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暗火》 暗火 ?暗火 作者：白芥子 文案： 娱乐圈，大魔王诱圈他的小甜心 凌灼是个流量爱豆，长得好、业务强，选秀出道一路顺风顺水，直到他被经纪人塞进剧组，拍人生第一部 戏，遇到大魔王陆迟歇。 大魔王强势逼近，抢了凌灼和别人的丘比特箭，一步一步将凌灼勾进自己的领地，再画地为牢。 - 某日大魔王看到凌灼和别人的《真相是真》饭制剪辑，喝醋三碗，转发微博，评曰：“假的。” 再@凌灼 言：“我的。” 全网哗然。 - *陆迟歇x凌灼 *受和竹马队友双向暗恋，攻强势插足，横刀夺爱 *攻占有欲强，略病娇，三观薄弱 *受是个小甜心 第1章 进组 早上九点，保姆车开往郊区片场。 凌灼觉睡到一半，被一个急刹车惊醒，前座的司机回头道歉，他摘下眼罩，揉了一下眼睛，助理杨明倒了杯温开水递过来：“灼哥醒了，要喝水吗？” 凌灼接过抿了一口，嗓子里难受得厉害，早起就不舒服，这会儿更变本加厉。 也没了睡意，干脆拿出手机来玩。 杨明提醒他静姐已经先到了片场，凌灼随意点了一下头，看到微信里仲一然发来的消息：“止咳糖浆我帮你塞随身包里了，你记得吃，多喝点热水，嗓子会舒服一些。” 凌灼眼里有了一点笑意，回复过去：“好。” 等了半分钟，那边没再回，略一犹豫，他又发去一条：“你去公司了吗？” 快到片场时，新的消息进来：“刚跟刘哥他们开会，说下阶段的工作安排，之后可能会给我们接个综艺。” 凌灼回：“什么时候？” 仲一然：“月底吧。” 凌灼：“有我的份吗？” 仲一然：“你不是进组了？你专心拍戏吧。” 凌灼皱了一下眉，问杨明：“静姐有没说过，我进剧组之后团里活动还参不参加？” 杨明一愣，说：“我不知道，静姐只提过一句，让我盯着灼哥你这几个月专心拍戏。” 凌灼低眸沉思了两秒，没再问。 九点四十，保姆车停在片场门口，张静已经等在那里，下车前杨明提醒凌灼：“灼哥，刚车进影城时我好像看到有你的站姐跟过来了。” 凌灼戴上了墨镜，再扣上鸭舌帽，这才让杨明开了车门。 张静大步过来，看一眼手表，问凌灼：“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杨明帮忙解释：“路上堵车了，耽误了点时间。” “算了算了，赶紧跟我进去，先去跟何导他们打个招呼。”张静提醒道。 凌灼听话跟着进门，之后张静领着他去见了一圈人，导演、制片、编剧……，凌灼有些脸盲，人没记住几个，不停地跟人问好嗓子却疼得更厉害了。 他是第一次拍电视剧，全赖张静本事，把他塞进这部大制作古偶剧组，还混了个男二的角色。 今天是首次剧本研读会，所有主创都会过来，凌灼初来乍到，十分不适。 这部剧的总导演叫何靖平，是个笑眯眯的矮胖中年男人，像看出凌灼的不自在，何靖平笑着安慰他：“不要紧张，第一次拍戏不适应正常的，上次试镜的时候我看你表现很好的嘛。” 凌灼只能干笑，他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别人的客套话不会傻到当真。 说了几句，张静问何靖平：“喻老师和陆老师来了吗？我带凌灼去跟他们也打个招呼。” 何靖平：“阿菲还有点事，晚点会来，迟歇刚倒是已经到了，我叫他过来。” 张静正要说他们自己过去，何靖平已快速四处看了眼，但没看到陆迟歇的人：“嘿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算了先别管他了，小凌刚来先歇会儿吧，十点整过来会议室。” 于是凌灼又跟着张静去了他的休息室。 他还是个影视圈新人，但是整个剧组人气最高的流量明星，是除男女主角外唯一有自己单独休息室的，待遇确实不错。 进门凌灼终于能坐下喘口气，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仲一然放的止咳糖浆，倒出一盖子一口喝了，再灌了两口热水冲淡嘴里的味道，嗓子总算舒服了些。 张静看着他的动作，皱眉问：“你感冒了？” 凌灼：“没有，嗓子疼，有些咳而已，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你自己注意点，别刚进组就病倒了。” 张静让杨明先把凌灼的行李送去酒店，关上门叮嘱起他：“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先走，之后一般没事就不过来了，你好好拍戏，嘴甜一点，跟其他人处好点关系总没有坏处。” 凌灼问她：“团里的活动我不能参加了吗？” 张静略不高兴：“有什么好参加的，你的个人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凌灼听着也不高兴，但没有反驳。 他十五岁就进了公司做练习生，和其他四人一起训练，前年公司送他去参加一个歌唱选秀，他拿了第一，一夜爆红，之后公司顺势推出他们的五人团，靠他一个人带飞整团。外头人都说他亏了，被队友们占了便宜，凌灼自己不这么认为，他能有今天离不开队友们的支持，他乐意带着大家共同富裕，也从没有过脱团单干的想法。 但张静是他的个人经纪人，一直就觉得团里其他人拖了他后腿，几次说没早点让他出来拍戏、耽误了他时间。凌灼不赞同，不过他不是会跟人急眼的个性，所以不会在面上表现出不满。 张静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恨铁不成钢又不好多说这个，接着提点他：“我已经跟何导打过招呼了，在剧组期间他会关照着你，你听他话好好拍戏就行，这部剧女主是喻菲，她是收视女王，这剧又是她擅长的古偶大女主，你这个角色人设挺好的，跟她对手戏很多，你要是能演好，就是走影视路一个不错的开端，喻菲她人听说挺好相处的，又是前辈，你对她尊重客气点就行，至于那个陆迟歇……” 陆迟歇，这部剧的男一号。 听出张静语气里的犹豫，凌灼难得好奇问：“陆迟歇他怎么了？” 张静：“陆迟歇吧，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那些传言，基本都是真的，他之前在一个剧组拍戏时，有个三十八线小演员打他主意，经常半夜穿着浴袍去敲他的门，前两次他没搭理，第三次他开了门，举着手机假装打电话其实在微博开了直播，小演员因此社死，后来听说好像退圈了，他自己也被网友喷得体无完肤，可人家压根不在意。” “这种人你得罪不起的，所以尽量离他远点，除了拍戏别去招惹他。” 关于陆迟歇这个人，凌灼对他的事迹确实有所耳闻。这人是个超级富二代，圈子里典型的资源咖，脾气极其不好，不管对方是谁、多大的腕儿，只要让他少爷不高兴了，他就能给人甩脸色，而且怼狗仔、怼营销号、怼黑子、怼八卦路人，甚至怼自己粉丝，没有他没做过的，得罪人无数。 可偏偏他有个有钱到全国人民都认识的爹，他那张脸又比他那位早年就以美艳闻名的影后妈更青出于蓝，科班出身的演技在同辈里也算得上翘楚，所以他的粉和黑一样多，风评极端两极化，爱的人爱得要死，恨的人恨得牙痒。 张静说的这事，凌灼之前就在微博热搜上看到过，当时还跟仲一然他们一起八卦了几句，他好笑说：“静姐，我又不打他主意，我能怎么得罪他？” 张静：“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你粉丝比别人都多，但在这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凌灼点头，又顺嘴多问了一句：“陆迟歇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来拍大女主戏给别人抬轿啊？” 收视女王喻菲挑大梁、言情大ip改编、视频网站s+级重点投资项目，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但这年头但凡有些背景的男女演员搭戏，都要争一争番位，可这部剧是板上钉钉的大女主，陆迟歇这样的，会甘心给人做绿叶陪衬？ “不清楚，”张静说，“不过我听说他想演什么戏，剧本都是他自己挑的，没谁能强迫他。” 凌灼想了一下说：“那可能，他就是看上了这个角色吧。” 张静：“看上了角色？” 凌灼从包里取出之前拿到手的剧本，随手点了点：“剧本我已经看完了，其实静姐你说错了，我那个角色的人设只能说中规中矩，就是最常见的痴情男二，男主角反而更有意思一些，偏执病娇类反派的男主，要是真能拍出来，热度绝对不会低吧，所以我想陆迟歇他，或许也觉得这个角色有可挑战性呢？” 张静挑眉：“你还懂这些？” 凌灼谦虚说：“你让我拍戏，那我总得先做一些功课。” 外边露台上，陆迟歇倚墙正在抽烟。 几间休息室外的露台是连通的，但显然，里头正说话的俩人刚来没注意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嘴上议论的人就在外边，一不小心听了个墙角。 听到凌灼那句“陆迟歇或许也觉得这个角色有可挑战性”，陆迟歇一手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划拨开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框里输入“凌灼”这两个字。 先跳出来的是凌灼面带微笑、眼波灵动的硬照，旁边是他的百科资料。 凌灼，二十二岁，偶像歌手，sparklebomb男团主唱、门面。 陆迟歇微眯起眼，盯着凌灼的照片看了片刻，捻灭烟头，转身回去休息室。 坐了十几分钟，张静提醒凌灼电视剧官博刚发了他的定妆照，让他自己转发一下。他工作室的宣传已经把文案发过来，凌灼顺手复制，点开微博，粘贴之后点击转发，再将这条官宣微博转发进他们团的五人微信群里。 群里一阵起哄，排队将他夸了一遍。 仲一然最后一个回复：“很好看。” 凌灼轻弯起唇角。 十点差五分，凌灼起身去大会议室，张静离开前提醒他，见到其他演员，无论咖位大、咖位小的，都要打招呼，凌灼点头表示知道。 才走到会议室门口，就看到陆迟歇，那人倚墙站着，正和导演何靖平在说话。 脸盲如凌灼也一眼就认出了陆迟歇，陆迟歇和他妈妈影后安昕长得有七分像，凌灼从小就是安昕的影迷。 调整了一下情绪，凌灼走上前，何靖平给他和陆迟歇做介绍，再顺嘴打趣：“你们在剧中虽然是不死不休的情敌，剧外还是要相亲相爱啊。” 凌灼主动伸出手：“陆老师你好，我是凌灼，剧中饰演林岚玉。” 说话时他目视着陆迟歇的眼睛，态度温和。 陆迟歇嘴角似噙着笑，一双黑眸盯着他不动。 面前人杏眼、高鼻、红唇，唇珠圆润、光泽饱满，是十分诱人的形状。 凌灼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何靖平无奈提醒陆迟歇：“迟歇你给给面子嘛，人小凌主动跟你问好，你别逗他了。” 陆迟歇这才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修长指节握住凌灼的。 “凌老师，幸会。” 收回手时凌灼下意识握了一下手心，刚陆迟歇好似故意的，贴着他手心用力捏了一下他手掌，面上却还是这副似笑非笑、人畜无害的模样。 暗火 这人……果然不好相处啊。 第2章 研读会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人，凌灼进去又打了一圈招呼，坐到自己位置。 陆迟歇晚一步进门，大长腿自凌灼身边过，拉开椅子，大咧咧地挨着他坐下。 对面有工作人员笑着提醒：“陆老师，你那个位置是菲姐的，你往旁边挪一个，你和凌老师跟菲姐的对手戏多，一会儿好交流。” 陆迟歇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我和凌老师的对手戏也挺多的，我就坐这。” 陆迟歇打定主意的事情，没人说得动，他倚着座椅，侧身向凌灼：“凌老师，加个微信吧。” 凌灼正在看剧本，偏头对上陆迟歇散漫笑眼，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 半分钟后，陆迟歇看着屏幕上放大的凌灼微信头像，五个男孩肩勾着肩面向朝阳的背影，嘴角微撇。 他问凌灼：“凌老师，你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啊？还是屏蔽我了？” 凌灼略微尴尬，解释：“没有，我不喜欢发朋友圈。” 陆迟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哦，我也不发朋友圈。” 凌灼没再说话，继续专注看剧本。 二十分钟后，女一号喻菲姗姗来迟，进门先主动就迟到的事情道了歉，还让助理将带来的点心分给大家。这位当红流量花看起来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也没什么架子。 又一轮互相介绍后，喻菲走到陆迟歇另一边、原本该是陆迟歇的位置坐下，剧本研读会正式开始。 凌灼是被张静强塞进剧组的，对拍戏的兴趣不大，但性格使然，在定下这个角色后他也还是认真做了功课，不但把剧本完整看了一遍，还上网看完了原著小说，认认真真写了他要饰演的角色的人物小传分析，算是有备而来。 研读会一开始，先由编剧介绍这部剧的核心梗概。 《焚情》是部古装玄幻剧，女主角诸葛悠是天下第一派归墟山的大小姐，明艳绝色且灵根出众、天资过人，又有无上运气，误打误撞得到好几样绝世法器，引来觊觎追求者无数，她与师兄林岚玉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原已定下婚约。 一次出门游历，诸葛悠顺手救回灵力全无、奄奄一息甚至失忆了的男主角玄绛，不但将人救活，还设法补全了他被斩断的灵根，沉默寡言的玄绛从此留在诸葛悠身边，成为她最忠心不二的侍卫仆从，俩人之间逐渐暗生了情愫，因此玄绛与林岚玉屡起摩擦。 一夕生变，归墟山遭逢强敌突袭，遍布的结界尽数被破，被屠满门，诸葛悠与林岚玉得人所救、侥幸逃出，后知道真相，这一切的策划者其实就是玄绛，他是魔界中人，从一开始接近诸葛悠就是一场阴谋，为了她手中法器、为了归墟山的绝学秘术。 诸葛悠对玄绛绝望心死，决定和林岚玉完婚，修合修之术以图报仇雪恨，拜堂之时，玄绛以本来面目出现，强行掳走诸葛悠，林岚玉追至魔界老巢，和玄绛大打出手，被玄绛亲手毁了元丹。为救林岚玉性命，诸葛悠不得不嫁给玄绛，图谋反杀。 后面就是诸葛悠忍辱负重，和玄绛相爱相杀，联系林岚玉里应外合，最后大破魔界，再揭秘当年玄绛堕魔的真相，实为受归墟山道貌岸然的长老们所迫，玄绛父母皆死在诸葛悠父亲手下，他夺回的秘术和法器本来也是他的家传之宝。 男女主角互相虐来虐去，原著最后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剧本改编时写成了偏happyending向。 编剧和几个导演轮流分析剧本，让其他人从旁提意见，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凌灼捏着笔，不时在自己的剧本上记下笔记。 女主角喻菲第一个就结局提出疑问：“诸葛悠和玄绛之间你杀我、我杀你还可以说有因有果，都放下了勉强在一起倒也说得通，但问题是林岚玉的元丹被玄绛毁了，因此变成了一个灵力全无寿命短暂的凡人，最后还为了诸葛悠送了命，诸葛悠就算不爱林岚玉，林岚玉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且是有恩于她的人，她如果不顾及林岚玉，强行和玄绛he，我觉得她的人设崩了，整个人的人设魅力会被大大削减。” 何靖平：“话是这么说，但这也是迎合现在的市场和观众口味嘛，悲剧结局大家都不喜欢看了。” 喻菲：“那就改一改林岚玉那条线的结局，留住他的命让他有灵力恢复的可能，这个点才不会成为诸葛悠和玄绛之间的死结，这样可行吗？” 凌灼听着暗自拧眉，林岚玉这个角色最吸引人的点就是他的深情和美强惨，尤其是这个惨字，越到后面越惨，为了女主角几乎搭上一切还丢了性命，在原著小说里赚足了看客的眼泪。真要像喻菲说的那样改了结局，他就彻底变成了和男主角抢人的工具人，魅力才是真的要大打折扣。 但意见是喻菲提的，凌灼就算不赞同也不能当众说出来。 “没什么好改的，”陆迟歇懒洋洋地开口，“改来改去麻不麻烦，原著小说的结局不挺好的，就按那个走就是了，没必要强行大团圆，最后拍出来说不定还要被人吐槽庸俗没新意。” 凌灼下意识看向身边人，陆迟歇一撩眼，和他目光撞上，再眨了一下眼睛。 凌灼默然，收回了视线。 编剧神色尴尬，转头看向总制片人高承，高承咳了一声，说：“我们也有我们的顾虑，这个也不是光我们说了就算的，要考虑多方面的意见……” 他说的不算隐晦，在座的都是这个圈子里混的，没谁会听不懂。这部剧是由尚讯视频和高承所在的颢然影业联合出品，颢然影业是制作方，出钱投资的是三大视频网站之一的尚讯，最大的话语权在尚讯手里，高承这话就是告诉大家，改结局是尚讯那边的意思。 陆迟歇给自己助理发了条微信：“去问问是谁品味这么低，非要把《焚情》结局改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关于结局的讨论只能暂时搁置，继续聊剧本其它部分。 二十分钟后，高承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结局的问题，我想了一下，要不就还是按原著走吧，何导你觉得呢？” 何靖平：“……” 何靖平其实没什么意见，但谁都知道尚讯视频的背后是尚昕科技，而陆迟歇，是尚昕的太子爷。 之前陆迟歇并没有对剧本的结局表示过不满，就算按着喻菲说的，改掉林岚玉那条线，也不会影响玄绛这个角色，怎么今天他突然就有了意见，还兴师动众特地绕一大圈施压，让高承把结局改回去？ 想不明白的不止何靖平一个，陆迟歇这边说用原著结局，高承那边接了个电话就答应了，谁都猜得到是陆迟歇的意思。 凌灼也想不明白，干脆算了，高承亲口说了用原著结局，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至少他的角色高光点是保住了。 十二点，早上的任务结束，大家就留在片场这里吃盒饭，下午剧本研读会还要继续。 凌灼回去自己休息室，杨明已经帮他把行李送去酒店、收拾妥当了，刚返回片场，去给他领了盒饭来。 凌灼坐在沙发里，一边挑盒饭一边和仲一然发消息。 仲一然：“今天顺利吗？” 凌灼：“还算顺利吧。” 仲一然：“还算？” 凌灼把早上研读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仲一然笑他：“那你是走运了，多亏了那位尚昕太子爷。” 凌灼：“是啊，托了他的福。” 将这句发出去时，凌灼想起陆迟歇对自己略微奇怪的态度，心里无端冒出丝别扭来。 正想着这些，那个人突然就出现了，从半开的通往露台的门外晃进来，自来熟地往沙发里一坐，目光落到凌灼的盒饭上：“凌老师就吃这些？” 凌灼下意识朝露台外看了眼，陆迟歇笑笑说：“外头是连通的，凌老师不知道？” 再跟他提议：“我带了厨子来单独做吃的，你要一起吗？” 凌灼：“谢谢陆老师，还是不用了吧，我觉得这里的盒饭也挺好吃的。” 陆迟歇：“所以嗓子不舒服还吃辣的？” 凌灼惊讶看着他。 陆迟歇又笑了一下，忽然弯腰凑近，低下声音：“凌老师，在片场议论别人的时候，小心隔墙有耳啊。” 凌灼瞬间尴尬得脸都红了：“我、抱歉……” 陆迟歇被他的表情取悦到，再告诉他：“但是你猜错了，我会接这个角色，不是你以为的什么有可挑战性。” “那是为什么？”凌灼下意识问。 陆迟歇神色一顿，目光在凌灼脸上逡巡，慢慢说：“无聊而已，扔飞镖选出来的剧本。” 凌灼：“……” 他有种自己被这人耍了的感觉。 陆迟歇：“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个选择果然不错。” 凌灼皱眉。 陆迟歇退回身去，扔了一盒润喉糖给他：“吃这个吧，吃了嗓子会舒服些，效果不一定比止咳糖浆差。” 凌灼有点不想要，又觉得拒绝一盒润喉糖有些小题大做，犹豫之后还是收了。 和陆迟歇说：“多谢。” 陆迟歇神情愉悦：“不客气。” 第3章 大魔王 下午便开始枯燥地从头读剧本活，大家坐一起一边读一边集思广益提意见，对剧本做细节和逻辑上的修改。 何靖平要求所有人读的时候带上情绪和情感，凌灼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围读剧本，很不适应，读得磕磕巴巴。 到和女主角谈情说爱部分，台词写得有些肉麻，凌灼又一次卡壳停下，尴尬得额头都冒了汗。 身边人轻笑了一声：“凌老师是觉得念这个台词不好意思啊？” 其他人也在笑，喻菲跟着打趣：“第一次拍戏是这样的，当初我第一部 剧，拍到亲热戏部分，ng了十几遍，差点被剧组退货。” 凌灼红着脸道歉：“抱歉，我继续读吧。” 陆迟歇顺嘴和编剧说：“这里的台词要不改改吧，林岚玉和诸葛悠这个时候是青梅竹马的暧昧，也没有挑破关系，说的这些话是太肉麻了点。” 喻菲：“我赞同，这几句台词确实有点过了。” 男女主角都说要改，那就改吧，编剧当场在剧本上改写了几句话，原本露骨的台词改得隐晦含蓄，凌灼松了口气，总算顺利念了下去。 一小时后，暂停休息十分钟。 凌灼喝了口水，抬眼时和陆迟歇盯着自己的眼神撞上，陆迟歇一手转着笔，慢条斯理地问他：“凌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凌灼一愣。 陆迟歇的声音不大，他们左右的人又都离开了，所以没有其他人听到。 凌灼轻拧起眉，陆迟歇仍盯着他，笑容玩味等着他回答。 凌灼有点不想理这人。 他和陆迟歇不过刚认识的同事，陆迟歇张嘴就问他的私事，他不想回答。 陆迟歇挑眉，凌灼移开了眼。 五点，今天的研读会结束，凌灼直接回去酒店。 剧组酒店就在影视城附近，保姆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口，凌灼刚一下车，就被等在这的粉丝围住。 粉丝递过来的礼物他没接，只拿了信捏在手里，由保镖和杨明护着开路，进去酒店里。 在电梯间，碰到同样在这里等电梯上楼的陆迟歇，凌灼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站定不动了。 陆迟歇戴着墨镜，看到电梯门映出的他身后凌灼疲惫的身影，目光落到他手中那一叠信封上：“这么多信，凌老师真打算拆开一封一封看？” 凌灼：“嗯。” 陆迟歇啧了声：“做凌老师的粉丝真不错。” 暗火 凌灼：“做陆老师粉丝也不错。” 他说的是真心话，做陆迟歇的粉丝虽然得忍耐他时不时的疯脾气，但单纯做个颜粉、事业粉应该是挺幸福的。 陆迟歇低笑出声，电梯门已经在他们面前打开。 进门陆迟歇顺嘴又问：“凌老师住几楼？” 凌灼：“十五楼。” 陆迟歇：“好巧，我也是。” 他按下十五层的按键。 凌灼的房间是1508，陆迟歇的是1511，就在斜对面。 进门之前，陆迟歇又喊了凌灼一声：“凌老师，楼下有酒吧，晚上去喝酒吗？” 凌灼：“不去了，我有点累，早点睡了。” 话说完凌灼点点头，先进去了房间，杨明跟上，带上房门。陆迟歇看着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扯了一下嘴角。 进门凌灼先四处看了看，他的房间是间大的套间，外头是客厅、餐厅，里面才是卧室，早上杨明已经来帮他收拾行李、换了床上用品。 凌灼自觉满意，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进群里。 团里老幺齐良栎第一个回复他：“哇，剧组对灼哥你很大方嘛，竟然给你住这么大的套间。” 凌灼：“还可以吧，马马虎虎。” 齐良栎：“就这还马马虎虎？” 邓岚洛：“嗤，好凡。” 张寻：“你们剧组伙食怎么样？” 凌灼把中午拍的盒饭照片也发进去：“一般般。” 张寻：“看着也还可以啊。” 这几个人都是凌灼的队友，邓岚洛和凌灼一样是vocal，张寻是rapper，齐良栎是舞担，仲一然也是舞担兼队长，仲一然和邓岚洛比凌灼大一岁，张寻稍小点，齐良栎年纪最小，刚二十。 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邓岚洛艾特凌灼问：“第一天进剧组有什么感想？其他人好相处吗？” 齐良栎：“对对，跟大魔王一个剧组是什么感觉？” 凌灼：“大魔王？” 邓岚洛：“他说那位尚昕太子爷。” 张寻也问：“大魔王有没有找你麻烦？” 凌灼有些好笑：“他风评这么差的啊？” 齐良栎：“大魔王又不是我们封的，大家都这么叫他。” 凌灼想了想，回复：“还好吧，就是有点自来熟。” 至于陆迟歇对他略古怪的态度，凌灼不打算跟人说，反正这部剧最多四个月就拍完了，他也没打算跟陆迟歇深交。 在群里聊了一会儿，注意到仲一然一直没出现，凌灼点开他的对话框：“你不在吗？” 五分钟后那边回复过来：“刚洗澡去了，你吃晚饭了没？” 凌灼：“小杨叫了客房服务，在等送过来。” 那边打来语音电话，凌灼点下接听，仲一然的声音响起：“嗓子好了吗？” “好多了。”凌灼听着对方关切的问候，心神逐渐放松下来。 其实他嗓子还是疼，一个下午都在读剧本，他的戏份又是除男女主角外最多的，台词也多，要不是有陆迟歇给的那盒润喉糖，他这会儿只怕连口都开不了了。 那边仲一然问：“真好了？怎么声音还是这么哑？” 凌灼轻声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仲一然。 仲一然：“笑什么？” 凌灼：“没什么。” 闲聊了十几分钟，听到门铃声响，凌灼以为是晚餐送过来了，和仲一然那边说了声，挂断电话。 杨明去开门，门外的人却是陆迟歇的助理。 “陆哥问凌老师要不要去他房间吃晚饭？他特地叫人多做了几个菜。” 杨明回头看凌灼，凌灼说：“不用了，谢谢陆老师，我们已经叫客房服务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打发了陆迟歇助理，凌灼让杨明关上门，杨明走回来顺嘴和他揶揄：“我怎么觉得这位陆老师好像对灼哥你特别热情？” 凌灼摇了摇头，坐沙发里一边等饭，继续玩手机。 齐良栎再次在群里艾特他：“我靠，大魔王关注了灼哥你的微博，还点赞了你今天的官宣定妆照啊！” 凌灼略意外，顺手点开微博，想了一下，在搜索框里输入“陆迟歇”三个字。 陆迟歇的微博头像和他微信头像一样，相机拍的黑夜路灯下的影子，微博里的内容很少，大多都是转发，而且连表情都没有，要么是系统自动生成的“转发微博”，要么就是简单的一两个字。今早《焚情》官博发的他自己的官宣博，他也就顺手转了一下，什么多的话都没有，更没有点赞。 但是他的最新点赞里，是凌灼的那条官宣博。 凌灼有一点无言，犹豫着要不要回关陆迟歇，正常来说一个剧组的同事，微博互相关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陆迟歇关注了他还给他点赞，他不回关更会惹出许多没必要的猜测，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门铃声再次响起，杨明去开门，这次来的是陆迟歇本人。 凌灼只能起身迎出去。 “宁愿饿着坐这里等，也不肯去我那先吃？”陆迟歇直言问他。 凌灼尴尬解释：“我们已经点餐了，不想浪费……” 陆迟歇：“一会儿送过来了一起吃就是了，怕什么浪费。” 见凌灼还有犹豫，陆迟歇忽然倾身往前，贴近他问：“凌老师，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这么不给面子啊？” 陌生气息欺近，凌灼下意识后退一步。 对上陆迟歇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他改了口：“好吧，谢谢陆老师了。” 陆迟歇眼里浮起点笑意：“走吧。” 陆迟歇房间就在隔壁，和凌灼那间一样的套间布局，桌上摆着陆迟歇叫人做的四菜一汤，凌灼他们还点了三个菜，刚坐下没几分钟就送了过来。 凌灼吃东西速度不快，细嚼慢咽吃得很认真。陆迟歇漫不经心地夹菜，注意着对面人每道菜下筷子的频率，嘴角噙上笑。 吃完陆迟歇的助理收拾了一下，先回去了楼下自己房间，杨明去外头超市帮凌灼买缺的生活用品，房间里只剩下凌灼和陆迟歇。 凌灼干坐了片刻，也起身告辞，陆迟歇送他到房门口。 凌灼拉开门，转头和陆迟歇道谢：“今晚谢谢陆老师招待，那我先回去了。” 陆迟歇看着他，忽然伸手一攥，捏住凌灼手腕，门推回去，用力将人抵在了门板上。 凌灼猝不及防，变了脸色：“你做什么？” 陆迟歇没做什么，只是更往前了一步，一手仍捏着凌灼手腕，不让他躲开。 触及凌灼眼中恼怒，陆迟歇低下声音：“凌老师，你给我的不是私人微信号吧？” 凌灼：“那就是……” 陆迟歇：“我看到了，下午读剧本的时候，你切换了另一个账号跟人发消息。” 陆迟歇的呼吸欺得太近，凌灼十分不适。他别开脸，停了两秒，语气生硬说：“你找错人了。” 陆迟歇紧盯着他，然后又笑了：“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凌灼不是第一天进这个圈子，陆迟歇对他的兴趣表现得太明显，他并非看不懂，这人大概是无所顾忌的，但是他不会，更不想。 凌灼不答，僵持了几秒，陆迟歇松开手，笑退开了安全距离。 凌灼立刻转身，拉开门快步而去。 第4章 开机 转天，剧本研读会继续，陆迟歇只早上过来了一趟，下午就请假离开了剧组，据说是去了外地拍一个广告。 凌灼暂时松了口气。 昨晚回去后他把制片人、导演和剧组一众演员的微博挨个加了一遍，也回关了陆迟歇，虽然和陆迟歇闹得有些不尴不尬，他也还是希望之后能顺利把这部戏拍完。 研读会一共进行了三天半，开机仪式定在演员们进组的第四天下午。 中午之后一众主演就开始做妆发，下午的开机仪式，他们要全套戏服妆发上阵让记者拍照。 凌灼快化完妆时，杨明手里拎着几杯饮料进门来，各递了一杯给凌灼和他身后化妆师：“陆老师刚回组，买了喝的分给大家。” 凌灼顺手拿了，是影视城外咖啡店卖的雪顶冰咖啡，他不太想喝，搁到一边。 杨明提醒他：“灼哥你要不喝两口吧，今天太阳大天热，一会儿穿着戏服出去怕晒得难受，喝点咖啡还能提提神。” 凌灼昨晚没睡好，早起就没什么精神，而且天气一热，他整个人就蔫了。 于是勉强喝了两口。 杨明坐到一边，随口说了句：“陆老师的脾气也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好嘛，还会买饮料请大家喝。” 凌灼身后的化妆师笑道：“陆老师其实还好，没有外头传的那么夸张，我跟过陆老师好几个组，他不是那种会故意耍大牌的人，一般别人不得罪他，他也不会给谁难堪。” 凌灼没吭声。 他摸不准陆迟歇的脾气，不知道自己那晚算不算得罪了陆迟歇，他还想在这行继续混下去，只希望那位太子爷当真是个体面人，别因为这个就给他小鞋穿。 三点十八分，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露天片场罩着红绒布的案桌上供奉着关二爷，两旁摆着香炉和上供的烤乳猪、水果，主创人员挨个举三炷香上前祭拜。 周围围满了媒体记者和各家来捧场的站姐粉丝，尤以凌灼的粉丝为多。 天气炎热，凌灼穿着厚重戏服又粘着头套，十分不适。 轮到他上香，被呛人的烟味一熏，他连着咳了好几声，额头上都是热汗，还有些头晕，退到一边后杨明赶紧给他递水过去，举着小电风扇对着他吹。 “不舒服？” 暗火 听到声音，凌灼下意识回头，陆迟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正笑看着他。 凌灼又侧头咳了一声，点了一下头，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你再这样要中暑了。”陆迟歇啧了声。 他从自己助理那拿过清凉油，手指蘸了一点，抬手直接搽上了凌灼的太阳穴。 凌灼一惊，本能避开，陆迟歇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腰，欺近他说：“别动。” 陆迟歇的手指腹已贴上他一侧太阳穴，轻轻揉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蔓延开，凌灼一个激灵，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谢谢陆老师，我自己来就行了……” 陆迟歇退开一步，将清凉油递过去，带笑的黑眸仍盯着他。 凌灼伸手去接，和陆迟歇的指尖触碰到一块，他赶紧拿了东西收回手。 陆迟歇眼中笑意加深，凌灼没再看他，把自己两边太阳穴都搽了，清凉油还回去。 “送你吧。”陆迟歇说。 一小罐清凉油而已，凌灼没有推辞，又说了声谢，把东西递给杨明收着，转开目光。 陆迟歇被何靖平他们叫走，凌灼紧绷的心神这才骤然松下。 杨明小声提醒他：“灼哥，刚很多粉丝拍你和陆老师的互动。” 凌灼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之后是拍照，一众主创接受媒体群访。 或许确实是清凉油起了作用，凌灼感觉人稍微精神了些，被问到第一次拍戏的感受，他公式化地说了几句早已打好的腹稿，回答得中规中矩但也没什么毛病。 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开机仪式最后一项，导演和男女主角一起揭开摄影机上的红布，接着开拍第一场戏，也是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凌灼的戏份要等到明天才有，他本已可以卸妆离开，犹豫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观摩完这场戏再走。 第一场戏，拍的是真相揭露后，玄绛将欲和林岚玉拜堂的诸葛悠掳回，诸葛悠在他的床上醒来后两人对峙的对手戏。 道具师还在做准备，何靖平和喻菲、陆迟歇讲戏，期望他们尽快进入角色。凌灼坐在场边喝水，低头看手机，仲一然这个时候多半在练舞，他没有打扰，退出微信又顺手点开微博。 #焚情开机#的关键词已经上了热搜，点进去热一却是营销号发的陆迟歇给他搽清凉油的抓拍，点开评论除了他和陆迟歇各自粉丝的控评，也有路人的胡言乱语：“草是一种植物，莫名get到cp感了怎么回事？” 这条点赞不少，还有排楼附和的。 “凌灼和陆迟歇？奇妙的搭配，不过真的好配好养眼哦哦哦。” “楼上大魔王骂人警告[doge]，我也觉得好配怎么回事[doge][doge]” “大魔王第一次这么主动吧？他还帮别人谁搽过清凉油？他之前是不是还点赞了凌灼的定妆照？” “哇，大魔王这次真的要演大魔王啊，本色出演emmmm” “凌灼不错啊，虽然是爱豆，古装扮相居然不输正经演员，有看过原著的说一下这剧男一男二有的嗑吗？” “嗑个屁，捅腰子、毁元丹不死不休的情敌！” “所以谁还记得这是大女主剧？” 凌灼有些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摁黑手机屏幕，没了再看的兴趣，抬眼时却与前边陆迟歇的目光撞上。 何靖平讲戏讲得口沫横飞，喻菲听得认真，只有陆迟歇心不在焉，目光掠过坐在场边的凌灼，在对方看向他时轻勾了一下唇角。 凌灼移开眼。 等何靖平讲完，陆迟歇随口提意见：“何导，这场戏和之后林岚玉闯进来、打断玄绛强吻诸葛悠是连着，情绪也是连贯的，分开拍只怕效果不太好，反正凌老师也在这，不如一起拍了算了。” 喻菲：“我也觉得可以。” 明天才是正式的开拍日，今天开机仪式只有这一场戏，但既然两位主演都不介意多拍一场，何靖平自然更不会介意。 只有临时被叫过来的凌灼有些懵，不过这场戏本来这两天就会拍，他台词已经背好了，也不是全无准备。 既然何靖平说要拍，那就拍吧。 先拍男女主角那场，凌灼在场边化特效妆，目光跟着摄影机转。 一身黑衣的玄绛坐在床榻边，漆黑深邃的眼瞳里翻涌着浓烈占有欲，手指慢慢撩刮着还在昏睡中的诸葛悠的面颊。 诸葛悠缓缓睁开眼，对上玄绛双眼，先是一愣，随即抬手就欲出招，玄绛轻轻一拂，她四肢被玄绛的灵力锁在榻上不能动弹，愤怒喝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陆迟歇和喻菲飙戏，这两都是年轻演员里演技不错的，导演一喊开始就进入了状态。场边凌灼看得认真，注意的焦点一开始在喻菲身上，后头不自觉就转向了陆迟歇，相较喻菲还有些端着，陆迟歇的情绪更饱满，收放也更自如。 凌灼轻抿唇角，他不是表演科班生，半年前张静才开始给他安排表演课，老师说他天赋不错，但在正经演员面前，大抵还有些自惭形秽。 这场戏的最后，玄绛试图强吻诸葛悠，诸葛悠拼劲全力挣开了玄绛的灵力束缚，给了他心口一掌，俩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玄绛指腹拭去自己嘴角鲜血，猛抬起眼，饱含杀意的冰冷目光落向殿门的方向。 之后就是下一场戏，林岚玉浴血杀进来。 陆迟歇和喻菲的这场只ng了一次，因为喻菲有一句台词卡了壳，第二遍很顺利就过了，轮到凌灼上场。 他已经化好满身满面血和伤痕的特效妆，第一幕镜头就是他举着剑冲进魔殿中的画面。 刚拍摄了半分钟就被何靖平打断，何靖平皱眉提醒凌灼：“不行，林岚玉进来之前已经和魔界四大首领血战过，身负重伤走路都不稳，喘气喘得厉害，你刚担忧焦急的情绪ok，但狼狈之态没表现出来，重新来一遍。” 凌灼点点头，说了声抱歉。 第二遍，何靖平还是说不行。 第三遍依旧。 何靖平：“还是不行，要喘气、喘气。” 其实电视剧拍摄不需要这样精益求精，但今天刚开机，所有人都想讨个吉利好彩头。 凌灼再次道歉，何靖平有些无奈，安慰他：“算了，不用这么紧张，都先歇几分钟吧，你喝口水酝酿一下感觉。” 凌灼退回场边去喝水，才第一场戏就被连着打断三次，多少都让他有些挫败。 “凌老师。” 身后响起陆迟歇的声音。 凌灼回头，陆迟歇靠着墙也在喝水，沉眸盯着他似笑非笑，缓缓开口：“凌老师，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喘气喘得好听？” 凌灼一愣，转回头，没有理他。 第5章 得罪不起 休息了几分钟，拍摄继续，这次何靖平没再喊停。 林岚玉执剑跌跌撞撞闯进魔殿，诸葛悠见到他挣扎着要下榻，再次被玄绛用灵力锁住。 玄绛靠坐榻边，兴致盎然地看着愤怒的林岚玉一步步走近，林岚玉的剑尖缠着他仅剩的灵力刺向玄绛，玄绛慢条斯理地抬手，两指夹住剑刃，邪肆恣睢的灵力汹涌泄出，在诸葛悠带着哭腔的惊呼声中向林岚玉狠冲而去。 林岚玉本就不是玄绛对手，又已身负重伤，一下就被击得朝后摔去，吐出一大口血来。 凌灼身上吊了威亚，往后摔这段由威亚扯着他向后，他还要同时咬破嘴里的血袋。 第一遍的时候凌灼没有控制住力道，摔的角度不对，慌乱之下一口咬破血袋，里头的糖浆还不小心被他咽下去了一大半，甜腻得发苦的味道差点没让他当场吐出来。 何靖平一喊停，杨明立刻冲上来给他送水。 灌了半瓶矿泉水，总算把那股子恶心味道冲淡了些，武术指导过来教他要怎么摔，凌灼强迫自己认真听，脑子里不时闪过刚拍摄时陆迟歇盯上他的那个眼神。 陆迟歇演技确实是好的，玄绛那个好似玩味、鄙夷、不屑一顾的眼神，他诠释得入木三分，被盯上时凌灼甚至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才会在最后那一瞬间走神。 还靠坐在道具床边的陆迟歇忽然喊了他一声：“凌老师。” 凌灼转头。 陆迟歇轻浮唇角：“你刚在想什么？” 凌灼目光飘忽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冲何靖平点了点头：“何导，可以了，再开始吧。” 这次前面那一段没再出错，凌灼按着武术指导要求的，摔在了指定位置，咬破血袋吐出一大口血。 林岚玉挣扎着还想起来，几次以剑撑地却是徒劳，玄绛起身，缓缓走至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始终是兴味盎然的。 林岚玉低垂头撑着剑半跪地上，玄绛忽然弯下腰来，手指贴上了他满是血和伤的俊脸。 凌灼诧异抬头，这个动作不是剧本里的，但何靖平没有打断他们，面前人手指撩刮着他脸上伤口，目光也饶有兴趣地在他脸上逡巡，继续说出剧里的台词：“你要来跟我抢人？” 凌灼浑身不适，偏何靖平半点没有叫停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之后一段文戏是玄绛在情敌面前得意洋洋回忆从前屈辱，炫耀如今大仇得报、美人在怀，再嗤笑林岚玉的自不量力、以卵击石，林岚玉要表现出仇恨、愤怒、不甘、厌恶，同时默默积蓄力量，他在来之前已经吃了快速恢复灵力的丹药，只等灵力回来，对方最得意时给他致命一击。 何靖平终于喊了停，提醒凌灼：“你没有入戏，先补一下妆，这段重来。” 化妆师过来就地给他补妆，陆迟歇也没走，就在一旁等着。 再次开拍前，陆迟歇忽然伸手，拉过凌灼胳膊，不等凌灼挣扎，和他说：“拍戏的时候别想有的没的，你把你自己当成林岚玉，把我当成玄绛就行，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凌灼皱眉，一下倒忘了挣开他：“陆老师刚为什么要加那个动作？” 陆迟歇淡定收回手：“对玄绛来说，林岚玉身上的伤口也是他的战利品，他摸一下自己的战利品，有什么问题？凌老师觉得呢？” 凌灼觉得自己跟他无话可说。 拍摄继续，凌灼压下那些杂乱心绪，将自己代入角色中，渐渐找到了些感觉，情绪也被和他演对手戏的陆迟歇调动起来。 林岚玉的灵力恢复了三成，终于等到玄绛得意过头将命脉暴露在他眼前的机会，持剑一跃而起。 这场戏到这里结束，后面的武戏需要换场景，以后再拍。 傍晚剧组聚餐，地点在酒店附近的一个烧菜馆，制片人高承亲自掏腰包，请剧组上下所有演职人员一起。 凌灼身上的特效妆卸起来麻烦，还回酒店洗了个澡，去得稍晚，只剩陆迟歇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他只能坐过去。 何靖平兴高采烈，挨个给人倒酒，轮到凌灼问他要白的还是啤的，凌灼赶紧起身：“谢谢何导，我自己来吧。”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是了，客气什么，我都给你们倒。” 何靖平笑眯眯地招呼他坐下，凌灼还在犹豫，被身边陆迟歇一手攥坐下去：“坐着吧，何导就喜欢给人倒酒，这么拘谨做什么。” 何靖平给凌灼倒了杯啤酒，凌灼再次道谢，对方不在意地一摆手，又去跟别人说话了。 一桌子的人都在谈笑风生，凌灼基本插不上话，干脆低头吃东西。 身边人问他：“凌老师，你好歹也是当红流量，整个剧组里没人比你更红了，就算是第一次拍戏，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吧？” 暗火 陆迟歇说话时一手还搭在凌灼椅背上，语气也不怎么正经，凌灼忍耐着搁下筷子，侧头对上他：“陆老师，你也说了我是第一次拍戏，谨慎小心一些不应该吗？” 陆迟歇笑了笑：“不好意思得罪喻菲，因为她是一番女主角，也不好意思得罪何靖平，因为他是导演，但你很好意思得罪我啊？” 他的声音压得低，别的人又都在说话，所以没有第三人听到。 凌灼平静问他：“我得罪陆老师了吗？” 陆迟歇：“没有吗？” 凌灼转回头继续吃东西，彻底不想搭理这个人。 其他人聊着天，话题不期然地转到了凌灼身上，何靖平笑呵呵说起下午开机仪式时，凌灼那些粉丝实在热情得很，还给剧组所有主创都送了礼物：“有小凌在，估摸着这剧从开拍到播出，热度都不会缺咯。” 喻菲也顺嘴打趣：“下午我过来时几个小姑娘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我的粉丝，结果她们开口就说感谢我对小凌的照顾，我还莫名其妙，后面才听说原来是昨天小凌直播，跟他粉丝说了我进组那天给大家带点心的事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何导说的对，有这么多人关注着，我们这剧以后热度确实低不了。” “何导、菲姐说笑了，她们没给剧组添麻烦就好。”凌灼赔笑。 他昨天确实有个代言活动的线上直播，顺嘴提了下拍戏的事情，主持人问起他进组后的感受，他就很客气说了几句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场面话，还拿喻菲给大家带点心这事说了。 陆迟歇：“是么？那下次凌老师再直播，是不是要跟你粉丝说一下，我也给你们带了饮料啊？” 满桌的人都笑了，凌灼实在尴尬，只能跟着笑，好在话题很快又从他这转开了。 他借口去洗手间起身，走出包间门略松了口气，暂时不想回去了，干脆就在外头走廊上站着，反正这里也没人。 齐良栎下午就把微博热搜上的照片发进了群里，还艾特了他，群里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起哄，问他是不是真跟陆迟歇关系好，陆迟歇竟然对他这么热情主动。 凌灼无奈回复：“你们为什么对大魔王这么感兴趣？” 齐良栎：“灼哥你终于出现了，不是我们感兴趣啊，你看就今天下午这一出，竟然有人开始嗑你和大魔王的cp了，闹呢，我们然哥怎么办？” 半分钟后，下午唯一没发言的仲一然回了一条：“别胡说八道。” 凌灼看着那几个字，慢慢删掉了原本想说话的话。 仲一然这句，是指齐良栎起哄他和别人，还是和他呢？ 齐良栎：“我又没说错，灼哥和然哥才是我们火炸男孩的官推cp，肥水怎么能流了外人田。” 张寻：“说了别叫火炸男孩，土不土？” 齐良栎：“本来就是火炸男孩，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之后群里沉默了好几分钟，凌灼犹豫再三，盯着仲一然的微信头像，仲一然不出声，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齐良栎大概察觉到群里气氛不对劲，又发上来一条：“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又说错话了？” 邓岚洛：“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齐良栎：“什么啊？” “凌老师不是说去上洗手间，原来是躲外头来玩手机了啊？” 陆迟歇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凌灼回头，这人点了根烟，靠墙一边抽烟，眯着眼睛看向他。 凌灼实在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又被陆迟歇一手攥住胳膊拉了回来。 凌灼恼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迟歇：“不做什么，凌老师，做人真诚一点吧，我给你的是我的微信私号，你拿工作号来糊弄我，是不是不太地道？” 凌灼冷了脸，陆迟歇一抬下巴，松开手：“生气了？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他得罪不起这位太子爷。 凌灼忍了又忍，忍住了跟他翻脸的冲动，干脆把话说清楚：“陆老师，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知道这个圈子里有很多潜规则，一个剧组的随便玩玩也很稀疏平常，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想玩，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行吗？” 陆迟歇还是那句：“加微信。” 凌灼：“……” 他实在不想跟这人纠缠，拿出了手机。 陆迟歇盯着他的动作，笑笑说：“你这个头像挺好看的。” 他这个号的头像是他的一张自拍照，凌灼微微侧头，避开了身边人的二手烟，陆迟歇：“不喜欢烟味？” 凌灼：“不太习惯。” 陆迟歇笑了声，在旁边烟灰桶上捻灭烟头。 凌灼摆弄着手机，慢吞吞地将陆迟歇加上了，看着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仲一然正巧发来新消息，他划过屏幕一不小心给直接点开了。 仲一然：“你和那位尚昕太子爷，相处得好吗？” 凌灼赶紧点击退出，但已经被身边人瞥见了。 “尚昕太子爷？”陆迟歇念出这几个字，又笑了一声，“说我啊？” 凌灼懊恼不已：“抱歉。” 陆迟歇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实在觉得有趣得很，凑近了些说：“凌老师，你朋友问很多啊？我们相处得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凌灼摁黑了手机屏幕。 陆迟歇低下声音：“其实凌老师误会我了。” 凌灼一下没听明白，看着他：“什么？” 陆迟歇目光落到他唇珠上，稍顿：“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随便玩的。” 第6章 喜欢的人 回到酒店，凌灼拿到明天拍戏的通告单。 他戏份不少，上下午都排满了，剧组拍摄时分了ab组，他早上的戏份都在b组，和其他配角一起，下午才要去a组，拍和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其实主要是和喻菲，他对手戏大部分都是和喻菲的。 把明天要拍内容的剧本过了一遍，再重新洗了个澡，坐上床凌灼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仲一然发来消息问他睡了没有，凌灼回复过去：“还没，刚洗完澡，一会儿睡。” 先前仲一然问他和陆迟歇关系怎么样，凌灼回了句“一般，和剧组其他人差不多”，那边就没再多问，凌灼心不在焉地想着，仲一然会介意他和别人走得近吗？ 他进公司第一天就认识了仲一然，仲一然稳重、可靠，一直是他们五个人的队长和主心骨，仲一然对他很好，对其他人一样很好，凌灼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仲一然心里也是特殊的，有时候又觉得其实是他想多了。 反反复复、患得患失，但始终不敢挑破那张纸，就怕当真是他想多了，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仲一然又发来一条：“拍戏累吗？” 凌灼：“累啊，一段戏不停重拍，好丢人。” 仲一然：“这没什么丢人的，你是新人，总要有个过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有了仲一然的安慰，凌灼心里舒坦了不少：“队长，你有空能来探我的班吗？叫上他们一起也可以啊。” 仲一然：“有空会去的，你专心拍戏，别操心其他事情。” 凌灼：“那好吧。” 虽然仲一然没说什么时候来，他就当他是答应了。 说了几句话，仲一然提醒凌灼别再玩手机早点睡，和他说了晚安。 凌灼还睡不着，看朋友圈里一下多出来十几条新消息提醒，顺手点进去。全是最新点赞，陆迟歇挨条把他的朋友圈赞了一遍。 凌灼：“……” 他这个私人号没出道前就一直在用，加的都是家人、朋友和关系好的同学，凌灼其实很喜欢发朋友圈，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就会随手拍了分享在朋友圈里，当然，都是跟工作无关的。 有时也会发自拍，又或是跟其他人一起的合照，大部分是跟队友，他其实有点私心，不好单独发和仲一然的照片，所以经常拉上其他人一起。 见陆迟歇还有继续往后翻他朋友圈的架势，凌灼皱了一下眉，在设置里改成了最近三天可见。 两分钟后，陆迟歇发来消息：“为什么改设置？” 凌灼：“不乱翻别人以前的朋友圈是基本社交礼仪，陆老师不懂吗？” 陆迟歇：“是么？” 凌灼不想再回了。 那边又发来一条：“凌老师，来吃宵夜。” 凌灼：“不用了谢谢。” 外头响起门铃声。 凌灼想装没听到，敲门的人不肯走门铃响个不停，他只能起身去开门。 陆迟歇手里拎着一袋子外卖：“麻辣小龙虾，吃吗？” 不等凌灼拒绝，陆迟歇弯了一下唇角：“我看你朋友圈经常晒这个，喜欢吃？晚上聚餐你就没吃几口东西，饿吗？” 再笑着说：“凌老师，一起吃个宵夜而已，不算潜规则的。” 被陆迟歇这么一揶揄，凌灼脸上有些挂不住，犹豫之后放了陆迟歇进门。 他晚上确实没吃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边一直盯着他的陆迟歇。 而且，这麻辣小龙虾闻着也确实挺香的。 坐下时凌灼随口说：“陆老师就不怕我也举个手机开直播吗？” 陆迟歇一声笑，撩起眼：“凌老师，我发现你对我是真一点不客气啊？” 凌灼看着他，陆迟歇不在意道：“随你。” 凌灼闭了嘴，默默低下头吃东西。 吃完宵夜，陆迟歇没有要走的意思，晃眼瞧见凌灼搁在客厅茶几上的剧本，走过去捡起看了眼，问他：“你明天拍几场戏？” 凌灼：“早上b组有两场，下午是和你还有菲姐一起的戏。” 陆迟歇仔细翻了翻他剧本，好笑说：“你连用什么方式展现情绪，也要特地在剧本旁边标注出来？” 凌灼不好意思解释：“我不是专业演员，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不像陆老师演技那么好。” 陆迟歇看他一眼：“你觉得我演技好？” 暗火 “是挺好的，”凌灼诚实点头，“你是从小就有学表演吗？” 陆迟歇随口说：“小时候经常跟着我妈在片场看她拍戏，看多了就自己模仿，进大学以前没系统学过。” 凌灼了然，陆迟歇妈妈的电影他每一部都看过，小时候家里还贴满了他妈妈的海报，那个时候最羡慕嫉妒的人，可能就是经常出现在报道里的，那个跟在安昕身边比他大不了两岁的陆迟歇吧。 陆迟歇：“你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我陪你先试演一遍。” 凌灼：“那不是很麻烦……” 陆迟歇打断他：“不麻烦，开始吧。” 凌灼拒绝的话到嘴边，改了口：“那谢谢啊。” 早上的两场戏，一场是林岚玉和门派长老关于门派事务的对话，一场是他花心思为诸葛悠准备生辰礼物，陆迟歇充当和凌灼对手戏的角色，不时提醒他情绪收放、肢体语言的把握。 “凌老师，你真没谈过恋爱啊？给心爱的人准备生日礼物，怎么眼里一点期待和喜悦的感觉都没有？”陆迟歇靠坐在沙发里，手指点了点，打断他。 凌灼抿了一下唇：“我再来一次吧。” 如果把诸葛悠想象成仲一然的话，他好像确实知道该怎么演了。 陆迟歇看着他仿佛忽然间活过来的眼神，嘴角笑意逐渐淡去，微眯起眼。 凌灼演完没听到陆迟歇声音，回头看他：“陆老师，我刚这样演可以吗？” 陆迟歇：“你想着谁在演？” 凌灼：“……没有。” 陆迟歇哂道：“凌老师又不诚实了。” 被陆迟歇盯着，凌灼不自在地转开眼，干巴巴道：“我没谈过恋爱。” 僵持片刻，陆迟歇重新拿起他剧本：“下一场吧。” 下午凌灼也是两场戏，一场是诸葛悠来找林岚玉讨要救命的灵药，林岚玉得知她捡了个人回来，再一场是林岚玉跟着诸葛悠去看她捡回来的人，恰巧玄绛醒了，林岚玉不动声色观察玄绛，两人之间隐约的暗潮涌动。 林岚玉对诸葛悠的感情，概括起来应该是情不自禁地喜爱、纵容，且珍惜，之前凌灼一直苦恼要怎么把感情戏演好，今晚被陆迟歇一句话点醒。 代入另一个人也许不是好的表演方式，但对他来说，却是眼下最合用的法子。 陆迟歇神色渐沉，凌灼没有察觉。 他们开始试最后一场戏。 “你是谁？”林岚玉警惕中含着一丝本能地排斥，看着面前在诸葛悠房中醒来的陌生男子。 玄绛抬眼，黑沉双眼里一丝情绪都无，甚至没有任何波动，目光平静掠过林岚玉，落到诸葛悠身上。 剧本里是这样的，但陆迟歇盯着凌灼，神情莫名，始终没有移开眼。 凌灼：“……陆老师？” 陆迟歇忽然伸手，站在沙发前的凌灼猝不及防，被用力攥住手腕一拉，踉跄两步，往前栽到了陆迟歇身上。下一秒陆迟歇将他按下，揽着他一个翻身，将人压进了沙发里。 凌灼本能挣扎，陆迟歇已钳制住他欺身贴了下来。 陌生又压迫力极强的气息贴近，凌灼挣扎得更厉害：“你放开我！” 陆迟歇盯着身下人，手指缓缓摩挲过他面颊，停在唇角边的位置，沉声问：“你刚才，到底在想着谁？” 凌灼又气又恼：“关你什么事？” 陆迟歇：“所以你真的想着某个人在演，你有喜欢的人？” 凌灼：“你是不是有病？！” 他修养再好再能忍，到这会儿也终于破了功。 陆迟歇神情更晦暗，拇指腹擦过他嘴唇，停在了唇珠的位置上，轻轻揉了一下。凌灼挣脱不开，张嘴用力一口咬下去。 凌灼发了狠地咬住陆迟歇拇指，陆迟歇依旧没放开他，甚至眉头都没多皱一下，沉眸盯着身下人，任由他咬自己。 嘴里尝到血腥味，凌灼才泄气一般松开口，气红了眼。 陆迟歇看着自己被咬出血的拇指，不在意地伸到嘴边，仍盯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凌灼，慢慢舔去了指腹上的血珠。 “你到底要做什么？”凌灼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更加烦躁，“我是得罪不起你，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 陆迟歇俯身，在他耳边轻吐出两个字：“不放。” 凌灼试图踢他，但被陆迟歇压制着不能动：“可我对你没兴趣，你是不是真听不懂人话？” 陆迟歇：“你对谁有兴趣？” 凌灼：“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被凌灼气愤瞪着，陆迟歇啧了声，终于松开手，最后在他发红的眼尾按了一下：“逗你玩的，别一副要气哭了的模样。” 他放开凌灼站起来：“今天就到这吧，以后我每晚来给你顺第二天的戏份，这是何导布置的任务，你只能接受。” 第7章 抱大腿 转天早上，凌灼一直在b组拍戏，由另一个副导演负责，下午才转回何靖平负责的a组，拍和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有昨晚陆迟歇帮忙走戏，今天的拍摄确实顺畅了很多，何靖平对他也很满意。 拍完跟喻菲单独的那场对手戏，何靖平笑问他：“不错啊小凌，今天找到感觉了，昨晚迟歇真去给你上课了？” 凌灼稍微尴尬，解释：“陆老师有帮我过一遍。” 一旁的喻菲听了颇为意外，也笑了：“那你两相处得不错啊，他那个脾气的竟然愿意帮你提前走戏？” 凌灼：“……他说是何导布置的任务。” 何靖平：“嘿，那小子主动来跟我说的，不过他既然乐意教，你就跟他多学学吧，你们多交流交流，也没坏处，我看这样也挺好的嘛。” 凌灼只能答应。 陆迟歇下午两点多才过来。 下车时看到片场外头挤了一堆小姑娘，还有人爬到对面建筑物高处，举着照相机对着片场的方向拍个不停，助理顺嘴告诉他：“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凌老师的站姐和粉丝，也有来拍陆哥你和菲姐的。” 陆迟歇一扬眉：“不是代拍？” 助理：“代拍也有，但大部分看着应该是真粉丝。” 陆迟歇：“他真这么红？” 凌灼当然是红的，爱豆粉丝都鸡血，更别提他是正当红的顶流爱豆。 陆迟歇眯起眼看了那些人两秒，吩咐助理：“你去混凌老师饭圈试试。” 助理：“啊？” 陆迟歇：“听说做站姐还挺赚钱的，做凌老师这种顶流的站姐应该更赚钱吧。” 助理：“……” 凌灼远远看到陆迟歇进来，低了头继续看剧本。 他刻意避着陆迟歇，让杨明寸步不离跟着，待在人多的地方，大庭广众下，陆迟歇再随性也不能对他做什么，也许过个几天这位大少爷就转移兴趣了。 陆迟歇和喻菲还有两场单独的戏要拍，凌灼在一旁等，从导演的监视器屏幕里看拍摄效果，平心而论，无论是陆迟歇还是喻菲，演技都是好的，看他们拍戏凌灼自己也收获良多。 见凌灼看得认真，何靖平笑眯眯地提醒他：“阿菲和迟歇都有很浓重的他们自己的表演风格，你看看就好，学习可以，不用一昧模仿，你得找对适合你自己的方式。” 凌灼点点头：“我知道，两位老师演得都很好。” 何靖平：“昨天迟歇说你演戏是有天赋的，就是没系统学过，说你看着挺认真的，他才愿意教你，他可是有不少从他母亲那里学来的真材实料，你跟着他好好学，吃亏不了。” 凌灼心思微动，安昕年轻时就有天才女演员之称，她戏拍得不多，但每一部都是经典，唯一的关门弟子只有她的亲生儿子陆迟歇，陆迟歇肯教他确实是他走运，……如果陆迟歇不是对他心怀不轨的话。 何靖平拍了拍他肩膀：“别想太多。” 之后要拍他们三个人的对手戏，正式开拍前，何靖平又跟他们讲了一遍戏。 凌灼听得认真，陆迟歇靠坐在一边椅子里歇息，慢悠悠地喝水。凌灼不经意地侧目，和他目光对上，这人压根没听导演在说什么，黑瞳看向他，喝水之时，舌尖慢慢划过瓶口，喉结上下滚动。 凌灼有种被人盯上、视奸的不适感，转开眼。 这场戏拍得很顺利，ng两次就过了，拍完已经六点多，喻菲还有夜戏，凌灼和陆迟歇可以下班了。 凌灼换掉戏服卸妆完，走出片场上保姆车时，又碰到了陆迟歇。 陆迟歇像特地在等他，靠在车门边抽烟，看到凌灼出来才捻灭烟头。 凌灼不好装没看到，硬着头皮跟他打了个招呼。 “去吃晚饭。”陆迟歇说。 凌灼：“我回酒店去吃……” 陆迟歇打断他，嘴角上扬：“凌老师，我以后每天提前帮你试戏，也不要你回报什么，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凌灼没吭声。 陆迟歇就这么笑看着他，等了两秒，凌灼点了一下头。 上保姆车前，看到不远处还有没走的粉丝，凌灼顺嘴多问了一句：“陆老师靠这里抽烟，不怕被人拍吗？那边也有你的粉丝吧？” 陆迟歇无所谓：“随便她们。” 凌灼摇摇头，先上了自己的车。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间私房菜馆，加上两个人的助理、司机、保镖，一共七八人，只要不用和陆迟歇单独相处，凌灼就觉得还好，他也不想把和陆迟歇的关系彻底闹僵。 饭桌上全靠杨明和陆迟歇的助理小钱活跃气氛，凌灼全程低头吃东西，忽略对面不时掠过他的陆迟歇的目光。 “凌老师。”陆迟歇忽然喊了他一句。 凌灼抬眼。 陆迟歇看着他问：“sparklebomb，是你那个团？” 凌灼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嗯。” 陆迟歇：“歌还不错。” 凌灼：“……谢谢。” 陆迟歇：“不过你们那公司看着不怎么样，内娱搞你这种唱跳团也没什么大前途，凌老师考虑过跳槽吗？” 暗火 凌灼：“不用了，暂时没这个打算。” 陆迟歇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再说。 凌灼心里略不舒服，但没表现出来。 吃完晚饭出来，餐馆外头仍有蹲点的粉丝，凌灼赶紧上车。 回到酒店是八点半多，明天的通告单已经出了，他依旧是四场戏。 陆迟歇来敲门，进门见凌灼的助理也在，扬了扬眉。凌灼镇定说：“麻烦陆老师了，我让小杨帮我做记录，把不足的地方都先记下来。” 杨明乖乖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一旁，在陆迟歇视线扫过来时绷紧身体，莫名有种如芒在背之感，好在陆迟歇很快就不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陆迟歇拿起剧本：“开始吧。” 一小时后，四场戏顺利走完，陆迟歇坐沙发扶手上，斜一眼蹲茶几前的杨明，这小子记了快两页纸，几乎把他的每句话都记了下来，凌灼凑过去看，似乎还挺满意。 陆迟歇喊他：“凌老师。” 凌灼转头。 陆迟歇：“真不考虑换间公司？你演戏确实挺有天赋的，别在小公司里埋没了吧。” 凌灼：“静姐，我说我的经纪人，她挺有本事的，要不我也进不了这个剧组。” 陆迟歇嗤了声：“那是因为你现在有流量，能换资源，但流量更新换代都快，三年已经是极限了，等你人气开始走下坡路，还不找其他出路就晚了。” 凌灼没再接话。 他说：“今晚谢谢陆老师了，就到这里吧。” 陆迟歇笑：“正事干完就打算赶我走，凌老师可真不客气啊。” 凌灼：“我要洗澡睡觉了。” 陆迟歇没再逗他：“行，我走。” 凌灼送他到房门口，陆迟歇走出去，关门之前他伸手撑住房门，在凌灼又开始皱眉时和他说了句：“晚安，凌老师，明天见。” 不再是那种像调戏人的不正经语气，陆迟歇认真说话时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凌灼一愣，然后也说：“晚安。” 陆迟歇眼中笑意加深，看着房门在他面前合上。 凌灼回去客厅，杨明已经把他刚记下的东西整理好，顺嘴感叹：“陆老师还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凌灼：“他妈妈是安昕。” 杨明向来知道凌灼偶像是安昕，提醒他：“灼哥你不如请陆老师帮你问他妈妈要张签名照啊？” 凌灼听着有些心动，想想又算了，他还是不要再更多招惹陆迟歇了。 说了几句话杨明也回房去了，凌灼进去浴室洗澡，再抱着手机坐上床。 群里今晚很安静，他给仲一然发了条消息，那边也没回，才想起今天他们应该在录制团综，不由撇嘴。 他们团的团综是一直都有的，每半个月录一期，凌灼这是第一次缺席，之后还可能一直要缺席到他这部戏拍完。 打开微博，一刷新就看到陆迟歇几分钟前刚发的一条。 有营销号发了今晚他俩同进同出一起吃饭的照片，阴阳怪气说他抱上了陆迟歇大腿，陆迟歇直接转发：“不要造谣，是我抱凌老师大腿。” 凌灼十分无语。 他点开陆迟歇的微博评论，底下一水的kswl，连陆迟歇粉丝都放弃了控评。 有人已经给他和陆迟歇建了cp超话，凌灼看到链接，随手点进去，里面还挺热闹，也有快一千人，刷图刷段子，还有产出。 cp名却很奇怪，凌迟……为什么这么不吉利？而且这些人竟然自称小畜生？ 凌灼看了半天才搞明白，一开始这个cp叫凌迟处死，但后两个字不好听所以只保留了前面两个字，还特别标注cp名不代表攻受顺序，粉丝名则取自后面两个字的谐音。 “我们今天聚在这里，都是想看lz和lcx疯狂doi的xcs(小畜生)罢了。” 满屏疯言疯语，凌灼看着实在别扭，又退了出去。 陆迟歇在微信上给他发来消息：“凌老师，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吗？” 凌灼：“什么？” 陆迟歇：“你刚给我微博点赞了。” 凌灼一惊，点回微博去，这才看到刚他确实手滑点赞了陆迟歇那条，赶紧取消。 陆迟歇：“没用的，截图已经满天飞了。” 凌灼懊恼不已，回复陆迟歇：“你为什么要转这种微博？” 陆迟歇：“为什么不能转？” 凌灼彻底不想再理他。 半分钟后，陆迟歇又发来一条：“生气了？” 陆迟歇：“凌老师脾气还不小啊。” 凌灼直接退出关机。 神经病。 第8章 darkfire 十点半，凌灼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杨明又上来敲他的门，说张静找他，让他开机。 张静特地打电话来，也是问他和陆迟歇的事。 凌灼：“我们能有什么事，普通同事一起吃个饭而已，静姐你想哪里去了？点赞那个是手滑，我不是故意的。” 张静：“我听小杨说他对你挺热情的，还主动提出每晚帮你走戏？” 凌灼：“嗯，他说是何导的意思。”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张静说：“你自己注意点吧，陆迟歇那个人，我以前没听说过他有那方面的倾向，你要是不想，自己拿捏住分寸，也尽量别得罪他。” 凌灼没跟她说更多，说了也没用：“我知道了。” 之后几天，a组连着出外景，每天早出晚归，凌灼一直在b组拍戏，白天没再跟陆迟歇碰过面。 陆迟歇每晚八点以后会过来他房间，帮他试第二天的戏，有杨明在，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一直这么麻烦人凌灼其实很不好意思，但陆迟歇一副理所当然、乐在其中的态度，凌灼自己也有一点私心，每晚的单独试戏就这么持续了下来。 进组奏，除了天热难忍，其他都在逐渐习惯中。 拍完一场戏，他扯松身上裹了两层的戏服，走进太阳伞靠着躺椅坐下，手里拿着小电风扇对脸吹了一会儿，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 冰凉的矿泉水瓶子自后贴上脸颊，凌灼回头，对上陆迟歇一双笑眼。 “凌老师，喝口冰水吧。”陆迟歇散漫笑道。 凌灼接过说了声谢，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半，陆迟歇始终盯着他，目光落到他被水色润红的唇瓣上。 再一伸手，指节撩开他额边垂下的一缕发丝。 凌灼侧头避开，身边人笑了声：“躲什么？” 凌灼：“陆老师自重。” 陆迟歇忍笑：“嗯。” 犹豫了一下，凌灼问他：“你要喝饮料吗？” 陆迟歇：“你请啊？” 凌灼点头：“嗯，我让我助理去买。” 怕陆迟歇误会，他再添上一句：“感谢陆老师帮忙试戏。” 不管陆迟歇是抱着什么心思，确实帮了他大忙，一顿饭其实远不够还人情，凌灼也做不了别的，想来想去只能平常多请几次客，虽然陆迟歇不定看得上。 陆迟歇笑笑：“凌老师客气。” 于是凌灼打发了杨明去外头咖啡店买水，陆迟歇也不走了，就在他身边坐下。 双手往后撑在躺椅上，陆迟歇侧身懒散看向凌灼：“凌老师，电风扇也借我吹吹吧。” 又是那种不正经的说话调调，凌灼不想理，往旁边挪开了一点。但躺椅就这么大点位置，外头太阳毒辣，他也实在不想把位置让了，所以仍和陆迟歇坐这，低了头翻剧本。 陆迟歇凑近过去跟他一起看：“昨晚已经走过戏了，我看你台词背得滚瓜烂熟还要看？” 陆迟歇的呼吸欺近，凌灼更觉得热，干脆把电风扇转向他那边，挡在他俩之间隔开距离，继续看剧本没有抬眼。 陆迟歇看着他露在古装戏服外一截细白手腕，抬手掐了一下。 凌灼收回手，拧眉。 陆迟歇：“凌老师应该多锻炼，手太细了，你是不是特别瘦？” 凌灼还是不想搭理他。 陆迟歇继续没话找话：“你太紧张了，台词背下来就行，不用一遍一遍看，我看你台上唱歌跳舞时不是挺自信的，怎么拍戏的时候这么放不开？” 凌灼终于转眼看向他，陆迟歇：“真紧张？” 凌灼：“……没有。” “有就有，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陆迟歇的目光在他脸上慢慢游移，“凌老师在台上唱歌跳舞确实挺有魅力的，化舞台妆也好看，难怪这么红。” 凌灼被他盯得不自在，再次转开眼，视线重新落回剧本上。 陆迟歇笑笑，也低了头玩手机。 十几分钟后，杨明买了饮料回来，是上次陆迟歇买过的雪顶咖啡，凌灼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先递给陆迟歇。 陆迟歇伸手接了，弯起唇角：“多谢。” 之后凌灼一直拍戏到晚上六点多，晚饭也在片场吃的，再回去酒店。 陆迟歇下班比他晚，今天估计也要到八点半以后才会过来，凌灼把明天要拍的剧本先看了一遍，盘腿坐沙发上玩手机游戏，杨明在一边刷微博。 “灼哥，你和陆老师的cp站都出来了啊？”杨明举起自己手机给凌灼看。 凌灼：“什么？” 暗火 杨明：“cp站，拍你和陆老师的。” 凌灼接过他手机。 确实是cp站，站名“darkfire|0101x0914”，很标准的cp站取名法，半小时前发了第一条微博。 “夏热。” 六张配图，全是下午他和陆迟歇在太阳伞下的互动。 第一张，陆迟歇手中冰水贴上他的脸，他诧异回头，第二张陆迟歇撩开他额边头发，他侧过脸，第三张，他俩一起坐在躺椅里，陆迟歇撑着身体笑看着他，第四张，他低头看剧本，手里电风扇对着贴近身边的陆迟歇，第五张，陆迟歇握住他手腕，凑近跟他说话，第六张，他把饮料递给陆迟歇。 凌灼：“……” 短短半小时，这一条微博转发竟然过了两千，而且都是活人，哇哇叫着“嗑到了”、“原地doi”、“性张力max”，满屏胡言乱语、狂喜乱舞。 凌灼努力将那种别扭不适感压下，问杨明：“为什么会有人开我和他的站子？” 他以为cp超话里闹着玩就算了，也没几个人，开这种站子的大多是奔着钱去的，他和陆迟歇的cp肉眼可见的没前途也没钱途，他们这是大女主言情剧，还不如去拍陆迟歇和喻菲，押一个剧cp大爆靠谱呢。 杨明：“不知道，总有人口味清奇，另辟蹊径吧，灼哥你是顶流热度大，陆老师虽然没你红，但话题度比你还高一些，会有人把你两凑对也不奇怪。” 更别提陆迟歇那个司马昭之心，只差没在脸上写他要搞你，这句杨明没敢说出口。 凌灼皱了皱眉，这几张照片，是不是拍得太清晰了些？当时他们附近有粉丝在吗？ 他又想起另一个事，随口又问了句：“陆老师生日是元旦？” 杨明：“我看百科里写的是。” 凌灼“哦”了声。 八点四十，陆迟歇过来。 凌灼明天有六场戏要拍，全天都得待在片场，当然，陆迟歇这个男主角戏份比他只多不少。 看到陆迟歇进门，凌灼坐直起身，陆迟歇瞥他一眼，倚着茶几拿起他的剧本，直接进入主题。 二十分钟后，杨明接了个电话，他家里有点事，于是跟凌灼请了个假，先回房去了。 剩下凌灼和陆迟歇独处。 试完一段戏，陆迟歇倚着沙发，随手将剧本翻到下一场的地方，凌灼看着他的动作，陆迟歇笑了声：“这场是林岚玉察觉到诸葛悠喜欢上了别人，跟她告白，但没得到回应。” 他撩眼看向凌灼：“凌老师，跟人告白过吗？” 凌灼平静说：“没有。” 陆迟歇：“玩暗恋啊？” 凌灼不想回答，所以没再吭声。 陆迟歇啧了啧：“开始吧。” 这一场戏林岚玉在后山拦住去给玄绛取灵水的诸葛悠，诸葛悠手受了伤，林岚玉温柔地帮她包扎上了药，拉着她的手慢慢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将藏了许久的爱慕之情说出口，但诸葛悠用沉默回答了他。 刚一开头就被陆迟歇打断：“林岚玉不但是诸葛悠的爱慕者，还是她温柔包容的师兄，他表白时其实已经猜到诸葛悠不会答应他，比起期待更多的是让自己死心，你的情绪不到位，稍微收一点。” 凌灼想了一下，点头。 陆迟歇这人虽然经常没个正形，但该认真的时候也很认真，遇到凌灼卡壳的地方，便会用自己的情绪带着他入戏，而且耐性十足，某种程度而言，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好老师。 凌灼稍稍平复心绪，将面前陆迟歇当成戏中的诸葛悠，屏除了杂念认真投入进表演中。 林岚玉拉着诸葛悠的手，像他们小时候时常玩的游戏那样，在她手心里用灵力一字一字写下“我心悦你”这几个字。最后一笔落下，他垂着眼安静等待，沉默一阵，诸葛悠缩回手，林岚玉眼睫轻颤了一下，主动替她解围，收了灵力拂去那几个字的踪迹，笑了一下说：“师娘刚到处找你。” 他们无声对视几秒，诸葛悠眼里藏着愧疚，林岚玉始终温和笑着，最后诸葛悠说了声“抱歉”，转身先走。 原本到这里就结束了，陆迟歇却盯着凌灼不动，仿佛还没从角色中抽离，凌灼愣了一下，面前人已凑近过来，在他脖子处轻嗅了嗅。 凌灼惊了一跳，立刻站起身，动作太快差点摔下去，被陆迟歇伸手拉了一下才站稳。 “你……做什么？”凌灼尴尬抽回手。 陆迟歇要笑不笑地瞅着他：“凌老师，你真这么怕我啊？” 凌灼不想承认：“没有。” 陆迟歇：“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凌灼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什么？” 伸手指了指他脖子处，陆迟歇说：“挺好闻的。” 凌灼：“明天的几场戏都试完了，今晚也谢谢陆老师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陆迟歇没再逗他，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回去了。 关上房门，凌灼松了口气，看一眼手机，已经快十点了。 仲一然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明天方不方便，想来剧组看他。 凌灼心跳陡然加快，回复：“好，你什么时候来？” 第9章 傻子 转天早上，凌灼五点起床上工。 做完妆发先去a组拍了两场和喻菲的对手戏，然后转去b组拍和其他配角的戏份，傍晚之前又回到a组，还有最后一场和男女主角一起的戏。 陆迟歇和喻菲前面那场戏还没拍完，他还得等。 仲一然发来消息，说还有二十分钟到片场，晚上一起吃饭，凌灼回复了一个“好”，叮嘱了杨明去片场门口接人。 他其实更想自己去，但下场戏马上就到了。 仲一然进来时，凌灼正在场边补妆，远远看到仲一然过来，立刻高兴地举手挥了挥，笑容满面。 陆迟歇刚拍完一场，还在何靖平的监视器前看回放，手里拿着水一边喝，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凌灼，落向棚外和凌灼助理一起走进来的那个男人，一顿。 仲一然走近凌灼身边，凌灼还没补完妆，乖乖坐着没动，笑着和他打招呼：“队长，你来了。” 仲一然点了点头，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一下，说：“瘦了点。” 凌灼：“拍戏很累啊。” 仲一然笑了，将带来的一大包零食递给杨明帮拿着：“给你带的，既然瘦了吃点零食你经纪人应该不会说什么。” 凌灼弯起唇角：“谢谢队长。” 俩人谈笑风生，没有注意到另边陆迟歇一直盯着他们、逐渐变得莫测的神情。 休息了片刻，何靖平提示几位主演准备，开拍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先是林岚玉和玄绛单独的对手戏，玄绛养伤一段后终于能下床，林岚玉对他的来路始终有怀疑，找了个机会趁诸葛悠不在来试探他。面对林岚玉的质问，玄绛始终以沉默相对，之后林岚玉逼着玄绛出招，想试探他的灵力，玄绛虚接了两招，吐血倒地，诸葛悠恰在这时出现，冲上来扶住玄绛，第一次和林岚玉之间起了嫌隙。 昨晚这段走戏时很顺利就过了，当时陆迟歇提点了凌灼两句台词顿挫的把控，没多说别的。凌灼原以为正式拍摄时一样能很顺畅，陆迟歇却不按常理出牌，在凌灼出招时，按着武指教的，他本该以肩膀接下这一掌，他也确实接了，但下一秒就抬手捉住了凌灼手腕。 凌灼一愣，陆迟歇看着他说：“凌老师，你今天这么高兴啊？怎么打人都软绵绵的，跟猫爪子挠人一样。” 凌灼赶紧抽回手。 场边何靖平也举着喇叭大声提醒：“小凌，你刚说话出招时气势都不够，玄绛这个时候隐藏身份，跟你在对峙的时候是完全处于下风的，你要压制住他。” 凌灼收敛心绪，点点头表示知道。 对上陆迟歇目光，这人虽然在笑，眼里情绪却是冷的，身边工作人员都退开后，陆迟歇沉下声音说了句：“我有教你拍戏的时候想别的事情？” 他的语气略严厉，凌灼嘴唇动了动，完全接不上话。 陆迟歇一哂，冲何靖平示意再来一次。 凌灼吸了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压下，全神投入到拍摄中。 但还是不顺利，陆迟歇仿佛故意找茬，不停地挑他的刺，到后面连何靖平都觉察出不对，打圆场说差不多可以了，一段戏已经重拍了六七遍。 仲一然一直在场边看，在凌灼一遍一遍重拍时皱眉问了杨明一句：“他们每天都是这么拍戏的？” 杨明尴尬解释：“那也没有，顺利的时候一两遍就过了，今天可能灼哥有些不在状态。” 仲一然看着，没再说什么。 这场戏终于拍完，凌灼松了口气，已经八点多了。他在片场快速卸了妆，换上自己衣服，和仲一然一起离开，出门碰到陆迟歇。 陆迟歇在和人说话，在凌灼走出来时目光挪向他，凌灼点了一下头就算跟他打过招呼，陆迟歇却出声将他喊住：“凌老师，不介绍一下你朋友吗？” 凌灼不太情愿，仲一然平静目视陆迟歇，主动自我介绍：“仲一然，凌灼的队友。” 陆迟歇却没理他，问凌灼：“你明天几场戏？” 凌灼：“我和朋友去外面吃饭，估计回来得比较晚，今晚就不麻烦陆老师了。” 陆迟歇沉了眼，凌灼略不自在：“……那我们就先走了。” 出门坐上保姆车，身边人问：“刚那位，拍戏的时候一直这样找你麻烦？” 凌灼：“也没有，今天确实是我不在状态，他其实每晚都会帮我提前走戏，教了我不少。” 仲一然：“你们很熟吗？” 凌灼尴尬道：“就还行吧。” 仲一然点点头，没再追问：“我已经跟齐良栎他们说了，让他们以后少在群里开你玩笑，那小子也是无聊，拿着小号混饭圈，看到什么都喜欢在群里说，你别放在心上。” 凌灼：“嗯，我知道。” 昨晚后来群里齐良栎和张寻也拿那个cp站的事调侃他，仲一然一直没说话，后头说得有些过火，凌灼无奈解释自己跟陆迟歇真的清清白白，仲一然和邓岚洛才帮忙打断了那俩。齐良栎说的倒也没错，陆迟歇确实在打他主意，但他不想跟仲一然多说这个，不想让仲一然误会。 不过仲一然突然说来探班，凌灼想着，他其实也是介意这个事的吗？ 侧头看身边人，仲一然也在看他。 四目对上，仲一然温和一笑，凌灼些微脸红，被夜色遮掩，然后他也笑了。 在火锅店里坐下，吃东西时凌灼想起之前仲一然说的接了个综艺的事，问他：“刘哥给接了个什么综艺，定了吗？具体什么时候？” 仲一然给他烫菜：“这个月月底那几天，《天南地北》，一期的飞行嘉宾。” 凌灼：“上星综艺啊？” 仲一然：“你要去吗？刘哥说节目组的意思想要你也去，上星综艺的话静姐会答应让你去的吧？剧组能请到假？” 暗火 凌灼犹豫道：“我试试吧。” 再又说起高兴的事情：“静姐说之前一直在给我谈的那个cl香水的代言差不多定了，之后可能还要请假出来拍广告。” 仲一然恭喜他：“那很好啊，是大牌子。” 陆迟歇快九点才离开片场，助理小钱告诉他凌灼跟人去吃火锅了，陆迟歇靠着保姆车的座椅，漫不经心划拨手机，点开了那个名为“灼然此双”的cp超话。 超话排名第三，大几十万人关注，几乎每一秒钟都有新的帖子刷出，片场凌灼的粉丝众多，仲一然来探班又和他一起去吃火锅，第一时间就有人拍下，超话里尖叫一片。 满屏都是凌灼和那个人的亲密图频，陆迟歇冷眼看了一阵，划掉界面：“他那个团和公司，到底怎么个情况，说说吧。” 小钱：“海天娱乐算间中等规模的业内公司，背后没有其他资本是独立公司，不过成立的时间久，实力还是有一些的，前些年他们学日韩造星模式，培养练习生想自己打造流量，凌老师和他那几个队友就那个时候被挖进去的。 但因为他们大老板怕赔钱，不肯在那些练习生身上多投钱，浪费了好几年时间，人也陆续退了一批，最后就剩下现在这几个人，前年海天高层换血，进了个以前在大公司待过的挺厉害的新艺人总监，挑了凌老师去参加选秀，让自己的亲信那个叫张静的女经纪人带凌老师，还帮他建了工作室，凌老师红了以后他们公司旧派势力也想分红利，顺势推出了凌老师那个五人团，有另外的经纪人专门带团。 这两年他们公司的派系斗争就一直挺厉害的，凌老师夹在中间估计也挺难做，他自己的经纪人一直想怂恿他单飞，但凌老师好像不是很乐意，个人活动、团队活动两边都兼顾着，而且凌老师虽然是团里最红的，但因为他那个团和他个人工作室分属公司两派，他在团里其实不怎么被看重，就是个血包，连c位都是别人的。” “他是个傻子吗？”陆迟歇皱眉，“他团里其他人呢？就没点什么想法？他们团内部关系怎么样？” 小钱：“听说凌老师跟他队友关系都挺好的，当然了，是个人都会有自己想法，他那几个队友现在也陆续有个人活动了，今天来看凌老师的那个仲一然是他们团队长，c位是另一个跟凌老师一样是vocal的邓岚洛，这两现在应该是他们团的主捧，人气也是除凌老师外最高的，仲一然的人气其实还要归功于和凌老师的cp，还是那句话，凌老师就是他们团的公用大血包。” 陆迟歇哂笑：“凌老师这是还没见识过人心险恶？” 一个团的，就算关系再好，真正面对资源利益之争时，还有几个人能顾忌着所谓队友兄弟情？ 小钱：“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团里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的资源冲突吧，无非是歌词多几句少几句，镜头多些少些的问题，这个凌老师应该不在乎的，他反正有自己的个人资源。” 陆迟歇随手划拨了几下打火机，盯着那不断蹿起熄灭的火苗。 火光映在他眼底，沉默一阵，他说：“那就给凌老师好好上一课吧。” 第10章 跟我试试 仲一然第二天还有工作，来陪凌灼吃了顿火锅又离开，凌灼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洗了个澡就直接睡了，转天又是一整天的戏，早上五点不到就得起来上妆。 好在通告单上今天拍的大多是群戏，他戏份不多，每场台词都只有三两句，做背景板就行。 下午三点，从b组辗转a组出外景，还要拍一场和陆迟歇单独的对手戏。 外景地有些远，开车过去要四十几分钟，凌灼抓紧时间在车上补眠，直到被杨明叫醒：“灼哥，到了。” 凌灼喝了口水，下车时一眼看到陆迟歇，这人比他先过来，正在前边太阳伞下跟何靖平说话。 凌灼走过去跟何靖平打招呼，陆迟歇回头看他一眼，没理他。 等了几分钟，武指过来。 这场戏是林岚玉再次试探玄绛，在后山无人的山林里跟他交手，玄绛虽灵力全无，仅凭空手竟挡了他十几招。 台词只有几句，大段大段的都是打戏，何靖平的意思尽量少用武替，要他们自己上。 凌灼跟着武指认真学，和陆迟歇试招，这人却态度散漫，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仿佛逗着他玩儿，偏动作间又挑不出什么错。 “陆老师为什么不认真？”凌灼停下，没忍住开口问。 陆迟歇撩眼，不以为然道：“还没正式开拍，你急什么。” 凌灼想起昨天被他不停挑刺的经历，闭了嘴，只希望这人今天正常点吧，他不想又拍到天黑都不能回去。 但天公不作美，还没正式开拍，忽然闷雷声阵阵，眼看着快要下雨了，出于安全考虑，剧组暂时退出了山林，等这阵雷雨过去 凌灼坐回保姆车上，也没了睡意，拿出剧本来翻，手里还捏着一袋布丁慢慢吸，是昨天仲一然给他买来的零食里的。 杨明上车来提醒他：“灼哥，陆老师说先跟你对一遍戏，一会儿拍的时候好节省点时间，让你去他车上。” 凌灼看向车外，陆迟歇的保姆车就在对面，那人靠在车门边，嘴里叼了根烟，也似抬眼朝他这边望过来。 目光撞上，凌灼下意识避开，然后又想起保姆车外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他，不由拧眉。 杨明：“灼哥？” 凌灼吸了口气，下车去。 陆迟歇目视着凌灼走近，烟雾背后那双黑眼里的情绪莫名。 凌灼走上前，手里还捏着那吃了一半的袋装布丁，另一只手握着剧本，镇定问：“要先走戏吗？” 陆迟歇扔了烟头，脚尖碾灭，示意他：“上车。” 凌灼稍有迟疑，陆迟歇看着他，又一次说：“上车。” 凌灼上了他的车，陆迟歇一步跨上去，砰一声拉上车门，将后面想跟上来的杨明挡在了车外。 雷声乍响，暴雨如期而至。 凌灼神色警惕：“你做什么？” 陆迟歇的目光落到他手中布丁上：“喜欢吃这个？” 凌灼皱了一下眉，不想回答他。 车中只有他们两个，陆迟歇的司机、助理、保镖都不在，凌灼有些后悔，面前人忽然欺近，他本能后退，背抵上了另边车门，陆迟歇手伸过去，在他鬓发边轻轻一碰，再又撤开。 手里多了片枯树叶子，陆迟歇手指腹搓了一下，树叶在他手中碾碎。他轻声笑，凌灼尴尬道：“……你能不能后退一些？” 车外暴雨倾盆、天光昏暗，车内他们近乎贴在一块，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这样的氛围让凌灼分外不适，再一次说：“陆老师你正经一点吧。” 陆迟歇又笑了声，退开了些距离，开了车内灯。 凌灼坐直起身，眼里仍有戒备，陆迟歇低了头翻剧本：“放松点吧，我没打算吃了你。” 凌灼将要冲口而出的话又咽回去，跟神经病对峙没有任何意义，算了。 之后俩人开始对戏，陆迟歇总算收敛了那些玩世不恭，认真起来。凌灼稍松了口气，压下心神，也把注意力落回剧本上。 一会儿要拍的戏台词部分其实只有几句话，很快走完。 外头大雨仍没有停的架势，他们又接着过明后天要拍的部分，虽然具体通告单还没出，但大致是哪几场戏还是知道的。 “从这周开始，每天拍戏的时间拉长，要开始上夜戏了，晚上可能没太多时间帮你走戏。”陆迟歇道。 凌灼赶紧说：“那就算了吧，太麻烦陆老师了……” 陆迟歇：“以后只挑重头戏帮你提前过一下，每晚抽二十分钟就够了，凌老师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凌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干巴巴挤出一句：“谢谢。” 陆迟歇抬眼看他：“真不好意思？还是不想再私下跟我打交道？” 不等凌灼回答，他沉下声音：“凌老师，你喜欢的人，就昨天那位啊？” 凌灼陡然变了脸色。 陆迟歇盯着他，凌灼慌乱道：“他是我队长，你别胡说八道了。” 陆迟歇轻嗤：“是么？” 凌灼：“跟你没关系。” 陆迟歇：“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性格看着像个闷葫芦，跟这种人在一起不觉得无聊？” 凌灼听着心里不舒服，仲一然怎么样，不需要面前人来点评。 于是声音也冷了：“我说了，跟你无关。” 陆迟歇：“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凌灼的神色更加难看，陆迟歇从他表情里得到了答案：“没表白过？” 再啧了啧：“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凌灼没兴趣再跟他说，伸手去推门，又被陆迟歇扯住胳膊攥回来：“外头下雨呢，跑什么。” 凌灼挣不开，拧紧了眉：“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迟歇：“真喜欢他？” 凌灼避而不答。 “你跟他认识有七八年了吧？这么久还玩暗恋啊？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七八年都修不成正果不如趁早死心算了。” 陆迟歇捏着他胳膊的力道加重，再次欺近，呼吸落在凌灼耳边：“凌老师要不跟我试试吧？” 凌灼没再试图挣扎，也自知挣不开，他只是冷声笑：“你又喜欢我？不过是我不肯从你，你才不愿善罢甘休而已，我要是跟其他人一样被你招招手就上钩，你只怕玩几天就腻了吧？” 陆迟歇：“凌老师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我说了不随便玩的。” 凌灼撇开脸。 陆迟歇：“不信？” 凌灼：“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迟歇：“真不信啊？” 僵持片刻，他放开了捏着凌灼胳膊的手，退开时仿佛叹息了一声：“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凌灼一愣。 车窗外已是雨后天霁，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陆迟歇推开车门，凌灼回神下了车。 前方天际一轮长虹跨越晚霞，浮于沉沉暮霭间若隐若现，凌灼站在车门边，抬眸凝神看了片刻，陆迟歇也下车来，和他一起看，他俩各自举起手机，拍下照片。 难得气氛平和的时刻，直到导演叫人来催他们过去继续拍摄。 结束已是天黑，回程路上凌灼将之前拍的彩虹照顺手发进朋友圈，想了想又发上了微博，配了一个彩虹emoji. 五分钟后再一刷新，陆迟歇也发了微博，和他一样的照片，一样的表情。 凌灼：“……” 手停在删除按键上犹豫两秒还是算了，删了更显得他心虚，就这样吧。 身边杨明忽然叫了一声：“我靠，这个站子到底哪里冒出来的，这也能拍到？” 凌灼看一眼他手机，是前天才开的他和陆迟歇的那个cp站，就在刚刚也发了一条新微博。 “最美不是下雨天，是雨后和你并肩看过的长虹与晚霞。” 这次照片只有一张，从侧面拍的，暮色下他和陆迟歇一起倚在车门边看晚景的侧影。不得不说，照片意境确实不错，滤镜也没选特别夸张那种，拍得很自然。 暗火 杨明：“这人还挺会拍，其实灼哥你和陆老师的cp粉根本没几个，大多是起哄看热闹的路人，但这个微博转发量增长的速度好快啊。” 凌灼看着糟心，瞥开眼。 他问：“今天出外景也有站姐跟过来？” 杨明：“我没怎么注意，就算有应该也不在附近吧，但这图拍得这么清楚，难道是现场哪个工作人员拍的？” 这种猜测倒也不奇怪，拍摄现场还有不少打零工的剧务、场务，兼职做站姐也是一种生财之道。 凌灼隐约还是觉得不对劲，陆迟歇发来微信，将那个站子的微博转发给他看：“拍得不错。” 凌灼：“陆老师知道是谁拍的？” 陆迟歇：“何必在意这个。” 凌灼：“你为什么要学我发微博？” 陆迟歇：“凌老师，你讲讲道理，我那条和你同时发的，前后就差了不到十秒，而且是我先发。” 凌灼再次点开微博，仔细看了眼两人发博时间，确实是陆迟歇先。 凌灼：“我先发进朋友圈的，你看了我朋友圈才发的吧，你以前的微博从来不用表情。” 陆迟歇：“原来凌老师翻过我以前微博啊？” 凌灼再不想理他。 陆迟歇又发来一条：“凌老师考虑考虑，跟我试试吧。” 第11章 敏感 之后一周，凌灼戏份都集中在b组，每天从早到晚。 虽然确实很累，但适应剧组节奏后，一切都变得顺畅起来。 傍晚，陆迟歇过来b组时他正准备上威亚。 陆迟歇走近，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凌灼今天换了套新戏服，白色很衬他。 看到陆迟歇，凌灼略微意外：“陆老师怎么来这了？” 陆迟歇：“这场戏有我，你没看通告单？” 凌灼“哦”了声，他确实没注意。 陆迟歇和喻菲百分之九十的戏份都在a组拍摄，偶尔才会过来这边，这周因为他都在b组这里，在片场难得才碰上陆迟歇。 凌灼先开始拍，他要在高空吊威亚，自树林上空飞过，陆迟歇目视了一下离地高度，皱眉问负责这组拍摄的导演：“这么高的地方为什么不上绿幕？” 导演：“绿幕哪有实景拍摄来得真实，小凌自己说没问题，拍几个镜头就行了。” 凌灼其实有些紧张，十几米高空吊威亚，他是第一次，说一点不忐忑是假的。 深吸一口气，威亚扯着他的身体缓缓上升。 到合适的高度，凌灼调整了一下姿势，下面导演举着喇叭说开始，他往前飞行。身体不能僵硬，要表现出飘然轻灵的仙人之态，好在凌灼有舞蹈功底，身板笔直，体态在任何时候都挑不出错。 陆迟歇紧盯着他。 剧本中林岚玉飞跃树林，在尽头一招灵力释出，分开地上激战的人群，再潇洒落地，前面一段凌灼演得很到位，导演也一直没喊停，落下时却出了问题。 左侧肩膀上的威亚松了一下，凌灼瞬间控制不住身体朝一侧歪了过去，左腿在下落过程中刮过大片树枝。 陆迟歇比任何人反应更快地冲了过去。 好在凌灼虽然狼狈但总算平安落了地，就是左腿火辣辣地疼，戏服也刮花了，还有血渍渗出。 立刻有工作人员过来帮他卸威亚、处理伤口，幸好只是皮外伤，但刮伤的面积大，几乎整条腿上都是血痕。 凌灼忍痛吸了两口气，抬眼撞上陆迟歇目光，这人站在工作人员身后，脸色很不好看。 导演过来问还能不能继续拍，不等凌灼开口，陆迟歇先说：“不拍了，我送他回去。” 凌灼：“不用……” 陆迟歇：“就这么说。” 导演表情尴尬，最后顺着陆迟歇说：“那今天先这样吧，小凌你先回去休息吧。” 陆迟歇强硬将凌灼带上自己的保姆车。 凌灼：“我也有车……” 陆迟歇：“你老实待着。” 杨明又一次被挡在车外，连带着小钱也被陆迟歇扔去后面坐凌灼的车。凌灼实在没力气跟他计较，干脆算了，疲惫靠进了座椅里。 车开出去，陆迟歇语气不善提醒他：“下次少逞能。” 凌灼：“这是意外。” 陆迟歇回头看他，凌灼无奈道：“陆老师，你自己是专业演员吧，换了你会说不拍吗？” 静了两秒，陆迟歇抬手，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脸。 凌灼愣了下。 陆迟歇收回手，慢条斯理靠回座椅：“下不为例。” 凌灼懒得理他。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口，陆迟歇先下车，凌灼跟下来。 酒店外大多是凌灼的粉丝，看到他从陆迟歇车上下来，慢了两秒才一起围上来。有粉丝挤上来想给凌灼送礼物，还是个男粉，大声喊着凌灼的名字伸手去拉他，刚碰到凌灼袖子就被陆迟歇用力挥开，陆迟歇的保镖跟着上前强硬地将人隔开。 对方疯了一般推挤着保镖还要往前冲，凌灼皱了一下眉，往一边避开，受了伤的腿有些站不稳，陆迟歇伸手扶住他，指着冲撞他的人厉声警告：“滚远点。” 一片哗然。 凌灼也没想到陆迟歇会直接开口骂人，赶紧拉了一下他衣裳小声说：“陆老师算了，我们进去吧。” 陆迟歇幽幽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护着他进门。 上楼陆迟歇直接将人攥进自己房间：“吃饭。” 凌灼觉得这人今天脾气挺大的，有点不敢惹他，吃就吃吧。 他俩加上后一步回来的杨明和小钱，饭桌上四个人谁都没说话，凌灼是不想说，那俩感受到陆迟歇身上的低气压不敢说，陆迟歇则吃着东西始终盯着凌灼，神情晦暗不明。 饭吃完凌灼跟陆迟歇道谢，然后说回去。 陆迟歇看着他不动，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凌灼点点头，带着杨明离开。 回房凌灼先去洗了澡，刚洗完就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出去帮他买东西的杨明忘了带房卡，头发还是湿的裹着浴袍直接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人却是陆迟歇。 凌灼略微尴尬：“陆老师这么快就过来了啊。” 陆迟歇皱眉问他：“受了伤为什么还洗澡？” 凌灼：“一身的汗，不洗不舒服，我避开伤口处了。” 陆迟歇视线落到他脖子上，湿发淌下的水珠滚过脖颈，再滚进浴袍领口内，凌灼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转身要走，又被陆迟歇攥着胳膊扯回来。 陆迟歇一手带上房门，将人摁在门边墙上，欺了过去。 凌灼浑身汗毛都快炸开，抬手抵住他肩膀，声音也变了调：“你做什么？” 陆迟歇侧头在他脖子边嗅了一下，低声问：“凌老师上次没回答我，用的是什么沐浴露？” 凌灼：“你烦不烦啊？” 陆迟歇：“烦？” 凌灼撇开脸：“你自己知道就好。” 陆迟歇笑了声，放过了他。 凌灼还想回卧室去换衣服，被陆迟歇拉住：“别忙活了，跟什么一样，我帮你搽药。” 凌灼被他推进客厅，按坐进沙发里，受伤的左腿被他捉住时，不敢再动了。 从小腿到大腿，到处是刮痕，手臂上也有，这会儿在灯下看得更清楚，陆迟歇紧拧起眉。凌灼赶紧说：“我还是自己来吧，我自己能行。” 陆迟歇捏了一下他脚腕：“不许动。” 凌灼很无奈：“陆老师，我自己真的可以，不用麻烦你了。” 陆迟歇抬眼：“你可以什么？刚在酒店门口还被人撞得差点摔跤，你也就只敢对我不客气。” 凌灼：“……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那是我的粉丝，你张嘴就叫人滚远点，给你自己惹麻烦也给我惹麻烦。” 陆迟歇沉了脸。 凌灼心下一跳，赶紧改口：“不过今天还是谢谢陆老师帮我解围了。” 陆迟歇冷眼看着他，凌灼干笑，陆迟歇又在他脚腕上掐了一把，没再说，捏着棉签给他伤口处涂搽碘酒。 凌灼浑身不自在，张静适时打来的电话救了他，他赶紧接通。 张静来问他受伤的事情，凌灼解释了一遍没什么问题，那边叮嘱了他几句，话锋一转又问：“陆迟歇在酒店门口跟你的粉丝起了冲突？我看到视频了。” 凌灼下意识看面前人一眼，陆迟歇垂着眼还在专注给他搽药，他含糊“嗯”了声，那边张静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凌灼随口说了两句：“陆老师他也是帮我，当时那个人差点撞我身上了。” 张静：“网上已经闹起来了，算了，我找人带带风向吧，不过你跟那个陆迟歇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他就算是帮你也够口无遮拦的，他自己无所谓不在乎形象，你能像他那样吗？” 凌灼愈加尴尬：“我知道了。” 张静又唠叨了几句，最后说：“我跟公司那边联系，下周《天南地北》录制你也去，人节目组本来就是看上你的流量才发出邀请的，没道理节目接了把你一脚踢开就他们几个去。” 凌灼无奈说：“刘哥没这个意思，他还特地让队长来问我去不去。” 张静哼了一声，再提醒他记得跟剧组请假，挂断了电话。 凌灼松了口气，陆迟歇问他：“你要去参加《天南地北》录制？” 凌灼：“你听到了？” 陆迟歇：“你经纪人嗓门那么大，没法不听到。” 凌灼顺嘴抱怨了一句：“这是上星综艺，她才觉得我不去亏了，公司拍的团综她就不让我去，说浪费时间。” 暗火 说完他又闭了嘴，……他跟陆迟歇说这个干嘛。 陆迟歇扬眉：“她说的不挺有道理？” 凌灼更不想跟他说了。 陆迟歇：“凌老师是恋爱脑吗？明知道自己在团里吃了亏，也不肯出来？”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弄，凌灼不悦道：“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陆迟歇嗤了声。 凌灼心里不舒服，陆迟歇接着说：“不过你那经纪人的话你也别全听，跟我保持距离这句，不行。” 凌灼把他刚才说的话扔回去：“她说的不挺有道理的？” 不等陆迟歇再说，凌灼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这回是仲一然打来的。 凌灼犹豫了一下，当着陆迟歇的面点下了接听。 仲一然同样打电话来关心他受伤的事情，凌灼：“没事了，刮到了树枝而已，没什么问题。” 凌灼和仲一然讲电话，陆迟歇的手从他脚腕揉上小腿肚，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凌灼轻“嘶”一声，瞪向他，陆迟歇似笑非笑，继续捏他。 凌灼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地方这么敏感，被陆迟歇这么一捏，腿都软了，电话那边的人听出他声音不对：“凌灼？” 凌灼赶紧说：“没事，没什么。” 他第一次跟仲一然说话这么心不在焉，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先挂断了电话。 伸脚便去踢陆迟歇，又被他摁下，陆迟歇凑近过去，笑得兴味盎然：“原来凌老师这么敏感啊？” 凌灼脸都红了，骂人却没什么气势：“你变态吧。” 陆迟歇笑盯着他，凌灼移开眼。 终于买完东西回来的杨明刷卡进门，陆迟歇这才慢悠悠放开人。 再拿起茶几上的剧本：“做正事吧。” 第12章 耐性有限 一周后，凌灼跟剧组请了两天半假，飞往外地参加综艺节目录制。 中午拍完当天最后一场戏才匆匆赶去机场，仲一然他们早上就先飞了，凌灼在去往机场路上收到仲一然发来的微信，说在酒店等他，一起吃晚饭。 凌灼心情很好地回复：“好。” 航班起飞时间是一点四十，凌灼登机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就看到眼熟的大高个出现，对方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走近，凌灼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面前人摘下墨镜，笑着跟他打招呼：“凌老师，好巧。” 凌灼：“……陆老师怎么在这里？” 陆迟歇：“凌老师去做什么，我也去做什么。” 陆迟歇在他身边位置坐下，凌灼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也去录《天南地北》？” 陆迟歇：“啊。” 凌灼无言以对，行吧。 凌灼没打算跟他说话，起飞后戴上眼罩和耳塞直接睡觉，直到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准备降落，被空姐叫醒。 “凌老师，你有这么困吗？昨晚没睡好？”身边人凑过来问。 凌灼摘下眼罩，坐直起身，动了动酸痛的脖子，陆迟歇抬手帮他捏了一下肩膀，凌灼说了声“谢”，然后说：“不用了。” 陆迟歇收回手，勾唇笑了笑。 接机的粉丝很多，这些人早上接到凌灼的队友他们，大多还没走，一直滞留在机场等凌灼，也有下午才赶过来的。陆迟歇的粉丝也不少，所有人挤在一起，乌泱泱地占满了这座小城市的机场接机大厅，好在秩序还不错，人挤人的也自觉跟他们保持了距离。 上回的事情后张静找人在凌灼粉圈带了带风向，大粉纷纷发声痛斥不守规矩的小粉丝，加上凌灼那次本来就受了伤，惹得粉丝们一片心疼，这次再见到他，先就有人组织起了人墙，免得再有人往凌灼面前冲。 更别提凌灼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陆迟歇，陆迟歇的粉丝压根不敢往他身边挤，谁都知道惹了这位大魔王不高兴，就算是他的粉丝，他也不会留情面。 不过难得的，陆迟歇今天心情不错，还很配合地看了粉丝的镜头，让人拍照。 熟知陆迟歇的人免不得在心里嘀咕，大魔王这是真的转性了？不但破天荒参加真人秀综艺，竟还肯主动给粉丝镜头了？ 节目组派来接机的车子就停在机场外，五点半到安排的酒店，凌灼刚进房间放了行李，仲一然他们就过来了。 凌灼进剧组后就没再见过除仲一然外的队友，几个人围着他聊天，关心他之前受伤过的腿，等着凌灼收拾完东西就出门去吃饭。 他们进来后凌灼房间的门一直没关，听到敲门声几人同时转头，陆迟歇站在门边，没理其他人，看着坐沙发里的凌灼问：“凌老师，去吃晚饭吗？” 凌灼尴尬说：“不了，陆老师你自己去吧。” 陆迟歇：“不吃还是跟别人吃？” 凌灼指了一下其他人：“我跟队友一起吃，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商量。” 陆迟歇仿佛这才看到房间里其他人，晃了一眼，嘴角扯了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邓岚洛去关了门，齐良栎立刻嚷嚷开：“什么人啊，把我们当空气吗？拽什么拽？灼哥你跟我们吃饭天经地义，有他什么事！” 张寻也问：“这位太子爷怎么这种态度的，他一直就这样啊？” 凌灼无奈说：“他就那样的，没人敢得罪他，你们别理他了。” 邓岚洛看一眼仲一然，仲一然打断他们：“走吧，去吃饭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还有他们的经纪人刘涛，这几天他们录综艺，刘涛会全程跟着。 和队友们一起活动，凌灼自在了很多，说话间也没那么多顾忌。 饭桌上齐良栎又吐槽起陆迟歇，顺嘴问刘涛：“刘哥，一开始不是说这期飞行嘉宾只有我们吗？怎么突然多了个大魔王？” 刘涛：“不清楚，临时加的吧。” 齐良栎嗤了声。 八点，节目组召集众嘉宾在酒店会议室碰面，确定明后两天录制的大致流程。 《天南地北》是一档户外真人秀，每一期在国内不同城市录制，依据当地民俗文化特色确定一个主题，整期节目都围绕这个主题展开，常驻嘉宾一共六人，每期会另请不等数量的飞行嘉宾。 六位常驻都是圈内颇有名气地位的前辈，凌灼他们目，哪怕他们团现在正大红大紫，也把后辈新人姿态摆得十足，提早了二十分钟就过来等。 八点差五分，陆迟歇跟着其他常驻嘉宾一起进来。 常驻坐一边，飞行嘉宾坐另一边，凌灼原本坐在最左侧的位置，陆迟歇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凌灼右边的仲一然回头，和陆迟歇目光撞上，陆迟歇神情冷淡，连余光都懒得给他。 相互给两边嘉宾介绍后，节目编导开始说明后天节目录制的安排，凌灼听得认真，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是陆迟歇发来的微信消息：“晚上吃了什么？” 凌灼：“……” 他不想理这人，手机塞裤兜里去。 一小时后，编导笑着提醒大家今晚早点睡，养精蓄锐为明天做准备，短会结束。 凌灼和其他队友一起去仲一然房间打游戏，几分钟前陆迟歇又发来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凌灼皱了下眉，直接摁掉了。 身旁仲一然瞥见他的动作，问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凌灼眉头舒展开，笑了笑，“打游戏吧。” 十点，众人各自回房，凌灼因为来得晚，房间跟他们不在同一层，他独自一人坐电梯上楼，往房间走时一边低头看手机，没多注意四周。 骤然被人攥住手臂，凌灼猝不及防，惊愕抬眼，陆迟歇已动作极快地将他拉进门，用力甩上房门。 “你做什……” 凌灼话才出口，被陆迟歇捂着嘴摁在墙上，面前的男人沉着眼盯着他，房间里连灯都没开，只有窗外进来的霓虹灯映着他眼里一点光亮，凌厉的、凶恶的，叫凌灼分外不适。 凌灼试图挣扎，陆迟歇贴得他更近，一条腿卡进了凌灼双腿之间，压得他不能动弹，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在他耳边沉声问：“凌老师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凌灼试图推他，推不开。 明明都是男人，陆迟歇也只比他高半个头，但每一次被陆迟歇摁住，凌灼都难挣得开，这种被人完全压制的无力感让凌灼分外憋屈，他撇开脸，压着烦躁冷声说：“你放开我。” 陆迟歇又一次问：“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见凌灼别着脸不肯理自己，陆迟歇抬手，手指缓缓摩挲过他面颊：“说话。” 凌灼：“我跟你没话可说。” 陆迟歇：“跟你的队友们玩就这么高兴？连理我一下都不肯？凌老师好偏心啊。” 明明没有逻辑的话，这人说起来却半点不脸红，甚至理所当然。凌灼深刻觉得自己确实跟他无话可说，不再开口，干脆闭了眼。 陆迟歇一只手还停在他侧脸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他，凌灼没吭声，但紧闭着眼侧过头，轻颤的睫毛昭示着他的反感。 “真这么讨厌我？”陆迟歇低下声音。 沉默一阵，凌灼仿佛泄气一般松下紧绷的身体，反问他：“陆老师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有钱有势，多的是人追着你捧着你，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没什么特别的，你又为什么非要为难我？” 陆迟歇：“凌老师这么看低自己啊？你觉得你不特别？你不特别会有那么多狂热粉丝喜欢你？” 凌灼自嘲：“今天说喜欢我的明天一样能喜欢别人，特别在哪里？” 陆迟歇目光在他脸上慢慢逡巡，晦暗情绪沉在眼底。 他其实早几年就见过凌灼，凌灼那时应该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没出道，在他们学校附近的酒吧里唱歌，当时他跟几个一起玩的朋友在那喝酒，他记得那个男生，长相出众、气质干净，唱的歌与酒吧里喧嚣气氛格格不入，但就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听他唱。 在乌烟瘴气的糟乱中，陆迟歇原本闷烦的心绪逐渐放松，他在当时就起了心思，但男生唱完那首歌就走了，之后他又去过那酒吧几次都没再碰到人。 这几年陆迟歇偶尔会想起当时那一瞬间的心动，其实他真要想找人有一百种法子，但又觉得没必要。 凌灼这个名字这两年他也听过数次，但不是一个圈的，听过也就是听过了，直到那天在片场休息室外的露台上，他打开手机输入凌灼的名字，看到跳出屏幕的照片里男生含笑的眼眸，和记忆中那张双眼睛逐渐重合。 有些东西原以为可有可无，真正出现在眼前了，才发现比他自以为的更想要。 人也一样。 陆迟歇伸手摁开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凌灼不适，闭眼又睁开，看清楚了面前陆迟歇仍盯着他的眼神。 “凌老师，我那天让你考虑，你考虑好了吗？”陆迟歇已退开安全距离，问话的语气却莫测。 凌灼皱眉，他根本没考虑过陆迟歇的提议：“不……” 陆迟歇打断他：“别急着说不，你再考虑考虑吧，我耐性有限，等不了太久。” 暗火 凌灼：“……你什么意思？” 陆迟歇扯起嘴角：“凌老师自己想吧。” 第13章 醋意泛滥 第二天的录制从早上九点开始。 节目组所在的地方是南方的一座水乡小城，城中水多桥多，还有一片很大的明清古宅民居，据说明朝时期曾有藩王就藩在此，王宅旧址还有残迹，近年做旅游开发在原址做了重建，古韵特色很浓厚。 当地流传着一个王爷女儿和穷书生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这期《天南地北》的主题就围绕着这个传说展开。每位节目嘉宾扮演故事中的一个角色，再根据各自的角色来推动整个故事发展，正面角色要努力让这个故事走向大团圆结局，反派则要用尽办法棒打鸳鸯，只要成功了就算赢得任务。 录制时间一共两天，头天众嘉宾分成四队，进行剧情金手指搜找和抢夺，地点就在整片古宅民居内。 每三人一队，分队抽签随机。 轮到凌灼，他想着只要不跟陆迟歇一队就好，抽出来一支红签，在他前面抽的陆迟歇手里也捏着根红签，正跟人说话。 凌灼：“……” 身边仲一然小声问他：“要不我跟你换一支吧。” 凌灼尚未开口，陆迟歇侧头看他们一眼，盯着凌灼似笑非笑：“凌老师，不要作弊啊，有镜头在拍。” 凌灼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仲一然皱了一下眉，没再说。 凌灼和陆迟歇一队，还有一个常驻男嘉宾，他们换上了同样的红色队服，在古宅中心的王府大门门口和其他三支队伍分开，往西边走。 陆迟歇慢悠悠地跟在凌灼身后晃，顺嘴问他：“凌老师是不想跟我一队，还是不想跟成哥一队，怎么刚还打算跟人换签呢？” 叫成亚风的中年男嘉宾笑着提醒：“我是在小凌后面抽的，跟我无关。” 陆迟歇：“我忘了，那就是凌老师不想跟我一队？” 凌灼看一眼正在跟拍的摄像头，说：“没有，陆老师想多了。” 昨天陆迟歇说的那些话，越发让凌灼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甚至后悔之前在剧组每天和陆迟歇单独试戏，世上哪有免费吃的午餐，他从一开始就该离这人越远越好。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好，今天录节目又和陆迟歇抽到了一队。 他不想多说话，低头看手中的线索提示卡。 陆迟歇目光落在他后颈碎发上，一顿，也没再说。 他们这队的线索提示卡上写着“越热闹的地方才有更多的故事”，凌灼问成亚风：“这是提示我们去最热闹的地方找剧情金手指吗？” 成亚风：“是吧，前面听说好像是这片古宅区的集市，我们过去看看。” 集市上果然人很多，还有各种卖小商品和小吃的店铺和摊子，他们三人在其中穿梭，完全没有头绪。 四处走走看看，二十分钟后，陆迟歇停步在一卖水果布丁的摊子前，喊另两个人：“成哥，凌老师，吃东西吗？” 成亚风对这种小孩子的零食不感兴趣，被摊子后面一卖脸谱的店吸引目光，说进去看看，走了过去。 凌灼想跟上，被陆迟歇一伸手攥住胳膊拉了回来：“走了这么久不累吗？先吃东西吧。” 凌灼拧眉，陆迟歇举起竹签穿的布丁，送到他面前：“请你吃的。” 这人倚着小吃摊，一双懒散笑眼看着自己，手里还举着吃食，凌灼不知道该说什么，避开他目光，看向他手中布丁。 陆迟歇：“试试吧，不定比那种袋装加了防腐剂的味道差。” 凌灼伸手接过去，说了声谢。 陆迟歇笑盯着他吃。 味道确实还不错，但被陆迟歇这么紧迫盯着，凌灼委实难以下咽，又是在镜头前，只好提醒他：“陆老师你自己也吃吧。” 陆迟歇这才笑吟吟地又拿了一串，送嘴边咬了口。 五分钟后成亚风出来，已经拿到了一个金手指。 “我刚跟那店老板随便聊了几句，他就把金手指给我了。”成亚风晃着手里密封的竹筒，得意说。 凌灼问：“成哥你跟人聊了什么？” 成亚风：“聊了聊剧情。” 可刚刚他们一路过来，也随机抓了几个人聊剧情，被问到的人俱是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 凌灼：“这里的店老板有什么特别吗？还是这间店铺有什么特别？” 陆迟歇抬眼看向店内老板，笑了下说：“他这身打扮挺眼熟的。” 店老板穿着古装，但整条街上到处是古装装扮的人，凌灼定睛看了一阵也想起来：“我们刚在王府门口，进出王府的人中就有穿这身衣服的，我记得那些人衣服上好像都绣了一只喜鹊，他衣服上也有。” 这么一说成亚风也有了印象：“嘿，那就对了，应该是找到跟王府相关的人，跟他们套话才能拿到金手指，可以啊，你两观察力都不错。” 凌灼谦虚道：“多亏陆老师提醒。” 陆迟歇看他一眼，笑笑没接话。 之后两小时，他们就在这两条街的集市上一遍一遍来回逛，线索是有了，但要找人实在不容易，毕竟金手指只有那么三两个，不过后头他们也不急了，成亚风带着他俩到处玩耍、吃东西，看到路边有卖艺的，也怂恿他俩去试试。 凌灼还在犹豫，陆迟歇已先一步走过去，那里搁着一把古琴，原本坐在琴前的人将位置让给他，他伸手拨了一下。 成亚风吹了声口哨：“不错啊，你还会这个？” 陆迟歇弯起唇角，示意凌灼：“凌老师来唱歌吧。” 凌灼走到他身边话筒前，侧头问了他一句：“你真会？” 陆迟歇笑看着他说：“会，我妈年轻时拍了部古装电影，里头要弹这个，她因此对这个感兴趣，专门去学了，我跟着她学的。” 凌灼知道他说的是哪部电影，安昕以前的采访里确实提过这个，他不再怀疑，又问：“你会弹什么？” 陆迟歇：“都可以。” 凌灼调整了一下话筒，唱起当时安昕在电影里弹唱的那首惊艳众人的曲子，陆迟歇似乎没想到他会选这首，一扬眉，配合起他。 凌灼唱歌，陆迟歇抚琴，周围很快围满了人，凌灼的嗓子确实很好，唱这种古风曲也洋洋盈耳格外抓人，但他有些走神，几次回头看陆迟歇。 习惯了这人不正经的调调，看他现在这样似模似样地抚琴，而且是这样的古琴，凌灼莫名生出种难以形容的荒诞感。 陆迟歇撩眼，目光撞上，莞尔一笑。 凌灼转开视线。 一曲弹唱完，周围掌声一片。 人群中齐良栎一声喊：“灼哥！” 凌灼转头，这才注意到齐良栎和仲一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不由有些尴尬。他们走上前，仲一然瞥了陆迟歇一眼，陆迟歇始终当他不存在，并不搭理他。 “你唱得好棒啊。”齐良栎兴奋和凌灼说。 凌灼：“随便唱的……” 仲一然也说：“是唱的挺好的。” “是么？”凌灼这才笑了。 边上陆迟歇叫他：“凌老师，你唱的好是不是也有我伴奏的功劳？” 凌灼赶紧说：“谢谢陆老师。” 陆迟歇轻嗤，似乎不太满意凌灼这语气。 凌灼没再理他。 仲一然他们这队还有一个常驻女嘉宾，两队人交换了一下信息，仲一然他们也拿到了两个金手指，但线索和凌灼他们这边的并不一样。 齐良栎问凌灼：“前面河边有船，灼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划船？” 凌灼有一点心动，成亚风说：“走吧，一起去看看，反正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 凌灼当即点头：“好。” 至于陆迟歇，少数服从多数，他的意见不重要。 河道就在集市前边一点，停着一艘艘的乌篷船，船很小，除了船工，每艘船最多只能再坐两个人。 齐良栎先跳上船，十分绅士地朝着和他一队的女嘉宾伸手：“玲姐，你跟我一起呗？” 女嘉宾笑：“那一然怎么办？” 齐良栎：“不用管他啦，他跟灼哥一起坐好了。” 仲一然上了后面那艘船，再伸手去扶凌灼。 陆迟歇：“凌老师，你跟我一艘。” 凌灼看他一眼，搭着仲一然胳膊走上同一艘船。 陆迟歇沉了脸，成亚风好笑地拍拍他肩膀：“走吧走吧，我们也上船了。” 船沿着九曲十八弯的河道往前，凌灼一路举着手机拍照，不时转头和身边仲一然说笑。 说着话仲一然还从他手里接过手机，侧身帮他拍了张照，拍完凌灼拿回去看了看，似乎很满意，又举起手机，也帮仲一然拍了一张，之后俩人还凑在一起拍了自拍的合照。 陆迟歇坐的那艘船落在后面，他神色莫测，始终沉眸盯着前方船上的两人。 出河道后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有成片成片碧绿的荷叶和盛开的荷花，乌篷船行驶其中，刻意放慢了速度。 前面凌灼侧身探出船，手指着水面上怒盛的一朵荷花，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俩人相视笑起来。 陆迟歇微眯起眼。 经过那一处时，他盯着凌灼指的那一朵看了两秒，伸手用力折下。 第14章 暗涌 二十分钟后，船停靠在湖边码头。 上岸时凌灼晃了眼，发现他们这艘船的船工衣服上也绣了只喜鹊，于是又多拿到了一个金手指，算是个意外惊喜。 凌灼高兴地和身边人分享，后一步上来的成亚风好笑提醒他：“小凌，你似乎是我们队的吧？” 凌灼想起这个，尴尬笑了笑。 暗火 陆迟歇最后一个上岸，看向凌灼的目光里带上点嘲弄，提步先走了。 凌灼移开眼，只当没看到。 临近中午，录制暂停，和另两队嘉宾汇合后，节目组安排他们在附近酒楼吃饭。 席上一众常驻和节目编导他们谈笑风生，陆迟歇似乎跟每个人都认识，和谁都能说上几句，但这位大少爷看着心情不大好，并不怎么开口。 凌灼他们几个初来乍到，不敢放肆，其他人说说笑笑他们插不上话，只有在别人问到时才会说几句。 早上和仲一然齐良栎一队的女嘉宾笑提起他们的团，仲一然这个队长简单介绍了几句他们团的情况，最后微笑说：“年底我们会发第二张专辑，明年初还要开全国巡回演唱会，几位前辈老师到时要是有时间，能给面子去捧个场就好了。” 其他人也都笑了，纷纷说好，还让仲一然到时候记得给他们送票。 一直没说话的陆迟歇看向桌对面的凌灼，在笑声一片中喊了他一句：“凌老师。” 凌灼抬头。 陆迟歇：“你也给我送张票吧。” 众目睽睽下被陆迟歇盯上，凌灼实在尴尬，面上却只能说：“好。” 仲一然瞥一眼仍盯着凌灼的陆迟歇，主动和其他嘉宾搭话，将桌上话题岔开。 快吃完时，凌灼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站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刚准备走，陆迟歇从门外进来。 陆迟歇走近，凌灼转身时被他一手挡住，再被扣住手腕，凌灼猛抬起眼：“你做什么？！” 陆迟歇垂眸，对上凌灼怒意勃发的一双眼睛，一顿，用力捏紧了他手腕，将人拉进最近的隔间里，反锁上门。 “你放，唔……” 被陆迟歇抵在门板上，再被他伸手捂住嘴，凌灼脑子里嗡一声响，整个气懵了，就着陆迟歇手掌虎口处发了狠地咬下去。 陆迟歇动也不动，仍没松手，盯着眼前人，沉声提醒：“这里随时有人进来，你小点声吧。” 凌灼红了眼睛，陆迟歇将他压制着，逐渐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虎口上一圈带血的牙印子，他只看了一眼，丝毫不以为意。 凌灼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死死瞪他，但没再出声。陆迟歇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贴近他用气音说：“别生气了，我不对你做什么。” 凌灼咬住牙根：“你放开我。” 陆迟歇：“凌老师，你今天惹到我了。” 陆迟歇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吐息间的热气直往凌灼耳朵里钻，叫他汗毛倒立、分外不适。 凌灼无声冷笑。 陆迟歇再抚了一下他的脸，慢慢说：“我不喜欢看你对着别人笑，尤其是你那个队长。” 凌灼闭起眼，面前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他根本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陆迟歇的手指摩挲上他下巴，声音更低：“不想理我？” 凌灼：“……你放开我。” 陆迟歇不肯，手指依旧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凌灼侧过头，避开了。 外头响起仲一然的声音：“凌灼，你在吗？” 凌灼的呼吸陡然一滞，身体都紧绷起来。 陆迟歇仍钳制着他不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中泛起揶揄，凌灼双目更红，瞪着他勉强自己镇定开口：“在。” 脚步声停在了他们这间隔间的外头，门外仲一然担忧问：“你拉肚子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凌灼：“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吧。” 仲一然：“真的没事？” 凌灼：“没事。” 仲一然：“好，那你动作快点，导演在催了。” 凌灼：“嗯。” 脚步声又渐渐走远，凌灼心神一松，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陆迟歇在他耳边啧了声：“你这么怕被他看到你跟我在这里？怕他误会？” 凌灼咬牙不答。 陆迟歇：“凌老师，你心虚了啊？” 凌灼恼火不已：“你够了吧，可以放手了吗？” 陆迟歇深深看他，拇指腹上移至他唇角，沿着他抿起的唇瓣缓慢擦过去，凌灼避无可避，再次闭了眼。 温热指腹揉过他上唇的唇珠，停了片刻再退开。 陆迟歇松了手，后退一步，凌灼立刻转身拉开隔间门，大步离开。 仲一然还在门口等他，见到凌灼出来问他：“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凌灼：“没什么，刚肚子有些不舒服，走吧。” 仲一然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没再多说，和他一起离开。 下午录制的是剧情金手指的游戏抢夺环节，通过游戏比拼，可以抢夺别队手上搜找到的金手指，金手指越多，明天的角色扮演环节完成任务的概率就越大。 刚一上场，就有人注意到陆迟歇手上的伤，顺嘴问了他一句。 摄像机已经开始录制，陆迟歇不在意地晃了晃手，说：“被猫儿咬的。” 立刻有人提醒他：“猫咬的？那得去打破伤风啊？” 凌灼神情尴尬，好在没人注意到他。 陆迟歇看他一眼，轻浮唇角，没说什么。 第一个游戏，两两对抗，游戏双方背后各粘着一个气球，先抓破对方背后气球者为胜。 凌灼坐在场边，没有抢着上去，先看别人玩。这种游戏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为了达到综艺效果众嘉宾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耍宝，有一个追着另一个绕着满场跑的，有抱着一起满地打滚的，甚至有为了躲避攻击跳水塘里去的，笑料百出。 齐良栎就是那个情急之下直接跳进水塘的傻子，引得所有人放声大笑，无论怎样综艺效果算是拉满了，这一part他镜头不会少。 凌灼也在笑，一抬眼对上坐在斜对面的陆迟歇，这人根本没在看场上人做什么，从头到尾心不在焉，在自己看向他时也漫不经心地移过目光来。 凌灼嘴角笑容一滞，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第二轮成亚风问他俩谁想上去，对手恰好是仲一然那队，看到仲一然已走上场，凌灼正要起身，被陆迟歇一手攥下，他自己站起来：“我去吧。” 陆迟歇走进场中，仲一然平静目视他，眼里也有胜负欲。 裁判一说开始，俩人同时弯腰半蹲下身，警惕看向对方，谁都没先动。 陆迟歇沉眼盯着面前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场边观众已经等得不耐烦时才突然动了，猛扑上前，一手扣住仲一然肩膀，一手伸向了他背上的气球。 仲一然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旋身避开，一手挡开陆迟歇伸过来的手臂，另一只手趁势伸向他身后。 陆迟歇瞬间就躲开了，第一次试探进攻，谁都没讨到好，俩人很快分开，继续等待第二次机会。 这一下试探动作两个人都干净利落，很有看点，俩人之间火药味浓重，场边其他嘉宾已经开始起哄。 接着第二次、第三次，轮流发起进攻，但都被对方避开了。他俩身高体型差不多，在体力方面没谁能占到便宜，胜负悬念还未可知。 齐良栎几个人跳起来，毫不掩饰地大声为自己队长加油叫好，凌灼虽依旧坐在地上，也暗暗捏了把汗，他希望仲一然能赢，灭一灭陆迟歇威风最好。 又一次停下，对峙时陆迟歇忽然开口，意味不明地叫了面前人一声：“仲一然。” 他的语气叫人十分不舒服，仲一然没出声，保持着最戒备的姿势，警惕着他的突然袭击。 陆迟歇却也没了下句，就这么冷冷看着他，再如猛虎向前骤扑上去。 右手抓向仲一然身后，仲一然像前几次那样闪身避开，这次陆迟歇却只是虚晃了一下，左手紧接着跟上，伸向仲一然腰后，自下而上，抓住了气球，没有任何犹豫一捏即爆。 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场边观众大多没回过神，只听到“啪”一声响，陆迟歇已松手退开。 仲一然喘了口气，略微狼狈，但没说什么，和陆迟歇点了下头，走回场下去。 陆迟歇回到队伍，坐下喝水，见凌灼面无喜色，问他：“我赢了他，你这么不高兴？” 凌灼憋着一口气说：“没有。” 陆迟歇扯了扯嘴角，没有揭穿他，继续喝水。 到傍晚全部游戏录制结束，凌灼和陆迟歇这队通过搜找和抢夺拿到的金手指是最多的，一共五个，至于其中内容，要等到明天角色分配后才能展开看。 编导一声收工，今天的节目录制到此结束。 凌灼跟其他嘉宾和编导打完招呼，再跟仲一然他们勾肩搭背离开，一起去外头吃晚饭。 陆迟歇坐在原地没动，视线跟着凌灼转，直到他和其他人一起坐上车。 凌灼始终没有回头。 第15章 变质 吃完晚饭已经晚上八点多，一伙人又约了去仲一然房间打游戏，回到酒店却碰到个意料之外的人在这里等凌灼，是他的经纪人张静。 张静冷着脸面色阴沉，凌灼惊讶问她：“静姐你怎么来了这？。” 张静目光落到他身后其他几人身上，再看向他们团的经纪人刘涛，哂笑道：“有的人当然不希望我来，怕是心虚不敢见我吧？” 刘涛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张静转身先往电梯间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吨吨响。 凌灼略微尴尬，下意识回头看刘涛，刘涛只说了句：“先上去吧。” 上楼都去了凌灼房间，张静明显是特地来找茬的，进房间甩上门直接冲刘涛开火：“cl香水的代言，我本已经帮凌灼快谈好签合同了，它是怎么从凌灼的个代突然变成团代的，刘大经纪人需要解释一下吗？” 凌灼一愣，其余四人也目露惊讶，刘涛拧眉问：“你也跟他们谈过？” 张静：“那不然呢？！” 刘涛：“是品牌商主动联系的我这边，问凌灼代言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之前已经跟他们谈好了，我是他们整个团的经纪人，当然得为团考虑，就跟品牌商那边谈了能不能整团代言，后面看他们给的价钱还算合理，才差不多定下来。” 张静啪啪拍手，气得够呛：“刘大经纪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叫人佩服，明明是你知道了我在给凌灼谈这个代言，也打着凌灼经纪人的幌子去联系他们，低价把凌灼的个人代言截胡成整个团的代言，现在搁这里骗谁呢？！” 被张静这么不留情面地当众质问，刘涛也沉了脸：“我没必要骗你，确实是他们主动联系的我，信不信随你。” 张静拔高声音：“你没骗我你是说品牌商那边的骗我？人家有必要骗我这个？到手的资源被别人截胡的事情我经历多了，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要是品牌商主动联系你，那只可能是他们反悔了，想压价用凌灼才去找的你，那他们干嘛不早去找你？事实是人压根搞不清楚凌灼到底有几个经纪人，要不是今天他们打电话给我约签约时间，还跟我谈到这几个人的档期要安排广告拍摄，我也不会知道好好的个代竟然变成了整个团的！你当人家品牌商给我演戏呢？！” 张静已经快气疯了，她今天带手下另一个女艺人在这旁边的大城市参加一个活动，突然知道这个事，直接就开车杀了过来当面跟刘涛对质，但没想到这位刘大经纪人还死皮赖脸做了不敢认。 暗火 凌灼犹豫开口：“刘哥、静姐，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静：“能有什么误会？！我问你，cl香水代言的事情，你之前有没有跟这些人说过？！” 凌灼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一旁的仲一然主动替他回答：“他跟我提过一次，但我没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张静冷笑：“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没提过怎么这么巧，凌灼跟你说过之后这个代言就落到了你们身上？” 仲一然神色难堪，仍坚持说：“我没跟人说过。” 凌灼：“静姐，我相信队长，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张静又调转枪头向刘涛，“行啊，既然你们都坚持是我误会冤枉了你们，那刘大经纪人不如跟那边打个电话当面对质，到底是你找他们，还是他们找你，你敢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涛，刘涛面色铁青。 其实谁都知道这事他很为难，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打电话过去跟品牌商对质，都是件很得罪人的事情，毕竟他们之后还要合作。 如果真是品牌商临阵反悔有意压价，故意搞这种小动作，人家也不可能会认。 刘涛：“随便你怎么想吧，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凭本事，你这样怒气冲冲跑来骂我一顿有什么意思？总归也还是团代，凌灼也有份的。” 张静：“那不好意思了，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句，凌灼的商务约在我这里，你拿团的名义签的代言，我这不认，我不会让他去的。” 凌灼赶紧打圆场：“以前团代我也有……” 张静厉声打断他：“以前是以前，以后还是按规矩办事的好！”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凌灼张了张嘴，看看张静，再看看刘涛，想说的话到嘴边，最终又咽回了肚子里。 十分钟后，房中只剩下凌灼和张静，凌灼低着脑袋沉默一阵，说：“静姐，我相信队长。” 张静吊起眉梢：“那你是不信我了？” 凌灼：“不是，刘哥的话我不知道真假，我不评论，但我相信队长。” 张静没好气：“你相信他有什么用？就算这事跟他无关，以后同样的事情你以为会少？我早跟你说了这团你待着没意义，你粉丝也千呼万唤想要你出来，我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你喜欢唱歌跳舞，一样可以发个人专辑，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团里？ 你对别人掏心掏肺，有没想过人心隔肚皮，他们是不是真的愿意看着你一个人一直走在最前面？他们几个现在谁没个人资源？可他们会跟你一样傻到还没完全敲定就拿出来说吗？我知道你想说你跟仲一然关系好，他不会做这种卑鄙事情，可也许他无心，别人有心，他一个不慎说漏嘴被别人听去了呢？” 凌灼想反驳，但是头一次，他发现他找不到可反驳的话。 半晌，他艰声道：“……我跟团的合约还有一年，至少、至少等到明年的巡回演唱会以后，我们说好了的。” 这是他和其他人的约定，更是他和仲一然的约定。 最早的时候他也并不执着一定干这行，他进公司时还是个高中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 刚开始公司里练习生很多，但公司对他们不重视，大部分人都退了，最难的时候，只有他和仲一然、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咬牙撑了下来，他们在舞蹈室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累得趴在地上不能动时，也会畅想将来某一天能大红大紫、开万人巡回演唱会，在最明亮的聚光灯下跳舞，能有无数人为他们欢呼喝彩，那是当年他们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时，唯一激励他们坚持下来的念想。 但是现在，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就快成为现实，许多事情却已经开始变质，即使凌灼不愿意承认。 张静看他一副难受样，更多的也不想说了，只提醒他：“你自己掂量着，想想清楚，我逼不了你，还有这个代言没了就算了，团代你别去，我还在给你谈另外一个竞品牌子的，你先别跟别人说了。” 凌灼：“另一个？” 张静：“嗯，t&g.” 张静没细说，刚在来的路上，她恰巧跟t&g的营销策划那边联系上，对方也对凌灼感兴趣，已经跟她约了时间坐下来细谈，其实她故意来这里当面兴师问罪，一方面是真咽不下这口气，一方面也是做给凌灼看，给他醒醒脑子。 至于代言丢了，反正还有更好的在后面。 凌灼犹豫问：“刘哥用团的名义签cl香水，如果我不去，品牌商那边会不会不高兴，到时候不好收场……” 张静气道：“你现在还替他考虑？他不是自己说的各凭本事，他本来就没权力帮你签商务，让他自己去善后吧！” 张静离开后，凌灼又独自呆愣了片刻，仲一然发来微信消息：“抱歉，我之前也不在团里，刚问他们才知道刘哥前几天确实跟他们说了签这个香水的事，但他们都不知道你这边先联系过品牌商，刘哥那，他还是说确实是品牌商主动联系的他。” 凌灼慢慢回复过去：“算了，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但静姐不让我接这个团代，会不会影响你们？” 仲一然：“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刘哥会解决的。” 仲一然又发来一条：“凌灼，你真的信我？” 凌灼：“信，我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 仲一然：“谢谢。” 凌灼轻出一口气，心里终于稍微舒服了点。 仲一然搁下手机，和其他三人说：“现在刘哥不在这，凌灼也不在这，我就直说了，既然刘哥那边还没最后签约，这个代言我觉得不如跟刘哥说算了吧，我信刘哥，这事大可能是品牌方临时反悔想压价，又不好跟凌灼经纪人交代，故意弄出来的，大家都是队友，本来凌灼那头已经谈好了，我们这样横插一脚不太好，你们觉得呢？” 面前三人神色各异，齐良栎第一个说：“我同意，要不算了吧，免得灼哥不高兴，大家都尴尬。” 另俩人没出声，等了片刻，仲一然问他们：“你们怎么说？” 张寻看向邓岚洛，邓岚洛说：“cl是大牌子，给的title也大方，很难得的机会，我不太想放弃，这事既然不是刘哥有意的，我想凌灼他也能理解。” 张寻迟疑道：“我也不太想……” 齐良栎想反驳，张嘴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悻悻作罢。 仲一然皱眉说：“团代没有凌灼，品牌方也不一定还会用我们，或许最后还是会黄了。” 邓岚洛坚持：“总得试试。” 仲一然看向他，邓岚洛神情平静，但无退让之意。 凌灼隔壁房间，陆迟歇靠沙发里漫不经心地划拨手机，小钱进门来：“刚凌老师那个女经纪人也走了，t&g那边应该已经联系过她。” “还有就是，海天娱乐最近资金链好像出了点问题，似乎想引进外来新股东。” “那就让人去接触接触吧。”陆迟歇随口吩咐。 晃眼瞧见微博上支持凌灼单飞的粉丝言论，他顺手点了个赞。 第16章 疯子 转天的录制时间更早，凌灼七点起床，出门准备去楼下餐厅吃早餐时，在门口走廊上碰到陆迟歇。 陆迟歇像特地在等他，倚在门边正抽烟，看到凌灼出来手中烟头在身旁烟灰桶上捻灭。 “凌老师昨晚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陆迟歇一抬下巴。 凌灼摇了摇头，不太想跟他说话。 陆迟歇：“去吃早餐？一起吧。” 凌灼也不能说不，餐厅在酒店二楼，他们来得早，其他嘉宾还没下来。 仲一然发来消息说刚起，等其他几人一起，马上就下去。 凌灼收了手机，先去拿吃的。 早餐是自助式的，他随便拿了几样东西就去坐下了，半分钟后陆迟歇过来，往他对面一坐，问他：“你早上就吃这么点？今天一整天都要录制，不怕一会儿饿？” 凌灼：“早上没什么胃口。” 陆迟歇看着他：“凌老师心情不太好啊？” 凌灼：“……没有。” 陆迟歇笑笑：“有就有，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经纪人昨天是不是来了？我好像看到了。” 凌灼含糊“嗯”了声，喝了口橙汁。 “跟经纪人吵架了？还是跟队友吵架了？”陆迟歇继续笑问。 凌灼不耐皱眉：“你烦不烦啊？” 陆迟歇：“凌老师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啊。” 凌灼闭了嘴，不想再理他，低头吃东西。 陆迟歇也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你经纪人跟你说了t&g的人跟她联系过的事吧？” 凌灼一愣：“你怎么知道？” 陆迟歇淡定说：“t&g的营销总监和我妈是闺蜜，他们想找新的香氛代言人，我让我妈跟他们推荐了你。” 凌灼愕然。 他的神情莫名取悦了陆迟歇，陆迟歇又笑了声：“这么惊讶？” 凌灼回过神：“陆老师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说为什么？”陆迟歇打断他，“你放心，我妈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品牌商那边能看上你是你自己形象符合他们定位，你不用想太多。” 凌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欠陆迟歇人情，但去和张静说不接这个代言吗？那不可能，张静肯定不会答应，所以他只能欠下这次。 半晌，凌灼嘴唇动了动，说：“谢谢。” 陆迟歇：“不客气。” 再提醒他：“你们要是合作愉快，后续说不定还能升品牌代言人，对你商业价值提高有很大好处，凌老师好好把握吧。” 凌灼犹豫问他：“你自己为什么不接？” 陆迟歇好笑道：“我差这一个代言吗？” 凌灼彻底无话可说。 片刻后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你说……你妈妈？你妈妈知道我？” 陆迟歇扬眉：“好奇？” 凌灼看着他。 陆迟歇点头：“跟她说了下。” “说什么？” 陆迟歇：“说我在追你。” 凌灼默然。 齐良栎的大嗓门在背后响起：“灼哥！” 凌灼回头，仲一然他们几个都过了来，齐良栎瞅陆迟歇一眼，问凌灼：“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暗火 凌灼：“不早了，马上要开始录制了，你们也赶紧吃吧。” 几个人拿了吃的纷纷过来坐下，有陆迟歇在，他们没再说昨天的事，说起来本也尴尬。 看凌灼快吃完了，陆迟歇又起身去拿了杯牛奶过来，搁他面前：“喝杯奶。” 凌灼皱眉：“谢了，我不喝这个。” 陆迟歇：“过敏？” 凌灼：“不过敏。” 陆迟歇：“那就喝了吧。” 一旁仲一然出声：“凌灼不喜欢喝牛奶，从来不喝。” 陆迟歇没理他，只看着凌灼，凌灼无奈道：“陆老师，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陆迟歇：“不喝这个那就再吃点别的，你早上吃太少了，一会儿肯定会饿。” 凌灼还要拒绝，仲一然也转头问他：“你还是吃点吧，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凌灼：“……红豆粥吧。” 陆迟歇冷下脸，站着看他片刻，凌灼不自在地避开目光，那人终于转身先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一直没说话的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问起凌灼，就连最大咧咧的齐良栎都看了出来：“灼哥，那位太子爷他真在打你主意啊？” 凌灼摇了一下头，实在不想说这个。 吃完早餐，几个人一起上楼，最后仲一然拉住凌灼，单独跟他说了几句话，提起昨天的事情，凌灼先打断他：“算了队长，都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关系了，你不用总解释，我知道跟你无关。” 仲一然无奈说：“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刘哥那边也还是想争取。” 凌灼：“我知道，我理解的，能争取还是争取吧，挺好的机会，别浪费了。” 仲一然看着他：“抱歉。” 凌灼笑了：“真没关系，你别再说这个了。” 早上的录制从八点半开始，先各人抽自己今天将要扮演的角色。 先就有常驻提出疑问：“我们一共就俩女生，你们这六个女角色，那不是有人得男扮女装？” 编导笑眯眯回答：“抽到谁演谁，女扮男装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无语。 于是又轮流抽签，齐良栎第一个上去，抽到人物卡上写着“郡主丫鬟”几个字，一声哀嚎。 所有人都笑了，纷纷打趣起他，凌灼暗暗祈祷自己今天能走运些，看着其他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去抽卡。 但他们这个团可能今天出门集体没看黄历，除了仲一然是县太爷，余的人抽到的全是女性角色，邓岚洛是王妃，张寻是媒婆，轮到凌灼，他上去随手捡了一张卡翻开，上头赫然是“郡主”两个大字。 凌灼：“……” 被其他人集体调笑是天生主角命，凌灼无奈拿着自己的人物卡退回队伍里。 轮到陆迟歇抽，有常驻随口问他想抽哪个角色，陆迟歇：“穷书生。” 众人哈哈笑，凌灼一阵尴尬，镜头前还得配合着保持笑脸。不过陆迟歇也没能如愿，他抽到的是王府侍卫，陆迟歇看着倒也不失望，拿着卡片回到队伍里。 男主角“穷书生”卡倒数第二个才被抽出来，是昨天跟仲一然他们一个队的女嘉宾，女生还挺高兴：“可以啊。” 凌灼松了口气，是个女生反而好些。 之后所有人都去做妆发，综艺节目的古装妆发不需要弄太仔细，半小时就都搞定了。 凌灼扯了扯身上红裙，镜子里的他敷粉簪花、黛眉朱唇，额前还贴着粉色桃花钿，他有点没眼看。 团里其他几个人也都化好了妆，围着凌灼一个个跟打量珍稀动物一样，然后是哄堂大笑。 凌灼脸都红了：“你们都笑我干嘛？你们不也穿女装？” “不不不，”张寻摆手，“只有你这女装最正经，你看我们这不都穿着跟玩儿一样吗？” 确实，他们几个无论头套还是衣服都不合身，穿在身上一看就是搞笑来的，只有凌灼这个“女”主角精心打扮了。 凌灼笑着给了他一拳，仲一然莞尔：“挺好看的，别紧张。” 凌灼脸更红。 他们走出化妆间，外头其他人也已经换好妆，有常驻嘉宾吹了声口哨：“小凌这一身真不错。” 凌灼很不好意思，晃眼间和陆迟歇目光对上，这人从先前起在镜头前就一直没个笑脸，这会儿也一样，目光落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凌灼心里那种被人视奸的不适感却又冒了头，赶紧转开眼。 角色扮演录制开始，依旧是在昨天那片古宅街上。 人物卡后面还贴着每一个角色的属性，只有本人能看，凌灼这个女主角自然是正面角色，其他人是帮他还是来棒打鸳鸯的，他只能靠之后自己去判断。 故事一开始，郡主和穷书生在七夕鹊桥相会，一见钟情互赠信物，同时大官之子也看了郡主，郡主回去之后害了相思病，媒婆上门帮大官之子提亲求娶，王爷王妃张罗着嫁女儿，郡主托丫鬟传信给穷书生，准备跟穷书生私奔…… 但一上来就有人不按剧本走，大官之子看上了郡主，直接带着一帮打手当街强抢。 扮演大官之子的是位常驻男嘉宾，惯会玩这种综艺剧本，一开始就不按常理出牌，凌灼瞬间懵了，被一帮做打手的群众演员拉住时才想着要跑，陆迟歇这个王府护卫提着剑上来英雄救美。 凌灼被他一把拉入怀，陆迟歇气势十足地剑指着对面的登徒子，一手还揽着凌灼不放。 齐良栎这个郡主丫鬟反应也很快，冲上来张开双手护在了凌灼面前，再你一句我一句地跟对面人对骂起来。 凌灼这才回神，从陆迟歇怀里钻出来，对面的大官之子已经用上了第一个金手指，名为“心想事成”，所以陆迟歇这边必须得放人，和对方打手交手时输了，眼睁睁地看着郡主被人掳走。 丫鬟一跺脚，转身往县衙里跑，报官说她家小姐被人劫走了，但郡主是私下偷溜出来玩，她没有直接说郡主身份。 不管合理不合理吧，仲一然这个县太爷亲自带了一群捕快去讨人。 侍卫回府去把事情报给王爷王妃，然后也带了一队人去救郡主。 凌灼在半路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也能用金手指，他们这队有五个金手指，三个人都可以用，但只能用一次，思考之后他选择用了“离我最近的反派现在就倒霉大法”，等了几分钟，前面骑着马耀武扬威的大官之子却毫无反应。 凌灼无语了，这人竟然不是反派？那掳他干嘛？把他送去穷书生那里吗？ 另边，穷书生也用了金手指查看到和他相会的佳人真实身份，得知她是王府郡主，半点没有自己配不上人的自觉，先一步找到媒婆，去了王府提亲。 王府中鸡飞狗跳，陆迟歇则和仲一然各自带着人在大官府邸前相遇，郡主丫鬟跟着县太爷一起过来，他们比侍卫来的早一刻，丫鬟还踩着块香蕉皮摔了一跤。 齐良栎嘟嘟哝哝着怎么这种地方会有香蕉皮，陆迟歇瞅他一眼，扯起嘴角。 侍卫亮出王府身份，大官之子只能交出郡主，县太爷要将大官之子带走下狱，郡主却突然开口帮大官之子求情。 凌灼也是无可奈何，既然这位不是反派，那他就得把人保下来。 郡主开了口，县太爷也没有多为难人，这就把人放了。 侍卫带着郡主和丫鬟回府，送两人上马车时看着郡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郡主，你家丫鬟刚在门外踩着香蕉皮差点摔了一跤。” 齐良栎还在嘟哝自己倒霉，凌灼微微睁大眼睛。 他们各自手里有哪些金手指彼此都是知道的，他帮大官之子说话，所以仲一然和陆迟歇应该都猜到他用让反派倒霉那个金手指确定了大官之子是好人，仲一然既然肯放过大官之子，说明他也是好人，陆迟歇的话也证实了这点，县太爷和丫鬟是同时赶到的，在他用了那个金手指后，丫鬟踩到了香蕉皮，那么丫鬟就是离他最近的反派，县太爷确定无疑是好人了。 但是面前这位呢？陆迟歇的侍卫是好人吗？ 凌灼琢磨不透，侍卫比县太爷和丫鬟晚一步过来，那个最近法则对他不适用，他或许是好人或许是反派，可他既然提醒自己身边丫鬟是反派，那么他应该也是好人？ 只有脑子少根筋的齐良栎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了，仍在抱怨。 凌灼看着陆迟歇，眼神询问他是否是好人，陆迟歇没理他，带上了马车门。 后面就又掰回了原剧情，王爷王妃拒绝了穷书生的求亲，但这两人意见好像不太一致，也没答应大官之子的求娶，期间还有别的人出来捣乱，剧情一次次走偏，又一次次被好人们努力掰回正途，郡主为了跟穷书生私奔，一边哄着丫鬟去传信，一边让信得过的别的好人帮忙联系穷书生。 到后面几乎大部分人的身份属性都已经暴露，好人占了上风，但这会儿也才刚录制到中午，结束是不可能结束的，郡主和穷书生就快要he时，有反派跳出来，甩出了一直被人遗忘的那个最大金手指“重生大法”，故事回到原点重头开始。 原以为已经稳操胜券的一众好人气了个仰倒，节目录制暂停，午餐休息过后再继续。 凌灼回去化妆间卸妆，他脸上的妆尤其麻烦些，耽搁的时间最久，其他人都已经弄好去了外头，他还有一半妆容没卸完。 陆迟歇去而复返，凌灼从镜子里看到他走进来拿了东西，原以为陆迟歇又会离开，这人却在他身后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看着镜子里的他，说：“何必全部卸了，反正下午还要继续录制。” 凌灼没理他，下午的录制三点才开始，他宁愿再化一次妆，也不想顶着这个妆容去外头吃饭。 陆迟歇忽然弯腰凑近，凌灼下意识侧开脸。 化妆师刚被人叫走了，杨明也去了外头保姆车上帮他拿东西，化妆间里没其他人，陆迟歇的目光停在他侧脸寸于处，伸手刮了一下他面颊：“真是胭脂？” 凌灼皱眉。 陆迟歇低下声音：“凌老师，你这个打扮还挺好看的。” 凌灼豁然起身，转身要走被陆迟歇扣住手腕，拉扯进了一旁的更衣室里，甩上门。 “你又发什么疯？！”凌灼忍无可忍。 “凌老师忘了，我说过的，我耐性有限。”陆迟歇沉声提醒他。 凌灼：“你——！” 陆迟歇将他摁在门板上，目光略过他盛满愤怒的眼睛，再往下，低头，凶狠咬住他刚卸了口红的唇。 第17章 两巴掌 陆迟歇的气息覆上，这一下咬得又深又重。 凌灼吃痛启开唇，对方的舌当下搅了进来，撬开他牙关，在他唇齿间胡乱搅弄。陆迟歇发了狠地碾磨凌灼的两瓣唇，勾着他唇舌一再纠缠，近乎要将凌灼吞没一般的蛮狠深吻。 凌灼先是懵了，回过神剧烈挣扎起来，拳打脚踢，拼命咬住还在他嘴里作乱的舌，瞬间血腥味道就在俩人唇齿间蔓延开。 足足两分钟，凌灼几次将陆迟歇推开，又被他扣着手再欺上来，两人在狭窄的更衣室内你推我搡，砸得墙壁和门板砰砰响。陆迟歇终于将人放开，凌灼已气得双目通红，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直接送上脸。 陆迟歇不躲不闪，就这么看着他，舔了两下被他咬出血的舌。 凌灼红着眼睛喘气，转身拉门冲了出去。 陆迟歇出来时，他已经趴到洗手台前一边对着水龙头漱口，一边不断干呕，满脸溅得都是水，或许还有眼泪。 陆迟歇上前，凌灼猛站直身，泛红的双眼瞪向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离我远点。” 杨明拿了东西回来，进门看到凌灼和陆迟歇僵持着，凌灼还一脸一身的水，吓了一跳，迟疑喊了他一声：“灼哥？” 他尴尬道：“其他人都在外头等，问你什么时候能好？” 凌灼没再搭理陆迟歇，坐回化妆镜前，示意杨明：“化妆师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来帮我把头套卸了吧。” 杨明赶紧走上前去。 暗火 看到镜子里凌灼还渗着血丝的嘴唇，再瞥一眼陆迟歇一边红肿的脸，杨明心惊肉跳，不敢多问，赶紧拿起工具。 十五分钟后，凌灼卸了妆发换回自己衣服，出门和其他人汇合，他嘴唇上几道咬破的痕迹，血丝已经洗掉了，涂了润唇膏，仍十分显眼。 齐良栎咋呼呼问：“灼哥，你嘴巴怎么了？” 凌灼尴尬解释：“刚喝水不小心咬到了。” 齐良栎：“啊……” 中午还是在节目组安排的酒楼吃饭，陆迟歇姗姗来迟，他脸上大概已经处理过，红肿没先前那么明显，但也不是毫无痕迹，坐下时就有常驻顺嘴问了一句他脸怎么了，陆迟歇平静说：“出来时不小心撞到了。” 之后餐桌上凌灼全程低头吃东西，不发一言，陆迟歇也不说话，吃完就先走了。 午餐后回酒店，车上仲一然问起凌灼：“你之前在化妆间是不是和那个陆迟歇起了冲突？” 凌灼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说？” 仲一然迟疑道：“没什么，我看他后面进去了一趟，本来想跟过去的，被编导他们叫住了。” 凌灼：“没有。” 仲一然：“你，……跟他保持点距离吧，小心一点。” 凌灼心里不是滋味：“我知道。” 仲一然：“要是遇到麻烦了，别一个人憋着，随时跟我说。” 凌灼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他会跟陆迟歇保持距离，但他不想跟仲一然说，不想把仲一然拖进这些糟心事情里来。 在酒店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录制继续。 凌灼嘴唇上涂了深色口红，遮住了咬痕，陆迟歇也上了粉底，镜头前看不出脸上痕迹，他也没再找凌灼麻烦，至少在镜头前没有。 剧本又一次从头开始走，早上众人的金手指已用掉大半，下午游戏玩得更艰难，剧情不断被人带偏，更别提凌灼这个主角因之前的事录制时也一直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郡主和穷书生排除万难成功私奔了，按着原来的剧本该是穷书生发愤图强考取功名，终于被王府接纳皆大欢喜，结果硬是被他们演成了穷书生被好友出卖，把他俩行踪报告给王府，侍卫奉命去找回郡主，路上被好人方以各种理由阻拦。 最后关头，侍卫还是找到了郡主，他是场上仅剩的几个没有暴露属性的人之一，且手里还剩一个金手指没用过。 凌灼之前猜测他是好人方的，但陆迟歇这个人，谁也说不准。 扮演穷书生的女嘉宾张开手挡在凌灼面前，嚷嚷着谁都不能拆散他们，陆迟歇没理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她身后的凌灼。 凌灼不想与他对视，转开眼去看摄像头。 场下编导提醒陆迟歇还有一个金手指可以用，陆迟歇说：“那就用吧。” 他最后这个金手指也很逆天，名为“随意修改任一一处除结局之外的剧情”，陆迟歇低眸沉思了两秒，说：“之前郡主和书生私奔，修改王爷王妃的决定，王府发布告，和郡主断绝关系。” 编导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推动剧情？” 陆迟歇收了剑：“到此为止了，结束吧。” 所有人都惊讶了，看戏的其他嘉宾问他：“侍卫你到底是正方还是反方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迟歇亮出了他的人物属性，他是反派。 其余反派哀嚎声一片：“你是反派你强行把郡主带走，我们不就赢了，你在搞什么啊？” 陆迟歇：“按着这个故事的逻辑，侍卫把郡主带走，确实可以算反派赢了，但随便想一下之后的故事，一定是郡主仍不肯放弃，会再次设法逃出来，就算她迫于父母压力死心放弃了，她和书生之间的情缘并未就此斩断，总会有机会再续前缘。” “所以我现在成全他们俩，”陆迟歇似笑非笑道，“郡主已被逐出王府，以后不会再有人给与她种种好处和便利，穷书生家徒四壁，他俩之间的风花雪月很快会变成柴米油盐，就连原本看在郡主份上资助书生继续念书考试的人也会消失，书生无法再高中，他和郡主之间迟早会走到互相磋磨、成为一对怨侣那一步，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棒打鸳鸯。” 成亚风啪啪鼓掌：“精彩，这么说倒是很合情合理，这个应该才是最悲剧的结局，反派真正大获全胜。” 也有人笑陆迟歇：“你这拆人cp的点子挺溜啊？” 陆迟歇没再多说，凌灼皱了一下眉。 编导们特地讨论了一下这个出乎意料的发展，最后宣布获胜方为反派。 节目录制到此结束。 凌灼只请了两天半的假，明天一早就得继续拍戏，晚饭都来不及吃，卸完妆之后直奔机场。 陆迟歇仍和他同一班机，去机场的路上凌灼自掏腰包，把杨明原本经济舱的位置升成了和他一样的头等舱。 到了机场，他甚至没去vip候机室，就待在人最多的地方，周围又是助理又是保镖，还有一群跟机的站姐，就为了避开陆迟歇。 上机又主动去跟杨明旁边位置的乘客换了坐，从头到尾连个余光都没再给过陆迟歇。 回到片场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冲了个澡凌灼就准备睡了，陆迟歇来按他房间的门铃。 从猫眼里看到外头站的人，凌灼没有出声，回去卧室里带上门。 五分钟后，微信上陆迟歇发来消息：“开门。” 凌灼压根不想理他，要不是还要跟这人一起拍几个月的戏，他现在就打算把人拉黑。 陆迟歇：“不想你那位队长倒霉，现在来开门。” 半分钟后，房间门猛地拉开，露出门后凌灼满是愤怒的脸：“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迟歇进门，用脚将房门推上，倚门看着他：“凌老师每次都是这句。” 凌灼握紧拳头，拼命忍耐着怒气：“你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不成？” 陆迟歇轻眯起眼，目光停在他怒意勃发的脸上，慢悠悠地道：“你想试试？” 凌灼：“你要是敢——” 陆迟歇：“你打算怎么样？跟我鱼死网破？” 他啧了声：“凌老师，你那位队长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叫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我可真嫉妒他，你越是这样，我越想动他怎么办？” 说罢他一手将凌灼拽向身前，在凌灼挣扎前转身将人压到墙上，欺过去。凌灼血气上涌，忍无可忍，又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脸。 这一下的力气比中午那次还大些，陆迟歇仍不躲不闪，嘴角甚至流了血。 凌灼红着眼睛瞪他，僵持几秒，面前人忽然笑了一声，手指不在意地拭过唇角：“猫爪子挠人。” 不等凌灼再说，他道：“怎么办，凌老师，我好像更喜欢你了，真不考虑跟我试试？” 凌灼分外难堪，死死咬住牙根，他不想示弱，哪怕这个人拿仲一然来威胁他，他也不想示弱。 真要鱼死网破，他大不了就不混这一行了。 陆迟歇抬手在他又红了的眼角按了下，再退开了安全距离：“你打了我两巴掌，今天的事能消气了吗？” 凌灼瞪着他不出声。 陆迟歇：“别这副表情了，放心，我不会动你那位大队长，跟你开玩笑的。” 凌灼根本不信他这话，眼神里都是戒备。 陆迟歇：“真的，你还怕我拿他威胁你，要你跟我一起啊？” 凌灼仍未吭声。 陆迟歇不屑又笑了声：“我不搞这些，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等着你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那天。” 第18章 加几分 第二天在片场，凌灼仍全程躲着陆迟歇。 他今天的戏份都在a组，大部分是和喻菲的对手戏，也有和陆迟歇的，好在片场人多，陆迟歇也没再找过他麻烦。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 晚上的单独走戏也停了，回到片场第二天晚凌灼提出了结束，当时陆迟歇站在他房门口，看着他神情冷静但坚决说出：“谢谢陆老师，以后就不麻烦陆老师了。” 陆迟歇沉眼看了他片刻，一句话没再说，转身离开。 从那天以后陆迟歇似乎变正常了，没再纠缠不休。 凌灼也松了口气，只以为这位大少爷终于玩腻放弃了。 团的新专辑已经开始进棚录音，凌灼每周会趁着通告单上没戏份时回去半天一天的，两边的工作都没耽误。 他也日益找到了拍戏的乐趣所在，他原本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还觉挺好玩的，对张静说的帮他谈新戏没再那么排斥。 但辛苦也是真辛苦，进入八月后天气越来越热，拍古装戏每一天都是煎熬，不说天天要吊着威亚在天上飞，凌灼还迎来了他的第一场水下戏。 林岚玉身负重伤灵力全失之下掉入河中，修仙之人竟差点溺水而亡，这场戏由何靖平亲自执拍，为了追求逼真效果还选择了实拍。 下水之前，凌灼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确实懂水性，但小时候有一次跟家里亲戚小孩去河边玩，掉河里差点淹死，那种被河水淹没窒息的恐惧感到现在都记得，从那以后就再没下过水，这事他没跟任何人提过。 河边都是剧组工作人员，在忙着做开拍前的准备，何靖平在给凌灼讲戏，指导他一会儿下了水要怎么展现痛苦挣扎直至力竭这个过程，凌灼听得认真，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凌老师。” 凌灼回头，是陆迟歇，这人坐在太阳伞下等戏拍，问他：“你会游泳吗？” 凌灼一愣，点了一下头：“会。” 陆迟歇似乎不太信：“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很怕下水？” 凌灼收回视线：“没有。” 何靖平讲完戏，最后拍了拍他肩膀：“放松一点，争取一遍过。” 凌灼：“好。” 之后便是正式的拍摄。 落水和水下挣扎分了两个镜头拍，第一遍时凌灼确实很紧张，还没沾到水就已不自觉地紧绷起身体，脸上表情也没做出来，没过，还得重来。 第二遍开始前，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屏除杂念，威亚吊着身体自上坠落，这次没再被导演打断，水花溅起，身体沉入河中。 凌灼下意识挣扎，很快又被威亚吊起，第一个镜头算过了。 他呛了一口水，一嘴都是泥沙，浑身已经湿透，杨明跑过来给他送矿泉水漱了口，又紧接着要拍水下的画面。 入水之前，何靖平再次提醒他：“小凌，注意表情管理。” 凌灼点头。 陆迟歇起身走到河岸边，抱臂盯着凌灼的方向，神情难得严肃。 暗火 凌灼仍吊着威亚，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还是紧张，水没过鼻子时他本能想要起身，被威亚带着往下去。 身体完全没入河水中，四面八方的水瞬间疯狂涌来，摄像机已经开始拍摄，凌灼挣扎着在水中浮沉，竭力压下心中恐惧，表现出灵力尽失、伤重流血下在水中狼狈挣扎之态。 何靖平大概想要多些镜头素材之后好剪辑，一直没喊停，凌灼按着剧本里写的，逐渐停住挣扎，闭起眼身体由威亚带着往河底沉去。 就觉小腿上突然一紧，左腿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试图挣开，但挣不脱，小腿反而被越缠越紧，瞬间慌了神。 河岸边陆迟歇骤然变了脸色，大声喊：“快把人吊起来！快！” 威亚扯着凌灼往上，竟也扯不动，人刚拉上来一些又沉下去，这下岸边人都慌了，水下面的摄影师扛着机器帮不上忙，立刻上浮喊人，陆迟歇已直接跳进了河中。 河水不断从口鼻里涌入，凌灼又一次尝到被河水吞没的窒息感，直到被人搂住，他不知道是谁，下意识攀住对方身体，缠在腿上的水草被人用力扯断。 恍惚中，仿佛看到陆迟歇格外冷肃的一双眼睛，只以为是自己错觉。 上岸后凌灼狼狈跌坐地上，剧烈咳嗽将呛进肚子里的水呕出大半，半天才缓过劲。被一堆工作人员围着问要不要去医院，凌灼摆了摆手，哑声说：“没事。” 他灌了一肚子带沙的河水，喉咙现在还火辣辣地疼，鼻血都出来了。 擦掉血又喝了几口温水，凌灼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点，看到陆迟歇在河边脱去已经完全湿透的戏服，心情十分复杂。 对方目光转过来，凌灼嘴唇动了动，说了声：“谢谢。” 陆迟歇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坐下让人帮卸头套。 何靖平过来跟凌灼道歉，拍摄中途发生这么大的失误，他这个总导演难辞其咎。 凌灼赶紧说：“算了何导，反正也没出什么事。” “差点淹死也叫没出什么事？” 陆迟歇冷声开口，毫不客气：“非要进了医院抢救才叫大事吗？何导，我们这剧要求不必这么高吧？不上绿幕也可以选个游泳池拍，何必搞实拍这种噱头？” 何靖平尴尬非常，看得出来陆迟歇这是真生气了，所以连他这位总导演也不给面子，偏何靖平还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讪道：“是我疏忽了，今天就这样吧，小凌你回去休息，晚上的戏挪到之后再拍。” 凌灼本还有两场夜戏，因为这个突发事故他确实有点累了，既然何靖平说让他休息，他便没推辞，上车回酒店去了。 回去就先洗了澡，劫后余生让凌灼心有余悸，晚餐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早早躺上床。 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两小时，做了噩梦，梦里都是自己溺水不断往下沉的画面，凌灼惊恐得想要尖叫，又像被掐住了喉咙，怎么都叫不出来。 “灼哥？灼哥？” 杨明喊着凌灼的名字，伸手一探他额头，滚烫得吓人。 刚凌灼关了机，张静电话打他这里，他上来用凌灼给的房卡刷卡进来，才发现凌灼已经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脸色潮红、满头大汗，果然发烧了。 杨明去翻出耳温计，一试，三十八度七。 “灼哥，灼哥！你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杨明焦急喊他。 凌灼浑浑噩噩地睁不开眼，满头盗汗。 杨明心急如焚，先给司机打了电话让对方去停车场发车，再用力将凌灼从床上背起。 他个头小，只有一米七出头，背身高超过一百八的凌灼十分不容易，勉强才出了房间门，几次差点摔倒。 走廊斜对面那扇门拉开，陆迟歇出来，看到无力趴在杨明背上闭着眼的凌灼，紧拧起眉，上来将人扶过去：“他怎么了？” 杨明喘着气说：“发高烧，三十八度多，叫不醒，我打算送他去医院。” 陆迟歇看向烧得满脸通红的凌灼，眉头未松，一弯腰将人背起，快步往电梯间去。 杨明赶紧跟上。 凌灼的司机已经发动了保姆车在地下停车场等，他们上车后直奔医院。 陆迟歇揽着凌灼枕在自己肩膀上，抬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确实烫得厉害。 他吩咐杨明：“你打电话跟剧组那边说一声凌老师的情况，明天的戏他肯定拍不了了。” 杨明这才冷静下来，赶紧翻手机出来通知该通知的人。 到医院先进了急诊室，接着送去病房吊水，凌灼在半小时后才终于从昏睡状态中睁开眼，眼前的场景让他心生恍惚。 他在医院病房里，一只手还吊着点滴，房中只有一个陆迟歇，坐在床边正低头在看手机。 听到声音，陆迟歇抬头，稍稍凑近了他些：“你醒了？记得刚发生了什么吗？” 凌灼愣愣没反应。 陆迟歇：“你睡着了发高烧，我跟你助理把你送来了医院，你助理去缴费去了。” 凌灼喉咙动了动，嗓子哑得厉害：“谢谢。” 陆迟歇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见凌灼不动，扬眉：“不喝？还是要我喂你喝？” 凌灼这才伸手接过去，陆迟歇帮他把病床靠背升起来些，他手上没力气，喝了两口水就放了杯子。 “今天……谢谢陆老师了。” 虽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凌灼也知道陆迟歇又帮了自己大忙，这个人情他欠大了。 陆迟歇无所谓地说：“你与其谢我，下次不如少逞点强，就一偶像剧而已，不值得你三番两次地拼命，他们给你多少钱片酬，你划得来吗？” 凌灼心下尴尬，抿了一下唇，没接话。 等凌灼缓过劲，彻底清醒了，陆迟歇问他：“你刚最高温度烧到三十九度多你知道吗？” 凌灼不知道说什么，想摸自己手机，才发现身上还穿着睡衣，估计手机落酒店里了。 陆迟歇看着他的动作，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找手机做什么？跟人报平安？” 凌灼：“……没有。” 他确实下意识想联系仲一然，他一直就很依赖仲一然，遇到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陆迟歇盯着他略窘迫的神情，侧身靠近。 凌灼一紧张，想避开，陆迟歇握住了他的手：“我有这么可怕吗？” 凌灼实在没力气挣扎，侧过脸，眼睫轻颤：“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想通什么？”陆迟歇问，“你以为我之前说追你是说着玩的？” 凌灼不吭声。 陆迟歇：“凌老师，我最近表现还不错吧，也没再烦着你了，今天还救了你，你不该给我加几分？” 凌灼拧眉。 面前人继续说：“你不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 凌灼神色更窘迫，陆迟歇没再说，拿起他搁下的水杯喂到他嘴边，难得语气温柔：“再喝些水吧。” 第19章 以身相许 凌灼还头晕得厉害，高烧未退，喝过水靠在床中闭了几闭眼睛。 陆迟歇没多逗他，又帮他把床放平下去：“睡吧，我帮你盯着。” 凌灼哑道：“不用了，今天实在太麻烦陆老师了，让我助理来就行，陆老师明天还要拍戏，你先回去吧。” 陆迟歇就站在床边，弯腰摁下床头的电动按钮，再顺手敲了一下他额头：“不用跟我客气。” 凌灼一拧眉，陆迟歇继续道：“还有半小时，你吊完了水我就走。” 凌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和陆迟歇保持距离，但这个人今天救了他的命。 “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陆迟歇坐回床边，好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舍命相救，你无以为报，觉得欠了我的？” 陆迟歇：“那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要你怎么回报再说。” 凌灼不说话了，重新闭了眼。 之后听到声音，大约是缴完费的杨明回来，陆迟歇和杨明说了几句什么，像是叮嘱他事情，凌灼困得睁不开眼，没多久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医生来查房，他身上热度退到了三十八度已下，除了浑身无力，没再有其他什么不良反应，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 杨明回去了一趟，帮他拿了手机和要用的东西来，还拎来一个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和汤。 杨明：“陆老师给的，说早上特地让人做的，让灼哥你一定要吃。” 凌灼略无奈：“你打开吧。” 吃东西时他看了眼手机，张静和仲一然都给他发了消息，团里其他人也在群里问候他，杨明说已经给张静回了电话，张静晚点会来医院：“然哥昨晚后来也给我打了电话，我说了你发烧进医院的事。” 凌灼点点头，顺嘴问了句：“这是哪里？” 杨明：“一间私人医院，昨晚陆老师在车上联系人把你送来的。” 凌灼默默咽下嘴里的粥，他真的得好好感谢陆迟歇了。 快十点时，仲一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凌灼看到他惊讶万分：“队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外地有工作明天才能回来？” “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仲一然打量了片刻他的脸色，关心问，“你退烧了吗？” “好很多了。”凌灼说，他知道仲一然应该是坐早上最早班的飞机回来，一下机就来了医院，他是特地提前回来看自己的。 见到仲一然，凌灼心情好了不少，仲一然在床边坐下跟他说话，提到他昨天在剧组差点溺水的事情，问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凌灼讪道：“意外而已，那河水看着还挺清澈的，要不导演也不会选择实拍，哪知道下去之后那么倒霉会被水草缠住，威亚都拉不起来。” 仲一然：“是那个陆迟歇救了你？” 凌灼略微不自在：“啊，是他。” 沉默了一下，仲一然说：“幸好他反应快，也是该好好谢谢他。” 凌灼：“我知道的。” 之后他们岔开话题，没再说这个。 提起明年初的巡回演唱会，凌灼高兴问：“我听说已经订了几场的时间和场馆了是吗？” 仲一然：“嗯，先签了两场，早点订下来准备时间充裕些，刘哥说先把场馆敲定，免得之后手忙脚乱。” 这是难得的好消息了，上次张静和刘涛吵了一架后，刘涛还是帮他们四个人签下了cl香水的代言，张静这边也跟t&g差不多谈好了，看似大家都获了利，实则闹得不尴不尬。张静咽不下那口气特地给粉圈透了消息、引导舆论，引得各家唯粉、团粉、cp粉大撕，实在难看得很。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录制新专辑、为演唱会做准备，凌灼才觉大家的凝聚力比之前强了一些，无论以后如何，他都希望至少能顺利把这个巡回演唱会办完。 说了一会儿话，护士来帮凌灼上点滴，仲一然去外头接了个电话。 暗火 说话声断断续续传进来，像是公司那边打来的，凌灼听不大清楚，但觉得仲一然语气似乎不怎么好，后面像又打过了电话出去，一直说了二十几分钟才挂断。 再进来时仲一然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许多，和凌灼说有事要先走，凌灼叫住他：“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吗？” 见仲一然犹豫不愿说，凌灼又道：“如果是跟我有关的，你直说吧，我迟早也会知道。” 仲一然重新坐下去，无奈道：“跟你无关，是张寻那小子的事。” 凌灼：“他怎么了？” 仲一然：“刚刘哥给我打电话，说张寻今天跟公司提出明年一月合约到期后不续约了。” 凌灼一愣。 “他不续约了？” 仲一然：“嗯，他是我们团里合约最早到期的，之前一直没听他说过有跳槽的想法，刘哥之前问他时他也说肯定继续签，今天突然就提出说不续了，我刚打电话给他，问了半天他才说实话，他被别的公司挖走了，说对方条件给的很优越，他没法不心动，本来还有犹豫要不要这么早说出来，今天听到刘哥说已经开始签演唱会的场馆了，才赶紧跟他说了这个事。” 凌灼：“……那我们演唱会怎么办？” 仲一然：“我正准备回去跟刘哥商量这个事，你放心吧，就算没有张寻，演唱会我们几个也能开。” 凌灼无话可说。 仲一然离开后，他拿起手机，几分钟前张寻在他们五人群里发了一条长消息解释这个事情，挖他的是星耀传媒，背靠尚讯视频的大公司，无论是合约分成还是其他条件都是现在的公司没法给他的，人往高处走，他只能这么做，希望大家就算不理解他也不要怪他。 群里只有齐良栎在跟他对线，无论仲一然还是邓岚洛都没有回复，凌灼忽然有种索然无味之感，放下手机，也不想回了。 仲一然走后没多久，张静也来了医院。 进门先问起凌灼身体情况，提到就昨天的意外已经跟剧组那边交涉过，他们会公开道歉并给予一定赔偿。凌灼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张静忽然问他：“你跟陆迟歇到底怎么回事？” 凌灼：“啊？没怎么回事啊……” 张静不信：“没怎么回事那位大少爷第一个跳水里救你？” 凌灼尴尬道：“也许他人好，喜欢见义勇为吧。” 这话别说张静不信，他自己也不信。 张静：“我之前觉得他想找你玩玩，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对你确实有点意思，当然我不是说就要你怎么样啊，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你知道他现在在你唯粉圈里好感度特别高吗？” 凌灼：“为什么？” 张静：“还能为什么？不说他昨天救了你一命是事实，他那种身家背景的，你粉丝觉得你跟他交朋友不吃亏，不但不会被吸血还有好处，就连你的唯粉现在都一堆跟风嗑你跟他cp的，上次他点赞你大粉支持你单飞的言论，被你和队友的cp粉、团粉骂死了，但是你唯粉特别高兴，觉得没准是你的意思。” 凌灼有点无言以对，张静点到为止，又说起别的：“张寻不续约打算跳槽了你知道吗？” 凌灼神色讪讪：“刚听说了。” 张静：“呵，他倒是现实，刚红了就把你们团当跳板走人了，不过也没什么说的，现实点总不是错，人至少聪明。” 凌灼沉默，没有接腔。 张静也没在这待多久，她还有工作，看凌灼没什么大问题，叮嘱了杨明照顾好他就又走了。 凌灼躺在床上继续打点滴，无聊地划拨手机，他昨天拍戏差点溺水、陆迟歇舍命相救的事已经上了微博热搜，点进去就看到电视剧官博发的道歉声明，下头留言评论都是憋着气的他的粉丝，他顺手转发，安抚粉丝也给剧组一个台阶下，再感谢了一下陆迟歇。 陆迟歇救他的视频也在热搜里，凌灼点开。 视频开始陆迟歇抱臂站在河边，一直盯着他下水的方向，片刻后陆迟歇一声大喊让人把他拉上来，威亚拉了几下但拉不动，见状陆迟歇连戏服都来不及脱，蹬掉鞋子直接跳下了水。 之后陆续有现场工作人员跟着下去，再两分钟后，他闭着眼被陆迟歇从水下捞上来，陆迟歇揽着他，在其他人帮忙下把他送上岸。 几分钟的视频很快播完，凌灼怔神片刻，心情复杂。 看到他和陆迟歇的cp超话链接，他鬼使神差点进去，这个超话之前只有区区两千人关注，现在人数竟然已经逼近十万了，超话排名也进了前二十。 “天降yyds！绝美爱情szd！！” “大魔王真的为爱舍生忘死了呜呜呜[泪流满面]” “凌迟凌的是我等kyj的心啊啊啊啊，这次真的kdl！” 满屏都是诸如此类的言论，张静没有骗他，他和陆迟歇的cp真的火了。 凌灼感觉略微妙，关掉了微博，陆迟歇发来微信消息：“你还特地在微博上感激我？” 凌灼回复：“应该的。” 陆迟歇：“啧。” 陆迟歇：“凌老师这么想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吧。” 第20章 凌灼，晚安 凌灼不愿在医院多待，到晚上时差不多退烧了就打算出院，杨明还在劝他，陆迟歇出现在病房门口。 这人刚下了夜戏，直接从片场过来的。 “你想出院？”陆迟歇进门便问。 凌灼坐在床沿边，扯了扯身上衣服，不自在说：“住这里不方便，我想回去洗澡。” “刚退了烧洗什么澡，别明天又反复了，我帮你请了两天假，也不急着开工。”陆迟歇说。 凌灼坚持：“我想出院。” 陆迟歇弯下腰，一手撑着床尾，一手搭在了凌灼身侧床沿边，视线与他齐平，就这么看向他。 凌灼不由拧眉：“你做什么？” 陆迟歇：“脸色这么差，现在就想出院？” 凌灼：“烧都退了，何必再占用医院资源。” 陆迟歇笑了声：“行吧，那走吧。” 他站直起身，顺手在凌灼鬓边刮了一下，凌灼侧开脸没理他。 早上陆迟歇说的那句“以身相许”，他当没看到，也没再回复，但救命之恩摆在这，他也不好再给人甩脸色，于是就这么不尴不尬着。 车上凌灼靠在座椅里昏昏欲睡，身边人小声问他：“凌老师，听说你们团有人要跳槽？那你们怎么办，解散吗？” 凌灼闭着眼不太想提这个：“陆老师是从哪里听说的？” 陆迟歇：“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听说了很稀奇？” 凌灼迷糊间想到星耀传媒是尚讯旗下的公司，陆迟歇会知道也不奇怪，更觉没意思：“嗯，是吧。” “你们会解散？”陆迟歇继续问。 凌灼：“不知道，再说吧。” 陆迟歇扯了下嘴角，没再说。 回到酒店已经快十一点，陆迟歇把凌灼送到房门口，在凌灼进门之前叫住他：“手机给我。” 凌灼：“做什么？” 陆迟歇伸出手：“给我就是了，你人就在我面前，还怕我做什么啊？” 凌灼稍一犹豫，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陆迟歇接过划拨了一下屏幕，提醒他：“解锁。” 凌灼看着他，陆迟歇扬眉。 被陆迟歇这么盯着，凌灼只得用指纹解了锁，陆迟歇点开拨号键盘，输入一串号码，拨出。 他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再点击挂断，手机还给凌灼：“把我的号码存一下，夜里要是又不舒服了，随时打我电话，我不关机。” 凌灼不知道能说什么，点了点头：“谢谢。” 关上门他才松了口气，去冲了个澡躺上床，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片刻，想到团里那些糟心事，闭了两下眼睛，强迫自己屏除杂念，翻过身很快睡去。 夜里他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 醒来已经早上九点多，出了一身的汗，身体不再软绵无力，舒服了不少。 又去冲了个澡，凌灼走出卧室，杨明正好进来，还带了早餐来，依旧是陆迟歇让人准备的。 他坐到餐桌前，看着杨明一样一样取出吃食，花样很多、很丰盛。凌灼略微别扭，感觉自己欠陆迟歇人情越来越多，真的要还不清了。 “灼哥，”杨明看他一眼说，“早上我上来时你还没醒，碰到陆老师，他还特地进来看了你。” 凌灼“哦”了声。 吃完早餐，凌灼无所事事，坐下来静心看剧本。既然剧组给了两天假，他也没急着现在就要复工，能休息就先休息。 中午之前，仲一然打来电话，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凌灼：“好很多了，已经退烧出院了。” 仲一然闻言放下心，跟他说起团里的事情，张寻那边会等到合约到期再走，这次的新专辑，公司还是想让他们以五人团名义发，在宣传期结束之前先不对外公布有人退团的消息。 还有就是，演唱会仍会按计划继续筹备，但张寻不会参加。 凌灼并不意外，演唱会能赚钱，尤其他们这样正当红的流量团，哪怕少了一个人，公司也会坚持要他们开。 他说不上高兴或是不高兴，如果说和队友一起开一场真正属于他们的万人演唱会是曾经的梦想，那么现在这个梦想被人拿到了利益天平上度量计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凌灼：“也挺好的，总算前期我们没有做无用功。” 和仲一然说了一会儿话，挂断电话，陆迟歇发来微信消息：“起床了吗？” 凌灼无语，这都几点了，他又不是猪。 半分钟后那边又发来一条：“一会儿会有人送饭过去，我早上跟你助理说了。” 凌灼：“谢谢，不过之后还是不麻烦陆老师了吧，我吃酒店的东西就行，陆老师不用特地叫人给我做了。” 那边没有再回。 凌灼想了一下，估计这人又生气了。 他也懒得再说，无聊玩起手机。 二十分钟后，微博消息里出现一条新提醒，陆迟歇转发了他昨天说感谢的那条：“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凌灼：“……” 凌灼深呼吸，告诉自己忍耐，这人在认识他之前就是这种行事作风的，他当没看到好了。 暗火 但还是点开了陆迟歇的微博评论，热评里都在问是什么提议，也有起哄嗑cp的，好在陆迟歇没再继续胡言乱语。 他给陆迟歇发了条消息：“你为什么要在微博上说这些有的没的？” 陆迟歇：“你在担心什么？” 陆迟歇：“你放心，不会坏了你顶流的名声。” 凌灼懒得再搭理他。 陆迟歇傍晚过后就回了酒店，来敲凌灼的房门。 “凌老师，吃晚饭了。” 凌灼看到他略微惊讶：“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迟歇：“你没看通告单吧，我今天没夜戏，来吃饭。” 见凌灼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直接改了口：“那就在凌老师房里吃吧。” 凌灼发现自己现在连把这人拒之门外的底气都没有，只能让他进来，还好有他们各自助理在，不至于太尴尬。 餐桌上凌灼说起自己今天想了一整天的事情，问陆迟歇：“陆老师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陆迟歇挑眉：“你送我啊？” 凌灼：“嗯，感谢你见义勇为。” 虽然他觉得陆迟歇这人应该什么都不缺，他挑的东西也大可能看不上，干脆直接问了。 “见义勇为？”陆迟歇嗤了声，“你说是就是吧。” 凌灼面不红心不跳：“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陆迟歇看着他，但不回答。 凌灼平心静气，等着他说。 杨明和小钱各自低头吃东西，只当自己不存在。 陆迟歇慢条斯理地夹菜，仍是不理他。凌灼有些泄气，这人还真是难伺候。 晚餐快吃完时，小钱提醒他们一起录的那期《天南地北》今晚播出，杨明去客厅开了电视机。 凌灼坐到电视机前，顺手泡茶。 再递了一杯给陆迟歇：“陆老师要喝茶吗？” 陆迟歇在他身边坐下，屏幕里的节目已经开始播放，陆迟歇接过茶杯，和凌灼指尖相触，在凌灼缩回手时弯了一下唇角。 凌灼只做没看到，端着茶杯慢慢喝茶，目光落向电视机屏幕。 节目一开始就把陆迟歇说的那句“不要作弊”放了出来，后面陆迟歇和凌灼之间的暗潮涌动、和仲一然的争锋相对也被这个节目放大成了噱头，贯穿整期。 凌灼看也看得心不在焉，身边人忽然问他：“凌老师想好送我什么了吗？” 凌灼转头，陆迟歇仍盯着屏幕，仿佛随口一说：“你不是想送礼物？” 凌灼：“……你想要什么？” 陆迟歇：“你自己想，凌老师好歹有点诚意吧。” 凌灼讪讪闭嘴。 他低头看手机，今晚节目相关内容上了好几个热搜，其中就有#凌灼陆迟歇仲一然修罗场#这条，一看就是节目组买的，点进去里头除了营销号起哄，就是两边cp粉撕逼，竟然还撕了个不相上下。 “zyr这种被大魔王吊打的废物吸血鬼，不配和顶流捆绑。” 身边人忽然弯腰凑近过来，一字一字念出屏幕上这条。 凌灼划掉界面，紧拧起眉。 陆迟歇侧头看他：“这些话让你不舒服了？” 凌灼憋着气不出声。 陆迟歇啧了声：“你脾气怎么这么软？要是有人敢在网上这么骂我朋友，被我看到了一定直接骂回去。” 凌灼：“你无所顾忌，不是人人都能跟你一样。” 从他出名第一天起，这样针对他、针对他身边人的恶言恶语就没断过，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生气，也想过要解释澄清，是仲一然跟他说没有必要、不要去看，他才慢慢学着去忍耐去无视，但是这些他不想跟面前这人说。 陆迟歇笑看着他，凌灼瞥开了眼。 十点，节目播完。 小钱先就走了，杨明也有点事十分钟前去了楼下，房间里只剩他俩，凌灼下逐客令：“不早了，明天还要拍戏，陆老师也回去吧。” 陆迟歇笑笑站起身，凌灼将他送到房门口，关门之前，陆迟歇忽然道：“想不到送什么就先欠着，不用着急。” “以身相许是逗你玩的，不过你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 “凌灼，晚安。” 凌灼一愣，房门已在他面前阖上。 第21章 白眼狼 一周后。 凌灼和剧组请假半天，进棚录制新专辑里的另一首新歌。 早上戏份一拍完卸了妆发，他便直接离开了片场，中午饭就在保姆车上吃。路上有些堵车，仲一然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到了，凌灼回复：“堵车了，我可能要稍微晚点，不会超过半小时。” 杨明坐在一旁翻杂志，凌灼放下手机目光掠过去，一眼看到陆迟歇占据整页的硬照。 他问：“你在看什么？” 杨明：“早上凑单买的《时尚cicele》，这期有陆老师的专访，我靠啊，他最擅长的运动竟然是马术，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太子爷。” 凌灼顺手拿过杂志，快速扫了一眼，陆迟歇在杂志上提到喜欢玩马，有自己的马场，养了上百匹顶级品种马，炫富炫得毫不清奇。 陆迟歇还说到喜欢收集各类马具，凌灼心思微动，他想了快一周都没想好给陆迟歇送什么礼物，忽然间就有了灵感。 “你帮我做下功课，看什么牌子的马具比较好，”凌灼话说到一半改了口，“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要不被陆迟歇知道，又要说他没诚意了。 进录音棚是一点四十，凌灼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张寻也在，说好了发完这张新专辑再走他也很配合，齐良栎对他还是一副爱甩不甩的脸，仲一然和邓岚洛倒是态度如常。 凌灼不提这个事，笑着和所有人打了招呼，对张寻也一样。 之后话不多说，节省时间直接开始工作。 一小时后，暂停休息二十分钟。 刘涛给他们买来下午茶，几个人吃着东西说说笑笑，都没再提那些糟心事 刘涛坐了一会儿要先走，离开之前把邓岚洛叫出去，有事单独跟他说。 齐良栎去上厕所，几分钟后还在休息室里的几人听到外头齐良栎拔高的声音，质问邓岚洛：“岚哥你什么意思？刘哥刚为什么说你十二月份要进组？那我们明年初的巡回演唱会怎么办？” 仲一然出去门外，走廊上只有邓岚洛和齐良栎，刘涛已经走了，齐良栎瞪着邓岚洛，语气冲得很：“你说话啊！” 仲一然喊他们俩的名字：“进来里面说。” 邓岚洛回头看他一眼，先转身进去了休息室里。 齐良栎气呼呼地跟进来，仲一然带上了房门。 不等邓岚洛说，齐良栎先开口：“我刚从洗手间回来，听到刘哥说你的角色已经定了，十二月中进组，我们一月下开始演唱会，一个月的时间中间还有过年你拍的完戏吗？而且演唱会开始前各种准备工作至少得做一个月吧？你人在剧组你打算怎么办？” 邓岚洛镇定说：“尚讯s级的定制剧，原著也是大ip，给的角色是四番，我试镜过了，陈副总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我抓住机会。” 齐良栎的声音瞬间又提了起来：“那我们演唱会怎么办？！” 仲一然看着邓岚洛问：“是《明容传》那个剧？” 邓岚洛：“嗯，刘哥说是陈副总认识尚讯内部的人，别人卖陈副总面子才给的机会，陈副总给他们推了你和我，他们一开始觉得你形象更契合角色，但你跟刘哥推掉了试镜是吗？” 一直没出声的凌灼闻言轻蹙起眉。 齐良栎激动道：“然哥推掉了所以你去试镜了？为什么然哥愿意为我们的团考虑，你们一个个的却都这么自私？跳槽的跳槽，拍戏的拍戏，我们这团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不如趁早解散算了！” 张寻嗫嚅道：“……那凌灼也在拍戏，谁有好机会会不想要。” 凌灼还没说什么，齐良栎已经快气炸了：“灼哥又没在演唱会期间去外拍戏，更没有招呼都不打说跳槽就跳槽了！” 邓岚洛道：“拍戏和演唱会我会两边兼顾，都不会落下。” 齐良栎冷笑：“你能怎么兼顾？剧组能让你请几天假？演唱会开始之后一周两场，全国各地到处跑，提前排练要不要？你是打算当天去当天回，然后上台划水吗？那这演唱会还有任何开的必要？” 邓岚洛皱了一下眉，也冷了脸：“戏是陈副总推的，刘哥也同意了，他们既然都觉得没问题，那肯定没问题，我说了能兼顾就一定能兼顾，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齐良栎还要说，被仲一然打断，他接着问邓岚洛：“你已经决定了吗？” 邓岚洛：“刘哥刚说我试镜过了，过几天签合同，实话说唱跳组合在内娱没有出路，走演员路才能长久，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多的我也不想再说了，就这样吧。” 仲一然低头，沉默片刻，轻轻“呵”了一声。 齐良栎气道：“谁说就一定要做演员？你以前是怎么说的？你是vocal你要做歌手，现在呢？我们都不是科班出身一窝蜂跑去演戏有几个人能演出头？而且你就算要做演员，就非急着这一时半刻吗？就不能等演唱会结束等几个月都不行？” 邓岚洛没再解释，不想再跟他说。 张寻帮腔道：“歌坛也不景气啊，而且机会不等人，演唱会随时可以开，好的角色错过了就不一定再有了。” 齐良栎愤怒瞪他：“你连演唱会都不参加打算走人了，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张寻大约也被这段时间齐良栎的态度搞出了火，之前是一直憋着，这下也不想再忍了：“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冲？你是小孩子吗做事情不考虑现实的？我是合约到期正常走人，我没欠你们什么吧？公司让我配合宣传完这张专辑再走我也答应了，你还要我怎么做？我们公司资源就这么点，僧多肉少轮不上我我能怎么办？谁不是人往高处走，你难不成还能在这个团里待一辈子？” “而且，”他说着看从头到尾没吭声的凌灼一眼，继续道，“凌灼有周总监的团队力捧，一早就有大制作男二演你怎么不说，是，他是比我们红，甚至我们成团三年外头人都说岚哥抢了他c位，可大家都清楚得很，岚哥的c位是我们五个人一起开始训练时就定下的，岚哥不委屈吗？他和凌灼都是vocal，怎么当初公司就送了凌灼去参加那个比赛，不让岚哥去呢？” 齐良栎：“你有没有良心啊？！要不是灼哥当初一夜爆红，你跟我到今天都未必有机会借他东风出道，现在你在这里说公司捧他不捧你，白眼狼也没你这样的吧？！” 张寻还要争辩，仲一然冷声提醒他：“当时参赛名额有限，凌灼是周总监亲自点的，就算换个人去，换成我们随便谁，你能保证就一定能和凌灼一样拿第一、能一炮而红？凌灼能红能有今天是他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我们确实都沾了他的光，这一点难道你也要否定吗？” 被仲一然一顿说，张寻脸涨得通红，嘴唇翕动，支吾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邓岚洛打断他们：“都别说了吧，我根本不想因为这个事吵架，为这种事情起争执有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已经来敲门提醒他们继续，没有人动。片刻后凌灼第一个站起来，平静说：“走吧，继续录音了。” 暗火 他先走出去，仲一然跟上，之后其他人才陆续跟了出去。 四点半，录音结束，几人分开各自离开。 凌灼没急着走，在外边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饮料。 仲一然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晚了一步出来，外头只剩凌灼一个，站在贩卖机前正发呆。他走上前，帮凌灼拿出已经掉下来的可乐，送到他手边：“买了怎么不拿？” 凌灼回神，伸手接过去，捏在手中却没打开，垂眸盯着看了片刻，轻出一口气，他问身边人：“队长，你为什么要推掉试镜的机会？是因为和演唱会的档期撞了吗？” 仲一然也买了瓶饮料，拉开喝了一口，慢慢说：“算了吧，我不想演戏，没太大兴趣。” 凌灼：“队长，你不必这样的。” 仲一然：“真的，我真不想演戏。” 凌灼抬眼。 仲一然微笑看着他，凌灼不再说了：“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仲一然点头：“好。” 片场，陆迟歇拍完一场戏，回去休息室吃晚饭。 小钱进来顺嘴告诉他：“刚听说张寻已经跟星耀那边签了合同，跳槽已成定局，还有就是《明容传》那剧仲一然没接，他队友邓岚洛接了。” 陆迟歇挑眉：“仲一然为什么不接？” 小钱：“不知道，可能怕耽误演唱会吧。” 陆迟歇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片刻后他问：“仲一然是舞担？” 小钱：“是。” 陆迟歇：“四番电视剧他大概看不上吧，尚讯明年一季度不是要开个街舞比赛，导师人选让人去接触他好了。” 小钱：“……陆哥，你这是给他们整团喂资源啊？” 陆迟歇无所谓地笑笑：“挺好，凌老师的队友都能前程似锦，他得感激我了。” 第22章 醒酒 凌灼给杨明放了假，单独和仲一然去外吃晚饭。 他们找了间低调私密性强的餐厅，小包间里无人打扰，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天，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 餐厅后面是市内闻名的城中湖，出门时凌灼随口提议去湖边走走，仲一然没什么意见：“走吧。” 这一段湖岸离岸边公园远，公共设施少人也少，相对安静，他们沿着湖边并肩往前走，看黑夜下城市灯火在湖面投下的斑驳光影。凌灼忽然笑了一声，问身边人：“队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公司那会儿，公司还在这附近没搬，那时我们经常夜晚来这边游湖？” 仲一然：“记得。” 通常都是深夜，他们从舞蹈室出来，吃完宵夜沿着湖边散步发泄多余精力，有时是他们两个，有时是五个人一起。 光影映在凌灼眼中，又渐沉进眼底，他说：“是啊，那时候，还挺好的。” 仲一然顿住脚步，轻喊他名字：“凌灼。” 凌灼转头看过去。 仲一然：“你会难过吗？” 凌灼像一下没听明白：“什么？” 仲一然迟疑说：“团里这些事情，让你失望了，你会难过吗？” 凌灼也收住了脚步，沉默一阵，他小声道：“说一点不失望是假的，但是队长，我也没资格要求他们为了这个团牺牲放弃个人利益吧，谁都有自己的选择，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而且，一直走得更快的人是我自己，不是吗？” 仲一然皱眉：“你别这么说，那些是你该得的，张寻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他跟齐良栎吵架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而已，我们都知道没有你这个团出不了头。” 凌灼摇头：“我运气比你们好点而已，队长，你以后也别这么傻，把找上门的机会推了，喜不喜欢总得尝试之后才知道，别人说可以兼顾的东西，你肯定也做得来吧。” 仲一然看着他，凌灼继续道：“真的，挺可惜的。” “……”仲一然没再说什么：“往前走吧。” 半小时后，他们在湖边长椅坐下，夜色渐沉。 仲一然去附近便利店买来一打啤酒，随手拉开一罐，递给凌灼。凌灼送到嘴边抿了口，啤酒还是冰的，沁凉的味道滑过喉咙。 “这个酒的味道倒还跟以前一样。”凌灼舔去嘴角泡沫，轻声感叹。 仲一然买的是南方一个小牌子的啤酒，这边很少有得卖，以前他们经常一起喝，后来他参加过形形色色的饭局酒局，没人瞧得上这种酒，他也很久没喝过了。 仲一然捏着易拉罐的手指轻敲了敲，听着那窸窣声响：“想喝总能买得到。” 凌灼笑了一下：“是么？” 仲一然：“嗯。” 凌灼问他：“队长，你想过以后吗？以后打算做什么？” 这个话题好几年前他们就反复说起过，那个时候以为的以后，是一起出道、一起走到聚光灯下、一起享受鲜花和掌声，但原来那些，也其实不过短暂过眼云烟。 仲一然低眸想了片刻，说：“脚踏实地，走一步算一步吧。” 凌灼：“那也挺好。” 他没再问，目光落向前方在黑夜里偶然掠过湖面的水鸟，继续往嘴里倒酒。 一罐接着一罐地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空了的易拉罐扔了一地，仲一然弯腰捡回塑料袋里，凌灼有些醉上头了，瞥见塑料袋中的宣传单，顺手拾起来，问仲一然：“这是什么？” 仲一然：“不知道，刚在便利店买啤酒，老板随手塞进来的。” 凌灼迷瞪着眼睛，就着远处路灯的一点光亮看手中宣传单，过几天七夕，城外北山公园开放夜场，有烟花庆典活动。 宣传语写“和你喜欢的那个人并肩看星空烟火”，凌灼呆愣几秒，将宣传单对折，捏在了手中。 仲一然看着他的动作，目光稍顿，凌灼抬眼冲他一笑，问：“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一起去北山公园的游乐场玩吗？你玩射击项目拿了奖品，是一只电子手表，你还送给我了。” 仲一然：“嗯。” 凌灼遗憾说：“可惜后来那表不见了，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仲一然：“不值几个钱，丢了就丢了吧。” “是啊，是不值几个钱，”凌灼低喃，再迷糊说道：“回去吧，很晚了，我明天还要拍戏。” 仲一然：“好。” 他帮凌灼叫了车，上车前凌灼回头看他，欲言又止，仲一然提醒道：“回去赶紧睡觉吧，要不明天拍戏要头疼了。” 凌灼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他：“队长，你大后天有时间吗？” 大后天，七夕节。 仲一然看着他：“有。” 凌灼笑了，说了句“好”，跟他挥手告别，坐进车中。 城市夜景逐渐后退，凌灼闭着眼睛靠向椅背，手里始终紧捏着那张宣传单。 他好似做了一场美梦，梦里和他喜欢的人一起，在星空下并肩看了一夜烟火璀璨。 回到酒店是夜里十一点多，醉意似乎更上了头，站在房门口翻找房卡，凌灼有些迷糊地想着是不是掉了，正愣神间，斜对面的门开了。 陆迟歇出现在房门口，沉眼看着他，眼神像在打量什么。 凌灼回头看了他一眼，含糊嘟哝了句“是陆老师啊”，又转回身继续在随身包里翻找房卡。 陆迟歇走上前，随手一捻，从他背包的侧边口袋里捡出了房卡。 凌灼“咦”了声：“陆老师怎么知道在这里？” “你自己每次都塞这里。”陆迟歇沉声，伸手帮他刷开了房门。 凌灼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进门去。 陆迟歇跟进去，凌灼也没管他，他自己酒还没醒，陆迟歇看着他稀里糊涂地忙活这忙活那，一会儿泡咖啡，一会儿翻箱倒柜找东西，手里还紧捏着张纸不肯放，完全不清醒。 片刻后，陆迟歇走过去，拉住人摁坐进沙发里：“别忙了，坐会儿吧，你喝醉了？” 凌灼面有红晕，身上还有酒味，他愣了两秒，说：“我没有。” “这是什么？”陆迟歇目光落向他手中宣传单。 凌灼下意识不想给他看，将宣传单塞进茶几下的抽屉里，陆迟歇瞥他一眼，拉开抽屉。 凌灼伸手去推他：“你干嘛，你别看我的东西。” 陆迟歇已将那张宣传单取出来，看清楚上头内容，神色微顿，若有所思。 凌灼把宣传单抢回去，气愤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随便乱翻别人东西。” 陆迟歇看着他，他又开始嘀嘀咕咕，确实是醉了。 “凌灼。”陆迟歇喊。 凌灼嘟哝声停下，看着他：“做什么？” 陆迟歇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还认识我是谁吗？” 凌灼一愣，呆呆看着他，陆迟歇轻浮唇角，倾身凑近，盯着他眼睛：“真醉了？” 凌灼侧开脸：“哪有。” 陆迟歇觉得他醉了的反应实在有趣得很，笑道：“醉了就醉了，为什么不承认？” 凌灼不想理他，又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陆迟歇问他：“你在找什么？” 凌灼还是不理人，把茶几下的抽屉都翻了一遍，又去翻对面的电视机柜。 陆迟歇跟过去，往电视机柜上一坐，垂眼看他：“找什么？” 凌灼再次伸手推他：“你往旁边挪挪，你挡着我找东西了。” 陆迟歇坚持问：“到底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凌灼又将几个抽屉搜了一遍，垂头丧气说：“找一只手表，找不到了。” 暗火 陆迟歇：“什么手表？” 凌灼：“一只电子表，游乐场里拿的奖品，队长送我的。” 陆迟歇：“游乐场里的奖品，能值几个钱，现在还惦记着？” 凌灼：“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怎么这么俗。” 陆迟歇站起身，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凌灼还迷迷糊糊的，面前人攥紧他手腕，盯着他的神色渐黯，凌灼被他捏得手生疼，皱眉说：“你放开我。” 陆迟歇一低头，攫住了他的唇。 凌灼骤然瞪大眼，立时就清醒了，剧烈挣扎起来。 陆迟歇咬着他的唇，舔吻过他唇珠，再后退一步，放开了人。 凌灼拼命忍耐怒气：“你又做什么？” 陆迟歇：“酒醒了？” 凌灼死死攥住拳头，下逐客令：“陆老师走吧。” 陆迟歇又伸手在他唇角按了一下，凌灼烦躁躲开，陆迟歇笑了声：“不逗你了，洗完澡早些睡吧。” 关门声一响起，凌灼转身回去浴室漱口。 冷水浇上脸，他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手撑在盥洗池边上，半天，苦笑了一声。 洗完澡坐上床，重新拿起手机，仲一然发来消息问他到了没有，提醒他早些睡觉。 凌灼回复过去，犹豫之后又发去一条：“队长，大后天晚上，去北山公园看烟花吗？” 他想着，如果仲一然说去，那么到那晚，无论如何，他想告白试一试。 几分钟后，仲一然回过来：“你不用拍戏吗？” 凌灼：“如果有夜戏我就请个假好了，去吗？” 仲一然：“好，到时候见。” 第23章 看烟花 傍晚，拍完今天最后一场戏，凌灼立刻回去休息室换衣服卸妆，顺手给仲一然发了条消息。 休息室门没关，陆迟歇从外头晃进来时凌灼正在卸头套，闭着眼睛，由人一点一点撕下粘在头皮上的发套。 陆迟歇倚着化妆台看他一阵，凌灼没理人，卸完妆坐去沙发里快速吃了杨明取来的片场盒饭，再从杨明那拿了车钥匙，兴匆匆地就要走人，被陆迟歇拦住。 陆迟歇一手攥住他胳膊：“今天七夕，凌老师这是急着要去哪里？” 凌灼拧眉：“我去哪里，不用和陆老师说吧。” 这两天他又开始躲着陆迟歇，就怕不小心又惹到这人发神经。 陆迟歇捏紧了他的手，凌灼紧绷着脸，不为所动。 僵持片刻，陆迟歇轻“呵”一声，松开手：“凌老师，我的礼物呢？” 凌灼尴尬道：“过几天东西会寄过来。” 陆迟歇：“不是今天？” 凌灼摇头，不再和他说，快步而去。 仲一然下午去了趟公司，六点多在公司吃完晚饭正准备走，刘涛恰巧过来叫住他，说有事和他说。 “尚讯明年一季度要开一个街舞比赛综艺，现在正在物色导师人选，节目组导演里有我认识的人，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时说起这个事，他们觉得你挺合适的，专业水平过硬，流量也有，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开的片酬在同类节目里也偏高，我觉得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仲一然稍微意外，随即又问：“明年一季度？具体什么时候？” 刘涛：“一月下，过完年之后第二周开始录第一期，一共十二期，基本每周一到两期，差不多要录两个月。” 仲一然沉默了，一月下，那就是和他们演唱会的时间正好重合了。 刘涛猜到他在想什么，叹气劝他：“一然，先前你推了《明容传》的试镜，我知道你对拍戏没太大兴趣，也不劝你，但这个综艺机会真的很难得，尚讯那边对这个节目很看重，要不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定导师人选，街舞也是你自己喜欢的，不要错过了。” 仲一然犹豫说：“节目录制的时间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调整吧？演唱会的场地也是提前订好的，万一两边时间正好撞了呢？而且演唱会要办好准备工作得做很多，我又是队长，需要承担的事情比他们更多，我怕最后会耽误了演唱会。” 刘涛无奈道：“演唱会现在也只订了前面几场的馆子，时间还可以再协调，实在不行，干脆时间延后一两个月也可以，这样你和岚洛也方便。” 仲一然：“再延后凌灼的经纪人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第一季度空出来让凌灼参加演唱会已经是静姐能让步的极限，而且之后我们几个合约也陆续到期了，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变故，演唱会……我想办，想办好，凌灼他们大概也一样，我们都不想留下这个遗憾。” 刘涛：“但这个节目错过了就没有了，不觉得可惜吗？” 当然是可惜的，仲一然低了头，答不上来。 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有凌灼发来的微信：“队长，我今天的戏拍完了，吃口饭就出发，你什么时候出来？” 仲一然回复：“马上。” 刘涛眼神好，瞥见了他和凌灼互发的消息，皱眉问他：“你约了凌灼？” 仲一然摁黑屏幕，点了一下头。 刘涛：“今天七夕，你和他去外头约会？” 听出刘涛语气中的质疑，仲一然喉咙滚了滚：“刘哥，我们一起去北山公园看个烟花而已。” 刘涛盯着他眼睛：“只是看烟花？” 仲一然沉默。 等了片刻，刘涛神情变得严肃，再次开口：“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好歹考虑一下凌灼，你也知道公司最近高层人事变动，从外头引进了个新的大股东，新股东和周总监那派的人走得近，对凌灼的不服管教却颇有微词，我看他们意思，似乎是如果凌灼不好掌控就换人，公司里现在这么多资质好的练习生，最近这两年各样的选秀也火，要是能再捧出一两个小流量来，资源就会向他们倾斜，当然凌灼现在是顶流，别人还威胁不了他，但如果他沾惹上什么不好的丑闻，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也知道，粉丝起哄嗑的cp，和真的男男同性恋不是一回事。” 听到最后一句，仲一然用力握紧拳头，艰声说：“没有，不是，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刘哥你想多了。” 刘涛：“我也希望不是，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好，就算之后你们解散了，你们几个人当中说实话除了凌灼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耽误了自己和别人的前途。” 仲一然：“我知道，我知道刘哥你的意思……” 刘涛：“那就想清楚吧，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以后后悔莫及。” 刘涛点到为止，让他再认真考虑接综艺的事情，先走了。 仲一然倚墙发呆片刻，有人进门来，是邓岚洛。 邓岚洛带上门：“这么好的机会，会什么不要？” 仲一然抬眼：“你听到了？” 邓岚洛：“听到了，其实三年前刘哥跟你说的话我就听到了。” 仲一然神色难看，邓岚洛兀自说下去：“刘哥当时看出了你对凌灼的心思，跟你说周总监选了凌灼去参加选秀，你要是和凌灼发展出队友以外的关系，公司就会放弃你们，机会也会给我，所以你忍住了，哪怕这几年凌灼对你同样的心思表现得其实十分明显，你也一直装作不知道。” 仲一然紧拧着眉，没吭声。 邓岚洛自嘲道：“其实要说我一点不嫉妒凌灼是假的，我和他都是vocal，处处被人拿来对比，我能做c位不过是我比他进公司早，我的实力大概是比不上他的，要不当初周总监也不会挑他不挑我，可我也挺感激他，要没有他带着我们出道，凭我自己大概也走不到今天。” “齐良栎那小子年轻气盛，只想着我们五个人一起永远不解散，可现实就是现实，张寻是现实的，我也是现实的，我知道你和凌灼其实能理解我们，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同样我也能理解你，你很不容易，为了团队牺牲自己的利益我佩服你，可我还是想和刘哥一样劝你一句，算了吧。” “哪怕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凌灼，他肯定也不会想看你一再放弃到手的机会，你做这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晚七点半，凌灼独自开车上山。 公园游客如织，他把车开上了后山观景台，和仲一然约定见面的地方。 这个地方原本夜里人就少，今晚前边的北山公园开放夜场，更不会有人来这里。凌灼停了车，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他下车走去车前方，倚着引擎盖看远处城市夜火，安静等待。 十几分钟后，身后有车引擎声靠近，凌灼回头，嘴角的笑刚扬起又滞住了。 饶是他对车子牌子不敏感，也认得出来的是辆超跑。 车停在他身旁，陆迟歇自车中下来，背倚着车门慢慢点了根烟。凌灼看到烟雾缭绕后他意味不明的笑眼，渐沉下脸。 陆迟歇：“凌老师一个人在这里看夜景？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凌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迟歇扬眉，好笑说：“这里是公众场合，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凌灼冷眼看着他。 陆迟歇：“好吧，你别这副表情盯着我，我知道你在这，还约了你那位大队长。” 凌灼拧眉。 陆迟歇啧道：“凌老师，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手里一直捏着张宣传单，今天又特地单独出来，随便想想也知道你来了这里吧，前面公园里人多，我猜你肯定在这。” 凌灼：“所以你来做什么？” 陆迟歇：“看热闹。” 凌灼冷声：“你想看什么热闹？” 陆迟歇：“凌老师，我们打个赌吧。” 他弯起唇角：“我赌你那位大队长，今晚肯定不会来。” 凌灼没再理他，转回身去，目光重新落向前方。 仲一然的车停在山脚下，他拉起手刹，闭眼疲惫趴向身前方向盘。 山上起了夜风，凌灼的手机铃声突兀划破黑夜宁静，来电人是仲一然。 凌灼按下接听，那头人没出声，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队长？” 片刻后，他听到电话那边仲一然低哑的声音说：“抱歉凌灼，我今晚有些事，可能要失约了。” 凌灼高高吊起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有事吗？” 仲一然：“嗯，有点事，抱歉。” “那好吧，”凌灼艰难找回声音，“那算了吧，你先忙。” 凌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浑浑噩噩按下结束，身后有人喊他。 “凌灼。” 他转回头，陆迟歇烟雾后的那双眼睛看着他：“看烟花了。” 暗火 左前方山腰处的公园里，有烟火冲天而起，炸开在星辉交映的墨色夜空。 凌灼怔怔看着。 一束接着一束的烟花在天际绽放，他始终仰着头，斑斓色彩映在黑沉如水的眼瞳里。 终是红了眼。 第24章 试试吧 一场烟火盛会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一束花火在天际绽放再收尽，黑夜重归阒寂。 凌灼低了头，背影单薄，紧绷起的脊背线条在夜色中尤为落寞。 陆迟歇盯着他，抽完第二根烟，扔了烟头，走上前。 凌灼仍倚坐在引擎盖前，被陆迟歇攥住手臂拉起来，脚步踉跄跌向前，鼻尖蹭过他下巴。 凌灼红着眼睛撇开脸，闭眼疲惫道：“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去了。” 陆迟歇：“真这么难过？” 凌灼紧闭着的眼睫颤动，没有回答他。 “凌灼。” 陆迟歇再次喊他的名字：“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夜风拂过面颊，终于将那些激烈情绪抚平。 凌灼恍然睁眼，哑声道：“陆老师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吧？” 陆迟歇：“你觉得是笑话吗？” 凌灼苦笑：“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笑话吗？” 陆迟歇：“原来你会介意我怎么看你啊？” “走吧，”他说，“难过回去我陪你喝酒。” 陆迟歇松开手，凌灼一句话没再说，转身先上了车，发动车子，驶回黑夜里。 陆迟歇的车跟上，保持距离始终在后边。 回到酒店，自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摁下楼层键时陆迟歇问身边人：“去酒吧？” 凌灼摇头：“不了，我想回去睡觉。” 陆迟歇：“这才九点不到，急什么，怕被人看到啊？借助理的车子七夕夜单独出去跟人约会，怎么不怕被蹲点粉丝看到？” 凌灼神情漠然，对陆迟歇的嘲弄全无反应。 上楼回房，进门之前陆迟歇一手将人拉至身边，刷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进来喝酒。” 凌灼在门边沉默站了两秒，跟进去。 陆迟歇走去客厅吧台前，拿了两瓶洋酒下来，示意凌灼坐，问他：“喝哪种？” 凌灼心不在焉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随便吧。” 陆迟歇又多拿了几种酒，再拿出调酒工具和酒杯，开小冰箱取了冰块和柠檬，现场给他调起酒来。 凌灼些微愣神，陆迟歇摇酒时动作随性，不时将目光落向他。 几分钟后一杯冰绿色鲜亮如翡翠的鸡尾酒搁到凌灼面前，陆迟歇嘴角噙上笑，伸手示意：“尝尝。” 凌灼低头，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点头说：“挺好喝的。” 陆迟歇也给自己调了一杯，捏在手中晃了晃，问面前魂不守舍的凌灼：“今天真难过了？” 凌灼：“……没有。” “有就有，这里也没别人，为什么不承认？”陆迟歇盯着他眼睛，“你本来打算做什么，跟他告白？” 凌灼又抿了口酒，尴尬道：“你别问了吧。” 陆迟歇：“现在死心了吗？” 被陆迟歇这样盯着逼问，凌灼只能点头。 他刚回来的一路上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其实从那场烟花落幕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心了，可真正要放下一段横亘在心底七年的感情，远没有那么容易。 “死心了就好，”陆迟歇和他一碰杯，“祝贺新生，往前看吧。” 凌灼从怔愣中回神，把剩下半杯酒一口喝了。 陆迟歇继续给他调酒，连着几杯下肚，凌灼大约是醉了，渐渐话多起来：“你今天，确实是去看我笑话的吧，你自己也说了是去看热闹，还想跟我打赌，不就是想看我赌输了被人爽约的狼狈样。” 陆迟歇好笑说：“你真这么介意这个？” 凌灼抬手敲了敲自己心口，面颊已泛起醉酒的红晕，眼神也迷蒙了几分：“你不来多好，你不来我还可以一个人在山上哭一场，被你看到我哭都哭不出来了。” 陆迟歇搁下酒杯，看着他微眯起眼：“你想哭？” “想啊，”凌灼打了个酒嗝，脸上表情却不比哭好看多少，“我暗恋他这么久，患得患失跟个傻子一样，自以为有希望了，原来从头到尾小丑都是我，那么多人喜欢我，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陆迟歇：“你确实是个小丑。” 凌灼红着眼看向他。 陆迟歇嗤道：“谁叫你眼神不好喜欢他。” 凌灼：“……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陆迟歇：“我说了要安慰你？” 凌灼一噎。 陆迟歇再给他倒了杯酒：“死心了就赶紧忘了吧，知道自己是小丑就别再弥足深陷了。” 这人嘴里就没句好听的，凌灼不想再跟他说，捏起酒杯。 快十点时，他手撑着吧台站起身，喝啤酒都会醉的人，这么多种洋酒混一起喝更受不了，这会儿已经有些醉迷糊了。 “我回去了。” 嘴里嘟哝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陆迟歇一手拉回来。 “你做什么？” 凌灼皱了一下眉，倒没怎么生气，也没力气生气，被陆迟歇拉着甚至被他一手揽住腰都没察觉，就这么看着他：“我真的要回去了。” “你又喝醉了。”陆迟歇说。 凌灼摇头：“睡一觉就好了。” 陆迟歇：“回去还会哭吗？” 凌灼不想理他。 陆迟歇：“都几岁的人了，难过了就哭鼻子，你丢不丢人？” 凌灼浑身别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这人揽着，推了一下他胳膊：“你放手。” 陆迟歇：“你还走得了路吗？” 凌灼又拧了眉，还想说什么，陆迟歇目光落至他被酒水浸染得湿润的嘴唇上，一顿，揽腰将人拉得更近，低头亲上去。 凌灼酒醉得比上回还厉害，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神开始挣扎，陆迟歇从容扣住他一只手，揽着人转身压往吧台，禁锢住凌灼身体，更肆无忌惮地撬开了他唇齿，强势亲吻长驱直入。 浑浑噩噩间，凌灼的唇舌被迫和他纠缠，推拒不能，口腔里每一处都被那条作乱的舌舔过，他连想再咬这人一口都提不上力气。 憋不过气之下凌灼呛得满面通红、不停咳嗽，眼泪终于崩溃而下。 察觉到面上湿意，陆迟歇这才稍稍退开些，让凌灼稍缓。 “你放开我。” 凌灼咬着牙，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一脸都是眼泪。他原本就难过，被陆迟歇这么一“欺负”，憋了这么久终于彻底崩溃，哭得停不下来。 陆迟歇抬手抹了一下他的脸，全是水。 “真哭了？” 凌灼觉得丢脸，又难过又丢脸，他不想在陆迟歇面前哭，但忍不住，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逼得他快喘不过气，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样哭过。 陆迟歇盯着他狼狈的脸，低下声音：“哭得丑死了。” 凌灼闭了闭眼，但止不住汹涌而下的眼泪。 陆迟歇一低头，再次攫住他的唇。 凌灼没再试图挣扎，他只是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再让陆迟歇得逞。 嘴唇亲密厮磨，陆迟歇也没再试图更进一步，轻舔了一下他上唇的唇珠，放开了人。 “你哭成这样，是生气我亲你，还是惋惜自己失恋啊？” 凌灼仍在哽咽，不肯吭声。 陆迟歇：“哭一顿舒服了？” 凌灼抬起通红双目，陆迟歇去拿了纸巾来，抽出两张按上他的脸：“擦擦吧。” 见凌灼呆怔着不动，陆迟歇略微无奈，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擦了，凌灼这才似回过神，接过纸巾自己动手。 陆迟歇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一声：“我第一次亲你，你给了我两巴掌，立刻跑去漱口，第二次，你顾忌着我的救命之恩，忍着没揍我但下了逐客令，这次哭这么伤心但没怎么反抗生气，其实亲亲也就习惯了吧？” 凌灼：“你胡说八道。” “别急着否认，”陆迟歇笃定说，“要不就这样吧，反正你也失恋了，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开始一段新恋情，我不介意帮帮你。” “谈恋爱应该比玩单恋有趣得多，要试试吗？” 凌灼一愣。 陆迟歇笑看着他：“试试吧。” 凌灼低头，沉默了。 如果是之前，哪怕就在今晚之前，陆迟歇这样的提议他都绝无答应的可能，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他好像被说服了。 暗火 或许是酒喝得太多脑子不清醒，又或许明天酒醒了就会后悔，但在此时此刻，在陆迟歇用近乎蛊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提议时，他确确实实上钩了，就因为陆迟歇说的那句“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开始一段新恋情”。 凌灼不知道陆迟歇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这会儿混混沌沌的脑子也想不清楚，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所以在陆迟歇又一次问他“要不要试试时”，他下意识地点了头。 很轻的一下，幅度小得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陆迟歇扬眉：“你答应了？” 凌灼喉咙滑动，艰难滚出声音：“……不能让别人知道。” 陆迟歇：“好。” 凌灼：“如果不合适，随时可以结束。” 陆迟歇不以为然，开始了他就没想过结束，但嘴上还是说：“好。” 最后一句，凌灼声音低若蚊吟：“不上床，你不能逼我。” 陆迟歇失声笑，这下倒是答应得很痛快：“好。” 然后他问：“凌灼，不上床，做点别的可以吗？” 凌灼一个激灵，推了陆迟歇一下：“以、以后再说。” 他慌张道：“我真的回去了。” 陆迟歇又笑了声，见好就收没再逗他，送他回房。 在凌灼带上房门前，陆迟歇伸手抱了他一下，声音落在凌灼耳边：“晚安，夜里好好睡吧。” 第25章 开心 凌灼以为自己会失眠，但酒精发挥了作用，他一晚上睡得很好，连梦都没做一个，一觉到早上七点多才醒。 通告单上他今天十点以后才有戏拍，还好没耽误工作。 洗漱时陆迟歇发来微信消息，问他起了没，凌灼拍了一下额头，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有些懊恼，犹豫之后没有回复他。 退出时他又点开了那个时常在他微信对话框置顶的头像，愣神片刻，摁黑了手机屏幕。 早餐在去片场的保姆车上吃的，杨明递过吃食来，告诉他：“东西陆老师那边叫人送来的，他说以后灼哥你一日三餐都跟他一起吃，别吃片场盒饭了。” 凌灼没说什么，接过东西去。 八点到片场开始做妆发，二十分钟后陆迟歇进来，凌灼从镜子里看到他，又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陆迟歇过来倚着化妆台看他，凌灼被他盯得不自在，但没有吭声。 陆迟歇弯起唇角：“早饭吃了？” 凌灼轻点了一下头。 陆迟歇看他片刻，弯腰凑近，手指在他鬓发边拨了下，凌灼转开脸，就听这人跟他身后化妆师说：“头套别给他弄这么紧吧，勒着头皮不好看。” 化妆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凌灼的脸，笑着说：“好吧，我给他弄松点。” 凌灼没说什么，轻抿了一下唇角。 妆发做完，化妆师离开，杨明也去了外头忙活，休息室里只剩他们。凌灼的戏份还没轮上，外头热他不想出去，就坐在化妆台前，拿了手机出来玩。 陆迟歇仍倚在他面前，问他：“早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凌灼：“没看到。” 陆迟歇：“真没看到？” 凌灼镇定说：“没有。” 陆迟歇没有揭穿他，接着问：“昨晚说的话还记得吗？” 凌灼想说他喝醉了不记得说了什么，但陆迟歇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提醒他：“你答应了，跟我试试。” “……”凌灼神情尴尬，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陆迟歇手指又在他脸颊边刮了一下：“想反悔？” 凌灼：“……没有。” 陆迟歇再次弯腰，贴近快速亲了一下他刚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凌灼完全没准备，回神已被他得逞。他侧过头，正对上陆迟歇近在咫尺的笑眼，陆迟歇看着他：“不能亲？” 凌灼：“是不是太快了？” 陆迟歇：“凌老师，你是小学生吗？现在小学生谈恋爱也比这快吧。” 凌灼受不了他这语气：“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正经啊？” 陆迟歇被他表情逗乐，又亲了他一口，这次直接落在嘴唇上。凌灼一愣，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放下杯子时原本早起有些干燥的唇瓣润湿，陆迟歇盯着他的动作，再次亲了上去。 凌灼身体紧绷起，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又想起自己答应的事情，硬着头皮忍住了。陆迟歇咬住他下唇，唇缝贴合，哑声提醒他：“张嘴。” 凌灼迟疑了一下，慢慢启开唇，对方灵活的舌卷进来，勾起他的，缠绵吮吻。 凌灼十分不适，且他着坐着、陆迟歇倚化妆台弯腰站着的姿势实在别扭，他不得不仰起头，像在配合陆迟歇，更方便了陆迟歇在他嘴里作乱。 口腔里每一处柔软都被舔过，凌灼憋得快喘不过气时，陆迟歇终于稍稍退开了些，问他：“什么感觉？” 凌灼皱了一下眉。 他其实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一阵头皮发麻，跟陆迟歇接吻，说不上反感但也没多喜欢。 陆迟歇抬手，手指拭去他嘴角牵出的唾液，站直起身：“你这副表情，真后悔了？” 凌灼有点气闷：“我说后悔了能算了吗？” 陆迟歇：“不能。” 凌灼：“那你别问了。” “凌灼。”陆迟歇叫他，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凌灼：“做什么？” 陆迟歇：“亲了我得对我负责。” 凌灼张了张嘴，彻底无话可说。 之后便是一整天的工作，凌灼今天的戏份都集中在a组，和陆迟歇一起，陆迟歇早上过后便一场接着一场地拍戏，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也没空再缠着他。 一直到傍晚，何靖平宣布收工，今天不拍夜戏，剧组第二次聚餐，他请客吃烧烤。 戏拍了一个多月，大家都混熟了，饭桌上吃吃喝喝说笑聊天没再那么多顾忌。何靖平又开始挨个给人倒酒，轮到凌灼，没等他开口，坐他身边的陆迟歇先说：“凌老师身体不舒服，喝不了酒，何导你放过他吧。” 何靖平略意外，看向凌灼：“小凌你身体不舒服？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哪里不舒服？” 凌灼尴尬道：“有点中暑。” 其实是因为昨晚酒喝多了，今天一整天都胃口不好，实在不想再喝了，要不是陆迟歇开口，他脸皮薄还不好意思拒绝。 凌灼这么说了，何靖平也是个好说话的，没有为难他，继续去给别人倒酒。 凌灼小声和身边人道谢，陆迟歇瞥他一眼，眼神似有不满，凌灼不懂他什么意思。陆迟歇叫服务员上了瓶可乐来，拉开易拉环，搁凌灼面前。 之后没再理他，和别人说话去了。 凌灼有点莫名其妙，低了头吃东西。 聚餐结束还不到八点，众人陆续乘车回去，凌灼和陆迟歇晚了一步出餐厅，陆迟歇把人拉上自己的车。他们刚都是坐保姆车过来的，但吃饭这会儿陆迟歇的助理已经把他那辆超跑开了过来。 “去哪里？”坐进车中，凌灼问。 陆迟歇：“找点乐子。” 凌灼懒得细问了，反正他也下不去车。 “刚在餐桌上，你为什么瞪我？” 陆迟歇：“我瞪了你？” 凌灼：“你没有吗？明明就有吧。” 陆迟歇：“那你说我为什么瞪你，不能喝酒了还逞强，有意思么你？” 凌灼：“……你也没给我开口拒绝何导的机会啊。”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陆迟歇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下次学聪明点。” 凌灼推开他胳膊。 陆迟歇带凌灼去的地方，是间地下酒吧，进门前他递了个面具给凌灼，自己也戴上一个：“戴着吧，免得我俩明天上头条。” 凌灼把面具扣上脸：“你之前不让我喝酒，现在又带我来酒吧？” 陆迟歇：“谁说来酒吧一定要喝酒？” 他们一起走进去，昏暗小酒吧里人声鼎沸，音乐声更喧嚣闹耳。 凌灼的目光四处掠过，台上是一支摇滚乐队，歇斯底里地正唱着歌，可能唱歌技巧不怎么样，但歌声感染力十足，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们随着音乐挥手摇摆扭动身体，热情放浪、无所顾忌。 凌灼有些无所适从，转头问身后陆迟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怕陆迟歇听不到，还下意识地贴近了他耳边说。 陆迟歇笑了笑，双手搭在他肩上，贴得他更近：“我看过你的采访，你不是说怀念无拘无束唱歌的感觉？你也喜欢摇滚乐的吧？是不是没在人前唱过这种？这里没人知道你是凌灼，想上去唱歌吗？唱什么都可以？” 凌灼略意外，又一次回头，面具后那一双黑眸里尽是笑意，就这么看着他。 凌灼：“……你还知道这个啊？” “想上去吗？”陆迟歇再次在他耳边问。 凌灼没吭声，不知道是被陆迟歇蛊惑了，还是被着酒吧里的气氛感染了情绪，他确实动了心。陆迟歇拉着他走去舞台边，推了他一把，凌灼跨上台。 台上乐队一首歌唱完，看有人上来，似乎也习以为常，主动让了个位置，凌灼走到话筒前，深呼吸。 台下看客们跟着起哄，他们不管唱歌的是谁，只要唱得好都会捧场。 凌灼选了一首十分激烈的摇滚，嗓子一开，台下先是齐齐愣了一秒，接着爆发的声音几乎要掀顶。 凌灼刚开始还有些局促，到后面便放开了，唱歌本就是他拿手的，在这样的场合，没人认识他是谁的地方，更不需要有任何形象包袱。凌灼完全放开了嗓子，唱着他最喜欢但甚少在人前唱的类型的歌，一首接着一首，声嘶力竭，将所有憋屈的、难堪的负面情绪尽数发泄。 台下的人在尖叫、在挥手、在随着他的歌声尽兴摇摆，这种久违了的兴奋冲击着凌灼的神经，他的目光越过一张一张热情四射的脸，最后落向舞台边缘和他戴着同样面具的那个人，他看到陆迟歇举起手，冲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凌灼笑了，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从酒吧出来，已近夜深，陆迟歇开着车载着凌灼在城市边缘兜风。 暗火 凌灼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在呼啸夜风中兴奋呐喊，从陆迟歇嘴里拿过他正在抽的烟，学着他的深吸一口再吐出，呛得直咳嗽然后放声大笑。 陆迟歇停车在无人街头，接回烟去，几口抽完，在烟灰缸里捻灭。凌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在陆迟歇侧头看过来时眼神才动了动。 陆迟歇扬眉：“开心了吗？” 凌灼慢慢点头，兴奋劲过去，这才觉些微赧然。 陆迟歇笑：“开心就好，别再愁眉苦脸了。” 凌灼：“我没有。” 他咽了一下喉咙，问陆迟歇：“陆老师，你也教教我怎么抽烟吧？” 陆迟歇看着他：“想学？” 凌灼：“嗯。” 陆迟歇：“下次吧。” 陆迟歇重新发动车子，原本放下去的车顶棚升起，车窗也逐渐合上，他放慢了车速，车载音箱里播放起一首上世纪的老情歌。 凌灼大约是累了，靠在椅背里安静地听，目光掠过窗外不断倒退的城市夜景，又落回身边这个人。 陆迟歇专注开车目视着前方，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正经的，但偶尔也会像这样，让他心生微妙、难以琢磨。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陆迟歇开口，语中带笑：“这么快就爱上我了啊？” 凌灼：“……” 果然正经不过一秒。 陆迟歇捉住了他一只手，凌灼挣了一下挣不开，算了，靠着座椅背，闭眼渐渐睡去。 陆迟歇回头看他一眼，收敛笑意继续开车，将他的手牵得更紧。 第26章 醋死你 中午。 凌灼拍完一场戏，走太阳伞下坐下，喝了口水。 杨明去帮他拿了午餐来，陆迟歇今天和喻菲出外景，中午也不回来，他难得清净。 心不在焉地挑着饭，看到脚边围了一群觅食的麻雀，凌灼顺手扔了一筷子白米饭下去，四五只麻雀一起围上来，很快将米饭啄食干净。 凌灼饶有兴趣地盯着看了片刻，又扔了一筷子下去，引来更多的麻雀抢食。 觉得好玩，于是他随手拍了张照片，发上微博。 悠闲了没几分钟，身边突然多出个人，一只脚伸过来，脚尖在那群埋头苦吃的麻雀中间拨了拨，雀群惊起，迅速分散飞开。 凌灼皱眉，抬眼便见身旁笑得一脸恶劣的陆迟歇。 凌灼：“你有没有意思啊？这些麻雀又得罪你了？连麻雀都要逗。” 陆迟歇看着他：“见到我回来怎么不高兴？” 凌灼懒得理他，每天白天晚上的见面，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岔开话题：“不是一整天出外景吗？怎么就回来了？” 陆迟歇：“外景场地没布置好，协调出了点问题，通告单上下午的戏份先不拍了。” 他说完挨着凌灼坐下，看一眼他饭碗：“吃不下？干嘛一直喂麻雀？” 凌灼：“你吃饭了吗？” 陆迟歇：“回来车上吃了。” 他一伸手，帮凌灼整理了下垂在肩膀上的长发，凌灼赶紧说：“我自己来。” 陆迟歇笑了声：“这么紧张？怕人看到？这里又没人。” 没人是没人，但谁知道哪个角落里藏着神通广大的站姐和代拍。 凌灼：“陆老师。” 陆迟歇：“怎么？” 他无奈说：“大庭广众的，你收敛点吧。” 陆迟歇啧啧，不逗他了，看他饭还剩几口，接过筷子，也扔了些白米饭到地上，刚一哄而散的麻雀又围了上来。 凌灼已经有些困倦了，喝了几口水，打着哈欠示意陆迟歇：“你往旁边挪挪，我要睡觉。” 说完直接靠着躺椅躺下，蜷起身体闭了眼。 陆迟歇侧身倚他身旁，低头用手指拨玩他眼睫毛，小声问：“不回去休息室睡？” 凌灼闭着眼睛嘟哝：“不去了，走过去又走回来还得十几分钟，最多半小时下午的戏就要开拍，你别吵了，我眯一会儿。” 陆迟歇低声笑：“现在不怕被人拍了？” 凌灼仍没睁眼：“那你离我远点啊，热死了。” 陆迟歇：“不行。” 凌灼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陆迟歇看他真睡着了，没再吵他，但也没走，拿了小电风扇对着他吹，靠坐躺椅边玩起手机。 晚上陆迟歇要拍夜戏，凌灼先回去酒店，路上杨明提醒他给陆迟歇买的礼物刚寄了过来。 东西是凌灼在网上订的，从国外直邮来的一整套马具，全手工制作，花费将近二十万。拆箱之后凌灼一样一样拿出来看，东西看着确实不错，他不太懂这个，选的是自己能买到的最好的，就不知道那位大少爷能不能满意。 拍了张照片发给陆迟歇，那边没回复，大概还在拍戏。凌灼也没再管，盘腿坐沙发上玩手机，顺手点开微博。 陆迟歇下午时点赞了他之前发上微博的喂麻雀图，凌灼进他主页看了眼，这人仅有的几条点赞都跟自己有关，凌灼略无奈，但陆迟歇一直就这个作风，他要是太在意了反而显得心虚。 无聊刷着自己的微博评论，前排的热评全是粉丝表白和无意义的尖叫，翻了几页后面有人提到那个叫darkfire的站子又发了神图，凌灼手指一顿，退出去搜索框输入站名。 一共两张图，一张他俩一起坐躺椅上弯腰低头看麻雀抢食，一张他靠躺椅里睡着了，陆迟歇倚他身边跟他说话。 评论里如同大型嗑药现场，甚至就地开上了黄腔，凌灼看了一眼就十分无语地关了，再盯着那两张图看了片刻，总觉得怪异，犹豫之后他点下了悄悄关注。 九点多，陆迟歇回来，先来敲凌灼的房门。 凌灼刚洗完澡，身上裹着浴袍一手揪着前襟慢慢拉开门，自门后露出半个脑袋：“你回来了啊？” 陆迟歇瞥见他这滑稽动作，好笑问：“你是黄花大闺女吗？扯着浴袍做什么？怕我给你扒了？” 凌灼轻咳一声，松开手，嘀咕了一句：“那也没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 陆迟歇目光一顿，凌灼赶紧说：“你进来，我先把东西给你。” 陆迟歇进门，门一关就把人推到墙上，凌灼一抬手挡住他贴过来的脸，尴尬道：“有人。” 陆迟歇若无其事地捉下他的手，转眼看向还在房中的杨明。 被陆迟歇盯上，杨明立刻自觉道：“那什么，灼哥，我先下去了啊。” 凌灼也不能说不，杨明那小子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打发了人走，陆迟歇伸手指勾了一下凌灼的浴袍前襟，凌灼赶紧拍开他的手：“陆老师你正经点。” “我对着自己男朋友为什么要假正经？”陆迟歇要笑不笑地问他。 凌灼不好意思说，先进去了客厅里。 陆迟歇跟上。 那一套马具重新装了箱，凌灼让陆迟歇自己拆：“之前说的，送你的礼物。” 陆迟歇：“你发给我的照片就这个，送我的？” 凌灼点头：“我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上次看你在杂志上说喜欢玩马，就想到买了这个，你看看吧。” 陆迟歇瞅他一眼，蹲下动作麻利地拆了箱。 凌灼跟着蹲下看他拆，嘴上问：“喜欢吗？” 陆迟歇看了一遍那几样东西，随意点头：“挺好。” 凌灼不太信，看着分明没有特别惊喜的表情啊：“真喜欢？” “不然呢？”陆迟歇侧头，“凌老师想听我说你送的东西我特别喜欢？” 凌灼：“……没有，没想。” “凌灼，”陆迟歇叫他名字，盯着他眼睛，语气忽然就认真起来，“你送的东西我特别喜欢。” 凌灼怔了怔，小声说：“这个是感谢你救命之恩的。” 陆迟歇：“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凌灼有一点不自在，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轻点头：“嗯。” 陆迟歇拎起其中一副马鞍摸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这一套东西不便宜吧，花了多少钱？” 凌灼：“不到二十万，我有钱，没陆老师有钱，买这个还是买得起的。” 陆迟歇：“给别人买过这么贵的礼物？” 凌灼诚实说：“没有。” 陆迟歇：“但花的心思肯定比这多，凌老师，你给你那位队长，送过什么特别的礼物吗？” 凌灼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仲一然，一时神色有些难堪，转开眼，不太想提。 陆迟歇偏不放过他：“不想说？” 凌灼：“你别问了。” 陆迟歇：“为什么不能问？我不是你男朋友？” 凌灼有点没好气：“就算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也没有追究过往情史的道理吧？” “过往情史？一厢情愿那种算什么情史？”陆迟歇讥诮道。 凌灼听着更气闷，不想理他了。 暗火 陆迟歇伸手一攥，将人拉过来，两人一起跌坐地上，凌灼挣了两下挣不开，皱眉问：“你到底想干嘛？” 陆迟歇：“你说我想干嘛？” 四目对上，僵持了片刻，凌灼伸脚踢了他一下：“吃醋的样子真难看。” “你吃醋也没用，”凌灼自暴自弃地说，“我就是喜欢了他七年，每年他过生日，还有各种节日都会精心给他准备礼物，确实花了很多心思，没送你的这么贵，但也都是我觉得他会喜欢的东西，你吃醋啊，醋死你。” 陆迟歇沉了脸，凌灼心里不舒服，也憋着口气，想站起身，又被陆迟歇一手扯下去。陆迟歇覆过来，伸手一推，带着凌灼倒在了茶几前的羊绒地毯上。 他一低头，咬住了凌灼的唇。 凌灼拼命推拒，被陆迟歇钳制住手脚，咬唇深入，唇舌纠缠的黏腻声响不断。 亲到凌灼彻底放弃挣扎时，陆迟歇才从他嘴里退出，呼吸也不稳，垂眸看了片刻身下人，又低头，咬上了他下巴。亲吻沿着凌灼脖颈下移，舔吮过喉结，最后咬上那于浴袍间半隐半现的锁骨。 凌灼闷哼了一声，又开始推他，嗓子都哑了：“你别……” 陆迟歇在他锁骨处吮处一道又深又重的深红吻痕，这才撑起身，放过了他。 凌灼还躺在地上，缓不过劲，像生了气，不愿理陆迟歇，侧过脸去。 陆迟歇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也是哑的：“真生气了？” 凌灼眼角泛红，不肯吭声。 陆迟歇把他拉坐起来，看着他说：“你是因为我提到了那个人，所以情绪反应这么大？我要是不提他，你打算一直掩耳盗铃？凌灼，我没有那么好心，你越是想逃避，我越要在你面前提，我就是要让你对那个名字免疫，也让你认清楚现实，我才是你该惦记的人。” 凌灼气道：“你太霸道了。” 陆迟歇：“你是第一天知道我这么霸道？” 凌灼气得无话可说。 他活该，他自找的，从一开始他就低估了这个人的秉性恶劣程度。 看凌灼低了头，陆迟歇伸手过去又摸了一下他的脸：“好了，不生气了，刚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真气不过，我让你咬回来就是。” 凌灼：“……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陆迟歇无所谓道：“你要咬回来吗？” 凌灼没好气：“不要。” 陆迟歇略微可惜，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凌灼，你抬眼看着我。” 凌灼不情不愿地抬了头。 陆迟歇：“我是你男朋友你承认吗？” 凌灼：“……是就是啊，我没有不承认。” 陆迟歇：“那我没资格吃醋吗？” 凌灼：“醋也不能乱吃吧，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咬着不放？” 陆迟歇看着他：“真是过去的事情？” 凌灼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才讪道：“你讲讲道理吧，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我又不是机器人，什么都可以一键清零，我已经在努力了。” 陆迟歇：“所以我也没说错吧，在彻底成为过去的事情之前，我为什么不能吃醋？” 凌灼自觉争辩不过他，放弃了：“行吧，你想吃醋就吃吧，我说不过你。” 陆迟歇：“所以你让我吃醋了，你身为我男朋友，不得哄哄我？” 凌灼简直要拜服陆迟歇的神逻辑了，绕来绕去到最后竟还成了他的错？ “我为什么要哄你？”凌灼拧着眉，万分不情愿。 陆迟歇一本正经道：“我在教你怎么谈恋爱，这个时候你要想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就该哄哄我。” 凌灼：“……陆老师经验丰富了不起。” “你看你又误会我了，”陆迟歇提醒他，“我早说过了没有，你就是不信。” 凌灼直接闭了嘴。 陆迟歇伸手，帮他把刚被扯得凌乱的浴袍拉好，低了声音：“凌老师，要我教你怎么哄人吗？” 他们贴得太近，近似呼吸交缠，凌灼抬眸看他一眼，没吭声。 陆迟歇：“要么？” 凌灼略微别扭，侧头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他没好意思看陆迟歇表情，然后听到陆迟歇在他耳边的低笑声：“看来凌老师也挺懂的，不需要我教这个啊？” 凌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迟歇笑够了，终于放过了他，拿起剧本，干起正经事。 他俩试谈恋爱后，陆迟歇又开始每晚过来帮凌灼走戏，还会给他上演技培训课，这一点来说，凌灼谈这个恋爱确实是赚了。 “认真点，别胡思乱想。”陆迟歇提醒有些神游天外的凌灼。 凌灼回神，“哦”了一声。 十点半，授课结束。 凌灼已经困了，送陆迟歇到房门口，让他明天叫小钱来把东西搬过去，再说了句“晚安”就要关门，陆迟歇伸手拦了一下。 在凌灼疑惑目光中，陆迟歇侧头，也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下：“晚安，做个好梦，梦里只许有我一个人。” 第27章 生日 凌灼生日前一天，开放粉丝来片场探班。 他的粉丝后援会联合几个大站在片场给他搞了个生日应援，所有剧组人员都沾了光，好吃好喝，还有礼物拿。 拍戏间隙，凌灼出去和来探班的粉丝见面、拍照，礼物信件收了一大堆，保姆车运了三趟才全部运回酒店去。 拍戏加和粉丝过生日，一直忙到傍晚他才得空喘口气，回去休息室吃晚饭。一会儿还要做个线上直播，让那些来不了现场的粉丝也看看他。 为了节省时间，杨明已经帮他把直播设备调好，直接打开，他边吃饭边和粉丝说话。 “一会儿还有夜戏，所以只能趁这个时候吃几口，你们都吃了晚饭吗？” “剧组挺大方的，导演还说明天我过生日给我放一天假。” “你们想看什么？我吃什么菜有什么好看的……” 说了几句话，看到粉丝刷屏说想看他在吃什么，凌灼无奈只好调整镜头对准餐桌，四菜一汤，菜色都很精致，就他和杨明两个人吃，也挺奢侈的。 立刻屏幕里就有人问是不是剧组盒饭，剧组伙食怎么这么好？凌灼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没有，是陆老师的小灶，我跟他搭个伙。” 其实是白吃白喝，但他要是连这个钱都跟陆迟歇算，陆迟歇一准要跟他翻脸。 话一出口，屏幕上便有凌迟cp粉化身尖叫鸡，不过这些人毕竟少，没几下就被凌灼的唯粉刷了下去。 再被问到明天放假打算做什么，凌灼想了一下，说：“不做什么吧，休息一天，看看剧本背背台词就过去了。” 也有人问他会不会去跟其他成员见面，大部分是他和仲一然的cp粉和团粉，凌灼回答：“大家最近都挺忙的，工作很多，不一定有空见面，看情况吧。” 之后便掠过了所有提到队友的问题。 屏幕上的留言刷得很快，凌灼挑着问题回答。 “下午已经吃了生日蛋糕啊，许了什么愿这个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部戏估计下个月月底拍完吧，之后会发新专辑，新专辑风格会有一点突破，具体的不多说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会接着拍戏，最近觉得拍戏也挺有意思，想尝试更多不同类型的角色，当然歌也会继续唱的，这个大家放心好了。” 凌灼直播时的风格一贯是这样，不紧不慢地和粉丝闲聊天，他的粉丝也早习惯了，纷纷开始刷屏催促他别只顾着说话，赶紧吃饭。 凌灼笑了一下：“让你们看着我吃饭，不无聊吗？” 然后屏幕上又是一排排整整齐齐回答的“不无聊”，对这些粉丝来说，大概看凌灼直播吃饭吃个一整天都不会无聊。 凌灼看一眼时间，他也确实得赶紧吃饭，一会儿还要拍戏。 杨明先吃完去了外头保姆车上帮他拿东西，陆迟歇进来时只有凌灼一个人在。往他对面一坐，陆迟歇问他：“一会儿去不去吃宵夜？” 凌灼轻咳一声，提醒他：“陆老师，我在直播。” 陆迟歇一挑眉，注意到凌灼面前确实搁了台笔记本电脑，起身弯腰凑过去。他放大的脸突兀出现在镜头里，笑着跟凌灼粉丝打招呼。满屏幕都在刷他的名字，陆迟歇挑了一条留言念出来：“陆老师你和我们小灼关系好吗？” 他笑瞅向凌灼：“小灼？” 凌灼目不斜视，陆迟歇又笑了声，回答粉丝问题：“我觉得挺好的，你们要不问问你们凌老师，他觉得好不好吧。” 凌灼略不自在，点了一下头：“……我们是好朋友。” 陆迟歇退去了镜头外，用嘴型无声提醒他：“男朋友。” 凌灼装作没看到。 他饭也差不多吃完了，又和粉丝互动了一轮，说要拍戏了，关掉了直播。 陆迟歇再次问他：“晚上去吃宵夜？” 凌灼：“随便。” 陆迟歇：“那就去吧。” 夜戏拍了两场，九点多陆迟歇开车载着凌灼单独离开了片场。 等红绿灯时凌灼低头凑陆迟歇胳膊边嗅了嗅：“你喷香水了？” 陆迟歇随口说：“你粉丝搞应援送的，随便试了一下。” 凌灼：“哦。” 他粉丝今天来剧组给他做生日应援，还给每位主创都送了礼物，他代言的t&g香水刚官宣，他粉丝就给大家每人送了一瓶，陆迟歇拿到的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 说起来这个代言也是托了陆迟歇的福。 想到陆迟歇之前说过的事，凌灼问他：“你妈妈……不知道我们的事吧？你答应了不告诉别人。” 陆迟歇瞥他一眼：“我妈也不能说？” 凌灼：“跟你妈妈说才更奇怪吧？” 暗火 陆迟歇：“你很在意我妈看法啊？” 凌灼实话实说：“她是我偶像。” 陆迟歇：“偶像？” 凌灼：“嗯，你能不能帮我问她要个签名啊？。” 陆迟歇先是意外，随即放声笑。 凌灼被他笑得脸红：“可以吗？” 陆迟歇不理他，红灯已经转绿，他继续开车，丢出句：“等你以后见了她，自己问她要吧。” 没讨到偶像签名，凌灼嘴角微撇，也只能算了。看陆迟歇把车开回城，问他：“我们去哪吃宵夜？” 陆迟歇：“去了就知道。” 车开进市中心繁华商业区，餐厅在其中一栋摩天大楼的顶楼，陆迟歇在这里包了场，没有别的客人。 说是吃宵夜，更像是正式的晚餐。 凌灼傍晚忙着直播，饭没吃几口，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也没在意这个，坐下只说了一句：“太子爷好大的排场。” 陆迟歇：“去别处也可以，你要不是不介意被人知道我陪你出来过生日，我也不介意。” 凌灼闭了嘴。 一道道菜陆续送上，陆迟歇给凌灼倒红酒，问他：“去年生日怎么过的？” 凌灼想了一下，去年，去年是他们五个人一起过的，开了线上歌会，然后一起去外吃了顿，回宿舍后他和仲一然在阳台上单独聊天，一整个通宵。 也才一年而已，竟已遥远得像发生在上辈子。 他没有回答，酒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陆迟歇看着他，扯了一下唇角：“不愿说？算了，看在你马上过生日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凌灼低了头吃东西。 陆迟歇：“你刚说我妈是你偶像？” 凌灼不好意思承认：“嗯，从小就喜欢。” 陆迟歇：“喜欢什么？” 凌灼：“演技好，长得也好看。” 陆迟歇：“是么？我演技也挺好，别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妈，你怎么不喜欢我？” 凌灼：“……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 陆迟歇：“所以你承认了你还是不喜欢我。” 凌灼很无奈：“你强词夺理，刚还说看我过生日份上放过我。” 陆迟歇轻“呵”。 “陆老师，”凌灼低下声音，“我过生日你还要给我摆脸色啊？” 陆迟歇看着他，片刻后伸手过去，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脸。 凌灼拍开他手。 一顿宵夜吃了将近两小时，近零点时，陆迟歇示意凌灼看外头。 凌灼疑惑转头，落地窗外是林立的高楼，这个点城市灯火已下，只有零落的一点光亮，他不明白陆迟歇要他看什么。 陆迟歇看一眼手表：“还有半分钟。” 零点一到，已近沉睡的都市仿佛突然被唤醒，远近处所有高楼在同一时间亮了灯。 是绚烂至极的火焰红，在一栋栋高楼外不断变幻着斑斓姿彩，如礼花骤然炸开，映进凌灼一双惊讶黑眸里。 火焰红，他的个人应援色。 灯光秀持续了足足半小时，彻底谢幕时，凌灼已近失语。从怔愣中回神，他想着自己得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激宕情绪在一瞬间被拉回，凌灼点下接听，先开了口：“队长……” 仲一然打电话来跟他说生日快乐，自从上次七夕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单独联系了，凌灼有须臾恍惚，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跟仲一然道了谢。 仲一然：“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寄去你酒店。” 凌灼：“下次见面再给我吧，不用特地寄这么麻烦了。” 仲一然：“已经寄了，白天就能收到。” 凌灼：“……谢谢。” 然后是沉默。 凌灼怔神间，手机被身边人从手中抽走，陆迟歇一句话没说，直接帮他挂断关机。 凌灼皱眉：“你做什么？” 陆迟歇哂道：“凌老师，当着男朋友的面跟别的男人讲电话，不大好吧？” 凌灼想辩解，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阵气闷。 也不知道是气电话被陆迟歇挂了，还是别的。 陆迟歇把手机扔回给他，凌灼没再开机，问：“外面这个灯光秀，你弄的吗？” 陆迟歇：“好看？” 凌灼点头：“嗯。” 侍应生已经送上蛋糕来，陆迟歇点了蜡烛，餐厅里灯光熄灭，他提醒凌灼：“许个愿。” 凌灼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想许愿。” 陆迟歇：“为什么？” 凌灼：“没什么意思，又不是小孩子，都是骗人的。” 他在直播里没有和粉丝说真话，下午粉丝给他庆生时他其实没许愿。 前面那七年，每一年的今天他都许的同一个愿望，想要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可最终一场空，他再不相信这个了。 陆迟歇：“愿望能不能实现，不在老天成全，在人定胜天。” 凌灼一愣，陆迟歇看着他：“你不想许愿，我帮你许个吧，明年看看能不能实现。” 凌灼点头。 陆迟歇盯着他眼睛：“那就许愿喜欢你的人，你也喜欢他。” 凌灼彻底无话可说。 算了，就这样吧。 他深吸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陆迟歇在黑暗中拉过他一只手，戴了只手表到他手腕上。 “生日快乐。” 头顶的灯光重新亮起，凌灼低头去看，是和陆迟歇手上一样的情侣表。 他没有推辞：“谢谢。” 凌晨一点，陆迟歇开车载着凌灼，往和影视城片场完全相反的方向去。 凌灼喝了酒，有些头晕，靠着座椅背不说话，也不问陆迟歇要带他去哪。 闭眼也睡不着，干脆重新开了机。 仲一然后面又给他打了两通电话，还发微信问他怎么了，凌灼心里不舒服，回了句“刚手机没电了”，那边很快回复过来，提醒他早些休息，他没有再回。 沉静了许久的五人群里其他人也给他发了生日祝福，凌灼统一回复了谢谢和一个笑脸，退出了微信。 无聊点开微博，一刷新，刷出了那个叫darkfire的站子新发的一条，凌灼慢了两秒想起来，他之前悄悄关注了他和陆迟歇的这个cp站。 看清楚站子发的内容，凌灼陡然一惊，醉意和困意顿时全消。 这个站子认领了刚零点时，那一场生日应援灯光秀。 评论转发都在嚎叫神站不但业务好还是个超级壕，也是，最繁华商业中心上百栋楼在正常时段外特别开启的灯光秀，时长半小时，这得砸多少钱下去？ 评论里有人开玩笑：“别这个站子就大魔王本人开的吧。” 一语中的。 凌灼转头看身边专注开车的这人：“陆老师，darkfire这个站子，你开的啊？” 陆迟歇：“怎么可能，我哪有这个精力。” 凌灼不信：“那肯定也是你身边人，小钱吗？还是其他人？” 陆迟歇：“嗯。” 凌灼：“……” 凌灼：“陆老师，你这样好可怕啊。” 陆迟歇目光睨向他。 凌灼嘴上这么说，看着却没生气，反而笑了。 “开自己的cp站，你不可怕吗？好吧，我换个词吧，你真无聊、幼稚。” 陆迟歇又伸手掐了一把他脸。 凌灼挡开，一边笑一边问：“那下次你自己过生日怎么办？也搞个这么夸张的应援吗？自己给自己应援好尴尬啊，但不搞的话会被人骂不端水吧？你别想让我给你搞啊，我有钱也不打算这么烧。” 陆迟歇：“不劳凌老师操心。” 凌灼：“好吧，不过，谢谢啊。” 陆迟歇看他一眼，凌灼目光真诚，还有些微赧意。 陆迟歇一点头：“嗯。” 暗火 第28章 想亲就亲 陆迟歇带凌灼去的地方，是城南的一个私人度假村，他的马场也在这里。 凌灼没太大想法，问他：“这都两点了，你明天不用拍戏吗？” 陆迟歇：“跟导演请了个假。” 凌灼“哦”了声。 度假村地处偏僻，占地面积很大，车开进去还走了十多分钟，最后停在了一独栋小楼前，陆迟歇熄火，提醒凌灼：“到了，下车吧。” 下车后凌灼四处看了眼，夜色黑沉，只有远近的一点路灯光亮，映着他们来时的这条路。面前是一栋两层别墅，一楼的落地窗门大敞着，客厅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 “进来吧。”陆迟歇说完先提步进门。 凌灼跟上。 这里是陆迟歇单独的住处，他每次来这个度假村都会住在这栋小楼里。 凌灼跟着他上二楼，二楼只有一整个偌大的房间，房间外是一片大的露台。凌灼走出去，才发现这个露台对着一片湖，远处有起伏的山峦，沿着湖边一路上山，分散坐落着七八栋这样的独立别墅，或大或小，能看到隐约的灯亮，衬着湖面波光粼粼。 “这是我们家的私人度假村，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呼客人和朋友。”陆迟歇随意说完，拉着他席地坐下。 凌灼摸了摸身下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软木头，也懒得动了，闻着空气里隐约的花香，深吸一口气，感叹：“有钱人的世界。” 陆迟歇问他：“还喝酒吗？” 凌灼舔了一下唇：“啤酒吧。” 陆迟歇回房拿了几罐冰啤酒过来，重新坐下，拉开一罐递给身边人：“喝了红酒再喝这个，你一会儿又要醉了。” “哪有那么容易。”凌灼不以为然。 醉不醉的其实不过是看心情而已。 喝了两口酒，他拿出手机，重新登上微博。陆迟歇问他做什么，凌灼：“我忘了发微博了，要给粉丝发生日福利。” 下午的粉丝应援庆生会拍了不少照片，凌灼从杨明发来的那些里面选了两张，想了想又转身，以身后夜色下的山和湖为背景拍了张自拍。 编辑了微博，三张照片一起传上去，点击发送。 陆迟歇在第一时间点赞，留言。 “生日快乐。” 凌灼抱怨：“陆老师，你这样不是等于告诉大家，我们这会儿在一起吗？这都凌晨两点多了。” 陆迟歇睨他一眼：“你在心虚什么？在一起怎么了？你今天不才跟你粉丝说和我是好朋友，好朋友不能一起庆生？” 凌灼：“你就是故意的吧？” 陆迟歇搁下手机：“喝你的酒吧。” 凌灼也不再看那些网上言论，喝着酒看夜景，一手撑着下巴，没话找话：“陆老师，做有钱人是不是挺爽的，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态度？” 陆迟歇：“你觉得呢？” 凌灼：“我看你就挺爽的，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陆迟歇啧了声：“你羡慕？” “我也是个俗人，说一点不羡慕肯定是假的，”凌灼又咽了口酒，“像你这样追人出手就能搞大排场的生日应援，还有这表，得上百万甚至几百万吧，我走运这两年红了也赚了不少钱，可我就算有钱也不舍得这么花。” 陆迟歇看着他。 凌灼抬眼，冲他笑了一下：“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酸？毕竟你这钱是花在我身上了，我好像更没道理说这些。” 陆迟歇：“我要不是有钱人，送你这表你是不是就不敢收？” 凌灼：“你要不是有钱人，也送不起这表啊。” 他伸手拍了拍陆迟歇的腿：“你是我男朋友，我才收你这么贵的生日礼物，等你以后不是了，我再还你就是了。” 陆迟歇：“不许还。” 凌灼：“好吧，我们一起努力努力，争取不还。”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说，还是做有钱人爽吧，我给你买个礼物，还怕被你嫌弃东西太差看不上，做事总是束手束脚的，好不容易赚点钱，还总要被经纪人耳提面命不许这、不许那。” “凌灼。”陆迟歇叫他的名字。 凌灼：“嗯？” 陆迟歇：“被别人管着不能做想做的事，是不是很憋屈？” 凌灼点点头，又摇头：“那静姐她也是为我好，我没有任性的资本。” 他打了个酒嗝，又笑了一声：“你说要是被静姐知道我在跟你谈恋爱，她会是什么表情？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反对，只会让我藏好来，然后看能不能从你这要到什么资源啊好处啊，但要是换做和其他人……” 陆迟歇眸光一顿：“你还想和谁？” 凌灼：“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又吃醋嘛，就换个普通点的人，她肯定不会高兴，她之前一直跟我说什么爱豆谈恋爱是要杀头的。” 凌灼：“其实我不怕这个的，你说我恋爱脑也好，我要是真喜欢谁了，只要对方也喜欢我，所有人反对我也会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那么蠢，真就走到所有人都反对那一步，藏好点就是了，我不信就没有双全法，你说呢？” 陆迟歇：“嗯。” 凌灼推了一下他胳膊：“你敷衍我，嗯是什么意思啊？” 陆迟歇轻眯起眼，伸手一捏他耳垂，凌灼一阵瑟缩。 陆迟歇：“你想听我说什么？你说的人也不是我，我能说什么？” 凌灼：“……那也没准啊，谁说就一定不是你。” 陆迟歇哼笑：“你哄谁呢？” 凌灼无奈：“我不哄你，你说我不会做人男朋友，我哄你了，你还不爱听，太子爷可真难伺候。” 陆迟歇：“你又喝醉了吧？” 凌灼摇头：“没有，真没有，我这一罐啤酒都没喝完呢，不会醉的。” 陆迟歇懒得理他，点了根烟，目光落向前方。 凌灼又推了他一下：“上次说的，你教我抽烟。” 陆迟歇看他一眼，手夹着烟送到他嘴边，眼神示意他，凌灼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然后又一次呛到了，一阵咳嗽。 凌灼有点失望：“怎么我抽这个就这么难。” 陆迟歇把烟拿回去，深吸一口，再当着他的面缓缓吐出，凌灼被呛得直往后退，陆迟歇：“你连二手烟都闻不了，还想学抽烟？” “我抽一手的。”凌灼坚持。 陆迟歇：“别学了。” 凌灼喝了两口酒缓过劲：“为什么？” 陆迟歇：“你是vocal，别抽烟坏了嗓子。” 凌灼稍怔，他当然知道陆迟歇说的，他就是想放纵而已，尤其和陆迟歇在一起时，不自觉地就会放开顾忌，不想再压抑自己。 陆迟歇随口说了句：“过了今天我也戒了。” 凌灼：“为什么？” 陆迟歇：“免得影响你，反正你本来也不喜欢这个味。” 凌灼：“你不必迁就我啊。” 陆迟歇：“我乐意。” 凌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陆迟歇始目光又落回前方，眉目微沉，烟雾缭绕后的侧脸轮廓有些模糊不清，莫名让凌灼生出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微妙情绪。 安静片刻，凌灼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陆迟歇一挑眉，转眼看向他。 凌灼亲完才回过神自己做了什么，不自在地转了一下眼睛，转回身去继续喝酒。 下一秒身边人将他拉回，凌灼手中还剩一点的啤酒罐落地，他被陆迟歇拦腰拉进怀，炙热亲吻覆下。 凌灼眼睫颤了颤，闭眼启开唇。 陆迟歇的亲吻一如既往地强势蛮狠，凌灼的唇舌被他咬得生疼，但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他一再深入地吻，口鼻间都是属于这个人的气息和味道，将他密密实实地包裹，清楚提醒着他此刻正和他接吻的人，是陆迟歇。 亲吻下移到脖子上时，凌灼终于回神，试图推陆迟歇：“别、别亲了，很晚了，我想睡觉。” 陆迟歇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粗重喘气，片刻后再若无其事放开了他。 凌灼站起身：“我去洗澡，有换洗衣服吗？” 陆迟歇看着他，神情已恢复镇定，只嗓音略哑：“衣柜里有新衣服，你自己拿，可能有点大。” 陆迟歇避开他目光，转身先进了房间里。 从衣柜里随便翻了条新的内裤和一套睡衣，凌灼进去浴室，反锁上门，手撑着盥洗盆半天才平复自己有些乱的心跳。 抬头看镜子里的人，嘴唇又被咬破了，凌灼伸舌舔了一下，闭了闭眼。 二十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陆迟歇仍在外头露台上，倚着护栏在抽第二根烟。 凌灼在门边站了一阵，叫了他一句：“陆老师。” 陆迟歇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进门来。 凌灼问他：“刚还说戒烟，你怎么还在抽？” 陆迟歇：“最后一根了，抽完没了。” 他抬手摸了一下凌灼的脸：“你先睡吧，我去洗澡了。” 听到浴室里重新响起的水声，凌灼坐沙发里发呆，这里就这一间房、一张床，他要睡哪里？ 陆迟歇洗完澡出来时，凌灼已经侧身躺沙发里睡着了。 陆迟歇走过去，弯腰刚要伸手抱他，凌灼睁了眼，迷糊问：“你洗完了啊？” 陆迟歇：“睡觉。” 凌灼：“我睡哪里？” 陆迟歇：“这里就一张床，你说睡哪里？” 凌灼皱眉：“之前说了，不上……” 暗火 陆迟歇：“想哪去了，睡觉。” 好吧，睡就睡吧。 凌灼爬上床，他实在太困了，卷起被子就闭了眼。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陆迟歇也上了床，房间里的灯关了，再之后那人将他一拉，翻身又贴了上来。 凌灼一惊，下意识伸脚踹他，被陆迟歇死死压住。 陆迟歇呼吸落在他耳边：“凌灼，刚在外头，亲我做什么？” 凌灼：“明明是你亲我吧。” 陆迟歇：“我亲你之前，你先亲了我。” 凌灼有点庆幸房间里没灯，可以隐藏那些不自在和别扭，他支吾说：“想亲就亲了，你是我男朋友，我亲你都不行？” 陆迟歇：“想亲？” 凌灼：“你烦不烦……” 陆迟歇的亲吻落回唇上，比之前那次更深更重，先在下唇上一咬，用力碾磨过唇珠，再撬开唇齿，舌头卷进去。 双唇黏在一起分不开，凌灼几乎被他吮吻得舌尖发麻，呼吸越来越重，更清楚感受到，这个人……起反应了。 他下意识挣扎起来，陆迟歇的手自他睡衣下摸进去，在他腰上捏了几下，惹得凌灼身体一阵战栗。最后陆迟歇重重一咬他的舌，放开人，倒回了床里。 身边人粗重地喘气，凌灼背过身，用力咬住自己的唇，身体紧绷起，一动不敢动。 几分钟后，他听到陆迟歇重新下了床，但没开灯，脚步声远去，直至浴室门关上。 凌灼悄悄松了口气，压下比先前还更乱些的心跳。 陆迟歇很久没出来，凌灼顶不住困意，到后面便彻底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陌生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凌灼坐起身呆愣片刻，想起自己这是在陆迟歇家的度假村里，……他人呢？ 去浴室洗漱，再从衣柜里翻了套相对合身的衣服穿上，凌灼趿着拖鞋下楼。 走到楼梯转角时，听到楼下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是陆迟歇，和一个陌生的男声。 男声先开口：“我早上过来听到人说你昨晚来了，还带了人来？” 陆迟歇漫不经心地答：“啊，带朋友来玩，他还在睡觉。” 对方：“什么人？前两天听妈说，你在追一个男生，还让妈帮忙牵线给对方送商业代言？” 陆迟歇：“哥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对方：“玩玩就算了，被爸知道了不好交代。” 陆迟歇没再理对方。 凌灼朝下看了眼，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二十七八的模样，长得和陆迟歇不太像，比较像陆迟歇那个有钱的爹。 他倒是听人提过，陆迟歇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很能干，跟着他们爹接手公司生意，只有陆迟歇这个小儿子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和演戏天赋，进了娱乐圈。 凌灼一撇嘴，转身又上了楼去。 第29章 亲我 陆迟歇上来时，凌灼正在外头露台跟人打电话。 嗯嗯啊啊说了几句话就挂了，回头看陆迟歇已经把早餐端来，就搁在露台外桌子上。 他又转回头，倚着护栏看了片刻远处，湖光山色在清早的明媚秋光里更加赏心悦目。 陆迟歇拉开藤椅，提醒他：“过来吃早餐吧。” 凌灼瞥他一眼，过来坐下。 陆迟歇给凌灼倒果汁：“刚跟家里人打电话？” 凌灼：“我妈，难得还记得我生日。” 陆迟歇：“你爸妈都挺忙的吧？” 凌灼：“是啊，大忙人。” 他家里是南方的，爸妈都是大学教授，忙着教书育人搞科研，不怎么管他的事，他也从来不跟爸妈说自己的工作，一年到头只有过年那几天会回去一趟，别的时候回去了家里也没人。 就连之前在拍戏片场差点出事，他也没跟家里提过，他爸妈不关注娱乐圈新闻，所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陆迟歇：“当初是怎么进海天的？” 凌灼心不在焉地吃东西，随口说：“初三毕业，跟同学来这边玩，被他们星探看上了，极力游说我进公司去做练习生，谁小时候没个明星梦，而且我本来就喜欢音乐，就跟我爸妈说了，然后我妈特地抽空亲自过来考察了一番，确定他们是正规公司不是骗子，就同意了，高中三年我在这边借读的，后来考上了这里的音乐学院。”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跟陆迟歇说，当时他被人带去公司参观，看到了独自在舞蹈室里练舞的仲一然，仲一然温和笑着跟他打招呼，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就坚定了想法。 但是这个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陆迟歇：“那你家里还挺开明。” 凌灼：“嗯，我爸妈一贯尊重我的想法。” 陆迟歇：“他们知道你性向？” 凌灼讪道：“这个还不知道，以后我会跟他们说的，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陆迟歇：“之前没说，是因为暗恋不成？你现在都有男朋友了，还打算等以后？” 凌灼无奈搁下刀叉，抬眼看向他：“陆老师。” 陆迟歇扬眉。 凌灼：“第一，之前说好的，只是试一试而已，不告诉别人，第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不也是玩玩吗？” 陆迟歇：“你刚果然在偷听啊？” 凌灼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东西。 陆迟歇看着他气鼓鼓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烤肠，问他：“生气了？” 凌灼不想理他。 他确实有点气闷，或许是因为陆迟歇哥哥的那句“玩玩就算了”，又或许是因为陆迟歇沉默以对的态度，可细想起来，他们本就是试试，他这没来由的气闷其实没什么道理，这么想着反而更叫他心里不舒服。 陆迟歇：“我哥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还在意这个啊？” 凌灼：“……那你哥也没说错啊，被你爸知道了确实不好交代，你们这种家庭出身的，能接受你找个男人？” 陆迟歇笑：“凌老师现在都开始考虑我爸接不接受的问题了？可喜可贺。” 凌灼捡起个橙子直接朝他砸过去，陆迟歇伸手接了，笑个不停，凌灼被他笑得脸上挂不住：“你别笑了吧，有什么好笑的。” 陆迟歇笑够了，点头：“嗯，不笑了。” 再认真说：“你别想太多，我哥就是个老古板，我爸其实比他还想得开些，而且就算我爸想不开，还有我妈和我姐呢，有她们两个足够搞定我爸了，我不说话只是懒得跟我哥说这个而已。” 其实也是刚他哥说话时，他听到凌灼下楼的脚步声，被分散了注意力，就懒得多解释了。 “而且，”陆迟歇说着一顿，又继续，“昨天是谁说就算所有人反对也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今天怎么听到我哥一句话就不高兴了？这个喜欢的人果然不是我吧，凌老师还不承认呢？” 凌灼：“……” 在说嘴方面，他可能永远都说不过陆迟歇。 陆迟歇被他的表情取悦：“凌灼。” 凌灼：“干嘛？” 陆迟歇：“真考虑跟我见家长的事？” 凌灼：“没有，你才想太多了，吃东西吧。” 吃完早餐，陆迟歇带凌灼去马场。 马场在湖的另一侧，他们出门沿着湖岸走过去，路上凌灼问陆迟歇：“你哥也在吗？” 陆迟歇：“他带生意上的朋友来玩，放心，碰不上的，他们一般都在高尔夫场那边。” 凌灼松了口气。 走十几分钟就到了，眼前是一片宽阔草场，一侧有成排的马厩，几十匹马在马厩里，也有放养在草场上的，再远一点的地方是沙地和山丘，可以进行马术训练。 凌灼看着惊叹不已，陆迟歇带他去马厩看马，挑那些最有特点的马给他做介绍，凌灼兴致勃勃地听，不时举着手机拍照。 他问陆迟歇：“我能试试骑马吗？” 陆迟歇：“以前骑过？” 凌灼：“没有啊。” 其实做演员的在戏里骑马的机会不少，拍摄之前一般也会有专人进行指导培训，但凌灼是第一次拍戏，而且拍的是能飞天遁地的仙侠玄幻片，不需要马，所以他还没尝试过。 陆迟歇给他挑了一匹温顺母马，这马健瘦骏逸，金色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凌灼看着喜欢，试着伸手去摸，马儿亲昵回应他，并无半点不适，更让凌灼欣喜。 注意到这马全身上下的装备似乎就是他送的那套，他问陆迟歇：“这套马具是我送你的啊？” 陆迟歇：“嗯，喜欢这匹吗？” 凌灼诚实点头：“长得好看，脾气也不错。” 陆迟歇：“那送你了。” 凌灼到嘴边的拒绝话转了一圈，想想又咽了回去，反正送他也是养这里，陆迟歇爱送就送吧，等以后他们真分了手，这马也还是在这里，送不送都没区别。 陆迟歇帮他戴上头盔，提醒他：“别的省就省了，头盔得戴着，一会儿上了马你牵稳缰绳，不要胡乱松手。” 头顶太阳大，他们站在正对阳光的地方，凌灼被晒得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睛看面前陆迟歇近在咫尺的俊脸，在陆迟歇说好了时才垂眸点了一下头。 陆迟歇指导他怎么上马，抓哪里踩哪里说得仔细，说罢再小心翼翼扶着他上去。 凌灼忽然侧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谢谢陆老师。” 陆迟歇勾唇笑。 上马之后凌灼听话紧攥着马缰，略微紧张，陆迟歇帮他牵住马。 “放松点，没事，我牵着你走。” 走了几步，凌灼逐渐放下紧绷的情绪，不再一动不敢动，调整了一下坐姿。 暗火 之后陆迟歇牵着他，沿着草场慢慢往前走。 适应之后凌灼胆子也大起来，问陆迟歇：“前面沙地和山丘能去吗？” 陆迟歇：“不能，那是练马术的地方，你连最基本的骑马还没学会，想玩以后慢慢教你。” 凌灼“哦”了声。 再又问他：“我看你在杂志上说，高中拿过什么马术比赛的奖？” 陆迟歇：“以前在国外念高中，拿过业余组比赛冠军。” 凌灼：“陆老师好厉害啊。” 陆迟歇抬眼看他，凌灼嘴角噙上笑，竖起大拇指。 陆迟歇：“抓稳。” 凌灼骑马过了瘾，后面就让陆迟歇给他表演马术。 陆迟歇全套装备上阵，利落上马，回头看凌灼一眼，纵马而出。 凌灼举起手机。 沙土飞扬，骏马载着自信从容的英俊男人高高跃起，纵身越过一米多高的障碍物，炙热阳光勾勒着马背上陆迟歇矫健身姿，这一幕被凌灼用手机镜头捕捉下。 陆迟歇下马过来时，凌灼仍在看他刚拍下的照片。 陆迟歇瞥了一眼：“挺好，你发给我。” 凌灼顺手从微信上发过去，再看着他把微信、微博头像都换成了这张图。 凌灼：“拍的不是很好。” 陆迟歇：“我觉得挺好。” ……算了。 在马场里玩了半个早上，他们又回去小楼那边，在湖边钓鱼。 陆迟歇钓鱼，凌灼坐旁边看。 清净了没几分钟，张静打来电话，凌灼顺手接了，那边张静问他在哪，凌灼：“在酒店，怎么了静姐？” 张静：“撒谎，杨明说你昨晚跟人出去吃宵夜后面就没回来了，还有你半夜发的微博自拍根本不是在酒店，你到底去哪了？” 凌灼无奈说了实话：“跟陆老师在他家的度假村玩。” 张静：“跟陆迟歇出去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刚为什么撒谎？” 凌灼看一眼身边人，略微心虚：“静姐你找我有事吗？” 张静：“我把你之后的工作安排发杨明了，你自己记得看一下。” 凌灼：“哦。” 张静：“你昨晚生日，和陆迟歇两个人单独过的？” “嗯。”凌灼含糊应道。 那边张静沉默了两秒，又道：“说实话吧，你跟他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我好有个准备。” 陆迟歇已转头看过来，对上他目光，凌灼瞥开眼：“就那样呗……” 张静：“那样是哪样？” 凌灼：“静姐你都猜到了，就别问了吧。” 他听到电话里张静的吸气声：“你们来真的，还是玩玩？” 凌灼：“那得看他。” 张静：“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们来真的假的，你自己注意分寸，别叫太多人知道了，低调一点。” 凌灼又“哦”了声，他就知道，对象是陆迟歇，张静一准是这个态度。 张静再提醒他：“还有学聪明一点，别吃了亏，很多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他一句话的事情，有机会就得利用起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凌灼听着心里不舒服，嘴上敷衍着答应，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陆迟歇手里还握着鱼竿，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经纪人跟你说什么？” 凌灼嘟哝：“还能说什么，让我抱好金主大腿，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一毛钱好处都捞不到。” 陆迟歇：“你觉着呢？” 凌灼弯了腰，趴在自己腿上，侧头看他。 陆迟歇目视着落下鱼竿的水面，没理人。 凌灼盯着眼前人看，闷闷不乐。 半晌他说：“明明是你死缠烂打非要跟我试试，又不是我求着你跟我在一起。” 陆迟歇：“嗯。” 凌灼：“嗯什么？” 陆迟歇终于转头：“你既然知道，干嘛不高兴，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呗。” 凌灼：“陆老师，你是想潜规则我吗？” 陆迟歇：“谁搞潜规则不上床的？做慈善吗？” 凌灼：“……好吧。” 陆迟歇敛去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态，认真说：“凌灼，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听我说就行了。” 凌灼一怔。 然后点了头：“嗯。” 陆迟歇抖了一下鱼竿：“鱼跑了。” 嘴上这么说，却没什么可惜，凌灼坐直起身，朝他伸出手：“我试试。” 陆迟歇把鱼竿递给他，懒洋洋地枕着身后草坪躺下了。 凌灼的心思却不在钓鱼上，回头去看陆迟歇，陆迟歇眯着眼睛看头顶的蓝天白云，许久才将目光转向他：“凌老师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没有。”凌灼又转回身去。 陆迟歇伸手一攥，他手中鱼竿落地，猝不及防被扯得半边身体倒进了陆迟歇怀中。 “你干嘛？” 勉强撑着身体维持住平衡，凌灼瞪他，陆迟歇一手揽住他的腰，不让他起来，目光在他脸上缓缓逡巡。 “亲我。”陆迟歇说。 凌灼迟疑着，被陆迟歇这么盯着，终是妥协了，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 双唇相触，他学着陆迟歇每次做的那样，先轻咬了一下他嘴唇，再伸出舌尖，缓缓探进他唇齿间。 陆迟歇由着凌灼主动，凌灼的舌勾着他的没什么技巧地舔吮，呼吸渐重。 再之后，天旋地转后，凌灼被翻身而起的陆迟歇压下，陆迟歇一手撩开他额发，看着他略迷茫的一双眼睛，哑声说：“你动作太慢了，还是我来吧。” 凌灼想说什么，张嘴陆迟歇的吻已覆了下来。 他缓慢眨了一下眼睛，抬手轻抱住了陆迟歇的腰。 第30章 不会太难 夜晚回到酒店已近九点，进门看到堆的满客厅都是的礼物，凌灼想起来这些都昨天粉丝送的。 于是坐下，耐着性子一样一样地拆。 杨明来帮他一起，忽然‘咦’了一声，和凌灼说：“灼哥，这是然哥寄来的啊？” 凌灼心神一动，从杨明手里接过去他拆了一半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张贺卡，熟悉的笔迹写着：“生日快乐，天天开心。——仲一然” 下面是用礼物纸包装起的东西，很轻，不知道是什么。 凌灼慢慢拆开，看清楚了其中内容。 是一张唱片，他找了很久、国外一解散了十几年的乐队的经典绝版专辑，市面上早就没得卖了，二手也有市无价，仲一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但肯定很费了一番心思。 凌灼不由愣神，……仲一然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迟歇进来时，凌灼还坐在地上发呆，低头看着手中唱片。 杨明迟疑说了声：“灼哥我先下去了啊。” 凌灼抬眼，这才注意到已经走到面前来的陆迟歇。 杨明离开帮他们带上房门，陆迟歇站着不动，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到凌灼脸上，再下移至他手中的东西，问他：“这什么？” 凌灼：“一张唱片。”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一顿，说了实话：“队长送的生日礼物。” 陆迟歇蹲下，伸手去拿，凌灼下意识不想给，捏紧唱片，陆迟歇盯着他眼睛：“松手。” 凌灼力道一卸，松了手，陆迟歇拿过去慢条斯理地翻看了一遍：“喜欢这个？” 凌灼：“……嗯。” 陆迟歇：“凌老师，一张唱片而已，你又三心两意动摇了啊？他想哄你怎么就这么容易？” 凌灼皱眉：“没有。” 陆迟歇：“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凌灼：“真没有，我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陆迟歇：“你这样我心里也不舒服。” 凌灼悻悻道：“抱歉啊。” 陆迟歇捏着唱片轻拍了拍他的脸：“唱片送我。” 暗火 凌灼张了张嘴，没出声。 陆迟歇：“舍不得？” 凌灼：“你想要，……那给你吧。” 凌灼看着确实挺舍不得的，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唱片本身，还是送唱片的人，陆迟歇不客气地收了，不给他留半点念想。 “别想东想西的了，明天还要拍戏，上课吧。” 一周后，凌灼再次请假半天，回去录新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 先回酒店拿了点东西，出门准备上车时，碰到也刚从片场回来的陆迟歇，凌灼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被陆迟歇伸手拦住：“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凌灼提醒他：“我去工作。” 陆迟歇：“知道，我同你一起去。” 陆迟歇开了自己的车，把杨明搁下了，就他们两个人去。 上车后凌灼问他：“你不用拍戏？” 陆迟歇随口说：“下午就两场戏，跟导演说挪后了。” 凌灼有点无言以对。 陆迟歇瞥他一眼：“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表？” 凌灼：“拍戏怎么戴啊？” 陆迟歇：“下午不是不拍戏？为什么不戴？” 不等凌灼说，他又道：“因为要去见你那位队长了，所以不想戴？” 凌灼靠在座椅里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句一拧眉，睁眼看向身边陆迟歇，无奈说：“我忘了而已。” 陆迟歇看着不怎么信，轻嗤：“忘了。” 凌灼：“真忘了。” 陆迟歇没再接话，沉默开车。 凌灼知道他这还是不信，有心想解释，但陆迟歇这态度又让他怪憋屈的。 不信算了。 于是也不理他，侧身面朝窗外的方向，靠着座椅闭了眼。 一小时后到目的地，下车之前凌灼犹豫问陆迟歇：“我可能要录两三个小时，你一直在这等我吗？” 陆迟歇先下了车。 录音棚里，仲一然他们几个已经到了。 仲一然在和工作人员说话，张寻低着头玩手机，邓岚洛打瞌睡，齐良栎则臭着张脸谁都不理，见到凌灼进来才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注意到他身后跟着晃进来的陆迟歇，直接愣住了。 仲一然一抬头也看到了凌灼和陆迟歇，轻蹙起眉。 陆迟歇没搭理他们，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凌灼略不自在，但也没解释。 张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邓岚洛睁眼看到陆迟歇，一挑眉，目光落向仲一然，仲一然没说什么，只提醒大家：“进去吧。” 进收音室前，陆迟歇忽然叫了凌灼一声：“凌灼。” 凌灼转回头。 陆迟歇懒洋洋地倚着座椅靠背，看着他：“早点结束，晚上去外头吃饭。” 其余四人神色各异，凌灼点了一下头。 五个人一起进了收音室，戴上耳机前，齐良栎小声问凌灼：“灼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凌灼：“他正好有空，就一起来了。” 凌灼没多解释，先戴起耳机。 邓岚洛看仲一然一眼，仲一然神情复杂，到底没说什么，也戴上了耳机。 陆迟歇在外头控制室里等，透过玻璃墙不时将目光落向凌灼。 凌灼似有所觉，几次抬眼，与他眼神撞上，再瞥开眼。 中间他们休息时，陆迟歇去了外头接个电话。 凌灼问起演唱会的事，齐良栎一撇嘴，说：“灼哥你还不知道啊，然哥接了尚讯明年一季度的街舞综艺做导师，录制时间正好跟我们演唱会重了，他们各个都是大忙人，演唱会能不能开还得打个大问号呢。” 凌灼略微意外，眼神询问仲一然，仲一然点了头：“嗯，是真的。” 一旁的张寻道：“这不挺好，本来就应该这样，谁不得为自己前途着想。” 齐良栎瞪他。 凌灼没什么想法，事到如今，开不开演唱会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工作而已，能开，他会认真完成，不能开，那便算了，他其实想开个人演唱会，随时都有机会。 仲一然做这样的选择，反而让他有种那就这样吧的感觉，这样也好，他本来也不希望仲一然一再放弃机会。 他说：“恭喜，挺好的。” 仲一然：“……谢谢。” 气氛一时有些不尴不尬，陆迟歇进门来，齐良栎有事没事地叫了他一句：“喂，太子爷，你老缠着我们灼哥做什么？” 陆迟歇坐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乐意。” 他的目光转向凌灼：“凌老师，你觉得我缠着你做什么？这位小弟弟既然好奇，不如你回答他一下吧。” 凌灼十分尴尬，好在工作人员已经提醒他们，接着工作了。 五点，今天的录音结束。 张寻和齐良栎一前一后走了，凌灼收拾东西，陆迟歇仍坐在一旁等他。 仲一然在里头跟工作人员交接完，出来时喊了一声：“凌灼。” 凌灼回头。 陆迟歇也漫不经心地侧头，目光落过去。 仲一然只看着凌灼：“你……回去片场吗？” “嗯，”凌灼点头，“吃完饭就回去了，对了，队长你送我的唱片哪找到的？谢谢你啊。” 仲一然：“……你喜欢就好。” 陆迟歇已站起身，催促凌灼：“凌老师，走了。” 他先走出去，凌灼拎起包跟上，出门时被仲一然伸手拉了一下，凌灼疑惑看过去，仲一然神色犹豫，问他：“晚上要一起去吃饭吗？” 凌灼还没开口，陆迟歇回头又一次提醒他：“凌灼，走了。” 仲一然看着凌灼，凌灼避开了他目光：“队长，我晚上有约了，先走了啊。” 仲一然慢慢松了手，凌灼小声说了句“再见”，快步出去追上已经走远的陆迟歇。 走廊尽头凌灼推了陆迟歇一下，仲一然看着他们拉拉扯扯一起走进电梯，低头轻闭起眼。 “自己把人推出去，现在又后悔了吗？”身后是邓岚洛的声音。 邓岚洛更晚一步出来，看着面前仲一然：“队长，如果是尚昕太子爷，我想无论是刘哥、凌灼经纪人还是公司，都不会反对的吧。” 仲一然皱眉，眼神略冷：“凌灼不是那种人。” 邓岚洛：“哪种人？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来真的？” 被陆迟歇塞进车里，凌灼伸脚踹了他一下，陆迟歇弯下腰，一手撑着车门沉眼看着他。 凌灼：“你又犯病了？” 之前还好好的，刚他跟出来这人突然又不理人了，他气不过干脆说自己去和仲一然吃饭算了，陆迟歇就一路把他扯进了车里来。 “适可而止。”陆迟歇提醒他。 凌灼：“什么适可而止？” 陆迟歇：“别一而再地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凌灼气红了脸，陆迟歇这话忒难听了：“你才跟人暧昧不清……” “我跟谁暧昧不清了？”陆迟歇截断他的话，“你讲道理吗？我身边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不清不楚的人？” 凌灼：“谁跟你不清不楚了？你才不讲道理，你欺人太甚。” 陆迟歇钻进车里，一手将副驾驶座的座椅放下，压制住凌灼身体，手掐着他下巴就亲了上去。 凌灼侧头试图躲开，又被陆迟歇捉回来，咬着唇深入。 他挣扎了片刻，挣不开，放弃了，但也不肯回应。 陆迟歇亲了一阵，从他嘴里退出来，轻抚他的脸：“又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凌灼没好气：“你自己阴晴不定，好意思说我，我难不成要逆来顺受吗？你想得美。” 陆迟歇看着他，僵持片刻，又笑了：“行，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凌灼：“那你说，你刚为什么不高兴？” 陆迟歇：“你不肯戴手表，他叫你去吃饭，你犹豫什么？” 凌灼气得又推了他一下：“你胡说八道，我都说了是忘了，而且我没犹豫，我在想要怎么拒绝，没来得及开口你就叫我了，我也立刻就拒绝他了。” 陆迟歇微眯起眼，似乎在评估他这话里的可信度。 凌灼气不打一处来：“不信算了。” 陆迟歇捉住他一只手，低头，再次吻住他。 凌灼推不开，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换成了抱住身上人的姿势。 这次配合地启开了唇，双唇相贴，他受不了地抱怨：“别咬我了，轻点……” 仲一然和邓岚洛一起下来停车场，仲一然有些神不守舍，邓岚洛一眼注意到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超跑，半敞的门里是两个人亲密交叠的身影。 他一个转身，挡住了仲一然视线，仲一然疑惑看着他，邓岚洛笑了一下，说：“我晚上没事，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仲一然无所谓地点头：“走吧。” 暗火 陆迟歇坐回驾驶座里，凌灼坐直起身，舔了一下被咬痛的嘴唇，心里埋怨陆迟歇这个混蛋，后知后觉想起他们这是在公共场合，门都没关，暗暗后悔。 陆迟歇问他：“在想什么？” 凌灼：“……陆老师下次还是注意点场合吧。” 陆迟歇没理他，车开出去。 晚餐陆迟歇找了间私人会所餐厅，餐桌上他递了样东西给凌灼，是仲一然送的那张唱片。 凌灼稍微意外：“你肯还给我了？” 陆迟歇：“你看看，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凌灼把唱片翻过来，微微睁大眼，封面上多出了几个签名。 陆迟歇：“这支乐队成员的亲笔签名。” 凌灼：“你怎么找他们要到的？他们都解散好久了。” 陆迟歇随意说道：“人还在就要得到，有什么难的。” 凌灼默然，张静说的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只是陆迟歇一句话的事情，确实不是假话。 陆迟歇：“这不是原来那张，那张你给我了我不会还你，这张是全新的，不是二手，喜欢吗？” 凌灼点头：“嗯。” 陆迟歇：“喜欢就笑一个，别皱着张脸。” 凌灼脸上挤出笑：“陆老师，你这样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生活中不会少了很多乐趣和惊喜吗？” 陆迟歇：“谁说我什么都轻易要得到？” 凌灼：“难道不是？” 陆迟歇看着他：“我想要凌老师全心全意喜欢我，容易吗？” 凌灼一愣。 被陆迟歇盯着，凌灼莫名其妙红了脸。 他低头喝了口水，含糊说：“那应该也不会太难吧，你再努力努力吧。” 陆迟歇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低声笑了：“好吧。” 第31章 谢谢 片场。 凌灼刚从威亚上下来，被通知前两天拍过的一场戏要重拍，剧本内容改了，多出了飞页。 他略无奈，但导演说要拍，也只能拍。 五点多点时，陆迟歇过来b组，见凌灼这边还没拍完，问了等在场边的杨明一句：“他晚上要参加活动，不是说好了今天的戏份五点前就能拍完？怎么还没结束？” 杨明摇头，小声说：“多加了一场戏，还是前几天拍过的，又有人现场飞页乱改戏，耽误了时间。” 陆迟歇皱眉。 这种事情在各个剧组都不是什么新鲜事，耍大牌的主角、有后台的配角，加戏改戏逼着编剧临时写新剧本都是常规操作，陆迟歇和喻菲百分之九十的戏份在a组拍，他俩一个后台硬，一个就是后台本身，配角加戏加不到他们身上，于是b组拍摄的内容就成了重灾区，这事凌灼之前一直没跟陆迟歇说过。 陆迟歇问：“他的戏份经常被人乱改吗？” 杨明：“……是还挺多的。” 陆迟歇：“今天又是谁加戏了？” 杨明冲不远处正和凌灼演对手戏的男演员一努嘴：“就那位，颢然影业的人。” 颢然影业，这部剧的联合出品方和制作方，制片人高承所在的公司。 这个叫张天齐的男三号是高承亲自指定进组的，原本应该演凌灼的那个角色，但尚讯那边对他形象不满意，最后让他从男二变成了男三。 五点二十，这场戏终于拍完。 陆迟歇在场边跟b组的导演聊天：“张导帮忙跟高老师说说吧，他想捧新人也不能挡别人的道吧，凌灼第一次拍戏，可着他欺负做什么？他怎么说也是顶流，事情闹到网上去，他的粉丝都不会善罢甘休，不难看吗？加戏的归加戏的，别动凌灼的戏份、人设和高光，不是很难吧？” 导演满脸尴尬，赔笑喏喏应是。 陆迟歇这话基本是连面子都不给了，其实要说凌灼虽然红，但后台也确实没有，加戏抢他戏份和人设的人，打的主意本就是故意碰瓷，凌灼的粉丝真闹起来了，反而给加戏咖增加热度，毕竟黑红也是红。 但现在陆迟歇开了口，而且是直接挑明了说，就是摆明了要帮凌灼撑腰。片子的最终剪辑权在尚讯手里，真惹了这位太子爷不痛快，他一句话就能让有些人的戏份一剪没，你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金主的金主。 凌灼一拍完就看到了陆迟歇，原本想过来跟他打招呼，但见他一直在跟导演说话，就算了，上了保姆车先回酒店。 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在保姆车上卸妆换衣服，杨明把刚听到的陆迟歇和那位张导说的话告诉他，凌灼听完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 回到酒店，张静带着造型师已经在这里等他。 今晚有《时尚cicele》的年度盛典活动，凌灼和陆迟歇、喻菲都会参加，陆迟歇和喻菲据说会一起走红毯，凌灼是以个人名义去的，没有拖团。 陆迟歇过来时，他已经做好妆发，正在拍照。偏分的卷发，长的斜刘海衬着略深的眉眼，一身银色休闲西装，里面是同色单衣，仅以红宝石胸针点缀。 陆迟歇抱臂在旁看他一阵，凌灼拍完照过来问他：“你还没走吗？” 陆迟歇也换了一身灰黑色西服，配白色衬衣，胸前是枚钻石胸针，这人身高腿长肩也宽，凌灼的身材比例已经很好了，他则更像个衣服架子。之前陆迟歇要么穿戏服，要么出门只穿t恤牛仔裤，凌灼一直没发现，现在乍一看到，目光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陆迟歇一挑眉：“看什么？” 凌灼转开眼：“……没什么。” 去会场的路上，保姆车上张静又问起凌灼他和陆迟歇的事情，凌灼心不在焉地答：“就那样吧。” 他正盯着手机屏幕，陆迟歇的工作室几分钟前发了条微博，是陆迟歇出发前在酒店拍的照片。 男人两条长腿交叠，双手插着裤兜，散漫倚坐在沙发扶手上微微倾身往前，看着镜头的黑深双眼里似笑非笑，是他一贯的模样。 张静：“你在看什么看这么入神？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凌灼回神摁黑手机屏幕，轻咳一声：“静姐你就别问了吧，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张静：“什么叫你自己也说不清楚？” 凌灼：“就不知道，说不清，先这样吧，以后再说，反正又不会让粉丝知道，你不用担心。” 张静：“……你最好说到做到。” 七点四十，凌灼走上会场红毯。 走到签名板前例行签名，主持人也公事公办地跟他聊了两句，凌灼趁机宣传了一下在拍的这部电视剧，和马上要发的团专，就听主持人问他：“说起来凌灼似乎刚过完生日吧？生日有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礼物？” 凌灼神情一顿，说：“粉丝们的应援都挺特别的。” 他已经看到红毯尽头正和喻菲一起走来的陆迟歇，凌灼晃了一眼移开视线，让下面媒体拍了几张照，转身进去了内场。 内场中华彩生辉，已是客似云来，中间是演出舞台，两边依次排开二十几张圆桌。 凌灼的座位被安排在离右侧主桌最近的一桌，和他同桌的大多是当红流量，凌灼坐下跟同桌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安静下来。 到八点时，场内几乎所有桌子都已坐满，左右两侧的主桌坐的都是圈内大佬和有资历有地位的前辈，陆迟歇也在其中。凌灼看过去，陆迟歇也正撩眼看向他，目光撞上，陆迟歇冲他举了一下手中酒杯，凌灼没理他。 酒宴开始，接下来便是众人社交应酬的场合。 凌灼吃了几口东西垫肚子，得张静叮嘱，不得不举着酒杯起身去主桌敬酒，先敬了右边那桌，再去左侧，陆迟歇也坐在这里。 这一桌坐的大多是圈中大佬，凌灼挨个敬酒，表现得恭谦十足。原本也只是每敬一个人喝一口意思意思，敬到第四个人，是个干瘦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坚持要凌灼把一整杯酒都喝完。 这人的头衔是某某时尚集团大中华区总裁，看起来人模人样，实则猥琐，刚好几个来敬酒的女明星都被他借机揩油占了便宜。凌灼没吃几口东西，实在不想喝这么多酒，正犹豫着要说些什么，他对面的陆迟歇开了口：“凌灼，你胃不舒服，少喝点吧，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了。” 凌灼愣了一下，说：“好。” 桌上还坐了某某投资公司高层、某某影视公司总监、某某时尚杂志主编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到陆迟歇这话皆是惊讶，那原本想为难凌灼的男人有些尴尬，陆迟歇与他道：“彭总，凌灼是我朋友，他不太能喝酒，我替他喝吧。” 于是那人就和陆迟歇客套去了，凌灼松了口气，之后没人再刁难他，他挨个敬完酒，最后神色复杂地看一眼真和那人喝起酒的陆迟歇，回去了自己座位上。 张静没待多久叮嘱了凌灼几句先走了，凌灼后面又跟认识不认识的人喝了几轮酒，还是有些醉了，酒会进行到一半，他去了趟洗手间，冷水浇上脸，才感觉稍微舒服点。 再抬头，镜子里陆迟歇出现在身后，神色不悦看着他：“你一会儿还要表演，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凌灼站直起身，眯着眼睛看他片刻，转过身倚着盥洗池不动了。 陆迟歇上前一步，手撑在他身体两边盯着他眼睛：“真喝醉了？” 凌灼垂眸，手指在他西装扣子处勾了勾，嘟哝：“没有，没喝多少。” “我看你就是醉了，”陆迟歇提醒他，“这里随时有人进来，不怕人看到？” “没人。”这会儿确实没人。 陆迟歇低笑了声，凑近快速啄了一下他的唇：“全是酒味。” “你自己嘴里的酒味吧，”凌灼睨着他，“谢谢你啊，刚帮我顶酒。” 以前这样的场合，帮他顶酒的人都是仲一然，但劝酒的那些人对着仲一然不会像对着陆迟歇那么客气，往往会故意灌人，几次之后他就都坚持自己喝了，今天突然又有人出来说替他喝酒，一时才让他心情格外复杂。 陆迟歇：“谢什么？” 凌灼：“反正，就是谢谢，下午的事情也是。” 陆迟歇提醒他：“以后碰上这种事直接跟我说，别憋着。” 凌灼本来想说不用，想想又改了口：“好吧。” 他看一眼卫生间门的方向，也微微倾身，在陆迟歇唇上啄了一下，然后闷声笑起来。 陆迟歇确定，他应该是真的醉了。 “凌老师，”陆迟歇问他，“刚采访说的特别的礼物，粉丝应援是我送的那个吗？” 凌灼不肯回答：“你猜呗。” 躲卫生间里清净了片刻，再回去内场，凌灼还要上台唱首歌。 下一个节目就轮到，干脆不回去位置上了，就站在舞台侧边灯光暗处的角落里等，陆迟歇陪他一起。 台上也是个年轻流量，在边唱边跳一首舞曲，凌灼跟着用脚打节拍哼歌，兴致勃勃。 陆迟歇靠近他问：“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凌灼：“心情好。” 陆迟歇：“为什么心情好？” 暗火 凌灼：“心情好还需要理由啊？” 他抬起手，转身帮陆迟歇正了正胸前有些歪了的胸针，再伸手轻轻拨了一下。 五分钟后，凌灼上台，站到话筒前，安静唱了一首情歌，陆迟歇仍站在原地听。 凌灼的目光偶尔落向他站的角落，轻弯起唇角。 等凌灼唱完歌，他们一起离开会场，走时坐了同一辆车。 车上凌灼头枕着陆迟歇肩膀，无聊刷微博，一刷新就看到darkfire刚发的一条，只有一张图，他在灯光昏暗的舞台角落，笑着为陆迟歇整理胸针，镜头正对着他，陆迟歇只有一个背影。 凌灼盯着图片里自己的笑眼，他刚看陆迟歇的眼神原来是这样的吗？ 欢喜的、兴奋的，藏不住的喜悦。 凌灼些微愣神，陆迟歇低头也将目光落向他手机屏幕，在他耳边笑：“拍挺好的。” 凌灼：“……小钱干脆改行算了。” 他转头原本想和小钱说说，然后想起来小钱不在这辆车上，脑袋又倒回陆迟歇肩膀上：“你们真无聊。” 说是这么说，凌灼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片刻，再点开评论。 “lz好会一男的，这大魔王怎么顶得住，大魔王加油搞他，妈妈支持你[打call]” “火勺冲鸭！活该你有老公！！” “我的天啊，妹妹真的好娇、好软、好甜，这个笑我没了，大魔王你好有福气[酸][酸][酸]” “这俩性张力好强，就帮忙正一下胸针，我已经脑内十万字不可描述了[笑而不语]” “我直说了，想看大魔王搞哭火勺妹妹。” “我也” “我也+1” “评论里好多老畜生啊。” 凌灼看评论看得脸都麻了，身边人又是一阵笑：“老畜生？之前不是还叫小畜生吗？” 凌灼：“……陆老师你懂的还真多。” 陆迟歇：“我一说凌老师立马get到意思了，凌老师懂的也不比我少。” 凌灼摁黑手机屏幕，假装没听懂，再不理他。 “凌灼。”陆迟歇低下声音。 凌灼：“干嘛？” 陆迟歇的唇擦过他鬓边：“什么时候满足粉丝心愿？” 凌灼没听明白：“什么心愿？” 陆迟歇的声音更低：“搞你、搞哭你，十万字不可描述。” 凌灼瞬间红了脸，推他一把：“你正经点吧。” 陆迟歇又把他脑袋按回自己肩膀上：“行了，逗你玩的，大惊小怪。” 凌灼已经有些困倦了，也懒得动了，闭眼之前最后嘟哝了一句：“陆老师，谢谢你啊。” 陆迟歇：“又谢什么？” 凌灼：“不知道，就是想说。” 或许是谢陆迟歇多次的帮忙，又或许是谢陆迟歇真正让他高兴了。 他不是个多坚强的人，抓住陆迟歇如同抓住救命的浮木，才能在短时间内从失恋的泥潭中挣脱而出，所以这句“谢谢”他一定要说。 陆迟歇：“嗯，睡吧。” 第32章 你有病 过了几天，张静打来电话说帮凌灼接了个新通告，一线卫视上星综艺的常驻嘉宾。 “南星卫视今年最后一季度新推出的一个综艺，名字叫《请来我家吧》，一共录十二期，四个常驻嘉宾，展现明星艺人真实生活的，每期去一个嘉宾家中做客，常驻名额之前已经定好了，临时退了个人，我正好跟他们台负责这个节目的副台长熟，就把你推了过去。” 张静快速说了一下常驻都有谁，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凌灼听了没什么想法，只问她：“什么时候录？” 张静：“十月下，差不多你这部戏拍完之后，一周录一期，放心，耽误不了你们团专的宣传。” 凌灼仍有犹豫：“……那我住集体宿舍，到时候轮到来我这的时候要怎么录？” 张静：“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张寻不是马上要退团了，公司给你们租的集体宿舍年底也到期了，之后应该不会再让你们住一起了，我会另外给你租房子，你提早搬出来吧，不过你这段时间在剧组也不急，等你戏拍完房子的事情肯定已经弄好了，以后你一个人住私密性强也方便点。” 凌灼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吧。” 挂断电话，凌灼有片刻的愣神。 他从进公司第一天起就住的集体宿舍，刚开始还是像学校宿舍那样的多人间，后来他们五人确定要一起出道，公司才给他们租了套别墅，仍是五个人一起住。虽然后面这一两年他们各有各的工作，家里经常凑不齐人，但私心里他确实把那个地方当做家。 也终究走到了各奔东西的这一步。 陆迟歇过来时，凌灼还坐在沙发里发呆。 冰凉的矿泉水瓶贴上面颊，凌灼抬眼，面前是居高临下睨着他的陆迟歇。 凌灼皱眉：“你干嘛？” 陆迟歇：“坐这里发什么呆？不赶紧补妆一会儿不是还有戏要拍？” 凌灼：“下午才有。” 陆迟歇懒洋洋地倚着沙发坐下，伸手一拨他的脸：“又心情不好了？” 凌灼：“哪有。” 陆迟歇：“凌老师不知道你这张脸最骗不了人吗？” 凌灼无奈说：“真没有，就是刚我经纪人跟我说要搬家，觉得有些麻烦而已。” 陆迟歇看着他。 凌灼：“怎么了？” 陆迟歇：“是麻烦还是舍不得？” 凌灼想了想，说了实话：“也不是舍不得，就是有点唏嘘。” 陆迟歇：“唏嘘？” “是啊，”凌灼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有点唏嘘。” 陆迟歇嗤道：“凌老师还真是多愁善感。”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啊？”凌灼受不了他这态度，“懂不懂安慰人？” 陆迟歇：“想听好听的？” “不想说算了。”凌灼站起身打算走人。 被陆迟歇伸手一攥，又跌坐回去，不巧直接坐到了陆迟歇腿上，再被他环住腰。 陆迟歇：“搬家搬哪里？” 凌灼挣不开他，干脆算了：“不知道，静姐会搞定吧，不用我管，应该住离公司近点的地方，方便点。” 陆迟歇：“那跟我一起住吧，二环，中心城区，我一个人独居的房子，四百平，去吗？” 凌灼大概没想到陆迟歇会提这个，先是一愣，然后拒绝了：“不用了吧，这样太麻烦陆老师了，不太好。” 陆迟歇目光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凌灼：“……真的不用了。” 陆迟歇：“我说可以就可以，直接跟你经纪人说吧，拍完戏跟我搬一起去。” 他的语气是不容拒绝，一贯的霸道，凌灼有些恼：“喂，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样不是强人所难吗？” 陆迟歇：“让你跟我一起住是强人所难？跟别人一起住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不情不愿？让你搬出来还唏嘘？” 凌灼：“你这是强词夺理，什么别人，我之前是跟队友一起住，公司安排的……” 陆迟歇：“和队友一起住可以，和男朋友一起住不可以？” 凌灼还想争辩，被陆迟歇一个翻身按进沙发里，亲吻跟着落下。 唇齿被蛮横撬开，舌尖也被咬得生疼，凌灼忍无可忍，伸脚去踹他。 陆迟歇用力捉住他的腿，非摁着他结结实实亲了一顿才退开，凌灼气红了眼：“你有什么毛病？” 陆迟歇还是那句：“搬出来跟我一起住。” 凌灼：“我不。” 杨明推门进来：“灼哥，何导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话说出口，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俩人，杨明张了张嘴，愣住了：“灼哥……” 凌灼赶紧推开陆迟歇起身，陆迟歇臭着张脸，凌灼瞪他一眼，出门去。 之后一整天在片场凌灼都没再搭理陆迟歇，陆迟歇也不理他。 凌灼今天没夜戏，到傍晚时所有戏份就都拍完了，直接回了酒店。 十点半，他正准备睡觉时，有人来敲门，是陆迟歇的助理小钱。 门外小钱神色尴尬道：“陆哥在楼下游泳馆待了快两小时了，还不肯上来，灼哥你能不能去劝劝他？” 凌灼一听拧了眉：“他干嘛？” 小钱：“就谁都不搭理，一直闷头游泳，这都两个小时了，我怎么劝都不听……” 十分钟后，凌灼下楼。 游泳馆在酒店十层，和健身中心在一块。这个点这里已经没别人了，凌灼走进去，偌大的泳池内只有陆迟歇一个沿着泳道不断来回。 凌灼走到泳池边，没好气喊他：“你上来，你还要游多久？” 陆迟歇游近，猛地破水而出，水花溅起，凌灼下意识往后退，仍被溅了满身水。 暗火 他愈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做什么？！” 陆迟歇终于上岸，摘了泳镜，沉眼看向他。 乍一看到他被水泡得几近发白的嘴唇，凌灼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哽住了。目光下移，不自觉地沿着陆迟歇堪称完美的胸肌、腹肌往下，落至某处，稍一顿，再飘忽开。 红了脸。 凌灼：“……这都几点了，你又在这儿发什么疯，还要我来请你上去啊。” 他声音含糊，言语间透着一点不自在，没好意思再看面前人。 陆迟歇神情冷淡：“你来做什么？” 他的态度让凌灼心里不舒服，声音也跟着冷硬了几分：“你助理说你赖这里不肯走，非要我来劝你，我才不想来。” 然后便僵持了住。 一个不吭声，另一个也不吭声，就这么冷眼互看着对方。 片刻后陆迟歇忽然后退一步，双脚已经踏到了泳池边缘，面无表情盯着凌灼的眼睛，在凌灼惊愕目光下，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凌灼：“喂！” 巨大水花声响后，凌灼扑上前，只见陆迟歇已倒进水中，一直沉入水下，竟没再浮起来。 “陆迟歇！陆迟歇！”凌灼急得大喊。 明知道陆迟歇水性很好，而且是故意倒下去的，但半天不见他浮上来，凌灼还是慌了神，喊了几句没得到回应，一下急懵了，当下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一咬牙，也跳进了水里。 他急着往水下去找人，刚没入水中就被人攥住手腕拉近。 再之后连腰也被扣住，被陆迟歇用力拉入怀。 凌灼发现自己被耍了，拼命挣扎起来，陆迟歇的唇覆上来，一口咬住他，逼着他也启开唇。 唇舌推挤，不断有水灌进来，凌灼被禁锢在陆迟歇怀中，对着他不断拳打脚踢，很快呛到了，辛辣刺激的味道灼烧过喉咙口，烧得他浑身发抖，下一秒他被陆迟歇带着终于浮出了水面。 凌灼呛得咳嗽不停，双眼通红，流了满面眼泪，抬手一巴掌甩上了陆迟歇的脸。 “你有病。” 他咬牙哑着嗓子挤出这三个字，不想再搭理这个神经病，转身先爬出了泳池。 陆迟歇跟上来，在凌灼要走时拉住他：“跟我去洗个澡换衣服。” 凌灼瞪他，陆迟歇不为所动：“你打算这副模样坐电梯上楼？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五分钟后，陆迟歇把人拽进更衣室的淋浴间，门一甩上将人按在瓷砖墙上便亲了上去。 热水浇头而下，凌灼身上衣物被他尽数剥去，连同他自己的一起。 陆迟歇一条腿卡进凌灼双腿间，撑着他身体往上一托，将他抱得更紧。他们身体紧贴在一起，换着角度的不断深吻，口腔里每一处都被对方的舌碾过，凌灼觉得自己快被他吞吃入腹了，浑浑噩噩间终于找回点理智，在陆迟歇的吻下移到脖子上时推了一下他肩膀：“洗、洗澡……” 陆迟歇在他脖子上重重一吮。 凌灼一声急喘，推拒的手慢慢变成了环抱住他的姿势。 更多暧昧声响逐渐被水声掩盖。 二十分钟后，凌灼坐在更衣室的隔间里，身上裹着陆迟歇的外套，等着杨明给他送衣服下来。 陆迟歇倚着对面的衣柜喝水，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凌灼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想起刚在淋浴间里被他手弄得最后差点崩溃，脸红得几要发烫，又觉十分憋屈。 开口时嗓子仍是哑的：“你今晚到底发什么疯？” 陆迟歇慢悠悠搁下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戏拍完，搬来跟我一起住。” 凌灼头疼，闹了半天，还是为了这事。 他说：“这不方便，要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陆迟歇：“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住的小区私密性很好，比你住其他地方好得多。” 凌灼：“我经纪人刚帮我接了个综艺，之后要来家里录制，真的不方便。” 陆迟歇：“你就这么怕被人发现？” 凌灼：“……你讲讲道理吧。” 陆迟歇：“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我们关系好住一起有什么所谓？除非你自己心虚。” 凌灼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确实心虚，毕竟他和陆迟歇的的确确是这种不正经关系。 陆迟歇再次说：“搬来跟我一起住。” 凌灼沉默。 半晌，终是点了头：“好吧，我得想想怎么跟静姐说。” “凌灼，”陆迟歇叫他的名字，“明明怕水，刚为什么要跳下来？” 提起这个凌灼就没好气：“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么混蛋的吗？故意往水里摔吓我。” 陆迟歇：“你吓到了？” 凌灼：“你下次要发疯换个方式吧……” 陆迟歇仍盯着他，凌灼低了头。 然后他听到陆迟歇在他头顶的笑声，抬眼看去，这人似乎终于恢复正常了，伸手刮了一下他鬓发：“对不住啊。” 凌灼本来还想数落他两句，注意到他现在都还有些红的左脸，又不好意思了，他刚那下，下手也挺重的。 “你脸，疼么？” 陆迟歇不怎么在意，手指一下一下撩着他发丝，在他这样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注视下，凌灼莫名其妙又红了脸。 “灼哥？你在哪？” 杨明终于出现的声音打破了隔间里略微妙的气氛，陆迟歇推门出去，拿了衣服再又带上门递给凌灼。 凌灼扯了一下身上他的外套：“你先出去吧，我换了衣服也马上出去。” 明明刚已经坦诚相对该看的都看过了，这会儿他却又不好意思起来。 陆迟歇玩味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了笑没说什么，出去了隔间外。 十分钟后俩人一起坐电梯上楼。 陆迟歇送凌灼到房门口，在凌灼进门时提醒他：“很晚了，赶紧睡吧。” 凌灼心不在焉地点头，犹豫了一下，忽然问他：“陆老师，你以前真的没经验吗？” 陆迟歇挑眉。 凌灼声音更含糊：“……你其实是老司机吧？” 刚在淋浴间里，这人明明老练得很，他倒是真一窍不通、自惭形秽。 陆迟歇笑了，还笑得颇为愉悦，凌灼被他笑得十分不自在，皱了一下眉：“你笑什么？” 陆迟歇：“你又怀疑我了啊？” 不等凌灼再说，他接着道：“凌老师这么说，我勉强当做是你对我那方面能力的夸赞吧。” 凌灼实在没脸再说下去，赶紧进门，丢出句“晚安”关了门。 半分钟后，手机里收到陆迟歇发来的微信：“晚安，明天见。” 凌灼弯了一下唇角，摁黑手机屏幕。 第33章 躁动 搬家的事情，过了两天凌灼就和张静提了，张静原本说已经帮他看中了两个房子，还要再仔细斟酌下，凌灼干脆直说了他的打算。 “陆老师家那个小区一般人也进不去，私密性挺好的，他家里地方大，就他一个人住，我去了也不挤，而且他说了我去不用给房租……” 那边张静沉默了一下，说：“这理由你自己觉得站得住脚吗？我差你那每个月几万块的房租？” 凌灼：“那也确实比你看的那两房子好啊，能省就省嘛。” 张静：“算了，我不说你，你都决定了我要是反对还惹你嫌，你想跟他同居就去吧，你自己把握住分寸就行。” 凌灼想说不是“同居”，转念一想住同一个屋檐下可不就是同居，……算了。 张静又提醒他：“你，做好防护措施。” 凌灼尴尬道：“静姐你想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女生。” 而且他和陆迟歇真没发展到那一步，虽然说出来张静压根不会信。 张静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们搞不出人命，但防护措施还是得做，为你好。” 凌灼红着脸挂了电话。 身边响起陆迟歇不怀好意的笑声，凌灼抬眼望过去：“你笑什么？” “做好防护措施，”陆迟歇一边笑一边点头，“挺有道理。” 凌灼：“你怎么又偷听我讲电话？” 陆迟歇：“我光明正大听。” 凌灼：“反正现在她同意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陆迟歇：“等拍完戏我帮你搬家。” 凌灼懒得理他，起身先离开了休息室，他下午要出外景拍戏。 往外头走时，碰到个高挑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生被人带进来，凌灼目不斜视，女生经他身边过却多看了他两眼，还冲他笑了一下。 凌灼不认识这个女生，但带她进来的人倒是见过，是张天齐身边的助理。因为加戏改戏那事他和张天齐之间有点不尴不尬，面子上倒还过得去，至于撞见对方这种私事，他也没有八卦的兴致。 凌灼没理人，径直走出去。 出片场时杨明发现落了个东西，又急忙忙回头去休息室拿。 凌灼站在一临时搭的拍摄棚下等，地方比较偏僻，附近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那刚打过照面的女生却单独跟出来，笑吟吟地和他搭讪，问能不能加微信。 凌灼拒绝了。 暗火 女生长得其实挺漂亮的，混网红圈的，和张天齐说男女朋友也好，炮友也好，反正就那么个关系，今天她被张天齐的助理带进剧组来，碰到凌灼这样的顶流自然就有些想法，于是刚借口上洗手间又跟了出来，想勾搭凌灼。 男人嘛，大多那么回事，大大小小的男明星她也交往过好几个了，但像凌灼这样连个联系方式都不肯给的，还是头一回碰到。而且凌灼态度坚决，看着并不像装的，女生笑笑没多纠缠，又转头回去了。 凌灼更没什么想法，他从出道第一天起就没少碰过这种事，早见怪不怪。 之后等杨明出来，他们一起出片场上车去外景拍摄地。 下午就一直在外景地拍戏，到傍晚又转场回来接着拍夜戏，全部结束已经是九点以后。 最后一场夜戏是群戏，拍完陆迟歇拉住就要回去卸妆换衣服的凌灼，提醒他：“一会儿一起走。” 大庭广众下，凌灼没好意思跟他拉拉扯扯，快速点了一下头。 回到酒店坐电梯上楼时，又碰到白天见过的那个女生。 女生拿着房卡和他们一起走进电梯，还跟凌灼打了个招呼，目光落陆迟歇脸上转了圈，到底有贼心没贼胆，没敢跟他搭讪。 女生在他们楼下两层下电梯，张天齐就住在这层。 电梯门重新合上，陆迟歇盯着上跳的楼层数字，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凌灼：“刚那个，你认识？” 凌灼：“不认识啊，下午在片场见过一面而已，她是张天齐女朋友吧，我看他助理带她进来的。” 陆迟歇意味深长看他一眼。 凌灼：“陆老师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十五层已到，电梯门打开，陆迟歇丢出句“没什么，就觉得凌老师魅力挺大的”，先走出去。 凌灼莫名其妙，跟了出去。 他回房去洗澡，十点半陆迟歇来敲他的房门。 “都这么晚了，今天还要上课吗？”凌灼开门放人进来，他倒是已经困了，哈欠连天。 陆迟歇：“你明天不是十点以后拍第一场戏，不用那么早起，急什么。” “那你呢？”凌灼问他。 “明天离开剧组，请了假去外地拍广告还要参加个活动，周末回来。”陆迟歇随口解释完，走进客厅，长腿往沙发里一坐。 凌灼顿时醒了神：“那不是要去四五天？” “嗯，”陆迟歇睨他一眼，“舍不得我？” 凌灼心说他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过去陆迟歇身边坐下：“明天几点走？” 陆迟歇：“早上八点多的飞机，直接走这边过去，近点。” 凌灼“哦”了声，没再问了，去就去呗。 “你这周还有别的工作吗？”陆迟歇问他。 凌灼：“明天下午要回去拍新专辑封面和宣传照。” 陆迟歇捉过他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无名指的指节，低了声音：“凌老师，男朋友不在，你得老实点。” 凌灼好笑说：“我能怎么不老实？我不老实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可以试试，”陆迟歇语气略危险，“你自己看着办。” 凌灼懒得跟他说这个：“你可真无聊。” 安静片刻，凌灼侧过头，在陆迟歇耳边问：“这里去机场也要四十多分钟吧，你明天五点不就得起来？” 陆迟歇：“嗯。” 凌灼：“那你还不赶紧去睡觉啊，都这么晚了？” 陆迟歇说了句“不想睡”，抬手换了个姿势，将凌灼揽进怀。 凌灼闭着眼睛笑了笑，额头贴着他下巴蹭了一下，小声说：“陆老师，我好像真的有点舍不得你。” 也不知道算不算舍不得，就是一想到四五天不能见，总觉得有些别扭，这种情绪他是第一次对除仲一然之外的人生出，也是第一次能够轻易说出口。 陆迟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稍稍收紧：“真的？” 凌灼想了想说：“不知道，也许吧。” 陆迟歇看着他。 凌灼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转开眼：“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他起身进去浴室洗漱，陆迟歇跟过去，抱臂歪倚在门边看他，凌灼刷着牙目光对上镜中陆迟歇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自在地冲他笑了一下。 凌灼洗脸时，陆迟歇又往前一步，贴近他身后，手指他的脸颊上轻轻刮了刮，看着镜子里他的脸说：“脸皮怎么这么薄？” 凌灼旋身想跟他说什么，被陆迟歇抱住腰往上一送，坐上了洗手台，陆迟歇倾身往前，他只能背靠着身后瓷砖墙壁，不动了。 陆迟歇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根手指仍不紧不慢地撩刮着他面颊，凌灼想着自己明明坐得更高，居高临下看陆迟歇，竟还是有种被他肆意逗玩的错觉，实在叫人不愉快。于是想转移点陆迟歇的注意力，随手捉起台子上的剃须刀，和陆迟歇说：“你胡渣长出来了，我帮你剃了吧。” 陆迟歇由着他折腾，凌灼便当真动起手，先帮他把面部皮肤润湿，再将挤出的泡沫状的剃须膏抹上去，做的时候凌灼小心翼翼捧着陆迟歇的脸，认真得像对待一件精雕细琢出的艺术品。 可不就是艺术品，凌灼想着，陆迟歇这张脸其实才是他最大资本，他妈妈安昕的长相偏美艳，他的外貌有七分继承自安昕，但轮廓更硬朗、更英气，给人的视觉冲击也更强烈，难怪颜狗那么多。 “在想什么？”陆迟歇问。 凌灼回神：“没什么，想你这张脸怎么长的。” 陆迟歇：“你不如问问你自己。” 凌灼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再低下声音：“陆老师，你的胡渣怎么这么硬，软化起来好慢啊。” 陆迟歇：“硬吗？” 凌灼：“硬啊。” 他的声音更轻：“你胡渣硬，身上别处的毛发肯定也硬吧，我听人说毛发硬的那方面欲望也更强烈，是不是真的啊？” 陆迟歇：“凌灼。” 凌灼：“干嘛？” 陆迟歇：“不想就别一直撩拨我。” 凌灼：“我没有……” 陆迟歇：“欲望强不强烈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凌灼没好意思再说，他确实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但问出口了自己也觉得怪那什么的，好似他故意的一样。 待陆迟歇的胡渣彻底软化了，赶紧拿起剃须刀帮他剃干净，再擦去他脸上泡沫。 一清理干净，陆迟歇的唇便覆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剃须膏残留的香味。 凌灼启开唇回应他，手撑在他两侧肩膀上，再慢慢收紧。 这样唇舌亲昵交缠的感觉凌灼早已经熟悉甚至习惯，从一开始的磕磕碰碰到现在游刃有余，都是陆迟歇教会他的。 从浴室到房间，被压进床中放肆亲吻，所有的感官能感受到的都只有一个陆迟歇，陆迟歇的吻、陆迟歇的气息、陆迟歇低哑的喘气声，甚至是陆迟歇这个人。 凌灼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循着本能，回应他热情深吻。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时，理智才堪堪拉回一些，凌灼轻推了一下身上人：“我接电话。” 陆迟歇帮他把手机摸过来，来电人竟然是仲一然。 凌灼拿过手机，坐起身接了，仲一然打电话来是通知他明天的工作推迟到大后天，凌灼说了收到，又跟仲一然随便聊了几句，仲一然问他：“你还没睡吗？” 凌灼还未开口，陆迟歇的手已从他睡衣下钻进去，贴着他的腰轻轻一捏。 凌灼倒吸口凉气，瞪面前人一眼，没心思再跟仲一然说，回了句“晚安”挂断电话。 “你干嘛啊？” 陆迟歇：“提醒你多少回了，不要在你男朋友面前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凌灼：“他跟我说工作上的事，你想哪里去了？” 陆迟歇：“不能微信上说，非要半夜打电话？不能跟你助理说，非要交代你本人？” 凌灼无奈解释：“团里的活我们都是通知到本人的，要都让助理转达那多生分，成什么样了，打电话是怕没看到消息吧。” 陆迟歇：“你跟海天的合约快到期了？” 凌灼有点跟不上陆迟歇跳跃的思维：“也还没有，要到明年年底，不过跟团的合约快到了，明年四月份。” 陆迟歇：“合约到了直接退团。” 又是这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凌灼听着不舒服，没吭声。 陆迟歇又捏了他一下：“听到没有？” 凌灼拍开他的手：“你少管。” 他看一眼时间：“好晚了，陆老师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陆迟歇：“出来忘带房卡了，小钱这会儿肯定睡了，我在你这将就一晚。” “……”你故意的吧。 懒得再说，凌灼先钻进被子里。 睡前又刷了会儿手机，仲一然发了条微信来跟他说晚安，凌灼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再打开微博，刷了几分钟粉丝的彩虹屁，看到热搜上#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这个词条，他心神一动，顺手点进去。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说别的都是虚的，至少得对那个人有性冲动，想跟他/她do吧。 陆迟歇自后覆上来，揽过他的腰。 “你在看什么？” 凌灼摁黑手机屏幕：“随便看看。” 陆迟歇在他耳边笑：“嗯，随便看看。” “你别问了。”凌灼声音模糊。 陆迟歇：“凌老师，你有吗？” 凌灼：“有什么？” 陆迟歇：“性冲动，对我。” 暗火 凌灼没有回答，转而问起别的：“周末具体哪天回来？” 陆迟歇：“不知道，要看，可能周六下午，可能周天。” 凌灼轻出一口气，好吧。 陆迟歇在他腰上拍了下：“不逗你了，睡吧。” 压下心里那点冒头的躁动，凌灼安静闭上眼。 第34章 不是好人 下午一点，凌灼现身摄影棚，拍摄下个月将要发行的新专辑封面和宣传照。 化妆时仲一然过来递了杯奶茶给他，凌灼伸手接了，跟他道谢。 仲一然问他：“听说静姐在帮你找房子，你之后要从宿舍搬出去吗？” 凌灼避开了他目光：“嗯，她说宿舍年底到期了，公司不一定会续租，到时候都得搬走，刘哥之前应该也提过这事吧？” “提过，”仲一然无奈说，“现在大家各有各的工作，分开住方便点，免得打扰其他人，刘哥说会分别给我们找房子。” 凌灼点了点头，然后是沉默。 “凌灼，”仲一然轻喊了他一声，“你……” 到嘴边的话却没有问出口，他不说凌灼也不说，低了头心不在焉地喝奶茶。 好在很快有工作人员来催，仲一然也被人叫了出去。 凌灼索然无味地搁下奶茶杯，发呆片刻，手机里收到陆迟歇发来的微信消息。 “专心工作，别胡思乱想。” 凌灼：“……” 这人是在他身上装了个监控摄像头吗？ 之后便是忙碌的拍摄，摆pose、凹造型，一遍一遍重复拍，每个人的神情里都有麻木。但想到大概是最后一次这样拍五人合体硬照的机会，又都勉强打起精神来。 中间休息时，几个人坐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齐良栎原本谁都没搭理，低着头玩手机，片刻后忽然插话进来，幽幽道：“你们看微博没有，我们团要解散的事情上热搜了。” 其余四人神色各异，凌灼第一个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 确实上了热搜，是有大的营销号爆出了张寻退团跳槽的消息，加上他们几个明年合约相继到期，解散一说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今天突然爆雷了而已。 不但如此，仲一然和邓岚洛的个人资源也一并被爆了出来，所有营销号都在发类似的消息，各家粉丝撕逼混战掐架掐得风生水起。 尤其凌灼的粉丝反应最激烈，她们是最盼着凌灼单飞退团的，但现在第一个走的却是别人，凌灼一门心思等着演唱会，被爆出来演唱会期间要兼顾个人资源的也是别人，这叫她们怎么心平气和？加上之前代言被截胡的事情，哪怕手撕了凌灼队友和公司都难让她们泄愤。 凌灼看了一阵紧拧起眉，顺手给张静发了条消息：“静姐，你知道微博热搜上的事情吗？” 刚搁下手机，对面张寻突然发难，阴着脸质问他：“这些营销号和热搜怎么回事？你的粉丝配合默契指哪打哪，这是你和你经纪人干的？就因为我要走，他俩接了个人资源，抢了你风头，你就非要这么针对我们？” 每一条营销号，提到他们三个，尤其是他，都在暗指他们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张寻本就是个脾气爆性子急的，当下就忍不了了，除了凌灼和他那位个人经纪人，他想不到还有谁会买这样的营销号和热搜，所以当场就朝着凌灼开火了。 凌灼皱眉说：“我不知道，跟我无关。” 张寻：“怎么跟你无关？不是你还会是谁？！” 齐良栎帮凌灼怼他：“你什么意思啊？没事怀疑灼哥干嘛？眼红我们团的人多得很，怎么就成了灼哥买的营销号和热搜？你有毛病吧？再说那些营销号也没说错啊，你要不觉得自己是白眼狼你心虚什么？” 张寻提起声音：“你才有毛病，要不是他买的至于所有营销号都帮他说话，说他受了多少多少委屈，划不来不值得？哪个眼红我们团的这么好心，偏偏要帮顶流卖惨啊？” 他着重强调“顶流”两个字，阴阳怪气之意明显。 齐良栎气得就要撸袖子了：“你想打架是不是？灼哥顶流碍着你了？你刺什么刺？你不如直说你嫉妒灼哥好了！” 张寻：“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在这里帮他出什么头？也就你傻，到现在都没个人资源他才不把你放眼里，哪天你要是也拿了好资源，你看他会不会防着你针对你？！” “够了别说了，”仲一然打断他们，“没有证据别随便污蔑人。” 张寻冷笑：“队长，他的粉丝一口一句你吸血鬼、卖腐抱大腿、过河拆桥，三年如一日的骂你诅咒你，你可真能忍。” 仲一然也冷了脸：“我说，没有证据，不要随便污蔑人。” 邓岚洛皱了皱眉，看着凌灼，问他：“凌灼，你真的不知道吗？” 凌灼站起身，丢出句“我出去打个电话”，不管其他人再说什么，去了外头。 去走廊上给张静拨去电话，那边很快接了，凌灼直接问她：“静姐，热搜里营销号爆料的那些，你之前知道吗？” 张静没好气：“你怀疑我干的啊？我吃饱了撑的，那几个人虽然确实白眼狼没错，可那点资源我还看不上，他们离你还差得远呢，我没事针对他们干嘛，有这个买营销号和热搜的钱我不如留着给你多做点正面宣传。” 张静这语气，凌灼便知道确实不是她干的了：“那你知道，是谁买的吗？” 那边张静沉吟片刻，说：“那几个人最近势头确实还可以，你们团又一堆人盯着，马上各平台新的选秀也要上了，爱豆市场就这么点大，蛋糕不够分的，谁买的都有可能，你别想太多，这也就是让粉丝掐掐架发泄一下而已，能顶什么用。” 凌灼沉默不语。 张静大概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问他：“你今天是跟他们一起拍新专辑宣传照吧？跟他们吵起来了？他们难道都觉得是我，甚至是你买的热搜和营销号黑他们？” 凌灼没吭声，张静“呵”了声：“所以你说这种团你待着还有什么意思？都这么多年了，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都替你不值了。” 凌灼：“……我知道了。” 吵归吵，之后拍摄还要继续。 今天刘涛有事没来，只能靠仲一然这个队长协调众人，张寻对着凌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仲一然的面子还是会给，凌灼则一句话不说，全听工作人员安排，最后总算勉勉强强完成了工作。 结束时凌灼叫住了张寻，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开口：“我只说一次，无论你信不信，事情不是我做的，也不是静姐。” 张寻当然不信，嗤了声，直接走人了。 齐良栎有心安慰凌灼几句，凌灼摇了摇头：“没事了，你也回去吧。” 齐良栎还想说什么，被邓岚洛叫走，邓岚洛回头看仲一然一眼，拉着齐良栎先走了。 凌灼收拾东西，仲一然跟他道歉：“张寻他说话一贯口无遮拦的，你别往心里去，今天的事情是他不对，我替他跟你道歉，回头我会说他。” “算了队长，”凌灼打断他，“真的没事了。” 略一迟疑，他问仲一然：“队长，你觉得这事是我做的吗？” 仲一然：“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凌灼：“但也不是静姐，你信吗？” 仲一然神色稍顿，接着说：“凌灼，不要在意这些事情，我不想因为这个事影响大家的关系。” 凌灼：“你不信这事不是静姐做的。” 他说得笃定：“也是，换了我是你们，我也不信。” 而且张静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上回他的个代变成团代，张静气不过，就放消息引导他粉丝大掐了一场，这回发生这种事，自然而然大家第一个都会想到张静。毕竟能准确把他们几个的去向和资源都爆出来的，消息来源可谓灵通，是身边人的概率明显更大一些。 凌灼说不出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能理解张寻理解其他人的想法，但作为当事人，说一点不失望那也是假的，哪怕仲一然不信任的，并不是他本人。 可他总是希望，仲一然能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凌灼收拾了东西，冲仲一然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错身过时被仲一然拉住胳膊：“凌灼，一起去吃晚饭吧。” 凌灼：“……不了，我明天戏份挺多的，台词还没背完，回去还要做功课，下次吧。” 回到酒店已经快七点，吃晚饭时再次收到陆迟歇发来的微信，他那边也工作刚结束，正在吃饭。陆迟歇拍了张照片发过来，一桌子的美食佳肴，说是广告厂商请客。 凌灼也顺手拍了张餐桌照片发回去：“正在吃。” 半分钟后，陆迟歇回：“不错，听话了，没去外面浪。” 凌灼：“你查岗啊？” 陆迟歇：“嗯，看你有没有趁男朋友不在，就不老实。” 凌灼懒得搭理他。 吃完晚餐杨明帮他收拾了一下，回去楼下自己房间。凌灼百无聊赖，坐沙发里看电视打发时间，他没跟仲一然说真话，明天要拍的戏份台词他其实早背熟了，他只是不想去而已。 电视机屏幕里突兀出现陆迟歇的脸，凌灼集中起精神，认真看起来。 这是陆迟歇去年拍的一部民国谍战片，他在剧中饰演一年轻地下党，卧底进敌方组织已经坐到了高级军官的位置，屏幕里陆迟歇一身笔挺军装，手里捏着枪，散漫笑着拍人脸，看起来很有几分邪性。 凌灼盯着看，暗暗想着陆迟歇似乎演什么角色都挺带感的，果然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凌灼低头看到来电显示陆迟歇的名字，按下接听。 屏幕里一集电视剧已经播完，他随手关掉，起身走去外头阳台，和陆迟歇说话。 陆迟歇听到他的声音，问他：“心情不好？” 凌灼：“你这也听得出来？” 陆迟歇：“我猜的。” 凌灼沉默了一下，说了实话：“下午和队友起了矛盾。” 陆迟歇：“因为那个热搜？” “你也看到了？”凌灼“嗯”了声，“他们觉得要不是我，就是我经纪人买的热搜，想挑动粉丝情绪故意针对他们，可我真的没有做过，静姐也没有，他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陆迟歇：“你很在意别人信不信你？” “那也不是，”凌灼闷声说，“就有点憋屈，明明不是我做的啊，……连队长也是，他相信我，但不信我经纪人，可能还觉得静姐瞒着我，或者觉得我错信了静姐吧。” 陆迟歇：“你既然没做过，搭理他们干嘛？” 凌灼：“我不知道，就是有点失望而已。” 在张静今天再次提到退团时，他确实有种累了、疲了的无力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甚。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重复，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不要再坚持了。 可总免不得想跟人诉诉苦抱怨。 凌灼：“……这些话我好像只能跟你说了，跟别人谁说都不合适。” 那边陆迟歇笑了声：“我是不是该说很荣幸，你肯跟我倾诉？” 凌灼：“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么？” 暗火 “嗯，”陆迟歇道，“终究要桥归桥、路归路的，现在看清楚不是挺好？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想不到凌老师这么有团魂啊？还是舍不得那位大队长？” “我没有舍不得他，”凌灼认真说，“我就是觉得自己以前想法太简单、太幼稚，把有些事情想得太理想化了。” “人心险恶。”陆迟歇提醒他。 凌灼：“也许吧。” 陆迟歇：“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会好的。” 凌灼捏紧手机，犹豫问：“陆老师，那你呢，你会让我失望吗？” 那边安静了两秒，回答他：“凌灼，我不是个好人。” 凌灼：“什么啊？” 陆迟歇：“我霸道、脾气差、占有欲强，做事偏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我不打算改，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凌灼：“你吓唬我啊？” 陆迟歇：“免得你把我也想得太理想化而已。” 凌灼：“所以呢？” 陆迟歇：“所以你跟我在一起，这些你都得做好心理准备。” 凌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没多想：“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这德性。” 陆迟歇又笑了：“你记得这句话就好。” 第35章 真心话 热搜上的事情，后头便不了了之了，凌灼没再去看。张静说的其实没错，这事除了让他们粉丝撕逼掐架、发泄情绪，没有任何意义。 但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张寻一句话不说退出了他们的五人群。 凌灼看着微信群名上变成‘4’的数字，沉默片刻，摁黑了手机屏幕。 再两天后，出外四五天的陆迟歇终于回来剧组。 他到片场时凌灼刚拍完一场戏，正在导演的监视器屏幕前看回放。 一只手搭上凌灼肩膀：“这段演挺好的，不用重拍了。” 凌灼转回头，看到陆迟歇站直起身，眉开眼笑：“你回来了。” 陆迟歇点头：“嗯，回来了。” 陆迟歇回去休息室更衣做妆发，回来了也没得休息，下午还要接着拍戏。 凌灼跟过去，陆迟歇化妆，他趴一旁椅背上跟他说话。 问陆迟歇：“不是晚上才回来的？怎么提前了？” “剧组这边催，反正也没事，”陆迟歇撩起眼，“看到我回来高兴？” 凌灼没回答，只说：“我看了你昨天的活动直播。” 陆迟歇扬眉：“凌老师这么有空？” 凌灼：“当时正好等转场，就看了。” 陆迟歇笑笑：“看了，有什么感觉？” 凌灼想了想，说：“发型挺好看。” 陆迟歇：“就这？” 凌灼：“……那不然呢？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唔，脸也好看的。” 化妆师临时被人叫出去，休息室里没了别人。 陆迟歇斜过身，抬手轻捏了一下凌灼耳垂：“凌老师，你看直播，光盯着我脸看啊？” 凌灼微微侧过头，离得他更近，看着他不动。 陆迟歇：“看什么？” 凌灼：“陆老师的脸跟直播里还是不太一样。” 陆迟歇：“哪里不一样？” 凌灼笑了一下：“没开滤镜，更真实一点。” 陆迟歇啧了声，笑拿起矿泉水瓶喝水。 之后一整个下午，杨明明显感觉到凌灼心情好了不少，身上持续了两天的低气压也一扫而空，大约是因为陆迟歇回来了？ 不过这个，他没敢当面问凌灼。 今晚他俩都没夜戏，傍晚就回了酒店，陆迟歇来凌灼房间，跟他一起吃晚饭。 饭吃到一半时，张静打来电话，问凌灼在片场有没有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凌灼没听明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张静没好气：“有营销号爆料什么四千万粉丝顶流在片场、酒店会美女，还放了剪影，就差没明着说是你了。” 凌灼：“胡说八道，我当然没有，我能会什么美女啊？” 张静：“你自己没做过就行，那我知道了，我最近在帮你谈个新的高奢腕表的商务资源，挺多人争的，其中还有徐遇森，估计竞争对手的手段，先看看吧。” 凌灼：“好吧。” 那边张静叮嘱了他几句，挂断电话。 陆迟歇吃着东西，随口问他：“怎么了？” 凌灼皱眉将张静刚说的事情说了一遍，顺手点开微博，搜自己名字，广场热门就有，爆料博转发已经有好几千，放的剪影图一看就是他，评论里都是吃瓜等着看后续的各路粉黑。 一旁杨明想到什么，提醒他：“灼哥，是不是上回你碰到的，来探班张天齐的那个啊？” 凌灼：“……不会吧？” 杨明：“那没准呢？瞎编总要有点根据。” 陆迟歇把凌灼手机接过去，快速扫了一眼，示意小钱：“查一下热门这几个营销号哪家公司的。” 凌灼接回手机，着实有些郁闷。 陆迟歇哼笑：“会美女。” 凌灼：“陆老师你什么意思啊？” 陆迟歇：“没什么，就觉得编料的人挺离谱的。” 七点，他们刚吃完晚饭，先前爆料的营销号又更新了一条新微博，这次直接点名凌灼，还爆出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凌灼和女生站在摄影棚下，都是侧影，女生笑扬着手里手机和凌灼说话，凌灼脸上表情看不清，但因为角度关系，显得俩人颇为亲密。第二张，是凌灼和同一个女生前后走进酒店电梯的背影，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出现在照片里。 才两分钟，爆料博的转发评论就已过万，紧接着无数营销号齐发，不到十分钟，“凌灼片场会美女”的词条出现在热搜榜，然后在极短时间内带着“爆”的小尾巴冲上榜一。 凌灼眼睁睁地看着，确实就是他那天在片场偶遇的女生。 这还是他出道三年第一次爆男女绯闻，而且看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 发微信给张静解释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凌灼搁下手机，越发不得劲。 杨明气骂道：“这些营销号有病吧，当时进电梯的明明一堆人，把其他人都截了就留灼哥和这个女生，真好意思。” 陆迟歇看着凌灼问：“生气了？” 凌灼：“……我已经很小心了，这些人怎么总是看图说话编故事。” 陆迟歇：“我都跟你说了人心险恶了。” 凌灼闷声说：“我知道，我这几年也没少被人黑过。” 小钱已经动作很快地把查到的结果告诉他们：“这些营销号都是同一个水军公司的，叫晴天文化，背后持股股东是嘉新传媒。” 一说嘉新传媒凌灼就懂了，他的老对家徐遇森就这个公司的，徐遇森是当初那个歌唱选秀的第二名，后台捧得厉害，原本是板上钉钉的内定第一，被他靠着观众投票逆天改命投出的断层一位挤下去，这几年徐遇森虽不比他红，但资源好，也堆出了名气，两家粉丝积怨颇深，一碰到就会掐架，关系僵得很。 凌灼：“刚静姐说，嘉新的徐遇森最近在跟我竞争同一个奢牌腕表的商务。” 陆迟歇闻言拧眉。 杨明：“但是这个女生是张天齐女朋友吧？我看网友扒出她微博，她前两天发了条心灵鸡汤，还引用了灼哥你们团年初发的单曲里灼哥唱的一句歌词，刚这条已经删掉了，这不是提早埋线故意配合炒作碰瓷吗？” 小钱：“她也签了经纪公司，是和嘉新关系密切的一家小公司，就是配合炒作吧，至于是谁谁的女朋友还是炮友，反正她不会承认，另一位当事人也不会承认。” 凌灼忽然想起什么问陆迟歇：“陆老师，小钱这么快就查到这些营销号背后是谁，那上次那批也能帮我查下吗？” 陆迟歇：“你还在纠结这事？” 凌灼：“有点好奇，能查吗？” 陆迟歇淡定说：“已经查过了，是各个不同水军公司的号。” 小钱配合点头。 凌灼心下意外，到底谁这么大手笔？ 他们说话这会儿工夫，张静那边已经迅速准备好了澄清声明和律师函发上微博，别的不提，总归是能安抚大部分凌灼粉丝。 但对方花了大价钱，微博热搜一时半会地撤不掉，对路人观感影响还是很大的。 凌灼再郁闷，这事也只能暂时先这样。 打发了杨明和小钱回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 陆迟歇坐沙发里没动，仍在刷手机。 凌灼还想说什么，注意自己手机上刚仲一然发了消息来，也问他热搜上的事情，他不太想解释，回了句：“没什么事，静姐会解决。” 那边又发来一条安慰他：“那就好，别看太多网上的言论，过去了就没事了。” 凌灼看着却更不舒服，他知道仲一然是好意，让他不要去看，免得心情受影响，但每一次都这样，他是真的觉得有点憋屈。 最后也只回了一句:“谢谢。” 见陆迟歇低头看手机不理自己，凌灼心不在焉地重新点开微博，一刷新，首页却出现身边人两分钟前刚发的一条。 陆迟歇：我也在现场，不敢拍进去？等着收法院传票吧。//@今日圈八卦：#凌灼片场会美女#近日，有媒体在凌灼新剧拍摄片场拍到凌灼和一神秘女子谈笑风生、举止亲密，后又与该女子同回剧组酒店，共乘一梯，疑似恋情曝光，你们怎么看？[图][图] 凌灼一愣，转头看身边人，陆迟歇收了手机，对上他目光。 暗火 凌灼：“你不必发这个……” 陆迟歇：“我想发什么发什么，用不着你教。” 凌灼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谢谢啊。” 陆迟歇轻嗤：“给你队长也是谢谢，给我也是谢谢，凌老师的谢谢还真多。” 凌灼：“你怎么又偷看我发微信啊？” 陆迟歇：“你又没挡着，我光明正大看。” 凌灼自知说不过他：“好吧，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陆迟歇：“你说句真心话。” 凌灼低了头，半晌小声说：“给他的是客套，给你的就是真心话。” “不信算了。” 凌灼说完大约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避开了陆迟歇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陆迟歇捏着他的脸转回来，让他看着自己：“真的？” 凌灼点了下头：“真的，就，我其实挺想跟你这样，想说什么说什么，但经纪人不让，别人也一直都劝我不要，我就只能忍着，现在我不能说的你帮我说了，我觉得挺痛快的，所以说谢谢是真心话，……陆老师，你真挺好的。” 陆迟歇笑了：“现在知道我好了？” 凌灼：“嗯，是挺好的。” 陆迟歇：“行了，别想太多，这事我帮你解决吧。” 凌灼：“不用麻烦……” 陆迟歇：“举手之劳。” 凌灼没再拒绝，握住了陆迟歇一只手，手指在他掌心间轻轻摩挲。 虽然糟心事很多，但五天不见的陆迟歇回来了，他确实挺高兴的。 见他垂眸不语，陆迟歇问：“在想什么？” 凌灼侧过头，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陆迟歇微微挑眉，看着他不动。 凌灼被陆迟歇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仍低着眼，目光落到他嘴唇上，再次凑近。双唇贴合，慢慢碾磨，陆迟歇始终没动，由着凌灼主动，凌灼干脆起身，面对面地跨坐到他腿上，低了头小心翼翼地亲他，缠绵但不深入。 陆迟歇的声音略哑：“长进了，跟谁学来的这个？” 凌灼：“嗯？什么？” 陆迟歇的手在他腰侧揉了一把，听到凌灼的低喘声：“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凌灼慢慢说：“主动点不好？” 当然好。 陆迟歇揽过凌灼的腰将人拉得更近，咬住了他的唇：“不过还是让我来吧。” 亲密纠缠的唇舌分不开，陆迟歇的吻法又深入又色情，黏腻声响不断，凌灼有些顶不住，喘得厉害。 得放开时，他埋头趴在陆迟歇肩膀上，半天没缓过劲。 陆迟歇抱着他，在他耳边问：“你今天真的有点反常啊？” 凌灼：“哪里反常？” 陆迟歇：“热情得不正常。” 凌灼“哦”了声：“我热情点也不行，陆老师可真难伺候。” 他坐直起身，想要站起来，又被陆迟歇拉回去。 陆迟歇看着他：“凌灼，爱上我了吗？” 凌灼一怔：“……爱哪有那么随便？” 他暗恋了仲一然七年，都不敢轻言一个爱字，总觉得这是挺神圣一件事，不能随随便便挂在嘴上说。 陆迟歇：“那好吧，我换个说法，喜欢我吗？” 凌灼的目光游移在他含笑的眉眼间，心潮翻滚，没有回答。 陆迟歇：“说不出来？” 凌灼：“一定要说吗？” 陆迟歇：“嗯，说说。” 凌灼认真想了想，讪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再给我点时间吧。” 陆迟歇：“我说过的我耐性有限。” 凌灼：“我知道，我会尽快，真的。” 陆迟歇提醒他：“不许再看再想别的男人。” 凌灼：“好，我保证。” 陆迟歇大约是满意了，呼吸再次落近凌灼：“张嘴。” 启开唇的时候，凌灼想着他可能确实对陆迟歇动了心，一开始只是不排斥，现在似乎已经有些迷恋这个人的气息和味道了，这是最直白的本能反应，他骗不了自己。 他只是不确定，这种喜欢到底有多少，能不能完全取代他心里另一个人的影子。 所以在那之前，他还不想说出口。 再等等，就再等等就好。 第36章 初恋 转天下午，凌灼绯闻事件女主角在微博上发布了一则道歉声明，言简意赅承认了三件事。 第一，她去剧组是见张天齐，这个怂渣男脚踏n条船跟她约完就翻脸不认人，她之后会另外发长微博锤他。 第二，她和凌灼之前不认识，在剧组见到凌灼临时起意想勾搭他，但被凌灼拒绝连联系方式都没要到，进酒店是去找张天齐，当时一起走进电梯的还有其他若干人等。 第三，之前那条暗指凌灼的心灵鸡汤微博是公司授意，绯闻曝光后再特地删除，是为了配合公司碰瓷炒作演的一出戏。 声明一出，吃瓜群众一片哗然。 不几分钟，微博热搜前几就被这个瓜包圆，但单纯的顶流绯闻澄清没什么看头，不出名的小明星约炮劈腿也没很大意思，资深八卦人士嗅到女生第三条澄清内容之后的深意，凌灼大粉更是铆足了劲，带着一众小粉丝将女生背后公司扒了个底朝天。 连带着之前那一串上了凌灼粉圈黑名单的营销号也被扒了皮，矛头全部指向嘉新传媒，这是老对家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段时间憋狠了的凌灼粉丝一哄而上，一鼓作气把“嘉新传媒”这四个字也骂上了热搜。 凌灼刚拍完白天的戏份，正在休息室里吃晚饭，顺便看了看闹哄哄的微博。 他一直知道自己粉丝战斗力强，但没想到她们可能比他想象中还强一些，不过有张静安排的人随时监控引导粉圈，不会让她们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这种以牙还牙的撕架，顺其自然就好。 “现在气顺了吗？”陆迟歇问他。 凌灼搁下手机，好奇问：“这个女生为什么肯出来承认这些？” 他确实没想到陆迟歇说的“解决”，是这样的解决方式，简单还直接。 陆迟歇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丢出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凌灼想，好吧，这倒是符合陆迟歇的做事风格。 他问：“那花了你很多钱吗？” 陆迟歇抬眸看他一眼，不在意道：“没有，她要是不肯主动出来道歉，我一样有办法让这些事情曝光，到时她会被人骂得更惨，她肯听话配合，被原公司炒了我还能给她个更好的工作机会，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凌灼：“这样啊，陆老师好厉害。” 陆迟歇看着他：“夸我？” 凌灼笑：“真夸你。” 陆迟歇满意了，再提醒他：“跟你经纪人说声，不用和找你不痛快的人正面对上，不管好的坏的，你都不需要跟人捆绑，别给别人抬咖，这事面上就到此为止。” 凌灼听话点头：“好。” 陆迟歇：“还是那句，以后受了委屈别忍着。” 凌灼好笑说：“有陆老师在，我能受什么委屈，别人说的也没错，我抱上陆老师大腿了，背后有靠山心里不慌张。” 陆迟歇：“靠山？” 凌灼仍看着他笑：“难道不是？” 陆迟歇：“嗯，你心里知道就好。” 凌灼轻出一口气，笑完再认真说：“陆老师，你也别再费心私下帮我又对付谁了，我没那么睚眦必报，他处处不如我、嫉妒我才会买这种热搜黑我，我觉得跟这种人计较挺没意思的，就让他一直嫉妒着好了，反正过的不痛快的那个又不是我。” 陆迟歇：“现在不觉得憋屈了？” 凌灼：“你已经帮我出气了，够了。” 陆迟歇：“你还真是好哄，不过我做什么你别管，管好你自己就行。” 凌灼想想还是算了，跟他道谢。 陆迟歇：“道谢的话也不用一直说，我早说过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好吧，”凌灼又笑了，“我知道了。” 夜晚他俩还要拍夜戏，是a组的两场群戏。 吃完饭陆迟歇先被人叫走，凌灼晚了十分钟出去，刚走到之后要拍戏的摄影棚外，听到不远处张天齐气急败坏跟人打电话的声音。 电话那头大约就是热搜上那个女生，张天齐质问对方发什么疯突然跳出来自爆，那边的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张天齐越发暴跳如雷，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凌灼倒不是有意偷听，但不凑巧这人挡在他进影棚的必经路上，等到张天齐被人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身后凌灼和他助理，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凌灼没放在心上，跟他错身过，进去里面。 今晚的夜戏还有记者来探班采访，凌灼进门看到陆迟歇和喻菲在做双采，没有走近。 主角采访完，记者举着话筒过来他这边，凌灼只能打起精神，对着镜头笑吟吟地做自我介绍。 被问起进组这几个月最大的收获，凌灼还没想好怎么说，陆迟歇的声音出现在镜头外：“凌老师进组后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我吧。” 记者将话筒转向陆迟歇，采访镜头也跟着转过去，陆迟歇走近凌灼身边，和他一起出现在镜头里，采访记者笑问他：“陆老师这么自信吗？” 暗火 陆迟歇看着凌灼：“凌老师觉得呢，我说的对吗？” 凌灼：“陆老师好自恋啊。” 记者：“两位老师关系很好啊？” 陆迟歇笑道：“凌老师上回亲口和他粉丝说的，我们是好朋友。” 凌灼没再理他，回答记者先前那个问题：“最大的收获是感受到了拍戏的乐趣吧，跟着剧组里众位老师学习受益匪浅，尤其陆老师，在演戏方面教了我很多。” 他这样说，也算是默认了陆迟歇的话。 陆迟歇脸上笑容更灿烂。 之后又随便聊了几句，采访结束，记者终于放过他们去了别处。 陆迟歇帮凌灼拉了一下身上戏服，提醒他：“一会儿一起走。” 凌灼点头：“好。” 九点半，拍完夜戏，他们一起坐凌灼的保姆车回酒店。 快到时杨明提醒道：“灼哥，今天酒店外粉丝很多，要不直接开车去地下停车场吧？” 凌灼问：“今天怎么都来了？” 杨明：“可能是因为热搜上的事情。” 身边陆迟歇笑了声：“凌老师，你的这些粉丝挺有意思的啊？” 凌灼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停酒店门口吧。” 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外，凌灼朝车外看了看，人确实很多，比平常守在这里的多了一倍不止。 杨明和保镖护着他下车，等了许久的粉丝们激动围上来，大多都都记得规矩，自觉没有凑他太近。陆迟歇跟下车，往凌灼身后一站，原本还有几个想往凌灼面前挤的，被他眼风一扫也都按捺住了。 有陆迟歇紧跟着，又有保镖开路，总算没遇到什么麻烦，走进酒店大门前，身后粉丝忽然一齐高声喊：“凌灼，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小火焰一直都爱你！” 凌灼停住脚步，回头冲身后粉丝微笑点点头。 这些人是特地来跟他说这个安慰他的，所以他才让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回馈粉丝们的热情。 坐电梯上楼，有陆迟歇在，杨明没有跟上去。 凌灼刷卡开房门，来不及插上电，身后人跟上，甩上门，抱着他摁到了门边墙上。 黑暗中，凌灼察觉到陆迟歇的呼吸声落近，在他耳边笑，重复刚才他粉丝说的话：“凌灼，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小火焰一直都爱你。” 最后两个字，陆迟歇刻意咬重，牙齿拨弄着他耳垂，仿佛意有所指。 凌灼脸上发烫，绷起的脊背紧贴着身后墙壁，低了声音：“你干嘛学她们说这个……” “凌老师还真是受人欢迎。” 陆迟歇的语气略酸，凌灼搞不明白他意思：“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人气高？” 舌尖在怀中人耳郭里轻轻扫过，感觉到他些微的瑟缩，陆迟歇轻“嗯”，提醒他：“以后别对粉丝太热情。” 凌灼：“……你连我粉丝的醋都要吃？” 陆迟歇：“不许对别人、任何人笑得太好看了。” 凌灼：“你讲不讲理啊？” 陆迟歇贴得他更近：“你已经答应了，我霸道占有欲强，你得习惯，做好准备。” 凌灼：“你不如干脆把我圈起来不让人看好了。” 陆迟歇没吭声，呼吸略重，凌灼：“你不会当真了吧？” 陆迟歇哑道：“你说的不错，可以考虑。” 凌灼推他一把，手摸索着身边墙壁，插上房卡，房中灯光骤亮。 回头乍一对上陆迟歇眼神，陆迟歇看着他，仿佛真的被他说中了心思，眼里压抑着情绪，凌灼一愣，心里咯噔一下。 “你来真的？” 陆迟歇退开身，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角：“进去吧。” 他先进去客厅，凌灼跟过去，不确定地追问：“陆老师，我刚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陆迟歇坐沙发里，捡起茶几上剧本翻了几页，看凌灼明天要拍的部分，没理人。 凌灼不死心，过去又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啊？” 陆迟歇睨他一眼：“你很担心？” “你能不能正常点？”凌灼无奈。 陆迟歇点头：“我尽量克制。” 凌灼：“……我进这个剧组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吧。” 陆迟歇：“怎么说？” 凌灼：“就比如你，你这种德性的人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陆迟歇轻嗤：“我也想问凌老师也进这个圈子浸淫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傻白甜？” 凌灼摇头，不想再跟他说。 他确实不能把这人想得太理想化了，陆迟歇优点很多，毛病也一大堆，且前者很突出，后者一样很突出。 所以他对陆迟歇的感觉也很精分，有时觉得他好过头了，有时又觉得他病得不轻。 但陆迟歇就是这样的，他要是跟别人一样，他也就不是陆迟歇。 ……算了。 陆迟歇继续翻剧本，凌灼也安静坐下，盯着他捏着书页的修长手指，鬼使神差问了句：“陆老师，你初恋什么时候？” 陆迟歇目光落过去：“好奇？” 凌灼：“你说你不随便玩，我信了，但初恋总有的吧？” 他就是想知道，陆迟歇难道跟谁谈恋爱都这么强势无理吗？ 陆迟歇看他一阵，然后笑了：“确实有。” 凌灼：“什么时候？” 陆迟歇：“好几年前了，在酒吧偶然看到个小男生唱歌，长得挺好看，歌也唱得不错。” 凌灼眼睫动了动：“然后呢？” 陆迟歇表情愉悦，仿佛勾起什么十分不错的回忆：“然后看上眼了。” 凌灼：“……你们在一起了？” 陆迟歇：“没有，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他就走了，不过人我一直记得。” 凌灼听着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原来陆老师也玩暗恋啊，陆老师这么强势的人，怎么会看上眼的人还把人放跑了，现在后悔吗？” “当时没想太多，后头确实挺后悔的，要是当初我要到他联系方式，没准我们就在一起了。”陆迟歇‘啧’了声，看着还确实有些遗憾又可惜的样子。 “就见过那一次就是初恋吗？那你现在也可以去找他啊，你这么能耐，找个人应该不难的吧？”凌灼没来由地气闷，最后那句“既然这样你缠着我不放做什么”，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陆迟歇不以为然：“懒得找了，过去了就算了，说明我们当时没缘分，不过我吸取教训，所以凌老师，你跑不掉的。” 凌灼：“你原来是初恋没追到手，才变成这副德性的？” 陆迟歇还是笑：“你说是就是吧。” 凌灼：“要是哪天你又见到他了呢？你到时候能放过我吗？” 陆迟歇：“放过你？” 凌灼：“不然呢？你还想脚踏两条船啊？” 陆迟歇盯着他，忽然倾身往前。 凌灼下意识想避开，后背已贴上沙发靠背。陆迟歇的声音欺近：“你吃醋了？” 凌灼：“没有。” 陆迟歇笃定：“你有。” 凌灼皱眉：“我没有，我就是讨厌被当做别人的替代品，你要是这样我不跟你试了。” 陆迟歇：“凌老师原来这么不自信？谁说你是替代品？” 凌灼：“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你说一直记得他，那你现在跟我这算什么？你带我去酒吧唱歌，其实是为了怀念他吧？” “你想太多，”陆迟歇，“你们唱的都不是一个类型的歌，什么替代品，吃醋了就直说。” 凌灼被他盯得一阵心慌。 他吃醋了吗？他就算吃醋了又怎么样？他不能吃醋吗？……陆迟歇现在是他男朋友，却还念念不忘几年前看上眼的人，他明明可以吃醋的吧？ 陆迟歇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忍着笑，恶劣心思占了上风，这是凌灼自己送给他的机会。 他说：“凌灼，你什么时候全心全意对我了，我也什么时候全心全意对你，这样公平吧？” 凌灼哑口无言。 “……你说的这个初恋，其实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陆迟歇：“你要是不信有这么个人，那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他的语气和神态让凌灼分不出真假，无声较劲片刻，凌灼挫败低了头：“好吧。” 陆迟歇弯起唇角：“嗯。” 第37章 夜光剧本 十月中，《焚情》拍摄接近尾声，剧组每天都在赶戏，从早到晚不停。 凌灼也迎来了自己最高光的戏份，他的赴死结局。 剧中林岚玉在失去元丹后不得不另辟蹊径，以自己寿元为代价修习邪道功法，在最后正魔大战中甚至服下禁药，以图自身修为短时间内提高至极限，将玄绛重伤。但男二终究没有主角光环，最后关头还是被玄绛看出了他功法上的破绽，被反压制。 为了让诸葛悠挣脱玄绛施加在她身上的禁术，好趁乱逃出魔窟，林岚玉拼着最后一口气拖住玄绛，诸葛悠却在关键时候去而复返，林岚玉不愿玄绛再拿自己性命威胁诸葛悠，用上釜底抽薪的杀招试图和玄绛同归于尽。 暗火 玄绛有所防备逃过一劫，最终重伤不愈、元神缺失，以致修为大退、记忆全无，连心智都退回十几岁时。而林岚玉，则在女主角诸葛悠怀中神魂尽消，从此天地轮回都再无他这一人。 凌灼今天只有他结局这部分连续的两场戏，下午才拍。 昨晚他已经和陆迟歇提前走过一遍，前面的武斗还好说，听武术指导的指挥就行，爆发戏部分在最后他和女主角的对手戏，嗯，还得躺喻菲怀里拍。 “一会儿拍戏你躺喻菲身上，注意点分寸。”休息室里没人后，陆迟歇提醒凌灼。 凌灼喝了一口刚买来的咖啡，好笑问他：“你连这个也要计较啊？这整部戏你和菲姐亲密戏份不少吧？我也没跟你计较啊。” 陆迟歇看着他。 凌灼并不心虚，他又没说错。 陆迟歇：“凌灼，你以后还是唱歌吧。” 凌灼：“我想唱歌就唱歌，想拍戏就拍戏。” 陆迟歇语气略生硬：“拍戏剧本好好挑挑，谈情说爱的免了。” “陆老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说你还是扔飞镖选的剧本？”凌灼提醒他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陆迟歇：“我以后也会避开这些本子，还有，我提醒你这个也是为你好。” 见他神情真的有点严肃，凌灼愣了愣，收敛了玩笑心情：“什么意思？” 陆迟歇：“这场戏在外景拍，跟过去的代拍不会少，你躺女生身上，哪怕是拍戏，没掌握好分寸也很容易被人拿出来发酵说事，传绯闻还是轻的，严重点的还会说你性骚扰，你自己什么腥风血雨体质你自己清楚，多少人盯着你等着给你挑毛病。” 凌灼张了张嘴，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谢谢提醒啊。” 陆迟歇：“嗯，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你做好该做的就行。” 凌灼确实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道道，他要学的地方还多得很，还好有陆迟歇从旁提点。 陆迟歇重新拿起剧本：“昨晚这段你一直找不到状态，现在呢，有感觉了吗？” 凌灼摇头：“勉强吧，可能正式开始拍了会稍微好点。” 陆迟歇：“为喜欢的人不畏生死、不惜轮回，是太沉重了点，你琢磨不来正常，那就把格局放小一点，想着要跟爱人生离死别了，一方面舍不得，一方面希望对方以后都能过得好，能把这种矛盾情绪稍微体现出一点就行。” 凌灼似乎有些明白，想了想又说：“我其实就是觉得林岚玉挺惨的，女主角根本不爱他，死前说‘如果有下辈子’也没得到回应，其实他心里清楚他死了就是连神魂都消散了，根本不会有下辈子。” 陆迟歇：“共情不了？” “嗯，”凌灼诚实点头，“这种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爱情太伤人了，我自问做不到这样。” 凌灼说完大约有点不自在，陆迟歇却笑了：“凌老师。” 凌灼：“嗯？” 陆迟歇：“你说得对，是挺伤人的，你放心，我不会叫你这辈子没着落指望下辈子的。” 凌灼：“……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说演戏，你又扯哪去了？” 陆迟歇点头：“不用想那么复杂，林岚玉所有的情绪归根到底就是求而不得，你再仔细体会体会。” 凌灼安静沉思，求而不得吗？ 下午两点，a组出外景。 先是陆迟歇和凌灼的打戏，来来回回一共要过几十招，从一开始林岚玉占上风，到被玄绛反压制，他拼着一口气死撑，再到诸葛悠出现，林岚玉用最后的杀招拖下玄绛同归于尽，这也是他俩最长的一次对手打戏。 正式开拍前，凌灼晃了晃手中剑，冲陆迟歇笑：“陆老师，一会儿承让了。” 秋阳潋滟，他的笑容更灿烂。 陆迟歇莞尔。 打戏之后，就是重头戏林岚玉和诸葛悠告别，身死魂消。 陆迟歇拍完没有离开，就留在场边看。 导演指导凌灼先在喻菲怀中躺下，找个合适角度看看感觉。 喻菲见凌灼有些放不开，笑提醒他：“没事的，拍戏而已，小凌你不用这么不自在。” 凌灼跟她道谢。 但躺下时也只枕着她手臂，刻意和她身体其他部位保持了安全距离。 何靖平一开始不太满意，又让他们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总算没有太过为难人，看着差不多就说可以了，然后正式开始拍摄。 林岚玉倒下，被飞扑过来的诸葛悠接住，诸葛悠看他满身满面血，疯了一般哭着往他体内输入灵力，但林岚玉早已没有元丹，灵力进去却留不住，他的神魂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师妹，如果还有下辈子……” 林岚玉艰难吐出声音，诸葛悠不断哭泣摇头，求他活下来，他死前最后一点卑微的奢望依旧没得到回应。 凌灼恍恍然睁着眼睛，努力想让自己入戏，喻菲梨花带雨的脸在他眼中有些模糊，他好像怎么都生不出那种应该有的情绪，但导演一直没喊停，他只能坚持演下去。直到他侧过头，越过喻菲的肩膀，看到人群之外正沉眼看着他的陆迟歇。 ……这人怎么还在这里。 凌灼轻闭了闭眼，一瞬间像有无数滋味涌上心头。 他已经失恋过一回，如果跟陆迟歇也走不下去，那就是第二回 失恋，他才二十出头，他明明有无数人喜欢他，他不想受这个委屈。 上次和陆迟歇提到初恋的事，他其实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后悔和陆迟歇谈这个话题，陆迟歇不是仲一然，他也不想再浪费第二个七年，他想要这个人喜欢他、只喜欢他，如果陆迟歇做不到…… 何靖平早发现凌灼没有入戏，神态情绪都浮于表面，一直不喊停就是想把时间拖长一点让他慢慢进去角色里，这是林岚玉最重要的一场高光戏，他不希望凌灼演砸。 后头凌灼的眼神果然有了些变化，虽然以他现在的演技大概率演不出林岚玉的刻骨铭心，但那种难过的感觉却有了，甚至他的情绪里还带上了点……委屈？ 何靖平琢磨了一下，林岚玉这个人一辈子都以沉稳持重的端方君子形象示人，从没过多展露过自己内心，甚至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心许他人，他也选择了包容和维护，直到最后为了心爱之人赴死，依旧得不到一个明知道不可能实现的承诺，这种时候流露出一点本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委屈，或许还能让这个角色的形象更立体一些，似乎也不错？ 所以他仍没打断，让凌灼自由发挥。 一直盯着监视器屏幕的陆迟歇逐渐沉了眼。 原以为很难拍的一场戏ng两遍就过了，拍完凌灼回去保姆车上，先洗了把脸，把脸上特效妆卸了。 车门再次被人推开，陆迟歇钻进来。 凌灼：“你不是还有戏要拍？” 陆迟歇：“还要等会儿。” 他一个眼神扫向杨明，杨明找了个借口下车去，把司机一起叫走。 陆迟歇用力拉上车门。 凌灼：“你干嘛啊？” 陆迟歇看着他：“刚拍戏时在想什么？” 被陆迟歇盯着，凌灼瞥开眼：“没想什么，拍戏时能想什么。” 陆迟歇：“撒谎，你一撒谎就不敢看我眼睛。” 凌灼：“……哦。” 陆迟歇伸手，攥住他手腕将人拉近：“我教你的求而不得，你又去想别的男人了？” 凌灼：“没有。” 这次是理直气壮看着陆迟歇说的。 陆迟歇微眯起眼，凌灼又一次说：“真没有，你别冤枉我。” 陆迟歇：“那你在想什么？” 凌灼：“你松手。” 陆迟歇：“不想说？” 凌灼：“你烦不烦啊。” 陆迟歇威胁他：“你不说我还能更烦一点。” 凌灼：“你——” 陆迟歇蛮横亲过来，凌灼发现保姆车的窗帘没拉上，心下一慌。其实没拉上外头也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但他却能清楚看到车外随处可见的其他演员、剧组工作人员，甚至是更远一点地方的粉丝。这种感觉让凌灼有种做贼心虚的不适感，他推着陆迟歇胸膛，侧头避开，伸手用力将车窗帘拉过去。 陆迟歇在他耳边嗤笑：“掩耳盗铃。” 凌灼自暴自弃：“你要亲就快点，亲完赶紧滚下去。” 陆迟歇把他按到车窗上，亲得又深又重。 凌灼感觉到嘴唇上轻微的刺痛，知道肯定又被咬破了，免不得有些恼，也回咬起他。 正中陆迟歇下怀。 唇舌激烈纠缠，互相咬着对方，再极尽厮磨吮吻，直到呼吸乱了调。 分开时凌灼才觉嘴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伸舌一舔都是血腥味，瞪陆迟歇一眼：“你又发什么疯？” 陆迟歇仍是那个问题：“刚在想什么？” 凌灼没好气：“想你行了吧。” 陆迟歇：“真话？” 凌灼：“你不信你问我做什么。” 陆迟歇掐着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想我什么？想我为什么要难过委屈？” 凌灼实在没脸说。 陆迟歇：“说话。” 凌灼气闷道：“早知道你对初恋念念不忘，我当初根本不会答应跟你试试。” 陆迟歇：“就这？” 凌灼闭了嘴。 陆迟歇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确信他说的是真话，然后笑了：“凌老师，这都多久了，你原来还在纠结这事啊？你这醋劲怎么比我还大一些？” 凌灼没理人。 他觉得自己与其说是吃醋，其实是心里不平，无论陆迟歇说的初恋是不是真的，陆迟歇确实是故意拿这事来刺激他，他也确实在意了。这个人算计得太好了，他和陆迟歇的关系里，本该是他在感情上占了上风，现在却连这一点优势也快没有了。 陆迟歇大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但没打算解释。 “别想东想西的，我是你的跑不掉。” 凌灼：“你下车去，我先回去了。” 暗火 陆迟歇又抬起手，指腹擦过他的脸，最后停在那颗已经被咬得鲜红的唇珠上轻轻一揉：“回去吧，晚上见。” 陆迟歇推门下去，凌灼松了口气。 杨明他们上来后车开回酒店，他心不在焉地靠回座椅里看手机，点开微博时看到之前的搜索记录，心神一动，再次点进去。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越喜欢越患得患失，哪怕明知道他也喜欢你，仍会斤斤计较胡思乱想你在他心里是不是第一位。 凌灼低头，沉默一阵，摁黑了手机屏幕。 回到酒店已经快六点，陆迟歇发来消息说临时加了一场夜戏，估计要拍到挺晚，一会儿他还有个商务代言的线上直播。 凌灼敷衍回了个表情过去。 餐桌上就他和杨明两个，杨明也在边吃东西边玩手机，忽然叫了一声：“我靠啊，这些无良媒体有毛病吧，连这个都爆！” 凌灼皱眉：“怎么了？” 杨明一脸牙酸：“灼哥，又有媒体爆你的绯闻。” 凌灼：“什么绯闻？” 杨明：“……和陆老师的。” 凌灼心里咯噔一下，接过杨明手机。 这次连预告都没有，五分钟前某网媒在微博上放出一段视频，全是剪辑的他和陆迟歇在片场酒店同进同出的亲密互动，旁白画外音的语气极其夸张暧昧，其中还有一段酒店楼层走廊上的偷拍，陆迟歇半夜进他房间，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才出来。 带的话题更讽刺意味十足，#？# 凌灼：“……” 第38章 炒cp 看完视频，凌灼深吸一口气。 杨明还在骂咧无良媒体没有职业道德，连同性绯闻也爆，是不想给人活路。凌灼回神，反而冷静下来，想着要跟张静那边交代一声，张静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不是跟你说了低调点吗？怎么回事？怎么还被人拍到了？”张静张嘴便问。 凌灼无奈说：“已经很低调了啊，都是片场和酒店的偷拍，防不胜防，我怎么知道在酒店里面还有人拍。” 张静：“算了算了，反正两男的，没拍到上床都不是事，不承认就是了，看具体什么情况再应对，周总监那边问起来我会跟他说，对了，我还想问你呢，陆迟歇他是怎么个态度？” 凌灼：“我不知道，我也才刚看到，他还在拍戏。” 张静：“你自己别吃亏就行，那先这样吧，回头你再跟我说声，我斟酌一下公关声明要怎么写。” 挂断电话，凌灼又点开微博看了眼，热搜短时间内已经冲上第一，原博下的评论被控赞了，热评前几都是恶言恶语，骂他和陆迟歇恶心、骂他卖身上位双插头，种种言辞不堪入目。 几个大的营销号下同样如此，他的粉丝人多，但别人花了钱恶意控评，她们也毫无办法，广场热门都被锁了，显然这波黑也是有备而来。 杨明四处看了一圈，气骂道：“这比上回还大手笔啊，各大论坛都下了水军，疯狂带节奏黑人，这么快连通稿都跟上了，谁这么大毛病非针对灼哥你。” 凌灼皱眉，总觉得这事可能没这么简单。 八点，凌灼打开平板电脑，之前陆迟歇告诉他这个点有个线上直播活动，他把直播软件下载下，顺手点开。 延迟了几分钟，陆迟歇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看背景他还在片场休息室。和直播主持人连线后，陆迟歇做开场白，简单打了个招呼。 凌灼原本有些烦躁的心绪逐渐平静，安静地看。 直播话题始终围绕着陆迟歇代言的产品，陆迟歇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主持人说话，这人在镜头前总是神情散漫、爱笑不笑的，从不刻意经营形象，但他的粉丝就吃他这一套。 直播时间不长，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到最后的粉丝提问环节，主持人让大家在屏幕上留言，再由陆迟歇来挑问题回答。 凌灼也看了一眼那些问题，几乎都在问他和陆迟歇的绯闻。 主持人满脸尴尬，努力想转移话题让大家问点别的，陆迟歇淡定开了口：“既然大家都对这事好奇，那就说这个吧。” “视频是真的，拍得还挺好，我看了都想点个赞。” 他说着还笑了一下，“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偷拍视频的人，是什么让你觉得同性之间也要避嫌，不能半夜进同一个房间？你是趴床底了亲眼看到我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再有就是，夜光剧本这四个字，听说是个负面梗？不过我每晚和凌老师提前走戏一起读剧本倒是真的，你们要觉得这是夜光剧本那就是吧。” “最后提醒大家一句，偷拍散播别人隐私、肆意造谣辱骂，都要负法律责任，我是个文明人，会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别到时候被告了又哭穷卖惨说赔不起就行。” 陆迟歇说这些时像是在笑，但言语中的警告意味明显，其实那些造谣骂人的大多都是冲着凌灼去的，并不怎么敢惹他，但陆迟歇显然没打算放过人。 而且他说要告就是真的告，不是那些随随便便发来唬人的律师函，他的律师更都是身经百战的业内大牛，普通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凌灼听着也想笑，陆迟歇还真好意思说自己是“文明人”，还有那句“想点个赞”恐怕才是真心话吧。 陆迟歇的线上直播结束，不几分钟“陆迟歇直播回应和凌灼绯闻”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前排，和第一那个带着‘爆’字小尾巴的“凌灼陆迟歇”紧挨着。 凌灼一看就知道这是陆迟歇那边的公关花钱了，他自己的工作室也紧接着发了声明，配合张静请的水军一起，这事的舆论风向总算不再一边倒。 “什么东西？凌迟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男未婚男未娶，怎么就夜光剧本了？” “有些人思想真龌龊，是不是以后两男的都不能酒店住同一间房了？住了就是有一腿？” “我就算嗑这俩的cp我也要说，这俩一看就都直的，说他们真搞基的省省吧。” “到底谁这么恨凌灼？这一天天的，尽编造这些阴间东西黑他？” 凌灼捏着手机，发呆片刻。 网上骂他的话虽然难听，但曝光的他和陆迟歇的关系却是真的，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人爆出来而已。 微信上也不时有认识的朋友发消息来问，仲一然的消息夹杂期间。 “凌灼，……我知道不该干涉你交朋友，但陆迟歇和你不是一类人，舆论影响不了他什么，你不一样，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值得的，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以后再后悔。” 凌灼盯着这几行字，渐拧起眉。 他不知道仲一然是以什么心态跟他说的这些，七夕那晚他几乎已经和仲一然明示了，仲一然分明知道他当时的邀约意味着什么，先是答应后又反悔，那么他就当是仲一然拒绝了他，他从此死心。他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死心了就往前看，或许旁观者会觉得他在短时间内又开始另一段感情太过草率，可至少在道德上他没有任何过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听别人自以为为他好的劝说。 尤其，不需要听仲一然说这样的话。 将心头升起的那点气怒强压下去，凌灼没有回复，给陆迟歇发了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小时后，陆迟歇来敲他的房门。 凌灼拉开门，下意识朝左右走廊看了眼，陆迟歇：“担心还有人拍？” 凌灼嘴角微撇：“拍就拍吧，我就看看谁这么无聊。” 陆迟歇进门，用脚带上房门，手里拎着两袋子路上买回来的宵夜。 凌灼晚饭就没吃多少，看到陆迟歇买回来的烤串，这会儿才有了点胃口，在餐桌边坐下。 “杨明说你晚上没吃几口饭，心情不好？”陆迟歇拆开包装袋，将烤串递给他。 凌灼：“他怎么还跟你报告我的事情？” 陆迟歇：“我问他的，不能说？真心情不好？” “我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凌灼慢慢吃东西，嘴上说，“不过我看你倒是挺高兴的吧。” 陆迟歇要笑不笑：“我也想看看谁这么有空，特地蹲点偷拍我们，回头没准我还能给他包个红包。” 凌灼没好气：“反正被人骂的那个又不是你。” 陆迟歇看着他：“凌灼，被人骂几句，你打算退缩了？” 凌灼一愣，他没这么想过。 陆迟歇：“要不是动摇了，你在担心什么？” 凌灼：“你干嘛怀疑我？” 他有点生气，陆迟歇怎么这么个态度：“我是没想到我们关系这么快就会被曝光，我还要在这行混，所以就算是真的现在也不能承认，只是担心一下都不行啊？我没有动摇退缩，我早说过了别人都反对我也会坚持，如果有天我不想坚持了那也绝不会是因为外力阻拦。” 话说完他还是不痛快，又瞪了陆迟歇一眼。 陆迟歇扬起唇角：“嗯，凌老师这算是变相和我表白了？” 凌灼一噎，触及陆迟歇眼中笑意，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 他之前亲口说的，只要是他喜欢的，所有人反对都会坚持，现在他当面和陆迟歇承诺会坚持下去，确实有点变相表白的意味。 “……”陆迟歇就是故意要激他说出这句吧？这人心眼真多。 陆迟歇继续给他递烤串，慢条斯理道：“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了，发这个视频的也不单只是针对你，首发媒体是乐果旗下的，我两现在拍的是尚讯的s+项目，大女主剧的男一男二传出同性绯闻，对这剧的受众劝退效果一流，本来就是一种打压手段而已。” 这点凌灼倒是不意外，乐果也是大的视讯平台，和尚讯一直是竞争对手，这种打压不算什么，背地里互相举报对方项目的事情两家也都没少做过。 陆迟歇：“但一般来说，用这种爆同性传闻的手段挺不入流的，而且还这么大规模买营销下水军，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叫人查了下，这事也有嘉新传媒的参与，这间公司和乐果一贯关系密切，你之前跟人争的那个商务，结果定了吗？” 凌灼摇头：“还没有，高奢代言考察期都挺长的，没这么快。” 陆迟歇：“是w牌腕表？” 凌灼：“嗯。” 陆迟歇笑了：“那他们可能打错主意了，这个牌子所有地区的代言人都由总部定，他们现任的总部ceo就是个gay，还参与过性向平权活动，这个牌子近年的一个理念也是推崇西方人的政治正确那套，嘉新的人应该没仔细研究过这些所以不知道，他们帮你炒同性绯闻，对你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要真想拿下这个代言，我送你的那块表以后出门都戴着吧。” 陆迟歇送的表，确实是w牌的。 凌灼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那不是拿我们俩关系炒作吗？” 陆迟歇：“同款而已，炒cp基操，凌老师和我炒吧，我很乐意。” 凌灼沉默了。 cp炒作这种东西，对男团爱豆来说实在不新鲜，他和仲一然就是他们团的官配，当初配合公司推cp，他确实抱着点隐秘的私心，现在陆迟歇提议和他炒，……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就不说为了这个代言，他俩的绯闻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藏着掖着更让人猜疑，正大光明炒cp反而不会有几个人当真，其实也是个化解绯闻的方法。 凌灼：“我得跟静姐说说，看她什么意思。” 陆迟歇弯起唇角：“随你。” 凌灼微妙地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继续吃东西，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陆迟歇喝着啤酒，目光落到他脸上，有一点漫不经心。 凌灼被他盯得略不自在，想着要再说点什么，搁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仲一然新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你别放在心上。” 凌灼手上都是油，手机仍搁在餐桌上，用一根手指划开。 暗火 看了一眼，他有点无言，犹豫着要不要回复，陆迟歇的手伸过来，拿走了他手机。 凌灼：“你做什么？” 陆迟歇看着他：“不能看？” 凌灼：“……你看吧。” 陆迟歇低眼看向手中手机屏幕，一共两条仲一然发来的消息。 看完他轻嗤一声，问凌灼：“他还真关心你的事，你打算怎么回？” 凌灼：“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陆迟歇：“凌老师，说说吧，什么感想？” 凌灼不太想说，但知道他不说陆迟歇不会放过他，想了想硬着头皮道：“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既然已经拒绝我了，有什么资格再干涉我的其他事情？” 陆迟歇：“嗯，简单说来就三个字，管太宽。” 凌灼没接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陆迟歇帮他把消息删除，手机还回给他：“不知道怎么回别回了，他要是识相点应该不会再给你发。” 凌灼点点头。 陆迟歇又倒了口啤酒到嘴里，问他：“现在什么感想？” 凌灼有点无奈了：“为什么要一直这么问？” 陆迟歇：“说吧。” 凌灼：“……松了口气。” 陆迟歇：“不错，有长进了。” 凌灼也喝了口酒，低下声音：“陆老师，你别这么在意他了，你也自信点吧。” 怕陆迟歇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凌灼桌子下的小腿轻碰了碰陆迟歇的：“就，这样。” 陆迟歇“啧”了声，笑着继续喝酒。 第39章 杀青 过了两天，张静又打了个电话来，跟凌灼说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 他和陆迟歇的绯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各大八卦娱乐论坛上热度都没退，几方水军打架，想必短时间内都会是持续的热门话题。 “不过真信你两有什么的人也不多，要不就是嗑cp嗑疯魔了的粉丝，要不就是浑水摸鱼故意想黑你们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看热闹心态，不用太担心，陆迟歇那边的公关挺给力的，我们配合着就行了。” 张静说完话锋一转，又没好气道：“这事说起来竟然也有嘉新传媒掺和，他们真的有毛病，我听说徐遇森最近被人截胡了几个好资源，他团队急红了眼，就可劲盯着你黑，真当我们是软柿子是吧？” 凌灼皱了一下眉，猜到大约是陆迟歇叫人下的手，提醒张静：“静姐，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不过他们手段这么不入流，你跟他们计较也没意思啊，之前掐过一次够了，我不想真跟他捆绑上。” 张静当然也知道这个理，真跟人捆绑上凌灼确实亏大了，但她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凌灼无奈，只能说了实话：“就，陆老师说他会处理。” 张静：“……徐遇森资源被搞没了，他做的？” 凌灼：“应该是的。” 沉默一瞬，张静道：“行吧，你被那些嘴臭的人骂那么难听，真一点好处都不能从他那里要到，那才是白被骂了。” 凌灼：“静姐你说什么呢，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张静：“哪种关系？我没说你们搞不平等交易，但就算谈恋爱，他帮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吧。” 凌灼：“他帮我不少了，我才什么都没帮他做过。” 张静：“行了你，不用跟我说他的好话，我又不会反对你们，而且我反对能有用吗？” 凌灼闭了嘴。 稍一犹豫，他干脆把陆迟歇的提议和张静说了：“静姐，你觉得呢？” 张静：“他说的消息，我也有听人说过，那个商务机会还是很大的，至于炒cp，凌灼，你自己想想吧，他提议这个是不是因为私心？他那种背景的人，需要炒cp吗？你是顶流，更不需要再跟谁炒cp吧，为了一个代言没必要这么牺牲，至于说降低绯闻影响，你们从今以后都避嫌一样能降低绯闻影响。” 凌灼：“避嫌那不是更让人觉得心虚？” 张静：“你打算跟他一直这样吗？” 凌灼：“什么？” 张静：“你如果打算跟他长久，甚至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公开，那我支持你炒cp，就当是为了将来铺垫，你如果跟他只是玩玩，或者没信心一直下去，那就算了，没必要。其实你和他满打满算才认识四个月吧？你真觉得有必要现在就做出这种决定？” 凌灼愣了愣，要不是张静说，他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才四个月吗？ “……静姐，我想试试。”凌灼说出口，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他不想瞻前顾后。 电话那头张静像是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劝你，你要是决定了，那按你说的做就是。” 凌灼：“谢谢。” 月底，《焚情》全剧杀青。 当天上午，凌灼拍完自己的最后一场戏，导演一喊ok，他心神放松下，回头便看到陆迟歇捧着花走过来。 鲜花送到手中，面前人笑着说：“凌老师，杀青快乐。” 周围人都在鼓掌，凌灼也笑了，小声问他：“怎么是你给我送花？” 陆迟歇：“不可以？” 凌灼点点头：“谢谢啊。” 这几天陆续有人杀青，到现在只剩男女主角还有最后两场戏，凌灼和其他人杀青时一样，接过陆迟歇代表剧组送的花，没有立刻离开，留下跟人合影留念。 “我们也拍张照吧。”等到他终于空下来，陆迟歇提醒他。 凌灼手捧着花，仍穿着戏服，被陆迟歇揽过肩膀，身后是片场人潮熙攘，杨明举着手机，帮他们拍下第一张正式的双人合照。 回去休息室前，陆迟歇在凌灼耳边提醒了一句：“晚上一起走。” 凌灼：“好。” 陆迟歇今天一整天还有得忙，凌灼独自回去休息室吃中午饭，杨明把他早上跟人合影拍的照片发给他，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编辑微博，字斟句酌，写得十分用心。 杀青小论文足足写了近千字，特别感谢了陆迟歇，就算不为了私心，陆迟歇每晚帮他提前走戏，确实帮了他很大的忙，他理应正式说声谢。 配的九张图，都是和其他主创的合照，跟陆迟歇那张被他特地放在了中间位置，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点击发布。 两分钟后，陆迟歇上线，点赞了他的微博。 凌灼笑了一下，再一刷新，darkfire那个站子在也在刚才更新了一条，是陆迟歇给他献花的抓拍。 接过花的瞬间，他们相视一笑。 明明挺平常的一幕，凌灼却从这张抓拍里看出了一点暧昧，他弯下腰，手按在自己心口，感觉到那处渐乱的跳动频率。 傍晚拍摄全剧的最后一场戏。 男女主角在当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重遇，这次玄绛真的失忆了，却做了和当年一样的动作，向着朝他走来的诸葛悠慢慢伸出手，诸葛悠停步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未离开，整部剧到此结束。 结局这场戏原本前两天就要拍，但当天开放探班来了不少媒体记者，为了留个悬念，才挪到了今天最后一场。 凌灼特地去旁观，目光跟着陆迟歇转。 最后一场了，陆迟歇仍用心在演戏，玄绛对女主角本性里的若痴若狂，掺杂在失忆甚至心智倒退后的迷茫懵懂中，被他诠释得入木三分。 凌灼在场边认真看，莫名想到要自己是剧中的诸葛悠，碰上这样的玄绛，只怕也会对他又爱又恨。 导演一喊结束，陆迟歇偏头朝他看过来，眼神似乎还未出戏。凌灼和他对视，有一瞬间几乎分不清看着他的，是陆迟歇，还是剧中人。 陆迟歇已走来他面前：“傻了？” 凌灼回神，笑了笑：“恭喜陆老师顺利杀青。” 陆迟歇一伸手，抱住了他。 凌灼一愣，陆迟歇在他耳边低笑说：“同喜。” 之后全剧组拍大合影，凌灼原本不想往里头挤，站在靠边上的位置，被陆迟歇拉过去：“你跟我站一起。” 凌灼好笑说：“我不想抢你和菲姐风头，站哪不都一样。” 陆迟歇：“站哪都一样，你就站这里。” 凌灼又笑了笑，拍照时忽然倾身往陆迟歇的方向，笑容灿烂，陆迟歇侧头看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诧异，这一幕被镜头捕捉。 晚上剧组杀青宴，凌灼先回了一趟酒店，杨明已经帮他收拾了行李。 他拿了随身的背包，再又下楼，在电梯里碰到张天齐。随意点了一下头就算打招呼，张天齐没理他，脸上表情看着有些怪异，凌灼多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往心里去。 陆迟歇直接从片场去的摆杀青宴的餐厅，到了之后在餐厅门口等了凌灼片刻，和他一起进去。 张天齐先他们一步进门，已经坐电梯上去，凌灼顺嘴和陆迟歇嘀咕了一句：“这人见了我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我没把他怎么样吧？” 陆迟歇哂笑道：“就是做贼心虚。” 凌灼好奇问：“他做什么了？” 陆迟歇：“爆我们绯闻的视频，就他找人拍的，然后卖给了嘉新的人。” 凌灼讶然：“他干的？” 陆迟歇：“嗯。” “……”凌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你既然知道了，那你怎么他了？” 陆迟歇：“没怎么，就跟高承打了个招呼，他之前被人锤劈腿约炮，已经没有捧的价值了，高承倒是很痛快随便我怎么样，我只跟高承说之后剪辑时会把这位加的乱七八糟的戏都删了。” 这倒是不错，胡乱加戏总归会影响整部剧的质量，删了对大家都好。 凌灼：“就这样啊？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陆迟歇睨他一眼：“凌老师觉得不够？不是说自己不睚眦必报？” 走进电梯，凌灼按了上行键。 暗火 嘴上说：“没有，我就是有点奇怪，静姐说徐遇森被人截胡了好几个好资源，你叫人做的吧？对张天齐倒是挺宽容的。” 陆迟歇；“嗯，视讨人厌的程度而定。” 电梯门已经打开，陆迟歇先走出去。 凌灼跟上，一直到走进包间里才琢磨过来陆迟歇这话里的意思，徐遇森的团队编造他男女绯闻，张天齐偷拍他和陆迟歇，前者确实更讨人厌些，后者陆迟歇之前还说要给人包红包来着。 好吧。 杀青宴上，凌灼还是和陆迟歇坐一起。 酒桌上气氛热烈，拍了四个月的戏终于结束，大家都有些兴奋和不舍，你来我往地劝酒。何靖平喝高了，还在到处找人喝酒，凌灼也被他灌了好几杯，身边陆迟歇笑吟吟看着，没再帮他挡酒，他自己也喝了不少。 一直闹到晚上九点多，才散了场。 凌灼被杨明扶上保姆车，后面他敬别人、别人敬他，已经记不得到底喝了多少杯，反正是喝醉了。 靠进座椅里他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陆老师人呢？” 杨明：“外头粉丝好多，他上自己车了。” 凌灼“哦”了一声，嘟哝了句“还说一起走的”，闭了眼睛。 再醒来是有人碰他的脸，凌灼觉得痒，下意识侧头，睁开眼。 陆迟歇就坐在身边，笑看着他：“醒了？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凌灼朝外看了眼，车已经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他揉了一把脸，勉强清醒了点，自己爬下车。 走进电梯，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攀升，凌灼站在陆迟歇身边，这下是真清醒了不少。今天他们的戏杀青，他跟着陆迟歇回了家，连行李都搬了过来，以后就真的是同居了。 进门时凌灼还在发呆，帮他送行李上来的杨明没忍住吹了声口哨，这房子确实太不错了，六室三厅四百多平，全是人民币堆出来的味道。 凌灼回神也四处看了眼，整套房子都是冷色调的简单装修风格，还挺好看的。 陆迟歇随口说：“以前就我一个人住，做了书房、健身房、娱乐室，客卧只有一间，小钱偶尔在这过夜用。” 凌灼：“……那我住哪里？” 陆迟歇没理他，去开冰箱拿水。 小钱小声说了句“主卧很大”，把行李都推了进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迟歇打发了小钱和杨明离开，让他们明天再来帮收拾东西。 见陆迟歇一直在吧台边忙活，凌灼跟过去，趴到吧台上看他：“你还要喝酒吗？” 陆迟歇：“不喝酒，你喝醉了，给你搞杯解酒的东西。” 凌灼又一次问：“我住哪里啊？” 陆迟歇将调好的饮料搁他面前：“喝了再说。” 凌灼看着那鲜亮颜色的饮料，问他：“这什么？” 陆迟歇：“你尝尝。” 凌灼：“你今晚就是故意让我喝醉的吧。” 他犹豫试了一口，冰冰凉凉、又酸又甜的，有柠檬和梅子的味道，还挺好喝，也确实挺解酒的。 陆迟歇提醒他：“主卧只有一间，你要跟我睡吗？” 凌灼：“不要。” 陆迟歇侧头过去，隔着吧台在他唇上一碰：“没得商量。” 凌灼懒得理他。 不过等之后他走进主卧，看到浴室里偌大的椭圆形浴缸就妥协了。 头顶灯光乍暗下，凌灼没反应过来：“怎么没灯了？” 身后陆迟歇拥上来，小声道：“洗澡。” 凌灼：“关了灯怎么洗澡？” 陆迟歇不知道按了哪里的开关，浴缸边的窗帘往两边退开，落地玻璃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凌灼：“这种地方洗澡真别扭……” 陆迟歇：“外面看不到。” 凌灼反手推他：“你先洗吧，我一会儿再进来。” 身后人没有放开，咬着他耳朵慢慢说：“凌灼，进了我的地盘，你以为，还逃得掉吗？” 第40章 物是人非 凌灼其实还是有点醉，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陆迟歇这话的意思：“什么？” 陆迟歇不再说，亲吻滑至他耳后根，再沿着后颈游移下去。 敏感部位被人又吮又咬，凌灼很快受不住闷哼出声：“别亲了……” “洗澡。”陆迟歇再次提议。 凌灼喘着气：“你自己洗。”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陆迟歇在他肩颈上重重一吮，凌灼吃痛喊出声，被陆迟歇用力按到了落地窗玻璃上。这下他再迟钝也回过味陆迟歇的意思，下意识挣扎，陆迟歇已扯开他的衬衣扣子，一只手在他胸膛上缓慢游走，粗重呼吸落至耳边。 凌灼身体紧绷起，莫名生出种被野兽叼住脖子的错觉，最后一点醉意也醒了：“……你放开我，说好了你不能逼我。” “我也说过好几次，我耐性有限。”陆迟歇的嗓音黯哑。 “那你就自己憋着！” 凌灼费力转过身，背抵着玻璃窗，仍不能动，双手也被陆迟歇钳制住。陆迟歇看着他，眸色沉不见底，凌灼被他盯得一阵心慌，隐约后悔今晚跟他回来了。 “你——” 才开口就被覆下的唇舌堵住，陆迟歇的亲法比之前每次都凶，凌灼招架不住，甚至觉得自己要被这人生吞了。唇舌从刺痛到发麻，只感觉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张嘴想要汲取一点新鲜空气，又被迫吞下那些交缠的唾液。 凌灼腿软得快站不住，身体不断往下滑，再被陆迟歇捞住腰扯起来，一条腿卡进他双腿间支撑住他。 被逼急了凌灼也发了狠，逮着机会狠狠咬住陆迟歇舌头，这一下用了全力，被陆迟歇捏住的手腕终于松了一下，他立刻抽出手，甩了陆迟歇一巴掌。 打完人凌灼又像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有点后悔，收回手握了一下拳头。陆迟歇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舔了下唇，低眼看他：“脾气这么大，这么喜欢打人，嗯？” 凌灼一听他这说话的调，又被激出了火气：“你懂不懂得尊重人？” 陆迟歇：“我们谈恋爱，我想跟你上床，也叫不尊重人？” 凌灼：“你的想，就是不管我愿不愿意，强迫我配合你？” 陆迟歇立刻问：“那你愿意吗？” 凌灼哽住了。 都住一起了，走到那一步似乎是理所当然，也是早晚的事情。 可他确实还有犹豫，他和陆迟歇之间的关系进展得太快了，心里总不是那么确定。他不是随便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几乎算得上异类，这几年他一门心思单恋仲一然，直到陆迟歇强势闯进来，他的感情世界才不再是一潭死水，那些强烈的波动都是因陆迟歇才有的，他不确定那些是否只是一时的新奇和冲动。 他想谈一段长长久久的恋爱，也希望那个人就是陆迟歇，因为这样他才想更慎重一些，不愿只是单纯的沉溺身体欢娱。 他希望陆迟歇能懂他。 凌灼侧过脸，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映着他半边脸，轻闭了闭眼。 陆迟歇手摩挲过他脸颊：“想什么？” 凌灼低了声音：“你带我回来，为的就只是这个？真想把我圈这里，你能为所欲为吗？” 说话时凌灼没看陆迟歇眼睛，所以也没看到陆迟歇若有所思的表情。 默然片刻，陆迟歇在他头顶一声笑：“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挺想的。” 凌灼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陆迟歇抱住了他，动作难得温柔，凌灼一愣，没再动。 陆迟歇侧过头，轻吻他耳后碎发，算了…… 要是凌灼跟刚才一样一直反抗，他可能真会用强，但凌灼现在这副样子，他连欺负都欺负不下手。 “真有这么认真？”陆迟歇低声问。 凌灼轻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抬手回抱住他的腰：“你难道不认真吗？” 陆迟歇：“我还要等多久？” 凌灼：“……你再努力努力吧，我也一样。” 陆迟歇：“凌老师。” 凌灼：“嗯？” 陆迟歇：“你可真是恃宠而骄。” 凌灼没否认，想了一下说：“陆老师喜欢我，我才有这个底气。” 陆迟歇按着他，又狠狠亲了一顿。 最后说：“洗澡，不做别的。” 陆迟歇这么说，凌灼也没再拒绝。 趴在浴缸里看外面都市夜景，确实是种享受，凌灼心神彻底放松下，先前压下去的醉意又起来些，半耷着眼，趴着不想再动。 身后陆迟歇贴上来，和他十指紧扣。 半梦半醒间凌灼侧头碰了一下他嘴唇，陆迟歇的笑声落在耳边，蛊惑之意明显：“做点别的，总可以吧？” 凌灼：“……什么别的？” 陆迟歇：“上回在酒店游泳馆，记得吗？” 凌灼当然记得，那之后他们忙着拍戏，他刻意回避，但一直都记得。 舔了一下唇，还在犹豫时，陆迟歇已把他抱得更紧，凌灼闷哼一声，除了断断续续的喘气，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暗火 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十二点，凌灼躺在床里，卷起被子连脑袋都遮住了一半，不太好意思看靠坐身边的陆迟歇。 陆迟歇开了盏夜灯，坐床头垂眼盯着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的凌灼，一根手指拨了拨他的脸：“这么害羞？” 凌灼没脸说。 上回是陆迟歇帮他，他浑浑噩噩还没回神就结束了，这回…… 手心里仿佛还留有触感，脑子里全是先前陆迟歇盯着他的眼神，满是热切爱欲和渴望的，他几乎差一点就投降妥协了。 凌灼：“你不睡觉吗？一直坐着做什么？” 陆迟歇笑了一声，躺下，凌灼翻过身去，又被他揽腰拉进怀。 “别躲，”陆迟歇低声提醒，“听话点，要不我改主意了。” 凌灼已经困了，反手拍了他一下，不再动，安静闭了眼。 陆迟歇在他后颈落下一个吻，将人抱紧。 一夜好眠。 凌灼一觉睡到早上八点，翻了个身，睁开眼。 这段时间拍戏，他习惯了早起，这个点已经算晚了。坐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发呆片刻，总算想起这是陆迟歇的家，凌灼揉了揉脸，清醒过来，下床进去浴室洗漱。 走进餐厅，陆迟歇正在泡咖啡，餐桌上已经做好简单的西式早餐。 凌灼惊讶问他：“你做的？” 陆迟歇随意点头：“早上随便吃点，一般都自己做。” 凌灼觉得稀奇，大少爷竟然还会这个。 陆迟歇摇了摇头，跟他大致说了下自己生活习惯，他要是回来家里吃饭，助理会提前帮他通知厨师过来做好，家里每两天会有人来打扫一次，一般都挑他不在的时候。他没工作时也不常待家里，要么回爸妈家，要么跟朋友出去玩，更多的时候泡在上次带凌灼去过一次的度假村马场里。 凌灼：“那你的生活也不是很复杂啊。” 陆迟歇笑问：“你觉得什么叫复杂？” 凌灼说不出来，他之前确实对陆迟歇这样的富二代有点偏见，混这个圈子其实也见过不少有钱人，大多都不太好相处，有钱公子哥更个个吃喝嫖赌无所不碰，但陆迟歇不是这样的。 陆迟歇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说：“你见识过的那些公子哥，本身就是没什么太大本事的，才会把心思都放在吃喝玩乐上，真家里重点培养的，像我哥姐那样，根本没时间搞这些。” 凌灼：“那你呢？你是属于有本事的，还是没本事的？” 陆迟歇看着他：“凌老师觉得呢？” 凌灼想了想说：“你是演员，本职工作能做好，当然也是有本事的。” 陆迟歇：“谢谢夸奖啊。” 凌灼低了头吃东西：“……我是不想显得我眼光太差。” 陆迟歇忍笑：“比以前确实好多了。” 凌灼没再理他。 吃完早餐，凌灼去把家里四处参观了一遍，昨晚喝醉了没怎么留意，今天这一仔细看才觉得这房子更加不错。 最大的一间房是陆迟歇的卧室，旁边是相邻的衣帽间。主卧里本身就带了衣帽间，但因陆迟歇的职业特殊，衣物饰品实在太多，干脆多做了一间房放置这些东西，现在多出凌灼的衣物也放得下。 主卧外的过厅对面是间大的书房，凌灼好奇进去看了看，顺嘴感叹：“原来陆老师还是个文化人。” 他随手从一侧书架上取下本书，竟然是本古典文学类的书籍，问陆迟歇：“你还看这些啊？” 陆迟歇从他手中把书抽走，又放回去：“偶尔翻翻，书都我外公的，小时候经常带着我念书，想把我培养成文化人，可惜让他失望了，不过他去世后这些书我还是都帮他留着了。” 凌灼是陆迟歇妈妈的影迷，当然知道她家里是，愈发好奇：“那你最后怎么做演员了呢？” “嗯，”陆迟歇随口说，“小时候外公想要我跟着他念书，我爸想把我培养成哥姐一样的公司继承人，我妈看我有演戏天赋也经常带我去片场，他们没少为我的事吵架，十六岁之前我为了达成他们三个人的心愿，试图把自己一个人劈成三份什么都学，后头实在受不了逃去国外念高中，才终于解脱了，最后我自己选择了跟我妈一样的演员路。” 凌灼听完侧了侧头，没有评价。 他好像已经从陆迟歇的只言片语里，窥出了他的从前，原来像陆迟歇这样的人也不是真的都能事事顺心，他也有过得不舒服、不痛快的时候。 陆迟歇现在这样霸道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从前会为了顺从长辈心愿，逼迫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情。也可能物极必反？因为从前的经历，才养成了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个性？ 凌灼想着，也不知道他现在这样，算好还是不好。 过厅外的长走廊过去，是客厅、餐厅，这边的三间房间分别做了健身房、娱乐室和客卧。凌灼随意看了眼，觉得没什么新奇的，走去客厅外连着的露台上，这才注意到这边外头，竟然是他们从前常去的那片湖边。 凌灼微微愣神，他记得有一次他们五个人夜晚练完舞吃完宵夜沿着湖边逛圈，齐良栎指着湖边那一片高档小区让他们猜这里的房价要多少钱，那时他们都还只是十几岁的穷学生，大几千万上亿价格的房子对他们来说无异天方夜谭的数字。可他们还是会畅想，等有一天他们红了赚钱了，五个人凑钱一起买一套这样的房子，也要试一试站在这房子里看湖是什么样的感觉。 原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湖还是那片湖，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些人。 其实到今时今日，不需要五个人凑钱，他自己也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不过还差几年才有购房资格而已。 但终究物是人非。 陆迟歇拿了瓶矿泉水过来递给他：“在想什么？” 凌灼接过笑了一下，摇头：“这里看湖景还挺漂亮的，以前就羡慕有钱人可以站这里从高处往下看，现在我自己也看到了。” 陆迟歇盯着他眼睛，凌灼：“怎么了？” 这人没吭声，目光落向前方：“以前的事情，别总是惦记着了。” 凌灼略无言，陆迟歇难不成是会读心术吗？ “一会儿杨明和小钱都会过来，”陆迟歇提醒他，“去帮你搬家，我也去。” 凌灼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他昨晚直接从片场过来，身边只有带去片场的那些行李，大部分东西还在集体宿舍里。 凌灼：“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也去，”陆迟歇打断他，“怎么？不想被队友知道和我搬一起住了？”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凌灼说：“没有，你去就去吧。” 陆迟歇“嗯”了声，拉起他一只手，把手表给他戴上：“说好了以后都戴着。” 凌灼没拒绝：“你还翻我包啊？” 陆迟歇：“你昨晚自己从包里翻出来，随意扔沙发上了。” 凌灼彻底无话可说。 陆迟歇放开他的手，转身时凌灼忽然伸手拉了他一下，然后整个人贴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陆迟歇一挑眉，转头看他：“撒娇？” 凌灼埋头在他后肩片刻，再放开，抬头冲他笑。 陆迟歇啧了声，进去客厅里。 第41章 情书 早上十点，保姆车停在别墅外。 下车时陆迟歇晃了眼，这片别墅区在五环外，环境还挺好，就是去市区远了点，入住率很低。 “你们这几年也给海天赚了不少钱吧？怎么住这种地方？” 凌灼尴尬解释：“这里房租也不便宜，我们为了躲私生还换过两次地方，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 陆迟歇轻嗤：“做爱豆真麻烦。” 凌灼默然，流量演员又不是没有私生，但一般人不敢跟陆迟歇而已，陆迟歇怕不是会直接把人往局子里送。 别墅里只有仲一然和齐良栎在，张寻已经搬出去了，邓岚洛今天有工作一早就出了门。 昨天凌灼杀青仲一然特地发了微信来问他，他当时回了句今早会过来，但没说具体的。刚来的路上仲一然又发来消息，他也只说马上到。 齐良栎正在客厅里打游戏，听到开门声响，回头看到凌灼和杨明进门，刚要打招呼，见到他们身后跟着晃进来的陆迟歇，到嘴边的话收住。 仲一然从楼上下来，看到陆迟歇不可察地拧了下眉，很快神色如常和凌灼点头：“回来了。” 凌灼平静说：“队长，我来搬东西，以后可能就不来这边住了。” 齐良栎跳起来：“灼哥你也要搬走啊？” 仲一然看着凌灼；“现在就搬吗？” 凌灼：“嗯，下周要开始录新综艺了，还住这里不太方便，而且这里年底到期公司也不会再续租了，干脆早点搬。” 仲一然没再问，他早知道凌灼要搬走，但没想到他会离开剧组第二天就来搬家。 凌灼他们上楼，经过还站在楼梯上的仲一然身边，凌灼脚步没停，陆迟歇倒是睨了他一眼，一扯嘴角。 凌灼的房间在二楼，和仲一然的是对门，门上有门牌写着各自的名字，清楚明了。 进门后杨明带着小钱一起帮凌灼装箱打包东西，凌灼自己也动起手，陆迟歇跟在他身边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他们不知道你今天搬走？” 凌灼低头收拾自己贴身的东西：“之前没说。” 陆迟歇晃去电脑桌边，桌前墙壁上贴着的几张照片，他的目光扫过去，都是凌灼和外头那些队友的合照，有五人的、四人的、三人的，唯一一张双人合照是和仲一然的，一起在舞台上头挨头拍下的自拍。 陆迟歇轻眯起眼，盯着看了片刻，问凌灼：“你贴这些照片，目的其实只有这一张吧？” 凌灼抬眼，陆迟歇手指点着的，正是他和仲一然的那张合照。 那是他们出道第一年，跨年夜晚会上的自拍合影。 凌灼稍怔，这么久没再看到这张照片，他都快想不起来当时拍下这个时的心情了。 凌灼：“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迟歇：“凌老师就这点小心思，杀青小论文的九张照片，突出的也是正中间跟我拍的那张。” 凌灼红了脸：“你胡说八道。” 陆迟歇：“这些照片要收走？” 凌灼挨张照片看过去，犹豫之后说：“算了，就留这里吧。” 带不走的回忆，不如留下的好。 陆迟歇也不知道是满意不满意，要笑不笑的，总算掠过了这个话题。 凌灼继续收拾他的电脑桌，拉开桌子最下头的抽屉，看到什么东西又猛地把抽屉送回去。 砰一声，动作过大，陆迟歇侧目看过来。 暗火 凌灼没再动那个抽屉，去翻其他的。陆迟歇蹲下，手伸过去，刚碰到抽屉就被凌灼慌乱按住，凌灼尴尬冲他笑：“陆老师，你干什么呢？” 陆迟歇看着他，凌灼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陆迟歇：“松手。” 凌灼：“这我的隐私，你别随便看吧。” 陆迟歇：“我偏要看呢？凌老师在心虚什么？” 凌灼：“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陆迟歇：“不心虚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明他们先把收拾出的东西搬下去，房间里没了别人。 凌灼被陆迟歇盯得头大，僵持片刻，他泄气松开手，自暴自弃说：“你爱看看吧，我才不心虚。” 陆迟歇却不动了，收回手：“算了，免得你又说我不尊重你。” 凌灼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的是吧？” 他用力拉开抽屉：“我让你看，你看个够吧。” 抽屉里的东西被他一样一样拿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几本比较贵很难买到的乐理书，只有压在最下面的一张信纸，因为凌灼的动作被带出来，落到了陆迟歇脚边。 陆迟歇目光落过去，再看向凌灼：“这什么？” 凌灼捡起信纸，举到陆迟歇眼前：“你睁大眼睛看，我写给队长的情书，嫉妒吗？” 面前是凌灼气呼呼的脸，陆迟歇视线移开，快速扫一眼那张信纸，只有寥寥两三百字，字迹还十分潦草，写的话颠三倒四，像是凌灼喝高了随手写下的。 凌灼把信纸拍到陆迟歇身上：“给你看个清楚。” 陆迟歇捻着那张纸，嘲弄道：“语句不通，错别字一堆，字迹鬼画符，你的情书就这点诚意？” 凌灼：“又不是写给你的，关你什么事？” 陆迟歇：“我说的不对？” 凌灼：“写得再丑再差也是我写的，你有什么资格批评，吃醋的嘴脸真难看。” 陆迟歇：“这什么时候写的？” 凌灼瞬间不吭声了。 大约就是某次喝醉了想跟仲一然表白，就写了，写完却没送出去倒床里蒙头大睡，第二天醒来看到这所谓情书自己都汗颜，最后随手塞进了抽屉里，要不是今天搬家，他都快忘了这事。 陆迟歇把信纸对折起，塞回凌灼衣服口袋里：“知道我会吃醋，就藏好一点，别让我发现了。” 凌灼没想到陆迟歇是这个反应，这人竟然没发神经，还把信纸还给了他。 低头沉默一阵，他又把信纸抽出来，当着陆迟歇的面撕了。 “我以后再不写这种东西了。”他语气里满是挫败，没送出去不说，还被人嘲笑写得太差，太丢人了。 “倒也不是太差，”陆迟歇改了口，“你要是肯给我写，写得比这还差点都行。” 凌灼瞪他。 陆迟歇笑笑：“那要不我给你写吧。” 凌灼：“……你给我写啊？” 陆迟歇帮他把垃圾收了：“我考虑考虑。” 他站直起身，没再逗凌灼：“赶紧收东西吧。” 凌灼下意识伸手去拉他。 他们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手牵到一块，陆迟歇低头冲他笑：“要我拉你起来？” 凌灼回神收回手，心跳得有点快，背过身去，继续收拾行李。 之后杨明和小钱上上下下搬了几趟，后头齐良栎也上来，想单独跟凌灼说话，偏陆迟歇是个看得懂也装看不懂眼色的，就是不走。 齐良栎憋着口气，干脆直接问了：“灼哥，你一定要这么急着搬出去吗？” 凌灼点了下头：“住出去方便点，也是我经纪人的意思。” 齐良栎：“……那你搬去哪里啊？” 凌灼：“单独住。” 陆迟歇瞥他一眼，没揭穿他，冲齐良栎道：“小朋友，你是没断奶吗？还指望跟队友过一辈子啊？” 齐良栎没好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迟歇：“我看你资质挺好的，至少比那个什么张寻强点，比另外那两也不差，你还是对自己前途多上点心吧，落他们后面多划不来。” 齐良栎觉得这人是在挑拨他们队友关系，对他越发没好感，皱了一下眉，生生忍住了，又和凌灼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嘟嘟囔囔下楼去。 凌灼很无奈：“你怎么谁都要逗一下，小齐他没得罪你吧？” 陆迟歇：“你的这几个队友，也就这小子不错。” 凌灼摇了一下头，懒得再说。 最后一趟东西搬完，杨明他们去了楼下车上等，凌灼这才起身，看了看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房间，不再留恋地和陆迟歇说：“走吧。” 出门时陆迟歇把他房间门上贴的名牌撕下，随手一折，塞进裤兜里。 凌灼看着他的动作，没说什么。 楼下齐良栎不知道去了哪，仲一然一个人在客厅，像在发呆，听到凌灼他们下来的脚步声，重新站起身，看向他们。 凌灼想着要再说句什么，仲一然先开了口：“凌灼，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凌灼点了下头，回头冲陆迟歇说：“陆老师，你先去外头车上等我吧。” 陆迟歇没动。 凌灼无奈，手伸过去捏了一下他手心。 陆迟歇这才丢下句“动作快点”，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凌灼就站在原地没动：“队长，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仲一然神情复杂，目光落到他手腕上，那里戴着和陆迟歇手上一模一样的腕表。 极力压抑下心头情绪，仲一然喉咙滚了滚，艰声问：“凌灼，你要搬去哪？” 他问了和齐良栎一样的问题，凌灼想了想，说了实话：“和陆老师一起住。” 仲一然用力一握拳头：“你和他……” 凌灼：“我跟他在一起了。” 仲一然：“认真的？” 凌灼：“认真的。” 仲一然：“……你喜欢他？” 凌灼：“喜欢。” 他没说假话，他喜欢仲一然七年是真的，现在对陆迟歇动了心也是真的。今天当面说给仲一然听，算是对自己过去七年的感情划下一个彻底的句号。 虽然仲一然的反应有点出乎他意料，仲一然好像特别难过，可为什么呢？先拒绝他的明明是仲一然吧？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一瞬，转眼看到敞开的门外不远处和小钱说的话陆迟歇，脑子里其他的念头瞬间就淡了，对那一点疑惑也没了再深究的意愿。 仲一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尤其当凌灼看向门外另一个人时，曾经只会那样看着他的目光里现在已经有了别人，是他亲手将凌灼推了出去。 将要冲口而出的话最终忍住了，仲一然颓然低下声音：“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凌灼又点了下头：“我知道，谢谢啊。” 陆迟歇出门没有上车，站在草丛边逗外头蹿进来的一只野猫。 小钱下车过来跟他说话，陆迟歇漫不经心地问：“他的合约到期前，团活除了一个新专辑的发行和宣传，一个巡回演唱会，还有别的吗？” 小钱：“本来还有团综现在也停了，暂时没别的了，不过他们团的经纪人再帮他们接其他工作也不一定，刘涛带了他们好几年，对他们这个团还是挺有感情的，演唱会的事情也是他在一直跟进。” “刘涛，”陆迟歇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人听说挺有本事的，进海天这么久，也该给他升升职了，一个快解散的团就不用让亲自带了，换别人吧。” 小钱：“之前张寻退团的事情在他们粉圈里闹大，对这个演唱会各家粉丝都不太满意，加上另外那两位个人行程和演唱会档期重合，刘涛如果不带他们了，演唱会的事情未必能顺利推进，说不定最后就黄了。” 陆迟歇不以为意：“那不挺好，凌老师想开演唱会，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一拖n.” 小钱点点头。 海天现在最大的股东是他们的人，想做什么都是陆迟歇一句话的事情。 “陆哥，凌老师现在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了，还需要做这些吗？”小钱犹豫之下，还是想劝陆迟歇一句。 陆迟歇意味不明笑笑，继续逗脚下的猫。 凌灼不需要跟别人分享成功和梦想，有他就够了，他会帮凌灼铺就康庄大道，实现凌灼想要的所有。 没有任何人可以站在凌灼身边，除了他。 凌灼出来时，野猫已经被陆迟歇逗得炸毛，撒腿跑了。 凌灼有点无语：“怎么连只猫都会被你吓跑。” 陆迟歇看一眼别墅里的人：“说完了？” 凌灼：“嗯。” 陆迟歇：“走吧。” 凌灼原以为陆迟歇会问他们说了什么，竟然没有？ 陆迟歇提步先走，凌灼跟过去，刚走到陆迟歇身边被他反手攥住手腕，凌灼也没挣开，跟他一起上车。 第42章 表白 万圣节当天早上，sparklebomb男团数字专辑全新上线。 五人团的最后一张团专，却并非万众期待，各家唯粉后援会早一个星期前就纷纷发声明表示不约，团粉和各路cp粉倒是想拼一把销量，奈何心有余力不足，专辑上线两小时，销量只有去年那张的三分之一。 剩下四个人的群里一片死寂，半小时前齐良栎跳出来说了句“你们都说句话啊”，但没人吭声，仲一然和邓岚洛不说话，凌灼也不想说话。 他只给张静发了条消息：“静姐，一定要这样吗？” 暗火 发声明是他的唯粉后援会带的头，自从上次大撕之后他的粉圈已经和其他几家包括团粉彻底撕破脸皮，新专辑预告一出，紧接着后援会发声明，划清界限的意思明显。另几家唯粉大抵不忿被凌灼粉丝这样打脸，干脆也跟着发声明，不约就都不约，谁都不想最后背销量滑铁卢的这个锅。 凌灼不是傻子，后援会这些动作多半是张静和她们沟通过的，他知道张静的意思，可他也实在不想把事情弄这么难看。 张静回复过来：“那不然呢？难道还让你粉丝给团输血啊？算了吧，你下个月初还要宣新代言和杂志，不如让她们留着点钱冲商务。” 凌灼：“团专销量这么难看，外头人说我们团糊了，难道能把我撇出去？” 张静：“有什么所谓，实打实的代言和杂志销量到手就能堵人嘴了，等明年你发了自己个人专辑，你粉丝不得给你拼个新纪录出来，急什么。” 凌灼不想说了，他也说不过。 陆迟歇回来时，凌灼还坐在客厅沙发里发呆，电视机屏幕开着也没见他看。 听到脚步声，凌灼回头，朝着走过来的陆迟歇伸手：“你回来了。” 陆迟歇：“开着电视怎么又不看？” 陆迟歇坐下，凌灼躺下枕着他的腿，闷声说：“一个人在家无聊，没什么好看的。” 陆迟歇早上有个工作出去了，这会儿快中午才回来，他一个人确实没什么意思。 陆迟歇伸手一拨他脸，目光落至他手机屏幕，是他们团专的购买页面。 接过他手机看了眼，陆迟歇挑眉：“这个销量好像不怎么样啊？” 陆迟歇对歌坛不怎么了解，但也有耳闻流量明星这几年发歌销售额一路水涨船高，动辄几千万，凌灼身为顶流，他这个团也是流量团，发的新专辑卖了两小时销售额才刚刚破千万，而且看起来已经不怎么卖的动了，成绩确实算不上好。 凌灼：“所有唯粉都不约，能卖这个数已经很好了。” 陆迟歇把屏幕往下滑，下面有粉丝贡献工会，排第一的仍然是凌灼的粉丝团，哪怕说着不约，散粉随便买买也比别家多得多。 但这些粉丝大概为了出气，特地把工会名字改成了“凌灼单飞吸血团解散”，连头像都是血淋淋黑底红字的“解散”两个字，高挂在第一位实在讽刺得很。 陆迟歇中肯评价：“你粉丝还挺彪悍的。” 凌灼：“……你少说两句吧。” 陆迟歇笑了声，继续往下翻，因为唯粉都不约了，工会前十占了一大堆cp粉，凌灼和仲一然的cp工会排在第三，是前三唯一的cp工会。 陆迟歇念出那个名字：“灼然此双？这cp名不怎么好听，人倒是不少。” 凌灼爬起来想抢回手机，有点没好气：“再不好听能有凌迟更不好听？” 陆迟歇没让他得逞，问他：“凌老师是不是经常翻和别人的cp超话？” 凌灼：“你胡说八道。” 陆迟歇：“凌迟还可以啊，也进了前十，虽然只有第七，总算是唯一一个非你们团内cp的工会。” 凌灼：“……那还不是你自己花钱了。” 光darkfire那个站子就买了五千两百张，单价二十五，那也就是十三万，这钱总不能是小钱出的，那必然就是陆迟歇自己掏了腰包。 陆迟歇这纯粹是有钱没处花。 陆迟歇没理他，手机扔回给他，拿起自己的，同样下载了这个音乐app，注册小号。 十分钟后，凌灼眼睁睁看着凌迟的cp工会升到第三，把灼然此双压了下去，点进去一看，贡献值第一变成了id为“陆迟歇”的新号，一共买了九千一百四十张。 凌灼：“……” 凌灼：“你有钱也不用这么烧吧？有意思吗你？” 陆迟歇：“我乐意，凌老师不用替我心疼钱，还是说把别的cp压下去了，你不高兴？” 凌灼：“你有毛病，幼不幼稚啊？还拿你自己大名做id，出手就是二十多万，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本人？” 陆迟歇无所谓：“知道就知道，要炒cp总得努力一点，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凌灼彻底不想再跟他说。 陆迟歇拉他起身：“走吧，去吃饭。” 餐桌上凌灼仍在看手机，不出他所料，陆迟歇那个id一上榜，网上立刻有人发了截图，问是不是他本人。 可猜测得再多，毕竟没有确实证据，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凌灼觉得，陆迟歇这二十多万花得实在有些亏，不过千金难买这位大少爷高兴，……算了。 对面陆迟歇忽然说：“这次销量不行就算了，别太在意，以后会好的。” 凌灼一愣，抬眼看他，陆迟歇吃着东西，似只是随口一说。 凌灼：“……我以为你会跟静姐一样，巴不得团专卖得不好。” 陆迟歇：“凌老师，我在你心里是恶人吗？” 凌灼尴尬解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陆迟歇：“行了，毕竟是你花了心思去录制的歌，卖得不好你心里不舒服正常。” 凌灼：“谢谢安慰啊，不过其实静姐的话也没错，我们这种歌，除了割粉丝韭菜，有几个路人会买，卖得好或不好都代表不了什么。” 陆迟歇不以为然：“那就做你喜欢的音乐啊，想要就去尝试，犹豫什么。” 凌灼心头微动，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陆迟歇示意他：“吃饭。” 下午凌灼还有工作，新专辑发了还要宣传，要去某门户网站参加一个直播节目。 地方离陆迟歇家不远，杨明提前了一小时来接他，在保姆车上简单做了造型，过去那边再跟其他人汇合。 直播开始前，一众人先在休息室里等。 凌灼来得最晚，进来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坐下后齐良栎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凑过来看：“我靠w牌的比翼双星系列，还带钻的，这得四百多万吧？灼哥你好舍得。” 这小子上次凌灼搬家时没注意到他戴的表，今天才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啧啧惊叹，艳羡不已。 凌灼：“嗯……” 这下连邓岚洛都好奇靠了过来。 凌灼没多解释，他和陆迟歇的关系没必要弄到人尽皆知，至于这个表，如果最后真的能谈下代言来，别的人也不会多想，只会以为他是提前带货而已。 仲一然看了凌灼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之后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去直播室，出门之前仲一然拉住走在最后的凌灼，小声提醒了他一句：“你真的要戴着这个表上节目吗？别这么高调，对你没好处的。” 凌灼拧眉：“队长，你就别管这个了吧。” 仲一然慢慢松了手：“抱歉。” 直播时间是一小时，话题全程围绕他们的新专辑。 凌灼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很少说话，轮到他时才说了一句：“如果大家有兴趣，买一张试着听听吧，也不是很贵，谢谢支持了。” 这一波下来，眼见着专辑销量就又涨了一些，效果还是不错的。 之后一个环节，主持人说他们之前收到了不少大家粉丝写来的信，让他们每人挑一封出来念。 凌灼手里拿到三四封信，都是他粉丝写的，他随便翻了翻，忽然目光一顿。 一蓝色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to凌灼”几个字，字迹很眼熟，鬼使神差的，他将这封抽了出来，拆开。 信纸展开，凌灼一眼扫过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确实是陆迟歇的字。 虽然没有落款，但他看过陆迟歇在剧本上随手写下的标注，就是这种凌厉又潇洒的字迹。 那边主持人已经出声，提议从最边上的凌灼第一个开始念。 凌灼没有拒绝，平复了心情，目光落回信纸上，慢慢念起来。 “to凌灼， 不知道你会不会挑中我这封，我想告诉你几年前我其实就见过你，被你的歌声吸引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后悔浪费了好几年时间才真正认识你，你长得好看、唱歌好听，在舞台上很有魅力，性格也可爱，特别招人喜欢。我是在认真喜欢你，我喜欢谁了就会一直喜欢，是真的。 你要是觉得我写的这封情书还不错，能不能在镜头前，也跟我说一句表白的话？” 总共只有一百多字的信，凌灼却念得磕磕巴巴，脸红了个透。 念完主持人夸张“哇哦”一声，说：“这个粉丝很大胆热情啊，凌灼你要满足粉丝的心愿吗？” 其他人都在笑，凌灼无奈说：“既然抽中了，那就满足他吧。” 镜头对准他，凌灼眼睫动了动，眼里带上笑：“我也喜欢你，是真的。” 大家起哄鼓起掌，直播屏幕上也在刷屏，无数人自认写信人的身份，凌灼莫名有点开心，这种在镜头前公开又隐秘的表白，只有陆迟歇敢带着他玩，还挺刺激。 直播时间一共四十多分钟，结束后凌灼给陆迟歇发了条消息，跟其他人招呼一声，先行离开。 到楼下停车场，却意外看到陆迟歇的车子等在这，凌灼刚走过去，对方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开车门。 凌灼让杨明跟保姆车先走，坐进车里：“你怎么来了？” 陆迟歇：“不能来？” 凌灼扣上安全带：“没有啊，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来接我。” 陆迟歇：“去外头吃饭。” 车开出停车场，凌灼不时偏头看陆迟歇。 陆迟歇目视前方：“看什么？” 凌灼：“你怎么把信送进去的？” 陆迟歇：“听杨明说有这个环节，我让他送过去的。” 凌灼：“你无聊吧。” 陆迟歇偏头看他一眼，噙上笑：“那也得凌老师配合，特地在那几封信里挑出我写的。” 凌灼没好意思再说，他其实是没想到那天陆迟歇说的给他写情书，竟然来真的，而且还这么高调特地拿到节目上让他亲口念，这人真是…… 凌灼：“陆老师，你写的信，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几年前被我的歌声吸引念念不忘，你之前说的初恋呢？难道是我啊？” 陆迟歇：“嗯。” 凌灼：“……真的？” 陆迟歇：“真的。” 这下凌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是震惊于这个事实，还是气闷让他耿耿于怀这么久的所谓初恋竟然是他自己？ “耍我好玩吗？”凌灼憋着口气问他，“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 暗火 陆迟歇：“是挺好玩的，难得凌老师也会因为我的事吃醋。” 凌灼撇过脸，看向窗外没再理他，像是真生了气。 车停在十字路口，红灯。 陆迟歇一捏凌灼搭在身侧的手：“又不高兴了？” 凌灼：“什么时候的事？” 陆迟歇：“什么什么时候？” 凌灼：“你认识我，什么时候？” 陆迟歇说了个酒吧名字：“四年前，有一次跟朋友去那喝酒，当时心情不好，听到你唱歌，就记住了，可惜那次让你跑了。” 凌灼仔细回忆了一下，是他念书的音乐学院附近的酒吧，当时他有个同学在那里驻场，有次同学生病请假，请他去顶了一回，确实有这么个事。 ……原来陆迟歇这人还真挺长情的。 陆迟歇：“想起来了？” 凌灼忽然凑过来，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下，眼睛还不敢看他，像很不好意思。 陆迟歇：“这又是什么意思？” 凌灼低声：“恭喜你找回初恋。” 陆迟歇指了指外头的摄像头：“会拍。” 凌灼轻咳一声，老实坐回去。 陆迟歇笑笑，红灯已经转绿，他踩下油门。 第43章 谁的家 万圣节过后，凌灼开始录制南星卫视的那个上星综艺，《请来我家吧》。 第一期先去了另一常驻男嘉宾家中，男嘉宾是颇有名气的中生代导演，老婆也是位知名演员，有两个上小学的孩子，家庭氛围很好，能拍的点也很多，凌灼去人家里做客，又是在镜头前，刚开始有点放不开手脚，后面被两个小姑娘一缠，基本一整期都在带孩子玩。 当时录完那期，节目编导笑言他有奶爸潜质，然后说目组还会提前两天先去踩个点。 凌灼有些紧张，回去就跟张静打了电话说这事，问能不能干脆租个房子，把节目录制应付过去。 张静直接说：“不太行，节目组既然说了要提前踩点，租个房子糊弄他们肯定过不去，被看出来了到时候更说不过去，严重点说还能算违约，当时签合同写明了要反应真实生活状态，这是他们节目的卖点，不会答应让你作假的。” 凌灼：“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人知道我和陆老师同居吧？就算炒cp这也有点过啊……” 张静考虑了一下，问：“能不能跟他商量一下，节目组踩点和录制的时候请他出去外面，然后把他的东西收拾起来，到时候就假装是你一个人独居？” 凌灼：“这不还是骗人吗？” 张静：“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凌灼：“……我问问他吧。” 挂断电话，身边陆迟歇凑过来：“你经纪人说了什么？” 凌灼硬着头皮说了张静的提议，他自己反客为主还要把陆迟歇这个真正的房主赶出去，实在很不好意思。 陆迟歇没有立刻表态，似笑非笑看着他。 凌灼：“可不可以啊？” 陆迟歇：“我见不得人？” 凌灼无奈：“陆老师，你行行好吧，我还不想现在就出柜。” “行吧，”陆迟歇散漫应了声，“我出去就是了。” 凌灼：“你答应了？” 陆迟歇：“不答应怎么办，你搬出去？” 凌灼笑了，给他捶腿：“谢谢啊。” “嗯。”陆迟歇伸手掐了把他脸。 三天后，节目组编导带着几个策划上门，来之前杨明来帮着把陆迟歇的生活用品都收进了柜子里，家里收拾干净，乍一看过去确实就像是凌灼独居的房子。 编导一行人进门先四处参观了一圈，和凌灼夸他家房子挺不错的，凌灼附和笑，也不多解释。 “我平常就一个人在家里，连朋友都很少来，家里没什么烟火气，就不知道到时候录制的时候要怎么策划，怕找不到点。” 几个跟着一起来的节目策划也在商量，好在第二期除了常驻还有三位飞行嘉宾，人挺多的，到时候一起刷个火锅打个牌，倒不愁找不到话题。 编导随意道：“放轻松点，观众要看大家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太刻意了反而不好，第二期小凌你是主人，镜头肯定会比别人多，你不如自己想想家里真来了朋友会怎么招待，按着你自己想法做好准备就行。” 凌灼放心下来：“好吧，我再仔细想想。” 到了录制当天，约好的摄像组早上八点上门。 凌灼担心他们提前过来，七点不到将陆迟歇赶出家门。昨晚变了天，温度骤降十几度，出门时凌灼还特地帮他拿了件厚外套，长围巾在陆迟歇脖子上缠了两圈，再把人拉近在他唇上落下个亲吻：“你随便去哪，晚上再回来啊。” 陆迟歇看着他笑：“凌老师有求于人的时候真贴心，其他时候没见你这么主动。” 凌灼又亲了他一下：“拜托了。” 人走之后凌灼舔了下被咬破的唇，去涂了点唇膏，最后把家里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去了客厅里等。 八点差十分，凌灼正泡咖啡，门铃被人按响。 摄像师进门，他笑着打招呼，按照流程先带着镜头参观一遍整个家里，大致介绍完家里的情况，最后说今天中午打算招待客人们一起吃火锅，现在他要出门去超市购买食材。 摄像师跟着下楼，在小区楼下凌灼碰上第一个上门的客人，也是位常驻嘉宾，二线流量花，上半年刚结了婚，下期就会去她家里录制。 听到凌灼说要去超市，女生笑着说一起去，凌灼没什么意见，他跟女生之前同台过，也能说上几句。 他俩一边往外头走一边闲聊，女生说起刚进来觉得这小区环境挺好的：“我结婚的时候本也打算在这边买房，后来没看到合适的就放弃了，要不我们没准还能做个邻居。” 凌灼笑笑随便扯了几句，他有点担心等这期节目播出后，会被人看出他住的具体地方，还好这个小区安保做得不错，私生轻易进不来。 女生接着问凌灼是不是一个人住，凌灼：“啊，一个人住方便点。” 对方笑道：“一个人住是挺自由的，不过有个伴也挺好，要不然平时没工作的时候一个人在家多无聊。” 女生才结婚还在新婚蜜月期，说起这个时满脸掩饰不去的甜蜜，凌灼其实还挺赞同她这话，但不好表现出来。 “诶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粉丝不高兴啊？好像我在怂恿你谈恋爱一样。” 凌灼也笑：“那也没有，我之前一直都跟几个队友一起住，人多是热闹点，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 他们一起去了小区附近的大型超市，四十分钟后回来，其他客人陆续上门，每个进门的人都要先感叹一番凌灼家这房子够大的，怎么就他一个人住，凌灼也不好意思多说，打哈哈糊弄过去。 人到齐后他招呼大家在客厅和娱乐室里玩，去厨房把刚买回来的食材拿出来，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也有其他人来帮忙，凌灼忙碌着干活，有人来喊他，说娱乐室里的投屏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开，让他去看一下，他赶紧洗了手过去，结果捣鼓半天，他也打不开。 被一堆人围着，凌灼有点尴尬，找了个借口先躲出去，捏着手机给陆迟歇发微信求救。 跟拍的摄像师问他为什么自己家的投屏也不会开，凌灼无奈说：“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客人一来就出问题了。” 还好陆迟歇那边回复得快，他按着陆迟歇教的，总算把东西打开了。 之后仍手忙脚乱没个停，有什么不会用的得问陆迟歇，找不到东西也得问陆迟歇，凌灼几乎手机不离手，有人看不过眼顺嘴问了句：“小凌你一直跟谁发消息呢？” 凌灼镇定回：“我爸。” 他去了厨房继续干活，陆迟歇那边又发来消息：“我能回去吃饭吗？” 凌灼：“现在啊？” 陆迟歇的电话打进来，凌灼只能接了：“凌老师，你让我回家吧，我找不到一起吃饭的人，外面下雪了，好冷啊。” 凌灼看了眼窗外，早上出门时还只是起了雾，这会儿竟真的已经下雪了。 陆迟歇这语气，好像自己虐待他一样…… 镜头前凌灼不好多说，点了头：“你来吧。” 厨房里帮忙的人问他是不是有朋友要来，凌灼解释：“我朋友打电话来约我一起吃饭，我让他也来搭双筷子，你们别介意啊。” 其他人纷纷说不介意，多个人更热闹，凌灼没提是陆迟歇，等他来了再说吧。 二十分钟后，陆迟歇登门，还很配合地按了门铃，没有直接刷脸。 凌灼去开门，陆迟歇进来，看到摄像头笑瞅了他一眼：“凌老师今天招待客人？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凌灼：“没有，多陆老师一个也没关系，你都认识的人。” 陆迟歇脱了外套，熟门熟路地挂到玄关边的衣柜里。 节目组对陆迟歇的突然到来虽然意外，但也乐见他来增加话题，客厅里有人听到声音过来，见到陆迟歇先是惊讶，再又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 凌灼说的没错，这些人陆迟歇大部分都认识，比凌灼跟他们还熟一点。 陆迟歇很快融入众人中，被问起怎么突然来了凌灼家，他看一眼还在忙忙碌碌的凌灼，淡定说：“和凌老师约饭，没想到他在家里请客。” 也有人笑他：“你俩关系明明这么好，一口一句互称对方老师，挺有意思啊？” 陆迟歇弯起唇角：“那得问问凌老师，他喜欢玩这种游戏。” 正在吧台边榨果汁的凌灼被人喊了一句，早上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的女生笑问他：“你和陆迟歇互相叫对方老师是游戏吗？其实我跟我老公有时候也会这么玩。” 凌灼：“……没有，叫习惯了而已。” 心里骂了一句陆迟歇卖骚，他低了头，继续捣鼓手里的饮料。 陆迟歇过来，靠吧台边看他做事。 凌灼天生就不是个会干活的料，榨个果汁也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弄完又发现榨少了，不够这么多人分。陆迟歇接过他手里工具：“你榨太稠了，这都不是果汁是果酱了，档位调到三可以榨得稀一些，去再拿些水果来。” 凌灼汗颜，把活让给陆迟歇，乖乖给他打下手。 长桌上已经摆上锅和满桌的菜，有人研究了一下餐厅天花板上的灯，问凌灼这是不是能调节的氛围灯，让他来弄个有气氛点的，凌灼面露难色，他都不知道这个。 陆迟歇已经走过去，随手按了几个开关，头顶的灯变成了星空蓝，色调柔和，确实挺有气氛。 立刻有人打趣：“凌灼，这到底是你家还是陆迟歇家啊？” 陆迟歇笑笑说：“节目组下次邀我做嘉宾吧，我也请你们来我家。” 其他人当然说好，凌灼没好意思说，含糊岔开话题。 开饭之前，他去主卧的卫生间打算洗个脸，摄像师在外头等。 暗火 几分钟后陆迟歇过来，和摄像大哥招呼了一声：“这会儿就别拍了吧，不如去外头歇歇。” 对方原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答应下来，眼见着陆迟歇跟进卫生间带上门，心里忽然生出点古怪念头，摇摇头走了。 凌灼刚洗完脸，从镜子里瞥见进来的陆迟歇，提醒他：“外头还有人拍。” “打发走了。”陆迟歇走上前。 凌灼转过身，倚着身后盥洗台看向他：“特地回来吃饭，还说找不到人一起，你故意的吧？” 陆迟歇：“真没有，我爸妈家没人，临时约朋友也要别人有空，外头突然下雪有几个人愿意出门的？” 凌灼：“那你早上做什么去了？” 陆迟歇：“去工作室转了一圈，之后就一直开车在街上兜圈，你总不能让我在外面兜一整天。” “……陆老师真可怜。” 凌灼有点心虚，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陆迟歇这种以自我为中心惯了的人，能为他让步忍耐到这种程度，大约也挺不容易的。 “可怜？”陆迟歇低了声音，“你觉得我可怜啊？” 凌灼认真考虑了一下，回答他：“等我有本事了，我会给你个名分的，你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 如果那时他们还在一起的话。 陆迟歇轻声笑：“什么叫有本事？” 凌灼：“总之现在不行，头会被拧下来。” 陆迟歇；“嗯，算了。”他本来也没打算跟凌灼计较这个。 外边客人打电话来，催凌灼赶紧出去，就等他这个主人家了，凌灼：“我洗完脸就出去，陆老师？他不在啊，我没看到他，我一会儿找找，估计去书房了吧。” 挂断电话，再对上满眼促狭的陆迟歇，凌灼一本正经推了推他胸膛：“走了。” 陆迟歇又笑了声，放开他，转身时被凌灼拉住胳膊：“我一直叫你陆老师是不是挺生分的？你家里人怎么叫你的？” 陆迟歇神情一顿：“你叫我名字。” 凌灼也不是没当面叫过他，上次他故意摔游泳池里，凌灼就急得大喊他的名字，偏凌灼有点别扭，平时说话非要叫句“老师”，今天要不是被别人指出来，怕还不想改。 被陆迟歇目光盯着，凌灼犹豫改了口：“陆……迟歇。” 第44章 离他远点 月底，他俩一起出席某娱乐盛典活动。 陆迟歇向来对这种活动没兴趣，因为凌灼跟团去，他才临时决定也去。 但主办方没把他们位置安排在一块，陆迟歇先上台领了个人人有份的分猪肉奖，之后就一直留后台没再去前头。 凌灼他们团的领奖和表演靠后，半小时后凌灼下台，陆迟歇还在化妆间里等他。 凌灼进门和陆迟歇打了个招呼：“我刚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先回去了。” 陆迟歇：“一会儿一起走。” “我等会儿还要登台一次，要再晚点。”凌灼道。 他坐化妆台前补了下脸上的粉，陆迟歇弯腰自他身后靠过去，手指腹在他嘴唇上搽了一下，看着镜子里凌灼的脸：“涂的什么口红，弄这么红做什么？” 凌灼推他的手：“你别这样了。” 这会儿化妆间里只有他们队友几个，凌灼觉得尴尬，陆迟歇像是故意的。 陆迟歇反而贴得他更近：“别怎样？不能碰？” 凌灼撇开脸，皱了一下眉。 陆迟歇：“回家再跟你算账。”完全把化妆间里其他人当空气。 除了仲一然，另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表情都有些怪异，连齐良栎都欲言又止，到底没问出口。 凌灼不知道陆迟歇这又是犯什么毛病，不想理他，起身去更衣室。 他还有个个人的奖项要拿，其他人工作已经结束，收拾东西先走了。等他换了身衣服出来，陆迟歇还靠在化妆台边看手机，凌灼没空跟他多说，直接出了门。 仲一然却在外头没走，正跟个工作人员说话，凌灼冲他点了下头，刚要离开，仲一然忽然叫了他一声：“凌灼。” 凌灼收住脚步。 和仲一然说话的人已经走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仲一然看着他，神情略复杂：“凌灼，你跟他的关系，是平等的吗？” 凌灼一愣。 仲一然：“我知道我不该过问你的私事，我是担心你吃亏被他欺负，他刚才那样，被我们几个看到没什么，要是被外人看到，影响的是你的名声，我怕你……” “队长，”凌灼打断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他关系不平等？我在你眼里难道是那种会因为他的身份选择不平等关系的人？” 仲一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些担心你，你别误会，抱歉。” 凌灼语气稍缓：“算了队长，我跟他的事，你以后就别过问了，我不太喜欢别人说我，也不太喜欢别人说他，先这样吧，我马上要上台了，先走了啊。” 仲一然怔了怔，凌灼已经走远了。 陆迟歇从化妆间里晃出来，倚门边看着他：“说几句吧。” 仲一然冷着脸没吭声，陆迟歇转身回去里边，他跟了进去，带上门。 陆迟歇先开口：“以后不要再烦着凌灼，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不要再拖泥带水，潇洒一点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仲一然紧拧起眉。 陆迟歇一声哂笑：“我知道你心里不服，凌灼他之前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但你不敢接受他，还觉得自己为他好，更觉得我是仗着有钱有势才能这样跟他在一起。” 被陆迟歇戳中心思，仲一然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吗？你跟他根本不是一类人，你玩玩无所谓，为什么要玩到他身上去？” 陆迟歇：“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情趣，你懂什么？我要是你，早跟他在一起了，因为外力阻拦就不敢往前，说穿了就是你懦弱没担当，这一点你远不如凌灼，你跟他才不是一类人，你给不了他他想要的，真不想影响他名声，以后离他远点。” “你没有资格，再过问他的事。” 二十分钟后，凌灼第二次登台表演也结束，杨明帮他收拾了东西，直接离开。 陆迟歇在停车场等他，凌灼没理人，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小钱回来尴尬告诉陆迟歇：“灼哥不肯过来，他的车已经开走了。” 陆迟歇靠座椅里，懒洋洋开口：“走吧。” 一前一后回到家，陆迟歇进门时凌灼已经开了电视，正在看今天播出的第二期来我家综艺。 听到声音，他睨了一眼走进客厅里来的陆迟歇，仍没搭理他。陆迟歇双手插兜，靠沙发边居高临下看他：“脾气还挺大啊？” 凌灼：“比不得陆老师，随时随地都能发神经。” 他一生气，还是会喊那句“陆老师”。 陆迟歇手伸过去，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下，凌灼抬眼：“今天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陆迟歇：“开场的时候，你跟别人凑一块窃窃私语什么？” 凌灼：“……” 陆迟歇翻出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是他和仲一然凑一起说话的背影，看照片logo是他和仲一然的cp站拍的。 开场那会儿他们坐台下看别人表演，他和仲一然的位置挨着，仲一然提醒他一会儿上台的事情，因为场馆中声音太大，他们才凑近了些说，粉丝能拍下图，这人坐他们背后两排，当时肯定也看到了。 难怪又这样阴阳怪气的。 凌灼：“他跟我说正经事，你想哪里去了？” 陆迟歇：“以后离他远点。” 凌灼：“你这人醋劲怎么这么大？你醋缸里泡大的吧？” 被陆迟歇盯着，凌灼自知理亏，先服了软，握住他的手晃了一下：“陆哥，好哥哥，别生气了吧。” 上回说了称呼的事，凌灼有时喊陆迟歇全名，有时也会跟其他人一样叫他陆哥，第一次听到这个陆迟歇还问了他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叫，当时凌灼说就想这么叫，陆迟歇笑捏了一下他脸就随他去了。 陆迟歇就吃他这一套。 陆迟歇：“以后听话。” 凌灼：“哦。” 陆迟歇终于放过他，坐下了。 凌灼往他身边坐近了些，被陆迟歇牵过手，他想挠陆迟歇，又被按住，陆迟歇提醒他：“别闹，看电视。” 这期综艺已经播了过半，看到镜头里凌灼抓耳挠腮不停给自己发微信，被人问起却丢出句“我爸”，陆迟歇睨他：“你爸？” 凌灼尴尬道：“我随口说的。” 陆迟歇目光转回电视机屏幕，不咸不淡地评价：“凌老师还挺有意思。” 凌灼觉得自己又被他嘲讽了，低头在陆迟歇手腕上咬了一口，陆迟歇轻捏他耳垂，捏得凌灼一阵心痒，悻悻松了口。 他干脆躺下，一边看电视一边刷网。 这个节目新开播，收视率在同期综艺里算不错的，网络热度也颇高，尤其今晚这期，从摄像镜头进入他家中起，微博和各大论坛就相继有人发帖讨论起他这套豪宅，甚至很快有人把具体小区都扒了出来。 “二十多万一平，lz这套房子要上亿吧，我酸了。” “现在流量都这么有钱的吗？他也没出道几年吧？” “我还以为这期会去火炸团的集体别墅拍，lz什么时候搬出来一个人住了？我记得他进组拍戏前的团综里还是跟队友住一起的吧？” 凌灼看着不由拧眉，他早猜到这期节目播出会带来不少麻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扒了。 其实这样还不如晚半个月搬家，就在集体宿舍那边拍好了，张静不同意多半是不想队友蹭他的综艺镜头而已。 “不用担心私生，”陆迟歇安慰他，“真有人来蹲直接报警好了。” 凌灼轻出一口气。 不过他要担心的显然还不止这个。 随着节目播出，网上的讨论声更多，他手忙脚乱做什么都不顺的样子全被镜头记录下，节目组还特地把这个当做了一个梗，放大了呈现，再后面陆迟歇出现，更把话题热度推向了一个高潮。 “我靠我靠我靠，那谁说中真相了吧，这到底是lz家还是lcx家？lz之前一直给谁发消息呢？我才不信是他爸，是跟lcx求助吧？lcx这状态明显就是回自己家，这熟门熟路的，这两狗男男绝逼是同居了！” “要说这房子是大魔王的，那倒是能理解了？我就说，火勺之前的采访一直说自己很节俭，怎么舍得花钱买这么奢侈一房子。” 暗火 “火勺最近有种被霸总圈养了的小娇妻感，上亿的房子，几百万的情侣表，这两倒是一点不避嫌，啧。” “节目组正儿八经邀请大魔王一次吧，大魔王不也说要请大家去他家，看去哪个家呗。” “原来互称老师真的是情趣啊……” “我有点害怕了，凌迟难道真的szd？所以上次那个绯闻其实也是真的？” “我之前就觉得是真的，大魔王自从认识了火勺就不正常，做了多少从前不会做的事了，花二十多万买火勺团专的那个就是他吧？火勺也是，以前除了他队友，他还跟谁走这么近过？他俩给人种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感jio，肯定真有什么。” “什么干柴遇到烈火，明明是天雷勾动地火，我脑子里已经跑过无数辆豪车了/doge” “cp粉都脑子里有包吗？什么都能意淫？凌灼明显跟他队友关系更好吧？今晚的活动他跟陆迟歇有任何交集吗？就你们能瞎脑补！” “ls的扒了马甲也是cp狗，装什么装，就许你嗑吸血团的cp，不许别人帮火勺找个好老公？就不说身家背景了，大魔王的颜值和业务能力也吊打吸血团一众吸血鬼啊，不服气什么？” “本凌灼唯粉路过说一句，虽然都是yy，但凌迟还可以偷偷嗑一口，其他的就算了吧。” “就算抛开yy，他俩私下关系真好啊，lcx明显不是第一次来lz这，是不是真的同居有什么要紧，嗑就完事了。” “老畜生们今天又过年了，嘻嘻。” 凌灼差点没被手机砸了脸，陆迟歇接过去，念出那句“被霸总圈养了的小娇妻”，一阵笑。 凌灼爬起来抢回手机：“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迟歇：“我正要跟你说，节目组确实给我发了正式邀约，我接了，下周录制。” 凌灼：“……那你要请人去哪个家？” 陆迟歇：“我家的度假村。” 凌灼：“你是故意的吧？上次是，这次也是。” 陆迟歇这个德性，不出柜也会想在出柜边缘反复试探、让人想入非非，他不是故意的才有鬼。 但陆迟歇不会承认：“你觉得是就是吧。” 节目已经播完，凌灼关了电视，说要去洗澡，刚站起身又被陆迟歇拉坐下捞进怀。 凌灼抬手抵住陆迟歇胸膛：“干嘛？” 陆迟歇：“网上的言论让你不高兴了？” 凌灼：“没有，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爱说说吧，本来也是事实。” 客厅没开灯，电视机屏幕暗下后只剩露台外透进的一点光亮。 黑暗中陆迟歇的呼吸欺近：“不喜欢别人说我？” 凌灼：“你听到了？……听到了就听到了吧，谁叫你那么霸道让人以为我被你潜规则了。” 陆迟歇：“你那位队长脑子有病吧？” 凌灼：“你不如反省一下你自己。” 陆迟歇轻嗤：“我早说了，不上床算什么潜规则，我不是做慈善的。” “我是在跟你谈恋爱，”凌灼认真说，“你不要总是这么霸道，这事就算一开始你占理，我不该跟他凑那么近让你不舒服了，你也可以好好跟我说，我下次会注意，我是不喜欢别人说你，可别人说的也没错，你就是在欺负我。” 陆迟歇：“我霸道、脾气差、占有欲强，但不打算改，我提醒过你。” 凌灼：“我没让你改，只要你在人前收敛一点，要算账我们私下算，这样也不行吗？” 他黑亮的眼睛看着面前人，缓和了语气：“陆哥，你要是能对我再好一点，我会更喜欢你。” 陆迟歇轻声笑起来，笑声落在凌灼耳边，让他觉得耳朵有些痒：“笑什么？” 陆迟歇：“凌灼。” 凌灼：“嗯？” 陆迟歇：“挺会说的啊？” 凌灼：“……我又没说错。” 陆迟歇点头：“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凌灼想了一下，贴上去，覆上陆迟歇的唇。 陆迟歇垂眼看着他不动。 凌灼低喃：“我当你答应了。” 第45章 挑拨 再一周后，综艺来我家吧第六期录制，主人公是飞行嘉宾陆迟歇，地点在他家的私人度假村。 节目组照旧提前两天过去踩点，编导被陆迟歇领着在度假村里转了一圈，最后竖起大拇指：“等这期一播出，我们这节目可以改个名了。” 陆迟歇：“改什么？” 编导哈哈笑道：“有钱人的向往的生活。” 陆迟歇：“周导说笑了。” 编导却深以为然，他们节目最大的卖点，无非是这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们的私生活，陆迟歇这种富二代明星过的日子更多人好奇，到时候节目一播出，无论是吃瓜围观长见识的，还是仇富骂娘的，那都是热度。 事后凌灼从小钱嘴里听说这段，笑了半天，问陆迟歇：“你真打算连家里度假村也曝光啊？” 陆迟歇无所谓：“不用担心，那里私生更进不去。” 他都这么说了，凌灼就不操心这个了，反正这期的主人公又不是他。 到了录制当天，便不再是客人们自己上门，陆迟歇派了车到指定的地点统一接人。 一样是四位常驻加三位飞行嘉宾，除了陆迟歇，另一位飞行嘉宾也是老熟人了，嘉新的徐遇森。 凌灼来之前没关心过飞行嘉宾都有谁，到了地方看到徐遇森才觉有点尴尬，徐遇森倒没有半分不自在，在镜头前还表现得跟他颇为熟稔亲热，上来就来了个热情拥抱。 凌灼只能装，反正做他们这行的，谁还没点在镜头前装模作样的本事。 何况他跟徐遇森也说不上有深仇大恨，比赛时其实关系还可以，最后他截胡了徐遇森的选秀冠军，导致两边粉丝摩擦不断，这几年双方团队也不怎么对付而已，放在这个圈子里都不算个事。 一众嘉宾互相打过招呼后，陆迟歇派来接人的车也到了，竟然是辆旅游大巴。 陆迟歇一身休闲装打扮，从车上晃下来，提醒各位：“上车吧。” 有人笑着打趣：“你这是要带我们组团去旅游啊？” 陆迟歇：“去我家度假村，地方有点远，人多，大巴方便点。” 除了凌灼，其他人还真不知道这期去的是度假村，惊讶过后嘻嘻哈哈地上车，议论纷纷，问陆迟歇他家度假村里有什么。 陆迟歇笑笑：“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凌灼没参与这个话题，走到后面的位置坐下，陆迟歇跟人说完话也走过去，自然地往他身边一坐。 车还没开动，前面一排的徐遇森站起来，转身靠着座椅笑问凌灼：“凌灼你去过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吗？你好像不怎么意外啊？” 凌灼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但在镜头前不能不回答，于是随口说了句：“陆老师前两天跟我提过。” 再转头若无其事地和身边陆迟歇说话，忽略了徐遇森前面那个问题。 他不但去过，还去过好几次，换个人问他也许就说了，但不想理徐遇森。 徐遇森没再追问，笑了笑坐回位置里。 一个多小时后，车开进度假村，摄像头一路捕捉外头的景色，车上的客人们惊叹不已。 “这真你家私人度假村啊？对外开放吗？能不能办会员卡？”有人如是问。 陆迟歇：“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待客人朋友，你们以后要是想来玩，随时可以来，报我的名字就行。” 不管陆迟歇是不是客气话吧，反正大家听了都挺高兴。 车停在陆迟歇自己住的小别墅前，下车后他们换乘专用游览车，游览整座度假村。 陆迟歇做导游，一路介绍，度假村的主体建筑物在他住的地方东面，室内的娱乐设施都在那边，先过去参观了一圈，之后陆迟歇带着大家去了马场。 他们在这里玩了上个小时，骑马、喂马，还有人体验给母马挤奶，陆迟歇也在镜头前露了一手，做了场马术表演。 凌灼这段时间跟着他来过这里很多回，学骑马也学得像模像样了，陆迟歇送他的那匹马还挺通人性，原本在草地上悠闲散步吃草，看到凌灼立刻小跑过来跟他亲近。 跟拍的摄像师好奇问：“这马认识你吗？” 凌灼捋了捋马鬃，笑而不语。 徐遇森凑过来，试图碰他的马，被这马嫌弃地甩了尾巴避开。 “嘿，这马还挑人啊？” 凌灼有点生气了，这人怎么跟苍蝇一样，讨厌不讨厌。 面上不好表现出来，但没忍住说了一句：“这我的马。” 徐遇森挑眉：“你的马？” 凌灼没解释，其实这句话理解成他挑中的马也可以，他不想搭理徐遇森，正巧陆迟歇过来叫他，他赶紧牵着马走了。 离开马场后，游览车继续往前，有一片大的花田，众人在这里停留半小时，进去花田祸害一番拍够照片后再乘车上山，山上有直升机的停机坪，再往前，路过高尔夫场、滑雪场，再从另一边下山，绕回陆迟歇的住处，已经是中午了。 陆迟歇招待大家在小别墅后的湖边搞露天烧烤，几个烤炉热气腾腾，肉香味四溢。 陆迟歇作为主人家还亲自动手，帮大家烤。 “你还会做这个？别烤焦了吧。”有嘉宾笑着调侃他，似乎不太信任陆迟歇这位大少爷的动手能力。 陆迟歇笑笑没说话，很快烤好第一波，先拿了一串递给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凌灼：“尝尝。” 立刻有人不满抗议：“喂喂，这里好几位女生呢，有点绅士风度啊。” 凌灼举着肉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陆迟歇没理人，再次示意他：“尝尝。” 被陆迟歇盯着，凌灼到底把肉串送进了嘴里，然后竖起大拇指：“好吃。” 味道确实不错，他没说假话。他其实早发现了陆迟歇动手能力强，大少爷生活自理能力比他好得多，他们同居这么久，都是陆迟歇在照顾他。 陆迟歇扬起唇角，这才把手里肉串分了，先递给几位女嘉宾，再是其他人，堵住了众人的嘴。 之后其他人也轮流来烤肉，凌灼知道自己本事，不凑这个热闹，光坐一边吃了，陆迟歇不时给他拿吃的、倒饮料，做得十分自然。 凌灼不太好意思，提醒他：“陆老师你自己也吃吧。” 暗火 陆迟歇随意一点头：“嗯。” “这个地方风景真不错，我是真没想到近郊还有这样的地方。”有女嘉宾感叹。 其他人笑着附和：“要不是上这个节目，我也不知道，今天算是开眼了。” 徐遇森举起手对着湖对岸拍了张照片，忽然冲凌灼说：“我刚一直觉得这里看着有些眼熟，现在仔细一看想起来，凌灼，你之前在微博上发的一张自拍，背景就是这里吧？” 凌灼：“……” 他生日那晚拍的，这人不说他都忘了。 谁会把别人几个月前发的照片记这么清楚，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见凌灼没否认，徐遇森了然：“所以你之前真的来过啊？” 凌灼：“来过啊，我跟陆哥是好朋友，他带我来的。” 既然被发现了，不如干脆大方承认，徐遇森要找他不痛快，他偏不让人如愿。陆迟歇笑了声，没有说话，也没有提醒凌灼他刚在镜头前喊了自己什么。 徐遇森瞥陆迟歇一眼，也弯了一下唇角，没有再说，继续举着手机四处拍照。 下午一众嘉宾选择自己想玩的，户内户外随意，各自找乐子去了。 陆迟歇却闲不下来，不时被其他人叫去这叫去那的帮忙。凌灼不太愿意动，难得冬日午后阳光和煦，他在湖边躺椅里坐下，也不管镜头是不是一直在拍，打算睡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身边只有一个坐着钓鱼的徐遇森，其他人都不在，连摄像师都没看到。 凌灼皱了皱眉，坐直起身，低头看手机，半小时前陆迟歇发了消息来，让他一会儿去滑雪场那边玩，其他人都在。 徐遇森听到声音，回头笑问他：“醒了？你心挺大的啊，镜头一直在拍也睡得着。” 凌灼没理他，四处看了眼，徐遇森：“别看了，刚我让摄像师大哥们歇一会儿，他们都在里头休息呢。” 凌灼已经看到人了，几个大哥确实在身后小别墅一楼的客厅里休息吃东西。 凌灼起身想走，徐遇森叫住他：“喂，你跟那个尚昕太子爷，真在谈啊？” 凌灼：“……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也是有关系的，杜撰他的男女绯闻，差点帮他和陆迟歇出柜，都这人的团队干的。 徐遇森笑完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了，凌灼，我跟你道个歉啊，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说我无辜吧，但公司要做的，我也反对不了，而且我也倒霉了，丢了好几个资源，应该都是那位太子爷做的吧？这事就算扯平了行吗？我已经换了经纪人了，以后不会再故意针对你了，你也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吧。” 凌灼心说有什么扯平不扯平的，反正他们本来也没什么交情。 他看不惯这人假模假样的脸：“陆迟歇让你不好过了，你才跟我说这些？要是我跟陆迟歇不认识，你会来跟我道歉？” 徐遇森这人他知道的，也是个挺有背景的富二代，比赛那会儿类似的手段就在好几个竞争对手身上用过，要不是他太干净又在短时间内暴风吸粉，早被这人踩死了。现在徐遇森这样破天荒跟他道歉，无非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踢到了陆迟歇这块铁板，不得不低下高傲头颅。 被揭穿了徐遇森也不心虚：“凌灼，你跟那位，是来真的还是玩玩就算啊？” 凌灼摇了一下头，不想再跟他说，转身要走，徐遇森又叫住他：“我认识不少像他这样家世的人，他们这种人吧，天生比别人会投胎，要什么有什么，对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回头就腻味了，他以前是不是在国外念书？我不少朋友跟他一样，十几岁就出国，在国外没人管，每天醉生梦死，什么high玩什么，身边男男女女换了一打又一打，新鲜的时候也出手大方，腻了之后就一脚踢开，最后肯定还是要听从家里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然后继续在外头风流潇洒。” 凌灼不耐烦打断他：“你在说你自己啊？” 徐遇森：“你不信？” 凌灼：“我为什么要信你？” 莫名其妙。 徐遇森笑：“啧，你不会这么天真，以为陆迟歇是这些人中的异类吧？” 凌灼：“他是不是跟你有关么？你管好你自己不就行了，你挑拨我跟他做什么？” 徐遇森：“凌灼，其实我对你还挺有好感的，不想你被人欺负，以后后悔。” 凌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表达好感的方式可真别致。 “凌灼。” 身后响起陆迟歇的声音，凌灼回头，陆迟歇走上前：“你怎么还在这？我给你发消息没看到？” 凌灼：“哦，正准备去找你们。” 陆迟歇冷冷看徐遇森一眼，眼里警告意味明显。 徐遇森哼笑一声，转过身继续钓鱼去了。 “走了。”陆迟歇提醒身边人。 他转身先走，凌灼快步跟上去，摄像师扛着大炮追了出来，凌灼到嘴边的话只能先忍住了。 坐上游览车，陆迟歇漫不经心地看外头风景，没搭理凌灼。 凌灼想着这人大概听到了刚徐遇森说的那些，心下无奈，捏着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别人说你坏话，你跟我生气做什么？” 半分钟后，陆迟歇回复过来：“他说你可以走，站那里听他废话半天，你可真闲。” 凌灼：“没有半天，就说了几句而已，我已经打算走了。” “凌灼。” 身边陆迟歇忽然喊他的名字。 凌灼疑惑转头，陆迟歇抬起手，在镜头前用力掐了一把他脸。 再淡定收了手，戴上耳机。 凌灼揉了一下自己被掐红的脸，这人…… 两分钟后，身边陆迟歇发来一条新微信：“晚上节目录制结束留这里，我妈来了，我带你去见她。” 凌灼倏然睁大眼睛。 第46章 见家长 后头一整个下午，凌灼都心不在焉，在镜头前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 一直到傍晚，录制结束，其他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相继离开，凌灼跟着陆迟歇回去他的小别墅，收拾一下换了身衣服，陆迟歇接了个电话，再提醒他：“走吧，我妈叫我们过去一起吃晚饭。” 凌灼终于回魂：“你怎么不早说你妈妈在啊，突然见你家长辈，我什么准备都没有，也没带礼物，多尴尬，你妈妈要觉得我没有礼貌了。” 陆迟歇：“你想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会来，她临时过来的，送什么礼物，她给你送还差不多，不用尴尬，你不说她是你偶像，见了她嘴甜一点就行，我妈好说话得很。” 但凌灼还是紧张，又是偶像又是男朋友的妈，他做太多心里建设都没用，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停。 陆迟歇没空再让他磨磨蹭蹭，直接带着他去了山腰上另一栋大的别墅。 门铃响了两声，来给他们开门的人却是徐遇森，凌灼愣在当场。 徐遇森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陆迟歇没搭理他，拉着凌灼进门。 安昕从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走进来，将手里刚摘的花插到客厅茶几上的花瓶里，笑着主动和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凌灼说话：“你是凌灼吧？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你。” 陆迟歇轻推了一下凌灼的腰：“叫人。” 凌灼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喊：“阿姨好，很高兴见到您。” 安昕年纪已有五十出头，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她息影也有好几年了，模样却跟凌灼印象里的没有太大差别，而且本人看着要比镜头里更亲切和蔼。 安昕笑容满面：“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先去餐厅吧，我们边吃饭边说。” 进餐厅里坐下，看到同样晃过来跟他们一起坐的徐遇森，凌灼下意识将疑惑目光转向陆迟歇，陆迟歇冷淡说：“他我大姨的儿子。” 凌灼：“……” 徐遇森冲他笑：“好巧啊，没想到还有机会跟你坐一张桌上吃饭。” 凌灼有种如鲠在喉之感，干笑了一声。 安昕笑问他们：“你们也认识吗？也是，都是做这行的，认识也正常。” 徐遇森主动解释：“小姨，我跟凌灼一个节目出道的，他第一我第二，我比表哥认识他还早。” 陆迟歇冷飕飕提醒他：“凌灼是凭真本事拿的第一，你是买的。” 再转头告诉安昕：“之前故意曝光我和凌灼的关系，就这小子的人做的，他还给凌灼编造了一个绯闻女友。” 徐遇森也说：“表哥也没客气啊，我丢了两个代言一个片约，都是表哥背地里做的手脚。” 安昕听完先责怪徐遇森：“你跟迟歇闹就算了，不要牵扯无辜人，你以前为了打压竞争队手曝光别人的负面新闻，我也不说你什么，但给人无中生有不行，编造黑料造谣别人的事下次不许再做。” 徐遇森怏怏认错，安昕又调转头向自己儿子：“你也少做些仗势欺人的事，这次是小森不对，你报复他我也懒得说了，但外头有不少人跟我告你的状，说你行事跋扈、无所顾忌，你也稍微收敛点吧，不管对谁，做人留一线总不会有错。” 陆迟歇嗤之以鼻：“谁这么无聊，不敢当面怼我，要跑来找你嚼舌根？” 安昕像是对这个儿子很无奈，放弃了教育他，和凌灼说起话：“小灼，我可以这样叫你的吧？” 凌灼赶紧点头：“阿姨随意。” 安昕：“迟歇脾气不好，性格还差，小灼你跟他在一起辛苦了，我身为他妈妈没有教好他，现在他大了也掰不回来了，我要是要求你一味包容他，显得我太不讲道理，只希望你如果还能忍耐他的臭脾气，别不要他，他能这么快找到人收，我其实挺意外的。” 凌灼心下诧异，没想到陆迟歇妈妈会这么评价自己儿子。 陆迟歇皱眉：“妈你说什么呢，别跟凌灼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对面徐遇森幸灾乐祸地笑：“小姨没说错啊，你能找到人收就烧高香吧，没准等哪天凌灼见识你真面目，受够你了就一脚把你踹了。” 凌灼有心想帮陆迟歇说几句好话，开口道：“阿姨，陆哥人其实挺好的，一直很照顾我，也帮了我很多，除了脾气有时候确实有点坏，我没觉得他哪里不好。” 安昕似乎也有些意外凌灼会这么维护陆迟歇，而且他眼神真诚，并不像是为了迎合自己才说的场面话，她愣了一愣，然后笑了：“是么？那看起来是我这个当妈的太看低自己儿子了。” “嗯，”凌灼再次肯定说，“陆哥确实很好。” 陆迟歇桌子下的手用力一握他的。 徐遇森不服道：“凌灼，你见识过他的真面目吗？这么向着他？” 凌灼：“他在我面前没掩饰过。” 徐遇森：“你小心被他卖了。” 陆迟歇给凌灼夹菜：“你别理他。” 安昕提醒他们：“你俩都收敛点，别让小灼看笑话了。” 吃完晚饭，安昕打发了陆迟歇和徐遇森去外头花园继续帮她摘些花，单独留了凌灼下来陪自己喝茶。 凌灼喝着安昕亲手沏的茶，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安昕搁下茶杯，问他：“喝得惯吗？” 暗火 凌灼点头：“很好喝，谢谢阿姨。” 安昕笑道：“其实迟歇今天会带你来见我，我一点不意外，他刚认识你不久就跟我说了，说他几年前就见过你，一直念着你，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一定要追你，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反对你们。” 凌灼心头微动，再次跟她道谢：“谢谢，谢谢阿姨。” 安昕：“你不用跟我说谢，是我该谢谢你，我刚在饭桌上说的话不是故意吓唬你，没有哪个当妈的愿意贬低自己儿子，迟歇他会养成这种个性，其实我也有责任，我有三个孩子，迟歇是最小最像我的，以前我对他期望太高，逼着他做过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小时候很乖巧很听话，可以说是我们家最懂事的孩子，所以他爸和外公也都在他身上寄予厚望，连哥哥姐姐都处处以高标准要求他。” “可能是物极必反吧，他十六岁那年，做了一件让我们全家都大跌眼镜的事情，他瞒着我们默不作声地申请了国外的高中，偷偷办好了签证，独自一个人逃走了，等我们发现时他已经去了国外，我们家里人轮番去国外见他、劝他，甚至骂也骂过了，但是没用，他铁了心要逃走，到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将自己本性暴露出来，他说他装好孩子装累了，不陪我们玩了，让我们爱怎样怎样。” 安昕说着苦笑了一声：“我们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这样了，怕把他推得更远，只能算了，好在他在国外玩够了又自己回来了，还选择了跟我一样做演员，可我知道他不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只是因为做这一行自由、束缚少。” “我之前一直担心他这样再没人能栓得住他，怕他以后会变本加厉，还好你出现了，这么多年我难得又在他脸上看到认真的神态，是他说要追你。” “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以我一个母亲的私心恳求你，只要他还不是太坏，你能不能不要放弃他？” 凌灼心情复杂，安昕的话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上回听陆迟歇轻描淡写提起自己从前，他虽然脑子里有闪过这些念头，但没想到陆迟歇如今这样的性格，真的是被家里人从小逼出来的。 这么想着凌灼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阿姨，陆哥不坏，我喜欢他也是真的，我愿意包容他，您不必这么说。” 安昕松了口气：“你愿意接纳他就好，真的，小灼，谢谢你。” 凌灼一时又有些汗颜，安昕毕竟是他偶像，听到安昕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还怪别扭的。 他回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花园，说是摘花却只有徐遇森一个人勤勤恳恳在摘，陆迟歇心不在焉，看哪朵不顺眼折了便直接扔了。 “小灼，”安昕再次喊他，问道，“你母亲，是陈梅雪教授吗？” 凌灼一愣：“是。” 安昕顿时又笑了：“真的是啊？那太巧了，陈教授是我父亲的学生，她在我父亲手下读博士那会儿我见过她不少次，我们那时关系还挺好的，后头她毕业回去南方老家，你几岁大的时候还带着你回来看过一次我父亲，我记得那段时间迟歇一直跟着我父亲住，你们应该见过面的，我当时给迟歇买的一个玩具，后面他说送给陈阿姨家的弟弟了。” 凌灼彻底愣住了，有这回事吗？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安昕眨眨眼：“这事我没跟迟歇说过，他应该也不记得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凌灼：“……谢谢。” 陆迟歇和徐遇森已经回来，陆迟歇一脸不耐烦，安昕看了看他们摘回的花，像不太满意，这次让凌灼和徐遇森去，留了自己儿子下来。 陆迟歇靠沙发里坐下，皱眉说：“妈，你有那么多话要跟凌灼说吗？你别吓唬他。” 安昕无奈道：“我没吓唬他，我是帮你说好话，你是不是还让人去收购了海天的股份？这事连你爸都惊动了，你别做太出格了，追人凭的是真心，用尽办法围追堵截算什么？” 陆迟歇：“爸当年追你不也是用尽办法围追堵截，我学他的。” 安昕哑口无言。 陆迟歇：“妈，我跟他的事你别管了，你帮我说服爸就行，对了，你给凌灼签个名吧，他是你影迷，从小把你当偶像，估计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说这个。” 安昕：“真的？” 陆迟歇：“我骗你干嘛。” 安昕眉开眼笑：“小灼这孩子挺好的，我今天临时过来，不知道你们在这，也没准备见面礼，下次给补上吧，签名也下次一起给吧，我送一套珍藏版的电影合辑给他。” 花园里，徐遇森停下干活，冲认真挑花枝的凌灼说：“我下午说的都是真的，你真不信？” 凌灼头也不抬：“你说的都是真的，但陆迟歇也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 徐遇森：“你就这么信他？” 凌灼：“陆迟歇要也是那样的，你肯定直接跟我列举他的罪行一二三了，说不定还会拿证据给我看，又怎么会拿别人举例子，就因为陆迟歇不是那样的，所以你只能说那些有的没的故意挑拨我们。” 说到这个他皱了一下眉，这才抬眼看向面前人：“你既然是陆迟歇表弟，怎么这么看不惯他好？背后说他有意思吗？” 徐遇森：“我都说了我对你有好感了。” 凌灼原本还想讽刺他几句，触及他眼神，顿时闭了嘴。 ……开什么玩笑。 徐遇森自嘲：“我明明比他更早认识你，早知道三年前我先下手了。” 凌灼：“你不行。” 徐遇森：“我为什么不行？” 凌灼：“你长得不好看。” 这人长得还不如仲一然，更别提和陆迟歇比，他品味还没低到这种程度。 徐遇森终于垮了脸。 凌灼：“而且，我认识陆迟歇更早，你没有机会。” 他说完看花摘的差不多了，打算进去，转过身时想到什么，又回头冲大受打击的徐遇森说：“以后离我远点吧。” 徐遇森：“你就这么讨厌我？” 凌灼：“你表哥占有欲太强，不想下次丢三十个资源，千万别再跟我说这种话了，今天的我就当没听过。” 徐遇森竟无言以对。 之后再陪安昕坐了会儿，他们各自回去住处。 凌灼和陆迟歇沿着湖边小道往回走，夜沉了凌灼觉得有些冷，被陆迟歇握住手。 “我妈说，下次见你给你送一整套她的电影合辑碟片，签名的。” 凌灼喜出望外：“真的？什么时候？” 陆迟歇：“你这么迫不及待再见她？” 凌灼：“你不是连自己妈妈醋也要吃吧？” 陆迟歇用力一捏他的手：“我妈刚跟你说了什么？” 凌灼：“没什么，随便聊了聊你以前，阿姨让我勉为其难收了你。” 至于小时候就见过面这事，他暂时没打算说，等下次回家找找看那件玩具还在不在，应该是在的，他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 陆迟歇：“你别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凌灼：“还有啊，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徐遇森是你表弟，吓我一跳，那他怎么会进嘉新的？嘉新不是跟乐果有深度合作关系的公司吗？” 陆迟歇：“有什么好说的，至于别的，利益场上的事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界线分明。” 陆迟歇说完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凌灼：“怎么了？” 陆迟歇：“徐遇森说的那些话，你听听就算了，他自己以前才那样，我不是。” 凌灼点头：“我知道。” 凌灼上前一步，贴上去伸手抱住了陆迟歇。 陆迟歇：“撒娇？打算以身相许了？” 凌灼到嘴边的“嗯”又咽回去。 算了，等陆迟歇生日那天，送他份生日礼物好了。 第47章 综艺节目录制完第二天，凌灼飞了一趟欧洲，拍摄t&g的代言广告。 有陆迟歇妈妈牵线，加上跟品牌合作愉快，凌灼的粉丝也给力，香氛代言仅仅一个季度就升级成了品牌代言，只还没官宣，他这趟就是要去国外拍摄新的tv广告和宣传照。 张静陪同他一起去，还给他带了个新的消息来，说刘涛升了职，以后应该不带他们了。 说起这事时，张静的语气里满是不屑：“我还当他多有骨气，这就勾搭上了新股东，去带新晋影后了，他也是聪明的，带你们这个快解散的团没前途，整个团里除了你其他那些个，嗤……” 张静一直看不上他的那些队友，凌灼心知肚明，所以他也没接话，但这个消息确实让他挺意外：“我们马上要开演唱会了，准备工作还有很多要做，刘哥突然走了，那后续的事情怎么办？” 张静：“我怎么知道，不开了最好，我正好明年一季度再给你接部片子。” 凌灼闭了嘴，看了一眼微信，群里也在说这个事，齐良栎艾特仲一然问他们的演唱会怎么办，仲一然回了句：“我也在问，等公司那边的消息。” 凌灼心情略复杂，原本他这次拍完广告回来就该开始演唱会的排练，现在这样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或许他们这个演唱会真的要开不成了。 说一点不遗憾是假的，毕竟是期待了好几年的演唱会，他也想回馈粉丝。 转瞬即逝的情绪很快又淡去，凌灼给陆迟歇发了条消息，那边没回。 他又发去一条：“我马上登机了。” 陆迟歇还是没回，等了二十分钟，登机广播已经响起，凌灼一撇嘴，关了机。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另一片大陆。 出机场时接机的粉丝竟也不少，杨明随口感叹了一句：“灼哥不愧是顶流，走哪都有粉丝。” 凌灼笑笑，打开手机，先登录微信，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陆迟歇这个混蛋，竟然十几个小时都没回复他。 品牌方安排的车就停在机场外，上车直奔酒店。 晚上跟品牌方的代表一起吃饭，坐了这么久飞机凌灼早就累得不行，连话都不想多说，好在他有个能干的女经纪人，张静精神饱满、妆容完美，简直是个女斗士，全程用流利英语跟人谈笑风生，凌灼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好。 一顿饭吃到九点多才结束，双方相处融洽，都很满意，约定了明天下午拍摄的时间，终于散场。 餐厅就在酒店二楼，等电梯上楼时凌灼的眼皮子都快支不起来，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身后杨明惊呼出声，凌灼似无所觉，迷瞪着眼睛游魂一般走进电梯，直直撞进某人怀里。 他这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一抬眼，对上面前陆迟歇蛊惑人心的笑眼。 凌灼：“陆哥……” 陆迟歇抬手掐了把他脸：“走路都在睡觉？有这么困？” 凌灼终于醒了神：“你怎么来了？” 陆迟歇：“闲得无聊，来欧洲度假。” 刚电梯一开，张静和杨明就看到了陆迟歇，他就一个人，拖着个行李箱，杨明才会下意识叫出来，再被陆迟歇一个眼神示意闭了嘴，张静倒是没说什么，这会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凌灼和陆迟歇的互动，看到凌灼被陆迟歇又掐又捏，还呆得跟木头一样全无反应，默默瞥开了眼。 凌灼这小子，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太好还是太差，碰上陆迟歇这么个人，啧。 陆迟歇连房间都没订，上楼后直接跟着凌灼进门，关门之前张静尴尬提醒了他一句：“陆老师，凌灼明天要拍广告，你，稍微克制点。” 陆迟歇有些好笑：“谢谢提醒啊。” 暗火 再砰一声带上房门。 凌灼红了脸，靠在玄关门边，嘴上嘟哝：“静姐说什么呢，什么克制不克制的。” 陆迟歇扯着他进去里头：“去洗澡睡觉。” 凌灼实在太困了，进了浴室连衣服都是陆迟歇帮脱的，站着动也不动，由陆迟歇揽住他帮他洗。 陆迟歇将沐浴露倒在手心里，贴着凌灼滑腻的身体，慢慢涂抹开。 沐浴露的味道弥漫在潮湿水汽中，不是特别甜腻，但很好闻，是凌灼常用的。 拍戏那会儿陆迟歇问过他好几次，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后头他俩同居了陆迟歇才知道是国外一个小众品牌，国内没得卖只能网购，凌灼说是他某次出国参加一个时尚秀在酒店用过一次，觉得味道挺好的就一直用了。为此陆迟歇还特地问过他有没有跟那些队友分享过，凌灼说没有，陆迟歇这才满意了。 从那天以后陆迟歇也开始用这个牌子的沐浴露，这是他和凌灼之间一起分享的最私密的味道。 热水冲刷过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带不走空气里的甜香。 凌灼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没有注意到陆迟歇逐渐染上暗色的眼眸，他梦呓一般问面前人：“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竟然一声不吭出现在这里，吓我一跳。” 陆迟歇：“你给我发消息，我在飞机上。” 凌灼：“真来度假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陆迟歇：“给你个惊喜，搭私人飞机来的。” 凌灼无话可说，他确实惊到了，但喜嘛，好吧，好像也有一点。 陆迟歇的手摸上他湿漉漉的锁骨，那是凌灼的敏感处，被摸了几下他骨头都酥了，捉住陆迟歇的手小声抱怨：“你别摸了……” 陆迟歇偏不，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腰将他贴身拉近，低头亲上了刚才摸过的地方。 凌灼轻“嘶”一声，变了声调：“别、别咬了。” 陆迟歇在那处重重一吮，凌灼的锁骨上绽开鲜艳的红痕。 他低下头，一口咬在了陆迟歇肩膀上。 躺进床中时凌灼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没有立刻睡着，拨了一下搭在腰上的手，闷声问身后环着自己的人：“你怎么这么闲？不用工作的吗？你怎么一直不进新的组？” 陆迟歇：“过完春节要拍个电影，我缠着你烦了？” 凌灼：“烦了你能不缠着我？” 陆迟歇：“不能。” 凌灼不想说了，彻底闭了眼，陆迟歇轻拍了拍他的腰，在他脖颈间又落下一个吻。 这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凌灼睁开眼，时差还没完全调过来，精神已经比昨天好了不少。 陆迟歇拉开窗帘，窗外进来的阳光让靠坐在床头的凌灼有瞬间恍惚，他抬手挡了一下，看向倚窗边正喝咖啡的陆迟歇：“你怎么起的比我还早？” 陆迟歇：“凌老师人气真高，来了国外也有人蹲酒店。” 凌灼郁闷说：“我也不想。” 陆迟歇：“起吧，我们换个地方住。” 十分钟后，凌灼一边洗漱一边给张静发消息，把陆迟歇的决定告诉她。 是决定所以没有反对的可能，凌灼也没打算反对，在国外还要被粉丝蹲酒店，确实挺叫人不爽的。 张静的电话很快打进来，凌灼又把陆迟歇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一会儿会有车来接，我们坐他安排的车离开，让你跟品牌方那边说声。” 张静也觉得可以，毕竟陆迟歇突然来了这，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 七点半，他们在停车场上车，顺利离开，换去了城市另个区的酒店。 这里条件比品牌方安排的住处还要好些，张静表示十分满意。没了粉丝盯梢，大家都放松下来，一起先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陆迟歇拿了烤好的面包片，和火腿、鸡蛋、蔬菜一起，再调了酱做了个三明治，递给凌灼。 凌灼：“不是有现成的么，你干嘛费劲巴拉自己做？” 陆迟歇：“吃这个。” 凌灼：“哦。” 陆迟歇做了他就吃呗，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比现成的好吃，大概陆迟歇调的酱味道比较好，于是切了一半递还给陆迟歇，让他也吃。 张静将他们的相处方式看在眼里，问陆迟歇：“陆老师真来度假的？” 陆迟歇：“啊，等凌灼拍完广告，打算带他在这边玩几天，静姐不会反对的吧？” 陆迟歇这句“静姐”叫得十分自然，让张静想反对都不好意思，她问凌灼：“你自己怎么说？” 凌灼点点头：“可以吧。” 可陆迟歇是搭私人飞机来的，凌灼要是不跟他们一起回去，之后再大变活人回国内，更要让人猜测纷纷。 张静想了想，懒得说了，凌灼自己乐意就成。 吃到一半，陆迟歇示意凌灼：“你去帮我拿份烤饼来。” 凌灼搁下刀叉，嘴里抱怨了句“你自己不会去啊”，起身离开。被陆迟歇眼风一扫，杨明说着“我也再去拿些吃的”，赶紧也跟着走了。 张静正低头喝汤，陆迟歇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三明治，像是随口问她：“静姐有跳槽的意愿吗？” 张静捏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陆迟歇神色淡定看着她：“海天能给你的回报毕竟有限，想过跳槽吗？” 张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陆老师有话直说吧。” 陆迟歇：“等凌灼跟海天的合约到期，我会支持他开独立工作室，不再挂靠任何公司，团队的资源我可以跟他共享，其实让我自己的经纪人带他也可以，不过他跟你合作好几年，对你很信任，你能力也确实不错，所以我想帮他把你挖过来，待遇方面一切都好说。” 张静扬了扬眉，心念一转，问他：“之前我帮凌灼谈的cl香水原本已经差不多定下了，突然被他的队友截胡成团代，一开始我确实以为是刘涛干的，后面咽不下这口气，找当时一直跟我对接的他们的一个代表质问这事，被我问急了他才吞吞吐吐说是上面的意思，我就觉着奇怪如果只是想低价换人直说就是了，何必故意给我演场戏，直到前几天凌灼跟我说t&g的这个代言，其实是陆老师拜托你母亲帮他牵的线，而当时t&g方面联系我，恰是在我知道cl那边黄了之后，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陆迟歇没接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cl这个牌子各分区域的负责人就能直接定下代言人，可操作性很强，尚讯跟cl中国本身就有深度合作关系，他想从中做点什么并不是难事，只需跟人打个招呼，自然会有人卖他面子。 张静了然：“所以陆老师，你是想挑拨凌灼和他队友的关系？” 陆迟歇：“他和他队友关系如何，静姐应该比我清楚，能挑拨成功的迟早也会散了，你觉得呢？” 张静：“张寻跳槽星耀，邓岚洛和仲一然拿到和演唱会档期重合的个人资源，现在想想背后都是尚讯，也是陆老师做的？” 陆迟歇：“凌灼的队友都有光辉前程，他会高兴的。” 张静深吸一口气，皱眉说：“我不反对凌灼和他那个团划清界限，甚至巴不得他赶紧单飞，也多次劝说他，但是陆老师，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了吗？凌灼不会高兴你这样瞒着他，一手安排他和他周围人，这种全方位被人掌控的感觉，我想没有人会觉得好受，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也包括他合约到期开独立工作室这事，你跟他商量过吗？” 陆迟歇沉眸思索片刻，回答她：“凌灼不需要再留在海天。” 张静：“这就是你的答案？” 陆迟歇神情坦然。 张静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之前的事我不会去跟凌灼嚼舌根，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但关于他的以后，我劝你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他自己。” 凌灼已经拿了烤饼回来，他等了半天才第一个拿到新出炉的烤饼，还帮陆迟歇要了他喜欢的蓝莓酱，往陆迟歇面前一搁。 “再要吃别的你自己去拿，麻烦死了。” 凌灼说完坐下，陆迟歇将果酱淋上去，切了一小块送到他嘴边：“尝尝。” 凌灼看着他，陆迟歇温声道：“张嘴。” 凌灼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张嘴接了，嚼了两口，说：“甜的。” 陆迟歇笑了笑。 第48章 下午，拍摄tv广告宣传片。 这支广告仍以凌灼目前主推的香氛系列为宣传切入点，执镜的是t&g花大价钱请来的时尚圈知名摄影师，除了凌灼，片中和他搭戏的还有一位t&g的御用男模。 拍摄地点在这座城市某条不甚繁华的小街上，凌灼先前在酒店就已经做好造型，这会儿正在车里补妆。 陆迟歇嚼着口香糖，双手枕在脑后，靠座椅里漫不经心地看他，凌灼抬眼对上他视线：“你看什么？” 陆迟歇：“广告片里还有别人？” 凌灼：“嗯。” 他也是早上才拿到的广告片脚本，看过心里大概有了数，但陆迟歇没问，他也没拿给陆迟歇看。 陆迟歇：“拍什么内容？” 凌灼：“……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张静带着杨明下车去跟工作人员那边沟通事情，十几分钟后回来，张静像有些不高兴，凌灼问她：“静姐怎么了？” 张静：“他们安排的片中模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说要改明天，把我们当什么，谁的时间不是时间。” 凌灼：“那你怎么说？” 张静没好气：“就算要改明天，也得叫他们给点补偿。” 陆迟歇转眼朝车外看去，非但是张静，执镜的摄影师似也很生气，正大声用他们的语言跟人说着什么，激烈表达着不满情绪。 张静交代了凌灼几句，转身再次过去跟人沟通，陆迟歇长腿迈下车，凌灼喊他：“你去哪呢？” 陆迟歇：“去看看。” 其实就是因为模特临时放鸽子改时间，张静这边不满，摄影师也不满，尤其是那位满脸胡子邋遢看着挺不羁的摄影师，大声说话像是在骂人，张静有点遗憾对方的语言自己听不懂，以至完全插不上嘴。 陆迟歇走过来，上前跟那些人说了几句，用的也是他们的语言，而且十分流利，摄影师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忽地一顿，眼睛瞬间亮了，指着陆迟歇更加激动地跟其他人说起话，品牌方的工作人员似乎在犹豫，像是拿不定主意。 过了片刻，昨晚跟张静他们吃饭的品牌方代表匆匆而来，张静松了口气，上去用英语跟对方交流，对方先是道歉，那位摄影师也挤上来，再次重复自己的提议，代表打量着面前陆迟歇，问了他几句，陆迟歇点头，然后对方就去打电话了。 张静问陆迟歇：“他们刚说了什么？” 陆迟歇笑笑：“这位摄影师大哥说我形象挺适合广告片中需要的角色，提议让我来做这个模特，品牌方的说他们要请示上头才能决定。” 张静略惊讶，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早上也看了广告的脚本，这个广告怎么说呢，是以凌灼的视角看另一个人、男人，很有些暧昧的成分，真要是让陆迟歇来演，等到时候广告片一出，可想而知国内网络上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但在模特选择上，他们这边是没有发言权的，要是品牌方同意，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凌灼上。 打电话的人足足跟电话那边的上级请示了十几分钟，期间还把手机递给了那位摄影师，摄影师十分激动，不停说着什么，不时将满是赞赏的目光落向陆迟歇。 暗火 半小时后，正式开拍，演员凌灼和陆迟歇。 凌灼还是懵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就这一会儿功夫，跟他演对手戏的模特就变成了陆迟歇。 陆迟歇提醒他：“演好你自己的就行，别想太多。” 凌灼定定看他片刻，心情平静下来，转身走向自己位置。 他坐进了停在街边的一辆敞篷跑车里，片中的他是一位有些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哥，坐在车内心不在焉地等人，他神态散漫且透着隐约的不耐烦，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落向前方街尾缓步走来的男人。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大衣，内敛低调，身材比例堪称完美，更英俊得不可思议，神情却十分淡漠疏离，如同t台上最气质独特的模特，又优雅得仿佛上世纪的贵公子。 车内的花花公子哥偏了偏头，就这么不错眼地看着他逐渐走近，他们的目光相接，可能只有短暂的一两秒，公子哥的眼瞳里映出男人的身影，仿佛某种审视，又或是被引诱，慌乱与某种禁忌的渴望同时涌动，稍纵即逝。 男人已经走远，公子哥怔然回神，侧头轻轻嗅了嗅，空气里只留下些许隐秘的幽香。 因为对手戏的模特是陆迟歇，凌灼不自觉地有点害羞，摄影师挑剔要求高，一再地抓他的微表情，重拍了好几次才过，到后面摄影师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喊着“perfect”，比先前还要兴奋激动。 凌灼回去车上换下一套衣服，这一条广告片才只拍了三分之一，之后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陆迟歇跟上车，凌灼在他的目光注视中一颗一颗解开身上扣子：“……你别看了。” 明明都已经坦诚相对过数回，但或许是刚才拍那条片子的原因，被陆迟歇这么盯着，他竟生出了种无所适从的羞耻感。 陆迟歇欺身往前，凌灼有些紧张，背抵着椅背退不开，陆迟歇抬手在他耳垂上轻轻一捏，沉声笑：“这么害羞？” 凌灼：“没有，你别动我了。” 陆迟歇侧头，在他唇上一吻，凌灼怔了怔，舔了一下唇。 二十分钟后，继续拍摄第二部 分。 在这一part里，公子哥痴迷地找寻那个近似是他臆想出来的味道，他寻遍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每一幕的镜头都记录着他的疯狂和渴望，他的眼神里满是烫人的热切，毫不掩饰。 最后他停步在那一大排货柜前，随手从顶端取下那瓶看似不起眼的香水，喷洒在试纸上慢慢嗅闻，目光逐渐变得愈加灼亮，在这一刻仿佛灵与欲都跟着沸腾燃烧。 陆迟歇站在镜头外看他，凌灼的表演其实挺有灵气的，演这种有点神经质的病娇角色竟也不违和，多一分显得病态，少一分又味道不够，他把握得刚刚好。 从摄影师的表情中也看得出，他对凌灼很满意。 如果说一开始是陆迟歇的长相、气质和身材给了这位摄影师惊艳感，那么凌灼这样骨相皮相都接近完美的典型东方美人，则另有一番风情和韵味，他的表现更是超出了众人预期。 最后的一部分，在棚内拍摄。 凌灼裹着一件纯白的丝绸浴袍，躺在天鹅绒黑的床单上，一条腿平放，一条腿曲起，姿势随性慵懒。他将香水喷在自己手腕上，举到鼻尖前深嗅，轻眯起的黑瞳里尽是痴迷和沉醉，再轻轻吻上手腕的位置，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潮涌和热望，如同顶礼膜拜一般的虔诚，仿佛动情亲吻最痴慕的爱人。 摄影师从不同的角度捕捉他的神态，兴奋得眼睛都充了血。 陆迟歇冷眼看着，神色略沉。 好不容易熬到摄影师说“ok”，凌灼其实已浑身大汗，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今天的拍摄异常顺利，原本至少要拍两天的广告片因为凌灼的配合，加上摄影师的鸡血上头，竟然一个下午就拍完了，品牌方跟场的人员也很满意。 凌灼去更衣间换衣服，陆迟歇跟过去，甩上了更衣间的门。 凌灼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让开点，这里头这么小，不知道跟进来做什么。” 陆迟歇伸手扯住他的浴袍带子轻轻一拉，浴袍松松垮垮地落开，露出他大片白皙的胸膛。 凌灼下意识拉了一下身上浴袍：“你别闹了，我饿了，换了衣服我们回去酒店吃晚饭吧。” 陆迟歇低下声音：“为什么穿成这样拍广告？要是今天我没来，你打算跟别人拍这种广告？还在众目睽睽下被人盯着看。” 凌灼无奈道：“你说什么呢，这不就是一个平常的工作吗？什么这种广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什么了，我连漏都没漏，你又在不高兴啊？” 陆迟歇看着他，凌灼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好哥哥，别吃这种无聊飞醋了，你行行好，好歹先让我把衣服换了吧。” 陆迟歇猛地攥住他手腕，将人摁倒墙上，欺身亲了上去。 “唔——” 凌灼闷哼出声，陆迟歇的舌趁机抵进来，卷起他的深吻。 凌灼反抗不了，干脆算了，另只手攀上陆迟歇肩膀，配合启开唇回应他，没轻没重地啃咬渐变成了一场缠绵不止的游戏，暧昧声响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内。 外头张静等得不耐烦了，让杨明过来敲门，凌灼才如梦初醒，推了面前人一把。 陆迟歇最后在他唇上一咬，慢悠悠放开他，拇指腹抹去他唇角牵出的唾液。 凌灼有点没好气，一口咬下去。 陆迟歇由着他咬，像是互相较劲，最后凌灼觉得牙酸，不得不松了口。 “灼哥？你好了吗？还要多久？”外面杨明小心翼翼问。 “马上，”凌灼开口，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咳了一声，又说，“你先出去吧，跟静姐说我换了衣服马上过去。” 杨明：“那你快点。” 脚步声逐渐走远，凌灼瞪陆迟歇一眼：“静姐肯定要怀疑我们在更衣间里做什么了。” 陆迟歇放开他，往后靠向身后门板，看着他换衣服。 凌灼没再理人，背过身去将衣服快速换了。 他们出去时张静还在跟品牌方的人说话，对方说如果明天还有镜头要补拍需要他们再过来，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本来定好的拍摄时间就是两天，张静满口答应下来。 凌灼走上前，对方也跟他和陆迟歇说了感谢，很客气地将他们送出去送上车。 关上车门，张静回头看向凌灼，目光落到他被咬破的嘴唇上，凌灼不好意思地瞥开眼，张静像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 回酒店吃过晚饭再上楼回房，陆迟歇刷房卡开门，凌灼跟在他身后有些神游天外，带上门后伸手拉了他一把，陆迟歇回头，凌灼侧头靠过来，贴着他脖子嗅了一下，嘴里嘟哝：“闻了一下午这个味道，之前也没觉得怎么特好闻。” 陆迟歇倚着墙没动，由他贴着自己：“现在呢？” 停顿一秒，凌灼说：“你身上的挺好闻的。” 陆迟歇轻声笑，呼吸间的热气落在他耳边，凌灼莫名觉得有些痒，偏了偏头，再又贴上去，从陆迟歇的脖子处一直嗅到耳后，最后肯定说：“确实你身上的好闻一些。” 没有刚从香水瓶里喷洒出来的那么浓郁，而且沾上了陆迟歇本人的气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还挺好闻的。 陆迟歇一手揽着他的腰，在他腰侧轻捏了捏：“是么？我倒觉得沐浴露味道更好闻些。” 凌灼轻嗤：“你嗜好真特别。” 陆迟歇：“你是故意的？” 凌灼：“什么故意的？” 陆迟歇没解释，低头在他颈侧重重一吮，凌灼闷哼出声，音调不自觉上扬，他自己都没觉察。 陆迟歇伸手一提，托着他屁股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凌灼吓了一跳，赶紧搂住陆迟歇脖子怕自己摔下去。 陆迟歇抱着他三两步走进里头卧室，倒进床中时两个人都有些狼狈，凌灼的手还缠在陆迟歇脖子上，一条腿也勾上了他的腰，放声笑。陆迟歇的亲吻落下，凌灼已主动仰起头，贴上来，热切地回应。 唇齿相贴，纠缠着深吻，快喘不过气时便停一下，贴在一块的唇瓣分不开，凌灼仍在笑，小声呢喃：“亲自己手腕跟这个感觉还是不一样。” 陆迟歇的手从他衬衣下摆伸进去，沿着他脊背慢慢往下按压，凌灼有点受不住这个，轻声喘气，身体也紧绷起。 “哪里不一样？”陆迟歇问，做乱的手指不停。 凌灼：“温度、柔软度都不一样，嗯……”心跳的频率也不一样。 不知道被按到了哪里，凌灼又喘了一声，声音更甜腻。 “你嘴唇更热更软，”凌灼说了两句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反正就这样。” 陆迟歇沉眼看着他，凌灼被盯得不自在，抬手挡住他眼睛：“别看……” 陆迟歇的手在他腰侧用力一捏，亲吻再次覆下。 第49章 我爱他 之后的行程比较宽松，第二天凌灼又补拍了几个广告镜头，接着拍宣传照，再被邀请去t&g总部参观了一圈，工作就差不多结束了。 也是在去总部参观时，接待他们的品牌方代表才知道陆迟歇也是位知名演员，结果被他们随手拉来做了免费的广告模特。当然也不能说完全免费，拍摄结束时他们给了一千欧的报酬，可以说十分廉价，陆迟歇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他身上的竞品代言已经到期，帮忙做一次广告模特影响不了什么。 两天后，张静和杨明回国，凌灼跟着陆迟歇搭乘私人飞机，飞去这个国家的另一座城市。 走之前张静三令五申，提醒凌灼还有工作，最多只能玩三天必须回去，凌灼举手保证：“我知道，真的知道。” 张静：“你的保证没用。” 陆迟歇笑笑说：“静姐放心吧，三天后我们肯定回去。” 张静这才勉强满意，放过了他们。 陆迟歇带凌灼去的，是他从前在这边念书过的地方。 是座靠海的山城，并非喧嚣大都会，但风景很好。他们先飞到邻近的大城市，再开车过来。 站在陆迟歇曾经住过三年的家中，凌灼推开窗，嗅着空气里隐约的海水咸腥味，朝外看去。陆迟歇的这栋小别墅在山上，沿着层层叠叠的山道一路往下，到处是花团锦簇的房子，仿若艺术品，一直延伸至海边，再远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码头，码头附近是这个城市的中心区域，但不见高楼，所有建筑都还保留着上世纪的风格。 安静看了片刻，他转头问身后正喝啤酒的陆迟歇：“你怎么会想到来这种地方念书？” 陆迟歇：“这里有个马术协会，挺有名的。” 凌灼：“那你现在带我来这里？” 陆迟歇看他一眼，说：“让你看看我在国外是怎么生活的，走吧，来了别一直在家里待着，去外头走走。” 陆迟歇话说完随手扔了喝空的啤酒罐，转身先走，凌灼跟上去，出门时忽然想起来，陆迟歇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之前徐遇森诋毁他在国外挥金如土、醉生梦死吗？所以才决定带自己来亲眼看看？ 陆迟歇停住脚步，低眼看去，凌灼拉住了他的手，在他手心轻挠了一下。他看向凌灼，凌灼笑了笑：“走啊。” 陆迟歇反扣住他的手，拉着人往山下走。 山路两侧大多是木屋，走近了看才更觉每一处都各具特色，连鲜花的装点都彰显着主人家的不同性格，这里的人生活节奏缓慢，早上十点多，路边的咖啡屋里还坐满了喝咖啡晒太阳、消磨时间的客人，仿佛能就这样在这里坐上一整天。 连趴在屋檐下的狗也是懒洋洋的，凌灼他们经过，哈巴狗慢吞吞看他们一眼，换了个姿势，叫也懒得叫。它的身边，是拨着吉他自娱自乐的胡子大叔，无论有没有观众，他都能高兴弹唱下去。 一路走下去，有不少卖手工艺品的小店，除此之外，这里几乎看不到大的品牌，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衣着打扮随意，从他们身上几乎看不出什么物欲。凌灼觉得稀奇，陆迟歇这样的人，竟然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三年。 这里的冬天似乎也不太冷，凌灼拿出手机看一眼实时天气预报，果然气温有十几度。 身边陆迟歇说：“这里一年四季温差都不大，也不怎么下雨，气候很好，挺宜居的。” 凌灼点点头，难怪这里的人过得这么悠闲。 他们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达码头边的闹市区，这边人更多一些，有各种各样的市场，而且因为临近圣诞，市场上都很热闹，另外还有教堂、艺术馆、商店、酒吧，杂乱分布其间。 陆迟歇高中念书的学校也在这块，很小的一个门头，经过时要不是陆迟歇说，凌灼都没发现，他抬眼看去，学校里只有两栋旧楼，想来学生也不会有多少，在这种地方念书，能学到多少东西还真不好说。 暗火 难怪他妈妈说他叛逆，十几岁就敢一个人瞒着全家跑来这里，凌灼想，可若是换做自己，其实也会向往陆迟歇这样随心所欲的个性。 “这里的酒吧最晚开到晚上十一点就关门了。”陆迟歇忽然说。 凌灼：“是么？” 陆迟歇随口说下去：“上酒吧小喝一杯，是这座城市生活的人唯一能过的夜生活。” 凌灼听明白了，陆迟歇是告诉他，这种地方，也没机会给他醉生梦死。 陆迟歇再伸手一指，让凌灼看向码头对面另一座山上：“马术协会就在那上面，我以前念书时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去那边。” 凌灼心念微动，提议道：“我们去看看。” “下午再去，”陆迟歇说，“快中午了，先吃个饭。” 随便找了间市场里的小餐厅，陆迟歇领着凌灼熟门熟路地进去，还和餐厅老板打了招呼，对方见到他先是意外，随即热情万分地上来和他拥抱。 坐下后凌灼小声问：“你认识餐厅老板啊？” 陆迟歇浏览着菜单：“嗯，以前常来这家，认识，啧，这里的菜单都多少年了，也没怎么变动过。” 他问凌灼：“你要吃什么？” 凌灼：“你推荐吧。” 陆迟歇先点了两份海鲜烩饭，再点了好几样菜，都是当地的特色，最后又点了这间餐厅最出名的他们自己调制的一种酒。 点完餐，酒还未上，他先给凌灼倒了杯柠檬水。 凌灼好奇问道：“你真的在这个地方过了三年？放假会去欧洲别的地方玩吗？” 陆迟歇：“偶尔去，有时候跟着协会去参加比赛。” 凌灼哑然，他以为陆迟歇在国外即便不像徐遇森说的那样夸张，那也应该是出门直升机，住豪华别墅、高级酒店，休假的时候全欧洲各地飞，过着最奢侈享受的生活，但现在亲眼所见的这些，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人跟之前一掷千金给他搞生日应援，出手就送几百万生日礼物、买几十万专辑的陆迟歇，真的是同一个人？ 陆迟歇抬眼：“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凌灼伸出手，犹豫碰了一下他的脸：“你真是陆老师啊？” 陆迟歇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凌灼收回手：“……搞不懂你。” 陆迟歇点的菜很快陆续送上，果然他以前常来这间餐厅不是没道理的，这些食物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动，凌灼这才觉得饿了，拿起刀叉刚要开动，陆迟歇提醒他：“先喝口这个酒，开胃的，你试试。” 凌灼看一眼杯子里冰绿色的酒水，端起尝了口，这个味道并不陌生：“你之前给我调的，也是这个酒吗？” 陆迟歇：“嗯，跟老板学的，不过应该没他调的味道好。” 凌灼又抿了口酒到嘴里，回味了一下，说：“你调的更好喝。” 陆迟歇嘴角噙上笑：“真的？” 凌灼：“真的，我就觉得你调的更好喝。” 他说完大约有点不好意思，垂了眼继续喝酒，再放下杯子，重新拿起刀叉：“吃东西了。” 陆迟歇始终看着他笑：“嗯。” 吃饱喝足，他们晒着冬日午后温暖阳光，去往另座山头的马场。 这座城市不大，但马术协会颇有名气，几乎占了半座山，训练场地规划得十分整齐专业。这里的马比陆迟歇自己马场里的还多不少，矫健身姿奔行在山道上，叫凌灼大开眼界。 看了许久，凌灼眯着眼脑子里似乎浮现起一副画面，十七八岁的陆迟歇驰骋在这里的蓝天白云下，脚下是起伏山丘，身后是一望无际碧蓝的海，他是其中最恣意潇洒的那一个。 难怪他会喜欢这里。 “既然喜欢玩这个，怎么不做专业选手？”凌灼问。 陆迟歇：“兴趣是兴趣，变成职业就没意思了。” 凌灼：“原来你对演戏其实没兴趣啊？” 陆迟歇好笑说：“也还行吧，也挺有意思，不过说不定哪天做烦了就转行了。” 凌灼：“转行做什么？” 陆迟歇：“给你做助理要不要？” 凌灼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逗了：“你真无聊，干嘛想着抢小杨的饭碗。” 陆迟歇笑笑不再说，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山上走。 凌灼又问他：“不进去跟其他人打招呼吗？你应该认识这里不少人吧？” 陆迟歇：“不去了，去了他们又要说服我去参加职业比赛了。” 走到山顶，离开马场范围，是一座公园。 今天天气好，公园里散步游玩的人还不少，凌灼兴致勃勃地四处看，陆迟歇忽然问他：“凌灼，想不想玩点极限运动？” 凌灼：“什么？” 陆迟歇：“蹦极。” 凌灼确实没玩过这个，他没有恐高的毛病，但真正站到蹦极台上时，也还是腿软。 “一定要玩这个吗？”凌灼犹豫想打退堂鼓。 陆迟歇看着他：“害怕？” 他诚实点头。 陆迟歇：“不用怕，我带着你一起。” 他们选择了双人项目，跳下去前陆迟歇提醒凌灼：“怕就抱住我。” 凌灼听话抱紧了他的腰。 后面的过程他事后几乎就想不起来了，大约是脑子有些缺氧，心口也有些疼，但抱着他的人让他足够安心，所以并无恐惧。 唯有耳边呼啸的风，提醒他刚才或许有一秒无限接近过死亡。 走下蹦极台时，凌灼不经意地想起从前看过的一句电影台词：“如果想让他爱上你，就和他去蹦极。” 他听到自己仍未平复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强烈，鼻尖始终萦绕着怀抱他的人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海水的潮湿和山风的黏腻，是陆迟歇的，只属于他的味道。 我爱他。 脑子里不期然地蹦出这三个字，然后便像扎了根，再挥之不去。 陆迟歇慢一步下来，见凌灼站在路边发呆，伸手捏了一下他脸：“想什么？” 凌灼陡然回神，看向面前人。 对上他的眼神，陆迟歇扬了扬眉，像是察觉出凌灼的不对劲。 凌灼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抱住他。 他的动作过大，陆迟歇被撞得后退一步，略微意外，然后又笑了：“爱上我了？” 同样的调侃他之前说过很多次，但是这回凌灼没有立刻反驳，慢慢把他抱得更紧，再轻“嗯”了一声。 陆迟歇沉下声音：“真的？” 凌灼：“……别问了。” 下山的时候凌灼大约还有些不好意思，没再理陆迟歇。陆迟歇忍着笑，看他走累了，叫了车直接回去。 夜幕降临，他们在家中的小阳台上吃晚餐，看山下夜景。 家家户户都亮了灯，灯火延伸至海边，再连成一片，与天幕下闪耀的繁星辉映。 盘子里的食物早已吃完，酒却还有不少，凌灼端起酒杯抿了口，再次肯定说：“果然是你调的更好喝。” 陆迟歇修长手指在酒杯上轻扣了扣，笑着说：“是么？” 凌灼喝了一小半，搁了杯子，贴向他身边，陆迟歇伸手，将人揽过去。 他靠在陆迟歇肩膀上，举起手机，和陆迟歇拍了一张自拍合照。盯着照片看了片刻，凌灼将之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陆迟歇：“不怕被人看到？” 凌灼不甚在意：“看到就看到吧，看到了再说。” 果然是喝醉了。 凌灼侧过头，嘴唇贴着陆迟歇的脖子厮磨。 陆迟歇按住他的腰，将人一攥，凌灼被他抱着面对面地跨坐到腿上。陆迟歇看着他，声音贴近，语气是不容拒绝：“凌灼，跟我做。” 凌灼轻声笑，手指缓缓触碰着自己刚才吻过的地方。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要提前预支吗？” 陆迟歇眸色深沉，凌灼的声音更轻：“真的，生日那天，随便你想做什么。” 片刻后，陆迟歇眼里浮起笑，将人揽紧：“先预支一半。” 背着身被陆迟歇压进床中，感受着他的舌尖沿着自己脊柱一点一点舔下去，凌灼浑身战栗，艰难侧过头，喊他：“陆迟歇……” 陆迟歇俯身上前，与他十指紧扣，轻吻他鼻尖：“怎么？” 凌灼启开唇，回吻他。 我爱他。 凌灼闭起眼，终于确信。 第50章 平安夜 圣诞前一天，凌灼去了一趟公司附近的舞蹈工作室，参加演唱会的排练。 张寻退团他们之前的舞蹈全部要重排，本身就费时间，拖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其实已经迟了，但没有办法，邓岚洛进了组，凌灼和仲一然都有个人工作，大家的时间总是凑不齐。 且新换的经纪人手下还带了别人，对他们这个团并不十分上心，就没怎么管过演唱会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仲一然这个队长在联系。 他们四个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月初所有人都从集体宿舍搬了出来，邓岚洛进组，仲一然另外租了房子，齐良栎干脆搬回了学校宿舍去，安心上课准备期末考试。 今天乍一见面，凌灼第一感觉大家变化都挺大的，不是外表上的，而是那种不用明说出来的隔阂，其实谁都心知肚明。 暗火 陆迟歇陪了凌灼一起来，凌灼排舞，他就在一旁坐着看，其他人只能当他不存在。 练了一个多小时，暂停休息十分钟。 凌灼走回陆迟歇身边，这人懒洋洋地倚墙坐地上，戴着耳机在玩手机，看到凌灼过来才扯下一边耳机，扔了瓶矿泉水给他。凌灼拧开喝了一半，在他身边坐下：“你要是无聊，先回去好了。” 陆迟歇：“等你一起。” 他这么说就是怎么都不会先走了，凌灼劝不动也不再浪费工夫，继续喝水。 “你业务能力比其他几个好很多。”陆迟歇评价道。 凌灼笑了：“陆老师不用这样特地夸我。” 陆迟歇：“实话。” 仲一然和齐良栎是舞担，尤其仲一然是专业学这个的，要论水平确实比凌灼高，但陆迟歇就是觉得凌灼跳得更好看，他站在纯观众的角度，凌灼的动作间要更有魅力得多，也难怪他是他们团最红的。 陆迟歇一点头，再次肯定：“真的。” 凌灼笑容灿烂，小声说：“我知道。” 之后齐良栎过来，像有话和凌灼说，蹲下沉默一阵，犹豫问他：“灼哥，你也会退团吗？” 凌灼没有立刻回答，他没想到齐良栎会突然问起这个。 齐良栎低了头，郁闷道：“现在刘哥都不带我们了，演唱会还能不能如期办公司那边也没个明确说法，等明年你和我的团约差不多同时到期，你是肯定不会再续签了吧？” 凌灼反问他：“你呢？你自己什么想法？” 齐良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以前想都没想过才仅仅三年，他们团就走到了要解散这一步，可到了今天，他自己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齐良栎：“……我爸妈说让我好好念书，以后别干这个了。” 齐良栎家里的情况凌灼是知道的，这小子父母一直不赞成他混这行，他家里条件不错并不需要靠他赚钱，而且他本身学习成绩可以，考的学校也挺好，学的还是跟这行八竿子关系没有的专业，真要是不干了对他并不算件坏事。 凌灼：“你自己的想法比较重要，别以后后悔。” 齐良栎：“我也不知道，我对演戏没兴趣，要是团解散了一个人唱唱跳跳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灼哥你呢？真的已经决定退团了吗？” 旁边被无视了的陆迟歇随口插了句：“你怎么不去跟你那位队长说这种话？” 齐良栎没理他，也没好意思再和凌灼说。 他确实有想要凌灼留下来的念头，总觉得只要凌灼不走，仲一然和邓岚洛也不会走，他们这个团或许还能以四人形式继续下去，但齐良栎自己也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拖凌灼后腿，所以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齐良栎嘟嘟哝哝地走了，凌灼无奈捏了一下陆迟歇胳膊：“你不说话憋得难受吗？” 陆迟歇：“下次再有人问，你就直接说是，你要退团，听到没有？” 凌灼站起身，踢了他一脚，继续排练去了。 中午就在工作室这里吃的外卖，伴舞都是这个舞蹈工作室的人，各自找了地方吃饭休息，剩下他们四个外加一个陆迟歇还留在练舞室里，很有点不尴不尬。 尴尬的根源自然是陆迟歇这尊存在感极强的煞神，不过他老神在在，丝毫不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吃东西时，邓岚洛问起仲一然还要排练几次，仲一然问他演唱会开始前能不能每周至少抽两天的时间过来，邓岚洛为难道：“我尽量，但不能保证。” 仲一然再问其他两个，齐良栎得跟学校请假，凌灼反而是时间最多的那个，除了来我家吧那个综艺还有几期要录制，剩下都是些零散行程，并不会耽误时间。 邓岚洛又问仲一然：“现在演唱会的安排都是你在跟进吗？你确定演唱会能如期举办？” 仲一然坦然说：“不确定，只能尽量争取。” “不确定能不能开，还把所有人都叫来排练，累死累活的，最后要是开不成了不是白费功夫？”陆迟歇出声，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仲一然看他一眼，说：“公司没有明确说取消，我就会尽力推进，一直等着什么都不做，这个巡回演唱会才一点开的希望都没有。” 陆迟歇一扯嘴角，没再接腔，夹了一筷子菜扔凌灼碗里：“吃东西，你还要跳一个下午，别想着吃两口就放碗。” 凌灼：“你自己吃吧，别盯着我的碗了。” 陆迟歇：“要我喂你？” 凌灼赶紧把他夹的菜送进嘴里，陆迟歇这才似满意了，继续给他夹菜。 仲一然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神情微黯，移开了视线。 邓岚洛问起凌灼：“你跟团的合约到期后，是不是不打算再续了？” 他问了和先前齐良栎一样的问题，仲一然拧眉，齐良栎眼巴巴地看着，也还是想听凌灼的答案。 不等凌灼说，邓岚洛接着道：“我问你这个，是因为坦白说现在外头人都在说我们会解散，大家合约也马上到期了，不如干脆都交个底，也好之后大家做其他决定时少些顾虑。” 凌灼：“我不打算再续签了。” 他话说完，齐良栎眼里流露出失望，仲一然没吭声。 凌灼却松了口气，他这几年所作所为，自认没有对不起其他人，也没有对不起自己当初的梦想，只是走到今天，再勉强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自己难受，他身边人难受，他的粉丝也难受，所以他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邓岚洛点头：“好，这样我们也明白了。” 陆迟歇：“明白什么？交底为什么是凌灼先说？你们是觉得，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做同样的事，还不用有心里负担是吗？是不是之后被人问起来，还要说一句是凌灼要退团，你们才不得不解散？” 被陆迟歇不客气地一番奚落，邓岚洛略微难堪，跟凌灼道歉：“抱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确实是我们团里被人关注最多的那个，所以才想先问你。” 凌灼点头：“我知道，算了。” 邓岚洛：“我也不打算续约了，也可能会去别的公司，正在接触，还没确定。” 齐良栎讪道：“……你们都不续约了，我的决定好像也不重要了，总不能我跟然哥两个人还留下来吧。” 仲一然最终没说什么。 晚七点，排练结束，凌灼和其他人招呼一声，跟陆迟歇先走。 陆迟歇今天陪他在舞蹈室里待了一整天，他其实挺不好意思，虽然是陆迟歇自己乐意的。 车驶上夜幕落下后的繁华城市街道，今天是平安夜，街上车流如织，堵车也堵得厉害。 陆迟歇问凌灼想吃什么，凌灼想了想，回答他：“累了，回家去吃吧，吃火锅。” 陆迟歇：“我叫人去提前准备好。” 他随手发了条消息出去，凌灼靠座椅里安静看窗外夜景，陆迟歇的手伸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碰：“在想什么？” 凌灼转回头：“陆哥，平安夜快乐。” 陆迟歇笑了笑。 他们的车子还在排长队等待红绿灯，凌灼的目光又落回窗外，看到街边的花店，心念一动，和陆迟歇说：“我下去买点东西。” 陆迟歇：“买什么？” 凌灼没回答他，拉起羽绒服帽子裹紧，再戴上口罩，下了车。 平安夜鲜花的价格翻了好几倍，凌灼难得一次没心疼钱，让人包了一大束红玫瑰，高兴地捧回来，重新上车，花递给陆迟歇：“送你。” 陆迟歇扬眉：“你送我花？” 凌灼：“嗯，送你。” 陆迟歇伸手接过去：“为什么送我花？” 凌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送就送呗。” 他确实没有想太多，刚看到有情侣手牵着手捧着花从店里出来，就也想买一束送给身边人而已。 陆迟歇弯起唇角，转身将那一大捧花搁去车后座，再一捏凌灼的手，重新发动车子。 一路堵车，回到家已经过了八点半，吃东西时凌灼顺手开了餐厅里的投屏，今晚会播出来我家的第六期。 刚播到他们一行人去马场玩的片段，节目组的镜头很会抓观众喜欢看的点，今晚这期的网络热度又创了新高，全是慕名来围观顶级富二代生活的吃瓜群众。 “是我见识少，这地方房价又要怎么算？” “所以上次那个确实就是lz的家吧？还是我们没见过世面，失敬了。” “那也不一定，都说了是度假村，而且这地方看着离市区挺远的，谁没事会天天住这里。” 凌灼看着有点想笑：“陆老师这下更出名了。” 陆迟歇：“赶紧吃东西，别一直玩手机。” 凌灼啧了声：“好多人艾特你妈妈问缺不缺儿媳妇，现在的人真放得开。” 陆迟歇：“你要是想，也可以艾特，叫声妈她会很高兴。” 凌灼夹了颗鱼丸扔他碗里：“你也吃东西吧。” 这期节目播到后面，又成了凌迟cp粉的狂欢，凌灼自己都没眼看，他在节目里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妈的，我就知道火勺生日那天拍的自拍不简单，原来那晚真的跟大魔王在一起啊[嘘]” “大魔王当天还换了微博头像，也这里拍的吧，这么嘚瑟，我赌拍照的人肯定是火勺~~” “上次还陆老师，这次怎么叫哥了？大魔王掐脸掐得好顺手，感觉火勺私底下肯定经常和大魔王撒娇。” “谁看了不说一句凌迟szd，老畜生们都起来high！” 这还是说话收敛的，不收敛的已经开始意淫他被陆迟歇do熟了，小黄文都激情输出了好几篇，凌灼实在没好意思点开，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状快速划拨过去，退出微博之前最后刷新了一次首页，陆迟歇拍了他送的玫瑰花照片发上来，配字：“平安夜快乐。” 凌灼：“……” “你发这个做什么？” 这种照片一发，简直按头让人想入非非，陆迟歇：“不能发？” 倒也不是不可以，凌灼甚至想点赞，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张静这两天休假，就不要连累她加班了。 他也发了张自拍发上微博，同样和粉丝说了平安夜快乐。 照片里拍到一半的桌子，评论里有粉丝问他是不是在家吃火锅，凌灼难得好心情地回复：“和朋友一起[挤眼]” “今天这么高兴？”陆迟歇问。 凌灼搁下手机，随口说：“是还挺高兴的，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 在把退团的决定说出口以后，他确实轻松了很多，要是没有陆迟歇帮他做决定，他或许还要犹豫纠结很久。 “陆迟歇、陆哥、陆老师……”凌灼叫着面前人的名字，也不是要说什么，就是想喊他。 陆迟歇笑：“你还真跟网上说的一样。” 凌灼：“什么？” 陆迟歇：“撒娇怪。” 暗火 凌灼摇头：“我跟别人不这样。” 陆迟歇：“真不这样？” 凌灼：“不这样。” 他没有说谎，他在镜头前对着粉丝都很少做这种营业。 之前暗恋了仲一然七年，也少有这样放松跟那个人相处的时候，唯有在陆迟歇面前，他不用掩饰什么，因为陆迟歇总能一眼看穿他，并且愿意喜欢他。 被陆迟歇盯着，凌灼拎起啤酒罐，笑着和他的轻轻一碰：“喝酒啊。” 第51章 强词夺理 之后一周，凌灼只有几个零散的行程，到了三十一号那天，又要进行第二次的演唱会排练。 陆迟歇做司机把他送到地方，这次没跟进去，路上接到他哥的电话，让他回去爸妈家一趟。 “我晚点来接你。”停车后陆迟歇说。 凌灼点头，就要拉开车门，想了想又回头在陆迟歇脸上亲了口。 陆迟歇抬手一捏他耳垂：“晚上见。” 凌灼下车，一抬眼看到不远处同样刚从车上下来的仲一然，对方也正看向他。 凌灼略微尴尬，不知道仲一然刚看到他的举动没有，倒不是对仲一然还有什么，但被外人瞧见他跟陆迟歇亲热，多少都有点不自在。 “凌灼。”陆迟歇放下车窗喊他。 凌灼回头，陆迟歇推开车门下来，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把他落车上的围巾帮他系上。 最后伸手抱了他一下，声音落在凌灼耳边：“我不在你自觉点。” 凌灼：“我什么时候不自觉了？” 陆迟歇：“你自己清楚我的意思。” 凌灼笑了声，转身进去。 仲一然已经先进了电梯，摁着开门键一直在等他，凌灼进去跟他说了声谢。 电梯上升，仲一然有些欲言又止，但见凌灼一直低头盯着手机看，还像在笑，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陆迟歇发来微信，再次提醒凌灼今天老实点。 凌灼回复：“你又不能盯着我，我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啊，你专心开车吧。” 八点半，人员到齐。 没了陆迟歇在场紧迫盯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之后的排练一直很顺利，到了中午照旧几个人一起点外卖。 吃东西时凌灼顺手对着自己点的菜拍了张照片，发给陆迟歇，那边很快回复过来：“多吃点，下午别饿着肚子跳舞，我大概五点半左右去接你。” 凌灼：“好。” 齐良栎瞥见他微信对话框上陆迟歇三个字，没忍住跟他抱怨：“大魔王今天可总算没来了，他是不用工作的吗？怎么总是跟着你啊？” 凌灼：“……他就是无聊，跟着我来打发时间，也没做别的，不会打扰你们吧？” 齐良栎很想吐槽，哼哼唧唧了几句还是算了。 仲一然默不作声地低头吃东西，邓岚洛看他一眼，问凌灼：“我其实也有点好奇，你俩是来真的吗？” 凌灼点了点头，没否认，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和陆迟歇的关系，再否认也没意思。 齐良栎瞪圆眼睛：“真的来真的啊？灼哥你喜欢他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被他绑架了。” 凌灼没忍住笑：“什么叫被他绑架了？” 齐良栎：“那就是被他那张脸骗了。” 他倒不会怀疑凌灼是因为陆迟歇的背景才跟他，在齐良栎眼里凌灼就不是那种人。 凌灼：“他挺好的啊，是你对他有偏见吧。” 齐良栎受不了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就他还挺好啊？爱情真盲目和可怕。” 邓岚洛也笑了声：“我也有点没想到，你这种性格的，竟然会跟大魔王在一起，我记得以前我们都还不认识他时，不是还讨论过他吗？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说他这样的人你见了得绕着走。” 凌灼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那也是偏见吧，那时候我确实不认识他。” 齐良栎：“灼哥，你就跟他一起拍了个戏，也就几个月吧，就在一起了？难怪人家都说拍戏容易戏假情真呢，诶不对啊，你两不是演情敌吗？” 凌灼：“就，缘分吧。” 他自己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另一人就能取代他心里藏了七年的影子，陆迟歇从前说的“心甘情愿”，他当时不屑一顾，现在才真正相信，陆迟歇确实是有这个自信的，他也确实做到了。 “吃饭吧，别一直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仲一然出声打断他们。 凌灼安静低了头吃东西，齐良栎和邓岚洛也都闭了嘴。 吃完饭休息了一小时，再继续排练，一直到傍晚。 暂停时间，凌灼去外头走廊接了个电话，陆迟歇打来问他还要多久，说二十分钟后过来接他。凌灼看了眼手表，回答：“快了，应该再半小时就差不多了，你到了在楼下等我一下吧。” 挂断之后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在走廊上听到邓岚洛和仲一然的说话声，下意识收住脚步。 是邓岚洛问仲一然：“刘哥是不是跟你说了，他想带你？” 仲一然：“嗯，他说要是我们团真解散了，他想单独带我，让我考虑一下。” 邓岚洛：“那也挺好吧，刘哥能力还是挺强的，你应该没想离开公司吧？” 仲一然：“没有，不想折腾。” “其实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邓岚洛的语气犹豫，顿了一下，接着说，“之前cl香水那个代言，我们去拍广告片的那天，我听到品牌商的人偷偷议论，说那个代言是故意给我们团的，言语间还提到尚讯，当时我不太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也没仔细想，直到前几天张寻突然跟我说，他本来以为星耀看上他才挖他走，结果被他无意中知道是尚讯那边跟星耀打招呼，点名要的他。” “张寻高兴得很，还觉得是尚讯那边看上了他，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的综艺、我的剧都是尚讯的资源，公司里还一直有传言新股东背后也有尚讯的资本，刘哥也是在新股东来了后仓促间决定不带我们团了，这一件件的事情好像都跟尚讯有关。” “仔细想一想，应该是和凌灼身边那位太子爷有关吧？虽然我觉得猜测他这么大手笔又是注资公司，又是给我们塞资源，就为了让我们团分崩离析，还挺夸张的，但真要是他做的，好像也不是很稀奇。看他缠着凌灼的那个劲，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凌灼喜欢你，甚至也知道你喜欢凌灼，才故意用这种非常手段，想要分开你们。” 说到最后邓岚洛都似无奈了：“他是算准了我们的心思吧，这样的人想想还挺可怕的，队长，你会后悔吗？当时刘哥跟你说新股东对凌灼不满，有意放弃他，你才不敢去见凌灼，如果这些都是那位安排的，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其实我原本没打算跟你说这些，但不说心里总觉得过不去，尤其今天中午凌灼说到他和那位太子爷的事情，我看你挺难受的，才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至于凌灼那里，要不要跟他说，你自己决定吧。” 仲一然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先进去吧。” 邓岚洛叹了口气：“好吧。” 他们转过身，却看到凌灼就站在走廊拐角后。 凌灼似乎有些怔神，邓岚洛大约没想到会被凌灼听到，神情尴尬，仲一然皱了下眉，不等他们开口，凌灼又像是骤然回过神，说：“排练要开始了，别磨蹭了，赶紧进去吧。” 他先转身，仲一然下意识喊了他一句：“凌灼。” 凌灼脚步没停，快步进去了练舞室里。 之后的排练，他一直心不在焉，显而易见地不在状态。 二十分钟后，仲一然提前说了结束，凌灼去拿自己的东西，陆迟歇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就在楼下停车场，让他结束了就下去。 凌灼一句话没说，挂断电话。 “我先走了。” 凌灼穿上外套，拎起背包，冲其他人点了点头，先推门离开。 齐良栎不明所以：“灼哥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看仲一然绷着脸，邓岚洛摇了摇头，提议道：“没怎么，今晚跨年，我们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叫上张寻。” 齐良栎撇嘴：“那怎么不叫灼哥？” 邓岚洛笑了笑：“也可以啊，要不你给他打电话吧，看他肯不肯去。” 陆迟歇的车停在楼下停车场，他看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轻眯起眼。 五分钟后，副驾驶座的门猛地被人拉开，凌灼坐进来，用力带上车门。 陆迟歇侧头，伸手想去碰他的脸，被凌灼躲开。 “不高兴？”陆迟歇收了手，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凌灼神情冷淡，问他：“cl香水从我的个代变成团代，是你做的？” 陆迟歇先是意外，随即了然，脸上倒不见慌乱，熄了火：“你知道了？” 凌灼：“张寻去星耀，仲一然和邓岚洛拿到的个人资源刚好和演唱会档期重合，也是你做的？” 陆迟歇漫不经心地应：“嗯。” 凌灼：“你还让人收购了海天股份，在这个节骨眼不让刘哥再带我们，就为了让我们开不成这个演唱会？” 陆迟歇：“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凌灼：“你——” 他的声音拔高，像是生气又极力忍耐着：“你还做过什么？之前在微博热搜上曝光这些事，买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让我们粉丝大撕，也是你做的？” 陆迟歇坦然承认：“是。” 他认得这么干脆，凌灼更觉一口气提着上不去又下不来：“你有意思吗？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觉得你做得很对？” 陆迟歇：“我做得不对？我不做这些，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团不适合你？而且我早跟你交过底，我个性就这样，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改。” 凌灼：“你一句不会改，就可以为所欲为？” 陆迟歇：“我为所欲为又怎么样？我做的这些，对你那几个队友没有过实质性伤害吧？他们不都捞到了好处？” 凌灼：“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你凭什么掌控一切，随意插手我的事情、安排我周围的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陆迟歇沉了声音：“你很生气？” 凌灼：“我不该生气吗？你根本一点不尊重我！从头到尾只想着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要不是我今天知道了这些，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你生气是因为这个？”陆迟歇嗤道，“你其实，是在生气我毁了你七年的初恋吧？” 凌灼一愣。 他用力一握拳：“你的目的就是这个？” 暗火 陆迟歇：“是啊，谁叫你喜欢别人，我看他不顺眼，只能把他从你身边踢开，我现在倒还没把他怎样，他要是还不识趣缠着你，我会让他彻底不好过。” “你少拿他来威胁我，”凌灼气极，“你有毛病，你脑子病得不轻，我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陆迟歇猛地攥住了他手腕，阴下脸：“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凌灼：“干你什么事？” 其实不是，要不是陆迟歇提醒，他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之前邓岚洛还说了仲一然喜欢他，七夕那晚仲一然不来见他也是被面前人从中作梗，……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陆迟歇死死盯着他，慢慢加重了手上力气，凌灼被掐得手腕生疼，僵持间，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他低头看一眼屏幕，是齐良栎打来的，点下接听，电话那边齐良栎犹豫问：“灼哥，我们晚上聚餐，张寻也会来，你来吗？” 凌灼：“好，我还没走，你们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看他挂断电话，陆迟歇冷声问：“你要去哪？” 凌灼：“我跟队友去吃饭，难道也要跟你报备吗？” 陆迟歇攥得他更紧：“不许去。” 凌灼低头，在他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陆迟歇稍一松手，他立刻将人推开，拉开车门下了车。 陆迟歇开车上前，绕到了他面前挡住他，凌灼也不避开，站定在车头前，隔着车玻璃和车内的人沉默对视。 电话打过来，他按下接听，车内陆迟歇举着手机就这么看着他：“你一定要去？” 凌灼：“一定要去。” 无声对峙片刻，陆迟歇低了声音：“什么时候回来？” 凌灼怔了怔，他甚至已经做好跟陆迟歇打一架的准备，陆迟歇竟然退让了？ 凌灼：“吃完饭再说。” 明天是陆迟歇生日，他不会忘了。 再又是沉默，片刻后陆迟歇挂断手机，车往后退了一段，重新开上前，绕过凌灼，开向了停车场出口。 凌灼回头，陆迟歇的车已经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第52章 发神经 十分钟后，凌灼和齐良栎他们在停车场另边区域汇合，三人都在仲一然车上等他。 凌灼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副驾驶座的齐良栎回头跟他说话：“我还以为你会带那谁来。” 凌灼：“带他来干嘛，让你们都不自在啊？” 齐良栎笑：“也是。” 仲一然发动车子，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往闹市区去。 凌灼跟齐良栎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靠进座椅里，看窗外街景发呆，身旁邓岚洛问他：“凌灼，你刚没事吧？” 凌灼转回头：“什么？” 邓岚洛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憋出一句：“抱歉。” 凌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驾驶座的仲一然自车内镜里看了他一眼，凌灼的目光又转向车外，心情并不好。 他们去的地方，是齐良栎表叔开的一间高档火锅店，齐良栎已经先打电话来订了位置，单独的包间，不会有外人打搅。 坐下先点了菜，等到锅底和菜上齐，张寻也到了，他看到凌灼有点不自在，打过招呼后被邓岚洛拉坐下。 齐良栎点了两箱啤酒，给每人倒上一杯：“大家都喝，然哥也喝，晚点让我表叔开车送我们回去。” 说完齐良栎先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再一掀杯子道：“难得今天我们五个还能聚一起吃火锅喝酒，我虽然是最小的，但今天各位哥哥们都卖我个面子，有什么话就在饭桌上说吧，有不高兴不痛快的也都摊开来说，都别再憋着了。” 邓岚洛先接腔：“好，有什么话都直说，挺好的，免得大家互相猜疑，被外人挑拨。” 他也把酒干了，先和凌灼道：“凌灼，我承认我嫉妒过你，甚至无数次想过要是当初是我去参加那个选秀，今天会不会不一样，但我也清楚我应该是没可能像你一样的，我实力不如你，运气可能也差一点，现在这样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团里五个人，齐良栎最傻，但你是最心软的那个。” 齐良栎争辩：“我哪里傻了。” 邓岚洛没理他，接着说：“我要是你，一个人拖飞机在团里还不受重视，我可能会气死，绝对做不到像你这么大度，这一点我远不如你。” 话说完邓岚洛站起来，和凌灼敬了杯酒：“无论如何，之前这三年，确实靠着你带飞了我们，我得跟你说声谢，但以后我还是想跟你比一比，我们年纪都不大，路还长，没准哪天我也能弯道超车呢？” 凌灼笑了，接了他这杯酒：“好，那我等着那一天。” 之后邓岚洛又挨个去和其他人说话再敬酒，有了他开这个头，桌上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好了不少。再接着是齐良栎说话，这小子挨个人夸了一顿，即便对着张寻也夸了他不少好话，张寻笑笑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给我好脸色了。” 齐良栎：“唉人各有志，我是一时想不开，也不是真的不懂这个道理，我也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好吧。” 他俩一起把酒喝了，张寻接棒，也挨个跟人说话敬酒，轮到凌灼时，他先道了歉：“之前的事情，我确实有点冲动，我的脾气就那样你也知道的，其实是我自己心虚，被人戳穿了才会气得跳脚，把事情怪到你头上，后头冷静下来想想，岚哥说的其实没错，你这种软得跟面团一样性格的人，哪里会做这种事，我确实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凌灼也站起来，举起酒杯：“现在轮到我说吧，张寻，我也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不单是你，还有你们所有人，买营销号针对你们的确不是我做的，但事情也确实跟我有关系，我不想说那个人的不是，所以这声对不起由我来说，事情过去了，喝了这杯酒就事我们以后就再不提了，这样可以吗？” 他先把酒喝了，张寻说了声“好”，也把酒干了，其他人跟上。 凌灼会心一笑，再去跟其他人说话，先是齐良栎，之后是邓岚洛，最后轮到仲一然。 面向仲一然时，他神色稍顿了顿，轻出一口气，说：“队长，这七年，谢谢你，祝你以后越来越好。” 沉默片刻，仲一然起身，接了他这杯酒。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仲一然，他先敬了另外三人，再轮到凌灼，沉眼看了他许久，最终也只说了句：“凌灼，祝你以后也越来越好。” 凌灼点点头：“谢谢。” 齐良栎和张寻有点不明所以，大概也察觉出他俩之间氛围略微怪异，齐良栎开口想问，邓岚洛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笑着和张寻说：“张寻你之前不是说后悔退群了吗，今天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你想再加进来跟大家表个态啊，大家都同意了就再放你进来。” 张寻一脸讪然，又站起身给其他四个人倒酒：“之前是我一时冲动，嘴臭说话不好听，做的事情也幼稚，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放我回去吧。” 齐良栎轻哼：“投票再说。” 所有人都笑了，投票自然是全体通过，当场又把他拉回了小群里。 这一轮轮的酒喝下来，大家都放开了，要翻旧账就一起翻，干脆把过去所有芝麻绿豆大点闹矛盾的事情都翻出来，挑明了说，让其他人来评理，理亏的那个再自罚三杯。 两箱酒喝完又再叫了两箱，凌灼酒量不太行，其实已经有些醉了，他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冷水浇上脸，冰凉的刺痛感让他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一些。 看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 陆迟歇几分钟前发来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凌灼瞥了眼，不想回他，摁黑了手机屏幕。 他在洗手间里呆站了许久，外头有人来敲门，凌灼回神，拉开门出去，是仲一然。 “我看你在里头半天没出来，担心你身体不舒服，”仲一然说，“你刚喝太多酒了，你酒量不行，别再喝了。” 凌灼看了眼桌上还在边吃东西边喝酒的三人，那架势看着像还能再干几箱酒下肚，他确实不太想喝了，没再去掺和，推开旁边另一扇门，去了外头阳台上。 站在阳台上，冷风一吹，醉酒后的难受劲更消散了不少。 这间餐厅地理位置不错，从这个包间的阳台看出去，外头的城市夜景还挺好看的。 跨年夜，到处是灯火璀璨。 仲一然跟出来，问他：“凌灼，一会儿他们还打算去唱ktv一起跨年，你去吗？” 凌灼好笑说：“唱ktv？台上没唱够啊？” 仲一然：“你去吗？” 凌灼：“我不去了吧，我有约了。” 身边人沉默下来。 凌灼没再说，又安静看了片刻夜景，想想自己刚光喝酒了东西没吃几口，打算再去填下肚子，转身准备进去，被仲一然伸出的手拉住了手腕。 “凌灼……”仲一然喊他的名字，声音发颤。 凌灼抽回手：“队长，你别这样了。” 仲一然：“……抱歉，我有些喝醉了。” 凌灼点了一下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岚洛下午说的话，我确实都听到了，陆迟歇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他也确实没给过你们实质伤害，张寻去了理想的公司，你和岚洛拿到的个人资源也很难得，就连刘哥都升了职，他做的最不好的，也只是买热搜针对你们那事，我刚已经替他跟你们道过歉了。” 仲一然黯然道：“我知道，他给了我们机会，但选择是我们自己做的，怨不得别人，我也没那么有骨气现在说不要了。” 凌灼：“没必要不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这样，队长，我是真心希望你，你们，都能越来越好。” 他接着说：“至于别的，……那晚我在北山公园后面的观景台上等了你很久，后来你没来，陆迟歇来了，无论是什么原因，没来就是没来，我的心情也不可能再回到当时那一刻了。” 仲一然的喉咙滚了滚，哑声问：“真的没可能了吗？” 凌灼：“之前在餐桌上我跟你说谢谢，除了这七年你对我的照顾，也还有让我知道了这七年确实不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陆迟歇，只喜欢他，就算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我喜欢他所以不会跟他计较，只要他也喜欢我，我就不可能会和他分开。” 仲一然：“不担心外界阻力吗？他的家里，你的家里，还有你们的粉丝这些。” 凌灼：“他妈妈已经接受我们了，我家里，等这次过年回去我就会跟我爸妈说，他们挺开明的，应该不会说什么，至于粉丝那里，短时间内我们也没考虑过公开，以后时间长了，再找机会就是了。” 仲一然苦笑：“之前他警告我离你远点，说我跟你才不是一类人，我本来不信，现在倒是信了，你比我坚定得多，我输给他不是输在他有钱有势，大概是输在我不够了解你吧。” 凌灼：“也许吧。” 仲一然：“真有这么喜欢他吗？” 凌灼笑了，点点头：“嗯，我爱他。” 听到凌灼这么自然地说出这三个字，仲一然心头微酸，随即又仿佛释然一般：“那我祝福你吧，他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你就算喜欢他也别太迁就他了，凌灼，以后对自己更好点。” 凌灼：“谢谢，我知道的。” 说了几句话，他回去桌上继续吃东西。 刚吃了几口，陆迟歇的微信语音电话打进来，凌灼没接，他心里还有气，在外人面前他可以维护陆迟歇，但陆迟歇这个臭脾气，他必须得治一治。 涮火锅的菜又上了一轮，凌灼埋头苦吃，终于填饱了肚子。 陆迟歇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这次是视频通讯。 凌灼拿湿巾纸擦了嘴，这才起身又去了阳台外，按下接听。 陆迟歇冷着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凌灼看他身后一片漆黑，不知道他在哪里，觉得有点奇怪，皱眉说：“我说了跟队友吃饭，吃完总会回去的，你不停发消息打电话到底要干嘛？” 暗火 陆迟歇：“凌灼，现在回来。” 凌灼：“我还没吃饱。” 陆迟歇：“回来。” 凌灼刚要再说“不”，倏然一惊，视频里陆迟歇往后退了一步，他终于隐约看清楚了，这人竟然站在悬崖边上。凌灼呼吸一紧，语速不自觉加快：“喂，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去度假村了？” 陆迟歇的声音仍是冷的：“凌灼，你肯不肯回来？” 凌灼又气又急：“你在做什么？！你别又发神经！” 陆迟歇：“凌灼，我要你现在立刻回来。” 他的身体慢慢往后倒去，凌灼一瞬间心跳到了嗓子眼：“喂！” 视频已经挂断，凌灼顿时心急如焚，回拨过去，那边没有人接。他立刻转身跑回包间里，拎起自己的外套和背包就要走，其他人惊讶看着他，凌灼只丢下句“家里有急事”，没多解释，匆匆而去。 口罩都是一边往外头跑一边急急忙忙挂到的脸上，出了门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今天是跨年夜车挺难打的，还好他运气不错正巧有车送客到餐厅门口。 上车后凌灼快速报了度假村的地址，司机略微为难，有点不太想去，凌灼说的地方偏僻又远，回程估计得空载，今晚客流量高峰，跑市内还能多赚点钱。 凌灼急道：“师傅你赶紧开车吧，我给你三倍打表价格。” 司机这才兴高采烈地提醒他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 凌灼急得不停回拨陆迟歇的电话，但打不通，片刻后他忽然将手机用力砸进座椅里，弯下腰，捂住了自己跳得过快以至于有些疼的心口。 他想起来了，陆迟歇家的度假村山上也有蹦极设备，这人刚才明明是站在蹦极台上。 抬手一抹脸，才发现自己眼泪都掉了出来，更气得难受。 前座的司机师傅几次从后视镜里看他，欲言又止。 凌灼闭了眼，埋头在双膝间，半晌没动。 第53章 十一点二十，车停在度假村外，陆迟歇已经安排了人在这里等。 “他人在哪？”换上车后凌灼问。 得到回答就在他自己住处，凌灼绷着脸，没再说话。 十五分钟后，凌灼走上小别墅二楼，陆迟歇倚在房间外的露台围栏上，正一边抽烟一边在看手机。 看到这人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凌灼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头怒火又起，忍耐着问他：“大半夜的你到底发什么疯？” 陆迟歇抬眼朝他看过来，眼中情绪晦暗，指间夹着香烟叼在嘴边，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 这人已经有很久没抽烟了，自从上次他说了要戒，就再没抽过，今天还是头一次破戒。凌灼拧眉：“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发神经好玩吗？” “凌灼，”陆迟歇叫他的名字，“你过来。” 僵持片刻，凌灼走上前。 走近了又停住脚步，凌灼紧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你为了让我回来，大半夜跑去蹦极台上故意吓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陆迟歇手指弹了一下烟灰，语气莫名：“跟队友一起吃饭很开心？” 凌灼：“我不必事事都跟你报告吧？” 陆迟歇：“是跟队友在一起开心，还是跟那位队长在一起开心？” 凌灼面色一沉。 陆迟歇瞥向自己的手机屏幕，嘲弄道：“《真相是真》？你们粉丝还挺会选歌的，不是说爱豆谈恋爱是要杀头的？怎么从前在台上跟你队长亲亲热热，用露骨眼神看他的时候不记得这个了？凌老师，你有点双标啊？” 凌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也看见了陆迟歇的手机屏幕，这人刚竟然在看他和仲一然的cp饭制剪辑。 “……你是闲得发慌吗？” 陆迟歇一声讥笑，当着他的面，将这条视频转进自己微博，配字“假的”，再点击发送。 凌灼眼瞳一缩，伸手就要去抢他的手机，气急败坏：“你是不是有毛病？！” 陆迟歇躲过了，一只手不紧不慢地继续打字，半分钟后，再又发了一条。 陆迟歇：@凌灼 我的。 手机屏幕转向凌灼，陆迟歇让他看清楚自己发了什么，凌灼陡然停下了和他抢手机的动作，冷了声音：“你发疯发够了吗？” 陆迟歇：“这么害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凌灼转身就走，被陆迟歇一手攥了回去，陆迟歇欺身过来，用力咬住了他的唇，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 凌灼被呛得咳嗽不停，但陆迟歇不肯放过他，舌头已经抵了进来，在他嘴里胡乱搅弄。他被逼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很快连眼泪都出来了，忍无可忍，一巴掌挥上了陆迟歇的脸。 陆迟歇却不为所动，用力按下他的手，将人禁锢住，亲得更深更重。 凌灼拳打脚踢地挣扎，都被陆迟歇压制下，等到嘴里咬出血腥味，陆迟歇终于松了口，却没有放开他，手里的烟扔了，用脚尖碾灭，再一弯腰，将凌灼扛上了肩膀。 天旋地转间凌灼吓了一大跳，气得声音都在打颤：“你放我下来！” 他用力捶着陆迟歇的背，但无济于事，被陆迟歇三两步扛回了房间里，扔上床。 不等凌灼挣扎起身，陆迟歇扯松了自己衣服，身体压下来，比之前更蛮狠的亲吻也跟着覆下。 凌灼双手都被他扣住，被用力并起按到头顶上，陆迟歇用丝巾将他的两只手腕一圈一圈缠住，捆紧绑在了床头。凌灼想挣却挣不开，伸脚欲要踢他，但陆迟歇蛮力极大，膝盖压住他两条腿，让他完全动弹不了。 舌尖被咬得生疼，凌灼只感觉自己的唇舌已经彻底麻木了，愤怒无处发泄，又憋屈又难过，紧闭起的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陆迟歇抬手粗鲁地一抹他的脸，在他耳边沉声提醒：“凌灼，你之前答应我的生日礼物，想反悔吗？” 凌灼死死咬住唇，无声哽咽。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他一颗一颗地解开凌灼的衣服扣子，再是裤子，拉链拉下的声音格外清晰且刺耳，凌灼浑身颤抖，在陆迟歇的手肉贴肉地捏住他的腰时，终于彻底崩溃：“我不要……” “你想反悔？”陆迟歇恶狠狠地提醒他，“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凌灼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不能逼我，你凭什么这么逼我，我没做错事，做错事的是你，你根本不相信我，你只会耍手段做那些自以为是的混账事，你根本不信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就只知道吃醋发疯，一点道理都不讲。” 身上人的呼吸粗重，凌灼泪流了满面：“我在外人面前百般维护你，从不说你一句不是，别人说你不好我也帮你找借口，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就只会凶我、逼我、吓唬我，你的坏脾气一上来就只顾着自己痛快，从来不考虑我痛不痛快，你瞒着我做的那些事，换了别的人早跟你提分手了，可我连生气都不行吗？” “你不道歉就算了，你还反过来跟我生气、发脾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乱发脾气啊？” 说到后面凌灼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可能上一次被仲一然拒绝，他都没有这么伤心狼狈过。 “别哭了，”陆迟歇粗声粗气地呵他，“丢不丢人？” 凌灼哽咽道：“你都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好丢人的？是你逼我的，我打不过你，连哭都不行吗？你非要这样不如我也去跳悬崖算了，让你也尝尝被人吓唬的滋味好不好受。” 床边亮起了一盏夜灯，凌灼还挂着泪珠的眼睫动了动，缓慢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他不肯看陆迟歇，颤颤巍巍的睫毛下仍不断有水溢出来。 陆迟歇松开了捆着他手腕的丝巾，凌灼抬起手，又甩了他一巴掌。 陆迟歇没有闪躲，低头看着他：“发泄过了就算了，不许再哭了，哭得真难看。” 凌灼抬眼，模糊的目光逐渐聚焦，看清楚了陆迟歇紧蹙起的眉，和眼里压着的无奈。 陆迟歇自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两把，把他的眼泪擦走，这次稍缓了声音：“别哭了。” 凌灼别开脸，吸了一下鼻子，闷声道：“我讨厌你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事作风，你要是永远都这样，我……” “你怎么？”陆迟歇沉下声音。 凌灼说不出来，他怎么样？跟陆迟歇分手吗？他舍不得。 闭了闭眼，又仿佛泄气了一般：“今天晚上我们是五个人聚餐，队长和其他队友没区别，都只是队友而已，我不喜欢他了就是不喜欢他了，他问我我也是这么说的，我喜欢的人是你，你要是不肯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本来就打算吃完饭就回来，我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他们说要去ktv跨年，我也没答应去，可你故意吓唬我，我真的以为你从悬崖上跳下去了，急得快疯了，回来路上才反应过来你是在玩蹦极，用这种方式吓我很好玩吗？是不是看我为你吓哭了特别有成就感？” “你这种个性，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真的吓哭了？”陆迟歇似乎有些惊讶，手指慢慢摩挲他面颊，盯着他泛红的双眼。 凌灼：“你会在乎吗？反正你只图自己高兴就行了，我是生气还是难受，你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 凌灼似也累了，说完这些眼睛耷拉下去，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 陆迟歇沉默，像在思考什么。 掉在床边地板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陆迟歇瞥了眼，是凌灼的手机，张静打来的，不用接也知道为的什么。 陆迟歇弯腰过去，伸手把他手机够过来，当着凌灼的面关了机，连带着自己的一起。 凌灼全无反应，陆迟歇的气息重新覆下，贴着他低喃：“凌灼，十二点了。” 凌灼的眼睫终于又颤了颤，陆迟歇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凌灼恍惚看着他，陆迟歇以为他没听清楚，重复了一次：“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凌灼：“……你肯改吗？” 陆迟歇：“我会收敛，听你的话。” 他问：“真喜欢我？” 凌灼怔了怔，对上陆迟歇目光，仿佛魔怔了一般，慢慢点了头。 陆迟歇：“所以是真的爱上我了？” 凌灼：“……嗯。” 陆迟歇：“爱有这么随便？” 是以前凌灼自己说的，爱哪有那么随便，但凌灼没否认：“真的。” 陆迟歇：“好。” 再又笑了：“凌灼，你怎么这么容易哄？” 他确实欺负人欺负过头了，结果一句“对不起”，就让凌灼瞬间软了态度。刚哭了太久，凌灼眼睛红，鼻尖也红，看起来好像更好欺负了。 凌灼：“你是在哄我？” 陆迟歇：“不是，对不起这句是认真的。” “你要是一定要我改，我勉为其难试试吧。”陆迟歇说。 暗火 凌灼：“……不用全部改，收敛一些就行，但不能再吓我。” 陆迟歇笑：“好。” 俯身下去，一只手又捏上了凌灼的腰：“生日礼物呢？送吗？” 凌灼的呼吸渐重，片刻后，他侧头向陆迟歇，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主动贴上陆迟歇的唇，双手也缠上了他的脖子。 亲吻终于不再是打架一般的互相啃咬，难得温柔缠绵的一个吻，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也在逐渐升温。 陆迟歇的吻下移到脖子上时，凌灼重重闷哼了一声，曲起的腿勾住了他的，脚后跟在陆迟歇的小腿肚上无意识地磨蹭。 陆迟歇用力一吮他喉结，凌灼溢出口的声音上扬起，甜腻得叫他自己都面红耳赤，一双手也在陆迟歇的肩背上不断游走抚摸。 “凌灼，”陆迟歇稍撑起身体，盯着身下人，胸膛起伏，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欲望，喊他的名字。 再一声：“凌灼。” “是心甘情愿的吗？”陆迟歇问。 凌灼迷迷糊糊睁眼觑向他，顿了一顿，主动仰起头，修长脖颈划出诱人弧度，唇齿再次贴上去。 “我之前买了东西，在我的包里，你去拿……”凌灼提醒他道。 陆迟歇没放开他，伸手拉开了一侧床头柜的抽屉，凌灼咬住唇，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陆迟歇灼热的呼吸拂过他鬓边，叫他心尖都随之发颤起来。 热汗肆意交融，陆迟歇将凌灼抱起身，以面对面跨坐的姿势，与他十指紧扣，贴着他的唇瓣厮磨，再舔吻上那一粒小巧的唇珠，将凌灼那些难耐的声音尽数吞下。 凌灼有些承受不住，喘得厉害，声音都不完整：“你、你哪里学会的这些……” 陆迟歇不答，低头，一根一根舔吻过他的手指尖，惹来凌灼更多的轻颤。 掌心相贴，凌灼再次睁开眼，被汗水模糊的视线后，是陆迟歇深深看他的目光。 是直白强烈的占有，也是纯粹的爱。 凌灼睡着后，陆迟歇重新开了机，张静和杨明的消息发来他这里，他自己经纪人也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消息来问他微博上的事，陆迟歇回了句：“我自己解决。” 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带着血红爆尾巴的，直接是他发的那两条的内容，#假的 我的# 全网哗然。 所有人都在问他是不是在宣誓主权，他和凌灼是不是出柜了，粉黑大战已经持续了快两小时，他和凌灼的团队都没有做公关，在摸不准他们意思之前，无论张静还是他的经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陆迟歇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评论，再看一眼身边酣睡的人，手指帮他把睡梦中无意识皱起的眉头抚平。 半分钟后，陆迟歇更新了他二十五岁生日的第一条微博，生平头一次在公众面前收敛了真实情绪，为了某个人选择了妥协。 陆迟歇：生日party玩大冒险游戏，我输了，按照游戏规则接受惩罚发了之前的微博，多谢凌老师配合。 发完这条他再次关机，手机一扔，躺下，将枕边人揽入怀。 第54章 家庭聚会 清早八点多，凌灼睁开眼，身边是空了一半的床。他愣神片刻，撑起半边身体看向外头露台，陆迟歇正在露台上跟人打电话。 想起昨晚种种，凌灼下意识动了动身体，轻“嘶”了声，倒回床里。 果然还是有点不适应。 爽也是够爽的，爽完就遭报应了。 捡起落在床边地上的手机开机，数条微信消息一起涌进来，凌灼深吸一口气，先点开了张静的微信对话框。 出乎他意料，张静竟然没有提刀来砍他的头，只告诉他宣传登了他的微博账号，帮他在陆迟歇的微博下留言互动了。 嗯？ 凌灼点开微博，一刷新，看到了昨晚他睡着后陆迟歇新发的内容。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凌灼坐直起身。 陆迟歇当时发那两条微博他确实很生气，后头跟陆迟歇算账却把这事给忘了，刚看到张静发的消息才想起来，他没想到陆迟歇竟然低头了。 陆迟歇发完这条，张静让人登他的号回复了一句“生日快乐[二哈]”，事情似乎就这么解决了。 但也只是似乎，粉粉黑黑和吃瓜群众都没那么好糊弄，相关词条还在热搜里高挂着。 凌灼顺手点进去，果然是几方粉丝在混战。 “lcx过分了吧，真就为所欲为啊，拆别人cp什么意思？眼红嫉妒灼然关系好吗？” “资本家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啦，lz不还得含泪帮打圆场吗？我早说过lz的纯粉处处捧lcx迟早要遭反噬吧，这一天来得真快，是喜事啊.jpg” “顶流粉丝昨晚得吃速效救心丸了吧hhhhh” “好酸啊，好酸啊，有的人真的好酸啊，是假cp被人拆穿了恼羞成怒的酸啊，还是柠檬怪成精的酸啊[酸][酸][酸]” “大冒险？不了吧，大魔王不像是会玩这种游戏的人，我倒觉得他前面两条是激情发博，最后那条才是补救公关。” “大魔王也不像是会做公关的人啊，他不从来想发什么发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这次竟然妥协了，还是为了火勺吧，凌迟果然是真爱aswl” “呵呵，lcx他发疯把lz拖下水，这意思是还要lz对他感恩戴德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老畜生们只知道昨晚凌迟xql又一起过生日了，还告白和宣誓主权了[嘻嘻]” 陆迟歇昨晚转发的视频原up主已经吓得删了博，尽管陆迟歇说是玩大冒险，冲着他去的掐架撕逼却一点不少，除了浑水摸鱼的黑，大多是凌灼和仲一然的cp粉，还有一部分凌灼的纯粉。 连夜洗广场不说，还得配合张静的公关强颜欢笑，吐槽都只能用小号不带关键字，对凌灼纯粉来说实在憋屈得很，也因此产生了粉群部分人的内讧。陆迟歇原本在凌灼粉圈好感度确实颇高，经过这一次，算是被折腾没了一大半。 当然了，陆迟歇根本不会在乎这个。 陆迟歇从外头进来时，凌灼还坐在床上发呆。 被掐了脸才回神抬起眼，陆迟歇倚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大早发什么呆？” 昨晚什么亲密事都做了，现在这样乍一对上陆迟歇揶揄目光，凌灼竟然红了脸。 陆迟歇笑了声，双手仍插在裤兜里，闲适地弯下腰，跟他碰了碰额头：“害羞？” 凌灼轻咳，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浴室洗漱。 陆迟歇跟过去，凌灼刷牙，他倚门边看着，凌灼被他盯得耳根发热，嘴里还含着牙膏刷出的泡沫，含糊说：“你别看了。” 陆迟歇不肯走，他只能无奈低了头，赶紧刷牙洗脸。 一洗漱完，就被陆迟歇攥着胳膊拉起来，亲吻覆上。 凌灼眼睫动了动，启开唇，在晨光下和他接了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吻。 放开时陆迟歇最后在他唇珠上舔了下，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凌灼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就，你技术挺好的，我觉得挺爽的。” 陆迟歇看着他。 凌灼点了下头，再次肯定：“真的。” 陆迟歇：“啧，去楼下吃早餐吧。” 他们一起下楼，陆迟歇做简单的西式早餐，凌灼趴料理台边看着。 “主楼那边就有吃的吧，干嘛不叫人送过来？”他问。 陆迟歇动作麻利地煎蛋，嘴上说：“不想被人打扰。” 凌灼笑了笑，喊他的名字：“陆迟歇。” 陆迟歇没抬眼：“做什么？” 凌灼：“不做什么，叫你一句而已。” 陆迟歇目光瞥向他，凌灼又笑了一下，然后他看到陆迟歇也弯起了唇角。 吃东西时凌灼接到张静打来的电话，张静倒没说什么太严厉的话，只提醒他以后再要开这种玩笑，先跟她通个气，她昨晚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心脏病都要犯了。 凌灼连连道歉，最后被陆迟歇拿过手机，跟那边人说：“抱歉静姐，这事跟凌灼无关，是我单方面搞出来的，下不为例。” 陆迟歇都道歉了，张静也不好再说什么，让陆迟歇把手机还给凌灼，还有事要告诉他。 凌灼：“还有什么事吗？” 那边张静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改了口：“算了，你应该很快也知道了，我懒得说了，这两天元旦，你也行行好让我清净休息几天吧。” 凌灼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张静既然这么说，他也没追问，又保证了一番，挂断电话。 “不知道静姐想说什么，”凌灼嘟哝了一句，和陆迟歇说起别的，“你让小钱开的那个站子，被人冲了你知道吗？” 陆迟歇淡定吃东西，似乎并不意外。 凌灼一边说一边笑，陆迟歇的粉丝今天也在撕架，但她们大概比较了解陆迟歇的德性，不敢掐凌灼，于是找了个替代发泄品，就darkfire那个站子，之前给凌灼生日、团专都大手笔应援了，凌灼的个人商务和杂志也每次都晒了单，今天轮到陆迟歇的生日，却装聋作哑是什么意思？这么一碗水端不平像是凌灼的腐唯装cp粉开的站子，不冲它冲谁，正好她们也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正憋得难受。 陆迟歇：“随便吧，明天让小钱把站子关了。” 凌灼：“你就三分钟热度啊？” 陆迟歇挑眉：“那不然呢？你花钱给我做个应援？还是免了吧，别乱花钱了，站子关了就是。” 凌灼：“你果然只有三分钟热度吧。” 陆迟歇笑了声，示意他：“赶紧吃东西。” 吃完早餐，他们又一起去马场里玩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陆迟歇提醒凌灼回去换身衣服，跟他去见家长。 凌灼问：“你妈妈来了吗？” 陆迟歇：“不止，还有我爸和哥哥姐姐。” 陆家人是特地来给他过生日的，昨天他们特地把陆迟歇叫回家，为的就是这个，本来要留他在家里过完这个生日，陆迟歇没肯，最后一家人才决定一起来度假村。 凌灼：“……” 他现在找借口说有事要走还来得及吗？ “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说一声，我又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凌灼嘴上抱怨，一边在衣柜里翻衣服，他和陆迟歇经常来这边度假村，也留了几套换洗衣服在这里。 陆迟歇随手帮他拿了件深蓝色羽绒服，往他身上一比划：“就穿这个吧，去见家长不用穿得花枝招展。” 凌灼接过衣服，但没理他。 还是在上次去过的那栋山腰上的大别墅，去之前凌灼特地问了陆迟歇：“这次到底要见几个人？” 陆迟歇：“就我爸妈、哥姐，没有外人。” 暗火 凌灼有点好奇：“你哥哥姐姐都没结婚的啊？” 陆迟歇：“我姐有男朋友，我哥那种冰冷无趣的工作狂能有人要才奇怪。” 凌灼：“……你脾气这么差，不也有我要。” 陆迟歇看着他，笑笑说：“所以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凌灼。” 凌灼：“那倒也是。” 被陆迟歇这么一逗，他心情放松了不少。 陆家的人都在山上别墅里等，来开门的是陆迟歇的姐姐，凌灼跟着陆迟歇喊人，姐姐温和笑着点头：“进来吧。” 陆迟歇拉着凌灼进门，安昕刚从厨房切了水果来，热情地招待他坐，凌灼跟她问好，和陆迟歇并肩坐下，对面沙发里陆迟歇的父兄眼带打量的意味看向他，凌灼坦然回视，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心里还是有紧张，但真正见到面了，他也不想表现得太怯弱。 安昕坐下推了推陆父的胳膊：“别吓着孩子了，人家跟你问好呢。” 陆父神色平和地点了点头，和凌灼说：“你好。” 在他们打量自己时，凌灼其实也在打量他们，陆父看起来挺儒雅的，倒不像个商人，和安昕看着很般配，陆迟歇的哥哥陆璟深和姐姐陆璟清是龙凤胎，都长得像爹，不如陆迟歇和安昕容貌张扬艳丽，但也很出众。 陆迟歇随心所欲，安昕和陆璟清温和大方，陆父和陆璟深则看着有些严肃，这一家人性格各不相同，关系却很融洽，并没有豪门故事里的那些勾心斗角。 陆父问了几句凌灼家里的情况，凌灼一一答了，听到说他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他妈妈还曾经是陆迟歇外公的学生，陆父看着像是比较满意，语气也亲切了不少。 陆迟歇插话：“爸差不多得了吧，查户口啊？凌灼的情况该说的我不都跟你们说了，干嘛还要再问一遍。” 陆父略无奈，陆璟深冷声提醒他：“问清楚一点有什么问题？下次你去了别人家，他爸妈问起你的情况，你是不是也打算这么说？” 凌灼赶紧打圆场，冲陆迟歇说：“没关系的，我就和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聊聊天，你别这么多事了。” 陆迟歇拿叉子叉了块水果塞他嘴里。 除去这一小段插曲，之后的气氛尚算不错，安昕和陆璟清都是话多的，一直在跟凌灼说笑，陆父很少发言，但态度温和，陆璟深看着是最严肃冷淡的一个，基本没说过话，倒也没给凌灼难堪。 吃完饭，安昕代表全家给凌灼送了见面礼，很实在地包了一封大红包，她自己还另外送了凌灼一套上次答应的、她签了名的电影碟片合辑。 凌灼满心欢喜地收下，跟安昕道谢，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一家人又坐一起喝茶闲聊了一会儿，陆迟歇被他爸叫去单独说话，安昕和陆璟清去了外头花园里摘花，客厅里只剩下凌灼和哥哥陆璟深。 凌灼有点不自在，想着要不干脆自己也去外头花园算了，原本在看书的陆璟深忽然开了口，不咸不淡地问他：“你打算跟迟歇长久吗？” 凌灼一愣，回答：“我们是有打算一直长久下去。” 陆璟深：“干你们这一行的工作变数大、诱惑也多，你觉得两个男人，没有婚姻维持的关系能走多远？” 凌灼镇定道：“能走多远在于个人，婚姻也不能做多大的保证，我对自己和陆迟歇都挺有信心的。” 陆璟深：“迟歇脾气不好，他任性惯了，甚至不在意家里人对他的看法，但为了不让你为难，这次竟然低了头，努力想说服我们接受你，甚至爸提出让他收心，回来公司帮他，他也没有拒绝，这应该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 凌灼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说你和姐姐都很能干，公司并不需要他，既然他不喜欢，你们又为什么要强逼他回去？” 陆璟深：“你如果心疼他，那就离开他，你肯吗？” 凌灼摇头：“就算没有我，他也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你们觉得不合适的人，你们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逼他回去而已。” “你挺会说的。”陆璟深说完这句，视线重新落回了手中书上。 凌灼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迟歇从楼上下来，喊了他一句：“凌灼，走了，回去了。” 凌灼站起身，看一眼还在淡定看书的陆璟深，想了想去外头跟安昕她们说了声，这才跟着陆迟歇离开。 走出别墅，他问起陆迟歇在楼上跟他爸说了什么。 陆迟歇随口说：“没什么，我爸给我生日红包和奖励。” 凌灼：“什么奖励？” 陆迟歇：“我们姐弟三个，脱单了都有物质奖励，我和我姐都拿了，我哥他可能这辈子都拿不到了，他刚是不是在楼下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凌灼有点无言：“也没有不好听……” 他把和陆璟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陆迟歇听完笑笑道：“你别理他，这事我妈已经帮我拒绝我爸了，我哥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在一起而已，他恐同。” “恐同啊？”凌灼目露惊讶。 “嗯，”陆迟歇没细说，“总之，你别把他的话当回事就行了。” 凌灼本来也没当回事，三两步跳到陆迟歇背上，搂住了他脖子。 “好哥哥，你背我回去吧。” 陆迟歇反手在他腿肚上捏了一下，听到凌灼吸气的声音：“撒什么娇，自己不会走？” 凌灼赖他背上不肯下来，低头贴近他耳边说：“真不想走了，下面疼。” 陆迟歇转头。 对上他目光，凌灼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声音：“真的，你要是不想背我，那叫车来好了。” 陆迟歇笑了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抱紧自己，背着他慢慢往回逛。 第55章 下午三点，陆迟歇还有一个网络直播。 是他经纪人要求的，说他偶尔也要跟粉丝营业一下，好歹是过生日。 陆迟歇自己没什么所谓，连造型都懒得弄，拿定型水随便抓了下头发，裹着羽绒服就上了。 笔记本电脑摆在露台外的桌子上，他有一搭地没一搭地跟粉丝说话，随口提了几句之后的工作计划，对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无视就当没看到。 有眼尖的粉丝注意到他身后背景，问他是不是在度假村，陆迟歇随意“嗯”了声，转着镜头给大家看了看对面的山水。 陆迟歇：“休假，在这玩几天。” 凌灼在摄像头范围外的地方吃点心，也戴着耳机在看直播。 陆迟歇挑着粉丝的留言互动，把那些乱喊“老公、宝宝、公主”的全部掠过，凌灼忍着笑注册了一个小号，也发了一条上去。 “好哥哥有收到满意的生日礼物吗？” 陆迟歇目光在屏幕上一顿，把这句挑出来，念了一遍，意味不明笑了声。 弹幕里疯狂刷屏：“啊啊啊啊，原来要叫好哥哥才会被翻牌吗？？？” “好哥哥也看看我吧！” “好哥哥我们爱你！” 陆迟歇：“嗯，今年生日收到了最满意的生日礼物，至于是什么，你们就别问了。” 陆迟歇：“可以了，‘好哥哥’这句你们不许乱叫。” 镜头外凌灼笑弯了腰，拼命忍着没发出声音来。 后面有人问他昨晚跟谁一起开party、好不好玩，陆迟歇选出这条，念完问：“你们想知道？” 屏幕上清一色的“想”，毕竟热搜还挂着，昨晚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想听陆迟歇再说点什么，今天来围观这场直播的也不只有他自己的粉丝。 陆迟歇仿佛故意吊人胃口：“你们不如直说，想看我和谁一起开party好了。” 他的毒唯其实也不少，但在他本人面前向来怂，所以弹幕完全被cp粉和吃瓜群众占了，一瞬间全是凌灼的名字。 陆迟歇：“对，就他，还有谁？还有你们不认识的，不说也罢。” 陆迟歇：“真是玩游戏，输了让我必须选一个人表白，还好凌老师愿意配合。” 陆迟歇：“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凌老师脸皮薄，给他留点面子吧。” 被点名的凌灼很无语，他就知道陆迟歇不会这么老实，想尽办法都要秀。 被凌灼瞪了，陆迟歇看他一眼，轻弯唇角。 弹幕里立刻又有人问他在跟谁笑，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陆迟歇：“是有别人，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出来跟大家说两句。”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凌灼也不再扭捏，大方挪过身去，出现在镜头前，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屏幕里刷他名字的人更多，直播在线人数又猛增了一波。 凌灼：“嗯，给陆哥庆祝生日，在这里玩两天。” 凌灼：“一起玩游戏而已，我没那么小气，不会计较的。” 凌灼：“我是脸皮薄，陆老师脸皮比较厚吧。” 陆迟歇桌子下的手在他膝盖上轻轻按了按，再握住他手心一挠，凌灼轻声笑，没和粉丝解释自己笑什么，说了几句话又退开了，把镜头让回给陆迟歇。 陆迟歇继续直播，被问到生日愿望，他说：“没想好。” 中午就只和家里人吃了顿饭，他们家的人过生日一般不搞生日蛋糕许愿这一套，吃饭给红包最实际。凌灼昨晚倒是送了生日礼物，但那之前他们还吵了一架也没正儿八经过生日。 再又说：“之前我朋友过生日，说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好，于是我帮他许了一个，如果他的愿望能实现，我的愿望应该也能实现，具体就不说了。” 直播结束，凌灼还坐在一旁叼着吸管喝果汁，在陆迟歇目光移过来时眨了眨眼，放下杯子，和他说：“其实我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当初是陆迟歇帮他许的愿望，“喜欢你的人，你也喜欢他”，现在确实已经超额实现了，远比他以为的容易。 陆迟歇笑：“那我的愿望也提前实现了。” 凌灼：“什么？” 陆迟歇：“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凌灼心情微妙，又有些澎湃，挪回陆迟歇身边去：“真的？” 陆迟歇：“不信？” 凌灼：“也不是不信，就有点没想到。” 他在陆迟歇脸上亲了一口。 “嗯，确实实现了，恭喜啊。” 说完这句凌灼大概有点不好意思，看一眼手表，已经三点半了，转移话题和陆迟歇提议：“我们去外头玩吧？” 陆迟歇：“外头？哪外头？” 暗火 凌灼：“北山公园，这几天都通宵开放，冬天人应该不是特别多，我们去看看吧。” 陆迟歇提醒他：“很远。” “开车就是了，现在还早，去吧去吧。”凌灼坚持。 他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北山公园，陆迟歇觉得奇怪，不过凌灼说去就去吧，于是起身收拾了东西，进去房间里换衣服。 坐上车时凌灼给杨明发了条微信，他昨天帮陆迟歇订了个蛋糕，让杨明去帮忙拿下。 发完看到队友群里好几条新消息提醒，顺手点进去看了眼，是仲一然在群里通知大家，刚接到公司那边的消息，他们已经定下的几场演唱会因为政策变动原因要重新报批，原定的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公司意思是延后，但具体延后到什么时候未定。 群里大家都很茫然，讨论了半天仍是一切待定，到后面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早就做好这事会黄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天谁心里都不好过。 凌灼先是意外，随即想到张静早上想告诉他的，大概就是这个事，她那边消息灵通应该先就收到了风声。 见凌灼盯着手机怔神，陆迟歇看他一眼，问：“怎么？” 凌灼把事情说了一遍，陆迟歇一扬眉：“黄了？” 凌灼：“是啊，黄了。” 陆迟歇不以为意：“黄了就黄了吧，到最后不是我从中作梗，是因为谁都没想到的政策原因黄了，说明这个演唱会注定办不成，是天意。” 凌灼：“……你是不是特开心？” 虽然公司只说延期，但马上他们的合约就要陆续到期，后续还有很多变故，这个演唱会基本办不成了。 陆迟歇没打算安慰他：“是啊，特开心，我本来就不想你跟你那些队友一起开演唱会。” 凌灼：“你怎么还在计较这些啊？” 陆迟歇：“凌灼，第一场演唱会意义是不是很特殊？” 凌灼一愣，点了点头。 陆迟歇：“既然这样，我不希望这个特殊的回忆里还有别人存在，任何人都不行，懂吗？” 凌灼瞬间哑然。 陆迟歇掐了把他脸：“听话。” “算了，”凌灼无奈说，“我就是有点遗憾演唱会办不成了，跟别的人无关。” 陆迟歇：“不用遗憾，等你合约到期，自己出来单干，想办演唱会随时可以办，想不想开独立工作室？” 凌灼：“独立工作室？” 陆迟歇平稳开着车，慢慢说：“之前我跟你经纪人提过一次，想帮你把她从海天挖出来，包括你现在团队里用的顺手的人都行，等你跟海天合约到期后就出来开独立工作室，我可以和你资源共享，但你经纪人非说要你自己来做决定，我现在跟你说了，你自己选择吧。” 凌灼：“……你都已经决定了，就是通知我一声吧。” 陆迟歇：“你要想拒绝也可以拒绝。” 凌灼：“不拒绝，就这样吧。” 陆迟歇说的这些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但也不是个坏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迟歇回头看他，凌灼笑了笑：“我不介意你帮我安排事情，但你得像这样告诉我一声。” 陆迟歇收回视线，继续开车：“嗯。” 进城后先去和杨明约定的地方拿了蛋糕，再继续往城北开。 凌灼看看时间，快五点了，陆迟歇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晚饭再去，凌灼：“去北山公园附近吃吧，那边也有餐厅，我订了位置。” 陆迟歇：“你早就准备好去那里？” 凌灼点了一下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北山公园旁有几间大的度假酒店，凌灼订了其中一间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包间，他们到时已将近六点。 包间的落地窗朝外看去，也能看到整座北山公园的全景，和另一面远处的城市灯火，视野相当不错。 坐下后凌灼将菜单递给陆迟歇：“我没你那么财大气粗包场，只能坐包间里了，太子爷别嫌弃。” 陆迟歇随手翻着菜单：“你这是给我制造惊喜？” 凌灼：“学你的啊，还不止这个。” 陆迟歇：“还有？” 凌灼看一眼手表，六点整了。 整座公园内外四面八方在同一时间有烟火冲天而起，绚烂礼花炸开在已经四合的夜幕下，绵绵不断。 凌灼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了片刻，和陆迟歇说：“这烟花还挺漂亮的。” 陆迟歇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的盛景：“是还不错。” 火色映在凌灼的黑眸里，浸染着笑意：“那你多看看。” “凌灼。”陆迟歇叫他的名字。 凌灼笑着转回头，陆迟歇看着他，到嘴边的话忍了忍：“先吃东西。” 窗外烟火盛会一直未停。 七点多他们晚餐吃完，夜空仍不停有花火绽放开。 凌灼提议去后山观景台看，那边视野更开阔一些。结账后得到餐厅送的一朵红玫瑰，他顺手把花茎折了一半，插进陆迟歇羽绒服内的衬衣上口袋里。 走时听到几个服务生议论，说起之前没听说今晚会放烟花，而且都持续一过多小时了，看着完全没有停的架势，有点出人意料。 “搞这种活动怎么不提前通知？本来今晚客流量还能更好点吧。” “谁知道呢。”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观景台，天气太冷这里果然没人，陆迟歇熄火停车，和凌灼一起坐上汽车前方的引擎盖，拆开了蛋糕盒。 他问凌灼要不要吃蛋糕，凌灼一摇头：“先等下。” 烟花盛典仍在继续，凌灼看一眼时间，七点四十，马上就是陆迟歇的确切出生时间了，他在心里倒计时。 十、九、八…… 三、二、一。 又一声烟花炸响，天际散开巨大的银色星火雨，拼凑出“生日快乐”四个中文字，骤然映亮整片夜空，经久不散。 也映亮了凌灼含笑的双眼。 凌灼转头，在陆迟歇耳边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手指沾了点蛋糕上的奶油，涂抹上他鼻尖。 陆迟歇看向他：“这你安排的？还要放多久？” 凌灼：“到十二点。” 陆迟歇“啧”了声：“你提前了多久开始准备，这得烧不少钱吧，现在不心疼钱了？” “半个月前，”凌灼边笑边说，“是挺贵的，就这一次啊，明年没有了，回头我让杨明把视频和照片发给小钱，让他发站子里吧。” 陆迟歇：“就为了这个？” 凌灼：“也不是，免得你说我不用心，我真的花心思准备了，还花了很多钱。” 陆迟歇：“特地选的这里？” 凌灼：“嗯，特地选的。” 上一次他们一起在这里看烟花，虽然并非本意，现在想来也是个不错的回忆。 陆迟歇在他耳边闷笑，笑声不停，呼吸间的热气直往凌灼耳朵里钻，凌灼被他笑得耳根发痒：“……你别笑了。” “嗯，”陆迟歇低声应，“让你破费了啊。” 凌灼：“你要是不喜欢就直说……” 陆迟歇：“谁说我不喜欢？” 凌灼抬眼看他，陆迟歇眼里映着他自己的影子，浮沉着不加掩饰的欢喜。 他心神一动，还想说点什么，陆迟歇的吻已覆上来，扣着他的手倒在了引擎盖上。凌灼仰头接受这一过于炙热的吻，与陆迟歇气息交缠。 深吻之后他贴着陆迟歇一阵笑，伸舌慢慢舔去陆迟歇鼻尖上的奶油。 陆迟歇盯着他的动作，也沾了点奶油到他嘴唇上，再次亲上去。 身后是依然璀璨夺目的星空夜火。 陆迟歇胸前的玫瑰花碾碎，花瓣散落，幽幽暗香浮动。 第56章 正文完 情人节当天，t&g全新香氛tv广告上线，同时官宣凌灼升级为品牌代言人。 官宣博一出，短短两三分钟转发过万。 七分多钟的加长版广告片，播放点击量一路上升，#凌灼 荷尔蒙暴击#的词条以锐不可当之势，冲他热搜第一，紧随其后的是#凌灼 t&g品牌代言人#、#陆迟歇 凌灼广告片模特#、#凌灼陆迟歇cp感#，热搜前几全部被屠。 各大娱乐八卦论坛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围绕相关话题帖子开了一个又一个，粉丝忙着宣传，cp粉过大年，各路黑挑也没闲着，花样找角度挑事情唯恐天下不乱。 无论怎样，这一波热度算是赚足了。 凌灼第一时间点开广告视频，从头至尾仔细看了一遍。 他没想到自己在片中是这样的，对某一个人，或者说某一种味道，热切地渴求、近似痴态地迷恋，甚至颇有些神经质的意味，摄影师很会抓镜头，他的眼神、他某些自己都没有留意的细节动作，被一一放大，蠢动的荷尔蒙气息几要溢出屏幕。 视频已经播放到最后一秒，凌灼脸颊发烫怔怔无言，陆迟歇走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发什么呆？” 凌灼回神，无奈说了句：“这个广告片，把我拍得跟个痴汉一样。” 或者用老畜生的话说，是“欲求不满”、“从骨头里透出想要两个字”。 至于要什么，呵。 而且片子前面两分钟都是他和陆迟歇的对手戏，那种无声的眼神交流莫名地缠绵，或许因为对象是陆迟歇以至他超长发挥，也或许是摄影师掌镜能力过于出众， 这一段被拍得暧昧至极，品牌商又偏挑了今天这种特殊日子官宣，仿佛在暗示什么一般。 陆迟歇轻声笑，将进度条拖回开头，也从头看了一遍，最后评价：“拍得挺好的，这个广告片听说会全世界投放？” 凌灼：“……嗯。” 暗火 陆迟歇满意说：“挺好。”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当天晚上，凌灼受邀参加t&g在本市的新旗舰店开张剪彩仪式。 记者群访时，被问起陆迟歇为什么会成为他广告片中的模特，凌灼大方回答：“原定的模特临时有事，他是被摄影师老师看中，拉来救场的，也多亏了他，要不这支广告片拍出来的效果未必会有现在这么好。” 再被问到他介不介意被陆迟歇抢了风头，凌灼笑着反问对方：“有吗？” 确实没有，广告片中陆迟歇很出彩，但毕竟只有一分多钟的镜头，后半段凌灼一个人的独角戏部分更吸引人眼球，热搜第一那条虽然是张静买的，但热度能有那么高，也确实是凌灼在广告片中的表现力超出了预期。 他说：“我和陆老师是好朋友，他做我的广告模特是顺便帮我的忙，就算真的被他抢了风头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的，陆老师自己也这么说。” 镜头前的凌灼笑容灿烂、眼神明亮，将在场众多记者逗笑。 这支广告片的热度不断发酵，很快带来新的连锁效应，w腕表在考察了大半年之后，正式向凌灼发出合作邀请，但提出希望他能和陆迟歇以双人名义接下代言，会给他们最高title. 陆迟歇那边同样收到了邀约，并且一口答应下来，张静原本还有犹豫，最后被凌灼几句话说动。 “他们看中我和陆迟歇，无非一是我俩之前一直戴情侣表热度已经炒了起来，二是t&g那个广告带来的效应，他们应该就没考虑过给单人代言吧。” “而且，静姐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跟陆迟歇捆绑，我俩以后迟早要公开的，慢慢让粉丝适应也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签下合同一周后，他们再一起飞去欧洲，拍摄广告宣传片。 陆迟歇已经进了剧组拍摄新电影，凌灼也接了个新片在为进组做准备，还要抽空筹备自己的个人专辑，抽出几天时间飞国外拍广告实属不易。 这次的广告拍摄却很顺利，他俩一共要拍四支片子，在每支片子里扮演不同身份的角色上演对手戏，有亲人、有密友、有情敌，甚至还有情人。 情人是最后一个剧本，片中的他们在一场舞会上相识，在有限的时间里玩一场不挑明的暧昧游戏，抛弃伪装放纵自己沉沦。 其中还有一场蜻蜓点水的吻戏，起初张静提出异议，甚至想删掉这个剧本，毕竟上回的香水广告只是打擦边球，这次却有实打实的吻戏，在国内还是比较敏感的。但品牌方提出四个版本的广告要投放在不同地区，国内不会放这一支，坚持想要他们拍，最后仍是凌灼自己点了头。 他其实也有一点私心，而且既然是拍广告，那就是工作，并不算出格。 张静只能勉为其难同意。 凌灼与陆迟歇默契十足，拍摄那些暧昧挑逗的戏份可谓信手拈来。 镜头前凌灼散漫倚着墙壁，陆迟歇一条手臂撑在他肩膀一侧，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枚w腕表，随时提醒他们游戏结束的时间。陆迟歇漫不经心地欺身过来，眼神短暂交汇，凌灼的视线下移，手指卷起陆迟歇的西装领带轻轻勾绕，再抬头，嘴唇擦过陆迟歇唇角。 这一个吻也只重拍了两三遍，让摄影师多抓了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很快就过了。 张静抱臂站在一旁看，结束之后说了句：“等这个广告一上，国内粉丝得疯了。” 凌灼一本正经：“人家拍同志片也要拍吧，我拍个广告而已，正常工作罢了。” 张静：“你也就骗骗你自己吧。” 陆迟歇笑笑，没搭腔。 预留的广告拍摄时间是三天，两天就已全部拍摄完毕，第三天陆迟歇开车带着凌灼，去了这个城市郊区的一处酒庄。 酒庄是他哥在这边投资的，地处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环境很好，四周被花田包围，空气中的花香酒香浓郁，颇像一处世外桃源。 陆迟歇也是第一次过来，带凌灼一起来品酒。 凌灼不胜酒力，才粗略尝试了几种酒就已有了醉意，被陆迟歇拉着去外头花田里散步。 大片的向日葵花田一望无际，正值花期，淡香袭人，凌灼看着稀奇，问陆迟歇：“为什么种这么多向日葵，这个也酿不了酒啊？” 陆迟歇随口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哥喜欢吧，他每年度假都一个人来这里。” 凌灼迷迷糊糊“哦”了声，被陆迟歇拉着手往前走。 再又忽然停了脚步，推了陆迟歇一下，说：“你给我拍张照片。” 陆迟歇：“拍照？” 凌灼点头：“这里这么漂亮，不拍张照留念可惜了，正好给我粉丝发个福利。” 陆迟歇举着手机随手给他拍了，凌灼接回去看了看，拍得还不错，他挺满意的，连p图都不用，直接发上了微博。 发完看到评论里粉丝嗷嗷叫，才一拍额头想起来，刚他出来时随手穿了陆迟歇的外套，肯定要被人发现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凌灼小声抱怨，也不好再删了，更显得欲盖弥彰。 陆迟歇：“有什么关系，走吧。” 再拉起凌灼的手，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出花田往山上去，山顶有一座教堂，规模很小，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他们进去转了一圈，里头没看到人，角落里立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很旧，但擦拭得很干净。 凌灼走过去，随手按了几个键，音都是准的。 他坐下来，抬头笑看向陆迟歇：“我给你弹一首吧，你想听什么？” 陆迟歇倚钢琴边：“随你。” 凌灼想了想，双手搭上琴键。 琴曲温柔缠绵，凌灼嘴上跟着轻声哼唱。陆迟歇安静地听，他已经听出来了，这是当年他第一次在酒吧里听凌灼唱歌，他边弹边唱的那一首。 一曲终了，凌灼再次抬眼，笑问他：“好听吗？” 陆迟歇：“你记得？” 凌灼：“你之前说了，我后头仔细想想就记起来了，我没弹错吧？” 陆迟歇：“嗯。” 凌灼拉过他一只手，笑容更灿烂。 陆迟歇也笑了下，牵起他：“走吧，去后头看看。” 从教堂后门出去，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这里人却不少，有牧师在主持举办一场婚礼。 新娘新郎正宣誓交换戒指，凌灼盯着看了片刻，转头和陆迟歇说：“我们运气挺好的，赶上这种喜事。” 陆迟歇抬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 凌灼身体往后仰，贴近陆迟歇说：“要不，我们也结个婚吧。” 陆迟歇：“在这里？” 凌灼点头。 陆迟歇淡定提醒他：“我不信教，你信？” 凌灼：“不信啊，结婚又没什么关系。” 陆迟歇：“你小心被人轰出去，也许人家反同。” 凌灼唉唉两声：“我还以为你会求之不得呢。” 陆迟歇：“你想结婚我们就去这里的市政厅登记，下次再来注册，不过一样没法律效力。” 凌灼不以为然：“折腾那个干嘛，我就是觉得这样宣誓一下挺有仪式感的。” 陆迟歇笑了：“没戒指。” 凌灼弯腰随手折了几根草，在自己和陆迟歇无名指上比划了一下，三两下编出两个草编戒指，得意向陆迟歇炫耀：“行吗？” 陆迟歇挑眉：“你还会这个？” 凌灼：“这有多难。” 他们说着话，陆迟歇忽然一伸手，接住了前方新娘扔过来的捧花，周围起哄声一片。 新娘转回身，看到有陌生人接了她的手捧花，意外过后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 凌灼小声和陆迟歇说：“你看这些人挺友善的嘛，没把我们赶出去啊。” 陆迟歇把花递给他：“拿着吧。” 之后是庆祝party，新人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参加。 草坪上摆着白色三角钢琴，比教堂里的那架好不少，凌灼坐上去，为新人弹奏了一首婚礼祝福曲。 甜蜜轻快的钢琴曲自他指尖下流淌而出，凌灼的神情格外专注享受，陆迟歇倚一旁着看他，落日余光洒在凌灼脸侧，染上细碎发尾，仿若温柔的爱抚。 凌灼今天很高兴。 后头他们又喝了酒，酒是从山下的酒庄里买的，凌灼抿了一口，和陆迟歇说：“比你给我喝的好喝啊，你是不是藏私了？” 陆迟歇：“是你现在心情好。” 凌灼点点头，可能吧，他确实被这里的欢乐气氛感染了，心情飞扬。 陆迟歇拉过他一只手，把他刚编的戒指戴到无名指上，捏着他手指节看了一阵，说：“挺好看的。” “是吧……”凌灼放下杯子，也把另一个慢慢套上陆迟歇的手指。 或许是有些紧张，又或许是醉意上来手不稳，套了好几次才终于套进去。 然后他又笑了：“太子爷这么有钱，表能送几百万的，戒指却是我用草随手编的。” 陆迟歇拨了拨手指上的戒指：“宣誓吗？” 凌灼：“别人是按着圣经宣誓，我们呢？” 陆迟歇敲了敲他心口：“凭良心。” 凌灼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其他东西都是虚的，感情这事但凭本心罢了。 “那就不宣誓了，”他说，“陆哥，我给你个承诺吧。” 陆迟歇看着他，洗耳恭听。 凌灼认真道：“只要你不变，我也不会变，这句永久有效。” 陆迟歇问他：“明明是我先追你，为什么你的语气总感觉我是会先变心的那个，真被别人影响了，觉得我会不要你？凌老师这么没自信？” 凌灼改了口：“你说的有道理，总之我不会变，你信我就行了。” 陆迟歇抬手捏了捏他泛起薄红的耳垂，轻声笑：“我的承诺也一样。” 天际夕阳余晖还剩最后一缕，四周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们沿着另一边的山间小径下山，草坪上的音乐声逐渐远去，喧嚣渐散。 凌灼手里仍抱着那束捧花，挑中其中最艳丽的一朵，递给陆迟歇。 “新婚快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