伴找到那个贼人了,心中一喜:可算找着贼人了!突然,她就被喂了两颗丹药,水流有意识地将丹药送进她食道、胃里!瞪大眼睛要催吐,可那贼人不知拿什么猛地敲了自己的后颈,后彻底失去意识。 【你居然能够一掌打晕人家。】 元照:这不是多亏了九长老的药么。 他循着打斗声走去:如果没记错,那处应该是有我布置好的水刃。 【这些凤凰怎么那么弱?】 元照:他们轻敌再加上我很聪明。 【你还自恋上了?实话说来,是不是跟九长老的药有光?】 元照:猜的对。软骨香无色无味,闻者会浑身无力,实力越强效果越好,但是这东西珍贵的很,我好不容易才偷了点出来。 【你这是把九长老保命的药都偷偷拿出来了?】 元照:我都说了我只是拿了点。 【你肯定没给人家剩多少。你这家伙坏的很。】 元照:好吧,是没剩多少了。可比起我的任务,区区软骨散算什么? 【赞同。你快把凤凰解决掉,面前这两只就交给你了!】 面前一凤化掉他的水刃,凤道:终于敢现身了? 元照没废话,直接数十道水刃上手甩出想要速战速决。然而锋利的水刃仅仅只是蹭破了凤凰的表皮,留下一道红痕。 凤:!这个人居然能破开凤羽的自动防御!他不敢怠慢,正要激发凤凰羽发挥它真正的防御功能,五六道更急更利的水刃就直接划破了他关节处,浑身脱力,疼都来不及喊,后颈就被狠狠一拍! 一声闷响。 元照给他们喂了迷-药并将鸟藏于树丛中,心道:已经解决两只了。凤凰羽能作防御法器的事下次偷袭得注意。 此时,凤鸣彻天! 悬崖处,族长数清聚集的族人数,脸色青黑:少了两人。 族人们个个不忿道:那个贼人狡猾,玩的腌臜手段! 族长:没点本事,再脏的手段都弄不到神兽。 族人们安静听族长的安排:我守在出口。剩下四人分成两组,两人一组行动。遇到贼人必须要召集族人,不可死斗! 族人们应下组队后两头散开。 天,微凉微亮。 元照脸色凝重地跟着一队人,不知从何下手: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今天是第八天了,你需要速速出去!】 元照掏出药瓶,吃了暂时提高属性的药:那就去打。 【这药伤身体,你现在最多再吃一次,而后只能等养好身体后再度服用。如果你再吃的话,架打不打得赢不好说,一时半会用不出修为是肯定的。】 元照:我会速战速决的。 这身老骨头装不下年少轻狂、热血沸腾,但咯吱咯吱响地活动舒展开还不成问题。 紫电如毒蛇悄无声息地凑近,毒牙刺入凤凰羽! 凤甲从一片如梦宁静中惊醒:敌袭!快喊人! 元照一听哪会让他们得逞,玄光出鞘,如疾风如惊雷,剑气震慑凤凰,剑招苍劲有力,直接打得凤凰们个措手不及! 凤凰们好歹是上古神兽,再弱也没弱到一击就倒地的程度,连忙祭出凤凰羽防御,火球、炎羽等等齐出,又拿出自己的武器和面前的黑衣男人打斗。可越打心里越后怕幸好族长有先见之明,他们四人才压制住这个男人!要是单独被这个男人抓到,就算反抗了也肯定会输得难看! 【两只上古神兽联手,你根本赢不了!】 元照强迫自己镇定:我要扰乱他们的阵脚! 他毫不心痛地拿出一次性武器,往凤凰们那边砸去! 凤凰们连忙一躲。元照抓住这个好时机,立刻扔出真正的一次性强大武器!凤凰没料到这个贼人的虚晃一招,被炸出几十米外! 他们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见那个贼人的剑已然在眼前!赶紧回神,可一半的人手臂上都留下一道血肉淋漓的剑伤。凤甲见同伴受伤似乎被激怒了,冲上前就要死拼! 元照与他缠斗一处,敌人太狠了,哪怕自己受伤也要换自己流血,打架就怕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凤鸣响! 元照眸中一暗:刚刚那只鸟只是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的,他们的根本目的一直都是呼叫同伴! 【你的软骨散呢!!】 元照急了:上古神兽需要的药量太大了,剩下那点能让我全身无力,可让凤凰倒下,太难了! 【那你还不快跑!?】 无边的火流星席卷天地而来,一个巨大滚石般的火球砸偏了,连带烧焦了他缕缕发丝。 凤凰族长冷笑一声,携带冲天怒火的凤鸣回荡天际,哪给某人溜的机会,飞身与元照缠斗起来! 元照磕了不少丹药,仍被两只凤凰稳压一头。他本是不想用太大动静的雷系术法,然而现在所有人都来了,再大动静还能招惹谁的注意? 他放肆地召来紫电,与火球碰撞! 天空就像被分割成两重地狱 黑云压天、凶雷紫电。 烈火滔天、陨火炎羽。 两人斗了上百回合,在一次激烈的对撞后分开。元照掏出药瓶,吃下最后一次提升属性的药,挽了个剑花,玄光剑身幽黑锋锐。 凤凰族长手持裹挟烈火的清亮长刀,讥讽道:魔君什么时候成了药罐子了? 第37章 元照不愿继续打下去,嘴唇翕合几次却是无声。 他皱眉,道:我用火系珍宝同凤凰一族交换一副骨,停战吧。再不停,十天时间就过了。 凤凰族长声音透着严寒:不要!用尸骨换来的东西,你用着会安心吗?! 元照想说什么,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他皱眉,两人讲不通,只能再次缠斗在一处,打了整整一天,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已经第九天了。元照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急躁,手下的玄光剑快了几分,凤凰族长一时被他隐隐压制。就在玄光抵住凤凰族长的脖子时,一只炎羽穿过了元照身上的防御法器,刺穿了他的胸膛!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这炎羽就穿过他的心脏了!炎羽从胸膛开始灼烧他身上的血肉,他的手包上水膜,硬生生拔出强大到具备实体的炎羽,袅袅蒸汽,朦胧中魔君的脸色更显灰白。炎羽拨出后,他的手都血肉模糊不住地颤抖,无力垂在身侧。 凤凰族长可不傻,趁着这个机会要刺穿魔君的心脏,可是强大的阻力让他只能改道一剑划破魔君的衣襟、胸膛。他一剑砍了还不够,将魔君一脚踹下天空。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凤凰族人,见他们脸色也不好看,知道他们这是聚集了每人至少大半功力才凝聚出那一枚炎羽,破开了魔君身上的层层防御,只是很可惜,射歪了些。按刚刚那份力量,应该能灼烧魔界之主的心脏了。 族长道:魔君大人年轻正盛,不该脑子发热来挑衅凤凰一族。凤凰隐世而居,不代表凤凰一族实力弱,而且,这还只是凤凰一族的虚弱时期的实力。 魔君,你要陨落了。 元照咳嗽几声,摇摇晃晃地站起:你的族人中了魔界特有的毒,我死了,他们也会给我陪葬。 凰乙向前踏出一步:凤凰从古至今只有两种死法,一是涅槃而死,二是骄傲牺牲。 族长剑尖指向元照:你威胁错种族了。 元照虚弱地笑了一下:咳咳!是么唉。 【你别死啊啊啊啊啊!!!呜呜呜!!难道你就这么殉职了吗!!】 元照头疼:别囔囔的。我有急事问你,如果我完成了全部任务,到底会有什么隐藏奖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天大机缘。】 元照:能有多大?成神么? 【神界早已崩塌,成神这个很难说。但是完成全部任务后,明确的奖励是获得三千年修为,无论隐藏奖励怎样,光看这个明确奖励,一大堆人就会羡慕得要死。】 元照:三千年修为啊,值不少寿命了。 【你、你想做什么?!】 元照飞速回忆,握住玄光,利落地割破手腕,殷红的血滴落,嘴唇翕动:喁喁也天地,悠悠也数尺,万里催生离,千古融锋镝 【你这说什么呢,听着还挺熟悉的?】 魔界之主元照,望得天助 【等等,我想起来了!你居然在用】 愿以心头精血加寿命三百,祭。 【血术!】 血术,成! 他挺直腰背,目露凶光:围攻是不是很好玩?不如我们再玩玩吧,我可是,还没玩够啊 凤凰们瞬时间如临大敌:这魔君居然会用血术?! 两方厮打起来,魔君居然和五只凤凰势均力敌!此时,所有在浓云间跃动的紫电聚集化龙,破山之势俯冲过来!凤凰们刚刚躲开魔君的攻击,面对这庞然巨龙只能硬抗!凤凰们统统祭出凤凰羽来抵御! 待紫电被化解,凤凰羽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魔君就像刚刚用出那份惊人力量的人不是他,毫不疲累地继续上前厮杀。 天色暗了又亮,众凤凰纷纷倒地,只留下不甘的眼神紧咬操控紫电的黑衣恶鬼。 喋血而来的魔君剑指族长的咽喉:同我做个交换,或让我直接带走,选。 族长颤抖地闭上眼睛:杀了我。 魔君面无表情:同我交换或让我带走,选。 族长不再说话,火光映衬下,孩子气的脸上全然是悲壮。 魔君不重复三次,凝聚强势逼人的魔力冲破了某种桎梏,嘴角洇出丝鲜血:族长,你该想起来了。你提出封印记忆时,可没说过,我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才能说出来你忘了什么啊言讫,他一点凝实的魔光点在族长额心。 族长神情一顿,脑壳内疼痛不已,他大笑一声,同样一点灵光点在元照额间。 元照记得,藏宝阁内藏有一片凤凰翎羽,那是天魔先辈帮助凤凰一族得到的谢礼。拿着这片翎羽,便可以得到凤凰一族的帮助。 千里传书的术法需要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又或是手持对方的信物。凤凰翎羽便是千里传书的信物,元照写信时,向来习惯将小青的二觉封掉,这次也不例外。 千里传书带着他的信物和凤凰翎羽,送了出去。 不久,千里传书带着他的信物回来了,他和凤凰族长凤和约于温家镇的一家酒楼处密谈。 听清了他的请求后,还是青年形态的凤和皱眉:敬畏祖上的尸骨和偿还祖上欠下的恩情,我难以抉择。那只能看魔君本事了。 元照:族长想如何考察我本事? 凤和抬眼:魔君自行找凤凰骨,找到凤凰骨,那便归你了。 元照:哦?可是族长知道我要找凤凰骨,肯定把凤凰骨藏得严实,不是吗? 于凤凰族的拥簇下,凤和眉眼极其锋利:你说的没错,可你也知道了我们凤凰的数量,间接地了解凤凰族的实力。这于我们彼此,都不利于接下来的赌局。 元照手指划过茶杯杯沿,奇道:族长想如何做? 凤和嘴角一勾:封印记忆。它虽是禁术且流传不广,但我想魔君见多识广,是会用的。 元照摊手:不,我还真不会。 凤和啧了一声,屏退了凤凰族人,教了他秘传术法。元照问:我还以为,凤凰们个个都会这术法呢。 这毕竟是失传几千年的禁术了,而且我的族人不必修习此等禁术。这世上恐怕只有我还会这禁术了。凤和不以为意,术成之后一个时辰,术法生效,但是你无法在这一个时辰内留下任何提示之语。 元照颔首后,暂时开放识海,让凤和能够施展禁术。 凤和封住了他对凤凰实力的记忆,保留其寻骨的记忆后,开放识海让元照施展术法。 术成后,他怪异地看了元照一眼,问:这世上,会这禁术的,不止我一人。 元照皱眉:族长什么意思? 凤和不欲多说,可元照直觉他没说的事情于己很重要,他追问:族长能否提示一二? 听他坚持,凤和眉峰耸动,提示道:封印记忆此术必须得于他人识海内施展,一旦封住记忆的封印还在,下一人施展此禁术,便会察觉封印的痕迹。 元照眸光幽暗,明白了凤和的意思。 族长没有睁开双眼,七八个药瓶被甩在怀里。他听见魔君没有起伏的声音:这是解药和疗伤药。良久才敢睁眼环视一片硝烟狼藉,才敢审视自己赌输的局面。 近黄昏,苏医师望着窗外凄凉的夕阳,不由叹口气。 他走到孔在矜身旁,再为其把脉。然把脉结果是孔在矜的身体状况日下,但方才的把脉结果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糟糕! 孔在矜的经脉内居然游离着一种极为纯粹的雷系灵力! 要是平时,这股灵力绝对是他修炼的好养料,但现在,这股子力量能够要了他的命!趁现在这灵力还不甚强大,得赶紧进行治疗了! 就算以后是个废人,也好比现在就没命! 他立刻准备药浴,这时一个身影从窗外闪进,苏仲施定睛一看魔君! 魔君双目通红,明显是使用血术的表现! 苏仲施知道此行危险,可却没想到会把魔君逼到用血术的程度!不是都把自己的小金库钥匙都给魔君让他随便拿药吗?怎的会是这副模样? 魔君!苏仲施立刻走上前,要为魔君治疗,可是魔君摆手:孔在矜呢? 元照随着苏医师来到孔在矜的床边,坐在床侧,听苏医师说明孔在矜的身体情况,心情越发不好,执念在心中蔓延生长了 他赶紧吃了颗净神子,深呼吸口气,为他重新封印好雷系灵力,拿出凤凰骨,以灵力炼化,凭借着原主对孔雀儿身体的熟悉和苏医师的指点,以磅礴的灵力压制住凤凰骨,令它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地融入孔在矜体内。 苏医师极为惊奇两者居然异常契合君上是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寻得这么副适合的凤凰骨?! 九长老一点一点为孔在矜复原骨头治愈经脉,这一治疗就是三天三夜。待他完成最后一步,才想起自己的主子还在重伤,立刻把在昏厥边际徘徊的魔君带到另一个病房,为他治疗。 君上,你做得太多了。苏仲施幽幽地叹了口气:谁都看得出来,魔君喜欢孔公子啊。可君上,你需要继承人啊 第35章 魔君:谁调戏我便宜徒弟? 元照觉腹部难受,胸膛烧疼,手脚却冰凉。 他记不清在没有边际的海洋里沉沉浮浮多久。终于睁开眼睛那会,他瞧见温煦的阳光,一时百感交集:我居然活下来了。 【你不活下来都对不起你那三百年寿命好吗?】 元照艰难地坐起,好奇打量了下自己胸前裹了一道又一道的绷带,端详留了疤印的手腕,包成大白面馒头似的双手:这里是CPU吗? 【回伤残人士的话,这里是的。】 元照真想踢小青一脚:我还没残呢好吧? 苏医师刚从孔在矜的病房回来,见到魔君已然苏醒,声喏后说明病情:除君上胸膛的箭矢之伤,其余外伤在臣下的治愈下绝不会留疤;表面烧伤也全然处理好。 只是君上要知道几件事:手腕上的伤疤是血术的结果,臣下无法消除,术法也不能遮掩;君上的内伤在身体透支后更严重了,怕是加重药量,也无法彻底压制,会隐隐发作,君上会感到有些疼痛是正常的。 正常凤凰火的烧伤已是费了臣下大半本事,然而君上除了凤凰火造成的烧伤,还有凤凰心火造成的伤及心脉的内伤啊! 凤凰心火造成的伤不是普通的烧伤,它降修为,弱经脉,化药性。君上的心脉若是长此以往地虚弱下去,则唉,最多再活五十年。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那凤凰心火,还得靠凤凰心火的主人主动解开,只是君上体内的多位主人的凤凰心火重重交织,要解开,除了凤凰们的主动配合,还得一株草药。 此药名为槃莲,生于上百只凤凰集体涅槃且涅槃之火最滚热之处,是世上最不惧凤凰心火之物,可护心脉。槃莲诞生条件极为苛刻,如今的凤凰一族许是没有了。但是,臣两年前在孔雀领地的药阁分部有幸见过一次。 魔宫虽无槃莲,但是生于涅槃之火的草药也有六株,效果远不及槃莲,不能在解凤凰心火的时候护住魔君心脉,但可勉强护魔君心脉一年。苏医师好不容易说完,小心翼翼地捧一个赭红玉药瓶献上,君上莫要浪费了。 元照小心谨慎地双手接过药瓶,放进储物袋,心道:好吧,他就说他丹田怎么老是抽痛抽痛的,就像内伤要发作一样;胸-口老像是有火在烧,原来如此。 元照道:那便是要去孔雀领地一去了。这药阁分部,独立三界之外,根本不听从魔界管教,会把槃莲给他?难办,难办啊。 苏医师拿起一面铜镜,举起让元照能够看到他自己:还有一事,君上请看。 元照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气色虚弱,却仍是壮年,面容英气,可鬓角却多了缕雪白:我? 元照问小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早生华发了? 【显而易见的白发,想不知道都难。】 苏仲施叹了口气:君上可是用了血术? 元照默。 苏仲施道:血术,邪也,故三界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君上身为魔君见多识广,知道血术不为奇,只是魔君用血术而发成雪白,臣下万万没想过。 这白发能用术法遮掩,只是这已然是警告了。还请君上取得药阁镇阁之宝槃莲后至少闭关百年,勤勉修炼,切忌切忌再用血术啊! 元照试图让九长老放心:问题不大,透支了一百五十年的寿命罢了。 苏医师语重心长地叮嘱一番,心里是直犯嘀咕:我信你个鬼啊,透支一百五十年寿命是多,可是以魔君的修为,透支一百五十年是断断不会突生白发的! 元照胡乱地应下:对了,孔在矜什么时候醒? 苏医师怪异地瞧魔君一眼:孔公子现在除了没醒过来外,身体可是倍儿棒。所以君上你还是关心下自个吧。 元照点头,终于关心起自己的病情:那我的伤,嗯,至少这两个绑带,什么时候能拆下来? 苏医师:用了我的药,自然是明日便可拆绷带了。 元照看着两个大馒头,心道:我现在像带了拳击手套。 他道:待孔在矜醒来后,你便告诉他二选推迟。还有,告诉他魔君回魔界了,让他不要找我。至于凤凰骨,你就说是从我宝库里翻出来的,不要告诉他实情。 他想的是:不要告诉孔在矜凤凰骨的事情,是因为他不想让孔在矜感激自己,不想有更深的师徒情谊,以免以后完成任务了,两人却有了撇不清的纠葛。而自己病恹恹地出现在孔雀儿面前,明显会引起孔雀儿对凤凰骨的疑心。 苏医师脑补出一大段一言难尽的大戏:是。 元照倚在床头:退下吧。 【你这付出的代价还真大。】 第38章 元照:还不是为了劳什子任务。 【你现在给任务对象弄了个凤凰骨,什么资质大比,对他来说通通不在话下了。你的任务差不多就完成了,交给时间去解决便行了。你现在呢,可以好好地坐下等了。】 元照:你说的很对,我现在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好好闭个关。 五天后,苏医师说孔在矜已然苏醒,听魔君回魔界了也没甚反应。他也按照魔君的吩咐将温淮和江南岸放进病房,让孔在矜能够交到魔君审查过的好友。 苏医师每日都会来跟元照报备孔在矜的情况,元照听完后便挥手让他退下,自己继续调息身体。 二选从开始到结束,三界之主中,仙盟每日都会换代表观赛,妖主好歹走个过场,二选开始那天在座位上坐着吃了个水果就离开了,可魔君压根影子都没出现。 三界城的人都说,魔君的架子是最大的。 架子最大的魔君此时正白着脸,手指发颤地接过苏医师递来的新药。 苏仲施道:君上内伤发作的时间也更加频繁了。 魔君咽下药,努力平复脸色:药物的供应如何? 苏仲施道:三百年内不是问题。 元照收好玉瓶:再划两座山出来种药吧。你的潜台词分明是三百年后就有问题了。 苏仲施应下后退出房间。 魔君换了护腕束袖,头发用术法掩饰,墨发如瀑,随意用发带束着,额外慵懒。他继续调息身体,好半晌面色才略显正常。 这时,屋外又传来跟苏医师约定好的敲门声暗号。 苏医师又有什么事?他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灵茶,开口:进来。 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明显。 他咽下一口茶水,舒服地喟叹一声,才懒洋洋地问:又有什么事? 元照迟迟没听到身后有动静,疑惑地转身一看,结果好些没给呛住,第一反应是我净神子放哪了? 没事就不能看看师尊么? 明亮的烛火,朦胧的月光,倒映在孔在矜的眼里时,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光辉。 元照没有净神子,极其没有安全感,假装要赏月地退到窗子边,跟孔雀儿拉开一大段距离:你应该在准备大比。 孔在矜见师尊还在躲自己,心里越发涩,不由拳头攥紧:师尊是不打算见我了。 孔雀儿的失落显而易见,元照不知该说什么好。孔在矜直白地挑明他心里想法,这让他有些无措。 他只好假装沉迷赏月,喝口灵茶,一副世外高人无心尘世、高深莫测的模样。孔在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直到某人赏月赏到日出,才浅浅嗤笑一声,离去了。 昨夜,气氛一度极其尴尬。元照正调息身体,算了算时间,正纳闷苏医师怎么还没来,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没多想:进。 门吱呀一声,门外人进来了。元照端起灵茶,问:孔在矜今日如何了,可还安分?他抿了口茶,鬼使神差地斜眼一瞥,结果 咳咳!他一下子不知道是被茶水还是被口水给噎住了:你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孔在矜的眼睛放光:师尊,你是让苏医师看着我么? 元照本来是想等苏医师来了后,重新要瓶净神子的,可现在苏医师没等来,等来个小祖宗!一个头两个大!他赶紧倚靠在窗边:有事? 孔在矜走上前:看看师尊。 元照见他越走越近,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了,赶忙道:停!有话就站那说。没有净神子的魔君表示自己十分慌张。 孔在矜乖乖地又走上前几步,站在窗前的书桌旁,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我听师尊的。 元照心里妈卖批:你要是听我的你刚刚那几步是怎么回事?! 他强逼自己冷声道:看完就走吧。天魔表示参观血统稀罕的观赏动物需要收门票费。 孔在矜却不顺着他的意思:师尊一直在关心我吗? 元照:没有。伤不伤心? 孔在矜问:师尊一直都在让苏医师照顾我吗? 元照:没有。难不难过? 孔在矜又问:师尊一直都在默默看着我吗? 元照:没有。是不是觉得我的心很冷? 孔在矜走上前一步:师尊对我初选表现失望了吗? 元照:没有。 嗯?等等,孔雀儿刚刚问的什么来着??他又回答了什么来着???元照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是没注意到孔雀儿一步一步走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孔在矜抓起师尊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师尊一直没来看我。我差点以为,师尊对孔谨失望了。 元照现在特别想念净神子。他赶紧把手抽回:话说完了?说完就出去。孔在矜抬头笑吟吟道:没有。元照静默一瞬,道:没有也出去。 孔在矜见他态度坚决,心念一动,直接扑在他身上,抱了元照个满怀,而后便如受到惊吓的兔子,逃离了房间。 元照凝滞一瞬:这小子他的怀疑极大可能是正确的孔雀儿童年缺父爱,长大后从自己身上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然后把自己当成了亲人。老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许是对亲人的亲近。 【想什么呢?】小青有几分紧张地问道。 元照神情真挚地答:我不想跟禽类做亲戚。 【你在说什么??】 又是敲门声。元照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小心道一句:进。看到苏医师,松了口气:我的净神子呢? 苏医师递过药,想了好半会才说:君上,净神子吃多了,会对感情认知产生一定阻碍的,而且心魔压久了,反弹之时会模糊人的神智 元照丝毫不放心上,打断了苏仲施的话:孔在矜身体如何? 调适得差不多了。 那你便能回魔宫了。明天不必再来了。 可魔君的身体苏医师明显迟疑不决。 不就是每个月那几天吃药么?这个我记得住,你尽管回去好好补充药房的库充。 苏医师一下子警觉起来:君上,胆敢问一句,药房还剩下什么了? 元照想到软骨散,一下子有些心虚:苏医师回去就清楚了。 大比第二日,有孔雀儿的比赛,按常理来说苏医师会来报备情况,但是苏医师不在。敲门声却再度响起了,元照立即服用了净神子(从窗户逃走太难看了,就勉强作为便宜徒弟的师尊给他点小关爱打发他好了)。 进。 元照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无奈:有事? 孔在矜搬了张椅子坐在师尊旁边:明天有我的比赛,师尊会出席吗? 元照本想说不会,但看到那双本应如高山寒雪般冷淡的眸底似乎有什么融化了。他话到嘴边改了口:明日是大比最后一天,我自是要去的。 孔在矜笑意暖化了眼底的积雪:我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观众们看到魔君居然来观赛了,三界之主难得齐了一次,啧啧称奇。 温淮推了推孔在矜的手肘:你师尊来看你比赛了。 江南岸搭上孔在矜的肩:魔君果然很疼你嘛。我早就看出来了。两人都说到孔在矜心坎里去了,所以他没有像平时那样侧身避开江南岸的勾肩搭背。 江南岸继续感慨道:我仍是记得那日紫电灭玄武,域门一开,魔君可是第一个进域的,只听咻地一声就见魔君来到你面前,紧张兮兮的,对珍宝似地把你抱回去了。我要是也有这么个关心我的师尊该多好。 孔在矜嘴角抑制不住地微扬。 魔君对面前的小打小闹着实提不起兴趣,他就那么喝着果酒,一边无聊地翻看自己带来的书。 今日的仙盟代表是个好酒之人,他一边砸吧砸吧嘴尝酒,一边抱怨道:这酒没味!主管恨不得把三界城里最好的酒拿出来满足这个仙盟代表。仙盟代表叹了口气:看来要喝好酒只能等终战结束后,才能喝到域内酿的仙人醉了。 仙盟代表见魔君一直在品酒,开始搭话了:魔君,喝过仙人醉没?给我说说那滋味呗? 元照很意外有人居然会跟魔君搭话,便接了话头:未曾。原主从未管过资质大比,哪里还喝过什么仙人醉。 仙盟代表有些惋惜道:这域内有个地方,灵力浓郁,全无四星象之力,那里藏了十坛仙人醉。每次大比结束后取一坛酿一坛,千年一个轮回。那取出来的仙人醉啊,都是千年好酒,一口下去,神仙都醉的走不动路。那滋味啊,我真想尝尝啊。 元照虽酒量浅,但却对饮酒有些兴致:这般神奇? 仙盟代表砸吧砸吧嘴:可神奇了!我一想到那仙人醉,这普通的果酒,我就喝不下了。 元照一面听他还在一旁感慨万分,一面看孔在矜的比赛。 是你!我可算找着你了!对面是一个女弟子,这位公子长得这般好看,你跟了我吧! 孔在矜恍若未闻,在裁判一声开始后,便拿出矜风和女弟子对峙起来。女弟子明显游刃有余:公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她伸手要往他脸上揩油。 他提剑避开,见那女弟子不死心地跟上来,一根鞭子耍得得心应手,要用鞭子缠住他的矜风:公子~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武器,哪像你的师门,只给你一柄普通灵剑,穷酸死了。 温淮、江南岸:第一次听别人说魔君穷酸的,这女子有前途。 第36章 魔君:病人和他的小医生 孔在矜眼睛稍稍眯起,矜风刺向她的腰腹。 女弟子咯咯一笑:公子呀,别急,战斗结束后,我们可有大把春宵好景。 鞭子卷住矜风,眼看要把矜风抽过来,膝盖突然一阵寒意,她警觉地松快鞭子往后一跳躲过一劫。 雪花?女弟子指尖冒出小火苗:公子是冰属性天赋的?那可真是抱歉了。 他控制冰棱向女弟子刺去,几片雪花混在其中偷袭。 女弟子用鞭子甩碎冰棱:公子认真了?那我也是要给公子看看师门资源间的差距了。 温淮、江南岸:第一次听有人要和魔君比资源的,这女子着实有前途。 女弟子凝出了五六个人头大小的火球,毫不留情地砸向孔在矜:呀呀呀,这张漂亮的脸呀,烤焦了多让人兴奋啊咯咯咯~~紧随着火球的,是她拿着鞭子如灵猫似的身影。 孔在矜召来飞雪,迷惑了女弟子的视线,可惜那女弟子也有着猫样的直觉,就差最后一点,那女弟子就输在他的剑下。 她用鞭子再度卷住矜风,火球飞快凝出,蓄势待发。这时她突然惨叫一声:啊!我的腿! 女弟子手上的力度一松,孔在矜就抽出矜风,要将剑抵住她颈脖,可女弟子忍疼一个横扫腿,一下子把孔在矜踢出两米远:这位公子,计谋不错,可是,我讨厌呀。她皮笑肉不笑,火球飞速凝结而出,孔在矜用矜风抵挡。 女弟子吃惊地在见矜风在她的火球之下毫发无损,女弟子不说话,彻底认真了。她靠着如诡蛇般的鞭法,凝结速度远超资质大比平均水平的火球,和孔在矜对了几十个回合。冰棱与火球的对撞,格外的精彩。 元照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玩火的? 【被凤凰打出阴影了?】 元照:我至少这半年内都不想再看见玩火的了。 仙盟这边极其紧张,很明显,这个女弟子就是仙盟这次资质大比的筹码之一,极有可能是唯一的筹码。 孔在矜不慌不忙,耐心寻找敌人的弱点,他抬剑挡下鞭子一击,往女子的下盘瞄去。 女子和孔在矜缠斗的时间超出了她的预料,现在自己状态明显有下滑,要快速结束战斗,她的鞭子刹那间变成了一火蛇! 孔在矜握紧矜风,丝毫不惧。因为女弟子着急,见着孔在矜露出破绽就要去打,结果中了他的圈套,一下子被矜风架住了脖子。而她看轻的矜风,划开了她用心保养的细嫩皮肤,血如小豆子渗透出,染不上矜风丝毫。 裁判立刻道:孔在矜胜!成功入围五强战! 孔在矜听到裁判的宣布后,收回矜风,仰头看向师尊。那个人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两人视线对上后,魔君露出一个鼓励性的微笑。孔在矜握紧手中的矜风,心里跟吃了甜果似的。他就那样注视着师尊,耳旁的欢呼声都渐渐弱化 面上突然传来一阵烧的疼,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紫电便轰然降下,那个女弟子叫出了他听过的最尖细的惨叫声。 元照从高高的观战台上跳下来,把一席红布盖在吓傻的孔雀儿头上,看也不看那个女弟子,拉过便宜徒弟的手腕,与徒弟共踏九雷离去。 两人离去后,全场寂静。 服侍在魔君身侧的主管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赛后一个火鞭毁了魔君徒弟的容,带着怒气的紫电从天而降把女弟子劈得半死不活,自己托盘上的红丝绸被魔君抽走,最后魔君和他的徒弟一齐离开了赛场。 温淮:那个女人卑鄙无-耻! 江南岸拉住不平的温淮:温爷,冷静!你现在不能上赛场啊! 其余还不知道魔君有徒弟的人嘴巴都长成一个o形。 仙盟的人顿时头大,仙盟代表怒斥周围的人:你们没有通知所有弟子孔在矜的身份吗!跟魔君的梁子,这会可是结下了! 这间宅子好歹充当过元照的病房,再加上之前的烧伤,他这里治烧伤、去疤的药可是一堆一堆的。他带着孔雀走进主卧,在床上对坐。 元照掀开孔在矜头上的红绸,红绸被随意丢到床角。 疼孔雀儿委屈巴巴,看着那红绸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子发红。 第39章 元照没好气的控水替他清洗伤口:长教训了吧? 孔雀儿抓住师尊的衣摆:我以后会把人踢开得远远的。嘶 元照处理伤口时两人不免凑得有些近,他说话的热气拂到孔雀脸上而不自知: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孔在矜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难看吗? 元照处理完伤口,听他这么说更加没好气了:想什么呢?放心吧,这点伤,九长老的药能解决掉。 孔在矜不放心:师尊会不会看得难受? 元照要不是看他是个伤患,才不会耐下性子安抚。他边拿出用了大半的药膏,蘸了蘸,手劲极轻地为他上药,边说:我养你这孔雀,是因为你是花瓶,还是因为你是我便宜徒弟? 孔在矜被他说话的语气逗得忍不住一笑,可一笑却不住龇牙咧嘴。 还笑?元照威胁道,小心留疤! 孔在矜立马一本正经地坐好让他上药。元照见他终于安分下来,便全神处理伤口,全然不知孔雀的耳根子烧得要滴血。 他收好药膏:待九长老过来就可以包扎了。看什么?看我没用,我只会上药膏。要下床,却发现衣摆被拉住了:药上完了,能放开我衣服了吗? 孔雀儿磨磨蹭蹭地松开师尊的衣角。 元照下意识揉揉他的头,语气不自觉地柔了几分:好好休息。说完这句话,他没分心神看孔在矜的表情,逃也似的离开他的卧室。 【!!!】小青正要诘问魔君为何揉任务对象,就远远瞥见一个老者步履夹风往这边来。 九长老来得挺快啊。刚出门就看见苏医师走近宅子,他将揉过孔在矜雪发的手背在身后,收拾心底的异动和疑惑:孔在矜脸部受伤了,我上了药膏,紧急处理过了。 九长老:君上用起治凤凰火烧伤的药膏真是毫不手软。使唤起他这个九长老给魔君以外的人治小伤也毫不客气,哪管杀鸡焉用牛刀。 元照从九长老的话里听出一种这药很稀有很贵的味道,不好意思地清喉:还请九长老为孔在矜包扎一下。 苏仲施跟魔君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接受了魔君把自己千里迢迢召来是为了给孔公子包扎的真相。 屋内,孔在矜正嗅魔君刚刚给自己涂的药膏,每辨别出其内的一味药,脸色就凝重一分。 为什么师尊会有这种几乎是救人于生死间、治极严重烧伤的药膏?他细细对比内壁和底部的药膏,用手再三确认,才肯定内壁上残存的药膏都是最近才留在上面的。 师尊最近身上的药味又重了,其中有股药味和这个药膏一模一样。师尊是因为什么受的烧伤?师尊不来看他是不是因为受伤了不想让他担心? 孔公子,我进来了。 他一激灵,将药膏藏于袖中:九长老。 苏仲施检查过后,在他脸上贴上一个药膏,道:魔君用药大方,孔公子的伤会好的很快,三天后疤都不会留,莫忘近五日忌酒忌辛辣。主子就是个败家子,苏医师心里吐槽。 孔在矜表示听到和明白地点点头,心里极其明白九长老说魔君大方的意思。 由于便宜徒弟顺理成章地占了自己的主卧,元照只能去客房休息。 最近受的伤还没全部养好,精神劲儿总不足,就连抛弃一年的睡眠习惯都给找回来了。 虽说打坐修炼的效果会更好,但于魔君而言,他其实不必特意打坐,因为打坐那点更好的效果对他来说已然微乎其微,还不如来几次深度闭关实际。 原本以魔君的修为来说,魔君体内的魔力无论何时何地皆在不停流转生息,魔力会一分一分茁壮。 但是元照刚来的时候不习惯,体内原本顺畅的魔力受到心境影响凝滞,只能人工调理,调理久了也就习惯打坐代替睡眠,而后懒了就又恢复睡眠习惯了。 他眸光幽暗,将九长老慎重交予自己的丹药吃了,乜着望向了幽暗深处:小青,晚安。 【你怎么那么肉麻?睡你的觉吧!】小青在黑夜里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但莫名发寒。 第二天,元照在柔和的晨曦和小青的警告中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便宜徒弟近在迟尺的绝色面容。 他的睡意散去大半,惊坐起:你怎么在这? 孔雀儿耳畔微红,递过杯茶:师尊,喝茶。 元照还带着迷糊地接过茶杯:嘴唇上好像有点湿凉?他没多想,用茶水润了润唇。 孔在矜把茶水放到一边,拿着温热的脸巾为他擦脸。元照似乎做了个梦,但醒了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孔在矜的动作却让他好像想起了梦里的内容。 见魔君晃了晃头,躲开了孔在矜的动作,小青松了口气,可下一瞬间,他就收到了来自上级的短信。 他打开一看,脸色大变魔君记忆封印居然松动了! 小青立刻用了全部能量暂时封住魔君的执念,回了上级处和上级商讨记忆封印的术法松动之解决方案。 元照身着中衣,一不小心,手腕上的伤疤就会被瞧得一清二楚。他将手藏于被下,忍着头昏脑涨:我不需人照顾起居。你不用做这些。头好晕。 孔在矜刚刚那会没有把到脉象,心道:下次应该先擦手再擦脸的。他收拾好情绪,抬眼正要说自己的比赛在后天,却是看到魔君发红的面颊。 他神色一变,立即探手去触魔君的额。手底的热度似乎烫到孔在矜了,他声音发颤:师尊,你发热了? 元照没再躲了,只是定定地瞧着孔在矜。孔在矜立即去主卧翻出了九长老准备的药箱,打了清水回来。 魔君坐在床上迷糊着,忽地一颗丹药便进了自己的唇齿内。他皱眉,不重不轻地咬了那置于唇畔的指尖一口。 凉凉的。元照煞是满意地循着手指,长臂一捞,将手指的主人揽进了怀里。 孔在矜一愣,手中蘸了清水的脸巾摔回了水盆里:师尊? 元照将坐在床侧的新抱枕抱至床上,带着抱枕重新躺下,准备重返睡乡。可是脑子里划过很多影像,他分明看不清楚,心却一下一下跳得激烈。他因为心跳睡不着了,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元照睁开眼,眼底是无尽的迷离和幽深。他捏捏孔在矜没受伤的脸颊,竟是浅浅地笑了:你好舒服。言讫,他指尖游离至孔在矜的唇珠之上,按了那抹粉红一下,声音微哑:软软的,想 孔在矜咽了口水:师、师尊想做什么? 元照思量了好半会,只移开了指尖,然后坐起了身子,竟是下了床。孔在矜难掩失望,他平复心情,将脸巾从水盆里捡起,将多余的水扭净。 但,这脸巾似乎逃不脱落入水盆的命运。脸巾的入水声无比清脆,但孔在矜却觉得,不够那人贴在背后的心跳好听。 元照从背后拥住了孔在矜,于孔在矜颈间蹭了蹭,没有缘由地来了一句:下棋吗? 孔在矜将脸巾捞了起来,试图再次扭干它:好、好。 下五子棋。输一颗子,脱一件衣服,谁先脱-光谁输。元照泰然自若地说完。 孔在矜手一个不稳,脸巾再次掉进了木盆里,溅起了数粒折射微光的水珠子。元照没听见回答,看着那嫣红的耳廓,下意识地亲了那耳根子一口:嗯? 孔在矜一颤,还要去捞脸巾,可他的手似乎因魔君一个单音而变得酥软,捞了两次都没捞到脸巾。元照将人搂紧,大手将那还要再取脸巾的手从水里带出,十指交叉。 孔在矜看着那十指相握的两手,眼角泛红:好。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和他喜欢的人十指相握了师尊,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曦光正好,落于局势分明的棋盘之上。啪嗒一声,元照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黑子五点成线,吃掉了一颗白子后再次五子成线,吃颗白子后又五个黑子 魔君一派正色:四件。 孔在矜咬咬牙:一开始还以为师尊发热,脑子迷糊,将五子棋下成了围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果师尊真是将五子棋下成了围棋,能有两人下了小半个棋盘都没成功吃到对方一子情况么?! 原来元照就是在这等着他的! 孔在矜深吸了口气,将衣裳一层一层褪去正当他要脱亵裤的时候,元照开口了:你已经没有衣服了,你输了。 孔在矜一愣,是不用继续脱了? 元照步至他身侧,将他抄膝横抱到了床上,放于被褥之上,指尖梭巡到他亵裤侧,有几分为难地道:可是你还差一件。 孔在矜握住他的手,羞耻地一点一点将自己裤头往下扯,就像是魔君在褪去他的衣裳一样。元照皱眉,将他的裤头往上提好:这个不是第四件衣裳。言讫,他松开面如红霞的孔在矜,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一会,而后恍然: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将自己穿于上身的里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胸膛。孔在矜久违地看到了漂亮的肌肉,初次瞧见了狰狞的伤疤。他怔住了。元照手腕一翻,将里衣披在孔在矜肩上,一本正经道:现在你可以脱了。 本来元照这番动作十分幼稚,甚至还有几分好笑,可孔在矜笑不出来:什么时候,他师尊逼近心口的地方,多了一道狰狞的、通红的烧伤伤疤?! 那是要魔君处于怎样的危险,才能在心口旁留下烧伤?如果那烧伤再偏一点,那他的师尊岂不是?! 孔在矜抓住元照的左手腕,将其一翻,一道难看的伤疤横亘于命脉之上心里狠狠一抽,肩膀发颤。 元照没等到孔在矜的反应,不满地收回手:你输了,但是你没有接受惩罚,这不公平。 孔在矜伸出的手颤抖不已,虚搭在他胸膛上,似乎怕碰到那烧伤伤疤,元照就会疼似的。他艰难地道:那师尊想怎么办? 元照握住他伸来的手,欺身将孔在矜压倒于床褥之间,分开他十指,含住了他的唇珠、唇瓣。里衣滑落,露出孔在矜轻薄的肌肉、流畅的身体线条。 元照直觉再亲可能会发生什么他控制不了的事,松开了孔在矜,想温声唤一个名字,但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他想叫谁的名字? 发热的病人想不明白,将抱枕塞进了被褥里,确保抱枕不会着凉,才心满意足地将孔在矜圈在怀里。孔在矜回抱住他:师尊,凤凰骨到底是怎么来的? 元照没有回答,他只揉揉孔在矜的雪发、捏捏孔在矜的脸颊,阖眼睡了过去。 瑰色的曦光被窗棂切割,于元照枕侧碎成了银光灿烂的小花瓣。他挑起一缕雪发缠绕指尖,勾着那人瓷白的下巴极尽温柔地亲吻。孔在矜勾住他的脖颈,回应迷糊的病人的亲吻。 病人发热的时候,睡一会醒一会,醒来的时候,神智不清,总喜欢抱着他的小医生。但病人一言不合就拉着他的小医生亲的,这还是第一次。 魔君这般反常,孔在矜只能诊断出病人只是普通的发热。 今天虽然没有他的比赛,但资质大比的五强赛想必非常热闹,可这些于孔在矜而言,都没记录魔君每次苏醒的时长重要。 他的病人绝不是普通的发热。 从云升东隅到霞落桑榆,小医生都只想陪着他心爱的病人。 元照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孔在矜,眼里仍是迷离,却多了几分情愫。他嘴唇翕合,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这时,困意如潮水将魔君淹没。 当魔君再醒过来的时候,孔在矜恰好收到了苏长老的传书 若出现了孔公子所说的情况,那君上的确有段记忆被封住了。待君上清醒过来,若是记得,便是封印术法解除了,若仍是不记得,那这术法,难解。冲击识海的丹药再吃第二次便会伤了灵体:无论什么丹药多吃俱是无益。老夫说的话,君上定是不听的,所以还请孔公子劝劝君上了。另外,老夫还有一事相求,此事只有孔公子才能做 孔在矜将传书烧毁,思绪百转。 咳咳元照刚醒来,就被一股烟气给呛到了,你在烧东西? 孔在矜眼睑低垂,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嗯。言讫,他将熟稔地举起毛巾,捧着魔君的脸颊,替他擦脸。 元照一惊,侧头躲开:我说过了,本座无需人侍奉,你出去。 孔在矜脸色忽地惨白,可他仍扯出一抹微笑:我愿意照顾师尊。 元照拨开他的手:我说不用。你出去,我要起身了。 孔在矜天真道:师尊起身便起身,我为何不能在房内?以往师尊起身到去上朝的时间里,我都是在师尊房内的。 以后没有我允许都不准进我房内。元照干脆下个死命令。 孔在矜神情有些僵硬,没想到玩脱了:师尊 出去。元照现在生怕一个执念发作,内伤就随之而出。 孔在矜凝视他,忽而倾身抱住元照,在他耳边呼出口热气,低声道:我听话。随后就退出了房间。 元照淡定下床,淡定从外袍里拿出净神子服用,淡定穿衣戴护腕,淡定地走出房门,见便宜徒弟站在门边等他,瞥了一眼就要换个方向走。 孔在矜跟上:师尊不束发吗? 元照:没带侍女。 孔在矜快步跑到他跟前,止住他越走越快的脚步:我会。 元照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我知道你会,但不必如此。 师尊,我想帮你。 暖洋洋的金色煦光落入孔在矜清澈的眸底,被他眸子里泛起的波纹搅碎了。元照喉间一梗,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坐在木质台阶上,孔在矜跪坐于他身后,为他梳理墨发,手指偶尔划过他颈脖。可这带不起他的任何反应。 元照就那样静坐在台阶上,一片晨曦祥和中,任孔在矜动作。孔在矜将每根发丝都治的服服帖帖,发带一束,挽起抹青丝落下一吻,神色复杂:好了。 他递过片铜镜:师尊,看看。 元照随便扫了两眼,没看出不对,起身要出宅子。 第40章 孔在矜连忙跟上。 大比会场的五强战已经开始,本来同一时间能进行数十场比赛的场地,为了观众能够看到精彩的五强对比,只安排了两场比赛。 场上,温淮和江南岸运气极好地没有遇见。 魔君把温淮和江南岸的表现看在了眼底:温淮擅长用剑,招式光明磊落;江南岸一手暗器如臂指使,招招阴险狡诈。 可惜了,江南岸更适合偷袭,这般光明正大的擂台赛,他发挥不出实力。 这一天的结果是温淮入围三强,江南岸遗憾落马。 元照放下酒杯:去看看你的朋友吧。说完,大步离开观战高台。 三强的抽签对决内,温淮抽到了轮空,所以明日便是孔在矜和一个妖族的对决。 元照丝毫不担心:本来以孔雀儿那点实力,他还想着动动手脚,融了凤凰骨后,这点小比赛根本不成问题。 又是一日清晨醒来,迷糊中接过一杯茶,润唇后脑子恢复几分清明。他将茶杯放于床头木柜上,掏出净神子吃了一颗,才问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说以后没我允许,不准进我房间吗?这小祖宗知不知道这是对长辈隐私的尊重? 孔在矜递上毛巾。 元照没接:今日你有比赛,现在怎的还在这里? 孔在矜将毛巾往前递:师尊不去看吗? 元照很想说,不去。但是看见自家便宜徒弟期待中夹着害怕被拒绝的小模样,犹豫半晌接过毛巾:我稍后自然会去。 孔在矜嘴角一弯,因为师尊这次有防备心理,只能抱到一个手臂。他能闻到师尊身上的药味淡了,心情更好了,连带着走出宅子的步伐都轻巧不少。 在孔雀儿出门后,元照从床头木柜上拿出瓶瓶罐罐,想了想昨日苏医师传书的内容,放回几瓶药,一瓶一瓶地用药。 【如凤凰族长所说,你真成药罐子了。】小青一回来,就看见魔君在服药。 元照:你也不看看是因为谁的任务? 待魔君来到会场时,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主管极其懂事地呈上一杯魔君常饮的果酒。 这可是第二热闹的一天了,今日只有一场比赛,只有一名胜利者。而这名胜利者,极有可能就获得资质大比的首位。 对手是个叫垂疏的看不出原形的女妖,战镰用的不错。 镰刀如弯月的利刃上泛寒光,与看似没有开刃的矜风形成反差,两人每次交锋,都引起观众席上一片惊呼。由于垂疏并不轻敌,雪片暗器很难发挥作用,用的最好的暗器只割下女妖一缕灰发。 女妖是木属性天赋,一把黄豆落地成兵,把孔在矜团团围住。他凝出数枚冰棱,割断了黄豆苗子。女妖略显惊讶地继续舞镰刀抵挡他的攻势,还是用木属性术法。 孔在矜砍断黄豆苗,看到她此时露出破绽,就要攻击,这时一根藤蔓圈住了他的脚踝。这么一来,垂疏反而占了优势,镰刀利落地一挥一斩,寒光逼人。 他似乎落了败势,一时场面呈现出一边倒趋势。垂疏步步逼近,眼看就要把人逼出擂台,镰刀高高要斩下!突然一道紫电砸落在镰刀身上,一道紫电击退了垂疏,他抓住时机,剑指垂疏咽喉。 直到孔在矜出声提醒:你输了。裁判才从看呆的状态中缓过神:孔在矜,进入首位之战! 孔在矜学乖了,知道离对手远远的,而后迫不及待地仰头望向师尊。 可是元照此时正在和仙盟代表商量事情,没有关注他。 见此,孔在矜脸上的喜色沉入深潭,不显半分涟漪。温淮和江南岸都来同他道喜。温淮不无期待地道:我早就想和孔兄弟好好打一场了,明天你可不能放水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打伤你我不会负责的! 他勉强应和:我也很期待明天的对决。内心不是滋味:师尊刚刚到底在和别人说什么,为什么瞥都不瞥他一眼? 这可冤枉元照了,在他获胜后,他的确往下瞄了几眼,见徒弟远离对手,心道:这家伙吸取教训了。 他继续听仙盟代表为仙盟下女弟子伤了孔在矜的道歉,一堆一堆的客套话。他实在听不下去,对仙盟代表道:你们如何处置那女弟子? 魔君可放心吧,那个弟子战斗结束后还敢偷袭,属实卑鄙无-耻,这名声在人界很快就臭了。保证魔君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仙盟代表很是无奈,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女弟子全家拿出来问候。 战后偷袭,是最让人界修仙者不耻的事情,而这女弟子不仅品行低下还偷袭到魔界之主的徒弟身上。 自己被人唾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恶化两界关系?是嫌仙盟最近的事情还不够多? 嗯。魔君不甚在意地饮尽最后一口果酒,我很期待明晚宴会和仙君共饮仙人醉。 这个仙盟代表就是那日好酒的修仙者,一听酒精神气都变了:仙人醉啊,我等了好久了他为了这个才拼死拼活当上仙盟代表,就是为了能分得一杯酒。 第37章 魔君:酒后乱 扶着墙的指节发白,背后疼得冒冷汗,双眼紧闭,可元照仍是站得笔直。他忍住痛楚,手发颤地从怀里摸出治内伤的秘药,咽下。 玉瓶一个不稳砸落在地,安静的卧室里砸出清脆一声,好在,特制玉瓶很坚强地没碎。他站了片刻才调息过来,恢复安然若素的神情,弯腰捡起玉瓶,坐在床上继续调息身体。 【】小青不由全副心神都在他的内伤上。 没有人发现,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的孔在矜按住自己左肩,是如何触目惊心。 夜深人静,待师尊熟睡,他从阴暗处走出,一步一步走到师尊床边,战抖地探上师尊的脉象,诊了又诊,才愿意相信师尊体内真如九长老所说,有登基雷劫留下的严重内伤。 可这伤,是旧伤啊师尊,你是做了什么,才使内伤加重的? 魔君睡觉时是侧着睡,有时会抱着一个枕头。今日的师尊没有抱枕头,这方便了孔在矜去偷牵师尊的手。 月光入,清浅的流光下,他拇指指腹不断摩挲元照手腕间的伤疤,眼神晦暗不明:师尊穿束袖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伤疤吗? 可比起换种穿衣风格,直接用术法遮掩不是更方便更自然吗,还是,这个伤疤根本遮不掉? 他低头在师尊左手腕处的伤疤印下一吻:师尊,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看到了一切的小青咬牙,默不作声。 元照睡了个好觉,只觉通身舒畅。 师尊,喝茶。 习惯性地接过茶杯抿了几口,神智才回笼。他放下茶杯,觉得自己这个师尊当得没有威严:你怎么又在这?本座说了,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进来。 最近身体不甚好,再加上他对孔在矜本就难以升起防备,警惕性一弱再弱。他已经连这孔雀儿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房内都不知道了。 这对体内藏有执念这种大炸-弹的元照来说,太危险了。必须得跟孔在矜严肃地提这件事,万一被发现些什么就麻烦了。 师尊,毛巾。 我在跟你说正事。元照摸出净神子咽下,厉色道。 孔在矜把毛巾往前一递:毛巾。 元照把递到面前的毛巾拿起随意放在木柜上:没我同意,以后不准进来。 为什么?孔在矜的眼睛里满是探究。 能有什么为什么?元照皱眉,这是我的房间,你擅闯我屋,本就不对。你就说这算不算非法入室? 师尊,是不是有什么怕我知道的。疑问的句式,陈述的语气。 我能有什么怕你知道的?元照倚在床头,面色不虞,出去,我不想清早发火。 孔在矜明显一愣,咬唇走出房间。元照松了口气,对小青道:他要是再不出去,自己除了把他拎出去可真没法子了。 【还说要发火,也就动动嘴皮子的假象罢了。你哪次真的发火了?】 元照:你这小青怎么这样?不要老是剖析我的行为和内心好伐?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小青深觉两人发展不妙。 元照很不幸地又被口水呛到了:咳咳!他无奈地对小青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元照:我完成任务的日子。 【哦哦哦!我懂了,你是怕真的骂了,影响人家比赛的心情。】 元照用术法洗漱后穿衣,戴护腕:你终于聪明一回了。 【可你刚刚不也影响到人家心情了?】 元照整理衣襟:总好比我真的发火大骂。 他气定神闲地走出房门,却是一惊:怎么还在这? 孔在矜将紧紧攥住的拳头背在身后:我想跟师尊一齐去会场。 元照见他神色尚且如常,便道:走吧。暗暗对小青道:他这不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 【好像是这样?】 终战战场上。 温淮与孔在矜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停手道:孔兄弟,你这什么敷衍态度,还真要给我放水?好好打! 孔在矜从早上房内传出的咳嗽声里恍惚回神,对上温淮不满的视线:抱歉。强逼自己尊重对手,不去想师尊发病有多痛苦,不去想师尊的伤疤来历,不去想师尊偷偷的咳嗽声两人打了十几回合,温淮实在气不过,对裁判大喊一声:中场休息!我要中场休息!!我的对手完全不在状态,我不跟这样的对手打!!! 孔在矜默默地收回剑,仰头,却发现师尊的座位不知什么空了,心里一凉。裁判有些为难:这一般是超过一个时辰的比赛才会有中场休息,这选手没打两下就要中场休息的要求,他很难办啊。 仙盟代表道:中场休息一个时辰!妖主无所谓,魔君同意中场休息,仙盟看这样的比赛也很无趣,便也同意了。 孔在矜刚走下台,敷衍应付了温淮和江南岸,走进主管为他准备的休息室。刚关上门,便听到师尊的声音:你刚刚在想什么? 师尊。孔在矜有小惊喜也有因自己表现糟糕的羞愧,没、没想什么。 元照明显不信,倚在门边的墙上:没想什么会打成那样?你要是在这个地方跌倒了,我的老命就没了,我的小祖宗! 孔在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元照头疼不已,揉揉额角:有什么重要的不能放到赛后? 孔在矜抬头道:师尊,你能在这里陪我待一会么?我需要想些事情。 元照凝视他半晌:嗯。 【孔雀对你很依赖啊。】 元照:你不出声还把你这个存在给忘了。 【喂喂喂!你怎么又封住我的视觉和听觉了!】 元照:要不是不能封了你的嘴,你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害怕。 元照在这站得都快僵了,终于等来主管来敲门:孔阁下,中场休息结束了。他偏头示意孔在矜该出去了:专心比赛。 孔在矜依依不舍地在主管催促的敲门声下走出房间:师尊,能不能一直看着我? 元照心里翻了个白眼,口头上道:今天只有你和温淮有比赛,我能看谁? 孔在矜很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师尊一下子就溜了出去,只好跟着主管去了擂台。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元照又磕了两颗净神子,按住自己胸-口,自言自语:你到底是听执念的还是听我的? 温淮跟孔在矜连续斗上几十回合后,满意地放声大笑:就是这样! 突然,利刃抹向孔在矜的脖颈,孔雀堪堪躲开!两人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双方底牌层出,孔雀看似落下险境,而利刃又要递来,只见他身后现一羽屏! 纯白无瑕的孔雀底羽上似有金彤细纹连着紫金色的眼睛,似有冰蓝的流光、跃动的电弧于翎羽上。 柔顺的羽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可在温淮和诸位观众的眼里,对向那一只一只堪称漂亮的眼睛时,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油然而起,温淮手下的动作不由一顿,感觉自己的动作无形中慢了不少! 如果孔在矜没有融凤凰骨,那要借助师尊的法器才能战胜温淮。 但是他融合了凤凰骨。凤凰骨极大地提高了他的体质和对灵力的亲和力,孔在矜如今修炼起来如有神助。短短时间内,他修为大有进步,而最重要的是,凤凰骨也增强了他的种族天赋! 孔雀开屏后可以短暂提升自己的修为,还可以震慑对手!对手越害怕,被压制得也越厉害!! 最后裁判宣布自己获胜后,他看到师尊把酒杯往前一递,向他敬酒后一饮而尽时,用尽全力咬唇才抑制从心底漫上来的笑意。 明眼人都看出最高级别的观战台上的魔君心情大好。 【任务对象的羽屏超级好看哎!】 元照:我现在严重怀疑孔雀一族的审美了,他们怎么会认为白孔雀最难看的? 【附议。】 元照:这种族天赋还有这用处啊。我任务在这精美绝伦的孔雀开屏中,可算完美谢幕了。 【恭喜魔君啦,只要等到孔在矜拿到首位奖励,第二个任务就完成啦!撒花撒花!!】 元照:还要等拿到奖励才算任务结束? 【魔君别急呀,明天就可以拿奖励啦。拿到奖励,任务对象才算彻彻底底赢了资质大比,任务才能清算嘛。】 晚宴,元照因为孔在矜还在忌酒中,便喝了他那份仙人醉。仙盟代表连夸魔君海量,喝了两份仙人醉,又在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有徒儿孝敬自己仙人醉。魔君喝完仙人醉,不似酩酊大醉的仙盟代表,在晚宴上的表现极其正常。 宴会就是喝酒赏乐看舞,元照心生无趣,走个过场就带徒弟离开了。可这一走出众人视线回到宅子,就猝不及防地醉了,直接垮倒在自家徒弟身上。 孔在矜毫不意外,扶他上-床躺好,替其脱鞋、脱护腕、和衣,掖好被角后静坐,俯身于他脸颊上留下一吻。刚准备离开。这时!手腕被魔君一下子拉住,他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床上,刚刚还醉的半死的人突然欺身压下,在他颈窝像只狼狗一样地嗅。 第41章 两人脸部的肌肤不断相互磨蹭,气氛逐渐升温。 元照终于闻出什么的样子,撑起身,迷蒙的眸子里映出孔雀通红的脸颊,眯眼辨认,半晌含糊地道:阿谨? 孔在矜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师尊,眼睛似装了细碎的星子,忽闪忽闪地亮。 元照拨开孔在矜额前的发丝,指腹抚摸过他的脸颊,声音似沁过酒:阿谨。 对视间,气氛愈发暧-昧,不知是谁情动,两者唇一点、一点靠近。擂鼓不及心中跃动,孔在矜不由期待地闭上眼睛,等吻上一抹暖红与滚热。 嘶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回神发觉自己左肩衣裳被粗暴地撕开,露出雪白的肩,嫣红的痣。 元照仍细嗅他的味道,凉的鼻尖、温的唇瓣和那灼热的气息,在他的肌肤上往来梭巡、流连不去,像对待亲密的恋人。 元照以额间蹭他的肩头:阿谨,你闻到梅花的香味了么? 孔在矜环腰抱住元照,心尖滚热。他的真身随了父亲,而他的母亲是梅花妖,他只要情动,便能控制着散发出梅花暗香。 一豆暖烛,渐温床帏。 师尊孔在矜抚上他的面颊,你真的想不起来了?醉酒的元照听不见他的话,像只找着骨头的大狗,心满意足地把人揽在怀里,一啄怀里人的粉唇,沉沉睡了。 【!!!】小青借暗昧的烛光将魔君的动作看得分明,他傻了。 翌日,被生物钟叫醒的元照头疼不已,迷迷糊糊中瞧近在迟尺的孔在矜,一时想不起吃净神子,在残余的酒精之中就那样端详枕边人许久,丝毫没有感受到执念的肆意生长。 孔在矜睁开眼睛,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心中泛起情愫的涟漪,浅浅一笑:师尊,早唔! 仙人醉沾一口,唇齿留香三日,这话不唬人。孔在矜只是觉得,师尊嘴里的,比那日师尊允许自己尝的一小口还要醉人。 【滴滴!执念发作!!请宿主尽快停止现在行径!!!】 元照脑子里被刺耳的警报声刺激得找回一丝理智,推开了孔在矜,用尽全身气力远离他,制止自己想要亲吻、蹂-躏他的冲动:药,外衣里的药。 孔在矜上一秒被师尊亲到头脑发昏,下一秒见他用力握拳到指节发白,虽不清楚发生什么,但仍是听话地去取药,拿出两个一翠一白两玉瓶,打开白玉瓶一闻,脸色大变。 元照见他犹豫哪个药瓶,忙道:翠色的药瓶。几乎是抢般夺过孔在矜手中的丹药,一口咽下,待执念归巢,才深呼吸口气,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吓着吧? 没有。如果是说亲亲抱抱一事,他欣喜还来不及呢,但如果是白玉瓶内的治内伤的药一事 元照用魔力化去酒意,叹:这醉得突然,昨晚都来不及化去醉意就嗯?等等,我昨晚做什么了? 【就是把人家抱在怀里这样那样。】 元照:不对不对,我就是撕了人家衣服,然后安稳地睡了一晚上。 【我可不信,就凭我看到的,可不止好兄弟。】 元照不再搭理小青,沉思半晌,开口对孔在矜道:昨晚与今早之事,非我本意。 孔在矜心一沉,嘴里发涩,说不出话。元照又是纠结半晌,开口: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只要对方不是你喜欢的人,都不可逆来顺受,要学会推开。 孔在矜嘴角一僵。 就算我是你师尊,你也不能怕得罪我,就就强迫自己同醉后的我胡闹。元照说到一半,看见徒弟肩上的裸露之肤,觉得十分扎眼,于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本是要作徒弟生辰礼物的衣裳递给神色怪异的孔在矜,你我昨晚与今早之事,已然违背师徒伦理。 没有强迫。他无声道。 元照见他嘴皮子一张一合却不闻其声,问:什么? 孔在矜勉强使自己冷静:没什么。 元照却是错以为徒弟过不去那道坎,又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很介意,我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样罢,作为歉礼,你想要什么? 在矜没有什么想要的。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魔君的歉礼。 你可日后再提,我不会忘记答应好的歉礼的。元照下床整理好衣裳,今日是你挑选首位奖励的日子,还不出发? 师尊不同我一起去? 有急事要回魔界。 师尊上次也是让苏长老如此转告孔谨的。 元照听懂孔在矜的潜台词,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道:这次是真的。 那师尊需要多久,今晚我能见到师尊吗? 这事没有半年解决不了。元照以为自己又听懂了徒弟的潜台词,我已经吩咐好人待你领奖后护送你回魔界了,不用担心因为不认路回不了魔界。 孔在矜垂下眼睑:听师尊安排。 见便宜徒弟一副小委屈的模样,元照无端地生了恻隐之心:罢了,我送你去领奖再处理事情。 选手进域内宝库挑选奖励的过程观众看不到,是故今日的观众席极其冷清。元照坐在观战台上,百般聊赖地边等孔在矜出域,边吩咐人收拾宅子,准备回魔界。 第38章 魔君:又没忍住 【恭喜魔君完成第二个任务!执念减少百分之十五!】 元照:辛辛苦苦,才减少百分之十五。现在,我还剩下百分之六十五的执念,任重道远啊。 【请宿主领下一个任务!执念第三个任务:取雪梅剑,任务奖励减少执念百分之十五!】 元照发觉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几天不想骂娘:说得轻巧,你也不看看原主取雪梅成了什么样?这般困难的任务,才减少百分之十五的执念。 【唉唉唉,别激动啊,原主这不是没料到昆仑用不了修为才被打成那样的嘛,你又能和七八只凤凰打,又知道世界走向,肯定比原主混得更好!】 元照:中了凤凰心火要去取槃莲,又要去给凤凰们送礼请他们收回心火,还要闭关修炼增强修为保证自己不英年早逝。 【】那你现在还有时间陪徒弟回魔界哦。 师尊,你不是有事吗? 一会工夫,不算耽误事。元照将他放在他屋子前的院子里,准备去医师殿拿新的伤药。 师尊要去哪忙? 孔雀领地。 那,那能带上我吗? 想家了?元照挑眉,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安分点。他有以后将孔雀领地交给孔在矜的打算,刚好带着孔在矜过去熟悉熟悉。 这能让孔在矜顺理成章地远离自己的同时,还能使他统领下的孔雀领地心向魔界,可谓一石二鸟。所以带徒弟过去也合乎情理。 在矜听师尊的话。他眼底的喜色显而易见。 元照:这么高兴?果然是思乡了。 一旁的侍女传话:苏长老传话,还请魔君再等三天。 元照:知道了,退下。这伤药还没炼好啊。他转向徒弟:再有三天才可出发,你的比赛打得很漂亮,特别是最后一战,可谓是震慑人心。你也累了,好生歇息几天再上课。 师尊觉得,我打得不错?孔在矜才不想歇息。 我都忘了你还有种族天赋可用,没有训练你运用它,但你却把这个技能用得很漂亮。元照点头,很不错。 漂亮?孔在矜听他连说两次漂亮,瞬间不自然,师尊是觉得我的尾羽,漂亮? 你打得很漂亮,孔雀开屏也很漂亮。大家都被你的尾羽给惊艳到了。元照对于美景不吝惜赞赏,那是我见过的,最华美的孔雀开屏。哪怕是喜欢简约风格的元照,见到那般华丽的羽屏,也拍案叫绝。 孔在矜不听还好,这一听,整个人倏忽原地转了半圈背对元照,在元照疑惑的眼神中又倏地转了回来,抬头与他对视却又匆匆撇开视线,再次转身背对他。 元照看他转来转去,更加疑惑,问:我说错话了?你的尾羽本就极其好看,不是么? 孔在矜脸彻彻底底烧起来了,滚烫滚烫的,一时半会站在原地背对师尊,全然不知所措。 元照见他这般奇怪,疑惑至极:在矜?孔在矜听他这么一喊,打了个狠激灵,五步并三步跑进自己的屋子里,砰地一声,用力合上门! 元照: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人家的尾羽是用来震慑敌人的,而你却夸好看,打击到了人家?】 元照:那我是不是要夸他你尾羽好恐怖? 【可能。】 元照:这夸孔雀,还挺讲究。 第二日清晨,元照便忙于打点出行,故孔在矜一上午下来都没看见他的身影,只能到青抒院内看医书。橘楼好些时候没见到孔在矜,怎会让他安稳看医书:在矜出门好些日子,可有什么收获? 孔在矜无奈地望了眼被她夺走的医书:橘楼姐姐,能让我看完那页吗? 她瞄了眼医书的内容:你怎的就尽跟青抒学医了,我教你的阵图你是不是就不背了?孔在矜乖巧:有背的。 青抒走过来,把医书从橘楼手里抽出来,目光扫过:净神子,可治心魔。近日道心不稳? 并无。他下意识地按住偷藏一粒净神子的地方。青抒随意地翻了翻这本医书:净神子治心魔效果极佳,是以断情绝欲治心魔,正所谓无情无欲便无心魔。 橘楼虽打了个哈欠,却很有兴致:这净神子,听着就适合清心寡欲、心向菩提的僧人。 青抒见她犯困,把医书还给孔在矜,抱起橘楼回内屋:进去睡。 橘楼在青抒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还不忘再说一句:要是和谁在一起就吃这药,定是对那人有非分之想,不吃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的那种非分之想 孔在矜手中的医书掉在地板上,一声响没吵到已经熟睡的橘楼,青抒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眼孔雀:身上净神子药味极重的,桃源殿内便有一人。 转眼即是第三日,他被橘楼抓着考查了阵法连连出错后,橘楼气得不行:你这脑瓜子想的全是魔君呢?孔在矜早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但总是忍不住想师尊和净神子,这会被橘楼指着鼻子怒骂,无话可说。 橘楼看着这不争气的,一时忘了那两人最大的隔阂魔君的记忆,冲动道:喜欢去说不就是了吗! 孔在矜闷闷道:我说不出口,而且,师尊失忆后,对女子兴趣有加。 橘楼假装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佯装出说服力十足的模样:呸!他要真喜欢女子,也不至于从未临幸过殿内的美人! 孔在矜瞪大了眼睛:从未? 橘楼抱臂,带点小自豪道:对啊,要姐姐我说啊,这魔君根本不喜欢女子。她越说越得意:我就是暗中知道这点,才和青抒来蹭吃蹭喝的。怎样,我俩机不机智? 她本就肯定魔君的性取向男,可在上次魔君说喜欢女子后,略微不确定,可是在暗中观察魔君和孔在矜的日常后,什么不敢肯定,全化为烟灰随风散了。 他的耳根子发红:真的?师尊从未临幸过女子,反而、反而和他! 橘楼见孔在矜被说动了,又添了把火:青抒说了,净神子每月服用一次,可保一月平心静气,但是要切断七情六欲,便得日日服用。魔君可是每天都吃净神子的? 孔在矜手指蜷缩,半晌才答:没错。师尊哪里是日日服用的程度,他分明是把断情绝欲的药当做糖豆吃。 橘楼拊掌叹道:这便对了!明摆着的,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魔君就是喜欢我家在矜弟弟,只是如今不敢承认罢。她见他脸不争气的通红,嬉笑一声:想当年,某位青医师也是口不应心,后来还不是在我告白后,别别扭扭地,终于承认喜欢我。 青抒面皮子薄,一听话题发展不对劲,便把说的正兴起的橘楼拉走。 梅花开放季节已过,可魔君殿内的两株梅,一株花期较长,一株终年不败,皆是美好之物。皓月映白梅,光华柔水,藻荇斜影。 孔在矜? 师尊。 元照:还没休息? 师尊这么晚回来,是很忙吗? 臣子要应付,折子要批阅,魔君哪有不忙的理?元照暗叹,特别是自己堆积了很多政务之后。他有点累,问孔在矜:这个点了,有事? 师尊,我对啊,他怎么忽略了师尊是高高在上的魔君,而自己仅仅是孔雀一族中的小妖怪。孔在矜背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 对了,今日是你生辰,我给忙忘了。元照终于在小青的提醒下强行想起此事,道:平安喜乐。夜已深,就不惊动厨房做些什么庆祝,委屈你了。 孔在矜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辰,看向魔君的眼神有了光华:不委屈的,师尊能记得在矜的生辰,我就很开心了。 早晨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元照还愣了半晌,想起自己不久前不让徒弟随意进出自己房间的事,道:还算听话。 他洗漱好,刚开门,便见绒绒的春日暖煦洒落于孔在矜雪发间,雪发主人半倚在他门前的阑干看书,白润的指尖正掂着书页,修长的腿伸直,白云纹靴勾勒出小腿流畅的线条。他一时竟是没移开视线。 孔在矜听到动静,笑吟吟地抬头端详他:师尊。 第42章 元照听到他声音,感觉心里痒痒的:嗯,吃完早饭便出发吧。昨晚偷偷去了厨房,导致今早有些糊涂忘记吃药了。 孔在矜坐下,静默地看着侍女端上的那碗面,在元照的提醒下才动了筷子:谢谢。 元照不以为意:厨房在那,对我说有什么用。 魔君的下属已经打点好住处,信使也将魔君的亲笔信送至药阁,商量后,药阁同意三月后和魔君会面。元照带着一队人马,舟车劳顿,来到孔雀领地的主城五色城后,便见到了游街示威。 不青,是魔君暗卫里的首领,不青的弟弟不泊,虽说是魔君的近身侍卫的首领,可魔君身边总是无架可打,所以只能跟在魔君身边处理芝麻琐事。比如这会儿,他就被魔君派去打探游街的消息了。 不泊打听回来道:这游街已持续三天。是因为封主颁布了将白色种族武力驱逐出孔雀领地的新法令,此举激怒了封主针对的白孔雀和其他在孔雀领地安居的白色种族。 怪不得刚有侍卫和白孔雀起冲突。元照略作思索,孔箐胡乱作为,对我们有利。静观其变罢。百姓要推翻孔箐,他便推波助澜,将孔在衿推上百姓的领袖之位。 元照遣退不泊,将自己的计划同孔在矜细细说了一遍。 孔在矜听后惊讶:师尊想让在矜成为封主? 对。 可、可我是白孔雀。白孔雀在孔雀一族极为低贱。 你也是魔君之徒。 孔在矜不由得蜷缩手指,心里发暖。 我可不觉得白孔雀哪里卑微了。元照道,孔雀一族畸形的统治理念一定会出问题,不是出现在孔箐身上就是别的族长身上。现在白色种族都在反抗,但是他们缺少一个领袖,我希望那个领袖是你。 孔在矜点头:我会做好师尊期望中的领袖的。 五色宫内。 孔箐把上好的狼毫笔狠狠摔在地上:他们怎么敢继续游-行示威! 底下的人都颤颤巍巍地跪下,抖若筛糠。 侍卫,侍卫都是做什么用的!怎么连几个白麻子都赶不走?!孔箐怒火攻心,气得将桌子整张掀起。 底下的人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今日再也回不了家。 为什么没人说话?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就是这个时候来碍我眼的?杀!都给我杀了! 封主息怒啊!群臣苦苦哀求。一只蓝孔雀着实受不了,硬着头皮道:如今万目睚眦,侍卫们力不从心啊!这白色种族的范围太广,白猫、白犬这封主一下子都得罪了个遍啊! 白麻子本就该被驱逐出境!凭什么大放异彩!孔箐嫉妒,凭什么白麻子能获得资质大比首位!而我!我堂堂一方封主只能坐在这处理政务?!她捡起手边的毛笔,不顾力道地砸向蓝孔雀:区区白麻子,凭什么反抗我? 蓝孔雀被砸得生疼,但不敢出声,只在心底默默怀念被迁往魔界另一头的老族长,虽老族长之下的孔雀一族仍是以绿孔雀为尊,对他也不甚好,但是不至于这般说打就打。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了,希望今天能活着回家,别像之前的几只蓝孔雀直接死在政事议论途中。 派人!继续派人搜寻全封地,把白色种族统统抓起来!孔箐一想到之前轻视的人得到三界高层的欣赏,心中就梗着口气,不听命令游街的,就都杀了! 开门,开门!大门被敲响,封主有令! 元照正教导徒弟修炼,听到如此粗暴的敲门声,不由蹙眉。不泊上前道:孔箐的人在抓白色种族;街上游-行的人和侍卫发生了冲突,两方打起来了。 元照避开孔在衿的手,退开几步,才淡然对不泊道:让他搜。抬手去抚孔在衿的头顶,嘴中念叨几句,掌心雪发变青丝,收手:你这几日暂且如此。 一队侍卫走进宅子,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内搜人。 这个侍卫队长甚得孔箐青睐,素来狐假虎威,张狂的很,每次见到那些所谓贵人,总是忍不住羞辱一番:两位,咱也是奉命行事,可别怪罪啊! 他走到孔在衿面前,就要伸手抓落他的头发:小公子,我这是检查你有没用术法遮掩。放心,不疼的,我就扯一把下来。 他自己给你。元照皱眉,一把抓住侍卫队长的手腕。 孔在衿拔了根青丝下来。侍卫队长心怀不忿地让侍卫甲接过,另一名侍卫乙双手端着的一碗药水,侍卫甲把发丝放入药水中。 侍卫队长见青丝仍是青丝,没有变白,嫌弃地让手下把发丝挑出来,又向元照道:这位贵人,可到你了。元照递出头发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侍卫队长朝手下递了个眼色,侍卫甲心领神会。侍卫队长大吼一声:你这白妖!不听城主令,还买了个大宅子,活腻了! 元照皱眉,屋里的侍卫通通跑了出来,围住了元照三人。 不泊的眼睛眯起。 孔在矜看向侍卫队长,眼神阴沉。 侍卫甲熟稔地挑起一根白发:队长,证据。 侍卫队长极其得意:贵人们,给兄弟们点幸苦费,然后乖乖出城吧。 还是个惯犯啊。元照道:辛苦费? 对啊,把这大宅子给我,再给我的兄弟每人五十两银子,贵人们就能安然出城了。侍卫队长努努眼睛,借钱消灾,这钱不够,这灾不消啊。 元照看着那些没有纪律的侍卫,道:我没钱。 贵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侍卫队长的笑容越发诡异,贵人还是早早交钱的好。元照无趣道:不泊,送客。不泊兴奋地舔舔嘴唇:是。 元照带着孔在矜从宅子后门走出,道:街上发生了冲突,现在就是你崭露头角的时候。对上杂兵,就凭我给你的法器,够了。他是真的肉疼,因为他把藏宝阁里顶级法器拿了出来给孔在矜使用,生怕哪里再冒出个上古神兽把孔在矜打个半死。 他摸摸孔在矜的头,解除遮掩容貌的术法,眼角不自觉噙了笑意:去吧。 第39章 魔君:看热闹不嫌事大 蓝孔雀离开五色宫,叹了口气,走到半路突然就被一只白猫袭击了,他努力格挡:我是蓝孔雀!不是绿孔雀! 白猫冷哼一声,动作更加凌厉了。他被迫与白猫搏斗,很快就处于弱势,而周边打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整条街就乱成一锅粥了。 白猫的镰刀一次没砍中,再要砍,突然被周围人一拱,蓝孔雀混在人群里消失了!白猫暂时没有心神去管蓝孔雀,一个侍卫突然的袭击使她不得不迎击。这里的侍卫都是五色宫的精锐,白猫竟然有不敌之势!一个不小心,手臂就被划伤了! 这时,一个身影飞快闪过,一脚将侍卫踹得远远的。 街上的动静停了半刻,人们见那人面容被面具遮挡,但一头雪发足以说明一切。侍卫们如临大敌,派出了七八个精锐才勉强将那人脱住,而那白猫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白色种族一方明显从弱势到勉强与侍卫们周旋。 但是随着支援的到来,侍卫们的优势又回来了。 魔君坐在人心惶惶的茶楼里,听到有客人担心他们会打进来伤害到自己,对一旁的不泊吩咐道:外边如何了? 不泊悄声道:孔公子落了势。 元照:暗中帮个忙。 不泊正要退下,元照就又道:对了,在百姓里散发谣言,就说,处理完白色种族,孔箐就会腾出手处置其他种族。 不泊明白魔君的意思,去办事了。 这次的侍卫还不算孔雀一族最顶尖的侍卫,可实力也不弱。可那白色种族莫名其妙地就击退了侍卫,孔在矜知道这是因为师尊在暗中帮忙,心里一暖。 白猫化出人形,是个白发蓝眸的窈窕女子,一颦一笑间透露着猫的慵懒与野性:虞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孔在矜。 虞白眼波流转,道:孔公子,不知可愿加入我们,反击绿孔雀?这正中孔在矜下怀。他点头,随着虞白出了五色成,上了辆马车,飞速疾驰了半天。 我们现在还处于劣势,只能霸占五座偏远的城池,将受偏见的白色种族暗地里转移过去。虞白向他说明聚集地的情况,那几座城池离主城远有好有坏,坏处在于行军到主城脚下,紧赶慢赶也将近一月,长途跋涉对尚弱的白羽军是个大挑战;好处在于离得远,孔箐现在为了主城里的游街头疼,更没精力来收拾我们了。 再说周围城主的态度暗昧不清,说不清敌人或是朋友,所以进我们地盘前还是小心为上。虞白提醒他,主城的抗议行动我们很支持,但奈何路途遥远,只能派几个人骑上千里马去主城支援。 孔雀领地自从最近一次封主令后,白色种族便明着从孔雀封地里划出自己的一块地,钉在那,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白猫向他介绍这块地的情况,说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白色种族白犀牛、白老虎、白狐狸等等,但是大家仅仅是聚在一起示威□□,保住聚集地的基本权利。 孔在矜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内里谁也不服谁。怪不得师尊说白色种族少个领袖了。虞白说自己实力不强,所以很难将聚集地里的大家集合起来,众志成城地去攻打五色宫,她需要找个首领。 千里马日行千里,可惜白羽军上下只有一匹,估算着时间,快到的时候,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孔公子是白孔雀? 白孔雀与绿孔雀的矛盾,整个孔雀封地可是有目共睹的。更有童谣唱:做城北的小乞丐,当城西的叫花子,当上白麻子就倒霉! 所以,白孔雀推翻绿孔雀,成为孔雀领地的新封主,理所应当。 孔在矜应道:嗯。 虞白下了马车:到了。孔公子,我带你去孔雀的聚集地。 多谢。 姐姐。一个声音传来,孔在矜抬头看到一个灰发少女,不由一愣:这不是之前的对手么? 垂疏走过来:你怎么又不让我去跟他们打架? 虞白弹了下她的脑阔:别添乱。其他种族有什么动作么? 垂疏不屑道:老虎准备收服我们,还说今晚要对白孔雀下手。 虞白不以为意:还有呢? 哦,狐狸刚刚去了孔雀那边说有要是商讨。 孔公子能够体会到,聚集地里有多乱了吧?虞白敛容,这是我妹妹垂疏。垂疏,这是孔公子孔在矜,你带他去孔雀聚集地,我去探探犀牛等种族的态度。 孔在矜?垂疏略作思索,觉得这名字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这么个人物,跟我来。 到了孔雀聚集地,也就三个小院子,孔在矜瞧见了熟悉的白孔雀长相比普通人好点,但脸上或多或少会有雀斑,这在以美为尊的孔雀一族实在难看。 他跟着垂疏走进院子,便听到有人道:我们白孔雀,连修炼出人形都举步维艰,哪里还有什么大能呢? 叹气之声如雨点,孔在矜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一时愣在原地。 垂疏高声宣告:孔雀有新人。 垂疏?孔二一走出来,瞧见戴着面具的新人,孩子,可以不用再戴面具了,这里没有人会笑我们的麻子了,唉。他没有强求孔在矜摘下面具,对新人戴面具的行为表示理解:如果觉得戴着安全便戴,我一开始也摘不下来。 狐狸见到新人长得一点也不孔武有力,彻底没了希望,同孔二一客套两句便走远了:难道真要屈服在老虎的淫威之下?要不今晚跑路 垂疏把人带到就走了,留下孔在矜与白孔雀相处。 二一叔。孔在矜轻轻地唤了一声,摘下面具,我回来了。 在矜?孔二一一脸震惊,你不是、不是被魔君带走了吗? 他带我回来孔雀封地的。 魔君也来了? 嗯。 孔二一神色复杂,让孔在矜进屋坐。 二一叔,他真的是白孔雀?孔三九悄声问。 孔二一道:在矜就是白孔雀。 孔二一第一次见孔在矜的人形时也被惊呆了,因为他除了发色,比之绿孔雀完全不差。孔二一清楚,不该出现的东西一旦被拥有,可能会给主人带来灾难,于是他特地找了个最严实的面具给孔在矜。 绿、蓝孔雀完全不愿意多看一眼白孔雀,更别好奇他们面具下的容貌,绿、蓝孔雀里还有一句话:看了白孔雀容貌的人会被他们的丑陋吓得睡不着觉。所以孔箐见到孔在矜的那一眼,才会那般震惊。 在矜,你这些日子里过得可还好?孔二一关心道。 魔君待我很好。孔在矜说起魔君,嘴角就不由一弯。 孔二一发现这孩子居然会笑了,一时惊喜不已:那便好。 孔三九:二一叔,在矜会术法吗?要是美人哥哥会术法,或许白孔雀也有希望了。 孔在矜思索片刻,道:会一些。 孔三九兴奋地拍掌:那我们也可以和其他种族一起反抗了! 孔二一反而有些担心:在矜啊,别逞强。 没有逞强。我击退了侍卫,被虞白招进来的。 孔三九听了更兴奋了,其他白孔雀听了,眼神都放了光。孔二一一愣,随即笑道:你比二一叔还要厉害了。或许,你娘会成为孔雀族谱上第一个外族儿媳。 大家都说要给孔在矜特地空出一间房,他却摇摇头:我有住处了。 魔君那儿? 是的。他将面具重新戴好,他还等我汇报情况。 第43章 孔二一不知如何说,他之前服侍从魔宫回来的使团时,听到有人漏嘴说出,是老族长拼了全力才勉强和魔君谈拢,使孔雀领地的主人还是绿孔雀。而如今,孔雀领地大乱,魔君介入,不知是何意图,且希望在矜莫要被魔君戏耍了。 虞白找到了正往外走的孔在矜,道:你有没有信心打赢老虎? 何意? 虞白单手叉腰:你比我强,比大多数聚集地的混子都要强,你的实力可以做领袖。再加上,你是白孔雀,而这次的封主令很明显就是针对的白孔雀,你做领袖,理所应当。 孔在矜以为自己还要表现几日才能成为领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递了枕头,道:什么时候? 今晚打。 孔在矜略作思索:走吧。 老虎真的没想到聚集地的新人敢挑战自己,一声长啸后跳上擂台,还没等虞白喊开始便向孔在矜冲了过去。孔在矜立即催动法器躲开,心里敲响警钟,取出矜风与老虎搏斗。 垂疏瞪大双眼,似乎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惊诧:他变强了。虞白:哦?你之前见过他?垂疏点头:三界城的比赛对手。虞白越发好奇了:那小比赛里的选手,居然有这般人物? 垂疏道出关键:他的师尊是魔君。 虞白露出几分狡诈的笑意:那,这个人还真找对了。 元照坐在树枝上,远远地看着擂台赛,问不泊道:孔雀领地里有多少能打的? 药阁供养的无法计算,但是其他住在五色宫的,目前已经摸清了有十三个,是老族长的死士,其他人行踪隐蔽,除了一个住在城郊树林的千岁老妖怪,查不到了。 能解决吗? 暗部能一击毙命的,只有八个,其余五个和老妖怪惜命的同时修为还很高强,要接近和刺杀有一定难度。不泊道,是否需要传唤长老? 孔雀领地好歹原本也是大妖领地,占了妖界九分之一的地盘,这点人还是少了。魔君眯起眸子,现在杀太早了,五色宫还没有将这点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别打草惊蛇。 是我太年轻,还不够强。魔君叹了口气,让林阵子和代虞长老过来一趟吧。记得叮嘱林阵子多带些高阶阵师过来。代虞在魔宫宫变时表现出色,落得战神一称,林阵子和阵师,他自有用处。 年长魔君两百岁的不泊心里妈卖批:除了上任魔君,他就没见过多少三百岁和魔君一般强的人。请魔君认清自己的天魔身份,不要说自己很弱,这让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元照现在开始认识到自己有多菜了,他下定决心等任务结束绝对要闭关个几百年出来,总不至于收拾个孔箐还要叫长老助阵,真没面子。 擂台赛在魔君与侍卫的对话中结束了。孔在矜收回羽屏,不顾众人惊艳的眼神,朗声道:日后我是便你们的首领。不服,来战。虞白笑得花枝乱颤:不服来战,哈哈哈。我果然找对人了。她摸了摸垂疏的头:从今往后,还请首领多多指教了。 狐狸们两两对视,知道自己不必跑路了。 最外层的白孔雀里,孔三九喃喃道:二一叔,我们白孔雀,一点、一点也不烂。 远处,元照看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消失在夜幕中。孔在矜似乎感受到什么,抬头望向远方。 一月时间飞过,孔在矜在整顿白羽军,而五色宫如今却 怎么回事?! 蓝孔雀瑟瑟发抖:封主,更多的人参加到□□示威里了,因为、因为 结巴什么?! 因为满大街都在说你要建造一个只有绿孔雀的乐园!群臣说完这话,习惯性地哀嚎,封主饶命啊! 出去!一个个都给我滚出去!孔箐把桌上的笔墨文件通通推到在地上,你们这群只会事后求饶的废物! 多谢封主饶命之恩! 不对、不对,你们都去死,你们这群废物就该被狠狠打死!她怒吼完才发现整个殿内只有她一人了,用力将桌子踢飞,呵,废物,都是粗鄙的废物!空荡荡的殿内,只有怒急攻心却无助至极的抽泣。 公主。一个男子走近大殿,半蹲在孔箐身边,依着她之前任性妄为的要求唤她,公主,你忘了我们十三刃么? 可爷爷说听到久违的称呼,孔箐眼眶通红,配上好容颜,让人爱怜。 老族长让我们护公主一条命。男子道,若公主陷于困境,不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公主受到半点委屈。 那那就去杀了那些白色种族!孔箐面容略有些扭曲,全都杀了!胆敢同我叫板的也全杀了! 比起之前那副女儿态,很明显这扭曲的神情更能激起刃一的兴趣,他欣赏够了才站起身,鞠了个躬:十三刃保证完成封主的命令。 周围似乎有说话声,细细听来是有人交谈 刃一给我们整了什么活? 嘻嘻,屠杀呀。 好久都没干活了,活动手脚要的命可能会有点多呢。 那,可以出发了吧? 刃一走到树荫深处,一藕臂圈上他脖子,一个吻落在喉结上:哥,我后面的话都被刃一堵住了,两人好一番激吻,树荫害羞得随风动。刃一用拇指搽去少年唇上的水光,声音低沉:乖,先办事,今晚再办你。 宅子内,不泊急匆匆地回来道:五色宫的精锐部队仍在,然则死士开始行动了,现在街上已经开始死人了! 长老还要多久? 最快半月! 我们的侍卫如何了? 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但已出现伤者。 让受伤的、修为较低的回来。元照后悔自己没带军师出门,除了暗部和混入百姓中的侍卫,我们还有多少人? 在下和三个侍卫队长,一队侍卫。 不青比不泊实力略强,而侍卫队长肯定比不泊还要弱上些许。 元照垂眸:你和侍卫队长带人保护百姓。出动暗部,记住,让暗部小心行事,打不过就快跑。暗部耗费了历代魔君数不清的财力物力,才培养出来让长老们不敢轻易得罪的神秘暗部,是只属于魔君的私人力量,损失一旦达到某个数值便会对魔君立足魔宫的根基造成影响。 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他顾不上了。 孔在矜尚在远处的城池,在魔君派来的侍卫队长的指点下整顿白羽军。白羽军全部在偏远城池,所以游街的百姓可谓是群龙无首。对于那些死士来说,现在的百姓们就是递上头颅乖乖被砍的西瓜群。 思及此,元照戴上了面具,上了街。 千里传书的术法好用极了,通过侍卫大队长交上来的书信,孔在矜接收到了魔君出兵攻城的指令。 他准备好军需,便是带军出征,几日内周围城池的城主纷纷缴械投降,白羽军一路南下,扬声要攻打五色城。 一个小兵,领了今日份的吃食,坐在孔三九身旁,乖乖啃起馕饼。 孔三九心底油然升起敬畏:如果是一个月前的他,可能还会和小兵哈哈大笑地吐槽今日发生的八卦,但是自从孔在矜接手白羽军后,分团分营,分班分组,亲自任命诸位长官,立了一条条铁一样的军规,再加上正处于战事,每个人都崩的很紧。 上个月有只妖怪受不了逃走,直接被杀,挂在城门示众。此妖死的该,生前做的种种坏事强抢民女、征保护费在死后被扒的人尽皆知,白羽军不少人都对其唾弃不已,但是更多的人都真正地从心底对新首领的感到害怕。 示众三日后,那妖的尸身才被取下。身披玄甲的白孔雀将军召集所有士兵,冷声说:给你们一个机会,还有谁要走的,现在就能活着离开。错过了这次,再要走的士卒,都只有两种走法。 要么,荣誉还乡。 要么光荣战死。 等了一刻钟,场下由点点波浪彻底转为一片寂静,再无人说话。孔在矜面色稍霁,问:每日操练辛苦吗? 无人敢答,但是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回答我。孔在矜四周升起寒气。 不辛苦!众将士一哆嗦。 孔在矜语气平淡,眼睛瞅向操练场的跑道,若有所思:中午没吃饭?众将士又一哆嗦,大吼:不辛苦! 气吞山河。 孔在矜这才满意:那就是辛苦了。众将士:他们是觉得辛苦,但是偷偷掂量过首领跑圈用的沙袋的人都知道,他们这点辛苦算个屁。 孔在矜走下高台,来到将士们队列前,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我们只有一条路,回家、战死是此路上的两个终点。每日的操练,只是让你们在这条路上有选择的权利。 侍卫大队长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将孔在矜这一月内的努力通通写下,给魔君千里传书。 一只千纸鹤笨拙地挥动翅膀,飞过明朗的苍穹。见此,孔在矜心中泛起波澜:师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40章 魔君:我想,他是你的心上人 千里传书的信使一只千纸鹤,笨拙地挥动翅膀,飞过明朗的苍穹。 元照收到白羽军正南下的消息,因孔雀死士于城中大开杀戒之事而皱起的眉心稍展。 城中近日连连死人,死相极为凄惨穿肠破肚、脑浆四溅还算死的优雅,被从头切成四块脑花妖血豆腐的,被一片片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的,被扭成红白花结的 而且死的,全都是白色种族。 人心惶恐。 元照听此,意识到自己推波助澜起了不小作用。除此,暗部另大有收获杀了对方一个死士。那些死士太能躲了,得找个法子,让老鼠自己出洞。 放消息元照轻笑一声,声音隐在暗卫的影子间,听不真切。 五色宫。 孔箐耐着性子,对爷爷留下的暗刃呵斥道:你们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刃一脸色不变,反倒笑吟吟地道:公主有什么建议? 白羽军的首领明日便会来统领五色城游街的百姓了,你们居然还在慢条斯理地比赛杀人?! 公主有什么建议? 我要你们立刻马上把那些逆贼给杀了!孔箐脸色黑得要命,一个都不留!五色城内连半个忤逆我的人都不准留! 公主,我们是暗刃。若是放之前的族长,刃一不敢不应,但一是这孔箐不是孔老族长,二是这五色城内潜伏着一只猛虎刃十二前晚可是被猛虎杀了。 他慢条斯理地问:公主对我们的工作,还有什么建议么? 孔箐冷笑一声:你们是暗刃,暗刃就是用来杀人的。爷爷冒险给她传来千里信,告诉了她刃符所在。 她之前不敢用十三刃,是刃符不在身上,但如今,她清楚知道刃符和另一个大杀器在哪了。她举起刃符,运起妖力,驱动刃符:十三刃听命,杀了所有游街之人。 刃们眼中血光乍起,神情皆变得服服帖帖:领命。 孔箐正欲说退下,忽地想起什么:去查我阿娘死的那日,阿娘屋里都有谁! 元照取出面具戴上,暗暗观察五色城内游街百姓的情况。 现下,孔在矜正与一个死士缠斗。他很明显是落在下风的,可那死士犹如猫捉老鼠般,一直在戏弄孔雀儿。 元照莫名恼火,一个水刃过去。死士躲无可躲,侧身避开要害,一声不吭地挨了水刃,才嘻嘻笑了起来,仿佛是别人流血一样:刃九,把他找出来。 九雷出鞘,寻到魔君的刃九不敌。见状,刃五放弃了屠杀游街百姓,前来助阵。 元照对上两个死士还明显游刃有余。他悄然用了紫电,接而一挑一刺解决掉刃九。刃五见同伴倒下丝毫不惧,继续与他缠斗起来。元照感受到又有人赶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掉面前的死士,继续凝结水刃射出,扰乱敌人作战节奏了,一点一点移向孔在矜。 刃五看出他的意图,一直在阻拦他。元照不耐,暗暗捏诀,两道紫电忽闪而过。这下,刃五终抵挡不住,倒地时,嘴里呢喃着两字魔君。 白色种族的百姓们士气大振:冲啊!冲啊!! 绿孔雀军不能退,强行为自己鼓气,和百姓继续厮打! 刃十三闪身到了孔在矜身后,以人质威胁:呀,往前一步,他就少一根手指。 元照认真看了刃十三几眼。刃十三是个清秀可爱的少年,可他神情疯狂,以双刀挑开了孔在矜的面罩,愣了愣。他对元照道:好俊俏啊,是你的心上人吗嘻嘻? 孔在矜抬头看向师尊,眼中似有光彩。 元照不置可否:你伤不了他的。他一步一步走近:如果你换个人要挟或许还能体验撕票的罪恶感。 刃十三要用其中一刀砍断人质的手指:你为何如此确定!砍不断!他立即去抹人质的脖子,想着临死也要带走一个,结果锋刃在与人质肌肤咫尺处似乎被铜墙铁壁挡住,再也近不了半分。 刃十三心里一横:那我便把你的小郎君绑走!定有法子让他体验十大酷刑的。刃十三要往后退,突然就被人一下子敲晕,被拖走。 暗部的人带着俘虏缩回阴影处。 将军,你东西掉了。厮杀声中,元照捡起面具,是来带游街百姓出城的吗? 孔在矜接过面具:嗯,他们在这太危险了。 第44章 不必戴面具孔箐是时候知道你的存在了。元照,五色宫的死士我会解决,你放手去做,不必担心孔箐会有大动作。那孔箐知道死士和孔在矜的事情,铁定要被活活气死。 不给孔在矜说话的工夫,他便转身匆匆离去,一个暗卫在他路过转角时传达消息:危。 带路。元照眸子微暗。 不青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对于身上的疼痛不作任何反应,只一昧地执行杀敌的命令。 刃一挡住他的攻击,刃四背后偷袭,剩余的刃缠住其他暗卫。刃一实力本逊于不青,但他这人反跟踪能力极强且喜欢不按规矩做事,感受到有人跟踪后,装作不知,与其他刃对过暗号,兜兜转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不青视野中。 不青意识到不对,想退却被五人一起偷袭! 魔君的暗部个体能力普遍极高,鲜少集体行动,不青身边根本没有别人可以助阵,这时对上十三刃排名靠前的五人,身上不一会便带了伤。他可不傻,立即往有同伴的地方退。虽暗部的人陆续前来支援,但上十三刃聚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时一道紫电从天而降,打乱了十三刃的阵型,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刃们不得已收回攻势躲开! 九雷回鞘。 暗卫顺势把不青拉回阴影处,带回宅子疗伤去了。 一、二九个。元照丝毫没有面对手染鲜血的敌人的紧张感,齐了。 刃一神色不善:阁下什么意思?或者,我该称呼阁下为魔君? 元照即使被揭穿身份也泰然自若:我说,十三个人,齐了。 刃一面色昏暗,心如刀绞:退!如果魔君说的是真的,那么十三刃已经再无支援。刃十二、刃九、刃五还有。 魔君那边的力量源源不断似的聚拢。即使小十三可能但是他不能意气用事,他们死士本就适合暗中行动,光明正大地对敌会损失极大。 魔君这次带过来的暗部实则不多,刚刚不断有人聚集都是假象,见死士退了,心底松了口气。不泊匆匆赶来:君上,我来晚了。元照道:敌人已退。回去提审吧。 幽暗的房内,刃十三的下巴脱臼,连咬舌自尽都不能,身处如此险境,刃十三只是紧闭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咯吱。 我不打算对你动刑。元照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于腿上,身体放松地后仰,如此坐在他面前,反正你不会说对吧? 刃十三睁眼,好笑地道:想用温情感化我?天真。元照同样好笑地道:可你别的同伴听到你出事,特别是那个肤色发白,眉间有颗痣的男子,那脸色可真精彩啊。 刃十三听后没有元照预料之中的反应:哦,所以呢? 元照并不失望:他是你的谁呢? 你想他是我的谁? 心上人。元照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呀,没想到你刃十三停了好半晌,像是要吊足他的胃口,但是元照神情不变的同时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刃十三脸色一黑,想象力真丰富。 你今日要挟人质时想象力也很丰富。元照胡说八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以为人质会是我的爱人。我有一个解释,就是你有一个类似的恋人。 刃十三神色如常:我什么都没说,你能脑补出这么多,有这份天赋不去说书?我悄悄跟你讲啊,杀说书的可让我愉悦了。 元照也没想着能一下子问出来。他退出了房间,悄然在房间里留下了一个暗卫,随时观察记录刃十三的脸色变化。 不泊:君上,要用真言丹吗? 元照摆手拒了:真言丹只剩两颗了,别浪费了。 五色宫。 你们什么意思?对于十三刃,孔箐不敢过于放肆,魔君介入?!刃一颔首:没错。 十三刃还少了四刃。孔箐攥紧拳头。 报!侍从道,封、封主,白羽将军的画像已经送来! 拿上来!孔箐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是哪个丑八怪敢带头造反,看清画像上的人,呼吸逐渐急促。下一秒,画卷便被她撕作一地碎纸,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他!绝对不能是他,反对我的人不能是他! 你们不用杀贱民了。孔箐咬牙,把这个人杀了,就够了。 刃们接过侍从递过的画像,把画中人的容貌牢记于心。刃一似乎没有任何不对,把画像烧毁后便淡然自若地离开孔箐的书房。 今日,刃九和刃五的尸体已经带回了五色宫,但是小十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绝对是被俘虏了。刃一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十三会遭受些什么,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 夜晚,暗潮涌动,谁的尸体倒下了,谁的鲜血在流,谁身后的利刃在悄然逼近 宅子内。 元照探望了受伤的侍卫与暗卫,最后坐于不青床边,安静地思考目前局势,直到不泊提醒孔在矜回来了,他才走出病房。 师尊。 怎么回来了? 孔谨不能回师尊身边么? 你身为白羽军的将军,却千里迢迢来找我。你这将军哪还有威慑力? 我 白羽军南下必有伤亡,不抚慰伤患反而跑到我这,又是何道理? 孔在矜咬牙:师尊,在矜是回来想问你个问题。 何事?。 群魔乱舞时的面具,师尊一直留着? 元照这才恍然今日戴的面具是何出处,道:你回来是为了问这个?我的确没丢,怎么了?孔在矜心里的烦闷骤减:没什么。 元照不明白他今天脑子抽的什么风,但瞥到便宜徒弟清浅的笑意,训斥的话就说不出口:问完就速回白羽军吧。 孔在矜向前走了几步:师尊,我处理好白羽军的事务才回来的。 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元照真是拿他没办法,随手揉揉他的雪发,天色不早了,去歇息吧。 【】小青表示自己已经对魔君的忍不住就摸任务对象头发的行为麻木了。但孔在矜不然,他嘴角噙笑地回到了魔君给他安排的房间。 待孔在矜走后,魔君唤不泊随自己进书房:长老还要多久才到? 回君上,至少半日时辰。 千岁老妖可有什么动作? 并无。 敌方情况? 四人已毙,一人重伤,一人受伤情况不明。 暗部损失? 两人阵亡,两人重伤,一人轻伤。 魔君深呼吸口气:可有带回指骨? 不泊递过两根指骨,道,寒骨已归。 带回魔宫,葬了吧。 是。 元照思考片刻:那十三人中最强的尚不如不青,怎会对暗部造成这般伤害? 据回来的暗卫禀报,那些人中有提高一个甚至多个阶段实力的秘术,其中一人用了秘术后重伤了一个暗卫,但自己也很快倒下了。 元照一惊:血术!? 强行定住心神,声音低沉:他们如何使用秘术的? 暗卫说,他们吃了一种药后,双眼通红,身上似乎围绕着浓烈的血气,而后实力大增。 元照皱眉:莫非? 【你还真以为你之前用的那个血术谁都可以用?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看我给你转发的记忆?血术是要看血脉的,血脉越强,能施展的血术就越强;你之前用的以寿命换力量的血术,只有天魔血脉才能够使用,那些死士哪里能够用出那种血术?】 元照:我知道,这也是某些组织费尽心思想得到天魔血的原因。 他步至窗边,喃喃道:使用秘术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他上次碾压凤凰,跋山涉水回三界城,能够耗费大半功力炼化凤凰骨后坚持护法三日,是以三百年寿命为代价,最后得早生华发。他不由抬起左手,似乎能通过护腕看到手腕上的伤疤。他沉默顷刻后道:要引的老鼠进来了。 是。不泊走出书房,与一旁的随从对了暗号。 刃一今日于敌方的暗卫身上留下自己的血,这会用了秘术寻到这宅子。他跃到屋顶,掀开一片瓦,看清屋内的人,嘴角勾起,阴险地笑了,无声说了三个字:找到了。 第41章 魔君:我被亲了?! 孔在矜坐在屋内打坐调养气息,突感脊背发凉,眼都来不及睁开,就往旁一躲!下一刻,他便见床以他为中心一横一竖被跟切豆腐一样平整的被划开。立刻坐好防备,但是连人都找不到在哪,这让他极其不安,看不到对手的恐惧漫上心头,握剑的手也有些发颤。 好恐怖的杀气。 如果是两百年后的孔在矜,即使找不到对手,他也丝毫不露怯,但是现在的他缺乏历练,心志还显稚嫩,对上这种情况,他只能一再提高警惕。 刀气已至,快如疾风! 孔在矜自知自己躲不过,心里一凉,这时一道力将他拉至安全处!待他反应过来,却发现师尊身边的不泊和那个杀手已经缠斗在一块! 刃一面前的人不比白日对上的魔君部下强,所以他还能应对,可这座宅子里绝对还藏着其他人刚刚那个小首领根本躲不开他那一击,潜伏在暗处保护小首领的人便出手了。 刃一心生退意,但一双弯刀使得依然凌厉非凡。 不泊哪里会让他逃走,魔君的命令就是要再抓一个死士,最好是抓那个眉间有痣的死士。而刚好这死士主动送上门来,怎能轻易放过! 地下室内。 元照说好的不动刑是不用肉-体疼痛来拷问,但是精神拷问是按暗部提审的规矩来的,一样不落,被绑在刑架子上的少年面色发白,冷汗直流,分明是刚刚经历摄魂阵,在最害怕的回忆里走了几遭,这会摄魂阵法停了,还没缓过来。 有人来了。元照轻声道,你猜猜是谁? 刃十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搭理都不搭理魔君。 元照没有半分气恼:放心,我只会让你看着他吃下真言丹,然后把你藏得死死的事情,吐露出来。 刃十三抬眼看他,居然有一股狠劲。 看你的反应,应该知道真言丹的副作用。元照道,不得不口吐三次真言后,必死。 刃十三只是看着他,死死地盯住他,忽地大笑起来: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谁会怕?你要是能让他再死一次,也算你本事了! 精神拷问的目的,是使受刑者精神虚弱,特别是拷问将情绪藏得特别好的人,精神拷问特别有用。他将刃十三的反应尽收眼底,道:我想,那个眉间有痣的男人,说出的话会比你更有价值。 呵。刃十三扯出一抹怪笑,我倒是认为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比真话还要有价值,比稀少的真言丹还要有价值。 多谢夸奖。元照退出了地下室。 眉间有朱砂痣的男人,明显是封主的死士之首。他与俘虏间有什么元照不清楚,但是元照拿他来激俘虏,没错了。一个随从过来传话:君上,已牵制住老鼠。 刃一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且根本无法脱身。他脸色青黑:抓他的人除了魔君还有谁?小十三说不准就在这里,该死的! 好,很好!刃一咬破藏于牙内的一颗药丸,周身气场陡然一变,浓郁的血气向四周荡开,草木皆靡,就连不泊都觉血气上涌,稍弱的暗卫不得不退了几步。刃一的双弯刀似乎也染上了血,一时刀身变得妖冶异常。 躲在暗处的所有暗卫明白过来,除了留下一个保护孔公子,其他的都围了上去! 孔在矜从未见过这样的术法,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见周遭弥漫的血气影响到了暗卫的发挥,他略作思考,华美的羽屏绽开,在一片血雾中,羽屏显得十分高洁,也十分显眼。血雾似乎惧怕羽屏散发出来的气息,居然开始消散! 刃一嗜血的笑容绽开,冲上前去要杀了这小鬼。 砰!院子的假山轰然倒地! 元照收回腿,神情自若,仿佛刚刚那一记腿鞭不是他使的。 【偷袭成功!】 乱石中的刃一笑了两声,接连咬破嘴里第二、第三颗药丸。 元照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将孔在矜护在身后,玄光出鞘,水刃紫电一样不落,不敢轻视敌人,与鬼魅般的刃一缠斗。 元照用血术打凤凰时很舒爽,但被别人用血术打可就不愉快了。玄光挡住弯刀,用力一推,结果两人都倒退好几步。元照眯了眯眼刃一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刃一双目赤红,止住后退的步伐,又继续与元照厮打,两人从院前打到院后,整座宅子似乎都要成了瓦砾。 刃一双刀划过,又一座厢房被划成豆腐块。 两人又斗了几十回合,身上都挂了彩。这时,宅子内的其他地方都响起了打斗声,是封主的其他死士和侍卫前来支援了。 元照再次祭出玄光,要刺刃一的心口!刃一堪堪躲过,转而狠狠划破魔君腰间的血肉,元照也调转攻势,在刃一后背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谁也没讨到好处。 刃一又甩起双弯刀,似乎伤口对他来说不存在。元照忍痛的能力比不上刃一,一时动作有些迟滞,虽很快调整过来,可刃一的动作还是比他快了一步,他召出水盾防御,不过攻击的力度没有想象的大。 轰又是一排建筑到地。 元照瞬间明白过来:你在找人。 第45章 刃一以刀刺回答魔君。 元照不跟他继续纠缠,打算速战速决,正当他又要和刃一互相伤害拼血量谁厚时,一柄尖刀飞来! 魔君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中两刀,砍掉刃一部分血量;要么挨轻的一刀,放弃给刃一留伤的机会。元照那一刹权衡好利弊,挨了轻的一刀。那轻一刀划破了衣物,蹭破了他小臂的皮肤。 十三。刃一眼中出现了别样的神采。 老大。刃十三被刃四搀扶着从废墟中走出,脸色苍白。 暗部的人已经给刃十三下了废修为的毒,每日喂他吃缓解毒素的药物保证他能活着。刃十三就算今日被救出去了,不在一天之内解毒也必死无疑。 可刃十三丝毫不惧,仿佛他身后有谁在给他撑腰一样。 元照看向死士的眼神变得危险,苍穹传来阵阵雷鸣。 刃四望向魔君,道:刀上有毒,魔君若是放我们走 元照不屑地笑了一声,熟练地从储物袋里掏出药瓶,直接拿了颗高级解毒丹服用,而后仿佛是在气人一样,玄光挑开衣料,将浅显的伤口露出,拿出解毒的药膏涂抹,而后问:现在还有么? 刃四咬牙。 元照道:刃一是么?我想知道,你这血术能坚持多少? 刃一站在魔君的对立面,强逼自己把视线从十三身上移回来,舌尖舔刀刃上的血:杀了魔君绰绰有余。 元照继续和刃一近战,因为有所防备,刃四的偷袭激不起半点水花。元照久攻不下,心道:不能再拖了,宅子深处还有伤患,打到那里就得不偿失了。 元照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AP力度加大吧。 刃一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但是不妨碍他感受到危险的降临,两道紫电化龙从天而降。他躲开,却发现紫电居然会跟着他,大有不追上不罢休的气势!刃一正欲飞蹿逃离,却发现如果他躲开了,那他身后的刃十三便他不知为何笑了一声,举起弯刀,运转所有妖力抵抗紫电。 【苏医师不是不让你用大规模的雷系术法吗?!】 元照脸色有些青白:我觉得这是规模比起凤凰一战要小得多,最多算中规模的。 【放屁!】 魔君这里情况不妙,而挡在刃十三身前的人,情况更是不妙。老大!刃十三拖着无力的双腿尽自己所能快步走去,但还是没有接住倒下的刃一。明明、明明差些就能够触碰到他的衣服了,刃十三又走了几步,把他抱在怀里,眼眶不禁红了,刃一 血术带来的力量,刃一几近用完全部,才化解掉魔君的紫电。雷属性对上金属性,还真是犯规啊,他倒下之前不由想。力量用完,血术的副作用也紧随而来,他体内的血液就像煮开的滚水在沸腾,将他腐化的器官冲击至千万片。 一片血色中,刃一勉强看清眼前人的轮廓:小十三。 没、没事的。刃十三抱住虚弱的刃一:这是血术的副作用,你只要熬过去,就没事了。 熬不过去的。刃一道,血术使用次数有限,我已经用完最后一次了。 不,不。刃十三俯身在刃一唇畔上亲吻,老大最厉害了。 元照见正死别的两死士,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刃一惨然一笑:死士本不该有感情。 我喜欢上某人的那天,就是那人的死期。 但我下不了手。 小十三啊,我爱刃一张张嘴,却是说不出来。刃十三虽眼眶红得就像是施展了血术,但没有落泪,紧紧地把失去灵魂的尸体抱在怀里,往日春宵帐暖里,两人经常抱着互相耳语情话。于是,刃十三紧紧抱着他,似乎这样就能听到他把遗言彻底说完,好半刻,才道:我也爱你。 刃十三正要自刎,忽地寒鸦大叫!刃十三脸色惊变,他自刎的动作一顿。一个黑袍人从暗处缓步踱出,他的黑袍的心口处,有一金色的鸟,像是乌鸦。 那是,神鸦! 黑袍人没收了刃十三的尖刀:孩子,你说,你爱?黑袍人的声音不分男女,宛若木刀剐蹭朽木,听上去令人胆战心惊。 刃十三害怕地发抖,颤声恳求道:求您救救老大。 黑袍人看了眼刃一,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元照极其不舒服,玄光正欲出手将那黑袍人制服,那黑跑人突然一挥手,旁边的刃四居然炸裂了开来!不止于此,除了刃十三和刃一,所有的死士都变成了人肉炸-药! 这黑袍人,到底是哪边阵营的?元照疑窦满怀,但他仍是要擒拿那黑袍人。黑袍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道:魔君,你差些毁了我最爱的孩子们,这笔账,我记下了。 元照:那些死士是你的孩子? 黑袍人不置一语,吹了口鸟哨,一只巨鸟遮住了月光!无数黑鸦从树干上涌下,打了元照等人个措手不及! 黑鸦齐刷刷地袭来,惹得元照心生怒意。玄光一挥,紫电挟风,和着那云间雷鸣,待紫电轰击黑鸦后,那黑袍人便没了踪影。元照身形一晃,内伤在几次施展紫电后竟是发作了。 他忍痛躲开了孔在矜要来扶他的手,挑起一只烤焦的黑鸦观察。那黑鸦体内没有五脏六腑,而是一个金属空腔!这是,傀儡! 那个黑袍人,是傀儡师! 这个傀儡师,和鬼车封地的那个傀儡师,是同一个么? 元照面色发白,到了刃四尸体渣滓旁,蹲下查看,心里愈发寒凉: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些死士的血都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而这股味道居然与那傀儡黑鸦上的一模一样! 元照不敢置信:如果这些死士是傀儡,那岂不是真有人炼制出了活体傀儡?而这人,就是孔雀封地地下最大的组织神鸦之人! 他眸光幽深,站起身子时一个不稳,眼前发黑,孔在矜急忙扶住了自己。 元照没有再躲开,他沉声对不泊吩咐:将所有死士的尸体运回魔宫,交予五长老检查! 不泊赶忙应下,继续收拾院子的残局。 元照于孔在矜的搀扶下,进了主卧。元照坐于床上,疼出的一滴冷汗滚落,但他若无其事地拨开了孔在矜的手:你回去歇息吧。我方才设下了结界术,不会再有偷袭了。 孔在矜不应,只去翻找药箱。元照疼得眼前发黑,一时分不清便宜徒弟走了没有。 【你快吃药啊!】小青看不过眼了。 元照好不容易才从一阵一阵的巨痛中缓神,指尖发抖地取出白玉药瓶,取出内伤药,正要咽下,忽地血-腥之气涌上喉间,呛得他不由咳了几声。 丹药从他的指间滑落,被一只白润如玉的手接住。元照感到有绢帛擦去了嘴角的血丝,心知孔在矜没走。他叹息:就知道那孔雀儿不是个安分听话的主。 他衔走了孔在矜递来的丹药,运气调息,体内的黑雷才被压制下去。元照睁眼,见孔在矜正解自己的衣带,神色怪异地问:孔在矜,你还不回去歇息? 孔在矜手被元照按住,只道:我给师尊上药。元照拨开了他的手:不必,小伤罢了。几日便能好。 孔在矜执拗地伸出另一只手去解他衣带,道:我给师尊包扎。元照冷了面容,抓住便宜徒弟的凉凉的小爪子,道:白羽将军不回去关心你麾下的伤员? 孔在矜看了眼元照腰间处濡湿的黑衣,忽地猝不及防地凑近元照,于他下颚落下一吻。元照怔住了,他抓着孔在矜的手竟是一松。 【任务对象你在干什么!】小青怒吼。 元照今日分明吃过了两次净神子,可他如今仍觉得药效不够。他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只看到已经解开他上衣的孔在矜专心处理伤口,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孔在矜偶然抬眼见他神色惊愕,也不做解释,将一块膏药敷于他腰间,深深地看了眼那近在心口处的伤疤,思绪翻涌。 五色宫。 孔箐不知道摔玩今日书房崭新的瓷器还能不能平复心情了。爷爷留给她的暗刃断了,若爷爷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呜呼而去?她真的不知道了。 孔箐深吸口气,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是一片绿如幽湖的孔雀翎羽,她狠下心,咬破指尖,稠黏的血液在空中带过抹刺红,如藕断丝连的绸,血滚在翎羽上,呼吸间,浇湿了绿羽。 翎羽发出诡异的墨绿的、墨红的诡光,一旁的铜镜映出一只容貌艳丽的恶鬼正嘴角上扬。 竹林间,持着竹伞的老翁停住了脚步,被磨盘碾过的嗓子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一片黑羽从他朴素的布袖袍射出! 暗卫一惊,正要躲开,突然后颈一凉,便再没了声息。 老翁笑眯眯地把染了血的匕首随地一扔,往竹林深处走去,不到一呼吸之间,那老翁回来捡起黑羽,声音不只是因为老了还是因为别的居然在发抖:下次一定要把你扔掉。而后嘶哑的声音在幽幽的竹林深处:我的小可爱找我了,就不陪你玩过家家啦,毕竟,我出这竹林,可不像你们这些可爱的小老鼠一样轻松呢。 这两天内,白羽军的进展顺利(魔君的暗卫帮了点忙),不仅如此,在五色宫已无精锐修士的消息不胫而走后(魔君的暗卫也帮了点忙),孔雀领地内不少城池都投降于白羽军,誓死要推翻孔箐的统治(魔君的暗卫又帮了点忙)。 这日,魔君又要张口说话,暗卫心道:不知又要帮点什么君上口中的小忙了。 元照却没开口派人去支援孔在矜了:长老们到哪了? 已入孔雀领地境内,最晚后天能到。 将密信交予三长老。送千里信首先要知道对方的位置,对于长老的位置,他还不如暗卫了解清楚,所以还是让暗卫把信送去的好。 是。暗卫退下后,不泊上来低声道:君上,老妖杀了我们的人后,这两天都没有出过竹林。 元照脸色凝重,手中把玩着一个黑底金线羽绣香囊:那老妖居然还未出竹林? 不泊:是否还需要派人进竹林勘察? 元照:之前没杀是看不起派去的人,现在是起了杀心,再派也只是送人进去给老妖杀。他皱眉,不对劲:除了刃一和刃十三外,十三刃可谓是被尽数折断,这还没一日,竹林那边的暗卫便失去了联系,那老妖怪定是知道了局势不对,要出山了。 元照叹道:我去了一趟五色宫,发觉那孔箐身上有一色血光护体,兵器通通近不了身,就连下的毒也毫无声息。这怕也是那老妖的手笔吧。 第42章 魔君:返老还童 解决了十三刃后,元照将带来的侍卫、暗卫统统派去推图。 要不是不青有伤在身,不泊敢打赌魔君会把不青也派给了孔在矜调用。 不仅如此,魔君还动用了不少魔界的暗桩,以徒儿白羽将军的名义给本就不弱的白羽军提供了精良武器和上好的交通工具,在士兵里给自己的徒儿狠狠刷了波声望。 因为将军的慷慨大方,白羽军万众一心,以出乎意料的速度攻城,按这个速度,还有半个月,孔雀封主的事就解决了。 元照有些急躁:白羽军的速度不够、还不够。除了刃一、刃十三和那黑袍人,竹林老妖才是最大的隐患,长老们还没就位,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对付? 一阵急风,卷来几片带血的竹叶。他瞳孔微缩,扭头看向群众游-行的街道,听见远远地便传来了哭嚎。 孔箐坐在屋檐之上,蔑视众生。 她身边站着一个老翁,老翁慈眉善目,大白天的撑着把竹骨油纸伞,面对遍地哀嚎不为所动。 孔箐的腿有些发软,却强逼着自己看这遍地血灾,快意下是深藏的恐惧,这导致她脸上的神情疯狂又挣扎,像病入膏肓的癫人。 老翁慈爱地摸摸孔箐的头:孩子,喜欢吗? 一股凉意从天灵盖一路如毒蛇似的钻入四肢,孔箐手脚一僵:喜欢,谢竹墨叔。 竹墨又是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还想让谁安睡吗?底下这座茶楼的老板,躲在家里听戏的愚民,还是那巷子里的竹苞虫? 元·竹苞虫·照摆手挥开直击命门的竹叶,安步当车,不徐不疾走出:前辈好眼力。 竹墨笑眯了眼睛:小辈戴面具,对前辈可谓大不敬。又是竹叶飞出。 笑里藏刀的设定莫名熟悉。 元照拍开竹叶,道:前辈,小辈路过。 代虞长老还没来,还是先求稳罢。 竹墨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路过呀。他收回放于孔箐头上的手:你叫我声前辈,那我便给小辈换个体面点的死法。 元照对上老妖的攻势,精神紧绷,不敢有一分懈怠,玄光出鞘,滚滚天雷蓄势待发! 孔箐瞪大了双眼!见那人解开面具系绳,面具正好被竹墨手中细长的竹棍击出的气流掀开了。而面具底下,正是魔君英俊无俦的脸! 原来、原来都是魔君在推波助澜! 老翁用衣袖拂去竹棍上不存在的箨粉,道:这位小辈,我见过的。 元照不敢将视线挪开分毫,死死盯住这老妖每个动作。 老翁顿了顿,又慈祥地确认道:你这小辈,我确实见过的。 他思索一番,摇摇头:小辈,你太弱了,我都没真切地记住你。 躲在远处的不泊: 再次被现实打击的元照:我可告诉你,要是站这的是原主,看你还怎么嘚瑟呢啊喂! 两人又缠斗在一起。元照毕竟是魔君,怎么弱也弱不到哪去,虽处于弱势,但好歹制住了墨竹老翁。 两人斗得天昏地暗,孔箐被孔雀军层层保护起来,不泊没找着机会下手,不由一阵惋惜,而后担忧地看向空中打得要毁天灭地的二人,祈祷长老能速速赶来。 时间一点点逼迫太阳冉冉升起,干掉的血液和着成堆的伤患,清透的晨辉缝入无力的痛吟,在黄浊的墙根映出黯淡的血光。 不泊面无表情地按魔君命令吩咐下属将伤患抬走治疗。 他听完暗卫对长老行踪的报告,皱眉:跟丢了? 第46章 代虞长老有何事要遣退魔君的暗卫自个行动? 魔君给林阵子长老委派了任务,林阵子长老失去踪迹还可解释,难道代虞长老也收到了魔君的密函? 元照同竹墨从□□打到第二日太阳升起、落下,也没等到长老的支援,神色平静如常,内里却不免有星星点点焦灼说好最晚后日到便真的让我等到后日? 这时,细长的竹棍猛地一刺! 该死,刚刚分神了!元照明显躲不及,狠下心,玄光剑递出,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一个流星锤砸了过来,同时阻碍了两人的攻势! 元照被逼的急忙退了几步,竹墨也没比他好多少,两人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元照见是代虞长老的流星锤,心下松了口气:二长老。 君上,是我来晚了。二长老道,竹林那边碰到了几个怪阵,被缠住了。 元照道:看到那个老翁了么,竹林那边的怪阵就是用来困他的。 明白了。代虞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说这话时一派凛然。 代虞和老翁对上,还没十几回合,周遭还幸存的楼房通通成了断垣残壁,最后甚至化作飘飘扬扬的虀粉。 他们打了半日后,竹墨越打越入佳境,反观孔箐的脸色却是不佳。她纵使在孔雀军的保护下,一张脸也是毫无血色,脚这次真的软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慌地喊:竹墨叔,我撑不住了! 竹墨似乎没有听到,每与代虞多打一刻,似乎就更强一分,脸上的皱纹就少一道。 自从竹墨和那使流星锤的男人打后,孔箐发现体内的精元流逝的更快了,不由惶恐:竹墨叔!她会不会精元耗尽而死?早知如此,她就不签那份古怪的血契了! 代虞皱眉,怒喝一声:邪术!流行锤甩出! 竹墨笑了一声:这都是和小姑娘你情我愿的事,怎能说是邪术呢?竹墨的脸一点一点变得光滑,风华大叔再到翩翩公子,一身布袍也遮不住骨感帅哥的气质。 他慈祥的笑意收起,退开几步,对已然白头起皱的豆蔻少女道:小姑娘,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不、不、不!竹墨你个贱-人!孔箐看到自己树皮般的玉手,发出惨叫,将一片翎羽要狠狠摔在地上,是你!居然是你!你骗我!! 小可爱,我不骗人。 羽毛离手后悠悠扬扬地飘落在地,不慌不忙,在孔箐眼里,这明显是羽毛也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我想起来了!她发狂地大叫一声,声音嘶哑:那日孔在矜那白麻子去给我母亲送药,是你!是你突然出现,和一个老头子打斗着出现了!然后孔在矜那家伙差些被你们的打斗的余波杀了,可可他身上突然有道光,然后你要刺向他的竹竿一转! 你将竹竿转向了我娘!孔箐神色扭曲,你杀了我娘!你个杀人凶手!你还让我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你无-耻! 小可爱呀,我不太记得你我间的恩怨了。竹墨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但是那份血契,从来就不是用来救你的,你不该动的,可你居然用了,你总得付出代价不是么? 那片翎羽是你的,那你也是绿孔雀,怎能这般对孔雀封主!孔箐声嘶力竭地诘问。 不管你是谁,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怎么会有好下场呢?竹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爷爷我还是记得的,就是他和另一个人把我封印在了竹林里啊。 元照可没心情看闹剧:代虞长老,你还愣着做什么? 啊。代虞长老道,我还以为君上对他们的故事很感兴趣。 不、我没有。扶额,元照道:速战速决,那个男子不是善茬。 代虞长老的流星锤又对上那纤细的竹棍,这次居然难以分出高下。元照提起玄光加入战局,这会竹墨明显有些吃力,露出个微笑:这可不公平。 元照:你刚刚欺负我一个后辈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不公平? 【附议。】 竹墨一个转身,躲开了流星锤的攻击,捡起地上的翎羽,红色的火焰从他掌心蹿高,将翎羽烧成了齑粉:小姑娘,你应该庆幸我只伤人而不愿杀人。 如果因为他轻轻一拂就死的,才不算他杀的:比如刚刚的百姓,是他们太弱了。 竹墨深以为然。 孔箐感到体内吸取精元的力量消逝:解开了? 你爷爷和那人困住我,而他的孙女替我受了那人加之我身的诅咒,算扯清了。竹墨继续闪避攻击,竹棍如灵蛇,可再灵活也抵不过诅咒刚除还对上两个强力对手,又挨了流星锤一击后,他的眼神变得阴暗:啧,麻烦。 竹墨轻轻一笑,华美的尾羽在空中展开。 若有不相识的女子见了,保证这辈子都对其恋恋不忘,一见倾心,非他不嫁,可惜在场的都是敌人或者是仇恨竹墨的女子。 孔雀军中有阵骚动,公孔雀似乎都因竹墨尾羽之华丽而变得萎靡不振,不敢与其争锋,都嗑首不起。 代虞长老再神武,在尾羽展开后神智都短暂陷入不清。元照却半点事都没有,觉得那尾羽好看是好看,却没像周遭人一样陷入幻觉。他召唤出紫电,玄光迅猛如风! 竹墨似乎没料到元照没受到半点影响,一时被他得手,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竹墨的神情变得危险:你拿了谁的翎羽? 元照不解,没打算和他讨论,玄光夹着紫电又是一击! 竹墨也不解释,见招拆招,尾羽开后,实力有所提高,这会与一人对打还算轻松,只是脱身便有些难了。 多亏了元照拖延,代虞长老最后还是从幻境之中抽身,虽受到孔雀之羽的削弱作用,但战斗力还是极为可观的。 那三人打了十天十夜,五色城的百姓每天都在祈祷下一个塌房子的不是自家,躲在屋子里半步不敢出,听到分不清青天黑夜的苍穹传来滚滚雷鸣,看到烛火昏黄的小屋里常常被紫电闪烁出一片惨白。 纵使他们只能在家避难,孔雀军仍未停止他们借搜查之令恃强凌弱的行为,反而更加放肆,许多被揪出的白色种族都被直接处死,其财产带不走的便摔碎,摔不碎的便一把火烧了,就像孔雀军又或者是他们背后的主人在泄愤一样。 城中百姓没有人不胆战心惊。 啧,麻烦。竹墨皱眉,竹棍一挑一刺,都带了远超非凡的力量,再加上尾羽的加成,一时竟让人觉得势不可挡! 这个男人,至少是过了第八道了雷劫的修为! 元照堪堪躲过,余光却见某个角落晃过一抹黑影。容不得他分神,竹墨甩手飞出的黑羽就要正入他的胸-口,可倏忽间!黑羽飞到一半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竹墨难得的瞪大了眼睛,躲过代虞迟滞的攻击,迅如闪电的竹棍一挥,近身一挑,不顾一切地想要抓回那片黑羽。元照没放过这个机会,玄光刺出,刺进了竹墨的腹部。 不能扔竹墨一手抓住玄光剑不让其再前进半分,一手用力伸出要抓黑羽,脸色晦暗不明,手上鲜血淋漓,还我,还我!可惜那黑羽飘飘扬扬,越飞越远,在落地前一瞬,被机智的不泊抓到。 在魔君的眼神示意下,代虞长老的流星锤砸在竹墨的背上,二长老正要出第二击。可这时!不知何处出来一个黑袍人,与措手不及的代虞长老对了一掌,把被削弱的代虞长老击退十米有余。接而又出来个武艺高强的黑袍人,这黑袍人与元照对上也毫不示弱,反而把魔君打得节节倒退! □□,鸦声遍地。 黑袍人走到竹墨附耳低语,只见竹墨表情一滞,竟然跟着黑袍人消失了。元照蹙眉,正思考内伤再发作一次和抓住竹墨孰轻孰重,与他对打的黑袍人丝毫不恋战,也跑了,那人身影灵敏,元照还没追出多远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我终于对你的实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了。】 元照正烦呢,当即把小青的两个感官全给关了。 不泊捡完羽毛乖乖躲好,见这边终于打完了,走过来呈上黑羽,并等候魔君吩咐。 元照深吸口气:把代虞长老带回去疗伤。好歹和竹墨打了几天几夜,再加上挨了黑袍人一掌,就算是所谓战神也挨不住。 他接过黑羽,抓在手里似还暖乎乎的,但除了这点,黑羽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了。那个叫竹墨的大妖会执着于此,定有其特殊意义,元照妥善收好黑羽。 如何处置孔箐封主?不泊提醒道。 冤有头债有主。元照淡然道,处置她的白羽军已经来了。我们回去吧。 元照话音刚落,便听到城门处传来喧嚣声。不泊不敢置信:这行军速度恐怖如此? 这还得多亏了林阵子长老。希望林阵子布置完这等规模的传送阵后不要比之前罗玉练完法器的模样惨淡。 白羽军入五色城,天地惨像皆退。朦胧的红光透过消散的浓云,带来圣火的红,带来温暖的红,比任何五色祥光都要让人安心。 一个白发小孩被孔在矜从五色城的孔雀士兵手里抱了回来。孔雀士兵手里的人质没了,还被白羽军中愤怒的士兵狠狠教训了一顿,在地上苦苦哀嚎。 孔在矜淡声地抚慰在他怀里放肆地哭泣的孩子:没事了,再也没事了。 正勇往直前的白羽军士兵皆一哆嗦:妈耶,首领还能这么温柔的吗?!感觉更害怕了怎么办! 别怕。孔在矜轻抚他的发丝,学着记忆中的某人,白羽军来了。 白羽军兵临五色城,一举破城,击退孔雀军,俘虏孔箐,其首领甚嘉修,散私财治伤患,临寒庐葺垣壁,开粮仓赈饥民,常曰众生无贵贱。城中百姓皆感激涕零,自发拥王。 元照无奈,再次拍掉徒弟伸过来的爪子:紧张什么?孔在矜嗫嚅地说不出话。见此,元照有揉揉额角:君令都顺应民心地颁下来了,你不出去进行封主就任仪式,可是在违抗君命了。 这会儿,林阵子追着橘楼往这边走:姑娘,你就和林某切磋一把吧!橘楼眨巴眼睛:不要。 林阵子不放弃:我好久没见到橘楼姑娘这般的阵师了,橘楼姑娘在传送阵上的造诣可比林某深刻,林某可谓棋逢对手,还请姑娘同林某人切磋一把! 文愿笑了一声:师尊这是缠上橘楼姑娘了。林阵子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自己徒弟的头:什么叫缠?我这是虚心请战,是请,懂不懂?这徒儿怎么比大徒儿还不会说话呢?! 橘楼觉得逗这长老很是好玩:三长老,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把那天的传送阵自行参透,我便同你比比。 林阵子终于得了承诺,眼睛都亮了:好好好!到时橘楼姑娘可别反悔!走走走,蠢徒儿,我们去研究阵法。说完抓过文愿的肩膀便一溜烟远去了。 元照见林阵子长老精神劲儿十足,连魔君的威严都不带怕的,也就不担心他是否过度劳累了,与橘楼点头致意:橘楼姑娘。 魔君真是勇猛。橘楼笑道,战绩我可听你那侍卫说了。 元照谦虚道:得亏了二长老。 橘楼嘻嘻一笑,将一粒丹药给了孔在矜,低声道:这是青抒早些年练的一种怪丹,可以使人充满自信,勇往直前。当初某小医师以身试药,最后可是主动同我告白。姐姐我亲测有效。 谢谢姐姐。孔在矜吞了丹药,再睁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橘楼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嬉笑道:去吧。你师尊可等着看你加冕呢,别让他失望了。 孔在矜看了眼师尊,露出一抹浅笑:师尊,我去了。 元照暗暗吐槽:果然妹子比老父亲有用。 他面上恢复神色淡漠:去吧。 第43章 魔君:隐藏任务?! 元照目送孔在矜一步步走上加冕之路,受万人拥戴,心里充满了老父亲的欣慰不已:这才只是他人生的开始。 虽然一开始想着把这便宜徒弟给扔的远远的,可好歹养了段时间,这会多少总归有点成就感的。 只是,元照莫名想起那晚孔在矜为了引开他注意,于自己下颚印下的一吻,心里升起某个猜想:他的便宜徒弟不太对劲 这时候,人群里有声异常、隐忍却激动的低叫:封主好帅啊! 元照暗笑:谁家画风清奇的妹子没牵好? 不过,他抬眼看向初露锋芒的新封主,叹道:少年不该委屈在魔宫当个妃子。所谓鲜衣怒马少年时,孔在矜怎么说都是正意气风发的时候。美人伴英雄,是时候要给便宜徒弟找个亲家了。 【我也这么觉得,你的徒弟早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你也是时候给他找个伴侣了。】 听了小青的话,元照莫名失神。他唤来不泊,说了自己对孔在矜亲事的打算。孔在矜父母早逝,他做了孔雀儿的师尊,按照此间的习俗,自然是他来操持孔在矜的婚事了。 吩咐完,他收敛心神,暗自道:我也该处理槃莲的事情了。还有半月时间,便与药阁会谈了。这时,青抒不知从何走了出来,他道:魔君可否代青某去药阁取个东西? 我刚好有事去药阁一趟。青医师要什么,说便是了。 青抒沉吟片刻:之前在那看病,漏了个扳指。递过一青玦:若是有缘,这玦便会为魔君指引方向。若是无缘,魔君便当青某没说过这番话。 元照接过玦:会留意的。 青抒脸色好看些许:多谢魔君了。橘楼走过来:唉,说话怎么不带我呢?青抒,你们刚刚说什么了?能讲与我听吗?青抒牵了橘楼的手,似乎释然道:让魔君帮我寻个扳指罢了。橘楼眼波流转,笑了一下:魔君找的是什么药? 元照觉得瞒橘楼和青抒没有意义,实话实话:槃莲。 橘楼和青抒俱是默了一会儿,橘楼才意味深长地说:若是有缘,便往下走。青抒难得地补充道:小心阁主。如今的药阁,早变味了。 第47章 元照表示跟阵师和她的同伴打机锋好难,而两人话里机锋也透露出她们身份的某些线索。青抒与橘楼不愿意说她们的身份,元照便没存心去查,只耐心等他们觉得是时候说出自己来自何方,是何人。 封主受礼完毕,举城欢庆。 蓝孔雀早早逃出了五色城,投奔了白羽军,这会在封主就任宴席之中,有了几分醉意:苦尽将来啊,封主礼后五天便是孔雀领地盛典吉羽灯节了,到时候啊,城内定会冒出不少粉色的泡泡,冲淡这战争带来的恐怖。 孔在矜抿了口果酒,不知想到了谁,有几分期待道:自然要好好筹备。可是他的面色在看到一双身影后,忽然冷厉下来。 顺着孔在矜的眼神望去,能看见魔君戴着面具,正和一个长发的女子相谈甚欢。 长发女子气质温婉恬静,浅笑嫣然间,便将女性的柔展露得分毫不留。女子的容貌极为上乘,特别是一双眼睛,极其清亮。似乎元照说了什么笑话,女子捂嘴一笑,两人好不融洽。 元照看不见便宜徒弟的脸色青黑,他取下魔君出门历练时戴的面具:商莲小姐还能认出在下,我真是受宠若惊。 商莲是魔族,姓商,是贵族,也是皇商之女。她从小教养便极好,优雅地抿嘴一笑:泓光公子气质卓然,定非池中之物。只是先前一直见不到公子面具下真颜,如今见了,我是悔不当初。 元照奇道:为何? 商莲故作叹气,开玩笑道:早知公子这般英俊,公子这会便是商家的女婿了。 元照笑道:说到婚姻一事,我倒是有一事想麻烦商莲小姐 听他说完,商莲打量新封主一眼,接受到新封主莫名的警告眼神,虽是不解,却也没放在心上。她正欲与元照交换了千里传书的信物,保证两人能够常常联系。 哎呀!商莲要取来作信物的发饰卡住了发丝,求救地望向了元照,公子,帮个忙,它卡住了元照边帮她解开边道:姑娘莫要忘了我的事。 商莲笑道:这样好看的郎君的请求我怎么会忘?再说公子之前历练的时候,可是帮了小女子于魔宫商单上的忙呢。 【】小青极其欣慰,魔君可终于找到了女子,而这女子正好符合上级给魔君下的暗示的要求。 是夜,宅子内。 孔在衿?元照掩上主卧的门,才发觉漆黑一片的屋内多了个人。他疑惑:这新封主怎的有五色宫不住还跑回来?今日他跟商莲于街上逛了好一会,这会回来可是心满意足。 师尊。孔在矜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了,有事?元照似乎闻到了一股酸味。 今日与师尊说话的那个女子,是谁? 元照听出他语气不对,道:商家财力雄厚、富可敌国,黑白两道都有交涉,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商家当家膝下有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我今日与其中一位见了面,人挺不错。 孔在矜声音发颤:联姻?师尊要给谁说亲事?元照颔首:你也是到了结亲的年纪了。气氛忽地凝固了。元照推开窗子,窗外的白梅树探-进屋内。 孔在矜不敢置信,恼怒不止,嘴唇翕合几次才成功说出话来:师尊怎能给我说亲?!你居然要我娶别的女子,你怎能狠得下心怎能 元照淡淡地道:你拜我为师,我自然能操持你的婚事。你这般反应,可是有了喜欢的女子?如果有便尽早同我说,不要和自己的喜欢的女子错过了。 孔在矜咬牙:徒儿的确是有喜欢的人 元照颔首:你的事我不多插手。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了,再与那女子说成亲一事也不迟。 孔在矜心里发苦、发酸:师尊不要再给我说亲了,也不要再和那女子走得像今晚这样近了。他看到今晚师尊与那女子靠得极近,是抱在一起了?分明师尊清醒的时候,完全不会主动抱他。 元照挑眉:你怕是误会了。我与商莲是旧识,而且,商家的几位小姐,都是魔后的候选人,我本不愿这么早选魔后的,但 他没说完,孔在矜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角泛红,几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元照的衣襟。元照皱眉,心里的怪异感突增,他正要打开孔在矜的手,就听孔在矜确认地问道:师尊可是有意娶商家之女做魔后? 黑夜之中,元照看不清孔在矜的神色,可他却隐约意识到这问题很重要,不可乱答。他斟酌了下用词,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声极低呜咽,似乎夹杂着怒意。 孔在矜忽地低吼:我喜欢你!不是师徒间的喜欢,是想独占、霸占你,是想与你合卺、合欢的喜欢!!你怎么能给我说亲事,怎么能跟我说你要立后?!他的尾音发颤。 元照心跳乱了一拍,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小青又惊又恐的提示 【恭喜魔君完成隐藏任务一得到任务对象的真心告白!执念减少百分之五十!!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执念,请魔君再接再厉!】 【魔君,你封住了我的二觉,我看不到你,你到底在瞒着我做什么?!】 元照心烦意乱,从小青的提示音里提取到消息,但他还没来得及整理,一抹温润就含住了他的下唇瓣。不再是青丝、下颚或是嘴角,孔在矜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情意印在了魔君的唇瓣上。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二!得到任务对象的真情亲吻!执念减少百分之五!隐藏任务全部完成!只要完成雪梅剑的任务,就可以彻底清除执念了!】 【魔君,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执念,居然在和任务对象的亲密举动下减少了?可上级和小青不是一直让他远离孔在矜么?可为何减少执念却是听孔在矜告白、与其接吻? 上级到底瞒了他什么? 元照许是被提示音扰得心烦,居然没有推开孔在矜。孔在矜舔了舔他的唇瓣,仍有几分醋意,他抬眼见元照直直地盯着自己,心念一动,尾羽凭空出现,绽开了。 屋内梅花暗香氤氲。孔在矜勾住元照的脖颈,问:师尊,好看吗? 向来不影响元照心神的尾羽如今却像是慑住了他的魂魄,让他忘了推开孔在矜。他听见自己答:很好看。 得了元照的这句话,孔在矜意外地欣喜,踮脚欲再亲,却被终于回神的元照推开了!孔在矜对他的情意,在元照意料之外,可细细一想,孔在矜表现得极其明显,是他一直都避而不深思罢了。 师尊?孔在矜的手攀上元照的肩,正待去再勾他的脖颈。元照冷声呵斥:胡闹!孔在矜神色一僵,固执地要去亲他的唇:我没胡闹,我一言一行俱是真心 元照自然知道他是真心,可就是因为他是真心元照偏头躲开了他的唇:孔谨,今晚之事我便当没有发生过。你自行回去反省。 反省?孔在矜苦笑,我为何要反省,凭我喜欢师尊? 元照皱眉,低声喝道:孔谨,够了!你已然违背伦理,莫要胡闹。 孔在矜将身子贴得离元照更近,感到那人的热度隔着衣物传来,吻了吻元照的脸颊,诘问:那师尊为何不继续推开我? 阖眼,元照忍住脑内传来的巨痛,于小青接连不断的询问中,低声问:孔谨,你要如何?孔在矜含住了他的喉结,道:我要师尊只抱我一人。 元照忽地一声笑,如他所愿。这个拥抱特别温暖,孔在矜目露喜悦:师尊,孔谨喜欢你。可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元照已经昏了过去。 【魔君你又昏了?等等,你醒醒!怎么你昏迷一次,记忆封印就要松动一分?记忆封印无法加固,魔君这次醒来,记忆封印的部分功能肯定完全失效了!完了完了如果实在不行】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用终极计划了。】 【上级和我动不了任务对象,但是魔君可以,只要给魔君下暗示或许魔君能杀了任务对象。】 【比起感化任务对象,我更支持抹杀任务对象。上级还有多余的能量给魔君下次暗示,只要魔君有喜欢任务对象的苗头,就】 【虽然对不起任务对象,但这个世界支撑不起任务对象的再次任性了】 元照眉峰微动,呼吸起伏忽地增大,然而顷刻后他一切回归正常。 师尊,早。孔在矜动作轻柔地为他擦脸。元照疏离地拨开他的手:孔在矜,我对你没有意思,请你不要这般做了。 孔在矜神色一阵白,他勉强笑道:师尊刚睡醒,要喝水吗? 元照径自下了床:孔在矜,你如今也是孔雀封地的封主了,我不想和你闹太僵。孔雀封地如今百废待兴,政务繁冗,你不用多废时间回这宅子了。 孔在矜紧了紧拳头,故作天真:师尊不是都已经找人替我了么? 那是辅佐。元照之前的确有让他做吉祥物的意思,现在却是恨不得把他在封主的位置上死死按住,刚上任就偷懒,会对你名誉有所损害的。 嗯。孔在矜期待、紧张地望向他,师尊,陪我去五色宫吧。 元照看了他一眼,思量半会,应下:刚好我也有事要出门。 封主理事,皆在五色宫内冬暖夏凉的勤政殿,之前孔箐任性,硬是搬到方便自己的书房处政。 这日的勤政殿却一点也不舒适,寒气三丈,修为低下的蓝孔雀冻得瑟瑟发抖,说话不利索:主、主上,您主持吉羽灯、灯节的事能不能把你的寒气收一收啊! 跟着孔在矜征战的几位功高的将军也神色肃然:首领这是又哪里不开心了?十几天前,本来攻城攻的好好的,但是首领突然发飙,不管不顾地直接以一人之力破开城门,士气大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拿下了城池,可那日的首领身上也冒着森森寒气,全然不以拿下城池为悦。 孔封主。是师尊留下的辅佐大臣。 孔在矜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试图将方才师尊与半路冒出的商莲有说有笑的画面压下:请继续说。师尊对别人笑了,他看到师尊对昨晚那女子笑了!师尊说的有事就是来找商莲!! 第二日,元照仍旧故意在孔在矜面前与商莲走近些,希望能断了某人的念想。 第三日,元照避开了孔在矜挽留的手,道:五色城正是百废待兴时刻,还请孔雀封主勤勉处政。当断则断,不可迟疑。他又对身旁的商莲温和地笑:姑娘说要带我去吃哪里糕点来着? 商莲似乎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一边走一边同他介绍这五色城的风土人情,偶尔还会在小摊上挑些胭脂首饰,笑着问他好不好看。 商莲在又收获一声好看后不由轻笑:魔君怎么样样都说好看啊,莫非是在哄女孩子欢心? 商姑娘是真的天生丽质。元照诚实道。 女为悦己者容,商莲咯咯一笑:魔君这般会说,明天的吉羽灯节,那些女妖都不看雄孔雀开屏,都来围着魔君转了。 吉羽灯节?元照还是第一次听说。 商莲买了两串糖葫芦:魔君可有听过人间七夕? 听过。元照怎么可能没听过,他可是吃过不少狗粮的好吧。 这吉羽灯节啊,同人间七夕的花灯节有异曲同工之妙。商莲递给他糖葫芦,就是孔雀领地以孔雀为主的求偶佳节,这一天,几乎所有想要求偶的孔雀都会来到五色城参加吉羽灯节,看到喜欢的就去求爱,双方彼此满意便可成了配偶。 听上去很有氛围。元照道,想去瞧热闹。 那我们结伴吧。 结伴? 对啊,那日不找配偶的人可以和他人结伴,尝美食,赏花灯。商莲笑吟吟道,雄孔雀们开屏比拼美色求偶时,可谓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那才是吉羽灯节的高-潮,倒时铁定会有一堆少女春心大动,忍不住夸一句谁美的,这时雄孔雀就从夸自己好看的人里找中意的一个做自己配偶。 商莲完全没注意到元照的脸色变化莫测,继续道:毕竟孔雀开屏求偶时,只要夸了对方好看的,就是答应成为对方配偶了呢。 商莲又道:所以魔君可要看好我这小女子,可别让我夸别人好看 商莲说什么,元照已经听不下去了,恍惚想起自己在便宜徒弟求偶时随口说了句很好看?他都胡说了什么?!什么当断则断,有了那句好看,断个鬼啊!回去得向便宜徒弟说清楚!! 元照接下来明显心不在焉,商莲敏锐地发现了:魔君可是逛累了? 有点。他心好累。 魔君边陪我边将民情记下交予封主,一心两用自然会累。商莲打趣道,魔君明日黄昏之时,便是灯节初始之时,我在街口那桃花树下等你,可别忘了来。 记住了。元照道,不会让商莲姑娘久等的。 第44章 魔君:大胆逆徒! 侍从道:是的,据闻孔雀封主要筹备吉羽灯节,这几日都忙得很,特别是今晚要准备灯节的主持一事,便留在五色宫了。 孔雀封主本就该待在五色宫的。看来只能日后再找机会同孔雀说清了。 元照通宵处理了暗部递上来的情报,头疼地看向窗外:神鸦到底想做些什么?那片黑色羽毛莫名地让人在意啊。 敲门声。 君上,是我。 二长老请进。 这鱼米之乡当真是人间胜景,如今是一片生机勃勃。代虞长老坐下,接过魔君的茶水,轻抿一口。 第48章 二长老觉得此处好,便多待待。元照等着二长老开口进入主题。 哈哈,老夫也正有此意。代虞笑了笑,所以这不一听君上有意让人守这孔雀封地几年,便毛遂自荐来了? 元照:长老主动为本座解忧,吾甚慰。 二长老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君上先听我说完。我这不仅想看看这封地,还想到人间的南方去瞧上几眼。 长老对游山玩水感兴趣了? 代虞长老摇摇头:我发妻在妖界的南方出生,在人界的南方生长,与我在魔界的南方相遇,如今随我在魔宫深居简出,对故里甚是想念。我想隔段时间便带她看看三界的南方模样。 元照小小讶异一番,道:代虞长老对妻如此情深,足以称为我等典范。二长老这般属实叫天下多少负心汉难堪,恨不得挖个地缝埋了自己是好。 代虞长老饮尽茶水:君上日后遇到情难自己的意中人,自然会想让她舒心一笑的。说起来,君上也早过了婚配的年纪了吧? 元照心里不禁吐槽:被动情难自己的大-麻烦倒是有一个。他无奈地笑道:我们还是聊聊驻守封地一事吧。代虞长老是想带长老夫人游山玩水尽管去便是,不需要当了驻地长老才能带妻子去散心。 代虞长老摇摇头:我打听清楚了,君上只是想要个挂名长老和借用长老手下的武力镇住孔雀封地的不安分子,我挺合适的。他顿了好一会,道:再说若是拙荆见我成了孔雀封地这般美的鱼米之乡的驻地长老 元照终于看懂了代虞长老递来的眼神,忍俊不禁:那便决定是你了。上吧,代虞长老! 长老告退后,书房恢复宁静,偶尔一阵夜风溜进,烛火晃了晃,映出魔君晦暗不明的神情。 吉羽灯节终至。 你、你觉得这簪子好看否? 好、好看 街上时不时传来男女间娇羞的对话,甚至还有公然接吻的。要不是因为没有见过妖族的花灯节,元照是万万不会出来吃狗粮的。商莲看中了个花灯,在小铺前向他招手:公子,你看这灯好不好看?商莲很机敏,在人多的场所知道要如何称呼魔君:公子,我们一人一个花灯。 元照付了两个花灯的钱,接过花灯:这花灯做得的确精美。 商莲嘻嘻一笑,从身后递出一个小花饼:公子试试? 元照接过咬了一口,唔,便宜徒弟应该会喜欢这种的,他倒是没多大感觉:味道不错。 商莲提着花灯同他一齐逛,看了游街,点了烟花,放了水灯现在掰着指头数还剩什么东西没玩。商莲提议道:这会也到了吉羽灯节的重头戏时候了,我们快去看看! 当他们到了现场的时候,商莲叹道:我还以为今年会冷清些许,没想到战后人们庆佳节的热情更高涨了。 台上的孔雀们争相开屏,争芳斗艳,周遭的人群激动不已,啊啊啊的尖叫不绝于耳,不一会,就有女子娇滴滴地走上台,鼓起勇气大声夸一只雄孔雀好看。显然他们互相认识,那雄孔雀收到心上人的告白后,也是脸红不已,立刻就同心上人下了台。 商莲作西子捧心状:这种被求偶的感觉,真是让人心跳不已。每次看到这,就想谈个甜甜的恋爱。孔雀求偶时,好看的尾屏会使路人也忍不住动心。如果是喜欢的孔雀向自己求偶,那这种心动感只会更甚。 元照没有任何心动,奇怪,明明今日没吃净神子的。高台上坐着华服盛装的新封主,单单坐在那里就抢了不少雄孔雀风头的孔在矜,突然抬头看向乌泱泱的人群,似乎找到了谁一样。 元照见便宜徒弟看向这边,明知他不可能在人群里看到自己,但蓦然间仍有心悸。求偶高-潮结束后,商莲余兴未了地又带着魔君四处逛了逛,最后还给自己和魔君买了一对面具,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感谢魔君今晚的陪伴。 元照把女孩子送回商家后,回到了宅子。他点了烛火,惊觉孔雀封主居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他房间内。他定了定心神:今晚忙吗? 不及师尊陪商莲姑娘忙。孔在矜看到魔君随手放在桌上的面具,神色一暗。 完全接不下去。元照觉得气氛尴尬无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可还有事?没有我要休息了。 师尊这般急着赶我走么。 元照听得脊椎一凉,这娃儿语气明显不对啊:我只是有些累了。战术喝茶。 那我陪师尊休息吧。 元照皱眉:胡说什么,快回房间休息,明日我还有事要同你说明你在茶水里下药了?! 师尊老是躲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孔在矜把手脚无力的元照扶到床榻上。 元照试着运行魔力,而后惊道:软骨散?!你怎么拿到的? 孔在矜让魔君倚靠在床侧的墙和床柱上:师尊之前给在矜的丹药里都有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么? 他就说为什么软骨散找不到了,原来是错手给了孔在矜,这会反而用在了自己身上,实属胃痛之举,正在他后悔自己做事不细心时,他感到身上的衣物正在被褪去,大惊:孔在矜,你要干什么? 你终于不是冷冰冰地对着我了。孔在矜语气不善,手下的动作不停,将解下的护腕、腰带放到一侧,将魔君身上的外袍除去,就剩下件里衣了。 我是你师尊。他有气无力道,趁没有酿出大错前,我劝你住手。 孔在矜的手已经滑进他的里衣,感受到徒弟的手贴在胸膛,元照不由地说了一句:逆徒。孔在矜这家伙当真大逆不道。 孔在矜动作一顿,强颜欢笑:我拜师时怀着靠近魔君的意思,本就不怀好意。孔谨只是想找个缘由站在魔君身边罢了,桃源殿客人能有多个,但是魔君的徒弟,从古到今也只有我一个。 的确,魔君从不收徒,他收孔在矜为徒确是个例外。元照闭上眼,不想看他一眼:我本是想说,我从未想过当你配偶的,我夸你尾羽好看,只是被你的尾羽影响到了心神。 我从不知夸好看在孔雀一族代表着什么,如果我知道,我绝不妄加评论。原主的执念就别来添乱了好不好? 他现在感觉不到所谓恶心,反而得亏了原主,他还感觉心里砰砰直跳,似乎有情愫在蔓延!元照不由暗道:对便宜徒弟心生爱怜都是些什么鬼! 【我都警告过你了,执念压制太久后爆发会发生你控制不了的事情。】 元照恍然:忘记把你屏蔽了。 关掉小青的视觉和听觉后,他压制自己的情感,尽量使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哦,你要是问滚烫的耳根,那元照无奈地表示自己真的控制不了。 呵。孔在矜一把扯下他里衣,顿了好久才缓缓道,我是个医师。我只是想看看师尊一直藏着的伤,莫非师尊是以为我想作什么?他靠近魔君的耳部,正想带报复性质地低语说些软语,却在暧-昧的烛火下看到通红的耳尖,愣了愣:师尊,你 元照没好气:别叫我,我迟早被你气死。 孔在矜苦笑,坐回元照身前,打量心口旁狰狞的伤疤:师尊气死之前,可否告诉徒儿,这些伤都是从何得来? 旧伤。 这分明是不久前的伤疤。孔在矜勾了勾唇角,就算我不会医术,我也知道师尊胸膛前根本没有这烧伤的伤疤。毕竟,我可是亲眼看过这处没留疤的模样。 元照不语,心却猛地一跳:你想说什么? 让我想想,师尊不久前会因为什么受伤呢?孔在矜凝视元照,步步紧逼,我还记得师尊前不久躲过在矜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师尊是不是状态不太好呢? 元照心里有些慌,这崽子怎么这么聪明? 师尊是因为什么,才会把苏、医、师从魔宫请到三界城的?孔在矜戳了戳那道正中胸膛的疤痕,咬牙切齿道,师尊那时,是、受、伤、了吧? 元照强压情愫时脑子还得飞速远转,准备扯出了无数个谎言。 在矜不明白,魔君那时为什么会受伤,想了好久好久。孔在矜扯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师尊,为什么那时我醒后你避开我不见,为什么那时你总是身带药味,为什么你会有治凤凰火的药膏,为什么呢? 在矜想了好久,才确定是因为凤、凰、骨。 师尊,你说是不是? 元照哑口无言,他现在脑子、心里都很乱,根本想不出什么精妙的谎言,比起说谎后被拆穿,坐实了孔在矜的猜想,还不如不说话。 师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这个逆徒了?孔在矜一直凝视他,不放过他每次睫毛轻颤。孔在矜在等,等元照主动露出真相一角。 孔在矜见魔君依然面不改容,极其镇定的模样,知道还不够,又是逼他:师尊总是把药当成糖吃。孔在矜取出魔君衣服夹层内的两瓶伤药,打开白色的玉瓶闻了一下,二月廿九、三月初十,三月十九,三月廿九四月二十,最近的一次,是昨日吧? 元照越听越不对,听到后面才彻底确定孔在矜说的就是他内伤发作的时间! 从他这年闭关出来到昨日,每一次内伤发作的日子都说得准确无误,苏医师都不能说得这般精准,孔在矜又是怎么知道他内伤甚至是发作时间的?!元照惊讶地睁开眼,对上某人如利刃般要刨出他所有秘密的眼神,心又是一悸。 孔在矜见他终于睁开眼睛,知道逼得有作用了,打开翠色玉瓶,闻都没闻便道:这瓶是净神子,每月一次可以压制心魔,可日日吃可就是断情绝欲了。 他一点一点靠近,试图给魔君制造逼仄的环境,扰乱魔君心神,继而得到想要的答案:师尊啊,你断的,是对谁的情,绝的,又是对谁的欲?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孔谨么? 孔在矜靠的近了,语气不徐不疾,两人的呼吸似乎都在交缠,元照动了动嘴唇,好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别问了。 我要问。孔在矜又凑得近了,近到可以看到魔君脸上的绒毛,而我最在意的,是师尊手腕上的疤。 师尊一直都是玄衣广袖,而我得到凤凰骨后,你却束了袖。孔谨很疑惑,直到偶然间发现,师尊手腕上有道伤疤,一道师尊可能无法用术法遮掩的伤疤。孔在矜的手拂上魔君光滑的肩膀,师尊是怕被我发现才束了袖的吧?毕竟,孔谨总喜欢抓着你的衣角。 别问了。 孔在矜另一只手轻握住魔君的手腕,指尖在那道疤上来回摩挲:师尊,什么样的伤疤,是魔宫顶尖医师九长老,都消不去的,是魔君的术法都遮盖不唔! 元照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会用亲吻去堵住那张逼迫自己的嘴。 可能真的是压制执念太久了,才会作出这般疯狂的行径。虽然手脚发软,但是低个头亲个近在迟尺的人的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唇瓣相贴片刻,魔君便离开了,低声道:别问了。 孔在矜垂眸,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道:师尊既不承认喜欢孔谨,又何必亲我? 空气凝固了半晌,孔在矜才又道:魔君不想回答,大可放我一人唱独角戏,让我把心中积攒已久的不解道出,而后继续疏远我、躲我、不搭理我便好。说到后面哽咽,眼泪躲在眼眶内,沾湿了睫羽,他不得已停了停,深呼吸口气,才道:这样让我停下,大可不必唔!! 元照主动亲吻芳泽,心却乱成一团麻。 孔谨,你可知我的心动、心疼,都不是我的,可也是我的。我的心,是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的啊。 执念总是说:喜欢你。 而我呢?我不知道。 此间红尘如流水,我取不走一瓢。 元照将头埋在便宜徒弟的颈窝里,不知在压制着什么。 师尊?孔在矜心里似乎炸开了烟花,一时手足无措,我、你 我们可以试试。元照没有抬头,闷闷地说着疯狂的话语,从基础的恋爱关系开始,再慢慢成为你的配偶。 元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感到唇上软软的,有什么东西顺着唇滑进,是略苦的药味。 他意识到这是软骨散的解药,唇上的软像只蝴蝶一样小心翼翼地停留片刻,才念念不舍地飞走。他没有睁眼,感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带着热气喷在脸上,一阵酥麻,蝴蝶没有飞远,而是轻停在他嘴角,脸颊。 元照翻了个身,大手一捞,怀里凉凉的,抱着很舒服,再度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醒过来,他默默地抽出自己被压住的手,拿过净神子就吞下一颗,这才觉得神智清明,昨夜记忆回笼,突然想抽根烟冷静一下。他昨晚都做了什么?跟便宜徒弟确立了恋爱关系? 在送徒弟进五色宫的书房前,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自然地结束这段关系。他推开书房的门,心神恍惚道:我走了。先从保持距离开始,然后再 师尊。他踮起脚,在元照唇上留下浅浅一吻,还极其顽皮地舔了魔君的唇。 元照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亲你。 我们不是说好先从基础开始?元照强调道,不能急。我们先从并肩走这点开始,然后再到后面的,你刚刚是越线了。全都是放狗屁,元照交女朋友可没这么老实。 哦。孔在矜乖乖地应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元照把某人推进书房,转身看到商莲看好戏的神情,顿觉前途无望:商莲姑娘。 商莲一脸神秘莫测:都懂,我都懂。 第49章 元照只想捂脸:不,你不懂。原主你出来老子要跟你干架。 今晚宅子内月色莹莹,夜色正好。 那晚过后,元照便对孔在矜有了无限的猜疑。他仔细读了九长老的千里传书 要说能准确感知君上内伤发作时间的,我记得还有一人,那便是君上的暗卫队长。 元照思忖半晌。的确,不青体内有他的天魔血,所以他一发病,不青便能感知到。可是他未曾给过孔在矜天魔血,故孔在矜又是如何得知他内伤发作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孔在矜体内有他的天魔血,他也应该能感觉到的才是。 他的天魔血只放出去过两滴,一滴给了不青,一滴给了孔在矜的母亲。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冒了出来:天魔血还带遗传的?! 他揉揉额角,正要去找不泊,不泊就急匆匆地小跑而来,道:君上,孔封主他被偷袭了!是之前逃脱的刃十三下的手,刃十三实力精进幅度恐怖,他打伤了孔封主和您派去保护封主的暗卫后跑了。 元照眼神泛起冷意:孔在矜如何了? 不泊即刻带路:孔封主伤得不深,我们已将孔封主带回了宅子,随行医师已经替孔封主包扎过了。到了孔在矜屋前,刚好与一端着汤药的侍女撞了面。不泊端过托盘,推开门要进去。 元照拦住了他,端过那碗汤药,将门阖上。不泊奇怪地眨了眨眼,拿着托盘退下继续调查刃十三的事情了。 师尊。孔在矜要下床,元照制住了他,将温度刚好的汤药递给他:喝吧。孔在矜也不问那是什么,就着元照的手,将药一饮而尽。 元照能够感到那滴天魔血深入孔在矜的躯干,然后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欢心雀跃地朝孔在矜肩膀处移动。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他感受不到孔在矜体内的天魔血了,因为那滴刚入孔在矜身体内的天魔血除了受到他和另一滴天魔血的召唤,还受到了紫电珠的强大干扰! 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那滴天魔血的去向了。不过他扫了眼孔在矜的左肩:他记得,那处是有粒朱砂痣的。 孔在矜被刃十三伤到了右手小臂,并不是多严重的伤。若不是刃十三,他都不知道原来师尊在自己身边放了五位暗卫。刃十三的实力已经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而那五位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就是在他们的拼死相护下,刃十三才能大感局势不妙而退去。 孔在矜浅笑着用左手去拉住元照的衣裳:师尊,谢谢你派人保护我。 元照将药碗放在桌上,道:你年纪轻轻便就任封主,这偌大的孔雀封地定然有人不服你。 孔在矜瞅准时机,拉住了元照的手。元照封住了小青的二觉:你需要增强警惕性。如那刃十三,他定不会只来一次;如我,方才给你的汤药有鸩毒。 孔在矜一愣,站起身抱住了元照,不以为然地道:师尊若是想杀我,何必用鸩毒? 元照按住他没受伤的左手臂,将人推开:你多次犯上,我随时都有理由杀了你。 孔在矜仍是不信,他不欲多说,将黑色的小珠子放到孔在矜手里:若是我日后要杀你,你便捏碎了它。 孔在矜接过,皱眉问:这是? 保命用的。那是一个类似按钮似的珠子,只要捏碎它,他体内的黑雷就会暴-乱而出,任何药都无法压制黑雷。 小青和那上级不是要给他下暗示,让他杀人吗?他便看看,如果他死了,那两位会如何做。 元照痛恨受制于人,比起让他向非己所愿屈服,他更喜欢选择与那钳制他的,同归于尽。 第45章 魔君:触感不错 魔君对他的便宜徒弟是无奈又头疼。 他不喜欢暗卫时时在旁,是故暗卫都在宅子外围,宅子深处才是他的主卧,是故暗卫能够提防外界的偷袭,却不能防住他那自由出入宅子的便宜徒弟。 因为孔在矜体内有天魔血和紫电珠,所以魔君经常无法察觉那小崽子什么时候又跑到自己屋里。而且那小崽子总偷躲在某处,一找到时机就往自己怀里钻。 说好从肩并肩走开始呢?怎么总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的? 就比如今日,他送便宜徒儿去五色宫,猝不及防被他的好徒儿亲了口下颚。他还没反应过来,孔在矜冲他浅笑,入了勤政殿。 笑得还挺好看的。 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于是乎,魔君的用药量不得不激增。 今夜挂一圆圆玉盘,晚风微凉。元照一面拿着药阁送来的信笺想槃莲之事,一面关上房门,正准备就寝。忽地眉峰一动,他环顾一圈,没看到他那便宜徒弟,松了口气,褪去了层层外袍,露出薄薄一层的雪白寝衣。 元照将信笺收回储物袋,灭了烛火,被子一拉,就要睡了,然天不遂人愿,一只手环住了他腰,有什么毛茸茸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元照:!!!他当即把小青的二觉封住,一把掀开被子,霍然惊坐:孔在矜?! 孔在矜侧躺于床褥间,同样身着雪白寝衣。他露出了这几日元照忍不住看得最多的笑容:师尊,晚上好。 元照额角一抽:孔封主继续睡,本座打扰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他正要下床,孔在矜就从他身后抱住他:师尊,你要去哪? 元照深吸口气,要去掰开腰间的手:孔封主,请你矜持。孔在矜将人抱得更紧,闷闷地道:师尊不要叫我孔封主。 可惜,孔在矜的力道与魔君相比,仍是太弱了。眼看自己就要被拉开,孔在矜急了,可他却松开手。元照正讶异他居然会自己松开,忽地一抹温润就贴上嘴唇。 元照:幸好把小青的二觉关了。孔在矜趁他失神,钻进他怀里:不要走。师尊明明都答应孔谨了,可仍是在躲我。 元照要推开他的手突然失了几分力道,心里不多不少地乱了一拍。他本是要推人的手搭在孔在矜背上,一时不知要拿孔在矜如何是好。 孔在矜从他怀里抬首,又要去亲魔君的嘴唇。元照扫了他一眼,狠心把人拉开。他站起身去了衣架子处,要去找外袍夹层的净神子。一阵摸索后,魔君神色微变。 苏长老说什么也只给魔君一瓶净神子,所幸净神子一粒丹药小巧,一个药瓶里能装百粒有余,倒是能吃好一阵。为了方便,他总将净神子放在衣服夹层里,可如今,那瓶净神子不见了! 他再三确认,也没找到那净神子!元照咬牙,侧身避开了孔在矜要碰他的手,审视起了自己那好徒儿。孔在矜看了眼那衣袍,淡然地承认了:师尊的净神子,是我拿走的。 元照眼眸微眯,对上孔在矜那双清澈透亮、盈开月色的眸子,伸出手掌,厉声道:给我。 孔在矜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在魔君手心:给你。 元照一愣,收回了手,眸光微幽:我是说净神子。 不给。孔在矜不假思量地答。 你!元照有几分咬牙呲嘴,孔谨,你在违抗君命。 那师尊待要如何?反正我不会还给师尊的。孔在矜执拗地走上前,抓住了魔君的手,凝视他:师尊,净神子断情绝欲,你为何要断了情-欲?是因为孔谨吗? 元照气笑了,抽回手,扬掌要打。孔在矜不敢置信,却不躲,只盯着他,等他打。 面前的便宜徒弟属实气人,可那眸底的微光如激荡的水纹,晃得魔君心颤。掌风在离孔在矜半寸的地方骤停,孔在矜笑了,宛若尝了甜甜的花糕般道:师尊真舍得打我? 看他没脸没皮地笑了,元照气不过,手掌下移,不重不轻地还是打了一掌。 孔在矜霎时间面如红霞:师尊怎能、怎能打那处?! 元照耳根子也莫名有点烫:还挺有弹性的等等!他在想什么?他清了清喉咙,却是无论如何都严厉不起来:孔在矜,别任性了。把药还我。 这么一闹,气氛缓和了不少。孔在矜却是羞恼得不行,几步奔回床上,埋首于枕间,不再说话。元照无奈,坐回床边,不由自主地摸摸他的雪发:把净神子还我。不理人,是睡了?嗯? 月色入户,将魔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嘴角弯弯勾画清楚。 孔在矜背对着他,死活不肯面向他:师尊不能再吃净神子了。净神子虽能以断情绝欲压制心魔,可师尊修的不是无情道,吃多了会动摇修炼心境的。一月一颗即可,师尊这月已经吃过了。 元照一愣。这话,苏长老也明里暗里说过多次,但他从来没认真听过。他本想着完成剩下的雪梅剑任务就离孔在矜远远的,只要远离了孔在矜,他便不需要吃净神子了。 如今,倒是让孔在矜来上谏了。他问:苏长老让你这么做的? 孔在矜不答反道:如果师尊的心魔与我有关,不必吃净神子压制,师尊想对孔谨做什么都、都是可以的。他边说,身子一边蜷起。 元照失笑,只替他掖好被角:睡吧。言讫,他便离开了主卧。 在他走后,孔在矜起身,将自己的外袍垫在床上,嘴里呢喃着师尊,一会想如今故作禁欲疏远的元照,一会忍不住想那半年里对自己百般好的元照,眼底似乎荡漾开了水光,将方才元照那一掌拍出的反应用手解决了。 真是只管起火。孔在矜不由贪婪地将被褥抱在怀里嗅。 殊不知,隔壁的客卧,元照对着满手黏腻,陷入了沉思。月上中天,他回到了主卧,将已然熟睡的孔在矜抱到了怀里,等着执念夺去他的理智。 孔在矜浅眠,迷糊间感到有人抱着自己,于那人怀里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睛。元照浅声问:吵醒你了? 孔在矜摇头,挪了挪,于元照下颚亲了一口:师尊,晚安。 元照呼吸一顿,声音微哑:晚安。 这日是与药阁会面的日子,元照没吃净神子,任孔在矜抱了一会,执念也没发作,才在小青的阵阵警告声中装作刚回过神,把他拉开:我去药阁有事,近几日很忙。 孔在矜还要再抱:师尊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元照敲了他一爆栗子,仍没制住孔在矜抱过来的动作,只好把人再次拉开:不回了。 孔在矜一听他不回来,嘴角清浅的弧度收敛:需要徒儿帮忙么? 元照摇头:不必了。说完,便飞速走出了孔在矜的视线范围内。 药阁屹立于城郊,二楼以上供养了无数顶尖医师及其徒弟与药童,一、二楼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药馆。 药阁最近是收了不少伤患,变得额外忙碌,除了伤患,还有一些平日看不起病抓不起药的穷人,都趁着封主给钱我治病的药阁免费治疗活动,来医馆看病了。如此一来,药馆就更挤了。 药阁的伙计见此人非富即贵,站在人群之外似乎被人潮吓得止步,小跑上来说道:请往这边。说着竟是引了魔君到医馆二楼的屏风后头,让他看诊。 元照对比了一下水泄不通的屏风前和风雅空旷的屏风后,心里暗暗有番考量,只不提,说明来意:我是来找阁主的。这是信函。 伙计接过信函,交予一个小管事,管事的辨认后确定是阁主的笔迹,带着魔君继续上楼:魔君,阁主久等了。 管事的叩了叩门:阁主,魔君已到。 阁主长相平庸,一身明亮的大黄色显得他皮肤更加枯黑,整个人就像柴一样立在衣服里。他笑容的褶皱显出年迈之相:魔君一来,蓬荜生辉啊。 元照瞟了阁主的衣着几眼后,心道,这阁主品味有点伤眼睛。与阁主和同座的药阁长老们客套了几句后直切主题:本座听闻,此处药阁还藏有一槃莲? 阁主笑了一声:魔君的筹码呢? 元照挑眉:药阁不应先让我瞧瞧槃莲么? 一位长老插嘴道:这槃莲啊,魔君瞧上一眼,保不准魔君就说槃莲赖上自己了。 阁主压了一压:我相信魔君不是这样的人。只是 元照挑眉:阁主请说。 阁主叹了口气:只是这槃莲啊,早在几十年前便消失了一半,药阁如今收藏的也仅有一半。而药阁里的一半槃莲日日在阁中一缕凤凰心火里将养着,点火容易灭心火难,如今我们是取不出这槃莲了。取槃莲出来治取槃莲受的烧伤,拜托,可没人这般无聊。 元照:无事,本座要了。不就是凤凰心火吗,他又不是没被烧过。这等豪气在他真正靠近储存槃莲的地底时便荡然无存了。阁主不解地回头,关切地对停下的魔君道:这附近是很热,再往前走热得会更加不寻常。阁主以为是魔君多疑温度的变化,殊不知那是因为元照体内的凤凰心火在躁动。 元照只点点头:继续走。 阁主推开门,抹了一把脸上的密汗:魔君,请进。 元照脸上透出股诡异的红,强忍不适,继续靠近槃莲:阁主,槃莲必须得心火养护么? 阁主说:不然,区区一缕心火还养不住这槃莲,须得地火与心火双管齐下,才能保得整株槃莲。而这半株槃莲失了一半药力,就算是涅槃之火在世也活不了多久,如今它再活个三年怕也是要枯萎了。叹了口气:这槃莲啊,就算魔君不来求药,过个几年,也绝迹了。 元照打量了好一会:若我将它连心火一同带走,它能活多久? 阁主自然猜到魔君要用什么法子带走心火缠绕的槃莲:一月罢。这时一个纸鹤摇摇晃晃得飞进来,终于在纸张烤化前把信带到。 阁主抱歉一笑,走至一旁,展信看后神情有些紧张,都不带犹豫地决定好轻重,对元照叮嘱道:转移槃莲需要两日,本阁主还有事,就不赔魔君在这取莲。失陪了。 阁主走后,元照小心翼翼地远转魔力,包裹住槃莲,将它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引。出乎意料,连一炷香时间也没有,他便将槃莲引进聚灵玉药盒内。 第50章 他正疑惑,提供地火的阵法闪烁几次,蓦地脚下土地塌陷一片!他极力稳住身形,再次睁眼一看,四周是幽幽的地火。魔君皱眉,拿出青抒交予自己的玦,见它果然闪烁着微光,道:还真是有缘? 【来到满是地火的地方,和缘分有什么关系?】 因为孔在矜的突然告白和那日将他药倒的事迹,只要他将小青的二觉封久了,小青就会不停问他在做什么。后来不知那上级使了什么法子,他一天能封住小青二觉的时间居然最多只达四个时辰。所以,他本没解除小青的二觉的封印,小青却自己解开了。 他说:还记得青抒说过,若有缘,便让我帮他找一样东西。 【那你现在要怎么找?】 元照打量四周,发现七八条通道将他站的这方空地围住,道:橘楼给了我提示,往下走。观察几秒,选了个倾斜度极大的通道:这条吧。 一开始,玦身上的光似乎越来越亮,但是走至九曲八弯的拐角后,玦似乎就失去导航的作用,玦身上的光芒彻底消失了。 在这幽静的地下,唯有他的呼吸声,一点一滴的风声也闻不见。元照敛容,看见不远处似乎有幽幽光亮,似乎这就是正确的路。但他眉头一皱,清醒地说道:不对!我们回去。 【你是来地下城玩寂静远足的?】 元照:每天运动一小时,健□□活一辈子。这次,他没有嫌弃小青无厘头的吵闹,反而还庆幸身边有个声音。毕竟这地下,太静了,时间的流逝都带不起不点涟漪。 此处似乎与世隔绝,独有地火死寂地燃烧。 元照飞速回到原地,想了一想,选了一个斜率更大的通道走,玦的反应同上次一样,这次只要玦的光芒有削弱的趋势,他就往回走。他回到原地,来回踱步,皱眉思索:若是有缘,就往下走,往下走 【要不你还是考虑怎么从你掉下来的这鬼地方上去?】 元照脑中似有灵光一闪:我掉下来对了! 他用脚扒拉空地上的灰尘,果然在尘土下发现异样。弯腰,大手一拂,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魔文刻的舒字。 魔文是天魔一系才有资格习得的文字,来记载天魔一族代代相传的秘法就比如元照之前用的血术。因为魔文自身便带有魔气,所以一些古阵师在得到魔君的许可后,才能学得几个魔文来作为增强阵法的工具。 他又是一拂,果真看到这空地上是画着一个法阵。元照道:果真是往下走,那我现在要怎么下去? 【要不你像之前把槃莲放出来再收回去?】 元照默了几秒: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阵法与之前那个截然不同。 【我这不是给你出馊主意吗?】 元照:别打扰我思考。 元照是没研习过阵法,但是阵法作为魔君的必修课,元照还是从原主那里或多或少继承些许皮毛的。他试着将玦放在舒字中间,用魔文念了句术咒,法阵发出微微的荧光,玦如入水没进地底。 像学轻功水上漂的菜鸟,元照宛若立于水上,可下一秒他却落入水底。对此,他表示:我绝对不要感受第二次。 【我还挺想试试的。可惜没个实体,也不能借你的身体感受。】 他这次连身形都没稳住,一屁股是坐在了半边地火上。 元照:绷着脸,强装淡定地施了个水系术法,把玦捡起。 【??哈哈哈哈哈魔君你是要笑死我吗?】 元照不理他,只移步过去,于宁静的地火中,看见一副白骨倒在石桌上。 白骨身上披挂的衣袍落了厚厚的尘埃。他走近一看,发觉白骨的指骨上有一扳指,手骨下还压着一封信。安息。元照轻声念一句,将指骨取下,又将信抽出,定睛一看 药阁孔雀分部长老马钱子与神鸦勾结,偷盗药草,祸乱药阁内部,现叛乱夺阁主一位,以阁主之令命少阁主舒清芨平反! 元照皱眉:神鸦?这个组织手伸得长啊。将第二张信纸拿出,没比上一封多几个字吾子清芨,护好娄橘。父对你说声抱歉,此乱难平,却把责任留给你。但你必须受着,舒家的药阁不能丢。父。 【该出去了吧?】 元照收好信和扳指,也把老阁主的尸骸顺便带走了。 请叫他磷酸钙(骨骼主要成分)的搬运工。 元照四处转了转,于意料之中地摸到一个蒙尘的阵法,拂去灰尘后,按着之前的样子发动。但是这次他出现的位置,是个小洞穴。这里没有任何地火了,只有一颗紫色的小珠子,静静地悬浮在一小捧灵泉之上。 【紫电珠的伴生子珠!你居然找到它了!】 元照也反应过来,自从有了原主的部分记忆后,他也能看懂魔文了,子珠他也在秘文里看见过记载。 更重要的是,子珠可以吸收部分登基雷劫在他体内留下的暴躁蛰伏的黑雷。 秘文里记载紫电珠的作用是跟APC施法的魔法球一样的,却没写其能否吸收黑雷。 但元照猜它是可以的,因为原主上辈子和孔在矜双修的时候,黑雷定是不可抑制地游离到孔在矜体内,孔在矜没因黑雷死去,而原主的内伤也渐渐痊愈。原主上辈子不知其因,而元照却是知道那是孔在矜体内的紫电珠起了作用。 秘文里将子珠吸收黑雷的作用写得清清楚楚。历代魔君将子珠炼入体内,防止黑雷造成内伤,待退位时再将玄光剑、紫电珠及其子珠传给下一任魔君,防止下一任魔君死于强大的登基雷劫之下。 哦,这里的历代魔君不包括他,谁让紫电珠和子珠早在原主登基之前,也就是在魔宫宫变时跟云雾样蒸发消失了。幸而原主勤勉修炼,才能够凭借自己远超同龄人的修为和一把玄光剑挺过登基雷劫,虽然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内伤。 得了子珠,元照心情极好,计划待解决凤凰心火的问题后便闭关将其炼化。 如今,穴内只余一捧灵泉散发幽幽荧光。他把小洞穴探索了一遍,没找到阵法,把玄光剑取出,放入灵泉,洞穴内渐渐失去了所有光彩。微光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及时启动了阵法,离开了这个逼仄的小洞穴。 这次,他到的便是一个黑漆漆一片的房间,施了个照明的术法,看到的是一个书房?他绕着八边形布置的书房绕了一圈,抽出几本翻看。他心道,是医书。这又是哪儿?他看到一扇门,悄无声息地轻轻推开,发现又是另一间密室,静默了。 【别人来药阁求医问药,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迷宫寻宝?】 元照揉揉额角,浅声吐槽:我也想知道好吗? 他说完,就庆幸自己虽然会在无人之处放飞自我,直接口头与小青说话交流,但方才因为被强迫玩迷宫大冒险,颇感无力,说话声量低了八个度。 他听见墙的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吾主伤势已然好转,可吾主沉浸梦境,自己不愿醒来。是领着元照取槃莲的阁主的声音,属下无法啊! 元照皱眉,听情况,这里除了阁主和其吾主还有另一个人。 吾主若是想起过往,我等还有何惧!吾主刚破封印,修为还没完全恢复,现还不能冲破元文那伙人设下的记忆封印。说起元文,就想起他那姘头。不说他了,槃莲如何了? 待魔君解开心火后抢回来即可。阁主恭谨地回答。 元照听到他们对话,愣了好半晌都没回神。 【元文听上去像是你亲戚?】 元照沉思良久,努力压制翻滚的情绪:是原主君父弟弟,原主的叔叔。我刚做魔君时为了不暴露,背族谱上的名字及其主人丰功伟绩当真是背到怀疑人生,要不是某些臣子喜欢用往任魔君的典故,我真的碰都不会碰那本族谱。 【哦,那元文可有什么丰功伟绩?】 元照:没有。你不必岔开话题,我不是原主,这点背叛我还是能接受的,让我安静会罢。 【哦】小青不敢说话了。 外边的说话声弱了下去,也不知道说话者是走了还是没走。元照很耐心地等了半会,听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没找到前阁主的遗物? 代理阁主心虚说:没有。那个有力的、雄浑的声音说:废物。代理阁主颤颤巍巍地说:请武鸦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保证搜到舒清芨的消息! 被称为武鸦大人的人不理代理阁主了。 元照猜也猜出代理阁主肯定说了很多遍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考量一番:现在的我对上那武鸦,绝对打不过,再说旁边还有个添乱的阁主。从这出去绝对不现实,还是一边找出口,一边等武鸦离开,相比之下哪边方便就走哪边。 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元照无奈地退回书房,试图从这里找出不惊动武鸦便可逃脱的法子,当魔君又打开了一扇暗门的时候,他却被惊吓住了:花、七长老? 躺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里的面色黑青的武袍着装的男子,不正是七长老花映么?!怎的在这里? 他将七长老拖出暗室,从储物袋里拿出最好的解毒-药给花映长老服下。花长老眉头微微一动,居然这种情况下还残存了自我意识。元照本还想赞叹他坚强的,见他要浪费价值千金的解毒丹,抓住花长老的两颊,制止他吐的动作,夸的话到了嘴边,轻声道:花映,别吐,那是解毒丹。 花映又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睁开眼皮子,看清眼前是谁。 君上好兴致,不是医师,却到了药阁救人呢。武鸦的雄浑的声音从元照身后传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危险:君上,你不该来这的。七长老没了还好解决,但是君上连后都没留便来送死,魔宫里意见会很大的。 元照声音低沉:二长老说得有理。 第46章 魔君:我要努力一把? 元照盯着花映吞下解毒丹,才施施然转身:本座的事,就不劳代虞长老费心了。青抒说得没错,药阁如今的确是变味了,说好的独立于三界之外呢?现在为何站队站到神鸦那儿去了? 代理阁主过了一会儿,才跟着武鸦大人跑进暗室,发现这暗室书房里忽的多了个本应在地底转移槃莲的魔君,多了个本应躺在暗室的暗室里等死的花映,暗呼不妙,随即又想起武鸦大人就在身边,底气足了:如何进来的,速速交代!元照瞅了眼小人:不知这位代、理、阁主,可是姓马? 啊?马钱子没想魔君会问出这种问题,听到他着重咬着代理不放,气急,与你何干?!元照说:没什么,只是马钱子是味毒性极大的草药,处理不当,便会害己。 马钱子怒了,要不是武鸦大人在身边,他可就不顾仅有那点形象地上前咬人了:他生平最恨两件事,一、别人提他只是个代理阁主;二、拿他名字说事!马钱子开口大骂,骂得那叫个酣畅淋漓,毕竟他的人生之前从未有过这般辱骂魔君的高光时刻。马钱子一时骂出了兴致,什么市井粗鄙之语统统没了遮拦,像炮弹发射,可谓是掷地有声。 代虞皱眉,抬手制止了某人:君上在等谁。你的暗卫?还是林三长老? 马钱子能拖的时间已然出乎元照的意料。元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本座哪有等人?且又有何人可等?暗卫和林三长老,哪个打得过二长老呢?魔君手心里的符纸化作碳灰,纷纷扬扬湮没于暗室的黑黯中。他又笑了笑:二长老下次对哪位长老不满意,只管同我说便是,何必如此行事? 然后君上便要杀了我,是否? 代虞。元照正色道,你的发妻,尚在魔宫。 不然。代虞摇头,我的发妻自然是早就转移出魔宫了,还傻傻等到魔君威胁?他不愿再与元照废话,拖延时间,流星锤上手,与元照暗中备好的玄光剑交锋。两人来来回回地对招,元照明显吃力:代虞长老,回头是岸! 魔君打累了就更不应该说话,那样只会让我赢得更快。代虞好心地提醒他。接下来的战斗两人不出一言,武鸦代虞流星双锤甩得猎猎生风,魔君元照玄光剑与锤对上,你一锤我一剑。 砰!厚重的医书落在被击倒于书柜一角的元照身上。元照不由一阵咬牙呲嘴:这就是拥抱牛津字典的感受? 武鸦皱眉:牛金?那是什么?武鸦轻敌,这会儿把他击翻在地,有心思在他说的怪话上。武鸦凝视元照,两人对视片刻。元照试图看出武鸦代虞的内心是有半刻在挣扎,可武鸦到底是吐出口气,说:君上的遗言如果是什么牛金,那便准备安息吧。 元照在对峙中站起,两人又是打在一块。代虞游刃有余,每一招都是在限制他的行动,比如试图打断他的手臂,或者是在某次流星锤离手时,一记手刃要打晕他。 元照自然看出代虞不想杀他。心念一动,酝酿已久的万千雷霆轰出,武鸦亦是动用了火系术法。电与火相撞,周遭热浪翻腾。 马钱子扑灭了衣袍上沾染的火焰,要去偷袭魔君! 危急时刻,数柄飞刀袭出,将那马钱子钉在了墙上。 什么?!武鸦大惊,侧身一躲偷袭的飞刀。 元照:花映你终于舍得醒了! 花映嘴唇仍是乌青色,但比起刚刚那副半死不活模样明显好多了,他以食中二指收回飞旋回来的飞刃:君上和叛徒讲话太吵了,谁还睡得着! 武鸦扭扭脖子,流星锤飞出,说:不该心慈手软,为制造七长老是被敌军妖毒所伤的假象,用毒轻了。 那可多谢你个王八蛋了!花映明显对代虞的背叛极其愤怒,我他娘奶奶个腿,从未想过你这王八羔子会下黑手!我今日不打死你,我真对不起和叛徒往日的交情!把把飞刀挟风夹火冲向敌人,每一把飞刀皆是十分凌厉,每处攻击都是直取对方要害,不可谓不狠辣。 花映从未想过自己非常敬重的魔宫前辈,被尊称为武神的魔宫前辈居然会是叛徒!他被下毒后醒醒睡睡,迷糊中看到一个熟悉、魁伟的背影,明明不愿相信,但不得不相信,就是那个如师如父的代虞长老害得自己落得如今境界! 第51章 现在醒来,更是看到二长老要他娘的弑君!除了叛徒,他还能如何唾骂代虞? 代虞对上花映和魔君,虽然还占些许上风,但一时半会完全制不住这对组合怒气值溢满的风火十七刃和居然会搞偷袭的玄光剑。 代虞朝一旁使了个眼神,贴着墙壁恨不得变成壁虎的马钱子接收到信号,先是吃了颗丹药,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一脸肉疼地要揭开盖子。 元照对马钱子可是半分没放松警惕,见此一个水刃过去,直接把药瓶打倒在地,再一个水刃准备飞出去。代虞脸色一黑,流星锤竟是找了机会重重打在元照手臂上:魔君,纵观全场呢。 元照凭着许是从原主那儿接收到的强大意志力,这一击下水刃还是射出,但准头偏了,力度没控制,砍中了马钱子的大腿侧。不过好在马钱子是个没出息的,明明有防御法器为其化去一部分伤害,还是活生生被一击水刃疼晕了。元照不屑地心说,明明腿都还在呢。他咬牙,强忍常用执剑手上的伤痛,换了左手使剑,专心致志地对抗代虞,。 你个叛徒!在代虞流星锤又一次砸在魔君右手上后,花映深藏的最后一丝期望彻底沉没于深渊。花映觉得有些冷,他大声呵斥道,背信弃义的逆臣!能动用的十五飞刀如亦刚亦柔的剑舞者,灵巧却气焰强盛,手中长刀的杀敌之志霎时间高涨。 代虞控制着流星双锤,忽远忽近地对付无孔不入似的飞刀。 不对!元照勉强格挡住一击流星锤,发现了代虞的小动作,刚提醒花映,流星锤便砸碎了药瓶! 元照试图屏住呼吸避免吸入,但空气中漂浮的一股香甜味道像是有灵性,会自己钻入呼吸系统。他暗道不好,赶紧捏住鼻子。 花映学着魔君,但因为体内余毒未解,体虚,采取措施慢了半步,不一会便腿软地跪坐在地上,一手发抖地撑着地板。打斗制造的砾石硌得他心慌,飞刀也渐渐力不从心,掉落一地。 流星锤砸在魔君胸-口,幸亏密室用的不是豆腐工程,魔君被击飞后是实打实地撞在坚硬的密室墙壁上,没有直接破墙掉出高楼。只是墙上砸出了凹陷罢。 侍奉吾主。武鸦淡淡地道了一句话,把魔君像拎小鸡似的提起,魔君对吾主有些用处。若是考虑投靠吾主,保证君上统领的可不止这三界。 元照笑了一声:你不是魔君的臣子。 代虞乍然怔住须臾,才道:魔君,睡吧。 空气里的甜美充斥了他的大脑,困意翻涌,在被淹没前,他似乎听到了有人道:师尊需要徒儿帮忙的。他糊涂间心想:是谁?一颗丹药滑入食道,药效渐渐发作,眼前景色渐渐清晰 正在发动密室里原有阵法的橘楼美人女子娄橘,在一旁为花映治疗的青抒美人男子舒清芨,与二长老缠斗的不青不泊,如影子般的暗卫,还有涌入密室的军队。 还有他最拿不定心意的便宜徒弟。 孔在矜手法娴熟地切开元照手臂上的衣袍,替他紧急处理伤口:别动。医者的威严不言而喻,元照刚要站起,被孔在矜一手压在左肩给制住了。 等花映恢复战斗力后,代虞对上他们再无任何优势了,寻了个机会,狠心挨了花映的长刀一击只为趁着他们攻击的空隙靠近并一击杀了马钱子,而后用了秘术实力大增竟直接冲破阵法循走了。 孔在矜搀扶元照走出密室。元照瞄了榻上一眼,果然他们的吾主已经被转移走了。 舒清芨道:在矜与魔君不如就地取材,在药阁疗伤。 元照应了一声,娄橘便带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魔君和弟弟就在这治疗啦,我要和清芨哥哥好好整顿一下这变质了的药阁。缺什么就对我们说,保证我们有什么就给什么。她说完,还偷偷塞给孔在矜一个药盒,朝他努了努眼,便巧笑嫣然地为其启动保护阵法,离去了。 房间内一片沉默,只有上药发出的声响。手臂的伤处理好后,孔在矜便动手为其处理胸-口上的伤,对上血肉模糊,表情也无任何异样,清洗上药包扎一条龙服务。 这两天,元照在寻宝打怪,例行吃了治内伤的药,但他的净神子被孔在矜收走了。 当便宜徒弟由于包扎靠近时的呼吸喷洒在胸膛上时,他心跳又不正常了。 元照找了个话题:药阁二楼,区分对待病人。都是给人治病的医馆,却专门给达官贵人空大片地方。这影响了看诊的速率。你同舒清芨提一提罢。 我会的。孔在矜道,比起孔谨,师尊更信任舒医师的能力。我自然是要将师尊的提议告诉舒医师的。 元照知道孔在矜在暗暗抱怨自己找舒清芨商量,却不愿意接受徒弟主动提出的帮助,一时无话可说,毕竟事实如此。 他迎上孔在矜不满的目光,想摸摸他的雪发,却没有付诸行动。 【魔君,你是时候要跟任务对象断干净了。】任务对象方才借着上药,对魔君可是好生骚扰了一番,小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级已然警告它快让两人分开了,但是魔君一直以时机未到堵他的话。若不是它每次看两人相处,魔君都是无动于衷的那个,它就要上报上级,启动终极计划了。 元照阖眼,一边继续思考如何应对上级和小青的计划,一边答:我自然明白。 他敷衍完小青,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孔在矜,道:药阁的事与舒阁主商量,孔雀封地的事,我需要与孔封主商量。 神鸦在孔雀封地内,你得留意。这个组织实力强大,水极深,就连魔宫二长老代虞也是他们的一员。元照想起自己就要闭关了,赶紧交代公事,他们组织内还有一只千年老妖,与我打的时候受了伤,我听墙角时听到他们的吾主不久之前也受过伤,我想那老妖许是神鸦的头目。 我接任封主时,有臣子说过,这神鸦是孔雀封地内连老族长都要敬让三分的组织,实力之强,遍布之广,无人可想象。孔在矜听他解释,不由露出一抹笑,那只千年老妖可是只孔雀? 对。你怎么知道的?自那夜后,元照察觉到,孔在矜知道很多事,那夜他吐露的只是冰山一角,他其实在等,等元照自己说出来。 我给过师尊一个药囊。 里面的翎羽?那药囊里偷偷藏了一枚翎羽,元照记得那翎羽很漂亮来着。 嗯。孔在矜斟酌了用词,那是件小法器,能够削弱其他孔雀尾羽对你的影响。他到底是没说自己是为何知道那只老妖的孔雀的,答非所问糊弄过去。 需要派遣驻守长老么?元照继续问。 孔在矜轻轻摇头:师尊信任派遣长老么? 原主与长老们几百年相安无事,哪会想长老中会出个叛徒。要是原主发现代虞是叛徒,怕是会比花映更难受。说情谊,代虞看着原主长大的情谊不深么?原主怕是死都不曾想过悉心教导过自己的二长老居然是叛徒。但是元照不同,元照可没和长老们有多深的感情,知道代虞是叛徒后,心中梗了半会便释然了。 如果是代虞是叛徒,那身为魔君被下药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他眯眼思考,道:我暗暗唤了苏长老过来。他是想带着苏长老去凤凰梧桐山的,但是现在 孔在矜问:师尊在怀疑苏长老? 你觉得苏长老如何?元照以前没有怀疑,现在有点了。 孔谨不知。他不敢轻易对魔君的长老们表示怀疑,更何况苏长老一直是魔君的御用医师,若是苏长老也出了问题,那魔宫就是真的乱了。 我也不知。元照有些疲累了,下意识想找个东西靠靠,靠上去才察觉不对:孔在矜因为要给他上药,坐得很近,所以他靠的是 孔在矜似乎没想到元照会主动与他亲近,高兴之余将手搭在魔君的左肩上,故作痛心长老背叛的模样,安慰地轻拍几下魔君的肩。 就在元照思考如何向小青解释之际,敲门声适时地响起,娄橘在外说:魔君,苏长老来啦。元照自然地坐直身体,披了件整洁的衣服,示意孔在矜回避一下。孔在矜似乎没有接收到魔君的眼神,去开了门。 苏长老走进房间,面色有些苍白,想起娄橘姑娘详细说的情况,走上前问安后为魔君把脉。他脸色凝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孔在矜。元照摆手:无事,让他在这。瞒什么瞒,反正便宜徒弟总有法子知道的。 苏长老惊讶地看了眼孔在矜:魔君近日发病频繁。臣下建议,趁还没有进一步恶化以及 说。 以及取出心火有一定风险,所以请魔君这几日努力一把。 本座这几日也打算努力修炼,调整身体。 苏医师有些为难道:这、这臣下不是这个意思。臣下是恳请魔君这几日努力一把,为天魔留下血脉! 孔在矜: 元照嘴角抽搐:不用抬眼也知道小孔雀的表情有多难看。他刚想让苏医师别再提这事,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一直缺一个彻底拒绝孔在矜的借口么?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了,他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道:知道了。 元照强忍不去看孔在矜,但那慌不择路逃避的脚步声,一丝不落地落入耳内。他垂下眼睑,淡淡道:苏长老,事不宜迟,明日启程。 苏仲施应:是。 吩咐好孔雀封地的公事后,元照找到了舒清芨和娄橘:可有看到孔在矜? 娄橘轱辘轱辘地转转明丽的眸子,说:封主弟弟回五色宫去了,说是有要事亟待处理。舒清芨指挥封主的亲兵把一个哀求不已的医师拖出去,从名谱上划掉一个名字:魔君替清芨向在矜道声谢谢,多谢孔雀封主借兵助我夺回药阁。元照应下,顺便把拿到的遗物和玦还给了舒清芨。 元照没有惊动任何人,潜入了五色宫。他站在书房外,听着蓝孔雀将说过的修路一事重新分析了两次,一次比一次详尽,等到第三次时,蓝孔雀只能将第二次的话重新背诵一遍。元照派遣的辅助大臣看不过去了,为其解围,说:臣认为,孔蓝说得已很详尽,封主可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孔蓝楚楚可怜,表示自己若是知道修路工人的族谱,都能当场背诵了。 按孔蓝说的去办,下去吧。辅助大臣和孔蓝离开,推开了书房的门。孔在矜看到了一黑色衣角,心里不乏喜悦,可又苦得吓人。 黄连卡在喉间咽不下,嘴里发苦。他忘了,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师尊,也是魔君。 第47章 魔君:请等等我 天空是浅浅的紫色,蓝色,烧霞追着日落暗了、暗了,新月升起。元照盯住他:我们谈谈。 孔在矜没有出声。 书房里黯淡一片,元照施了个术法点灯,这才看清了孔在矜面无表情的绝世容颜。他犹豫片刻,斟酌用词:苏医师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孔在矜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元照听他好歹有反应,想着情况也没那么糟,将香囊里的翎羽拿了出来:这个,还是给别人。 孔在矜瞥了眼羽毛,平静地道:这是求过偶的记号。以后求偶时,它会告诉我这个人我早不喜欢了,别再找他。师尊不用还我,要扔便直接扔垃圾里好了。 元照听后把翎羽重新收起来:我今日来,还有道别一事。以后你便留在孔雀封地,不必回魔宫。若非必要,你我无需往来了。言讫,他一面转身走了,一面封住了小青的二觉。 【可算跟任务对象断了。快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去凤凰领地解心火呢。】小青看他话说得狠绝,又急速回到宅子,像是不愿在五色宫多待一会,甚是满意,也没在乎他封住自己二觉。魔君这人不喜欢他人看着自己处理政事和沐浴就寝,所以它并没觉得不对。 可小青不知道的是,元照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元照封住小青二觉,正沐浴,孔在矜就闯了进来。孔在矜修为不及魔君,一路从五色宫追到魔君私宅,气喘不止。他一张脸通红,不知是跑的,还是被魔君的话激的。 孔在矜情绪激动,魔君救了我,教我修炼,给我权势,救命之恩、教养之恩、知遇之恩。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三恩并重。无论师尊如何说,我都会死皮赖脸跟在师尊身边,哪怕只是做魔君的护卫。言毕,他对上元照戏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何处与人谈话。 他忍不住往浴桶看了一眼,可惜微光浮动,他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线条。他垂下眼睑,无比坚决地道:无论师尊去哪,我都会跟着。九长老同我说过,师尊之后要去凤凰领地。 元照皱了眉头,思及万一他偷偷跟过来岂不是更糟?便说:随你。五更出发。孔封主可有急事上奏?若无事,孔封主可以出去了么? 孔在矜听他一口一个孔封主,心如坠入寒窟:我并无。他只是最近梦到了些奇怪的事,梦到他的师尊浑身是血,拿剑横在脖子上,同他说:从此,你我再无需往来。 然后,他梦里的师尊,就那样死在了他面前。 从此,你我再无需往来。 从此,梦里的他和梦里的师尊隔着生死,无需也不能往来。 所以,他听到元照说无需往来的时候,才会心神激荡,不管不顾地跟着魔君回到这宅子,闯入了魔君的浴房。 元照看他失神落魄的背影,心生不忍,但仍是硬着心肠没有喊住他。 等人走远了,他才想起来,应该同孔在矜要回净神子的。一日一粒净神子压制心魔、执念绰绰有余,可他总是得多吃几颗。是他自己不愿多想罢了。 可孔雀儿没收了他的净神子,他不得不直面自己心跳的从属问题。执念是会发作的,是会夺去他的理智的,可是那晚孔雀儿分明亲了他,而执念却不像孔雀儿拜师亲他的那样发狂。 当然,他也有猜想是因为执念太弱了,但是他昨晚将小孔雀抱在怀里抱了一夜,执念也没有发作。 他停了净神子将近半月,所以执念没有发作肯定不是净神子的作用。 他有个猜想,执念中是原主的执与情,而情与执是相对独立的,只要完成了原主曾经想做却又未能做的,相对应的执或情便会消失。 第52章 激活性任务,减少了百分之五的执念:想早点遇见你。此乃情。 第一个任务,拿下资质大比的首位,减少了百分之十五的执念:想看你光芒万丈、意气风发,做万人赞叹的修炼天才,不是做一深宫魔妃。此乃情。 第二个任务,共游群魔乱舞,减少百分之十五的执念:想和你如平常一般共游盛典。此乃情。 第三个任务,取雪梅剑,减少百分之十五的执念:死在此剑下。此乃执。 隐藏任务一,减少百分之五十的执念:能不带计谋的,真心喜欢我么? 隐藏任务二,减少百分之五的执念:能不要带算计的,亲我一次么? 隐藏任务,俱是情。 如果元照的分析没有错,那么如今存于他体内的执念,便只剩下了执。所以他的心动,他的心跳全都是他的。 可他不够强大,不能脱离上级的控制,不能找出魔宫的卧底。如果他表现露骨,上级还能下暗示,让他杀了孔在矜。 他需要时间成长,他需要时间提升修为,修炼识海,让上级无法于他识海间下暗示,让上级无法再接触他的识海! 可这至少需要百年,为了取雪梅、抓魔宫卧底和神鸦,他另需上百年来提升剑术和修为。 让孔在矜等自己几百年?不,元照做不到。说不定,他的便宜徒弟只是一时脑热,只是喜欢他一时呢? 漫漫时间长河里,有谁能够保证,如今流光溢彩的琉璃不会被冲刷成一堆砂砾? 趁便宜徒弟还陷得不深,断了吧。元照笑了笑:小孔雀很机灵,肯定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他想了很多,但也仅在一瞬之间。起身穿戴整齐,他忽地识海一震! 不好,方才思绪飘飘,不知如何提升了心境,上次还剩一半的丹力竟是自动融入了他的识海,识海居然有了突破! 那丹力会使他暂失神智,而失去神智后,据孔在矜所说,他就是睡了一觉。他揉揉额角,脚步虚浮地要往主卧走去。 孔在矜走到一半,忽地发觉元照的净神子还在自己手里。从今以后,魔君于情、欲上,又与他孔谨何干?他咬唇,转身去了主卧,打算将这药放在主卧门口再离去。 元照头脑愈发昏沉。他记得九长老说过,那突破识海的丹会将他平素藏在理智下的情感召集起来去冲击识海,以此来使识海强大。 识海被硬生生冲击,还真不好受。一个拐弯,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底,来不及多想,元照的神智便回归识海,于丹力的冲击下稳住识海。 元照看见了一个好看至极的人。他走向了孔在矜,觉得孔在矜应该很是好闻,将那白衣青年抱在了怀里。有股淡淡的梅花味。 白衣青年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师尊,你发热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元照任他把自己扶到了床上。孔在矜喂元照吃了退烧的药,到底没忍心离开,准备等元照烧退了再走。 元照感到嘴里有丹药化作清流,他发烫的身子舒服了些许。但是他不小心碰到的递来丹药的指尖也凉凉的。是故,他一拉一抱,将坐在床侧的孔在矜抱到了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孔在矜发觉自己被魔君牢牢地锁在怀里。如果是之前,他怕是还欣喜不已,可刚刚,师尊就提出要和他分开。理由是,他的师尊要留后。 孔在矜心里发苦,挣扎着去推魔君的胸膛。可在元照这边,却只觉怀里好看的人胡乱扭动,还去揉他的胸肌。再让怀里人胡来,元照直觉会发生什么他控制不了的事,只好按住胸前的手。果然,那手凉凉的,缓解了他手心的灼热。 可是那好看的人却更加不安分了,居然顶膝蹭他大腿!元照呼吸一滞,腿一勾将那人的小腿压住。 孔在矜心里有气、难过,这会被元照制住,内里的委屈通通涌了出来。他没有停止挣扎,而是向上挪动小腿。可很快,他就被魔君的腿夹住了。他眼角泛红,再一挣扎,却是呆住了。 尔后,他玉面如霞烧,不敢动作了。 元照被他撩逗得不行,埋首于他颈窝处,难耐地隔着衣物咬了他一口。 孔在矜呐呐地问:师尊,你知道我是谁吗? 元照吻上他雪白的脖子,吻上他的美人唇,轻抚他的面颊。眼底是藏不住的深情,话语是说不尽的温柔:阿谨,我喜欢你。 孔在矜浑身一颤,勾住了元照的脖颈,声音哽咽:师尊,我也喜欢你,你不要娶别的女子,只喜欢阿谨一人好不好?我心口好闷,好难受 元照分开他衣襟,吻在他心口:不难受了,我会解决一切。但我需要两百年,阿谨,你愿意等我吗? 无论多久,孔谨都会等着师尊。 元照的神智终于从识海出来了,可他一睁眼,直觉人生无望。他刚想让孔在矜断了对他的想法,怎么现在就看到人在自己床上了?! 淡淡的梅花味和着□□的味道,意外地融洽。他看手臂上的抓痕,哑然失语,再看身上遍布红痕的孔在矜,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人抱去了浴房。 孔在矜嘤咛一声,声音沙哑:师尊 一听这声音,元照更是暗道不妙。他用了水系术法,浴桶内凭空出现了一桶温水。他抱着孔在矜进了浴桶,细心地清洗孔在矜身上的黏腻。 孔在矜抬手勾住了元照的脖子,不由自主地望着近在迟尺的元照浅笑嫣然。元照被他看得不自在,侧头一吻那红肿的美人唇:我上次发热,不止睡了一觉吧? 那次,师尊同我下了一盘棋。孔在矜也去亲他的唇,这次元照没再躲了。孔在矜轻声说:师尊,我会等你的,你要做什么,去做就好了。 看来自己神智不清时跟便宜徒弟说了自己的打算。 元照握住了他的手:我现在也在下盘棋。在矜,我身边很危险,你真想好了? 孔在矜眼角仍泛着情潮的红,眼眸格外清亮,倒映着暗昧的烛光,无比坚定地道:龙潭虎穴,君在我在。 元照不可能不动容:那好,不准后悔。我要同你说件重要的事,你可得仔细听了。如今,我识海里有一人,他能控制我的行动,且他对你有莫大的敌意。 孔在矜没有不敢置信,反而是皱眉,显然觉得此事很棘手。 元照继续清洗他身上的□□,澡巾擦出一片水红:他需要我去做件事,他还认为你会阻碍我完成那件事,所以,他想杀了你。 我不怕。 元照擦拭的动作一顿,将他小心搂紧:他动不了你,所以他会借我的手。在矜,我怕,你也要提防我,知道吗?如果有一日我杀了你我会疯的。 孔在矜默默地回抱住他。元照觉得心安不少:我每日能屏蔽他四个时辰。所以我平素会疏远你,你也不能与我太过亲密。你可会介怀? 孔在矜忽地问:所以,师尊你之前躲我,是因为他? 元照颔首:除此之外,我还会闭关两百年。 孔在矜吻上他的侧脸:我等你。 元照心念一动: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至寅时。 元照将他一缕雪发别在耳后:那还有两时辰。说完,他抓起孔在矜的手腕,用灵力缓解他身体不适。 孔在矜见他替自己调理身体后只是帮自己擦拭,有些不解,而后想到什么,耳廓发红,吻上了元照的喉结。 喉结处传来湿润之感,元照一愣,随即明白孔在矜心中所想,声音低沉:我是说,我还能抱着你睡两个时辰。 孔在矜面上更烧了,原来师尊没有动作不是要他主动,而是师尊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元照见他脸红,不由上手捏捏。真可爱。他将不经意间讲出心里话,孔在矜一时不敢看他,却任他揉捏自己脸颊。 待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孔在矜声音微哑地说道:师尊,你不、不再来一次 元照听他自己最后都说不下去,觉得他越发可爱:把你累着,我可不会高兴。 孔在矜将脸埋在他胸膛,道:可我和师尊的两次,都只有我一人记得,师尊什么都不记得。我想让师尊能记得孔谨的样子。 孔在矜的话里含糊,却更让人意动。元照按住他从自己腹部滑下的、发颤的手,眼神幽暗,俯首轻咬他肩上的朱砂痣。 孔在矜抓在木桶边的手随着水声突变而不由一阵用力,指节泛白。 水声带了某种音律,倒映在木板上的水光随着音律激荡。 从妖界到人界温家镇,元照与孔在矜除了必要的交流再无其他话可讲。但是温家镇里,令元照意外的是温淮居然在此。温淮见到他们也极高兴,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做客。 到了温淮家里后。 元照: 大娘: 元照是没想到便宜徒弟的好友的母亲就是上次那位阻拦他寻凤凰的守山人。他尴尬地说道:温夫人,好巧。 温夫人眼角抽搐几下,努力装的祥和:是啊,好巧。 温淮摸摸脑瓜子:娘,你们见过? 温夫人强忍打这兔崽子的冲动:匆匆见过一面,不熟的。 元照点点头,他和这位大娘的确不熟,这大娘也只给他喝过有蒙汗药的白粥罢了。 温淮介绍元照一行人:娘,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好兄弟,孔在矜。这是孔兄的师傅,是魔界的魔君。这位老人是温淮还真不知道这老人家是谁。苏仲施呵呵道:老夫只是魔君身边的一个小医师。温淮听了马上道:对,这位是魔君的医师,这位又是。不泊摆摆手:我只是魔君的侍卫,不必介绍了。 温夫人表情不对:魔君? 温淮点点头,一脸我兄弟的师傅很厉害的表情:对啊。 温夫人算是知道上次自己是栽在谁手里了,她咬牙道:魔君大驾光临,寒舍只有些果子和白粥,不要介意。 魔君可不会吃温夫人的东西,道:我们皆辟谷,无需招待。 温夫人道:吃些山间的野味,尝尝鲜。辟谷什么都吃不了,有什么好的?有客人要来,温夫人可不会真的只用白粥和果子招待,她叫了温淮帮忙,到厨房炒两个小菜。 元照坐在木条长凳上,听着厨房的动静,显然,温夫人丝毫不怕他听到,完全没遮掩。 娘,你知道吧?外面那个黑衣服的魔君,可厉害了,紫电能够化龙,直接就把玄武给烤焦了。 你个傻小子,知道他是魔君,还敢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可他是在矜的师尊啊,不是坏人的。哎哎哎!别捏我耳朵了!最多一百年,我也是要成为仙君的人了,娘怎么可以还扯我耳朵! 不还有一百年吗?连尊号都取好的上水仙君现在就让娘我给你长点记性吧! 哎哎哎!! 没多久,顶着一对红耳朵的温淮委屈地端着小炒上来。元照觉得这娘俩意外地有趣。温淮揉揉耳朵,又是爽朗地道:魔君,娘有话跟你说,在那边等你 元照顺着温淮指的方向走到溪边,果然看见温夫人在等他。温夫人说:魔君上次可是用了一片翎羽盗的凤凰骨?元照奇道:温夫人怎知? 温夫人撇嘴道:吾之尾羽,怎能不知? 本座原不知那尾羽所属,没想是温夫人之物。失敬失敬,这就物归原主。 温夫人接回尾羽:魔君这次找凤凰又是为何? 对本就是凰的温夫人,那些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元照捡着能说的简要地说了。温夫人听后,叹了口气:槃莲的确能护住你的心脉,但是只有半朵,就算魔君找到了另外半朵,两个一半的药力远远没有完整的一整朵强。 元照听出了温夫人的言外之意,忍住看孔在矜的冲动,道:总得试试。 温夫人怀念地一笑:果然是年轻人,什么都不怕。 有了上次的经验,魔君是直入凤凰领地。族长不满地迎接了魔君一行人,凰乙接过了魔君上次答应好的补偿,打开一看,以为是做梦,哑口无言地传给下一位。凤甲看见礼盒里的清单:三千年火灵草一株、两千年火灵草两株、一千五百年火灵草三株,一千年火灵草两株还有其他火系异草和火系法宝。 凤凰们此时的内心:真的,知道魔君有钱,没想过这么有钱。 第48章 魔君:若百年后 凤凰们此时的内心:真的,知道魔君有钱,没想过这么有钱。 族长挑眉:魔君可真是舍得为一具寒骨一掷千金呢。魔君送来的赔礼,至少能把整个凤凰族的实力提升一个档次。 元照笑道:这次来找族长,有事相求。 族长抱臂,翘起二郎腿,配上一副十几岁少年的样子,颇有几分滑稽:魔君找到方法解除心火了?他不怕魔君不回来,因为那一箭可是赔上了族人不少心火,魔君要解心火,自然要找到槃莲,再回来找他们。 在这里。魔君打开药盒,心火笼罩着半朵槃莲。 族长皱眉,将槃莲身上的心火收回,道:怎的只有半朵? 可有什么问题? 半朵不是不行,只是九死一生罢。 众人默。这时,孔在矜从怀里拿出另一个玉盒,打开,赫然是另外半朵槃莲。他向师尊解释道:娄橘姐给我的。孔在矜怀里的槃莲将近枯萎,族长取来检查片刻,道:能用,但成功几率不高。 元照询问:有三成么? 四成。族长不知为何,看了眼孔在矜,或许不止。 比我想的好点。元照想了想,说:那便开始吧。 族长命人取来席子,众人皆盘地而坐。族长将两半槃莲放在一起,半朵融进了魔君心脉。元照感到心脉处心火翻腾,巨痛袭来,不由闭紧了双眸,意识模糊,两耳的声音逐渐远去。 第53章 族长正要融另半朵,突然一阵地动! 一个黑影从旁窜出,竟是一把抢了剩下的一半的槃莲!魔君昏迷、族长正取心火,除这两人,其余人抬脚要追!凰乙刚好打听消息回来,那个黑影打了凰乙一掌,将凰乙打进了追来的人里! 凰乙为了站稳身子,抓住了不青、不泊和苏长老的小臂。她也刚好拖延了他们追黑影的行动,但她顾不得了,急忙道:族长,乌鸦又来了,这次有只大鸦,刚那黑影定是那些乌鸦的同伴!还、还有,凰无忧回来了! 取心火的动作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虽然半朵槃莲被夺走,但他还是镇定自若,没有停住取心火的动作。可这会,他听到无忧的名字,取心火的动作一顿。 本来心脉内的心火便乱糟糟一团,虽有槃莲护体,他心火的动作一停,心火都躁动起来。元照咬唇,一滴冷汗沿着下颚线滑落。族长凝神,以凤凰族长之威梳理心火,方便一会族人们取心火。 凰乙虽然很想去打一架,但是现在她要感应自己种在魔君体内的心火,协助族长梳理,只好同其他族人一样盘腿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地动,一声清亮的凰鸣响彻苍穹。那是凰无忧。 族长仍旧闭眼,加快梳理心火的动作。 元照的意识已经陷入黑夜的泥沼中,现凭借的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撑着自己不倒。 不青不泊对视一眼,悄然退出,到敌袭之地提供帮助。看上去只会治病的苏仲施,不看医术,也是一方势力争着供养的强者。他明白现在形势危急,凤凰们不能松手,便嘱托了孔在矜几句,也跟着出去对敌了。 族长好不容易梳理完,正要取出属于自己的心火,但提出心火的那一刻,槃莲不完整的弊端终于体现出来有一簇心火有脱离之势,其它心火纷纷暴-乱!心火已经不受族长的镇压了! 终于,元照的脸惨白。 孔在矜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和心疼,他在魔君撑不住之际,坐到了魔君身边,让魔君倚靠在自己身上。 族长面色凝重,看向了孔在矜,说:现在能救他的还有一个法子,但你需要付出极大代价,你可愿意? 孔在矜擦去元照的冷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元照是在桃源殿醒来的。他喝了汤药后,苏医师便道:贺喜魔君取出心火、渡过难关。 元照环顾四周,封住了小青的二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问:孔在矜呢? 苏医师叹了口气:魔君不知,那日魔君取心火时,神鸦的人来偷袭抢槃莲了。孔公子他受了伤,如今在医师殿休养。 伤得如何了? 孔公子与一个叫刃十三的活傀对打,受了严重的外伤。外伤好办,可不知为何,调养几天后,孔公子的脉象仍极其虚弱,仿若将死之人,如今正用参片吊着命。 元照握住药碗的手不由用力,一声脆响,药碗碎了。他深吸口气: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他。 苏长老应下。 他眸光幽深:那个叫刃十三的活傀,怎么样了? 苏长老叹道:那活傀的实力竟只是稍逊于老夫。他渡过了第七道雷劫百年,那日竟差些被一个活傀砍了手。好在他反应及时,否则如今魔君的药都得麻烦药童来煎了。 元照皱眉,心里一阵后怕:他怎么修为进展这般快?!在矜只过了第三道雷劫,他是如何 苏长老犹豫片刻,道:孔公子他在与刃十三的打斗中,渡过了第四道雷劫。言讫,床榻上就不见了魔君的身影。苏长老捡起魔君的长靴,喊:君上,您忘记穿鞋了! 玄光如流星划过苍穹。元照冲进医师殿,逮着药童就问孔在矜在哪。药童被面前披头散发、赤脚踩地的英俊男子吓了一跳,竟是真给他指了孔在矜的病房所在。 药童被那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要去追那男子,就被一只枯老的手按住了肩膀。他抬头一看,是摸着白花花胡子的苏医师。苏仲施笑得颇有智慧相:无事,你去忙你的。 得了德高望重的苏医师的话,药童这才放心那个男人,去煎药了。 那张绝色的面容脸色惨白。元照坐在他床边看了好半晌,才呐呐地道:又是这样。上次是绑架,这次是刃十三、神鸦和第四道雷劫。 第四道雷劫可谓是修炼者的一个分水岭,它的凶险程度可谓连第五道雷劫都得靠边站。渡第四道雷劫的修炼者,恨不得准备几十个保护型的阵法来渡劫,而他的便宜徒弟,就一边和修为接近第七道雷劫的搏斗,一边渡第四道雷劫! 他自讽地笑了一声:罢了,真是被你迷晕了头,才会让你等我。他刚取出心火,尚且体虚,但他顾不得太多,以自身的魔力去给孔在矜调理紫电珠的力量。 调理完毕,他脸色也苍白不少。他深深地看了眼孔在矜,取出信纸与笔,就着床头药柜,一字一句写了信。 最后一捺,他用尽全身力气,笔尖也忍不住发颤。他敢担保,那是他写得最差的一捺了。他将写好的信压在了孔在矜枕下。 他准备离开,可仍是情不自禁地于孔在矜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而后才狠心不再多看一眼,离去了。 那信里,只有短短一句话,可写下它,却耗费了魔君全身力气。 孔雀封主请回孔雀封地,本座与孔封主,并不合适。 暗部栗栗危惧:魔君这般大火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领了魔君的命令,即刻调查神鸦 林阵子早就等在了后山,他教了魔君开启阵法的方法,演示一遍后,便离开了。 从这之后,魔君就开始了漫长的闭关生涯。 五年过去了,元照彻底炼化了子珠,配合药物,内伤逐渐好转。 五十年过去了,元照将修为提高了整整一个档次。明明受到的掣肘变少应该会很开心,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山风吹过,深袍猎猎,他缓缓走至山麓,取内伤的药。不需他人提醒,元照一眼就瞥见睡在阵外树荫下的孔在矜。他看了好久,直到那人要醒了,才终于舍得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转眼,他闭关便是百年。 君上,孔雀封主求见。守山人传音。 不见。 元照对着漫漫青山,飞瀑紫烟,心里无比宁静,玄光剑一挥,剑意磅礴,山崩地裂。但,在这荒草丛生的险峰上,入目的是老树倚傍竹屋,涓涓灵溪细流,浅淌于峻石间;耳畔的是枯落的叶清脆地一声碎了,幽咽的溪泣不弃地打磨寒石百年。 君上,孔雀封主正在破阵! 叮咚一声清响,料峭铁石发觉自己早就沦陷于昼夜不息的、柔情热烈的溪流。元照叹了口气,孔在矜还没忘了他么? 师尊! 你这小崽子!君上在修炼,你莫要叨扰了! 他盘腿坐在山巅,隐约听到了孔在矜和花映从山外带来的喧嚣。他动作稍作停顿,继而安静地擦拭玄光通黑的剑身。 不用多久,元照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扎子拦腰抱住。 师尊。孔在矜颤声唤他,我不找别人,我不怕死,我只怕你离开我。 花映见魔君没反应,一时拿不定魔君的心思,停在十几步外犹豫不前。 元照把玄光搽干净了,玄光倒映出自己的眼眸。他知道这闭关进程才堪堪过半,知道人间昆仑一行凶险。 他还踩在生死的蜘蛛丝上,他的身边仍旧遍布荆棘,谁要和他一起,就会荆棘被恶狠狠划伤、掉入无法预知的深渊。 他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的,可背后传来的温度让他晃神了。过了好一会,他才道:花映,把人带回去看好。让林三长老加固大阵。谁再闯入,便是违抗君命。 我不走!孔在矜听元照唤都不唤自己一声,心中凉了三分,但仍然是固执地不肯松手。 元照站立,声音平淡无波,却是唤了孔在矜的名:孔谨,违抗君命要受大辟之刑。 如果大辟可以留在师尊身边,我愿意!孔在矜忽地情绪激动,五马分尸、炮烙汤镬都好,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是你,无论如何,我都愿意。话到后头,更像是失常之人的呓语。 元照听出他语气不对,抬手制止了花映:你先下去,我来处理。 花映退下后,元照掰开他的手,转身,望入那双执拗疯狂的眸子,心里一惊,不由缓声问:被谁欺负了? 孔在矜只再次抱住了他,力度之大让元照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元照摸摸他的雪发,孔在矜的肩膀却颤动得更厉害了。一些细碎的句子落入元照耳底:还在,师尊你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日落西山,孔在矜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元照无奈,只好将人拉开,对上孔在矜惊慌的眼神,让其下山的话语就说不出口。 没有开口赶人,他往这座后山的竹屋走去。魔君的后山一般都有行宫,但这座山却是只建了一间竹屋。这是初任魔君定下的苦修之地,任何人于此闭关只能住竹屋。 元照走在前面,看似对后面是不是跟着个人漠不关心,可孔在矜一踩空,他就能及时扶住孔在矜。元照将他扶稳,便松了手,继续在前面带路。 可在孔在矜连续九次踩空后,他终于没了耐心,握住孔在矜的手腕,继续往竹屋去了。 他给孔在矜收拾了床铺,自己在地上打了地铺。他让孔在矜到床上,压着人肩膀,才让小孔雀安分地躺在床上。 他灭了烛火,躺在地上,阖眼欲睡。 今晚山间无月、无星,没有一点光源,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在山间的日子,元照发现,小青也是会睡觉的。按小青的话来说就是,天天看你练剑练出花来,不如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孔在矜下了床,躺在元照身边,悄悄地拿走了他怀里的抱枕。果然没一会,元照就将他当做了抱枕,搂进了怀里。 孔在矜这才感到了一点睡意,合眼睡了。 翌日,元照看到怀里的小孔雀,看到被丢到一边的抱枕,猜到了某人的行径,额角不由一抽。他叫了一声小青,发现小青那家伙还在睡。 他偷偷地于小孔雀的额前落下一早安吻,这才面不改色地起身穿衣,继续出去练剑。 天蒙蒙亮,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竹屋,不希望扰了便宜徒弟的睡眠。可他不知道的是,孔在矜在他走后不久,摸摸自己的额头,也睁开了双眼。 俗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孔在矜这尊大佛不请自来便算了,还送不走。每次元照要将他带下山,他便死死地抱住魔君,那力道之大,使元照也不敢太用力,把他胳膊弄折了。 毕竟他家的小孔雀,怕疼。 小青对此提出了不少异议,连觉也不睡了,整天就盯着孔在矜。晚上因为屋内无光,小青什么都看不见,它只能竖着耳朵去听孔在矜的动静。按理说,只要小青坚守一个晚上,就能看见元照将孔在矜当作抱枕、每天一个早安吻的画面,可元照却是悄无声息地在夜晚封住了小青的视觉。 是故,小青除了看到孔在矜在魔君赶他下山之时才做出的逾越之举,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它仍是觉得任务对象碍眼得紧,特别是现在的任务对象,总让它觉得格外危险。 【魔君,我们换个山头闭关。】 元照一套剑招打完,不由出了些许细汗。他接过孔在矜递来的汗巾,随手一擦,一本正经地道:苦修只能在这座山头。这是历代魔君定下的规矩。 【你只是闭关,苦修什么?听我的,换就没错了。】任务对象看魔君的眼神多数极为不对劲,仿若他能透过魔君看到没有实体的自己,这让它毛骨悚然。 元照很少听小青这般强硬,思忖片刻后道:可我对外宣称是苦修。祖宗的规矩不能坏,否则易受宫里人诟病。我会让他下山的,再等等。 他不禁看孔在矜,孔在矜刚好抑或一直看他,这会两人的视线对碰。孔在矜望入他犹豫的眸底,看出他的难办,道:我想请师尊为我护法。这几日,我要渡第七道雷劫了。 元照不由动容,压下揉揉他雪发的冲动:可。 从第四道雷劫的实力到第七道雷劫,原主用了两百年的时间。他难以想象,孔在矜是如何在百年时间内将实力提升到如此地步的。 他先前将小孔雀推开,是因为孔在矜太弱,他身边太过危险,他怕自己护不住小孔雀。而他的小孔雀在他推开自己后,凭自己的努力告诉他:我有实力站在你身边。 可,如今的我还不能把你放在身边元照喉间有些哽咽。他终究情难自己,封住了小青的二觉,轻轻地抱了下他的小徒弟。元照道:你抱太紧,我出汗会熏着你。 孔在矜不听,紧紧地回抱他。 隔日,第七道雷劫如约而至。 元照看着雷劫中的孔在矜,不由感慨时间飞逝。雷劫劈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彻底停歇,元照将脱力的小孔雀打横抱到自己膝弯间,帮他调理体内紫电珠的力量。孔在矜靠在他身上,嘴角勾出抹弧度,虚弱地道:师尊,我过了第七道雷劫。以后就有资格成为你的剑了。 元照没有回答,而是抱起他,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孔在矜看出这与回竹屋的方向完全相反,他要挣扎,可刚渡过雷劫,手脚没有气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竹屋越来越远。 他去推搡元照的胸膛,可魔君仍是无动于衷。元照没有出山,在山麓边,花映长老早拿了轮椅,站在那处等魔君将人送过来。 孔在矜见了花映,说的话便有了几分戾气:师尊送我下山一次,我自行上山一次。 元照将他放在轮椅上,下令:孔封主擅离职守,令孔封主百年内驻守孔雀封地不得离开。言讫,他不顾孔在矜是何神情,转身离开了。 孔在矜眸底似有水光,只低声呢喃:师尊花映叹了一声,识趣地推着失魂落魄、虚弱无力的孔封主离开了。 元照没有走远,他站在孤松后,目送孔在矜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自言自语:若是百年后你还他到底没说完,深吸口气,往回走去。 眼皮子一睁一合,辄有闭关整整一百九十五年。元照的修为已经过了第八道雷劫,但迟迟没有渡第九道雷劫。他将识海修炼到只差任务完成的那三千年奖励冲击的最后一步,才敢出关。 他踏出后山,径自去了藏宝阁,按照记忆取了原主前世的地图,细细辨认上边的魔文,确认无误。 第54章 最后一个任务是,人间昆仑取雪梅剑。 第49章 魔君:冰块抱枕 【你这方向确定是去人间?】 元照道:顺路办点事。 【???】你确定走一趟妖界再去人间比直接去昆仑顺路? 元照没如小青所想去的是妖界,堪堪停在了魔界的边疆孔雀封地。 【你找任务对象?】小青没忍住问。 元照无声对小青道:好歹养了几年,总得看看便宜徒弟长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路御剑而来,望眼过去,孔雀封地如今建设的越来越符合他所想像的柳永词间的东南形胜,早间乡民安居乐业,涂无饿死骨,颁白携垂髫;晚间城民熙熙攘攘,烟柳招摇的石板路两侧市列珠玑。 画桥两槛上装饰地点了火红的小灯笼,为夜江中的玉盘柔柔地涂抹一桥暖晕;星辰眨眨眼,被倚槛交换亲吻的情人羞了两颊红,好奇地探头瞧。 【你赶上了吉羽灯节啊!】 元照也有些意外:那就多逛几圈吧。 街上人潮涌动,孩子、少女提着灯笼,笑声顺着流动的灯火欢腾。可这时,笑声里出现了一声突兀的吼声。 够了!一个激动的女声不远处传来,够了够了!百年了你都没有把翎羽给我,原来你给了她!我对你很失望! 咦?那不是孔柳和他夫人么?百姓们叽叽喳喳地围上去了。 孔柳?前几年做了城主府护卫队的那个孔柳? 对啊。他名声很不错的,为人谦逊,不与人滋事,好些人受过他的人情呢。 我记起来了!他之前还借过我酒钱,最后也没让我还。这种大善人居然跟老婆吵起来了? 【去看看!】 于是,魔君在小青的强烈要求下挤进围观的黎民中,连带收获了一圈:唉,别挤了!谁啊,后面待着去!啊呀,挡住人啦!这个戴面具的哥哥感觉背影好好看! 好像混进一句格格不入的话? 黎民自动将里面三人围了个圈。一妇人打扮的女子柳眉倒竖:我早说过我不能生育!不能、不能!你说不介意,你说天塌下来你都偏生要娶我的! 男子听她说话完全不客气,怕她说出什么丑事丢了自己面子,也急了:眉儿,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眉儿冷呵一声,指着男子身旁瑟瑟发抖地作可怜样的有身孕的娇美小三:带上你那矫揉造作的小情人进我屋子触我霉头?你可想太美了,柳郎! 小三嘤咛一声,柔弱无骨地倒在柳郎怀里:柳哥哥怕 柳郎露出两难的神色,对眉儿道:眉儿,你体谅一下小叁,她还有身孕。 元照眼角抽了抽,忍不住低声问:那位孕妇,叫小三?周边的百姓不解他何出此问,只答:对啊,小叁可是五色城前几年的花魁,哪不对了?他努力憋笑:觉得这名字,嗯,挺应景的。 百姓:??这人什么意思?管他呢,这三角关系正到了白热化阶段,听这俏妇人骂得多起劲。 体谅?眉儿不敢相信地反问道,你要我体谅她? 孔柳叹了口气:眉儿,我爱你,也爱小叁,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和平共处。 放屁!放它娘的狗屁!眉儿雷霆大作,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扬手就狠狠地打了小叁一巴掌,事发之突然,手速之快,让周围人都反应不及。 打完,眉儿还是觉得气不顺,破口大骂:她就是你养在外边的情人,什么名分都没有!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放在人间,可是连妾都算不上!更别说放在一夫一妻制的孔雀封地了!!柳郎?你嘶! 眉儿被抓住手腕,下一秒,孔柳一使劲便将眉儿甩倒在地,怒声呵斥:眉儿!你放尊重点! 之前激动悲愤不已的眉儿被孔柳甩翻在地,只来得及一声呼痛。丢了大脸后,眉儿不声不语地躺在街上好一会,唯有胸脯尚且起伏。 推了眉儿一掌后,周围百姓投向孔柳的眼色夹带着强烈的不赞同。 孔柳也反应过来自己做过了,不安地与小叁交换了个眼色。 接收到孔柳的眼神后,小叁虽然万般不情愿,也只好松开了孔柳的手臂,暗恨没把正妻逼走地咬牙。 见小叁懂事,孔柳尽量柔声地对眉儿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们回家,就我们两个好么?孔眉是五色宫重臣孔蓝之女,他还得靠孔眉上位呢! 这等拙劣的修罗场,元照看不过去了。他在人群里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真像这位队长般博爱的,早去了人间娶三千妾室了。 孔柳尴尬地不知道回他什么,弯腰要去扶眉儿:娘子,我们回家。 够了!莫喊我娘子。我们早就该和离的。早在你夜不归宿的几年就应该想明白的。眉儿打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拍断最后的奢望:我真傻,真的。为什么要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为他谋前程?你在人前的光鲜亮丽,不都是我打点的?如今看来,我做的一切,倒不如一个孩子让你上心。孔眉瞥了眼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小叁,冷冷一笑。 不行!孔柳彻底急了,不敢想象眉儿离开自己后的前程如何黯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娘子,我真的爱你。 孔眉微微动容,到底是有些犹豫:我 小叁见柳郎这般,心急,拿出一片明丽的孔雀翎羽,在孔柳背后向孔眉示威。 孔眉见到小叁手里的翎羽,彻底清醒了过来:这些话,还是对手持你翎羽的小情人说吧。明天,你准备在和离书上签字。父亲早就想让你这么做了。 孔柳脸色不禁流露出半分阴沉,孔眉这是在拿她父亲威胁他。他们在一起接近两百年,这是孔眉第一次拿父亲威胁他 让让!让让。好戏结束了,都散了,散了。孔眉推开人群,径自离开了。 元照皱眉,这翎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用来标记前恋人的么?但是在这里反倒像是 【表示翎羽主人的真心的信物。】 元照略有惊讶:你知道?那你怎么从不告诉我?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好吗!】 元照提步往孔眉的方向走去。对于翎羽,他到底只是猜测,得确认一下。 姑娘,姑娘留步。元照追上去。 你是刚刚帮我说话的公子。孔眉眼尾有些红,勉强笑道,多亏公子说的一句话,否则我也做不了这等决断。 元照自知人家姑娘是自个想通了,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哪有多大作用:到底还是姑娘自己看清了。 嗯。孔眉抽了抽鼻子,遮掩好最后一丝难过,笑了笑,公子不是孔雀封地的人吧? 姑娘眼慧,今日刚到此处。 那便是客人了。不知我可有荣幸带你走走,领略这盛大佳节? 元照正有旁敲侧击翎羽意义和了解孔雀封地这些年的发展状况的主意,道:劳烦姑娘了。 孔眉此时只是需要一个树洞:说来也是可笑,我与他一同长大,定情在现封主任职后第一届吉羽灯节的吉羽夜典上。说来还是第一对定情的情侣。他知道我不能生育后表面对我不离不弃,爱护有加,连父亲看了都极其满意。但如今看来,他心里肯定是暗暗盘算着如何找别的女人了。 元照嗯了一声,终于在脑海的角落里找出了对这姑娘仅存的记忆,原来就是那第一对定情的青梅竹马啊。 孔眉带着元照走到吉羽夜典上寻了个位子坐下。她没有再多说那个男人的事,对元照说:你来得正好,不仅赶上了吉羽灯节,还赶上了商家准女婿亲迎的日子。 商家?可是商家大小姐商莲出嫁了? 对。商家大小姐出嫁,十里红妆从城门外一路摆到商家门前,无人不歆羡。孔眉说到一半,忽地停下来,露出一个很犹豫的表情。 那是她想说八卦却又不知能不能说的表情。 元照手持花酥咬了一口,等她继续开口。孔眉到底是没忍住,说:今晚商家的婚宴,就在吉羽盛典后,商家邀请了封主,封主以事务繁忙拒了。所以,今晚想着去商家见封主的女子,怕是多少要失望了。 孔封主这么受欢迎? 孔眉看了眼坐在盛典主座的孔在矜,道:孔封主可是孔雀封地这两百年来,所有百姓公选出的第一美人。不仅贵女们千里迢迢来孔雀封地就为了一睹封主真颜,就连一些贵族公子也时不时来送礼到五色宫追求封主呢。 那可有接受的? 孔眉摇头,露出一副崇拜的神色:孔封主可忙了。从百年前开始,他便不停打击活傀的研究,孔雀封地里不知有多少个炼制活傀的组织被他揪出来。我敢说,孔雀封地里想炼活傀的肯定恨惨了封主。 孔眉:孔雀封地里所有人都知道,百年前,封主还捣毁了孔雀封地那个组织的基地,与两位仙君与那组织打了个天昏地暗。 那个组织一直都是孔雀封地地下的老大,在几任封主讨伐失败惨死街头后,再没封主敢动它了。可没想到,如今的封主居然敢。如今,封主和那组织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 元照不禁望向了那个坐在主座上的便宜徒弟。 孔雀们在下边开屏求偶,热闹非凡。元照随着孔眉的目光看到了一华美的羽屏,那当真是今晚最好看的羽屏了。他望向主座的孔在矜,见他起身要离开,这时,一只毕方携烈火从天而降,落在孔在矜面前,刚好挡住他要离开的路。 毕方道:封主,我喜欢你! 全场惊呼:哇! 元照:啧。 元照修为高,坐的位置也好,夜色中看到孔在矜冷峻的眉头一皱,听他冷声道:让开。 毕方笑嘻嘻地缠着他道:封主哥哥,我们交换翎羽,好不好啊? 孔在矜懒得跟他废话,一掌拍过去。毕方早有预料地躲开又缠上去:封主哥哥,我们交换嘛~ 别以为仗着你是世上最后一只毕方,我便不敢治你。孔在矜玉面结霜。 毕方:我之前渡劫时变成个又弱又小的孩子,你救了我,我便以身相许呀。 孔谨想起什么,冷哼一声:那有人救了我,我也得以身相许? 毕方笑吟吟道:封主英姿谁人不瞻仰,哪会有让人救的机会?如果真的有,记得叫我哦! 元照想起来了,孔在矜攻城时似乎顺手救了个孩子,没想到那个孩子居然是在渡劫的神兽毕方。 孔眉咽下最后一口花酥,在一旁摇头叹气:这毕方啊,每次灯节都缠着要跟封主交换翎羽,属实过分了。元照正想问翎羽的事,当即转头面向她问道:如何过分?孔眉沉默半晌,四座惊呼中她垂眼,缓缓开口:别的鸟妖如何暂且不论,雄孔雀的翎羽啊,给出去了就说明雄孔雀这辈子 我饿了,能与我些花酥吃吗?清冷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孔眉的话,孔眉抬头猛地一惊,连忙同周围的观众一样低头行礼:封主大人! 元照抬头,见孔在矜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离他居然仅有两步远。元照应道:嗯,这里还有。 元照扭头拿座位之间的油纸包,突然感到指尖一空,他回首,刚刚就着他手吃了他咬过一口的花酥的封主大人已然站直身子,接过油纸包,将嘴里的花酥嚼仔细了,才口齿分明地说:谢谢。 元照皱眉,心里惊疑不定:封主大人客气了。 目睹了全程的毕方惊呆原地:! 孔在矜弹指飞射出几道雷光,毕方侧身躲过,躲完要找人算账结果发现封主和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都消失了,周围渐渐恢复生机:封主刚刚是在向谁讨吃的? 不知道啊! 新来的吧? 略显清净的画桥旁。孔在矜道:多谢助我脱身,若要领奖赏,明日卯时五色宫侧门有人候着,过期不候。说完就转身离开。 元照皱眉:这到底是认没认出来? 【你很希望他认出来?】 元照:也不是,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照多看了眼他□□的背影,转身去了人间昆仑。从剑上跃下,蹙眉道:我好像忘了什么? 【你忘了什么?】 翎羽的问题还没问完。 【你还记着这事呢。】 元照深吸口气,按着密轴上的指示七转八弯,终于走入这片秘密的雪山,身上的魔力顷刻间受到了压制,元照抖了抖肩上的包袱,毅然往前走。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元照:像什么? 【黑衣的圣诞老人。】 元照嘴角一抽:你以为是我想带这么多东西的?山里能用储物袋,我至于背这么多东西? 【还不是你自己连大麾都要备份一件?】 元照:打到后面破破烂烂的跟个乞丐似的,我不多备件衣服,难道要领导三界新时代潮流? 【破的洞越多越时尚。】 元照:我劝你善良。 元照被小青这么一打岔,一时半会没注意到身后那只雪狐的偷袭,意识到后要转身抵抗!忽地一道紫电袭来,将雪狐烤了个通黑。元照看到紫电愣住在原地,雪松后走出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你早认出来了。而且还尾随了自己一路。 师尊。孔在矜只是站在那处。 第55章 元照不容反驳地道:你得下山,你得离开。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元照鼻尖。孔在矜凝视他道:师尊,你身上落了雪。元照凝眉:别打岔,现在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元照不准备与他解释,上前拉过他的手腕就要拖他下山,这时一阵雪风袭来,细雪终于成了鹅毛大雪。下山是来不及了,元照只好从包袱里拿出备用的大麾给孔在矜披上,拢好。元照变了方向,带人去往原主之前住过的山洞:等雪停了,你就下山。 入了山洞,元照熟练地从包袱里拿出柴火,熟稔地点火。 【你之前闭关时练了那么久,这项点火技能终于到了用武之地了。】 元照不由得意道:那是。 孔在矜坐过来点,好像有些冷,他盯着元照,慢条斯理烤暖冻红的手,悠悠地道:师尊一直都在和谁说话? 元照: 【你刚刚是不是口头说话回我了?】 元照无情地关掉它的视觉和听觉:从现在开始,你就乖乖消失吧。 【不生气、不生气】习惯了。 孔在矜没多追究,安静地烤火。隔了将近百年没见,元照不知道能说什么。洞外呼呼飞雪席卷天地,洞内一人拭剑,一人烤火,良久,洞外渐渐暗了。孔在矜声音似乎有些发颤:用不出法力。 元照在九雷的强烈抗议下才停住磨剑的动作,答:这处地方用不出法力。 可我为何能用紫电? 玄光剑能用,紫电珠自然也能。 孔在矜状似不经意地道:原来紫电和玄光是一对。 元照擦剑的动作一顿,淡淡地补充完他的话:它们的确是一对天生法宝。 孔在矜咬唇,没再多说。 过了半晌,元照睁开眼睛,站起身将巨石遮了洞口,留下一条缝透气,而后被吹了一身风雪的魔君为将息未息的柴火添柴。 元照添好柴火,禁不住去看孔在矜,却发现孔在矜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元照知道要上雪山,特地穿了厚衣服,但是孔在矜穿得多少他就不清楚了。 他过去准备把自己的大麾给孔在矜作被子,却发现徒弟不对劲。他观察到孔在矜的唇色几近全无,浓黑的羽睫上凝聚了霜,而且孔在矜身边的温度居然要比柴火暖不到的洞外还要冷! 在矜?他碰到孔在矜的那一瞬间仿佛自己碰到了冰块。他赶紧将大麾脱下给孔在矜盖好,从包袱里掏出备用的厚衣物,又盖在孔在矜身上,见徒弟还是冷得发抖,他咬咬牙,将身上的厚衣服给了徒弟。但是无论有多厚的衣服,孔在矜似乎都很冷。 他皱眉,最后将徒弟身上加的厚衣服除去,将孔在矜揽入怀里,猛地打了个寒颤,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将厚衣服一件一件盖在两人身上。虽然怀里特别冷,但是元照舍不得松手,他抱着冰块艰难地往火堆处移了移,争取让柴火烤暖、烤化怀中的冰块。 外面的风雪渐渐地小了下去,怀中的孔雀儿似乎恢复了点意识,喃喃道:冷。元照动作在厚衣服的加持下缓慢的添了把柴火,把孔在矜抱得更紧了:很快就不冷了。 我冷。 元照胸膛抵着他的背,大手包住他的寒冰似的手:嗯。 孔在矜似乎陷入了睡眠,柴火噼里啪啦地炸开一小角,声响又把他惊醒,他突然动作,一下子把不设防的元照掼倒在地。 元照将大麾顺势做了毯子垫在身下,一手抚上孔在矜的背,轻轻地把人揽进怀里,一手将厚衣服尽量盖在两人身上。 孔在矜这才看清抱着的人是谁,安心地躺进元照温暖的怀里,隔着魔君的中衣听他强有力的心跳,有些委屈道:师尊,我冷,好冷。 元照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全身不由冷得一僵,但仍然把他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只应一声:嗯,好好睡一觉就不冷了。孔在矜睡得很舒服,但是人生第一次抱等身比例冰块的元照冷得完全睡不着。 雪停了,天也亮了。孔在矜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只有自己的眸子。眸子的主人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醒了? 孔在矜用了几秒钟梳理状况,得出自己在师尊怀里睡了一夜的消息后,心里猛跳:嗯。 两人身躯紧密贴合,孔在矜稍稍一动,脸上瞬间飞满了红霞。 元照耳朵发烫地松开徒弟,顶着帐篷坐起来穿衣,虽然厚衣服遮掩了帐篷,但是两人心知肚明衣服与帐篷下是什么。 他披上大麾,走出山洞,声音传来:你把厚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孔在矜面红心跳地将大了一号的衣服套好,走出山洞,瞧见魔君已经杀了一波雪狐了,敛容放了紫电,与魔君合手抹杀了第二波雪狐。玄光剑没有沾上半分鲜血,那个玄衣大麾的男人也没为雪狐的死有半分动容。 元照一手极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一手拿手帕替他搽去那只胆敢在AD眼前偷袭AP的雪狐的血。 孔在矜打量认真给他檫手的师尊,眼睛里似乎有话要说。 元照似乎只是为了给他擦个手,擦完便松开,进山洞收拾包袱。少了柴火和衣服,包袱小了一圈,好歹不大得吓人了。元照也有想过把包袱放在山洞里,送完徒弟再顺路回来拿,但他怕那些雪山动物给他整活,就带上了。 元照背着包袱从山洞出来,顺势牵了孔在矜的手往下山的方向走。 孔在矜也没甩开,两人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开口道:师尊就算把我送下去了,我还会再回来的。 元照继续牵着他走,也不停下,道:你准备违抗再次违抗君命? 这里很危险,我 只是对你来说很危险。元照打断他的话。 孔在矜用力地回牵师尊的手,只说:我会再上山的,师尊赶我九十九次,我就回来九十九次。 我还会赶你一百次的。元照说的话很是冷漠。 孔在矜低头,视线聚在两人手相握之处,那儿传来师尊独有的温暖。他浅声说:如果师尊真的愿意赶我一百次,那我心甘情愿放弃。我见了师尊一百次了,比之前一百九十五年只与师尊待了几天,当真是好太多了。 第50章 孔在矜:师尊对这真熟悉 孔在矜低头,视线聚在两人手相握之处,那儿传来师尊独有的温暖。他浅声说:如果师尊真的愿意赶我一百次,那我心甘情愿放弃。我见了师尊一百次了,比之前一百九十六年只与师尊待了几天,当真是好太多了。 元照知道自己肯定舍不得赶走他那么多次。只不答,加快脚步赶路。还有几步便能出了这没法力施展的雪山,元照松开孔在矜的手:走吧,若真要赶那么多次,你我都累。 孔在矜没动。 孔在矜,听话。 孔在矜幽幽地看他一眼:我不听。 元照面色稍沉,但对着孔在矜那张好看至极的脸、流露出小委屈的双眸,又说不出什么狠话。他无奈地问:那你要如何? 我要跟着师尊。 漫山的雪,连绵不绝的白,孔在矜身披与他一种绣样款式的墨黑绒裘披风,眼中倒映着清澈天光和双鬓染雪的自己。 只要孔在矜再坚持一句,或者是向自己走一步,元照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顺着他。元照不答他,只站在那等他离开。 孔在矜垂下眼睑,呆立片刻,才轻飘飘地说:徒儿知道了。 他走了,可元照却看他蓦地停下,问:怎么了? 这里有道屏障。孔在矜摸上一片虚无,像在触碰一面无形的镜子,凝神思索,道,这给我的感觉有点像阵法。 能解开么? 能。孔在矜没有看他一眼,望向雪山深处,找到阵眼,自然可解。 元照心道:那我送你下山岂不是白跑一趟?只好道:上山。 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们至少要在这耗上一个月。 最开始那几天,除了必要的交流,两人没多说一句话。 一是因为元照脑子里全是思考不对劲的屏障:他比原主晚了百来年取剑,有不同是正常的,但是这屏障原主上辈子也不知道其存在。 原主不知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这道屏障百年前根本没有。第二个是这屏障是在人进来后才形成的,原主没回头故不知,最后误打误撞解开阵法,所以这道屏障才没对原主起过阻碍作用。 二是因为元照分明喜欢他,却不更进一步,这让孔在矜总有股子气咽不下去。 转眼即是半个月过去,他们遇到的妖兽也越来越强。 元照身为现代人,对着羊皮纸地图上的标记,是彻底迷失了方向。 原主的记忆也是可以借鉴的,但原主当时乱走一通,按原主记忆走跟他自己乱走一气区别何在? 于是某人瞄准了身边的人力资源:在矜,会看地图吗? 孔在矜睨了他一眼:师尊不会吗? 元照摸摸鼻头:不会。 孔在矜不咸不淡地说:我以为师尊会的。不然,师尊怎么会赶我走,打算一人进这雪山呢? 元照心道:好吧,这小子生气了,正阴阳怪气呢。 他服软,带有几分讨好意味地道:不赶你走了。 孔在矜侧头不看他,好半天才道:只是因为有屏障,师尊赶不走我罢。 元照叹:只不想让你冒险罢。 孔在矜咬牙,泄愤似的锤了他的小臂一下:我从没怕过危险。不准擅自替我决定。 他们分开是这样,如今元照赶自己走也是因为这样。 孔在矜不怕危险,只怕看着元照深陷险境而自己却被推到无恙之地,而他什么也做不到。 这事我们出去再说。元照望进孔在矜的眸底:出雪山后,我会给你个交待。 孔在矜这才接过密轴,辨认起上面的地图来。 密轴上除了地图,还有很多魔文做的批注,孔在矜看到地图的那一瞬间便感受到陌生的文字中携带的经久不衰的古老魔力。 他看不懂批注,按照经验大致推断地图的绘画方式,需要的时间有些久。 元照以为是魔文阻拦了他看地图,便用手指一个个细致地教孔在矜魔文。 虽说魔文不外传,但是现在可是紧急情况,再不外传他内传的机会都没了好伐? 孔在矜听元照教,莫名笑了起来。元照奇怪地问:怎么了? 孔在矜摩挲了下卷轴,道:据闻,魔文传内不传外? 元照:你这小崽子对这些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孔在矜没多逗他,很快就指着一个不认识的魔文,体现了好学生好问好学的优良品质。 如此几天下来,在元照有意地营造良好魔文学习环境下,孔在矜终于勉强看懂了地图上对各种地点的标注,各种图标的解释。 西北方向走三百步。孔在矜用尚且蹩脚的魔文道,皱眉辨认密轴上的文字,抬头会看到一 元照自觉地凑过来,对着孔在矜指着的地方翻译:一截血色枯枝。吾用不了术法,便在那处崖壁上用玄光刻成的元作标记。 这密轴是某个偶然到这的祖上绘制的,这位祖上极其随意,很多东西都是按他的寻宝标准来的,所以才有上面这段对话。 元照对这般风趣的祖宗也甚是无奈。 孔在矜道:教我读。 元照一字一句地教与他:血色术法成孔在矜盯着他的嘴型,认真地不流畅地说了四遍,才说:会了。 元照抬眸,发觉他教的时候为了让徒弟看得更清楚,不自觉地越靠徒儿越近,这会两人的距离显然暗昧了。 孔在矜似乎没发现,仍然在复读自己教的字眼。 元照拉开距离:别念了,赶路。 他们走了两百九十二步,走近了一处山谷,这地别的不多,就是山崖、枯枝。 但血色的半根都没有。 元照疑惑道:莫非是被雪压折了? 有可能。 元照记得原主山崖上俯瞰过这处山谷,但原主看了一两眼就走了。 要说是继承记忆,元照更像是继承了一盘断断续续的卡带,有的是原主看到的和听到的,至于原主想什么,他又不是原主,怎么知道? 他们按着地图走的路线似乎和原主自己走的路线有很多重合的地方,莫非是原主自己发现了什么? 元照和孔在矜一路走一路看山崖是否有刻字的,要是内凹的山崖还好,至少没有积雪,一眼就能看清山壁,而那些陡坡,可是落满了雪。 没有。孔在矜拨开一处斜坡的雪,下意识揉揉冻得通红的手指头,摇摇头。 元照走过去,将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套也给孔在矜戴上。 元照只带了一对手套,之前分了孔在矜一只,两人各戴一只,如今他是将一对完全给了孔雀儿。 用玄光削开一处冰雪,他道:你是远程输出,身子弱。你是本队APC,血条薄,冻伤也是会掉血的好吧。 而且,这个地方莫名给他极大的危险感。 他看了看四周,的确,这种地形特别适合埋伏人。 除人外,这厚厚的积雪如果要是塌了,那雪崩对还在山谷里的人简直是毁灭性灾难。 他都想好了,要是埋伏人,什么都不用干,干嚎一嗓子,保证兵不血刃。 就是如果甲方死要见尸的话会很麻烦。 孔在矜见他用本命剑铲雪迅速,也没矫情地收了尚带元照体温的手套,考虑了紫电铲雪的不可行性的后,找了个斜坡乖乖地手动除雪。 他将雪扫到一侧,终于隐隐约约露出土层后,愣住了:暗红色的土壤? 第56章 下一秒,暗红色的土壤往上动了动,没错就是往上动了动! 孔在矜立觉危险,立刻跑往师尊的方向,要拉元照一齐逃离。 元照忽地脊背一凉,打了个寒战,即刻转头,看到的是血色土壤下露出一只明黄色的瞳孔,瞳孔周围的雪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地往下摔落! 那是一条血色的巨蟒!什么血色枯枝,分明是巨蟒的幼年,不对,婴儿期! 元照一把牵过孔在矜的手,两人狂奔逃跑! 巨蟒带着被人打扰的怒火,阴森森地嘶嘶嘶吐舌,尚在雪里的蟒尾一动,从雪中出来闹了不小动静,四周的雪也在飞速摔落,巨蟒怒气腾腾地用巨尾斜切下一处山崖,用了拍打在地,成功引发了雪崩。 仿佛天地溃败般的雪崩里,元照依旧能够感到巨蟒越来越逼近,头皮一阵发麻,在弯曲的山谷里疯狂转弯,都没能逃离巨蟒的追击。元照左右一瞥,多亏老天眷顾,他看到了一处小山洞! 巨蟒似乎没追过这么烦的猎物,尾巴一甩,这处的雪也轰然如瀑布飞流而下,扬起阵阵雪尘。 元照借着巨蟒制造的视觉干扰,在山洞洞口即将雪崩掩盖的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人类面临死亡的潜能,夹着孔在矜冲进了山洞! 孔在矜靠在他的胸脯上,两人皆是拼命的喘息的瞬间,白色的雪没过洞外,入了洞内,渐渐地淹了大半空间,也把两人逼得更近了,最后孔在矜不得不双手抱住他的师尊。 如今更加逼仄的空间内剩下的是雪寂、黑暗以及交缠的滚热鼻息。 黑暗中,两人凝神听洞外动静一阵巨响先增大而后远去、远去。等了好一会,确定洞外没有别的什么了,元照才松了口气:我们得找法子出去,这地方可没多少氧气。 氧气? 就是供人呼吸的气体。元照感受到孔在矜的气息近在迟尺,仿佛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住那扰了他一百九十五年的美人唇,不由稍稍侧开头。 师尊说的可是新气?孔在矜却是不折不挠地悄悄逼近 元照这才想起来古人没有氧气的概念,道:差不多。他侧头去看记忆中雪的方向:我们挖雪! 有什么贴在他的侧颊,带着山雪的冷冽,却又软得不可思议是让他魂牵梦萦的美人唇。 如果他没去看那雪元照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他轻轻推开孔在矜:试试挖雪上去。 两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瞎捣鼓了一阵,下面的雪挖了,上面的雪便掉了下来。也不知上面堆了多厚的雪层,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两人不死心,又沿着洞壁摩挲一阵,每块碎石都被翻动了一次,仍然毫无所获。 元照揉揉额角。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至少,得让孔在矜活下去。他深吸口气,如果雪路不行,那就破山石、觅生机。 元照和孔在矜两人在这狭小的山洞折腾冰雪半晌也没觉呼吸困难,元照便推断出这山洞一定有连向外界的通口。 虽然破山石可能将整座山洞整塌,但他一定要试试。他挥剑凿石,心想:要是玄光剑可以说话,肯定得埋汰他居然拿神兵去做棍子够东西,做锤子碎大石。 还有更过分的,元照在墙上凿出一个洞后,居然还用玄光剑来扒拉石块铺路,这是直接将玄光做铲子了! 玄光极其不满地震了震剑身,元照安慰它:沉寂于此或屈尊求生,玄光同志,您选一个。玄光不说话了,但整个透着股憋屈劲。 孔在矜不厚道地在旁说出了玄光的心声:玄光被师尊气到了。他提议:用紫电试试? 元照先前怕一个紫电过去,整个山洞就塌了,然玄光是他的本命剑,多委屈他最清楚了,为了照顾玄光的感受,只得让孔在矜试试。他不放心地说:控制力度。 一串紫色的弧光闪过,只听一轰然巨响!元照额角一跳:不会真要塌了吧? 孔在矜不确定道:我只用了一成力试探的,怎么会 声响渐息,一束幽幽的光投进山洞。 竟真有通路。元照心里升起欢喜,走,我们出去。 两人互相扶持着在一堆乱石里前行。只是元照好笑地将某个差些又要摔了的徒儿扶住,打趣他道:走不稳几次了?孔在矜为自己声辩:那是因为踩石子易滑。元照随口问了一句:那要不要抱你走?问完,他就后悔自己嘴快了。 孔在矜默了几秒,毅然拒绝:师尊抱我走,也容易摔。 也是。元照松了口气。暗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识海因为修为不够,还差一点才能彻底隔绝暗示。 光从一个小洞射入,元照透过小洞往外望,却望到了另一处洞壁:对边似乎还有一处山洞。他用玄光剑破开周围的山石,先走进去观察,才示意孔在矜进这山洞。 孔在矜不满:我不弱,不需要师尊这般小心。元照道:出去了和我打一场,就知道你血条、哦不对,身体多弱了。 孔在矜意味深长地打量他:血条? 元照不知如何解释一时最快,打岔道:当下之急是先出去。看,光是从那来的。走近,发现这山洞更像是某人的洞府,走近了看会发现,光的来源是一宫女掌烛陶俑的灯具。孔在矜俯身观察陶俑,而后向他摇摇头:就是个普通的灯具,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元照忍住心里的毛骨悚然,悄声提醒他:这烛,没有人换,如何做到长年不熄灭?此地亦不宜久留,走。孔在矜听他说,才恍然大悟,要离开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异动。他转头一看,是一滴烛泪落在了宫女陶俑的手心。 这山洞当真是座洞府,还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大能的洞府:天材地宝如砂砾土块随意丢弃。 二人无敛财之心,一心保住小命。元照不小心蹭到了什么,转头去看,发现蹭到了个图纹。刚刚那一蹭,蹭掉了墙上不少灰尘,连带着图纹的图案也变得清晰可见。 师尊。孔在矜悄悄拉他的手,示意他去看那边的墙上与蹭到的图纹对称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图纹。 没察觉到孔在矜隐秘的心思,元照没抽回手,摇头表示不知。只是那标记上有一股他从未遇到过的力量,纯粹而强大。一个标记便让能让人有瞬间窒息之感,竟与上古魔文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他心生疑窦。 心里想事,他竟忘了松开孔在矜,牵着孔在矜赶着往外走。孔在矜不由握得更紧了,望着身边的人,心底泛起甜意的波光。 忽地。 两位朋友,你们走错方向了。一声叹息传来,是一个清澈的男子声音,出去要往右拐。 惊扰了阁下属实非我等本意,这就离开。元照一惊,他完全没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怎的会突然出现个男子! 朋友,那个图纹真的无人认得了么?那声音不徐不疾地问道。 元照与孔在矜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我二人见识浅薄,认不得前辈的图纹。但外边不乏博闻强识之辈,必是有人记得的。 九千年了,没人记得了也是常理之中。能麻烦二位擦一下图纹上的落灰么? 我们怕擦坏了阁下的东西。 哈哈,汝等提防我也清楚,不过那位黑衣服的小友已经替我擦干净一处图腾了,现在不还安然无恙吗? 元照默,带着孔在矜往后退。 唉唉唉,帮我个忙,我保你们平安离开。男声透着些无奈,没有许可,两位小友可离不开这洞府。帮我个忙,我就给你们进出洞府的许可。 元照在山洞里打转好一会,没找着出去的路,或许可以一试。 他正想去擦拭图纹,孔在矜一抬手就抢先抹去图纹上的灰尘。元照一愣,明白过来孔在矜是怕若真有什么危险,便一人承担一半,莫让他一个人擦了两个图纹,担了全部危险。 元照不由紧了紧孔雀儿的手。 男声静默半晌,叹了口气,感叹了什么似的,才说:两个图纹,包你们安全离开外,吾还欠汝等一个人情。喏,趁他还睡着,两位朋友右拐,直走,穿过前厅即可看见一扇石门,推开。还请两位速速远离此处。 元照没有多嘴问他,知趣地随声音的提示,一路顺畅地到了前厅。到了前厅,他终于明白了他指的就是那条血色巨蟒。那巨蟒盘着身子,占了大半个前厅,正冬眠呢。 两人只得绕行。元照不是怯敌,而是他如今法力全无,仅靠一身剑术和孔在矜的紫电面对未知的对手,太冒险了。至少元照不会拿着孔在矜的性命去冒险。 终于到了石门前,两人用力一推,厚重的石门轰隆一声巨响,外界的白光入了森然的前厅。两人心惊,回首一看,巨蛇毫无动静,两人继续推。推到石门能够容纳他们二人出去的时,背后传来了诡异的嘶嘶嘶吐舌声。 危险降临,元照和孔在矜两人当即冲出了洞府,巨蟒似乎没想到两只蝼蚁居然敢再次打扰自己睡眠,生气不已,就要将其碾死,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放了他们,他们是世界的转机。 巨蟒吐了吐舌头,继续盘成一堆,睡了。 劫后余生,两人终于在赤诚而明媚的日光下,看清了对方皆是灰头土脸,不由傻乎乎地相视一笑。 自从经过巨蟒一事,元照彻底不信赖留下密轴的祖先。他自行摸索发现:只要打的怪实力是递增的,那前进的方向就没错了。 天上又下了细细碎碎的小雪。循着记忆,元照推测离找到孔在矜父母尸体的地方也不远了,果然,远远地他眼尖看到了那一点火星般的红。 冰天雪地,一树枯木,一点浅红。元照将树下的雪除净,露出绿孔雀的尸体,稔知地将泛黄的衣料取出,递给孔在矜:是给你的。 他沉默地看完信,眼里泛着闪动的泪光,跪下,对着父母的尸体磕了三个头。元照陪孔在矜待了一会:带回去吗? 孔在矜说:可以吗? 其实,我来此只为取一把神兵。神兵霸道威风,将这片雪山的灵力全吸至身边凝成了灵泉,又压制我们修为,这才用不出法力。待取了剑,法力和储物袋可用,所以我们取完剑再回来收尸,如何?元照心道:便宜徒弟应没工夫计较我怎么清楚祖宗地图上没写的事情了。 孔在矜果然像追问他如何知道妖兽弱点。山洞位置那般问他,一腔心思都在父母遗体上。 元照没多打扰,让他独自冷静,自己去探路。冰柳林在阳光下如琉璃立雪,光辉流转,好找。他很快回到徒弟身边:走吧,取完神兵,再回来收尸。 冰柳林乃自然奇观,令人目酣神醉,可也最最危险这的妖兽比之前遇到的都强,袭击的频率也更高。 经过几番车轮战,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但都是轻伤,哪像原主单打独斗,好几处伤疤皆是皮开肉绽,看着就疼。 夜里,妖兽的袭击的频率更高。黎明破晓那刻,玄光剑刺破了最后一只雪豹的腹部,汩汩鲜血和同伴的汇聚,冰冷地染红了一地的白雪毯子。 孔在矜突然问了一句:你执意赶我走,是因为你已经知道自己会面临数不尽的妖兽么? 元照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地割下一缕衣袍要包扎伤口,孔在矜抢过,为其包扎。元照道:我哪有那么未卜先知?我只是不希望你冒险罢。 可师尊对这极其熟悉,就像是在故地重游。 谁会回这鬼地方重游? 孔在矜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了,给他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元照: 孔在矜调皮地问他:好看么? 元照失笑:好看。 时间一点点往前移,元照再次看到了那块石碑。 石碑之后蛰伏了无数妖兽。他道:我们绕路走。 诡异的是,靠近石碑后,竟没妖兽上前拦路。但他们都清楚,暗地里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迂回靠近了好一会,被盯着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妖兽不是仅仅在石碑旁蛰伏,而是围着那块空地蛰伏!妖兽自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空地围住。元照将猜测同孔在矜说明白,孔在矜想了想道:可将包围圈的火力引到一处,再从另一头突进。 元照点头:你可以远程操控紫电,可以吸引妖兽的注意力。 我用紫电引敌,师尊深入,趁机拿剑。如果他们发现不对得早,我就退走,火力集中在师尊那边时我再突进与师尊汇合,而后我再找机会让你拿剑,恢复法力。 若火力集中在我这,你可直接去拿剑。 师尊对这、神兵极其熟悉,而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是让你取剑更稳妥。孔在矜一路上对元照的未卜先知感触极深。 可。 第51章 魔君:漂亮的蝴蝶结 雪豹砸吧砸吧嘴,觉得那两个奇怪的生物胆小得紧,徘徊了好一阵了都没准备攻击,要是它啊,说上就上了,哪还带半分犹豫? 终于!一道道紫电从天而降,雪豹兴奋地大叫一声,跑到紫电处和奇怪的生物打架了。听说这生物还挺强的,如果他打败了那奇怪的生物,貘龙大人绝对会对它多加赞赏的! 貘龙大人是整座雪山最强的生灵,虽然貘龙大人现在还是只蛟龙,但几天后,貘龙大人就能化为真正的神龙了!到时,貘龙大人就会破开屏障,带着他们征战四方、一统六合! 和雪豹一样想法的妖兽不多,元照瞅准机会,在雪豹一溜烟儿和很多妖兽跑了的时候,杀了打瞌睡的妖兽,意外顺利地进了空地。和原主一样,他看到一汪清泉。 清泉底下就是雪梅剑了。 只是,清泉旁边盘踞着一条巨蛟。他试图不惊动对方,但才触到泉水,巨蛟就发现了他。 巨蛟气恼属下无能和此人大胆,一声怒吼:滚!此声之大逼得元照退了十几步远。 他镇定心神,将玄光剑运用得宛若手中生花。剑锋与鳞甲激烈碰撞,火花溅溅。一魔一蛟打斗的声音撼天动地。待妖兽们反应过来,冲回去要保卫貘龙大人时,空地在他们的战斗中早已坑坑洼洼,没几块好地给他们立足了。 第57章 元照将剑术发挥极致,磅礴的剑意再无保留地裹挟于玄光剑身,竟然是在貘龙身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貘龙震怒,用尽全身力气甩尾,将地震得抖三抖,直直追着元照,势必要把他拍成肉泥。 孔在矜趁机释放紫电,道道精准地打在貘龙身上,打得貘龙身上没快好肉。 如果貘龙这时照照镜子,定会发现他现在竟像极了一只焦色斑点蜥蜴!元照又是照着之前的伤痕来了一剑。 貘龙一躲,侥幸躲开了,如果那儿再被深砍一剑,他神龙的龙筋便得受损!他刚出生因神界陨落伤了根本,再加上母亲是食梦貘,龙脉不纯,如此之下竟是得从蛟龙开始修炼!这会他马上就化龙了,结果那个魔族居然差些砍断了他的龙筋!不能忍!这谁能忍! 气急怒急,竟是发挥超常,一个蛟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过去居然扇到了人!貘龙哪管人到哪去了,直接用出了他最难控制的先天技能大梦三千! 要说为何难以控制呢?因为这个技能不分敌我,用起来都能把自己给整睡了。貘龙入梦之前后悔莫及:怎么就用了这个 元照在巨蛟一个扫尾过来时只来得及将孔在矜拉入怀里,自己生生受了那一击。但是不知是不是该说他们幸运呢还是貘龙傻呢,居然把他们扫入了灵泉之内。 落了灵泉,他没力气找雪梅剑了,因为失血过多,只来得及把便宜徒弟护在怀里,眼前就落下了暗幕。 凤凰骨 眼前有了光亮,是谁在说话? 凤凰骨你要救他吗?元照认出凤凰族长尚且稚嫩的声音。 画面中是一个几近奄奄一息的自己,这句话后,画面转到了凤凰族长身上。他听到孔在矜说:要。 救他不是没有办法,但你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孔在矜无比坚定。 你好不容易与凤凰骨相融得十分好。族长道,这么做,无异于剜骨。你确定想好了?中途放弃,他会死,你会重伤,我的族人也会受伤;就算成功,你也会骨源不稳,日后会有凤凰骨反噬。 我这条命都是他的。孔在矜没有丝毫犹豫,如何做? 族长道:按住他的心脉,释放凤凰骨的威压,背对我。族长将手覆在孔在矜的背上,召回心火,心火从魔君心脉出,入凤凰骨,出凤凰骨,没入族长掌心。这一过程说来容易,但是孔在矜却感到烈焰从骨子里一路燃过去,如滚烫的荆条,抽打他脆弱的神经。 以孔在矜的视角,元照看到孔在矜手背的肌肤下泛了一路火光,冰蓝色的光偶尔亮起,梦境变得模糊不清了。 族长起身,让下一个族人补上,冷声道:还有六次,切记再疼也不能松手,如果你想让他活着。 孔在矜浑浑噩噩的,骨头似乎要脱离身外,但仍与元照互相倚靠。元照透过梦境感受到孔在矜难以忘却的几分痛楚:神识因为疼痛无比清新,而身体却像陷入沼泽般无力。 元照记得,他的小孔雀怕疼得紧。 四周景象骤变,翻腾的紫电和飞舞的火焰之中,手腕流出冲天的血气升结为秘符,艰涩难懂的魔文声声入耳:愿以心头精血、寿命三百,祭。血术,成! 浓郁得湮没了人的血气模糊了视野,梦中的自己冲上天穹,与那凤凰族长厮杀一起。 地面的血气消散,景色扭曲、重组,梦境转换,是苏医师对他说明病情的一幕 君上可是用了血术? 血术,邪也,故三界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君上身为魔君见多识广,知道血术不为奇,只是魔君用血术而发白,臣下万万没想过。 这白发能用术法遮掩,只是这已然是警告了。还请君上取得药阁镇阁之宝槃莲后至少闭关百年,勤勉修炼,切忌切忌再用血术啊! 问题不大,透支了一百五十年的寿命罢了。是他极其冷静的声音。 梦境退散,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就处于一间竹制的寝室内。周围环境显然怪异非常,但他们此时却有更关心的事 元照:骨源不稳? 孔在矜:寿命三百? 皆是齐齐问出声,又皆是不知如何回答。 元照莫名烦躁,转头去看窗外的竹林:这是某个小世界。 就像三界城的域。 不提三界城还好,一提三界城,元照又想起傻徒弟自作主张伤了骨源,想他可能数夜独自捱过如坠极深冰渊的反噬,心烦意乱。 他跨步将人逼到墙角,两人对视,皆是明了彼此眸底意动。元照挑起孔在矜的下巴,俯首接吻。两人寥寥几次接吻,元照皆是温柔至极,少有如今的霸道和不容拒绝。 孔在矜丝毫不示弱地回吻。说是接吻,倒不如说是两只野兽在克制地、怜惜地循着彼此唇齿泄愤。 元照再不掩饰地直望那双只装了自己的眸子,心如鼓击,鼓声冲撞肋骨。 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身边险象环生,所以他不想让小孔雀靠近,可他的小孔雀仍固执地跟着他,用行动告诉他:我不怕。 既然小孔雀愿意陪他,他也应对小孔雀充满信心。他的识海还未大成,但近几日小青都不在,所以上级那边暂时不会知道他和孔在矜的事。 就算上级知道了,他还会再推开孔在矜吗? 他扪心自问,他不会了。 他私心不已,推开孔在矜后,自己会想他,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哪怕他知道上级和小青因为某些原因,不会让他们在一起,但 他控制不住。 那便在一起吧。哪怕他有一日失去了本我,只要孔在矜捏碎那黑色珠子,就能激发他体内的内伤。 那黑色珠子是孔在矜的保命符。 再说,比起让小孔雀跌跌撞撞地自己跟过来,不如自己把他护在身边,护他于险境中得一方平安。 元照毫不客气于孔在矜尻拍了一下,故作凶巴巴:有时间了再好好算账。孔在矜脸颊微红:我也有好多帐要跟师尊清算。说完竟敢挑衅地顶了顶元照。 元照被他撩拨得声音微沉,忍不住俯首一啄:安分点。 两人宣泄心中情绪后,在竹屋的书房内的一封信笺上找到了一个图纹。那图纹与他们在巨蟒家里看到的那个图纹毫无二样。 他们仔细看来,大致能看出是一条蛇的图纹。疑惑地对视一眼,元照说:这莫非也是大蛇的家? 也可能只是大蛇写的信而已。 这里也不能用法力。元照试着打开储物袋装入这份重要的证物,没成功。试着用法力,元照才发现自己的玄光剑不见了。他能感应到玄光就在附近,但却没具体的方向,再细细感知,体内的子珠有了反应,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师尊。孔在矜不确定地拉着元照走回寝室,道,我觉得这边有东西。 元照感到体内的子珠反应更激烈了。他道:那找找,我也有感觉。 孔在矜在紫电珠的指引下发现了一个阵法。元照让他驱动紫电珠的力量,自己也催动子珠,而后一阵眩晕,四周景色居然又变了。 这次,周围是一片虚空,他们被缓缓拉向虚空中央,元照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玄光剑。玄光剑对着的,是一团光晕。元照伸手去碰,光晕抖了抖,竟是化作元照再熟悉不过的雪梅剑。 他变了方向,取回了玄光剑,对孔在矜道:拿了它,它是你的本命剑。 孔在矜看那剑,却是忽地踮脚一吻元照。 元照好笑地追着他亲了一口:这么腻歪?见他面色不大好看,元照担心地捏捏他脸颊:怎么了? 孔在矜摇头,深吸口气,才拿起了那把剑身清亮似新雪的雪梅剑。 拿过剑后,四周忽地灌入了冰凉的泉水!没一会儿,他们就在泉水底部睁开了眼,玄光碰到灵泉立刻兴奋起来,滋遛滋遛地把灵泉给吸光了。 貘龙刚醒就看到灵泉没了,怒吼:又来!等等,它为什么要说又? 元照凝视经典重现的貘龙片刻,悠然对孔在矜说:滴血认主。 趁孔在矜感受剑灵的空档,元照才对貘龙道:居然变成了这模样。看来多了的百来年,你没闲着。 貘龙正熟悉空中有灵气的环境,对打赢没几分把握,敢怒不敢言,只能气得鳞甲竖起,气恼地瞪着一对大黄灯笼,竖瞳中隐隐透出不甘。 一魔一龙对视片刻,元照似是没察觉到他的生气,说:灵泉是漂浮于空中的灵气凝聚浓缩的泉水,没了灵泉,你从空中吸取灵气修炼也是一样的。 貘龙直接大怒道:你这俗人,懂什么! 随着他声音落下,苍穹间慢慢地聚了雷云:是有人要渡劫了。 貘龙显而易见地抖了下身子,眼中流露出惧怕。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的男人,再加上他的雷劫居然挑了这关键时刻要降下,一心不可二用,自然不愿再与元照纠缠。他硬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滚!莫让吾再看见汝等!! 元照对雷劫再了解不过,知道貘龙要渡劫,也不趁火打劫(主要是魔君想不到能打劫什么),轻轻碰了下已经与神兵建立联系的孔在矜:阿谨,走了。 孔在矜搭上元照伸出的手,冰天雪地里暖暖的温度传来。他眼角与乱了的发丝随挽雷云的山风柔了又弯,沾雪的紧靴踏上元照的玄光剑。 这雷劫只劈渡劫之人,所以正春风得意的元照可没想过这劫雷会劈向自己。高空,他抬手唤出子珠挡了第一道无足轻重的劫雷,眉间微凝,问貘龙:这不是劈你的? 这不是劈我的?!貘龙与他一同问出声,后又在疑惑中松了口气。 他受了伤,短时间内好不了,挑这时候渡劫绝对不利,却没想这雷劫居然不是来劈自己!貘龙哈哈大笑起来,不怀好意地扫了元照几眼:某些人要懂得度量局势,乖乖交出神兵!别逼我趁人之危。貘龙表示自己还是有节操的混血龙的。 元照心道:他那第九道雷劫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元照驾驭玄光降落,脚才接触软软滑滑的雪地,孔在矜便挡在了魔君身前,神念一动,比那一道劫雷恐怖万分的紫电落下,烤焦了雪,轰出一个深坑。 孔在矜这一行径的示威意味十足。元照随手拂去了几道劫雷,觉着身前的阿谨当真十分可爱,去牵拉他微凉的手,还好朋友状地摇了两下。 孔在矜身形一僵,随后手掌一收,按住了某只幼稚魔君的爪子,找了空隙在他手心挠了一下,提醒他:师尊,你在渡劫呢。 对于天魔来说,没有哪次雷劫能比得上登基雷劫,所以这些劫雷对继承了天魔血统的元照来说都是小case。元照提议:雷劫不算什么。不如把这蛟龙制服了先?孔在矜不希望他师尊渡劫时还有人在旁想着偷袭,同意:好。 从那道紫电开始,貘龙终于正眼看孔在矜,认识到这个皮相好看的妖怪也不是好惹的。 可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父亲的龙筋他好生养了九千年,直到前两年龙筋才有了反应。他现在终于能够在神龙的龙筋做媒介时,在神界陨落的情况下久违地用一次神力了!之前顾虑雷劫,没敢冒险,这会雷劫换了个人劈,形势立刻风水轮流转! 我们打一场罢。元照提高嗓门说。 貘龙又是哈哈哈大笑了一阵:你在同我下战帖? 元照没在意他说的战帖,随口应了:是的。 勇气可嘉!你还是第一个敢向我下战帖的人!你若是能在渡劫时打赢我,我就就貘龙卡了好半会都没想出就什么,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就放了你! 貘龙绝对不会说他因为神界陨落时还在蛋里,免了一死,而后出生后一直在雪山里,第一次应别人的战帖,还有在神龙里下战帖后输了要答应胜利者一个请求的。不对!他绝对不会输!! 元照哦了一声,难得用了原主常用的自称:若你赢,本座也放了你。 貘龙一听这渡劫之人语气竟敢如此狂,当下龙的自我修养统统七窍生烟,放声怒吼作为开战标志。 元照不得不说,虽这一吼惹得隔壁几座雪峰雪崩,但作为打架开场特有气势。 可魔君自认,做人做魔,得低调。元照只提起剑身通黑的玄光,朝孔在矜挑眉,示意他看,后炫技地挽了个优美潇洒的剑花击散一道劫雷。吸引了心上人的注意,他匿笑不止:瞧,多低调。 貘龙:为什么总有点不爽? 元照没有小看貘龙,之前修为被封,对上貘龙便知这家伙进步亦是神速,但他未曾料到貘龙受到的压制竟也不浅!这会居然能与他们二人僵持不下! 元照用玄光击散又一道劫雷,匿道不好:这劫雷居然越来越强了!而且变强的速率还越来越快了!这个地方的雷劫有古怪,方才的劫雷强度还让我有几分受威压之感! 师尊,小心!孔在矜用神兵替元照化解了貘龙的水刺。 元照不得不分心应付愈加频繁的自动升级劫雷,而子珠吞了古怪的劫雷像是吃了不习惯的东西,一时半会变得焉答答的。 在元照的全力驱动下,子珠勉强吞食劫雷。其无奈委屈直传元照心底,是故他不得不首先安抚了子珠,才抽空给了貘龙几剑,暂减孔在矜的压力。 这子珠也不知能撑多久。元照抬头匆匆看了眼铺天盖地的雷云,清楚这雷劫至少要七天七夜才算结束。 他一面降下紫电对付貘龙,一面玄光剑挥舞得只能看见残影。他脑子飞速转动:这劫雷中暗含了一股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力量,绝不是魔力,也不像妖力和仙力,是一种极其纯粹的、像带碾压之意的力量 元照思考着,玄光和雪梅又在貘龙身上捅了两处口子。 貘龙一甩身子,大喊一声,将两人甩开的同时身上奇妙地闪烁了一道似白非白似金非金的炽光! 第58章 第52章 孔在矜:对魔君,我从来都是自愿的 貘龙一甩身子,大喊一声,将两人甩开的同时身上奇妙地闪烁了一道似白非白似金非金的炽光! 貘龙突然发飙,元照一时没提防住貘龙和劫雷的双重夹击,被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硬扛了一道劫雷。 元照受了劫雷,近距离地感到那份力量和貘龙身上的居然有七八分神似!只是劫雷中那股子力量比貘龙身上的更加纯粹些。元照皱眉:你居然能把雷劫的力量化为己用?就算是珍稀物种天魔也得借助紫电子母珠才能将雷劫之力纳为己有。 貘龙倨傲地冷哼一声,似在哂笑他的无知,以密密麻麻的雨幕般水刺答他。 忽地,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 【那是!神力!】 元照:你回来了?神力?神界不都陨落九千年了吗! 【这世界只有四种力量:人间仙力,魔界魔力,妖界妖力,最后一个是神界神力!排除三个,剩下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它不就回总部升了个级吗?魔君身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 元照若有所思:怪不得子珠像吃坏了东西。 虽说貘龙用了神力,实力大增,可孔在矜运用雪梅剑的熟练度也是越来越高,两方竟是僵持不下。 先别说冰柳林地还剩多少好地了,只看祸害了多少屹立沧桑年间的雪峰,即知战斗之激烈。 瞧啊,又是一场浩浩汤汤的雪崩。 妖兽们瑟瑟发抖,夹尾往远方觅净地,感受新奇的天地灵气。要是它们口吐人言,必然是:妈妈呀!神仙打架太恐怖了! 不知道打了多久,战斗接近尾声! 妖兽们散的一干二净,一魔一妖一龙俱是挂了不少彩,就像是在血池里滚了一遭回来,皆是狼狈不堪,可没一人敢露疲惫,皆强行精神亢奋。 元照要是知道这地方的雷劫居然会夹带私货神力,他绝对无论多丢面子都要飞速逃离这雪山。捱过几道越发强劲的劫雷,他咽下嘴里的血,问小青:就没有什么办法?!我说好的任务奖励修为呢? 【我倒要问你!你完成任务了么!?】 元照:完成了!你没看剑早在阿谨手中了么!? 【啊?哦!早拿到了?!】小青用了几秒才反应阿谨是任务对象。 元照:不然呢! 【按理说,你应该拿到执念系列任务的修为奖励的!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元照:我能漏什么!?我第一时间就把剑给阿谨了!! 【第一时间?不对,不对!你碰到剑了?】 元照:还要碰一下才算?!你怎么不早说? 【我回去升级了!刚赶回来,你一会还有新任务!!】 新任务?元照顾不得多想,喊道:孔谨!借剑一用!! 孔在矜不假思索地把剑抛掷过来。元照飞步上前,顺带踩了一脚想阻拦的貘龙。他一触到雪梅剑,脑海中就响起了小青的机械声 【恭喜魔君!完成第四个任务!减轻执念百分之十五!彻底清除了所有执念!贺喜贺喜!】 【请魔君领取三千年修为一份!】 元照能够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滑入丹田,而后源源不断地越聚越多!他又挡了一道劫雷,又将剑弹出,送回孔在矜手里:回! 滚滚雷鸣,一道劫雷从天而降,元照抗住一道浸了神力的劫雷,脸色却比方才好了不少。 丹田内源源不断地涌出的力量与身体无比契合。他手一挥,紫电化龙,配合凌厉的雪梅剑将神光大作的貘龙制住。貘龙自然不甘示弱,大吼一声,继续与其周旋。 打斗之中,小青的机械话语仍在继续。 【另附赠前世执念完整声明一份。】 元照与孔在矜隔着身形庞大的貘龙远远地对望一眼,一齐举起手中之剑,齐齐击向敌人! 【执念,魔界之主之悲欢爱恨,连接新世之媒介。执念的主人们间共情共回忆,无法避免。若执念暴-乱,主人心神大乱,有修为紊乱甚至精神失常之险。启动此执念需要执念主人触发条件。】 元照一面听一面再凝神作法,凝聚雷霆万钧化古龙,数条东方古龙把最后的一道劫雷旋进体内,亟待着以屠龙之力袭向貘龙! 【触发条件执念主人产生执念间最强烈之情感。】 元照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子珠入体后手仍未收回,他瞳孔一缩,十分震惊,即是为了意料之外的触发条件,也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血色巨蟒的突然出现! 小友,到此为止罢。巨蟒大嘴未曾张开,却是叫人听到之前听到的清澈空灵的男声,这废物好歹有世上最后一根神龙筋。一团模糊在大蛇脑袋上像烟雾冉冉升起,最后凝聚成了一个下-身仍是烟雾状,上身红衣华美、面貌俊雅的男子。 孔在矜飞速回到元照身侧,指着貘龙问道:此乃阁下宠物? 貘龙被孔雀儿一番话气得神情扭曲的模样落在元照眼底。魔君忍了笑。 男子从巨蟒头上飘下来,手捧宫女掌灯,青丝不束,顺滑如瀑,过腰化灯烟。这男子似乎是只游离三界之外的鬼魂,然而容貌与气质俱是非凡,身上俨然是常年身居高位者固有的不可侵-犯。 他到了孔元二人前,毫无高位之王的倨傲,无奈道:旧友之子,照拂罢了。血色巨蟒异常乖巧地盘踞在地上,好巧不巧地把貘龙和孔元二人隔开,令其不得交手。 元照道:那我等便走了。他体内修为水涨船高,再这么涨下去,绝对要一天之内渡两次雷劫,得找个法子把力量压住。 【魔君魔君!我升级还没完成,我还得回去一趟!切记封锁丹田,切忌有任何交流修为的行为,否则你的任务奖励就会从高浓度流到低浓度!那么你还没吸收完的任务奖励就会分给别人了!】 元照:我为什么要交流修为? 【我这是委婉地提醒你这七天不要找妞!执念任务完成了也给老子憋着!!不然你就是给你找的妞喂修为了懂不?!】小青还不知道魔君与孔在矜的事,认真地嘱托。 元照:还能与别人共享? 【对啊!这七天正是你吸收之时,切忌、双修】小青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强行召回升级了。 元照回神,拉起孔在矜就要走。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笑道:两位朋友还请等等。红红,给小龙后辈一个教训,他刚刚输了,顺便提醒他神龙的约架准则,莫要让他丢了祖上的脸面。后半句是对血色巨蟒说的。红红嘶嘶嘶地应下,转身就是对貘龙一顿不伤筋骨的胖揍。貘龙只能嗷嗷嗷地惨叫。 不知前辈还有何事。元照莫名有些好奇神龙的约架准则。 黑衣小友,你得了大机缘,却无法控制。男子的声音似乎被偶然吹来的山风晃了晃,愈发空灵,你今日怕还是要渡雷劫,不如先在我府上歇下,红红可帮你压制下来。如果你二人愿意,或许不需要红红帮忙,那这位白衣小友也能沾你的光,得番大机缘。黑衣小友来我府上歇脚,也算我还了帮擦图纹的人情罢。 元照对这来路不明的男子暗暗心惊,略作思考,答应了神秘男子的请求:多谢阁下了。只是阁下能否先让我徒弟收了冰柳林旁的遗体? 当然。男子微微一笑,邀请其骑乘大蛇。大蛇虽不大乐意,但好歹是条听话的蛇,俯下-身子让孔元二人上来。男子又捧着摇曳的烛火坐在大蛇头上,低声和大蛇说话。被胖揍一顿的貘龙委屈巴巴地跟着大蛇前辈腾空而起,游动于空中。 元照拉孔在矜挨自己坐,不由感慨道:真好。 孔在矜问:什么? 元照望着孔在矜,眼前闪过瑾妃那张神情冰冷的脸。许是貘龙的大梦三千,勾起了他体内原主的记忆 断壁残垣,是魔君曾金碧辉煌的魔宫。 碎石随风滚动,魔君看着眼前那个早和妖界沆瀣一气的孔雀妖,那个他后宫唯一的妃子,他自认的魔后,惨绝地自讽一笑,提起他寻给瑾妃的神兵雪梅横在喉间,极虚弱、坚决地道: 瑾妃,我未负你。 愿你我再无需往来。 你自由了。 灭了他的魔界,宰了他的宫人,瑾妃下一个要做的,便是杀了自己一雪雌伏之辱吧。魔君如是想道。雪梅剑轻轻一划,带出一串刺目的绛珠。 落地的腥味血珠,像极了魔君身居高位从不轻弹的泪。 元照不知原主被至爱之人背叛是何心情。魔君和瑾妃的结局太过凄惨,他每每回忆原主支零破碎记忆,都觉心里堵得慌。 好在他不是原主,阿谨也不是瑾妃。他和他的阿谨,必然是不同的。元照笑道:小孔雀长大了,能与我并肩作战,真好。 孔在矜一愣,也道:嗯,真好。言讫,那大蛇就载他们到了那梅树旁,孔在矜收了梅树,在原地傻愣着站了一会。 元照没催他。孔在矜很快便回了大蛇之上,翻腾储物袋在找东西。 大蛇再度腾飞,元照见他将一瓶一瓶丹药塞到自己手里,知道他从父母遗体那回过神,便将天魔独有的心法授予孔在矜。 孔在矜边听,边从储物袋拿出治疗内伤的丹药喂给了元照。 他手指碰到元照的唇,撩拨地划了一下,又拿出治疗外伤的药膏为他涂抹雷劫之伤,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可能是在努力记忆心法。 修炼有三种等级,最低级的也是最简单的,只需要身体上的结合。 而修炼者往往不会采取效率太低的双修法,自然是找伴侣配合双修心法一同双修。而这双修法子又有两种。 一种是仅仅运行双修心法即可双修的法子,效果是第二好的,另一种是最好的,那就是肉-体结合与双修心法齐驱并进的法子。 若是怀着单纯修炼目的的两人,首选盖着棉被纯修炼的双修法子,毕竟多数修炼者和没有感觉的人共赴春宵还是有些困难的。 孔在矜的药膏绝非俗物,没有法力侵蚀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元照将药膏随意收了,将只传给魔后的心法复述了一遍。 孔在矜心不在焉地应了,忽地凑近想偷亲,却被元照发现了他的意图,下巴被勾起,一个温热的吻降临唇间。 元照轻吻了一下,戏谑道:我教你心法,你却想着偷亲,阿谨,你竟这般不认真。 我早记清楚了,师尊可有奖励? 想要什么? 孔在矜眼底似有浪潮,声音被山风吹散,不大真切:再亲一下。 听他索吻,元照心都柔了半边,俯首要再亲,忽地大蛇嘶嘶嘶地吐舌,一抖身子,背部的人不得不下来。 元照没亲到,见孔在矜有些不满,失笑地揉揉他的雪发。 孔在矜被揉得眼角微弯。 没了要运输的货物,大蛇身形缩小再缩小,化作大拇指般粗细,回首高傲地瞪紧跟着的貘龙,监视着貘龙变得比自己还细小,才悠然悠然地用小小的蛇头顶开了沉重的石门。 男子有些累了,神情焉焉,但还是抬起眼皮子领路:两位小友,请往这边走,为朋友准备的房间的隔音效果实打实的好,放心压制便是。 男子将二人领到房门前:我只能捧灯和逗蛇,再接触不到别的实物,恕我就此告别了。说完便如游魂上下漂浮地隐没于洞府之中。 元照主动牵起孔在矜的手,进了异常暖和的房间。锁了门,两人除去了沾了雪与血、破破烂烂的几层衣袍,着一身单薄的雪白里衣,坐到了床铺上。 他抱住孔在矜,凝神运行功法,将绮念压下:运行心法,先联系丹田。 道侣的丹田会有一种特定的联系,第一次建立会耗费些工夫,但是这第一次是为了后面更加如鱼得水服务的。若要断开也极其简单,只要一方愿意,就可断开联系了。 凡人间有一夜露水,修炼者中有一夜盖棉被纯修炼,第二天切断联系就say goodbye。 法力游走四肢,以牵着的手为通道,靠着心法的协调,两人的法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丹田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纳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法力,一点一点地对外来法力的主人开放私密至极的领土。 联系正在建立。 两人皆是舒服地浅浅喟叹一声,孔在矜手不安分地动了,摸至元照衣带的位置,一拨一挑解开了衣带,撩开他的衣襟,脸埋在他的肌肉线条分明有力的胸膛、 听到到那有力的心跳声,孔在矜格外心安,仿若倦鸟终得归乡。 元照不可抑制地心痒,将孔雀儿抱得更紧,委婉地制止他下一步行为,声音意外地低哑:孔雀儿,联系还没建立完成。孔在矜动作果然停了,像只熟了的虾米缩在他怀里,乖乖地建立丹田的联系。 元照将丹田里源源不断的任务奖励输去了对方丹田。因为是双修传送来的修为,孔在矜的丹田吸收得极快、极满足,两人的修为都在以怪物的速度飞快地提升。 梅花冷冽的暗香中,他忍不住捏捏那红透了的脸颊。他这一动,被孔在矜解得松垮的里衣滑落些许。 要遮未遮尽,流畅的线条滑入中衣内的幽深处的景象,孔在矜瞧得眼角泛红,微抿粉红的唇:哥哥 这声唤得元照眸光暗了又暗,他欺身压上,吻住了那让人思绪翻飞的唇瓣。孔在矜身子颤了颤,双手圈住他脖子,加深亲吻。 本是柔情好时候,元照却亲吻到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 他惊道:不舒服?那龙伤了你?放慢灵力输送的速度,他抓过孔在矜的手腕检查,却没发现问题。 孔在矜将脸埋在元照胸膛,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抽噎不止。元照担心地轻抚他的脊背:哪里难受了? 孔在矜闷闷地摇头,语焉不详:你还在太好了我只是、只是很庆幸。 元照对上他湿润的眼眸,一下子看不清里面错综复杂的情感,只安慰地笑道:我也很庆幸你愿意等我。 孔在矜仰首接吻,一吻毕后喘息不止。他缓了缓后,眼中透出一股子异常的执拗,道: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他似乎神情恍惚、心神激荡,一下子分不清今朝是何夕。 第59章 这种神情,元照似乎看过很多次,可又想不起在何时何地看到过。他搽去他的泪水:你哪里有错了?我又怎会丢下你? 孔在矜就像个小心翼翼跟大人要承诺的孩童:也不要讨厌我。 这副模样瞧得元照莫名心疼。他郑重其事地扳正孔在矜的肩膀:阿谨,我喜欢你。 孔在矜瞳孔一震,好久好久,才露出令人心疼的浅笑。 那笑,仿佛是将要枯萎的小白花见到了他心爱之人,正竭尽全力地将自己仅剩地美好展露分明。 师尊,我只是你徒弟,不是他含糊掉了后半句话。 怎么?只当个便宜徒弟就满足了? 孔在矜一愣,好一会才说:嗯,够了。 元照敲敲他脑袋:我缺的不是徒弟,是魔后。不舒服就先睡会罢,我帮你调整灵力。 不,我要和师尊他依然没有说完,但却以行动补充完了此话:勾住了魔君脖颈,主动亲吻。 一片春意荡漾。 第53章 魔君:往生烛叙往生旧事 春意之外,是貘龙的寒冬。 前辈,别再打了!别再打了!貘龙抱头痛呼,我就是这么弱!再打我现在还是这么弱!一朝变强难道是能被打出来的吗?! 血色巨蟒嫌弃地将其打在地上,嘶嘶嘶地吐了吐舌头。睡足精神的神秘男子捧着烛火幽幽地飘了出来,无情地安慰貘龙说:能。 貘龙一听,嚎得更厉害了:腾蛇神君! 腾蛇神君飘了过来:认得我,说明记得传承记忆。 记得记得!貘龙露出惨兮兮的表情,扑在腾蛇神君前求饶,神君饶命!我认认真真修炼,从未害过人,心地无比善良哎呦!!红红听得不耐烦,得了腾蛇的眼神应允,往貘龙头上狠狠一敲。 腾蛇得了清净,不紧不慢地说道:吾看汝分明记不明白,遂让红红帮你回忆。 貘龙惊疑不定:回忆什么? 腾蛇的声音飘在空中没有分量,却字字戳貘龙的心:你父亲发战帖后又输给我,答应过我一件事。 貘龙哑言片刻,才闷闷道:小辈知道了。 腾蛇点点头:是个令人满意的后生。 貘龙得了腾蛇的夸奖,神色亮了,仿佛刚刚不是腾蛇神君让红红打得自己哭爹喊娘一样:我也觉得我很聪明。 腾蛇、红红: 腾蛇神君扳指头算日子:也该出来了。说罢,便见两人从一旁的走廊出来。他摸了摸宫女掌灯的发簪,朝孔元二人问:顺利吗? 元照与孔在矜餍足的同时修为大涨,不仅如此,他的识海终于大成! 远远听到了貘龙对神秘男子的称呼,震惊过后仔细一想觉得合情合理。二人尊敬地同腾蛇道谢:多谢神君。 腾蛇摆摆手:两位朋友不必多礼。神界早陨落了,哪还有什么神君不神君?叫我腾蛇就好了,叫神君太生分了。喏,两位小友也可以叫他红红。腾蛇指了指血色巨蟒。 硕大俣俣的巨蟒嘶嘶嘶地应了一声,巨大的蛇首在腾蛇手心下扭了扭,腾蛇微笑地瞄了眼元照,说:瞧,红红是不是很可爱?两位小友和这位后生,你们说是吧? 一魔一妖一龙应和腾蛇的话,心里俱是说:这大蛇之前要吃人时哪里可爱了? 腾蛇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替红红解释:红红脾气不好,被吵醒时只勉强听我的话,对旁人都凶。两位小友莫介怀。至于这位后生,是我让可爱红红打的。后半句明显是对貘龙说的。 貘龙:他要尊敬长辈,不生气不生气。 孔在矜好奇地打量这巨蟒。腾蛇见了,笑道:说起来我也是老了,总忘记问两位小友的名字。 元照,偶尔管管魔界。这是我徒弟,孔在矜。元照大致说了。腾蛇听后飘到两人面前:是叫元照和孔谨呀。二位要摸摸红红吗? 元照对明显好奇的孔在矜道:去摸摸看。孔在矜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哑:好。腾蛇终于把白衣服的小友支走了,对元照道:魔君是么?我们到那边谈谈? 元照道:叫我名字就好。 叫名字还是生分了,还是唤小友亲切。腾蛇一边轻轻飘一边轻飘飘地说,我见了小友三次,缘分不浅,想着总得知道小友名字。不然总记挂着小友,我这年纪大了的老人家就成了变态。 元照一愣,哪三次? 元照听了腾蛇轻如云烟、重比千钧的话,蹙眉:三次?误闯洞府见了一次,打貘龙见了一次,哪来的第三次?莫不是刚刚从房间里出来见上一面也算了一次?一个荒唐的念头冒出芽,不受控制地成长、壮大 烛火照不真切腾蛇的鬼魂样半透明的身影,就像重启洗礼的光辉穿过他的身躯,无法笼罩他。 腾蛇清澈的声音不慌不忙地跨越时空,上下嘴唇简单地一张一合,勾连了隔天堑的前世今生:元照小友,比之上回,我等了你整整一百九十五年! 你!元照瞳孔一缩,震惊得不会提问。 腾蛇飘到了僻静的角落,转身,亲切地笑道:你上次路过,救了渡劫失败的红红,让其没留下什么伤。我替红红说声感激不尽。 元照根本不记得这事,只说:红红和阁下这次也帮了我们。原来是沾了原主的福气,才得了神君的帮助啊。 叫我腾蛇。腾蛇有些不满道,再叫我阁下,我可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元照深知小青有事瞒着他,这会撞见一个记得前世今生的腾蛇神君,难得找到线索调查小青极力隐瞒之事,只好无奈地再次应和神君:腾蛇? 腾蛇满意地摸摸宫女掌灯,语气渐渐严肃:世界重启,所有人的记忆都被重洗了,按重启前的世界轨迹前行一只雪狐幼崽摔死,一群雪豹追着猎物路过滑下雪坡而死,红红渡劫失败重伤,所有事情都如约而至,除了你,你没按时来救渡劫失败的红红,红红受了重伤,实力一落千丈。 腾蛇:你为什么没来?我有个猜想你还记得前世。 元照默了片刻,点头:没错,但记得不全。 不仅如此,我第一次见你后五十多年后,世界不打一声招呼就重启了。我在这雪山里出不去,只知道你一个反常的,自然怀疑和你有关。腾蛇不咸不淡地又说。 元照眉间皱起:五十年? 腾蛇问:你不知道? 元照淡淡地说:那时的魔君死了有三十年。 腾蛇目光凌厉:所以你本是已死之人?! 可以这么说。 腾蛇目光如炬,握着宫女掌灯的手用力到发白:那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元照不解:神君什么意思? 腾蛇深呼吸:你命数已定,若要摆脱定需强大外力为你改命格,这等强大的外力就连神界鼎盛时所有神君联手都无法企及。你可有什么奇遇? 元照不可能把上级和小青的事道出,只能沉默。腾蛇见他默认,警示他道:改命极难,你得小心那外力是帮你暂掩命格不让你被天道发现,还是真正帮你改了命格。 元照皱眉:这两点有何不同? 腾蛇:暂掩命格是那外力一直都在帮你掩饰,如果它哪天不帮你,那你就得回归原来命数。至于改命格,我记得神界的古籍上记载,真正能改此间之生灵命格的,只有此间世界之灵,至于改了后会如何,没有人知道。 元照将腾蛇的话牢牢记住,对小青和上级的猜疑愈浓。 世界重启,上级让他穿到原主身上,定是原主与逼上级不得不重启世界的秘辛密切相关。这点他一直有所怀疑,但始终没从小青那套到话。但这个秘辛绝对与孔在矜紧密相关! 不然,执念任务不会一直都是以孔在矜为中心的。 元照看向腾蛇,眯起眼睛,这神也记得前世,该不会也与秘辛有关?他问:腾蛇你又是怎么记起前世? 腾蛇低头看向晃悠悠的烛火:神界陨落,本应万神俱灭。可我手上有一跨越生死、脱离四界管辖的奇物往生烛。我的躯体随着神界陨落而瓦解,灵魂将散,红红我灵魂契约的一只巨蟒妖王,将我的灵魂拖进往生烛。世界重启亦是四界重启,而我早已脱离四界之外,自然记得一切。 元照明白了腾蛇的缘由,不过腾蛇的话有句让他极为在意:神界不是陨落了么?如何知道神界也重启了? 你看到那后生了么?他是神界的人。腾蛇示意他看貘龙,他父亲是神界神龙,母亲是妖界食梦貘。神界还在时,我见过他一面,他那时还是颗蛋。得亏他母亲一半的血统,使他在神界陨落时受了妖界的庇护,活了下来。世界重启后,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元照提出怀疑:说不准是因为身体内有妖界血统,才不记得的。 腾蛇又示意他瞧孔在矜,悠悠地说:我也这么怀疑过,直到我确认神界本源的碎片在世界重启后,又重新回到了冰柳林。 元照领会了腾蛇的意思,凝视了片刻孔在矜腰间的佩剑,抬眼发现孔在矜冲他浅笑,心里一阵暖,回了一个笑容。理了理头绪,转头对腾蛇道:那把剑是神界什么?什么本源? 四界依本源生,本源碎裂,界陨。腾蛇耐心解释道,在矜小友的剑即是神界本源碎片之一。我那时,亲眼看着神界的一块碎片砸在冰柳林,抱着一丝收集碎片拼起来的希望追来。结果力不从心,还得靠红红救我。受我牵连,红红被碎片形成的屏障给兜住,再也出不去雪山。之后的,小友你也知道了。 最后一个任务是找神界本源碎片么?元照心里有些猜测:腾蛇,你可知其他三界的本源是什么? 腾蛇摇摇头,叹道:本源千变万化,今天是把神兵利器,明天说不准是你杯中的茶水,后天它心情好了,变个人形到处溜达都有可能,说不准的。不过他顿了顿,说:四界本源之间是有感应的。 元照愣了愣,有感应?压下心里的疑惑,道:腾蛇,多谢你为我解答了。 腾蛇颇有几分怨怼道:我可不想再跟个变态似的,扳着指头等两位小友来雪山上玩了。 元照:也是。 一魔一神魂谈完正事,一个踱步一个晃悠悠地飘回众人之间。孔在矜正摸着血色巨蟒的头颅,以医师的姿态嘱咐:你的伤是陈年旧伤,多年来未曾医治,得吃几年的药。我带的药量不够。你先按剂量吃,我下次来时,给你带药。 巨蟒乖巧地蹭了蹭孔在矜的手心,而后居然是变作了一个帅气的红衣青年,与腾蛇有几分像的面颊上有几块故意留下的血色蛇鳞,为其平添了几分邪气。孔在矜微微愣住,默默收回了手。 元照一看这还得了,将宝贝徒弟拉了过来。 青年红红只神色真诚,言语简洁地道谢:谢谢。腾蛇道:送他们离开吧。红红点头,单手推开了洞府石门,抖落了几捧晶莹白雪。元照和孔在矜走出洞府,红红认真地挥手道别:再见。 孔元二人正想回声道别,突然腾蛇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唉唉!等等!把小龙后生忘了。两位小友,这后生下战帖却打输了,按照神龙们的优秀传统,是要无条件为你们做件事并跟随你们五年的。红红一副恍然模样,往回捡了貘龙,将他丢出洞府。 元照心道:好嫌弃,可以不要吗? 孔在矜问:师尊,他能做什么吗? 元照心思一转,问:你母亲是食梦貘?那你可会控制梦境? 貘龙恼怒:我母亲可是天下最后一只食梦貘,身为她的儿子,我肯定会了!哪有我不会的!说吧,要我做什么?元照清楚原主记忆里有些东西怕是被小青抹去了,但这些东西可能还藏于潜意识里。说不定靠貘龙的能力,能让他从梦里想起原主前世的细节。 他说:你能不能挖掘出藏在潜意识里的记忆化作梦境让我看到? 貘龙打着哈哈道:这、这有什么不会的,包在我身上!再给我一年,不不不!半年、半年时间!貘龙心慌了,他没怎么修炼过母亲的能力,这会要怎么办啊喂!! 腾蛇飘了出来,一道金光从他指尖没入貘龙眉间。他身影更加透明了。腾蛇十分嫌弃:你这貘龙后生太不上进了。我替你打开了食梦貘血脉,好好修炼吧。 元照多谢腾蛇。孔元二人拖着一条貘龙告别了蛇蛇组合,走了一段路。元照忍不住对变小体型的貘龙道:明明是蛟龙,能否别像只添了足的游蛇? 貘龙生气地瞪他,不情不愿地恢复原来身形,道:这样? 巨大的阴影投下,元照无语片刻:你是多想我引人瞩目? 貘龙啊了一声,摇身一变,变了个人身。少年郎眼尾略微上翘,似笑非笑桃花眼,金瞳竖仁为少年稚气添几分棱角,俊俏非凡。他嘴角不自觉噙着一线不羁的清浅弧度,又问:这样? 元照见了熟悉的人形,说:嗯,你会飞吗? 貘龙被这个问题冒犯了:我好歹是半条龙! 元照点头:会飞就行。阿谨,你试试驾驭雪梅剑?后半句是对孔在矜说的。 孔在矜眼神复杂地看他,说:师尊为它取名雪梅?我不喜欢,能不能换个名字?元照赞同:换。我也觉得雪梅不大好听。虽说换个称呼也改变不了原主拿它自戕过的事实,但做个形式也好。 孔在矜听他这么说,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情绪,低声喃喃道:心悦君兮君已回,逆天改命换君生。 第60章 他说得太小声,元照实属没听清:什么? 回生。它叫回生。孔在矜冲他一笑,抚剑的手一用力 鲜红的血从指尖流出,染了今世明净的回生。 元照一见红就握住了孔在矜的手,将流着血的手捧在了手心:疼吗?孔在矜手指微蜷:疼,师尊亲一下就不疼了。 元照好笑地吻去了他指尖的血珠,拿出外伤药膏替他擦拭。不得不说,回生不愧是神界本源碎片化成的神兵,即使没有用法力去驱使它,它依然锋利无比,在修炼者身上留下的伤竟然无法用灵药治愈,而是要等伤口自动痊愈。 师徒俩黏糊得有些久了,貘龙等得不耐烦:你们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趁我还想履行祖上的传统,快让我离开这雪山!再多待会儿,我就舍不得走啦!!听到没有?貘龙脱离红红和腾蛇的视野,性子即刻暴露。 元照瞥他一眼,貘龙缩了缩脖子,不囔囔了,背过身郁闷地画圈圈。元照见孔在矜御剑腾空,山风拂过他的雪发,自己不由朝他一笑。而他的小徒弟瞧他笑了,忽然从剑上一跃而下! 元照伸手将他接在怀里:站不稳? 孔在矜蹭蹭他的脸,竟红着脸于他耳畔说些下流的话:师尊太,腿软。 元照一僵,失笑地捏捏他的腰,听他喊痒,按住他扭动的身子:你没叫停,我看你累了要停,你也不让停,怎的怪我了? 我不累,师尊待我很舒服,我喜欢和师尊一起。孔在矜忍不住嘴角微翘,还要说什么,遽然敛容。他松开元照,飞快地施了个千里传书,沉声说:师尊,得去趟梧桐山,温淮的玉令碎了。 第54章 魔君:论貘龙的三种用途 我不累,师尊待我很舒服,我喜欢和师尊一起。孔在矜忍不住嘴角微翘,还要说什么,遽然敛容。他松开元照,飞快地施了个千里传书,沉声说:师尊,得去趟梧桐山,温淮的玉令碎了。 一齐。徒弟的好朋友出事,元照帮衬并无不可。他可不会说,自己只是不想回魔宫接管魔界政事。 貘龙不情不愿地边赶路边挖掘食梦貘血脉的潜藏力量,实力居然在即到达梧桐山时,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元照一行人到达梧桐山时,貘龙又囔囔道:这堆碎土块就是你们所说的梧桐山?哎呦喂,哈哈哈,是要笑死我 一个水刃飞来,打得貘龙连忙闭嘴。 元照一个眼刃斜去,逼其噤声意味十足。 某龙立马不说话了,他现在除了无差别攻击大梦三千外,可没能力放倒师徒二人。 孔在矜环顾四周,直直走向一处土坑,弯腰果然在里面拾到碎了两半的玉令,得了玉令里的消息后,眉敛:温淮和温大娘被抓。他神情凝重,说:此人不可小觑。 三座大山崩毁,若非是实力强盛至极,便极可能是土属性。 在矜!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孔在矜转身,果然看到风尘仆仆的江南岸。三人玉令取自同一块璞玉,一块碎了,另外两块都会有反应。按理说,江南岸常年在江南嬉戏人间、快意潇洒,应该比他们来的更快才是。 被只妖缠住了。江南岸飞快地说了迟来缘由,见了魔君一愣,问候后亟待着四处张望,一颗心沉了沉,确认地问,温淮不见了? 孔在矜点头:需找凤凰打听情况。 凤凰? 孔在矜大致向他说了凤凰就隐居附近云云。他的神情就像是不可思议的传说不仅是真的,下一秒还能出现在眼前的震惊。 江南岸喘匀紧赶来此地的气,道:那我们还不快出发? 不用走了。元照提醒,凤凰族长早在此处等我们了。 他好心地指给没反应过来的江南岸看他脚下的碎石块。 碎石块下那露出的一角滚红的炽金袍角沾了尘泥,有些脏了。 元照见年轻人的脸色霎时惨白,试图温声告诉他没多大事:把你脚下的族长挖出来即可。江南岸僵硬地往旁边挪挪,明显没接受神兽居然就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真相。 元照无奈,心安理得地使唤起貘龙:貘龙,去把凤凰挖出来。输了战帖的貘龙不得不去扒拉土堆,把脏兮兮的凤凰捡起,背回了温家镇。 温家镇的酒楼,人声喧哗,老少-妇孺停不住嘴地高声谈论不远处梧桐山无故坍塌的奇闻,你一嘴巴嚷,我一耳朵听,没有人敢真去梧桐山瞅。 没有真相,各种说法碰撞,在众口与诸耳间催生了不少真相。 传得最广的,说得最真最虚幻的,也是人们最八卦的,可用一位说书先生的十六言标题概括俏佳人错手戕害帝王,悔不当初化鬼女毁山。 说书先生手足舞蹈,讲的故事老套,防不住百姓爱听,特别是周围真的有座山倒了,人们谈论人鬼情仇的兴致水涨船高。 几人施展了遮掩的术法,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在酒楼里无需刻意打听,就听说书先生激情高昂地道:那帝王死的时候,可是死不瞑目啊!他万万都没想到他心爱的、捧在心尖上的俏佳人,居然将他杀了! 哎呦喂!帝王那时心如死灰,觉得眼前的佳人属实可恶、可恨,可他又能如何?他死了啊!死人能做些什么呢? 见了阎王,阎王说他积善成德,若不惹那俏佳人,本该一统八荒、扬威天下。那帝王一句话也没说。唉,那帝王用情深,至今都没从情伤里回过神来呦!可怜可怜!! 过了阎王,便要去投胎。可那书生还不想过那往生桥,直到孟婆端着汤来他跟前,他只能挥挥衣袖,将心上那佳人抖落干净。喝汤前,他求那孟婆说:婆婆可否替我去阎王那求件事?。 孟婆问:你下辈子是大富大贵的命,还要求什么? 唉,孟婆听了帝王的回答,居然同意了!诸位可知那人说了什么? 酒楼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那说书先生显然在吊人胃口,居然停下来喝茶:容我歇歇。 元照禁不住向孔在矜吐槽:人鬼禁忌恋果然引人遐想。。许是正对着浮光,孔在矜眼波闪烁地回以一笑,牵着元照的手更紧了。 貘龙听不耐烦:不是说找酒楼住吗?干嘛还在这里听故事! 江南岸恢复精神,见这位仁兄年纪轻轻,对凤凰却是没多大反应,憋不住好奇:这位是? 貘龙见终于有人注意自己,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可是貘龙! 除了神龙,还有不少妖为了让自己显得很厉害,明明跟龙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也得让种族名字里加龙,某某龙这种称呼江南岸听得可多了。 江南岸恍然大悟:魔龙啊,原来你是魔君的坐骑啊! 谁是他的坐骑了!!貘龙差些就被这愚蠢的人类气得把凤凰丢出几米远,一张清俊分明的脸却变得紫肝色地扭曲一团,老子是貘龙、貘龙!!无知的凡人哎呦!!怎么又打我?! 元照嫌吵地提议:再大声嚷嚷?要不要给你搭个台子唱一段?把貘龙瞪得敢怒不敢言,他补上一句:你做我坐骑,本座还憋屈呢。 随后,他向掌柜要上好的包间。掌柜拿起一个磨损严重的牌子,道:这几日梧桐山塌了,游人却多了。最后一间上房,请拿好了。 他接过牌子抛与貘龙,示意无比愤懑的貘龙将凤凰抬上去。 貘龙这边气得要命,酒楼的客人可激情不已。有人猜道:我猜那皇帝说,让阎王莫要放过那杀他的俏佳人! 孔在矜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元照明显听到了,以为他是笑貘龙那憨态,心道这貘龙还能逗笑自己的小孔雀,有些用处。 他态度一百八十地突变,心情不错地对目瞪口呆的江南岸解释说:食梦貘的貘,不是魔界的魔。 江南岸略傻地点点头,心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孔爷两百年的冰山脸刚刚是笑了?! 貘龙动作粗鲁地上楼,嗒嗒嗒地把老了的木质楼梯踩的响亮。 掌柜的头也不抬,习以为常道:客人,慢些!走慢些! 孔在矜:南岸,上去吧。江南岸又点点头,跟着貘龙的脚步,偷偷打量凤凰族长发丝上的野草残叶。 貘龙正要将凤凰丢在床铺上,就听到元照在房门处好心提醒他这位族长的脾性可不好:凤凰要被摔醒后生气了,你不道歉至他勉强满意为止,我也救不了你。 某只龙怂了,闭眼咬牙,俯身准备将浑身土尘却金枝玉叶的凤凰好生放在床上,却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声重物砸床的闷响。 他傻了,对上魔君的少年真勇的眼神,赶紧拾起地上一个颜色融入地板般的小箭筒,为自己辩解:不是我! 江南岸十分惊愕,急忙夺过小箭筒,不落一处地检查确认。 孔在矜在关上的房门上熟稔地画了个阵法,阻绝隔墙之耳。元照见了,奇问:同娄橘学的么?真不知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孔在矜居然是认真地思考,再答:暗器一道不如江南岸。 被提及的江南岸将箭筒递给走至床榻周围的师徒二人,说:是我送给温淮的暗器!他到过这个房间!掌柜的说不定会对上个客人有印象。 孔在矜说:冷静。 元照替他说完:我们掩了存在感,上个客人为何不可? 江南岸眼眸没亮太久,又黯淡下来。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他们准备了几近两百年。 元照看了眼龙:貘龙,给族长倒杯茶水。 凤凰族长给自己施了术法清理身上的泥巴,接过茶水饮用的时候凝视貘龙片刻,把貘龙看得心里直犯嘀咕,才道: 他们的目标,是无忧。至于她儿子,是方便逼无忧就范用的。如果温沅尚在,也是要一同掳去。 温沅?元照挑眉。 凤凰族长嘁了一声,撇嘴:无忧的男人。 元照心道这族长绝对十分嫌弃温沅此人。 果然,凤凰族长把茶杯丢回貘龙手中,手肘掣于膝上,撑着脑袋,补充说:野男人罢。这男人之前勾引无忧,最后落得被追杀而死的下场,最可恶的是导致无忧不得不流落在外,归族还没两百年,居然被其生前死敌掳走! 那些死敌,畏畏缩缩的,不以真面目见人,就披个黑袍子;手段比某界之君还卑鄙无-耻,居然投了至少百年的毒,不知不觉中使我族全体中毒!而后,将我的族人全部掳走!气煞我也! 族长说完狠狠锤了锤床,锤完后竟然呕出一口黑色的血。 孔在矜为其把脉,脸色微凝,没把诊脉结果说出来。 元照眼角一抽:你刚刚是顺带骂了我一句是吧?他问:族长可有记得他们的特征? 凤凰族长面色青黑地咳了好几声,暗骂了一声该死,匀平呼吸,尽力稳住声音:要不是我中毒,就那个甩锤子的,我打爆他头都是分分钟的事。 元照心一沉:是流星锤?族长能不能细说锤子的特征? 族长冷哼:天黑了没看清。不过那人玩锤子有几把刷子就差不多了,还敢班门弄斧,跟我玩火,真该给他再来几掌。 微凉的玉脂抚上手背。元照看去,是徒弟关切的眼神,他反握住徒弟的手,悄悄告诉孔在矜他没有因叛徒难过,只是平静地说出了两人共同的猜测:那许是魔宫前二长老代虞。 江南岸没注意师徒二人的小动作,出于对好友的担忧,大着胆子问传说中的神兽凤凰:那这代虞长老抓无忧呃、前辈,抓无忧前辈做什么? 凤凰族长正想回答,却又是一阵不可抑制的咳嗽,越咳越大声,整个人都咳得倒在床铺上,七窍开始流血,前一秒傲气张扬的脸,下一秒痛扭一团。 他手因咳嗽的动作不稳,抓起被子胡乱地一抹,本应赏心悦目的脸,被血糊了大半。 孔在矜:孔谨学艺不精,从未见过此毒,不知从何而解。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冷了。 龙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凤凰族长嘴里溢出。 貘龙一开始就觉得这人有些亲切,听此,难得地主动凑上前,问:喂,你没事吧? 他很快就后悔自己为何会多管闲事了。 因为,凤凰族长居然是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张嘴就咬!他的龙鳞本是坚不可摧的铠甲,凤凰却凭着死前最后一口气咬破了他的防御,逮着龙血就吸!! 呜哇!貘龙惨叫一声,你松开本龙!别再吸我的血了! 龙全身都是宝,龙血更是延年益寿,治病解毒的神药,每一滴都宝贵的很! 貘龙第一次离开昆仑雪山,就被有亲切感的凤凰给吸了血! 而且这凤凰直接锁住他的手,力气死大死大!他完全抽不出来啊!! 他求助地望着孔元二人,正想自己答应的事情还没做到,那二人绝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没个呼吸的时间,就听孔在矜若有所思地道:龙身上皆是宝与药,果真如此。 元照还点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新知识:原来如此。 貘龙:突然觉得未来一片惨淡。 凤凰将愈合了一半的伤口又咬深了。 貘龙面部肌肉狠狠抽搐,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与看上去有良知的鱼唇人类对视一眼。 人类接收到他的信号,却没有解读成功:你这品种的龙还可以入药?那快点治好凤凰族长,我还着急温爷的下落呢。 那一刻,貘龙终于明白他就不该对这鱼唇人类抱有一丁点期待的!! 凤凰饮够了血,勉力支撑自己倚靠床而坐:龙血不错,有点神血的味道,虽说混了点妖血,口感略差。 第61章 貘龙:喝完还做点评,敢情他的血是酒楼里人喝的免费提供的茶,可随意嫌弃? 凤凰随手一擦脸上的血:人类,你刚刚问什么? 全场唯一一个人类,江南岸无比卑微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凤凰伸出手让孔在矜把脉,有气无力道:抓走无忧,自然与凤凰心火有关。 无忧想必是在谁身上种下心火,那人背后的势力知道无忧不好惹,便谋划了一百九十五年,请她收回心火。这心火脱离主人时间久了,就会降低宿主修为乃至伤害性命,怪不得他们前两百年偷走了。除非心火主人自愿收回心火,否则,心火熄灭只有宿主死了一种情况。 元照和江南岸点头。孔在矜诊脉结束,道:族长体内毒素未清,只是被半龙之血震慑,不能发作。若是再发作了,只能先饮半龙血压制了。这几日,勿要动用法力,否则又得再喝半龙血压制毒发。 貘龙瑟瑟发抖,大声抗议:我卖身不卖血!他都已经要跟随孔元二人五年了,怎的还有无条件献血!? 族长则又是嘁,说:原来是半龙,就说怎的这么难喝。呛死我了。 貘龙怒发冲冠:你还嫌弃上了!? 族长不带轻视之意地斜了貘龙一眼:但鉴于你在神界陨落九千年后,仍有一身神血,我就勉强一喝。 你什么意思?勉强?! 神界陨落,神兽式微,凤凰依仗涅槃重生不随神界覆灭。幸而活下来的神兽,无不是将体内与神界有关的统统转为纯灵力之物,才能生存。所以要说吾等凤凰是神兽,不尽然,应该是灵兽才对了。族长淡淡地说,但你体内不仅有神力,神血,还有神龙之龙筋,实属稀奇。 元照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这家伙用神界碎片泡了数千年的茶灵泉喝。 江南岸听得满脸茫然:啊?什么神龙?不是早随神界陨落,灭绝了么? 貘龙有些得意:那是,小爷是谁? 凤凰族长不紧不慢地问孔在矜:毒发间隔多久? 孔在矜答:下次毒发,九日之后。间隔时间要看族长饮用的龙血品质。 凤凰不死心地问:此毒无解?等待答案的过程中,面色紧绷,却不失半分高傲的自若。 孔在矜沉吟,还是说了实话:族长身上除了我看不出的一种毒外,还有别称三界第一毒的剧毒,只是这毒与之解药早已绝迹。两毒一同发作,效果奇佳。目前只有饮纯正的神龙血一法可解,貘龙之血不纯,只能缓解。 凤凰听完,瞟了一眼貘龙:我记得神龙修为越高,身上宝物品质越好,你这刚开龙筋,龙脉却未开的半龙,得勤加修炼了,不然,就等着被吾榨干罢。 貘龙果断拒绝:小爷才不听你的!你又没赢我战帖!经过腾蛇和红红的教导,他终于知道打架不一定要下战帖一事,所以以后绝对不会蠢至倒贴着给人下战帖,当然也不会随便应下战帖。 虽然他并不认为面前的病弱正太能够打赢自己,但他上次也这么揣测那二人的,结果呢?差点被渡雷劫之人用紫电劈死。 那便下战帖打一场。 不打。 族长扬眉,挑衅道:原来你已经弱到脸给病人下战帖都不敢的程度了吗? 我没有!是你太弱我不和你打!貘龙为自己申辩时不由稍稍鼓起腮帮子,流光溢彩的金色竖瞳瞪大,透出点少年稚气。 应了神龙的战帖,输家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和追随对方五年。我若打不过,可不愿意白白挨打,自会认输。我输了,你要求我别喝血,这不合你心愿吗?罢了,有空再和你打。凤凰族长盯住他金色竖瞳,寻衅一笑。 将貘龙气得脑袋冒烟后,族长恢复严肃,将话题转回救人一事:那什么虞? 貘龙真的要被这不要脸的凤凰给气笑了:你!谁求着谁打的?他答应了吗?还什么有空再打?! 元照制住了貘龙,对族长说:代虞长老。 族长哦地说:除了代虞长老,还有什么别的人能怀疑? 想不到了。元照摇头。 族长:那使锤子的真是阴魂不散,上次你来取心火时,槃莲就是被他偷了一半,这会还要来抓无忧! 元照眉间稍敛,握住孔在矜的手越紧:已经闹过一次了? 族长:那次后,那群狡诈的阴沟老鼠耐心布局,直至今日才动作抓走无忧。更可恨的是,我居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将我族人和无忧绑哪去了!若温沅还敢活着,无忧掉一根头发,我让他再回棺材里躺着。族长说到后头,语调趋于平缓地说出打死谁的话。 一旁听戏的貘龙和江南岸俱是打了个颤。 第55章 魔君:红色卷轴 凤凰族人被神鸦抓走,故元照决定先向在座不了解神鸦的人解释:代虞所属的组织名为神鸦。神鸦行事诡秘,我魔宫有其卧底。代虞更是以长老之位为神鸦行方便。 他回忆了片刻,道:我记得第一次听到神鸦之名,是收服孔雀封地后了解到封地内有个难治理的大头神鸦。之后在平复封地之乱时,我和神鸦组织的一个高层人物打了一架。 江南岸眨巴眼睛:在矜,孔雀封地不是你的地盘吗? 孔在矜听了温淮和凰无忧在神鸦手里,眉头紧蹙,眼中是不假的担忧。 他显然对这组织异常头疼,说:对。这个组织两百年间有动静,虽表面是些小打小闹,但闹事后,却连主事者的影子都没抓到,最多抓到不知内情的杂鱼。我捣毁过他们一个聚集地,但只伤到其元气,并没伤及根本。 那我们便去孔雀封地瞧瞧。元照看了眼凤凰族长,问:凤凰领地没了? 族长脸色略差:没了。 元照建议:族长要靠龙血压制毒,不如跟着我们去封地? 族长:可行。 貘龙惊了:不会吧?!你真要将我榨干了治他? 元照不希望貘龙惹事,于是向他叙述献血的好处:据度娘所说,献血可以促进身体新陈代谢和降低得心血管呃,降低得病的概率。嗯,所以放宽心,留点血没什么。说完暗暗心惊:刚刚说服貘龙的时候,差些说多,还好紧急刹车。 貘龙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明白他是在让自己给凤凰吃血,气急:我有什么义务治他?!你要我做的事情可不是献龙血!! 孔在矜侧首看元照,将一个医师认真专研一丝不苟的品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师尊说的心血管是心脉吗?,原来献血可以促进吗? 龙安捂了捂耳朵,神色有些呆滞:小爷我怎么听不懂你们三界生灵讲话了?! 元照根本没听懂一堆术语,就像听了场和尚的早课,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答道:对,对对。 孔在矜没放过他:度娘又是谁。 元照:这个我会。他眼珠子转了转,概括地道:博而不专的图书管理员。 他哦了一声,转头对族长说:族长,你休息好了么?刚刚那段胡扯其实是诸人等族长恢复力气出发罢了。凤凰族长自然明白:走吧。 孔雀封地,五色宫。 孔蓝胆战心惊地看了眼视察的魔君,疑惑地看了眼较熟悉的江公子和江公子称是封主好友的两个像是兄弟关系的少年。 孔封主召了孔蓝,直入正题:神鸦最近有何动作? 意料之中的失望没有。 孔蓝说完,又道,不过林三长老又来和娄橘姑娘切磋了,如今输了,在五色宫与文愿公子以阵对弈,说是明天要再去药阁。 孔在矜没在意,正要将人遣下去,却听孔蓝诉苦道:封主你可得救救我们啊!林三长老与娄橘姑娘留住五色宫就算了,林三长老和徒弟对阵也就算了,但他们几人对阵规模越来越大!前几日林三长老和文愿公子对阵,如今除了书房和勤政殿,五色宫其他地方皆是被阵法笼罩!宫人们都被困在里面几日了! 元照奇道:为何不请娄橘前来破阵? 孔蓝更加头疼了:舒阁主说,娄姑娘在与林三长老的对阵中受了刺激,闭关研习阵法了。 孔在矜说:我去解。 他已经习惯了。 因为娄橘常年在孔雀封地,林阵子为了切磋方便,索性在五色宫寄居。 但林三长老寄居时,总手痒布置些劳什子阵法,然后孔蓝投诉,他去破阵。偶尔还能撞见也在替林三长老收烂摊子的文愿,聊上几句。不过这次常替林阵子收尾的文愿居然也跟着捣乱了,事态当即异常严重。 孔在矜点头,正想找江南岸,却不见了他人影,问:江南岸呢? 貘龙说:他说他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元照疑惑:他还没辟谷? 孔在矜摇头:他嘴馋。 说实话,江南岸这种对世间留恋万分的修炼者是十分少见的。 多数修炼者辟谷后不是不饿,只是俗尘的食物多少有杂质,外加辟谷后能吸收天地灵气饱腹,所以修炼者大多是将进食也当做一种修炼了。 但是江南岸不同,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杂质对身体的危害,也不在意什么修炼之道应枯燥无味、清心寡欲的话,一切只以自己是否开心为前提,活得肆意潇洒,让孔在矜常常十分羡慕。 不过江南岸如此放任欲望,还能成为一代人族大能,属实惊掉了一众原先不屑他梦想吃遍五湖四海、游遍大江南北、定居水乡江南颐养天年的修炼者的大牙。 江南岸修为惊人,与一妖一战后一举成名,不少人前去挑战,都被他一个暗器打回。 人们暗搓搓地效仿他,也希望一边享乐一边修炼,结果在修为唰唰掉了一截后,得出一个总结:这人就是妖孽,不能以常理揣度(所以还是乖乖听长辈话苦心修道吧)。 不过孔在矜和温淮都知道,江南岸在暗器一道上下的工夫绝对不比修炼者对待修为的工夫少。江南岸下的苦功,常年与他在人间的温淮想必是更加清楚的。想起温淮,孔在矜不由心叹一声:等我们,温兄。 孔在矜遣退孔蓝,对貘龙和凤凰说:族长、貘龙两位,待在这等阵破,勿要乱走动。 元照微笑:我们去把林阵子教训一顿。 孔在矜亦是浅笑地看他,与他肩并肩地走出书房。 凤凰族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两眼,对貘龙说:趁现在有功夫,不用法力,打一场。 貘龙气急:我没下战帖! 凤凰族长掏出一本泛黄的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父债子还。 貘龙夺过,翻开折子看,靠着记忆传承,认得陌生的字迹,感受到在蛋里就刻入骨子里的熟悉气息。 这是一封正儿八经的战帖。 腾蛇和红红只教了他莫乱下战帖,没教他如何应对父亲下给别人的战帖,一时语塞,想了好半晌,在凤凰莫非龙神不是你父亲的激怒下,应战了。 两人各站一方,剑拔弩张,这时凤凰突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龙安。 凤和。 大阵内。孔在矜又破了个阵法,空间似乎抽动了一下。他道:大阵的阵眼还没找到。元照拍拍他肩膀:真那么容易找到,林阵子和他徒弟早切磋完了。元照话音刚落,空间又抖了一下!下一秒,假山之后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竟是文愿。 文愿见魔君,饱含歉意地笑,行了两个礼:君上,封主。 元照问:林阵子在哪? 文愿叹了口气:你们见到我,就说明进了师尊的最用心布置的阵中阵了。 孔在矜点点头:我便是要进这阵。言讫,他就往阵深处走去。 文愿叹:此阵阵心亦是所有阵之阵心。我破不开此阵,想必师兄还在的话,或许能窥探其中奥秘一二。 元照问:林三长老还有个徒弟? 文愿点头:嗯,是的。君上的小叔,说是叫元文。 元照一愣:元文叔的确失踪不见了。林阵子的大徒弟竟是他小叔。 文愿又叹:师尊想必已经破开了我的阵法,现正在阵外等我了,待我好不容易出去,他又得笑话我不如大师兄了。 这座院子又是一阵晃动!小池子里如镜子般的水发皱,地上的石子不停地惊跳地面就像是一个分布不均的天平,所有东西都倒向一边! 孔在矜跑回来:阵中阵破!,元照把人揽入怀里,于晃荡之中掩饰了两人耳语的动作:阿谨真厉害。 待一切平稳后,元照松开孔在矜,而后飞快地捏捏他微红的脸。文愿惊叹,一时没注意那边的小动作:封主的确是阵法高手。 孔在矜谦虚道:娄橘姐教过我如何破罢。 文愿四处查看,无奈道:师尊已经破了我的阵法,在外边布置了一个大阵。我们将外边的大阵破了即可。他大致了解周遭清雅的环境,正寻思如何破阵,却听一声大叫,一个男子抱着一堆卷轴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身披战甲的阵灵士兵。 南岸?孔在矜唤男子的字,没想江南岸竟然误闯误撞地到这了。 在矜!他们追我!江南岸见到熟人,一路狂奔过来。 师尊竟然布了灵兵阵?文愿惊道。 元照手一挥,九雷出鞘,斩碎了一地灵兵,然而,四周涌出了更多灵兵!这些灵兵目标明确,俱是冲着江南岸去的! 第62章 孔在矜问:你手上是什么!?丢了! 慢着!文愿突然说:毁了那卷红色卷轴!他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灵兵阵阵眼所在! 江南岸将红卷轴一抓,竟是无法碾碎。这时,回生出鞘,配合玄光,将密密麻麻的灵兵砍倒一波,为其取小刀砍断卷轴争取了时间。 卷轴断了后,院子内的景象变换,恢复了文愿的住处之景。 林阵子气势汹汹地走出:你这小子也忒慢了!哪个阵得困你那么久了啊? 第56章 魔君:博君一笑 你这小子也忒慢了!哪个阵得困你那么久了啊? 文愿正要保证没有下次,江南岸却在那边大声嚷着什么。 一听,才知道是江南岸在一旁大声向孔在矜解释:我又不是故意抱得这些卷轴的!就是看到这些卷轴,以为你五色宫里藏了什么话本子,就拿了几本,然后就出现灵兵追着我跑,我就顺手抱着卷轴跑了! 听罢,文愿提醒林阵子说:师尊,君上与封主来了。 林阵子摆摆手:我知道。不过那小子还挺厉害的,捧着阵眼跑。话说,你在我的阵里布置了灵兵阵是何用意? 文愿不答反道:师尊,以后对阵还是挑别地为好。 林阵子没多在意文愿的避而不答,说:我觉得这地挺好的啊。 文愿正要再劝,就听元照对丝毫没有悔过之表示的林阵子说:林三长老,这地好歹是孔雀封主的五色宫,对阵也得考虑孔封主的心情吧。 林阵子见魔君都开口了,只得讪讪应了:知道了、知道了!旋即想到什么似的,对魔君说:君上,做个裁判吧。我上次差点就赢了娄橘姑娘,这次绝对赢她!君上不来做个见证? 元照可还要找温淮呢,拒绝:我还有事。 哦。林阵子又把主意打到孔在矜身上:孔封主,你 元照没让他说完:阿谨也有事。 文愿问出了除师徒二人之外的人的疑惑:阿谨是指孔封主? 元照挑眉:怎么? 文愿终于正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后,眼角抽了抽,垂下眼睑似乎是不忍看,只摇头:没什么。 元照建议:林三长老的徒弟不也是见证的合适人选吗? 林阵子叹了口气:这小子三天两头地往外跑,比我还忙,他那天也有事。 元照又建议:长老,输了就不用见证人了。 林阵子幽怨地看过来一眼,特别多看了不住暗笑的孔封主一眼:封主,你的那位朋友? 江南岸心不在焉:我也有事。 林阵子心里哀叹重大时刻无人见证,只好提着徒弟的领子:趁你现在来不及有事,再陪我对几局小的。保证毫无动静。对孔在矜保证完后,就风风火火地拉着文愿走了。 江南岸实则藏了两卷卷轴在袖中,在去书房议事的路上,他没忍住,拿出翻看。 他不专心走路的后果就是差点撞到了魔界之主。他正庆幸自己少走了一步,拍拍胸膛,安抚自己受了太多刺激的心,疑惑地问:怎么不走了?不是还没回到书房么? 孔在矜淡淡地说:不应该让他们待在书房的。 元照一碾地上的瓦砾,十分实际地道:要盖个怎样的新书房呢? 一个猜想冒上心头,江南岸从两人背后绕出去,看到的是一片的碎瓦碎石。 碎瓦碎石中,凤凰族长跨坐在貘龙背上,徒手束缚了貘龙两手,对一片混乱安之若素,不慌不忙地对他们说:龙安输了。说完,才悠悠然地拍拍手,起身向元照三人走来,有几分嫌弃地说:建筑太老了,没几下就碎了。 龙安,想必就是貘龙的名字了,元照心道。 龙安从地上爬起,十二分狼狈:凤和你下手太重了吧?! 原来打架得互通姓名,元照又心道。 凤和撇了下嘴角:看在你父亲是我老朋友的份上,我都没打你这后生脸了,还想怎样? 凤和选择肉搏十分讨巧,因为龙安从未受过正统的搏斗训练,人身肉搏也没经验,只会用蛮力乱打一通。龙安如果用原形还能甩个尾巴,像雪山上一样把不听话的扫翻在地就是了,但凤和说得明明白白,只用人身,不用法力。 江南岸的注意点却有些不同:凤、凤凰族长,你是不是长高了?本来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如今身高拔至十八岁少年的样子,本来宽松无比的衣服一下子变得无比合身,想必这才是他本来的体形。凤和眼也没抬:毒素压制下去了罢。 元照皱眉:能让人体形变小的毒-药 孔在矜问:师尊见过? 元照神情略沉:体型变小,瓦解经脉的慢性毒-药 师尊? 他这才惊醒自己握着孔在矜的手力度大了,放松手部,道:没什么。 龙安龇牙咧嘴:还不是多亏了我的血。 凤和嗯地道:那以后请当我们凤凰一族的血库吧。他的族人也深受毒的危害。 龙安一听,脸色微白,但还是应下了这个要求,谁让他输了呢? 江南岸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低头去看卷轴,一行人走至封主的寝殿,终于有了个能坐的地方了。他屁股才挨着凳子,就招呼孔在矜:在矜,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字?这字给人感觉蛮邪乎的。 孔在矜搬着凳子挪了挪,一看,这不是魔文么?他辨认后,道:天魔之元,文武之文。此乃魔文写的元文二字。元照听后,神色一变,这五色宫里竟然有元文的线索? 魔君敛容,伸手向江南岸要卷轴。江南岸一面递过去两卷卷轴,一面说:是信吧。这一封的落款我也看不懂。其实不止落款,卷轴上很多地方,都用了他眼中的神秘符号代替。 在江南岸递的时候,屋外洒在凤和脸上的光被江南岸衣袖遮住,随他动作影影绰绰。 凤和皱眉,斜向上一眼,身体却蓦地一僵,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激动:无忧?!他看到一个娟秀的落款,斜照摇摆中,他分明看到上面是凰无忧三言神文! 江南岸见凤凰族长认得,便分了一卷给他。谁料凤凰族长一看,冲元照道:我要无忧写的那卷。 元照没看懂凰无忧写的东西,与凤和交换。一看凤和递来的那卷卷轴,他心绪翻滚:遗书?没错,就是元文的遗书。他从未见过原主的叔叔,就直接与原主叔叔的遗书见面了? 认亲和加深亲情省略,直接跳到最后一步给原主叔叔准备后事? 凤和的脸色霎时阴沉。 江南岸云里雾里听了一路,好歹知道了一件事无忧是温淮的母亲。如今正是找凰无忧和温淮的关头,与他们有关的线索怎能放过?他壮着胆子,问:族长,方便说说遗书的内容么? 凤和冷声道:两百年前的事,现在还没结束。 他本想随手将遗书一掷,可一想是无忧之遗书,转而轻手放于桌上,道:无非是和温沅那男人正义感爆棚,要铲除神鸦,最后一战前写下这个,若他们失败了,想让我有空去收个尸。 他说完,又对元照说:你手上那卷分明是温沅写的。我好歹截获过他写的情书,怎会认不出这男人字迹? 元照这会没心情关注一族之长竟不要面子做出截获情书一事,深吸口气,为凤和说的话盖戳,道:对。元文就是温沅。 元文是上任魔君的亲弟弟,是上任魔君最信任的人。 上任魔君在宫变时,发现魔宫混入卧底,这卧底身份地位还不低时,只敢秘密让常年在外的元文调查此事。 谁知元文一调查,就查到了孔雀封地,并在那遇见了偷偷出门的凰无忧。他们相知相爱。在最后的大战来临之前,他写下了最后的遗书,将这些年调查到关于神鸦的事尽数上报。 神鸦有七位大人,吾主、白主、冥主、傀鸦、武鸦、焰手和圣手。吾主、白主和冥主最为神秘,元文潜伏多年只能得知其代号,而其他四位大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傀鸦控制乌鸦傀儡,灭了人界一朝京都,并将国库一夜搬空,捡回一条命的王公贵族又怕又怒,称其凶鸦。 武鸦的武器是流星火锤,他是四位大人里最低调的一位大人,而元文怀疑其便是魔宫卧底。 焰手在妖界作朱雀呈祥意象,后一手烧了半个惊喜祥瑞的妖都,妖界百姓恐惧愤懑,称其火鬼。 圣手是天下第一毒的作者。 元照顿了顿,道:听上去低调的、做卧底的武鸦,便是魔宫的二长老,代虞。而圣手此人,诸位不知此人最威风的事迹。其在戒备森严的魔宫里投毒,成功把我父君毒死,并使一众长老虚弱十年。 魔宫宫变不久后,老魔君驾崩,魔宫大乱。那当真是原主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 孔在矜不由覆上他手背,一点点收缩肌肤间距。元照冲他微笑:放心吧,我没中毒。我被父君赶出来历练,那会在赶回魔宫的路上。 众人听完元照翻译后的概述,江南岸发问:除了这些大人,魔君可还看出别的什么线索? 有件事,元照没说。那就是,神鸦之目的,便是搜寻四界本源。他眉峰微凛,若是如此 各有各的心思,诸人默了。 江南岸沉默地思考好半会,脑门前一阵微风掠过,有点凉,回神发觉天色黑了,不报希望地叹息:难道就没有办法知道温兄的下落了么?茫茫三界,即使是将范围缩小到孔雀封地,只将孔雀封地翻个底朝天,也不是几天能做到的事情啊! 凤和锋利的眉,紧蹙,想说些什么,却又改口:明日再谈吧。 孔在矜准备起身,领人去房间。元照抬眼:慢着。他望向已经站起身子,卷起卷轴要往外走的凤和,说:族长,凰无忧都写了什么? 凤和拢了拢衣服,似乎有些冷,抱臂道:男女间卿卿我我罢。 元照便又换了个问题:那,族长别急着走,先说说你对凰无忧和元文二人的遗书出现在五色宫里,有何想法? 凤和一边嘴角一撇:这还要想?不就是被敌人拦下了。 元照又问江南岸:你是在哪找到的? 江南岸眨眨眼睛:我一直找不到厨房,看到一个种了墨色竹子的院子,那竹子远远看过去就跟水墨画在天边似的。我觉得这院子有点意思,就想看看有没有竹笋可吃。进了院子,发现里头屋子意外地风雅,脚痒进去瞅了几眼,就看到这些卷轴了。 然后好奇想看,就被追杀了。这句话他可没脸说出口。 孔在矜皱眉:墨色竹子的院子?五色宫内没有墨竹,种竹子也是种翠竹。你确定你看到的墨竹不是老了的翠竹? 江南岸不敢置信:我怎么可能看错?再说老翠竹能黑得那么深邃,黑得我印象深刻,黑得我特想吃它的竹笋吗?我又不是没见过老翠竹,五色城郊一边老翠色竹林呢。哦,那边竹笋味道还行。 孔在矜想摸摸下巴,发现常用手正忙着与一只宽大温暖的手勾搭交缠,遂换了另一只手做思考状:莫非五色宫一直用阵法藏了间院子? 龙安打了哈欠,摸摸肚子:竹笋好吃么? 江南岸与某条游离事外的龙在某点上达成共识:春笋和冬笋最好吃了,现在还没到吃笋的季节。哎,龙爷,以后吃笋一起呗! 龙安点点头:嗯。小爷我还没吃过你们的食物。 江南岸拍拍他的肩,正想说挖笋乐趣之大时,突然想起这位爷身份也很高贵的样子,讪讪地缩回手,趁龙安还没表现出任何情绪,道:以后我带你吃遍三界啊!啊,不对,我们在找人啊! 诸人:你可终于想起来了。 江南岸笑了笑:龙爷,等温淮回来了,我们去人间江南,吃那最好的酒楼! 凤和打断了他们对未来的想象:孔封主,宫里有些什么,早点查清才早点心安。保不准,还能再翻出几卷遗书,可不是吗? 孔在矜指尖在另一只手里打着转,闻言划了划另只手的食中二指的指腹,道:自然。元照也将遗书卷好:还请族长去休息吧。 孔在矜又说:有需要的,吩咐侍从即可。 将人遣走后,元照不客气地把人揽在怀里,不客气地揉搓了一番,最后又为孔在矜把弄乱的发丝理回去,忍不住戳戳他白-嫩的脸颊:刚刚想说什么?孔在矜靠在他胸膛前,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道:其实,墨竹的院子,我有点印象。 继续。 孔在矜抓住他好动的手,捂在胸前,说:可能是小时候乱闯,偶然看到,留下了印象罢。只是这印象很朦胧,所以我总以为那是梦。直到南岸兄今日说,我才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 明天一齐找。元照想了想,说,凰无忧的遗书上的文字,有可能是凤凰族独有的文字。 孔在矜接上了他的下半句:也有可能是神界独有的文字。 对。毕竟凤凰原本也是神兽。 让龙安试试。 龙安不知道识不识字。元照表示怀疑,不过还是肯定了孔在矜的想法,如果龙安能看懂,那就是神界的文字了。 那就能通过龙安,知道凤凰族长所隐瞒之事了。 对。元照与他额头相抵,笑,阿谨真聪明。 孔在矜嘴角微扬:师尊过奖了啊。 第63章 他不由一声惊呼。元照一手绕过他膝弯,将他打横抱起。 这还不够,魔君把他抛高,就像对付小孩子一样,稳稳接住后,边走向床榻边说:果然长壮实了。我们也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继续找人。 孔在矜拉拉他衣襟,压低声线道:今天就别做了。明天,我怕起不来 元照挑眉:你好友不见了,我当然明白你没心情。随后好笑地将人放在床铺上,撑着半边头,给两人都施了清洁的术法,道:我帮你更衣。孔在矜也笑了,从床上坐起:魔君给封主更衣,真耸人听闻。 元照扯开他衣带:我认真的。来,站起来。他褪去封主的外袍,止住封主扯他衣带的手:唉,我自己来,你先进去睡了。 要是真让肥美的羊羔再靠近点,他保不准刚吃到肉的狼会不会野性大发。 哦。孔在矜把外侧留给他,枕着手侧身瞧他。 元照褪完外衣,坐在床上,为两人理好被子,一挥手,灭了好奇窥伺床帐内的烛火,而后尽量靠外地躺下:睡吧。 第57章 魔君:古怪墨竹小院 元照已经尽力拉开了距离,但 肥美的羊羔靠近,饿狼的手臂与羊羔当即要碰未碰。 元照咽了口口水,再往外挪了挪。 羊羔跟着饿狼往外挪。 饿狼后脚就是悬崖,已经退无可退了,羊羔将软软的羊腿伸过来。 饿狼一个没防范,反应过激:哎! 一声闷响,堂堂一代魔君,谁敢相信!他居然睡觉摔下了床,实话说出去别人都确信他在造谣好吗? 羊羔趴在悬崖边上,憋着笑,声音发颤,问:师尊,你怎么下床了?喝水吗? 元照听出他话里笑意,无奈道:你说呢? 黑夜之中,似乎因为如何也没人能看到,一向自矜的孔在矜居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元照无奈地也发觉自己摔下床的事值得一笑,不由低声和羊羔一同笑出声。 孔在矜:啊! 元照把羊羔拉下来,让其趴在自己身上,言笑晏晏:你也摔下来了。 羊羔笑得更放肆了:哈哈哈哈哈 元照抚了抚他终于平展的眉间,坐起,将孔在矜放回床铺内侧:笑够了就好好休息吧。今天,阿谨辛苦了。 师尊。 嗯? 谢谢。孔在矜与他十指交缠,好受点了。 再担心温淮,也只能等到明日再找。别让明天的事情坏了今晚的美梦。元照回握后将他的手拨回去,沉吟片刻,说:阿谨,靠太近了,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你真的别再过来了。 孔在矜没忍住地又笑了一声:哦。 元照捏捏他脸颊:还笑! 第二日,元照在孔在矜的呼唤中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很快又闭上了双眼。 孔在矜推推他:师尊,起床唔。 元照亲了一口怀中的抱枕,下-身激情高涨地顶了顶抱枕,又准备睡,却不由一阵惊呼:嘶!嗯 舒服地哼哼几声,元照可终于清醒了,啄了红得滴血的红润抱枕,在抱枕樱桃般的耳垂边低语:别走再下去点对孔雀儿别躲。 两人互帮互助纾解了欲望后,才洗漱一番出了房门。元照抬头对上漫天星子,一时无言,不由回头问早已恢复冷淡脸的孔在矜:现在什么时候? 五更一刻。孔在矜完全不觉得这个点起床有何问题,自若地牵起元照的手,他们也起床了。我让他们去龙安房间候着。 貘龙?是觉得叫他起床不如一齐去吵他,吵得他不想睡了? 师尊说的不错。 元照想想也是,凤和好歹当了那么多年族长,在大局面前就算有起床气也得憋住,江南岸昨晚睡没睡着都是个问题。 就貘龙那个家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于他们说的话也不知听进去多少。若是带着貘龙行动,这家伙总得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不然就算是跟着凤和,做凤和的血包也不合格。 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龙安的哀嚎声:你们这叫剥夺我的美梦!让我再睡会!凤和你个老凤凰别拉我了,我要睡觉! 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又听见龙安大叫道:凤和你个老凤凰今儿火气怎的这么旺!还敢踢我屁股!小爷真怕你不成?我们再打一场! 龙爷,族长,都冷静点!江南岸冷汗涔涔,他也感觉得到凤和莫名很生气,一下子更不知道怎么劝架了,正在他要放弃劝时,元照和孔在矜分别拉住一龙一凤,他双目放光:魔君,孔爷!你们总算来了! 果然只有大神才能拉得住大神。 元照提醒龙安道:神龙就是这么跟随赢者的? 龙安脾气发过后,终于冷静了,不说话,被魔君押着坐在了凳子上。 凤和挣开孔在矜,也走到凳子上坐着,开门见山:你打算怎么找那墨竹院子?你们不会就打算乱逛吧? 元照噙了抹客套的笑:族长,你真的不再细说一下凰无忧遗书的内容吗? 凤和眼神霎时间锐利无比,冷冷道:魔君想听什么? 龙安找了由头发作:凤和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要仗着年纪大到处撒火好吧?! 凤和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怒喝一声:闭嘴!我现在最不想听你讲话! 龙安不服,又要吵,孔在矜幽幽地说了一句:族长,龙血是有什么问题吗? 凤和对龙安的态度明显不同,要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要么就是他们战帖一战,要么就是龙血。 凤和那场战斗分明赢了,不应该对龙安有那么多怨怼,那就只剩下龙血出问题了。 没有!凤和矢口否认的太快了。 龙安被龙血有问题冒犯,气恼地道:我龙血怎么会有问题!他这不好好的吗?!听见没,他都说没有了,怎么可能有问题。 元照眼角抽搐,是个人都能听出凤和在欲盖弥彰,就只有不谙世事的貘龙听不出来。 不对,貘龙还真不是人。 他们这一圈只有江南岸是人。 怎么越说越像骂人? 他摆摆手,示意安静:行了行了。我对阵法不熟,族长和阿谨聊就是了。 说完,他看了眼摸了摸肚子、欲言又止的江南岸。 江南岸:? 元照招呼貘龙往外走:龙安,跟我去趟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你第一次下山,肯定有许多新奇玩意没吃过、瞧过。我带你去看看。 龙安正不想见到凤和,听元照招呼他走,便跟着去了。 元照与孔在矜对视一眼,就带着龙安走出了房间。 江南岸:!魔君刚刚分明是看他怎么叫了龙安去厨房?!魔君,我更知道什么好吃啊,您带我一个呗! 他正欲跟着去,就被孔在矜按住,只见他那位孔爷居然对他浅笑,道:江兄,我们一齐讨论讨论吧。 江南岸被其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能想象平时都是顶着一张冰山脸的好兄弟,突然对你笑的诡异场景吗? 孔爷确定不是被夺舍了?? 另一边,龙安跟在元照身后,兀自纠结道:我的龙血怎么会有问题啊。食梦貘的血和龙血混合会有别的效果吗? 元照没有走向厨房,停在一条僻静的长廊。 绿色的藤攀着廊柱,随风幽幽地摆摆茂盛的阴翳。 龙安奇怪地问道:这就是妖界的厨房?元照摇头,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打架下战帖都是口头形式吗? 龙安脸涨红,说:才不是!口头自然可以,但是有本折子肯定更加正式!我回头补你一个战帖就是了,你别把这事乱说。 元照又问:那,你与凤凰族长的战帖是口头形式的还是? 龙安挺了挺腰背:自然是隆重的战帖了! 元照知道有戏:我能看看吗? 龙安犹豫不决:这你要干什么? 元照说:就想看看神龙的战帖是如何模样的,想必十分威风。 龙安眉头一扬:那是。绝对威风。不过那战帖在凤和那儿,他赢了我,战帖就归他管了。我都说回头补给你一个了,那么急做什么?补给你,没有我你也看不懂。 元照手指动了一下,他装作凝澹无波:我怎会看不懂? 龙安果然说:昨晚那封遗书上没用多复杂的神文,你不也看不懂吗?。 元照眼睛一亮:你可有看到些什么? 龙安说:我就看到有叛徒三言而已。厨房呢?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他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疑惑。 元照转身往回走,道:等我问问侍仆。 龙安只觉得下巴都要掉了:什么?你不知道厨房在哪,还带着我出来找厨房? 元照回首看了龙安一眼:有意见?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能动用食梦貘的能力,尽早帮我做完事情呢。 龙安立即知趣地闭嘴不言。 两人边往房间处走,边寻侍仆准备吩咐厨房。 结果越走越不对,元照紧紧皱眉,他们走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宫人的,如今往回走了一大段,居然一个宫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前边的走廊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出的一段距离。 鬼打墙?元照蹙眉道。 龙安丝毫不怕:那是什么? 元照简单阐述了下鬼打墙的典型症状,道:莫非又是林阵子的迷阵? 龙安却依然执着于厨房:你说好的带我去厨房呢? 元照无法,打开储物袋正要给他拿点灵果解馋,却看见一个尘封的角落有股微弱却不灭的微光。 他取出,发现是根黑色羽毛。 黑色羽毛上半部分是火焰状的金色,现在就是金色部分发光,与透过藤树的枝叶的光斑相映成趣。 这般显著特别的羽毛,让元照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叫竹墨的男人。 龙安也奇了:这羽毛还会发光? 元照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何意。拿着它走了几步,却见羽毛上的光芒愈发强盛,走不出去的走廊没个几步路就被一魔一龙甩在身后。 龙安只知道自己和魔君是靠着黑羽走出邪乎的缦回长廊,遂好奇羽毛是什么神人之物,问:这羽毛是谁的? 元照也捏着打量半晌:看不出来。 龙安抬头,向前指着:我能吃竹笋吗? 竹笋? 元照抬头望去,一团纵天的水墨被风泼洒在太阳初升之天明。 几笔几画白描,颀长墨竹挽一缬隐隐灭灭、灰紫色的烟霭轻云,遗世独立于一青瓦素白墙的小院,早霜摹勒飞檐,晨雾润湿门扉,朝露坠了竹叶。 原来,是一处朦胧脩嫮的水墨竹院。 元照张了张嘴,被水墨朦胧美所摄魂:墨竹?找到了。 龙安点点头:你也看到那竹子了?那我能吃竹笋吗?那个人类说得很好吃的模样。 元照无情道:不可以。我们先进去一探究竟。出阵是很难了,进阵闯闯倒可以。心中叹道,该带阿谨过来的。 院门虚掩,一推就开,仿佛是主人早就等着他们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龙安丝毫不查其异样,问魔君:接下来要干什么? 元照望向屋门敞开的内屋,能够看到一个敞亮的招待客人的厅堂。 他四周环顾,除了几株水墨色的竹子和一套品质看上去就极佳的桌凳,屋外也就风景好点了,但他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他抬步走向屋内:走吧,进去瞧瞧。 内屋很简单,左边文房四宝,右边床榻罗帏,中间一个大堂招待客人。龙安左右一望,抬脚就去了罗帏之处。 元照心想,那边早去晚去都得去,就随着龙安选吧。于是乎,他也跟着龙安进了内卧,环顾一圈,见多数用品皆是两人份,心中有了大概:这间竹院的主人有两位。 龙安只能瞧见一些很平常的寝室用品,大多和他昨晚住的房间是差不多的。 他伸着脖子左右观望,着实找不到一样勾起兴趣的物件。 走上前,开始翻主人的床铺,结果刚翻开锦枕,就看见枕头下面有封边角起毛的信笺。他知道自己还看不懂三界的文字,只好递给元照,麻烦魔君念给自己听。 元照正熟稔地搜屋,突然胳膊肘被什么戳了一下,转身看见了一封拆开的信笺。龙安又往前递了递,扬了扬信笺,说:给小我念念。 元照知道他要说小爷,但没敢真说出口,也不拆穿,结果信笺上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信纸,最多只有透过纸背的微弱熹光诉说着泛黄与白驹过隙。 他疑惑地皱眉:上面什么都没有? 龙安露出一副小爷用得着骗你的神情:分明是有的,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字没来得及出口,因为他同样看到了一张空白的信纸! 他有些激动:不对!我看的时候上面有字的!我真的用不着骗你!! 元照稍稍捂住耳朵:我没说你骗人。可能是要某些办法才能显出文字。还有一件事,你说话小声点,万一叫醒什么,岂不麻烦? 龙安一想也是,小声说:我拿出来的时候有字,要不你放回去再拿出来,看看有字没? 第64章 元照松开耳朵,虽然知道这么做极大可能也是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但还是抱着一丝希翼地做了。 龙安见他放回去后拿出来的仍是一张空信纸,撇了下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藏那么严密。说完他又去翻主人的卧室了。 元照总觉得这个信封极其重要,便收了在衣袍内,拉走一个要拆了人家卧室的貘龙:再翻下去,卧室的主人要被你气得在棺材里跳脚了。 他抬脚去了左边书房,想着再找些遗书之类的。但是让人心悸的是,这个书架上赫然有着昨日江南岸手里的两个卷轴。 他皱眉,拿下一卷,打开一看,果然是元文的遗书。 他拿起另一卷,打开,果然是他昨日看到过的凰无忧的字迹,脑子里突然回忆起原主小时候上过的阵法课,当即明白:这是一个幻阵。 第58章 魔君:凤凰 这幻阵刻录了江南岸还没闯进去的水墨竹院的模样,所以他就说为什么江南岸在这闯祸且被灵兵追杀,而这竹院还一派整洁。 想通这个后,他招呼龙安过来:你帮我翻译一下。 貘龙接过卷轴,顺畅地翻译道: 凤和写给凤和那老家伙的?咳咳咳,继续继续。我不是故意不回来,只是我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 我与他约定要去消灭一个叫神鸦的组织,只要完成了,就可铲除世间一大黑暗了!我们但是如果失败了,请你不要为我伤心,也请到妖界孔雀领地为我收了寒骨。在我房间内的书架上有一个暗格,那处存放着我的族长翎羽。 你将翎羽烧了,就当凤凰族上没有存在过我这位族长,让凤凰族和我摘清关系,不至于受那组织报复。 还有,请凤和务必要当上新族长并肃查族内!神鸦有七位大人,其中一位尊号为焰手,他的火焰气息我居然会感觉到很熟悉!我虽不能辨认出是谁,但仍可确定焰手就是凤凰族人!无忧留。 元照知道为何凤和遮遮掩掩的就是不肯说了,毕竟绑走无忧和自己族人的居然就是自己族人的势力,这让他自己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把这一丑事说出来给他们听? 不过凤和自以为他们还不知道,看向不谙世事的龙安,道:凤和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家的事,你得守住今天看到的秘密。 龙安切地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凤凰真是娇贵极了。 元照见他好歹是答应了,便扭头搜索几案,看到竹制镇尺压着厚厚一沓古法宣纸。 龙安探头过来:这是什么? 元照翻了几张,都是些写了这个世界诗的寻常宣纸。 值得寻味的,也只是这些宣纸上的笔迹;一个怒猊渴骥、跌宕遒丽,一个仙露明珠、贝联珠贯,还有一种是两者的气势相结合,最后一种居多。 元照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认为,第三种是前两种字迹的主人一齐写下的。 他跼蹐地翻看有一个手掌厚的一沓宣纸,告诉貘龙:都是些三界的诗词歌赋罢。是这院子两位主人的生活情趣吧,元照猜。 龙安也没听懂什么是诗词歌赋,只看见不认识的符号写在纸上,打量几眼,只觉得这符号画得赏心悦目。 他跟着魔君看了几张,心生无趣,随手捣鼓地翻找书架,居然真给他翻下一个能看懂的。龙安翻开一本画册,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啊!这个我能看,是个带画的! 元照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讲的什么? 龙安第一次见这种玩意,眼睛放光地道:都是画,画的还挺好看的。虽然不太懂画的什么,应该是人类的游戏吧。 元照一开始也没多在意,直到龙安认真地翻了几页,认真地示意他观赏并向他提出疑问:人类都喜欢这么挨着玩吗?我怎么都没见着呢? 龙安找到的画册分明是一本画工十分高超的春-宫图册!还不是一般的春-宫图册,是两个俊美男子的春-宫图册!龙安给他看的这页还算隐晦,两人只是衣衫半褪地热吻,但是下页就是真的床-戏了! 元照额角一抽,抬手止住了他继续翻的动作,沉吟半晌,才说:这不是游戏。 那是什么?龙安现在赫然是一个好奇宝宝。 元照扶额,道:那是和心爱之人才会做的事情,是很隆重的事情。 龙安点点头:哦。 他又翻了几页,突然元照就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把他手里的画册夺过,指着那个压着另一人亲的男子的脸,惊愕不已:这个人! 这个人不就是之前和他一齐作五色城优秀拆迁队的竹墨吗?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院子内的墨竹佁然不动,风翻竹叶,叠放的宣纸争抢着被掀起米黄一角,抚纸之沙沙和摆竹之飒飒此起彼伏。 几近一沓天性轻薄的宣纸失去镇尺长久以往的镇压,被风撂倒在地,翻卷和展开的、皱了一边和滚作一团不作反抗地被风拖曳,在尘滓不停的地板上如翻了肚的大鱼,半抽不抽地浮沉游水。 元照这才回神,想去捡地上的宣纸,却不经意瞄到几案上仅存的几张宣纸,刹那间,神悚目夺,脑子里霎时间只余爆-炸过后的黑滚滚蘑菇云。 他瞿然而惊,罕见地一颗冷汗滴落于手背,控制不住地手抖,但还是抓过倒数两张宣纸,一张上面题了一篇诗,最后一张宣纸只是写了两句他分外熟悉的话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这首诗节选于白居易的《夜雨》,元照虽不才,但这诗他却是偶然间背过! 他分明记得这不是这个世界的诗!! 元照深吸口气,再次把那个外来者留下来的文化回忆了一遍,终于敢确认:这首诗,绝对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 额头又沁出一颗冷汗,他一点一点移开手掌,将他第一眼就伸手遮住的地方慢慢挪开,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但现实就是无比残酷,随着手的偏移挪动,米黄色的宣纸上第一句简短的话映入眼帘 I miss you,my dear. 蓦地一个渺远、磁性的声音与元照齐齐地呐呐低吟,似乎是谁来为他和声了;已经明了的天光穿过墨竹、窗棂,幽幽洒落在一只苍白的、骨节如修竹的手上。手的主人将正半死不活地、挨着几案一脚的宣纸拾起,压回镇尺之下。 龙安乍然看到一个男子出现在几案前,大叫一身:这是谁!为什么又说小爷我听不懂的话了?! 面容俊雅的男子可不正是竹墨?他手指敲敲几案,桀骜不羁的丹凤眼内有一团莫名的执着、炽盛的感情。他抽出元照手中死命压着的最后一张宣纸,动作悠然地将其平展开,那飘渺不定的声音仿佛是漂流数年、下一秒就散了,只听其淡淡地说了一句:。 元照手掌收回,一时不会不知作何反应,只好先向提起拳头要打过来的貘龙解释状况:这是幻阵中的幻影,不是真的。 貘龙已经刹不住车了,一拳正正好对着竹墨,但是下一秒,拳头却打了空! 他整个人连带着拳头的冲劲,穿过幻影,冲在书房墙上,哗啦哗啦碰到一堆书架子! 龙安板滞了好半晌,看了看拳头,再抬眼看丝毫不为所动的青衫男子,像是被书砸傻了一样呆呆地问:这就是幻影? 元照没心情搭理他,他与幻影对视,但是幻影似乎在看他也不在看他。 幻影压着最后一张宣纸,神色无波地做着一个幻影该做的事。 龙安站起身,问:你怎么了?被书砸的人是我不是你吧?怎么觉得自从这个幻影出现后,魔君的脸色就无比苍白?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幻影等了一会,又再次说:念出这句话,即可破阵出。龙安听了后,凑过去扫了两眼,果然又是看不懂的文字,一阵头疼,只好说:我是不会的。你会你就快说啊,这个幻影让小我觉得怪难受的,要打却打不着。还是快出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元照却莫名其妙地对着幻影问:你来这多久了?幻影没有回答,好像对他来说,只有引导对方出阵的使命而已。幻阵的风浸润过霜与露,跑过窗棂,贴在元照脖颈上,冷冷的。他深呼吸口气,垂眸用眼拂了宣纸,浅声道: Do not leave me alone . 四周景色骤变! 但是睁眼,又是这间竹院!但是他却站在了屋外! 他还没回神,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立刻提起九雷格挡!他被激得回神,看清眼前的脸,与剑针锋相对的细长竹棍,他立即一转剑身,巧妙地化开对方的攻势! 那是拆迁大队的队员之一竹墨! 那一边的龙安可没那么好运了!他对上的是一个身着火红的女子!这女子背对着元照,这让元照没看清她是谁。 竹墨眉间本是神挡杀佛的杀意,但他看见元照,却突然嗤笑一声,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人。元照不解,问他:笑什么? 竹墨用竹杖轻轻点地,竟是一副不想和他打的架势,悠悠然开口说:你从那里出来了? 元照看向他的眼神有了别样的光彩,问:有什么问题吗? 竹墨嘴角一勾,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哀,但幸灾乐祸的怜悯意味过分浮于语气之中:你不是硬闯出阵这一点,就是最大的问题。 元照眼神变得深邃,问:因为没有人可以说出那句话,对吗? 竹墨颔首,丹凤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怜悯:太可怜了。哈哈,真的是太可怜了。 元照觉得他有病,莫名其妙地说人可怜,但是想到这人可能是同乡,耐着性子问:你来这多久了? 竹墨笑得更加诡异了,声音宛若冻冰般寒冷:你觉得呢?你觉得能来多久呢?两百年? 元照总觉得竹墨说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不再聊这话题,陈述地说另一件事:你是神鸦的吾主。 竹墨似笑非笑:没错,猜的很对。 元照又说:绑来的人呢? 竹墨爱抚竹棍几下,才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但是,他们已经没用了。 元照心道不好,面上平静无波:死了? 竹墨眼神终于从竹棍上转向他,眼神锐利如刀:快了。不过,在你们见面之前,把东西还我,我就饶你一命。 元照抓紧九雷剑,准备开战:什么东西? 竹墨眼神中的疯狂化为杀意:两百年前打的那一场,你夺走了我的翎羽! 元照装作一副恍然的样子,从怀里拿翎羽,却摸到了一一样东西那封信笺!怎么会,幻阵中的东西怎么能带出来?除非、除非那本来就不是幻阵里的东西!他心思千回百转,现在竹墨还不知道他手里有封信笺 竹墨伸直手臂,下一秒就要开打! 慢着!元照立即拿出翎羽挡在胸前。 竹墨的攻击不顾一切地收回,生怕打落翎羽上一根绒毛似的。 他强行收回攻势,势必要遭受反噬,此时竹墨本就微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元照见他停下,就亲和地笑道:这位先生,告诉我,你绑来的人都在哪?我给了你,他们就要死,不给你,他们也要死。给与不给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的。可是吧,这翎羽我给与不给,对你来说的意义可是天壤之别吧? 竹墨盯了他好久,似乎想把他的皮剥下来、血肉剃光、骨头磨灭成齑粉,让他没有手再碰那羽毛才罢休,良久,他收回竹棍,同女子唤道:焰手,过来,把那二吊子压过来。 元照没想过焰手居然是女子!如果是凰的话,那怀疑的范围就更小了,更容易确定叛徒。只见那边焰手放出滔天烈火,正要把龙安给压制住! 玄光飞去,切断了焰手的火焰囚牢。竹墨皱眉,却没动手帮焰手,想必是顾及黑色翎羽的存在。 龙安呼出了口气,心里暗道,刚刚差点又使出无差别攻击大梦三千了! 他几步跳,立即回到元照身后,说:你可别让我死了!我死了就没人帮你了!元照收回玄光剑:你好歹活得比我久,怎么这么弱?! 我血脉一开始都被封住了!龙安为自己辩解。 焰手的猎物跑掉了,她便几步踏空走来,走到竹墨身边:吾主,属下不力,没捉到。 焰手身姿窈窕,一身火红衬得她白皙如天鹅,她容颜娇艳,烈红的唇宛若一朵落了俗尘的玫瑰,珊瑚珥珠宛若血滴点在耳垂之上,额间一个火焰图纹、双颊两侧血红的图痕,美艳中是十足危险。 凰乙?!元照不敢确认,毕竟他之前见过的凰乙都是素衣打扮,干净清高地说出凤凰不会屈辱而死的不屈模样! 凤和可能死都难以想象,凰乙就是凤凰族的叛徒! 这有什么惊讶的。凰乙,不对,应该叫焰手了。焰手一脸恭敬地对竹墨说:吾主,猎物逃回去了。 竹墨不语,只是往屋内走去。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元照才提步跟了上去,随着竹墨进了屋内的地下密室。 这一路上,就连心最大的龙安也知道气氛怪异压抑,不敢说话了。 回旋的楼梯往下,似乎通向无尽深渊。元照也不怕,就这么向下走。竹墨突然停了,敲敲一侧墙壁,突然墙上就显出一扇木门。 他推开木门,边走进去边道:你会看见你想见的。 焰手跟着竹墨进了木门,元照握了握九雷剑,神色自若地跟了进去。一进去,便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他皱眉,快走几步,看到的是歪歪倒倒的、吐了一地毒血的凤凰们。 元照抬眼望向竹墨:不算焰手,还少了两个。 焰手也没在意他的嘲讽,火红的指甲在青丝里穿梭,慵懒地理头发。 竹墨抚摸了几下竹棍,看不出是何神情:你说那对母子? 对。 第65章 竹墨轻轻用竹棍叩击了几下地板,四周景色又是一阵大变!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别处! 孔爷!在矜!在矜你怎么了!?该死的!是江南岸的声音? 孔在矜怎么了? 出事了? 心中惶惶不安。元照从传送的眩晕感里回神,睁眼,却是瞪大了双眼! 江南岸与凤和共同对抗两个黑袍人,身上俱是挂了不少彩,林阵子的弟子文愿疯狂地、不要命地攻击,这样的他竟然与武鸦有一战之力! 而他的孔雀儿,正抱着头侧躺在地上,正忍住疼痛瑟瑟发抖。 眼前的景象勾起了他某些不允侵-犯的记忆,面如沉云,正要飞奔过去将十字架上的温淮救下来,却被竹墨拦住了。竹墨侧首:交出来,就可以过去。 元照冷声一笑,毫不在乎地将黑色翎羽作了飞镖飞射向竹墨。趁竹墨摸向翎羽的时候,他瞄准空隙,抢了出去要救人!一团火焰射出,焰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魔君,再等会,现在不能让你救人。 元照眼神从未那么冷过,剑指焰手: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在我面前蹦跶了。 原来,绑架孔在矜的,也是你们神鸦的手笔! 焰手浅笑一声,手心升起一团火焰,哂笑:现在还在。 第59章 孔在矜:梦见你了 血阵与十字架上的人,手腕、脚腕处都被划开了口子,鲜血蜿蜒着流过十字架,落在地上的血阵之中。 流的血太多了,十字架上的人已经看得见横斜着的肋骨了! 谁能想到,这样被绑在十字架上任血流淌无能为力却仍自昂首的男人是妇孺皆知的仙界大善人上水仙君温淮! 而这样的场景,元照也见过的,就在他刚捡回孔在矜的那一年。 他不愿意回想,血-腥的场面却顺着刺目的血色,涌进脑海。 他强行逼着自己冷静:龙安,拦住她。龙安摇身一变,化作庞然大物,与恢复凤凰真身的焰手厮打起来。 竹墨却接过翎羽,竹竿又是提起:你没听见焰手的话么?现在不能救人,但你可以先去照看你的小徒弟。你瞧瞧他,一个人在旁边痛苦、害怕,多可怜的一只小孔雀啊,你说呢,魔君? 元照目光生寒,与之缠斗,皆是一触即分!两人的神色格外凝重,他们明白这个对手变强了!他们分庭抗礼,一时半会难分高下。 另一边,两个黑袍人赤手空拳对上江南岸和身体尚虚的凤和,就是不让他们有机会救人。 让开!江南岸分神,壮胆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温淮和缩成一团的孔在矜,随后就像是被踩了底线的雄狮,猛地暴起,手中长刀刀光凌厉,那刀光从未有过的刺目! 与其对打的黑袍人心惊,后退一步,却倏地后背一窝蜂毒针刺入地疼痛!那是江南岸早蓄势待发的袖箭!黑袍人咬咬牙,不辨男女的声音贴近、阴森森地响起:你为何一定要救他们俩个?现在离开你还能捡回条命,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不抛弃他们,你也得陪葬!! 凤和一个火球送来,配合长刀出击,使那黑袍人被迫退了几步。江南岸大声吼道:那就陪葬!他们是我兄弟、哥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救过我的道心!! 对修炼者来说,道心甚至比命还重要! 以前,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再用暗器,不要再用狡诈诡谲的打法,要清心寡欲戒掉人间贪欲。他不听。于是,人们都疏远憎恶他,他也成了仙盟最令人讨厌的修炼者,渐渐的,他也在怀疑自己要不要顺着人们的思路走,怀疑自己用暗器是不是对的。 但是那次资质大比后,温淮说他是个可敬的对手,说他的打法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孔在矜说他很羡慕自己能随心所欲,还问他,能不能也给自己一个那时人人嗤之以鼻的暗器 他们两个,从未轻视过任何人,给了江南岸一直渴求的尊重和肯定,让差些走火入魔的江南岸终于坚定了道心,在修炼的路上一跃千里,再也无人可挡。温爷和孔爷,是他照亮人们心中偏见铺就的荆棘黑夜的灯,一盏张扬炽热,一盏内敛温暖,挺他前进不止。 江南岸眼睛发红,直劈一刀过去:这些,怎么能够抛弃?! 黑袍人被其气势所慑,一时冲动亮出了武器,那是一柄红黑色的镰刀! 江南岸大吃一惊:你不是之前还在江南和我打架吗?怎么是你?!垂疏!!你让开,让我救人。 垂疏啧地把黑袍随地一扔,不答他的话,眉目清冷,提着镰刀便是一番对打! 黑袍飘飘摇摇地落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荒原此时本应是烈日高照,却因为血阵,天空一片血红。黑红色的劫云聚拢,化作一团歪曲嚎哭状的怪脸,凄异却恶寒。 荒野的风很急,就像是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爬过滋滋作响的油锅,苟延残喘爬上人间,饿惨了,手脚并爬地追逐绝望恐惧的肉食一样着急。 厉风一阵一阵,一剐一剜,刮得人脆弱的肌肤生疼,被鬼牙划开似的冷与痛。 萋萋蓬草争着俯首称奴,左右摇摆地趴着、跪着,恐慌地沙哑叫唤,向无边的噩梦展现自己已然心死成灰,不再期望光明。 所有的血-腥与黑暗逐渐笼罩在温淮身上。 温淮终究是无力地垂下头,像是无助地对干涸的血液、病瘦的手臂和死白的脸颊低头了。 最后一滴血,到底还是如离乡的游子,慢慢地,一步三回头地,顺着无数兄弟姐妹滑过的道路,滚成圆润的血球,比千万滴泪珠落地还要响,啪嗒地砸在了血阵之上。 血阵终于如餍足的吸血鬼精神大振,黑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将上水仙君一口吞没,火舌高涨! 血阵位于众人之间,一个大动静惊扰了所有与大战同行的生灵。 竹墨笑了起来:出世吧,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旁低调地和文愿打的武鸦也抬头看了眼,只听文愿大喊,召来滚滚天雷:松开!都给我滚! 天魔的气息席卷荒原,被镇住几秒的武鸦分外震惊:原来是你? 可惜,文愿再如何试图力挽狂澜,都没用了,因为,血阵完成了! 两个黑袍人见血阵完成,俱是松了口气。垂疏抵挡住逐渐疯狂的长刀,说:我劝了你,你到底没听,选了陪葬。 温淮!你快醒醒啊!他妈那是我兄弟啊!让我过去!!!你们这群渣滓都给我滚,谁要听你劝告,我要凭心而动!!温淮温淮,你坚持住,别死了!!! 江南岸在镰刀的猛攻下竭尽全力地嘶吼,心口处迸发出异样的光芒! 一星微光,如此耀眼! 星光炽热,呼朋唤友! 九雷震动!仿佛感受到了同伴的召唤,同样光芒大作,威力突增! 竹墨一时防范不及,被九雷刺穿小腹!手握同样发光的细竹,他到退几步!!但是他的神色却是狂喜: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它!原来是它!!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孔在矜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星光的召唤,也发出了耀眼的光,将他温柔地包围起来。 元照知道,那是紫电珠和回生。 与江南岸对抗的黑袍人垂疏,心口处也发出了异样的光芒!那个黑袍人身上居然也有本源! 黑红的火焰幽幽消化仙界大善人时,几处光辉打做一团! 黑暗与光明之中,冥炎、柔光交汇,柔光内是终将破晓的噩梦。 一片血红的昏暗之中,有两个声音交谈。 制好了么? 发丝不行。 那就更进一步,放血就是了。对了,要多少? 先取半碗来试试。 手腕处一阵冰冷,温腻的鲜血毫不眷恋地流出,流淌在一个五寸敞口的瓷碗里。孔在矜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哪里? 唉!又失败了。这次取多点,取一碗罢。 直接用血阵不行吗?麻烦死了。 主上让我们试着多弄几颗天魔心血珠子。而且,他的体内是不是藏着什么,主上也要我们查清楚。一个血阵烧了,不就坏事了? 主上找的东西,一个血阵就能烧了?说不定烧完,人没了,东西就滚出来了。 唉,若是东西真融在他体内,就得碎三道,不然取出来的东西不完整。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消经脉、碎骨源、毁丹田三道吗,迫使那东西慢慢将力量缩回自身。你都喃喃多少次了。 你知道就好,如果心血珠子终究失败了,就给他喂最后一次药,瓦解经脉,然后你打碎他骨头,轰碎他丹田,取东西。 你查出东西在他体内了,怎么不先向主上报备? 没查出,不过碎三道后,有没有东西,自然就明白了。那时再说也不迟。如果他体内没有,那么就说明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那个声音又响起,气急败坏地说:取心头血! 噗呲匕首入肉的声音!是真的钻心的疼!十字架上的小孩没有力气躲、也没有地方躲,只能任人宰割。 无边的痛苦如苦海的休无止尽的潮水,就要把他给淹没了。 喂!外界来消息,魔君快把魔都翻过来了,还要多久才能成功,我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怕个鬼!在芥子空间都能被抓到,魔君成神了才有可能。或者或者要靠与那东西 如果那东西不在这孩子身上而是在魔君那,我们躲在这也会被找到的! 喂他吃药!找那东西!找不到就开启血阵,直接炼心血珠子! 孔在矜将他们的话一字一句地尽收耳底,汩汩流血的心发凉,却又燃起一丝希望:哥哥,会来救他的。 下一秒,一碗冰凉的药汁从嘴里被强行灌入! 他试着挣扎,可是完全没有力气,整个身体似乎都不听他使唤。 如果,这药能从心脏的缺口处流出就好了他意识开始模糊,耳边那两个声音还在讨论,但是他根本听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卷起他的发梢。孔在矜强迫自己提起精神,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如九天之上的杀神般降临。 白衣身影握着深黑的剑,现身于血光之中,熟悉的气息席卷整个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不断发抖,仿佛在悲鸣!! 开血阵!!东西在魔君身上,不在他弟那! 那个白色的光芒被突然腾空而起的黑火遮掩,似乎要隔断他最后的希望。 灼热的火舌触及脚踝,他无比害怕地瑟缩在禁锢的十字架上。 那个白衣身影真的如独属于他的天神,用剑踏破血阵,踩灭他害怕的诡火,狠绝地折断十字架,小心翼翼地把浑身血污的他搂在怀里。 他仿佛终于摸到了光明,安心地熟睡过去:哥哥 再度有意识,就听见了魔君与人谈话。 小公子的经脉已经碎了,实在没有办法修复 三道血梅。 这!君上,万万不可! 他叫本座哥。 君上,你不是不知道三道血梅的重要性,听老夫一句劝吧 别说了。暗部用真言丹都问出来了。孔谨是被误以为是我的亲弟弟,是除我之外的一位天魔,才被抓去练天魔的心血珠子,用来制造有天魔力量的兵种。真是,懂得拣软柿子捏啊。呵呵。 这唉,好吧。 对了,拿孟婆汤给他吃。恐怖的事情,他不用记得。 是。 还有那件白衣,洗干净让人藏起来。太白,沾上血就脏了,不适合魔君。 是。 黑夜再次袭来,他蹒跚地一步一歪地努力往前走,一只蝴蝶缓缓飞过,身后拖着一尾明照,蹭了蹭他的脸,在他指尖留下温暖,上下飞舞着向前飞去。 它身后的那束光芒随着蝴蝶飞高飞远,竟是凝成万点星光! 星星汇聚萤火,在黑夜延展出煜煜星辉的笔触,为他铺就一河银汉。 他追着蝴蝶跑远、跑远,一跳,像蝴蝶浮空,飞起来了。 蝴蝶停留在他发间,似乎是那个人留下的安抚一吻,而后,消散了。 他看向前方,曦光俯视草长莺飞、姹紫嫣红,不消细说,身后亦是一片花繁锦簇。 星河流光,春意盎然,噩梦退散,斜照相迎。 辽阔的荒原之上,是谁的呼唤? 兵器接刃的声音,草压土壤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月下一阵一阵随海风高涨低落的夜潮,卷过柔-软的沙面,一点点向下吞吐,退了、远了。 紧跟着的,是生命不屈的微光,一朵金红的火焰从黑焰中乍然升起,漂亮极了,就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生机勃勃地舞动翅膀,最后与黏腻的黑焰争得不分高下,璀璨耀眼。 怎么回事?! 大家不由停了动作,神情紧张地看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文愿一击震退呆滞的武鸦几步,飞身冲向昏倒的凰无忧。 江南岸没见过那般金光灿烂的火焰,眼神的疯狂稍稍收敛,不由得透出几分明亮的希翼:温淮,可以啊你,这都没死 凤和皱了皱眉,吐了一口上涌的毒血:涅槃之火? 孔在矜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只来得及抓了回生,就被跳跃的火焰抓住了眼球。 手上一暖,他转头看去,师尊就在他的身边。 他的师尊没有化作蝴蝶消散。 元照拍掉他臂膀上的尘土与枯草,说:看到那个火焰了?温淮没事了,那是涅槃之火。他母亲是凤凰,他就算死了,还能涅火重生。 竹墨踏空于黑云之下,脸色却比黑云还阴沉。焰手见情况不对,丢了个火球就跑回竹墨身边:吾主,需要破坏涅槃吗? 第66章 竹墨连睨她都没有,目不转视地盯着腾腾而起的火焰,哼了口气:他们救不了人,我们也破坏不了。不过,我们可以等。 焰手翘着手指,在空中对上凤和深沉的一眼,低头观赏自己脂红的美甲,咯咯一笑:涅槃结束的那一刻,黑火涌上,那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龙安见到金红的火焰,眼中充满好奇,变回了人身。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却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想必是为了看得更加清楚。 焰手盯着涅槃之火,凤和盯着她,两人的手心都有一簇火焰。 竹墨眼神幽深,竹竿就要脱手而出,给龙安一个痛的教训,阻止这个不顾局势的毛头小子,并且让他明白审时度势是多么重要。 元照的九雷剑也要出鞘,等着一剑断了那胆敢伤龙的竹竿子。 龙安每好奇地走一步,平原上的氛围就进一步剑拨弩张,蛛丝一线越来越紧,下一个呼吸间就要断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刹那! 轰天雷鸣! 第60章 魔君:很早的喜欢 一团黑雷从天而降,直直冲进金色的涅槃之火中!紧接着,无数的黑雷从天而降,投入金红的火焰,与火焰碰撞,与摩擦的天空一齐轰鸣! 元照睁大了眼,喃喃地道:这是天魔出世? 天魔一生至少要受一次黑雷劫,便是觉醒的黑雷劫! 熬过了便是天魔横世,熬不过,就是一块焦炭。 天魔强大的同时,上天为了公平,给了他们无数的挑战,只要没撑住,就是直接踏入鬼门关,再也没有转机。 这个时候居然有天魔出世?对了!温淮是凰无忧的儿子,同时也是温沅的儿子,而温沅,就是他的叔叔,元文。温淮体内除了凤凰血脉,自然还有天魔血脉! 轰隆!急促地一道黑雷落下,直直劈在血阵之上,黑火瑟缩地矮了下去。那黑雷,竟然能够压制黑火! 黑雷不要命地劈下来,完全不在乎雷劫之中人的死活与否。其气势之强,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慑住,又是一声巨响!所有人的头皮俱是一阵麻。孔在矜听得这雷,脸色一白,不禁重复元照的话:天魔出世? 元照摸摸他的头发:放心吧,温淮能熬过去的。出世的雷劫声势浩大,但却没什么内涵。登基雷劫就不同了,声势浩大还劈走了原主半条命。 龙安没再往前走了,他对雷劫可没什么好印象,赶紧退到魔君身边。 竹墨脸色如阴雨沉渊。 焰手手中的火焰覆手收回: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道劫雷劈下,乌云散去,露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金色的火焰疯狂的窜动,最后火舌猛地一跃,天魔的威压滚滚而来!所有花草都转而屈服于火焰中的人! 火焰中的温淮愈发清晰。金色苍穹,万顷天光,新生的仙君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火焰,涅槃的火焰如萤火精灵,化作细线软绸,织成鎏金的白底烈焰红纹袍,披在浴火重生的青年笔挺的身躯之上。 那个自信满满踏空的青衫男人握着竹竿子,冷哼一声,脸色彻底黑了。焰手在竹墨身边,被他释放的寒气给震的发抖,拢了拢衣袍,盖住故意露出的肩,往旁边躲了躲。 武鸦、垂疏与另一个黑袍人一言不发,等着竹墨下令。 江南岸兴奋地不顾一切大拍了面色复杂的凤和一掌:你看!温兄果然没事!! 元照笑道,揽住孔在矜的肩膀:我不会骗你。 孔在矜的脸色好看些许,他靠在魔君肩上,浅浅地说:我信你。 元照见他脸色终于红润,松了口气,转瞬间脸色又变得冷峻:现在,把敌人打得跪地求饶吧。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竹墨哈哈一声大笑,竟然是提着竹竿就冲至元照面前,剑与竹竿相撞,发出嗡鸣声!竹墨面色居然恢复如初:我也的确想把你们一个个揍趴下啊,不过我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就不跟你们耗了!说完就是急速后退! 元照哪会让他跑了!当即和孔在矜两人心有灵犀,举剑要追,可是所有神鸦之人已经聚在一起,竹墨那细长的竹竿一点地,那一群人彻底消失了!他们两个差点就捅了那该死的神鸦组织两剑,可惜到底不够快,让人跑了 温淮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寻找母亲,却看见一个男子半抱着自己的母亲,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愣住了:请问你是?能否将母亲给我? 凤和冷声一笑:还能是谁,不就是你那懦弱死遁的爹? 江南岸嘴巴张大,手指在文愿和温淮之中不断来回:温淮,温淮的爹?? 元照没有出乎意料,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那一家人的身上,用干净的帕子替孔在矜搽干净脸颊,仔细地挑出发丝里的草叶,看了看,又用手指作梳子,替他将掉下来的乱发理整齐了。元照看到他,搂着他,才觉得一颗心回到了原位,想着,额头在孔在矜并不柔-软的侧脸蹭蹭:我想亲你。 孔在矜却是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师尊,我还要回去和你算帐。元照露出一丝茫然,问:算账?孔在矜在师尊的下颚咬了一下,道:对。然后,他就毫不留情地走向了温淮那处,剩元照一人兀自回忆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 温淮听凤和一说,脸色不可抑制地一变,上下打量着那个已经背起凰无忧的男人,向来温和的面色彻底不对劲,他只说:把娘给我。 文愿,哦,不对,元文对上温淮的眼睛,不知道能说什么,说原来你是我儿子?儿子长得一表人才都不对吧。最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说:先带无忧回去治伤。说完他就擦过温淮的肩,走了。 温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股火气,拽了元文一把:我说,把娘给我! 早就力乏的元文被拽得单膝跪地,才勉强保证凰无忧没有从背上滚下。温淮见此,有些无措,倒退了一步,咬咬牙,又向前一步,努力平淡地说:不劳烦这位先生,我可以背动我娘的。 江南岸这么看,情势非常之不对!立刻上前将凰无忧从元文身上扶起。他刚扶着想走几步路,就被凤和一手打开放在凰无忧身上的手。凤和冷冷地斜睨元文,背着凰无忧,化作凤凰振翅飞走了。 元文晃了几下,竟然是累到在地! 温淮一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江南岸叹了口气,弯腰把元文扶起,想着这次应该没有人再打自己一巴掌了吧。他冲温淮道:重死了,温淮,你还不帮我扶着!他自己也浑身是伤,刚刚再被凤和打一巴掌,全身更疼了。 孔在矜也想帮着扶,江南岸却给他递了个眼神。他瞬间明白了,收回了手,和大家一起去了五色城郊的药阁。 药阁内的病房,舒清芨面不改色地处理了元文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娄橘,纱布。 娄橘稔知地拣了舒清芨要的纱布类型,传给他:这人不是林阵子的徒弟吗? 他点点头:应该是的。 她好奇地凑近看了几眼:没想到,他是一个打架超狠的阵师。这些都是致命伤,居然还能挺到现在。 舒清芨处理完所有伤口后,娄橘给他搽汗,他安然受之,问:在矜呢?魔君不是说要让他检查一下吗? 娄橘嘻嘻笑道:小在矜说是要跟魔君算账呢。 五色宫的寝殿内浴房,侍女为主人的沐浴正在做准备。 元照一进寝殿,就将人抵在门上,挑起孔在矜的下颚,却只是亲了口侧脸。然后额抵着额,问:我又做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孔在矜望进他的眼睛:师尊是不是有件白色的衣服? 元照眨了眨眼,终于想起自己压箱底的白袍子:没错。阿谨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件白袍子的? 孔在矜笑了笑:师尊穿过啊。在师尊还是在矜哥哥,救人的时候。 元照神情一滞,眼神深邃,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孟婆汤质量太差,我要投诉。 孔在矜抱住了他,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三道血梅是什么? 元照正想着要不要实话实说,就听徒弟说:师尊说,不会骗我的。 好吧。元照转了转眸子,正准备说一半真话时,徒弟又说:你要是瞒我,让我自己查出来了,我就会很生气。 思及内伤、凤凰骨和血术都没瞒过时,元照不知道自己叹了第几口气,无奈地说:是一株红色的梅花。一朵较为宝贵的灵花罢了。 孔在矜却很聪敏,没放过他,继续问:那它怎么来的,做什么用的,因何宝贵? 元照心道,不会吧,怎么每个问题都踩在点上? 正想隐去一星半点,就见徒弟那明亮如雪的眼眸,抿唇,道:我用心头血将养的。每个魔君都会养熟一株血梅,为自己挺不过千年雷劫而经脉破损留条后路。 孔在矜听了,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师尊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救命用的药给他了,不惜寿命也要给他凤凰骨。 师尊对他好,却从未想过让他知道。 元照抚过他的发丝,摘掉一根草叶:这还用想吗?走吧,先把你这只小孔雀洗干净了。 水汽氤氲的浴房内,元照先帮小孔雀洗头。温热的大手在他发丝内穿梭,在他敏感的头皮处停留,孔在矜枕在师尊大腿上,舒服地眯起眸子,像只惬意的猫。 孔雀领地特制的洗发水和着师尊身上的味道,熏得他舒服哼哼两声。 元照拿过水瓢,认真地舀起一瓢温水为小孔雀洗干净头发。 孔在矜忽地道:师尊,你是因为怕我有事,才严厉呵斥我娇气,不让我叫哥哥吗? 元照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卷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玩,一手替他清理,声音低沉:正解。 孔在矜听着元照的心跳,觉得四周都是师尊的味道,那股长存以往的恐慌消匿:那,你不给我修炼,是因为我经脉的问题? 聪明。 师尊,你还瞒了我些什么?说着,孔在矜居然惩罚性地咬了某人的伤疤一口,猜测地说,你那时候到孔雀领地带走我,是我体内有你需要的东西吧? 元照眸微暗,拿起一旁的澡巾为他搓澡:猜的很对。我一开始,只是想着要取出东西,但是后来发现,根本取不出。每天看着你,真是想 想干什么?他皱眉,他想说什么来着? 没让孔在矜发现异常,只是附在孔在矜耳边吹了口气,对着受惊的水润眸子,不由一笑。 他将人打横捞了起来,用了术法烘干了两人身上的水,将人轻柔地放在床上,再欺身而上将人亲得七荤八素。 孔在矜弯着眼睛笑了,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欲。 真的是把元照看得心如擂鼓,他俯身亲小孔雀的耳垂,然后在孔在矜的耳边哑声说: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比我们第一次的时候还早。孔雀儿。我很庆幸我将你带回了桃源殿。 如果不是早喜欢上你,又怎么会激活执念? 孔在矜垂下眼睑,睫羽轻颤:我也很庆幸君上将我留在桃源殿。师尊待我很好,可我还是很贪心能不能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 元照愣了一愣,才虔诚地在孔在矜的美人唇上印下一吻,稍稍分开: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孔在矜没想过他会道歉: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永远都不留我一人。他的神情太过认真,甚至有丝悲哀。 元照抚摸他的面颊,温柔地安抚他: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不会骗你,阿谨。 烛暖玉盘,云榻浮沉。 第61章 魔君:天下第一中二毒 还没天黑,孔雀封主面色不虞地走出来,召来辅佐大臣问:虞白将军在哪? 辅佐大臣心惊胆战:人界。说来虞白将军说要去人界办事已经一月有余了。说完,他瞟了下封主的脸色,更冷了。 孔在矜又问:人界没有传回关于她的消息? 辅佐大臣头更低了:并无。 孔在矜皱眉:她可有留下什么? 辅佐大臣被步步逼问,心道我又不是虞白将军夫君,哪里知道那么清楚?继续低头:虞白将军就留下去人界抓个人回来就风风火火走了,更多的臣、臣下真不知道了。 辅佐大臣只觉黑云罩顶,准备接受封主的斥责时,就听到魔君宛如神籁的声音从寝殿内卧传来:他不知道,我们就自己去查。孔在矜才缓声道:你可以退下了。辅佐大臣即刻转身逃离封主的低气压。 : 元照的手将孔雀封主的衣襟敞开,正要下一步,可孔在矜却按住他的手。 孔在矜眼睛里的碎光毛绒绒,赌气道:师尊刚刚说,先把虞白姐的事讨论明白,再继续。 做完一次时,两人说了些话,有关神鸦与孔雀封地的联系,说到了垂疏与虞白,越说越严肃,最后魔君竟是让孔在矜先问清楚虞白的下落。 生气了?神鸦一日不除,我一日难以心安。元照将人抱着坐起,让其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被按住也不动弹,一手环过他的腰,蹭着吻痕遍布的肌肤搭着。 他枕在孔在矜的颈窝:虞白去人界,一个可能是她去找妹妹垂疏,还有一个可能,是她去和神鸦汇合了。 有点儿。孔在矜放开按住元照的手,任由元照的指尖在他胸膛前游走:妹妹与神鸦有关,姐姐也听命于神鸦的可能性极高。 元照一点一点地继续扒孔雀封主的衣服,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们得去人界一趟。 孔在矜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由着他扒拉自己刚穿好去见人的衣服:江南一带? 第67章 元照起了坏心思,含住孔在矜的耳垂,感受到怀中人的颤动,才满意地松开:对。江南岸之前说他和垂疏于那一带打了一架。我们就去那看看。 孔在矜被他拨弄得手脚一软:明天出发。 元照将孔在矜放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吻了吻他的唇瓣,眼神幽暗:那,今天? 孔在矜笑了,这会什么气都消了。 他伸手一扯,扯落元照身上要遮未遮的中衣,长腿勾住魔君的腰,白净的手指捏住魔君的下巴摩挲,引诱意味十足:归哥哥。 这日天还未亮透,龙安就在药阁等着。他只要一等到凤和放血的话落下,就一刀割在腕上。可是一天过去了,他等舒清芨为所有凤凰诊断完,并吩咐药童去熬药,凤和都只是面无表情地倚在一旁,眼神放空地神游天外。 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凤和放血的指令,他有些不耐。 走过去以身高之优势俯视凤和:不是说让我当血库吗? 就算龙安走到跟前,凤和也不抬首瞧他,只嗤笑一声:你居然还会上赶着做血库。 龙安听了这话,觉得凤和有毛病:你打赢了我,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做到。若不想让我做,何必要逼我应下父神的战帖?! 一把推开言语激动的龙安,凤和仰头靠在墙上,锐利的眉峰挑起:你不妨问问这位医师,他能不能解我族人的毒? 听到凤和提到自己,舒清芨放下药罐子,一根一根擦净手指,转身面向两尊大佛,带着礼貌的微笑:不同于其他族人,族长中了两种毒,一种是如族人中的缩小体形、限制灵力和昏睡的新毒,还有一种是,失传已久的天下第一毒,龙栓。 天下第一毒?龙栓?龙安不解,那是什么?很难解吗? 龙安的勤学好问在某一程度上取悦了某位医师,舒清芨嘴角带上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两位,请跟我来。说罢,便朝病房外走。 哎,等等!龙安提步去追。 安静。皱眉瞪了龙安一眼,凤和轻声带上门,跟着舒清芨七拐八弯,来到一个隐僻的药房。 忽地开门,吵醒了地下药房内沉淀的尘埃。 虽反应极快地以手作扇,龙安还是被呛到了。 他边咳边观察正在药柜翻找的舒清芨,只来得及听舒清芨说一句:找到了。,就见一排摆设了东倒西歪的药瓶的药柜向两侧移动,药柜后的石墙上有一发着荧光的阵法。 龙安正要感叹神奇,又见更奇的:舒清芨将手掌放于阵法中央,下一秒,他周遭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大活人就生生不见了! 在远离人世的雪山里做山大王的龙安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当下也顾不得与凤和的不快,手肘碰了碰他,难以置信:他怎么消失了? 没得到回答,龙安瞧着凤和径自走到阵法前,将手放到了阵法上,也跟着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凤和进去了,他直觉那想必是安全的,于是也跟着进去了。 比起刚刚年久失修样的药房,此处干净整洁却有几分幽暗,上下浮动的蓝光萤火,映出几个隐约的身影。 龙安定睛一看,不只是凤和与舒清芨,还有并肩站立的两人元照与孔在矜。 这位公子,你怎么呆呆的?一个橘黄衣裙的女子从他身后绕出,还不忘打趣他一番。那是娄橘。 待龙安回神并步履矫健地走到跟前,众人才听舒清芨严肃地说:九千年前,神界陨落,诸神陪葬。可龙神不甘,将身上龙神血散布三界。获得最多龙神血的生灵自封为龙,然命终有时,数百年前,龙与世长辞了。 叹了口气,舒清芨继续说: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龙陨化作文人墨客诗词歌赋的典故罢,可是神鸦的圣手出现了。圣手将龙血提纯,利用其制毒,祸害了前任魔君和人界江南。他以解药,威胁前任魔君,交出某物便为其解毒。前任魔君自然不会答应,硬是在苏仲施的救治下,吊了一个月的命。 天下第一毒不是个噱头,那个时候,任何神医都没法解龙栓此毒。因为,龙栓的毒性所在是龙血的纯粹力量失控,配合龙栓中别的毒物侵蚀中毒者的身体,此毒物与龙血亲近,混在暴-乱的龙血中无法祛除,所以解药原理则是更纯粹强大的龙血将龙栓之血镇压再解毒。 能吊魔君一个月命的苏长老正是觉察了这一点,找了无数龙类,取其龙血提纯打算制作解药。可到底圣手棋高一着,其他龙类之血不比龙,根本无法解毒,再好的龙血也只能暂时压下而非压制龙栓之血。所以那时除了从圣手手上得到解药的,其他中毒者最多只能勉强续命。 舒清芨沉重的话语最后一句落下,四周一番静默。 棕褐药瓶与石桌叮一声脆响,舒清芨将药瓶小心放置于石桌之上:这便是药阁收藏的天下第一毒龙栓。可惜,药阁没有收藏到解药。 探究地打量一番凤和经他手调理后红润的脸色,舒清芨又道:只不过,族长身上的龙栓之血被压下得完美,其完美程度甚至接近压制的地步。不知族长是否方便告知在下,如何做到的? 不方便。凤和丝毫不客气地回答。 族长需去魔宫找苏仲施长老一趟。我出生之时龙栓已经失传,医书上也只有只言片语。在下不才,诊不出毒素的究竟。舒清芨也不生气,将一个小木盒给了凤和,有一事相求。请族长把此物转交给苏长老,转告他家父从未打开过。 元照刚走出地下药房,就被舒清芨悄声喊住:魔君,借一步说话。孔封主请稍候。 他留恋地捏捏孔在矜的手掌,感到回应,才舍得松开。掩上门,问:舒阁主,何事? 魔君可是要去人界江南? 舒阁主也要一道么? 没有这个意思。早些年扮作美人潜伏在魔宫,一方面是因为寻求庇护,一方面是因为家父发觉马钱子和魔宫有勾结,想去调查。舒清芨凝眉。 舒清芨:苏长老与家父是旧交,本是想去找苏长老求助的,但是有一次从传送阵来到医师殿墙旁,我隐约地听有个声音说:最后一份什么东西在舒家药阁,快交出来云云。可医师殿熄了灯,也没传来下文。我那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总觉不太对劲,便没去找苏长老。 元照心头狠狠一跳:苏长老的声音? 舒清芨小幅度地摇头:听不出男女。 元照思绪万千:舒阁主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魔君别急。舒清芨说,我是去调查马钱子和魔宫的勾结的,自然没放过这个疑点。于是,我碰见了林阵子的新徒弟,文愿。我们信息一对接,就发现与马钱子有勾连的可能不是魔宫,而是孔雀封地的地下大头神鸦。家父之所以认为马钱子与魔宫勾结,是因为神鸦有人潜伏在魔宫。 你怀疑他? 对。 那舒阁主还敢让族长去找他看病? 就算怀疑又如何?龙血被压制后,龙栓的毒素只有他能解了。医术高明的毒用的不差,毒术亦然,可两者都超群绝伦的,三界里能有几位?圣手算一位,他也是一位,难道魔君就没怀疑过他吗? 元照叹了口气,一下子不敢确定:我想相信他。正因为现实有怀疑,才想信任苏长老。 听魔君说完,舒清芨淡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最后真诚地笑了:我想,家父的眼光没有问题。我怀疑他,但我也相信他。听起来很奇怪,是吗? 没有。元照也笑了一声。 舒清芨旋即正色道:魔君此行去人界,有一事相求。 何事? 娄橘在马钱子叛变时,被马钱子下了一种毒,此后变得常常昏睡,昏睡越久身体机能下降得越厉害,几次差些再也醒不过来。此毒,一开始并不难解,我想出应对的解药解了大半的毒,却发现这毒会成长变强! 成长?那不是蛊?元照惊疑不定。 对,我一度怀疑是蛊,后来发现就是毒,单纯的毒!我换了好几副药,拖了五六年才将此毒彻底除尽。舒清芨脸色不大好看,但是,人界江南一带的药阁那处传来消息,说是京都长安和南岸郡,都有昏睡症的病例出现。我想,或许这是圣手在试验他完成的新毒。 圣手在这两处出现?话说郡名南岸怎么莫名耳熟? 对。你们昨日送来的那些病人,中了类似的毒,毒性虽强,但不会成长,饮几日猛药便好了。在下猜测,那可能是圣手的一批失败品。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调查圣手的事的。 嗯。舒清芨蓦地换了份更正经的表情,魔君,还有一事。 什么?元照见他这般肃容,当下神经紧绷。 舒清芨一本正经道:诊费、药费,共计三千五百两聚灵玉。猛药挺贵的。 今日送来。元照眼角一抽。 元照回到药阁的待客室,拉过孔在矜的手,玩不厌地按-摩他的指尖:人界出现昏睡症。医毒双绝的圣手可能在此地。我会带着苏长老一同前去,有苏医师和阿谨在,调查昏睡症会快很多,顺便还能请苏医师一诊族长的病情。 眉峰一挑,凤和意味深长地端量元照:想让我做打手?我还没说要不要跟你们去。 不敢。元照就着孔在矜的手喝茶,心情放松地冁然而笑。 凤和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子看:我要先等族人醒来,将他们安顿好。 族长需要龙安在身侧压下毒发,龙安就留在族长身边罢。元照起身,朝招待室外走:现在先去看看温淮他们一家子。阿谨记得提醒五色宫付账三千五百两。 龙安斜着嘴角应了。 江南岸却是没立刻离开,而是掏出两块玉令递给一龙一凤:你们拿着。捏碎了就能将那时的位置传给我们了,到时候在人界也好碰面。 元文的病房内。 元照感觉气氛十分尴尬。 元文受了重伤,神智还没清醒过来,温大娘摇身一变温婉美妇,泪眼蒙蒙地坐在元文床边守着,正是温情好时候。 可是吧,一旁的温淮,望着元文的眼神无比复杂。 见是他们三人,温淮勉强一笑:堂魔君,南岸,在矜,你们来啦。 元照站在一旁,听江南岸开口道:温淮,我们要回人界了,过来同你说一声。 他看见温淮眼珠子一转:我跟你们一道。 四人准备离开房间。 元照心里还奇怪怎么这么快就搞定时,果然听见凰无忧在后边述说,清婉的女声带着被时间磨砺后的沙哑: 三百年前,蛰伏神鸦已久的我们联合四方豪杰企划铲除神鸦老巢。我们包围、冲进孔雀领地当时最有名最有势的地下赌场。当六位知晓一切的大人不慌不忙,就坐在里面反围剿我们的时候,我才确认围剿军里出了卧底!因为神鸦早有准备,围剿军覆灭。 唉,那个卧底就是焰手凰乙啊。元照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在最后一场大爆-炸中,说好一起死的,他却推了我一把。挺可笑的,就算把我推出来,我还是会被神鸦铲草除根。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可那时却有贵人路过。一位自称祸名老人的白袍人把我送到凤凰领地旁边的寻常梧桐山上,救了我和肚中意外惊喜的宝宝。 元照心里升起疑惑:祸名老人?这是什么人物? 阿淮,娘活下来了,对着他的衣冠冢和嗷嗷待哺的你,在日日夜夜的忧伤和欢喜中活下来了。娘从未想过他居然还活着。凰无忧抚摸病床上人的面颊,眼神怜惜,动作温柔,说完,抬脸对着温淮粲然一笑。 温淮嗫喏两声,走过去以男子有力的臂膀抱紧他的母亲:娘 如此亲情融融的画面,元照却是揉揉额角。 他听到衣冠冢三字时,脑子里似乎闪过一幅画面,心里猛然一痛,细想却是什么都没有,只余一阵头痛脑胀。 一抹清凉揉上额角,耳中传来孔在矜如清溪叮咚的声音:头疼? 睁眼,一个眼熟的黑色衣袍影子在孔在矜身上飘过。 是他看重影了? 怔住少顷,他握住孔在矜的手,嘴角一扬,戏谑道:小孔医师给我揉过,哪里还会疼? 这时,房门被推开,是眉眼锐利如剑的凤和,他啧地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叙旧了。凰无忧,过来一趟,有事问你。快点。 在凤和催促下,凰无忧用力一拍温淮的背:你想同朋友去人界便去吧,去走一圈回来,心情说不定就变好了,是吧!上水仙君? 温淮哎呦地叫道:娘,你打人能不能轻点啊! 怎的,娘打那一下就受不住了?凰无忧挑眉,用力拍拍他的肩,旋即跟着凤和朝外走: 吃痛地揉揉肩头,温淮深深凝视床上呼吸均匀的男人顷刻,转身对元照说:魔君,出发吧。 第62章 魔君:桂花和七夕是什么关系? 在步入南岸郡最繁华的仙城,也就是仙盟总部之地时,江南岸稔知地左拐右拐,带他们订好客栈的房间,旋即步入仙城最好的酒楼醉仙楼。 入夜,酒楼一片人间喧嚣。没要到包间,坐在二楼靠角落的一桌子,江南岸拿起菜单便嘴瓢子像炒豆子,菜名流畅地从他嘴中爆出。 客官,还要些什么吗?小二哈腰,脸上碰到富人的笑容不断变深。 魔呃,在矜,你们看看要什么? 第68章 听他及时刹住车,元照这才接过菜单,没翻几页,突然开口问:今年桂花开了? 客人这般问的不少,小二很是机敏:开了开了。仙城有句话:桂花七夕,七夕鸳鸯,这七夕也没几天了,这桂花啊应景!自然开了!客官可是要桂花糕? 来一份。元照放下菜单。 好咧!桂花糕来一份!这桌客官请稍等。小二笑得就像是一朵褶皱的绣球,在酒楼天花板悬挂的暖红的灯笼下愈发谄媚。 小二小跑去了厨房报菜。 元照布下隔音的术法,习惯性地洗了碗盏。 江南岸闪烁的眼光让他有些在意,遂他好意地告诉江南岸可以如此称呼:外人前或者私底下,都可以称我照兄。 江南岸心潮起伏:嗯,按人间的说法,温淮是魔君的堂弟?那我岂不是魔君堂弟的结拜兄弟?好像这一声照兄能叫。等等!乖乖,我这是在跟魔君称兄道弟?! 没等他惊讶完个究竟,温淮就开口道:照兄,不是说要查? 元照又将孔在矜的碗盏洗罢:我给苏医师传了书,先等苏医师前来。 他在桌下收获了一手微凉,将凉的捂成暖玉,心情甚好。 温淮点点头,像幼童上课,手肘搁在桌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十分拘谨:这样。 元照看了看温淮,看似漫不经心地道:他姓元。 他对上温淮略带迷茫的眼眸。 温淮愣住少顷,旋即故作爽朗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是吗? 天魔之元。他说完,端量温淮的反应。 是吗?我之前以为是袁安高卧之袁呢!哈哈、哈什么? 元照十分满意温淮口呆目瞪的模样,而后听孔在矜在他耳边说:师尊,别刺激太过。 他捏捏手中暖玉:知道。 说罢,元照见身边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只觉一颗心都被勾起来了。难道是清心寡欲两百年后,对欲望的渴求更过分了? 他趁没人注意,一口气吹在氤氲暗粉的耳根子上,才坐直身子,一派正色。 听孔在矜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正色险些没绷住。 江南岸听温淮这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温淮根本不知道父的真实身份,怪不得他面对魔君如此坦然。 他拍拍温淮的肩膀:温兄,淡定。 我知道你是魔君的堂弟时我也缓了好久。 喝点茶水,压压惊。他将一杯茶放于温淮手中。 温淮艰难地咽下一口茶水,被震惊得险些出窍的神识归位:魔不对,照也不对,那、那 元照听温淮结巴半天,想起孔在矜的提醒,自然的温和一笑都准备好了,就听孔在矜在旁道:照兄。 啊,照、照兄好。温淮挺直腰背,面上爽朗的笑容本只有僵直,现在却活像一张假鬼面。 那人是父亲的弟弟,我的叔叔,我得唤他一声文叔呢。元照做出一副感慨的模样,桌下却在把玩捂热的白玉。 咳咳、咳!温淮不敢置信地想通了一件事:他和魔君是堂兄弟? 元照端视温淮,心中算盘打得玉石相击状地响。随即,他的目光在温淮与孔在矜间逡巡:温淮,今年可是同阿谨差不多大? 啊?阿谨是温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江南岸在耳旁叨叨两句,当即明白,对啊,我们三人的年纪都差不多。 说完,温淮感觉魔君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他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为什么他从那个眼神里看出一种继承人你任重道远啊的感觉? 元照:温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走吗? 温淮呆怔住。 孔在矜拉拉他的衣袖。元照却抚摸孔在矜的脊背,夹着的声音只让他一人听到:我有分寸。 见师尊自信,孔在矜不再劝阻,转而抿唇紧盯温淮的反应,手中握着茶杯,准备元照什么时候真过火了,就喂他战术喝茶。 温淮很快回神:用来威胁我娘,让娘给那个拿着竹竿子的男人治病。 元照:除了用来威胁凰无忧,让她为神鸦老大吾主竹墨解开心火之患,他们还需要你身上的血。 血?温淮舌挢不下。 他们知道你是元文的孩子,你身上有天魔的血。元照讥讽一笑:一级珍稀动物的血,多珍贵。两百年了,他们还是想着以此复制天魔,试图制造天魔兵种。 这?!温淮脸色微微苍白,所以他们不仅想要用我来威胁娘,还打算拿我炼血? 没错。而且凤凰血和天魔血相交融的上水仙君,更比单纯的天魔血招神鸦兴趣了。 他们不会成功的。温淮双手紧紧交叉,说服了自己,略为放松地道,这次他们就没成功。那血阵最后崩溃了,不是吗? 元照摇摇头:不能这么肯定。 照兄有何想法,直说就是。温淮紧张地笑道,我还会吓坏不成? 不能确认血阵为何而崩溃。若血阵注定消化不了天魔血,那神鸦注定不会成功。可是元照瞅温淮脸色尚好,才往下说,有个猜想,血阵的崩溃与你浴火重生和渡天魔出世之雷劫有关。 火焰与雷电毁了血阵? 嗯,那时涅槃之火出来,黑火就黯淡几近一半,劫雷落下没几道后,黑火就彻底灭了。很难让人不那么猜。 也就是说,如果那时没有浴火重生和雷劫,我可能真的被温淮说话声一滞,红彤彤的灯笼在他脸上打下一片惨红,那娘岂不是会很伤心? 没有如果。元照见他脸色不对,立马说,你的天魔血脉那时才觉醒,多多少少帮了你一把。温淮,不要想以前的如果,那些都是猜测。你还活着,你娘活着,你爹也活着。既然心怀感激地向前活,就不要试图回头看,否则你会摔跤。 说完,元照一把接过孔在矜手上的茶杯,边喝茶边留给温淮冷静的时间。 多谢照兄提醒。 继承人心理素质还行。元照眼珠子一转,正想让温淮有时间和自己打一场,检测他的实力,就被吆喝声打断了。客官!菜上来了! 小二激情洋溢的声音近了又近,客官,仙窑灵乳鸽、不二□□斑鱼、青兰小龙一串儿花里胡哨的菜名报过,桌上堆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烤乳鸽、红烧鱼、蒸大虾 江南岸吞了吞口水:这座酒楼是专门供应修炼者吃食的酒楼。各位,咱快开动吧! 元照夹了几只虾到自己碗里,又往孔在矜碗里夹了一只烤鸽腿,收获一个浅笑,精神振奋地身体力行地做十佳好男友。 他用术法保证手是干净的后,笑吟吟地剥起了虾。 温淮看似正和吃得风卷残云江南岸抢食物,让江南岸悠着点、忍着点吃,别一个人把整桌子菜□□光,实则眼神不断朝魔君处瞟。当他看到魔君一脸和善地笑,惊讶不已。 他还记得三界城见到的魔君,皆是神色淡漠,眼神疏离,就像是一位不屑世间红尘的君主。而如今的魔君,倒像是深陷桃花世尘的英隽仙君。 而且,那对着他们好兄弟的笑容,好像还带着几分宠溺?! 是他眼花了还是魔君真的不对劲?! 思及此,温淮摇摇头,心惊:我怎么可以腹诽魔君?!不行,我要继续从南岸嘴里捍卫食物,不然全叫他一人吃了! 别吃了!这盘你不准再动了!温淮真急了。 我点了两份的!温淮,你让我吃!酒楼喧嚣中,江南岸嘴里正有一口饭,含糊着说,好吃! 温淮一听,心道你在这方面还挺有先见之明,无奈地把盘子给了这吃货,果真又听见一声:好吃。 嗯?这个声音好像不是江南岸的?倒像是孔在矜的? 温淮疑惑地转头,然后他就看到惊掉下巴的一幕! 他看到魔君果真在宠溺地笑! 魔君眉眼稍弯,剥了只虾蘸了酱放进孔在矜碗里,手中熟练地又拿起一只虾剥壳,声音低而有磁性:再吃一个。 温淮:魔君亲手给孔在矜剥虾吃?!他就随意腹诽一下,怎么成真了?! 江南岸见好友突然呆若木鸡,疑惑地顺着温淮的目光望去,眼睛瞬间瞪大! 他看到百年冰山孔在矜嘴角上扬,侧身直接从魔君手上叼过滑嫩嫩的虾身,嘴角沾了汁水,然、然后,魔君极其自然地用术法净手,无奈地笑道:你呀,看着碗里想锅里的。 而后他手指一抹!替孔在矜擦了嘴角!!待魔君擦完,孔在矜才坐直身子,慢悠悠地吃起碗里的虾。 饶是刚被血阵、天魔等刺激过的温淮,此时也讶异不已地咽了口口水:你、你们? 江南岸嘴里鼓囊囊的仍旧忍不住惊讶:原、原来你们?他好像明白,这些天他隐约的异常感由何而来了。 元照挑眉:怎么?说着又开始剥虾了。 孔在矜慢条斯理地咀嚼,片时将嘴里的虾肉咽下,道:想问就问。 吃了块鱼肉压压惊,温淮问:在矜和照兄是什么关系? 孔在矜嘴巴微张,想即刻回答却蓦地犹豫了,微微蹙眉思考如何概括,爱人?恋人? 元照将手里的虾喂给正在思索的小孔雀,觉得那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就像一团,每动一下都像是撞在他心里,留下丝丝缕缕的糖丝。 魔君勾起嘴角:当然是七夕和桂花的关系了。说完,他又将桂花糕放在孔在矜手心,道:是吧? 两位单身仙君:就说怎么老有股酸臭味。 回到客栈,已近夤夜。 元照等孔在矜告别神色怪异的两位好友,拉人进了房间。锁好房门,后背就贴上了一只小孔雀,小孔雀的手不安分极了,一下子找到他的衣带,却不解。 两人安静地贴了一会。孔在矜问:桂花和七夕的关系? 不然呢?元照将小孔雀抱到床上,以后别人问我们关系,你就说我是你的男朋友。虽说这个世界没有男朋友的叫法,但是元照不介意让这个成为他们之间独特的称呼方式。 孔在矜听到元照毫不犹豫地就说出我是你的谁,似乎身上的这个黑衣男人归属于自己了一样。面庞有些红,眼睛却很亮:男朋友是? 男女确定恋爱关系,就是男女朋友,我们之间,难道不是男男朋友?元照俯身亲吻他,笑道,互相盖个章。 他听到一声轻笑,随即孔在矜勾住他的脖子,望入他眼眸深处:嗯。师尊,你是我的男朋友。说得很认真,很庄重。 元照的心被孔在矜的神情取悦到,怦然跳动,指腹滑过甜丝丝的:以后,我还会是孔雀儿的未婚夫、夫君 话语湮没,花倚暖烛。 【喂!】 谁啊?元照皱眉,一抹柔抚上眉间。他将怀中的羊玉脂搂得更紧了。 【起床啦!】 元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孔在矜缱绻的黑眸,从沦陷在睡梦改为沦陷在温柔乡:这么早醒了?不再睡会? 想看看师尊。 嗯。那我再眯会儿。 【不是?兄弟你什么情况?!】小青吃惊地看着床上相拥的两人,孔在矜手臂露出被外。新雪上是点点腊梅花。他们两人这是?! 元照皱眉:别吵 师尊?我没说话。孔在矜不解的声音传来。 元照额角一抽,瞬间清醒了。 他将头埋在孔在矜颈窝里,懒懒地磨蹭,却是飞快想好借口搪塞:我的心跳得又快又吵,严重打扰到本座睡眠,还请阿谨医师帮我揉揉。 孔在矜忍不住笑了一声:好。 元照诘问小青:你个家伙突然冒出来做什么?! 【这又关我什么事啊!我都叫你几声了,是你没理我,一理我就直接说出声的!】 元照一大早不想和它吵:你升级完成了? 【当然啊。我这次回来就是给你带新任务的!】 元照:怎么还有任务?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那就是修复神界!】 元照突然心累:我累了,你找别人吧,我不做任务了。 【别啊!】 元照有条不紊地分析给小青听:惩罚原理是,不做任务,执念就不会消除,然后执念导致内伤发作而死。可是我现在执念已经清空,你们还能怎样逼迫我就范? 【可是完成这个任务有奖励的!奖励特别丰厚!】小青有些急了。 元照好心搭理它:那你说说什么奖励? 【上级说,如果你修复神界,就让你做神界的神君!】 元照: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一个魔君就够了。 【可、可是】小青语气从急转无奈,最后深深地叹气,一口接一口。 元照凝眉:你别叹了。唉。你们这任务难度太高了,只有一个缥缈的神君之位做奖励,还没有惩罚机制,不科学的同时也不能让我积极对待。你得知道,若是甫一执念任务没有惩罚机制,我也不会做的。 【你再考虑一下下嘛~~】 元照:咦!别肉麻! 怎么了?孔在矜感到元照浑身一僵,下意识问道。 元照吻了吻孔在矜的脖颈,就印在一颗小草莓上:摸哪呢? 第69章 舒适的被褥之中,腹部上的手抚过,元照又是一阵酥麻。孔在矜笑了笑,打趣他说:昨晚怎么没见师尊反应这么大? 元照笑了笑,不语。心中道,应该掩饰过去了。 元照黑脸:我警告你,你再肉麻,我就关掉你二觉。 【在关掉我二觉之前,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你和执念任务的任务对象是什么情况?!】 元照弯了弯唇角:恋爱进行时。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的天,怎么可能!!!】 元照不爽了:怎么不可能?你什么意思? 【魔君,我奉告你一句,最好分开。他,他会害了你的。】小青已经编辑好信息,就要给上级发过去了。只要上级收到了消息,那么魔君就能杀了碍事的任务对象。 元照更加不爽了,心道可真会聊天。他对小青说:他不是上辈子的妖界功臣,我也不是原主。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唉。魔君,我只能奉告你离他远点。】小青奉劝完,犹豫地将信息删除:没错,元照不是原主,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 就算它给魔君下了暗示又怎么样?不上次的喜欢温婉女子的暗示不还是被魔君破除了? 而且,它感到魔君如今的识海极其强大,那个封印记忆的术法都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若是给魔君下暗示,可能会引起魔君的识海激荡,到时候可别暗示没下成,封印却被冲开:折了夫人又陪兵。 算了,看看任务对象会不会对魔君不利吧。 元照不耐烦:你要说你就说清楚,别支支吾吾的。 【不该说的东西说了,我会消失的。你先封闭我二觉吧,一会你们起床再解开。】小青幽幽地道。 元照一愣:消失? 【】小青没有回答他。 元照封闭小青的二觉,亲吻孔在矜:孔雀儿,叫我一声。 哥哥。孔在矜抚上他的面颊。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那句他会害了你的我会消失的搅得元照心神不宁。 不过孔在矜一唤他,他就莫名觉得心安。 这就是男朋友的力量?能够为带来他驱散阴霾的力量,送来无法言语描绘的欣喜。 元照不由笑了,一个吻如镌刻般深情,落在小孔雀的额头:嗯。 两人解决完生理需求后,穿戴整齐准备出客房。 元照正把关小黑屋的小青拉出来,突然门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吵闹之中,比小青的麻雀叫更吵人的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醒醒啊!阿郎你醒醒啊 元照与孔在矜对视,心里都猛地一跳:出事了! 第63章 魔君:吃糖吗? 那是一个挽着贵妇鬓,五官成熟精美的女人。 一个孩子苍白且瘦薄见骨的手臂从母亲怀里无力垂下。 女人不顾形象,可谓是鬼哭狼嚎。 可无论女人怎么哭泣,都只有无数的看客、频频摇头的医师和怀里呼吸微弱的孩子。 元照揽过孔在矜的肩,护着他穿过看客,挤到了人群之前。 正当孔在矜要走到贵妇前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客栈门外响起:夫人,能不能给老夫看看? 周围的看客像起了个浪,喧哗后朝两边退开,为苏仲施留出一条道路。 女人揣着小心翼翼的希望,眯起眸子打量这个逆着光来、自告奋勇的白袍老者,脸上现出点惊讶,随之又是困惑:你是医师? 没错,夫人。风尘仆仆的苏长老拉下兜帽,替小孩子诊脉。 把完脉,苏长老面无波澜,依然笑得和善可亲。 他喂给小孩一颗丹药:夫人,小公子的病只能先吃药缓解,若要根治,需去药阁。 待小孩子呼吸变得平稳,他将一张药方拿给女人的仆人。 女人眼睛中撩起点点星火又灭了,随后她怜爱地用手帕擦了孩子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能活一时是一时。阿郎还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 夫人可是要去仙城郊的药阁?苏长老将药瓶慢慢收回储物袋。 我派了人去请,药阁的人还没到。听出几分沮丧颓然。女人突然问道:这位医师是药阁中人? 不是,只是去那寻人。 元照:这。他们的确约好了在药阁等。 苏长老侧首一瞧,眼中露出惊喜。 这时那抓药的仆人回来了,他将药方还给苏医师,手提几个药包急匆匆借用客栈的厨房:太夫人!这就去煎药! 孔在矜伸出手:苏医师,能将药方与我看看吗? 自然。没想到孔孔子也懂药理。苏医师将药方递给了孔在矜,随后对元照说,君上,我在路上也遇见了几十例昏睡症。越往仙城靠,昏睡病人越多。所以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无事。来得刚好。元照问,刚好今天我们也要去药阁。为了等等龙安与凤和,他们可是走走睡睡了一路,放慢了脚程。 等小公子喝了药后再出发。那小公子的病是我见过最重的,也是成长得最厉害的。苏长老叹息。 元照:苏长老医术果然高超,看出这毒会成长。 唉。苏长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见的病人多了,就发现了。 看客们随着时间推移,熬不住等待仆人煎药的时间,逐渐地都散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怯怯地躲在一个圆柱后面,往这里瞧。 看了药方,孔在矜才恍然:这药方比舒清芨给自己的多一味食梦花,就是多了一味食梦花,这个药方更有用。 他将药方还回去后,仆人也端上了药。 元照看着那贵妇喂病瘦的小公子喝了药,过了好半会,小公子才睁开眼睛,弱弱地喊了一声:娘。 贵妇喜出望外,一把虚抱住孩子:阿郎阿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情绪渐渐平稳,看苏仲施的眼神如同看救世主:无论多大代价,还请医师治好阿郎! 苏医师和蔼一笑地提醒她,夫人,这毒厉害。您应该明白的,我难以根治。 贵妇的确明白,自从她发现阿郎得了昏睡症后,就拼命地找医师,找了一路,怎能不明白? 她脸色一僵。 这时,一只惨白的手抚摸上她的脸:娘,我不怕,你也别怕。气若游丝的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躺在妇人怀里的阿郎。 女人勉强一笑:阿郎说得对,娘不怕。 孔在矜观察一番孩子的脸色,果然比刚刚的死灰好上些许。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孩躲在柱子后,像是想找人却害怕的模样。 他走过去,半蹲下来:找人? 女孩瑟缩了一下,怀里的药掉在地上,一袋糖滚落,在越过尘埃的光芒下泛着廉价的色泽。 女孩更紧张了,一边捡药一边答非所问地说:嗯,姐、姐生、生病,睡、睡觉的病。 她竟是个小结巴。 你叫什么名字?孔在矜帮她捡起药包,送她怀里。 阿药。只有两个字的时候,女孩倒不结巴了。女孩说的时候,眼睛还在瞟地上的糖。 想必是若孔在矜不在,她就捡起来了。 孔在矜看出了女孩的小动作,朝魔君问:有糖吗? 眼神一直在他身上的元照,接过从门外急冲回来的客栈伙计手中的糖果。 晃了晃那一小包糖,他笑道:有。 在女孩糖掉的那一刻,元照就用高报酬使唤伙计,让其以百米冲刺速度买一小包糖果回来。 散落地上的糖果的色泽似乎变得透亮,散发甜腻的气味。 孔在矜将糖给一旁的阿药:地上的糖别吃,赔你新的。 或许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小女孩觉得他不是坏人,犹豫片刻接过糖果:哥、哥哥好、好看。 孔在矜则是问她:阿药,你姐姐在哪? 药阁。 孔在矜重复第一个问题:阿药,你找人吗? 恩。找、找那爷、爷爷、救我、姐、姐姐。 孔在矜正要说什么,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一个医师打扮的人领着两个药童急匆匆走进客栈,来到贵妇面前,二话不说地拉过阿郎的手腕诊脉。 他不敢置信地诊了又诊,眼睛放出惊人的亮:这位公子,吃了什么?!病情竟然缓解至如此? 贵妇略为警戒地将阿郎抱紧,望向白袍老者。 医师立即激动地来到苏仲施面前,不等他先开口,苏医师就说:老夫正要去药阁,请带路。 他笑得满脸欢喜,仿佛看到了救世神,即刻道:请跟我来。 说完他瞥到一个角落,看见一个惊为天人的公子和阿药?他疑惑道:阿药,你不是去买药吗?怎的在这里? 我看到、厉害的爷、爷爷,救、救姐、姐姐。 阿药跑到这个医师身后,凝望苏仲施。 女孩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会说清晰连贯的话语,让人分外有好感。 哈哈。苏仲施可亲地一笑,小姑娘可真有趣。 被遗忘的温淮与江南岸找了个借口,并没有跟上去。 药阁的二楼,本是病房,无比安静。 元照明白这份安静不是因为严苛的管理纪律,而是因为,这里躺满了昏睡的病人。 医师带他们见了江阁主。 江阁主是个走路都带风的女子。在待客室里,江阁主问:三位如何称呼? 苏仲施拱手:苏仲施。 江阁主问:魔宫的苏长老?那这位便是魔君了?她看向的是元照。 接收到她的目光,元照:江阁主猜得不错。 魔君常年一身黑衣,自然好猜。江阁主礼貌地笑道,目光又转向孔在矜,那这位是? 孔在矜。医师。 魔后。 孔在矜答了医师后,骤然听到元照的话,心里一阵跳。元照咳了一声,却是嘴角朝他微微扬起,似乎在告诉他:我没说错。 魔君笑道:对,这位是孔医师。魔君的私人医师。 苏长老: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江阁主:魔君果然好兴致。 她缓过神:想必各位也知道昏睡症的事情了。此事比诸位想的还要严重,此毒会成长会变强,下的药也需越来越猛,最后无药可下了,人也就死了。 我们从死人的身上提取到了毒素。但此毒跟五百五十年前的龙栓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集聚三界药阁之力,也只查出此毒也是血毒。至于是什么的血,那就不知道了。 说罢,江阁主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魔君。 元照无语:天魔血万能的?你们怎么一天天就盯着稀有物种的血呢? 苏仲施起身打破沉默:还请阁主让我看看那毒。 天色渐暗,苏仲施和孔在矜泡在药房里不肯出来。 陪站的元照偶尔还能听见两人恍然大悟的呼声。 他只看他的孔在矜。孔在矜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身朝他走来。 元照眉眼微扬。 食梦花。孔在矜从他身后拿了一朵幽紫色的花,转身欲走。 男朋友工作的模样真可爱。元照忍不住心想。 孔在矜脚步踟躇,踮脚偷亲。 猝不及防地被吻了一下,他回过神时,见孔在矜已经一边拿着药钵捣碎食梦花,一边与苏医师讨论得认真了。 苏医师研究了几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倒是魔君,在某位私人医师的承诺下,挤破指尖,贡献了一滴珍稀的天魔血后,几个晚上吃得饱饱的。 怎么样了?神色疲倦的江阁主走了进来。 最近病人太多了,药阁住病人的五层楼都满了,现在正让药童打扫第七楼,准备腾出房间给病人。 苏医师摇摇头:不是天魔血,也不是龙类的血。跟昏睡有关的龙都查过了,睡龙、梦龙唉。 江阁主忍住叹气,挺直腰板:苏长老的药方为某些病人的续上了命,现在他们想感谢你。苏长老去看看病人吧,不能总待在这房间里。 不了。苏长老将装毒-药的瓶塞盖上,转身去研究药方的改进了。 好吧。遭到拒绝,江阁主毫不意外,魔君,外头有叫龙安的人找你。药童会带你去待客室的。说完又风风火火地离开此地安排病人的事宜了。 忽地,一个小脑袋从门边探出,正是前几日见到的小女孩。 阿药。你是这里的药童?孔在矜发现了那个孩子,问她。 不、不是。阿药指了指她身后另一个小脑袋,磕磕碰碰地说,他、是朋、朋友,跟他来、的。 元照凝视衣衫打了很多补丁的阿药半晌,半蹲下来,弯腰与孩子平视:你叫阿药? 阿药歪歪头,最后点头:嗯。 元照将一小包糖果放在阿药手里:甜的。跟你的好朋友分了吃。说完,便起身跟着带路的药童去往待客室。 接过黑衣男人的糖后,阿药盯着手心的糖,认真地挑出两颗糖,跟药童一人一颗,微笑吃了。 孔在矜碰了碰他的手肘:你怎么还带糖了? 等阿谨向我要糖。元照分开他十指,牵住,可惜男朋友没时间搭理我。 两人一进待客室,就如预料的一样,看见了龙安和凤和两尊气场不合的大佛。 第70章 龙安正生无可恋地将胳膊伸直,让凤和饮血。 见他们进来,凤和松开龙安。 他舌尖一舔血红的唇,橘红色的发丝粘几缕在冷汗涔涔的额,配上那锐利的眉眼、眼中一点寒芒,像极了一把从敌人血肉里出鞘的锋利长刀。 狠绝而血-腥的美感咄咄逼人。 龙安将手垂在身侧,斜了眼凤和,啧地一声道:血养的鸟。凤和也睨他:鸟的血库。 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和谐。 龙安嘴角一撇,好歹是脾气长进了,没再和一个病患大骂。 一个木盒蓦地飞来,是凤和扔给元照的。凤凰说:你给那个谁。 元照稳稳接过。 不同安静调养的凤和,龙安似乎精神振奋,在原地不停踱步:对了,魔君。按我现在的修炼速度,一年后就可以完成你交待的事情了。 元照:一年?你修炼得挺快。 龙安有些蹬鼻子上脸:那是。也不看看我母亲是谁,天地中最后一只食梦貘。 元照感到孔在矜浑身一震,是想到什么了? 果然,只听孔在矜问:食梦貘? 龙安都快鼻子朝天了:对啊,最后一只。 元照猜到孔在矜在想什么了,连忙问:你母亲还活着吗? 空气一番寂静,龙安难得流露出几分伤心和迷茫:母亲和父亲一道殉情了。不然小爷也不会一人统领雪山了。 我理解。孔在矜如溪流般清越的声音打破了再次的寂静。 龙安眨巴眼睛,看向了那个一直站在魔君身边的雪发公子。 对上元照的眼眸,孔在矜笑了笑:走吧,回去跟苏长老说件事。 元照按捺不住地摸摸他的脑袋:等等。紧接着,他对一龙一凤问:你们是想在这等,还是回客栈等我们? 凤和:随意。 龙安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了一圈,指着凤和道:在这里等。但我要跟你们出去,我不要跟他再待一块了。 听到这话的凤和想必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龙安,依旧闭目调息。 三人刚走出待客房,缩在一旁的阿药突然拉住孔在矜,弱弱地说:漂亮、哥、哥哥,救、救救我、姐、姐姐。 好。 思及昨日阿药也是要找人救姐姐,那现在,阿药的姐姐想必更加病重了。 阿药笑了,在前面带路。 元照这几日无聊,随口问了几句阿药的事情,现在正和孔在矜咬耳朵:那小女孩和她姐姐来这几近一个月了,说话结巴,害羞怕人,不过从不惹事,还懂得关心人,所以她周围的药童和医师都会照顾她。 孔在矜眸中光芒流转,差不多一个月? 阿谨果然一下就能抓住重点。元照道,据江阁主所说,此毒潜伏两到三天就会进入成长期。所谓我强敌越强,只说修炼者,修为高的,最多撑个二十天,随后身体机能都是一落千丈,下降到普通人的水平。 元照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若不是修为高的修炼者的家产一般也十分丰厚,能凭好药、贵药吊着,可能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孔在矜皱眉,扫过阿药补满补丁的衣裳。 来到一间挤了四五人沉睡的病房,小女孩领着他们往靠窗的病床走:姐、姐姐、在这里。 顺着小女孩的声音和她的手指指向,看清了病床上的人后,孔在矜和元照俱是哑然惊异! 因为、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面容姣好,眉目间仍旧透着野性的女子,可不就是他们来人界要找的人吗? 谁能想到阿药的姐姐居然是虞白?! 第64章 魔君:本源之秘 漂亮,哥、哥哥? 被阿药这么一叫,孔在矜回神,替昏睡的虞白诊脉。收回手,对魔君说:我给过虞白保命丹药。她还能活十几天。 元照眼眸也是一沉,将木盒子交给孔在矜,道:阿谨去找苏医师,我和龙安留在这 他看了眼阿药。 孔在矜神领心会,同阿药说了声再见便步履仓促地离开病房。 元照拍拍一旁的椅子,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样:阿药,坐。 阿药显然被他的和善吓到,躲了一下:漂亮、哥、哥哥呢? 对自己孩子缘蛮有信心的元照瞬间就被打击到了,他卸下虚伪,只微笑:阿药,糖好吃吗? 阿药迟疑地点头:好吃。 那是桂花糖。 桂、桂花糖? 元照正要说对的,没错。一个药童悄声进了门,手上的托盘稳当当地托着一碗药。 阿药看见药童,小跑上去接过药童手里的药:小毅、哥哥,姐、姐姐的药吗? 药童笑道:对的。既然阿药在这里,那么喂药的工作就交给阿药了。阿药保证道:绝对、让姐、姐姐喝、喝完! 药童拿着托盘转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阿药,记得别再打碎碗了! 阿药脸微红:知道。 说完,她又拿出那一小包桂花糖,分了药童一颗,自己吃了一颗:小毅、哥哥,吃糖。 药童接过糖果,甜得眯着眼睛笑,揉揉阿药的小脑瓜就离开了病房。 元照正考虑这药得喂多久时,龙安突然凑到阿药身边,问:我能闻闻这药吗? 阿药一愣,把碗递出。 龙安就着她的小手闻了几下子,皱着眉头又退了回来,好像在思考什么。 见此,元照半开玩笑问:那药是假的? 龙安摇头,略带迟疑地说:不是,我只是感觉这里有股味道。 什么味道? 龙安想了想,迟疑地说:无法形容,我觉得好像有点亲切? 药里面有食梦花。可能跟食梦花有关。元照瞎掰道。食梦貘食梦花,一字之差嘛。 食梦花?那是什么? 元照回想了一下:一朵紫色的花。是治昏睡症的药材之一。 哦。 别看阿药结巴,但她喂药却是一把好手。 不过想想也是,姐姐卧床一月,阿药照顾病人肯定已经熟稔了。 喂完药,阿药含着糖,将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元照终于等她喂完了,重新展开攻势:阿药。 ?阿药舔舔满是桂花糖甜味的嘴唇,发出一个疑惑的气音。 阿药觉得桂花糖好吃,那你喜欢桂花吗? 桂花? 元照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枝买了准备送男朋友的桂花,心道一会再去买一枝好了。 他就像魔术师,从背后变出一枝桂花:这就是桂花。 明亮的黄色出现的刹那间,似乎光被揉碎了,随意撒在她眸底。 她接过元照送到眼前的桂花,埋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太机灵地被桂花上的水珠呛到,不住地咳。 女孩咳嗽声不大,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却音声如钟。 元照无奈地为她顺气:别凑太近闻,你拿在怀里,它就很香了。 女孩好不容易停下咳嗽,退后几步,手撑在低矮的老木柜子上,抬头笑得纯真:糖、糖的甜清脆的碰撞声在结实的地板上响起,阿药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惊慌地蹲下-身子去捡碎瓷片,动作急乱:又、又打碎嘶! 元照还未得及提醒她不要徒手捡碎瓷片,就听到女孩的呼痛声。他:只是想问个话,为什么那么困难? 帕子替孩子吸干刚涌出的血珠。龙安似乎闻到了什么,皱起了眉。 元照趁第二颗血珠还未成形,倒了些清水替阿药清理伤口,随后涂了些药膏,用绷带绑了个焉答答的蝴蝶结。 他在想,为什么孔在矜能在他身上绑上好看的蝴蝶结,他就只能绑这么丑的? 谢谢。阿药打断了元照的思路。 还疼吗? 有点。 那就吃颗糖吧。元照道,吃颗糖说不定就不疼了。 阿药听话地拿起一颗糖吃了,眼睛一亮,轻嗅怀中揣着那枝桂花:桂花、是、是糖的味道。 桂花的确闻起来很是香甜。 我喜、喜欢。 成功套近乎的元照又问:现在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阿药没去看看吗? 没、没有。 那,你和姐姐来的时候,桂花还没开吗? 阿药摇头:没、没有。 那你和姐姐以前没看过桂花吗? 也、没、没有。 元照可不信虞白没看过桂花,孔雀封地怎么没有桂花了? 心里有了计较,又问:那你以前和姐姐住哪? 阿药苦思冥想了好半晌,指着窗外:高、高房子。 元照往外看,高房子不就是那些酒楼客栈吗?若有所思地问:那阿药没遇见姐姐的时候,住哪呢? 阿药皱着眉头想啊想,扁着嘴道:一直、跟姐、姐姐、在一、一起的。 阿药是一睁眼就看见姐姐了,然后跟着姐姐,是吗?失忆了? 阿药似乎想起开心的事情,扬起微笑:对。 那,除了阿药的姐姐,阿药睁眼时还有看到过别人吗? 没、没有。 是吗?元照漫不经心地理了理阿药的衣服,阿药的衣服也沾上桂花的味道了。 阿药专注地嗅了自己的衣角,像只小奶狗一样:变、变好闻了。 元照收回手,拉着阿药坐在椅子上,摸摸她的头:阿药以前也有这么香的衣服么? 阿药眼神略微迷离,最后摇摇头,神情有些迷茫:好、好像没、没有。 元照温和地笑道:阿药睁眼后,是不是还没有穿过新衣服? 阿药歪了歪头,抱紧了桂花:好像、是的。 元照学她歪头:那么,阿药是只有这一件衣服吗? 好、好像。阿药皱起眉头。 可是,阿药啊,冬天你不可能只有这件衣服呀。 是、是吗? 是的,冬天很冷,要穿好几件有桂花香的衣服。魔君诱道,阿药,你还记得你在哪睁眼的吗?或者睁眼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额好、好像 我想,阿药睁眼的地方,没有冬天吧?元照步步紧逼。 我、我唔,疼!阿药突然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像受了刺激的毛毛虫,痛苦不堪地尖叫一声。 没有人意料到小女孩的反应这么大。 龙安的手迅速覆上女孩的脑袋:睡吧。 元照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问出来。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找机会和小女孩沟通沟通了。 【你这样逼迫一个小女孩真的好吗?】 每天离开客栈后,元照会为小青解开二觉。 但小青似乎是被元照不做任务的消息打击到了,一直闷声不语。这时,许久未说话的它突然冒出一句,还挺让元照意外的。 他:虞白的嫌疑还在,说不定能从这小女孩身上找到虞白的疑点。 【你这么聪明机智,真的不考虑做任务吗?上级又透露消息了,说只要将八样东西推进神界裂缝,神界就会开始重建,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小青强硬地将话题转到神界任务上。 元照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把八样本源推进裂缝就可以了? 【对啊!多简单等等!你说、什什什什么?!】 诈出某些信息后的元照格外舒爽:八样本源啊,我没说错吧? 【你怎么知道的?按理说,你应该不会知道本源的事情的。】 元照故弄玄虚: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很多事情,只是没表现出来。毕竟之前还要仰仗你们解除执念,保我小命。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元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瞒我,我瞒你,这叫礼尚往来。 【这样,你接受修复神界的任务,我就告诉你八件本、本源分别是什么、在哪里,你完成修复神界的任务后,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 元照:我知道八件本源是什么。回生剑,也就是雪梅剑,还有玄光剑、紫电珠,一竿细竹子 【停停停!你到底知道多少了?】 之前那场大战,除了确切的玄光剑、紫电珠和竹墨手中的细竹竿,还有两样,一样在江南岸身上,一样在垂疏身上。还有三样,他是真不知道了。元照笑吟吟道:我都说了我知道很多了。 【我怀疑你潜入了上级部门。】 元照真诚地道:我没有。有五样本源,我还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就比如那细竹子,我只看到它长什么样,所以我只能叫它竹子了。 【滚!那是神界本源碎片!你就这么叫它竹子?】 又诈出一条信息的元照甚是开心:那你说它叫什么? 【它叫什么不还是你们持有者起的名字?】 元照作惊讶状:它真叫竹子?! 【你够了!它叫摘星竹!】 元照:竹墨起的名字? 【怎么可能是他?】 第71章 元照意味深长地哦的一声:你怎么知道竹墨是谁? 【】沉默是金。 元照敲了小青好几下,小青就是不说话。无法,只能换个问法:那,为它取名摘星竹的是谁? 【一个叫乌星的男人。本体是一只金乌。更多的就不知道了。】这个上级没有下封口令。 乌星?不认识。 金乌,一种鸟么?也没听过。 他想了想,大概明白如何激怒小青让它自动吐露消息了,问:好吧,那个人类 【什么叫那个人类啊!就算不是人界本源生你养你,你能不能对他敬重点!人家是有名字的!】 元照身上两字还没说完,小青就暴跳如雷了。他有些无辜道:我都说我不知道名字了。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就算之前你没记住人家名字,好。那这几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江南岸叫什么?】 元照懵了,强忍着一句话,脑子里不停回响起腾蛇神君说过的话本源千变万化后天它心情好了,变个人形到处溜达都有可能。 他以为本源在江南岸的心脏处。可他现在得知,人家是人界本源,心口发光的标志瞬间变了味道。 而且心口处发光的,不止江南岸,好像还有只妖。 元照咽了口口水:不逗你了。我当然对本源很敬重的。比如妖界本源。垂疏,我记得人家名字。 【我很认真地在回答你的问题,你居然逗我?!】 没得到小青对垂疏的否认,魔君的嘴角彻底僵住了,原来那些世界级的大佬早在自己眼前晃荡过了? 或许,可以通过类比推理再敲出些信息。魔界有两个本源,玄光剑和紫电珠。神界如今已知有两份碎片,禁归剑和摘星竹。人界已知一个本源,江南岸,妖界已知一个本源,垂疏。假设一界有且只有两本源,那人界还有一个,妖界也还有一个。 【你最多知道六个。】小青幽幽地说。 元照打着哈哈:我还知道另外两个,一个是妖界本源,一个是人界本源。 【你猜的没错。】小青又给出了信息。 元照:我这不是猜,我是肯定。 【你若还想知道本源的事情,就先把任务给我答应下来。】小青可不信他。 元照: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你不想做任务却不断和我聊嗑,不是想从我这挖掘信息是什么?这点事情我还是明白的好伐!】 元照决定打感情牌:看在我都耐着性子做完执念任务的份上,你告诉我剩下两个,不亏。 【你先答应。】 元照惜命,在确定自己心意后,格外惜命。 想了想,假如生命无比漫长,他也不想将时间留给任务。 他只想和阿谨一起,做什么都好,哪怕是两人一起处理公事,那也是好的。 他不由弯起嘴角。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笑得这样呃,渗人?】 元照收起微笑:没什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战友情谊? 【那你也考虑一下战友情谊,听我一句话。】 元照:什么? 【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我会消失的。】 元照愣住。 【不是我不想说,我是不能说。特别是那些被下了封口令的事情。】 元照叹了口气,不再问了。 【如果你不想修复神界,还请你千万不要将八界本源聚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现在身边已经有三样本源和一份神界碎片,还请谨慎行事。请不要去妖界,最后两个本源都在妖界。】小青沉默半晌,还是给出了一个信息。 结束和小青信息量爆表的对话后,他寻了个药童,将自己和龙安带到苏医师所在的房外。药童退下。 师尊,问完了? 元照勾起嘴角,留龙安一人站在原地疑惑方才闻到的味道。 他快步到孔在矜身侧:没问到多少。阿药头疼,睡过去了。那孩子,不是一开始就跟在虞白身后的,在虞白身边的时间最多两个月。 孔在矜离开孔雀封地,无法留意下属的时间,最多两个月。 虞白之前身边是没有这个孩子。孔在矜自己身边有什么人,他记得很清楚。 对。这孩子可能是虞白在人界捡的。 嗯。阿药是普通人类。 而且这孩子,只有她和虞白在一起的记忆。 失忆了?孔在矜盯着他的眼眸。 嗯。跟虞白之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元照与孔在矜交流情报,逼她想得急了,她就头疼厉害。 吃了孟婆汤类似的药。孔在矜想到什么,斜了他一眼,就像某位师尊,一言不合就替别人决定记忆的留去。 元照尴尬地咳了两声:阿药在一定程度上为虞白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不绕开话题就是傻。 孔在矜也没抓着旧账不放:嗯。至少之前在垂疏身边的黑袍人,是虞白姐的可能大大降低。 对。元照俯身与他正视,存心逗人,笑道,话说回来,阿谨怎在这面壁了?犯错被苏医师赶出来了? 孔在矜迎上元照的眼眸:我没犯错。苏医师一直在门里,不让人进去。 一时意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元照凑近亲了一口微撅起的嘴,宛若浅风轻拂溪流,稍纵即逝。 他站直身子道:我陪你面壁。 那一脸正经完全让人想不到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听到轻笑一声,然后涓涓溪流的回响悦耳:嗯。 阿谨声音真好听,他嘴角隐约露出抹笑意。 两人还没面壁多久,门就从里打开了。 苏医师皱纹里都夹着疲惫,他把改进的药方交给莫名站得很远的药童,让他拿去给江阁主。 苏医师,辛苦了。关爱三好员工的魔君如是说。 君上,这没什么。苏长老摆摆手,今天就这样,再多也看不出来了。孔公子回去休息,这些天也累了。 长老,舒阁主给您一个东西。孔在矜拉着魔君走近药房,拿出一个老旧的小木盒放在桌上。 苏长老眼神一荡,待龙安也钻进房间后,重新关上了门。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那个木盒,沉默好久,才终于开口问:老舒他儿子? 是的。孔在矜道。 苏长老又是一阵沉默。 元照受不住这诡异的静:苏长老,舒阁主要我等转告一句家父从未打开过。 苏长老终于有了动作。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皱纹更显苍老了:老舒到底没用啊。 孔在矜又道:长老,还有一事。 苏长老将木盒贴身放在心口前:什么? 孔在矜说:苏长老可知食梦貘一妖? 苏长老胡须抖了一下,摸着心口处:孔公子是在怀疑,那是九千年前大妖的血毒?说完,他的眼皮子似乎累得不行,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眸。 对。孔在矜答。 苏长老的异状元照一览无遗。他问:苏长老,怎么了? 解血毒要用血药。苏长老拿出了刚藏好的木盒:貘妖之毒,本该是难解的。 孔在矜眼中闪过微光:长老,莫非这木盒里? 食梦貘的血。苏长老打开了木盒,里面躺着一颗圆润的血滴子。那血滴子,像极了一颗瑰丽的珊瑚珠。苏长老又道:有了它,制作解药就有希望了。 能给我看看吗?一直没机会说话的龙安终于开口了,虽然这一开口要的东西就有点使人意外。 请问这位公子是?苏长老不由问道。 我叫龙安。龙安指了指那个木盒,能给我看看吗? 苏医师犹豫了会,没听魔君反对,便将木盒子递给他。 龙安接过盒子,掂量那颗血滴子,远看近看,眉头像打了结似的抽搐。 将貘妖血给了那个少年看后,感受到魔君的视线,苏长老叹了口气:君上,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元照试图望入苏长老的眸里:苏长老,这血是你的? 为什么苏长老会有上古妖兽的血? 苏长老点头:对。君上是想问老夫怎么会有此血吧?我从食梦花的发源地提取的。 元照眼眸深邃:那,这血怎么在舒家? 苏长老:我和老舒有交情。那会宫变不久,这血在我手里不够安全,我将其交予药阁保护。并对老舒说,虽然它无比稀少,但如果要拿它做药也好做毒也好,不必问我,随意处置。 苏长老,我很好奇,你为何提取食梦貘的血? 没有立即回答元照的问题,苏长老笑道:不知能否请孔公子和这位龙公子回避一下? 孔在矜颔首,对元照道:我和龙安去凤和那等你。 他正要带走在一旁研究血滴子兴致高涨的龙安,就听龙安说:这血是假的。 龙安狠狠地皱鼻头,将血滴子拿开。他似乎闻到了什么恶臭的东西。 什、什么?!苏长老也拧起眉头,龙公子,请给老夫看看。 他缠抖的手接过那颗瑰红的珠子,左右手来回捣鼓,嗅了一下苏长老的颜色渐渐变得难看:老舒没必要骗我的除非除非这血滴子早在暗中被人 他的嘴唇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早在暗中被人掉包了。元照贴心地为苏长老补齐下一句。 君上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苏长老僵着脸色,朝魔君如此请求。 元照不想放过他:苏长老,请解答我的问题。 苏长老苦笑着说:君上能否明天再问?对君上,老夫从未撒过慌,明天必定有问必答。今天请先让老夫安静一会吧。 硬是被苏长老留了个悬念的元照无法,只能带着另外两人离开了。 龙安还在嘀嘀咕咕:那就是个普通血珠,别往我娘身上扯 元照小声问:你是怎么认出那不是食梦貘的血? 龙安撇嘴:那血珠无法和我产生共鸣。这也就算了,那珠子上竟然还有没洗干净的臭味。我都快被熏吐了。 他捏住鼻翼,似乎真要大吐一场。 几人刚推开隔音效果巨棒的待客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其中一个声音好像是江阁主?江阁主和凤和族长起争执了? 下一秒,一把拉开门的正是凤和。 凤和见是他们,一挑有型的眉峰,道:可以走了吗? 他身后还飘出江阁主强硬的命令式话语,但明显不是对族长说的。 元照听出了凤和的潜台词:太吵了。 虽奇怪江阁主怎么无端端跑到这个待客室吵了起来,但这会他们也打算回客栈休息,遂不愿多插手江阁主的事情。 可凤和还没走出待客室一步,里面传来江南岸同样强硬的声音:我不回来。 好吧,里面还有熟人。 不过好像不是可以随意插手的事情,他们四人正要给里边的人留出空间吵,就听温淮喊了一声:照兄!进来劝劝。 没说劝谁,但是肯定叫到了自己。 元照无奈,步入待客室:江江阁主。 他说的话都不由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江阁主将江南岸压在地上,双手剪住江南岸的双手。 元照觉得再来个手铐就应景了。 这位阁主分明是活生生从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瞬间化身气焰强盛的女警察啊。 你个兔崽子,别给脸不要脸,我让你回家你就回家!天天在外面晃荡是怎么回事? 元照见江阁主一压江南岸,压得江南岸惨叫一声。 你力气怎么还是那么大啊!放开我,我不回去! 真不回去? 江阁主意外的缓和语气让人遍体生寒,江南岸打了个冷颤,嘴里硬是道:对!我就是不回江家!啊!疼疼疼! 嗯?你刚刚说什么?再给老娘说一次。江阁主膝盖一顶地上的江南岸。 这回江南岸不出声了,死活不说话。 温淮看不下去了,他对元照说:照兄,帮个忙拉开他们姐弟。说罢,他就熟练地扯住江南岸的衣角,求救地望向魔君。 他们一见面就这样。总得拉开,不然他们姐弟能耗上一天了。孔在矜低声解释了温淮不得不介入的缘由。 被迫参与人家家务事的元照嘴角一抽,和孔在矜一同上前,将僵持不下的两人拉开。 江阁主被拉开后只是一震袖袍,双手一负:你不跟我回去,你和你的朋友就出不了药阁。我的地盘,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江南岸不敢置信地看向江阁主:江艾、江心医,你疯了吧! 江心医一笑:谁让你主动踏入药阁的? 我那是送病人来的!早知你个疯早知你在,我最多让温淮把人送到门口,再一溜烟跑了! 元照憋不住道:江阁主,我想,病人的事不该更重要? 江南岸仿佛听到救星来了,急忙点头附和:就是。在这里困住我,把病人丢在一边,亏长辈为你起字心医! 江心医嗤笑:你管我? 江南岸梗着脖子,不服道:那你管我? 江心医很认真地道:对,我就管你,臭弟弟。 第72章 江南岸: 元照感到小拇指被轻轻往下一拉。是孔在矜。 他了然地低头附耳过去,收获了解释:南岸一直不愿意回家,说是家里戒律森严,不能海吃海喝,肆意放纵。 整副神经像是都集中在耳朵,你挤我挨,争着要抢玉珠样的字音。太过热闹,他感觉耳朵有些热。 元照心道,果然合江南岸的性子。 江南岸哑言片时,叹了口气:江心医,那个孩子病得很重,孩子的母亲和那些仆人也开始昏睡了,我怀疑。唉,你去看看,我没骗你,情况有点严重。 然后你跟我回去。江心医道。 想得美。江南岸怎么会答应。 江心医切地一声,但身子还是诚实地往外走,去看新来的病人了。 众人走上七楼,发现阿药跟着一个端着汤药的药童往刚躺人的病房走。那间病房也正是他们要去看的病房。 其实江心医一人上来看诊便可,但她悍然不顾地拽住江南岸的手臂,硬生生地把他拖到七楼,还美其名曰:你带来的病人得你来带路。 元照望着拉人就前冲的江心医:江阁主,好像是你对七楼比较熟点? 江心医头也不回地拉人大步走在最前头:不,他熟。 江南岸脸黑得想骂句什么,突然一个医师脸色灰白地从病房里急促地小跑出来,见了他们,像见了救星,眼睛霎时亮如明镫:可终于来了!! 第65章 魔君:血的隐秘 确切地说,这个医师是见了阁主如见了救星。这医师蹬蹬几步,领着江心医走回刚刚的病房。 病房内低语呻-吟。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人那么几句话: 能撑强醒着的。 有星星在闪。准备晕眩的。 我还不想睡说完就睡着的。 呼有早睡了的。 别让他们睡了!药童呢?快端药上来!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是已然进入职业状态的江心医吼出的。 这声吼直接震醒多少将入梦乡的患者。一头扎在孩子枕边的母亲猛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最后眼中的迷茫转为了惊恐:我我刚刚是睡着了? 元照一看,这不是那位贵妇吗? 比起母亲,明显孩子的状态要更差。江心医疾步到孩子床边,为孩子把脉。她放下孩子的衣袖,遮住他缠了几圈药黄绷带的骨爪手。 贵妇一双柔荑撑起身子,着急地问江心医:医师,阿郎如何了? 江心医瞟她一眼:这三天好好陪陪他吧。 贵妇上下嘴唇张张合合,眼睛控制不住地眨,似乎不这样做她就会在病房嚎啕大哭了。她仍旧是没哭的,抿着发白的唇,良久开口问:剩三天么?没有什么保命的药吃了吗? 这位小公子吃的药已经够多了。江心医淡然地说,再吃也是喂毒,没有作用。小公子以凡人之躯至少活有一月半旬,身体也该到极限了。 贵妇眼睛里流露出绝望。 感谢身外之物,他已经比很多病人活得久了。 元照觉得江心医是想安慰人的,但是效果并不显著。 焉焉的黄昏,投下拉长的阴翳。 元照等了半晌,孔在矜终于把病房内的病人看了个遍。 孔在矜肃容道:这些仆人的中毒时日只有几天。应是客栈那日后中的毒。 元照摸摸下巴:集体中毒? 孔在矜:这毒暂时没发现传染性。最大的可能就是集体中毒。 元照总觉不太对,却没有别的线索,只能怀疑:客栈的问题?客栈被人收买了? 孔在矜:有可能。或许是仆人里出了内鬼。 这夫人的身份不简单,仆人里真有什么内鬼也不稀奇。 嗯。 元照忽地听凤和小声骂了一句,随即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见阿药坐在地上,凤和退后几步,埋首用术法清理了衣袍。 凤和好歹没和小孩子计较,面色算是平和,只听他问摔倒在地上的小孩子:能自己站起来么? 阿药揉揉屁股,歪头打量面前的一龙一凤。 令人意外的是,龙安居然主动去扶小孩子站起来!他还将托盘放在阿药的小臂上,十分随和地道:没事吧? 阿药歪头,似乎有些傻乎乎的,半会才摇摇头。 走吧,离红毛鸟远点。龙安的语气没有半点不耐,只是言语上对凤和不敬。 显然,凤和对红毛鸟三字不满。他啧地退几步,为来收拾残局的药童让路。药童眼看情形不对,立即拉着阿药离开水火相争。 蓦然,江心医喂了一声:南岸,你准备去哪?嗯? 江南岸愤愤地小声道:我去看看人家小姑娘摔坏了没有。 人家没有。 那那我去帮药童们端药,这么多病人,药童肯定忙不过来。江南岸的眼睛不断瞟向门口,想着这会忙起来定会乱,他就可以趁乱溜走。 忙得过来。抓了他无数次的江心医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说罢,她拿起药童端来的汤药,分给了那些和睡魔挣扎的病人。 江南岸总不能在病房里跟她吵,憋屈地闭了嘴。 温淮表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心情微妙。谁能想到啊,江南岸居然是人界本源,而且人界本源居然还受限于一个人类。元照除了姐弟两人感情深,想不到别的了。他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孔在矜却很警觉:师尊,你困了? 元照失笑道:只是有些无聊。真没觉困了。 孔在矜不放心,要为他搭脉。他也不推脱,正准备解开护腕,忽然听到贵妇一声凄凉的呼声:阿郎! 解护腕的动作被女人高分贝的嗓音阻断,元照扭头看去。 那边,江心医没给女人半分目光,抬手手朝下压:安静。才貌双全的江家药阁阁主,其沉着冷静感染了周围的人。贵妇明事理地闭上嘴,全服心神都在阿郎和阿郎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上。 阿郎的病状难看,难怪贵妇的声音使人心碎。 别闻,捂住鼻子!龙安莫名其妙地大声提醒。 出于对傻乎乎的貘龙的信任,元照立即闭气。 对于离得较远的几位,因为及时闭气,并没有闻到渐渐扩散的血的腥甜味。然而坐在阿郎床边的江心医却没那么好运。她脸色大变,反手封住鼻子。 她的动作教没闻到味道的人瞬间明白血的异样! 贵妇瞬间昏昏欲睡,单手撑着啄米似的脑袋,眼皮子耷拉着,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喃喃着阿郎。 除开病状,还有那怪血,难怪江心医的脸色如此凝重。 孔在矜极其冷静,他低声唤众人离开这个病房。 刚离开病房,孔在矜还未来得及再让元照解开护腕,就听一个满脸惊恐地跑到他跟前的医师亟待不已地说:阁主还在病房里?快让她出来! 怎么了?他沉声问。 医师一抹额上的汗,急得快哭了:这毒!有传染性啊!现在不少药童和医师都倒下昏睡了!! 众人脸色剧变! 孔在矜呢喃:血血。他扶住站不稳还来报信的医师:现在有多少人咳血了?! 半数以上!医师强忍困意。随着时间推移,南岸郡已经出现很多中毒的百姓,大有重演一幕天下第一毒的盛况的趋势。药阁收的人也越来越多,中毒者密集。若是突然出现意外的感染,药阁绝对倾覆! 血感染 孔在矜把睡着的医师丢给旁边的药童,对药童说:立刻,让所有医师谨慎毒血。闻到毒血也极有可能中毒! 几个药童狠狠打了个哆嗦,一面不住地点头应了,一面拖着昏倒的医师跑下了楼。 元照脸色很沉重:去找苏医师! 药房内,苏医师将手里的木盒放下,自问自答:成功了?应该没有。 是一个陈述句。 咯咯的敲门声。 苏医师,大事不好了。是魔君的声音,貘妖的血毒能够通过血的味道来传播! 苏医师赶紧将魔君迎进药房:还请君上细说! 一番交谈后,苏医师的白胡子颤颤巍巍地抖了好半天:君上,或许言语中还带着犹豫。 苏医师!一个药童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苏医师,不好了!食、食梦花不够了! 苏长老放在桌上的手蜷缩:还能撑多久? 药童欲哭无泪:按如今病人增长的速度,两天都悬了!他们已经从别地紧急运了不少过来,可这食梦花哪是无穷无尽的呢? 唉。苏医师没有说解决方案,知道了。 药童一听,这请来的大神也没法子,当下心凉如冰,仅能跑回去照顾病人了。 药童退了,苏长老叹了口气,似乎下来很大的决心:诸位公子,还请回避。 关门带起的微风扰乱苏长老在医术上的镇定自若。老人撑着桌子:血毒要解,血必不可少。可是如今,哪还能找貘妖的血呢? 苏长老不是提取过么? 是啊。苏长老的眼珠有些浑浊,像是蹭到了时间的尘埃,尽我所能,提取了食梦貘仅存的两滴妖血。 元照识趣地闭嘴不语,让苏长老讲述。 一滴给了老舒,一滴给了六长老。 川乌?!六长老川乌的确是一个制毒高手。与苏长老不同的是,川乌长老专攻制毒!如果只有两滴血,那现在流行的昏睡症必定与川乌长老有莫大的关系! 最坏的猜想就是,貘妖的血毒是川乌长老制造的。若真是如此,那最让元照脊背发寒的,不是六长老制毒之强,而是六长老为什么要做此毒? 老舒的那滴血不见了,只有川乌手里还有。川乌每次没事干,就去医师殿管我要血,我一直没给。苏长老又是叹了口气,所以,我怀疑,老舒手里的血滴也是在川乌手里。 元照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川乌长老制的毒? 对。他从两百年前就开始了。苏长老苦笑一声,不知君上是否记得孔公子中体形缩小的毒?那就是川乌的失败品! 好了,川乌已经在元照心里判了死刑。 他成功了。 元照眼神晦暗不明:神鸦的人? 他的确是。 圣手?川乌是毒死上任魔君的天下第一毒的作者? 没错。 川乌在重复四百五十年前的闹剧。想通此点,元照恨恨地咬牙。那个阴郁的男人将人命当成什么了! 苏长老,你为何不告诉我苏长老?你怎么了?! 苏长老突然口喷鲜血。他抬手制止了要扶他的魔君:君上,别靠近我。沾到血就不好了。他像个破掉的风箱苟延残存,剧烈的咳嗽后,虚弱地说:没什么,违反了誓言罢。 修炼者的誓言不可违背,轻则伤及肺腑,重则身亡。 元照没听苏长老的话,愣是把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以陈述的语调道:长老,你不能说神鸦的事。 像是没听到,苏长老自顾自地说:要弄解药,只有貘妖的血,否则就得重复江南尸骨涂道不对、不对,这血还有感染性,若像之前那样管不了,早晚,三界都得完蛋!不可以、不可以苏长老一向温文有礼,绝不会有这般又悔又惧的癫狂。 然而癫狂只有一瞬,苏仲施没等元照看清,恢复如常:君上,把川乌抓回来。为了神鸦,他肯定留有解药。 苏长老,别急。元照道,你能在不吐血的情况下告诉我,为何长老会知道神鸦那么多事情么? 君上,请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保证告诉您,所有的,都可以告诉您。 元照心道,按你老这架势,告诉我后都得挂了吧? 那,苏长老,现在有不用吐血就可以吐露的情报么?比如傀鸦、冥主、皓主分别都是谁? 苏长老神色复杂地笑道:有。神鸦如今在妖界,但川乌肯定在人界某个地方观察。君上,提个醒。魔宫的水啊,深呢。混进去的鱼儿,不止两尾啊。君上,注意、怀疑、调查你身边所有人,包括我。说完,苏长老脸色又是一白,咽了一口什么,可能是血。 苏长老,你注意休息,别再说了,你现在不能倒下。 苏长老摆摆手。他的皱纹如老旧的木涡旋转,聚于眼角。换了个话题:君上,你和孔公子?魔君有很多事情想问,苏仲施何尝不是?如今两人难得独处,此时不问何时问? 元照想也不想:就差拜天地了。 苏长老:君上,你是魔君。 我知道。 苏长老不由明示:你得留下继承人。 我选好了。元照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叔叔和堂弟,摸摸下巴,有两个呢。就是还没问他们的意见。 第73章 两个?苏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对继承人的事格外上心,君上,这继承人必须有天魔血脉,你哪挖出的两个继承人? 哦。忘记告诉长老了,我找到了元文叔和他儿子。 元文?!他还活着?苏长老似乎不敢相信。 对啊。元照深深地看了眼苏仲施,装作不经意地说,苏长老不知道元文还活着么? 听君上提起,老夫才得知此事。 元照感慨道:我还以为祸名老人也在三百年前救过元文叔呢。 嗯? 君上,你 不是很奇怪么?元照叹了口气,长老只惊讶元文叔,却对他儿子温淮没什么反应。 苏长老笑道:君上,不必试我。我没有存心瞒你,如今所有反应都是没经过思考的。不过君上懂得试人,老夫很欣慰。他又说:元文他活着就好。 元照:总觉得是自己被试了? 经过一番轻松的聊天,苏仲施的脸色恢复些许红润:君上,若是有继承人,那么魔宫里反对孔公子的声音便会弱上很多。 就算没有继承人,我也不会让他为我委屈的。原主就是因为没有继承人才被大臣施压,不得立孔在矜为魔后,可是他依然没放弃立后的想法。至于元照么,管它有没有继承人,不给立后就退位。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他的回答是:看不爽那魔君之位很久了。 苏长老哈哈一笑,道:那君上记得问了继承人的意愿后,记得把泓光剑给继承人。玄光母剑分离出的泓光子剑,先是魔后的佩剑,后是成长到能持剑的继承人的佩剑。待继承人登基时,子母双剑合一,玄光就成为新任魔君的本命剑了啊。 一晃神,天居然都蒙蒙亮了。苏长老千叮咛万嘱咐要去抓川乌后,才眯眼休憩。 元照心道,都累成这样,你老可先休息吧。 今天又是无比忙碌的一天。 孔在矜没等到师尊出来,因药阁情况所迫,只能不断地在沉睡的病人前打转。一个个病人在自己眼前咳血,他却只能闭气搽去病人的血和喂药,再不能做什么了。 许是江心医中招了,江南岸没离开药阁,而是坐下来给她喂药。阁主中毒了,药阁里的医师更加惶恐不安了。药阁里的医师就像绷着的一根弦,细如蛛丝的弦,每多一个咳血的病人,就相当于利刃在弦上拨动一次。 好不容易得空坐下来,孔在矜才想起还没给师尊把脉,又要起身去看师尊和苏医师聊完没有,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就落在了怀里。仰头,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尊。 元照坐在他身边:病人变多了。他刚刚去买早点的时候,街上倒了好几个前一秒还在说笑的行人。走在街上,感受到的是一片恐慌。 恐慌是谣言滋生的最佳养料,天罚说老天的报应、阴谋说下毒引起恐慌造反、幻想说天下第一毒有了害人的灵性最流行的说法就是天下第一毒的作者出山了! 人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有人要搬迁,谁知皇帝老儿直接把南岸郡封锁,不得进出,气得人直跺脚。也有人抱侥幸心理,发现上面竟然派了重兵巡逻,就连贯穿南岸郡的南岸河上都有官兵船 前几天还一派平和,一旦到了爆发期,街上挤压已久的恐慌踩压人们的心头,幽幽浮上水面。 买修炼者早餐的铺子也关了不少,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 孔在矜却没去拿包子,而是熟练地解下元照的护腕,凝眉把了好一会脉,才松了口气。 元照理理他不安分的碎发,笑如暖煦:我就说没事。先吃个早餐,我肯定你连灵力进食都顾不上。拿起一个包子,示意他张嘴。 孔在矜叼住软软的包子,放松地靠在元照肩膀:嗯。 元照丝毫不在外人面前避讳两人的关系,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小孔医师累了就睡会。 累。孔在矜眼角微弯,亲一下就不累了。 是谁吃了?空气里漫起甜丝丝的味道。 元照控制不住地笑了,俯首吻在他的额头:辛苦了。 第66章 魔君:有点困了 日光瞳瞳,却照不明这涌满血毒芬芳暗花的药阁。 药阁的主人江心医人畜无害地陷入药汁污了的床铺里。江南岸抿唇,紧绷脸,不发一语地擦干撒了的汤药。一个大男人背倚病床旁的椅子,拿着剩一层汤底的瓷碗,坐在没有光线的阴翳里,拿着药勺有一戳没一戳地敲碗底。半晌,才呐呐地说:姐,食梦花快告罄了,你说怎么办? 江家只剩你了,江心医。你再不醒,江家的药阁就归一个南岸河边捡到的野种了。 尘埃浮沉,江南岸忽地想不起自己离家是为了什么。 阁主!一个药童小跑进来,汗都没来得及擦,便对江心医指定的代理阁主道,阁主,七楼的病房满了! 自从发现可以通过咳出的血来传染,每个病房都只睡一个病人,这让空闲病房减少的速度更快了。 江南岸将药碗放下,严肃得甚至有些紧张:八楼。八楼是药阁能给病人拿出的最后一层病房了。他站起身:联系仙城的所有医馆,让他们清扫出适宜病人治疗的房间。平时动不动就吃葡萄酸贬低药阁,一到紧急时候,除了几家,其它的不都是自己治不了,劝人来药阁么? 既然治不了,腾个位子总可以吧? 二楼。 二楼的病人来得早,咳血的也多,简直是传染的重灾区,除了尽职尽责的医师、陪医师的人和两位神兽,没人敢来这。 特别是陪医师的人之一温淮,那可是魔君看中的继承人之一。于是乎,元照抱着考查其脾性的心思,以堂兄的立场苦口婆心地劝他要关爱人民,拉他至二楼加快清理血液的速度,减轻医师们的负担。 来来往往的医师和药童们常常没走出二楼的病房,就得住进八楼的病房;今日送走的是病人,明日告别的是自己。所以他们大多愁容满面,和睡着的人一齐沉默不语。 桂花香都无法包容的死寂。 你怎么到二楼来了? 元照蹙眉盯着阿药,动作略粗暴地提她离开重灾区。 阿药这次听不出结巴了。因为她不说话,只抱着一枝桂花,迷茫地仰望他。像是在问,二楼怎么了吗? 你姐姐又出事了? 阿药听懂了,她摇摇头。 元照注意到她怀里的桂花,问:这几天的桂花都是你插的? 女孩点头。 放在你姐姐的房间就可以了。不要再来二楼,明白么? 阿药这次没回答,扭头跑了。 怪异的小孩。他心道,还是好好思索如何抓住川乌长老罢。 你在想什么?是孔在矜的声音。 苏长老同我说了些事情。川乌长老就是貘妖血□□者,现在只有他身上有貘妖血了。我们得找到他。 六长老?孔在矜稍稍睁大眼睛。 没错。我在想,如果我是一个重大计划的谋划者,我会在哪里看事情发展的后续。 或许孔在矜莫名地顿了一下,就在附近。盯着他,将他所有反应掌握在心底,准备随时更改策略,最后打他个措不及防。 元照颔首:嗯。我在想,人界哪个附近可以纵观全局的。 孔在矜没有立刻回答。 川乌有可能在仙城吗?虽然别的地方的中毒情况逐渐严重,但现在仙城的中毒人数最多。不在仙城也有可能在南岸郡别的什么地方。 京都。 他声音太低,元照一时没听清:什么? 孔在矜眉目低垂,像是认真地思索问题:京都。最好是皇帝身边。 他摸摸下巴:京都的确是纵观全局的好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信息都可能有。可是,那是不是离南岸郡远了?皇宫的话,纪律森严,不是藏身的好去处。 皇帝的宠信,滔天的权势,可观的钱财,更利于计划执行。孔在矜闭上双眼,睫毛发抖,阴影簌簌。 元照俯身。 接下来,是两人间温热的、缠绵的吻。 孔在矜张大双眼,满目只有吻得专注的男人,而后咬了咬男人的唇。 两舌交缠,津液不息。 说的很有道理。两唇分开,元照摸摸他的头,微笑,你闭眼太久,我以为是邀请。有理解错么? 没有。孔在矜望入元照眼底,那眸底只有热忱的爱意,再无杂质。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个隐蔽的角落。按理说,温存小半会,不会引人注目,可是偏偏有特别长眼的人。 龙安一脸疑惑地凑上来:你们在干什么? 元照很是淡定,不答反问:有事? 成功忘却第一个问题的龙安道:我闻到这里奇怪的味道很浓。 这里是重灾区。咳血的人多,你闻到的味道肯定浓。 龙安抱臂,不断踱步:唔,越浓越闻到不对劲。感觉恶臭的同时,还有点熟悉亲切。 元照看他的目光也不对劲了。其实他一直有个猜测,就是没来得及同龙安确认。于是乎,他招呼龙安到之前的待客室,掩上隔音效果超绝的门:貘龙,你是不是从进入药阁开始就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龙安回忆:嗯。我那时觉得这不对劲。走进来后就总觉得有股味道,细闻又好像没有。这几天味道浓了好多,特别是刚刚那地,味道中的恶臭都浓得刺鼻了,我就想上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 实话实说,元照并没有听人提到过有恶臭一事,就连医师们,都是说闻到血的腥甜味。你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么?元照瞟了眼龙安手腕的一道粉红,那是他前几日喂凤凰血割破后还没消去的伤痕。 我怎么知道?龙安不解地望向元照,指了指他身边的医师,这种事情,不应该问他吗? 被指的医师扫也没扫视他。 元照:他们中的是貘妖的血毒。 龙安一愣:貘妖?是食梦貘? 元照:对。食梦貘的血毒。 龙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觉得亲切,我差点以为嗅觉出了问题。恍然后,他抽抽鼻子,露出几分嫌弃:那些恶臭又是怎么回事? 元照:那应该就是被改造后呈现毒性的部分。可能你不喜欢,才会觉得臭。 龙安皱眉:哪个混球敢拿貘妖的血做毒?待小爷捉到他,也拿他妈做毒。 元照眼角一抽:其实,混球是谁,我们已经查到了,就是一个叫川乌的男人。可是啊,我们现在的要事是什么?是这里的百姓能活下来,不要让毒毁了三界,不是么?所以我们要做解药。而这解药是要用貘妖的血做原料。 龙安眨眨眼:哦!你又想让我献血! 元照引诱地笑道:借两滴试试。川乌制毒最多用的是两滴血,再加上两百年的失败品和留给自己的解药,成功制成的毒-药内含的貘妖血肯定不会太多。 比起养鸟,两滴很少。龙安无奈地嘀咕:小爷的血是不是还能拯救世界了? 元照:你别说,珍稀动物的血在这个世界贼受欢迎,你瞧瞧天魔血的五星级血阵待遇? 龙安指甲变得锋利,准备在那道粉红上割破肌肤,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劝你不要。 待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凤和走入元照的视野。元照奇道:族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凤和倚在墙上,慵懒而不失锐气:你们没有神脉,受不住神血。就算是只要那小龙貘妖之血,但他毕竟是龙神后裔,体内全无妖血,都是神血。 凤和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元照有点没想通:之前有种毒和解药,是用龙血所制,可人却受得了,为何? 凤和讥笑:就那家伙,还敢称龙?我差点看他不爽,把他血放干。随即淡淡地说:龙神强悍,能把神力封住,使神龙血容易被接受。可那小龙,你觉得他能做到?你也别看我,封印神力这事,要神君来做,如果是血脉里的神力,则需要亲族里的神君来做。 元照感叹:还有这等讲究。 凤和:没用神血,还能活两天,用了后,最多灵体飘荡,做个鬼。顿了顿,他乜视那龙道:有那个献血的工夫,你还不如多练练神龙脉。别整天修炼那食梦貘脉。最近的血真是越来越难喝了。 龙安:凤和有本事你这老凤凰别喝啊! 听两人又吵起来,元照打了个哈欠,心叹:看来龙安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难道真要满世界找川乌长老吗?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唉,这次出门没带暗卫,调查的重任居然落到自己头上了。 如果带了,就可以派人去京都找点信息了。现在叫也来不及了。就那么几天的工夫,暗部能否到人界还是个问题。不过他眯着眸子想了想,还是暗暗地掐了个术法,传书回魔宫。 龙安忽地翕动鼻翼:这个味道? 桂花味。元照也闻到了。他打开了门,一低头,果然又是那个奇怪的小孩。 怀里抱着一枝成枯败之势的桂花的女孩,正是阿药。阿药可能是这几天为了病人们能带着桂花味入梦,到处奔波,累了,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此时竟然有些暗淡。 第74章 元照问:怎么了?难道她姐姐是真的出事了? 阿药在原地以沉默和元照对峙良久,才小细腿蹬蹬地跑进房间,拉着孔在矜往外走。 元照好歹在药阁待了几天,知道个大致方向总没错的。而阿药去的那个方向,正是她姐姐病房的方向。心道,果然是姐姐出事了。 事实证明,人家不一定是因为病人有事才找的医生,说不准只是为了向医师展现她的喜悦呢? 虞白的病房有股浓郁的桂花味和汤药味。想也不用想,定是阿药干的。元照心道,小孩子真是单纯,喜欢桂花的味道,就想将它分享给在意的人。 阿药紧紧拉住孔在矜的手,越过地上的碎瓷片,另一只手伸直,指着背靠在床侧的墙上半眯半睁眼的虞白。 孔在矜自然看到了虞白,走到她床边,替她把脉。 封主虞白虚弱地说。 虞白姐中的毒较少,又吃了保命丹,暂且无事。孔在矜收回手。 封主,能不能找我妹妹虞白用力撑起身子。 龙安疑惑地问:你妹妹不是在这?此龙不想和凤和待在一块,便又跟着元照一齐行动。 虞白同样疑惑地打量龙安一圈,又端视直直盯着她的阿药,道:另一个。她之前说要来江南,结果我却唉。阿药,过来。 明明心心念念的姐姐好不容易醒了,阿药却像是没什么太多开心的表情,甚至姐姐唤她过去,她也像是个木偶似的定在原地,不搭理,不动弹。 元照有些奇怪。这女孩子,怎么感觉失了灵性一样? 虞白叹了口气:阿药,是姐姐不好,不该睡那么久的。她掀开被子下床。步伐有些轻浮,看上去不太稳。 虞白刚睡醒,精神不大好,走了几步身体一晃。 元照以为她要倒下的时候,她只是停在原地扶住额头,又往前走了几步。 忽地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歪! 虞白踩到了碎瓷片!她身体虚弱,只来得及捂住脸。眼看她要和碎瓷片来个亲密接触时,离虞白最近的龙安揽住她的腰,说出的话却无比欠揍:大姐,你没事吧? 虞白被一声大姐叫得双眼发晕,眼前直接一黑:谁是大姐了?!她推开龙安,自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照捂住脸无语片刻:画面太美不敢看了。 虞白猛地一缩脚:你干什么?! 好奇地放眼望去,只能看见虞白死死护住自己的脚,而貘龙正紧蹙眉头凝视着指尖沾了的血液,眸光忽明忽暗。 虞白属实没见过一直盯着人脚底流出的血看的人,还是个男人,当即忍不了,又缩了几下:阿药,到姐姐这里,离那个男人远点。 过了几秒,阿药终于有了动作,朝虞白走来。 龙安没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让人误解。他指尖的血液变暗变黑,最后化成一层薄薄的血痂,零碎成渣滓飘散在风里。 元照知道他发现了什么,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可以成为转机的事情。遂问:怎么了? 龙安碾了碾指尖,略显迷茫地道:我好像可以吸收亲切的气息? 元照一听,莫非,他可以吸收毒素?赶忙扶虞白上-床躺好道:阿谨! 孔在矜也想到了,立即为一脸你们在说什么的虞白把脉,眉头微凝,扭头对龙安道:你再试试! 什么?虞白不敢相信封主大人会帮一个流氓。 龙安哦地上前,一手放在虞白的脑袋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所谓亲切的气息。虞白脸一僵,看在封主的面子上,忍了。 元照打了个哈欠,心道,逼格挺足的。 氤氲的血气从点点毛孔内蒸发而出,霎时间,虞白就被血气给团团围住了! 血气之中,没人看得到虞白的脸色,不过,元照闭气的同时心想,虞白应该是像看见了殷浩书空的怪事。 而后余光一扫,他捂住了一旁被遗忘的阿药的口鼻。 假若他们没人闭气,肯定能闻出,那血里没有了古怪的腥甜味! 似乎就只是正常的血液在空中流动,格外安分守己。 很快,龙安就收回了手,退到了一旁。 孔在矜再次为虞白把脉。 如何了?元照有些紧张,如果刚刚那么大阵仗都是无用功,那真让人失望的。 孔在矜迎上他期待的眼睛,抿唇保持严肃。 还是不行? 第67章 魔君:你怀里的猫 孔在矜道:解开了。 解开了?元照终于松了口气,不由一笑。没想到这貘龙居然是个行走的解药啊!早知如此,说不定就能少死几个人了。 元照步履轻盈到貘龙身侧,拍拍他的肩:龙安,任重道远。快去二楼,二楼需要你。 蓦地脊背一凉,龙安仿佛看到了自己忙碌如勤劳小蜜蜂的未来。 孔医师,二楼已经被江阁主封锁了!一个药童战战抖抖却仍尽责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守住毒气肆意弥漫的二楼。他虽守着二楼,却不敢朝二楼张望,仿佛一回头就会被感染貘妖血毒。 有法子救人。孔在矜解释了跟没解释并无区别。 见药童还不肯放行,元照大手一抬,轻轻松松地替他拂开药童,大跨步地领着龙安往内走。 药童不敢回头望他们自信的背影,当真欲哭无泪,只能小跑去找代理阁主,说明情况。 正揉额心的江南岸听到这个消息,微张了张嘴,眼中迸出不敢置信的惊喜:什么?!他的好友不会乱说话,随意拿他消遣,他很信任孔在矜,所以这个消息是真的!他的好友是真的有办法了! 江心医!你等着醒了再接手药阁这摊子吧!我又不干了!!江南岸哈哈笑道,吩咐下去,让医师准备到二楼检查病人病情!随后,他在药童要不要给阁主熬服药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他闭气走入二楼,温淮就迎了上来:南岸,有救了!你还记得照兄身边,那个叫龙安的公子吗?他居然能抽走病人体内的貘妖血毒! 江南岸眼睛大如鱼目:不是在矜的新药,而是那个天天和族长吵架的家伙?天哪,他居然身怀如此绝技!他们在哪,快带我过去瞧瞧!!下次龙安和族长吵架的时候我给他摇旗助威! 病房内,一阵血雾弥漫,一阵黑痂飘散,结束向死长眠。 病人模糊睁眼,只来得及看见几片衣角,恍惚间,门外传来谈话声。 你去下一间房,抓紧时间。元照让龙安径自先走。 江南岸见神人忙得很,只好将疑问砸向自己的好友:怎么回事?龙安他真能够救人? 孔在矜道:他功法特殊。师尊说,貘龙是一级保护珍稀动物,须得对其真实身份保密。 好友几个字就打发了自己,江南岸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 就这。 江南岸也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说,只好停了问,发出请求:那,我能看看他是怎么救的吗?这太神奇了,连名震三界的苏医师都束手无策的貘妖血毒,龙安居然能解! 听到这话,孔在矜想,我得问问师尊。不用他开口询问,他身侧的魔君就道:可以。 孔在矜便点头:可以。 得到两位的同意,江南岸从他们身边溜进了貘龙所在的病房,憋住感慨,观摩起来。 元照站在病房外,不由感慨:不用千里寻六长老了。接下来放出消息,说药阁已经能根治此毒,人们就会聚过来。 嗯。孔在矜很自然地靠在元照身上,斜斜地站立,还有可能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元照就这么让他靠,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嘴角微扬:对。布置了两百年的局,一朝一夕就被我们破除了,他一定会过来确认一遍。 所以放出消息后混乱的几天,川乌长老就算不亲自前来,也会派人趁乱来确认消息的真伪。 就怕他不敢派人来。只要有动作,再小心也会有尾巴。顺尾巴摸索,早晚揪出他那只老狐狸。一个萝卜一个坑,拔起带上一把泥。如果能抓住川乌,说不定还能找到魔宫里潜藏的其他叛徒。 其他叛徒?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身边的人是叛徒,还挺让人膈应的。元照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腰,悠悠地叹口气,都说伴君如伴虎。可老虎活在狼窝,不得不多疑,不得不阴晴不定。 元照看不见的孔在矜的神情,但是他能感到孔在矜抱住了他的手臂,可能是想给他安慰。遂笑道:其实我不想当狼窝里如履薄冰的老虎。 那师尊想当什么? 元照思索片刻,郑重其事地道:想做你怀里肚朝天睡觉的大猫。 噗呲。 可能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突然说想做只可爱的猫咪的反差萌,也可能是元照一本正经的神情与说话内容的反差萌,总之孔在矜没忍住笑出了一声。 你在笑?元照戳戳他。 没没有。哈孔在矜一说话就没憋住。 别笑啊。元照面皮被他笑出薄红,故作镇定道,我认真的。 哦。他实在想不出元照像只猫一样打滚的场景,嬉笑地配合魔君,那,为什么? 你不觉得猫咪很可爱,很想让人抱吗? 原来师尊想要抱吗?孔在矜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整个人全靠元照一只手捞着。 虽然不拒绝阿谨的抱,但是:我的主要意思不是这个别笑了。元照无奈地推推他。 孔在矜转身,给了元照一个大大的拥抱。 元照很喜欢,如果他的好阿谨能够收敛低笑再抱他就好了。 孔在矜笑舒服了,满意地呼了口气:师尊,和你在一起,我好开心。 元照忍俊不禁。 两人抱了一会,孔在矜松开他,抬头道:师尊,我去看看病人恢复的怎么样。 元照趁他猝不及防,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道:嗯。 孔在矜抿唇,浅笑转身,随后恢复凝澹冰冷,步入病房。 咳咳咳!身后传来几声咳嗽。 元照嘴角的笑还未收敛,身后赫然传来苏长老的笑声:君上,春天的风,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落落大方地转身:苏长老可是听了好消息来的? 孔医师不是有法子了么?什么法子,君上替孔医师说一说,如何?苏长老见他好不尴尬,也没了兴致打趣,问起正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貘龙现在实力尚弱,连元照都打不过,随意泄露貘龙身份,定为其招惹麻烦。元照便道:有位朋友修炼的功法特殊,刚好能治。他愿意来帮忙罢。 这样啊。苏长老又问,我能见见他吗?其实他是想问能不能看一下治疗过程的。 他就在里面,苏长老想去看,便去看吧。 真的?苏长老本还以为魔君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但是元照这副随意的模样,又让他不确定魔君的心意了。 元照打了个哈欠:二楼的病人还没好一半呢,苏长老真好奇,能够看很多次呢。就是第一次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小惊讶。毕竟血雾把人包成颗蛋似的,那模样还是有些吓人的。 苏仲施凝噎,久久只是叹了口气。 日暮黄昏,貘龙已经治疗完第三楼的病人。 而且,元照发现,貘龙治疗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仿佛他治疗的同时,也在修炼一样!等等!他不是说什么亲切的气息吗?说不定,就是那些亲切的气息一点一点激活他的食梦貘血脉! 元照:突然羡慕。这就是传说中的化逆境为机遇吗?! 貘龙的治疗手法不是长常人可学的,所以苏医师看了半晌都没琢磨明白这俊俏的后生用的是哪家的功法。再看下去也没玩什么益处。 苏医师刚想投入广大医师同胞照顾部分肌肉萎缩的病人,元照又出现在他面前。 苏长老抚了抚白胡子:君上,你是想问那事么? 元照道:貘妖血毒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是想让苏长老看个病人,他等你很多天了。 苏长老跟上魔君的步伐,心情挺轻松的,开玩笑道:哦?不是昏睡病人吧? 不是。元照道,是苏长老曾经差一步就治好的一种毒。 龙栓。 对。 君上,我老夫治不好那毒。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最多只能续命。 那样东西不是问题。元照心道,凤凰族长在龙安之血的滋养下,那脸色可红润了。 君上?!你是找到了苏长老快步走到元照的身边,夹声道,龙血? 差不多吧。比龙血还有用的神族后裔的血,虽然那神族后裔的神龙血还没彻底激活,效果暂时一般。嗯?苏长老,怎么了?元照骤然回头,发现苏长老居然呆在原地,捋胡子的手如同没有涂润-滑的机械,僵住了。 君上,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前不久吧。元照道,恰好就碰到了。 君上,如果能早点找到,可能我就可以 苏长老,到了。元照没让他说完,提醒他病人就在眼前。 啊、啊。好的。 苏长老步入待客室,入目的是一个锐气逼人的十八-九岁少年郎。 凤和一挑眉峰:苏长老?不难猜,面前白袍略脏的老者就是魔君说能给他看病的医生。 第75章 正是老夫。苏长老手搭上凤和的脉搏,一探,着实大吃一惊,这位公子体内的龙栓之血竟然快被压制了! 有药治么?凤和丝毫不拐弯抹角。 如果公子体内的龙栓之血能够被彻底压制,一枚丹药即可。苏长老居然笑了,不过,公子的情况我前所未见,应该有转机的。公子先每日服一次药,先观察情况。 凤和耐心地听他讲完,才十分自信地道:不必了。直接给彻底压制的丹药即可。 这?苏长老一愣,可是公子体内的龙栓之血未压制,直接吃丹药,可能会引起龙栓之血暴-乱的。 凤和十指交叉置于翘起的二郎腿,不以为然:自有分寸。 元照也在旁说道:长老,他死不了的。其他神兽死个七七八八,凤凰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有魔君帮忙说话,苏长老不再犹豫,将贴身保管的一个小巧玉药瓶交予凤和。 凤和放入衣袍的夹层:多谢了。 就在大夫和病人都认为看诊结束时,一旁的元照好整以暇地说道:族长,诊费,丹药费。 苏长老什么身份?魔宫的九长老,享誉三界的医师啊。那枚丹药如何制成的?啊,这个元照不知道,但不消想就知道它有多珍贵。 凤和又不是自己宫里的人,至少算个友情价吧?再说了,五色宫之前帮他垫了凤凰们治疗的医药费了,这会又让医师殿默默承受巨额损失? 不大好吧? 凤和头也不抬:不会欠你的。就算是卖貘龙的血也会还清的,拥有几座山旮旯的凤凰族长如是想。 苏长老哑然失笑。 仙城已入夤夜,可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闪烁希望、喜悦的光辉,一些真的高兴到不行的人家甚至放了烟花炮竹。 就像是过节一样,喜气洋溢。元照心道。 孔在矜趴在窗台,见天空朵朵烟花,对他莞尔一笑:你把治病的消息放出去,还先行让人放烟花炮竹,营造一种欢快的氛围,不怕人们的期望太高么? 敲得越响,川乌越按捺不住。他和孔在矜一起趴在窗台上,今天累吗? 今天的主力不是孔在矜,而是龙安。他只是跟在龙安后面安排病人的事宜,看看哪些病人躺久了肌肉无力,哪些病人修养几日就可以回家,不是什么重活。 就算是重活,凭借超强的身体素质,他也不会累的。 可是一望入师尊在烟花下流光溢彩的眸底,孔在矜话到嘴边改了口:累。 元照绕到孔在矜身后,一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揉了又按,按了又揉:现在就是龙安的事了,我们要注意川乌的尾巴。懂么,小孔医师? 懂。孔在矜眯着眸子,下面点。 好的,小孔医师。元照故作正经,等孔在矜说可以了,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腰部挠了一爪子。 别挠,痒。孔在矜下意识抖了个激灵,急忙抓住他的手。 你也可以挠回来。反正他不怕痒。元照轻笑一声,从后头抱住他:七夕那天,一起放烟花。 背后就是住了元照心跳的温热胸膛,意识到这点让孔在矜不由浅笑:好。 元照感慨万千。 记得刚出关的时候,远远望过去,孔在矜面色冰冷、不苟言笑地坐在封主之位上,额外的威严不可侵-犯。 孔封主走过来要花酥时,他能看到孔在矜的五官出落得棱角毕露,更加成熟,脱离了小白花的稚气,有几分坚毅的美。 真让人心动。 现在烟花绚烂,他于怀里人的发间落下一吻。 真让人心安。 本应是温情时刻,元照脑子里忽地传出一声刺耳的惊呼! 【鬼啊!】 元照身体被突然一吓,不由绷紧。 这时窗外刚好炸开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吸引了孔在矜的注意。 元照额角抽搐,耐着性子对小青无声道:你突然叫什么?!我听你更像鬼! 第68章 魔君:女孩阿药 【你看你身后!那个孩子像只鬼一样!都不知道站那看你多久了!我回头一看,差些被她吓死!】 孩子?元照松开孔在矜,果然一转身就看见阿药站在光与影的切割处。 她那双大眼睛如两面阴翳下的死水,映照他们二人和转瞬即逝的烟花。 忽明忽暗的打光下,可见她削瘦的身形,满是补丁的衣裳。 她一手紧紧扒着墙,一手圈着败了大半的桂花,不发一语。 真如小青所说,像只鬼一样。 元照皱眉,没错了,这孩子总给他一种很熟悉、很怪异的感觉。 阿药?孔在矜出声唤她,可阿药仍然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抬头望他,嘴唇翕动。 这次连一句结巴的话都没有了。 这孩子不对劲。元照也说不上哪不对,别是傻了吧? 孔在矜眉头微蹙,走几步,拉过她扒着墙的手一把脉:脉象怎的如此乱和虚? 就像是有人竭尽全力在女孩体内打架一样!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拼命地挣脱孔在矜的手,却如撼树蚍蜉。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孔在矜又一探,脸色微变。 元照问:怎么了? 孔在矜放开了阿药的手:她,十七岁了。 怎么看,这个小孩只有七八岁。元照摸摸下巴:侏儒?还没等两人讨论个究竟,阿药就要跑了。元照立刻抓住她:阿药,你去哪? 阿药被拉住便不跑了,只仍不答元照的问题。 阿药,你还记得我是谁么?嗯?元照将阿药的身体扳正。 阿药不说话。 那你记得这个漂亮哥哥是谁么?指指孔在矜。 阿药继续沉默。 你记得你姐姐么? 阿药仍旧默然不语。 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阿药眼珠子转了转,迷茫的意味十足。 元照放开阿药,下了个结论:傻了。 孔在矜眉心不展,极度不解:不可能突然就傻了,但她也没中毒。 难道是物理攻击?元照又道:撞到头了? 虽然不大可能,但孔在矜还是为她检查了头部有无外伤痕迹。 检查完毕,他冲元照摇摇头。 元照将小女孩从头到尾审视一遍,道:带她去虞白处。 说曹操,曹操到。 虞白从楼上奔下来,一把抱住了女孩:阿药,可终于找到你了。怎么站在这? 元照建议:虞姑娘,先让阿药回你病房休息会。我看她像是累了。 虞白理理阿药的发丝,点点头。 虞姑娘,阿药真是你妹妹?元照问。 虞白坐在病床上,给阿药喂水喝:我来人界找垂疏时,路过南岸郡,在南岸河边看到了这个女孩,就带回去了。想着边找垂疏边帮她找家人,她醒了后管我叫姐姐,我便也喊她作妹妹。我们一直行到仙城,我不幸中了昏睡的毒,醒醒睡睡,便只好去了药阁。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阿药一直牵挂着虞姑娘,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嗯。阿药这孩子怕生,也不知道我睡着的时候,和药童们处的怎么样了。 处的不错。元照说,阿药虽然不会说话,但她特别乖巧,很讨人喜欢。 阿药一开始还是会说几句话的,越到后来越沉默罢。听她跟人处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虞白摸摸阿药的脑袋,话说回来,还没帮阿药找到亲人呢。我也还没找到垂疏,唉。 孔在矜突然道:虞白姐为何不帮阿药买件新衣服? 虞白啊了一声:我又给忘了。一路上事情太多,阿药也不常说话,她不提,我没问。阿药,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好不好? 阿药自然不会答她,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 虞白有些担心地问:阿药,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开心了? 元照又问:虞姑娘,阿药是否有过什么心理阴影? 虞白皱眉:不知,我碰到她时,她就是这样了。 虞白的话并没有什么毛病。本来阿药出事,最值得怀疑的,虞白首当其冲。 因为垂疏,身为其姐的虞白本身就很可疑。 可是如今虞白的话是滴水不漏。 难道虞白真的没毛病? 如果虞白有问题,是神鸦那边的人,那她怎的会中貘妖血毒? 她怎么会在药阁一躺就是接近一月? 解释不通啊 慢慢观察吧,就算没问题,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也得警惕。 离开病房后,他们二人去探望了下龙安。 龙安从血雾中脱身后,精神格外地抖擞:魔君!我的实力好像进步了! 是吗?元照将他由上而下地打量一通。 对啊!如果按这个速度,我可能在半年后就可以突破了!那时候就能完成和你的约定。然后小爷再搞定凤和那家伙,就自由了!龙安眼里都是兴奋。由此可知,让这貘龙履行战帖之事,是多么让他渴望自由。 哦。我也希望你能快点。元照总觉得原主的记忆里应该有什么小青不能告诉他的,希望貘龙的能力能唤醒原主的记忆。 还有几楼的病人啊?龙安眼睛往上一探。 还有四楼的病人。 是吗!龙安眼睛一亮,丝毫没有一个苦力该有的苦大深仇。他正要往上走,突然想到一件事,期待地回头问道:这里亲切的味道很浓,但是呃、呃,就是那个叫阿药的孩子,她身上的味道最浓了!我可以找她么? 什么?!元照与孔在矜俱是无比惊讶。元照几个大踏步把他从楼梯上拽下来:阿药身上什么味道? 龙安不满地拍掉他的手:就是亲切的味道啊。而且她身上的亲切味道浓的同时是没有恶臭的,小爷我还蛮喜欢她的味道哎。嗯?这是? 龙安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疑惑地看了眼元照。 没有恶臭那就是体内的貘妖血没有毒性的意思么? 元照听到孔在矜的喃喃自语,霎时间阿药并无中毒却突然变傻,似乎有了线索。 在古籍里看到过一个试验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面色霎时间变得阴沉。 但,他不能确定阿药是否就是 要找苏长老为阿药诊断一番。 龙安,你继续治疗病人!元照果断地采取行动,阿谨,我们带阿药去苏长老那一趟! 苏长老似乎不知道累,一直在病人间盘旋飞舞。被一众医师按着休息片刻,又要起身照顾病人。 苏长老,去看看那个叫阿药的孩子!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元照低声与苏长老耳语几句,将自己的猜测尽数道出。 果然,苏长老神色大变。 苏长老道:君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照揉揉额角:如果我没猜错,那孩子也快死了。 苏长老勉强没有再次失态:走! 虞白的病房门在即将天明的时候被人克制地敲响。 一声两声,不紧不慢,虞白被生生吵醒。 虞白姐,是我,孔在矜。 虞白开了门,不解地问道:封主?这个点你有什么事? 阿药在房里吗? 虞白手往床上一指:还睡着呢。 好的。说完,他就跨进虞白的病房,把孩子一抄,就走了。 虞白拉住他:封主,她怎么了?阿药出什么事了吗? 孔在矜没有停留:她快死了。你别跟来,好好待在房里。 虞白骤然力道松开,一双如琥珀般的眼睛瞪大:阿药她?! 元照留在病房外,悄悄地听虞白的动静,但是虞白的房间安静很久,才有慢吞吞的脚步声向门口而来。元照藏于阴影之中,等待她有可能的异常出现。 可过了一会,病房门关上了。虞白听孔在矜的命令,没有出来。 元照又等了会,隔音效果良好的病房传不出任何动静。无奈之下,只好去找苏长老,问查阿药的异常。 元照对着病床上那个女孩,就能想起她站在阴影处的模样。他问:苏长老,怎么样了? 苏仲施叹气:君上,你猜的没错。 他就说为什么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原来这个阿药真的是一个药人! 阿药还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药人。 川乌将貘妖血打入她骨骼,希望凭借人体自然的造血系统来无限量地量产貘妖血! 永动机是不存在的,更何况是永动制血药人! 最无人性的就是,阿药不是机器,她是一个人,一个有亲人、有知觉、有感情的人啊!怎么可以拿人来做试验? 难道为了一种毒,就可以不顾人命吗? 元照不懂,他也不想懂。 川乌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一手毁掉别人的人生。 他根本不顾这个女孩是不是有等她的未婚夫;不顾这个女孩是不是还有想欣赏的桂花、想吃的桂花糖。 不顾这个女孩有没有幻想过,自己穿上嫁衣,成为世上最美的女子 他只为了自己的毒。 如今,试验理所当然地失败了,这女孩,自然而然成了川乌不要的废物,成了一捧受不住妖血融入骨髓而痴呆、而不再长大、而不再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而死的泥沙。 孔在矜握紧元照的手:让龙安来试试,说不定能把貘妖的血抽出。 第76章 然后呢,阿药就会恢复正常么?没有人敢问。 试试吧。元照忽地乏了,不由打了个哈欠。 龙安一进到这个病房,就感到了四周极其压抑的氛围。硬着头皮到了魔君跟前:找我? 那个女孩。元照朝床上看,你试试能不能吸走她身上的味道。 阿药紧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无边的痛苦。 龙安将手放于阿药之上一段距离,随后一点又一点地往下移,忽地奇怪道:我好像吸不出来。那血好像种在她身体里了。唔等我再吸点那些病人的血,可能对她身体内的血的吸引力就会强点。 元照的心随龙安的话一沉一升,比过山车还要刺激。 但好歹有希望了,女孩虽说要死,但还能活几天。这几天,够貘龙提升一大段食梦貘的血脉的力量了。 除了龙安,其余三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龙安望向他,似乎有话要说。 可是,龙安怎么变成两个了?不对,是三个、四个?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一睁一闭,世界滑入了黑夜的幽静。 魔君 魔君? 是谁的呼唤,一声一声,似真似假? 第69章 魔君:消失的半年 最后一本折子批完,元照揉揉额角,深感自己就是一条来受工作罪的咸鱼。 君上,小殿公子请见。是侍女。 哦,对了,他前几日下令禁止孔在矜唤他哥哥,所有人都改口唤他小殿下了。 让他进来。元照将折子收拾整齐。 余光扫到那月白色衣袍一角,他道:最近学了什么? 礼法。 说来听听?元照端起一旁的茶杯,啜了一小口,凉的。 见到大臣要行拱手礼还有最后一条,魔君之客不住桃源殿。 咳咳元照被呛到了,侧首与孔在矜对视,感觉他有点小委屈。 他跟学官说了,孔在矜是自己尊贵的客人,可如今那学官都说了什么?揉揉额角:不用搬走。 学官说,不合礼法。 元照起身,走至书房外:我才是桃源殿的主人。 哦。 走吧,去吃饭,别饿着胃。 饭桌上。 元照将菜色审视、小尝一圈,才从鱼腹挑了块无骨鱼肉,蘸了酱汁,夹到孔在矜碗里:今天的鱼不错。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鱼。 孔在矜吃了,继续一口三抬头观察魔君。 元照又为其夹了块鱼肉,漫不经心地问他:魔君吃饭很奇怪吗? 孔在矜犹豫了下,摇摇头,继续奇怪地盯着他。好半晌,他才道:魔君之前从未 看你吃,我饿了。元照笑道。 一饭毕,黄昏已烬,玉盘半隐,星斗挂天。 元照邀请他:饭后消食,一起到殿内走走吧。 孔在矜没有理由拒绝。 这几天可有哪里不舒心的? 他这几日为了那绑架的事都快忙烂额头了,特别是其为何取天魔血的缘由,即使用了真言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今天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才有时间和他的小客人吃个饭、散个步。 没有。 是吗。元照打开他的酒柜,选了两大坛酿时短的果酒,而后朝孔在矜晃晃酒坛:成年了么?好不容易搞定政务,放松一下。 嗯。 两个人喝酒才有意思。 月下对酌,辉流觥筹。 事实证明,酿时短不代表它的度数就低,特别是元照这种自身就喝不来度数高的人,连灌一坛,已经醉了。 孔谨,你住在桃源殿魔君说话开始含糊,面皮薄红。 孔在矜千杯不醉,这会还清醒:嗯。 你去别处,我很难放心要是他的紫电珠又不见了怎么办? 元照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脑子一阵疼,揉额角。 魔君,你醉了。 本座没有。 醉酒之人,怎会承认自己醉了? 孔在矜没跟他多说废话,扶他起来。 好在魔君的酒品不错,居然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地走路。 元照被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一把抓住那微凉的手,坐在床上茫然地仰视孔在矜。 魔君,我先行告退。 孔在矜说着就挣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元照不知发了什么疯,拦腰抱住了孔在矜! 魔君?! 没等孔在矜惊讶完,元照抱着人滚上了榻。 他还是那副茫然的神情。 暧-昧的月光深深浅浅地映照出身下小白花惊愕的神情。 凌乱的雪丝、灵动的眼眸,白净的脸颊,还有诱人的美人唇。一时意动。 我想亲你。 小白花露出点迷茫,道:什么是亲? 元照抚过他的唇,描摹他的唇形,心动。 俯首,吮吸、舔舐,挑逗温润的潮湿 第二日清晨,元照久违地看到怀里的绝色少年,还没反应过来,醉酒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到眼前! 他下床喝杯冷茶,逼晕乎乎的自己清醒。 在凳子上罚坐后,他怀着侥幸心理地想:可能是自己酒还没醒的缘故,才会有逮着孔在矜就亲的记忆。 元照让侍女送来醒酒汤,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神游天外。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那种为人心跳的感受他不陌生。 可是!之前!的!都是!女朋友啊!! 他还没交过男朋友!!! 也不知道如果交了男朋友,那方面要怎么做嗯嗯嗯?!停停停!他的脑子里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废料?! 他在想什么啊他想的不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孔在矜吗? 或许昨晚的心动只是意外? 思及此,他勇敢地灌下最后一口醒酒汤,回首想看一眼睡眠中的孔在矜,结果却撞入那一双毫无防备的眸子。 醒了?捂住心脏。 嗯。 那声音有点没睡醒的哑,一声一声叩自己的心扉。元照那时绝望又心动地想:不喜欢的人,就算醉酒、神志不清也不会想亲的好吧?! 所以,喜欢孔在矜。 那就追他。 元照果断地下了决定。 唔,首先,他不确定孔在矜的心意。光顾着啃人家,忘记看人家的表情了。按理说,受到那等轻薄,是要反抗的,可就算人家反抗,反抗得过魔君吗? 等等! 他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万一孔在矜他他、他喜欢女孩子怎么办?! 魔君? 元照嘴角一会翘起,一会又沉下,魂不守舍。这会听到孔在矜的声音,稳住心神:既然醒了,便去吃早饭。 孔在矜掀开被子:嗯。 如果确定不了,那就试着相处看看。 这些日子,元照是竭尽权力,让两人的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特别是某些学府不用上课的日子里。 今天学府不上课,临副字,写首诗。元照心情颇好地对孔在矜道。 好。 元照站在他身后,礼貌克制地隔了段距离,搭着他的手,两人一笔一画地写着诗。 《离思》、《越人歌》。只记得这两首的元照将两诗写得极慢极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俱是写得情意绵绵,两人合写的字柔了又柔。 元照自认效果不错。 可是孔在矜却注意,他把心神都放在了练字上。两人写完一遍,元照松开了他。他凝神打磨自己的书法,似乎完全没留意字里行间的情意。 元照也没沮丧,这不没追多久吗? 孔在矜的字纤瘦秀气,笔锋圆润。元照很是喜欢:孔谨,你有特意练字么? 有。他写的极为细致,头也没抬,学官教我写字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写好看。 是吗?这纯属没话找话。 嗯,魔君的字很好看。 是因为我的字好看,所以你才一学写字就想写得好看?元照一愣,什么意思? 孔谨,你? 如果字太丑了,一对比,我会自惭形秽。 好吧,他懂了。 这一日又是学府放假的日子。 去街上逛逛?元照处理完政务,对不用去学府的孔在矜如此说道。 好。 两人走在街上,属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两人周边的人渐渐变多了。元照皱眉,对孔在矜说:抓住我衣袖,不然一会就被挤散了。本来想说抓住我手的元照心怀鬼胎,愣是没敢说出口。 好。孔在矜轻轻地说,抓住了。 元照觉得他的话莫名有点撩人:嗯,别松开。我们去酒楼,到饭点了。 要了个包间,下了单。 孔在矜松开了元照的衣袖,道:魔君,能看看泓光吗? 你知道泓光?元照没深究,唤出玄光。 一柄剑身清亮、与通黑的玄光截然不同的泓光从母剑身上脱出,嗡嗡翕动。他将泓光小心地交予孔在矜,生怕泓光不长眼伤了人:小心点,它很锋利。如果泓光知道主人是因为这点才对它轻拿轻放,仿佛极其爱惜它,绝对得破口大骂。 嗯。我会的。孔在矜指尖一寸寸划过泓光的剑身。每划过一寸,泓光便亮出微微荧光,似乎能感到痒意。他忽地停住了手指的动作,问:魔君,能否问个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它,为什么叫泓光? 元照摸摸下巴,道:一剑清泓,万顷天光。泓光。 很好听。孔在矜清浅一笑。 元照抿唇压下笑意,指尖压在泓光的剑锋上:我也觉得。 第一次被这任主人赞扬的泓光狠狠打了个激灵。 正当魔君试探孔在矜心意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时,一封紧急密奏呈了上来。 唉。元照不由叹了口气,苦大仇深盯着折子上的内容,妖主居然御驾亲征了。现在正是攻下孔雀领地的关键时候,妖军士气大振很明显对我方不利。 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我还是要去前线阅兵了。当个吉祥物鼓舞士气罢。 放下折子,他揉揉额角,抬头,发现孔在矜居然无声无息地坐在他书房内了! 什么时候来的?! 不等他开口,孔在矜就问:魔君要去前线吗。那是陈述句的语气。 元照知道他听得差不多,不再过多解释:我要去几个月,你在桃源殿里等我回来。去几个月他也不清楚。 我不能去吗?孔在矜问。 这些日子,两人常常在一块,似乎待在一起就是常理。 可是前线危险,孔在矜没有修为,还是待在魔宫里为上。前线危险。元照只能这么婉拒他。 孔在矜垂下眼睑:我很弱,所以去不了,对吗? 对,事实如此。 但元照哪能这么说?因为孔在矜的经脉得养护半年,所以是他不给孔在矜修炼的。 偶尔看到他羡慕他人修炼时,元照就忍不住心软,只好教他几个极其简单的小术法安慰他。 元照再次揉揉额角:孔谨,我会很快回来的。记得要好好吃饭,多吃肉,你偏瘦了。 嗯。 军营。 将士们见到魔君俱是无比兴奋,霎时间斗志昂扬,恨不得拿出吃奶的劲打仗,希望给魔君一个英勇无比的印象,好升官加爵。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魔君心思并不在将士们表现多好,而是快些解决了最近的那座城池的纠纷,好赶紧回魔宫。 然而战争不懂魔君的心思,双方僵持不下。 元照并非原主,对行军用兵之道的理解不是几日挑灯夜读可以补上的,故不能鲁莽行事。 这一日,川乌到了提笔写信的元照面前说:君上,过几日就是孔雀领地的吉羽灯节了。 那是什么节日? 是孔雀领地一年一度定情求偶的盛典,妖主定要回五色城和孔雀领主共主盛典。 七夕? 的确与人界的七夕有异曲同工之妙。 妖主走了,又逢佳节,警戒不应更严? 严,也乱啊。川乌手中折扇展开,遮住了他的笑容,君上,可以放出消息,说要攻,实则佯攻,使他们紧张一整晚,消耗他们的精力,然后找他们松懈的点 元照听完,暗暗心道,这长老果真诡谲。不过,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川乌长老退下后,元照刚好写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自己格式随意的信 这些日子可有按时吃饭?学了什么新知识?我前几日读到一首诗,名《夜雨》,里面有几句话很是触动人: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第77章 照 将信晾干,小心翼翼地封进信封。 施了个千里传书。 他记得,七夕也不远了。 凝望沙场之上的乌云密布的苍穹,他浅声笑道:天气真好。 回去后,带孔在矜去人界瞧瞧热闹。 第70章 魔君:愿纵容我? 回到桃源殿,已是一身风尘仆仆。 侍女迎上来,等待魔君的吩咐。 元照环顾四周:孔谨呢? 回君上,孔公子还没从学府回来。 元照一愣,看了眼天色,心道那也快回来了吧。 他道:准备沐浴。 虽说在这个世界,一个净身术能搞定身体清洁的事情,可是沐浴它不舒服吗? 它带来的舒适哪是一个净身术能搞定的呢? 是。 一刻钟后,元照在澡池里不由感喟久久赶路后能在温水里泡着的感觉太棒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搓澡巾就开始了它的工作。 是搓背的侍女?唔,他记得他好像没吩咐过侍女来搓背?元照道:我没吩咐。 知道。 元照浑身一震,随后身体放松地靠在澡池壁:孔谨。 是我。 元照戏谑道:能不要那么言简意赅吗? 能。孔在矜顿了顿,魔君想听我说什么? 元照眯着眼眸:随便什么都好。你声音好听,不说话不是浪费了么?收到信了? 收到信了。他搓澡的动作一顿,只是,那诗句我不懂,也查不到它的意思。 元照思考片刻,道:就是想桃源殿了。到底没敢说直白。 哦。 入水的声音。 元照扭头一看,赶紧转回头。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有点白。顷刻后,他有些僵直地道:我帮你吧。 然后元照就特纯情地帮孔在矜搓背:明日别去学府了。 为什么? 带你去人界玩玩。 人界京都。 天色已暗,街上反而更加热闹了。 男女结伴而行,言笑晏晏。在元照眼里,空中都在冒粉红泡泡了。他付了钱,取过一串糖葫芦,边走边递给孔在矜:酸酸甜甜的,试试? 孔在矜歪着脑袋,嘴唇微张,在红润的糖葫芦上咬一小口,抬首望向他:是甜的。 走到一僻静处,元照盯着那淡色的唇:我试试。 说完,以固定糖葫芦的外表半包住他的手和自己的私心,而后,俯首靠近他,就着他的手,叼走了他咬了一小口的糖葫芦。 虽说修炼者最好别吃凡品食物,但也只是最好,吃一点点没事的。 他叼走后,正想观察孔在矜是什么表情,突然一朵炸裂的烟花在他身后的青黑色的夜空里盛放。孔在矜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走了! 他郁闷地松开孔在矜的手,回首去看是哪朵绚烂的烟花出来扰事的。 某位魔君欣赏半会烟花后,觉得烟花或许也是个好助攻,道:我们走近点看。走了几步,发现孔在矜还没跟过来,于是元照理直气壮地牵起孔在矜的手,理由如下: 我们去看烟花。抓紧我,别走散了。 两人真的去看烟花了吗? 并没有,那个嘴上说走快点的元照,一手揣着一小包桂花糕,一手想喂给孔在矜桂花糕:今年的桂花开得很好,做出来的花糕也很香,试试。 孔在矜看着又一朵盛放的烟花,用手接过了送到嘴边的桂花糕,一小口一小口的咬。 投食失败的元照暗暗叹了口气。苦恼地想:可能孔在矜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吧。 等孔在矜吃完手里的桂花糕,他又递了一块过去,想着一会是去看烟花呢还是去放烟花呢的时候,感觉到桂花糕一拉一扯,却没离开。 不敢相信地侧首,元照看到孔在矜手垂在两侧,嘴里嚼着什么。 孔在矜刚刚是用手掰了一小块吃的?可花糕上的牙印? 很快,孔在矜就用行动告诉元照,他是怎么吃的。 元照感到指尖似乎碰到什么软的东西。手一松,桂花糕就被孔在矜叼走了。 你?千言万语,浮想联翩中。 去看烟花。孔在矜打断了他,指了指几处横在空中的灯红酒绿的半敞开露台。 好,去看烟花。元照心情突然变得明媚。 他们选的这个露台,一半搭了罩顶的花棚,一半围了绕花的栅栏,雅致的同时也因客人之多而变得十分热闹。 本来两人可以大大方方地趴在栅栏上看烟花,可凡人们似乎听到了魔君的心里话,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将两人挤得靠近。 来看烟花的人实在太多了,简直如升涨的潮水。 人多了,就会混进来点什么。元照的眉一凛,眼神睥睨,如冰刃狠狠剜了意图猥琐的流氓。 流氓一哆嗦,嘴里骂了不好听的市井话,灰溜溜地遁了。 元照眼眸一转,往旁边挪动,而后站到孔在矜的身后,尽量保持了礼貌的距离,双手撑在正看烟花的小白花两侧,将他安全地护在栅栏与自己中逼仄的一方空间内。 砰! 一束束灿烂的烟花在夜幕炸开,火树银花,将安静的天上月也拉入喜不自胜的不夜红尘。 魔君!孔在矜想必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炫目的夜中焰花,一时兴奋不已,左右盼望都没找到人,倒是肩膀顶在了什么坚实的物什上。 他侧身回头一看,正正好对上元照在流动的光彩中如清辉的眸子。 嗯?何事? 孔在矜呆若木鸡地与他对视,好半晌才呐呐地说:刚刚的烟花很漂亮。 我看到了。元照嘴角带了不自觉的弧度,还看吗? 他重新趴回栅栏上,双手不自然地绞在一起:看。 那再看会,等下,放烟花玩。元照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欢快。 然而孔在矜还没等下一朵烟花升起,便有几分亟待地道:不看了。 元照护着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出:那,放烟花吗? 被他护在怀里的孔在矜轻声应了。 元照的心情更加开朗了。 两人在商贩处买烟花。商贩特别热情,道:两位公子,这烟花特浪漫的!保管两位放完后更加如胶似漆! 什么意思?孔在矜是真没听懂,仰首朝元照望去。 元照解释:烟花很好看的意思。。给老板钱,拿烟花,牵孔在矜,一气呵成。 荧幽草矮,夜的这头清净,夜的那头热闹。 两人在郊外寻了个空地。元照跟他说了一遍注意事项,见他难得地表现出兴致勃勃,道:我带你放一遍,然后你再自己来,如何? 好。 元照站在他身后,弯腰握住他的手,引导他点火。等导火绳亮起火星,他不疾不徐地道:往后退。 孔在矜却是有点慌乱,脚一崴,就倒在了元照的怀里。 那一刻,元照忽地想,他若是个凡人,或许就会被扑倒了,然后要孔在矜对他负责咳咳,想什么呢。 元照拖着他往后退。 不一会,烟花歪歪扭扭地升空,果然,是一朵五彩斑斓的花儿。 孔在矜从元照怀里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嗫嚅道:我会了。话音刚落,便又取了新的烟花,点着玩。 最后一朵烟花点燃,摇曳地往上爬,尾巴的光辉闪烁地撒落,像星星一样。身边人脸部的轮廓于模糊与清晰的界限上摇摆不定,嘴唇那抹粉红暧-昧不清。 想吻。 孔谨。元照扳过孔在矜的身子,挑起他的下巴,呼吸沉重,像是之前尝他的红糖葫芦一样俯首。 两人的距离越离越近,灼热的呼吸交缠,孔在矜的手抵或抓他的胸膛,道不明拒或迎。 近了近了 砰! 元照惊醒,意识到自己差点酿成大错,即刻睁开眼。 烟火流光溢彩,它刚好将孔在矜双眼紧闭、睫毛抖动模样画入他眸底。 他不敢确定,那是害怕还是期待? 于是,元照哑声问:孔谨,你在害怕我吗? 孔在矜睁眼,直视他焦灼的视线的勇气如烟火转瞬即逝,旋即垂下眼睑:君上,今天我很开心,可刚刚心、心跳得好快,我是不是吃错唔! 元照托住孔在矜的后脑勺,唇覆上,堵住他混乱的话语,撬开他的牙关,小心翼翼地侵略。 他都快试了孔在矜半年了。 这半年,他一直在期待孔在矜突然喜欢男子的可能性,又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孔在矜喜欢女子,那他的喜欢只能慢慢变成灰烬,埋在桃源殿了。 现在,大错已铸。 但是,谁管它? 一吻毕,孔在矜眼神略显迷离,呼吸急促。 元照将他抱在怀里,眉目含笑,浅声道:孔谨,我喜欢你。 一句喜欢,若身边的风儿轻如绒羽,挠人心痒,若远处的烟花灿烂盛放,摄人心魄。 人界一行,再美好也是要回魔宫的。 坐在几案前,忙了几天的元照揉揉额角,心道:这孔雀领地打是打下来了,可是,没当过魔君的是不知道,安置这么一块广袤的肥沃领土不是一般的麻烦。 领地的势力范围、旧任城主的更迭、妖界领地变魔界封主后,封主的人选 而且他还记得,今晚要办个盛大的国宴庆祝。 有多盛大呢? 据闻,提前一个月,膳房的人已经在筹划国宴了。 据闻,他要盛装华服、顶一个足以压垮低阶修炼者头颅的冕旒玉珠华冠,与大臣们觥筹交错半个时辰,才可离开。 一想那个画面,他就累得不行。 还有最近宫里的流言,说他桃源殿里金屋藏娇,藏了个从人间带回来的美得不得了的美人,比桃源殿的客人孔公子还要俏,不然魔君也不会一下朝就直奔桃源殿了。 啧,这谣言,这国宴,忒麻烦了。 一抹润凉抚上额角。元照的心情突然无比明朗。 阿谨。 嗯。孔在矜听到这个昵称,还是不大适应。 散落一地文书。 元照把他抱到几案上,但笑不语。 孔在矜不好意思,却也没退,捧着元照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如鸿毛掠过。 两人的嘴唇还未彻底分离,元照便反应敏捷地托住孔在矜的背,反追上他的唇瓣。 也如蜻蜓点水,但由一点扩散开的波纹荡漾到了彼此的心间,摇曳互相注视的两人的心弦。 听到宫里的流言了吗? 是君上藏了个比我还好看的美人的流言吗? 元照捏捏他的脸,故作凶道:好啊,我方才还怕你生气,谁想你现在就敢开我玩笑。 因为我知道君上藏的人是谁。孔在矜嘴角轻扬。 我谁也没藏。 孔在矜一愣。 元照带着笑,如墨玉样的眼中是化不开的一潭情愫:我想的是让你光芒万丈,怎么舍得把你藏起来? 君上? 阿谨,你从不是我的附属品。与我而言,你就是一俊俏的少年。元照揉揉他一头雪丝:少年意气,自当鲜衣怒马,自当春华锦繁、夏云肆意。 走四方,游四海,红叶飘零,白雪簌簌,看人间秋收冬藏。 被我藏着,活在这深宫里算什么? 元照不知为何,异常想对他的小孔雀说这一番话。这些话根植于他心底,涌动于他的血液仿佛他上辈子就想对孔在矜讲一样。 没说完,还有关于他极自私的心愿的一句话 等你看厌了,就回来和我守这一方疆土。 原来爱一个人上头了,真的会不管不顾想和他厮守。 翻译一下如果你什么时候看尽繁华,还请回来,和我执手厮守。 我在魔宫等你。 孔在矜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元照一吻他额间,好笑道:我好不容易煽情一次,你怎么傻了?今晚等我回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再过几天,你就可以修炼了。 孔在矜抱住元照的腰,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元照摸摸孔在矜柔-软的雪丝,心道,再来七八个国宴,他也不怕了。 元照凭借魔君的身份,以不胜酒力的借口,任性地提早退席了。 桃源店内他试图扯开层层叠叠的衣襟,总觉得有股燥热油然而生。 他殿内有原主的美人,为了不招惹她们,他把孔在矜的房间布置得离美人的房间最远,几乎隔了四分之三个桃源殿。 孔在矜的房间还在为他亮灯,不知道为什么,这点更让他燥热。 关上孔在矜的房门,他直接扯开了厚重华服的衣襟,展现出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一手扶额,一手撑桌,面色涨红。 孔在矜迎了上来,担心地问:君上? 元照双眼通红地看孔在矜,而后一呆,用力甩脑袋,似乎想把怀里的想法甩出去。 他的声音如极力隐忍的野兽:别靠近我! 该死的,谁下的药?! 这药效太猛,他燥热难忍,却丝毫不敢动弹,仿佛一动,关住野兽牢笼的大锁就会轰然坠地。 那时,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君上?孔在矜似乎想触碰他。 元照低吼:离开这里,不然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第78章 那种事情,在他疯狂的情况下,孔在矜不会享受到快-感的。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清楚孔在矜愿不愿意做那事。 孔在矜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到底怎么了? 元照不知道耗费多长时间,才能说出低哑的话:你再不走,我就忍不了了。我会把你了。该死。 那就别忍了。孔在矜握住他的手,什么是把我了? 元照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只是紧握拳头,最后甩出一本图册。 孔在矜似乎在翻看那本折子,久久不发一语。 接受不了就离开这里吧。元照的心往下沉,不然我控制不了他的声音蓦地停住了。 孔在矜毫不畏惧地从后背抱住他:那就不要控制了。你这样,我总有点闷闷的。 元照还是忍住欲望,问了最后一句:我控制不了力度,你会疼。 是你就没关系。孔在矜是这么说的。 烛火倏地灭了。元照下了隔绝外界的术法,才抱住人滚到榻上。 恍惚间听到一声闷哼,神智暂且清醒。 他手指发颤,不甚温柔地做了准备。 没有继续,只是将不由紧张的孔在矜抱在怀里。 忍住不适与渴望,安慰地抱了他喜欢极了的小孔雀一会。 君上。孔在矜环住他的腰,不知想到什么,眼角微弯,极浅地缓声道:其实,世间万物,都没有那日和你放的烟花好看。是否光芒万丈,无所谓,我只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怔住。 君上。孔在矜知道他也有些紧张,紧张他自己意识不清而不能动作温柔,道,你会带我去看此间胜景的,对吗? 对。喉结滚动。 心上人纵容他,轻吻他喉结。 他终归彻底沦陷。 如果,塌边的人要他赴死 他愿献出胸腔中那为孔在矜跳动的心脏,无怨无悔。 皎雾玉枝,暖阳盎然。 眉间拧作一团。似乎有谁的手抚摸上来,轻柔地替他揉展。 小爷已经将魔君体内的貘妖血毒的气息取出来了。他很快就能醒。那我先走了,还有几楼的毒血气息等我吸收修炼呢。 是龙安的声音? 嗯。 这次是孔在矜的声音。 元照无比确定,因为他对孔在矜 百年心尖滚烫,一腔深情难歇。 第71章 魔君:真·见鬼了 床榻一陷,一只手臂横在小腹上,朦胧之间,感到有人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一般。 身体随意念一动。 孔在矜抱得很紧,自己稍稍有异样他便能察觉:师尊? 嗯。元照手一挪,搂住孔在矜,我睡了多久? 五天。孔在矜声音不住地颤抖,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元照感受到他的害怕,不知能说些什么苍白无力的话,只好轻抚他的脊背。 师尊,求你不要睡那么久,好不好?孔在矜抱他的用力程度大到连元照都觉得太紧了。 他发抖的手指牢牢扣住元照的衣襟,兀自喃喃道:我好怕真的好怕 元照叹了口气,侧身将他抄在怀里,为他顺毛:不想知道我梦见什么吗? 孔在矜渐渐平静下来,道:什么? 你。元照鼻尖抵在孔在矜发间,我不记得的你。 ?! 我们之前来过人界。逛七夕、赏烟花、桃源殿一晚。元照顿了顿,语气有几分寒意,可我都不记得了。我知道我忘记了什么,但我不知,为何我忘掉的全都是你? 嗯,小青,不解释一下? 【】小青颤栗。 元照知道它不会回答,关了它的二觉,暂且没多计较。 我怎么知道。孔在矜似乎还有几分幽怨,那晚过后,你就说揭篇,还躲我。 你可以提一下我们之前的关系,就算我不记得了,也会怀疑,说不定就能更早想起来了。 他对小青的试探从未停止。 真正让他生疑的是,触发执念任务的条件是产生原主最深刻的感情。 可他从不记得自己触发条件之前与孔在矜有过太深的纠葛。 那时初涉情爱,只觉得对你的喜欢不像对父母的喜欢。比如喜欢你抱我,喜欢你亲我。孔在矜咬了咬牙,我连相思是什么都不懂,你一不理我,我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后来才发现你忘了好多事情。而且,我说不出来。 对不起。元照想起记忆封印这个术法不仅能封印人的记忆,还能屏蔽掉一些话语,心里升起些愧疚。 两人分开点,元照与他对视:很疼吧。 孔在矜知道他在问那晚,轻轻摇头:不疼。 撒谎。我不会再忘记你了。元照紧了紧他的手,我会待你好的。 嗯。 他想了想,问:外面如何? 消息放出去后,药阁的客人更多了。孔在矜眉间一凝,沉吟片时,道,不过,没有发现行踪可疑之人。太平静了,平静到不正常。 这个关头川乌不采取行动,的确诡异。元照心头冒出一个极坏的猜测,除非,他已经采取了行动,比如找人盯着我们,打算随机应变,可我们却没有发现。 有可能。 解毒情况如何? 龙安在尽力了。他可以隔空吸收一定范围内中毒者的貘妖血的气息,而且还有能囊括的范围有增多的趋势。效率在不断提高。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种地方有用处。 嗯。本来以为只靠他一人,多多少少会勉强,不过,据闻京都那边在考虑解开南岸郡的封锁。 是个好消息。对了,阿药那边? 孔在矜沉眉:龙安暂时无法吸收阿药体内的貘妖血,阿药仍然是神智不清。 虞白什么反应? 她只问,阿药什么时候能好。 元照问完,伸了个懒腰,下床:我这个好了的病人就不霸占药阁的病房了。 孔在矜也随之坐在床榻边穿靴子。 手指一拉一扯,流云靴勾勒出小腿修美的线条。 元照喉咙一滚,喊他:阿谨。 孔在矜疑惑地抬头,骤然发现元照的脸近在迟尺,遂笑问:嗯? 元照一手撑在他身侧的床榻,一手拨开他的腿,眉目含笑:索吻。 这可是药阁内。 所以只是索吻。 孔在矜忍俊不禁,捧过他的脸,吻落即是缠绵。 短暂的温存后,元照让出了病房,正好给了一个走路如醉汉的中毒富豪。 元照若有所思:江阁主醒了吗? 孔在矜:醒了。 走,去找她。 问了药童江心医的踪迹后,他们到了阁主的办公室前。元照正想要敲门,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 元照对上从阁主办公室出来的男人慌忙的眼睛,两人俱是一愣。 随即他的衣襟以一种扭曲的褶皱朝脖颈后缩! 江南岸扒着门,不肯松手,倔强地就是不往后看是什么厉鬼索命。 元照默默地退了几步,低声问孔在矜: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孔在矜却是轻叹:姐弟吵架。 江南岸,你不准走!江心医的声音从内传来。 江艾,你放手! 你给我回去!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回!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替爹娘打断你这个不孝子的腿! 江南岸身体一僵,这一松懈就被江心医拖入房内。 元照准备帮他们掩好门,却听继承人之一温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照兄,帮个忙,把他们拉开!哎哎,心医姐,你力度轻点 元照无奈,只好再次掺一脚人家的家务事。 半晌,在元照的武力震慑下,江南岸和江心医各据办公室一方,水火不容。 江心医在魔君的桎梏下,不再有别的动作,死死地盯着江南岸。 静默几秒,江南岸平静地道:他们是你的父母。 也是你的! 我只是个养子。 你不是! 江心医,我是。我是江家在南岸河边捡到的养子。江南岸瞟了她一眼,这点你再清楚不过了。 元照知道人界本源不可能真是江家人,江南岸果然是养子。 只听江心医顿了半刻,道:那你也应该去祭拜他们,你姓江! 江南岸沉默。 江景从。 江景从?元照听孔在矜悄声解释:景从是南岸的表字。 江南岸叹了口气。 江景从,我在叫你! 听到了。 你有没有良心? 冰心玉壶,行医济世。心医。 什么?江心医没明白他的意思。 心系江家,如影随从。景从。 江心医的脸色忽地一白: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我自然是听到的。江南岸淡淡地道,我不想做你的影子、死士,所以我跑了。还请你,别再抓我回去了。 元照心道,这江家要是真让人界本源做了死士,那也是厉害得不行。 江心医浑身松了,撑着几案,道:我没想让你做死士。 江家可不像冰心玉壶的江心医。 那是以前的江家,现在的江家只剩我一个人了!如今的江家只想让你回来!江心医狠狠一锤几案。 元照仿佛闻到了什么大瓜的味道。 江南岸不语。 好,不回就不回。那你总能告诉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吧? 我说了,我杀的。江南岸回答的十分干脆。 江南岸!好好说话。江心医明显不信。 你不要太天真了!江心医!世界上什么人没有?江南岸说到最后,声音因为激动发抖,那时只有我在,不是我杀的是谁杀的?! 悄不作声吃了个大瓜。元照心叹,他都说不想掺和别人家那本难念的经了。 爹娘心善,悬壶济世,在南岸河边救了你。江南岸,为了找出凶手,你就说出当年的事情罢!江心医攥紧拳头。 我已经说过了,是你不信。江南岸拍拍身上的灰尘,勾过温淮的肩膀:温兄,走,去喝一杯! 等等!江心医还要喊他,可是却没有再追出去。 元照可没有按着她了,他保证自己早在江南岸说他我杀的时候,就松开了手。都到人命的程度了,就算继承人怎么说,他都不能再掺和了。 虽然他直觉江南岸是有隐情的。 如果不是事情重要,他绝对要改天说。 江心医猛吸几口气,强颜欢笑道:魔君有何要事? 元照并不想久留,说话的语速飞快:阁主,请问药阁是否已经发动人手聚集南岸郡的病人? 无。放出了消息,让人自动前来。 元照道:阁主,南岸郡地大,南岸郡与别郡接壤的小地方的凡人可能因为路费、路途遥远等问题不来就医。 江心医能当那么多年阁主,自我调整能力绝佳。 很快从私事中回到雷厉风行的工作状态:魔君想的周到。 是她这几天糊涂了。这毒可以通过血液的味道传播,如果留下一个中毒者,那么这毒永远不会被消灭。 阁主,还有一事。元照道,为何不向仙盟或人皇请求人手?他记得仙盟不是仙城总部吗? 仙盟已经借了人手予药阁,不过不多,因为仙盟最近在找东西,派了不少弟子到三界去寻。说到一半,江心医揉揉眉心,至于人皇那家伙,事态不对的时候我传了他消息,你不是看到他做什么了么? 人皇封锁了南岸郡。 元照心叹,这不能说不对,可大多百姓愚昧不解,认为人皇是不想让他们逃离毒魇。 他封锁后,虽然制止了毒从最严重的南岸郡流出,可也制止了别处的百姓来江家药阁寻医问药,那人们只能去京都药阁了。 元照凝眉:那岂不是会使京都人满为患?而且京都那边可没有龙安这等人物,那边的中毒者肯定是越积越多。 两人谈着谈着,已然淡忘刚刚发生的争执。 这时,元照感到孔在矜猛地一拉自己。他顺着孔在矜的目光往门外一看,却看到之前的贵妇一身暗红宫装、双手交叠地站定于门口。 好吧,江南岸那厮出门的时候没有关门。 不过这贵妇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为什么在场只有孔在矜察觉到她了? 贵妇妖冶的裙摆摇曳,一步一步优雅地飘进来。 一魔一妖一人俱是惊讶。 第79章 孔在矜很快镇定心神,道:灵体,通俗意义的鬼。 灵体是鬼在修炼者中的叫法。 凡人若有执念,便可成鬼,可都坚持不过一个时辰便灰飞烟灭,而修炼者执念深亦可成鬼,存在的时间亦不会太长,视修为而定,最长记录一天。 为什么鬼那么快就消散了?因为三界中可没有鬼界。鬼寿甚至不如浮游,所以鬼很少见。元照见过的神都比鬼多(如果龙安也算个神族的话)。 这贵妇不久之前死的?元照不由吐槽道:见鬼了。 贵妇: 回归正题。 元照问:阿郎呢?这贵妇不正是之前抱着叫阿郎那孩子的母亲么? 贵妇唇抹焰红,双颊青白,走时步摇珠链晃动,眼珠是灵体标志的灰白,居然有几分阴恻恻的典雅。 她道:阿郎是本宫外甥。 原来这位鬼贵妇,不仅是那位贵妇的双胞胎姐姐,还是一位鬼宫妃。 元照机敏地问:不知这位娘娘有何事? 刚刚,听诸位在谈论皇上。鬼宫妃浅笑,我想请各位去杀了他和国师。 孔在矜: 元照:鬼啊,这就是你的执念吗?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大谈宫中秘闻、爱恨情仇了? 怕鬼的瑟瑟发抖女强人·江心医:啊!鬼啊!! 鬼宫妃捂嘴轻声一笑,放下手,端庄无比地道:前几次见江阁主皆是女中豪杰,没想江阁主居然怕鬼。 江心医捂着眼睛的五指挪开了一条细缝,看清了鬼宫妃后,她又怕又惊:槿贵妃? 元照手指不由蜷缩,只来得及瞄孔在矜的后侧脑勺一眼,问:敢问是哪个瑾? 瑾妃之瑾,总有些沉重。 鬼宫妃走近几步,道:木槿之槿。一个封字罢了。 江心医一声大叫:贵妃您、您别过来! 槿贵妃乖觉地停住脚步,才没吓得江心医再次叫喊。 指望和槿贵妃有几分熟悉的江阁主和鬼打交道是不可能了。 元照只好自己来问:娘娘,可否告知我们为何要杀皇上和国师呢? 槿贵妃是凡人,她的灵体撑不了多久。便先拖着时间,让她自行消散吧。 国师控制了皇上。现在皇上就如国师的傀儡。我偷听到他们的秘密,国师不仅杀了我,还要杀我全家。太子妃和皇太孙是因外出京都寻医,才侥幸躲过一劫。 槿贵妃闭上眼睛,将恨意完美藏好才睁开双眼,亏那皇帝老儿还清楚太子杀不得。 他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阿郎是皇太孙,阿郎他母亲是太子妃元照定了定心神:娘娘,你请我们办事,总得给些什么吧? 槿贵妃:江家二老缘何身亡,本宫知道的和那位江姓郎君所说,不大一样。 元照:碰了碰孔在矜的手肘,示意他来决定答不答应鬼的请求。可槿贵妃又道:本宫还知道,如今这昏睡之毒与江家二老,还有点关系。 跟昏睡之毒有关,便是跟川乌、神鸦有关,从而间接跟魔君有关。元照表面不声不响,心底已经在盘算去京都的事情。 江心医放下手,勉强自己与槿贵妃对视:贵妃知道多少? 槿贵妃意味深长地道:不知魔君、阁主和俊俏郎君的答案是? 元照心道,阿谨可不止步于俊俏。 僵持之下,孔在矜突然道:凡人化鬼至多一个时辰,我们不可能一个时辰内杀了国师和人皇。 槿贵妃捂嘴轻笑:这位郎君可不要说胡话啊,本宫化鬼多久,本宫还是记得的。那日在客栈里,我还瞧了俊郎君一面呢。 你怎么做到化鬼那么久的?孔在矜的心神似乎有些不稳。 槿贵妃见他神色认真,便知他没说谎,想了想,道:还请诸位杀了国师和皇上,届时本宫自然告诉诸位我知道的一切。 江心医道:我答应了。 元照不由提醒她:江阁主,现在是紧要关头,你必须坐镇江家药阁。 江心医重新捂住眼睛:我查这事已经查了两百多年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为何要拒绝? 这时,孔在矜出声了:江阁主,交给我们。南岸是我好友。 江心医埋首,顷刻后像是呜咽一声,道:好。不把消息带回来,我就去剁南岸的狗头。 元照心道,江阁主确定用你弟弟来威胁我们?他问槿贵妃:请问,如何找你? 槿贵妃指着一个方向:我在妹妹身边。如今阿郎已治好,休养几日就得回京都了。你们跟着她回去即可。 说完,她便微一颔首,如一朵风拂过的曼珠沙华,飘远了。 江心医强行挺直腰板:魔君和孔医师可还有事? 元照看她也像是亟需一人静静的模样,遂和孔在矜去了太子妃的病房。 孔在矜为太子妃把脉,道:夫人调养得不错。 太子妃抱着阿郎笑道:劳烦医师也帮阿郎看看。 孔在矜为回复了些精气神的阿郎诊脉后,道:阿郎的补品别吃太多了。 太子妃点点头:多谢医师了。 槿贵妃就坐在太子妃身侧,孤独一人,见此,抿唇一笑。 孔在矜有些失神地望槿贵妃,转瞬间,又恢复如常。 元照站在他身后,自然没有看见孔在矜刹那间的异样。 元照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委婉切入的话题,便单刀直入:夫人可是槿贵妃之妹? 第72章 魔君:请做我的魔后,亲爱的 槿贵妃扫他一眼。太子妃稍怔,似乎是没想到元照会这么直接。随即,她疏离地笑了,不答反问:不知姐姐有什么事? 槿贵妃委托我等保护太子妃。元照神情严肃,丝毫不觉一届魔君说保护一介凡人有何不妥。 太子妃神情自若:是京都出什么事了么? 林家被灭。槿贵妃体贴地道。 元照觉得还是得给太子妃一个缓冲的时间:林家出事了。原来林家是太子妃的本家。 太子妃一怔,垂眸掩去情绪,轻拍阿郎的肩膀:阿郎,回去睡,娘要谈些事情。 听了她的话,阿郎乖乖地给母亲留出空间。 待阿郎走出病房,太子妃道:林家怎么了? 元照道:没了。 太子妃脸色煞白:没了?没人活着? 槿贵妃试图去安慰妹妹,手却是直接穿过了太子妃的单薄的后背。 她一愣,随后默默地收回了手,青白色的脸看不出表情。 这一幕瞧得元照心叹,生死之隔,隔如天堑。 太子妃得到了默认,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抱着最后一点希翼:姐姐呢? 槿贵妃一直在你身边。元照一语双关。 两位,能让我静静吗?太子妃惨白着脸,朝他们强颜欢笑。 元照再次知趣地带着孔在矜离开了太子妃的病房。 拉住他的手:阿谨,你猜江南岸和温淮会在哪? 孔在矜沉吟几秒,踟躇地道:得去找两个地方。比如高楼的楼顶和南岸河边的柳树下。 知道的很清楚嘛,是不是以前也跟他喝过几杯?元照打趣道。 孔在矜瞟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是。每次觉得某个混蛋闭关太久,就去找他喝几杯。 元照:还气? 孔在矜:没气,就是记着。 元照摸摸鼻头:记着做什么? 孔在矜的语气里透着股执拗:提醒自己变强。下次如果师尊再闭关,无论是什么阻隔,我都会打破,让师尊躲无可躲。 元照失笑:我不会了。 孔在矜不答,只是把玩他的手指。 我们先回客栈,我给你看样东西,然后再去找他们。元照晃晃他的手。 步入客房,元照设下结界。然后拦腰抱过孔在矜,把他放到茶桌上。 孔在矜自动地分开双腿,夹住他,好笑道:师尊想做什么?不是说去找人吗? 元照取出玄光,开玩笑道:要做也不是在这里,怕你不舒服。如果阿谨愿意,我会让你满足。 孔在矜唇角一勾:明明师尊也想的。 元照故作肃容,一拍孔在矜不安生的大腿:说正事。 孔在矜停了大腿磨蹭的动作,乖巧地道:哦。 元照稳住心神,意念一动,子剑泓光从玄光上分离。 他收回玄光,指尖抹过泓光的剑锋,看了看茶桌上的孔在矜,思索片刻,总觉得这样过于狎昵。 遂单手抱起孔在矜,把其抱到床上,扶他坐正。 孔在矜眨了眨眼,好奇地看向他。 泓光化作一枚如月银戒,上面刻着泓光独有的暗花,内圈那侧还有一个魔文镌刻的元字。 元照耳根子有些红,将他双腿并拢,拢拢他的碎发,打量片刻,才满意地点点头。 孔在矜窥视泓光一眼,心如鼓跳。他不由问:师尊这是要做什?!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元照单膝下跪,牵过他的手,虔诚地在对方无名指上印下一吻。 低头为孔在矜带上银戒,像是工匠为自己最心爱的艺术品镌刻署名,专注且温柔。 心上人白玉般的无名指上多了枚银戒,元照格外心动。 他微微抬首,眉目染情至柔:魔后,请在确认继承人之前,替本座保管。 孔在矜眼波微动:师尊。 我在。 元照真的受不住孔在矜一双波光粼粼的黑眸只有自己的模样。双膝跪于孔在矜面前,趴在他的大腿之上,闭上眼睛,下巴轻扬。 压在腿上、狎犯却是虔心求吻的魔君使孔在矜完全沦陷了。 魔君明明酒量不大,却能酿使他沉醉的好酒,酒中那份和月光相融的情意无比醉人。 孔在矜带着银戒的手捧起元照的脸,同样虔心地吻在那温热的唇上。 唇齿相交。 师尊。 嗯? 我不会再把泓光弄丢了。 南岸河边的柳树下,空了的酒坛歪歪扭扭地叠了三四坛。江南岸猛地灌了口酒,不满地瞥了眼拿个酒碗抿酒的温淮:如果跟在矜喝,十个你都喝不倒人家。 温淮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有人陪你就差不多了! 江南岸靠在柳树上:在矜跟我们喝酒肯定是有伤心事,现在看来,人家那是相思而不得。他又是叹了口气:好兄弟终于和心上人在一起了,哪来那么多时间陪我们喝酒?而后他感慨:单身汉只能远远祝福他们了。 同为单身狗的温淮无语,推了一把又要感慨天感慨地的江南岸:在矜追了多久、多苦你想想都能明白。要真羡慕,你也找个姑娘追。 江南岸嘻嘻笑道:上水仙君,据闻你人缘超好。 你要做什么? 那个,你就没有什么认识的姑娘?江南岸又豪饮一口酒。 我觉得吧,你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温淮打趣他道。 或者,有没有什么认识的男子? 啊?! 你想什么呢!江南岸将酒坛子一摞,一擦嘴:介绍给江心医的! 哦。温淮听他终于愿意提江心医,松了口气。 她一个人撑起药阁,有个人帮她,她也不用那么累了。江南岸喃喃道,我要先替她把好关。 江阁主是挺辛苦的。 她总是很努力,从小时候开始,长辈都很喜欢她。 江阁主雷厉风行的,讲真,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你可能就被打瘫在床上,被她送回江家了。一介女子,我着实敬佩。 其实做她的影子也不是不可以。她捡到我,让江家人表面接纳我,我很感激。可惜,我没资格了。 温淮正想话安慰他。 他又说:幸好我没当她的影子,不然我可得憋死在美食美酒面前了。 温淮安慰的话直接哽住:,好吧,就知道这家伙的秉性。 江南岸又不说话了,两人默默地饮酒片刻,他嘴巴又没闲着:你打算怎么办? 温淮了解他在问什么: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我们过得也不错。我明白,阿娘很想很想他。可是他到底缺席那么久,我只是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接受他。 是吗? 是啊。温淮喝了点酒,话匣子也开了:小时候,我看别人家有阿爹,我就问阿娘。可是每次我问,阿娘就忍不住哭,后来懂事了,便不问了。 嗯。 我对阿爹的印象是那一座衣冠冢和阿娘每年去上香时的眼泪。 他还活着。 对,他还活着。所以我对阿爹的印象又成了一个在床上躺着的伤患。 江南岸为温淮满上酒:他可是魔君的叔叔,一没留意,你就有了魔界做靠山了。 羡慕?温淮笑了。 也没有。江南岸伸了个懒腰,我还没试过魔宫的酒呢。到时候去魔宫里,带几瓶给兄弟喝,如何? 第80章 温淮失笑:你就不能有点理想,就想着喝酒了? 谁让在矜一直在孔雀封地,就在魔君生辰的时候回次魔宫,出来也不带坛酒。我也一直没喝到魔宫的酒。唉。 好好好,有机会跟照兄说,你馋他的酒。 嘿,是不是兄弟啊?江南岸胳膊肘外拐,撞了温淮一下,笑道,要说也是说你、温淮、他堂弟,馋魔君的酒。说着,便又开了一坛酒,没等到温淮的回应,问:难道你不想试试? 温淮神情怪异,提醒似的撞了撞他胳膊肘。 江南岸奇怪地问:撞我干嘛? 然,下一刻他便明白是为何了 我不懂酒,魔宫的酒说不清好喝与否,江仙君若想试试,下回让阿谨给你带两坛。说罢,元照夺过他手中的酒,痛饮一口,须臾又道:这酒辣,我喝不来。 孔在矜接过元照手里的酒,直接就着魔君刚喝过的地方一口干了这坛酒。 他偶然窥视银戒上映出点点月色,当真是倒映于心,心神荡漾。他问:还有吗? 机械地重开了一坛酒递给孔在矜后,江南岸像是踩着拧发条的声音动作,一卡一卡地转头,仿佛才反应过来。 看清坐在身旁的黑衣男人,他舌挢不下:魔、魔君? 元照:找你们说两件事。 您、您说。江南岸头皮发麻。 江家二老之事,与皇宫有关。 果然。江南岸喝酒装镇定的动作一顿,请问魔君还知道多少? 元照:没了。但有个人说她知晓当年内幕,要去便是让我们护送太子妃回京。 太子妃?皇室的人在药阁? 阿郎的母亲就是太子妃。 哦!原来是那位夫人啊,我就说她一身贵气的。 的确。有槿贵妃在,太子妃的确是一身鬼气。 江南岸摇晃酒坛:江心医呢?她知道这个委托吗? 知道,但是她得坐镇药阁,脱不开身。 魔君已经是答应了吧。江南岸淡淡地道,否则以江心医的性子,怎么会放弃。 猜的不错。 江南岸也不顾脏,枕手于柳树之下:毕竟是我家的事情,京都么,自然要去的。 你找个机会去见见太子妃,主要是见见她身边的一位贵妃。 还有位贵妃? 对。贵妃和太子妃是双生姐妹花,不过么,太子妃可不知道贵妃在她身边。你见太子妃的时候注意说辞。 哈?江南岸表示自己不是很懂。 元照却不欲多说,心道,已经是谈拢一件了,还剩下一件想着,他的目光一直在温淮身上梭巡。 温淮狠狠打了个激灵:照兄有什么事? 元照笑眯眯地道:不知这位温淮小兄弟可有成大事的志向? 温淮思索一番:救人济世? 元照笑得更像一只狐狸了:我这里有个好机会,与救人济世无比契合。 温淮一个寒颤,问:照兄直言便是。 魔君之位。 几声脆响,酒坛或酒杯摔在了地上。 孔在矜抚摸银戒,神色不明。 江南岸:这个瓜太大,他得消化一下。 温淮:他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良久,他咽了口口水,强行镇定自若:照兄别拿我消遣了。那可是魔君之位啊,他从来就没想过好吗? 元照语气极度严肃:本座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我说,要你当下一任魔君。 温淮静默良久。 元照决定晓之以理:温淮你心系苍生(省略五百字),虽然,现在弱了点,不过肯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君王。 温淮道:我无意魔君之位。 元照牵过孔在矜带了银戒的左手,道:本座这辈子不打算要子嗣,可没有继承人也无法退位。而魔君之位又得天魔才能担待,实在让我为难。 这是道德绑架了。 温淮沉默,顷刻后道:不是还有元文吗? 元照故作为难道:天魔要过千寿雷劫,元文叔至少七百岁了,将近千寿,可元文叔的三道血梅却养的不怎么样,若剩下三百年间,他没付出多一倍的精力去养,那么等他的三道尽被天雷劈毁,那时再无物可救他的三道。那时,元文也就陨落了。 温淮挣扎道:他可以一边当魔君一边养。 元照:魔君登基也是要挨雷劫的,一个不留神,黑雷入体,就得留下内伤。三百年时间,又要养血梅又要从黑雷里休养足精气神,再度过千年大关,难。 温淮眼神闪烁:那,照兄你再多担待几年? 元照有几分为难道:再没有继承人,长老们就得给我选妃了。他这几日被长老大臣的千里传书催得烦了。 气温骤降。 见兄弟的脸色极其难看,温淮叹道:可是,我真的不适合。 元照心道,我一开始来到这的时候,可没人问我适不适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思及此,他叹了口气:罢了,再给你时间想想罢。 温淮面色有些恍惚:嗯。 回到客栈,他折下一花枝,插入细腻的白瓷花瓶间。 亲吻落下,轻佻地解开衣带,却不拂去衣裳。 吻毕,孔在矜眼眸中半是情-欲半是探究,哼唧两声,道:哥哥要纳妃? 元照眼神温柔:我只会有一位魔后。 孔在矜细细打量他每一块矫健的肌肉、每一道伤疤道:长老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他们不会让你封我为后。师尊封我为妃,我也很满足了。 这么没志向?扶他躺下,元照无比自信地道:放心,他们会答应的。 让孔在矜做他的妃?他可舍不得。 孔在矜神情复杂地勾住他的脖颈:如果不答应呢? 元照低头印下一吻,道:没有如果。 孔在矜睫羽微颤,像逆风轻摆的鸦羽。 他仰头,主动吻他。 他握住孔在矜的手,一触温润的银戒,无比心安。 触感滑腻的白瓷内盛一桂花枝,拢一夜梅香芬芳。 银戒上暗纹如鸾凤,衬点点清水月华。 轻轻地、慎重地刻下一寸寸白首之诺。 我将泓光交予你,你再交予下任魔君,可好? 翌日的清晨无比爽朗,客栈的两人餍足地离开客栈。 一踏入药阁,便瞧见一股血气上涌,层层叠叠地绕作一团,穿过天花板的缝隙,争着抢着往上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血菩萨下凡,气场全开。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是龙安的作品。 元照和孔在矜对视一眼,齐齐往楼上走去。果然,在空出的八楼的中央,汇聚了一团浓烈的血气,血气之中应当就是龙安了。 血气越发薄,随后龙安的身影显现了一线轮廓。 很快就要成功了。这时,元照忽地眉头微动,侧首对孔在矜道:我去找苏长老,谈谈药人的事。 摸摸他的雪发,指尖滑下,拂过他的耳根子,最后轻一揉其耳垂。 孔在矜被撩拨得还未反应,只听一声低笑,那人已经消失在楼道尽头。他嘴角一弯,不由抚摸左手无名指的银戒,独属泓光的图纹刻印凹凸不平,带来丝丝挠心的痒意。 第73章 魔君:鬼玄是谁? 元照透过病房的门缝朝里看,入目即是虞白正喂阿药喝粥的温馨画面。 暖煦毛绒绒的,大片铺垫如织了薄如蝉翼的光纱,星点零碎如做了虞白一头银发的缀饰。虞白眼瞳如琥珀,眉眼稍一弯,削弱几分野性,多了几分柔-软。 换了鹅黄新衣的阿药垂眸张嘴,一口一口喝虞白喂的粥,早间温暖的阳光里,除了像一朵过分瘦弱的花儿,她跟普通女孩无异,仿佛还会抬头结结巴巴地说一句谢谢姐姐。 元照都不愿打扰了。 苏医师看见魔君,踱了出病房,道:听闻君上昨日便醒了。 嗯。 苏医师呵呵笑道:虞白姑娘很是暖心啊,每日都来陪阿药呢。 元照微一颔首:虞姑娘日日都来? 是啊,真是个好姐姐呢。 虞姑娘带着阿药去买过新衣服了? 是啊,这几日虞白姑娘经常带着阿药出去玩。常带了很多小玩意回来。 嗯。元照另起话头:药人真的没有办法? 苏医师不笑了:没有。君上,或许让她开心地活过最后几天才是实在的。 元照:她还剩几日了? 苏医师难得地叹气:三日。 知道了。 进了屋里,元照将一小包桂花糖给了阿药:探望礼。 阿药只是呆呆地任由那包糖落入自己怀里。 虞白叹息道:多谢魔君了。阿药一定会很喜欢的。 元照道:阿药就没有表现出喜欢什么的反应? 虞白沉吟片刻,道:她,好像很喜欢桂花。所以我插了几枝花在房中。 的确,空气里飘荡着桂花的香甜。 虞姑娘还找不到她的家人吗? 我早报了人界官府,可是依然没有消息,于是我想,找不着就算了,让她快快乐乐地过完最后几天好了。 元照眼神一动,略有些惊奇地看着阿药。 虞白疑惑地看去,居然看到阿药自己主动地吃了一颗桂花糖,嘴唇翕合几次,仍旧没能说出一句话。 不过,这够了。虞白欣喜若狂:阿药?!虞白怀中的阿药沉默地吃糖,偶然抬眸,那双眼睛还是如同死水一般,对他人的欢喜毫无波澜。 苏医师连忙去探阿药的脉象,一会后他摇摇头。没有好消息。 阿药仿佛早已沉眠,留一具还记得桂花糖甜味的躯壳于世间苟且罢了。 虞白的神情一愣,最后也是冷静下来:人各有命,不该强求。 元照淡淡地插了一句:谁想要这样的命? 是没有。虞白摸摸阿药的头,谁不想身边都有人陪,谁不想无苦无痛地活着?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无论机会多渺茫,都要去试着抢一抢,万一抢到了,说不定阿药的命就不同了。 她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是他的话伤人,而是事实如此。 是啊。可怜见的一个小姑娘。虞白眼底流露出几分真实的悲伤,她叫我姐姐的时候,像极了失踪已久的垂疏。 元照不知如何接。 垂疏经常来这和江公子打架,我便想着来南岸郡瞧上一眼,却是遇见了阿药。没过几天,阿药就会离去,而我送完她最后一趟,也得继续找垂疏了。 直到离开阿药的病房,元照到底没有告诉她垂疏在妖界的消息。眯起眸子:川乌到底躲哪静观其变了? 罢了,不想了。 给他的小孔雀买些糕点。 顺便看看街上的情况。 接好了。老板将桂花糕放在黑衣男子手里,笑得殷勤。 这位公子可是老顾客了,这几日来得频繁,特照顾他的生意。 元照漫不经心地问:老板,最近生意挺好啊。 老板笑道:可不是?听说药阁里有个高人只要你人在仙城内,面都不用见一面,包治百病! 这么神奇? 那可不是?看到这些血雾没有,就是那位高人的杰作!平日飘血雾肯定看着渗人,可如今我看到这血雾,才心安呐! 元照眉峰一动,一瞥人流尚少的街道,似乎看到了老鼠。他与老板客套几句,转身离开,几步拐进一条小巷里。 果然,他猜得没差。 在药阁的重重保护、凤和的强力护法下,龙安的动作使神鸦着急了。 这不,神鸦的老鼠又出来了? 他侧身躲过一柄寒光闪烁的小刀,玄光毫不犹豫地亮出,直击身后! 元照施施然转身,一个鞭腿扫过,将俯冲而来的刃十三踢飞:是你。 刃十三仍是少年体量,他从瓦砾中站起,随手拍去衣角灰尘,音色清脆:魔君,好久不见。 言讫,他抬起头,元照眸子一震:一半是少年尚且稚嫩的脸,一半是刃一成熟的脸! 别扭的针脚将刃十三与刃一缝作了一体。 刃十三眼神偏执地抚摸刃一的那半侧脸:喂,你在看谁?管好你的狗眼。 刃十三不可能活着,刃一也不可能活着。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是怪物。 元照深吸口气:活傀? 那次带走刃十三和刃一的,是一个操纵寒鸦傀儡的活傀师。十三刃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正常人,他们都是制成傀儡的预备人选!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被改造过的,只是离真正变成活傀还差一步罢! 刃十三和刃一,被活傀师回收后再度出现,想必是被再次改造过了。 刃十三可能是世上第一个活傀! 他只不知,刃十三在被改造过后,实力变得如何了。 刃十三:与你何干?你只要记得,是你杀了大哥,你很愧疚、愧疚到想死就够了! 他神情疯狂,双刀现出,与元照杀到了一处! 第81章 刃十三的实力的确变得极强,但是元照闭关两百年,实力大有精进,怎会被打败? 玄光一挑、一剜,在刃十三胸膛留下一道血伤。 刃十三被伤到后不怒反笑。他神情癫狂,哈哈大笑两声。 元照不解他的反常,只想尽快解决这个麻烦,给他的小孔雀带糖! 一段青丝随风散落。元照极力避开,臂膀处仍是被以一种奇怪的的扭曲身体方式的刃十三给划开了! 哈哈,我就怕你不敢近身!刃十三睁大双眼,似乎想看清自己的仇人的狼狈:喂,我之前差些就杀了你喜欢的人了可惜,阿父不允许我杀了。 刃十三嘴角扯出一抹奇异的弧度,像极了滑稽的小丑:我恨死你了,魔君大人。 元照也笑了,笑声刚落的那一刻,一柄通黑的古剑刺穿了刃十三的胸膛。他浅声道:你伤了我徒弟,着实碍眼得紧。 言讫,他拉开了与刃十三的距离,手一招,玄光贯穿刃十三的金属胸膛,回到了魔君身边。 不以为意地瞥眼胸膛上的伤,刃十三笑容不减:两百年前的仇,我们都没忘。有意思。 兵器交接之声无比清脆。元照没有用大规模的雷系术法,凭着水刃和玄光,和不要命的刃十三厮打作一团! 刃十三的实力本不及元照,但他就是凭着拼命的打法,竟在元照身上留下数道伤痕! 后背又是被刃十三以一种元照从未想过的方式给划开一道血口子,他面色彻底阴冷。 受伤了,他的小孔医师会担心的。 一点透明的水珠受到刺激般,在空气中不断晃动,仿若是被人装在试管里不断摇晃。 百点、千点灰暗的小巷里是密密麻麻的九重水卷珠帘。 刃十三眼睛发红,直到两人因为一次兵器碰撞后分开,他才注意到自己被层层水帘包围! 元照嘴角一勾,水帘霎时翻涌如潮,化作万千银针,就要将刃十三刺成刺猬! 刃十三面色骤变! 够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上千寒鸦从天而降,替刃十三挡了那大半水针! 可寒鸦到底是来迟了,没能挡去全部。 但,也够了。元照念了句术咒,蕴藏在水针内的紫电发作,从内将刃十三炸裂了大半! 一个黑袍老者接住刃十三残破的身躯,打量了救不回来的傀儡好久,才冷声道:我不需要不听话的孩子。 刃十三眼中神采渐失:阿父,你需要的不是孩子,是听话的活傀。我杀不了魔君,便杀他心爱之人,可我连他心爱之人也不能杀那我还存在这世上做什么?哈哈 黑袍老者正要说什么,身形一闪,躲开了玄光致命一击。可他没躲开玄光凌厉的剑风! 剑风掀起了老者黑色的兜帽,一片飞尘之中,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邻家老爷爷的面容呈现在元照眼前。 元照细细瞧仔细了老者的脸,才叹道:大长老,我看到寒鸦那刻,便该想到你的。 大长老犽狰和蔼一笑:是吗?君上这会知道也不迟。我还有事,就不陪君上叙旧了。寒鸦飞来,将他的身形掩盖。 元照待要追,忽地一抹冰凉直入肩膀! 垂首一看,是刃十三死前诡异的笑容。 他眸色一暗,玄光将那要带走刃十三的寒鸦通通刺穿,而刃十三,自然是得到了最好的待遇,被玄光粉碎千块! 大长老犽狰嫌弃地啧了一声:彻底救不了了。真是可惜了,分明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元照还要去追,犽狰便乘寒鸦之浓云,急速远去了! 追不到了。 他吃下疗伤的丹药,施了个净术,将身上血迹处理干净,换了件外袍,才若无其事地回了药阁。 一阵阵苦涩药香里,元照寻到了他那在歇息的小医师:吃点东西吗? 孔在矜接过他递来的油纸包,鼻尖微动,眉间稍凝。 怎么了? 孔在矜抬首打量他的脸色,拉着元照往一间空病房走去,不发一语。 元照:谁惹你生气了?这般不高兴? 房门掩上,长臂勾住他的脖颈,美人唇印在他唇瓣上。 一吻结束,元照抱着孔在矜坐在病床上,手臂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他忍俊不禁:想我了? 孔在矜拉开两人距离,直视他的眸子,沉声问:师尊,花糕上,有血的味道。是你的,还是川乌的? 糟糕。他眼珠子一转,道:不是川乌。是神鸦的鸦傀之血。神鸦的鸦傀,竟是魔宫的大长老犽狰。 竟是他? 元照将鸦傀之事细细分析给孔在矜听,最后道:刃十三被我斩杀。他是犽狰炼制出的高等活傀,对付起来的确有些麻烦。神鸦的实力不容小觑。 孔在矜眯起眼睛:所以,师尊是在和刃十三的对决中受伤的? 元照:我没受伤。 孔在矜漫不经心地把玩他的衣带:刃十三此人实力虽比不上师尊,但也算是强悍,再加上他战斗时不要命的气势,不失为一个强劲的对手。 元照不是很懂他为何夸刃十三,但还是要附和:没错。 孔在矜扯开他的衣带:师尊赢他毫无疑问,可若要在大长老犽狰还在的情况下斩杀他,怕是要付出不小代价。 猜得真准。按住他的手,元照低声道:这可是在药阁。 我只是要包扎。孔在矜眼中波光微闪,咬牙切齿地给他分析:脉象不稳,魔力消耗过多 元照叹道:真没什么事,别担心了,嗯? 孔在矜眼中带了几分戾气:要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吃个止血丹就算了!你受伤了不告诉我,那我学这医术有什么用?! 原来,你学医术是为了我?元照松开他手,温声哄道:好了好了,还请小孔医师帮我包扎,好吗? 孔在矜深吸口气,冷着脸给元照包扎。 止血丹固然好用,但神鸦的武器都不是凡品,止血丹的效力便大打折扣了。就如鬼车封地里的九头鸟的鸟喙、刃十三的双刀,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武器。 元照随意处理后虽看着不严重了,但经过方才一闹,较深的伤口都迸出了血丝。 师尊的血,刺眼极了。 嘶!元照猝不及防地感到小孔雀有一瞬间怨念极深地拉紧了绷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以为孔在矜立刻回神,心疼地放松力道,但他嘴里却毫不客气,我还以为,师尊根本就不怕疼呢。 元照尴尬地咳了一声。 孔在矜讲话的腔调极其怪异:也不觉得,我看到师尊受伤,会难受。 完了完了。 孔在矜此人生气时,最大的特点就是阴阳怪气。 徒弟生气了,还是他惹的。 元照瞄了一眼那蝴蝶结,见孔在矜打算离开病房,赶紧从背后拥住他的小孔雀:我错了。 孔在矜冷哼一声。 元照蹭蹭他的发顶:哥,我错了。 孔在矜一僵:师、师尊,你别学鬼玄讲话。自从知道鬼玄是师尊后,孔在矜每次想到鬼玄清爽一笑,用微哑的少年音叫他哥时,都觉得浑身酥麻难顶。 这次不是微哑的少年音,而是元照原本的声线。 低沉且富有磁性,在他耳里有种莫名的性感。 鬼玄?元照还不知道自己马甲被扒得干净,哥你在想谁?嗯? 孔在矜耳根烧红,声音渐弱:别这样叫 为什么?就那鬼玄叫得,我叫不得了? 孔在矜直觉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师尊自然叫得。还请松开我。他得找个地方好好消化刚刚元照叫的那两声哥。 在孔在矜没彻底气消前,元照可不敢放人离开:哥,我错了嘛,别生气了,嗯? 孔在矜脑子被他喊得有些迷糊,竟然道:那、那师尊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 元照得逞地浅笑:好。那哥,能不能回答我,为何鬼玄叫得,我又叫不得了? 孔在矜听他还幼稚地吃上自己的醋了,一时觉得好笑,却又被他一声一声哥喊得羞赧难耐。 就在他不知如何处理时,一个药童急匆匆地跑过来,于门外道:阁主请魔君过去一趟! 元照这才不逗他,跟药童去了江心医处。 第74章 魔君:仙侣?! 江心医一脸严肃地说:我们的人已经尽力将病人送到药阁给那位小兄弟治了,可你们等那太子妃的时日也不过三日了。时间不够。 那就让太子妃多等几日。京都那边也需要貘龙的能力。元照很自然地说:反正人在你们药阁,怎么拖是江阁主要考虑的事情。 江心医眼珠子一转:魔君说的,有理。我会亲自同太子妃说的。 那就看江阁主你的了。 对了,那个坐在八楼的朋友,真的除了成为他的妻子外,没有别的传外人功法的可能么? 妻子?元照不解道,他这么跟你说的?貘妖之血能传给妻子? 江心医摇头:是他身边那个橘红头发的公子说的。 橘红头发也只有凤和了。他们两个又吵架了?于是,元照真诚地道:不知道。 江心医无奈:好吧。你们几人样貌皆是不凡,把药阁里的小姑娘迷得不行不行。本来她们大多盯着孔医师,后来不知怎的对孔医师失了兴趣,此时那橘红头发的公子一说,她们天天去看八楼那位。 元照憋住笑意:这怎么了? 江心医揉揉眉心,一指门外,道:八楼那位跟我投诉七次了。 元照: 江心医:魔君,你不考虑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么?都是你带来的人。 元照:那位橘红头发的公子叫凤和,八楼那位叫龙安。他们多半是又吵架了。 江心医的眼色瞬间变得奇怪:原来如此。 元照:? 江心医忍不住揉眉心:还请魔君麻烦他们仙侣调情不要殃及池鱼。 元照眼角一抽:他们是仙侣?每天水火不容的,真看不出哪里仙侣了。 江心医理所当然地道:龙凤安和。他们这仙号起的不是般配之意? 元照: 元照:不,江阁主,你可能误会了点什么。他们的名字就是龙安和凤和,不是他们的仙号。般配之意都是巧合,这种话,请江阁主以后切忌再提,特别是在那位凤和面前。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这药阁可能要考虑重新修缮一下了。魔君十分善意地提醒道。 江心医:女人直觉这个话题不对劲,于是她另起话题,谈回正事:龙安吸收的范围还能扩大吗?能扩多大? 可以。扩多大这个问题他本人也不清楚。 江心医感慨:如果他能够一次性吸收一个南岸郡貘妖之血的气息,就好了。 接近午时,阳光稍毒,窗外出现一抹血红色,显得阳光还有点辣。 等等!一抹血红色?元照大跨步走到窗边,俯瞰楼下,道:江阁主,或许他不能做到一个郡,但他可以做到一个仙城了。 江心医疾步如风至窗边,俯眺仙城。 仙城里,袅袅升起的血雾不散,似空中一尾尾殷红的鱼儿,游向药阁。梦魇随着鱼儿飞离万家炊烟,留下一个万顷天光、明亮如镜、欢声鼎沸的仙城。 忽地,鱼儿受惊,四散游弋!梦魇在空中飘浮,似乎化作了一张巨大可怖的小丑脸!欢呼声戛然而止,随即,鱼儿纷纷炸裂成碎片,化作了粘稠的血雾! 你做什么跳下去?!江心医大惊,那血雾怎么回事?! 元照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跃出窗外,一抓一勾,寻了八楼的窗户飞了进去。 脚刚落地,就见龙安身边的血雾如沸水滚滚。他步履匆忙地到了孔在矜身旁:怎么一句话还未问完,忽地龙安就道:血不听使唤了!是那个女孩身上的血!! 元照转头就爆豆子似的朝龙安喊:闭嘴!凝神控制!不准分神!! 不好了!那是女鬼阴森森的声音。槿贵妃从地板下飘上来:魔君!你姓江的朋友正跟人打斗!那人、那人手上还拖着一个流血的女孩! 元照来不及头疼了,赶紧和孔在矜冲下楼,确认道:太子妃的房间?姓江的朋友应该就是江南岸了,而他昨晚让江南岸去见一眼太子妃的。 是!槿贵妃一下子就隐了身形:我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原来是接近太子妃病房了! 元照二人本体未至,剑光已到,破开了病房的门! 忽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闭气!元照道。 一团又一团奇形怪状的血气如不息的游魂,在病房里飘荡。血气遮掩了很多东西,可是那一身劲装勾勒出凹凸有致、一个眼神即是野性毕露的女人,不是虞白又是谁?! 不必多说,单单是她正掐着江南岸的脖子,就够他们讨伐了!更何况她左手还随意地拖着一个如破布血偶的阿药! 孔在矜第一时间去抢已然昏倒的太子妃,可当他要抢江南岸的时候,虞白一个镰刀夹着猎猎疾风砍来! 虞白笑得诡异:封主大人,你得知道,什么是你不能动的。 第82章 玄光这时刺向虞白的后背!虞白反应速度极快地躲过了。元照这一剑也没想着能伤到她,只是想让她把刀锋挪开! 可虞白即使躲开了元照的攻击,可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弯曲,镰刀一反,竟是要去勾江南岸的衣领! 浓重的血雾弥漫间,江南岸居然能勉强保留最后一丝意识,他勉力一侧身体,居然躲过了! 虞白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身上挨了几剑,她不喊不叫,只一个空翻落地站定。她手中的阿药发不出一点声音,可是阿药的鲜血却是流得更加无情了! 虞白单手举起阿药,捏她的下颚,喂她吃了一颗丹药!阿药忽地尖叫起来。尖叫声中,血雾的颜色居然变在变暗! 元照晃晃头,心大惊:不好,闭气也没用了! 虞白当真如猫一样,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江南岸的跟前,抓衣襟提起他。效率极高地干完事就走人,根本不哔哔两句! 元照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忽地,床外雷声大作! 虞白面色还没来得及一变,数道紫电就窜了进房,烤焦了血雾!还不止,紫电直追虞白! 孔在矜手浅浅一抓,冰刃齐出,面色冷如寒渊:虞白,放开他。 虞白切地道:现在放了他,抓魔君回去交差吗?,说罢,一株株藤蔓如墨绿色的毒蛇游弋而出,圈成一个压抑的囚牢将江南岸关了起来! 剩下的藤蔓组成一块屏障,将她从紫电中保护起来。她又一手抵挡冰刃,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吐出!她毫不在乎地用抓着阿药那边的小臂抹去血,嘴角一挑:封主的实力进步的真快,果然啊,那可是魔君的身体呢。 孔在矜面色阴沉,紫电冰刃,毫不留情! 玄光飞出,那架势大有不为主人讨回尊严不回头的架势。水刃亦是气势凌厉地被投掷出! 虞白移动藤蔓阻挡,除了九雷和紫电没挡住,冰刃和水刃皆是被挡住了!她身手无比敏捷,可是她面对的到底是魔君和凭武力声名远扬的孔雀封主! 一回合下来,血雾之中,元照很满意地看到虞白身上惊心动魄的伤口。虞白似乎毫不在意,她一手把阿药高高举起,然后从窗外丢了出去,还挑衅地一笑。 元照脸色一黑,就要掠过她跳窗救人!可是身法更敏捷的虞白哪里会让他过去,镰刀一挥,和玄光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一直以为虞白的身手中等偏上,却没想到虞白一直隐藏实力!在别人面前做戏做的可真好!元照都想给她颁个小金人了! 虞白的实力不如竹墨,自然也打不过和竹墨匹敌的他,可是如今的他却是忍住睡意才没倒下的! 虞白似乎也很吃惊他怎么还没倒下:这血雾,果然不够浓吗? 这时她一个激灵,镰刀一个回马枪,立刻击中了要从她身后绕去救人的孔在矜! 紫电袭来,又是烤焦了不少血雾,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烧糊了的锅底! 元照的玄光袭出,正要刺破她的腹部,却像是击破了什么东西! 果然,虞白又是露出了那种渗人的微笑,一股更加浓烈的血雾居然从她的腹部喷涌而出!整个房间的血雾再次恢复到了不可视物的境界! 困困困困!该死的,他没有力气了!难道本源就要被神鸦带走了么? 忽地一股灼热席卷了整个房间,一个声音嫌弃地说:我还被这么弱的魔君打败过?真是可笑。 是凤和! 病房靠窗的那面墙早就倒塌,不仅如此,隔壁几间病房的墙一并被打通,连向了一片火红的阴翳。 鎏金焰羽,墨彩尖喙,振翅风涌,展翅遮天! 那是凤凰!虞白的淡定自若终于碎了一条裂缝,她不由退后一步。 凤凰化人,眼神睥睨,立于虚空。此时,凤和骨子里的矜贵、高傲展露无遗,衣袂如旌旗飘飘,其气势仿若神兽凤凰重回盛世临王。 他的臂弯里,是昏迷的阿药。 凤和有几分别扭地将孩子轻柔地交给不知何时出现的龙安。随后一抬手,一个个火球从天而降。 火克木,虞白立刻拉过江南岸,根本不顾元照可怖的眼刃,不管不顾地就跳下了楼! 就在此时!一声悠悠的叹息传来,一群黑鸦飞来,在血雾中,一个黑袍老者脚踏凶禽,身边数十只鹰与雕尾随。 那是大长老犽狰!魔宫的叛徒之一!他一步一步走来,其淡定从容仿佛是在看一场不完美的表演,而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老者欠打地模仿凤和的动作。他一抬手,无数黑鸦如黑夜涨潮,一波又是一波涌来,丝毫不畏惧凤和的火焰,直到虞白的脚落在它们背上并稳定重心,才急速回飞。 凤和冷哼一声:老头,把你的臭傀儡回收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裹着无数黑鸦的融化的尸体,急速下冲!大火球身后是千军万马的小火球,纷纷踏踏地踩着空中黑鸦的尸骸,循着某种听不到的鼓点,为它们孤傲的王,战不旋踵、席卷全场! 凤和踏空而行,行至烈火之中一队黑鸦面前,拦住了它们的去路,大火一烧,黑鸦挣扎着融化了。虞白提着江南岸四处张望,想必是要找那鸦傀犽狰求助。凤和可不傻,一手夺回她手里的江南岸,一把掐住虞白的脖颈,把人掐晕后,丢到了龙安那边。 他锐利的眉峰一挑,紧接着长刀凭空出现!长刀上燃起熊熊大火,他往后一格,火焰离刀,形成一枚凌厉的炎羽,狠狠地划破无数黑鸦,穿破鸦群,狠狠地击中了即将消匿的黑袍老者! 犽狰一声不哼,在漫天黑鸦尸骸中没了身形。 长刀隐没,他泰然自若地环视一周乱团团,随后抱臂站定于龙安几步外。 橘红的长发随风招摇,凤和自己仿佛就是一把于烈火中的修美长刀,独一无二的锋利傲气。 他在为龙安护法。 龙安这次没看不惯他,奇怪地瞥了几眼,便凝神将血雾重新聚集起来,试图将所有卷入梦魇中的人们唤醒。 夜深了。 仙城的百姓们兴奋地谈论今早的事情,不肯入睡。 可元照却沉湎于一片无底的黑暗,面前的黑暗时不时地会晃动,可是无论如何,黑暗都像是一座大山般无法撼动! 怎么回事?! 第75章 魔君:何谓本源 如果不是因为触感仍旧存在,元照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眼。 头疼,似有什么要冲破牢笼。 可无论他如何撞击笼子,都只能在笼子上留下一道道极浅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按照貘龙安梦的前例来看,他应是再梦到些回忆才对。 可为何,他脑子却像是被笨重的大锁锁紧,怎样都不能记起之前的事! 不对、不对! 直觉告诉他黑暗并非不可撼动!! 他分明感受到,黑暗在一次次撞击后晃动得更厉害了! 黑暗是可以打破的! 而黑暗之中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有的! 只要撞破了那份黑暗,很多事情都可以豁然开朗! 然每撞一次,他就感觉自己的疼痛就增加一分! 非常重要的、不给他知道的隐秘,就亲手去挖掘。他绝不要被人死死瞒着! 不知在多少次的撞击下,他的神识渐渐模糊,而后撑不住的昏倒于黑暗之中。 再次睁眼,恍惚间是暖暖烛光。 他有些迷茫地坐起,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像是一个客栈的客房? 他伸了个懒腰,下床走了几步。身体恢复灵敏后,抬头,刚好与推门进来的孔在矜视线撞在了一处。 孔在矜即刻将门关上,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似是十分沉着冷静,一声不吭地抱住了他。 元照感到他抱得极紧,似是重获珍宝般,双臂在微微发颤摸摸他的头:我睡了多久? 孔在矜:三天。 元照道:比上次短了。 孔在矜突然问道:师尊梦到了什么? 元照一手卷着他的雪发玩,道: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阿谨呢? 梦到了师尊。 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梦到了我们的第一次。孔在矜说这话时磕磕碰碰的。 元照忍不住好笑:阿谨睡了几天? 一天。孔在矜明显不喜欢这个话题,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师尊,你别问了。 好好好,那聊个别的。元照拉着他到茶几旁坐下,问,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去京都的路上。现在是在一个客栈内歇脚。孔在矜给他到了杯茶水。 元照:太子妃还好吗? 她睡了半天。龙安食梦貘血脉的能力变强了,所以大家睡眠的时间大大缩短。 元照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想:不会只有我睡了三天吧? 孔在矜斜他一眼:当然,师尊可是睡得最久的。 元照: 元照觉得他要再换个话题:阿药、江南岸和虞白呢?我记得族长救到人了。 师尊,阿药失血过多,死了。那个黑袍老者是神鸦的傀鸦。孔在矜道,他是个傀儡师。 元照的心渐渐沉下去了:所以救回来两个傀儡、一具尸骸。本源还是被神鸦带走了。 我们已经葬了阿药,她的墓边是一颗桂花树。 元照叹了口气。 罢了,与桂花作伴,也是个芳香四溢的归处。 还有个消息是,江南岸的玉令碎时,刚好是在京都。孔在矜轻轻抚摸银戒,道,不过不知道是敌人发现他身上的玉令,有意引诱我们到京都,还是南岸自己撑到那里,实在不行,才捏碎了玉令求助的。 既然京都是惟一的线索,就算那是龙渊虎穴,都得闯上一闯。元照啜茶。 不过。孔在矜蹙眉,神鸦抓走南岸,是为了什么? 元照默然,抿了口茶。孔在矜也学他抿了口茶。 元照叹了口气:都有谁跟来了? 苏长老、温淮、龙安和凤和族长。 元照一口将茶饮尽,淡淡地道:你去叫他们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说。 孔在矜很快地答应:好。说完,他起身就走。 元照:等等。 孔在矜:? 元照将人抱到茶桌上,道:亲一下。 孔在矜失笑:师尊,你真的没有想过在桌上? 元照凑近一点:有。 孔在矜轻笑,勾住他的脖颈。 今日份的吻,是清茶味的。 孔在矜的身影一被门遮掩,元照就解开了小青的二觉。可还没等他说话,小青就惨叫了一声! 【天哪!我的天哪!!】 元照被它吵得头又疼了:你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干了什么!】 元照眼眸晦暗不明:你说我干了什么?! 【你!】 元照垂眸:又不能说,对吗? 【对!】 元照:那我说的话和做的事,你的上级听得到吗? 【不能。都得我汇报。】 元照:那我想起了什么,你的上级也知道么? 【不知道。只要我在,上级就不能直接管你。不然就是越庖代俎了!】 元照:这么听起来,你居然挺有用的。那好吧,你回答不了,你就听我问。 【随你。】 元照:我是不是被你们封印了半年里情动的的记忆? 【】沉默。 元照也没期待它能回答:你们除了封印我的记忆外,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比如暗示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之类的? 【】沉默是金。 元照:你们是不是还还封了我一段或者几段记忆?而且这些记忆才是重要的,重要到可以推翻你们计划的一切? 【】像死鱼般沉默。 元照:所以只要我一试图想起那些记忆,哪怕你不知道,你的上级却能感受到,对吗? 【】救命啊!它为什么要让这个男人发问啊!!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吗?! 元照还要再问:而且关于本源 【停停停!你能不能问点我可以回答的啊!】 元照无辜道:你总得听完我的问题,你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不是吗?而且你刚刚不是说随我吗? 【好,你问,快问!】 元照:本源聚在一起到底会发生什么?比如起死复活之类的? 【不能说。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想?】 元照:因为那个叫竹墨的男人。他的书房里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诗和文字,他也是地球人? 【不是。】小青终于碰到个自己能答的。 元照:那你说,只有两个异世之人,三界的文化始祖肯定算一个,我算一个,那么竹墨那家伙是怎么学会白居易的《夜雨》和一句英文的? 【不能说。】小青叹了口气。 元照心念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冉冉升起:莫非 师尊,人来了。孔在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元照神情恢复如常,道:诸位请坐。 凤和毫不客气地寻了个茶凳坐了。龙安则是好奇地先问:魔君你有什么话说? 苏长老呵呵地笑道:龙公子还先坐下,等魔君想好如何起头。 温淮坐下:照兄。 孔在矜则站在元照的身侧。元照道:我们此行去京都,有两件事。一是救人,二是调查槿贵妃的事。 温淮藏不住担心:照兄,神鸦到底为何要抓南岸? 第83章 元照叹了口气: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你们可知三界依何而生? 苏医师一愣,随即道:各界本源。 元照侧目,道:没错。便是这本源支撑如今生机勃勃的三界。苏医师可知神界为何陨落吗? 苏医师苦笑:还请魔君指教。 元照:因为神界的本源,碎了。 众人脊背一凉。 元照又道:如今神鸦在到处找这本源,将它们聚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温淮不解道:可他们为何要抓南岸?问完,温淮就懂了,霎时间,他的脸色五彩斑斓:不会,江南岸便是本源? 元照感慨,引用了腾蛇的话道:毕竟本源这东西,千变万化。正如一位神君所说今天是把神兵利器,明天说不准是你杯中的茶水,后天它心情好了,变个人形到处溜达都有可能,说不准的。 凤和:世间里还存在神君? 龙安:是腾蛇神君说的? 苏长老:唉。 温淮觉得自己的认知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怪不得那家伙常常破戒,修为增长从来没慢过。他居然是一界依附的本源。 孔在矜直切重点:师尊是如何知道南岸便是本源的?而他又是哪界本源? 元照:本源之间在一定的情况下是会有感应的。上次温淮出事,江南岸感觉到莫大的威胁,激活了本源的力量,以至于本源间感应发光。我也是那时才知他也是个本源,还是人界的本源。 元照将自己的情报和大家大致交流了一下。 龙安眼珠子提溜地转,好奇地问:那日发光的便是本源了? 温淮疑惑:发光的?他涅槃的时候都错过了什么? 元照点头:那日出现的本源有六样。神界本源碎片分别是竹墨手里的摘星竹、在矜手里的禁归剑;妖界本源是一只叫垂疏的妖,另一样不明;人界本源是江南岸,另一样不明;魔界本源是魔君之剑玄光,另一样是紫电珠。 苏长老又是莫名地叹了口气。 温淮大惊:我好像都见的差不多了? 龙安问:我还没有见过紫电珠。魔君,你不知道紫电珠在哪吗? 元照没有即刻回答。 此时孔在矜淡淡地说:在我这。 元照瞳孔微缩,对上孔在矜的双眸:你 孔在矜:师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没有别人能从我这抢走紫电珠。我不会有事的。 温淮瞠目结舌:在矜,该不会,你也是? 元照叹道:他不是。只是紫电珠在他身上罢了。 温淮有些迟滞地点点头,喃喃道:我居然和至少两个本源待了那么久好像这么想想,他父亲是天魔也没那么让人惊讶了。 元照纾理道:所以神鸦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寻找本源。他们的行动,都是为了探查本源。比如京都的鸦傀,应该是为了抢夺人界本源,而妖界的焰手,则是为了妖界本源。而之前魔宫宫变和绑架天魔也是为了魔君本源而来。 龙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奇怪地问:如果危险情况才可以感应,那么之前没感应的时候,那个神什么,又是怎么确定本源是何物? 元照瞥了苏长老难看的脸色一眼,道:正因为他们不确定。在玄光发光的时候,竹墨说他终于找到了,原来是它。说明神鸦之前,对魔界本源是不确定的,他们一直在试探。而且,神鸦对天魔的血如此执着,许是他们有个猜想,魔界本源在天魔体内代代相传。 所以他们还谋划过春-药事件,试图验证这个猜想。 温淮脸色一白: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天魔? 元照道:凰无忧之子。那时的围剿军里有卧底,而且卧底在神鸦的地位还不低,位列七位大人之中,尊号焰手,自然她知道什么,神鸦就知道什么了。 凤和用指节敲敲桌子,面色极为冷淡地道:那位叛徒是凤凰,我族内的凰乙。魔君不必顾忌我,有什么直说便是。 元照:卧底一事,不仅是凤凰族,魔宫也很严重。魔宫的二长老是神鸦里的武鸦,六长老是神鸦的圣手,而且,不止。还有一个牵扯不清的苏长老。 孔在矜补充道:孔雀封地的虞白和垂疏都是神鸦的人。 元照点头:如果她们也是七人之一,那么神鸦的七位高层都已经出现。竹墨、虞白、垂疏、凰乙、代虞、川乌还有一个如今尚不明确的鸦傀。刚好七人。 温淮一吓:怎么那么多叛徒?! 元照意味不明地笑道:叛徒不仅多,还极其称职。川乌长老自愿请命到前线助战,代虞长老还是魔宫宫变的大功臣呢。至于犽狰大长老,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爱鸟的老爷子呢。 凤和冷笑:凰乙之前差点就当上凤凰族长了。 孔在矜沉眉:虞白和垂疏平定孔雀封地有功且备受百姓爱戴。 温淮:不是?叛徒居然这么能干? 苏长老的面色又是一变,随即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龙安皱眉:魔君,什么是宫变? 元照淡淡地道:简单说,就是魔宫里发生了叛乱。那年,我还在外头历练,回来的时候君父就病倒了。 这一段父西去的记忆原主留给了他。 他顿了顿,又说:君父那时正是中了龙栓,他并无答应圣手的要求,所以。他临终前告诉我,情急之下,他将紫电珠交给了融了我一滴心头血的梅妖,让我循着心头血,将梅妖寻回。 孔在矜握住了他莫名发颤的手。 元照深吸口气,这才道:可紫电珠严重干扰我和心头血的联系,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我猜神鸦最后还是发现了梅妖,所以 良久,孔在矜才道:爹娘的确一直在躲什么东西。 诸多疑点,此时终于有了合理的推测。 这时,苏长老突然道:那日宫变,忽地出现了很多黑袍人。所有长老都受到了袭击,而老魔君则是和一个人缠斗不息。那日之后,老魔君就被查出中毒了。他们要求魔君交出本源,魔君说他不知何为本源。神鸦却不信,说不交便不给其解药。 元照:然后,君父就归西了。 苏长老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君上,待貘妖血毒彻底解开后,微臣一定将事情的始末通通告诉您。 元照只道:苏长老回去休息吧。 苏长老面色变化纷繁,而后道:是。 苏长老走后,凤和忽地问了一句话:孔公子的修为如何? 孔在矜淡然地道:一般。 元照则是较为客观地道:与我比肩。得到奖励那日,他为了两人实力能旗鼓相当,可是给孔在矜灌了奖励的七成。 凤和讥笑神鸦道:原来是挑软柿子捏。没品。 同情完江南岸不在还要被批评实力差才被人抓后,实力比江南岸略好的温淮: 他才发现江南岸不在,他就成了诸人里实力垫底的那个! 等等! 温淮有几分艰难地问道:在矜,你的修为什么时候和照兄持平了? 孔在矜垂眸思考,道:孔雀封地那会?没和师尊打过,还不清楚。 如果实力不均的两方双修,实力弱的那方得到的补益更多。 双方实力越强,双修这份蛋糕越大。 可一份蛋糕就那么多,照顾弱的,强的自然吃得少了。 昆仑山那次,孔在矜才认识到自己和师尊修为的差距。 他本以为自己努力修炼,在同龄人中可谓是凤毛麟角。 可昆仑山那次,他被元照给喂晕过去几次。 太可怕了。 经过巩固后,他实力是一日千里。 那次之后的双修,他得到的补益急速减少。 莫名地松了口气跟心上人的差距缩短了。 元照要是知道他这么想,绝对得默默地嘀咕:那可是他做了两百年任务的奖励,能少么? 好了,你们还有事吗?元照赶人了。 龙安还要不识趣地问些什么,突然,凤和脸色一变,一口黑色的毒血从嘴里涌出! 龙安不由啧地一声:让你这老凤凰打那么威风,现在好了吧,毒都提前发作了。说着,就熟练地架起凤和。 凤和脸色苍白,没力气吵。 温淮笑道:那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元照赶完人,关上门,和孔在矜一起坐在床榻之上:没什么想问的? 第76章 魔君:黑骏晚霞 师尊觉得,我会问些什么? 元照听他语气轻松,便道:比如,我为什么不提早告诉你本源之事。 师尊想说的时候,我会听,师尊觉得不能说,我会自己查。 元照哭笑不得:你还真是唉,真真栽在你身上了。 紫电珠的事情,我还有一点不确定。师尊带我到桃源殿,是因为紫电珠很重要吗? 元照没什么好隐瞒的:嗯。 那你之前,救了我八次,也是因为紫电珠?孔在矜不由抚摸银戒。 那是原主救的。元照否认:我要知道你是我要找的本源,你早就不在孔雀领地了。 也是。孔在矜忽地有点开心。 摸摸孔在矜的头,元照心情有点复杂。 烛火熄灭,元照吻落在他的额,道:晚安吻。好好休息,明日起来赶路。 相拥而眠。 轱辘轱辘的马车颠簸。 太子妃保证她从未坐过这么不舒服的马车。 一个剧烈的震荡后,阿郎被震醒。 太子妃实在忍不住,要与车夫提上一嘴,掀开门帘,却看见一方暖橙色的天际、淡淡的血雾、急速后退的霞云、一匹脚踏紫气飞跃的黑骏。 车夫? 普通的车夫和马早就被魔君解雇了。 三匹黑骏都是魔君早吩咐魔宫送到人界的良驹。 元照掀开窗帘,对太子妃礼貌道:夫人,赶时间,见谅。 太子妃张了张嘴: 果然,仙城里突然出现的护卫,不是普通人。他们对出了自己和姐姐的密语,想必是可信的。 元照放下窗帘,对孔在矜道:是时候了。闭上眼睛,数十秒。 孔在矜不问为什么,只是笑着数:八、七 元照拉着他的手,走出了马车,抱起他,于猎猎风声中动作。 二、一。可以睁眼了吗? 元照笑道:可以。 孔在矜睁眼,霞云如流逝的彩画,往他斜上方掠去。 胯·下的黑骏每一个大的飞跃都如同踏着水墨染开的紫云而起,身体舒展成一抹潇洒和肆意的墨晕,鬃毛如飘逸的旌旗。 就连风过他耳边,也是那样不羁。 元照一手圈住孔在矜的腰,一手握住缰绳。两人胸膛贴后背,姿势亲密无间。 他俯首耳语:快看日落。 一点透白,一圈橘红,挥挥洒洒地撒了万丈暖光。 蓝紫天空披上近浅纱衣、远浓霞绸,袅袅遇风起舞。 云霭那广袤的水袖一扬,那起伏的山林匀散红妆,那远处的人家飘摇炊烟,那身后的人,气息滚热,枕在他颈窝。 千古黄昏,此间心安。 孔在矜喃喃道:好看。 解决神鸦这个麻烦后,我会退位。 然后? 找个山清水秀的小院,和你煮茶。 好。孔在矜微微失神。 他们一路过,一路吸收路上的貘妖血。 到了京都,天穹已经成了淡紫色,只剩一点微末的金光缀在天际。 跟着太子妃入了东宫,太子步履生风似的迎了出来:婉儿,你到底去哪了? 林婉抱着阿郎道:给阿郎治病了。 太子似乎有些气急:御医都说了,阿郎的病治不好的!你怎的不听,还自己带着阿郎跑了?!我找你和阿郎都快疯了! 元照挑眉,将小青放了出来。 【感觉这对皇家夫妇是有感情的唉。】 元照:难得。 林婉却轻轻咳了一声:有人在呢。是姐姐的人。 她一旁的槿贵妃听此,啼笑皆非,连忙道:魔君,还请包容妹妹无知,不识魔君真容,才误将诸位当作我下属。 元照微一颔首。 太子这才发现,那边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白袍老者、五个面貌、气质俱是非凡的公子。 他赶忙迎上去,道:诸位请进。 与太子虚与委蛇一番,太子除了名字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能先给他们安排住处。 在监视的暗卫眼里,他们一晚乖乖地待在房间内。 可是,元照和孔在矜今晚却是偷偷溜到了皇宫。 乱闯一番后,元照因为不熟悉皇宫的构造,觉得自己在走迷宫,头疼不已。 除了一些点了宫灯的地方尚有一丝光明,其他的地方就如同潜伏了黑黢黢的凶兽,使人不由害怕。 两人都不是过目不忘或方向感极好之人,一时找不到路,居然在里面靠直觉逛了半宿。 第84章 这么晚了,要说哪里还有灯,应该也是皇帝或宫妃的殿宇了。 循着光走,果然,寻着了一个亮着灯的殿。 你们是要去杀皇帝老儿么? 忍住一个哆嗦,元照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槿贵妃那张惨青色的脸。 槿贵妃又道:你们找的没错,这就是他的寝殿。 元照用术法传音问: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槿贵妃幽幽地看他一眼:我已经飘在你们后面很久了,孔郎君早发现我了。 揉揉额角,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感受到灵体存在感好吗? 元照传音也带了孔在矜一份,所以孔在矜安慰他道:我对灵体的感应力略强。正常来说,除了灵体自己出声现形,正常人是看不到的。其实对灵体的感应力强,并不是什么好骄傲的。师尊不必气馁。 听了他的话,元照便对槿贵妃道:娘娘以后出现的时候还请吱一声。 槿贵妃皱眉:本宫是鬼,不是老鼠。 元照: 孔在矜拉拉元照的衣袖,示意他往前看。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了尚点着灯的御书房,可是里面丝毫没有声音,太-安静了,连呼吸声都没有。 槿贵妃疑惑:人不在里面? 孔在矜摇摇头:可能是结界术。 元照摸摸下巴:娘娘,你对这里熟悉,能不能去绕一圈,看看寝殿内还有没有别处有灯,或者是别处有说话的声音。 槿贵妃道:可以。说完,就飘远了。 孔在矜问:触碰结界,会被里面的人察觉。 元照知道,思考片刻,道:江南岸掐碎玉令的范围不应是京都那么大吧? 孔在矜眼眸深沉,道:对,在皇宫。 如果贸然,可能就丢失了找江南岸的机会了。 还没等到元照思考到什么好法子,御书房的窗忽地被打开,一只病白的手伸出,放飞了一只千里传书! 结界从里打开了,瞬时间里面急促的呼吸声,慌张的踱步声传来。 国师,现在城内昏睡的人越来越多了!解药呢?!那应该就是皇帝老儿了。 窗户慢慢合上,一个阴郁的声音响起:别急,很快。 你每次都说很快 结界重新布置,说话声消失殆尽。 元照眼神变得幽深,那是川乌的声音!原来川乌长老不仅在魔宫身居要职,在人界地位也不低啊。 那他是要静观其变还是直接抓了? 槿贵妃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其他地方没有。 元照道:我们已经确定了,皇帝和国师,是在这里。 槿贵妃的神色变得疯狂:那还不快杀了他们?! 元照道:娘娘,你是在命令我们吗? 槿贵妃一愣,深吸几口气,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孔在矜道:等。 槿贵妃握了握拳:好。 直到书房里的灯火微微晃动,元照忽地冷笑一声:果然,有人来了。 几个黑影踉踉跄跄地停在了御书房一扇窗外,有音律地叩击几下,果然里面的声音又响了一阵!还是皇帝的声音:搞定了? 黑影气息有些虚弱,答:没有。 皇帝怒急:没杀掉?怎么办事的? 黑影道:太子妃旁边有人死命护着,最后还惊动了太子。 皇帝脸一黑:那孩子呢? 黑影道:那孩子身边也有人护着。 槿贵妃越听越心惊,那皇帝居然这么急,妹妹回来第一晚就派人去索命!不过有人护着的话,那应该就是魔君的人了? 国师一声讥笑:陛下,你若不能把林家的人全杀了,我是不会给解药的哦。 皇帝连忙道:国师别生气!朕不是派人去了吗?再派批厉害的去就是。 打草惊蛇了,陛下。国师的语气里透着十二分的揶揄,我以为您是一般的没用,是我低估您了。 这!唉,国师,体谅一下吧。 槿贵妃的脸色十分怪异,可能是没想到威风凛凛的皇上会有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她转头想去看看魔界的君王,把人魔两界的君主做个对比,却发现,隔壁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影子! 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趁着结界开启,从另一个窗子溜了进御书房,现在两人皆是藏于烛火的阴翳之内。 川乌叹气:陛下,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妃子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道歉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用好、管好你的人呢? 他轻轻一抬手中的折扇,锋利的扇边飞出了细若毫毛的毒针。杀手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失去意识,与世长别了。 朕、朕也不想的!皇上被吓得不行,生怕国师的折扇下一秒对的就是自己。 国师的面色微变,手中的折扇被拍落,几声回响,折扇倒在了地上。 元照的玄光横在他的咽喉,淡淡地道:我也想管好我的人,可如果,他根本不是我的人呢?你说如何,川乌长老? 川乌长老毫不惧怕:那就是主上活该啊还没说完,就被人敲晕过去。 元照赞赏地看了眼用剑柄敲晕人的孔在矜,心道,谁要和你在这里审问? 皇上一脸惊愕,喊道:来人啊! 别喊了,有结界。元照打量这个毫无威严的人间天子一番,道:皇上,你胆子挺大,居然与蛇谋药。他属实佩服。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现在所有的昏睡之毒,只有他能解了!你们抓了他,是想做什么? 皇上胆颤,黑衣男人当真如鬼一样,悄无声息地从黑暗里现身威胁住国师! 还有旁边那个冰冷冷的俊美男人,一下子就敲晕了国师,下手毫不犹豫! 元照嘲弄地道:那敢问皇上,他是谁? 皇上道:他是国师! 元照上下嘴唇一张一合,道:愚蠢。 皇上:不行,他是皇上,要注意形象。 元照道:这毒正是你口中的国师所创,他自然能为你们解毒。这点,陛下知道的吧? 你!放肆!!皇上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子跳脚,来人!快来人! 元照真心觉得他拉低了三界君王的平均水平。有几分不耐,道:城中的毒,明日即可解,这点不需要你操心。你现在要操心的是,如何应对槿贵妃的怒火。 皇上抚掌:原来你们是槿贵妃的人! 刚准备好张牙舞爪的槿贵妃: 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说魔君是自己的人。 元照随意卷了一块帘子,将川乌包起来,尽量不碰到这个身上可能涂了毒的长老。 然后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麻袋,将川乌丢了进去。 这流畅的一系列动作让皇帝目瞪口呆:等等!你们不能带他走! 元照道:槿贵妃,国师与我们有怨,不能给你,不过那个皇帝,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皇上看了眼四周,才松了口气,道:你们这群胡言乱语的贵妃?! 他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疑似槿贵妃的人影在那个冰冷男人的身侧一闪而过?! 孔在矜给灵体输了点灵力,让她能够在凡人面前现形,才点点头,示意自己好了。 元照和孔在矜将川乌拖回了东宫,留槿贵妃和皇帝好好独处。 皇上本来还想喊人去追他们的,可是那个人影让他格外在意。 那个,真的不是贵妃吗? 不是!绝对不是,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更何况槿贵妃是在谁着的时候被杀死的,她就算成鬼了,也不知道是谁杀的她! 然现实是残酷的。皇帝老儿今天才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一个曼珠沙华般红裙的女子从空中猛地凝了实体,一下子,就出现在皇帝面前,成功把他吓住。 皇上的腿在不停地发抖,看着她的背:鬼、贵、贵妃你怎么来了?是在下面没钱用了吗?我这就让人给你去烧。 他想跑,可是无论如何腿都动不了。 该死的,腿也和他作对了吗?! 忽地,窗外传来寒鸦扯着嗓子的叫唤,像是在嘲讽皇上被吓得走不了路了! 女子把自己的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笑嘻嘻地道:陛下啊,我在下面好苦啊!我的家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了我好痛啊,他们都拉着我,我好痛啊陛下,我好疼呀嘻嘻嘻 不!你别过来皇上发现他自己说不出话了,他的喉咙害怕得紧张,死死卡住他的声带! 他只能看着没有影子的女鬼慢悠悠地飘了过来,腐朽的暗红色衣袖就要碰了上来 东宫。 太子懵了。 他跟他平庸的父皇不同,他继承了母妃优秀的修炼天赋,他勤勤恳恳地做好太子的同时,从不放弃修炼。 可那些杀手,他一个都打不过! 他心爱的太子妃即将死在他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那个金瞳竖仁的公子突然把屋顶踏破,利落地一个拳头过来,杀手直接死了三个! 他记得,这个公子叫龙安。 金瞳竖仁的公子不说一句废话,直接出手解决剩下的杀手。 这公子要杀了最后一个的时候,忽地想起了什么,切地嗤一声,把人放走了。 随后,那个深橘红头发的公子也从屋顶的洞跳下来,臂弯里赫然是他的阿郎! 他记得,这个公子叫凤和。 龙凤安和,龙安、凤和。他对这两个公子的名字记得特清楚。 浅浅的月光下,只见凤和缓步走来,将安然无恙的阿郎交还给他。 他和妻子当真是又惊又喜。他安抚好妻儿,当即就问:不知两位公子收不收徒弟?! 刚打完一场架的龙安、凤和:这凡人刚被打到脑子了? 第77章 魔君:吐露真言 元照鄙弃无比地拖着川乌回了东宫,将川乌交给孔在矜,让他设个困阵将川乌困住。随后去找龙安、凤和,可他还没步入龙安的房间,就听到了一个不大熟悉的声音。 太子?他怎么在这? 他推门进去还没一会,就看见龙安和凤和两人难得整齐划一、黑着脸躲到了他的身后。 他:? 不用疑惑太久,元照就明白了。 只见那太子疾步跟来,嘴里还不停地囔囔:两位公子,收本宫为徒吧!本宫很聪明的!保证让您两位座下出高徒! 元照:还没见过这么推销自己的。 他不由问:你们都做了什么? 龙安无辜道:我按你说的做啊。 凤和嫌弃道:那凡人被打到脑子了。 元照:他觉得还是问太子来得准确:殿下,你要拜师? 太子神秘一笑:对啊,你身后两位公子可强了。 元照很想揉揉额角:殿下还是好好做太子吧。大概明日,殿下就得到传位的消息了。 太子没想到这个黑衣男人说话如此胆大:放肆! 元照不欲多说:还请殿下离开别人的房间,不要打扰别人消息。 龙安要吸收貘妖之血的气息,凤和要为龙安护法,他们两个都有事情要做的好吗? 太子一愣,就被黑衣男人提着衣领离开了龙安的房间。 直到那个黑衣男人走远,他突然意识到不对,看那两位公子的表现,这个黑衣男人不会更强吧?! 有新发现的太子完全没有注意到,黑夜泛起了薄薄的血雾。 元照并不知道他明日的麻烦已经打开了序章,此时只顾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提审川乌。可川乌仍旧是昏迷的,遂孔在矜冰了一盆冷水,将他泼醒。 川乌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仪态不整地躺在地板上,也不骂人,只是阴森森地盯魔君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元照有些许莫名的不爽,寻了个椅子坐下:貘妖血毒是你做的? 川乌故作大惊的模样:你怎么知道这毒的名字?莫非,你才是这毒的制造者的助手? 原来这毒的名字如此简单粗暴,川乌也是个起名小天才了。元照问:你为什么要做此毒?又是为了哪个本源? 川乌侧目道:呀,魔君知道的很多啊。可是我做这毒啊,目的可是很单纯的,嘻嘻。 元照皱眉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川乌一歪头,不答反问:君上,你觉得呢? 元照虽然面色如常,可是心里现在只想把这家伙交给暗部,让专业人员上阵好好料理。 川乌见他脸色不变,多少有些无趣:难道君上不觉得,我这毒,能够取走天下第一毒的桂冠吗? 听出点不对,元照道:哦,我可不觉得。你这次的毒太弱了。 川乌脸色大变:胡说!这是我最成功的宝贝了!你知道我苦心孤诣多少年吗?!四百五十年!整整四百五十年!!你怎么可以一口否定? 元照若有所思,道:你的毒可不比龙栓,除了你手里的解药,并不是如龙栓一样不可解。 第85章 如何攻击一个急切需要肯定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别说了! 元照哪里肯放过他:你知道的吧?有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破解你的毒。 川乌铁青着脸:我让你住嘴! 元照满意地嗤笑:那个人,叫龙安。我想,虞白早告诉你了罢? 川乌脸如紫色猪肝: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龙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因为他,我辛辛苦苦在南岸郡的布置,通通没了! 元照呵地一声:解决这些毒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该死的!川乌骂了一声,明明可以 元照手心有些汗:你不可以,你超不过龙栓的制作者。 川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倔强地扬起头道:那个人根本不可能破貘妖血毒!破貘妖血毒的,只有我手里的解药!以后肯定会复发的! 元照:那你看看虞白,她复发了么? 川乌冷呵一声:那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给的药! 元照故作惊诧:不会吧?你们还拿自己人做实验的吗?试验不成功就把人丢药阁去自生自灭? 川乌似乎跟冷呵杠上了:那是她傻,运送药人时感染上了,结果后来药人过期都不能用了。真是浪费了我的药人。啊!!你疯了!真他娘的对我动刑?!! 元照面色淡漠地御剑,狠狠刺穿了川乌的小臂:其他的药人呢? 拿走!拿走!!川乌疼得受不住,没了,没了!那女孩是最后一个了! 元照手指微动,玄光出肉,剑上不带一滴恶臭的血液。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癞□□,冷漠、厌恶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会动你?就凭你是个倒人胃口的叛徒吗? 叛徒、叛徒哈哈哈哈!川乌不知道为什么忽地用未受伤的手捶地大笑:哈哈哈哈,真希望君上最后也能用这副神情说出这句话!不行,我想想就好笑,哈哈哈哈! 元照蹙眉:你什么意思? 川乌只顾笑,待笑够了,才幽幽地道:君上啊,我跟苏仲施那两头不定的家伙不同,难道你以为所以人都跟苏仲施一样能脱离神鸦吗?不,其他人都是脱离了就只有一个死字。苏仲施脱离了,是因为他功高啊!哈哈哈 元照:你是想说,苏长老是叛徒么? 川乌咯咯一笑:苏仲施不就是叛徒吗?君上怎么理解都可以。我告诉你吧,你父亲的毒,可是苏长老亲手下的啊!哈哈哈 元照脸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川乌,你不是圣手。 川乌气急:我就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不可以这么说!我就是!! 唉。苏长老站在元照身后,道,君上,他现在的确是神鸦的圣手。说罢,他朝孔在矜拱拱手:多谢孔公子愿意开门。 孔在矜淡淡地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面色异常地差。 元照垂眸道:苏长老,您是前任圣手,龙栓的作者。 凰无忧和元文的遗书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这些年里神鸦发生人事变动正常,是他疏忽没有考虑到这点。 如果考虑了这点,那就很好猜了,首先是川乌说的是取代,多少有竞争之意。再听他的话和语气,也给人一种他在和谁较劲的感觉。 这些足以让元照推测,川乌并不是龙栓的制作者。 但是元文那封遗书上又写着圣手是龙栓的制作者,有两种可能,一是元文写错了,二则是圣手这个位子上的人换过了。 如果川乌不是,那么龙栓的制作者,他最大的怀疑人就是苏仲施。 苏长老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给魔君稽首不止:君上啊,我说誓言不可违背的是骗了您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面对您,想拖延点时间罢。如今,让君上听川乌说半真半假、模棱两可的消息,不如让我亲口告诉君上实情吧。 元照不作一声。 苏长老一愣:啊,我说的事情可能也是假的。君上也姑且听着罢。唉。 川乌忽地大声道:苏仲施,你不会真要说吧?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忠义两难全的模样?! 苏长老面色一寒,几根飞针射出,精准地刺中了川乌的睡穴,让他再不能聒噪。 苏长老好针法。元照似笑非笑。 君上过奖了。苏长老依然跪着,我是神鸦的前任圣手,也是龙栓的制作者,可我不是给老魔君下药的人。 元照把玩着玄光的手一顿。 苏长老自顾自地说:八百年前,我几次采药误入蛇坑,差些身死,被一名为乌星的青年救下。后来竹墨找到我说,如果我想报恩,就加入神鸦,替他找到本源,寻回那青年。 乌星?寻回乌星和收集本源到底有什么关系?莫非集齐四界本源就可以召唤神龙?啊,等等,这个世界的神龙早陨落了。 元照凝眉,当即呼唤小青,示意它听。 【你为什么总是在调查这种事儿上那么尽心尽力啊!】 苏长老可听不到小青的话,继续道:为了报性命之恩,我答应了竹墨的请求,做了神鸦的圣手,为神鸦中人疗伤。可是事情渐渐的失控了。他们的举止愈发疯狂,我想退出时,竹墨告诉我,只要我将新研发的毒-药交予他们,再打个配合,就可以让我退出。 苏长老答应了。元照淡淡地道。 没错,我答应了。而这,就是噩梦的开始。苏长老苦笑一声,他们瞒着我谋划了魔宫宫变,并让我给老魔君下毒。 苏长老神色略微悲伤:那时,解药在我手里,就算老魔君没有交出本源,我也可以为其解毒的。可我低估川乌了。我制作龙栓的时候,川乌那家伙是我的助手。他偷偷地将解药偷走交给了神鸦。 元照神情一动。 苏长老:解药只有那么多,再没有龙血了。神鸦不愿意给解药,我一面拼尽所能地为老魔君续命,一面忏悔。 元照:江南一带的毒,莫非也是川乌做的? 苏长老不知在想什么,问:君上,您恨我吗? 这个问题不该他来回答,回答这个问题的原主并不在这。 思及此,他没有说话。 苏长老露出悲戚的神情,苦笑道:江南那事确是我做的。君上,您得清楚,我从不是什么好人。就连竹墨被困在竹林里失去了记忆,都是我偷偷谋划数年,才能达成的最大限度的报复。 元照仍旧垂眸,看不出表情:既然苏长老没有立下誓言,那现在应该全盘托出了。 苏长老点头:微臣不会为难君上动刑。君上,在我离开的时候,神鸦有七位大人:吾主孔雀竹墨、皓主猫妖虞白、冥主垂疏、焰手凤凰凰乙、武鸦魔族代虞、圣手换为川乌,鸦傀是大长老犽狰。 苏长老:虞白是竹墨养的猫,她帮竹墨理所当然。冥主是神鸦找到的本源之一。焰手对吾主有仰慕之情。武鸦不是长老之前,乌星对其有一饭之恩和提点之恩,竹墨救过武鸦的妻子。鸦傀的驭鸟术能够有所大成,也是因为乌星的指点。至于川乌,他是什么都要与我争。 元照暗暗咋舌。这神鸦啊,把魔宫长老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转眼他发现了不对:七主之内没有乌星?听起来,乌星不应该也是神鸦里的领头人吗? 苏长老道:乌星八百多年前死了。 元照心里一个激灵:等等,乌星为竹墨的武器起名摘星竹,竹墨在乌星死后,创立了神鸦,说是要找乌星乌星和竹墨,他们的关系不太对吧?不会是? 苏长老再次叹道:君上知道神鸦的一些事迹,那应该能猜到,神鸦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本源。就连在江南一带的下毒,也是因为发现了本源在江南。可江南人多如稻米,所以他们打算用排除法,在毒下后死不了的,可能就是本源了。 元照面容冷肃:荒唐! 是啊,荒唐。他们最后也没找到本源。 苏长老又道:在我走的时候,神鸦已经集齐了三样。吾主的摘星竹,冥主垂疏,鸦傀去人界京都取来的合壁玉玺。他们绑走了本源之一的江公子,如今手里已经有四样本源。且据我所知,神鸦的最后下一站应该是妖都。剩下一个本源在妖都。 【不要去妖界!如果你去了妖界,那么八样本源就离得近了!】小青忽地发出尖叫。 元照皱眉:你好吵。 他叹了口气,悄悄地牵住了孔在矜的手,感到紧紧的回握,心情稍稍放松。 苏长老:还有些事,想同魔君说。 说。 其实魔君的内伤是因为黑雷所致,而这黑雷的暴躁郁结之气还会影响主人心神,甚至交合的对象也会因为双修时黑雷入体而亡。可魔君自从一次高烧后,那股子的暴躁郁结居然全无表现了,仿佛君上是换了个人一样。 元照: 他今天终于明白原主养了美人却不动,只动孔在矜的原因了。 因为只有孔在矜体内有紫电珠,受得住黑雷啊!甚至紫电珠还能吸收他体内的黑雷,帮他控制内伤! 君上以前是强行克制暴躁的冷漠,可是那次高烧后,君上不暴躁、不冰冷,甚至有些温和。苏长老没敢说,道:可是黑雷还在君上体内,微臣能问问,君上是如何做到的吗? 【切。还不是上级用了封印,一直帮你压着那股暴躁。】 元照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摩孔在矜的指尖,对小青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完了。你就当我是个哑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再说了!】说完,无论元照怎么呼唤,小青真的不出一声了。 这边,元照当然不会说为什么。苏长老只好继续说别的:既然君上不愿意说,就算了。不知君上是否记得之前孔公子体形缩小、经脉尽碎的毒? 元照握住孔在矜的手一顿,道:怎么会忘?那时,苏长老说,他不能解。 我那时的确可以解,可是我那时尚在潜伏报仇之中,如果解了,那我谋划的数年都白费了。苏长老道。 元照此时的眼神里的的确确泛着寒光:我很想问苏长老,你为何报仇? 第78章 魔君:竹墨寻信 苏长老和蔼地笑道:夺药之仇,逼我杀主之仇。 元照:苏长老,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为了仇恨从魔宫宫变后至少在神鸦潜伏报仇两百五十年,九长老果真不是什么善茬。 苏长老道:自然还有。三界城那时,那只玄武是最后的一只玄武神兽,也是早年被神鸦追杀的对象,没想到它居然躲到那里面疗伤了。神鸦追杀它,是因为它背着围剿失败的元文四处逃窜,神鸦要找元文,自然要追杀它。所以那时知道玄武在三界城的域内,我便认为元文真的死了。 元照心一跳:我记得神鸦也有在追梅妖? 苏长老点头:是的。不过那时神鸦里说,他们追到人界的雪山时就追丢了,此后再也没找到梅妖了。其实君上猜的和我知道的并无太大出入,甚至对本源的了解比我还多。那么,君上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元照:神鸦老窝在哪? 苏长老道:之前是在孔雀领地,现在应该是在妖都。因为最后一个本源还未查出来是什么,不过已经知道了是在妖都了。 【不可以去妖都!】 元照:为什么? 【我都说了,除了你把本源推入神界裂缝外,本源不可以聚在一起!而妖都现在已经汇聚了不少本源了!】 思索片刻,元照问小青:那你说说聚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 【魔君,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真的要你答应了任务,我才能说。】 元照:好吧,那神界裂缝是不是在妖都? 【】 元照:嗯? 【我不知道,不知道!】 元照当即了然:那就是了。不管如何,神鸦是我心腹大患,必须得除去。如果你的上级可以帮我解决他,那我就不去妖都。 【上级怎么可能干涉那么多?!】 元照佯装惊讶:是吗,原来上级不能擅自决定一人生死啊。 【如果可以,要你有什么用,和我聊嗑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不和小青计较,元照对苏长老道:苏长老,傀鸦的弱点是什么? 苏长老道:犽狰靠的多是傀儡和驭鸟,因为他自身的修为不高。注意找他的本体。如果找不到,那么带上凤和族长是个不错的选择。 元照:神鸦其他人呢? 苏长老叹道:竹墨有个爱人,除此之外,我没发现他的弱点。 元照当即想到竹墨房内的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和那句Do not leave me alone.。眼珠子转动,心疑不已:到底有几个异世灵魂? 思绪翻滚,他问苏长老:竹墨的爱人是? 乌星,乃是神兽金乌。苏长老道,竹墨的弱点一开始是他,后来是乌星留给他的一片翎羽。没了。 不待魔君继续问,苏长老又道:皓主虞白修为不高,但是异常灵敏,速度极快。武鸦代虞的切入点是他的夫人。其他人我暂且不知。 果然,代虞是个妻奴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他在哪个阵营而改变。 第86章 苏长老又磕了个头,道:微臣已经说完,还请君上降罪。 日后再谈。元照现在没心情治他的罪,苏长老不如先考虑一下如何处置川乌? 忽地,他身边的孔在矜身形一动,禁归出鞘!一只毫不犹豫地撞破了结界的乌鸦被利落地切成两半落地! 可是紧随而来的,是黑压压一片的乌鸦! 元照眼神一沉:鸦傀。 几只一人高的凶禽踏破了太子的客房,眼神尖锐,在月光、血雾下泛着点点寒冷。 屋外的黑黢黢的树冠上不知站了多少只乌鸦,夜风动,树叶的沙沙声都是沉重的。不知何处一声鸦叫,屋外此起彼伏的叫声如同落了惊雷,简直是震耳欲聋! 血雾晃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悬浮之悠然。 元照和孔在矜毫不犹豫,齐齐出剑! 苏长老幽幽叹息,驱动魔力。飞针连出,如同一根银丝在光下一晃而过,将一队黑鸦刺穿。黑鸦扑棱几下,无能为力的垂下了翅膀。 这些黑鸦有一定的战斗力,可这战斗力在元照眼里根本不够看,紫电召来,玄光剑过,鸦倒一片。 可这些乌鸦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一点也不招人喜欢的叫声铺天盖地般袭来,嘶哑嘲哳、粗劣丧气。 哇! 一个火球飞过来,让所有人借着火光,看清了一面墙似的乌鸦眼正如同看猎物一样盯着他们! 如果不是考虑到东宫里有多少人,元照一个紫电化龙劈过来,保证一个清净。可是现在只能用凤和的火球挡挡了。 龙安呢?元照问。 让温淮去护法了。凤和淡淡地道,长刀立出,几只乌鸦成了整齐的切块。 乌鸦太多了,根本不是击败的意味,分明是缠绕拖延之意。元照明白,故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川乌身上。 打了一阵,凤和实在没耐心和这种小杂碎磨了,一个几米高的火球滚滚而起,像夜间的旭日冉冉东升。 他对元照道:你忍得了? 乌云聚拢间。元照被乌鸦的叫声烦得不行,道:注意范围,别伤了人。说完,一个紫电闪过摩擦的云层,雷鸣大作! 他与孔在矜对视一眼,准备齐齐降下紫电。 乌鸦似乎受了惊吓,往天空飞去,似是要逃散。 鸦散了,躲在乌鸦里偷袭的凶禽没了掩护,一声大叫,就要一拼到底。 紫电火球此时不再针锋相对,并肩同行,将凶禽还是乌鸦,一个都逃不了,全都吞没于肚,消化出一堆黑色的焦炭。 下了焦臭的傀儡雨,元照不由闭气,玄光却是腾空而飞,一剑刺伤了一个悄摸摸的傀儡。他回头,看着正弯腰摸向川乌的黑袍老者,道:犽狰长老,你要救他吗? 黑袍老者一顿,尽量直起佝偻的腰,掀开兜帽,那双本是和蔼的眸子里是显眼的恶意。他道:君上,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前几天见过。在南岸县的时候。 元照召回玄光,握在手里,几步漂移,人便到了犽狰长老的面前,与犽狰对了一招! 犽狰后退几步,忽地笑了起来:阿宝,出来吧。 似有飓风,抬头,原来是一只大雕振翅! 凤和不屑地一笑,一声低而清亮的凤鸣,大雕不为所动,甚至利爪向他袭来! 凤和侧身躲过,眼神更加锋利,嘴里道:不向凤凰朝跪的鸟儿,有意思。 犽狰哈哈一笑:这可是阿宝,它只听我的,神君再世都不会听,更何况是祖上没出过神君的凤凰? 凤和冷哼:说得自己就是神君似的。 犽狰却只对他的阿宝说话,最后拍拍阿宝的背,示意它去。于是乎,一降落就拆了几座客房的阿宝又是一扇羽翼,疾风起! 凤和道:这家伙就让我来教训。 犽狰吹了声口哨,两只略小一点的大雕落地。他道:还有呢,别抢。 凤和将三只大雕都拉了自己那边。 元照看着鸦傀,手中的玄光上跳动紫色电弧。 可他却看见鸦傀笑了,只听鸦傀阴森森地道:君上,你可别这样看我,你的对手不是我。 那是谁?元照正要把犽狰也抓了,可神色骤然一变,立刻拿剑格挡! 是我呀。一根竹竿从月光中乍然出现!摘星竹一挑一拨就和元照还有孔在矜对上了!那是看戏看够了的竹墨! 元照皱眉,竹墨的实力又变得强的可怕!显然竹墨上次是因为心火刚取出来,实力还没有恢复,才跟他打了个平手!如今他和孔在矜一同上阵,才能挡住对方! 竹墨大笑:魔君,你怎变弱了?! 是竹墨变强了! 呼吸之间,三人打了几十回合! 尘土和血雾混在一起,虽那三人攻击的余波翻涌,拥着呼啸着,撞到了视野内的所有参天大树,将所有能看到的房屋推倒的一干二净!宫女们控制不住地尖叫!! 竹墨的摘星竹一动、一刺,居然脱离了他们肉眼能及的范围,往孔在矜的左手上臂不大不小地打了一下!就像是长辈在小辈身上慈爱地一拍,可是,孔在矜的那只手臂彻底抬不起来了! 两人不由更加谨慎,可是那竹墨就像是挑着孔在矜打一样。竹墨挑着机会用藤蔓干扰元照,木刺飞出,摘星竹作势要打那玄光!孔在矜下意识替元照挡了,手中禁归微光莹莹,直逼竹墨!可是摘星竹却是一转锋,一个回马枪,在孔在矜的大腿上又打了一竿子! 元照:阿谨! 倒了出去的孔在矜撑着破壁残垣试着站起,没成功。他脸色微白,忍着剧痛用单腿站立,咬咬牙,向他摇头:没事。 如聚了乌云,元照的脸色格外-阴沉。玄光上猛地一阵电光闪烁,苍穹的缝隙里紫光频频。元照冷漠,一句话不说,欺身而上,玄光挥出! 竹墨见他气势汹汹,抬起竹竿格挡!可是下一瞬,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元照堪堪躲过他的转守为攻的摘星竹后,玄光一出,被竹墨一竿子拨开! 元照虎口麻了,可眼神依旧冰冷,道:生气了? 的确。你从了我那幻境里拿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竹墨一声冷笑。纤细修长的摘星竹在他十指间翻转,卷起凌厉的杀气。 你说我拿了什么? 那封信! 元照恍然大悟:哦,你说那封无字之信? 还我!竹墨同样面如黑云。 你以为,我不痛快,你能高兴到哪里去吗?元照握紧玄光,继续与他缠斗起来,把他死死拖住,想要信的话,你就不该打伤他! 轰!一声震耳发聩的雷鸣,无数宫女害怕的惨叫远远传来! 如黑夜里的杀神,他一个响指,万万千千股紫电如粗绳捆、旋于一起,化作发怒的恶龙,龙吟长啸,与竹墨手中瘦弱的摘星竹一碰再撞! 空气似乎被震出剧烈的波纹,就像是被煮沸了! 紫龙气势可怖、速度迅疾。 竹墨被拖住,躲无可躲。 挡了魔君全力一击的滋味可不好受! 攻击结束后,明明紫龙已经被他挡下,可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进紫电的疼与麻!他嘴角不禁溢出一丝鲜血。 他啐了一口血,道:哈哈哈!三个月后,若想要那人类,拿那信到妖都见!我们不会对那人类怎么样的,毕竟如果他过得不好,不好好配合我们,我也很头疼的。他会睡上三个月哦!哈哈哈他似乎很热衷讲别人的不幸。 我很期待你变强啊,魔、君!咬牙切齿地说完,竹墨便如同这黑夜吓人的风一样,阴晴不定地来、阴阳怪气地走。 傀鸦恭恭敬敬地拖着川乌坐到了乌鸦上。原来竹墨早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雕上的时候,破掉了困阵,只差谁把川乌带走了。傀鸦吹了声口哨,乌鸦涌来,也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隔壁的凤和把一只小雕的头给扭歪了,正要去扭断,三只大雕就一退再退,被火烧了羽毛也不回头打人,果真十分听话地跟着跑了。 凤和轻蔑地讥讽:没骨气。说完,他脸色发白地咽下一口血,顺手地搭上了不知从何冒出的龙安的肩膀。 战场另一边。 阿谨。元照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去抱他,怕动到他哪根骨头。 孔在矜换了个地方撑,用仅剩下的手臂抓着元照的臂膀,道:骨头没断完。 身旁人脸色在黑夜里格外渗人。小脑袋靠在元照的胸膛上,气若游丝,抓着他臂膀的手虚浮无力,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一样。 元照心疼不已:嗯。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苏长老叹了他今晚第n口气:君上,请让我来为公子治伤吧。 顿了顿,他补充道: 君上,放心。就算我对孔公子做什么了,您也可以第一时间制止我,或、杀了我。 第二天还没天亮,街坊里就吵吵嚷嚷的八卦开了。 李大妈:你们昨晚起夜没啊?看到那龙了? 王大婶:哪里还要特地起夜啊,你没听到那雷声吗?吓坏了多少家闺女和娃娃啊!那雷声里夹哭声啊,听得都难受骇人。 刘奶奶:雷声大作,龙神下凡啊! 穷书生:哎呦,哪里还有神界了哟?要我说啊,那龙出现在那里,说不定是暗指 老夫子:嘘嘘嘘!你是不想要命了吗?这不是我们能讨论的!那个方向可是 李大妈:昨夜还有股红色的雾气,闻起来跟血一样,怪渗人的。你看!今天还有呢! 王大婶:这些日子的事情太多了。老头子一睡不起,又是什么龙不龙的,还有什么红雾,怪事一堆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人喊我? 李大妈:那可不是!你家老头子醒了! 王大婶揪着一个老爷爷的耳朵:老头子!你这家伙怎么敢睡那么久!! 一个人跑了过来:据说、据说,东宫被拆了! 百姓惊恐不已:谁干的?!那么勇?! 被拆了大半的东宫。 太子殿下自认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倒霉,他还觉得自己捡着大便宜了! 他昨日躲起来,看到了那个黑衣男人召来紫龙的场景! 特别酷炫! 他要是学会了,岂不就是招手紫气东来,成就真龙天子?! 他改变目标了,他要拜那个黑衣男人为师! 更加豪华的客房里。 床帏忽地晃动了一下。 床帏里,元照凑近夹板,极其不确认地再三问:凤凰骨真的在自己生长? 孔在矜毫无不耐:我能感受到。 真的? 真的。修炼者断个骨头很常见的。 元照建议道:苏长老说,过几天就能走。这几天先找个轮椅,如何? 好。孔在矜道,你推我。 元照颔首:当然是我推你走了。 元照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打量他上身薄又漂亮的肌肉、露在衣服外的腿,道:真不想让人看见。 孔在矜笑道:师尊又不会包扎,不然我也想让你把我藏起来。 元照摸摸他的头,被他逗笑了:我说过,我不会把你藏起来的。深宫里有什么意思? 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说了点小情话。 忽地,话锋一转,元照道:江南岸暂且无事。应是被软禁了。 孔在矜道:竹墨说让他睡三个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地等三个月,要提前出发去救他。 元照点头:我会布置人手的。等你伤好,我们就出发。凤和族长也需要休养。他每次用出全力,都会引发龙栓发作,必须得让龙安在侧。可是龙安那家伙不够强,虽其进步飞快,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孔在矜道:师尊,你可能听过一种修炼方法:在被打中进步。 元照:这个方法的确有用。原主小时候就是这么成长的。他想了想,道:可是要和龙安那家伙打,恐怕还得拆东宫啊。 师尊,你记不记得资质大比时,我拿了第一? 当然记得。 首位可以任选奖励。孔在矜有点窃窃的笑意,我挑中的,是一块令牌。那块令牌,可以让人在三界城不用域的情况下打开域六次。如今还剩下两次,刚好一进一出。 元照拊掌道:那就让龙安在域里修炼好了。谁进去和他打? 凤和族长。孔在矜道,其实也不用放医师进去了,我在古籍里看到过,神龙不仅自愈能力强而且身上都是宝,比如龙涎可治愈外伤、龙血可治内伤和毒。 元照很认真地思索片刻,道:那个域,坚固吗? 思及那两个家伙的性子一贯不合,而且身份实力摆在那,也不知道一个域能不能接受他们打架的破坏力。 孔在矜:那域被打碎需要极大能量,破碎的那刻也会产生极大能量。我想,能支撑他们的打斗。 元照道:还是请他们注意点? 孔在矜说出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首先,师尊要征求他们共同闭关的意见。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考虑再多也没用。 也是。我一会去找他们谈谈。元照倏忽有些踟躇,可还是开口了,明天,我们去看烟花吧?反正都走不了,还不如先放松下心情。 明天,七夕了?孔在矜不由浅笑:好,记得帮我推轮椅。 得到肯定答复的元照美滋滋地走出房间,可还没走几步,那个太子就蹦了出来,与他并肩同行,眼神飘忽不定。 元照瞟他一眼,道:殿下想问什么? 第87章 第79章 魔君:七夕有约 听见元照主动开口,太子恭谨地笑道:不知先生喜欢什么? 元照:这位殿下,你的思维跳跃太快了,我跟不上。 他道:殿下想问什么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我不喜。 出师不利的太子并不放弃,道: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收徒? 元照:殿下,我有徒弟。 太子:那师兄就有我这个师弟了。 不对,我什么时候答应收徒了?元照:他不是你师兄。太子,请自重。 太子:只要先生收了我为徒,那师兄不就是我师兄了吗? 元照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期待不已的太子问:不知太子年齿多少? 太子眼睛发亮,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清了口痰,道:二十有三。 元照道:小了。 太子不解:啊? 元照悠悠地道:我的徒弟入门时皆须满百岁。你不符合。说着他就步履轻快地走了,满心都是明日七夕要如何如何安排为好。 留在原地怔楞的太子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修炼者过雷劫之后可以容颜永驻所以,这些大能们,都是些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五百岁的元·老妖怪·照敲了敲凤和的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怀疑凤和族长是不是又回去给龙安护法了。 于是乎,在一片红色血雾里,他轻轻敲敲龙安的房门,果然,是凤和族长来开的门。 元照:族长,让温淮护法即可,不必亲自前来。 凤和声音有些虚弱:我等他结束,能立即喝上血。 元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族长便守着。说完,他便转身回去。在这个时候提域的事情,不大合适。 不过么,元照对东宫不熟,又是在一片血雾里,果然迷了路。 越走越不对的元照:好吧,他就知道。 魔君 凄异的声音响起,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抹诡异的暗红身影,仿佛是血雾凝聚而出的幽魂。 诡异的幽魂飘得近了,他还能看到幽魂青白的脸色。 魔君啊你怎么在这?幽魂的声音近了又近。 元照:槿贵妃,虽然除了阿谨没人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可也请你不要借着自己鬼的身份吓人。 暗红的身影走近,果然是槿贵妃。她道:我就是刚好飘到这了,看见魔君在,就过来打个招呼,说句感谢。 你确定你是来谢人的而不是来吓人的? 元照道:槿贵妃既然都飘到这了,那问一句话,你对东宫熟悉吗? 熟悉的。我在东宫有线人,对于东宫的形势 元照揉揉额角,摆手打断她的话:我是问你,对这里的路熟不熟?我迷路了。 槿贵妃:熟。我经常来这里探望妹妹。 她飘着带了会路,又道:魔君,昨天那紫电好生威猛,我只远远看到那紫龙降临于东宫方向,今天一回来,就看见了东宫塌了大半。想必是那紫龙捣的,不知可有伤到你们? 放龙的元照:没有。 刚报完仇的槿贵妃极度舒爽,心情雀跃:哦,那就好。太子的敌人很多,请修炼者做法的时不时也有。只是这么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哪家对敌请到了那么厉害的人物。 对敌元照:可能是魔宫吧。 哦。魔宫啊啊?!槿贵妃飘的身影似乎踉跄了一下,敢问魔君魔宫是? 元照无辜道:魔界皇宫。 槿贵妃: 槿贵妃很想知道为什么做鬼咽口水更难了。她道:魔君,昨晚发生了什么? 元照道:国师那边的人过来救他,顺便和我们打了一架。 槿贵妃:不,她不认为把大半个东宫毁了只是顺便打了一架。 槿贵妃是把魔君带到了太子妃那,让太子妃在吩咐宫女领魔君去孔在矜的房间的。 元照在离开的时候,不由回头望了眼槿贵妃,看到她那呆而柔的模样。 槿贵妃似有所觉,转头冲他感激一笑,像极了一朵要凋谢的曼珠沙华。 元照跟着是侍女走远了,可是心里却因为生死之隔而失神 明明槿贵妃还在太子妃的身边,默默地陪伴她,可是太子妃却毫无所觉。 太子妃的眼角还是红的,说不定刚刚还因为姐姐的事情哭过。 元照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门前,暗暗松了口气。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唤住了宫女:姑娘,拜托件事。一会血雾散了,还请姑娘唤其他几位客人来这个房间。多谢了。 这公子好英俊。宫女的脸微红:好、好的。 元照进了房间,精神一阵恍惚。 他晃晃脑袋,心道,之前打架用力有点猛了,好像还没休息过。 师尊? 是孔在矜的声音,如溪流叮咚流入他耳底。那一会睡着休息一下好了。头脑蓦地清醒了,笑了笑,坐入床帏内,道:血雾还没散,凤和还在为龙安护法。 按之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今晚就差不多了。孔在矜说。 元照打了个哈欠:嗯。我休息一下,一会他们来叫我。说完,他便翻到床内,侧躺着看半坐半躺的孔在矜。 孔在矜笑:师尊不是说要睡觉吗? 元照卷了被子在怀里,以保证自己睡觉时有东西可抱,不用碰到伤患。做好这一切,他才安分地躺下:有点感伤。 孔在矜垂眸,道:苏长老吗? 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你。元照轻轻摇头,叹息:我的专属抱枕正在维修,不能抱了。有点感伤。 孔在矜眼睛略微睁大,随即控制不住地低声笑了出来。 元照这才满意,又继续逗他道:看这被子,有股我闻不惯的味道就算了,触感也不怎样。我想念我之前的抱枕了。 孔在矜好不容易压下的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扬起:那,还请魔君大人稍等。几日后,保证您能抱到满意的抱枕。 准。元照故作欣慰状。一番胡闹后,终于是没了精神,沉沉地睡去了。 血雾散去,云烟挂了个上弦月。 孔在矜无奈地再摇摇身边的人:师尊,醒醒。人都来了。 元照终于睁开了眼,伸个懒腰,朦胧慵懒态十足。 他扫视床下人一圈,发现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低头不语,除了那个涉世未深的龙安。 并未太在意,元照简单地说了一遍在这里留到各位休养好再走的事。 温淮还是有点担心地问:他们真的不会对江南岸做些什么? 不会,江南岸自己就是本源。对他做什么就是对人界本源做什么。他们不会蠢到冒着让人界本源出现不稳的危险做什么的。元照心道,若是抓走的是孔在矜,可能就得刨开丹田,剜紫电珠了。 温淮突然神色怪异:所以,他们绑了个大爷回去? 元照:也不是,让他睡到要用他的时候就可以了。 温淮这才哦了一声。 苏长老倏地问:君上,你还信任老夫吗? 元照下床寻了张椅子坐:如果长老要害我,岂不是有很多机会?可是我如今还活着,不是吗? 苏长老是对老魔君有歉意的,这股子歉意他除了转到原主身上,无处可放。 这股子歉意,是苏仲施的良心所致,也是自己对自己罪恶的开脱。 比如祸名老人救下凰无忧,也是他赎罪的一种方式。 你不能让他放下歉意,不然他就彻底成了罪恶的走狗,心中道德的制高点会觉得自己恶心,而后苏仲施会心甘堕入死亡。 所以元照相信他不会害自己,但也不是全盘相信他。有些不能说的,不是还有传音入耳吗? 苏长老似乎眼睛有些红,他道:多谢君上。 元照摆摆手,示意此事揭篇。他再次看了一圈,问孔在矜:贵妃呢?察觉到她了吗?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想在孔在矜完整地提槿贵妃三字。 孔在矜环视一周,最后眼睛紧紧地定在天花板,道:头顶。 元照顺着他的目光,果然在没什么光的天花板找到了槿贵妃。他无奈地道:娘娘,能否请你从门口进来? 槿贵妃幽幽地飘了下来: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屋梁很有安全感。 孔在矜手指绞着被角,声音似乎闷闷的:房内点的蜡烛太多过亮,灵体本能不喜光。 元照感慨:阿谨对灵体果然有了解。 温淮立刻起身,用蜡烛剪盖了几枚烛蕊。这个屋子内,都是大神,不敢劳烦大神,还是让他这个小辈来好了。 槿贵妃这才好受点,但仍然是寻了个较阴暗的环境。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阴冷感:既然各位满足了本宫的心愿,本宫自然要和各位说出一切。 本宫那日给那皇帝送汤,可一到御书房就被抹了脖子。本来我应该什么都听不到的,可是我成了鬼。那时的我飘在御书房的屋梁,听着御书房里的人说话。槿贵妃的自称已经激动得恢复成了我。 那狗皇帝问那狗国师,怎么办。狗国师说,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杀了就杀了吧。 那狗国师杀我不够,还下令杀了我全族和我宫中所有侍女,理由是可能我已经偷听过好几回了,知道了不少东西,跟我有关的人最好都杀了。 那狗皇帝说有理有理,我看他怎么没把自己给杀了。 国师和皇帝说了很多。可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皇帝让国师不要太放肆,先皇为他掩饰过江家的事情,让他懂得感激云云。 可国师却是说:江家那两个废物的事情也要你们替我处理?人皇可真威风啊,拿三百年前的事情让我感恩戴德。 狗皇帝居然不断地在给他道歉!本宫那时快惊呆了!那狗皇帝平时多傲、多威风,那时就有多卑贱!哈哈哈哈 槿贵妃笑够了,才继续道:皇帝问他,要不要再去江家,让药阁为他做服务。国师说他愚蠢。 那句话真真骂在本宫心坎上了。不过我那时明白,为何仅仅是我出现在那就要被杀了。药阁一向中立,一旦查出有偏倚,不论是涉事的药阁分部、还是试图控制药阁的势力,都将被药阁总部制裁。 槿贵妃看了看自己腐烂的裙摆,惋惜地嫣然一笑:哪怕是皇宫,也难逃一难。 国师说,他的毒已经投入了使用,不需要江家为他提供药人,况且江家掌权人更迭,如今是雷厉风行的江心医掌权,去了也没用。 他还警告狗皇帝,不要再拿几百年前的事情出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那些事情他已经不在意了,如果狗皇帝再说,他就把狗皇帝给杀了。 槿贵妃大笑:果然报仇后就是舒爽啊!可惜没能踹那国师几脚,国师呢?让本宫踢一脚如何? 被救走了。元照揉揉额角,心道这川乌玩得果然大,连江家药阁的人都能使唤得动,还给他提供药人为他制毒提供帮助! 槿贵妃反应过来,露出几分可惜。 她收敛神情,问:所以,那大半个东宫,是国师被救的时候,砸的? 元照:差不多。还有那狗皇帝派人来杀太子妃和阿郎时,龙安和凤和制造的一点小破坏。 槿贵妃得出重要信息:国师身后有群可怖的势力。 元照忽地瞧见温淮此时的脸色极其难看,问:温淮,哪里不对? 温淮扶住额头,道:没有不对的。只是,这些事情,江兄醉酒的时候同我和在矜说了不少。 孔在矜默认了。 温淮似乎很头疼,道:江南岸那时候修炼有小成,江家二老说要奖励他,结果却带他到偏院,要给他喝药。江南岸那家伙就是个享乐的,死活不肯喝药,江家二老就露了本性,要灌他! 温淮顿了顿,才道:他察觉不对劲,一挣扎,四处乱窜,结果发现了一堆衣衫破烂的小孩子。黑红色的孩子们半生不死地躺在一间没有阳光、血-腥味浓的屋子里。然后江家二老亮出了武器! 南岸打不过两个七八百岁的人,被打昏过去后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掐断了江家家主的脖子,熊熊大火中,江心医刚好出现了。然后,他逃跑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心医。 说完,温淮便叹了口气,他们姐弟不小心碰面吵起来,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死斗见血,所以我和在矜一般都会去拉架。这几次幸好有魔君在,拉住了江阁主。 听他说完,元照放飞了一只千纸鹤。 龙安好奇道:那是什么? 元照道:一种法术,拿到对方信物或者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就可以使用此法术传递信息。 温淮瞪大眼睛:魔君,你千里传书给? 元照理所当然地道:江阁主啊。她说我要是不能从槿贵妃嘴里问出什么,就把江南岸剁了,给我作下酒菜。我很少喝酒,自然不能收这份大礼。 温淮:他以为江心医已经够凶残了,没想到她还能这么凶残。心疼江南岸一秒。 第88章 龙安想了想,眸子里露出点疑惑:酒? 凤和似乎受不了他这般懵懂,不耐烦地道:喝的。 龙安金瞳竖仁一转,看向了凤和,像是要和他对火,可却是歪了歪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问:好喝吗? 凤和翘了二郎腿:好酒自然好喝。 龙安舔舔唇:小爷想试试。 元照观察一番,觉得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有戏。他道:凤和族长,休养后,我们就要去妖都找神鸦算账了,你去吗? 凤和冷呵道:为什么不去?叛徒还没抓到呢。 元照装模作样地问龙安:你去吗? 龙安:小爷我,我不是说了,在完成你说的事情前,会跟着你吗? 元照真诚地道:可是你有点弱。 龙安眉头一皱:你想我留在人界京都? 凤和第一个表示不赞同:本族长是血罐子。作为一个血库,他一定要去。 元照:如果要去的话,龙安的实力一定得提升。 凤和了然:你们想让我帮他提升修为? 龙安:我怎么有股不好的预感。 元照道:族长果然是聪明人。 凤和道:直说就是,教导后辈罢了。 跟凤和族长打交道很舒服。元照将如何提升龙安实力的计划说了一遍,说罢,道:如何? 龙安:等等!小爷为什么是挨打的那个?! 凤和耸肩:还请你看看在场的,你打得过谁? 龙安一指正兀自感慨的温淮:他! 凤和:他不算。温淮存在感太弱,把他忘了。 不算的温淮:他就这么弱吗? 龙安桃花眼一眯,好歹有点尊严没去指槿贵妃。可是短时间内提升实力除了传承记忆里的双修,好像也只有拳头下站起来的办法了。 他的尊严也不允许他拖累别人,于是乎只好答应了。 元照道:两位这几日好生准备。至于聚灵玉,我会提供的。魔君这身份哪点好?就是聚灵玉多,特有钱。 温淮弱弱地举手问:照兄,我不可以去妖都吗? 元照慈爱地看着自己的继承人:不,你太弱了。你同苏长老回魔界,好好和元文叔商量一下,到底谁继承魔君之位,懂吗? 被关爱的继承人·温淮狠狠打了个激灵:好的,照兄。 苏长老拱手:老夫会护送温公子回魔界的。 元照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让大家散了,孔在矜却开了口:师尊,我们也进域里修炼。我们实力不够。 元照一想也是,道:可以,那我明早去采办些东西。明晚和你去看烟花。他没说出来,可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不由相视一笑。 第80章 魔君:交换婚戒吗? 翌日的清晨,曦光刚刚好。元照克制地望了眼床内侧还睡着的人,轻手轻脚地蹭过去,在孔在矜的耳边夹声道:早安。 他正要转身下床,就听孔在矜字字清晰地道:师尊,早。 元照一顿,道:吵醒你了?再睡会。 没有,我早醒了。孔在矜笑吟吟道,我只是想知道,师尊起床后会不会偷亲人。 元照忍俊不禁,在他的唇瓣上柔柔一印:当然不会。 孔在矜嘴角又是一弯:嗯,不会。 元照出了门,就看见了太子殿下在隔壁房间门前踱步。隔壁房间是太子安排给他的房间。他反手关上门,动静惊醒了沉浸在踱步里的太子。 太子似乎对他从那里走出来,感到诧异。 不过太子没深想,快步跟上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元照。他有些亟待不已,道:先生,本宫想了一宿,有话同先生说。 元照不给他机会:我有事。言下之意,没空。 太子假意没听懂:先生有什么事,本宫帮先生如何? 元照瞥了他一眼,道:取些聚灵玉和采办生活用品。好像有人愿意帮他忙? 太子神情一亮:本宫来即可。不知先生要多少聚灵玉? 元照停下脚步:自然越多越好。没想到啊,没带暗部出门,他还以为自己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了。 想了想,他又道:殿下知道修炼者的钱庄吗?修炼者的钱庄,自然是存贮聚灵玉的地方。 太子道:不知先生要去哪家钱庄? 元照取出两块令牌和两个储物袋,道:东来和西往。两家里能取多少取多少。 太子接过东西:哦,先生是要全部取出啊。 能取多少是多少,不必勉强。元照随即问,不知殿下是亲自去还是吩咐下人去? 太子为了讨好他,肯定是自己去了。即刻道:此等事,不敢假于人手。 元照微一颔首,在太子额上一点,道:殿下可以打开储物袋了。用取出的聚灵玉采办即可。一个储物袋装聚灵玉,另一个储物袋装修炼者能用的生活用品。劳烦了。 太子方一回神,黑衣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打开储物袋一看,人都傻了:这个储物袋也太大了吧!他有一个五十立方米的已经自认很大了,可是这两个简直像是看不见尽头。 他甚至都怀疑了,把东来和西往搬空,可以放满储物袋的一半吗? 午后的日光正由盛转落。 元照一勺一勺地喂孔在矜喝药:苦吗? 孔在矜浅声道:固本培元的汤药,喝惯了。 一般修炼进展飞快的修炼者,都会在突破后喝固本培元的汤药,巩固根基。 而他则是巩固骨源。他的自愈能力因为凤凰骨惊人得可怕的同时,也因为骨源不稳深受其害。 这时,一个敲门声响起。 元照:进。 是太子和龙安他们。只不过太子的脸色有点微妙。他将两个储物袋和令牌交还元照,道:先生,东来和西往只有这么多了。 将那个储物袋装了大半后,钱庄再也没有能力塞了。 至于另一个装生活用品的储物袋,太子今日愣是跑遍了整个京城,将修炼者能用的,都塞里面了。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分好类,才勉强满了那个储物袋。 今日,整个京城的店铺,修炼者能吃的粮米油盐、首饰家具等等,不仅门面上的货,就连仓库也是被一扫而空。小到一根医针,大到一张媲美龙床的床,皆没有被放过。 大家伙没想到啊,这东宫毁了大半,太子爷怎么更加富裕了? 一进店门,问都不问,就是买买买!店铺空了,掌柜的笑成一朵菊花,赶紧调货;伙计因为没活干,直接放假。那些没被太子爷光顾的店铺,只得哀叹连连。 聚灵玉的储物袋收了,打开生活用品的储物袋一看,元照也呆了。他看了一圈,停下喂药的动作,不敢置信地道:殿下,你是把店给搬空了? 太子骄傲地点头,心道,我这可是忙活了四个时辰呢! 元照哑言片刻,道:殿下,你把店搬空了,百姓的生活怎么办? 太子一拍胸脯,道:先生放心,本宫派人去帮他们进货了。保管明日能够营业。 元照:他拿出一个储物袋,丢给了太子,道:劳烦殿下了,一点感谢的小心意,不多。 太子听他说不多,便收了储物袋。 眼珠转了转,看到元照又要开始喂药不搭理他,立刻道:先生,我有话跟你说。那日你说,需满百岁,才可拜你为师。本宫一定会活到一百岁的!那时候先生可一定要收本宫为徒啊! 龙安:这凡人是跟拜师过不去了吗? 凤和:这凡人转移了目标是好事,可别再来烦他了。 孔在矜挑眉,眼神幽深:师尊要收徒? 元照:不,你听我解释。 太子又道:原来孔公子就是师兄啊!师兄好! 孔在矜神情幽暗,上上下下打量太子,表情冰冷如深窟。 太子一个冷颤,为什么师兄的眼神如此恐怖啊? 师兄弟之间不应该团结友爱的吗? 元照见孔在矜散发出莫大的敌意,无奈道:太子可能不知道徒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太子不明白元照是什么意思,皱眉想问,可是不消问,下一刻他就懂了! 元照一口饮尽碗底剩下的药,挑起孔在矜的下巴,双唇覆上,将汤药缓缓地喂过去。 两人分开,元照牵过他的右手,手手心覆上他的手背,牵引着用他的手擦了他的嘴唇。 太子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可是下一秒,元照就拿着那只手若无其事地一抹自己的嘴唇,而后拿出帕子替那面色绯红的孔公子一根一根手指地擦,嘴里还问:呛到了吗? 孔公子眉眼含笑,轻声道:没有。 元照认真地擦完孔在矜修长的手后,头也不回地答:太子,我再收徒,某人会吃酸的。 孔在矜不由一笑,甚是满意地握住了元照的手。 龙安:?刚刚那是喂药? 凤和:不要脸。 太子:打扰了。他就奇怪为什么先生今天会从这个房间走出来。 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来了:殿下,圣旨!太子脸色立刻变得正经,大踏步去前殿接圣旨。 元照悠悠地道:他是要当皇帝的,本就不适合修炼。 凤和不想再提太子的事,转了话题道:什么时候进域? 元照简短地道:明日。 凤和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由哼了一声。 一束烟花迫不及待地升空,意味着夜幕降临,七夕最热闹的时候到了。 虽说今日将采办的任务交给了太子,可元照仍是出了东宫,亲自挑了把轮椅。这把轮椅用不了几天,但那几天孔在矜因轮椅而生的不舒服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他推着轮椅从侧门出了东宫。 推到熙熙攘攘的街上,两人施了遮掩存在感的小术法。在旁人看来,就是其貌不扬的哥哥推腿脚不便、平平无奇的弟弟凑七夕的热闹。 元照不疾不徐地与孔在矜在人海里沉浮漂流,整个晚上都是他们的,不急。 元照打了个哈欠,眼前忽地闪过一片刀光剑影。 定睛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他奇怪地摇摇头,买了个小糖葫芦,问孔在矜:吃糖葫芦吗? 孔在矜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有些怀念:吃。 元照摸摸他的头,忽地耳边听到一句话:不吃!滚!别碰我!!他推轮椅的动作一顿,刚刚那个声音好像是孔在矜? 但那份歇斯底里的沙哑让他不敢确定。他问:阿谨,你刚刚说什么? 嗯?孔在矜扭头看他,眸子里一片茫然。 幻听?元照继续推轮椅,看他咬了一口,才道:尝尝。 孔在矜笑:好。他把糖葫芦举高些,任由元照俯身就着他的手叼走他咬过的山楂。 元照咀嚼片刻,道:偏酸了。 甜的。 那就甜的。 真的吗!让小爷也尝尝? 元照:龙安? 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龙安手里拿着一包桂花糕,好奇地看着孔在矜手里的糖葫芦,道:我能吃那个吗? 修炼者不能吃太多没有灵力的食物,所以那串糖葫芦元照也没想让孔在矜吃光。 孔在矜清楚,咬掉那颗山楂,将糖葫芦给了龙安。 龙安接过红彤彤、喜庆极了的糖葫芦,吞了一整颗山楂。 这会,一只手狠狠敲了龙安的脑袋,道:果核是要吐出来的,你是不是傻?是凤和不耐烦的声音。 元照心道,他刚刚听到的什么被咬碎的声音果然是果核被咬碎的声音。 龙安不爽地瞪凤和:吐就吐啊,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凤和瞥了糖葫芦一眼,道:让你提前习惯被挨打的感觉。 龙安啧的一声,却是把糖葫芦一递,道:最后一个了,给你试试。 凤和愣了好半晌,直到龙安没了耐心,把糖葫芦塞他手心里。他默不作声地吃了最后一颗山楂。而后,手里又进来了一块无辜的桂花糕,原来是龙安把桂花糕分了。 只听龙安嘴里还嚷嚷道:你们快试试,小爷亲证,这个可好吃了。 凤和咬了一口,小声道:还行。 龙安耳朵一动,回头茫然地问:你刚说什么? 凤和没理他,只把桂花糕三下五除二吃完。 这次的七夕,元照就机灵多了,提前订好了酒楼的房间,自带小露台的那种,这样就不必和别人去挤了。 他没有预料到,为什么还突然多了一只龙一只凤凰? 不过好在龙安是在房间内大吃特吃,不断地评论哪个好吃,哪个一般。然后又捧着酒豪饮。 凤和倚在露台上,和元照他们一齐观赏烟花,眼神弥散却似有光华,最后难得地蹙眉,转身离开露台。包间里传来龙安不爽的话语,大概是为什么抢我酒我没醉之类的。 元照:族长有心事。 孔在矜道:大战将近,要抓叛徒了。 第89章 元照半开玩笑地道:哪里的叛徒有魔宫多?罢了罢了,不聊叛徒的事,坏兴致。看,又有朵烟花来了。 孔在矜失神地看着烟花,突然道:师尊,我给你的翎羽呢? 这。元照翻了一会,从衣服夹层的最里面取出了那个香囊,将那片白孔雀翎羽拿出。 孔在矜接过翎羽:师尊,你能闭上眼睛吗? 数十秒? 元照笑问。 孔在矜牵过他的手,紧紧握着:嗯。你下来点,太高了。 元照半蹲在他的面前,笑着闭上眼睛,只有偶尔烟花炸开,光芒透过眼睑,将黑暗亮了微红的一角。 十、九 左手五指被分开,搭在孔在矜仅剩的那完好的大腿上。 七、六。 无名指指尖一点润凉,似乎是什么金属制的东西套了上来。不由地,他数数的声音一顿。 五、四。 无名指被微凉的圆环圈住。 三 十指紧紧相握。 二、一。 孔在矜挑起他的下巴,眼中似有深海涌动,颤抖地吻了上去。 两唇分开时,刚好,一朵烟花害羞地将靛蓝间白的烟云涂染上弦月的胭脂。 元照睁开眼,把人按在轮椅上好好地亲了一通。 待把人吻得喘不过气了,元照才松开了他,眼睛在孔在矜红肿的唇和孔雀尾羽图纹银戒上梭巡,深呼吸几次,才道:交换戒指,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元照眼神幽深,道:订婚。 孔在矜一时整张脸都红了:我只是想学师尊给我带银戒。如果和师尊订婚,他自然也是很开心的。 元照轻抚泓光,又道:其实还有一个意思。 孔在矜一愣,激动的心跳一滞,随后跳动得更加剧烈了,因为,他心爱的男人跟他说 拜天地。 元照再次半蹲下来,道:孔谨。 孔在矜手足无措:嗯。 孔谨,等事情结束后,我们拜天地,可好? 我 元照耳根子出奇的烫,可是如墨的深眸依然死死地盯着孔在矜:虽然不是对戒,可我们也算交换了戒指。所以,我在和你求婚。你的回答呢? 孔在矜眼角泛红:好。 元照笑了:那我以后,就是你怀里肚朝天睡大觉的大猫了,阿谨可要看好大猫。 一朵烟花砰地炸开,似乎是在为他们欢呼。 忽地元照一顿,眉间轻蹙。这点异样转瞬即逝,丝毫没有引起情绪波动起伏跌宕的孔在矜的注意。 元照摸摸他的雪发:放烟花吗? 孔在矜不知是因为极度兴奋还是极度害羞,脸烫得要命。 他根本不用去抓元照的手,元照就牢牢地抓住了他。 于是,他仰首,要说好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的,那个言笑晏晏、牵着他手的男人,墓地松开了他的手,倒在了地板上。 闷闷的一声重响,好像是他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师尊?师尊?!孔在矜不顾轮椅,挣扎着倒在地上。师尊?师尊,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孔在矜不停地摇晃面前的男人。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睡梦中唤醒,就像,平日的清晨那样。 包间内七八十个酒坛子摞在一处,凤和抓住他刚施法的手,惊讶地道:你做了什么?你都喝了多少?! 龙安醉了,居然敢把凤和抱在怀里。他晕乎乎地呵一口桂花味的酒气,捏凤和黑成锅底的脸,道:小爷在完成魔君给的要事!这、这叫貘龙安梦!嗝! 第81章 瑾妃:别碰我。 魔君动作暴躁,毫不留情地一锤宿醉后发疼的头。 该死的,国宴上喝太多,居然喝断片了! 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反正现在身边侧躺了个人,还是个男人。 啧! 这男人是他推到的,抑或是自己爬上来的? 呵,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这男人真不怕死,居然敢和体内有黑雷的魔君交合。 反正无论如何,这男人都已经被他体内的黑雷杀死了。 来人!魔君随意披了件衣服,扶额坐在床侧,语气不善地喊道:随便找个地儿,把他埋了! 侍女急匆匆地小跑进来,带了几分颤抖地回答:是! 沐浴!魔君烦躁地揉乱本就一团糟的头发,抬脚就要往外走。 可这时,侍女忽地一声惊叫。她对上魔君可怖的眼神,条件发射似的跪下,手指发抖地指着床上的人,道:他、他刚刚动了一下! 魔君的动作一顿,瞳孔一震,眼中焕发些许神采。 他装着嫌弃的模样,眉头一蹙:没死?你退下,即刻叫九长老来! 侍女走了,魔君用了术法清理了身体的黏腻,坐回到床上。 他毫不温和地将那人翻了过来,惹得那人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听得出来,那声音哑得很。 那人一头雪白的发,容貌是魔君见过的人里长得最标致的。 他眼角红得醉人,碎发被汗水打湿,胡乱地黏在白净的额头上,令人心生绮念。 魔君的呼吸不由一滞,这人,居然生得比他殿内所有美人都好看? 那就更应该留在他的桃源殿了。 魔君用术法将这人收拾了一番,端详着那张脸,心道,你为什么没死呢?黑雷不是会杀了你的吗? 还是说,与他交合的对象本就不会出事九长老在骗他?! 魔君的眼神晦暗不明:你最好有什么不死的秘密。 长老背叛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侍女的声音传来:君上,九长老来了! 一炷香后,苏医师将把脉的手收回:轻微骨折、外伤还有点烧,吃点丹药就好了。 魔君抱臂而立,语气捉摸不定:九长老应该明白本座想听什么。 苏医师拱了拱手,道:可否借玄光一用? 魔君将玄光连剑带鞘丢给九长老:用。 苏医师将玄光剑拔出,放在那人身侧,道:请魔君全力驱动玄光。 他动动手指,玄光通黑的剑身隐隐发光。 苏长老摇头:不够,还请君上试着撑破玄光。 魔君不耐地衣袖一振,玄光发出了剧烈的光亮! 下一瞬,那人身上也发出了微微荧光。 苏长老见了,一笑,道:这公子经脉里奇异的力量果真和玄光相呼应。玄光受得了黑雷,这公子也自然受得了黑雷。 魔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日后,他就是本座的人了。 苏长老毫不惊奇,反而道:请君上注意点,如果这公子坏了,可能再也找不到能够受得了黑雷的人了。 苏长老给魔君讲了不少男子行房的注意事项,让魔君尤其注意事前准备,千万别像第一次这般了。 魔君眉头一抽:他那会意识不清,哪里注意的到。 苏长老回去后,还吩咐人给魔君捎了一本册子。 册子里当真是应有尽有,瞧得魔君感慨他的九长老懂得真多。 这几日,魔君有点不解那人的身体也太差了,怎么躺了那么久? 于是乎,解决了一日政务的魔君难得不是修炼,而是踏进了美人住的西殿。 他刚推门进去,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 他随手拂掉茶杯,面色阴沉:你做什么? 雪发男子双肩耸动:滚! 魔君蹙眉,心里极其不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滚。 他大步走到床榻前,一手扼住雪发男子的手腕:注意你的说辞! 雪发男子倔强地瞪着他。 魔君冷呵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雪发男子没有答他。 魔君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名字。 雪发男子面色越来越难看,可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魔君看那淡粉色的唇变白,那人变得如同一片雪花,忽地想起苏长老的话,不爽地松了手。 突然被氧气抛离又被包围,雪发男子不住地咳嗽起来。 真弱。魔君讥讽道,你身体养得如何了? 与你无关。雪发男子硬气地说道。 呵。魔君对上他那冰冷的眸子,戏谑地道,想揍本座? 雪发男子依然冷着一张脸:想。 魔君难得地有了揶揄的心思:你分明,是想杀了本座。蝼蚁。 说完,他不顾雪发男子的脸色多么难看,转身离开了西殿。 魔君的暗部将雪发公子的身世扒了个一干二净。 雪发公子的姓孔名谨,字在矜,父母早逝,不受族里待见,患有胃病,被孔雀领地作为上贡的美人到了桃源殿。而桃源殿的美人,他向来没动过。 魔君心情难得的好,嘴里仍是不饶人: 呵,明明是个妖却像人,有名有字,讲究得很。 苏长老又来为这公子看诊,对魔君道,孔在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代虞长老的夫人擅长治理精神一道,可以让她试试。 魔君:代虞长老他夫人? 苏长老:是的,是只叫虞小白的猫妖。 魔君:那就让她来。孔谨身体还没恢复? 苏长老拱手:明晚即可。 孔在矜那身子太弱了,做一次要休息那么久。苏长老,可有丹药提升他的体质? 有的,不过孔公子自己也要锻炼和勤加修炼。 魔君凝眉:他还没修炼?这么不被族里人待见?连修炼也不给? 啧,孔雀族的那些家伙最近过得挺开心啊,他该下达点新政令了。 苏医师道:刚入门不久。 魔君想了想,该给他点功法了。 于是乎,魔君拐弯抹角地打听到了他的天赋属性。 第二日,魔君的心情意外地很好,他在去西殿的路上碰见了虞小白,也就是代虞夫人。 代虞夫人是个白发蓝眸的窈窕美妇,她的每一步伐都透露猫的慵懒,轻轻上扬的眼角一挑猫咪的野性。 代虞夫人朝他福身:君上,孔公子的心情现在不错。 魔君微一颔首:嗯。 孔在矜的心情好不好他不知道,反正一会见了他,都是一个样。 他跨步走近孔在矜的屋子,见他对着自己的画像发呆,不由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孔在矜神色冷淡地将画像丢到一旁:魔君有事? 那淡色的美人唇一张一合,勾起了魔君的好兴致。他一扫阴暗角落的纸团,广袖一翻,一个纸团跃然于掌心。 孔在矜神色带了些讥讽。 他展开纸团一瞧:这不是他的画像吗?只是上边有不少孔在矜泄愤时泼的墨罢。 再看看那角落里有不少纸团:果然很讨厌他。 他将纸重新揉成一团,丢回角落。眉眼微沉,他一言不发地抓过了孔在矜的手腕,不顾孔在矜挣扎,自顾自地将魔力探入,探明了他的身体状况,将一颗丹药递到他嘴边。 孔在矜睨了丹药一眼,嗤笑一声,扭头不吃。 魔君不耐道:没毒。 他依旧不吃。 魔君都要被他气笑了。将丹药压在舌下,他扳着那人肌肤如腻瓷的下巴,印上那让人心动的美人唇,将药送了过去。 松开后,他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想吐便吐,我不介意再喂。我今日时间很多,能慢慢跟你耗。 孔在矜拳头紧攥,将丹药咽了下去。 见他还算听话,魔君的眸间温度不自觉带了点暖意,语气却仍是生硬的:一会有功法送来,记得看。 床帏之间,孔在矜剧烈的反抗在魔君绝对的压制下形同虚设。 魔君好玩地瞧他扭动身子挣扎,道:给你的功法,看了吗? 孔在矜也不挣扎了,可能累了,可能知道身上的男人就是想看他挣扎的模样,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抗争无果。 他看向魔君的眼神无比冰冷,这点抗争,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魔君感到身下的挣扎停了,一抹不屑划过眼底,可看到孔在矜那如刃的眼神,蓦地有些暴躁。 一手压着他双手,一手抚上他的脖子,语速略冲地道:不想活了?回答本座的问题。 孔在矜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道:看了。 魔君暴躁的心情好了:会用吗?试试。在孔在矜脖子的手松了一下。 在性命之忧面前,孔在矜听话地运起了功法,身体一热。 算是听话。魔君下一秒就塞了一颗丹药在孔在矜嘴里,吞下去。 孔在矜咬咬牙,还是吞了。 他确定了孔在矜的身体状态极佳,才开始了前戏。 然,孔在矜眼里只是一汪冷泉。 冷得可怕。 不耐烦,他猛地砸了下墙。魔君不管不顾地再一砸墙、一动作,墙体害怕地抖了三抖。 孔在矜脸一瞬间白了,可是他死死咬住牙关,不吭一声。他选择闭眼。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每一场情-事,孔在矜都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他,似乎也不会反抗。魔君曾经试着不压制他的手,然而下一秒,孔在矜就不知从哪掏出刀子,直抹他咽喉。 当然,他不会成功。 第90章 因为那刀子,连魔君肉-体的防御都破不开。 每次刺杀能把孔在矜的性命画上句号,可魔君对孔在矜的刺杀并不在意,所以也没说要取孔在矜的性命。 如果有一天,孔在矜真的能杀了自己,魔君嘴角一勾:那算他本事。 魔君转念一想,又不爽快了:孔在矜那家伙怎总是闭眼! 终于有一次,魔君再次狠狠地砸向了墙,墙体再也遭不住魔君的迫害,虽说没倒,可却从中间裂开了。 即将要倒了。魔君声音带着狠厉:睁眼! 孔在矜不听。 魔君用出全力地又砸了一下,不止墙体碎了,整个桃源殿都抖了三抖。 这间房子是彻底塌了。 孔在矜睁眼,冷淡如墙体破碎:你疯了! 魔君泄愤结束,心情好受。 他抱起孔在矜,随意披了件衣服,去了他的卧室。 衣服堪堪遮住两人,只要孔在矜一挣扎,两个大男人就是顶顶月下行为艺术家了。 这一晚,孔在矜是睁开眼的,可是那眼里冰冷无比、恨意不绝。 胜过鸩酒之毒、冰窟之寒。 魔君越看心里越烦躁,但动作却粗鲁不起来。 他总是忍不住放轻动作,像怕弄碎了什么一样。 因为孔在矜的房子被他打塌了,所以他便让孔在矜搬到了侧殿,还送了衣服和好几碟糕点到侧殿。 虽然孔在矜只吃了一口糕点,就把糕点倒了。 代虞夫人的日日前来,使孔在矜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过了几月,魔君要入侧殿的时候,代虞夫人喊住了他,福身后道:君上,孔公子似乎想麻烦您轻一点、慢一点。 魔君想他每每累得直不起腰,只能任由自己处理事后,仿佛他极其依赖自己时,不由浅笑:知道了。 代虞夫人一愣,道:君上,你似乎温和了点? 魔君蹙眉:你说什么? 代虞夫人忙道:没什么,妾身先告退了。 魔君心道,什么温和,他哪里温和了,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易怒得很。 那场登基雷劫,变了他的性子。 靠近床榻处,他看到孔在矜散了一头雪发,似雪中山神站立于窗前。 他听到动静,转身,那双水润的眸子凝视着他,一会,又移开了视线。 他的声音如幽深的山林里涓涓的溪流,不急不慢,清越悦耳。他轻声说:魔君。 魔君觉得自己又躁了。 他想像以前一样撕碎衣物,可脑子里不断回响代虞夫人的话。 好吧,轻点。 他慢慢地来到孔在矜面前,破例地解衣宽带后是把人抱到床上,而不是把人推到床上。 他抱人的动作异常地带了些生涩的温柔。 魔君没有压制住他的双手,他也不拿东西杀魔君了,只是闭着眼睛,麻木地等待那人发泄。 魔君不知为什么,心里一动,居然是又破例了。 他俯首,咬了咬孔在矜的喉结,极其耐心地将他从麻木中打捞起。 今夜桃源殿的晚风甚是温柔,摇曳着卧房外的照雪衿梅。 那是魔君最喜爱的梅树。 桃源殿名不副实,没栽桃树,然深夜的无人知晓处,却飘来了粉红色的花瓣。 夜色很美,银月云纱,白玉染绛。 慢慢地,一年过去了,大臣们都时不时感慨,魔君是怎么了,怎么性子变得温和了? 但是他们还来不及感慨多久,就被魔君的一个巨型炸-弹给打个找不着北。 魔君说,他要封孔雀封地送来的孔在矜做魔后! 谁会同意? 一位仅会开屏不会妊娠的孔雀妖做魔后,还要不要下任魔君了?! 所有大臣和长老都反对。 这次魔君的脸黑得不行,暴躁的性子居然有反复的趋势! 这时,一个大臣机智地说,可以先封个妃,还说妃也算是魔君的妻。 魔君一撇嘴角,封了那男子为瑾妃。 这日的朝会结束后,魔君去了厨房。他自己偷偷研究了七天,小火慢炖了两个时辰,才熬好一小煲汤。 他试了试汤,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果然加入了灵青叶,味道就是不一样。 看来化名泓光,在孔雀封地历练的那些年,也不是没有用至少他找到了能够提升食物鲜味的灵青叶。 一旁被叫来看火的不青:君上,真的是你下厨?! 魔君看也不看他,舀了一碗汤,道:有意见? 不青眼睛放光:君上历练结束后,我都很久没吃过君上的手艺了。 魔君:哦。 不青只好明示:君上,你看你这里有三碗,不如,给属下一碗? 魔君终于瞥了他一眼,道:没睡醒就快回去睡,一碗给瑾妃,一碗给瑾妃,还有一碗给他留着。 不青吸了吸鼻子,仍然在挣扎:君上啊,你这七天的汤都是属下喝的,那些就很好喝了,您这成功品,确定不分给陪伴您多年的好朋友嘛? 魔君小心翼翼地捧着汤,道:不分。 不青只好恋恋不舍地盯着魔君端着汤走远了。 魔君想了想,还是叫了个侍女过来,让她端着汤,好证明自己与这汤毫无干系。 侍女端着那可闻不可吃的、香飘四溢的汤,生无可恋地跟着魔君走进了瑾妃的侧殿。 魔君端过一碗汤,走近孔在矜,道:今日厨房煲了鸡汤,瑾妃尝尝? 孔在矜站在窗边,垂眸道:你今日封我为妃? 魔君把汤献宝似的往前递了递:没错。 谁是瑾妃了?谁是你妃子?! 孔在矜一直紧攥着的拳头砸翻了热腾的鸡汤。他趁魔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打了魔君侧脸一拳,歇斯底里地吼道:不吃!滚!别碰我!! 魔君愣在原地,眼神逐渐阴冷,最后只是吩咐道:帮瑾妃处理烫伤。说完,路过侍女身边,咬牙切齿:把汤倒了。 该死的,他是魔君,为什么要下厨讨孔在矜欢心?! 他茫然地停下了脚步,最后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厨房。 对了,他的瑾妃有胃病,他想帮他调理。 不青见了他,眼神一亮:君上,你良心发现了?汤呢? 魔君淡淡地道:他不喝,我给倒了。 不青一愣,沉默地拍拍他的肩膀。 魔君失神地坐在还飘着鸡汤香味的厨房,扪心自问:为什么我会讨他欢心? 那日后,魔君躲了孔在矜几天。 其实他明白,自己不用躲的,因为孔在矜不会主动去找他。 于是,他找了不青:喝个酒吧,好久没喝了。 不青叹了口气:喝吧,兄弟陪你。 魔君笑着开了酒坛子,两人各抱了一坛喝。 魔君喝了酒,管不住嘴,道:我其实明白,就凭我一开始的所作所为,他肯定讨厌我。 不青叹息,拍拍酒量一般还硬要喝陈年老酒的魔君,道:那你就试着和他搞好关系啊。比如送礼物,比如约会啊。两人多处会,说不定就行了呢? 魔君甩开他的手,道:滚,我还不知道你,不也是个单身汉。 不青夸张地叹,开玩笑地道:我选了这行,就不连累哪家姑娘了。可你不同啊,我的使命,可是让魔君安康喜乐。 魔君道:其实你有喜欢的姑娘。 不青喝酒的动作一顿,道:君上,咱聊你,聊我没意思。 魔君又道:你把她推给你弟弟了。 不青沉吟片刻,道:君上,不泊是你的亲卫队长,身份光明正大。而我唉,都说不聊我了,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做你的暗卫。你再这么说,我们绝交! 魔君听他语气越来越不正经,知道他是在缓解气氛,极其配合地道:好吧,那我们喝酒,只喝酒。 翌日,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冠整齐地躺在了侧殿,而身边的正是孔在矜。 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什么被破坏的地方。 他没发酒疯。 自从登基后,他性子因为黑雷大变,每次喝完酒,都得四处砸一通。 性子温和点的好处,可能就是不会把孔在矜的侧殿给砸了?或者不再醉酒后把人如何了? 替孔在矜掖好被角,一个早安吻落下:早。 他轻声地走了。 边走边叹口气,不青说的对,慢慢来吧。 第82章 瑾妃:你是泓光?! 魔君听了不青的话,找着空档就往孔在矜屋里送东西,两人也分了房睡。 一有时间,他就带孔在矜出魔宫,去到处逛逛,最多牵个手,再亲近的,都没有了。 就比如群魔乱舞的时候,他就带着孔在矜去外面逛了。 他带孔在矜去祈姻缘,带他去吃最好的酒楼,带他去看擂台赛。 看擂台赛时,孔在矜的眼里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向往。 魔君自然看到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道:你是冰天赋,对么? 孔在矜静默半晌,道:对。 魔君心里跳,佯装随意道:殿里有冰系功法,没人要。除了我送到你屋的功法外,你再去挑几本,随便看看。 孔在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现场编了个蹩脚的借口:放着也是放着,没人看,就落灰了。 孔在矜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但好歹是应下了:嗯。 魔君觉得这个话题结束的太快了,又问:用什么武器? 孔在矜淡淡地道:没决定。 魔君便道:那试试剑吧。我教你。 孔在矜:嗯。 于是乎,魔君有三个月单纯地帮孔在矜打练剑的基础的时间。 一到剑术,魔君就变得格外认真,哪怕孔在矜脸色发白,训练时间结束之前,他绝不松口让孔在矜休息。 因为魔君的魔鬼训练,孔在矜的身体素质提升的很快。 作为老师,魔君甚是欣慰,作为追求者,又害怕他憎恨自己太过严格。 所以魔君常常十分矛盾。 不青知道了他的纠结,十分忍俊不禁这几日,魔君的日常是这样的: 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严厉的人? 你说,要是我不对他严厉,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敷衍他? 你说 你说个奶奶个腿!纠结你就去问啊,对着他这个暗卫头子说个姥姥啊?! 这日,代虞夫人面色不虞地从侧殿出来,见了魔君,只是微一福身,就离开了桃源殿。 魔君纳闷:怎么回事? 他犹豫片刻,还是敲开了孔在矜的门。 孔在矜不说话,他踟躇片刻,正要说话,却听孔在矜突然问:魔君怎么清心寡欲了? 魔君怔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见他抿唇走到自己面前,压着自己的肩膀,咬牙道:不要让我主动提那种事。 孔在矜? 瑾妃。他磨了磨牙,似乎有些恨恨的。 魔君面色不由一喜,随即又强行压了下去:嗯。瑾妃。 孔在矜就这样撑着他,与他对视。 魔君心里蓦地一软,将人抱到了床上,试探地吻了吻他的嘴角,见他没有反抗,心里又是一软,对着那日思夜想的美人唇亲了上去。 虽然他们有过很多次情-事,可那是魔君第一次极其珍重、温柔地亲孔在矜的唇瓣。 柔柔的、软软的,很好亲。 孔在矜的腰因为训练线条更有力。他扶着他的腰,亲吻沿下。 忽地,他听到了一声呻-吟。 魔君惊了,要知道,孔在矜之前皆是咬紧牙关。 再次碰了碰,果然,又是一声呻-吟。 他抬首望去,身下的人睁开了眼,眼里都是情动的水光。 他的吻情不自禁地落于孔在矜泛红的眼角。 那日,魔君格外的满足,没有什么比心上人更让他心动的了。 虽然他没有回应自己,但是嘛,做魔要懂得知足。 魔君将这消息分享给不青的时候,不青却是皱眉道:君上,你不觉得,他的转变太快了吗? 魔君蹙眉:你怀疑他? 不青:对。 魔君:我相信他。 不青:随你。 两年后,孔在矜的剑术基础打的不错了,于是魔君想把泓光给他作佩剑。 可是不青知道魔君的想法后,立刻制止了一头热的魔君,道:不可。泓光剑要给魔后或者继承人,瑾妃他不是。魔君,你最清楚了这个规定了,不是吗? 魔君皱眉。 不青又道:泓光剑,大臣和长老都认得。你若是真给了瑾妃,他们会有很大意见。魔君,现在正是攻打妖界的关键时刻,魔宫上下一定要齐心。 魔君道:我知道了。 不青:你要是真给了,你就成一代昏君了。 魔君半开玩笑道:或许我就是适合做昏君呢? 不青无语: 魔君说给瑾妃泓光做佩剑的确只是脑子一热。 他想了想,想起藏宝阁里一张关于神兵的地图,而后去厨房遣散了侍女,继续研究花酥的做法。 好像今天的花酥味道不错。 魔君满意地笑笑,端起热气氤氲的花酥往侧殿走了去。 侧殿里,代虞夫人又来了,她这次抿唇一笑,同魔君道了声好,便退下了。 孔在矜扫了眼他手里的小巧精致的花酥,伸手拿了一个。 第91章 魔君有些期待地问:厨房刚出炉的,味道如何?他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 孔在矜咬了一小口,道:太甜了。 魔君眨眨眼,他试过味道了,刚好啊。 原来瑾妃不喜欢吃甜的。魔君道:下次让厨房少放点糖。 孔在矜将手里剩余的花酥吃完,神情淡淡的,似乎不喜欢这花酥:嗯。 魔君默默记下,又找了个话题:我明天出去一趟,回来时,瑾妃就能有佩剑了。记得好好训练。 孔在矜凝视他,却是漫不经心地问:魔君要去哪? 魔君:人界。 孔在矜:哦。说完,他褪去了衣袍,缓步走近魔君。 魔君没有别的动作,只抱他,觉得整颗心都泡在了名为瑾妃的酒里。 可老虎是要吃肉的,顷刻后,他把人抱到了床榻上,极致温柔地亲吻。 又是一夜被翻红浪。 第二日清晨,魔君看着瑾妃手腕上多出的那个如月色泽的镯子,窃笑不已。 他一碰美人唇,心里飘飘然,去取了神兵雪梅。 再次回到桃源殿,他强撑着意识,遣不青将剑送去给了瑾妃,才愿意昏过去。 他在医师殿养好了伤,才敢回桃源殿。 他觉得,如果他一身伤,瑾妃会担心的。 当然,也有可能,瑾妃不会担心怎么、怎么可能吗? 瑾妃到底是怎么想他的呢? 他不确定。 不想了,不想了。 除了心腹不青,魔君不习惯让在意的人担心自己。就像君父,就像瑾妃。 等伤好了,他便带孔在矜回了孔雀封地。 孔在矜也不问,就面无表情地跟着他,直至走近一片墓地。 孔在矜忍不住问:魔君带我来这做什么? 魔君一挥手,两具尸体出现在空地上。他道:去人界的时候,碰见了你父母的遗骸。这是他们留下的最后一点信息了。 他把那血字书写的布帛放到孔在矜手里。 孔在矜呆若木鸡,良久嘴唇颤抖,压着声音道:魔君请让我一个人静静。 魔君背过身去,走到确认自己听不到那边任何声音,才停下了脚步。 待日落西山,他自认等得差不多,回到那墓地,发现孔在矜一人埋好了父母的尸骨并呆立原地。 那晚,魔君只是抱着瑾妃,听孔在矜言语混乱地说了很多,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直到他说的累了、困了、睡了,魔君才轻轻地在瑾妃额头上印下一吻。 晚安。 我的瑾妃,愿你梦里喜乐。 回到魔宫后的瑾妃又恢复如常。 拿到佩剑的他真正开始了学剑之旅,每当修为或剑术有进步,他都会忍不住地浅笑。 魔君看到瑾妃愿意笑,格外的开心。 魔君除了教瑾妃剑术和自己日常的修炼、政务外,他常常溜到厨房,去研究菜式,希望能从瑾妃嘴里得到除了太甜太淡太咸一般以外的一声好吃。 哪怕瑾妃的胃病被他养得差不多了,他仍是精心地准备每一餐。 就这么过了二十年,魔君将他一身剑术和一颗真心通通交付了。 甚至,还有他的修为。 他为了尽快提高孔在矜的修为,不惜在双修的时候,偷偷地将自己的修为以秘术渡了过去。 当外界夸他的瑾妃是个进步神速的天才时,他悄悄地为孔在矜骄傲。 不青却在和他单挑过后,皱眉道:君上,你的修为怎么不进反退? 魔君:是你进步太快了。 不青眉间几乎成了一个川字:要说进步神速,瑾妃才是最让我惊讶的,他的天赋太高了,比你还要高。等等,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 魔君矢口否认:哪有。 不青灵光一闪,震惊地道:你不会,把你的修为渡给他了吧? 魔君立刻去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 他这样更加坐实不青的猜测,不青难以置信地道:你傻了吧?!你他娘的是傻了吧!你是魔君啊!你可是魔君啊,实力可是你的本钱,你知不知道你弱下去后,魔界会怎么样吗?!啊?!你可清醒点吧! 魔君不耐地道:妖主那家伙打不过我的。 不青咬牙:我管你,你要是再任性下去,我就把他给杀了! 魔君脸色阴沉,揪住不青的衣领:你敢? 不青也揪住他的衣领:你敢疯,我怎么不敢?! 两个跺跺脚魔界抖三抖的人物就这么不靠魔力,仅靠着蛮力狠狠地干了一架。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地板上。 魔君首先平静下来,道:瑾妃要外出历练了。 不青:去哪?最好离你远点。 魔君怔怔的:孔雀封地作封主去了。挺远的。 不青道:哦。我记得你历练也去过的孔雀领地? 魔君道:对,在那历练了十几年吧。 不青轻笑:孔雀领地那会,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只白孔雀。 魔君想起那只白孔雀,道:虽然和瑾妃一样都是白孔雀,不过瑾妃身上有蓝色的花纹,那只是纯白的。再说了,那只孔雀妖还经常受伤。我哪次见它,它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被欺负的路上。 不青笑了一声:唉,你数没数你救他几次了? 魔君沉吟,顷刻后道:没数。救便救了,记着做什么。 不青道:那白孔雀还挺有趣的,我们要离开时,它还来送了一路。 魔君无奈:让它别跟了,还傻傻地跟了上来。莫非看上我手中的泓光了? 魔君继承人历练,都是带着剑身清亮的子剑泓光,而不是健身通黑的母剑玄光。 玄光是继承人登基之后才有资格动用的。 不青失笑:我看它就是看上你了。 魔君不以为意,道:我那时用的一副假面皮假名字,它看上的也只是那个剑随人名的泓光罢了。 他历练的名字都是取的泓光。 不青:那就是你把它打晕后还送了护身法宝的缘故? 魔君道:怎么可能。我还要去别处历练,哪有力气照顾它?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相见即是有缘人,送上法宝不再见。 不青:旋即,他又笑了:你性子倒是真慢慢变回去了。这样挺好,你很久没嘴贫了。 魔君:对上那些大臣长老,仍旧要板张脸。不然没有威严了。 不青感慨:说的也是。 时间流逝,魔君差人给孔雀封主送了不少东西,什么五长老熬夜练出的法器、各地收罗来的玉石珠宝、修炼的灵草灵药,大手一挥,毫不吝啬地就送了出去。 大臣们纷纷感慨,美色误人啊。 实则他们不知道的是,某天瑾妃首次写信回来说他三道碎了两道。魔君当时就急了,也没问为什么碎的,拿着三道血梅就往孔雀封地跑,将血梅喂给瑾妃后,只来得及一吻他的额头,又急忙地回来参政会议。 他那时心道,那株血梅没了,他还有余力再养一株,实在不行,他也相信自己能熬过千年天雷。 瑾妃没事就好。 可是某天,贾真急匆匆地拿着战报,面色苍白地对魔君说:不好了!君上,不好了,反了! 拿着狼毫的手一顿。魔君心里猛地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谁反了? 贾真深呼吸几口气,道:孔雀封主孔在矜反了! 狼毫失去了支撑,在宣纸上滑稽地摔倒,滑出团毫无章法的污渍。 魔君嘴唇翕动几次,都没有成功说出话。 君上,不仅孔雀封主,还有原本妖界的各处封地,通通反了! 魔君狠狠一咬舌尖,血的味道使他冷静。 他不知拿出了多少力气,才能装作镇静自若地道:吞并妖界只差最后一步,此刻乱不得。镇压! 翌日,贾真又拿了军情,急匆匆地跑进来道:不好了!魔界、魔界有一半的封主都反了!! 魔君面色如阴翳,随后一字一句道:我亲自镇压! 战争的号角在魔界敲响,持续了三年的战事并没有镇压多少封主,反而更多反叛的封主站起,一步一步把魔君逼退。 甚至,一个前一秒还在接待魔君的封主,下一秒就能直接偷袭了魔君的军队! 这是魔君登基后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 不青。魔君面色仍然是冷漠镇定的,他对诸位长老和暗部道,今日是最后一战。 不青勉强一笑:是。 魔君闭眼,望向身后的魔都,心道,不能再退了。 蓦地有些苍凉。 大战的锣鼓敲响,像极了送亡灵归去的丧钟。 战场之上,他看到了那个身披战甲、跨骑驽马、威风凛凛的瑾妃,哦,不是瑾妃,是反叛的孔雀封主。 他们只是默默地对望一眼,随即打了起来! 猛然间,忽地战场上有谁喊: 不好了!不好了!二长老反了!!八长老被他打倒了! 什么?魔君心里一凉,谁他娘的又反了,谁倒下了?! 六、六长老也反了,他给七长老下毒了!大长老呢?!这边撑不住了,快让他过来帮忙! 大长老他也是个叛徒啊!!他、他杀了三长老和五长老啊!! 魔君的心一皱,立刻明白事情不妙:你做的?! 孔在矜冷笑:不然呢? 魔君握紧玄光剑,狠心一刺。 孔在矜的确不如魔君,可是突然有个强如天神般的青衫男人从天而降! 男人手里的竹竿一格一挡,竟是一下子化解了魔君的仍旧有保留的攻势! 魔君脸都黑了,专注心神去攻击那个青衫男人。两人打得正激烈,一丝心神都分不得的时候,腹部一凉。 他愣住了,低头一看,是染了他鲜血的雪梅剑。 雪梅的凉意贪婪地入侵。 顺着他的神经,寒冷密密麻麻地如贪婪的蚂蚁,涌入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咬、撕扯得疼。 雪梅刺穿的似乎不是他的腹部,而是他的肺和心。 不然,他为什么,感觉胸-口闷得呼吸不了,心脏都不愿意继续跳动,跟要死了一样? 呵。 魔君不知道自己如何还能做到冷笑的,他那时倏忽很佩服自己。 雪梅抽出,他压下了闷哼,吞下了鲜血,动也不动弹一下。 面前是如杀神般的青衫男人,身后的是恨他入骨的瑾妃。 呵。再次冷笑,他的嘴唇翕动,不青说的对,你转变得太快了,的确可疑。 孔在矜站在他身后不说话。 魔君也不知道孔在矜是什么神情,他心想,那脸上想必是报仇雪恨的痛快。 心哀已死。 他艰难地道: 泓光,回来吧。他不配。 一道透亮的光芒从孔在矜手腕上脱离,化作一柄剑身清亮的泓光剑! 玄光升高,泓光融入了玄光的体内,子剑母剑合为一体! 玄光剑身微亮,那是泓光独有的清澈光芒。 玄光召回。 他惨然一笑,用玄光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喁喁也天地,悠悠也数尺,万里催生离,千古融锋镝 古老艰涩的魔文幽幽地响彻鲜血直流、亡灵不息的沙场。 魔界之主元照,望得天助。愿以心头精血加五百岁,祭。 魔君的身上是红艳的血光。青衫男子皱眉,竹竿一递,要去制止,可却是被强悍的血光震开了。 血术,成! 魔君的话音落下,他一头乌发,霎时间落了苦情的雪,通通白了。 眼睛通红,身上血气弥漫。 果然,血术这种东西,一雪梅二回熟啊。 魔君的眼睛里的血气更加浓郁,他欺身与青衫男人厮打! 青衫男人见此,尾羽展开!他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勉强和魔君打了个平手! 魔君用了血术后,神智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不知不觉,他就和青衫男子一路打到了魔宫。竹竿与剑影交错连接。 首先是叛徒大长老犽狰的长岁殿被魔君一剑紫电砸了。 而后是二长老双虞殿被青衫男子一竹竿气波给推翻了。 三长老林阵子的三阵殿、四长老星算子的伺星殿、五长老罗玉的五玉殿九长老医师殿。在心死的魔君和青衫男子面前,就如豆腐渣,统统碎了。 最后的最后,是桃源殿。 两人打了三天三夜,几乎把整个魔宫能砸的都砸了一通。 魔都外的叛军也已经入了魔都,却不敢攻进魔宫。 因为,魔宫里有两个怪物在厮打。 犽狰、代虞、川乌还有代虞夫人,他们一齐助阵,魔君立刻落了下势,身上新添了不少伤口,整个人如同从血里打捞上来的,身上的玄衣还没干就又湿透了。 这时,青衫男子的竹竿一挑,把他挑翻在地。 他无力地滚出了几十米远,最后瘫在一片废墟里,眼神迷离地看着青衫男子的竹竿越逼越近。 要死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等了一会,刺穿胸-口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白袍老人。 苏、苏长老?他挣扎地爬起来,接住了苏长老脱力的身体:苏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苏长老咳了几口血,慈祥地笑道:君上,老夫对不起你,一直、一直咳咳咳 第92章 你别说话了!魔君手忙脚乱地去捂住苏长老的伤口。 老夫一直对不起你,对不起江南百姓对不起很多人。我活不了了,君上,实在不行,你就离开这里吧。可你做一个懦弱的君主,想必是不愿的。 别说了。魔君手颤抖:我,我只有你了啊 君上,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一个从黑雷里活下来的娃娃,到手握泓光剑、背井离乡历练的少年郎,再到你历劫登基为魔君若我不是对不起你,我多想看看你成亲啊 苏长老似乎想摸摸他的脸,可是最终还是没了力气,手,垂下了。 青衫男子对温情桥段不感兴趣,正要动手,一个身影奔了上来,死死地抓住魔君的手臂,嘴里逼问:泓光是你的剑?! 魔君看也不看孔在矜一眼,手一挥,将他甩开。对青衫男子淡淡地道:陪葬吧。 青衫男子看了眼失魂的孔在矜,玩味一笑:看魔君本事了。 因为四对一,战局出现绝对的压制,很快,魔君就又倒在地上了。 青衫男子一竹竿要刺过来,忽地孔在矜喊道:等等!你放了他! 青衫男子眉头一挑:哦? 孔在矜咬牙道:我现在就把东西给你,你放了他。 说完,他狠狠地用雪梅刺破了自己的腹部,将丹田生生挖了出来,面色发白地一捏,丹田碎裂,一颗紫色、电弧跃动的珠子出现在魔君眼里。 那是紫电珠。是他一直在找的紫电珠! 魔君侧目,怔怔地望着孔在矜。 青衫男子夺过珠子,笑道:好。小在衿可以把魔君带回去好好折磨了,就像你一开始请求的那样,关起来,施以极刑,让他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呵。魔君起身,摇晃了几下站定,走到孔在矜面前,身后似有血红的腊梅花开。 魔君面色渐渐如纸苍白,唯有那双眸子红得吓人。 体内的精血快速流逝,血梅的腥甜味四溢。 他取出那朵吸光他精血的血梅花塞进了孔在矜嘴里,冰冷地命令道:吞了。 孔在矜面色惨白地咽了。 魔君淡淡地道:我不需要你救我。能杀了我,是你的本事。所以,我不需要你的丹田。我只想安静地离开。 他面色凝澹,似乎事不关己,可与之神情不符的是他取出自己丹田的血-腥动作! 魔君面不改色的把丹田推进了孔在矜体内,绝情地道:我不欠你。 说完,他不顾孔在矜的表情如何,只拿起了雪梅,轻轻一抚,横在了脖子上:我也未负你。 从此,你我再无需往来。 你自由了。 天魔之灵体,他自戕时,一并碎了,绝了化鬼的可能性。 天魔之躯,一月后自动化回天地魔气,不在世上留一点痕迹。 他能带走的,已经毁掉了,来不及带走的,会自己消散。 孔在矜,如果有来世,愿你我再不相见。 第83章 魔君:原主是我。 【你还是想起来了。】 元照:原来我就是原主。 【是的。】 元照:原来你没有骗我。的确只有两个异世之魂,我不是。 【是的。】 元照:原来代虞夫人虞小白就是虞白。 【那是谁?】 元照像是没听到它的问题:原来我上辈子化名泓光,在孔雀封地历练时救了他八次,还差最后一次。 孔在矜说过,如果他救了自己九次,那么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赖上他。 如果救了孔在矜九次,上辈子或许就不同了。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如今再多的原来都没用了。】 元照:你说的对。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上级选定吗?】 元照细想上辈子的事情,道:本源? 【有点关系。你听我说吧。】 【这个世界属于三千平行世界中的一个,因为失去了神界的管辖,现归上级暂行管理。之前因为这的世界本源暴走,这世界即将崩溃爆-炸!在波及其他平行世界前,我们耗费巨大能量,将这世界重启。】 【而后我们查明,本源暴走与你和孔在矜有密切关系。所以我们决定以执念为凭借,联系两世,让你阻止本源再次暴走!而你们在上辈子发生的关系,这辈子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你才会被封印记忆和种下喜欢温婉女子的暗示。】 【可封印和暗示,如今看来都没什么用了。】 元照:这些能说?不是有封口令吗? 【谢谢您的担心。不过,根本没有什么封口令,以前是怕你接受不了,现在你想都想起来了,可以尽情地问了哦。】 元照特别真挚地道,可以打你吗? 【别,魔君,我错了,你快问问题,别纠结封口令的事了。】 元照这才放心地问:本源暴走为什么和我们两人有密切关系? 【因为,上辈子你死后三十年内,孔在矜居然集齐了本源!本源聚齐、融合,然后暴走,三界受不住,破了。你说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一提上辈子的事情,元照就感觉头有点疼。 他道:本源聚齐会爆,那为何神界任务又让我收集本源? 【本源融合需要时间,你趁这会把它丢进神界裂缝里不就好了?再说了,本源要互相触碰才算聚齐,莫非你傻到没准备好就把它们放在一起吗?】 你说的也是。元照问:等等,你不是说,不接神界任务,是不会告诉我任务的有关情况吗? 【你觉得,我现在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元照想了想,感慨道:没有。好吧,如果我接下了神界任务不完成,会怎样? 【会有人一直烦你。如果你完成了,那么你就可以成为神界的神君。】 元照:那孔在矜呢? 【只有你一人。】 元照:那我不要了。再问个问题,神界裂缝在哪? 【哪里都可能出现。神族后裔手握八样本源,裂缝就会出现。】 元照:你说龙安?如果我没遇见龙安不对,你们让我去做取剑任务,一是将神界本源碎片拿到手,二是把神族后裔带走? 【没错。】 元照:还是你们想的多。 【当然得想得多。你是不知这个世界的能量强得惊人。神界没碎之前,在三千世界里能量资源排名可是第一。就算神界碎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界爆-炸的力量仍旧可以毁了不少别的世界。你知不知道上级重启这世界一次要多少能量?】 元照:要多少? 【耗了七成的能量!上级还要维护别的无神世界的稳定,再也拿不出能量给这世界重启了!所以我让你不做任务,就别去妖界。】 元照:因为妖界已经有五样本源了。是吗? 【是的。摘星竹,合璧玉玺,江南岸,垂疏,鹿神角,一共五样。】 元照:鹿神角?那是妖界本源吗? 【对。这个本源就在妖主身上。相当于妖主的皇冠。】 元照想了想,艰难道:妖主头上的角?他那时看到妖主时,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母鹿是有角的。原来那不是角,而是妖界本源吗? 【是的。你既然知道了本源都是什么了,还请你不做任务就不要聚齐他们。】 元照叹气:可我必须要去妖界救人。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元照又问:那两个异世之魂是谁? 【一个是你们的文化始祖,一个就是,乌星。】 元照:他也是地球人? 【是的,还是中国人。上级维护那么多世界,总会出现bug,乌星的意外死亡就是个bug。他明明还有七十年寿命的。所以作为补偿,上级把他投到了这个世界里一只神兽金乌的身上,并让他活了两百年。】 元照忽地沉吟片刻,道:乌星是竹墨的爱人。你们只让乌星活两百年,没有想过寿命远超两百年的竹墨吗? 【不要太贪心。上级本可以按原本寿命补偿他的。】 元照叹息:也是。怪不得竹墨那家伙想毁灭世界了。他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投回这个世界,反而要把我放地球? 【你的灵体并没有完全碎裂,我们保留了一部分,神界碎片回生剑也保留了一部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上级花了些力气才把你的灵体碎片取回。你的灵体碎太久了,要不受干扰地将养一段时间。】 元照:你们上级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因为上级说,想让你快去把神界修好,把这个世界领走,别再让他管了。】 【还有你和任务对象的事,上级已经按你上辈子的遗愿阻止过了,是你自己没出息,仍旧要和任务对象在一起,上级让我传话不是我不作为,是你自己没出息,前世家国之仇,就这么轻易放下了。】 元照: 【你还有问题吗?】 元照:没有了。 【是吗。那再见了,谢谢你做任务的时候,带我瞧了瞧这世界,我很开心。】 【谢谢。】 元照心里一跳:你不是说没有封口令的吗? 【骗你的。有些事情你总得知道的不是吗?】 元照失神:你是要消失了? 【别想我啊,我会鸡皮疙瘩掉一地的!】 元照故意啧地道:谁会想你,别自恋了。 【那就好】 小青的声音渐渐消散了,黑暗也被光芒驱逐,聒噪的声音入耳。 不准去!你冷静点! 我要去!让我去妖都,我要去把师尊找回来!孔在矜的声音? 我说了,魔君只是被困在梦里了!老凤凰,别光站着,你帮个忙,我拦不住了!龙安焦急地呼唤凤和。 那师尊为什么不看看我?他为什么不看看我?! 孔在矜的声音有过这么歇斯底里吗?好像有的,在上辈子,有的。 砰!什么东西倒了? 他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看到了四个人滚在了一起厮打的场景。 他眼角一抽:温淮,龙安,凤和族长,阿谨 阿谨之谨与瑾妃之瑾同音,让他恍惚,他改口道:在矜,你们这是做什么? 师尊!被三人压制住的孔在矜眼睛一亮,猛地掀开那三人,疾步冲了过去,把刚坐起身的魔君扑到在床。 温淮松了口气:族长,貘龙前辈,我们避让一下吧。 床帏之内,元照刚醒过来,脑子不大清醒,被他这么一推,更晕了。 他推推身上的孔在矜:先让我起来? 孔在矜紧紧地抱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元照揉揉额角,余光见孔在矜要伸手帮他揉,忽地一个发颤,躲开了:我自己来就好。 小孔雀常常替他揉额角,可瑾妃从未有过。 瑾妃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就算后边几年装作欢喜他,也常常一副冷淡的模样。 他以为,瑾妃喜欢人,便是那副模样对万事冷漠,对他与常人略有不同,却也只不同在,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罢。 可如今,他望进孔在矜眸子里,轻而易举地瞧见了情意,炽热的,灼人的。 他揉额角的力度更大了,避开了孔在矜要碰他的手。 被躲了两次,孔在矜一愣,嘴角微颤:师尊? 没什么。元照叹了口气,刚从梦中醒来,对你这张脸有点阴影。 他低头看了眼腹部,仿佛那里还有一把刺穿了他心肝脾胃的回生剑。 胃疼。 元照借揉额头的手挡住自己的异样:我睡多久了? 孔在矜有些委屈:两个月。族长和龙安都从域里出来几天了。 是睡得有些久了。毕竟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了。说起上辈子,元照又问:苏长老呢? 孔在矜沉默片刻,道:七夕后的两天里,誓言反噬,西去了。已经送回魔宫安葬。 什么?!元照愣住了,霎时间,他也明白了,苏长老的誓言是真实存在的,就跟小青的封口令一样。苏长老和小青一样,为了让他安心地问,骗他说,没关系的。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 元照脑子更疼了,支开孔在矜道:我想喝杯水。 好。孔在矜又恢复成了那个在师尊面前乖巧的好徒儿,仿佛刚刚的激动不存在。 元照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神游天外 上辈子,当真惨烈。 说好不再相见,可他却仍是 自元照醒后几天,他对孔在矜的态度有点奇怪。 常常是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东宫里却总是飞速闪过孔在矜找人、逮着人就问魔君在哪的身影。 凤和今天第九次被孔在矜抓住了,眉峰一挑:我说了魔君在屋顶上看月亮。 孔在矜道:我翻过所有屋顶了,没有。 凤和:那你再等等,说不定就找到了。 孔在矜咬牙:我不想等了。 凤和难得地叹了口气:魔君有心事,你让他独自静静。没人不能霸占一个人所有的空间,不是吗? 第93章 孔在矜垂眸不语,最后,转身走了。 此时的元照却是躺在东宫内一间偏僻的客房榻上,默默地思考事情。 他需要静静。 一看到孔在矜,他就忍不住想起瑾妃,静不下来。 苏长老、小青、乌星还有孔在矜。 太乱了,太乱了上辈子怎么可以那么乱? 叹息声似夜风,无奈且带了些悲凉。 忽地,一双手紧紧环过他的腰间:师尊,找到你了。 元照身体一僵。 孔在矜紧紧抱住他,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亲密无间。 元照轻轻地推开了他,问:怎么了? 孔在矜被他推开,黑暗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是声音听起来在极力忍耐什么:我找不到师尊。 那你现在找到了。元照努力以淡然的口吻说话。 孔在矜抱他的力度大了:师尊,你梦见什么? 元照没有拨开他的手:没什么。 孔在矜忽地低声怒吼,像是抓狂的小兽:那你为什么躲我?! 这般激动的模样,让元照忽地想起上辈子瑾妃喊他滚的样子,叹息道:我需要一个人想点事情。 那师尊想事情,需要躲我吗? 在矜,你得给我点空间和时间。 两人对峙良久,孔在矜垂下了头。 孔在矜像是瞬间泄了气的皮球,头无力地抵在元照的胸膛,手的力度松了,只是堪堪扶着魔君的肩膀:师尊,你不理我,我怕。 元照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经历前世今生云云,他脑子里很乱。 师尊,你睡了两个月,我怕你不见了。 师尊,我真的好怕。求求你,不要不理我,不看我。 师尊,我想你,好想你。你抱抱我,好不好? 孔在矜的声音逐渐颤抖。 后背一阵湿热,与上辈子回生剑刺穿他整颗心的凉意不同,把元照从难以自拔的前世里唤了回来。 元照心疼了,回抱住了他,心道,管汝娘的上辈子,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想那么多干什么? 哭了?元照轻轻拍他的脊背。 没有他抽噎地回答,回抱住元照。 不哭了。想明白了。元照一吻落在他发间,我没故意躲你。 师尊以后都不准躲我了。 他吸了下鼻子,像头受了莫大委屈的白鹿缩在元照怀里求慰藉。 好,就算不是故意,也不躲你了。可阿谨也得给我些空间思考事情。元照抱着他,舒了口气,良久才道,我也想你。 黑暗之中,元照抹去了孔在矜的泪痕,心里无限怜惜。 这辈子,没有什么瑾妃,只有一个他的便宜徒弟阿谨。 第二日的清晨,见魔君和孔在矜手牵手并肩而来,两人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微笑时,被孔在矜逮着问了无数次的三人都松了口气:可算和好了。 槿贵妃也幽幽地飘了过来,昨日是她发现魔君躲在某个客房里的。 孔在矜向她投来浅浅一笑。 槿贵妃捂住不会跳动的心脏:请这位俊俏郎君不要对本宫笑了,不然我可能舍不得离开了。 元照挑眉:娘娘是要走了? 槿贵妃:留在人世也没太大意思了。每天看着妹妹,徒增思念罢了。 龙安奇怪地问:你可以试着让太子妃看到你啊? 槿贵妃摇头:已是生死之隔,那便放下吧。本宫今日来,是来请各位帮林家个忙。怕他们不答应,槿贵妃忙补了一句:是个小忙。 元照问:娘娘请说。 槿贵妃道:林家几百年前是江南人士,可是龙栓在江南一带爆发,本来林家一群人都要死在江南,可是那天,祸名老人出现了。 他带着江南不少人家离开江南,把解药分给了大家,让大家各自逃命,别再回江南了。为了感谢他,林家有位画师为他作了张画,让后人找到老人或者老人的后代,说声感谢。 槿贵妃说完,有些紧张地问:不知诸位能否帮林家道个谢? 元照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会转告给他的。 苏长老不是放毒的人吗?怎么又去救人了?是他半路反悔了,还是根本不是他放的毒? 槿贵妃惊愕道:魔君你认识祸名老人? 元照点头:认识。还熟得很。 槿贵妃高兴地道:太好了,诸位就是本宫的贵人! 孔在矜突然道:贵妃曾经答应过,要说灵体的事情。 槿贵妃:当然记得。 她想了想,从腐朽的衣袖里伸出了手腕,青白色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条串了暗红小花的手链 。她道:可能是因为这个?我记得小时候救过一只角上有花、很漂亮的鹿。它给了我一条手链,回到家我跟妹妹炫耀,结果手链却没了,妹妹说我撒谎。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槿贵妃没有摘下手链,而是大大方方地亮出手腕给他们看了一圈,道:我本来以为是场梦,结果我死了后,它就出现了。如果孔公子说的话属实,那么我还能存在,就是因为它了。我觉得,应该是鹿神的馈赠。 元照看了一眼,心道,哪里是什么鹿神,这分明是妖主的鹿神角上的一朵花啊! 妖界本源的一部分保了你的整个灵体,你自然能够化鬼。 如果像他一样,本源保住的只是灵体碎片那可以化鬼吗? 元照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孔在矜打量手链半晌,握着元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槿贵妃道:我已经说完了。这手链我会脱下的,只是,诸位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死者为大。元照他们跟着槿贵妃到了太子妃房间的窗前。 元照:等等,我们这个样子好像偷窥狂啊! 可是没有声音回应他无声的话了。 元照才想起来,小青已经不在了。 他嘴角的微笑消失了,默不作声地等槿贵妃了结尘间思念。 窗边的槿贵妃看着屋内太子妃和阿郎一起吃早餐的画面,笑了。 一阵风轻轻吹过,风铃清脆作响。 屋内的太子妃似有所觉,望向了窗外:谁? 这时,一串手链应声落入孔在矜的掌心,他两眼如沉水般思忖着。 隔着手链,元照握上他的手,悄声道:我们走吧。 去妖都,将前世那个青衣男人打个半死。 第84章 魔君:谁钓谁? 去到妖都时,离三月之约仅剩五天了。 妖都的街上热闹得很,街道两侧挂了不少灯笼,像是结了一颗颗暗色的橘子。 元照一行人进到一家卖饰品的店铺内。 此时店铺内的客流量大,伙计们顶着礼貌的习惯性笑容如跳舞似的走来走去。 他也不含糊,直接找了店铺的掌柜对了魔界的暗号。 掌柜当即恭恭敬敬地领着一个人上来,便退下了。 那上来的人正是不泊。不泊带着魔君等人到了一个宅子,便退下了。 元照忽地问:不泊,不青呢? 不泊道:回君上,不青就在您身后。 元照回头,果然,不青就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上辈子,不青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也是像影子一样,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感。 也不知道上辈子他走了后,不青怎么样了。罢了罢了,上辈子的事情不是说好不想了吗? 不青:君上。 元照道:准备得如何了? 不青看了眼周围的人,见魔君没有驱人的意思,当即道:还要两日。 元照:那就下去继续准备吧。 不青:是。 元照继续问不泊:妖都是有什么大日子? 不泊:三天后,举行妖都特有盛典妖言惑众。妖主会进行游-街,然后妖怪们一起喝酒唱歌,据闻谁唱得最大声,谁就能得到妖主的奖励。 元照:你退下吧。这个活动确定是唱歌不是喊歌? 四个人围着坐在一起,元照首先开口道:来妖都的路上,我说过,本源分别是什么和妖主头上的鹿神角就是本源,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神鸦是否知晓这件事情。如果他们知道,那么游-行那日,我们重点看住妖主,如果不是,那我们要潜入妖宫埋伏。 孔在矜道:师尊,就算他们不知道本源是鹿神角,也应该会袭击妖主。就像他们不知道魔界本源是什么,却能把火力集中到你的身上。 元照摸摸下巴:神鸦应该有意在游-行上直接聚齐本源,所以那日江南岸应该就藏在妖主游-行路旁某处。那我们就直接盯着妖主。龙安,还记得你的特殊任务吗? 龙安拍拍胸脯,道:记得,如果八件本源碰到了一起,我就去把他们抢过来!会有一条裂缝打开。然后把他们丢进去。 元照虽然没接神界任务,可是神界任务却为他提供了一种控制战局的方法。 就算神界阴差阳错地修复,那么他没接任务,自然不能拿奖励,这样他就可以在三界里陪孔在矜了。 他满意地道:记住就行。 想了想孔在矜的话,元照又道:既然是看着妖主,那一会让不泊带我们去看看妖主游-街的路线,找地点埋伏和找找可能藏人的地方。如果这几天找不到,只能等游-行那天,神鸦祭出江南岸那刻救人了。 凤和忽地道:既然跟妖主有关,为何不去跟妖主说一声? 元照叹了口气:族长,你跟妖主有关系吗? 凤和顿悟,摇头。 元照道:我们跟妖主不熟,不知道妖主身边有没有 卧底。孔在矜补充。 龙安不耐地道:就不能偷偷去找吗?只找妖主一人,不让卧底知道就好了。 元照真诚地望入龙安单纯的眸子里,道:你觉得凭妖界和魔界的关系,我去妖宫找妖主,不是自投罗网吗? 孔在矜却是若有所思,道:师尊,我们有手链作信物,可以千里传书,叫妖主出来赴约。 这个可行。元照立马道。 龙安:这次怎么见你答应得那么快? 凤和:那要用什么借口? 元照道:有了信物,无论如何,妖主都会来见我们。明晚约她在妖星楼即可。今天让不泊去妖星楼订个包间。 说完,他本想叫不泊的,可是脑子一顿,却是敲了敲桌子。 不青立即出现:君上。 元照毫不犹豫地说包天妖号包间,并麻溜地报了一堆菜名。 不青应下,退了。 龙安眨眨眼睛:魔君,你之前来过? 元照似乎漫不经心地道:没做魔君之前,化名泓光出来历练,在很多地方待了十几年。 孔在矜睫毛微颤。 龙安:哦。 元照递出了四块玄色玉令,道:我吩咐人在妖都内部布置了人手和武器,以备不时之需。这是令牌,你们把它绑定了。只要你们拿着它,就可以调动我的人手。 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切忌不可妄动此玉令,这人手是调查和支援用的。 孔在矜垂眸:知道。 不是说你。元照转头对龙安道:你要是敢因为好奇去乱动我人手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凤和一挑眉峰:我帮你揍他。 正有此意的龙安:小爷害怕。 诸人在街上晃悠,观察了几个比较适合埋伏的酒楼,去眼熟了一下魔君人手的布置点。 情理之中的是,他们没有发现江南岸的行踪。 妖星楼天妖号包间。 妖主头顶鹿角,一头垂地的杏色大-波浪长发。她身材娇小,身着丝萝缀花长裙,但眼神犀利锋锐,带着君王特有的霸气。 元照与其他三人入座。 妖主抬眼,面无表情地等待魔君对那串暗红小花手链的解释。 元照也不耽搁,将手链放在转盘上,转动转盘,直入话题:林家的一位贵妃,小时候救过一只鹿。她死了,拜托我们把手链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妖主眸光微闪,淡定地拿起手链,起身就要走。 等等。魔君啜酒,我们是想和妖主谈谈鹿神角。 妖主身形一顿:哦? 元照:妖宫这几年也不太平吧? 妖主果真脸色一黑,坐回座位,道:魔君知道什么? 元照礼貌一笑:我知道,有个叫神鸦的组织,觊觎妖主身上某样东西。 妖主:鹿神角? 元照:他们若是知道鹿神角是妖界本源,那便是鹿神角。 妖主眼神瞬间锋锐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魔君。 元照:就是因为知道,才来提醒妖主,神鸦专门抢本源一事。 妖主的指尖不断地敲着桌面:提醒我,对魔君有什么好处? 元照将本源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妖主的脸色逐渐难看。她道:果真三界尽毁? 第94章 古籍记载,应当属实。魔君饮完最后一口酒,心道这酒居然不烈啊。 妖主抱臂后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只是游-街那会需要鹿神角的力量使城内植物生长、百花齐放,鹿神角不能缺席游-街。我会将鹿神角换个形态。 元照浅笑:多谢妖主配合。 妖主:还有事吗? 元照正想回答没有。忽地楼下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就连天妖号包间,也能感受到震动,说明下面闹得很大! 妖主眼神一凝,起身离开了包间,道:又来。 元照与其他人对视一眼,跟着妖主离开了包间。 妖星楼一片混乱,伙计们忙着请客人们暂避,客人们骂骂咧咧地躲避危险。妖主一步一步优雅从容地走下楼梯,道:掌柜的。 妖星楼的钱掌柜回头一看,瞬间心安:主上! 妖主随手一拂,将火焰熄灭,声音阴沉:第六次了。 钱掌柜小跑过来:主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元照皱眉,莫非是神鸦的什么手笔?可是那也太傻了吧,在游-行前布置这种事情,明显是会提高妖主的警惕啊。 孔在矜却突然靠着他的肩膀,在他耳畔道:是南岸的炸-药。有股艾草味。 忽地,一个伙计气冲冲地抓了个脏兮兮的孩子过来,气愤地道:掌柜的,我几次看到这孩子鬼鬼祟祟的!说不准就是他了! 孩子害怕地缩成一团,嗫嚅地道:不是我我没有。 掌柜的皱眉,问那孩子:你为什么要炸妖星楼? 孩子不说话了,眼睛里全是恐惧。 掌柜的逼问几次,那孩子虽然害怕,仍旧是坚持说我没有。 妖主细细打量那孩子一番,道:撒谎。 的确,孩子的反应都是撒谎的标准反应,眼睛四处乱瞟,手紧张地抓着衣角,说话磕磕绊绊。 元照拉孔在矜到孩子面前,半蹲在孩子面前,问:炸-药是一个哥哥给你的,对吧? 孩子眼睛睁大,随后别过了头:不、不是。 元照也不逼他承认,只是兀自道:那个哥哥叫江南岸,是吧? 妖主饶有兴致地观察魔君和孩子的互动,示意掌柜不要阻止。 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眼他,问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打断多少肋骨? 元照:什么? 孔在矜思索片刻,道:两根。 孩子立刻指着孔在矜,道:那个哥哥说,让我每隔十天就往人多的地方丢炸-药!还说让我放心炸,肯定有人能答出来这个问题,谁答出来就找谁赔钱! 元照嘴角一抽:打断两根肋骨?是江南岸和江心医打架的时候? 孔在矜仍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道:他是不是给了你什么? 孩子捂住怀里,连忙摇头:没有! 孔在矜一指元照,道:那个哥哥给什么,他给双倍。 元照失笑:好,我给双倍。 孩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才将怀里的一套袖箭拿了出来。 那是江南岸随身佩戴的袖箭。 孔在矜呼吸一顿。元照对孩子道:我们上去吃点东西再继续聊好吗? 孩子一听有东西吃,笑开了眉,立即跟着元照上楼了。 妖主悠悠地道:赔偿。 元照看也不看,把一个储物袋丢给妖主:不用找了。 妖主看了一眼,里面的聚灵玉付了赔偿,还绰绰有余。她理所当然地笑纳了。 元照让其他人带孩子进入包间,随后召唤了不青,让他去买两副袖箭给那孩子。随后他进去包间,孩子举起筷子,眼睛不停地在食物上游走,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了! 元照按住孩子的筷子,道:你先告诉我们那哥哥的事,这些菜,你随便吃。 孩子咽了口口水,飞快地道:那天我在秘密基地里玩,突然一个哥哥跑了进来,给了我炸-药和让我去炸人多的地方,但不要伤到人,说有损失找答出问题的人赔。然后好像有人找他,他就跑了。 元照抓住他没说明白的地方:你的秘密基地在哪? 孩子道:榴花巷。 元照想了想,他记得榴花巷就在妖星楼的附近。 孔在矜蹙眉,道:他还说什么? 孩子虎视眈眈地望着一桌的菜,眼里的渴望分明。 孔在矜只好给他递了个鸡腿,重问了问题。孩子拿着鸡腿,歪脖,道:好像说,变回珠子?被人带走?没了。 四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他们让孩子自己吃,这里的菜已经结过账了。 接着,元照他们就去了妖星楼附近的榴花巷。 夜间的榴花巷跟妖星楼截然不同。 惨白的月光倾洒于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面,夜风不知吹动了哪家的窗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怎么看怎么诡异。 龙安则是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家晚上不点灯啊? 孔在矜则是首先停住了脚步,道:中计了。这是杀阵。 龙安则是诧异地道:那个孩子不是说的就是这吗? 元照不紧不慢地道:那孩子就是个钓我们的诱饵。你们想,江南岸中了那血雾,在京都的时候就掐断了玉令,说明他那时候已经撑不住了。除非川乌给他吃解药,否则,他怎么跑得出来? 龙安抚掌:对啊! 凤和凝眉:你早知道了? 你们没有发现,那个孩子,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吗?元照问。 龙安:他不是江南岸委托的?那他怎么能问打断肋骨的问题? 元照:他和江心医的那点动不动打架、一打就必伤筋动骨的事,虞白在药阁带了些时日,还是知道的。 孔在矜在一旁边研究阵法边道:江阁主心情好了打断三根,心情不好就全打断了。不是两根。 龙安吃惊道:你们怎么连一个孩子也怀疑? 凤和眉峰一扬:太巧了。刚想找人,就有线索自行送上门。 龙安:哦!因为太巧了才怀疑?!那魔君,既然你早就怀疑了,那为什么还来? 敌人钓我,我也在钓人。元照道,看谁先把谁拉出水面罢。 这时,孔在矜研究透了这个杀阵,道:可以应对。 元照颔首,道:快破阵出去。找到那孩子! 他话音刚落,就飞出了一群黑色的乌鸦! 凤和眉间戾气凝聚,他一个火球甩了出去,不屑地啧一声:麻烦。 可是接踵而至的,是一望无际的乌鸦,还有一个个双眼无神的小孩通过窗户,从黑黝黝的房屋里爬出来。 龙安吃惊道:这也太多了吧?! 元照道:这杀阵是厉害,毕竟竹墨是个厉害的阵师。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说能破吗? 为什么? 因为,他只是想到了对付我们四个。说完,他们的身后站起了二十多道影子。那是魔君的暗部!元照淡然地道:去吧,别受伤了。 影子们如脚下踩了弹簧,急速地射向那些傀儡! 紧接着,紫电火球,冰水两刃,貘龙摆尾三刻钟的工夫,杀阵被破了!魔君的暗部没有多大损耗,重新融回了灯火下的影子里。 四周终于恢复了正常。就连月光也变得和蔼可亲。 他们没有久留,而是跟着元照一同跑回了妖星楼。果然,在他们的包间里,不青正把那个孩子死死按在地上。 那个孩子身上有很多铁刺从坚硬的皮肤里冒出,双眼无神。 那个鸡腿一口也没被咬。 孔在矜道:傀儡。 不青,毁了他吧。元照思考片刻,道:竹墨应该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他在想庆典那日,如何分配火力。 龙安傻眼了:他怎么发现我们的? 元照:他在妖都埋伏多日,神鸦又擅长埋伏卧底。我们也没做什么掩饰,他不发现都难。 孔在矜道:可惜了,没钓出来。 元照眉峰微动,与一个暗卫对视,得逞地笑道:不一定,走! 他们跟着暗卫,穿梭在小巷里,转得眼都花了,暗卫才停下了步伐,示意他们去看那行踪诡异、走一步路张望两下的男人。 那是钱掌柜。 钱掌柜走走停停,终于走进了一家赌场里。 元照笑道:看,钓出来了。 钱掌柜自认悄无声息地混进赌场,装模作样地堵了两把骰子,然后偷偷地往楼上走去。 这座赌场规模不大,看上去极其普通。然,孔在矜道:这里有不下百个阵法。试问,哪家赌场,要下那么多的阵法? 元照道:竹墨会传送阵。里面恐怕也有布置。 龙安:传送阵? 凤和嫌弃地替他解释了何为传送阵,并问:凰乙那家伙,在里面? 元照摇头:这可能只是他们的据点之一,七主不一定在。比起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先悄悄跟着那个钱掌柜为好。如果我没猜错,他今晚会被灭口。 龙安:为什么? 凤和:他知道的太多了。 龙安:可他掌柜的身份不应该很有用吗? 孔在矜出声:明晚就是游-街,这个人留不留,都对计划影响不大。杀了他,让更听话的傀儡替他一天,对神鸦更安全。 元照忽地又问:阿谨,有□□吗? 第85章 魔君:赌场游戏 元照摸摸孔在矜的雪发,道:你给不青,一会给杀手和钱掌柜用,让他们睡个美梦。 孔在矜受用地眯起眸子,下意识地轻抚无名指上的银戒。 凤和蹙眉:如果是打草惊蛇,那么我们抓了那钱掌柜和杀手,不也是惊动了敌人? 元照风轻云淡地道:这会进去了,可能钱掌柜和杀手都抓不着。所以一会再进去,端了他们的窝。 凤和嘴角一勾:可以,本族长喜欢。 龙安:直接,小爷喜欢。 元照忽地又对孔在矜道:药给每人分点,一会或许有用。 龙安没想通:我们要□□会有什么用? 元照:不仅□□,各种药都来点。总会有派上用场的。 孔在矜分了药,简单地说明了用处。 待了没一会,那钱掌柜就满脸笑意地离开了赌场。不青和几个暗卫如鬼魅般跟了上去。 元照清楚,再听到那个钱掌柜的名字,就是不青汇报拷问情况的时候了。 元照四人用术法遮掩了样貌,跟着一帮赌徒混进了赌场。 赌场里烛光昏暗,除了看到赌桌,客人的样貌什么都看不到。 夜晚大大助长了赌徒的气焰,他们的龌龊、贪婪在黑暗的赌场里无限放大。 元照换了筹码,以上辈子历练的经验堵了三场骰子大小,赢一把、输两把,无比寻常。他现在感悟颇丰,地球上从未玩过赌博的他,居然在异世界跟人赌骰子大小! 龙安跟着玩了一场,赢了,听魔君的话故意输了一场,兴趣缺缺。他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很快,他就被吸引住了目光,他碰碰凤和的手,示意他看那个隐蔽的角落。 凤和看过去,以修炼者良好的视力看到了两个压在一起的他伸手捂住龙安的眼睛,传音:不准好奇,不然打歪你头。 其实已经看得差不多只想问那是什么意思的龙安:啧。感情你们一个一个地就是整天惦记着打歪他头? 一个赌徒想上二楼,一个穿着暴露的兔子妖拦住了他:请在宴会上进入前三甲,才可以进入二楼和场主赌。 赌徒喝醉了,道:我就是要和场主赌,你管我?! 兔子妖耐心地说了第二遍,那赌徒依旧不肯走。兔子妖的神情骤然冰冷嫌恶,她手中一直是装饰用的鞭子一抽,赌徒惨叫一声。 那鞭子居然是带倒挂的。 赌场没有为其的悲惨停顿一秒,甚至还有嘲笑的波浪随黑暗无情涌动。 咚!一声锣响。一楼的高台上,一个女人摇着一条黄底黑斑的尾巴,道:宴会开始!有意愿的客人请上舞台。 赌徒们争着抢着上了舞台,女人咯咯地笑起来,道:今天的宴会是杀了他,杀了你身边站着的人,否则,他就杀了你哦!今日的客人是在座诸位~请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哦~ 赌徒们不乏胆小之辈,只听他们嚷嚷:怎么会这样?之前从不闹出命的!放我离开!! 啊!有妖怪被杀了! 一只黑熊精将地板震得如地动! 你怎么敢!一个赌徒不由恐惧地喊!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黑熊精精确地爆了头!! 赌徒们中露出了求饶声,哭喊声可是没用。那女人嬉笑道:客人们,再不开始,黑熊大哥又要不开心啦~ 元照心道:竹墨都敢毁灭这个世界,杀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忽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匕首散落一地! 女人的尾巴摇动:每人都只有一把哦!如果你拿多了,别人就没有了! 赌徒们之前还是懦弱的,可是这会,匕首都出来了! 第95章 他们吓飒不已,双腿打着转而去抢匕首! 元照他们混在赌徒里,假装慌乱地抢起了匕首。 或许,从你进这个门口的那一刻,你就是别人刀下的猎物了。 对于是否要杀赌徒,元照他们是这么决定的,只要是杀过人的,就抹了脖子,不敢杀、没得及杀的,算他运气好,用药晕迷了。 他们杀人的速度故意特别慢,做到几乎与普通的赌徒无异。 当场上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女子忽地喊了一声:停。开场戏结束。 一个赌徒握着匕首瑟瑟发抖道:什么开场戏?这只是开场戏?你别开玩笑了! 女子笑道:当然只是开场戏了,接下来的,是前菜。 什么前菜?一个凶神恶煞的赌徒戒备无比地看着身旁任意一个人。 女子一声笑:请客人和另一个客人,接吻。 什么?! 我是男人,在场的可都是男人! 刚刚还是杀人,现在要呕! 的确很恶心,刚刚谁心里不是想着捅死谁,提防这谁,警戒线几乎高高挂起,现在你却让他们和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接吻,岂不是恶心人?!而且在场的几乎是些老大叔,对着那样貌,恶心的程度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是女子就是以此为乐,她继续道:两唇相接,舌尖相触,交换血的味道咯咯。 不!我死也不会和一个男人接吻!赌徒们抗议。 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居然跟同样有老婆孩子的人干那事,呕!一个赌徒高声喊道。 拒绝!拒绝!! 黑熊精一个巴掌拍掉了几个喊得最大声的人的脑袋。 女子神色阴冷:你们不要随便激怒熊大哥。 昏暗之下,人的胆子被无限放大。赌徒们骚动了一会,就各自找人,视死如归地唇碰唇。 呕不行,我受不了了!你是不是吃了大蒜?! 我还嫌弃你了,你是不是吃韭菜了?! 两个赌徒大声吵起来。可是下一秒,他们就不得不安静下来了,因为黑熊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的身边,一个熊掌呼来,他们的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再也没有聒噪的能力了。 女子残忍一笑:我说了,不要激怒熊大哥。接下来,请大家听我的话,不然,熊大哥可是会去好好招待客人的呦! 赌徒们既恶心又战抖。 女子道:请吮吸彼此的唇瓣哦~ 艹! 不同赌徒的暴躁,角落的元照浅笑一声,温柔地噬咬孔在矜的唇瓣,在女子和黑熊视野的死角,手扶在他的腰间。 孔在矜回应元照,心道师尊刚刚喝的酒余味好甜。他们两人皆是吻得忘情。 另一边的凤和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出来。龙安抓住他的臂膀,稳住他的身子,在他薄唇上这里舔舔那里咬咬,仿佛找到了什么新的玩具,一时玩得不亦乐乎。 女子:那么,请互相舌碰舌哦~不然,黑熊大哥就跟你好好玩耍呢。 不干了!砍那黑熊!一对赌徒实在忍不了,提起匕首就是和黑熊硬拼。 啊!又是死亡的惨叫声。 两唇辗转间,孔在矜微微张嘴,元照便如鱼般,熟练地挑逗那粉红。 龙安似乎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兴奋,趁凤和一个没注意,就挑开了他的牙关,调皮地这一点,那一压。 面对这般捉弄,凤和完全僵硬在原地,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一样。 凤和抑制狂跳的心,暗暗道,他要烧了这赌场,现在就烧,让他们不得好死。 可是他却没有点火,而是任龙安与他亲密。 女子终于喊停了:各位客人很认真啊!那么,恭喜留下的客人,你们将能吃到最喜人的晚宴了。场主会和各位一比赌术高低。 元照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孔在矜的唇,在他腰间按了一下,安分地站好。 没想这个赌场还挺有趣的,一玩就忘了时间,让它活得久了点。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从楼上缓步走下,神情愉悦,可那份愉悦却不达眼底。 他一身浅青色衣袍,容貌俊美,与这昏暗的赌场格格不入。 那是竹墨。 元照没想到一钓就是钓了大鱼。 赌徒们脸色怪异:场主呢?!他是谁?我们要和场主比赌术!他们忍下多少屈辱才得以活下留在这里,如果不是和场主比,他们也许会疯的。 女子道:请客人赢吾主,赢了自然可以和场主比拼。 剩余的四个真正的赌徒,抢着坐到了竹墨的面前。竹墨也不废话,问了赌什么后,就开始玩。一个赌徒压中几把后,嘲讽道:你这也太弱了吧?就这呢,还想做场主的守门人?如果不是刚刚杀了人,他现在肯定会哈哈大笑起来。 竹墨只是文质彬彬地道:下一个。 赌徒一圈人赌完,竹墨都是输的。赌徒们神色无比讥讽。 竹墨毫不在意:下一个。 凤和烦躁地拉过椅子,手交叉成拳放于二郎腿上,整个人透着股从容霸气。 他道:大小。 他只看过龙安玩了两把骰子,从不赌博的族长只能选大小了。 竹墨斜了他一眼:大还是小。 凤和看也不看:小。 竹墨打开摇蛊,道:大。 凤和起身离开。 赌徒:这人前戏那么多还输了,是认真的? 龙的运气很好,甚至好运还能影响亲近的人。 所以龙安很自信自己在比运气上不会输。于是竹墨摇完骰子后,他果断地道:小! 竹墨淡淡地道:大。 龙安不敢置信地输了。 为什么?传承记忆里不是说神龙的运气很好吗?难道是因为他是混血龙的缘故? 孔在矜赢了一把,元照也平平无奇地赢了一把。 可孔在矜却传音给元照,说了什么。 元照的眼神瞬间深邃。 所有人赌完后,赌徒当即吵着要见场主。竹墨的嘴角轻轻一笑,一个响指,所有人的脑子里居然在重复刚刚的画面!而且那个画面里的输赢,和他们看到的截然不同! 原来那是一个幻阵! 凤和看到自己居然赢了,没什么反应。龙安则是桃花眼一弯,勾起一抹好看又张扬的弧度,道:我就说嘛! 竹墨勾起唇角,道:输了的,把命留下,赢了的,把人留下。 输与赢,并没有区别,竹墨就是想把人都杀了,为明天的游-街抢本源提前庆祝一番。 说完,香肩半露的凰乙从二楼一跃而下,手中升起一团凤凰火。竹墨笑道:你们应该庆幸,我很久没有亲手杀人了。今天也不想破例。去吧,焰手。 遵命,吾主。焰手嫣红的指尖一旋,火球就要冲出去! 可是下一秒整个赌场不住地摇晃!! 竹墨脸色一凝:谁破了我的阵法?他扫了眼赌徒们,最后眼神锁定在拿着玄光的魔君身上。 他道:呀,魔君不应该在榴花巷吗?怎么跑这来了? 元照一抹剑锋。感受到了那股子浩荡的剑意,那股只属于上辈子凝练出的剑意经过死亡打磨后更加的浩渺无痕,朴实无华中有力拨千钧之势。 竹墨有些惊讶:果然更强了。魔君可真是让我期待不已。 元照和孔在矜并肩而立,淡淡道:对啊,只要你别搞五对一,本座就不信不把你打趴下。 说罢,三人便打在了一起。因为魔君的剑意大有进步,从上次的稍显败势到如今的要反压一头。竹墨也不急着扭转形势,而是道: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凤和长刀一挥,火焰席卷而出,将焰手层层包围住。 焰手火球如飞弹,一个一个地砸向凤和。她巧笑嫣然:凤和,你怎么那么生气? 凤和冷哼,长刀挨近,居然划破了焰手雪白的肩膀! 焰手神色立刻冷峻:我也生气了。 龙安解决了虾兵蟹将,要去帮凤和的时候,竹墨忽地用竹竿一敲地板,四周泛起了水纹! 水纹很快就散了,竹墨身边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竹墨一愣,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孔在矜:魔君,你身边有个不错的阵师,不如,给我吧! 元照玄光一翻,紫电劈下。 只听魔君语气冰凉地道:没睡醒就回棺材里好好睡。 孔在矜心神一动,回生一刺,竟然刺中了竹墨的身体! 竹墨反应迅速地侧身,回生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与孔在矜缠斗几回合,而后在元照的一次袭击时,他被迫和孔在矜拉开了距离。 竹墨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魔君,希望你明日不要让我失望! 元照蹙眉,神鸦果然是要在明日游-行搞事情! 竹墨轻轻拍了拍手,整座赌场如被抽了根基一样,不用风吹一下,它就自动地歪倒在了街上,赌场瞬间倒塌! 尘土激扬的瞬间,竹墨和焰手趁机跑了! 埋伏在外的暗卫们没有抓到他们,正向魔君请罪! 元照摆摆手:穷寇莫追。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他看向浓浓的黑暗:明日,才是一场艰苦的大战。 第86章 魔君:小青的秘密 元照坐在屋顶上,一个人慢慢喝着点度数极低的小酒。 抬头看月亮,心道月亮真圆。 这时,孔在矜也攀上了屋顶。他盘腿坐在魔君身侧,道:师尊在赏月? 元照撑着屋脊,把一坛子奶酒递给他,道:嗯。顺便想些不对劲的地方。 孔在矜就着他喝过的地方仰头灌了一口奶酒,问:不对劲? 元照:那个小孩说的变回珠子随身带着,我在想是真是假。 孔在矜:是真的,如何? 元照:如果是真的,那么应该是神鸦在警告我们,江南岸被他们用某种法子带在身边,我们不必费心费力去找他。如果是假的,那就只是神鸦的一番警示罢了。 其实,我好像在古籍上看过,变作生命体的本源重新变回本源,会把外表变成一颗珠子模样。孔在矜似有所思地道。 那么神鸦可能没骗我们。元照不由开玩笑道,阿谨看的是什么古籍,怎么什么都有? 孔在矜垂眸不答,喝了口酒,拉过元照的衣襟,把酒渡给他,与他在浅浅的酒香里缠绵。 两人的唇瓣若即若离时,孔在矜勾过他的脖颈,道:师尊想知道,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听我慢慢说,好吗? 元照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抱,道:好。这次事情之后,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孔在矜紧紧地抱住他,他应答的声音在元照暖和的怀抱里回响,听起来闷闷的。 回到房间里,元照压着孔在矜在床上吻了一会,因为第二天是大战,所以元照没想着多深入。 孔在矜今晚的回应格外激烈,两人分开的时候,还藕断丝连地拉开了一串水光潋滟的银链。 元照眉目含笑地抹去他唇上不知是谁的口水,打算睡了。 可孔在矜却在他擦到唇珠的时候,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元照一愣,感到指尖传来细细麻麻的痒和湿。他缩回手,声音不由有些哑:这么主动?明天还有场硬战要打,别闹。 孔在矜仰头一吻他的喉结:哥哥你想在桌子上 元照埋在他的颈窝里,下腹缩紧:想。下次。阿谨,别闹,忍不住了。 孔在矜轻笑一声,宛若魅惑人的美人蛇,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哥哥别忍了 元照被撩拨得不行,微微撑起身,挑起他的下巴,细碎的吻安抚求欢的心上人。 元照一路往下,到底是没有进去。 只是更让孔在矜震惊的是,元照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他,每一次都是对他的容忍与溺爱。 孔在矜眼神从未离开元照,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心上人性感的喉结滚动,竟是眉头也不皱地将酒坛子里的奶酒吞了下去! 那一瞬间,高-潮和铺天盖地的情意一下子把赤身果体的他团团包围,让他逃脱不得。 元照俯身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只柔顺的大猫。 孔在矜不知哪来的力气,一翻身。元照从不提防他,于是也就被他压在身下。 元照浅笑,右手抚上他的脸颊,左手放在唇边亲吻那无名指的戒指。 孔在矜看得心旌摇曳,左手拇指不由摩挲无名指上的银戒。 抚摸戒指,已经成了他情绪波动的一个习惯动作了。 大猫任由他坐在自己最柔-软的腹部上,享受孔在矜的羽毛般痒痒的亲吻。可是下一秒,大猫的眼睛睁大! 原来,大猫心爱的小孔雀俯身艰难地吞没了小猫,黑藻之间,小孔雀的美人唇隐灭,让他心里升起无限爱意和怜惜。 元照舍不得他捧在手心里的便宜徒弟为自己做这种事。可是他的孔雀儿,还是做了。 难受就吐出来吧。 孔在矜轻轻摇头,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无奈的同时,情意如密密麻麻的湿热,一点点吞噬元照的心。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晚,无论小孔雀多撩人,他都克制着没有打全垒。 大猫温柔地告诉他的小孔雀,下次,下次吧。 清晨。凤和一进入前厅,就看见孔在矜跨坐在魔君身上亲吻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热,啧地退了出去。 龙安边走边伸懒腰,少年人在稚嫩与成熟间的腰线一览无遗。 第96章 他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弯起,像是噙了抹桀骜的笑意,如今那里面是朦胧的睡意,将他的少年锐气迷离几分。 凤和抱臂站在门边,瞥了一眼,道:打一架? 龙安眼里的睡意全都被惊跑了:一早起来找我打架?你疯了吧? 阳光如跳跃的精灵,在凤和随意散落的橘红发丝里打着转儿,柔了他刀锋似的棱角。 凤和漫不经心地靠在廊柱上:先别进去。 龙安不解:为什么? 曦光将橘红色光泽映在他近来病白的脸颊,让微肿的薄唇有几分润。 凤和垂下眼睑:不然就打一架。 龙安:他收回刚刚在心里说老凤凰突然有点好看的话。 请进。是元照含笑的声音。 屋内,孔在矜趴在桌子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魔君。元照忍俊不禁,将他扶正:坐直。 孔在矜扫了眼龙安和凤和,恢复冷淡的神情,仿佛那个看着元照失神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元照咳了一声:拷问结果出来了,大家一起听。敲了敲桌子。 不青看了孔在矜一眼,欲言又止,只说:君上。钱掌柜的秘密已经问出,拷问杀手时,用了一颗真言丹。 他吩咐过了,无论多大代价都得从杀手嘴里问出什么。 元照没有注意到不青的小动作:说。 不青:钱掌柜不是傀儡师,那个傀儡和炸-药是神鸦的一个大人给他的。七次爆-炸都是钱掌柜安排的。钱掌柜说,目的是引出君上,确认君上是否到达妖都。 猜的没错。 元照腹诽,确认他们有没来还要搞这么大动静?竹墨果然不是正常人。 不青:那个赌场是他和神鸦那领取任务的地方。接待他的人是只黄底花纹的猫妖,给他任务的大人坐在屏风后,看不到真容。他每次迷迷糊糊走出赌场,那个大人的声音如何他都记不得。 那个赌场里有不下百个阵法,那掌柜自然记不得什么。不过,大部分简易的阵法都叫他的阿谨给破开了。 元照有点小骄傲。 不青:他这次的任务是,去榴花巷处理掉傀儡的踪迹。 是杀手去榴花巷处理掉钱掌柜的踪迹才对吧? 不青:真言丹只能问三个问题。一、那个杀手是犽狰长老的手下。二、神鸦的确在今晚游-街时候行动。三、神鸦的目标就是妖主,但那杀手权限不够,不知道是妖主身上哪样东西。 元照摸摸下巴,其实猜的没差多少。那可以减少一部分监督妖宫的人手了,转移到保护妖主的部分了。 元照:不青,你留下听我们布置。 不青:是。 元照:我们安排一下人手。七主的竹墨交给我和孔在矜;虞白和垂疏实力不强,可以交给不青和暗部;龙安百毒不侵,去对付圣手川乌;鸦傀和武鸦交给我魔宫的支援。族长,焰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突发-情况,还请族长动用你的惊喜。或许可以去和妖主借点人手,毕竟这是妖都。 凤和:嗯。谢谢。 元照:不必,族长跟来就是为了叛徒的。 凤和犹豫片刻,还是道:魔君,你相信你的长老? 元照的神情有些恍惚:放心,他们没问题。他已经用一条命去检验过了,如果他们有问题,就不会被神鸦所害了。 凤和点头。 元照继续道:他们今天中午前会到妖都的。不青,你让不泊准备去接人,并让人熟悉下布置。 不青:是。如影子般消失。 元照道:今晚记得准时到说好的酒楼埋伏。 三人应了后,元照便将龙安与凤和打发了。 可是不青却悄声不息地回来了,他看见的是魔君捏捏孔在矜的脸,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宠溺,道:刚偷看我几次了?老实交代。 孔在矜捂住魔君的手,浅声道:师尊认真的样子好看。 然后,他听到魔君轻声笑了。 不青: 这狗粮撒的,汪汪汪。 不青:君上,属下有事禀报。 元照挑眉:说。 不青看了眼孔在矜。 元照不在意地道:他是我的人,可以听。 不青的青筋一抽,仍是等着孔在矜离开。 孔在矜见状,也没为难这个暗卫,心情还因为师尊那句我的人泛起了甜泡泡。他道:我避避。 不青见孔在矜乖觉地走了,布下了一个结界。 然后他快速接近魔君。 元照没等到重要的事,却等到了一个要砸过来的拳头!他一惊,急忙握住那个拳头,道:干什么?! 虽说不青与魔君私下很随意,但是有随意到打人的地步吗?! 不青咬牙道:妈的你个没出息的,是不是没长心?!在瑾妃身上栽过一次了,你还跟他搞在一起?! 元照瞠目结舌,看着不青,一时说不出话。不青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不青怒气腾腾地道:我都跟你说了,他会害了你的,你就是不听!你脑子里是进了玛丽太太的浆糊了吗?! 元照默了。 不青快被魔君气死了:你知不知道,那个人!那人上辈子连你的尸体都没放过!天魔之体消散后,还他-妈-的说要建魔君的衣冠冢让他砸! 元照叹了口气:小青。 不青:干嘛! 等等,他刚刚应了什么? 不青: 元照松了口气道:不青,原来你是小青。刚回来? 不青摸摸鼻头:刚回来。旋即,他就又是气愤地说:别跟我转移话题!我上辈子跟你说过了,他突然转变可疑得很!就你一头热的扑在他身上!!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你怎么又中了上辈子的招? 元照叹息道:上辈子是上辈子,你别困在上辈子出不去了。 不青手指颤抖地指着魔君,气得要死:你!瑾妃的事你听我一次会死吗? 元照坚决地纠正他:瑾妃是瑾妃,阿谨是阿谨。他们是两个人。 哈?! 元照无奈地安抚他道:如果瑾妃就是阿谨,我早就离他远远的,哪用你来提醒? 不青想想也是,可总觉得哪里不妥:不行,你还是离他远点。 元照决定转移话题,笑吟吟地道:小青同志,请问封口令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回不青心虚了:哈魔君同志,你说什么呢,什么封口令啊,我没听懂。 元照极有耐心:就是封口令啊,f eng封k ou 口l ing 令,封口令。 从元照地球记忆里学了拼音的不青: 元照等他回答,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地道:嗯? 不青讪讪地转移话题:君上,我其实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元照也不逼他,道:什么事? 不青:虽然我不在你脑子里叽叽歪歪了,但是如果你要接神界任务还是可以接的。只需说声我自愿接受神界任务。 神界修复时,神界大门是闭合的状态,没有人可以进去。等神界修复完毕后,上级会通知你的,那时神界的大门就可以打开了。以后这个世界就归神界管理,它通知你的声音,也是这世界脱离上级管辖的标志。 元照: 不青:? 元照:你怎么回来了,还惦记着我做不做任务? 不青:我只是转交上级的话。它还说,本源全部进入神界裂缝后会彻底融入四界,再也不会与四界分离。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再炸了。 元照诚挚地道: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本源就像□□一样,特危险。 不青附和道:也像核弹。 他们两个还要叙叙旧,不泊就在外面道:魔君,元文殿下、温淮殿下、三长老、七长老花映、八长老山榕来了,四长老的占星结果和五长老的法器都已送到。 不青瞬间从嬉笑状态转入面无表情,隐入影子里。 元照:进。占星结果拿进来,法器送到暗部和侍卫手里。 不泊:是。 元文他们走了进来,孔在矜则若无其事地跟着温淮混进了房间。 见此,元照忍俊不禁,随即正色道:诸位路上辛苦了。 花映道:路上不辛苦,我和山榕替君上行政两百年才辛苦。 元照安抚代理行政的七长老和八长老道:两位辛苦了。 山榕神色无波:不辛苦。 看看人家八长老山榕多会说话。 感慨完,元照像在座的各位重述了一遍今晚的布置,确认无误后,才问候元文:元文叔,这些年埋伏在魔宫辛苦了。 书生气浓厚的元文温和一笑,道:虽辛苦,但是有趣的事情却不少呢。比如隐瞒年龄参加侄子的魔后大选拿了魔后首位,无忧听后都笑抽了。 元照:叔啊,你怎么还记得这事? 元文很是怀念的道:唉,当年英姿。 元照:元文叔,你英姿犹在。 元文摇头:再威风也要留给你们了。你身边的孔公子可是蝉联了从我之后到如今的所有魔后首位。那可是打得不少魔界少女喊着要嫁给孔嗯?他还要说,温淮就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元文听后一脸震惊,目光在元照和孔在矜身上不断来回,而后郑重地道:我就说你为什么要传位给我或温淮。我可告诉你,这魔君我可不当。 元照听了孔在矜的壮举,心情很好,对元文道:当不当魔君这事,你要跟温淮商量。 元文拍拍温淮的肩:交给你了。 温淮:在一群大佬面前,他无法反抗。 元文咳了一声,肃容道:气氛活跃完了。其实我这些年在魔宫并不是一无所获,比如,我查到了当年在江南一带投毒的人和给大哥下毒的人。 元照一愣:不是苏长老吗? 元文怪异地看他一眼:不是啊,在江南一带投毒的人是川乌,给大哥下毒的人是代虞。 元照神色复杂:可可苏长老说,是他干的。 元文道:苏长老只是制毒的人,他是前任圣手。但他没有下毒,他的毒被川乌偷走了。说完他沉默了会,道:可能是苏长老希望你要恨便恨,不要又恨又爱,对他感情复杂罢。 元照默。 虽然他知道元文说的对,可是又爱又恨的这个形容放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第87章 妖都终章(一) 这时,不泊又敲门道:君上,妖主来了。他话音刚落,妖主就真·步步生花地走了进来,裸露的脚下花儿盛开,脚腕上一串花链子显得她脚腕盈盈一握。不得不说,这样的妖主若是放到现代去走秀,那场面绝对得被称为千年难得一遇。 她抱臂站在门口处,遮住一圈上午的阳光,悠然道:借兵? 妖主,把你的花收好,谢谢。忽然开了一路的姹紫嫣红,不适应。元照回归正题:没错。这毕竟是你的地盘,不是吗? 妖主并没有收回花。她娇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早已经部署好兵力,魔君不如把你在妖都的兵力部署情况说与我听。 元照点头。妖主却是看看他周围的人。元照道:妖主,这些都是今晚的主力。 妖主道:哦。我也安排了心腹埋伏。交换下情报吧。 两界之主交换情报后,魔君这边不用做调整,妖主说她要马上回去按商量好的重新安排,急匆匆地走了。 望着转眼间百花齐放的院子,魔君很想请她慢点走,先把花给收了。 元照背手走到一颗开了花的桃树前,若有所思。 孔在矜去碰他的手,被牢牢地牵住。他与魔君十指相扣:师尊,你在看什么? 元照接住一朵被风吹下的桃花,别在孔在矜耳边。 孔在矜好笑道:好看吗? 元照:好看。有你陪着,今年的桂花好看,今年的梅花想必也好看,下年的桃花肯定更好看。 孔在矜眉眼微弯,踮脚偷亲。 猝不及防被偷亲,元照忍俊不禁地捏捏孔在矜的脸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孔在矜笑容有些紧绷。 元照叹道:说是桃源殿,却只栽了几株照雪衿梅,一颗桃树都没有。 孔在矜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奇怪。他还以为,元照是要说即将到来的大战哪里奇怪了。 元照揉揉他微凉的雪发:等回去了,我就辞了魔君之位。和你在桃源殿栽几颗桃树。花开了,我们赏花,花落结果了,我们酿桃酒。 元照继续畅想未来:如果桃酒酿的难喝,我就给你煮桃肉果酱。你喜好甜食,会喜欢的。 孔在矜怔怔地:师尊? 元照取下他发间的桃花:回复呢? 孔在矜环住他的腰,听不清情绪地道:好。 时间不早了,林阵子拉着元文去布置阵法。元照喊住了他们,将孔在矜一推:带上他,阿谨会帮你们大忙的。 林阵子上上下下打量孔在矜,道:我记得封主也是个不错的阵师,跟我们来吧。 第97章 孔在矜跟着他们走了几步,忽地跑回来,碰了元照的唇。 元照忍不住笑了,回吻他一下:小孔阵师,烦请你帮我布置阵法,可好? 要不是三长老林阵子催促得紧,孔在矜能在他怀里磨蹭一整天。他不舍地松开了魔君,转身走了。 妖都并没有因为入夜而变得寂静,反而黑夜是一枚强力兴奋剂,将妖怪们的激情一点一点往高处推。 街边结了几天的橘子在一声鸦鸣、夕阳过云后,如河水流动般地亮了。灯笼橘色的外衣脱落,露出血橙色的灯光。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游-街开始啦! 敲锣打鼓,礼炮鸣放,华盖花车自妖宫出。花妖婀娜开道,花车款款而行。妖主高高翘起二郎腿,坐于花车的宝座之上,坦然接受诸妖膜拜。 花车后拖出了一条鸟语花香的花路,牡丹、桂花、雪莲还有曼珠沙华。 在繁华的水底,暗流已经汹涌澎湃。哪条远离人声鼎沸的巷子里,血液溅到昏暗的墙上,无人问津。 元照的心真的是跳到了嗓子眼。他不怕本源聚齐,因为本源里紫电珠的母珠在孔在矜丹田里,子珠被他炼化。不是他自愿召唤子珠,子珠取不出来,本源聚不齐。 他只怕,抓不到那个神鸦,抓不到叛徒。 游-街的队伍已经到了妖星楼下。这里是妖都的繁华地带,人潮涌动地更加厉害,仿佛随时都要掀起战争的波浪。 忽地,人群起了推搡,有谁摔倒在了花路之上,人群瞬间涌起恐慌的声音:花路被压毁!大凶之兆! 元照蹙眉,的确有大凶。四长老的占星结果说,大凶,生机界外。 可,什么是界外? 果然,占星什么都是事后才恍然。 啊! 血、血!杀人啦! 大凶、大凶!! 街上发生了混乱! 呵。不知是谁一声冷笑,花语之中,诡异飞扬起了一阵阵的竹叶。 黑色的竹叶。 竹墨! 果然,妖星楼就是竹墨偷袭的地方! 元照与孔在矜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剑,四处环顾,耳朵警觉地竖起。 妖主似有所感,一扬手,一阵花雨凭空而出,与竹叶暧-昧地卷在一起,将不该出现的竹叶变作游-街的项目之一。 可是,百姓们并没有安下心来,因为,渺小的花车斜上空,出现了一只火红的凤凰!有阅历的老妖怪们大声喊:那是!火鬼来了!!火鬼来了!! 大人的惊叫声、孩子的哭喊声似乎遍布了整个妖都!因为,那个烧了半个妖都的火鬼,活在孩子睡前不睡觉就来吃你的火鬼,重现于世了! 妖都一处,凤和飞身而上,化作了另一只凤凰! 凤凰华丽的尾羽划破黑沉沉的夜,撕开了他们与神鸦暂时风平浪静的虚伪表面! 哇哇是鸦傀的傀儡乌鸦! 流星锤寒光一闪,武鸦与鸦傀脚踏不吉的乌鸦,散步而来。 元文和两位长老立即与他们缠斗! 川乌似乎笑筋被打抽了,笑得嘶哑低沉,如同公鸡打嗝般。 他在暗处游走,折扇一挥,泛着绿幽的毒针划破烛笼的灯红。 一只手轻轻一拍,毒针散落在地,而挡住那人的手却毫发无损。龙安眼神锁定手拿折扇的男人,嘴角一勾:用毒的,你就是川乌? 虞白在楼顶跳跃,宛若夜猫。一枚暗器袭来,她侧身躲开,回首看去,是一个几乎与夜色无差的身影。不青道:代虞夫人,冒犯了。虞白听到这个称呼,眼神冰冷:果然是暗部,什么都一清二楚。 垂疏在街上带领神鸦的人手杀人、扰乱秩序! 没想到,街上有一半的妖怪都是神鸦的人手! 暗卫现形,竟是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妖主布置的军队即刻出动! 妖都已经乱了,不少酒楼、客栈突然发生了爆-炸!飞阁流丹、灯红酒绿毁于一旦。 妖主站起,躲开了一枚竹叶。那枚竹叶擦过妖主的面颊,深深没入倒塌的墙内! 妖主一抹面颊的血痕,喝道:谁?! 一根竹竿挑破惨白的月色,元照眉峰一动,紫电精确地劈在摘星竹之上!隐藏在夜色里的竹墨终于忍不住现了身! 竹墨和孔元二人缠斗在一起,斗得不相上下! 妖主要去助力,可是她身边的亲信们忽地奔上来,要去抢夺妖主身上的东西! 妖主早有准备地一挥衣袖,击倒那些亲信。她仰视那些昔日的亲信,冷冷地吐出两字:叛徒。 果然魔君说得对,她的亲信里有叛徒! 亲信们咧嘴一笑:不止呢。 妖主危险地眯起眸子,一个旋身踢腿,毫不留情地将身后的妖宫四长老踢到在地! 那四长老手里还有武器,刚刚绝对是想偷袭她!亲信和四长老俱是不屑地笑,他们一同上阵,居然将妖主给困住了! 妖都像乱成了一锅稀烂的竹叶粥。 可是这粥却蓦地停止了沸腾,因为,那个一身青衫的竹墨,身后展开了如流光的绿宝石的羽屏! 除了神鸦这边的人得到增强,其他的人俱是反应、行动速度被削弱了! 孔在矜不甘示弱,身后同样展开了羽屏!可竹墨的修为极高,孔在矜的羽屏只能抵抗他部分展开羽屏的效果! 竹墨还有力气笑:魔君啊,你的剑气怎么变得如此不同了?那么快提高实力的方法,你不分享分享?。 元照轻蔑地冷哼一声:你也死一遍不就知道了? 竹墨见元照不搭理自己,叹了口气:呀,这般不识情趣,我要把你怎么办呢? 没有人答他,他也不气馁,道:我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你会喜欢的。 元照眉头一跳,玄光递出,缠住了竹墨的摘星竹。 孔在矜发现他的破绽,回生立刻刺出!可是回生无论如何,都刺不破那青色的衣裳!那是法器!! 竹墨笑嘻嘻道:功力不够呢。他的摘星竹一划,打向了魔君的大腿! 摘星竹周遭的空气一阵扭曲,它划破了空间! 元照只能靠直觉躲开! 更加不敢怠慢,玄光一翻,剑上电弧闪动,与天上的雷云间的闪光相互呼应。他的剑招简单灵活,与孔在矜的回生互相配合! 黑夜的天空时不时降下道道威力惊人的紫电!竹墨躲开的,都在地上砸出一个冒黑烟的大坑,他来不及躲的,只能在他的法宝青衣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 竹墨浅笑:你们太顽皮了,记得陪我一件新的哦。 可是猝不及防间,玄光狠狠地划破了他的青衣,在他的臂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竹墨脸色微变,不再说话,摘星竹一拨,格挡孔在矜的回生剑。竹墨手上青筋暴起,才把回生拨开! 孔在矜虎口发麻,却仍是紧紧握着回生剑,飞快地往竹墨有血痕的臂膀攻击!每一剑都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回生哪次是格挡,哪次是进攻! 元照深呼吸口气,也一剑递出!他们合力攻击竹墨,将竹墨的法器破坏了将近一半!竹墨终于认真,羽屏一颤,实力居然又往上涨了! 可这时,一道粗壮的紫电从天而降,打在了羽屏之上!那紫电可是融合了他和孔在矜二人之力的紫电,力量之强悍无可怀疑! 这不,那羽屏上的几根羽毛都被烧焦了! 孔雀爱羽,三界皆知。 元照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打竹墨的脸! 竹墨终于冷笑了,他的竹竿虚空一挥,天上响起了巨大的雷鸣! 竹墨道:惊喜。 元照脸色凝重,因为那些雷电劈下,竟然是黑的!那是黑雷!竹墨居然能够通过阵法召唤黑雷! 黑雷就像是刚刚被吵醒的怪力巨婴,看不清谁是谁,只乱嚎乱叫,不辨方向地踹! 黑雷落在妖都的每个角落!普通妖怪没有能力抵御黑雷,只能就此殒命! 该死的!元照只能祭出子珠,让子珠吸收黑雷! 母珠似有反应,微微晃动。孔在矜不由看了那子珠一眼。随后,他闭上双眼,感受体内的紫电珠,不断地与其感应。 黑雷中似乎有别样的声响,一条紫色的龙似乎在云里梭巡领地。 元照为他护法,挡住了攻击收效甚微而恼羞成怒的竹墨。 竹墨似乎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手腕翻飞! 摘星竹光滑的表面飞出一抹凌厉的月泽,在主人手里每过一次伸缩,那细而圆整的竿子就像是多夹了一刀锋芒! 元照已是吃力。 反倒是玄光,它通黑的剑身上镌刻的魔文隐隐亮起红光,紫电电弧紧张兴奋地跳跃,似乎无比期待那摘星竹的威力! 竹竿碰撞剑锋,居然是迫不及待的压垮了玄光! 元照丝毫不惧,再吃力他也是紧紧横举玄光挡住那摘星竹! 竹墨又是发出一声不屑的笑。他注入了八成妖力,面色发白。 手劲一大,武器之间就发出咯咯的摩擦声,那擦出的火星四处乱溅! 忽地,元照脸色一变,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星竹居然不在他的玄光上,而是划过他的腹部! 可摘星竹不能再往前递,因为,一道白色的光茧将他一层层保护起来! 他果然够爱你啊。哈哈哈哈,连翎羽都给你了!所以啊,他真的是可怜,不过,那份可怜今日就要结束了! 竹墨大笑,摘星竹碾碎那孔雀翎羽化成地白茧!白茧发抖得散掉了!! 元照只觉左手无名指上一空,心里生起熊熊业火! 他不顾一切地刺穿了竹墨的肩膀,竹墨的摘星竹也终于刺穿了他的腹部! 一口鲜血咽不下,他便一口喷在竹墨的青衣上,然后冷漠地看着面色不好的竹墨。 滚开!!孔在矜的声音似乎愤怒得失真,他眼神如鸩酒之毒,手掌一握,云层一抖,恐惧地发出了一声雷鸣! 那条不断壮大的紫龙早于雷响,已俯冲而下至竹墨的头顶!龙的阴影彻底将竹墨笼罩! 元照早有准备,疾步退开,子珠护体,紫龙完全没有伤害到他! 孔在矜飞步上前,眼角通红,颤抖地接住了他。 他借着孔在矜的支撑站稳,撞见他似有水光的眸子,笑着安慰道:小伤。多亏你的紫电,你做得很好。 孔在矜咬唇,天空又有紫光澎湃! 竹墨神色剧变,他抬起摘星竹,摘星竹发出强盛的光芒! 紫龙罩下,竹墨避无可避。 吾主!那是焰手凄厉的声音。 她不顾一切地要往这边飞来! 是谁嗤笑一声,只见凤和一刀砍向了她的翅膀,要断了她飞翔的能力。 焰手回首吐出一个火球,尾羽一挥,居然是甩出了十几枚炎羽! 凤和冷呵道:叛徒不惜翎羽也要救人,讽刺。 焰手哪有心思去理凤和! 中毒后的凤和与焰手实力旗鼓相当,接下十几枚威力强大的炎羽也不容易。 他的长刀将数道炎羽破开。炎羽余下的星星点点的火焰落到了妖都,燎起妖都的盛火! 他要去追焰手,可是一道白色身影从不远处袭来!一团大火随之而来,缠住了凤和! 凤和眼睛一眯,长刀上燃起烈火。他道:神兽,毕方! 那正是孔雀领地里不断向孔在矜表白的毕方!没想到他也是神鸦的一员!毕方与凤和争斗,居然也是不分高下,甚至比凤和还要略强一点! 有了毕方的支援,焰手当即朝竹墨飞奔:吾主! 不必过来。那是竹墨的声音。 他的摘星竹有些暗淡,许是为了救主消耗巨大。一身青衣彻底损坏的他摸了摸摘星竹,颇有几分兴致地道:我们是时候要认真了。 说完,他的摘星竹忽地又亮了起来! 只见夜幕中的星盘挪动,一道道星光刺破雷云,打散了酝酿之中的紫电,落到了神鸦诸人身上! 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的竹墨脸色再度苍白,肩膀上的伤口止不住地流血,可是他淡定从容地十指翻转那光泽愈发黯淡的摘星竹,仿佛志在必得。他轻轻地说: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毕方的火力瞬间强势,不可抵抗!他化作人形,搭弓射箭,弓弦一放,他的身后居然出现了上百道炎羽!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被龙安一手长-枪逼得退无可退的川乌阴森一笑,他的折扇卷起飓风,那飓风将房屋抛高,眨眼间,竟是用飓风包围了龙安!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傀鸦身后居然是出现了一个武相!武相手里是一双比妖星楼还要庞大的流星锤!鸦傀的乌鸦们的体形暴涨,呼吸之间,长得比大雕还要大!鸦群围城密不透风的堡垒,将妖都严实地包裹住!元文的额间不由流下冷汗! 肠深解不得竹墨顿了顿,随后对魔君一笑。 虞白的速度和力量暴涨,手上的镰刀染上了死亡的味道。 下一句是什么呢?你应该知道的吧?他对魔君,似乎总有股意外的耐心。 垂疏身上的光芒最盛,她的镰刀一挥一斩,居然和妖宫的四长老他们齐齐把妖主按到在地! 元照探究地瞪他:收集本源,为了乌星? 竹墨眼神如利刃,仿佛他刚刚踏入了禁地,一字一句道:无夕不思量。你答错了!说完,他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孔在矜被他从高空打落!而竹墨的目标分明不是孔在矜,他的摘星竹刺进了元照的肩膀! 元照一把抓住竹竿,用力拔出,那竹竿圆滑的曲面居然割破了他掌心的血肉!不由闷哼一声,玄光从竹墨背后偷袭! 竹墨眼中似有波澜,他侧身躲,玄光还是在他的脊背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剑伤。那丝丝凉意生起的伤口淌出了淋漓的鲜血,他似乎感受不到痛,继续与元照僵持! 孔在矜御剑助阵,可是他们二人周边的空间似乎因为两人的对峙,产生了一堵无形的墙!眼看那竹竿一寸寸再度靠近元照,孔在矜慌了:不要! 竹墨漫不经心地道:你该死了。 元照意味不明地笑:你的惊喜来了。 第98章 顺着魔君的目光望去,黑夜里,从远处飘来了一片霞光万丈的祥云! 仿佛,旭日已升。 第88章 妖都终章(二) 旭日带来的不一定只有光明,还有火焰的盛典。 一颗一颗巨大的火球拖曳着摇晃的焰尾,从天而降,仿佛是坠落了无数的星星,来了一场毁天灭地的流星雨。 那是凤和的惊喜!那是凰无忧带来的凤凰族人! 毕方神色一滞,饶是他,也无法一次应对这么多的凤凰!他边退边搭弓射箭。百箭齐发,攻向了来支援的凤凰。凤和抓住了机会,身形瞬移,下一刻,长刀已经到了毕方眼前! 毕方退无可退,硬生生地挨了凤和怒气腾腾的一刀!搭弓的手一松,凝聚了形的炎羽湮没于尘。 吼!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飓风里现身!龙安真的是神烦这种打架磨磨唧唧的,跟凤和那样一个拳头砸过来不行吗?越打越气,直到那个川乌用房子砸他!他彻底生气了,直接化回原形,一个甩尾将那房子拍到在地! 龙!那是龙啊!! 龙、龙不是死了吗?! 川乌脸色瞬间一红,他激动地说:龙!他要龙血! 一口龙息升腾,街上如坠寒冬! 川乌冷得一哆嗦,没躲开龙安的摆尾,被砸到在地! 他最引以为豪的一身毒物对龙安不起任何作用,手指蜷缩两下,眼神似乎看到什么远方,喃喃道:我的天下第一毒 川乌没了动静。 因为凤凰的助阵,卸了元文一只手臂的武鸦强悍的攻势被遏制!遍体鳞伤的花映吐出了一口血,面色发白,可他仍然是控制着飞刀,围住了武鸦! 凤凰们的烧天大火把那密不透风的鸦群烧出了几个窟窿! 鸦傀的脸色如阴雨不散,他的手一招,妖都里面的妖怪们发出哀且惧的嚎叫!而后,只要是鸟妖,就飞高补充鸦群的不足! 有了凤凰的支援,山榕也可以腾出手去助阵元文!她深吸口气,举起被乌鸦划出一道道血痕的手臂,地面震动!一峰峰石刺突起,藤蔓缠绕其上,延伸,将武鸦的一只脚腕紧紧缠住! 九只凤凰前来助阵,将局势重新拉回一种微妙的平衡! 垂疏咬牙,冒着凤凰的火焰,也死死抓着妖主不肯松手。妖主:你疯了! 垂疏却是难得地浅笑,没有说话。她没疯,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生生地受了凤凰的火焰,身上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妖主还在挣扎,倏忽间,她感到有人在扒自己脚踝上的花链子! 妖主大惊失色,即刻不顾骨折,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翻身而起!妖主的站姿有些奇怪,可她眼神如寒冰:你要干什么? 垂疏只是指着她脚下的花链子,道:本源在一定距离内,其中一个出现危险,本源即可互相感应。 妖主惊愕:你是? 垂疏:本源。说完,她躲开了一道凤凰火,在火焰之中和其他几人将妖主缠住! 妖主:你是本源,为什么要帮他们?! 垂疏:养育之恩。 妖主一愣,不由怒骂:你是本源,不是你养育了我们吗?!还是他们养育了你?当真是非不分、善恶不辨! 垂疏眸光一寒,镰刀居然使出七七四十九种招式,让妖主难以招架,被镰刀在身上切开了好几个长且深的血口子! 垂疏的脸在飞舞的镰刀里模糊不清,她道:我对你的花链子亲切,才与你说话,请你放尊重。 妖主还没听过谁敢让她放尊重的,一气之下花链子变回了鹿角。鹿神角光芒大作,四周百花齐放!妖主身旁花瓣缭绕,每一片堪比飞刃! 垂疏一时不防,几枚花瓣居然嵌入了她的体内!她每动一步,伤口内敏感的血肉与花瓣上利害的绒毛摩擦,仿佛是在自行割肉般! 垂疏再不觉得这妖主亲切了,利索剜肉,血淋淋的一身。 妖都血气翻滚,弥漫起诡异的血-腥感。 娘! 我要娘! 呜呜呜 妖都不只是只有神鸦的反抗之人,还有修为低下的百姓! 竹墨收回摘星竹,大臂一挥,掀飞了身后的火球,火球急速落到地面,眼见着就要砸到了哭泣的孩子们的身上!可是孩子周围的空气忽地一阵扭曲,一眨眼,孩子们居然都不见了!不仅孩子们,那些不参战、瑟瑟发抖的百姓们居然下一秒就失去了踪迹! 竹墨凝眉:这种范围的传送阵?是林阵子? 元照:我们打我们的,不伤及无辜。 竹墨脸色一黑,一片竹叶朝孔在矜射去!孔在矜早早戒备,回生击飞那竹叶!随后他飞身而上,回生裹挟冰雾,要去刺竹墨的另一个肩膀! 竹墨躲过,却是被他切下一缕发丝!竹墨这一躲,便是在与魔君的对峙中示弱,玄光立刻反攻,将竹墨压得步步后退! 可下一秒,他不可再退,因为回生剑横在了他后颈上!前有玄光,后有回生,可竹墨丝毫不在意:伉俪情深啊。魔君,你不会以为,我是随便退的吧? 元照蹙眉,忍着腹部和肩膀处的疼痛,正要将竹墨就地伏法,却见城中四处亮起了血光!竹墨嘻嘻道:不伤及无辜前,先让我从无辜身上借点精血啊,不然,多浪费啊 元照当即加快动作,可那竹墨手上衰微的摘星竹亮起了红光! 他只是手腕一动,竹竿便将玄光轻松推开。竹墨转身,捏着回生的刀锋,看了眼孔在矜,意味深长地笑了。 孔在矜心里一个战抖,想抽回回生,可回生就像是长在了竹墨的手上,无法抽出! 竹墨一脚揣在孔在矜的小腹上,直接把人从高空踹下!没有任何空隙,竹竿一个回马枪,带有万钧之力,直接把魔君击飞! 龙安解决了川乌,即刻卷住了那飞速落下的两人,一声强有力的大吼! 哦?竹墨毫不畏惧地细细打量貘龙,居然还有龙? 貘龙不跟他废话,最大限度地激发了神龙的血脉,与竹墨缠斗了起来! 元照磕了几颗疗伤的丹药,脸色才好看了不少。他与孔在矜心照不宣地对视,提剑而上! 紫电时不时落下,可是打在竹墨的身旁的一层血光上,就跟走个过场似的,没起什么作用! 空气中再度飘起了血雾,这些血雾中的精华涌进了竹墨的身体里,余下的被神鸦诸人吸收,这让神鸦的实力又往上暴涨一层! 竹墨的眼睛里也泛起了血气,他的动作无比凌厉,他们三人居然无法奈何那竹墨!而且竹墨越打越游刃有余! 元照不知道被他多少次打到在地了,但是他知道,如果不站起来,那就没有下次被打倒在地的机会了! 他的虎口出血,似乎要感受不到玄光的存在了。而且因为失血过多,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摸摸自己凹陷的胸膛,心道,原来肋骨断了的感觉体验起来是这样的啊,感觉没有上辈子那么疼? 深吸一口气,他将一把丹药,管它是治内伤还是外伤,通通一口咽了。然后才摇晃地站了起来。 孔在矜的情况比他略好一点,可也差点没站起来。摔倒了几次,才勉勉强强地撑着回生剑站了起来! 竹墨这边,神情宛若游玩游乐园,动作犹如血中修罗。 只见他上一秒竹竿在这,下一秒竹竿就捅进了龙安的体内,一拔,带出了一串金红色血珠! 元照和孔在矜都没有看清楚那竹竿是如何动作的! 竹墨身形一闪,居然是骑到了龙安的身上,道:我听说,龙啊,是有龙筋的,如果挑出来了,你说,你会怎么样?! 龙安立刻冲上云层,又飞到地面,就像超越音速转动的过山车!可他无法把竹墨甩开!竹墨还稳稳地坐在他身上,一根竹竿跟用竹签戳水果吃似的,不停地往龙安背上刺入!龙安发出疼痛的哀嚎! 竹墨哈哈大笑:你的龙筋在哪?在哪?! 忽地,一柄长刀挟带主人的无明业火俯冲而来! 竹墨握住刀尖,看清了发如橘火的凤和,以及凤和眼中无声的狂风怒号。他挑起一边眉,道:怎么,凤凰很生气? 凤和不语,扫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龙背,心中一紧。他牙齿磨得发响,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玄光和回生又在逼近! 竹墨轻松地用沾了神龙血的摘星竹一按,竟是将两剑按倒在地。 两剑落地,仿佛激起了千尺高的沙尘!他恶劣地一笑,手指一侧,竟是将那长刀硬生生地掰断了! 凤和眸中闪过惊惧,这个男人,徒手掰断了他的本命武器! 本命武器被掰断,凤和被摘星竹狠狠一划,也被击倒在地。 凤和本就较平时虚弱,如今本命武器被折,虚弱的程度无以复加! 他面色如纸,往外吐了几口黑色的毒血,倔强地怒视竹墨! 龙安忽地心中无比烦躁! 他一声暴吼,心一狠,直直俯冲! 竹墨撑着头笑:甩不下来的!你怎么那么弱呢?哈哈哈! 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龙安一个翻身,竟是将他压在了地上! 整条龙的重量不可轻视,而这龙就压在了竹墨身上。 世界仿佛有一瞬寂静。 寂静之中,不知是谁一览这战场,只有一腔胆战心惊。 没有人是安好的,神鸦与元照他们,两败俱伤。 龙安压了一会,愈发烦躁,才起身。 他化了人形,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不是第一时间驱动神龙血脉去治愈自己的伤,而是奔到了凤和身边。 他摇凤和的肩膀,眼中带着不自觉的慌张:喂,老凤凰,你没事吧? 凤和听见他的声音,虚弱地睁开了眼,看到那个常年眼中纯净的少年为自己着急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笑。 疯了,真是疯了。 心潮起伏,居然又是一口毒血吐出! 毒发了?!龙安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腕,将手腕送到他嘴边:快喝! 凤和全身无力,躺在废墟里,只能看着龙安把手腕递了又递,最后挨到了自己的嘴上。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本命武器碎,对他的折损太大了。 龙安眉头紧紧锁起,将手腕收回。 凤和闭眼心叹,的确,这个时候不给他血,他的确有可能会再次陨落。 龙栓在,他可能都挺不过涅槃了。龙安也不用做他的血库了。 不知为何,凤和忽地想起了在赌场里的游戏之吻,心道,其实,那个感觉还不错。 他无法抵抗地心引力,嘴唇微微张开,那里本应是进出他浑浊的气息的地方,可是现在,那里被一抹温润封住,龙血被强行灌入嘴里! 凤和难以相信地睁眼,入目的是少年弯弯的眉睫,一颤一颤的,煞是好看,让人心热。 龙安将血渡完,唇停留片刻,确保他将血吞下,才松开了他。龙安没觉得哪里不妥,问:老凤凰,好点没? 凤和舔了舔唇,是熟悉的血味。他垂眸道:扶我起来。 龙安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让他站直。猛然间,他打了个激灵,压着声音嚷:碰到我伤了!有没有良心啊,你手抬高点! 说完,他就抓着凤和的手让它搭在自己肩上。 凤和在龙安背后蹭了一手黏腻,不知为何,心里不爽,道:是你弱了。 龙安被他气笑了:之后打一架你就知道谁弱了! 凤和嘴角一弯:好,这战结束后,下战帖打一架。 龙安一抖:你又要战帖干什么?! 竹墨饶有兴致地边看他们两个拌嘴,边和元照和孔在矜他们纠缠,失神片刻,感慨道:你们这样秀恩爱,知不知道会让人多嫉妒啊! 元照抓住一个破绽,玄光锋芒内敛,仔细一钻,血气散了! 他面色微白,玄光剑内因注入太多魔力而气势凌然,剑身如墨玉、如黑钢! 在他要刺中竹墨的胸膛时,一层金色的、暖融融的光茧保护了竹墨! 竹墨动作一顿:小星?! 又是个破绽!元照忍住眩晕感,和孔在矜一同破开光茧,在竹墨的胸膛上狠狠刺了两剑! 竹墨被疼痛激得回神,立刻退后几步,从胸膛衣服的夹层处取出一片黑色的翎羽,惊喜不已:还好 可他的好字还没有说完,那片翎羽就在他面前化作了灰烬,被战场无情的风一吹,居然飘摇起舞,要离开他的掌心! 竹墨神情大变,去抓已经成灰的翎羽,试图留下点什么。 他伏乞于地:不!不!!小星不要,不要走求你了、求你了! 元照从未听过那么让人心碎的声音,低低的哭腔似乎如同即将堕入地狱的厉鬼在苦苦哀求,哀求那高高在上的神祇再给他一个机会。 竹墨哭了,就在这战场之上,他哭得荒诞、可怜、可恨。 可是他的眼泪只存在于顷刻之间。 随后,他紧紧握着摘星竹,站了起来,眼角还有泪珠,与他杀气腾腾的气场格格不入。 下一秒,他就将孔在矜一竿子掀开! 一声痛呼,孔在矜竟是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了! 竹墨像是失去了枷锁的野兽,竹竿毫无章法,却打得元照步步倒退!天上的雷阵又是一阵阵黑雷要劈下! 噗呲是什么入肉的声音! 鲜血如开了阀似的,从他的身前汩汩流出!元照咬牙,好歹没有叫出声。 龙安见状不对,立刻上前助阵,可是他还没有靠近元照,那个竹竿就刺入了元照的胸膛!竹墨是要刺透元照的心脏,让他付出代价! 孔在矜大声喊道:竹墨!你敢动他! 竹墨动作一顿。 龙安知道赶不及了,咬咬牙,只好用出了那个他发誓再也不动的能力大梦三千! 所有人的意识陷入了软绵绵的云彩里。 云彩拨开,元照看到了一片星河灿烂,那是一片星光璀璨的星空。如水浸润的小院里。墨竹投下纤细的月影,两碗茶汤,两个青年,静谧安好。 第99章 一个青年分明是竹墨,另一个英隽的青年是乌星? 今晚的星空好美。 你还真是两百年都没看够。竹墨拉过乌星染了茶香的手,那语气,当真是柔情万分。 我懂事到遇见你前,见到的夜空就似破了个小洞的黑锅只有个小月亮,很少有星星的。乌星顿了顿,与竹墨十指相扣,我曾经住在一颗星星上呢。 嗯?竹墨浅笑,又要说什么胡话了? 才不是胡话。乌星轻轻地打了竹墨一下,竹墨也不躲,任他打。他道:竹墨,不是所有星光都能飞跨漫漫岁月,点缀在你眼里的夜,落于你肩上的衣袍。至少,我住的那颗星星就不能。 竹墨好笑道:它很远吗? 很远。 那你怎么从星星上下来?嗯? 看到你,我就下来和你煮茶啦。乌星微笑。 那我可真荣幸。 以后我回星星上了,你别忘了我啊! 你可以带我一起。 乌星依偎在竹墨的怀里,看不清神情:你不能跟我走,因为因为你还没有喝我煮好的茶!你又把它放凉了! 竹墨哈哈一笑:好,我这就喝。 可是等竹墨喝完了茶,乌星忽地紧紧抱住了他,道:再见了,我的爱人。 竹墨一愣,忽地天旋地转。 乌星在茶里下了药。 第二日,杜鹃哀啼,竹墨将一张纸那封无字之信颤抖地放下,那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回我的世界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勿念。 元照看着竹墨抱头蹲下,喃喃道:我喝了茶,你为什么不带我走?难道异世之人就一定要回去吗?! 场景扭曲,再次清晰时,又是那个院子。 竹墨喝得烂醉,满身尘泥,睡在酒坛子里。一个女人跑了进来,提着竹墨的衣襟,喝道:你至于吗?!为了一只金乌,值得吗? 焰手这几天显然也没过好。 竹墨蹙眉,挥开她的手,继续仰头喝酒。 焰手咬牙,将一个卷轴丢到他身上,道:你振作起来,不是没有办法! 竹墨茫然地抬头看她,像是没睡醒。 只要收集四界本源,世界之灵就会现身,满足你的愿望! 竹墨眼睛如明镫!亮得伤透了焰手的心。 焰手苦笑道: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哪怕你是因为这个人振作起来,我也高兴。 元照叹了口气。 梦境散去,妖都再现。 竹墨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水。 他茫然地望着元照,雷响之际,无助地问:他就一定要走吗? 第89章 妖都终章(三) 听到竹墨的话,元照沉吟,还是道:斯人已去,莫要执着。为其铸错,更是不值。你改悔罢。 竹墨忽地癫狂大笑:改悔?!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黑雷劈下,却是朝孔在矜的方向劈的! 那道黑雷酝酿的时间极长,孔在矜就算有紫电珠也躲不过!除非、除非是紫电子母珠、玄光子母剑一同抵御! 元照毫不犹豫,召唤子珠和玄光、泓光,立即迎上黑雷! 元照喊道:孔谨!运起紫电珠!不然你会死的!! 孔在矜咬牙,驱动紫电珠,黑雷将其笼罩,一时不能辨认里面人的生死! 元照心里发紧:可以的、可以的 黑雷散去,孔在矜体表溢出紫光,身后似有冰凤凰的虚影!紫电珠抵御之时,竟是联合凤凰骨,帮孔在矜治好了所有的伤。 元照松了口气,一颗心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实地上,仿佛刚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人是他不是孔在矜一样。 元照仿佛劫后余生,心里庆幸不已:幸好他找到了所有魔界本源,不然只靠紫电母珠和玄光子母剑,说不准孔在矜会跟他一样留下内伤。 内伤的滋味不好受,他不希望他的小孔雀也遭受内伤的痛苦。 小孔雀怕疼,内伤的疼痛感绝对会要了孔在矜的命,他会心疼死的。 元照觉得应该放几个、哦不,应该是一魔宫的鞭炮来庆祝。 他心爱的人安然无恙,太好了。 他正要取回子珠和玄光,就听竹墨说:你不如问问你的孔在矜,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改悔? 元照皱眉,召唤的动作一顿,问:你什么意思? 竹墨讥讽地笑道:你说呢? 元照心头猛地一跳,他立马朝孔在矜的方向看去,那一刻,他宛若坠入深渊。 孔在矜的手沾满了鲜血,腹部血肉模糊。八样本源围成一个圆阵,发出微弱的光芒,刚好遮掩了他那极其英隽的脸庞,冷淡的深情。 孔在矜是神鸦的一员,他也在收集本源! 他是魔君身边最大的叛徒! 所有脑子清醒的人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龙安大惊,随即气愤地道:孔在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元照看不到孔在矜的表情,不知其是嘲笑讥讽,还是得意洋洋。 他也不想猜。现在只觉得一股冷意如毒蛇一样滑入他的脊椎骨、钻入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吞吃他自以为是的爱情。 好累。 于是,元照淡淡地道:瑾妃,好久不见。 黑雷阵的雷云已去,东方那茫茫烟雾里,是一层薄薄的晨曦,天空成了淡淡的紫蓝色。 废墟和废墟里失了力气的人透出朦胧模糊的轮廓,无力地看着那圆阵。 八样本源的圆阵轻微晃动,仍然遮住了里面人的神情。 元照忽地感到了无生趣。 没有了武器的元照眼神黯淡。他径自走向竹墨,提拳就砸! 龙安:魔君!你冷静!! 竹墨哪里会让他得逞,手中的新剑一刺! 呕竹墨的剑精确无比的刺入了元照的心脏。 他吐了一口腥臭的血,心道,原来也不是很疼。 龙安眼睁睁地看着元照毫无抵抗地任剑穿透胸膛,舌挢不下。 魔君!你这是干什么?!他小心将凤和放下,要往这边跑来。竹墨一掌推出,将他击倒在地! 龙安也是吐了口血,一时半会不能行动。 竹墨讥讽道:求死? 我自愿元照的声音没有平仄起伏,坏掉的机械都比他有感情。 他喉咙发紧地说完:接受神界任务。 【叮咚!收到请求!请魔君确认!】 他无欲无求地再次重复:我自愿接受神界任务。 竹墨眉间一凛:你说什么? 【确认成功!任务成功后得神君之位!魔君将长生不死!】 元照眼中生起血潮:这一世,随便活着吧。像上辈子那样死了,挺无聊的。 竹墨像是听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道:你脑子坏了? 元照没再理他,兀自道:喁喁也天地,悠悠也数尺,万里催生离,千古融锋镝 古老艰涩的魔文再次响彻,紫蓝色的天空飘涌了令人窒息的血色烟云! 魔界之主元照,望得天助。愿以心头精血加寿命不,加吾余生,祭。 好像有人在喊他? 能有谁呢? 孔在矜? 呵,不可能。 他坚持说完:血术,成! 龙安扶着伤口坐了起来,惊愕失色地看着魔君一头墨发瞬间雪白,漆墨的眸子一片血红,宛若是上好的血玉。 元照身上血雾翻涌。 孔在矜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可还没有碰到魔君,血雾沸腾,将孔在矜弹开! 竹墨离他最近,意识到那血雾不妙,立刻避开! 元照将束发的发带一把扯下,丢在了污泥里。 那是孔在矜今早为他束的。 他的衣袍无风自动,一头白发肆意飞扬。令人不得不高高仰望,错觉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竹墨凝眸,妖力化长棍,准备战斗! 两人打在了一起! 那声势,简直是要撕裂苍穹,踏碎地母! 孔在矜失神地看着那两道身影,接近崩溃地道: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龙安看他走神,立刻抱过所有本源,往凤和的方向跑去!将凤和抗在肩上,他抱着八样已经化为小光珠的本源,往后不断退去,退得远远的,几乎要出了妖都,确认看不到孔在矜了,他才扶着凤和坐下,等魔君说的裂缝开启。 龙安道:我是弱,做不了什么,不过魔君特意交代的,我要做好。 凤和恢复了点力气,靠在龙安的怀里,浅浅地附和一声。 突然间,龙安感觉股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掉进了神界裂缝! 裂缝里是可怖的罡风,一刀一刀划开他的肌肤!他下意识地把凤和严实地保护起来,只来得及感慨一声:我去! 【神界裂缝打开!】 元照将眼前男人的动作看得分明,徒手和手持利剑的竹墨对招。听到上级的提醒后,本来不紧不慢加快,把竹墨打得节节倒退! 直到他把人一拳打倒在地!元照不断地揍竹墨,仿佛是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破坏机器。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一个清澈空灵的声音制止了他:元照小友,请停止您无谓的行径。 一只手握住了他发狠的手腕! 元照抬起眼睑,面无表情地看去。 是那个脸上有血色鳞片的红红。 红红以腾蛇神君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道:元照小友,放下这尘世吧。你已是半步神君,随我褪去凡胎,莫要留恋这三界了。 元照眸子里平淡无波:嗯。 师尊,要去哪?孔在矜不知何时,走到了元照十几步远的地方,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气若游丝。 元照看向他,可却不像是在看他。 元照:最后一件事。 腾蛇看了眼他们两个,道:好。 元照一步一步走近孔在矜,丝毫不看他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将一朵红色的梅花取出,生生剜开腹部,取出丹田。 孔在矜退后一步,似乎想逃:不吃。 元照毫不在意他的反应,丹田与血梅融为一体,成了一点红色的光芒! 孔在矜还想退,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只能拼命摇头,死死闭住嘴,不让红色光芒进来! 这辈子的元照不同,他献出的是天魔之体所有的寿命。上辈子力量不够,只能叫他自己吃,可这辈子,他有能力。 红色的光芒飘入孔在矜的腹部,如春雨般滋润他残破的身体。 孔在矜大骇,要拉住元照说什么,可是那人已经拂袖而去,再也不回头地走了。 以上辈子的方式结束吧。 元照的身影渐渐远了。 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他以为这是场美梦,可,仍只是场让他发疼的故梦。 第90章 山大王结局(一) 神界裂缝的罡风是用来锤炼神体的!只要熬过去了,实力就能大有长进!龙安发现这个事情后喜不自胜,立马跑到他和凤和的房间,对尚在床上休养的凤和道:小爷很快就可以彻底激活神龙血脉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解毒了! 凤和听到这个消息后,翻了一页手里向元照借的闲书,莫名不大爽利。他道:对,然后你也不用再供血了。 龙安兴奋地道:是啊!那样我就完成和你约定的事情了!这样,我就自由了! 凤和烦躁地将书合上:对,你自由了。现在能出去了吗? 老凤凰又怎么了?又想和他打架却奈何在病床上无力伸展?龙安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不也是我房间吗?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不跟伤患计较! 龙安在竹林小屋的院子里溜达,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是正在为他们准备午饭的元照。元照与本是神体的他和凤和不同,他过了罡风后,褪去了天魔之体,如今已是神君之躯。那令人莫名心疼的白发和血眸变回了原来的浓黑色,就连他身上的伤疤也褪得一干二净。 今天到你择菜了,好好干。元照熟稔地用火石点火,下油。 龙安卷起袖子,叹了口气,不由想起最开始的神界生活。 他们刚来到所谓神界的时候,只有一片竹林和以作竹林小院可以活动。 本体和灵魂分离的腾蛇神君经过神界裂缝锤炼,终于合为了一体。他所谓的红红,其实就是腾蛇为了存活被迫分离的的肉-体。腾蛇肉-体离了神魂、神界,成了妖蛇之体。如今腾蛇恢复了神君之位,极其高兴,什么幽谷空兰形象通通被他随地一丢。而且,当看到自己的竹林小院还在的时,腾蛇更加开心了。 有点尴尬的是,只有三间可以睡人的房间。 那时候的元照还处于低气压状态,无人敢惹。腾蛇神君作为竹院主人,极其自然地给他们划分了房间。腾蛇是主卧,元照一间客卧,龙安和凤和一间客卧。 龙安对这个分配很不满意。在他的强烈抗议和凤和阴沉的脸色下,元照取出存于神识里的储物袋,拿出了一张新床给龙安。龙安这才答应了这个分配。 起居的地方好了,从未遇见过饮食问题的几位在过了几个时辰后发现,这个神界刚开始修复,根本不可能给他们灵力果腹! 几个人坐在还算宽阔的院子里。龙安抱着肚子,体验饿肚子的新奇感受,双眼迷离:原来这就是饿的感受吗?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元照宛如天神般的声音:腾蛇,有厨房吗? 腾蛇神君捂着肚子,虚弱地道:有,之前装饰用的。 第100章 哪? 腾蛇饿疯了,指了一个方向:那。里面样样东西齐全,可一没食材,二我们没一个人会煮饭啊!我做神君那会,都是别人上贡食物的。龙安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样我最明白!凤和你是凤凰吧?我猜你也肯定没煮过饭!元照之前是魔君啊,那更不可能了!哪个皇帝会近庖厨啊! 龙安扒在竹院的竹桌子上,都快饿哭了。 一刻钟后,厨房里发出了捣鼓声。他们三人好奇地走近厨房,发觉元照已经将厨房麻利地大致收拾一遍,现在正用打火石生火呢! 元照迅速生了火后,从那个太子给的储物袋里翻出一大袋灵米、一大桶灵泉,利索地淘米煮粥。他做完这一切,回头看着惊讶不已的几人,淡淡道:等等。 龙安咽了口口水:魔君元照,你会做饭? 元照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一把青菜还有几块灵兽肉,头也不抬地道:会。 腾蛇灵魂发问:能吃吗? 死不了人。元照将一个小木盆取出,把青菜放在里面,倒了灵泉水。 腾蛇: 凤和: 龙安:突然害怕。 元照将木盆一递:帮忙择菜。 腾蛇:? 凤和:? 龙安:什么是择菜?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元照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三人是生活白痴的事实。他道:算了,我自己来。 三人也明白自己只能添乱,乖乖等吃饭。 过了一会,龙安抽抽鼻子,道:怎么那么香啊 腾蛇有气无力地道:幻觉。 可是又过了一会,凤和凝眉:不是幻觉。是真的香。 龙安惊坐直腰板,可是下一秒又倒了回去:闻着那么香,更饿了。 腾蛇叹息道:我仿佛看到一碗食物就在我面前。 不是仿佛,是真的。接着,几碟小菜摆到了桌子上,元照给他们每人派了筷子和粥,道:吃饭了。 粥里面放了些虾米,让粥有几分鲜味。红烧肉让人食指大动,炒菜心如润-滑的翡翠,焖南瓜软度刚好,色泽金黄,极大地调动了三人的胃口。 接下来的饭桌,如同狂风卷过!就连一向极其有姿态的凤和都有几分狼吞虎咽。 元照安静地喝完一碗粥,对上三匹饿狼绿幽幽的眼睛,道:厨房里还有粥。你们与凡人无异,记得不要被烫到。 可是几匹饿狼完全没有听完他说话,跑去了厨房抢粥。 饭饱后,腾蛇靠在椅子上,感喟:元照小友。你这手艺可真好啊! 龙安打了个饱嗝,道:是啊。元照,你怎么练得一手好厨艺啊? 元照垂眸。 凤和看出不对,立刻对元照道:多谢你了,很好吃。 元照淡淡地说:不必谢我,你们找个人洗碗。 腾蛇试图逃脱:不会。 元照:我知道。吃饱了就学。今晚煮饭时,你们自己决定好谁来帮忙,谁来洗碗。 三人:果然没有白得的午餐。 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元照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人,变回了正常的模样,有时候还会说点俏皮话。 葱。元照伸手。龙安立刻递上,看他利落地切葱花,问:中午吃什么? 元照:炒竹笋,青菜,鸡汤,手撕鸡肉。 龙安舔了舔唇,道:听着就好吃。 元照漫不经心:都是些家常菜。 龙安又道:那个鸡汤特好吃! 元照将葱花拨到一旁备用:是吗。 龙安在这里等他吩咐,顺便聊嗑:当然。感觉每一分味道都刚刚好,你是不是练过很多次啊? 元照不答反问:你很闲吗?很闲就去帮我把锅里的菜翻一下。 龙安也没在意,帮他去翻菜,贪婪地看了眼锅里,就听元照说:敢偷吃就让凤和打歪你头。 龙安讪讪地压下偷吃的念头,道:你们怎么老是让凤和管我啊? 元照奇怪地睃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乐意被他管着吗? 龙安眨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问:我怎么乐意被他管着了? 元照:我看你们两个处得挺融洽。 龙安歪头,甚至有几分委屈道:那只是他最近毒发作得厉害,我没机会跟他打架而已。平时躲他还来不及呢。 我记得你说,你的神龙血脉快解开了? 对啊,我算了一下,最多一月就解开了! 你到了神界后,血脉解开得都差不多了。元照将竹笋倒进锅里。 那是。我食梦貘的血脉通通解开了!龙安不由有些骄傲,我敢保证凤和绝对打不赢我! 元照叹了口气。他和腾蛇都明白凤和看龙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就龙安那家伙不知是真傻还是单纯,居然死活看不出来。元照道:你还是敏感点吧。 龙安不解:敏感什么? 元照瞥他一眼,道:敏感春天的到来。 龙安挠挠头,更加疑惑:现在不就是春天吗? 元照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我是让你主动点啊。 龙安:你到底在说什么?真的一点没听懂。 晚上的时候,月光洒进房间,落在两床之间仅容一人的过道,连通了龙安和凤和的床。龙安实在想不明白,便盯着侧身躺着的凤和的背思考。 凤和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你做什么? 龙安极其单纯地道:我在想你睡了没。 凤和的手抓了抓被子,道:睡了还能说话? 不能。龙安朝他那边挪了一下,今天元照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衣物与床铺摩挲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凤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在:什么话? 龙安不解道:他说让我主动点。 凤和面上一热:哦。 龙安在床上翻来翻去:你说他让我主动什么?难道是让我 凤和手指蜷缩,有些期待。 龙安抱头,有几分凄厉地道:不会吧。难道是让我主动洗碗?! 凤和:他期待个屁。有点来气,凤和冷呵一声:没错。 龙安更加绝望了:我不要! 凤和嫌烦地抓起个枕头丢到他脸上:管你。闭嘴,我要睡觉。 龙安乖觉地闭上了嘴,不由腹诽:这老凤凰又怎么了?不过很快,他就入了睡,卧室里是浅浅的鼾声。 凤和不由叹息,那小子到底是对自己什么意思啊喜欢还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那么之前两次亲吻都算什么? 翌日,太阳还没升起,凤和也还没睡醒,就被龙安拉了一下。 凤和转身,迷迷糊糊地睁眼,朦胧的天光里,看到龙安蹲在他床边,一双桃花眼里是惊慌不已。他有些不耐,问:大清早的不睡觉干什么? 龙安趴在他床边,侧头看他:我昨晚梦见你了。 凤和心里一跳,睡意被惊醒,故作淡然:梦见我打歪你头了? 龙安支支吾吾地说:我梦见你,现在很难受。 有些开心的凤和被凉水一泼,声音不由冰冷:那你难受去。 龙安扭捏了一下,道:可是真的难受。 凤和到底是没真绝情,无奈地问:哪难受了? 龙安道:就是感觉好涨,好难受。 凤和蹙眉:胃涨? 龙安就是眼神飘忽,然后半个身子趴在凤和床上,压着凤和的枕头,低声说了什么。 凤和见龙安越来越近,大清早的心跳个停,听清他的话后,一张脸熟透了。 怎么办? 凤和脑子里都是梦见你涨,被心跳砸得晕乎乎的不行。他似乎没听清龙安说什么,往后缩了缩。 龙安又离得近些,问:怎么办?我、我第一次。 凤和抬眼看去,发觉龙安在血脉觉醒的同时,面容也长开不少:他那几分稚气已经彻底褪去,五官也更有棱角,透着被精雕细琢过的成熟。 龙安一双金瞳竖仁在弯弯的桃花眼里似乎含了几分情愫,那样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喜欢自己的。 凤和把半张脸埋进枕头,一只眼睛不住地偷瞄龙安:你上来。我帮你。 龙安听话地躺在了凤和的床上。 一张单人床对于两个长腿长手的男人来说,是有些拥挤。 龙安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大手随意一搭,似乎碰到了什么。他眼睛眨了眨:你好像也? 凤和咬牙:闭嘴! 分明凤和平时说闭嘴时,那气势极足,可是如今不知是在床上还是什么缘故,他的那声闭嘴却更像恼羞成怒、底气不足。 龙安觉得有趣,好笑了一声。 凤和气急,一拳砸在床板上,硬生生将床板砸出个大窟窿。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傻龙,敢不敢再笑一下? 龙安嘴角瞬间绷紧,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偷瞄眼角发红的凤和一眼。只那一眼,恍惚间他仿若觉得凤和像炸了毛的红羽袖珍鸟,有种莫名的反差? 他实在没忍住,笑得更放肆了。 凤和:!!!他恼羞成怒,不轻不重地推了龙安一把:你给我滚下去!几天没打架你皮痒是不是!! 龙安却是将他推搡的手按在胸膛上,笑得无法自已。就在凤和的拳头要砸在脸上时,他笑得失了理智,居然一把拥住了凤和。 凤和:!!! 算了,笑就笑了,算惯着他。凤和细嗅他怀里独有的气息,双面绯红地帮他解决。 元照见凤和面颊微红,再看了眼神清气爽的龙安,不由咂嘴弄唇:龙安的悟性那么高的吗?起了几分揶揄的意思,他道:龙安,昨晚如何? 龙安坐下,拿起一个白面包子,道:我要控诉,你那张床睡得我不舒服,我要换床! 他们两个没发生什么?元照道:哪里不舒服了? 龙安又要说话,凤和就急急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道:吵死了。 龙安说不出话,幽怨地看了凤和一眼,随即咬了一口包子,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惊喜道:呀,是白菜肉馅的! 凤和暗暗松了口气。 元照乍然对龙安道:对了,今天到你洗衣服。记得好好洗,再洗出个破洞来,今年的新衣就没有你的份了。 因为那个太子给元照准备的物资无比齐全,所以竹院里的生活起居是不用发愁的。但储物袋在元照处,所以院子里的物资也是他一手管了。其实,是因为几个生活白痴根本不知道如何管理,才把这活推给他的。 凤和咬了口包子,果然是皮薄馅多、鲜而不腻、汁水四溢,真让人满足。果然,元照的厨艺是他们快乐生活的基础。 元照计算这月的支出,道:给大家修炼的聚灵玉要补充了,龙安最近要突破,就给你分多些。你们还有什么要的吗?对了,龙安你是不是要换 书。凤和打断了元照,书我看完了。 元照也没多在意,道:你看书挺快的。这样,我把书的储物袋放在书房,然后给你们权限,要拿的自行去拿即可。 凤和:可以。 元照手中凝起一点微光,他一点凤和、龙安的额头,道:可以了。咦,腾蛇那家伙呢? 腾蛇伸了个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向他们招手道:这。今天是什么馅的? 元照在他额头上也点了一下,道:白菜肉馅。 腾蛇啊了一声:我昨晚不是说了做奶黄馅的吗? 元照:我听到了,所以就是白菜肉馅。有意见? 腾蛇气得侧脸上的红鳞微闪:好吧你是食物来源我不跟你吵!哼!! 第91章 山大王结局(二) 竹林深处有条没有源头没有尽头的溪流,他们洗衣服就得带着皂角来这里。 龙安坐在一块石头上,任劳任怨地搓起了衣服。不过,他有点奇怪的是:凤和,今天不是我洗衣服吗?你怎么坚持要自己洗? 凤和耳根子有些红:想洗就洗。今早也不知道是谁先凑过来的,害得他要洗亵裤。 龙安见他好像不爱搭理自己,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边洗衣服。可他耐不住沉默,又道:神界逐渐修复了,地方也扩大不少。元照说他要去种片桃林。 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出神界。若只靠那凡人的供给,总归不保险。 哦。龙安有几分期待地道:可他说要酿桃子酒。桃子酒好喝吗? 凤和:想喝酒找元照要就是,那凡人给了他不少酒。 龙安:我只是想知道他有什么不会的。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洗碗,会打扫卫生还会酿酒。他板着指头数了一大串,最后感慨道:我一直以为帝王都金枝玉叶,没想到元照居然不是。 第101章 凤和:我看不透他。第一天像滩死水,第二天就能同腾蛇开玩笑。让我有点担心。 龙安:他看起来不是很好吗? 凤和难得地叹了口气:那只是看起来。傻龙,你太迟钝了。 龙安:你这老凤凰说谁傻?! 凤和锐利的眉眼一挑:怎么,打架? 龙安再度挽起袖子,线条健美的手臂展露无遗。他道:谁怕谁!我的神龙血脉离彻底激活只差几天了! 凤和一愣,眼角一点笑意收敛,道:打吧。 倏忽间,凤和身形一晃! 龙安即刻接住他:喂,老凤凰,你又毒发了?! 凤和脸色苍白,一口毒血吐出,将龙安浅蓝色的衣襟染成暗红。 龙安:得,又要洗件衣服。他习惯性的划开手腕,将金红色的血液递到凤和嘴边,道:喝吧。 这次的毒潜伏了很久,突然毒发,几乎将凤和全身的力气夺去了!就连他现在也是整个人挂在龙安身上。 龙安心疼地看着血滴落,道:快喝啊。 凤和嘴唇翕动几次,最后才弱不可闻地道:没力气。 啊?龙安看了看四周,没看到什么容器可装血再喂没力气的凤和慢慢喝的。 凤和眼前一阵发黑,又是一口毒血吐出。意识模糊之间,似乎什么东西抚过他的嘴唇,之后,他的下巴被挑起,一口血顺着滚热的舌入了他的嘴! 凤和的神智瞬间清明,他看清楚了,龙安闭着眼睛,那睫毛像是蝴蝶扑闪,一下没一下地撞进他心里。 龙安一只手托住凤和虚软无力的躯体,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将血渡了过去,确认他喝完了,才退出。他看元照之前也是这么喂药的,没觉得哪里不妥。他看了看凤和,问:好了没? 凤和只觉全身血液都往脸上涌:好、好不对,他立刻改了话头:没。 龙安没怀疑。 凤和看着他将蜜色的手腕放于唇边吮吸,双颊稍鼓,而后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唇瓣,轻轻地印了上去,然后舌尖撬开牙关,将血渡了过来。 凤和大着胆子,舔了舔他的舌尖。 龙安身体一僵,但仍是没有退出,确定血不会被吐出来,才与凤和分开。龙安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不就是喂个药吗,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竹林里刚好路过的元照看了惊讶不已,哇,龙安是主动的?!这小子是可塑之才啊。他没多看,抱着桃树苗往远处走了。别问太子为什么会往储物袋里装桃树苗,他也不知道。 龙安松开凤和,扶他站好,才躬身将染了毒血的手放在溪水里洗。 凤和心跳不止,问:你刚刚用什么擦我嘴? 龙安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答:手。不然用洗好的衣服吗? 凤和摸了摸唇,随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将手背在身后,胡乱地应了一声。 龙安回首看了他一眼:你不脱-衣服吗? 脱、脱什么衣服?!凤和橘红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像极了一朵羞红的云彩。 见凤和如一柄笔直的长刀一样屹然不动,龙安疑惑地看他:你真的是喜欢洗自己的衣服? 凤和低头一看,才发现毒血染上了衣襟。抬头一看,看到龙安已经将外袍脱下,晚春时节,气候温暖,他穿得薄,里面只有一件白色的中衣。 凤和似乎还能够通过中衣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腹肌。他当即面不改色地脱了外袍,丢到龙安怀里,道:今天是你洗。 龙安接过,将袍子丢进本来快空了的木盆,认命地洗起了衣服。 凤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认真地洗自己的衣服,一股莫名的羞耻冒上心尖,可是却舍不得挪开视线。 这种感觉什么时候有的呢? 一开始,是他全族被抓后,龙安背起了自己。他那时心道,这个人的背好舒服。 后来躺在床上看到龙安的神情活灵活现,眼神纯净。他活了上万年,已经对这个世界疏远麻木了。可是久违地看到那种样子,他很羡慕。 打架的时候,龙安那股打不过我再打的狠劲让他侧目。 然后是 凤和当即逼自己停止思考,然后龙安那生动干净的笑容就撞进了他眸底。太让人动心了,凤和不住地暗叹。 龙安将装了干净的衣服木盆抱起,心道,我可算搞定了这些衣服。神情愉悦,道:老凤凰,发什么呆呢,回家了。 龙安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取悦了凤和,只见那向来钟情嘲笑、冷笑的凤和,居然勾起唇角冲他浅浅一笑。 一阵微风过,拂起凤和橘红的发丝,柔和了那如锋利的眉眼。凤和那眸子深处似乎还闪着细碎的波光,就如撒了薄薄一层阳光与溪流里光滑的玉石上,水光潋滟。 龙安:有点好看是怎么回事?!他不知为何,咳嗽一声,不敢多看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发生什么似的。他佯装不耐道:回去了! 回家。凤和背手,悠悠地与龙安回去了竹林小院。 过了几日,龙安奇怪不已:为何老凤凰这几天如此多变?一会对自己笑,一会又对自己冷言冷语,太多变了吧?!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凤和实在被他吵得不行,恹恹地道:别翻了! 龙安不听,继续翻。 凤和捂住头,过了一会,他道:太吵了! 龙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床不舒服! 凤和被他吵得不行,一气之下道:那你来我床上睡啊!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清醒了不少。 龙安:自己找的借口哭着也要说完。于是他抱着被子,上了凤和的床。 凤和:他真的上来了 龙安在别人的床上不敢放肆,不翻身了。他闻到一股新皂角的味道。 哦,凤和好像今日换了块新的皂角,味道挺舒服的。龙安躺在凤和的床上,居然很快就入眠了。 凤和:龙安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不过,凤和借着月光打量他的睡颜,居然莫名地有点小开心。 今晚,是个好梦。 可是,凤和在睡梦中又被拉醒了。他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脑袋,声音闷闷的:干嘛。 龙安推了凤和一下,凤和啧的一声,忍住想打歪他头的念头,翻身继续睡。 龙安扯了扯凤和的被子。 凤和实在受不了他,将捂住头的被子掀开,喝道:你睡不睡了?!可是等凤和睁眼看清一张近在迟尺俊脸后,心道,睡不着了。 无奈至极,凤和打开他扯自己被子的手:你到底干什么? 难受。 凤和:脸有点热。 龙安蹭过来,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空间瞬间逼仄不已。龙安道:帮我。 仿佛是恶魔亲密的低语。 凤和咬唇,犹豫一会,一只手就碰上了自己!他一个激灵,想怒斥龙安干什么,就听他道:互帮互助。气息轻轻拂在面颊上,热热的、痒痒的。 凤和其实不是没有反应,听及此,便任他拿捏。凤和舒服地心道,那就互帮互助,反正你也是喜欢我的。 清晨的曦光暖融融的,特别喜人。 今日的早饭是元照口中称呼阳春面的汤粉。 龙安觉得自己想吃遍大江南北的愿望要在元照这里实现了。 元照听到他这么说,失笑道:我哪那么厉害,只是会做些家常菜。 龙安却是改了话题:元照,我的床睡得不舒服,帮我换一下。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那个借口说出,总得给它彻底圆上。不然他当真每天都要去老凤凰那睡觉? 别,他怕老凤凰趁他睡了把他狠狠揍一顿。 凤和稍稍凝眉。 元照打量他们两个,半晌,意味深长地道:好。 今天龙安从溪边回来,晾完衣服,正欣赏那如旌旗飘飘的衣袍,感慨自己的劳动成果是多么多么伟大时,身边的凤和忽地就毒发了! 龙安将脚软的凤和扶回房间躺好,划开手腕,将手递到凤和嘴旁,道:喝吧。 凤和面色苍白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道:没力气。 龙安眨眨眼:那你等等。 凤和不无期待地闭上眼睛,下巴微微挑起。可是他却听到一阵小跑的脚步声,疑惑睁开眼睛,那个要喂他血的男人没了人影! 凤和不禁脸有些黑。 可是龙安很快就回来了,凤和面色稍缓地看着他,似乎在控诉他跑去哪了。 龙安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他坐在床榻边,舀了一勺龙血,道:喏。 这会在竹林小院,附近有碗碗碟碟,可以将龙血盛起来,让凤和慢慢喝了。龙安正感慨自己的机智,却见凤和面色突然无比阴沉。 龙安不解,将勺子递了递:老凤凰? 凤和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晚,性感的喉结一滚动,将血一饮而尽,随后把碗丢回给龙安,自己背身对他,捂住头道:拿走! 龙安疑惑地挠挠头,心道,不是说没力气吗?真是奇怪。 他站了一会,想了想,会不会是凤和等不及要解毒,可是他迟迟没有突破,想催他却拉不下面子,才这么奇怪的? 他抚掌大叹,心道自己果然聪明。 于是,龙安道:老凤凰,有个好消息。我七天后要突破了,你的毒很快能解了。 凤和一听,觉得心里更加不爽了,闷闷地命令道:出去! 龙安不跟病人计较,只是小声嘀咕:这不也是我房间吗。说完,他就离开了卧室,一个人去修炼了。 在床上躺着的凤和抿唇,心道,那家伙真是气死我了。不过,一会的梦里凤和的脸不由有些红。 他之前听龙神道,自己全身是宝,单说神龙血,不仅可以解世间万毒,还可以壮阳。 他以为是开玩笑,可是喝了后,许是龙安身上有食梦貘的血,他居然居然做了春梦! 那可是他第一次做那种梦。而且对象还是还是龙安那家伙。他那时羞耻地只想和龙安打上几架,再把那家伙直接掐死。 之后每次喝了龙血后,他都得做次春梦。一会,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梦。凤和期待中又有些气,一边气龙安那家伙缺根筋,一边又期待和那家伙亲近 烦。 龙安修炼回来后,进到客卧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傻了。他指了指床,向心情不错的凤和确认道:新换的床? 凤和刚沐浴完,看见床,只觉整个人无比轻快,他故作淡然地点头:嗯。 龙安脸色大变:不行。我要去找元照理论!说完,他就离开了客卧。 一听不行二字,凤和当即拉下了脸。他深吸口气,跟了上去。 元照打开门,见是情绪激动的龙安,猜到他要问什么。可看到他身后冷着张脸的凤和,元照装作不懂,让龙安先开口。 龙安声音极高:为什么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了?! 元照故作无辜地解释道:因为没有新的单人床了。而且那个房间里,最多只能放一张双人床。我想,你们的床都用了一年,是时候都要换了。 可、可龙安急了,他要换床是因为不想跟凤和睡一张床啊!谁知道元照一换居然直接将他们的床变作了一张! 可什么?元照故意打了个哈欠,道:没事就回去睡吧。 龙安灵机一动,道:你可以把你房间里的单人床换给我,我把双人床给你,如何? 元照一听,抬头看了眼凤和,只见凤和眉眼里的锐气可怕得惊人。他叹了口气,龙安这傻小子。元照恨铁不成钢地道:可是我换给你,你们房间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了。 龙安纳闷道:我和凤和之前的单人床呢? 元照微笑道:烧了。 龙安: 元照道:你们两个那么要好,睡一张床有什么关系吗? 龙安没力气否认元照的话,无奈地嘀咕:谁跟老凤凰要好了。 元照见凤和的脸色缓和不少,遂拍拍龙安的肩,道:好好睡吧。那床很结实,怎么晃都不会有声响的,尽管放心。 还要我帮你哄人,你这貘龙是真少根筋吧。 龙安想那他就可以尽情翻身了。思及此,他道:那挺好。 不远处的凤和耳根子微红,不禁腹诽,那傻龙乱答什么。 回到房间,凤和径自爬进了床内侧躺下睡了,好像根本不在意龙安是否会上来。直到他感到柔-软的床铺往下一压,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这床当真结实,龙安翻了几个身,确认了它真的没有声响,才满足地睡去了。 说是没有声响,可是躺在他身边的凤和怎么感受不到? 凤和心道,真是条傻龙,但是他喜欢。 第92章 山大王结局(完) 一朵浓厚的云彩过后,阳光懒洋洋地洒了进来。凤和被光一晃,醒了。可是看到身边空荡荡的床榻,心蓦地也是一空。 龙安呢? 他凝眉走出房间,坐到凳子上,看了看元照。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就听元照道:龙安去修炼了。 凤和舀了勺蛋炒饭,微微失神:哦。龙安就那么不想给他喂血吗? 这一天,龙安除了必要的家务活要做,他几乎没有离开过修炼室,一整天泡在修炼室里。凤和的脸色也黑了一整天。 这天刚好是凤和在厨房里帮忙煮饭。 看了好久,元照还是想提醒他:凤和,那个,你把菜心都给择成菜末了。 第102章 凤和一愣,低头看到木盆里青绿色的择菜水、被搅得起伏跌宕的菜末,沉默半晌,道:抱歉。 元照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修炼室的方向,决定拿出玉米和肉,将它们切丁和菜末炒在一起。 午饭和晚饭,龙安也是匆匆地扒了两口就又回修炼室了。 凤和什么也没说,只是面若冰霜地把四根筷子给掰断了。 腾蛇:元照小友,那太子准备的东西不大结实啊。 元照:是有点。 晚上洗碗时,凤和也是心不在焉。厨房里传来第七声摔破碗碟的声音后,元照觉得不能再让凤和在厨房待下去了。 腾蛇感叹道:元照小友,我觉得你出去后可以投诉一下那个太子。 元照叹息:我觉得不是太子的问题。 走进厨房,看到凤和对着碎了的碗发愣的模样。 一看,那摔的是龙安的碗。 他揉揉额角,深感他要拯救脆弱的碟碗的责任沉重。 元照将凤和推出厨房,神情复杂地道:族长啊,你去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你再待下去,厨房里碎的可不只是碗了。 凤和:嗯。说完,他颇有几分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元照心道,这两人在冷战?他转身进了厨房,想把碗洗了,可他猝然发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碗碟已经碎了个干净。 元照:洗碗的最高境界就是洗到无碗可洗吗?! 熄灯后,凤和在床上等了好久,才等到龙安从修炼室回来。 龙安一挨床就睡了,浅浅的鼾声传入凤和耳底,惹得他极其烦闷。 他心叹,不就是一天没和龙安说话吗,为什么有点生气? 早上的时候,因为一整套餐具都换了,龙安心再大也发现了。他奇道:换碗了? 凤和:哼。 元照叹气:碗不大结实。 腾蛇附和:易碎品嘛。 龙安将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聚灵玉用光了。 元照有点讶异:这么快? 龙安喝了口汤,道:要早日突破嘛。 元照将一个储物袋丢给他:给。比之前多了一倍。 龙安欣喜不已:多谢了。我肯定更加努力修炼! 咔嚓是筷子断了的声音。凤和将碗砸在桌子上,兀自起身走了。 龙安放下汤碗,眨眨眼,狐疑地问:他又怎么了? 元照扶额:这个不应该问你吗? 头疼,第三双筷子也没有保住它的小命,成功地没挺过一顿早饭。 你们这些家伙知不知道要爱惜资源啊?! 龙安歪歪脑袋,愈加迷惑:问我?我也没招惹他啊。昨天和今天都没和他说过话啊。哪里惹他了? 元照拍拍龙安的肩膀,认真地道:我看你就是脑子少根筋。 龙安没再计较这个问题,喝完元照煮的豆浆,叹了声好吃,就去了修炼室。 腾蛇感叹道:你说这个后生是真傻还是假傻? 元照将筷子收拾了,道:我只知道他们再这么吵下去,再多筷子也不够凤和掰的。 腾蛇补充:还有碗。 元照: 的确,碗更加不够凤和摔的。 后面三天也是这样,龙安在修炼室一坐就是一天。元照也体谅地给他减少了家务活,不过嘛,衣服到他洗的时候还是得洗的。 龙安拐着一木盆的衣服,觉得后背发凉。 他不由对在身后紧紧盯着他的凤和道:我又怎么了?!老凤凰你干嘛这么盯着我啊? 凤和冷哼。 龙安不解,乖觉地洗起了衣服。 粼粼的水光在尚且温和的日光里浮动,龙安的脸上时不时有水面反射的光纹,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如梦如幻味道,仿佛身处沤珠槿艳。 凤和的目光愈发灼人。 龙安将洗净的衣服端起,打了个寒颤,道:老凤凰你有话就说啊!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凤和挪开视线,又哼了一声。 龙安无奈,道:我已经抓紧时间修炼了,后天你就可以解毒了,就不用再喝我的血了。 别那样看我,我真的很努力的在为你解毒的事情着想了。 凤和抱臂的手不由抓疼了臂膀,他面如黑云,擦过龙安的肩膀,大跨步地走回了竹林小院。 龙安不解地跟在他身后小跑回了院子。 抱着小树苗要出门的元照见到凤和的脸色像是要吃人,拉住紧随其后的龙安:怎么了? 龙安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他突然就这样了。 元照沉吟,顷刻后,道:不是突然。你是不知道,凤和这三天掰断了五十七双筷子,摔了十四个碗。本来是一餐掰断一双,后来是两双、三双,以至于他吃饭的时候还要特地洗多几双筷子。 龙安大惊:他怎么了?老到手抖了?! 元照:他好像明白凤和的异常了。 是他,他也得给龙安气出帕金森综合征。 元照无奈道:他是生气了。你怎么死活没看出来? 龙安惊愕不已:他这么生气?摔了那么多碗和掰断了那么多筷子? 元照奇怪地看他一眼,道:这几天同床共枕,你居然不知道他生气了? 龙安摇头:我为什么会知道?我这几日潜心修炼,就是为了给他解毒。他是嫌我突破的速度太慢了吗? 元照:他终于明白症结在哪了。 如果不是双手抱着桃树苗,他肯定要敲龙安一个爆栗。 龙安不欲多说:那我要更加努力修炼了,先走了。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去晾衣服了。 元照摇摇头,心道一个别扭,一个单纯,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亲到一块的。 罢了罢了,今晚还是明晚,跟那貘龙聊聊吧。 把龙安点通了,他们两人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惜今晚不是个好时机,因为龙安今晚小有突破。修炼室周围荡起了空气的皱纹,元照便没有打扰他。 这日天还没亮,龙安又去拉凤和。 凤和没睡醒,起床气和这几日的闷气相合,以至于他打开龙安的手,道:滚开! 龙安轻轻地挪了下位置,道:互帮互助。 凤和一下子惊醒,睁眼看到那张脸越来越近。莫名有点委屈:这会记起我来了?他翻身,背对龙安。 龙安推他:老凤凰? 凤和不耐烦地扭背,不让龙安的手落在自己身上:鬼要和你互帮互助! 龙安突然被凶,有点茫然,问:那我怎么办? 凤和哼了一声:你自己解决,别吵我。 龙安沉默了一下,戳了戳凤和的背: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凤和心道,他才没有生气。随后他烦闷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再次心道,我可没有生气。 龙安看着那小土包,莫名觉得凤和有点可爱? 旋即他打了个寒颤。他为什么会觉得那老凤凰可爱?!这太惊悚了吧!! 这天吃完晚饭,龙安刚想去修炼室,就被元照给拉住了。 元照道:陪我喝一杯。 龙安试图挣扎:可你不是不能喝吗? 元照:闭嘴。会不会说话? 龙安不敢反抗掌握他们胃的男人,只好乖乖地跟他爬上了屋顶,一起看日落。龙安忍不住问:你每天都在这看日落? 元照摇头,手里是一坛没开封的酒:不,我在等月亮。 龙安好奇地道:等月亮做什么? 元照似乎能透过日落看得很远很远。 他沉吟片刻,悠悠地道:思乡。 龙安:魔界? 元照摇头。 这一年里,貘龙和凤和都有意闭口不提神界之前的事情,就龙安毫无感觉,想说就说,直言不讳。 他叹息道:我的另一个故乡。 龙安:另一个故乡?那里有什么值得你想的? 元照感慨道:我想我的笔记本、手机、电视 龙安:那些是什么?他怎么一个都没听懂。 元照摆摆手:以后有机会,会和你们说的。你看,天彻底暗了。 龙安:你等到月亮了。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元照打开酒封,抿了一小口:急什么呢?再坐会,正事还没谈呢。 龙安伸手要去拿酒,却被躲开了。他道:你是让小爷陪你喝酒还是看你喝酒啊? 元照:你一会要哄人的。喝了酒哄人,没有诚意。 龙安困惑道:哄什么人? 元照斜他一眼,道:凤和生气了你不哄? 龙安更加困惑:他生气我为什么要哄? 元照放下酒坛子,不可思议地道:他因为你生气啊,你不哄人你想干什么? 龙安挠挠头:可是他今天早上说他没有生气啊? 元照:这孩子,没救了。 他揉揉额角,道:那是他的气话。你们都是恋爱关系了,你居然没有发现他生气了,你这心也忒大了吧? 哈?龙安纳闷地问:什么是恋爱关系? 元照心里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猜想冒上心头。他思索片刻,才艰难地问出: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吗? 龙安:跟喜欢你做的白菜肉馅包子一样? 不是啊。元照扶额,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想去亲近他,会面红心跳,会想和他分享你喜欢、你开心的事情,会想和他过一辈子。你明白吗? 龙安:哦。 你对凤和是什么感觉? 龙安苦苦思索半晌,才不由面红地承认道:是你说的意思。对着凤和的时候,他经常觉得心脏不大对劲,也动过很多心思。 而且这些隐蔽的心思居然被元照说得丝毫不差。 他喜欢凤和? 元照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道:凤和也是一样的意思。 龙安觉得心情连带着身体有些轻快,道:哦。 元照叹了口气:这下你知道凤和为什么生气了? 龙安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元照:朽木不可雕也。他抿了口酒,道:你几天没和人家说过话了? 龙安思忖片刻,道:今早说过啊。 元照:他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滚,别吵他睡觉。龙安甚至有点小憋屈。 元照:没救了。 龙安:我要怎么办啊? 元照:想知道?过来点,我给你看个东西。 龙安好奇地挪了过去,接过元照手里的一本册子,翻开一看,觉得有点眼熟。他问:这好像我之前在竹墨的院子里翻到过很像的。这是什么? 元照神秘一笑,慢慢地给他讲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龙安越听心里越发打鼓,他问:真的?我的记忆里的双修,只有功法啊。 自然是真的。元照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个储物袋,功法和我说的结合,效果最好,懂? 龙安点头:小爷懂了! 龙安正要下去,元照拉住了他,实在没忍住问:那天在溪边,你们怎么亲到一块的? 龙安眨眨眼:喂药啊,周围没有碗没有勺子,我就想到了你之前的演示。 之前唉。你走吧。记得洗个澡再去找人。我明天会给你们留好热水。元照有些失神,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龙安看他大口地喝酒,躺在屋檐上对着月亮发呆,好像,有点伤心? 他晃晃脑袋,去了浴房。 凤和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一想到龙安说的明天就可以解毒,心里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 这时,门吱呀地响了两下。床微微陷下。 今晚回来的居然挺早。 有人在他的背上戳了一下,问:凤和,你是不是生气了? 凤和往里挪了挪,有些暴躁地道:我说没有了,你还要问几次。 那人沉默了会,忽然靠了过来。带着青草清香的气息喷吐在凤和的颈窝上,痒痒的。凤和想要再往里面缩,龙安却是一只手臂把他捞进怀里。 凤和愣了一下。龙安似乎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汽,隔着被子,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味道。 凤和低声问:你干什么? 龙安听他语气稍缓,心道元照教的果然有用。他圈住凤和的腰,额头抵在其后脑勺,问:凤和,你是不是生气了? 凤和觉得心跳得快了,鬼使神差地应:是。 龙安摇摇他的肩膀:你能转过来吗? 凤和:不要。我还在气呢。 龙安听了,从凤和身上翻到了内侧,略强硬地将拿锋芒示人的凤和搂进怀里,与他面对面:别气了。 第103章 凤和推他:你干嘛! 龙安按住了凤和,挑起他的下巴,浅浅地亲了一下那薄唇。 龙安见他睁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不由眨眨眼,道:别气了。 凤和喉咙一紧,只是觉得自己所有心神都被吸走了,被眼前这个叫龙安的男人。 龙安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安,再亲了一下:别气了。我这几天修炼是为了让你能够早点解毒。 不听还好,一听这话,凤和又有点气,道: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龙安不解道:撇清什么关系?就是想给你解毒而已。你老是走到一半就吐血没力气,挺让人担心的。 龙安见他又不说话,心道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犹豫了一会,凑到凤和耳边,道:凤和,我有话要跟你说。 凤和一个激灵,抓住龙安的衣襟,似推不推,强行镇定道:什么。 元照说,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会即刻消气,可是我不想这么说。 龙安的声音夹着他温热的气息,轻轻传来,却将凤和的心打入寒窟: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自己想,而是因为有人告诉你,应该来找我,是吗? 凤和把他推开,不由冷笑道:那你想说什么? 被推开了,龙安也不像平素时生气,只是借着朦胧的月光,望进他的眸底,道:老凤凰。这几日,我常常在想,神的寿命也太长了,一个人修炼挺寂寞的。所以我想,如果有人愿意陪我就好了。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凤和不由一愣,五官的棱角稍稍柔和。 龙安抚上他的唇角,单纯而郑重地道:凤和,陪我共证山海,可好? 这是传承记忆里对双修伴侣最高的承诺,他愿意对凤和许下。 凤和瞳孔猛地一缩,随后他一脚将被子踢开,恶狠狠地抱住了龙安。因为激动,他声音发着抖,道:好。 龙安拨开他面颊的头发,问:老凤凰,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吗? 你才老。下意识怼了后,凤和才顺着他的意思,问: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方法。 什么方法? 龙安不答反道:我先教你个功法,你要好好记着。 凤和认真地记下,运行无碍后,道:会了。只是这功法好像没什么用,不像能攻击也不像能防御,反而丹田有点热。 我们双修吧。龙安凑近几分,以一贯纯真无邪的口吻,真挚地说。 那、那那是双修功法?!凤和神情恍惚,咬唇,沉吟良久,才满面通红地低声道:好。 荼蘼水光,被浪幢幢。 生涩的晚上直至太阳初升。龙安将凤和放下,抱着他亲了一会。睡意朦胧的凤和挑起下巴让他亲,同时感到私-处一阵阵疼,羞耻地心道,龙的活力也太旺盛了吧?! 龙安刚吃到肉再加上昨晚终于突破了,无比兴奋,并不觉得哪里困了。他道:元照说,要慢慢来。 凤和:你这叫慢慢来?难道你昨晚算是克制的?! 凤和脸一红。日后他解了毒,再养段时间,他的身体素质绝对不比龙安差多少。可是现在说实话,他昨晚的确有点受不了。 龙安道:药呢? 凤和从神识里取出那个木盒子:这。 龙安让凤和斜躺在自己怀里,割破了手腕。这次不用凤和千般暗示,他自己就知道要如何喂。一个血-腥的吻结束,凤和感觉体内的虚弱消散了点。 龙安似乎觉得用嘴喂很有意思,将丹药衔在唇间,勾着凤和的下巴,将丹药推进凤和嘴里。 在龙安热情的吻中,凤和觉得自己都快融化了。他之前到底是怎么觉得龙安纯洁的?! 龙安为凤和穿好中衣,道:你困就睡吧,我帮你洗干净。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到自己被舒服的热水包围。可是越洗越不对劲。 记起龙血壮阳并也有反应的凤和: 龙安哑声在他耳边道:能不能再来一次? 很想揉揉眉心却没有力气的凤和:你快点,我想吃早饭。 然而,那日的他从浴房里出来的时候,不仅腿软得走不了路,还赶上了午餐。 凤和终于切身感受到了何为龙性本淫。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龙安把凤和横抱着来到饭桌前,扶他坐好。 凤和咬牙道:吃午饭了都! 龙安嘻嘻一笑,俯身在凤和那嫣红的薄唇上亲了一下。见凤和脸越来越红,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立刻讨好地给他夹了一个肉丸,道:老凤凰,这个好吃。 凤和对上他的笑容,难得的没脾气,就着他的筷子吃了。 捂住眼睛实则跟没捂没有区别的腾蛇:啧啧啧,年轻人啊 朽木可雕也。元照端上最后一碟菜,眼里难得也有几分笑意,随即他眸子里涌上一层微凉。 垂下眼睑,蓦地有些落寞。 果真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他自嘲一笑。 第93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一) 不知不觉,距他们掉入神界,慢慢悠悠地已过了七年。 这日清晨,腾蛇无比欣喜!七年了,虽然神界的灵力依然不能支撑他们的日常起居,但是却可以凝聚神兽了! 还记得一个月前,他蹲点几月的光团里的神兽就要成形。他就回去吃了早饭,吃得久了点,迅速洗完碗后跑回来,居然看到那光团已经没了! 与此同时,一只白色的猫正蹭着刚好路过的元照的手,软软地叫唤! 猫咪一身雪毛,眼睛是金色的,嘴角一点桃粉,像是偷吃了元照桃林里的桃花一样。 元照被蹭得痒了,挠挠它的下巴,手法无比娴熟。 他微笑道:桃子酒酿好了。 白猫就差在元照手里打滚了。 一神一猫,当真亲密无间。 腾蛇傻了。 从此,竹林小院多了一个客人,那就是桃酒。 桃酒对谁都很亲近,可就是对腾蛇爱答不理。 腾蛇甚是憋屈,整天嚷嚷着要元照陪他一只神兽。元照被他吵得头疼,便将带桃酒散步的任务交给他了! 今天,桃酒居然愿意让腾蛇摸自己的头了!腾蛇正兴奋的同时,乍然,大地震动,天空摇晃! 桃酒受惊,即刻跑回元照身边,求抱! 腾蛇咬牙,深吸口气,抬头望去,神色大变!原来天空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裂缝! 腾蛇不敢相信地问:神界还没修好,不可能向三界开启的!怎么回事?! 元照蹙眉:奇怪了,上级没通知他神界修好了,他们的日常起居依旧如同凡人,怎么神界就打开了一条缝?! 忽地,一个人影徐徐降落。 腾蛇大惊:谁飞升了?!神界没修好,怎么可能有人飞升?! 元照心里不知为什么狂跳,道: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当元照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回来的时候,所有人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因为、因为飞升的那个人,是孔在矜啊! 他追到神界来了!! 元照反而是淡定自若地将他抱到自己房间,让他躺下。 仿佛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可元照越淡定,其他三人越担心。 竹院里,元照道:腾蛇,今晚睡一块吧。 腾蛇:不要。他一定要捍卫自己的房间。 元照笑眯眯地道:你说什么? 腾蛇坚决不屈服:桃酒已经在我房间了。你再来太挤了。 把桃酒放在腾蛇房间还是元照的决定。 因为元照的屋里点的是很重的安神香,他晚上经常悄无人知的喝的烂醉,伴着安神香才能勉强入眠。那种状态的他,自知照顾不了桃酒。 元照无奈,只能道:你们有人会修房子吗? 凤和:别看他。 腾蛇:虽然这竹林小院是他的,可那是他用神力建成的。 龙安实话实话:元照,你自己都不会的,你还指望我们会? 元照叹了口气:抱歉,我去桃林了。 病急乱投医了。 诸人看着元照的身影渐渐远了,才敢小声讨论。腾蛇道:孔在矜就是那个背叛元照的人? 龙安点头:不止,还是背叛得最狠的那个。 凤和分析道:元照会用血术,变成白发血眸模样,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个人的背叛。 腾蛇不大清楚这档事,再加上龙安和凤和皆是有默契地缄口不言,所以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不知道这个人是孔在矜。 元照和孔在矜明明在昆仑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他讶异道:不会吧,元照小友是他逼成那个样子的? 腾蛇记得,他找到元照时,看到的是个双眼无神、语调无波、面无表情的男人,仿佛元照是一滩死水,再不起一点波澜。 龙安:差不多。 腾蛇:那他追到神界来是要干什么?负荆请罪? 龙安眨眨眼:应该? 腾蛇:元照小友会原谅他? 凤和叹了口气:很难。 腾蛇忽然道:桃酒呢?! 龙安指了指篱笆门,道:跟着元照出去了。 腾蛇捂住心脏,道:我的桃酒居然跟着别人走了。 龙安: 凤和:腾蛇,你够了。今天到你洗衣服,快去。 等矫揉造作的腾蛇走了,凤和道:去看看那人醒了没。 推门进去元照的房间,他们看到那个一头雪发的孔在矜静静地看着窗外。 孔在矜听见声响回头,仍旧是那副绝美的面容,冷冷淡淡的神情,仿佛最顶尖的薄情人就应该长他这样。 凤和:醒了? 孔在矜:嗯。 对话结束。 良久,龙安问:能走吗? 孔在矜下床,行动自如。 凤和:好,那一会煮饭的时候你去帮忙。现在我们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先从竹林开始。 孔在矜:嗯。 接下来,只有龙安和凤和交替介绍的声音,和孔在矜的一声声嗯。 凤和:这是浴房。 龙安:热水要自己烧。 孔在矜:嗯。 凤和:这是厨房。 龙安:煮饭和洗碗的地方。 孔在矜:嗯。 凤和:这是腾蛇和桃酒的房间。 龙安:桃酒是只白猫。 孔在矜:嗯。 凤和:这是我和龙安的房间。 龙安:晚上没事不要靠近。 孔在矜:嗯。 凤和:动作莫名一顿。他抬起手肘撞了龙安一下,随即正色道:你刚刚躺的房间就是你以后的睡处了。 孔在矜终于说话了:师尊,他在吗? 凤和沉吟,道:你一会就能见到他了。 好。孔在矜说到元照的时候,冷淡的神色变得柔和,似在说他极其珍贵的宝贝。 凤和暗暗叹气,这两人真是复杂。 龙安回头看了眼炊烟,提醒孔在矜:去厨房帮忙吧。 孔在矜:嗯。 厨房里,菜刀飞快地起落,拿着菜刀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 元照动作娴熟地切了薄薄的肉片,头也没回,对进来的人说:择菜。 过了好一会,元照忽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好像有什么死死盯着自己一样。他一个激灵,爆了油锅,说:放进去。 下一秒,木盆一翻,一锅绿色健康的菜末水滋啦滋啦地出现在油锅内! 元照揉揉额角,颇有几分头疼:凤和,你又和龙安吵架 随即他就说不出话了,仿佛一个魔鬼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元照看到孔在矜双手拿着一个木盆,睫羽微颤,眸子里有些惊慌失措,可是眸子里更多的,是揉着额角的他,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他的全部。 看上去茫然又执着。 在厨房外蹲守的三人悄声讨论。 龙安:老凤凰,你为什么让他进去帮忙啊? 凤和:我们要确定元照对他是什么态度。 腾蛇:破口大骂? 可是厨房里没有传来腾蛇猜的骂声。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元照把孔在矜推出厨房。 元照对看戏的三人淡淡地道:你们负责教好这位住客,我不养生活白痴。 他似乎都不愿意谈及孔在矜的名字,说完径直回了厨房,处理那锅绿色健康的择菜水。 三人:原来你也是生活白痴吗?! 可是更令他们咋舌的是,孔在矜像是遇到十分开心的事情,突然笑了一下,满足地说:师尊推我了。 三人:等等,这位好像不大正常?! 下午是修炼时间,可是三人没有一人敢去修炼,他们忙着教孔在矜家务活。 第104章 孔在矜学东西快,虽然动作还很生疏,但是一个下午后,已经可以一个人处理大部分家务活了。 眼见到了煮晚饭的时候,三人又聚在一起密谋。 龙安:还要让孔在矜进去吗? 凤和:你们觉得元照态度如何? 腾蛇:好像是放下了? 凤和叹气:没放下。元照如果放下了,应是礼貌待人,不会连孔在矜的名字也不提的。 龙安不解:可他今天中午不是很从容淡定吗? 凤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龙安一眼,道:故作放下,才最可怕。。 腾蛇头疼:他们怎么那么复杂。你们讨论吧,我去找桃酒了。 龙安又问:那,让他进去吗? 凤和拉住偷溜的腾蛇,道:先别了。腾蛇,这次是你帮忙,别想溜。 腾蛇:你怎么抓得那么快! 过了一会,腾蛇偷偷地抱着桃酒试图溜出竹林小院。 可是桃酒看出此人不怀好意,寻了个机会逃走了。腾蛇追了桃酒一路,最后好不容易看见桃酒不跑了,一喜。 可他没有开心多久,就看见了桃酒跳到了橘红长发的男子怀里。 凤和奇怪地看着腾蛇:你这会不该在厨房帮忙吗?怎么在这? 腾蛇笑道:我跟你们讲啊,那在矜小友可懂事了。他主动提出要去帮忙,我就答应了。 凤和抚顺桃酒打结的毛发,道:他也同我说,今晚请让他洗碗。 一只手把桃酒从凤和怀里捞出,放在自己怀里挑逗,惹得腾蛇一阵眼红。那正是龙安。龙安道:他还说,如果有什么活,请吩咐给他。 腾蛇疑道:他想这样得到元照的原谅? 凤和叹道:谁知道呢。 厨房里。 元照只是瞥了眼来帮忙的孔在矜,道:择菜。 经过一个下午的教导,孔在矜好歹没再弄成菜末了。 元照让他给自己递些葱、蒜、调料等,像吩咐其他三人那样,并无不同。 元照今日在桃林里独自静了好久,也明白自己故意疏离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于是,在等待最后一个菜的时候,元照开口了:这里灵力稀薄,每个人如同凡人,都要干活。每人每月都可以在我这领聚灵玉修炼,每年可以领一套新衣。其他生活用品也是我一并管理,如果有什么需要找我即可。 孔在矜答得利索:好。 元照突然想道什么,淡淡地说:你过来。 孔在矜立马往前走了几步。 元照指尖亮起一道微光,如羽毛拂水落在他额间。 孔在矜眼神有些光亮。 元照道:我给了你权限,你可以打开那些储物袋了。 说完,两人久久无语。 乍然,孔在矜道:我不是生活白痴了。 元照:哦。 孔在矜接过他递来的一碗米饭,生怕他厌恶自己似的,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尊可以养我了吗? 元照: 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养这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只猫,只要干活的,我都养。顿了顿,他道:还有,我不是你师尊。请你不要喊错了。 孔在矜抓碗的指节泛白,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声音发抖地问:那、我应该如何称呼? 元照想了想,没想到,只好道:罢了,随你。 孔在矜沉默片刻,道:师尊。 元照只道:把饭端出去。 圆桌上,只给元照他们留了相邻的两个空位。元照分了筷子和米饭,径自坐下了。 孔在矜似乎还在犹豫,就听元照道:坐吧。 孔在矜嘴角有了点笑意,赶紧坐下了。 这是一顿尴尬至极的晚饭,就算是心再大的龙安,也感受到了不对。 晚饭过后,龙安想回房了,却被元照勾住了肩膀!元照道:跑什么呢?陪我喝一杯。 龙安求救地望向了凤和。 凤和只是对元照道:你今晚尽管把他带走。 于是被逼无奈,龙安只好再次陪元照等月亮。 龙安等了一会,忍不住问:你不是说喝酒吗? 元照拿出一坛酒给他:喏,桃子酒。龙安打开酒封,豪饮一口,疑惑地道:不烈啊。元照抿了一小口,道:我喝不来烈酒。 烈酒都是失眠的时候用的。 龙安:怪不得你酒量不怎样却能常常喝酒。 元照:突然后悔拉了龙安过来。 龙安:元照,问你件事呗?元照:有话就说。 龙安向来是直话直说的性子,这次也不例外,道:你到底对孔在矜是什么态度啊? 元照喝酒的动作一顿,用袖子随意一抹嘴,道:对你们怎样就对他怎样。你们不必太在意我的看法,该如何就是如何,只是多了个人,又不是多了什么洪水猛兽。 龙安:你会原谅他吗? 元照睨了龙安一眼,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龙安:白菜肉馅的包子。对了,你会原 元照再次打断他:还有吗? 龙安:还有?鸡汤。 元照默了一下,道:换一个。 龙安眨眨眼:花酥?你做的花酥可好吃了!小爷喜欢。 元照再次沉默,顷刻后道:换一个。 龙安连续报了十几个菜名,都被否了,他只好道:没了。 元照叹了口气,道:你下去陪凤和吧。 龙安如获大赦,立即奔回了房间。 元照见他那笑意满满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 他发了会呆,对着已经爬上来的月亮问:喝酒吗? 说是邀月对酌,实则元照自己也没喝几口。 他沐浴完后回了房间,发现孔在矜已经打好地铺。 元照扫了一眼,道:收起来,不必睡地上。 孔在矜只好把被子重新卷起来,定定地瞧着元照。元照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单人床,道:这是你的。 孔在矜:好。 元照客气疏离,像是对一个刚认识的客人般,道:我这里会熏香,你介意吗? 孔在矜:不会。永远不会。 元照点上了十几块安神香,道:熄灯了。 孔在矜躺下,眼神不离他,道:好。 因为有人同居,他不方便饮酒助眠,只好多点了几块安神香。 和衣躺下,抱住一个长条圆枕,背对着孔在矜,等了好久,才浅浅地睡着了。 黑夜里,孔在矜怔怔地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伸手想去触碰,可是又怕是幻觉,是他长年累月痴心妄想的虚梦。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知道自己不配再站在师尊身边,甚至不配再喊元照为师尊所以师尊不愿意原谅他,很正常,没关系的,他就这样看着,看着就好 他已经待在师尊的身边了,仅仅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无比满足了。 安神香点太多又或许是那人就在眼前,失眠已久的孔在矜第一次感到了安心的困意。 第94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二) 自从那日后,元照身后就多了个低眉顺眼的小尾巴。 腾蛇看那小尾巴越看越顺眼,因为只要他找孔在矜帮忙,孔在矜永远不会拒绝他,甚至主动找他说要帮忙。 只是让腾蛇有点不快的是,桃酒也喜欢孔在矜,自从孔在矜来了,桃酒就总是跑到元照的房间,一宿都不回来了。 腾蛇再次成为了独守空房的孤家老蛇。 今年的桃花的花期已过,如今是桃子的成熟期。 所以每次元照从桃林回来,无论是他的怀里还是小尾巴的怀里,都抱着好几个桃子。 这日,腾蛇吃着桃子,拉住了要跟元照出门的孔在矜,道:哎哎哎,别走,看在你帮我洗衣服的份上,我告诉你点秘密好不好? 孔在矜这么被腾蛇一拉,元照已经悠悠地走远了。 无奈,只好随腾蛇坐在客厅里,听他叽里呱啦地讲那些神界往事。 这会,凤和与龙安抱着桃酒路过,见腾蛇讲故事,便也进来听,当做消遣。 腾蛇见龙安来了,勾起一抹微笑,道:主角齐了。那我可要好好讲了。不知诸位可知,前世今生? 孔在矜瞳孔一震,第一次面对除元照以外的人产生情绪波动。 腾蛇观察孔在矜的神情,笑意更深了:看来,在矜小友是知道的。 孔在矜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随即,又恢复冷冷淡淡的神情:嗯。 龙安:前世今生?那不是唬人的吗? 凤和却是看了眼孔在矜:腾蛇,你继续。 腾蛇脸颊一侧的红鳞片似乎反光,他道:在矜小友,你可记得自己的前世? 龙安:腾蛇,桃酒没理你,你是不是不平衡了? 腾蛇瞪了龙安一眼,随即可怜巴巴地看着桃酒。 凤和无法,只好把桃酒给他抱。希望这能平复腾蛇因不平衡而拿孔在矜开刷的念头。 可这时,孔在矜却是浅声道:记得。 龙安:?! 凤和不敢相信:你认真的? 腾蛇怀抱桃酒,得意一笑:我从不胡说。这些年,难道你们没发现,身边还有一个记得前世的人么? 龙安指着腾蛇,似乎是听到了天方夜谭,问:你? 腾蛇抚摸桃酒:除我之外,还有一个。 凤和觉得这个世界不太对了,艰难地道:元照。 腾蛇点头:你说的没错,就是元照小友。在世界重来后,他是我发现的第一个不按上辈子轨迹走的人。 这句话有太多要解释的,腾蛇都慢慢地和他们讲明白,为什么世界要重启,又是于什么时候重启的。 凤和恍然:怪不得元照总是知道很多事情。 龙安也道: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全能。 就在这时,孔在矜紧紧盯着腾蛇,道:师尊上辈子去昆仑做了什么? 腾蛇笑道:别急,这才是我要讲的秘密。而且,龙安后生,你前世被元照小友打得好惨啊! 龙安:他就知道。 他上辈子去昆仑时,比这辈子几乎早了两百年 腾蛇幽幽地翻开满是尘埃的旧事,将元照如何惨、如何惨、如何更惨,直到用了血术,缓缓道来。 孔在矜听后,失神地弯了脊背,喃喃道:原来,雪梅是这么来的 可是那个人,从来不告诉他,明明自己受了重伤,也不肯告诉他。 在瑾妃面前,那个人总是不肯露出一星半点的弱态。 龙安和凤和俱是不知说什么,只能叹息,这两人间的羁绊更加复杂了。 腾蛇陈述完事实,开始添油加醋地说:你们是不知道,元照那个时候多惨啊,躺在被血濡红的雪地里,身上的衣服被野兽抓的破烂,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如果不是他前世今生都爱穿黑色,血染上去跟浸水似的,那绝对跟血人一样 我在远处看得都疼啊!而且那个地方用不了修为,所有灵丹妙药吃下去,没有修为化开,只能等它慢慢起药效!那个慢得啊!元照受伤的速度,远远高于他治伤的速度 而且啊,他没吃没喝,若是实在扛不住了,就吃地上的雪!这样的他居然只靠着一把剑,在雪山上和那些野兽搏斗了一月!这真的让我无比佩服呜呜呜呜!! 腾蛇难得地说了句真话,就被一个桃子塞住了嘴!而且那桃子冲过来的力道极大,撞得他牙疼! 腾蛇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黑影笼罩! 他抬头望去,见到的是元照黑如阴云的脸!而且,元照身上的寒气,仿佛让他提前来到了冬天! 元照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没人告诉他?!这群没良心的知不知道他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讲秘密啊!! 元照笑眯眯地道:腾、蛇、神、君,请问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腾蛇:唔唔唔! 他不敢了,他错了!求放过啊!! 元照似乎很认真地听他说,然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原来腾蛇神君,想吃蛇、羹啊? 腾蛇:呜呜呜!他不吃蛇羹,不吃! 元照又是点头:原来腾蛇神君十分想吃啊,我明白了,那请神君割下你那碎得不行的嘴,给我用用,如何? 腾蛇:!!!谁来救救他?! 这时,孔在矜声音发颤地唤了元照一声:师尊 元照松开腾蛇,面色冷峻,道:腾蛇说的胡话,你们敢信? 凤和却是极其肯定地道:是真的。 元照身形一僵,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没他说的那么惨,你们随便听听就算了。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孔在矜听他承认,神情痛苦。见他离开,当即脸色苍白,即刻小跑跟了上去。 凤和:唉。 龙安难得地叹气:唉。 元照和孔在矜,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第105章 师尊,你等等我。孔在矜小跑过去,抓住了元照的衣袍一角。 元照被腾蛇爆了那么个秘密出来,实在羞耻不已。 他没有回头,停下脚步,任孔在矜拉着,深吸口气:你想说什么?如果是问那是不是真的,我只能说部分属实。 我孔在矜一时语塞,他能说什么? 说我用你付出那样代价取得的剑背叛,你是不是很难过?可他怎么问得出口?! 元照继续往前走:不要听腾蛇胡说。 孔在矜死死拉着他的衣角,良久、良久才应:嗯。 他没有资格问元照,腾蛇的话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罄竹难书的他还能抓着那个衣角,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他得学会知足。 知足,他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有学会。可是他现在必须得会,不然,师尊就会更加讨厌他了。 时间悠悠而过又是几月,凛冬已至。 孔在矜依然是元照身后的小尾巴,元照依然是以比对其它人生疏的态度待他。两人的关系仿佛只能停在这一步。 可是孔在矜想,这样也够了,比起长长久久见不到师尊的无尽岁月,他已经很满足了。 天上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 龙安忍不住吐槽:腾蛇,你之前设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腾蛇裹紧衣服:我这不是想着下雪有情趣点吗? 龙安抱紧了暖和的凤凰,道:如果不是我们体质好,这会已经被冻死了。 凤和嫌弃地道:你好冷,离我远点。 龙安有些委屈:昨晚你不是这么说的。 凤和:他就不该说话。 腾蛇:年轻人啊啧啧啧。 元照看了眼大雪,又看了眼腾蛇,道:幸好那些桃树是灵桃,不怕冻。不然腾蛇打了个哆嗦。 孔在矜抱着桃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眼神紧紧跟随元照。 元照对他的注视已经习惯,不对此做出评价,只道:那条溪也冻上了。幸好提前取了水,我放在储物袋了,诸位有需要自行去取。 腾蛇打了个哈欠,道:我想冬眠了。 元照:记得在自己房间。可以变回原形,但是要注意尺寸。 腾蛇伸了个懒腰:好,那我回去了。 过了几日,腾蛇忽地跑了过来,恹恹欲睡地对元照说:不好了桃酒进了我房间被我原形吓到跑了。 元照不以为意:桃酒是神兽,冻不死。 腾蛇继续道:孔在矜跑出去追了,现在过了些时辰,他们还没回来。 元照去厨房的步子一顿,问:往哪跑了? 腾蛇指了个方向,再也控制不了睡意,倒下了。 元照蹙眉,凤和与龙安尚在房内,那只能他一个人去找了? 啧。 不过元照还是诚实地出了竹林小院,在一踩就埋没了半个小腿里的雪地里疾步前行。 心里有点烦躁:在哪在哪?那家伙找猫找到哪里去了?! 倏忽间,在寂静的雪地里,他听到了一点细微的碎裂声。 认真分辨,他脸色大变,那是冰裂的声音! 他以最快速度跑去了溪边,果然看见孔在矜趴在冰面上,怀里是瑟瑟发抖的桃酒,正一点一点往岸边靠。 溪水虽浅,可是这大寒天的从冰上掉到冰水里,绝对不大好受。 孔在矜似乎听见了声响,惊喜地看见了元照,抿唇浅笑。 元照忽然松了口气,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孔在矜还差一点,手就够到了岸边,可是冰已经裂的差不多了,溪水翻溅,孔在矜果然掉到了冰水里! 然而,他把猫高高举起,生怕让猫沾了半点冰水! 这家伙。 元照凝眉,半只脚踏入了溪水,俯身把他从水里捞起来。 元照扶着他的臂膀,让他能够在寒冬里站立行走。可是他的嘴唇很快就被冻得乌青,身上结了冰霜,步子也越来越小。 一阵寒风吹过,桃酒不安地叫了一声。 孔在矜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元照皱眉,他们这还没走几步,孔在矜就冻成这样,更何况他们离竹林小院还有段距离,这要怎么回去? 孔在矜乍然打了个喷嚏。 桃酒被吓了一跳,想要再跑,却忽然看到元照的眼神比风还冷,当即打了个哆嗦,安分下来。 元照无奈,只好弯腰,将人拦膝抱起,用意念取了个毯子,使毯子刚好落到怀里人身上。 孔在矜的头靠在元照的胸膛上,听着那久违的强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孔在矜失神地想,太好了,这里还是跳动的。 那人走的极稳。孔在矜缩在他温热的怀里,无比安心。 那人的一个抱,对如今的孔在矜来说,都是奢侈的,都会让他受宠若惊、无比爱惜。 他已经好久没被抱过了 别睡,快到了。元照见他那么久没动静,以为他睡着了。 孔在矜哪里舍得睡觉,他恨不得将抱着他的人的每一个呼吸都记在心里,哪里有心思睡觉?他摇了摇头:没睡。 元照身体忽地一僵,然后快步走进竹林小院,将他放在床上,道:我去烧热水,你等等。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孔在矜想喊他,可是却发现自己喊完后应该是无话可说,便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桃酒回到竹林小院,感到安全,立刻离开了如同座冰雕似的孔在矜。 孔在矜独自一人回味了刚刚的拥抱,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幸运。 如果不是格外幸运,他今天怎么能得到一个拥抱? 感觉,好开心。 他傻傻地乐了好一会,猛然打了个哆嗦,才记起来自己身上还有湿透的衣服。缓慢地站起身,将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解开,褪去。 衣服在大冷天里沾了水,又经过他刚刚那么一晾,结了些冰霜,有点难脱。 但他丝毫不因衣服难脱而烦躁,反而觉得这是他好运的象征。 门被推开,元照边要走进来边说:水烧好了,你去洗!抱歉,打扰了。将某人看了个精光的元照重新关上门,深呼吸几口气,才去了厨房。 孔在矜一愣,不由紧紧抓着刚拿起来的干净衣服。师尊刚刚是看到了?那师尊是什么感觉?讨厌还是嫌弃? 神君之躯甚是强悍,孔在矜泡完热水澡后,面色又红润起来。 他偷偷地探头去看元照,看着那人在厨房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悄悄的喜悦。他如今只是看着元照,就格外满足了。 元照有些失神,他加了一勺盐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勺盐 他刚刚看到了孔在矜的躯体,白净的神君之躯上,他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花纹。 就在那蝴蝶骨处。 飞升神界之时,三界之体被舍弃,神君之躯塑造。 龙安,凤和,腾蛇皆是神君之躯,而他却是天魔之躯,所以只有他过了神界裂缝后表现出异样白发血眸重新变回墨发黑眸。 但除了腾蛇外,他们三人都没有神位,如果他们能用神力,那他们三人的神力皆是不如腾蛇的。 有了神位才能被称为神。 而没有神位只有神君之躯的,就像凤和族长一样,只能算是神界的居民。 总而言之,孔在矜如今应是重塑不久的神君之躯,他没有理由受伤!那他背上的黑花,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刺青? 最后,他想得入迷,没发觉自己盐加多了,端着菜招呼诸位吃饭了。 龙安和凤和没吃早饭,实在饿了,专挑肉吃。腾蛇动作慢如蜗牛地夹肉吃。 那三人皆是肉食动物,所以一般肉类都是被他们一抢而光。 至于每餐必有的炒青菜,自从孔在矜来了后,那三人很乐意让他包了。 偶尔,他们心情好,余味未过,就会夹两筷子青菜。 孔在矜尝了一口青菜,筷子一顿,若无其事地承包元照做的青菜。 元照今天莫名没什么胃口,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龙安见最后一片肉被腾蛇抢走了,嘴里还馋,只好从空了八成的炒青菜里夹起一筷子,无知无畏地咬了一口。 呸呸呸!龙安吐出来后开始怀疑人生:就算我再百毒不侵,这口菜咽下去,也会中毒晕倒吧?! 元照凝眉:怎么了? 第95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三) 你自己尝尝!龙安从凤和那里接了杯水喝,满脸恐慌。 元照依言提起筷子。 孔在矜忽地有些慌乱,将青菜全都夹到自己碗里,还欲盖弥彰地道:没什么。说完,还证明似的将青菜吞了进去,反而咽太快被呛着了。 他的行径使元照更加怀疑了。 龙安仍有几分恐惧地道:元照,你加了多少盐啊?那青菜,咸的发苦!说完,他敬佩地望向孔在矜:孔在矜,你也别吃了。 孔在矜又咳几声,才恢复平静,可他才平静,就要继续吃那咸的发苦的青菜。 元照见状一愣,见孔在矜还要吃,当即压住了他的筷子,自己从他碗里夹了一筷子,刚入嘴,他就吐了出来! 元照怀疑,他是把整包盐都给丢进去了,怎么会那么咸? 当真咸的发苦!他是在吃盐吧?! 而孔在矜,是怎么做到自己一个人几乎把那一碟盐给咽下去的? 对上元照凌厉的眼神,孔在矜着急地摇头道:不咸。见元照不信,他还补上了一句:好吃。 元照忽地有些生气。 之前他忙里偷闲捣鼓了七天,那碗鸡汤说洒就洒、说倒就倒,换来一句滚,那些花酥甜点他研究了十几年,都只有太甜太淡 可是如今,一碟子他烹饪坏了的青菜,居然得了孔在矜的一声好吃。 呵,讽刺。 孔在矜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忙道:真的好吃。说完,他又要去吃那咸得要命的青菜! 够了!元照猛然站起身,将孔在矜那筷子青菜拍飞。 孔在矜茫然地看着他。 元照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歇斯底里地低吼:你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不要一边逼自己接受给人期待,一边恨不得那人去死!孔在矜,你知不知道这样多让人 难受?手握成拳,紧紧地握着,仿佛这样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师尊,我孔在矜低声唤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元照忽然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扶住自己的额头,胸膛剧烈地起伏几次,才开口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他不知拿了谁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孔在矜,道:太咸了,喝点水吧。 一语落下,元照就逃离了这里。 看了一场大戏的三人:这要从何吐槽? 凤和叹道:孔在矜,你让他静静。元照从来没有这样过。 可是,孔在矜双手捧着那个杯子,就着元照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满足地呢喃:师尊用过的杯子 三人:忘了这个家伙不正常。 元照一个下午都不见踪迹,直到晚饭的时候,他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厨房,升起炊烟。 孔在矜默默地走进去帮忙。元照似乎根本不记得今天中午的事情,十分自然地与孔在矜进行必要而简短的交流。 直到晚饭结束,孔在矜去洗碗,元照也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凤和不禁有点担心。 果然,他的担心是正确的,许久没有在屋檐上等月亮的元照又去看日落了。 龙安想去陪他喝酒,被他笑着赶下来了:良辰美景,你不陪凤和,陪我做什么? 龙安很想问,那么你的良辰美景,又有谁陪? 可是元照没有给他问的机会,打开了酒封,一个人沉默地喝了起来。 凤和拉过龙安的手,道:算了,让他自己静静。龙安这才推着凤和回了房间。 洗完碗后,孔在矜很想陪元照喝酒,可是他自知自己没有资格,只好不发一言地沐浴后回了房间看起了书。 夜色渐深,可他却仍是没有熄灯,甚至没有一丝困意。 反正没有元照在身边,他是睡不着的。 陡然间,门开了。元照面色如常,耳根子却红得不行。 孔在矜一看就知道元照喝醉了。 他下床把门关上,把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把元照扶到床上。 就在他抽身要走的时候,元照抓着他的手臂一拉,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就要睡了。 如果孔在矜还是以前的孔在矜,他会顺势留在元照怀里,可是如今的他,不配。 如果元照第二日看到他不知廉耻地躺在自己怀里,肯定更加讨厌他了。 于是他试图轻轻地推开元照,可是元照却是将人抱得更紧了,嘴里嘀咕着:难受 孔在矜不挣扎了,问:哪里难受?酒喝多了胃疼? 元照似乎听到了他的话,醉醺醺的酒气喷吐在他的脸上,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他道:难受。看见你难受。 孔在矜一愣,觉得那颗本应死了的心忽地密密麻麻地刺痛起来。 他深吸口气,心道,这是他该受的,他活该。 师尊讨厌、恨他,他是知道的。 师尊进了神界不想见他,他也是知道的,可他还是不要脸地追了过来 他追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师尊恨他。 他有点想哭,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把眼泪逼回眼眶,警告它,你没有资格出现在师尊面前。 第106章 他对眼泪说,也是对自己说你不配。 他咬牙,推开元照,眼看那个人被自己推得越来越远,他再次想到了那三个字他活该。 元照不满地皱眉,大手一捞:别走。 孔在矜手劲一松,就被元照轻松揽入怀里。 孔在矜如同沉寂的棺木般躺了一会,等元照呼吸平稳,才目露绝望地推开了他。 如同一具腐朽的尸体,他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回自己床上。 是的,他明白师尊恨他,可是当真从师尊嘴里亲耳听到看见你难受,他真的很痛苦 就像是毒蚂蚁不停地撕咬他尚且能感知到起伏的胸-口。 他每回忆一遍师尊的话,痛楚就多一分,最后疼得心脏被狠狠一拉,他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咬破嘴唇,也没止住眼泪。 他想,他的眼睛是坏了吧,怎么连一点惹人嫌弃的眼泪都管不好。 明明那么幸运,可以待在师尊身边了,就不要哭着惹人烦了求求自己别哭了 清晨醒来,元照想起昨晚似乎做了个梦,可是醒来却不记得梦里的内容。 他也没在意,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 可是最令他在意的地方是,他昨晚喝醉又耍酒疯了。 他到底是喝了多少,才会对人家说看见你难受的? 虽然是有点。可是哪有人会那么直接的说出来的啊,也太没礼貌了吧? 元照揉揉额角。醒了后,下意识往孔在矜的床铺那看了一眼,发觉那个床铺是空的。 这个点尚早,除了失眠的元照,几乎没人能够起来。 哦,除了孔在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元照一起身,他就可以跟着起床。 元照严重怀疑,他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可是那么重的安眠香,怎么可能有人睡不着? 算了算了,想他做什么?还是早点去厨房吧。 走近厨房,元照蹙眉,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掀开厨房的门帘,他果然看见了孔在矜。 炉灶旁边堆了几个烧穿底的锅,中间放薪柴的地方明明已经黯淡,一个火星却忽地跳动几下。 孔在矜手里捧着一碗什么,只见他静静地看着那碗东西发呆,顷刻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的手忽地微微一斜,竟是要把它倒入装厨房垃圾的储物袋里了。 然而,他没有成功倒掉。 他讶异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元照仰头一饮。他看了无数遍的喉结滚动,这让他有点惊喜,可是惊喜后他想起了昨晚喉结主人说的话,心一沉。 孔在矜垂眸,准备离开厨房。 元照忽然道:谢谢你的醒酒汤。 这汤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元照心道。他问:需要回去补觉? 孔在矜身形一滞,随后摇头。元照不在,他睡不着的。 元照又淡淡地说:那就留下来帮个忙。 孔在矜深吸口气,紧紧抓着厨房的门框:好。 这些日子,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天气似乎温暖了些。腾蛇不必再冬眠了,也不怕再吓到桃酒了。 可是他一抬头,却要被另一个人吓死了! 孔在矜站在腾蛇房间的门口,默默无言地站着,像是雪天里一抹白色的幽灵,又像是冰溪下一块死寂的寒石。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厨房。 腾蛇狠狠打了个哆嗦。 腾蛇的房间是离厨房最远的,与厨房呈竹林小院里的一条对角线。 而孔在矜最近不知发了什么疯,不再做元照身后的小尾巴了,反而像只远远尾随、不敢叫元照发现的幽魂。 常常站在远处,无声无息地看着元照。 腾蛇都快被他吓哭了。 在矜小友天天跑他房间门口眺望厨房里的人,就没有想过他每天回房间时,总是不经意地看到一个鬼样的存在,多让人害怕吗! 腾蛇去找元照哭诉:你能不能让他不要每早站在我房间门口了?我今天差点被他吓出蛇胆。 元照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道:你说神君的蛇胆,是不是很有药用价值? 腾蛇: 于是乎,腾蛇今天又被孔在矜一大早的狠狠吓了一跳后,立刻去找了龙安与凤和。因为昨晚吃饭时间较早,今日的凤和赶上了早饭。 凤和任龙安抱着走,懒懒地听腾蛇说完,道:他们自己的问题,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腾蛇:他站的是我房间门前! 凤和叹气,拍拍龙安,示意他把自己放下。龙安把凤和轻轻地放在凳子上,然后按着惯例亲了薄唇一口,才去了厨房端粥。 凤和舔唇,撑在桌子上,道:孔在矜这几日在避开元照。每次厨房帮忙煮饭,都是他主动要去。可最近,他只安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然后在远处看着人家。 没心思感慨年轻人的腾蛇郁闷地说道:我就说他怎么不主动要帮我干活了。 凤和瞥他一眼:刚好治你的懒。 被戳了短的腾蛇:他们就这样处着? 凤和打了个哈欠:顺其自然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暗暗帮忙。他暗暗心道,龙安那家伙精力到底多旺盛啊 雪天里,元照不去桃林了,跟着大家一起在修炼室里修炼。 可是三人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修炼室里有元照没有孔在矜,有孔在矜的时候,必然是元照不会来修炼室的时候。 就连在饭桌上,三人给他们留好的毗邻座位,孔在矜也会问离元照最远的人能不能换位。 三人:越来越不对劲了。 而这点不对劲,终于在一个晚上爆发了。 龙安火急火燎地跑到书房,对正在分配聚灵玉的元照急切地解释道:你快去看看孔在矜,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对!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在干什么?他刚刚拿着刀横在脖子上!如果不是凤和拦住了,指不定现在是血流三尺。 元照一愣,脸色随即阴沉。 因为要处理很多强度大的灵兽肉,那把刀不是凡品。 虽然神君之躯强悍,但有意用那刀割开皮肤,用力点是能做到的。 龙安被他黑云般的气场震得浑身一颤,转眼间,元照的身影就消失在龙安的视野里。 厨房里,凤和正与孔在矜僵持。 凤和望入孔在矜的眸底,感到一阵发寒。 因为那眸子里仿佛充盈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和麻木。 凤和根本想不明白,这两种情感是如何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眼里的。 那把刀依然横在孔在矜咽喉处。 凤和拼尽全力拉住孔在矜的手,试图劝道:你冷静点。 可是孔在矜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凤和又道:你好不容易看见了你的师尊,难道你就这么去死吗? 孔在矜听到师尊二字,眼里泛起一道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孔在矜淡淡地道:我没有想死。 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师尊,舍不得死了。 凤和压根不信他:那你拿刀横在脖子上干什么?! 孔在矜不答了,继续与凤和僵持。 一阵风过。那把刀被横空夺下。孔在矜怔怔地看着元照,一点欣喜之余是惊慌。 他想离开,因为师尊看见他会难受。 元照把刀收回储物袋,故作镇定地问:洗完碗了? 孔在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答:洗完了。 元照拉过他的手腕,带他离开了厨房:那我们聊聊。孔在矜不挣扎,像木偶般被他拉回了房间。 元照把孔在矜拉到床上坐下,压着无明业火,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孔在矜垂眸不语。 元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自己和他相接触的手腕。 元照将手一点一点滑下,然后握住孔在矜那沾了水寒凉的手。 果然,元照看到孔在矜神情一滞,随后其眼睛微亮,定定地看着那两手相交处。 元照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味道。 随后,他吐出口浊气,问: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想死? 第96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四) 月光悄悄地入了卧室,照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孔在矜听到元照的话,只怔怔地盯着他们的相握的手,摇头。 元照看他如同做工不良的木偶,死气沉沉,心中莫名一股气,咬牙道:那你刚刚是想做什么?! 孔在矜嗫嚅地说不出话。 元照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紧了一下他的手。 孔在矜一愣,眼睛又是微微一亮。 元照等了良久,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反应,只见他微仰头,神情恍惚,只定定地盯着自己脖子? 你在看什么? 孔在矜迷糊地答:嘴唇。 元照心里蓦然一跳。捏住孔在矜的下巴:你想做什么? 孔在矜似乎想抬手摸摸那唇瓣,可他的手到了一半又放下了,含糊不清地道:想亲。 元照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波动。 可当他抬眼迎上孔在矜痴恋失常的眼神时,心尖一个没站稳,恶狠狠地发颤。 他挑起孔在矜的下巴,缓慢地俯首,逐渐缩短两人的距离。 直至温热的鼻息相缠,只要谁一动嘴唇,就能相触时,他才忽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睁眼望入了孔在矜瞪大的眸子里,见里面铺满亮堂的清光,期待和喜悦如雨后的鱼儿,争相踊跃。 如果亲下去了元照没有,他极其理性地拉开距离,问:清醒了? 孔在矜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元照暗暗舒气:差些鬼迷心窍,亲上去了。 他又暗自唾骂自个没出息:七年还不够你忘记眼前的这个人?! 他声音微哑,问:方才你拿刀横在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孔在矜眼神又暗了下去,转而凝视两人仍在相握的手:师尊那时会是什么感受。 他说的不清不楚。可元照仅是一怔,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上辈子,他在孔在矜面前将雪梅横于咽喉前,碎灵体,而如今的孔在矜,想知道他那会是如何心情、如何感觉。 元照叹气:没什么感觉,你别多想。说完,他观察孔在矜,发现孔在矜的精神状态很差。 孔在矜的眼睛呆滞无神,不声不响,偶尔看到自己,才会凝起一点气也似的灵。 谁都能察觉到,他整个人都阴郁得过分了。 如幽灵、如死石。 他已然堕入病态。 就连他现在眼睛里的微光,也只让他的颓靡的阴郁感略减。 那股子病态的颓唐使元照一阵心烦:待你好的时候,一刀背后刺来,决裂后,又可怜巴巴地跟上来,仿佛那个受了委屈的人是你一样。 可是元照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对这样的虽不至于没心没肺地立马选择原谅,可也不能丢着不管。 他暗叹:如果今晚没发现你的失常,你是不是要继续因为那句醉话兀自消沉,直至癫狂? 他有些头疼,毕竟那句话没说完,他留了几句在心底。 无奈。元照道:我们说说话吧。孔在矜死死盯着手:嗯。 孔在矜垂首,元照借月光瞧着他的发旋,似乎想看清他脑内的想法似的,缓声道:我那会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嗯。 别再做那种事情了。 嗯。孔在矜机械地应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全神贯注地凝视两人交握的手。 元照见状,默默地收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元照就看到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只曾经握着元照、如今空无一物的手心,仿佛是丢了重要的东西,随后他整个人居然战抖不止。 仿佛他由内而外都被巨大的茫然和痛苦湮没。 啧,麻烦。 元照将人轻轻揽到怀里。 便宜你了。 孔在矜身体一僵,最后安静地在元照怀里坐着。元照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道:那天喝醉了。 孔在矜像是被天大的惊喜砸到头,被夺取了语言功能般的呆若木鸡。他沉默地待在元照的怀里,隔着衣物,满足地听其有力的心跳声。 所以那天说的话不算数。我没有那么容易难受。元照说完,等待那人回答。可孔在矜只安静地坐在他怀里,不发一语。 等了良久,元照只好自顾自地说:如果是因为那句话变得消沉,大可不必。 孔在矜似乎是想起他说过的看见你难受,身体再次如糠筛似的发颤,手掌抵住他的胸膛,居然是要主动推开他! 元照皱眉,控制力道按住他的后背不让其离开,道:我说了,那句话不算数。 你在倔什么? 孔在矜推了好一会没推开,只好闷闷地道:师尊说的没错,我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早就应当明白见你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师尊不想见我,是我应得的。是我没有考虑到师尊的感受,是我对不起师尊,是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都是我的错 追来师尊身边,是我死不悔改、病入膏肓 他说完,再次试图将带给自己温暖的人推开。 说这些做什么? 真真搅得元照一片心烦意乱。他逼自己平静,道:那天你走早了,还有几句话没听见。 孔在矜一愣:什么话? 元照着实觉得不好意思和不敢承认,可是面前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掩藏,只好俯身在他耳边,浅声道:看见你难受,可也欣喜;看见你烦闷,可也心跳。 他真觉自己心大无比,见到背叛自己两次的人,居然还能欣喜、心跳。 第107章 孔在矜轻易地就把他七年才说服自己的老死不相往来,一击击溃。 孔在矜瞳孔猛然一震,抬首想看他。元照却是强硬一搂,将他推开的那点距离减为负值。 元照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声音,道:我承认,我对你是还有感觉。 孔在矜仰头,可只能看到下颚坚毅的线条,他还是痴痴地笑了。 元照叹息:你今后就跟着我。既然知道错,就好好活着,试图让我原谅你,懂吗?你自动远离自己几天,就成这个样子,再让你远离下去,恐怕竹林小院就得有第一个精神病人了。 这才几天啊,就这般精神失常。 元照不由叹,七年里,你又是怎么过的? 可、可以吗?孔在矜的声音因为喜悦,不住地颤抖。 可以。元照想了想,道你多跟大家聊聊天,聊点这些年里三界的事情。比如凤和,他就很想知道凤凰族的事情。你刚从三界来,而三界里有他们想听的。不要那么沉闷,多说点话。你不说话,怪让人担心的。 孔在矜沉吟片刻,道:好。师尊说的,都好。 元照怕自己一松开,某人又不正常了,遂又抱了孔在矜一会,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道:夜深了,睡吧。 孔在矜抬头浅浅一笑:好。 他眼角微弯,似乎勾住了流连的月色。那本黯淡的眸子有了点点细碎的星光,虽不够亮,但是足以让他那令人担心不已的阴郁褪去几分。 只是元照一个简单的拥抱,就驱散了孔在矜几日的阴翳。 意识到这点,元照忽地一阵心悸:太傻了,将自己的情绪勾在别人身上的人,太傻了。 随后,他按照平日的习惯,点了浓浓的安神香,回到了自己的床铺,睡去了。 月光清雅素白,拨开了烟云,拨开了元照梦中的雾气。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可,好像有谁在叫我。 【您好。】 睁开眼,元照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海里。 【您终于醒了。】星海里,传来一个不分男女的机械音,似乎因为他终于醒了,很是欢喜。 元照:你是? 【我是维护三千世界安宁的工作人员。我们修好了你一半的灵魂,可因为你的灵魂只有一半,我们无法对其回收,所以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将另一半灵魂收回。】 元照:本座已经碎了灵体。 【有人正在帮您修另一半,请您回到之前的世界,把灵魂合为一体。】 元照:不。 【抱歉,我们一定得回收您的灵魂,因为您可能在将来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您在之前世界的活动范围就是另一半灵体方圆百米。另外,没有人可以看得见您。祝您旅途愉快。】 没等他再反对,眼前景色一变,他看到了他的桃源殿。可是,他的桃源殿不是已经被砸得一干二净吗?一看,这是他的卧室,好像与之前没什么差别。但是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他的尸体。 床上的自己面色略白,一头雪发比他生前梳得还要一丝不苟,双手交叉放于腹部上,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 他试着去触碰那床上的自己,可是手指却是穿过了那已经清理干净的身躯。 果然,他真的死了。 他侧耳一听,听到前殿传来动静,想走,却发现自己已经飘了起来。 就这么飘着,他看到了那个他永远忘不掉的人孔在矜,背叛他的孔雀封主。 而另一个被妖族侍卫压在地上的,正是不青。 不青怒道:把他的尸体交出来!他是天魔,是魔君,为什么死了后还要被你侮辱?! 孔在矜一步一步走到不青面前,半蹲问他:魔君就是泓光? 不青眼中怒火翻腾: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泓光的? 孔在矜不答,神色冷淡。 不青恍然:原来,你就是魔君救了数次的那只白孔雀?哈,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恩人的吗?!我告诉你魔君就是泓光又如何?他已经死在你面前了,妖界宰相! 孔在矜眼眸一动,只是问:他为什么不说他是泓光? 不青讥讽道:魔君为什么要告知天下他就是泓光?他是去历练的,不是去耀武扬威的!而且他不说的事情多着呢! 孔在矜淡然地问:他能有什么不说的? 不青啐了孔在矜的衣袍一口,见他不躲,冷笑道:魔界之主为你下厨,七天才有三碗鸡汤,你给倒了! 他偷偷为你研究糕点,你每次只吃一口,不是太甜就太淡。 你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准备的!就是为了给你做药膳,养你那胃!让你提高体质,提高修炼速度!如果不是我把他打醒了,可能你去孔雀封地的前一餐,也是他的手笔! 元照听见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被一件件刨开,就算已经是灵体的他,也不大自在。 孔在矜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死死咬住唇,道:他从来没说过! 不青:哈!他会跟你说?我再告诉你件事情!你以为你真的是修炼天才吗?不,你不是,魔君才是。他一个人,修了两个人的份! 孔在矜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不青:魔君把他的修为渡给你,可你无知无觉,甚至每次突破时他向你道喜,你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真的很想问,你背叛了他,你良心不痛吗?哦不对,你根本没有良心!!你以为你重修桃源殿,就能假装你有良心吗?! 孔在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捂住额头,道:把他丢出去,别再让他靠近桃源殿。 元照叹了口气。 人已死,道生前,满目疮痍。 元照发现,不能离灵体百米远,亦是不能离孔在矜百米远。 所以,他猜测,自己另一半灵体就是在孔在矜身上。于是他跟着孔在矜飘啊飘,看着那个人面不改色地处理妖界政务,和那个青衫男子交谈。 元照记得,那个青衫男子叫竹墨。两个间接杀了自己的人的话里总是提到本源二字。 他没什么心思去听,只想快点取回另一半灵体,离开这个世界。 夜凉了。 元照跟着孔在矜回了自己的卧室。孔在矜没有点灯,站在床边取出了雪梅剑,手微微一拂剑身,一个模糊的人影就在他身后现了身。 元照另一半灵体果然在孔在矜身边。 孔在矜四处张望,几次眼神掠过那模糊的灵体都没有发觉。可是他很耐心,将整个卧室,包括屋梁,找了良久,才发觉那个灵体就在床边。 孔在矜浅笑:这次找了二十一次,比上次少了两次。 那一半灵体没有修好,宛若一团人形的烟云,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孔在矜兀自道:我是不是进步了? 如果是以前,只要孔在矜一突破,魔君都会对他说你又进步了,不错。 可是如今,已有一团模模糊糊的灵体飘着,不会说话,不会回应,不会说进步了。 孔在矜又自言自语:雪梅里的本源力量可以修复你的灵体。你会愿意回来吗? 元照叹气,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接下来就感慨不出来了。因为孔在矜将那团灵体收起来后,他居然爬到了床上!抱着自己的尸体睡、睡了!! 元照懵了。 飘了几天,元照发现,孔在矜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在自己生前冷言冷语,在自己死后,天天抱着他的尸体、对着一团灵体,净温柔地说一些话。 元照听了几次,发现都是些孔在矜今天遇到的事情,有时候孔在矜说着说着,就会不停地说:对不起。 元照听得分明,每次这个时候他就会叹气。 晚上的时候,孔在矜会找很多很多次灵体,直到他找到为止。他的目光好几次掠过元照,又很快地别开,去找元照另一半不说话、不动作的灵体。 找到灵体后,孔在矜会同灵体轻轻地说会话,仿佛说话声大了,会把灵体吓跑一样。 而后,他会为不腐朽的天魔之躯擦身,似乎床上的人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很快醒来的病人。 天魔之躯的腹部被别扭的针脚缝上了,一看就不是专业人士缝的。 孔在矜每次为天魔之躯擦身,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那道伤口,假装它并不存在。 这日,孔在矜眼睛发红地冲进桃源殿内卧,如断了项圈的疯狗,抱着天魔之躯就啃那冰冷僵硬的唇瓣。 元照默默无言地飘在他身后。 今日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大肆赞赏孔在矜攻进魔宫、斩杀魔君的事迹,口若悬河地说了大半天,对孔在矜的英勇事迹啧啧称奇,最后结束的时候还说:魔君最后定然恨死了大人,可是那魔君又有什么法子呢? 魔君毕竟死了将近一月,再恨您,也无可奈何啊!哈哈哈,看魔君恨却无法手刃仇人的感觉,爽快、爽快! 大人杀了魔君后,可谓是为妖界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大人可成了妖界有史以来的最大英雄,那魔君,只能九幽含恨! 大人真真无上荣光啊! 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没有比那不长眼的做得更好的了。 一声轰然巨响。孔在矜砸在床上的手洇血,松开了僵直的尸体,挣扎着低喃:不是不是荣光 他方才似乎吻得迷糊了,居然俯身解开了两人的衣物,沿着天魔之躯的下颚,一路吻下去。他的吻避开了那道疤痕,一如既往地逃避魔君已死之事实。 !!元照别开头,心道,别亲了对着个死人,何必呢? 那边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声。鬼使神差的,他还是看回了床上,可一看,他就后悔得不行。 惨白的月光入窗,将孔在矜提躯体两腿、抵天魔之躯尻的场景照得分明。 第97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五) 自己的尸体被如此对待,让元照瞠目结舌,半天找不出一句骂人的话表达自己诡异的心情。 你不是恨我吗?孔在矜现出几分疑惑,恨我,就起来杀了我,好不好? 元照眼角不停抽搐:我只想让你从天魔之躯身上下来。 我这般凌-辱你,使你不得不雌伏,你应该恨我的,对不对? 元照不由退后一步,暗道:放过我的尸体吧! 孔在矜见身下的躯壳没有反应,肩膀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垮。他放下躯壳大腿,不知从哪取出一把暗花纷繁的匕首,郑重其事地交到尸体的手里。 天魔之躯被迫握住匕首,孔在矜双手小心翼翼地包拢天魔之躯如冰的手,像手捧绝世珍宝:你报仇,好不好? 说完,他歪头等着躯壳的回答。 可他等不到魔君的回答,因为,那个人,已经永远都说不了话了。 良久的沉寂如一潭死水,试图将孔在矜淹没在绝望中。 他将躯壳的手引来,使匕首锋利的寒芒抵住自己的心口:只要你睁眼,我就能死在你面前。你手刃仇人,不必含恨九幽了。所以所以、你醒醒、醒醒,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他似乎不能呼吸,无助地垂头,五马分尸、炮烙汤镬都好,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是你,无论如何,我都愿意。 你醒醒,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孔在矜苦苦哀求,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元照叹气: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我飘在这里做什么? 孔在矜神情恍惚,居然握着匕首慢慢捅进自己心口。鲜红的鲜血顺着肌肤滑下,滴落在躯壳之上,开出朵朵血红的彼岸花。 血液由上而下、断断续续地滴落,连不上孔在矜和元照的阴阳两隔。 见到躯壳上的血,孔在矜自残的动作一顿。 他茫然地看着躯壳上的血,忽然大惊失色,像手里抓了咬疼他的毒蛇,猛地将匕首甩出! 拿过丢在一旁雪白的中衣替躯壳搽血,他无措道:对、对不起 像是犯错的孩子,除了笨手笨脚地掩饰错误,他好像不会再做别的事情了。 那血越擦越脏,不用水或者净术,是不能擦掉的。 孔在矜良久才意识到这点,下床披了衣服接水回来,给那躯壳擦身子。血滴在了躯壳腹部的针脚处,这会,他无法再忽视那道伤痕了。 他绝望地将水倒了,陷进床内,一如赤子般,再不发一语地抱着天魔之躯。 他不在乎那躯壳是否冷如寒冰,他只在乎,这个壳子还在他身边 房内本应如月色凝水般死寂,可一股压得极低的幽咽声永不止息地回荡。 是谁,为再也得不到回应的妖界功臣,淋漓尽致地镌刻痛苦? 唉。元照瞄见今晚上弦月,心叹:天魔之躯,也要消散了。 天魔之躯似乎听到了元照的密语,竟然发出点点微光了! 孔在矜愣住,他的眼里亮起希翼的星光,直到,一个光点优哉游哉地从天魔之躯内飘出窗外,回归天地。 光点不是魔君苏醒的征兆,是天魔之躯彻底离开孔在矜的开端。 不要、不要孔在矜紧紧抱住天魔之躯,似乎这样就能把躯壳永远地留下,你生气了就杀我好了,不要走、不要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走 你做的饭最好吃了,你不要走求你了。 数滴泪水穿过天魔之躯刚好化回魔气的发丝,落在了床上。 孔在矜怀里空空如也,但他仍旧维持那抱尸体的姿势,双眼无神,如平切的死水一面,难起波澜。 一颗颗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落,浓厚重彩地勾勒出无望的深渊。 第108章 你走了。他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不,没彻底走。你灵体还在。 他像是一个失明的人,意图在暗无天日的渊底,高举火把。 元照一时喉咙梗塞,最后也只是低声叹气。 尸体没了之后,孔在矜命人给魔君修衣冠冢。 魔君的衣冠冢越修越大,越修越奢华。当魔君的衣冠冢完工后,孔在矜遣退了所有人。一片寂静里,他用尽全身力气,跪在了魔君的衣冠冢前。 元照看得分明,孔在矜的膝盖骨,被他自己执拗地跪碎了。 森森白骨由内而外地刺破皮肉,挑出几酒坛子的殷血。 蜿蜒的鲜血潺潺,在孔在矜的控制下,不肯脏了魔君的坟头。 他就这样跪着,面色发白,冷汗淋漓,在魔君的衣冠冢前跪到疼昏过去,也挺直腰板地跪着。 日出日落、月泣寒蝉。 妖界的大功臣一直跪倒膝盖的伤自动痊愈,才摇晃不定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自此之后,他每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后,就去他的衣冠冢里面静坐喝酒。孔在矜酒量很好,无论多烈的酒,都没有灌醉过他。 孔在矜喝不醉,可谓借酒浇愁愁更愁。 自从元照的天魔之躯没了后,孔在矜也不睡觉了。他每晚笑着唤魔君,不停歇地找魔君的灵体。有时候在阴暗的屋梁上找到了灵体,孔在矜碰不到灵体,无法使灵体离开屋梁。 他不介意,坐在屋梁上,和灵体待一个晚上。 他整个人越来越阴沉、神经质,可每次看到元照的灵体,眼里都会聚拢一点神采,嘴角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他和什么都听不懂的灵体说话。 什么都说,从神鸦七主那里学到了什么、发现了神鸦七主的什么弱点、竹墨隐蔽的计划,他事无巨细地对灵体说。 他坐在黑黝黝的屋梁上,看不清表情,道:只要找到八样本源,就可以许下一个一定能实现的愿望。你想回来吗? 灵体静静地悬浮着。 孔在矜道:我想让你回来。 灵体不为所动。 孔在矜笑道:我是不是学不会知足? 元照幽幽地叹息。 何必?何必呢? 你一边记挂泓光,一边记恨本座,殊不知泓光就是我。 你若真喜欢魔君化身的泓光,又是如何恨魔君,恨得要杀了本座才一解内心不平的? 倘若你真对我情根深种,又怎么舍得从背后捅我一刀? 你知不知道,看见敌军阵营的你脚踏马镫,眼含恨意,恨不得亲手挖出我的心脏时,无论如何,我也是会难受的 孔在矜近日很忙,他找了为罪人黥面的墨妖,让墨妖教他黥刑。 得到妖界妇孺皆知的宰相的垂青,墨妖欣喜不已,自当倾囊相授。 元照从他抱着天魔之躯的那天起,就知道他不太正常了。 不过也好,他找了这么个新爱好,就不必对灵体说些什么奇怪的话,让自己神情恍惚了。 孔在矜学得很认真,学了几个月,墨妖就宣布他出师了! 与墨妖的兴奋相反,他神色淡漠,丝毫不为墨妖之喜感染。 月光如水银倾斜。 孔在矜揽镜自照,抚摸那天下无双的俊美容颜,讥讽地笑了一声,似乎镜子里的是尸海里极其腌臜恶心之蛆虫。 他举起黥面用的刀,闭上左眼,毫不惋惜地在自己的左颊上刻出一道道血伤!! 元照紧紧蹙眉。 他记得,孔在矜怕疼,所以他有意无意都不会让孔在矜受伤、让其感受到一丝痛楚,可是如今孔在矜却是自己给自己找疼受。 坐在床上的人,对着冷情寂寥的月色,一声不吭地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一道道伤痕,将那绝色的面容毁得鲜血淋漓。 妖族的治愈速度快,所以孔在矜每一刀,都毫不客气地抵在了面骨之上。他放下刻刀,手指发颤,一蘸墨妖特制的墨,面色沉静地涂抹于伤口之上。 孔在矜在两颊上刺了两字。 那是天魔独有、只能传给继承人和魔后的魔文。那两言魔文是指瑾妃。 他对着镜子里人非人、鬼非鬼的血墨皮囊,满意地在疼痛之中牵扯出怪异的笑容。 元照喉咙一梗,怔怔地看着那个妖界功臣、那个知道魔君将自己封为魔妃而怒急红眼的瑾妃。 没有人能看懂孔在矜脸上的魔文。 虽然黥面是一种刑罚,可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宰相面上的不是黥面,而是他特制的刺青,用来昭显自己独特的。 所以,往面上刺青竟然成了妖界的时尚潮流。 而孔在矜不仅仅只是在面上刺青,他在自己的心口处,无比诚挚、深情地刻下一个照字。 仿佛,他是蘸了浓情蜜意,一笔一画、细致非常地在写自己一生一次的婚书。 心口、手臂、大腿,只要他能够到的地方,他冷淡的神色收敛,笑容如花酥之甜蜜,拿刀的动作毫不迟缓,于自己的肉身刻上一个、又一个的照字。 积年累月,他被魔君之名缠绕全身。 从他刻上瑾妃二字时,元照便深刻地意识到孔在矜疯了。 他无法离开,也只能在孔在矜身边等灵体修复。 他等了将近三十年,也看妖界功臣疯了三十年。 元照常常坐在几案上,看他阴郁冰冷、阴晴不定地处理政事、执行他自己的计划,听他满面春风、柔情至极地和灵体说他聒噪的情话。 白日,孔在矜可以面不改色地下令杀人,杀了神鸦、妖宫里对他不利的人,将神鸦、妖宫里的权利逐渐揽入掌心。他似乎比天下任何一位权谋家,都要绝情狠心。 修炼时,他可以用尽各种秘术,不要命地损伤根基、透支身体,求快不求稳,十次修炼有十一次差点死在修炼中。他对自己如此狠心,只为他能够在神鸦里站稳脚跟,实现自己的计划。 入夜,他可以带灵体去河边,逼全城给灵体放冥灯,像个刚谈恋爱的小青年,有些羞涩地笑问灵体冥灯好不好看。 一剑绛珠灭恩仇,九千冥火折星河。 玉枕纱橱梦风月,衾凉锦腻惊灯寒。 觥筹本应润青天,雨雪偏生枯蓬草。 骨销罪奴泣朱砂,恨去情重君不赎。 孔在矜的三十年,癫狂得没了人样。 而元照的三十年,另一团灵体修复,不至于再是模模糊糊的一团,甚至后面几年能够化作元照生前的模样了。 但灵体仍然不会说话,不会有动作。可是那一半灵体能够感到元照的吸引。所以有的时候,灵体飘到屋梁上时,元照会把灵体带下来,让灵体在床上飘着。 孔在矜有次还开玩笑道:你怎么喜欢在床上等我了?他说这话时,手背在身后。虽然灵体不会有反应,但孔在矜从不会让灵体看到自己手染敌人鲜血的模样。 见孔在矜如此疯癫失常,元照只能叹息。 不过,最近有个好消息,那就是灵体快修好了,他可以准备走了。 这日夜晚,孔在矜坐在衣冠冢里,身边坐着一个灵体。孔在矜喝了口酒,道:我终于可以只找一次就找到你了。 灵体默然无语。 孔在矜似乎听到了灵体有说话似的,笑道:我知道我进步了。说完,他又道:三十年了,本源聚齐了,明日我就可以许愿,让你回来了。你开心吗? 元照眉峰一动,他听到灵体似乎嗡了一声。他飘了过去,那灵体居然扭头看他! 孔在矜第一次见灵体转头,还是转向自己,惊喜不已:你听到我说话了? 灵体站了起来,孔在矜也跟着灵体站了起来。灵体一步步向孔在矜走去,孔在矜心如擂鼓、欣喜若狂地道:你愿意回来?! 可是灵体却是绕过了孔在矜,一个转弯,进到了元照体内。 孔在矜脸上的喜意一僵,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灵体。他眼角发红,茫然地道:魔君? 整个衣冠冢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孔在矜走了几步,嘴唇翕合几次,才弱弱地颤声喊出:魔君?! 没有人回应他,不会有人回应他。 那晚,孔在矜强颜欢笑地一面喊魔君,一面在衣冠冢找了灵体一百多次。 他从月上中天找到日上三竿,嘴里不依不饶,仍在嘶哑地喊魔君,颇有几分歇斯底里。 直到有人来唤他,他才意识到,灵体也不见了。 终于,灵体也离他远去了。 他怔怔地,似乎想哭,可眼里干得要命,哭不出来。 就像条被彻底抛弃的小狗,孤零零地站在元照的衣冠冢,不知失措。 可很快,他的神情再次冷峻无比,跨步走出了衣冠冢。 神鸦收集齐了所有本源,准备开始仪式。竹墨看他一眼,道:你来晚了。 孔在矜淡淡地道:抱歉。 仪式开始,本源化为小光珠,就在它们融合完毕,竹墨伸手触碰之际,孔在矜一刀抹向竹墨的脖子! 后颈一凉,竹墨不敢置信地回头,却看到自己的下属不知什么时候,都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无力,仿佛有什么压制将他踩在地上! 竹墨吐出一口血,居然大笑起来:你也疯了!你也疯了!!你燃烧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不对,不止!你还燃烧了你剩下的命格!哈哈哈哈! 孔在矜睨了竹墨一眼,抚上那世界本源。 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纯白! 你来了。 孔在矜环顾四周,却不见人。 万物皆我,不必寻我。你把我唤醒,是有什么愿望吗? 孔在矜深吸口气,道:我要魔界之主,魔君元照活过来。 可他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现在,他也在。 孔在矜不敢相信,四处张望,除了自己,确认没有一个人影,心里又是一沉。他喃喃道:不可能。他昨晚、昨晚明明连灵体都消失了 就在孔在矜身后的元照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他的灵体回来了,可两半灵体没彻底融合。他暂时走不了罢。 孔在矜耳尖地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瞳孔一震,可他的身边仍然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眼角泛红,即刻呐喊:我想见到他,我想再见他一面! 孩子,你真实的愿望,不仅如此吧? 孔在矜一怔,随即苦笑道:那又如何?大错已铸,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他将后面的话隐去,元照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燃烧生命,来到这里。你耗费巨大代价实现的,是你最深层的愿望。如今我听到了。孩子,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让那人复生便得让时间回溯,我做不到,但是有个人可以。我能让一切重来,并保存你和你所爱之人的记忆。 孔在矜眨眨眼,似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随之他惶恐不安,问:可他、他会原谅我吗? 你得问他,问你爱的那个人。 元照叹了口气。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虚幻,知道自己是要被那工作人员回收了。 孩子,他如今要消失了,让你看他一眼吧。 孔在矜惊愕地看着自己身边突然出现的虚幻身影,想哭想笑,一下子是啼笑皆非。 他不敢伸手,怕碰碎了眼前的美梦,呐呐地喊了一声:魔君 元照侧首,只来得及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的孔在矜一眼,随之,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一阵讨论声。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那是龙安的声音。只听龙安道:元照都睡了一个月了,春天都要来了,他怎么还没醒! 天啊,他不饿的吗?!腾蛇叫道。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你们俩别叫了。是凤和。 他回去了。是孔在矜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无助。只听他缓缓地说:师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迟早都要回去的。 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凤和问出了迷糊间元照的疑惑。 竹墨的爱人乌星,异世之人,只能活两百年。师尊和乌星来自同一个异世,所以我想将师尊留下来,可是没成功反而把师尊气走了孔在矜磕磕绊绊地说完。 啧。元照道,他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两百年了好吗? 凤和疑惑:你们刚刚谁啧了一声? 龙安和腾蛇俱是摇头。随后三人心道,不会是?! 果然,三人震惊地看着元照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三人一喜:你醒了! 孔在矜面色一喜:师尊! 元照伸了个懒腰,悠悠地道:我饿了。 在解决肚子问题后,元照由衷地评价道:这粥真是别具一格。 三人:至少这还能吃,他们三人做的根本吃不了。 孔在矜弱弱地道:下次改。 元照睨他一眼:我都回来了,还用你做饭? 孔在矜垂首:那我帮师尊。 嗯。元照应了一声后,随手摸摸孔在矜的雪发。 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 孔在矜不敢相信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鹿。 他声音微颤,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唤道:师尊? 元照瞥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孔在矜傻傻地抱着头,下意识地问:师尊,你去哪里? 煮饭。你们中午就打算吃粥? 孔在矜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元照刚刚摸了自己的头,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奖励,他眼睛一亮:师尊,我帮你。说完,提步就跑了出去。 随你。元照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院子里,剩三人相觑。 早春的风拂过,龙安一愣,问:这是原谅孔在矜了? 第109章 腾蛇也是愣愣的:应该? 凤和沉吟,道:应该原谅了。但是离和好,还差一点。 元照昏迷的那一个月,孔在矜的精神状态又出现了问题,他们三人可是连着去与孔在矜搭话,生怕孔在矜再干出拿刀放脖子上的蠢事。 不过还好,孔在矜见他们来搭话,便也跟他们说起了三界的事情。 孔在矜就像是逼自己不要抑郁一样。 忽的,龙安拉着凤和亲了一下。凤和脸一红,推他:你干嘛?龙安笑嘻嘻地道:又能吃元照做的饭了,小爷高兴,庆祝一下。凤和嘴角一弯:傻龙。 第98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六) 半晌,元照又回到三人面前。他身后跟着一个名为孔在矜的小尾巴,那小尾巴正傻傻地笑着。 龙安疑惑道:不是说煮饭吗? 元照则是径自坐在凳子上,道:熬汤。说完,他对坐在他身边的孔在矜道:现在给你解释的时间。说清楚了,可以考虑原谅你。 三人眼睛一亮:这俩有戏。 孔在矜立即正襟危坐,斟酌用词,小心谨慎道:在师尊闭关的九十七年后,我想起了前世的事情,然后神鸦也找上了我。我以为以为师尊也会和乌星一样,两百年后会离开,所以所以答应了加入神鸦。 元照心道,你是想再找本源许愿。 聚齐本源的确可以许愿,我上辈子试过一次。孔在矜不敢看元照,声音略低。 三人:?! 他们将本源聚齐才知道,本源聚齐多么不容易,可孔在矜却做到了! 他们俱是心道:原来你才是最凶悍的那一个?! 元照严厉地道:不准小声。 孔在矜乖觉地提高音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所以,我想借助神鸦的力量再找本源一次,让师尊不要走。 说完,他就偷偷地瞄元照,可是元照只是问:没了?江南岸怎么算?温淮怎么算?凤凰一族怎么算? 孔在矜脸色微白,着急地辩解:这些我不知道,神鸦没跟我商量过这些事。师尊,你信我。 凤和探究地打量孔在矜,见他不像撒谎,才收起眼里的锋芒。 元照定定地望进他眸子,道:你埋伏在我们身边,给了神鸦不少情报吧?比如妖主身上的本源是什么?嗯? 孔在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见元照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才惴惴不安地道:我没有。我只说过我们要去哪可我没有说过我们已经到达妖都!也没有说过我们的埋伏我的任务是是 元照挑眉:是什么? 孔在矜将唇瓣咬成白色,最后才双肩发抖地说:取师尊身上的本源。两辈子,都是如此。 院子里,噤若寒蝉。 凤和拉起龙安,道:突然有点事。心再大的龙安感到非常不对,立刻跟凤和回了房间。 腾蛇抱起炸毛不安的桃酒:今天还没有带桃酒去散步呢。桃酒,我们快溜!说完,立即没了人影。 孔在矜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等着神明最后的仲裁。 元照没说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之后,他拿出纸笔,就着桌子,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孔在矜听着笔与纸摩擦的声音,心里发苦:师尊是在写罪状书吗? 元照写了一张又一张。孔在矜心道,是他的罪名太多了,罄竹难书。大半个时辰后,元照将那些纸于孔在矜面前扬了扬。 孔在矜一看,那上面是左边是不认识的字符,右边对应的是普通的三界通用文字。他看得懂的文字不明所以地写着苹果狗猫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既然是师尊给的,他就拿着。孔在矜正要伸手去拿,元照把纸缩了回去。 见孔在矜一愣,元照道:回答我个问题,我就给你。 孔在矜:什么? 元照:魔界魔君是谁? 孔在矜:温淮。 元照:没有紫电珠和九雷剑,他雷劫过得如何?可有受伤? 孔在矜乖巧地道:温淮有凤凰血脉,可浴火重生。我上来的时候,他已安然度过千年雷劫。 元照一怔,瞳孔微缩:千年雷劫?他记得,他进入神界的时候,温淮才三百岁左右,如今已是千岁? 孔在矜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元照手里的纸。 元照感到有些艰难。他故作镇定自若地问:原来已经过了七百年了。神界一年,三界百年。 孔在矜纠正道:七百有一年十个月二十一天。 元照叹了口气。那三十年里,你尚且还有个灵体做念想,可这七百多年里,你什么都没有了,又是如何过的?之前几天,上辈子三十年,你便疯癫失常,七百年里你元照很没出息地心疼了。 孔在矜听他叹气,有些忐忑不安:师尊? 元照没好气地把纸塞他怀里: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把它倒背如流。我明天会给你另一份,你先拿着这个。 孔在矜如获重宝,眼睛发亮,将元照给的纸紧紧抱在怀里。 幸好元照将墨水晾干了,不然铁定将孔在矜的白袍给弄花了。 元照顺手一揉孔在矜的头,道:叫他们吃午饭吧。 孔在矜一时不知是抱纸还是抱头,呆呆地看着元照转身去了厨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傻乎乎的笑。 中午的汤是鸡汤。 孔在矜受宠若惊地双手捧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啜,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和满足。 师尊。孔在矜垂眸,轻声唤道。 怎么?盐又放多了?不会吧。 好喝。孔在矜睫毛稍颤,放下汤,定定地看着元照,像是要把上辈子没说完的好喝好吃一口气说完。 元照斜了他一眼,道:擦擦嘴巴。一层漂亮的光附在那美人唇上,孔在矜这家伙真没点自觉。 晚上的时候,孔在矜拿着纸边看边走进了房间,却看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了。元照正在铺床。孔在矜怔怔地问:师尊,这是? 元照头也没回:我的床坏了,但是储物袋里已经没有单人床了。这里最多只能放下一张双人床。所以我就干脆一起换了。你介意吗? 如果龙安在这里,绝对要腹诽道:你几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孔在矜信了,心跳到嗓子眼,问:不介意不介意。那,我? 元照铺好床,转身看他:怎么,你想睡地上? 孔在矜摇头,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傻笑。 元照看他一眼,道:你睡里面。 孔在矜急忙点头,珍重地捧着元照给的纸,进了床内侧。 元照看了他手里的纸一眼,道:桌上有个盒子。背会一张纸,才能拿起下一张纸。当你背完最后一张,你便拿起底下那张空白的纸,纸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元照打算就让他死记那些英语,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孔在矜点头,像只乖得不行的白鹿:好。 元照充满威胁意味地道:如果你敢提前拿起 孔在矜一听,慌忙地承诺道:绝对不会。他再也不会违逆师尊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元照这才满意熄了灯。 孔在矜小心地将他的宝贝纸放于枕边,想去拿被子,却发现床上好像只有一张被子!他木木地躺下,心道,师尊是不是很生气他做的那些事,所以不愿意给他盖被子了 早春的晚上,还是寒意刺骨。 元照见他不盖被子地缩在床内侧,无奈地道:你不冷吗?之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傻?怎么就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呢? 孔在矜嗫喏地道:不冷。 元照更加无语了。你不冷,可是你的声音冷得发颤啊。 孔在矜紧紧地抱着自己。 突然,他听到一声近在迟尺的叹息,然后一只有力的手臂轻轻把他一捞,暖被一扬,他就被温暖的被褥和怀抱包围了。 孔在矜傻了,彻底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元照将人搂紧了,道:我抱枕也坏了,你不介意吧? 那人说话温暖的吐息就在自己耳边。 孔在矜的手指蜷缩,小声地说:这梦也太真实了 元照哭笑不得,故意冷声道:你捏捏自己,看看疼不疼,不就知道是不是梦了? 孔在矜犹豫了一下,道:不想醒。捏了说不定就醒了。 傻瓜,我在心疼你啊。虽然口头上还没原谅你,可是想抱抱你,将那三十年里无法相触的遗憾补回,你怎么就以为是做梦呢? 元照无奈,掐了一下他的腰。孔在矜当即扭了一下,低声道:疼疼?他呆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心砰砰直跳,暗道,居然是真的 元照把他按住,沉吟片刻,道:两百年过去了,我没走。 孔在矜的手指蜷缩。 所以,你想多了。元照深觉自己被气得没了脾气:敢情你是因为这个才背着我加入神鸦? 师尊,你是异世之魂 我不是。元照道,我本就是魔界之魂,可因为灵体碎了,不得不去另一个世界养灵体。 孔在矜垂眸:师尊对不起,我、我不想碎你灵体的。 那是我自己打碎的。元照恨不得戳他脑瓜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没想什么。除了师尊,什么都没想。 元照将人紧了紧,叹了口气:暖和吗? 在熟悉的怀里,孔在矜无比安心,手脚都被焐热回来:暖和。 元照艰难地道:那以后,不准抱尸体了。天魔之躯太冷了。 孔在矜身形一僵:师、师尊,你在说什么?师尊怎么知道他抱过天魔之躯的事情?如果师尊真的知道,那会不会觉得他恶心得要命? 毕竟,他可是抱着师尊上辈子的尸体差些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元照叹息:难道你以为,灵体是没有记忆的么? 孔在矜彻底风化了,他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胸-口被寒冰填满得不剩一丝空隙,但他仍是抱着一丝希望:我、我就抱了一下。 元照捏捏他的耳垂,戏谑道:雪梅剑里的灵体只是一半,我还有你看不见的一半,每日都在你身边十米内不断地飘着。所以,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孔在矜一面耳根粉红,一面如坠冰窟。 他再找不出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将脸埋在被子里,生怕看到,被他珍而重之放在心尖上的师尊厌恶自己的神情。 元照见他如此,将他手里的被子拉走,把他翻了个面,严肃道:以后,不准抱尸体了! 孔在矜闭上眼睛,抿唇不应。 只要师尊走了,如果仁慈地留下一个躯壳,他控制不了自己不抱。 他知道自己恶心得让人呕吐不止,可是天魔之躯,是上辈子的魔君除了被雪梅吸住的一半灵体外,唯一留给他的一样念想了。 元照要被他气笑了:装睡? 孔在矜紧闭双眼,心道:是装死。 元照戳戳他脸颊,捏捏他耳垂,摸到他发烫的面颊,不由好笑一声,吻住他紧绷的嘴角。 一点温热在嘴角停留良久,孔在矜又惊又喜地睁开了双眼! 元照亲了许久,才松开孔在矜,问:我记得,你闭眼,是在邀吻,对么? 孔在矜犹豫了一下,再次阖上眼睑。 元照没再亲他,而是道:你再不应我的话,我就把你丢下床。 孔在矜失望地睁开眼睛,忽地阴影再次覆下,亲在了他另一边的嘴角。心里砰砰直跳,他的小鹿,醉驾了。 元照没亲多久,松开他道:说以后不抱尸体了。 被亲吻迷魂的孔在矜痴笑一声:以后不抱尸体了。 师尊说不抱,那不抱了。如果师尊真走了,他枯坐守着尸体,也足够了。 听他好歹答应下来,元照挑起他下巴,轻吻他的脸颊、鼻尖、眼角 孔在矜闭眼享受,等着嘴唇什么时候也能被临幸一番。 可元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不吻他的唇瓣,盯着他自动送来的美人唇,声音低沉:孔谨,我还没彻底原谅你。 孔在矜被吻得忘情,这一会被强行拉回现实,失落不已。 他又得寸进尺了。 可是下一秒,元照便心疼地抚过他的双颊,咽下喉中梗塞,道:这是瑾字。而这,是妃字。 孔在矜一愣,他的衣襟便被挑开,魂萦梦牵的那人亲吻在他心口,呐呐道:这里是我的名。 照。 胸膛、手臂将那三十年记得清楚的刺青,他不漏一个。 孔在矜睫羽发颤:师尊。 别干傻事了,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的印记。 孔在矜一愣。 温热随着腿骨游走,每处蠢蠢欲动的潜伏刺青都得到了安抚。元照勾起他的腿弯,闭目于那曾现出白骨的膝盖上,落下结束一吻。 身下的人眼角泛着翻涌不息的情潮,可孔在矜没有像以往一样手脚并作地缠上他,与心上人宣泄,而是偏过头,露出自弃的颓然:师尊,我、我是不是很恶心? 第110章 元照将他抱入怀里:世上,有谁会吻自己恶心之人? 孔在矜缩在他胸膛里。 梅花摆弄,化作一滩月下春泉,泉水是甜得发腻的冰糖化开,稠密浆白。 元照压抑着情-欲,心道:真是造孽。 这晚,元照帮孔在矜解决完后,去洗了个冷水澡。 来回一折腾,他不记得点安眠香,可嗅着怀里人和自己一样的皂角香,他很快滑入了深又熟的睡乡。 一夜无梦,是个难得的好觉。 天光未露,生物钟已经把元照给早早叫醒。 他一起床,孔在矜被惊醒,迷蒙地坐了起来。 元照看了一眼,心道,这人对外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可起床的时候,也太软了吧。 突然想捏一下。 心动不如行动。元照就在孔在矜脸上不重不轻地掐了一把,也不看他是什么表情,转身去了厨房。 孔在矜不敢置信地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蓦然抱着被子兴奋地打了几个滚。随后,他拍拍自己的脸,深吸口气,才穿好衣服,小跑去了厨房:师尊,我帮你。 腾蛇这几日有点无聊,因为桃酒总跟着闲下来的元照,他只能和孔在矜一旁巴巴地看着。 上午天气正好,元照把猫抱在怀里,坐在藤椅上逗猫。 早春奶白的暖煦,它将元照坚毅深刻的五官勾勒得英气无俦。 他如浓墨似的眸子倒映出清澈的奶光,挺直的鼻梁投下一片阴翳,诱人的唇一张一合,是他正对桃酒说些什么。 桃酒金色的眸子与牛奶的色泽相结合,水润清亮。 绒绒的阳光沾在白茸茸的毛发上,显得桃酒嘴角那抹桃红更加嫣红俏皮。 桃酒在元照腿上打滚,任元照抚摸它的柔-软的腹部,舒服得喵喵直叫。 桃酒舔舔元照的手,小脑袋依偎在他手心。元照眼角一弯,亲了桃酒嘴边的那抹桃红一下,微笑道:怎么这么会撒娇呢?嗯? 喵~ 石化了的孔在矜: 十分眼红的腾蛇: 腾蛇忍不住对咬牙切齿的孔在矜说:你不眼红吗? 第99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七) 怎么可能不眼红? 孔在矜喉咙一紧,轻轻点头:嗯。他也想被师尊亲。 腾蛇推推他:那你过去,把元照领走,桃酒给我。孔在矜踟躇一会,答应了。 元照正逗得开心,余光见孔在矜过来了,便问他:你也想?心道,孔在矜天天背英文,是应该要适时放松一下了。 孔在矜咬唇,片刻后答:想。师尊愿意亲他了?! 元照道:好吧。 孔在矜期待地看着元照,只见元照将桃酒抱起,在桃酒的猫嘴上亲了一下。 霎时,他整个人都呆了,看桃酒的眼神带了十二分的敌意。 元照又是笑道:到孔在矜怀里玩。去吧。 桃酒喵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孔在矜的眼神不对,跳到了他的怀里敞开肚皮打滚。 孔在矜无法,只好盘腿坐在藤椅旁为桃酒顺毛。 腾蛇:!!!我是让你去拐元照的,你怎么拐了桃酒! 元照看桃酒在孔在矜怀里玩得开心,不由道:桃酒很信任你啊。 孔在矜抚顺桃酒的肚皮上的毛,抬头问:信任? 元照伸手勾勾桃酒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道:猫的腹部是最柔-软的。它愿意对你露出肚子,是绝对信任、喜欢你的意思。 孔在矜如被霹雳轰过,整个人一怔,脑子里想起元照曾经说过的话想做你怀里肚朝天睡觉的大猫。 那个时候,师尊是多么的信任他,是他自己把那份信任打碎了,是他把怀里大猫脆弱的腹部划伤了 喵?桃酒感到孔在矜的情绪不对,用小脑瓜子蹭蹭他的手心。手中的暖意使孔在矜回神。他苦笑地把桃酒还给了元照,颇有几分失魂落魄地走了。 腾蛇趁机接过桃酒,问元照:他怎么了? 元照若有所思地重新躺回藤椅上:不知道。 那日后,竹林小院里的所有人都看见孔在矜跟疯了一样,天天拿着元照给的鬼画符在背。 孔在矜当真是走路背、吃饭背、洗澡背、睡前睡前在元照怀里没心思背。 似乎,那一张张的纸就是他求之不易的赎罪书。 只要背完了,他身上的罪名就能轻上一点。 元照没多打扰他,拉着腾蛇去了屋顶上等月亮。 腾蛇无奈道:元照小友又怎么了?每次问你月亮想什么,你就说另一个故乡,也没见你说要回去过。 元照斜他一眼:神界封锁,我怎么回去? 腾蛇敏感地发现他话里有话:神界修复后,你就能回去了? 元照惬意地啜酒:我的另一个故乡在另一个世界。就算是能翻天覆地的神君,也没有能力跨越世界。 说的也是。腾蛇道,那你岂不是没有办法,回到你的那个故乡看看了? 元照望着逐渐下落的夕阳,神秘笑道:谁说没有了? 腾蛇被他勾起胃口,问:那你要怎么回去? 元照道:其实修复神界,是我的一个任务。完成了这个任务后,世界的管理人说,他可以送我回去。 腾蛇知趣地没问任务世界管理人,而是问:小友你会回去吗? 肯定要回去看看的。 腾蛇突然想到了某只屁颠屁颠跟在元照身后的小孔雀,不由问道:小友要回去多久? 看心情。 腾蛇心里默默为小孔雀祈祷,问:那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虽然神界修复后,他就不必在意肚子的问题了,可是元照小友的饭菜味道极好,他的胃颇有点不舍。 元照笑而不语,极其克制地抿酒。 他丢给腾蛇一个酒坛子:问你件事。 腾蛇瞥他一眼: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元照神情严肃:你可知,神君之躯上为何会出现刺青? 腾蛇奇怪地看他一眼:那还能为什么?不就是自己刺的吗? 元照详细地描述:那是一朵在肩胛骨上的黑色的花,花瓣带尖,像朵昙花?还有点像一个图纹。 腾蛇沉默了,良久,他也不问元照是在哪看到的,只是道:元照小友,那的确是一个标志性质的图纹。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说你是命格不全之人么? 元照仔细回想。 命格不全之人,乃命数到了,却仍以某种法子,以不合命格的规律活下去之人。 此类人,不飞升时迟早会顺应命格,若是飞升,命格对他们的影响就会弱很多,可他们也会成为神界不容之人。那朵黑花,便是命格不全之人飞升神界时,被神界标记的图纹。 那图纹可会造成什么影响? 腾蛇眼神复杂地看向元照:会被神界所排斥,渡神君劫雷时会比旁人强几倍。 元照眉间紧蹙。 这还不是最糟的。这黑花会让你一年里有几天如凡人般孱弱。 他瞳孔一缩。 腾蛇:如果在虚弱期碰上雷劫,管你多强悍,灵体消散、必死无疑。不过命格不全之人在神界好歹多了条活路。你当初要是没飞升,早死了。 元照不由攥紧拳头。 腾蛇瞧他现在才着急起来,不由叹道:七年了,你怎地现在才问?好在如今是神界正在修复的时候,你暂时不必渡劫。 元照声音微颤:怎么解? 腾蛇:解不了。除非神界再毁。可神界一毁,我们这些依赖神界而活的,都得死。 元照眯起眸子,似在思考什么。 往生烛只能用一次。我用了后,它就消散了。腾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你要是想不让神界修复,那就是天方夜谭。 可以试试。 腾蛇摇头:别试。神界一日不恢复,此间一日不是个稳定的世界。哎呀呀,要是你真在虚弱期碰见了雷劫,我们几个就勉勉强强帮你挡了。 元照:帮我挡?怎么挡? 上任腾蛇便是命格不全的神君,他要是碰上虚弱期渡劫就会画个阵法,让旁人替他接了雷劫。阵法嘛,身为他的接-班人,我看过他留下的所有资料,自然也会画。你就别瞎操心了。 元照若有所思。 不过元照小友,我看你这七年生龙活虎的,可不像有虚弱期的样子啊。唉唉,你到底是哪几天有虚弱期呀?腾蛇好奇地问道。 元照斜他一眼。 腾蛇瞬间明白过来:你没有那黑花? 元照默默地喝了口酒。 不可能,命格不全之人的命格不可能被补全,除非、除非你口中那超然的任务管理人暂时帮你瞒过了天道。腾蛇惊讶不已。 元照皱眉:它帮我瞒过天道? 腾蛇沉眉:或者,有谁用自己的命格替你补齐了命格。 元照呆愣住,手中的酒坛子滑落,从屋顶上滚下。 坛子碎了一地,开出了支离破碎的花。 很快就要到了吃竹笋的季节,他从浴房里出来,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摘些笋回来吃,就看见了一手拿着换洗衣服,一手拿张纸在记忆的孔在矜。 孔在矜抬头见是他,立马眼睛微亮地唤道:师尊。 元照瞧了他手中已经皱巴巴的纸一眼,道:这张你应该背过了。 孔在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怕自己忘了,想复习一遍。 元照走近几步道:这几天很努力。孔在矜微微低着头,不敢看走到他跟前的师尊:我想把师尊给的都牢牢记住。 嗯。元照应了一声,而后撑着孔在矜的肩膀,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感受到额头熟悉又陌生的温热,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抬头看元照,呐呐地唤:师尊? 元照撑着孔在矜肩膀的手绕到了他的后背,像抱又不是抱的轻轻拍下其背部。 孔在矜手足无措,有些欣喜地看向元照。 元照却是松开了他,边走远边道:注意休息。 孔在矜目送他离开,然后想去摸自己的额头,可是还没碰到就把手缩了回来。心道,师尊的印记还在上面,不要蹭掉了。 一个热水澡后,孔在矜满脑子都是刚刚的那个吻额,都没心思背书了。 他心道,好像,是可以期待师尊的亲吻了?想着,他左手大拇指指尖摩挲了两下空无一物的无名指指腹,心情乍然复杂。 烛火与月光相织。元照边看书边等孔在矜。听到开门声,他余光一瞄,道:洗头了? 嗯。孔在矜将毛巾覆上雪发,把纸放在桌上,拉开椅子,打算边等头发干边记忆那些符号。 过来。元照唤他,我帮你擦干。 孔在矜乖乖地拿着纸走过去,坐在床榻上。元照盘腿而坐,手覆上毛巾,借毛巾揉搓雪发。 烛火微微摇曳。孔在矜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只要一听到那人的呼吸声和自己毛发与毛巾的摩擦声,就没了任何心思。 仿佛,只要这样待着,他就极其满足了。 你快记完了。元照记得,孔在矜手上的是倒数第五张。孔在矜的学习的速度果然快,死记硬背加复习,居然快搞定了。元照从孔在矜身后看着那些纸,倏地道:想要什么奖励吗? 孔在矜一顿,摸摸空荡荡的无名指,垂眸道:想。 元照便说:那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好一个,给一个。如何? 好。就算不给奖励,只要是师尊的问题,孔在矜都会好好回答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文字吗? 英语。孔在矜毫不犹豫地道。 元照擦头发的动作一滞。他奇怪地看了孔在矜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不青告诉我的。孔在矜记得,那时不青说他像是死了一样,自己看不过眼,才告诉他的。 元照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他都说了什么? 不青说,师尊住的地方叫地球,是个很繁华的世界。那里没有灵力,没有修炼,所以人们靠自己的智慧研制出了很多东西,比如能够让普通人也能乘坐的、叫飞机的飞天巨兽 孔在矜真的很仔细地把不青说的话复述一遍,而且对那些话极其稔知,仿佛他已经默念过很多遍一样。 听上去还算正常,元照吁了口气。 孔在矜顿了顿,语气酸溜溜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继续道:师尊有过好几个女朋友,为女朋友学做长寿面。和她们亲密得很,甚至和一个差点行了房事。 元照忙道:停停停! 他不由揉揉额角,那个不青,连揭他两辈子老底真的有意思吗? 他见孔在矜微微弓腰,像极了吃味的猫咪,当即决定转移话题,问:不青如何了? 孔在矜听他转移话题,憋屈不已,更酸了。 他撇嘴道:不青辅佐温淮,在温淮彻底熟知魔君的职务后,他离开魔宫了,说要去看看三界。 元照哦地道:游山玩水去了。边说边观察孔在矜的反应,发现他还是很在意那些前女友,不由叹息。 谁没几个女朋友,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对孔在矜来说,关系很大。 思及此,元照的手穿过孔在矜腋下,从背后抱住了他,道:你要是真吃醋了,不如早点记完那些英语,让我原谅你,这样元照没有挑明,但是孔在矜听得明白,面色略微好看。 第111章 元照将他抱着拖入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毛茸茸的发顶,看了眼那张纸,指着一个 never道:这是永不的意思。 孔在矜感受到身后胸膛的起伏,嘴角不由一弯:嗯。就算师尊以前有过女人又如何,反正师尊现在怀里的是他了。虽然师尊还没彻底原谅自己,但是却愿意摸他的头、抱自己睡觉、亲自己的额头 他已经很开心了。 不过,孔在矜纠结了好一会,嗫嚅地道:师尊,我的奖励。 元照摸摸他干了的雪发,道:明天。 孔在矜有点小失望,可转瞬间又对明天有点小期待。明天师尊会亲哪里呢 元照熄灭了烛火,把他抱在怀里,道:孔在矜,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好。孔在矜感到他温热的气息从背后轻轻拂来,似乎拂走了早春夜里的寒冷,心里直跳。 元照:你知道,从神界裂缝第一次开启到你进来,过了多久吗? 七百有一年十个月二十一天。虽然孔在矜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若是师尊想听,无论多少遍他都会说。如果他说不了了,那么就只能是他说到哑了。 七年多点。元照把他翻了个面,拨开他额前的发丝,力道极轻地捏了一把他的脸。 七年?孔在矜有点不会思考了。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做过了,可是七百多年没见,再这般近的感受到元照的触碰,他就像是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不知所措。 大约是,神界一年,三界百年。元照叹道。 是、是吗。 元照很想笑道,你怎么呆呆的。但他忍住了,佯装正色道:你要和大家多说说话,不要死背书。 我想早点背完。孔在矜心道,早点背完,会不会有新的奖励? 元照:剩下那些,你几天就能搞定。 我、我想多复习几遍。 元照:听你这么努力我都差点松口说原谅你了。 孔在矜见他不说话了,惶恐不安地问:怎么了吗? 元照道:明天下午不准背。 孔在矜觉得他说的话逻辑混乱,不解道:师尊不是让我早点背完,让你能早日原谅我吗? 元照轻轻按住他的蝴蝶骨,听不出情绪地道:明天下午,和大家一起玩个游戏,拉近点关系。你老是在圈子之外不融进来,怪让人担心的。 孔在矜听到担心,愣住了。 元照继续道:自从你上次说开后,大家都想和你打好关系。就你不是跟在我后头就是在背书,完全没有注意到。 某人丝毫没有反省背书是谁增加给孔在矜的任务。 孔在矜有几分期待地问:师尊会参加吗? 元照将孔在矜搂紧,道:当然。他可是发起者。 睡到一半,元照起床更衣。 待他回来推开房门之时,看见孔在矜赤脚通红地站在门前,眼角泛红。 他皱眉,将人横抱起来,抱回了床上:怎么不穿鞋? 孔在矜没有回答他,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嘴里低声嘟囔什么。 元照侧耳听,听见他道: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走 你醒醒,求你看我一眼 将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好,只要是你,我都愿意。不要走,好不好 孔在矜做噩梦了,天魔之躯消散的噩梦。 元照轻抚他的脊背:我没走。 孔在矜没有说话了,但他仍是害怕得发抖。 元照拨开他额前的发,抚慰地在上面印下一吻:孔谨,我在。 别怕,我不走。 孔在矜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是否真的还在。 元照长臂一抱,将他护在怀里,眸里幽暗:孔谨,我抱着你,睡吧。 今日的竹林小院吹过一股沁甜的风。凤和再次被龙安抱着走出浴房,他鼻翼翕动,问:元照终于做花酥了? 自从吃过一次,小爷就一直记挂,提了好多次,他都不肯,今日是怎么了?龙安疑惑地把凤和放下。 腾蛇嘻嘻一笑:那肯定是因为我们的在矜小友啊。 三人齐齐点头。 午饭过后,元照提醒了一个时辰后是游戏时间,三人俱是答应着散了。 这日中午是孔在矜洗碗,他一边洗一边记挂着桃花酥。师尊早早做好了桃花酥,说一碟是他的奖励,另一碟要留到下午和大家一起分享。 师尊愿意做桃花酥了,是不是离原谅他更近一步了?那么他听师尊的话,和大家打理好关系,师尊会不会原谅得快些? 于是乎,他对师尊说,把自己的也留到下午和大家一起分享。 元照那时听了也没什么意见,道:可以。可然后就没有什么表示了。这使孔在矜一度后悔把独属的桃花酥让了出去。 孔在矜现在是一边洗碗一边悔啊。他洗完最后一个碗,将碟碗摆放好,走出了厨房,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黑色。他抬眼望去,是倚在厨房外的墙壁上等什么的师尊。 是在等他吗?孔在矜期待地看着元照。 元照见孔在矜终于洗完了,才跟他说起下午的游戏:今天下午的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你记得准备点问题和挑战 孔在矜全神贯注地把元照说过的话通通记下。 见孔在矜如此专注地听自己讲话,还时不时点点头,元照不禁心旌摇曳。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了,才招呼孔在矜把耳朵靠近点:你过来点。站那么远,讲话累。 孔在矜听话地走到师尊跟前,附耳过去。就在孔在矜准备好认真记下师尊讲的所有时,他的眼角骤然一阵温润! 睫羽不由一惊,微微颤动。 元照只是飞快地亲了一下。 孔在矜耳根子粉红。果然,把桃花酥分出去了,不亏。 元照见他呆愣在原地,不由轻声一笑,极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去了桃林。 灵桃树长出了嫩芽,宛若鲜绿的星星挂在枝丫。 元照牵着他往桃林深处走,将藏在桃林深处地一株腊梅展示出来。 也将他七年的思念袒露无遗。 孔在矜愣住了。 元照曾说过,要在桃源殿种片桃林,要酿桃酒。 刚来到这时,他看到了桃林,看见了以桃酒为名的神兽。 他以为师尊想过他,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份痴心妄想。 如今,他想不通,师尊为何要在桃林深处栽一株腊梅? 元照牵着他的手,慢慢地散步,直到他们掠过那株腊梅,才开了口:这腊梅花香清幽淡雅。却不是最好闻的,是故我只栽了一株。 那最好闻的? 元照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之前最好闻的不在。言下之意如今好闻的梅香就在身边。 孔在矜怔住。 元照分开他十指,与他十指相扣:游戏就要开始了。 他回眸看他,声音不由微柔: 我们回家。 往昔之时 思你时,我种了片桃林。 念你时,我栽了株腊梅。 桃林不是梦中的桃源,腊梅没有熟悉的梅香。 我的日落黄昏、月升中天,都很没出息地想你失眠。 是故,我喝得烂醉。 如今之时 牵你的手,桃源梅香伴我入眠。 要什么烂醉? 第100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八) 游戏开始。 等等!龙安忽地喊了一声,他拉着凤和亲了一口,才满意地道:开始吧开始吧! 腾蛇:啧啧啧,年轻人啊。 元照抬手制止他们的打趣:开始游戏吧,剪子石头布,输了的就从大冒险和真心话中选一支签。如果抽中了不喜欢的签,可以不按签上说的做,但要罚一杯酒。 第一轮开始。由于龙安是个行动幸运的buff,再加上他通过亲吻的方式给凤和加上了幸运buff,不出意外,第一轮是元照输了。 元照:怎么忘了自己运气一向不太好来着? 他从大冒险中抽了个签,看清了签上的内容,额角一抽:摘一轮月亮下来?腾蛇,这是你写的签吧?嗯? 腾蛇摸摸鼻尖:有意见?他挺直腰板:做不到就罚酒! 元照思忖地扫了眼刚刚爬上蓝紫色天空的月亮,目光落在孔在矜身上:也不是做不到,就看你们认不认同了。 众人:? 元照伸手遮住月亮,缓缓地握拳:我记得,月亮其实是月神的宫殿吧? 腾蛇:没错。可惜神界破碎,月神宫殿被封印,解开封印的钥匙已然失踪。 元照笑了:是吗?他稍稍松开拳头,指尖勾住一条银链,一个指甲盖大小银色月亮被银链串起,映衬出清澈的月华。 那是一条项链。 腾蛇撇撇嘴:你这算什么? 龙安眨眨眼:这是太子准备的饰品? 凤和扬眉,在小月亮上看见了一角羽纹,像是孔雀图纹。 元照招呼孔在矜坐过来,倾身过去,替他带上了这条项链:这是我订制的。你的冰鲛珠不见了,是在神界裂缝里丢了么?后半句,是对孔在矜说的。 孔在矜心间猛地一跳。 腾蛇闹道:不算不算! 元照看了眼孔在矜雪白的脖颈:怎么不算了?我可是将解开月宫封印的钥匙藏在项链里了。 腾蛇一怔:你怎会有月宫的钥匙? 元照忍不住捏捏因为他送了个月亮而傻乎乎的小孔雀的脸颊,好心情道:腾蛇,现在是大冒险时间,而且,我的大冒险时间结束了。该新的一轮了。 下一轮,出乎意料的,居然是龙安输了! 故意输了后,龙安眼中露出几分顽皮的笑意,从大冒险的签里选了一样一吻芳泽。 凤和看见那签,锐利的眉眼露出点点羞赧:你还真敢写?! 龙安笑嘻嘻地凑近,珍重地碰了他一下:反正我肯定能抽中的。 你就没想过你抽不中吗? 龙安趁机又亲了一下:不可能。幸运是我的神赋天赋,就算我没抽到这个签,你也会抽到。 刚刚那碗狗粮还没咽下,就又被塞了一嘴的腾蛇:我觉得我可能不是蛇,我可能是只单身的汪汪。 一龙一凤还要腻歪,腾蛇实在看不下去:新的一轮新的一轮! 剪子石头布,剪子石头布 木盒里剩的签渐渐少了。 元照输了一局,抽了一个大冒险的签:倒立跳远?他自认做不到,开了酒封,仰头要饮,忽地孔在矜夺过了他的酒坛子。 元照:? 孔在矜解释道:我帮师尊喝。 酒量不好的元照:想起一会还有大事要处理,只好任徒弟帮自己喝了。 腾蛇不满了:不行,这样不合规矩! 元照护犊子:那腾蛇神君要如何才满意? 腾蛇见元照眼里明晃晃地透着明天是不想吃饭了?,但他仍是壮着胆子说:代喝可以,但他要喝双份! 元照眼眸一转,竟是问孔在矜:你介意多喝一份吗? 孔在矜摇摇头:我酒量大。 他千杯不醉,是故不可能以酒浇愁。 元照似乎也想到他在衣冠冢喝酒的模样,蓦地心疼。揉揉他的雪发:也别喝太多。 腾蛇:喂喂喂你们够了喂!今天可不是七夕! 接下来的签越发奇怪了,当真什么签都有。 元照也是佩服了,这些人,哦不,神,当真什么都敢写。 什么一跳跳到月宫上、立刻让太阳升起来,都算是合乎常理的了。 真心话里也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签,比如你到底有过几任情人?。 好巧不巧,这个签还被元照抽中了。 他额角一抽,打算pass掉,然而腾蛇却是说:啊呀,没有酒了哎,元照小友,你快写回答吧。 元照:他想骂脏。 对上孔在矜酸溜溜的眼神,元照避重就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五个。 他真的不知道小孔雀从不青那儿听了多少。 听他说完,孔在矜轻轻哼了一声:分明还有一个。 元照微笑脸:不青,你果真是我好兄弟,把我什么都抖得一干二净了。 诸人:吃瓜中。 他叹了口气,将那日含糊过去的旧情人们大致讲了讲。实话实话,不是他不想讲,而是时间过去太久,那些人的脸,他全都不记得了。 他们之间的约会,也没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如果不是今日抽到这签,或是他察觉到孔在矜依旧在暗暗吃醋,他根本都想不起以前的女友了。 孔在矜越听越在意。 元照自然察觉到了,他无奈地道:的确还有一个,但那个是梦中情人。 诸人一愣:梦中情人? 他牵过孔在矜的手,道:每次绮梦里,我都瞧不清那人的脸,记得的只有那人有一头极其顺滑的雪丝。但我一直觉得,那是个极好看的人。 第112章 诸人:!刚刚那是狗粮,那绝对是狗粮! 在场的还有谁是雪发? 还有谁能自称比孔在矜还要合魔君审美? 这不是告白?谁敢说这不是告白,他们能把吃不完的狗粮分那人一盆! 腾蛇:孤家寡人表示不想吃狗粮了,汪汪汪。 他是来玩游戏的吗?! 孔在矜嘴唇微微张开,似是不敢相信。 元照紧了紧他的手:还吃酸吗? 他愣愣地摇头,好半天都没消化梦中情人是自己的重磅消息。 又玩了几轮,真心话的木箱里只剩两支签了。 龙安伸手向元照要他那边的花酥。元照松开孔在矜,递给他花酥。感受到龙安的指尖一点他的手背,他了然地垂下眼睑。 腾蛇吵着闹着要吃他手里的花酥,龙安不耐地拿了一个放到腾蛇手心,指尖悄悄地一压腾蛇掌心。 在孔在矜看不见的地方,腾蛇和龙安交换了个眼神。 凤和正准备去触碰龙安时,龙安乍然将一个小花酥放到他嘴边。他想也没想地衔住花酥的一半,这时,龙安却倾身而来,咬去了另一半花酥。 吃狗粮吃得麻木的腾蛇:啧啧啧,年轻人啊。 凤和:碰我的时候就一定要亲?你这傻龙亲上瘾了是吧? 好吧,虽然他被亲得也很舒服。 剪子石头布! 孔在矜对上齐齐的一片布,看了看自己的石头。他去抽了真心话里的签神界没有修复之前,你是如何飞升神君的? 签上的字力透纸背,孔在矜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他不敢看向那人,怕一望进那人眼底,他就通通交待了。 我收集了些灵力,打开了神界裂缝。 元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显不满意。 孔在矜说收集了一点灵力,那肯定是千千万万的灵力。 腾蛇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当即道:不算不算,在矜小友,你这就不厚道了。元照小友可是事无巨细地回答了情人的问题,你这般敷衍我们,不好吧? 孔在矜紧张地绞着那张签。 元照牵过他的手:孔谨,不要瞒我。你收集了怎样的灵力,如何收集的,收集而来的灵力放于何处,最终如何利用这些灵力打开神界的,都别瞒我。 孔在矜咬了咬唇,道:温淮千年雷劫之力,能够找到的奇珍异宝我的修为。 我将收集而来的灵力放在了资质大比奖励的域之中。 孔在矜还在思考如何组织说辞,凤和就插嘴道:域不是在我和傻龙用完后就不能再打开了吗? 他默了半晌,垂眸道:我撒谎了。我得到了域的使用权,可以无限制地使用域。 龙安不解地问:为何要撒谎? 孔在矜呐呐地地声道:我想在大战之后,师尊能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听我解释。 他继续回答元照的问题:这些灵力聚集到一定程度后,域承受不住,被毁了。域毁坏的时候,灵力巨大,将那条裂缝重新撕开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元照的反应,却见他定定地凝视自己,眼底是捉摸不透的一汪墨潭。 孔在矜攥住颈上的银月,道:师尊,我没有将冰鲛珠化成灵力。我进神界裂缝时,是我不好,没有护住它,它被罡风击碎了。 元照只揉揉他的雪发,眸底情绪翻涌。 凤和挑眉:没有了? 孔在矜摇头,示意没有了。 还有一支真心话签,他们还要继续玩,元照径自将那签拿出,撕碎了。 他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不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言讫,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孔在矜,回了房间。 龙安拉着凤和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回了房间。 只留下最好吃懒做的腾蛇神君收拾残局。 腾蛇:知不知道尊老?! 他叹了口气,想从袖子里拿出他藏起来地花酥,却摸到了一张纸。他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的是:为何命格不全? 咦,这不是元照让他做标记的签吗?他怎么没有放进木盒里? 等等!如果这张签不在木盒里,他们几人写的签也尽数被抽了出来,那方才元照撕的那张签是谁的? 腾蛇发现了大瓜,将地上的碎纸片拼凑起来,上面赫然是孔在矜铁画银钩的字迹 会去另一个故乡吗? 另一边,元照和孔在矜轮番沐浴后熄灯。 元照将他紧紧拥进怀里: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孔在矜身体一僵:我 别人不知,而我却是清楚,只有本源聚齐才可打开神界。神界怎会因你收集的灵力强盛而被你打开? 孔在矜不说话,元照也不催他。 良久,他才道:我与紫电珠相伴相生,身上或多或少有本源的气息。域毁坏的时候,释放出了极大的灵力。那是个不容错过的良机,于是,我跳入那灵力之间。神界被我骗到了,我就这么进来了。 如果如果神界不会被你骗到呢?元照艰难地做出这个假设。 孔在矜浅声道:神界可能永远修不好,也有可能下一秒就修好。就算修好了,师尊也不愿看我。跳与不跳,最坏的结果区别不大,可我要是跳了,说不定就能见到师尊了。 事实证明,我很幸运。孔在矜嘴角微扬,我见到师尊了。师尊看他了,牵他的手,吻他的额,抱他入眠。 就像场美梦。 元照轻碰他的脖颈:没有别的瞒我了吗? 孔在矜乖巧地摇头。 元照一碰他的额,一个带着貘龙气息光点悄悄没入他眉间:那,晚安。 好梦。 三千冥灯如星河落了凡尘。 黑夜,河面上倒映着的不是星星,是漂浮的三千冥灯。 孔在矜放飞一盏冥灯,回眸嫣然:魔君,今日没有星星,我给你放星星。 元照扫了眼漫天冥灯,暗自心道:你这家伙在梦里都不放过自己,净挑些难受的回忆。 孔在矜去牵灵体的手。 他碰不到灵体,但他可以假装自己能接触魔君。 魔君,今晚的冥灯,好看吗? 元照仰首观赏,叹:好看是好看,若是把冥灯换成孔明灯,就没那么渗人了。 孔在矜忽地双手合十。 在梦里,他听得到孔在矜的心理活动 请让魔君和我说句话。 元照:你该不会在许愿吧? 果然,孔在矜放下手,再去牵一团空气:听说,对着星星许愿,愿望会成真。 元照心道:那是冥灯,不是星星。 孔在矜似乎听到了他的回答,开心地道:魔君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我可不能说因为,愿望说出来就无效了! 我已经听到了。元照瞧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很没出息地心疼了。 像上辈子那样。 元照控制灵体转了个身,不顾孔在矜的不敢置信、惊喜,揉揉他的雪发:对着星星说没有用,对我说才有用。 他当然没有揉到孔在矜的雪发,因为,他是灵体,碰不到孔在矜,一如孔在矜如何努力都无法触碰自己。 周围场景扭曲,化作一片雪白。 孔在矜明显很是激动:他在哪? 孩子,他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孔在矜宛若一个茫然的孩子,不知所措:我、我还没和他说对不起。 你的愿望,是希望一切重来,希望一切有个不一样的开始,对吗? 孔在矜略微失神地点头。 我不能进行时间回溯,但是,我知道有个存在。那个存在可以。 我会进行自毁。那个存在觉察到后,会立刻暂停时间,会让一切重来。而且,为了让一切不要重蹈覆辙,他会有一定的行动。 当然,我也会有一定的措施,使你们能够有个新的开始。 我需要保存你们的记忆,这是你们羁绊的引子。 孔在矜脸色一变:他会想起这一世的记忆? 当然。世界温柔地安慰他,只有记得两世的你们,才是真正的你们。 孔在矜不安地道:我灭了他的魔界,他不会原谅我的。 但是新的一世,他的魔界还在,记得一切的你,还有机会避免犯错。 孔在矜恢复冷静,他想了想,道:你为何帮我? 这是谢礼。 谢礼? 我只有在被聚齐的这段时间里才有一点自己的意识。多谢你,将我唤醒,让我看看这繁华的世界。 孔在矜仰首看向头顶的雪白,似乎想看清世界是否撒谎。 我时间也不多了,很快本源就彻底融合进了此间,我也就彻底成了万物。见到你很高兴,我的孩子。 场景再次变换。 漫天尘灰,是激战扬起的灰尘。 元照左右一看,是妖都终战的战场。 战场景色再次一变,变成了纯白。 孩子,我是不是见过你? 孔在矜直入主题:他今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识海里会有别人?! 那是那个存在也就是上级的手下,是来协助魔君来完成任务的。他这辈子的任务总体而言,是为了阻止我自·爆。 孔在矜面色微变:任务?他从没和我说过 孩子,你有什么愿望? 孔在矜深吸口气:他会离开吗?他通过了竹墨的水墨小院地阵法,这说明他是异界之人,是吗? 异界之人? 魔君是异界之人吗?我上辈子没有留意他的反常,可这一世却发现,他懂得竹墨的爱人另一个异世之人的语言和文化。他孔在矜似乎有些着急。 他不是。 那他也不会在这里活过几百年后回到异世? 孩子,你真的想多了。他的确是此间的生灵,也是我的孩子。 孔在矜听世界的保证,明显松了口气:原来他不会离开。 不过,孩子,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上级暂时掩盖了他的命格不全。 命格不全? 他本应在百多年前,自刎而死。 孔在矜沉默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发颤不已。 他带着任务而来,待完成任务后,上级也就没有理由再替他掩饰命格不全之事了。那时,他便顺应命格 别说了!孔在矜神情激荡,他不会的。 他会。世界说话的语气分明极其柔和,可却让孔在矜遍体生寒。 我要许愿,我要让他命格完全! 没有一个存在能补全命格。世界说出的话极其冷酷,不过,可以用你命格的一部分来补全他的命格。 我愿意。孔在矜毫不犹豫。 你本是极其长寿之徒能活近万岁。如果你用自己的命格补全了他的命格,那你便是命格不全之人。 不仅你的寿命缩短到只能再活七百有一年十一个月,还有你也不再被神界接纳。不过,若是你飞升成神,寿命便能继续延长。 孔在矜闭上眼睛,睫羽微颤:如果他不在了,我就算活到一万岁,又有什么意义? 那我便开始了。 孔在矜睁开眼,泪水濡湿浓黑的睫羽:开始吧。 梦里,元照听到他的心里话 他知道我是瑾妃了,我也的确背叛他了,他还会再要我吗? 不会了。 他会恨我。 可我还是想向他解释,说不定、说不定 白日做梦。 不会了。 七百年间他会娶别的魔后,他会和别人有孩子,他会在别人的注视下渡过千年雷劫。 开开心心,子孙满堂 那才是他原来的命格,没有我参与时的命格,对吗? 可 再让我看他一眼,让我看他平安喜乐。 至于他的大婚,我还是不去看了。 啊,真是,明明我也很想看他穿喜服,但我不想看他穿喜服和别人拜堂。 师尊,你要好好的。 元照额间青筋暴起:去汝娘的好好的,就应该让你累得下不来床,没有力气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跳进强盛的灵力间,纯属是因为反正跳不跳,你都会死吧? 当真被活活气醒又被气死过去! 他睁眼,正要泄愤地去掐孔在矜脸上的软肉,忽地碰到一片湿凉。 他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替他擦干泪水,温声唤醒了他。 孔在矜迷茫地睁开双眼,口中喃喃唤道:师尊 元照帮他穿衣,将他裹成一个大粽子,才放心地将人抱了出去。 孔在矜似乎还没醒,懵懂地盯着他。元照将他搂进怀里,坐在屋顶上:你知道吗,对着星星许愿是没有用的。 孔在矜睁大了双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元照指着那些星星,道:那些都是星神的宫殿罢了。你对着宫殿许愿,和对着桃源殿许愿,有什么差别吗? 第113章 他碰了碰孔在矜的双颊:那些星神的宫殿的钥匙,我也放在项链里了。 如果不是夜幕不能送,他早送他一片完整地星空了,哪会只能送个月亮和所有星星? 元照将上级的事缓缓道出,将他之前所有的任务、计划,有条不紊地讲与孔在矜听。 孔在矜听得很仔细。 他道:诸神宫殿的钥匙,也是上级给我修复神界进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奖励。到时神界修复完毕,我还得管理偌大一个神界。阿谨,你可别把钥匙弄丢了。 孔在矜眼睛一亮:刚刚,元照是叫他阿谨了? 他连忙应道:我不会的。许是应得太急,他竟然被口水呛到了! 元照轻拍他的脊背:阿谨,你知道吗? 孔在矜呛得眼角通红,回眸迷惑地看他。 元照浅声道:如果你不在了,我就算活到一万岁,又有什么意义? 孔在矜眼睛瞪大。 元照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要再敢做傻事,以后就再也下不得床,知道了吗? 虽然,他舍不得他下不了床。 孔在矜耳根子一红,木木地点头。 元照抚过他的脸颊,在漫天星光下,再也忍不住,亲吻那日夜难忘的美人唇。 这个傻子。 罢了,他也是个傻子。 第101章 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完) 腾蛇有一个计划,他知道在矜小友那日定是听到了他和元照小友在屋顶上的谈话。 就是不知在矜小友听到了多少。 而他所谓的在矜小友,正慢慢地挪到龙安身旁,探究地上下打量明显心虚不已的龙安。 龙安左右瞄:咳咳。我要去找凤和了他正要走,衣角就被人死死拉住。仿佛他的衣角是被铁板给紧紧夹住了似的,根本抽不出来! 孔在矜想了想,僵硬地装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龙安,你昨晚是不是用了食梦貘的能力? 龙安诡辩道:不是我用的。是你的好师尊用的! 你个只会在你师尊面前笑的冰块脸,不会笑就别笑了啊!太渗人了吧?! 孔在矜七百年来极少笑过,除了在师尊面前,他会忍不住笑外,这会要他礼貌地笑,真是为难他了。 他疑惑地皱眉:你没有帮师尊入我梦境? 龙安性子单纯,鲜少说谎,这会神情极其不自在:没有。 不消多说,孔在矜已然明白了。他虚假的笑容消失,恢复冰冷的神情那些事,他从未想过让师尊知道。 可如今,师尊什么都知道了。 龙安打了个寒颤:最近又降温了? 的确是元照小友让龙安这么做的。 孔在矜循声望去:腾蛇神君。 腾蛇不满地道:在矜小友,都说要叫我腾蛇。你不觉得腾蛇神君这个称谓不适合友人间称呼吗? 他脸颊上的红鳞倒映夕阳的暖橙色光芒,深红色的瞳仁折散奇异的亮红色:元照小友今日对你这般好,你不欢喜吗? 孔在矜对上腾蛇的眼眸,不自觉地说出内心深处的低语:他要离开的。现在对我好,日后他不在,我 话到半途,他捂住嘴巴,退后一步,眉间似凝了霜,冷得骇人。他不再和腾蛇对视。 腾蛇笑了笑,瞳仁再次恢复到接近黑色的深红:呀,在矜小友发现了。他拍拍手掌:呐,现在有个问题,在矜小友那日,听到多少了? 孔在矜警惕地不搭理他。 腾蛇再问:在矜小友要是愿意回答我,我可以再告诉你元照小友的一个秘密。 孔在矜动摇了。 腾蛇添油加醋:你不想知道,这神界七年里,元照小友是怎么过的吗? 孔在矜想了想,道:那日,听到师尊要回另一个故乡,然后然后我就没再听了。 他听到元照要走,去到一个就算是神君之力也无法到达的地方时,差些疯了,哪里还能再若无其事地偷听? 腾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不在的时候,元照小友可是日日失眠,只能靠烈酒和呛死人的安眠香才能浅浅睡一会。 孔在矜睫羽一颤。他望向书房的方向饭后,元照在那分配修炼资源。 腾蛇又道:你来了,他没再动过烈酒,近日也很少再点安眠香了。 他将一坛子烈酒递给孔在矜:这就是他之前喝的。 孔在矜打开酒封,极冲的味道呛得他咳了几声。 鬼使神差地,他一口饮尽。 的确是上好的烈酒,是师尊平日不会碰的酒。 好不容易分配好大家的资源,元照伸了个懒腰,回房的路上,他碰到了腾蛇。 腾蛇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 元照:? 他没多想,待回了房,熟悉的梅香扑鼻而来,瞥见孔在矜被系了铃铛的红绳绑住了双手,无助地蜷缩一团,才明白腾蛇何意。 明天吃烤蛇、炖蛇羹 迟早把那为老不尊的腾蛇大卸八块。 他稳住呼吸,坐到床边,替孔在矜解起了绳子。 说实在的,腾蛇那家伙绑的绳子毫无章法,难解得很。元照一面听那清脆的铃铛声,一面强作镇定。 师尊,难受孔在矜隔着衣物,蹭了蹭他的大腿外侧,语气里是十分的委屈。 叮铃 铃铛再响,元照难得地手一个不稳,没抓住绳子。 深吸口气,揉揉他的雪发:很快就解开了。 孔在矜发烫的脸蹭蹭他手心,果真安分地继续蜷缩成一团,不乱动了。 这么乖巧元照眼神变幻莫测腾蛇那家伙,看到他家便宜徒弟这副模样了?如果看到了,明日就再加个菜,煎蛇胆。 不行,煎太便宜那家伙了,炭烤怎么样? 好不容易,绳子终于解开了,元照不知为何,竟是松了口气。 他将那系着铃铛的红绳丢到床脚。 又是清脆的几声铃铛响,摇得他心神不稳。 元照极其确定,这铃铛响绝不仅仅是那红绳上的铃铛发出的声响。他侧首一瞧,果真看见孔在矜雪白的一双脚踝上各自用红绳系着一对金色小铃铛。 红白相间,格外刺眼。 孔在矜没有脸面见人了,他捂住脸,声音微哑:师尊,我去沐浴 铃铛再度声响,元照眸色暗沉:你不是沐浴过了么? 孔在矜一愣,迷迷糊糊间,嘴唇微张。元照轻抚他的雪发,俯身吻下。 床榻上的小白兔欣喜若狂,将梦寐以求的胡萝卜包裹。哪怕龙血之效已消,白兔仍旧耗费全身精力,将那胡萝卜缠住。 兔子白皙的身子染遍胡萝卜素样的红,腿股发软,可仍旧舍不得胡萝卜离开。 多年未见,暗地积攒的怜爱汹涌澎湃。 隐隐天明,元照才将早已失了力气、仍不愿罢休的白兔卷进沾了体温的锦被。 他轻吻孔在矜疲软的眼皮子:我去烧水,你先睡会,一会带你洗澡。 那人的转身要走,孔在矜却难得心安他知道他会回来。是太过疲惫,他竟敢如妖都之战前般,不舍地浅勾着元照的手指,微微仰首就要索吻。 素来自认冰冷无情的孔在矜在元照面前,总会不自觉地露出几分人情自然。元照心生不禁,浅浅地碰了下:快睡,别闹了。 孔在矜这才满足,呼吸渐稳。 上辈子,撇开元照因为黑雷而性情暴躁难抑的前几次,后面俱是以他为主,将他伺候得舒服难耐。可那时愚蠢的他,只觉得渴求一次,就是陷入泥潭一尺。 他甚至常因魔君不自觉的温柔而停留,失了神智地沦陷在魔君的温柔乡里,一饮魔君心底那如桃花蜜般的情深烈酒。 他那时初懂酒,却不想懂魔君心里的如酒般醇厚的情深。 千杯不醉的他醉了,酒醒又是千般万般的懊悔。 越是如此,他越是对不起、配不上心尖上干净得牵引万般光尘的泓光。 在魔君有意无意的牵引下,他终于懂得情爱一道,他发觉自己对泓光,是无法抑制的喜欢、是玄乎的一见钟情。 可魔君,总能搅乱他的心意,他从不愿细想自己对魔君的在意,因为他不敢面对那个深藏于心的答案。 所以,他不管不顾地将这一切归结于恨意。 他自认,恨极了泓光面具下的魔君。 哈,真真愚昧、可笑 他明明深爱着那个待他好的人,可也是他,从背后捅了那男人一剑,让魔君心如死灰、自碎灵体。魔君斩断缥缈的来生来世,只因永生永世都不愿再瞧他一眼。 就在他闭眼胡思乱想间,元照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将他打横抱起,去了浴房。 元照细致地为孔在矜清洗身上、发间的黏腻,一如既往地为他穿好衣服,将他横抱回了卧室。 他手脚利落地换了干净的床褥,将孔在矜拥入怀里,以指代梳,抚过他的雪发。 他温声道:再睡会。 孔在矜抚上他脖颈间的自己留下的吻痕,傻笑着入睡了。 今日的早饭时间延后了两刻钟,不过腾蛇看着嘴角带笑的两人,啧啧摇头叹道:年轻人啊。 孔在矜刚好端粥步至小院的竹桌旁,神清气爽地把粥递给腾蛇。 腾蛇嬉笑道:看样子,是□□成功了。这会,元照小友是不会走了吧? 孔在矜斟酌半晌才道:应该。 腾蛇见他不确定,恨铁不成钢地道:一次没成功,你就来第二次。 孔在矜淡淡地看他一眼,似乎对他说了什么毫不在意,可那耳根子却烧了起来。 从那晚的情-事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孔在矜猛然发现,他的手札不见了。 那本手札上,密密麻麻地记着他深遂无底的罪恶,他愚蠢至极的情爱,他无路可走的赎罪。手札无数次地提醒他 你不会有地母的包容,不会有冥河的归途,只有一身十恶不赦的罪孽。 如果被人看见了孔在矜不敢想象,只觉全身血液发寒绝对不可以被人看见! 他早早地沐浴完,就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分明昨日还在他怀里的! 元照走进卧室,无言地对上孔在矜无助茫然的眼神,将他翻找东西时掀倒在地的枕头捡起,拉过孔在矜,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问:找什么需要这么大阵仗? 孔在矜掩饰地别开眼睛:没找什么。 元照靠在床头,将人捞到床上,使其侧身枕在自己大腿上,揉揉那一头雪发:困么? 那人熟悉的体温越过早春夜晚的寒凉,熨在孔在矜脸颊。他摇头,雪发与元照大腿处的衣物摩挲。 元照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他散落的雪发,一手执书,像往常一样在睡前阅读。 孔在矜眯着黑眸享受,可是心鼓却极其不安、跳得厉害。他疑惑不已,转头一看,当即全身僵直。 喉咙一滚,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凭空出现的九天雷霆给劈花了眼,否则他怎么会看到那本手札在元照手里! 可是在元照手里也是合情合理,昨日那手札在孔在矜怀里,两人颠鸾倒凤间落在了床上某处,而元照总默默地收拾好事后的一切。 所以那本手札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他手里! 孔在矜想去抢,可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元照按住,动弹不得。 他见元照看得极慢,似乎每字每句都得细细雕琢,将他当时的心境领悟通透。 孔在矜猜想他只看了开头,好在这本手札的开头都是些他们间美好的回忆,不像他神识里的其他几本,开头就是他七百年里疯癫的陈罪。 他松了口气:后面的事,师尊也知道。没什么好看的。 元照咬牙切齿,幽幽地说:我看了三遍,自然清楚后面的事,我、不、知、道。 孔在矜浑身一震,难堪地捂住面颊。 元照熄了灯,将那手札丢进储物袋,埋首于孔在矜的颈窝,呼吸困难。 手札里的画都犹如细碎的针,轻易扎入元照被如阴雨般抑郁的手札泡得发烂的胸膛,将他的心扎得发疼。 孔在矜画下了他们这世的点滴。 他们的第一次重逢,他们第一次看烟花。 拜师时的偷亲。 元照陪他过生辰,陪他闭关。 化身鬼玄陪他去鬼车封地历练,陪他去三界城参加资质大比。 暗暗支持他成为孔雀封主 最后的最后,是元照穿着喜服,牵着同样身着喜服的孔在矜,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两人手上的银戒格外精致、引人注目,一看就知道是孔在矜画了好久的。 画背后题了几句话 一元复始又相逢,悔不从前迟相遇。 粉扇窈窕桃枝袅,偎花映烛被浪升。 青鸟探看今生姻,铁骑狼狈往世错。 心悦君兮难判袂,四界封兮回君生。 余我执拗的魂灵肖想他,即可。 元照抚慰性地咬上孔在矜的颈肩的软肉,心痛砭骨凝为实质,顺着如水的月光充斥他的胸膛。 他越想那本手札,越是心疼不已地在那人身上烙下他的印记。 他不知道,这样的手札孔在矜还有多少,仅仅这一本,便让他想将孔在矜心疼地拥入怀里,再也不松手。 孔在矜环住他的腰。 元照以额抵他额。 两人对视良久,孔在矜忍不住道:那本手札能不能还给我? 元照冷声道:没收。我还没收走你剩下的手札,你还敢要回这本?说完,他就将孔在矜搂紧,道:你还有多少? 当真只有这本手札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你背到哪了。他无奈地捏捏孔在矜的脸上的软肉:再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只有这本手札? 第114章 孔在矜嗫嚅半晌,才道:还剩一张,明天就能背完。 嗯。元照在他额间留下一吻:晚安。 这日上午,元照去了竹林采集竹笋。腾蛇舔舔嘴唇,心道又有好吃的了。他抱着对他爱答不理的桃酒,慢悠悠地从竹林小院外散步回来。 进到院子,果然看到孔在矜在记忆元照给的纸。腾蛇叹道,真是一个勤奋认真的好学生啊! 孔在矜一边踱步,一边记忆。他捂住,看着其中一个画符leave,自言自语:留下。他看着那个画符,心里泛起点苦味。 这是师尊无意写的,还是有意提醒他,自己总有一日会留下他一人? 腾蛇见他冷淡的神色出现一抹呆滞,走过去问:在矜小友,背到哪了? 孔在矜回神,指着最后一个画符alone,道:这里。 嗅着桃酒身上的味道,腾蛇心情十佳,兴趣盎然地问孔在矜:那是什么意思。 孔在矜嘴角一撇,垂眸咬唇,良久才道:孤独一人。师尊是有意写的。 感到孔在矜身上黑沉沉的气场,腾蛇瞬间知道自己问错话了,立刻打着哈哈道:那你继续背,我带着桃酒走了。 嗯。孔在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举步艰难地进了他和师尊的房间,将他厚厚的一沓赎罪书放于木盒一侧。他深吸口气:最后的审判到了,那里面,会是师尊何时离开他的最后通牒吗? 他就像是要在苦味的海洋里溺死了。强行佯装木然,他打开了木盒,拿起了那十几张遮掩的白纸。 可是下一秒,白纸于阳光下纷纷扬扬地飞舞,从他手中滑落。他的嘴唇就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呼吸一瞬间停滞。 木盒里,只有一张纸和一枚戒指。 他将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一下子没有发现戒指大了一号。 他撑着桌子,生怕自己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休克。他战抖地拿起那张纸。纸上赫然是师尊力透纸背的笔迹。 素白微黄的宣纸上,师尊只写了一句话I will never leave you olone. 我永远不会留你一人。 他紧紧抓着那张纸倒退几步,随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间,因为步子太过着急,他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桃酒被他吓了一跳,从腾蛇怀里跳了出去。 腾蛇:桃酒好不容易愿意待在他怀里的!! 他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问:你怎么了? 孔在矜着急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砂砾都来不及拍掉,就语速飞快地问:师尊在哪里?! 他的这副模样倒让腾蛇一愣。腾蛇指着院外,道:元照?他去竹林采可他还没说完,孔在矜就冲出了竹林小院,那速度比后面追着一条神界恶犬还快。 腾蛇:竹笋。他还没说完呢。 唉,年轻人啊。 早春的竹林里,本应清净幽雅,可孔在矜一跑进竹林,就迫不及待地喊: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一声声急切的呼喊随清新的风送入元照耳底,他抬头去看,见孔在矜站在小土坡顶,气喘吁吁地望向他。 元照看到他扶着竹子的手上一抹银光,冲他一笑,低声感叹:果真傻。 孔在矜亟待地想奔进元照的怀里,想同他说千言万语。 可是当自己真见到那人,却只能愣在原地。 孔在矜对上他的眼睛,知道那人也目不转睛地凝视自己了。 他只见那人如修竹般立于坡底,抬眼见是自己,浅浅一笑。 孔在矜心里蓦然一动,竹叶与风缠绵的浅浅摩挲声都离他远去。 他只能听到鼓起衣袍的猎猎风声过耳,随后,他就奔进了那人的怀抱。 太温暖了,孔在矜暗道。 元照稳稳地接住了从坡顶上如旌旗飞落的孔在矜,抱了他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有几分好笑地道:松开。 不要,他不要。 傻瓜,对戒是用来交换的,你手上那只是我的。 唔,戒指好像是有点松。可是他舍不得松开,也不想再松开了。 再不松开,我生气了。 唔,不要大猫生气。孔在矜乖乖地松开了他,一双眸子里都是元照和小心翼翼的爱意。 元照被他看得耳根一热,垂眸将他手上松垮的戒指取下:拿着。 他伸出右手,将那枚戒指包在炽热的手心。 元照轻轻握住他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枚孔雀图纹的戒指,为他戴上。 他立即按图索骥,也为元照戴上了戒指。 元照故作冷漠地问: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吗? 他呐呐地道:我错了。 不是这个。 他盯住元照的眸子:对不起。 再给你次机会。 他手心出汗,惴惴不安:我不会了。 唉。那便宜你先听我说了。元照无奈地叹了口气。褪去冷漠,与他额头相抵,道:我爱你。 眼前的东西模糊不清了,他的眼眶热热的,眼泪在眼眶里狠狠颤抖,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滚落。 哭包,轮到你了。元照微笑地抹去他的眼泪。 他深吸几口气,才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唔 元照封住了他还要说无数遍的双唇,单纯地印在上面,止住了他接下来穷尽一生也说不完的我爱你。 他的痴心妄想、执迷不悟,在大猫的怀里通通成了真。 原来大猫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全是他杞人忧天。 最后的最后,小孔雀终于找到了他心爱的大猫,那只被他伤害而出走的大猫,那只腹部流血不止还在等他说我爱你的大猫。 他再也不会让向他展现全部柔-软的大猫难过了。 他一遍一遍地低喃: 再也、再也不会了。 (全书完) 第102章 番外:梅花护理手册 自从在矜小友急匆匆地跑出门后,元照小友就和他和好了,当真是让腾蛇欣慰。而最让腾蛇欣慰的是,在矜小友和自己一样,看不惯元照逗桃酒玩的画面。 这日,元照又坐在藤椅上逗桃酒、桃酒当真叫得人酥到骨子里了。元照刮刮它下巴,笑道:今天中午吃小鱼干吗? 桃酒在他膝上打了个滚,正要又拖着声音撒娇,试图获得更多的小鱼干,可下一秒,它就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孔在矜神色冷淡地把桃酒抱了起来,把它一把丢到腾蛇怀里。他似乎听不到桃酒抗议的喵喵叫,下一秒就倒在了桃酒原来的位置上,在元照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自从元照和他和好后,孔在矜就恢复了动不动就要抱抱要亲亲的行为。元照从背后抱他,失笑道:桃酒的醋也吃? 桃酒是神兽。孔在矜不满地撇嘴,小声地说,以后也能化人的。 元照心叹,我只是想撸猫而已。不过,先顺好孔雀的毛吧,毕竟谁让这孔雀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呢? 晚上,月色正好。 元照熄了灯,戳戳孔在矜的背,无奈道:真那么在意桃酒? 孔在矜任他戳,带了几分委屈地道:你亲过它。 元照一时哭笑不得,将他翻了个面,与自己面对面,然后浅浅地亲了他一口,道:不亲桃酒了。 孔在矜嘴角一勾,勾着他的脖子,主动贴了上去。元照被他蹭得起了反应,知道今晚又不要睡了,明天腾蛇又只能热今晚的粥提前准备好的粥作早餐了。 孔在矜抚过他腹部和乌黑的发丝,心疼地仰头亲在他的眼睛上,默然无言。 你的腹部没有刨除丹田后缝合的线脚,你青丝犹如黑瀑般,不是脆弱的雪白,你的眸子不是沉寂的血玉,是只倒映我一人的墨玉。在神界看见元照的那天,是他七百年来最开心的一天。那个人没有变,无论是习惯性的揉额角还是那无奈的语气,都没有变。 就像,背叛从未发生过一样。 元照任他亲在眼睛上,过了好一会,那抹湿润才离开。元照将他打横抱起。孔在矜声音微哑地问:去哪? 元照将他放在桌子上,抵着他的额头道:说好的下次。 上次说好的,要教孔在矜如何在桌上种梅花的。首先,要一遍一遍确保梅花的根部是硬朗的,这时梅花搭在肩上的枝儿会缠得更紧。 这是梅花的正常反应。待枝儿缠得结实了,就得让枝儿结出花苞了。元照用来示范的这株梅花不是腊梅,结的的花苞是雪里透出的粉色,极其好看。种梅花需要莫大的耐心,待那梅花微微颤抖几下,枝儿也成了喜人的花枝。 花枝好看了,也不能落下躯干上鹤立鸡群的梅尖儿。天生红艳的梅尖儿得到照顾,长势喜人,使整株梅花的品相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就要为其浇水了。因为浇水壶的口径大,所以必须借助膏体疏通梅花运输水分的导管,不然梅花无法得到充分的水分。浇水开始的时候,你会听到花苞绽开的嘶哑之声,这个时候,元照会从花苞开的声音里寻找浇水壶是否能继续靠近的信号。 他对这株梅花极其熟悉,所以轻易便使得梅花所有花苞彻底绽开。 浇水的过程需要对梅花惜爱和富有热情,浇水合了梅花的性情,那绽放的花儿也就越嫣红。一次浇水做得好,那么梅花得到的养分也会通过筛管运输到根部,化作新鲜的树胶。树胶是极其富有营养的乳状物,能够最大的刺激导管,使导管能够再次运输水分。 这株梅花需要的水分极多,因为梅花开花时,筛管和导管需要不断工作消耗水分,随之而来的是蒸腾作用的强度会达到平时没有的峰值。 幸好,元照准备的水量足够梅花要到累得不想要。 把梅花从汪洋大海和初露天光中打捞起后,就需要对其进行花后护理。元照需要在三间浴房中挑出最近的一间,将梅花放入水里浸泡,替其洗净蒸腾而出的黏腻。 不过《梅花护理手册》提到,梅花护理的过程中,须得再次浇水,让梅花再开次妖艳的花,才能结束一次种花的流程。 果然,这次的梅花也不例外。 时间晃晃悠悠地来到午饭准备时间。 腾蛇砸吧了下唇,看了下炊烟袅袅升起的厨房,知道自己以后都不必再进去了。之前,他有次良心大发,想问问厨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是一进去,就看到元照小友把在矜小友按在墙角 唉,年轻人啊。他不由感慨一声,决定自己还是等吃的就好。 近来,神界的灵力恢复速度是一日千里,他们已经可以自由地使用各种术法了。 这日腾蛇·孤单寂寞·神君看着满脸幸福的四人,决定找找存在感。他道:神界看样子要开了,元照小友和在矜小友考虑好要接哪个神位了吗? 元照没想好:随意。 腾蛇:他有些抓狂:元照小友,请你认真点好吗!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有哪些神位?! 元照:不,我知道。不瞒您说,神界所有宫殿的钥匙都在我手里。 腾蛇后背一凉:怎么可能?! 元照微笑:怎么不可能?腾蛇洞府的钥匙也在我手里呢。 腾蛇:元照小友得罪不起,得罪了他就不能回家了。 这竹林小屋纯粹属于他的度假村罢。 师尊,你想接哪个神位?孔在矜看元照时,嘴角总是不自觉扬起,是魔神吗?他已经准备好选妖神了。 元照揉揉他的雪发:雷晔神君。 腾蛇看看孔在矜,恍然:那是管理雷电的神。也是所有神里,掌管雷电、雷劫,同时对雷电抵抗力最强的神。 元照可没忘了他命格不全之事:你呢? 孔在矜苦恼地道:有没有能和雷晔神君挨得近些的神位? 腾蛇:您当神位是大白菜吗?还能这么挑? 元照忍俊不禁:阿谨选妖神好了。 龙安忽地发问了:元照,当真没有凤神吗? 元照了然地看向凤和,道:并无,但百鸟之神倒是有一位羽神。 凤和挑眉:还行。 龙安满意地道:那我接龙神之位,老凤凰你到时就接羽神之位! 【叮!恭喜神界修复完毕,时间流速恢复正常!请雷晔神君、妖神、腾蛇神君、龙神、羽神与诸神一同掌管神界,管理四界!】 正常来说,神界修复完毕,师尊该高兴才是,可最近,师尊总是愁眉不展。就连一大早,他的师尊悄悄地落下一个早安吻,急匆匆去忙了。 孔在矜担心地起床,忽地一个腿软,坐倒在地。 他不解地试着站起,却发现腿软腰疼,根本站不起来。 他怎会腿软腰疼?他昨晚只是和往常一样和师尊欢愉,怎么可能会如此虚弱? 仿佛,他不是体质强悍的神君,而是一介凡人?! 怎会? 他挣扎着坐起,却发觉手也是抖的。 他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想用神术,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用不出神术了。 阿谨!元照回来了,他看见孔在矜茫然地坐在地上,心疼地将他抱回床上:怎么坐在地上了? 孔在矜眨眨眼,看到元照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惊慌都烟消云散了。他靠在元照怀里,声音沙哑:师尊,我用不出神术了。 元照眉头轻蹙,用神力替他调理身体,道:阿谨,没事的。几天后就好了,你信我。 他乖顺地一点小脑袋,感觉腿不软腰不疼了,就环住元照的腰,问:我这是怎么了? 元照碰碰他发间:许是你飞升之时重塑的神君之躯出了问题。你这几日就在妖神殿内,不要外出。近日殿外有人渡劫,伤到你,我可不会高兴。 第115章 孔在矜听话地颔首,随即他一只手指卷着魔君的青丝,道:师尊,你又没好好束发。 元照笑道:那,还请阿谨帮我束发了。 孔在矜跪坐于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替他梳理一瀑墨发。待发带一系,他勾起一抹青丝,于上落下一吻。 他眼中细碎的星子似浸了情意的春泉,熠熠生辉。 七百年间的阴翳麻木、痛苦、砭骨思念,一扫而空。 一如从前。 元照瞧见他眉目含情的模样,一时意动,碰了碰他的眼角:困吗? 他刚想摇头,就打了个哈欠。 元照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只睡了一个时辰,怎会不困?再睡会。 他圈住元照的脖颈,惑道:之前没有神力,不能借其化解疲劳,但如今已有神力,还得了神位,怎会同凡人样困? 元照揉揉他的雪发,眼却往他肩膀处看去:神君之躯出了些问题,你用不了神力,自然如同凡人般,过几天就没事了。别想太多。 哦。 他扶孔在矜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捏捏他的脸颊。 孔在矜蹭蹭他的手,宛若只撒娇的白鹿。 可爱死了。元照笑了一声,转身出了妖神殿。 孔在矜的神态瞬间恢复冷淡,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心里纳闷:神君之躯无比强悍,就算没有神力,他都不会在欢愉后有任何不适。 可今日却完全站不起来,怎么回事? 有点困,但是师尊不在,他也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翻去,总觉得今日的妖神殿静得骇人,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有某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安。 就在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忽地出现在他眼前。 孔在矜笑了,心再次回到了原位:师尊,怎么了? 元照叹道:你这家伙,运气当真好的很。果真赶在虚弱期渡劫。 也对,腾蛇悄悄说过,命格不全之人,无论其他的气运如何旺,但在渡劫上的运气就特差。 孔在矜:? 元照俯身在美人唇上碰了碰:我等你睡着再走。他方才着急确认阵法是否有误,竟是忘了小孔雀和他一样,没有彼此就难以入眠。 而孔在矜更严重,一般自己醒了,他就会跟着醒,似乎他只要一松懈,自己就会离开一样。 元照顺着他,宠着他,给他充足的安全感,两人如胶似漆地相伴好几月,才让他能在自己离开后能借助安眠香休憩。 他抬手点了安眠香。 孔在矜眼角一弯,牵过元照点香的手,呼吸逐渐平稳。 元照替他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一个小光点悄无声息入了他的眉间,心道: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重回正轨。 殿外,电闪雷鸣,天地似乎都被雷云包围。 腾蛇见元照脚步极轻地走出,神情凝重:开始吧。 雷云围着妖神殿数日不散,每一道劫雷都比其他神君十道雷劫强悍! 这次的劫雷乃七七四十九道。 十几道劫雷劈下后,元照见其他人面色俱是不好看,眼眸子一转,广袖一拂,腾蛇、凤和与龙安,皆被他扫出阵外。 一出阵外,便不可再进。 龙安急道:元照你疯了吗?还有二十多道雷劫,你一个人怎么抗? 元照:他因我而命格不全,本就与你们无甚关系。 凤和眼神锋利:怎与我们无关? 腾蛇眼中红光现出:元照小友,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可都是友人,你怎地擅自替我们做决定?! 他怔愣一瞬,浅笑:那,还请诸位一会替我疗伤。别让我那傻孔雀看见了。 四十九道雷劫,一道堪比其他神君十道雷劫,且一道比一道更加强悍! 也不知元照这些日子是怎么修炼的,实力精进到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撑完所有劫雷。 腾蛇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边的麻木:果然是雷晔神君,被怎么劈都不怕。 观察入微的凤和不甚苟同,只皱紧了眉。 龙安好奇地打量这强得超乎常理的神君。 然,雷云散去,一束光泽落下,温柔地裹住沉睡于妖神殿的孔在矜,而那被怎么劈都不怕的雷晔神君身形一晃,直接倒在了阵法中央! 腾蛇、凤和、龙安:!!! 妖神殿内,孔在矜做了噩梦,梦回天魔之躯消散之时。 他惊坐起,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左顾右望,心里升起一股恐慌师尊呢? 他掀开被子,随便套了靴子,仅身着寝衣就在妖神殿内四处寻人。他就像一面白色的旌旗,急速地飘过妖神殿的每个地方。 他眸色灰暗地回到寝殿,抚摸无名指上的银戒:师尊在雷晔神殿吗?但他还用不了神力,无法前往咦,好像可以用了?好像,还比之前更强了? 心下一喜,正要施法前去雷晔神殿,寝殿门口就传来了声响。 孔在矜抬眼望去,当即奔进了那人怀里。 元照忍下伤口被压到的疼痛,动作不自然地揉揉他雪发:鞋子穿反了。他当时一听龙安说小孔雀醒了,哪还有心思顾劫雷的伤多严重,即刻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孔在矜皱皱眉头:师尊,你去哪了?师尊身上怎么那么香?有些冲鼻。 元照拿出早准备的话:这些日子飞升的神君多,我带着他们去挑选神位了。 孔在矜蹭了蹭元照胸前的衣襟,鼻翼翕动,忽地,眼眸微凉。 他稍稍松开元照,勾住这人脖颈,踮脚亲吻那略显干燥的唇瓣。 元照眉眼一弯,回应他的亲吻,渐渐地就反客为主。 孔在矜哑声道:师尊,我想你了。我梦到你又不见了。 那你也得好好的穿靴子。元照带他坐回床边,帮他重新穿好踏云长靴,正要拉他站起身着衣,一个不小心,被他一拉,两个人倒在了床铺上! 元照:要是平时小孔雀这般勾引他,他就开动了。 他捏捏孔在矜脸上的软肉:攒了多久的政务没处理了,还有时间和我闹? 孔在矜死死地盯住他的眸子:无非是些从妖界飞升的神君的管理罢,哪里有师尊为何受伤重要? 长久的静默。他咳了一声,坐起身子:就是和一个小武神切磋时,一个不慎被他偷袭了,很快就好了。小孔雀的鼻子怎么这么灵敏?! 孔在矜凝视他的眸子:师尊没骗我? 元照权衡了一下直接说和隐瞒后被揭穿的后果,明白肯定是隐瞒后被揭穿的后果更严重。可,他若是坦白了,那他瞒了孔在矜命格不全之事那么久,岂不是白费气力了? 由于元照有意无意隐瞒黑花之事,再加上孔在矜也没揽镜自照的臭美习惯,那刻在后背蝴蝶骨处的一小朵黑花如今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笑道:我骗你,你岂不是要生我气? 孔在矜扯过他的衣带,不容拒绝地道:让我看看。 元照知道这推不掉,只好任他动作。 当衣襟滑落之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身为医师,孔在矜自然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心疼不已,恨不得把那个武神狠狠揍一顿。 他眸光阴冷:师尊,是哪个殿武神?他怪笑道:我觉得,我应该好好问候他。能和师尊切磋成这样,想必是个好相处的人。 把那武神打得断几条腿好呢? 有几条就打断几条好了。 哦,他不是喜欢偷袭吗?那他就悄声打断他的腿好了。 只打断腿的话,是不是太轻了?据闻人界有十大酷刑 这种阴暗的事,他是妖界宰相时,可熟稔得很呐。 元照:哪有什么武神。他决定好好哄哄已经生气了的小孔雀:打完了就是打完了,是我不注意,让他得手了。好啦,别想他了,我可吃酸了。 孔在矜想起师尊还在身前,赶忙压住那股子阴森气息,装出一副纯净的小白花模样:不想了。 元照忍俊不禁,敲了他脑壳子一下:你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装什么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脑子里不是在想如何将那武神用十大酷刑轮番折磨一遍? 孔在矜紧张地抿起唇瓣。 元照故作无奈:可真没出息,无论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得不行。小徒弟、小瑾妃、小宰相,都是你。 孔在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眸。 元照戏谑道:你不会以为,我只喜欢小徒弟的乖巧吧? 分明小瑾妃、小宰相,也很有魅力。元照将他搂进怀里,孔谨,那些都过去了,不必装成你觉得我喜欢的模样。 无论是怎样的你,只要是你,我就会说 阿谨,我爱你。 孔在矜不敢用力抱住他,只点头应了,睫羽无法抑制地被泪水濡湿。 元照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这日和腾蛇神君他们约好回竹林小院小住段时间。 因为他是神界之长,管理着大大小小的神君之事,是最晚到达竹林小院的一位。 阿谨为了让他不用操心竹林小院的事,提早过去收拾屋子了。 但是他一踏进竹林小院,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性。 孔在矜攥紧拳头,阴阳怪气地朝元照一笑。 元照还没反应过来,孔在矜步履匆匆地去了桃林。 元照要去追,却被孔在矜几步甩开。 再看不到孔在矜身影的元照:? 龙安心虚地不敢看他,凤和扶额,显然十分头疼。腾蛇讪讪地对元照笑道:元照小友,先准备晚饭吧? 元照:???你们做了什么惹阿谨生气的事了?! 无法,孔在矜要一个人静静,他也找不到他,只好准备晚饭了。 鸡汤,焖南瓜,清蒸灵仙鱼还有饭后甜点花酥。 都是孔在矜喜欢的。 晚饭的时候,孔在矜回来了。他默不作声地帮元照布置饭桌,安静得有些可怕。 一顿饭接近尾声,然气氛依旧诡异不已。元照凝眉,他刚要开口问孔在矜怎么了,孔在矜就道:我要换神位。 元照不解:换神位?妖界那些家伙烦你了? 孔在矜握紧拳头:师尊,光愈神君这个神位有人传承吗? 光愈神君是掌管治愈的神君,一般这种辅助性质的神位都是无人问津的。 一般飞升的大能都是直奔武神性质的神位去的。 当然,奔着家喻户晓的神位去的也不少,比如月神,太阳神之类的。 因为这些神位的香火旺。 元照审视地看了那不敢看他的三人,明白了一切。 他的阿谨,到底还是知道了他隐瞒之事。 元照不由轻声叹息:并无。 回房,孔在矜依然是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将人拥进怀里:生气了? 孔在矜阴阳怪气地一笑,不答。 无论元照怎么哄,孔在矜都不回他的话。 元照无可奈何,温声哄道:哥,我错了。 犯规选手参赛。 哥,你别生气了嘛。 嗯? 孔在矜受不住:师尊上次也是这么哄我的。他可算发现了,元照就会在惹他生气时,犯规地唤他哥。 想起在药阁时保证过的事,元照尴尬地咳了一声:阿谨,你因我而命格不全,我怎能不替你挡了雷劫? 那你就该瞒着我,一人替我担了那二十七道劫雷吗?! 元照望入他水纹激荡的眸底,笑道:哥,我错了。 孔在矜看他还有心情笑,本气不打一处来,但听见那声哥,又羞赧得难以生气。 好半天,他紧紧揪住元照衣襟,不容抗拒地道:以后别再瞒我了。师尊想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会瞒师尊。 我们,不要再彼此欺瞒了。孔在矜以额抵住他额,师尊,我很担心你。 他们都因为害怕对方担心而选择隐瞒危险,孰知这般,只会让另一半更不得心安。 这个道理极其浅显,可元照现在才深刻理解它的含义。他碰碰那美人唇:我不会了。 孔在矜:神君每次雷劫都相隔甚远,我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应付那雷劫,你不要替我挡。 元照:如果是在虚弱期呢? 那也不要对上元照担忧的目光,孔在矜眸光微闪,话到半途变成,也不要你一人抗下。我并不是除了神力就无招可使。别忘了,我还是个阵师。 他与他十指相扣:师尊,我们一起抗。 元照吻在他无名指的银戒上: 好。 元照郑重地在梅花护理手册上写下一句话 不要让心爱的小梅花担心。 第103章 番外:我有远远乡 我有远远乡,邀君同思量。 神界修复后,上级只给了元照一个回地球一年的名额,可某人厚颜无-耻,说上级要是不给他第二个名额,他就放小孔雀,看看小孔雀能把此间四界毁成什么样子。 上级咬牙,强调可以用聚灵玉补充灵力,但不能过多使用术法后,应了。 于是乎,两个遮掩了容貌气质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古装,进了服装店、剪发店后,平凡地混入了翻涌的人群里。 两人用着上级给他们准备的身份元照和孔谨办了护照。 孔在矜拿到护照是发愣不已:本以为,师尊是一人回故乡,没想到师尊带上了自己。他将护照丢进储物袋,任元照牵着步入了所谓游乐园。 第116章 元照摸摸他的清爽的短发,笑道:这么开心? 嗯!接过元照递过来的冰淇淋,孔在矜舔了一口,冰软绵密、甜彻心扉。 好吃吗? 孔在矜点头,然后他的手就被包住,元照俯首在他舔过的地方尝了一口,笑道:这巧克力味做得不错。尝尝香草味么? 孔在矜嘴角一扬,就着元照的手品尝香草甜筒:好吃。 元照:这一年,你的生活起居、游戏玩乐,都归我管。那么现在他看了一圈,指着人数不多的照相小屋:我们去那,记录一下美好的冰淇淋。 两人进入小屋后,解除了遮掩容貌的术法。元照对僵硬的孔在矜道:别紧张,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照片出来后,第一张还是两人故作正经地舔舐冰淇淋。 第二张孔在矜的眼神就飘到了元照身上。 第三张,孔在矜吻在元照的侧脸,元照微愣。 第四张,冰淇淋融化出蜿蜒甜腻的溪流,两人专心致志地亲吻彼此。 取了成效不错的照片,元照满意地将冰淇淋吃到只剩最后一口。 他将那甜筒藏在身后,将孔在矜手里的最后一口衔走,咀嚼后饶有兴致地打量愣住的孔在矜。 孔在矜好甜,元照从他的吃冰淇淋的反应知道,他很喜欢这甜食。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孔在矜却并不生气,他浅笑:师尊要记得还我一个。 元照弯眼一笑,将藏在身后的那一口喂到了他嘴里:好好好,明天再给你买。往后一年,你会吃到各种各样的冰淇淋。 他用湿纸巾擦去了孔在矜嘴角蹭到的雪糕,道:走,我们去玩过山车。 他们在此间里动辄就是御剑急速飞行,甚至元照还带孔在矜在虚空中骑过黑骏,区区过山车,对他们而言,远没有前面那对男女情侣觉得刺激。 不过两人紧紧拉着的手,却是和那对情侣一样,从未松开。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他们去看工作人员拍的照片。因为没有解除术法,照片上的两人平平无奇,可是元照仍旧是买了一张。 因为,照片上的两人在目不转睛地凝视对方,都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拿了照片后,元照没带孔在矜玩刺激性的项目了,而是带着他去玩旋转木马。 两人的手机、相机都施了术法,可以映照出他们的真容。 元照坐在孔在矜身后的那匹马上,在童谣响起的那一刻,孔在矜回头望他,刚好被元照抓拍到。 上午尚且柔和的阳光为孔在矜镀了柔和温软的金光,他雪发上似乎有烁亮的精灵起舞,眸子里是树叶摇碎的暖光,嘴角一抹清浅的弧度,准确地勾住了元照的心尖儿。 孔在矜好笑,在声音甜美清脆的童谣间,问:师尊,你拍什么? 你。元照不假思索道:阿谨好看。 孔在矜抓着木马的手一紧,面颊微烧:师尊、也好看。 元照笑,将他害羞的一幕也拍了下来。 接下来,是碰碰车。 元照可没给孔在矜留情,就逮着他一人撞。 孔在矜也不是吃白饭的,在了解了碰碰车的运行机制后,他就开始了反攻。 难得被撞了一次的元照赞道:学得挺快。 孔在矜撞后即刻逃逸:师尊教得好。 长手长脚地在碰碰车内略显憋屈,但元照却是笑道:别跑啊。 碰碰车项目的管理员看着那两个平凡的年轻人将碰碰车玩出赛车的气势,咋舌不已。 又玩了几个项目后,眼看就要临近中午,烈日当头。他们刚好路过一间鬼屋,舒服的冷气从门缝里溜出来。 那对过山车的情侣手牵手进了鬼屋。两人耳力极好,听到那女子道:你要保护我。 元照若有所思,带孔在矜进了鬼屋。 鬼屋里黑黝黝的,时不时还有工作人员躲在暗处想吓他们一跳。可惜他们夜视能力不比猫科动物差,听觉极其敏锐,只要有点异动,他们就警惕起来,成功避开了工作人员所有尽职尽责的恫吓。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自己的五感用术法压制到常人的水平。 幽幽的荧光和拐来拐去的弯道,还有不知何时出现的工作人员,终于给他们带来了点刺激感。 他们的步伐大,居然很快地追上那对小情侣。 忽地,不知是什么撞到了墙,一个尸块滚落到女子跟前,女子借幽幽的光,看清了面前是什么,汗毛倒立。 一阵桀桀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低沉阴森。 女子一个哆嗦,尖叫一声:老公!!我怕!! 那男子明显也有点发寒,但是他将女子拥入怀内,感觉心里涌出了无穷的勇气。他坚定地带着女子往前走,带她早点离开鬼屋。 作为一个在鬼车封地检查真尸块的元照,面对这点小把戏,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不过,刚刚那女子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元照握紧孔在矜的左手,摩挲他无名指上的银戒,在他耳畔低声笑道:夫、君,我怕。 孔在矜耳根子发软。 元照凑得更近:夫君,你不带我出去么?嗯? 那一声拉长的单音,使孔在矜差些没站稳。 夏日炎炎的下午,元照的计划是两人在游戏场里自带的水上乐园度过。 在外人眼里,他们身材平庸、毫不起眼。 可是在他们彼此眼里,却是两人最真的模样。矫健的身姿,流畅的肌肉线条,裹紧了的泳裤。 孔在矜扫了一眼那性感的人鱼线,没敢多看。 元照似乎对这个游乐场很熟悉,他带孔在矜玩遍水上乐园的项目,掐准点地带小孔雀看了水上乐园的表演。 玩累后,他们泡在人流稀少的泳池里,手牵手地倚在泳池边上。 只要他们在一起,哪怕只是呆呆站着,都是有意义的。 从水上乐园出来后,天已然落了紫黑的幕布,远处升起了烟花。 今天是这个游乐园的三十周年庆典。元照道,看烟花的话,我们去坐摩天轮。 第一次坐摩天轮,孔在矜有些新奇。 元照见他宛若得到新玩具的小仓鼠,笑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孔在矜的眸子被五彩缤纷的烟花染得流光溢彩:开心。 太开心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最顶部。 一片阴影覆下,温润含住了孔在矜的唇瓣。 孔在矜在水上乐园听到一对情侣说在摩天轮转至最高处时接吻的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摩天轮之顶,漫天烟花之下,他们相吻,心都软得不可收拾。 一吻毕,元照捏捏他的脸颊,道:夫君,烟花好看吗? 方才谁还顾得上看烟花啊,而且而且师尊喊夫君喊上瘾了,真真喊得孔在矜腿软,他只能含糊地随口应了。 夜晚的游乐园张灯结彩,灯光璀璨。元照牵着孔在矜散步,与他观赏夜晚的灯光盛宴。 在喧嚣之中,一个低低的抽泣声传来。两人的脚步一顿。元照眼尖地发现在人潮边站着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他走过去,半蹲着问:走丢了? 女孩脸挂泪珠:妈妈不见了 我带你去找工作人员,让他们帮你找妈妈,可好? 女孩犹豫:可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 元照四周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道:那里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我带你去找他。如果我骗你,你还能自己走回来。 女孩心性稚嫩,没想过那个工作人员可能是男人同伙的可能性,答:好。 元照牵起女孩的手,待女孩子走到那个忙得焦头烂额的西装男子面前,道:元季,这孩子走丢了,你处理一下。 元家父母早逝,给元家两兄弟留下偌大的家业,元家长子不得不早早继承家业。 长子年轻好学,愿意吃苦耐劳,在他焚膏继晷、惨淡经营的努力下,将元家的家业推上一个新的巅峰。 可不久前,元家长子因工作繁忙猝死后,所有的事务就堆到了游手好闲的元季身上。 为了不使大哥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元季只能整日整夜地忙得要死。 他没有一刻不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帮大哥的忙,只知道向大哥要钱。 元家的游乐园办得很成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游乐园。 今天是游乐园的三十周年的庆典,他再忙,也得过来看一圈,确保没有问题。 元季回头把那孩子接了过来,礼貌地对那男子说:我们会帮孩子找到父母的 元照瞧他变化大,变得极为可靠,便放心地点头:注意休息。 面前的男人极其奇怪,又是知道他的名字,又是让他好好休息。元季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那黑衣男人已经消失了。 元季摇摇头,苦笑:大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再出现? 可是刚刚那个男人,分明长得不像,却给他一种大哥元照就在面前的既视感。 太奇怪了。 元照回到孔在矜身边,道:走吧,我们回酒店了。 客房内一场狂欢后,元照浸在浴缸里,替孔在矜洗净身上的黏腻。他道:我们在这里停留几天,然后就去世界各地旅游。 孔在矜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嘶哑:好。 元照笑道:我们可以尽情地拍照。到时候,我们就有一本厚厚的回忆录了。他又很没有义气地说道:他们得羡慕死了。 孔在矜一想腾蛇三人羡慕的模样,忍不住笑:嗯。 他们清洗完毕,元照将床铺用净术处理好,将孔在矜抱在怀里,准备入眠。 孔在矜的脸颊埋在他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烫。 元照正欲问他又想什么,就听他下了死决心似的,毅然道:师尊,我有话说。 见他如此,元照期待地附耳过去,一道热气拂过他耳廓,悄声诉说心意:夫君,晚安。 元照呆傻几秒,情不自禁地眉眼含笑: 夫君,晚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