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暗恋有声音》 第1章 暗恋 江城今年的春天比往年要冷一些,已经是三月中旬了,但温度还停留在十度以下。 往日雾霾浓稠细雨绵绵,可今早醒来,杨岁看了眼天气预报,今天的天气回暖。早上七点,晨曦已经穿透云层,洒下来一层朦胧微光。 今天正好没有早八,她迫不及待起了床,换上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离开宿舍,朝操场小跑过去。 她有晨跑和夜跑的习惯。 从高三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倒不是她喜欢跑步,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要保持身材。 肥胖曾经伴随了她整个学生时代,直到高三,通过高强度的锻炼,她才渐渐摆脱了这个犹如噩梦一样的标签。 好不容易瘦了下来,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胖回去的。 即便是清晨,操场上人依旧很多。杨岁戴着蓝牙耳机,缓慢而从容的跑进了操场。 跑了大概四十分钟,杨岁这才离开。 额头上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微喘着气,杨岁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她径直往最近的一个食堂走过去。 “同学,你好。” 从拐弯处走出来两三个人,手上拿着采访专用的无线麦克风和摄影机,看到杨岁之后,立马眼前一亮,朝她跑了过来,礼貌询问:“我们是做校园采访的。请问你是化学系的杨岁吗?” 杨岁茫然的眨眨眼:“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采访的主题是《寻找校花》,我们从进校门一路采访到这里,大家统一的回答都是化学系的杨岁。” 一个带着节目logo牌的麦克风递到了杨岁面前,“请问,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一听说自己被人叫校花,杨岁的第一反应就是无措,突如其来的采访更是让她防不胜防。 不过麦克风都杵面前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微笑着点头:“可以。” 主持人:“同学,你腿好长啊,身高是多少呢?” 杨岁:“净身高1.70.” 主持人:“听说你经常去健身房,基本每天都会晨跑,你是靠运动维持身材的吗?” 杨岁点头:“是的。平时也会跳舞。” “摄影师,赶紧赶紧,给个特写。”主持人拍着摄影师的肩膀,“杨岁同学现在是素颜状态,这皮肤简直绝了!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真的太漂亮了,不愧是公认的美女。” 在某些方面,杨岁其实是发自心底的自卑,这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儿,即便现在的外貌和体态有了巨大的改变,却也还是没能将她的自卑彻底连根拔除。 而面对主持人的夸赞,杨岁略显局促,尤其是镜头正对着她的脸,她更是紧张到脸不由自主发起了烫,尴尬的笑了笑,半捂了下脸。 主持人自然将她的闪躲理解成了羞赧,话锋一转,又问:“你谈过几次恋爱呢?” 杨岁脸上的尴尬更加难以掩饰,抿了下唇:“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主持人惊讶的瞪大眼睛,明显不信:“学校里追你的男生肯定排成队了,居然还是个母胎solo吗?不可能吧!” 杨岁尴尬到战术性理头发。 默默祈祷这个让人窒息的采访赶紧结束。 “那你有喜欢过谁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杨岁的神情冷不丁一愣。 那一根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竟然泛起一阵阵酸涩。 她略垂下眼,轻声呢喃:“有,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 主持人:“喜欢了多久?是暗恋吗?” 暗恋这两个字,让她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她生硬的扯出一抹笑。 唇瓣微启,正要回答时,身旁路过的几个女生突然激动的说了一句:“看,柏寒知柏寒知!他换发色了!好帅啊!” 这个名字,几乎成了她所有的条件反射,她出于本能的转过头,望了过去。 她看到那个向来万众瞩目的少年,穿着简单的黑卫衣外套与牛仔裤,骑着黑色的山地车,转过拐角处,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 沿路种满的海棠树还未开花,只有待放的青涩花骨朵,微风吹过,扇动树叶,撩起了他的衣角。 晨曦柔和的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与金色的头发上,他也在发着光。 他骑着车逐渐靠近。 杨岁的心跳也迅速失控。手指无意识的戳着手心。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有点疼,有点酸。 他面色平静无澜,目光一直紧盯着前方,从未有过丝毫的偏移。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驶过。 “他就是那个又帅又有钱的金融系学神柏寒知吗?” “我去。名不虚传啊。” “赶紧赶紧,等会儿就拍《寻找校草》!” 摄影师的镜头已经追随着柏寒知的身影,采访杨岁的这几个人蠢蠢欲动,兴奋不已。 伴随着他的离去,紊乱的心跳非但没有得以好转,反而内心那一片苦涩的浪潮越发汹涌。 她目光涣散,垂下眼,掩饰着情绪。 在心底默默回答着刚才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口的问题。 ---喜欢了多久,是暗恋吗? 是啊,是暗恋。 暗恋了,快三年。 - 下午下了课,杨岁从教学楼走出来,在去食堂的路上,收到了室友乔晓雯的微信消息。 【亲爱的岁,帮我带桶泡面呗。】 换季了,乔晓雯身体不太好,一到换季就生病,这两天就窝在宿舍里休养生息,课也没去上。 杨岁回:【生病了还吃泡面?泡面吃了上火啊,我给你带份粥或者面吧。】 乔晓雯秒回:【别!放过我!这两天清汤寡水的,吃得我都要抑郁了,我就想吃点有味道的,我都好了,吃一桶没事的!!求求了,美丽善良的岁!】 杨岁无奈妥协:【好吧,要什么味道?】 乔晓雯发过来好几个兴奋转圈圈的可爱表情包,然后说:【藤椒!再来根儿肠!感恩!】 杨岁:【好。】 杨岁回复了之后,收起手机。转了方向,去了附近的超市。 推开超市的玻璃门,碰到挂在门口的风铃,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唤来了清爽的晚风,被送到了空气里的每一处。 杨岁走进超市,径直走去了泡面区域,按照乔晓雯的要求,拿了一桶藤椒味的泡面还有一根火腿肠,但并没有着急去结账,而是又拐去了饮料区域。 货架最高的那一排摆着能量饮料,名为魔爪onster 易拉罐上有一个标志性的野兽爪痕logo,张狂、野性。 杨岁缓缓朝货架靠近。 此时,门口的风铃又丁铃铃一阵轻响。 杨岁走到货架前,看着货架上好几种口味和颜色的魔爪,目标锁定黑色罐子的原味饮料,抬起胳膊,伸手去拿。 手指刚触上冰凉的易拉罐,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只极为好看的手。 冷调的白,修长干净,就连袖口之下不经意露出的那么一小截儿手腕都透着精致与贵气。 那人的小手指上戴着一枚金色的女款尾戒,很简单的款式,上面只镶了一颗小小的钻。 在她秘密的暗恋时光里,这只戴着尾戒的手不知道在多少个午后伸到她的身侧,一个无意之举,轻松便能勾起她难以启齿的遐想与张望。 高中时,他坐在她的后桌。 他趴在课桌上陷入沉睡,胳膊搭在课桌上,手无意识的下垂。她的椅背靠着他的课桌,她会小心翼翼的靠上椅背,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看着他的手,痴痴的幻想着被他温柔的揽进了怀里。 于她而言,午后不再是枯燥慵懒,是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的心动,再心动。 ... 他也准备拿这罐饮料,似乎没料到有人会和他拿同一罐,猝不及防碰到了她的手背。 杨岁感受到了他指腹的温热,轻轻一扫,惹来浑身的酥麻。 犹如过了电,杨岁反射性缩回了手,抬眼看过去。 柏寒知就站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 金发夺目,眉眼深邃。 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举手投足间的斯文与优雅。 杨岁知道,他这幅完美而温润的皮囊下,藏着一颗不羁且张扬的心。是散漫的,桀骜的,也是恣意的。 柏寒知漫不经心撩起眼皮看了眼杨岁。 目光一撞。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她屏住了呼吸,局促的垂下眼。 柏寒知神色自若,单侧嘴角微勾起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却又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吊儿郎当,低声开口:“抱歉。” 他拿起那罐饮料,递给了杨岁:“给。” 杨岁心跳如擂鼓,身体僵硬得像木头。 她机械般抬起了手,紧张得指尖都在颤。 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罐饮料。 她深吸了口气:“谢...谢谢。” 柏寒知略一颔首。他重新拿了一罐黑色的原味饮料,走去了收银台。 结账了之后,不紧不慢朝门口走去。 杨岁还站在原地,悄悄的躲在货架之后,目光炙热而眷恋的盯着他的背影。 他很高,拉开玻璃门时,头会侧向一边,以防碰到风铃。 他出去后并未着急离去,长身玉立。站在门口。 单手拉开了易拉罐,另只手懒懒的插兜,昂起头,饮料灌入他口腔。 脖颈线条流畅,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他拿下易拉罐,漫不经心侧过头来。 在他做出回头的动作时,杨岁就已经迅速转过身,怀里捧着泡面和饮料,慌慌张张跑去了收银台。 等她结完账之后,超市门口已经没有了柏寒知的身影。 好似松了口气,又好似混着莫名落寞。 回到了宿舍,将泡面和火腿肠给了乔晓雯。 乔晓雯喜滋滋的去接开水泡泡面。 杨岁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 手里还捧着这罐饮料。 她闭上眼睛,脸贴上易拉罐。 明明是冰凉一片,却仿佛还是能感受到他手心留下的体温。 这是柏寒知一直都很喜欢的一款饮料,从高中时就经常看见他喝。 跟他喝同一款饮料都让杨岁觉得这是一件甜蜜的事情。 她撕下一张粉色的便签纸,握着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画了一个饮料的图案,然后将纸折成了蝴蝶的形状,放进了一个陈旧泛黄的存钱罐。 她写下的那句话,清晰可见的留在了蝴蝶的背部: -----真羡慕你呀小饮料,能牵他的手。 第2章 暗恋 已经是大一下学期了,学校今年提前开设了选修课,所以杨岁选修了金融学。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专业,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扎了进去。 原因很简单,柏寒知是金融系。 杨岁倒也没有奢望着能和他有什么更深的接触和交集,只是单纯的想要离他近一点。 下午,杨岁去了商学院,找到了教室。 她来得太早了,现在这个点儿,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只有零星两三个人。 他们在埋头学习,教室里安静得连写字的声音都能放大好几倍。 杨岁将脚步放到最轻,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教室,她找了个靠后排的位置。 今天是头一天上课,她真怕坐得太靠前,老师会抽她回答问题,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就真的太社死了。 坐下之后,杨岁从包里拿出书和笔记本。 趁现在还有时间,先翻开书临时抱佛脚,做做功课。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教室,原本沉静的教室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下课去打篮球吧?好久没打了,你也别老窝家里打游戏了,不憋吗?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有脚步声在逐渐靠近,伴随着的是一个男生的说话声。 “随便。” 有人回应,言简意赅两个字。 那人的声音低哑磁性,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懒和惺忪,没什么精神。 熟悉的声音不远不近的飘进了杨岁的耳朵,原本正在勾画做笔记的手猛然一颤,这一条线冷不丁拐了个大弯,一笔划到了书外面,笔尖点上课桌。 杨岁反射性抬起头看过去。 柏寒知戴着无框眼镜,神色散漫倦淡,耷拉着眼皮,步伐不紧不慢,和一个男生从教室门口走过来,迈上阶梯。 走在柏寒知身旁的男生随意扫了一眼,似乎在找空座儿,环视一圈后,与杨岁的目光一撞,明明又不是被柏寒知抓包,但杨岁的第一反应还是心虚的埋低脑袋。 男生又饶有兴致的多看了杨岁两眼,然后走进一排座位,在靠走廊的位置坐下。 和杨岁的座位隔了三排。 柏寒知坐在顾帆的旁边,一坐下就将身上的挎包取下来,随意往桌上一扔。 顾帆碰了两下柏寒知的胳膊,稍微靠近了些,在他耳边略显激动的说:“你快看后面坐的谁!就是那个最近新晋的校花!” 柏寒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态度冷酷,没搭理。自顾自将书从垮包里拿了出来。 顾帆还在他耳边碎碎念:“你快看啊,我丢,真的漂亮,不是那种网红脸,特有辨识度,就感觉很高级。” 柏寒知还是没抬眼,不过眉心却渐渐拢起,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正在要发火的边缘,只听到顾帆又说了一句:“入学军训那天你看到她跳舞了吗?好家伙,一炮而红了直接。校园表白墙除了给你表白的最多,其次就是杨岁了。今儿近距离一看,校花不是个噱头啊,又漂亮身材又好。话说她不是化学系的吗?怎么跑我们系来了。” 闻言,柏寒知的动作一顿,暴躁的火气莫名散下去了点,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去。 即便隔了三排,但杨岁坐的位置在他的斜后方,稍稍侧头就能看到。 她正埋头看着书。 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直直的披散在肩头,鬓角的头发被她别到了耳后。 皮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 如顾帆而言,杨岁的确是非常有辨识度的长相。单眼皮,鹅蛋脸,鼻子小巧。五官柔和清淡,但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入学军训那天,柏寒知看到了她跳舞。 化学系的队伍与金融系的队伍隔得不算远。 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偌大的操场,放眼望去全是清一色的迷彩服。 柏寒知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看了眼时间,随即单臂撑地站起了身,走到班级统一放水的地方,拿了一瓶矿泉水。 拧开之后,刚准备喝时,前方不远处传过来一阵欢呼声。 他循声望过去。 密密麻麻的迷彩服在草坪处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 杨岁和一个女生站在圈的正中央,伴随着别人的欢呼声还夹着欢快的音乐声。 她脱掉了上身的迷彩外套,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跟着音乐的节拍一起律动,指尖会时不时往后撩一下头发,她的黑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舞动。 明明是双人舞,但不得不承认,她成了聚焦点。 那天晚上的操场,亮着白织灯,灯火通明,似乎也成了她专属的聚光灯。 音乐声越来越清晰。 “风吹过我的头发,淋着雨我就站你家楼下,迫不及待地拨通你的电话,一整个夏天所有和你的画面.....” 柏寒知并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但好像格外应景。 燥热的夏天,蓬勃的青春,以及闪闪发光的女孩。 .... 自从柏寒知出现,杨岁的注意力就全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即便此刻她低着头,看似在认真看书,实际上时刻留意着前排的动静。 余光中,她看到柏寒知回了头。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在看她。 这个认知,让杨岁的心跳猛然漏一拍。 随后僵硬的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一撞。 杨岁的手不由自主捏紧书的边缘,就连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一动不敢动。 柏寒知还是那般淡漠,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对视了不到一秒钟,柏寒知便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去,背对着杨岁。 顾帆又凑过去:“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柏寒知神情淡淡。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他拉起卫衣帽子扣上,摘下眼镜放一旁,往桌上一趴,“我睡会儿。” 一听这个不痛不痒的评价,顾帆立马就不乐意了,胳膊肘又去撞他:“什么叫还行啊!我不准你用这么扁平的词汇来形容我女神!” “.....”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女神了? 话锋一转,顾帆又一副看破世间沧桑的口吻:“也对,像你这种人,每天光看自己那张脸就已经审美疲劳了吧。” 顾帆幽怨满满的瞪了柏寒知一眼,似乎是气不过,咬牙切齿的用胳膊肘又撞他一下:“可恶!女娲捏人的时候就不能雨露均沾一点?我倒想问问女娲什么意思,凭什么你这么帅!” 柏寒知倏尔睁开眼,黑眸沉沉,戾气横生,毫不客气的骂了句:“傻逼。” - 一整节课下来,杨岁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她真的很想认真听课,可是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前面的柏寒知,所有的注意力就全都跑到柏寒知身上去了。 痴痴的望一会儿,又立马摇摇头强制性看向黑板,结果没几秒钟又情不自禁盯着他发起呆来了,就跟着了魔似的。 从前让她诟病的大学课程时长,然而在今天却变得格外的快。 下了课,柏寒知收起书,背上挎包,双手插兜往外走。 顾帆追了上去:“等等我啊你,不是说去打球吗。” 柏寒知一走,杨岁也连忙收拾了书本,慌忙跟上去,不过不敢跟得太近。 在他的身后,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今天天气好,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领口有些大,再加上背着挎包,挎包无意间将领口压得更低了些,露出了一片白皙的后颈,卫衣贴在身上,隐隐能看到他清瘦的肩胛骨。 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金色的头发将皮肤衬得更白。 她的世界里,他永远都在前方,只留下一个张扬而意气风发的背影,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脚步。 好像偷偷跟在他身后已经变成了常态。 她的喜欢从来都是一个无法开口的秘密。 做不到坦坦荡荡,默默无声才是她该拥有的表达方式。她从来都不奢求他能回头看一眼,唯一的私心大概就是希望他能走得慢一点。 走得慢一点,她想跟得久一点。 许是早就习惯了凝望他的背影,所以当他今天突然回头看她时,她才会那么的不知所措。 对视地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像死机了一般,一片空白。震耳欲聋的唯有自己的心跳声,那般剧烈。 让她也忍不住抱有幻想。 或许他想起她是谁了吗? 柏寒知高二转学到玉衡中学,高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再一次转了学。 即便大学再次同校,可是这么长时间,其实那天在超市里,杨岁才算得上跟他有了第一次正面接触。 高中时他们的同班时间也不长,再加上那时候她是班上最不起眼的女生,过去了这么久,他肯定早就忘记了“杨岁”这个名字吧。 那样如同杂草的她,怎么可能会在他的记忆里占有小小一角。 可他今天主动回头看她了。是不是代表着,那天在超市,他记住她了? 正在杨岁走着神时,冷不丁听到了顾帆的问题。 “对了忘了问,你怎么想起来染头发?头一次见你染头发,怪新鲜的。” 柏寒知抬起手,随意抓了两下后脑勺的头发,手指上的尾戒在微微闪着光。 “送别人的生日礼物。”他不咸不淡的口吻,似乎这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 “别人生日,跟你染头有什么关系?”顾帆有一瞬的迷惑,随即又立马反应过来,“哦,我明白了,那人想要的礼物,就是让你听他差遣吧?所以人家让你染头你就染头了?” “昂。” 他漫不经心的应着。 “我靠,这么听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那人是个女的吧。”顾帆挤眉弄眼的啧啧两声,脱口而出:“就是那个梦游仙境的Alice吗?除了她,我想不出来你身边还有别的女的了。她不就这发色吗。” 柏寒知没吭声,算是默认。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耳朵。 杨岁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砸。指尖不由掐着手心,刺痛感从神经末梢传遍四肢百骸。 Alice。 是她看到的那个女孩吗? 高三时,柏寒知离开那天,杨岁跟到了校门口。 杨岁亲眼目睹一个女孩扑进了他怀里。 那个女孩长得好美,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精致得像洋娃娃。 她在他怀里撒娇撒痴,似乎还嘤嘤啜泣了起来。 柏寒知回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是杨岁第一次见到那么温柔的柏寒知。 所以,时隔这么久,在他身边的人,还是那个女孩吗?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柏寒知忽而脚步一顿。 杨岁反应迟钝了好几拍,在即将撞上他后背时,立马悬崖勒马停了下来。 她狐疑的抬头看过去,发现有一个长相乖巧甜美的女生拦住了柏寒知的去路。 那个女生红着脸,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一封情书递到柏寒知面前,郑重其事道:“柏寒知,我喜欢你,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杨岁深有所感,柏寒知从来都是万众瞩目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家世好,长相好,学习好。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 可这是头一次亲眼撞见告白现场。还是这种送情书的古老桥段。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柏寒知的背影。 然而还不待柏寒知回答,一旁的顾帆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不好意思了这位妹妹,柏寒知有女朋友了,看,都跟他女朋友染情侣发色了。” “......” 此话一出,周遭立马哄闹一片。 杨岁垂下眼,也掩饰不住眼底的落寞和黯然。 她悄无声息穿过人群,默默离去。 第3章 暗恋 ----小饮料,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从一而终。他的身边,一直都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是不是很坏? ... 杨岁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一百只蝴蝶在肚子里翩翩起舞,飞着飞着,飞到了心里。 她心里的蝴蝶,被她小心翼翼藏到了存钱罐里,早就不止一百只。 它们没有在百花盛开处,它们淋着酸涩的雨,却也在顽强生长着。 它们是快乐的,它们是不快乐的。 今天,存钱罐里,又多了一只不快乐的蝴蝶。 - 杨岁心情低落,不想在宿舍里闷着,更不想让乔晓雯察觉她异常的情绪,所以她主动提出去食堂买饭,顺便给乔晓雯带一份回来。 她去了距离宿舍最近的一个食堂,提着打包好的饭在折返宿舍的路上,几个女生从她身旁跑过,她无意间听到了她们说的话。 “我朋友说柏寒知在打球诶,咱们去围观一下啊。” “哈哈哈,走走走!又要看到一群女的送水送不出去心灰意冷的壮观景象了。” “不如咱买一件矿泉水去篮球场卖吧,送他他不要,让他掏钱他肯定会买。” “哈哈哈哈好主意啊!” “可拉几把倒吧,看他搭不搭理你就完事儿了。” 那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朝篮球场的方向跑了过去。 前面不到五百米就是宿舍楼,可杨岁的脚步却变得越来越缓慢,直到最后她毫无征兆的转身,也朝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她万般无奈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真的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柏寒知在的地方,她都会去。 明明都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就这样吧。 远远地望着也好。 杨岁手上还提着打包的饭,还不待走近,老远就听到了来自篮球场那边的一群女生崇拜又花痴的尖叫喝彩声。 只要有柏寒知在的地方,永远都是热闹而拥挤的。 那些小女生围在篮球场旁,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眼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简直就是柏寒知的野生啦啦队。 杨岁没有走进篮球场,而是在球场围栏外的一张长椅前坐下。 她远远的看着球场上的柏寒知。 他穿着黑色的球服,手上戴着护腕,额头上也戴着黑色的运动头带,金色的头发被顺到了脑后。 队友将球扔了过来,他展臂先对手一步将球接住,伴随着一个假动作,巧妙的将篮球运到了篮筐之下,能听到球鞋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 随即他的身体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一记暴扣,篮球砸入篮筐。 沉闷的碰撞声,贯穿整个篮球场。 紧接着,球场再次诈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篮球弹出去一段距离,队友们拥了过来,兴奋的和他击掌。 大部分人都是抓起衣摆擦汗,可他似乎吝啬得不愿意多露一点肉,也完全不给这些小迷妹们饱眼福的机会。 微微低下头,同时揪起衣领,随意抹了两下脸上的汗水。 夕阳下的他,皮肤雪白,双臂肌肉线条紧致而性感,血脉偾张,荷尔蒙满满。汗水贴在身上,透着细细碎碎的光,那头金发更为耀眼。 杨岁盯着他发起了呆。 他是个站在顶端的人。向来如此。 优秀,出众,花团锦簇。 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卑。 曾经的她那样糟糕,她从来都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原以为在她脱胎换骨之后心态会有所转变,然而自卑这东西,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以摆脱。 所以她只敢远远的望,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 而她只是渺小的其中之一。 他那么优秀,就该跟同样优秀的人在一起。 就像,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Alice。 杨岁拿出手机,点开了相机,对着篮球场,将画面放大,周遭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屏幕中只剩下柏寒知颀长的身影。 定格,按下快门键。 小心翼翼的偷拍了几张照片后,她拿着手机,静静的看着,将照片拉得更大。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深邃的眉眼溢满了张扬恣意的笑,桀骜也干净,少年感十足。 “杨岁。” 一道女声突然传过来,“你坐这儿干嘛呢。” 杨岁猝不及防惊了一跳,吓得她手一抖,不过反应也很快,在那人走近之前,迅速退出相机功能,退到了桌面。 她抬起头,看到了室友周语珊和她男朋友,两人牵着手走了过来,在杨岁面前停下。 杨岁快速调整好情绪,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向他们打招呼:“哈喽。” 周语珊瞥了眼篮球场的方向,随口问:“你在这儿看打篮球啊?” 杨岁压下那一股子心虚,生怕别人会发现她的小心思。晃了下手中的手机,解释道:“我就是去小吃街买饭,坐在这儿歇会儿,今天跑步脚扭了走不动了,刚准备扫一辆小黄车骑回宿舍呢。” 这一说法合乎情理天衣无缝,周语珊自然没有怀疑。 这时候,周语珊的男朋友明显被篮球场那边的动静给深深吸引住了,他蠢蠢欲动,扯了扯周语珊的手:“媳妇儿,我也想去打会儿球。” 男生嘛,无非就这么点爱好。 周语珊十分爽快的点头答应:“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得到了女朋友的同意,周语珊男朋友亲了口她的脸颊:“我去了啊。” 男朋友走了之后,周语珊也坐在了长椅上,看向前面的篮球场,她男朋友上场了之后,对她兴奋的招了招手,还给她飞了个吻。 周语珊笑容甜蜜,但嘴上却特别嫌弃:“白痴。” 周语珊和男朋友都不是江城人。他们从小就在一个学校,从幼儿园到初中,只是到了高中,男朋友转学来了江城,男方的理想大学是江大,于是他们便约好了一起考江大,一定要在江大见面。 周语珊说她一开始成绩并不算好,但为了和男朋友上同一所大学,她没日没夜的埋头苦读,从班上的吊车尾蹿到了年级前十。 皇天不负有心人,高考也发挥超常,如愿考上了江大,两人便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杨岁很羡慕周语珊的爱情。有共同的目标,有清晰而坚定的回应,是双向的。 不像她。 让杨岁想到了高二上学期,柏寒知从外地转来了玉衡中学。他很沉默,孑然一身,向来独来独往,完全没有要融入集体的打算。 浑身的刺儿,厌世又孤傲。 每天的日常就是睡觉,也不听课。睡醒了就懒散散的靠着墙玩手机打游戏。 没有一丁点即将面临高考的紧迫感。 直到快要到期中考试,班主任总算看不下去了,她走到正趴在桌上闷头睡大觉的柏寒知面前,曲指使劲儿敲了敲课桌。 熟睡的柏寒知被吵醒,暴躁的脾气一上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他阴沉着脸抬起头,满眼的惺忪与不悦。 但看到是班主任时,教养和礼貌让他将火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坐起身,烦躁的抓了两下头发,倦懒的靠上了椅背,随意翻了几页书。 “柏寒知,我想问问你,你打算考哪所大学?”班主任面色严肃,故意问道。 柏寒知还是漫不经心的闲散姿态,困倦的眯了眯眼,轻描淡写的口吻:“江大吧。” 江大是最高等学府之一。 所有人都以为柏寒知这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富二代只会说大话时,然而期中考试,他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年级第一的名次。 杨岁默默给自己定下目标,她也要考江大。 后来柏寒知高三离开了玉衡中学,她听说柏寒知出国了,但不知道是哪个国家。 他的踪迹变得遥远又神秘。 再后来,她没有了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但她还是选择继续向最初那个目标努力,江大。 只因柏寒知的一句话,他说过他会考江大。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她考了高分,足够上江大了。 她哭了。 她认清了现实,这世界这么大,她或许不会再遇到柏寒知了。 可过了几天,一条关于江城理科状元的喜讯轰动了全国,“最帅状元郎”的名号横空出世,是来自玉衡中学高三六班的,柏寒知。 看到新闻之后,杨岁又哭了。 哭得一塌糊涂,像是把整个高三积攒的泪水都发泄了出来。 是喜极而泣。 高兴到那时候根本来不及多想,柏寒知明明已经离开了玉衡中学,为什么最后又会从玉衡中学毕业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柏寒知回来了,他真的说到做到,他会去江大。 他们会上同一所大学,她会遇到他。 哪怕是单方面的遇见。 “诶,听说管理系的系花今天给柏寒知表白了,你知道这个事儿吗?” 周语珊的声音将杨岁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想到这件事儿就想起柏寒知有女朋友的事儿,杨岁的心里一阵发酸,她垂下眼掩饰情绪,轻声说:“是吗?我不太清楚。” 周语珊的八卦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我跟你讲,系花不是送情书了吗?柏寒知都还没说话呢,他朋友就替他回答了,说他有女朋友,头发都是为了女朋友染情侣发色。” 这句话无疑是往杨岁伤口上撒盐。 她如坐针毡,正想找个借口离开。 周语珊又声情并茂的补充道:“没想到!有反转!结果是他那个朋友乱说的,柏寒知根本没有女朋友!柏寒知当时就亲口否认了,还警告他朋友不准散播谣言。” 杨岁刚抬了一半的屁股,听到这话,她又猛一下坐了回去,“然后呢?他答应了那个女生吗?” “怎么可能啊。他当然拒绝了。”周语珊摆了摆手,“我就说嘛,柏寒知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呢,你看他那不近女色的样儿,我都怀疑他压根不喜欢女的,多少美女给他告白都遭拒了。” 如果那天,杨岁晚一分钟离开,那么她就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柏寒知并没有接那个女生的情书,礼貌的拒绝:“我没有女朋友,但目前也不打算交女朋友。抱歉。” 周语姗赞扬,“有一说一,真的又酷又温柔。” “你怎么知道的?”杨岁还有点懵,“你不是不在学校吗?” 周语珊翻白眼,“我不在学校,可我有手机啊,论坛上都传开了。” 铺天盖地的狂喜砸下来,砸得杨岁晕头转向。 他没有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诶! 开心之余又觉得无比懊恼,她当时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呢,听听柏寒知的回答再走也不迟啊! 害得她郁闷了这么久。 杨岁死死的咬着嘴唇,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她朝篮球场看过去,不料看到了往外走的柏寒知。 他的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不紧不慢往出口走。 球场的出口正对着杨岁坐的长椅位置。 两人的目光撞上。 对视的那一刻,杨岁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仿佛被烫了一下,脸发起热来。 她神色不自然,心虚的别开眼,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姗姗,我先回宿舍了。” 匆忙撂下一句,提着饭拔腿就跑。 周语珊看见健步如飞的杨岁,一脸狐疑:“你不是脚扭了吗?跑那么快?后边儿有鬼追你吗?” “?” 正在喝水的柏寒知,瞥了一眼杨岁落荒而逃的背影,细细品味了一下周语珊这句话。 眸光渐深,表情微妙起来。 第4章 暗恋 喜欢一个人,是见不到他时,会满学校搜寻他的身影。 见到他了,却又不敢靠近,胆小鬼一样落荒而逃。 - 大概人都是矛盾体吧。 一边觉得他应该跟与他旗鼓相当的人在一起,一边又不希望他跟其他任何人在一起。 在得知一切都是误会之后,杨岁感觉到自己长舒了一口气,开心得找不着北,像是脚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晚上杨岁早早就上床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课。 柏寒知递给她的那瓶能量饮料她一直都放在床头,她将饮料捧进怀里,闭上眼睛,脸贴上冰凉的易拉罐。 无声的笑了起来。 小饮料,昨天是我误会啦,他没有女朋友。 那只蝴蝶应该是快乐的才对。 - 第二天,没有金融系的课程,全都是专业课。 下午下了课之后,杨岁跟乔晓雯一起去食堂吃饭,吃了饭之后,乔晓雯回了宿舍,杨岁背着包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离食堂很近,可杨岁却特意绕了一大圈,绕去了商学院。 她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柏寒知,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到。 走到商学院之后,她就开始生理性的紧张。 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一边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即便走得再慢,眼看着就要走过了,迟迟没有见到柏寒知的身影。 杨岁内心一阵失望。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没打算放弃,又绕去了篮球场。 抱有一丝幻想,或许他又在打球呢。 然而到了篮球场,远远望去,看到球场寥寥几个人,更没有那些小迷妹的尖叫欢呼声,杨岁就知道柏寒知肯定不在。 杨岁彻底失望了,暗自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肯定是见不到了。 她调整好心情,加快脚步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多了。 去图书馆学习两个小时左右,八点就去夜跑。 篮球场离图书馆有一些距离,步行的话大概需要接近二十分钟,有点耗时间。 路过小黄车停车点,杨岁下意识走过去,想扫一辆车,结果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并没有带手机。 她一般去图书馆是不会带手机的,手机带在身上,多多少少会影响学习。 杨岁又叹了口气,从快走变成了小跑。 然而在跑出一段距离后,她猛一个急刹,突然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万分惊喜又手足无措的看着前方。 柏寒知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周遭的一切都虚化。 柏寒知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球衣,身形高挑,宽肩腿长。运动短裤到膝盖的位置,小腿精瘦笔直。 手里拿着一个纯黑色的篮球,一边走,一边随意的拍着篮球。顾帆走在他的身侧,不知道在说什么,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非常兴奋。 柏寒知并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悠闲懒散,闲庭信步。 杨岁微侧了侧身,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仪容仪表。 柏寒知离她越来越近,篮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这一下下却又仿佛敲在了她的心上。 杨岁的腿都开始发起抖来,第一反应就是胆怯,想要闪躲。 就在杨岁马上要转身跑开时,他身旁的顾帆突然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秒,他便掀起眼皮,直直的看了过来。 看到了正前方的杨岁。 目光再一次交汇。 杨岁整个人一颤。 顾帆的嘴一张一合在他身旁说话,杨岁听不到内容,但是看到他蹙了下眉,启唇对顾帆说了一个字。 杨岁隐隐约约看懂,应该是说的,滚? 杨岁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脚甚至已经条件反射的往后退,情不自禁滋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 可是今天故意在学校里找了他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她又不舍得只匆匆看一眼就离开。 她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迈步往前走。 表面装得镇定自若,实际上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杨岁不知道的是,顾帆实际上一直在苦苦央求,上演情感大戏:“哥,柏哥,我求求你了,行吗!帮我去要一下她微信!” 柏寒知又说了句:“滚。” “你相信命运吗?咱学校这么大,连续好几天都能遇见她,她还选修了金融,出现在我们班。”顾帆一本正经,说得有板有眼,“这就是缘分啊!难道这还不算爱?!如果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有抓住,那我真的会遗憾终生!” 命运..... “跟我有关系?”柏寒知嗤笑,一针见血。 “我要是留下了遗憾,作为兄弟的你,也不会快乐的对吧!”顾帆说。 “关我屁事。”他依旧无动于衷,越发冷酷无情。 眼瞅着杨岁都要从他们身旁走过去了,顾帆开始使用耍赖战术了,语气急切起来,用气音说:“操,柏哥,柏爷爷。算我求你了,赶紧帮我要一下,我这人性格内向你知道的,尤其面对我的女神,我更不好意思去要了!!而且万一被拒绝了我他妈真就没脸见人了,你去肯定稳了,咱们可是最好的兄弟啊,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 顾帆一直软磨硬泡,像只乌鸦一样在柏寒知耳边叽叽喳喳,聒噪得要命。 似乎被吵得烦不胜烦,一拍篮球传给了顾帆,然后加快了脚步,径直朝杨岁走了过去。 见柏寒知答应了,顾帆心中一阵窃喜,可当他走出一两步时,顾帆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将自己的手机摸出来递过去:“诶我手机我手机。” 然而柏寒知却充耳不闻,根本不搭理他,脚步未曾有片刻的停顿。 而这时的杨岁,正深陷极度的纠结之中。 她在想,他们也打过几次照面了,而且也上过同一堂课了,一会儿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像同学之间普通寻常的问好。可是如果柏寒知不理她的话怎么办? 那么要装作视而不见,默默和他擦肩而过吗? 然而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她居然看到柏寒知朝她走了过来。 目光幽深直勾勾,似乎也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杨岁立马意识到,他是真的朝她走来了! 她屏住了呼吸。心跳像是瞬间停止,手不由自主攥进了帆布包的带子。 很快,柏寒知走到了她面前,停驻。 他实在太高,即便她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经算高挑,可站在他面前,还是必须抬头仰视。 他身上有清冽的香味,无端生出一些压迫感。 杨岁像是完全傻了,呆呆的看着柏寒知。 他神色散漫,垂下眼看她,从容淡漠。低着嗓:“杨岁?” 他叫了她的名字。 难道是记起她了吗? 他的声音实在太好听,略微的沙哑感,磁性低沉,叫她名字时,仿佛有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穿过,杨岁整个人都麻酥酥的。 她僵硬的点了点头。 柏寒知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礼貌询问:“方便加个微信么?”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自然目睹了柏寒知主动问女生要联系方式的这一幕。 纷纷停下脚步,侧目而视。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惊诧不已。 杨岁觉得像梦,不真实,真的太不真实了。 柏寒知居然主动跟她说话! 她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杨岁?” 柏寒知微挑了挑眉,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杨岁双手一下子握紧,那种电流过身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霎时间惊醒过来,下意识去摸包,可接下来她的身体又猛然石化,绝望油然而生。 她没有带手机! “我....没有手机.....”杨岁脑子像打了结,吞吞吐吐,又觉得这说法不对,连忙又补了一句,态度非常真诚:“不对,是没带手机。” 这一回答,再一次震惊了全场。 这年头还有哪个现代人不随手携带手机? 一会儿是没有手机,一会儿又是没带手机,前言不搭后语。 除了是借口,还能是什么?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柏寒知被婉拒了。 全场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柏寒知面色如常,漫不经心的轻扯了下嘴角:“抱歉,打扰了。” 杨岁根本还来不及开口说可以告诉他电话或者微信号,柏寒知就已经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盯着柏寒知的背影,杨岁又不好意思追上去,懊恼到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头,内心一片哀嚎。 为什么不带手机!为什么不带手机! 周围的人目光各异,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她的脸发起了烫,实在是招架不住,终究还是转过身落荒而逃了。 “我靠!我靠!” 顾帆望了一眼杨岁离去的身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十分夸张的拍了两下胸脯,一副庆幸又崇拜的口吻:“好家伙,连你都被拒了,幸好我没去!靠!不然丢脸的就是我了!这女神果然是女神!根本不被你的美色.诱惑!我直呼一句牛逼,你看看人家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的态度!简直就是新时代女性标杆!” 柏寒知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面无表情的脸总算出现了一丝裂痕。危险的眯起眼,黑眸迸发出凛冽刺骨的寒光,抓起顾帆手中的篮球,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一砸。 几乎从不讲脏话的他,忍无可忍到爆了粗:“你他妈闭上你的狗嘴!” 第5章 暗恋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江大论坛就闹出了一件爆炸性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那就是----- 柏寒知被化学系女神杨岁拒绝了!柏寒知被拒绝了!! 帖子标题简直恨不得将“柏寒知被拒绝”几个字无限放大加粗,即便这样也无法表达所有人的震惊错愕。 杨岁自然是不知道帖子的事情的。 她连图书馆都没去,现在这状态哪里还有心思学习,她一路狂奔回了宿舍,想窝在床上好好冷静冷静。 谁知道刚跑到宿舍楼下,就跟结伴回来的周语珊和张可芯打了个照面。 就周语珊这个在吃瓜前线的职业吃瓜选手,绝对第一时间抢了个前排的位置,吃到了新鲜出炉的瓜。 在看到杨岁的那一刻立马朝她冲了过去。 “你好勇啊!岁姐!” 周语珊做出一个抱拳的动作,崇拜极了,“以后你就是我岁姐!果然男人在你眼里,全都是不值一提的!” “对啊,以前那些男生给你表白都让你拒绝了,结果柏寒知问你要微信你也拒绝!”张可芯眼睛瞪得溜儿圆,像两颗黑葡萄似的亮晶晶,“那可是柏寒知诶!多少人做梦都想加他微信都加不上啊!他顶着那样一张脸站你面前你都无动于衷吗!” 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也多多少少了解了杨岁的性子,她其实私底下很安静,非常自律。典型的乖乖女。 每天好像除了学习就是运动,要么就是跳舞。生活单一,圈子干净。 她努力又独立,不管什么样的男生给她表白,亦或者是坚持不懈的各种追求,她都不为所动。 就像是有着某种坚定而明晰的目标一直牵引着她,在去往终点的路上,她不会受到外界任何诱惑和影响,从一而终,义无反顾。 “岁姐!我也敬你一声岁姐!”张可芯也学周语珊的动作,抱起了拳,“你就是我的女神!你就是我的偶像!” “......” 她们俩每说一句,就仿佛在杨岁心上狠狠扎一刀。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生无可恋。 她可真想嚎一嗓子,她就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加他微信的人里的其中之一啊! 别说他那顶着那样一张脸站在她面前了,她光是听见他的名字都能心跳失控。 然而从那以后,杨岁的名号彻底打响。 大家伙儿都称她为---柏寒知都得不到的女人。 - 杨岁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柏寒知了。 即便选修了金融,可她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跟柏寒知上同一堂课,而且她每天都去篮球场,也没有再遇上他打篮球。 见不到他,杨岁的心情持续陷入无止境的失望和低落。 到了周六。 杨岁一大早就起床,提了一个迷你行李箱,坐地铁回家。 她是江城本地人,江大离家也不算太晚,可是她还是选择了住校,因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她不想再封闭自己,她是为了更好的融入集体。再加上从小到大都没住过校,也想要体验一下住校生活。 一到周末,她都会回家呆两天。 一是因为爸妈和弟弟会想她,二是因为她家有早餐店,开了很多年,口碑和味道都不错,所以生意很好。放了假,杨岁都会回家去帮忙。 六点出发,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虽然她家是在一片老胡同里,可是地理位置很优越,挨着繁华商业街,距离市中心也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 这条胡同是一条小型小吃街。一大清早,胡同里就热闹了起来。 挨家挨户的小餐馆儿开启了一整天的忙碌生活,行色匆匆,熙熙攘攘。 杨岁在胡同口的水果摊儿上买了一袋子草莓,她弟弟杨溢爱吃。 杨岁提着行李箱和草莓走进胡同,路过一家手抓饼店,一个大婶儿站在厨房窗口,一边往煎好的饼子上放培根火腿,一边笑着跟杨岁打招呼:“岁岁回来啦。” 杨岁甜甜笑了笑,回应道:“嗯呐,吴婶婶您忙着呐。” “吃手抓饼不?婶子马上给你做一个。”吴婶婶热情得很。 “不用啦,我吃过了。”杨岁婉拒道。 “吃过了也再吃点儿,你看看你又瘦了,别再减肥了,你现在已经顶漂亮了。”吴婶婶一脸严肃,“太瘦了风都能刮跑了,女孩子还是得长点肉才好。” 杨岁只无声的笑了笑,没接话。 虽然知道吴婶婶是好心,可是一提起体重这件事儿,就宛如戳到了杨岁的敏感点,极其敏感也极其脆弱的地方。 曾经的她。 体重曾高达170斤。 她是从初中开始发胖的,那时候正是发育的阶段,在长辈的观念里,发育就得多吃,这样才能长得高。 本来家里就开了店,妈妈又做得一手好菜,再加上妈妈每次都会给她盛一大碗饭,还勒令她必须吃完,胃口被撑大,她每一顿都吃得很多。 事实证明,她长得的确很快,在同龄人里算高挑的个子,可同时也比同龄人胖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成了易胖体质。甚至体重随着年龄的增长还在持续增加。 到了高中,她越来越胖,胖到衣服需要穿最大码,胖到走几步路就喘,胖到喝水都长肉,胖到一度不敢照镜子。 班上有那么几个男生女生,会拿她的丑态来大做文章,嘲讽她,鄙夷她。 在躁动的青春期里,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叛逆因子,像个恶劣的小霸王,习惯性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伤疤上。 玉衡中学距离她家的早餐店就隔了一条街,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家开了早餐店。 于是他们就给她起外号,叫她杨肉包。 也会故意来店里买包子,在她父母面前装得和她关系友好,结果出了门便开始恶意中伤,甚至造谣从她家的包子里吃出了头发和秽物。 杨岁并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他们这般针对和戏弄。 她也曾试图反抗过,挣扎过。 可换来的只有他们的变本加厉,甚至还恶人先告状的给她扣上一顶开不起玩笑的屎盆子。 她深陷自卑的泥潭,每一天都会一遍又一遍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垃圾。 ..... 想到噩梦一般的过去,杨岁原本就低落的情绪,变得更加沮丧。 她沉默不语的往前走,就连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都已经在家门口了,她不能带着一身的负能量回家,这样只会影响家人的心情,还会让他们担心。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调整好状态后,她再次迈步往前走。 这个点儿,店里正是忙的时候,杨岁不由加快了脚步。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个巷子口走出来,不紧不慢的朝她家的早餐店走过去。 杨岁立马停下脚步。 说来也奇怪,明明心心念念盼着能遇见他,结果好不容易见到他了吧,她居然条件反射的蹿到了一旁,躲了起来。 就跟做贼一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也很迷惑,柏寒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岁躲在一辆手推餐车后,小心翼翼的望了过去。 他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挎包松垮的搭上肩,双手插兜,修长的脖颈挂着一只头戴式beats耳机。 金色的头发耀眼夺目,头发应该是才洗过,还半湿着,蓬松的碎发散在额前,连带着他的神色都染上了几分吊儿郎当的随性和慵懒。 他站在早餐店门口,微昂起头扫了一眼店的招牌。 凝眸,目光幽深。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杨岁躲在角落直勾勾的看着他。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侧颜愈发棱角分明,细碎的光点缀在睫毛之上。 微风清凉,吹动他的头发,鼓起他的衣角。顺着风,送来了专属于他的清冽香。 杨岁抿着唇,抑制住疯狂的心跳。 忍不住在想,他该不会想起了这是她家的店?想起了她? 毕竟上次要她微信时,也叫了她名字。 就在这么想着时,柏寒知走进了早餐店。 妈妈朱玲娟嗓门儿是出了名的大,哪怕隔了一段距离,杨岁还是老远就听见了朱玲娟热情的声音:“哎呀,好帅的小伙子啊,你是大明星吧?这会儿是在拍综艺吗?怎么身边都没有个保镖啊?” 杨岁:“......” 朱玲娟:“吃点儿什么啊小伙子,肉包素包灌汤包,咱家的招牌就是芽菜馅儿和芹菜猪肉馅儿。” “好,来两份是吧?大小伙子吃两份儿不够吧,得再来两碗豆腐脑吧!咱家豆浆都是现榨,来两杯吧?” “好勒。杨万强,给这小伙子打包两份芽菜包两份芹菜猪肉包,两份豆腐脑,两杯豆浆。” 杨岁:“......” 杨岁扶额,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一串省略号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无语。 她甚至能想象到柏寒知尴尬得恨不得把礼貌丢掉的表情。 朱玲娟最擅长的就是推销和忽悠人。那张嘴会说得很。 现在杨岁十分庆幸自己躲起来了,如果她跟柏寒知打了个照面的话,再遇到这种情况,那不得尴尬到裂开。 门口摆着很大的两个蒸笼,杨岁看见她爸杨万强戴着一次性手套,给柏寒知打包了包子。 本以为装完了之后,柏寒知肯定就会付钱离开了。 结果这时候朱玲娟的声音又一惊一乍的响起来,激动到拍大腿:“哎玛,我就说这小伙子看起来咋这么眼熟呢,你不是我闺女的高中同学吗?好几年没见了,你简直越来越帅气勒,长得这么高!哦呦了不得,以前你来过几次,别看我每天见那么多人,可我就是没见过像你这么标致的小伙子,我记得你!错不了!”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来似的,急忙补了一句:“哦哦对了,我闺女叫杨岁,你俩可是一个班的。” 第6章 暗恋 没多久,柏寒知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见他走了,杨岁火速跑进了早餐店,见到自家闺女回来了,朱玲娟第一时间跑过来,眉飞色舞的向杨岁分享:“闺女,你知不知道我刚看见谁了!就是你高中那个超级小帅哥同学啊!哎哟长得可太帅了,那么高,我光看他几眼就脖子疼。” 朱玲娟说着的同时,还往上扬高了胳膊比划,脚踮得都能跳芭蕾舞了。 他们一家四口就住在店的二楼,老房子都不太隔音,在楼上边吃早饭边看电视的杨溢听到了朱玲娟叫了杨岁,他立马蹬蹬蹬跑下楼,看到杨岁手上提的草莓后眼睛倏尔一亮:“姐!” 杨溢今年十岁,上五年级,但是他们家身高基因不错,杨溢已经比同龄人高了一大截儿,估计上初中都能赶上杨岁了。 他一把接过杨岁手中的草莓,倒是不讲究,拿出一颗又红又大的草莓,象征性吹了两下就往嘴里喂。 杨岁一拍他脑袋:“洗洗再吃。” 杨溢撇了下嘴,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你们女人就是矫情。” “.....” “诶我想起来,你不是说那小伙子出国了吗?他不是没走吗?”朱玲娟说。 玉衡中学就在前面那条街,柏寒知是走读的,偶尔会来店里买早餐。见他们穿着同样的校服,朱玲娟就问她认识不认识,她就说是同班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朱玲娟喜欢柏寒知得不得了,老是夸人家长得帅,夸人家有礼貌有气质。 后来高三开家长会,她没在班上见着柏寒知还问他去哪了,杨岁就说他出国了。 还不待杨岁回答朱玲娟的问题,杨溢就抢先一步开口了,语气嫌弃:“姐,妈她可丢人了,跟个老色批一样,一直扒拉人家,往别人身上靠。” 杨溢当时正好下楼拿早饭,有幸目睹了精彩纷呈的全程。 他绘声绘色的学着朱玲娟的表情和语气,重复她的话:“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标致啊,你是大明星吧?大明星都没你好看啊。我闺女叫杨岁,跟你高中一个班的。” 一边说,一边又学着朱玲娟的动作,勾着杨岁的胳膊轻轻的晃。 “被一个油腻大婶儿占便宜,那个大哥哥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朱玲娟眼一瞪,扬起手来:“小兔崽子,皮痒痒了是吧!” “......” 本来在外面听就已经够社死了,现在经过杨溢的情景再现,杨岁已经不止是社死这么简单了,她羞臊的捂住了脸。本来就因为没带手机的事儿让柏寒知下不来台,现在又让他这么尴尬,她真是没脸见柏寒知了。 可是缓过神来后,她又不动声色的试探:“那他怎么说?” 怕觉得自己太明显,她装作满不在乎的口吻:“嗐,肯定不记得了,以前我跟他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估计早忘了还有我这号人。” 杨溢点了下头,一本正经的接茬儿:“应该是哦,当时他就说了两个字。” 杨岁眼皮一跳:“什么?” “他说:是吗?”杨溢回答。 其实她害怕他会记得,因为不想让他记起曾经糟糕的自己,可当他真的不记得,她还是会失望。 除了失望,应该更多的是沮丧落寞。 ——是吗? 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像是一把刀,斩断了她所有的幻想和希冀。 她似乎能想象到他说这两个字时的漫不经心与云淡风轻。 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他或许根本没有多留意“杨岁”这个名字。 “妈,你别跟没见过帅哥似的,你儿子我以后长大了也是个大帅哥。”杨溢一边往嘴里塞草莓一边煞有介事的说:“以后别丢人了。” 杨岁低下头,眨了眨眼,迅速调整过来后,她重新扬起笑容,又拍了下杨溢的脑袋:“你别自恋了,把我箱子拿楼上去!” 杨溢向来很受杨岁使唤,立马听话的提起杨岁的行李箱就上楼了。 店里挺忙的。杨岁去找了条围裙系上。 有人吃完了,杨岁就去收拾蒸格和碗筷,将脏碗放去了洗碗区,然后用抹布擦桌子。 人有事儿做,忙起来了就没功夫胡思乱想。可这会儿即便杨岁忙得手忙脚乱,可思绪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乱飘。 回忆像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打来,翻滚、汹涌。 她刚才说跟柏寒知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 这是真的。 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抛开寒暑假,其实也就几个月而已。 记得高二开学后第二个星期的某一天,杨岁起晚了,风风火火赶到学校时,正好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进了教室。 之前她都是在家吃了早饭再来学校,可今天时间实在来不及了,朱玲娟就将包子装进了保温盒里,还给她水杯里装了满满一杯热豆浆。 昨晚睡得太晚是因为在写卷子,写到了半夜也没写完,下了早自习之后又着急忙慌的将数学卷子最后几道大题给做完了。 早饭还装在书包里,本来杨岁想着干脆不吃了,可做题和上课都是费脑的事儿,下了第一节课,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到底是没忍住,她还是把早饭拿了出来。 保温盒装着,还冒着热乎气儿。 杨岁拿起筷子,刚咬了一口。 班上的男生就带头起哄,恶劣的嘲讽道:“杨肉包,都胖成什么德行了,你还吃呢!” 另一个男生也凑了过来,趴在她课桌上往保温盒里看了一眼:“哟呵,这么一大盆啊!比我家金毛都能吃!” “少吃点儿吧,杨肉包,猪吃多了还能卖钱,你吃多了让人看着都恶心。” “哈哈哈哈,靠。嘴可真毒。”一个男生附和。 “靠,我这是真心实意的提醒杨肉包啊。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肯定不会害她的啊。”站在杨岁面前的男生拍了两下杨岁的肩膀,“我说肉包,你身上的肉都能颤了,你看看谁像你这么胖。” 他们的一字一句带满了刺,扎得她体无完肤。将她的自尊心踩到了脚下,随意践踏。 杨岁低着头,攥紧了手中的筷子,用力抖了一下肩膀,将男生的手甩了下去。 “哟,肉包子还生气了?” “可别逗人家了,肉包不再是以前的肉包了。” “这么小气,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你就不能有点清晰的自我认知?” “她要有认知就不会吃这一盆的肉包子了。” “哈哈哈哈。” 站在她身旁的男生笑得前仰后翻,柏寒知就坐在杨岁的后桌,男生一个不留神儿撞上了柏寒知的课桌。 桌腿儿“吱”的一声响,短促的尖锐声刺着耳。 他摆在桌角的书也不胜防被撞歪了几本。 原本趴在桌上沉睡的柏寒知,暴躁的磨了下后槽牙,发出不耐烦的声响。 紧接着,他的身体动了两下,慢吞吞的坐起了身,眉眼是惺忪的睡意,却也是喧嚣的戾气。下颌线条冷冽的绷紧,面容更显冷峻,迫人心脏的低气压弥漫开来。 正好那个男生回头看过来,看到柏寒知阴森的面孔,他下意识发起怵来。 柏寒知目光扫过被撞歪的书,下一秒他便抄起书,毫不留情的朝男生砸过去。 书角砸上男生的太阳穴,男生的身体狠狠摇晃了几下,吃痛的吆喝着。 柏寒知突如其来的发怒瞬间惊动了所有人,一些女生发出了唏嘘的惊喊声。 随后柏寒知徒然起身,由于动作剧烈,他的座椅往后一顶,猛的撞上了他后面的桌子。 他长腿跨过去,单手扣住了男生的后颈,男生根本都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柏寒知便用力将男生往下一摁,他的头“砰”的一声撞上杨岁的课桌。 “道歉。”他说。 男生明显被吓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柏寒知失去了所有耐心。垂下眼,居高临下的冷睨,扣着男生后颈的手越发用力。 “我让你,道歉。” 他的神色寡淡,声音低得毫无起伏,但却是莫名令人背脊发凉。 “狗也能听懂人话吧?” 男生明显是欺软怕硬。不敢得罪柏寒知,也被吓得不轻,只好不情不愿的给杨岁道了歉。 道歉之后,柏寒知掐着他的后颈,将他拉了起来,像丢垃圾一样往边上一推:“滚。” 随后,柏寒知便回到了座位,继续趴桌上睡觉了。 所有人都没料到柏寒知居然会为杨岁出头。 就连杨岁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第一次,有人维护她。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自由活动之后,杨岁就回到教室学习去了。 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可能是她孤僻,也可能是她太过自卑,她不太愿意融入集体,她害怕看到他们异样的眼光。 正处炎夏,天气闷热得厉害。教室里没人就没开空调。杨岁将她这边的窗户大打开,好在今天风很大,窗户一开,风就灌了满屋。 杨岁抽了两张纸擦擦额头的汗,翻开习题集专心做起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静的过道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逐渐靠近。 直至出现在教室门口。 杨岁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柏寒知上身穿着T恤,下身是校服裤。头发微微湿润,额前的碎发被他顺到了脑后。 应该是刚打完球去洗了脸,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水珠。 只看一眼,杨岁就慌张的垂下头。 柏寒知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旁若无人的走进教室。 杨岁埋头,看似在专心做题,可是却时刻留意着他的动静。 他缓缓迈步。余光里,一双深灰色的球鞋由远到近。路过她课桌时,T恤的边角无意从书边扫过。 杨岁挣扎了好一会儿,在他快要走过去时,她突然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谢谢你。” 柏寒知停下脚步,站在她课桌前。 杨岁又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撞上他的目光,不到0.1秒她便又重新埋下头去了。 无声的吞了吞唾沫,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上午,谢谢你。” 此刻,正好一阵风扑簌簌的吹了进来。掀开了她桌角的书。 柏寒知无意间扫过了一眼,看到了书上的名字。 ----杨岁 她的字很工整,一笔一画,娟秀匀称。 “杨岁。”他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杨岁应道:“啊?” 柏寒知表情未变,口吻却有一股掩不住的狂妄与桀骜:“你长嘴就是为了吃饭的?不知道骂回去?要我教你几句吗?” “.....”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可能也是他对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明明一点也不温柔,不客气。 但从那一刻开始,杨岁灰暗的青春里,照进来了一束光。 - 今天周六,柏寒知跟余盛洋约好了去篮球馆打球。玉衡中学旁边就有一个很大的篮球馆。 柏寒知提着打包好的包子豆浆走出了胡同,正好与余盛洋打了个照面。 余盛洋手里拿着篮球,也背着一个挎包。 看到柏寒知手中的袋子,不由惊讶:“我去,你怎么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柏寒知分了一份递过去:“你的。” 余盛洋一脸莫名:“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我吃过了?我哪儿还吃得下啊。” 柏寒知微一蹙眉:“吃不下也吃。” 余盛洋撇了撇嘴,迫于大佬的威压,他只好接下。吃了瘪,他还故意去恶心柏寒知,装作撒娇的模样,非常做作的哼两声:“来自霸总的爱,我肯定好好品尝,绝不辜负!” 柏寒知像躲病毒一般往旁边一闪,拉开距离,眉头蹙得更紧:“滚远点儿。” 余盛洋哈哈大笑。 不过看了一眼打包袋上的店铺名,余盛洋突然来了兴致,说道:“你去这家买的啊。你还记得杨岁吗?就咱那个高中同学,坐你前桌那个,挺胖的。” 余盛洋也是玉衡中学的,跟柏寒知一个班。柏寒知转学后,初期都是独来独往,不愿意跟人接触似的,到了后来,通过打球,与余盛洋成了朋友。 “胖怎么了?”柏寒知吊起眼梢,冷眼看过去,“好好说话。” 余盛洋知道柏寒知这人,教养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从来都不会嘲笑别人的缺陷,也从来不喜欢背地里议论别人。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也不是故意说她胖,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有这号人,你肯定忘了。”余盛洋立马补充,“不过人家现在可一点都不胖了,瘦下来了简直像换了个人。高三你不在,你是不知道,她是学习压力太大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肉眼可见的变瘦,一天比一天瘦。” “诶对了,现在跟你一个学校,江大的。”余盛洋又说,啧啧两声感叹:“前段时间见过她一次,确实漂亮,听说还是你们江大新评选的校花?你知道吗?” “昂。” 柏寒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平静的表面下,也并非毫无波澜。 原来真的是她。 她们是同一个人。 从小到大柏寒知转过很多次学,基本在他刚适应了环境,与同学们熟悉了之后就会面临下一次转学,所以到最后他选择沉默寡言拒人千里,不主动融入集体。 他遇到过很多人,可能他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全,可能别人跟他打招呼时他都会思索这人是谁。 玉衡中学是他转学后呆过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学校,他对杨岁的印象比对其他人要深,他们曾经在高中时有过那么几次接触。 但是从高二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也磨掉了他记忆里关于她的长相,或许只隐隐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听到名字时会觉得熟悉。 他记得前桌是个女生,她很安静乖巧,她总是坐得端端正正,背也挺得笔直,是老师眼里最听话的乖学生。 她也总是被班上的男生捉弄,但她不会轻易掉一滴眼泪。 他还记得,他帮过她一次。 那一次,之所以出面帮她,是因为欺负她的男生撞了他的桌子,打扰他睡觉,犯了起床气。 他明明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个人,可那一次除了私人情绪,也或多或少带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恻隐之心。可能是看不惯一个女孩儿受这样的欺负吧。 柏寒知也承认,在江大遇到杨岁时,他没有认出她。 知道她的名字后,莫名一股熟悉感,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联想到了高中时那个女孩儿,可是她的变化很大,他想或许是重名吧。 没有太在意。 直到今天走进胡同,看到熟悉的早餐店。 记忆再一次涌上来。 高中时,他曾经有几次来这家店买早餐,总会撞见她从里面匆匆走出来,老板娘会唠唠叨叨让她带上早饭再走。 她看他一眼便低头,背着书包从他身旁路过时,会轻声说一句:“早。” 渐渐的,记忆里那个安静羞怯的杨岁与现在的杨岁重叠。 其实说她变了,好像也没变。 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她,看他时,总会不自觉的低下头。 - 高三的时候,杨岁下定决心开始减肥。 她没有住校,下了晚自习后回到家会先跟着锻炼视频运动一到两个小时,然后洗了澡之后就开始复习。 高中毕业之后,暑假她又去报了舞蹈班,听说学舞蹈不仅能减肥,还能改善体态。 舞蹈班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上。 每周有三节课,分了时间段。杨岁白天要上课,只能选择晚上的课程。 一堂课三个小时,下了课已经晚上十点了。 舞蹈工作室离江大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好在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晚上下了课,正好能赶上末班车。 下了车,杨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虽然最近天气回暖,可是到了晚上就降温了,有点冷。 上舞蹈课,杨岁穿得不厚,外面只穿了一件卫衣外套,裤子是很单薄的黑色打底裤。 风刮过,杨岁将卫衣外套拉上拉链。 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虽然公交直达,可是到站的不是学校正门,而是南门,南门这边有条小吃街,白天人流量大,可到了晚上小吃街关了门,这条街格外冷清。 宿舍十一点半的门禁。杨岁又看了眼时间,加快了脚步。朝校门走去。 这时候,迎面走过来几个男人,穿得邋里邋遢,嘴上还叼着烟。不像是学校里的人。 他们上下打量着杨岁,对视一眼,表情渐渐变得猥琐起来。 杨岁察觉到不对劲儿,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得更快。将他们很快甩在身后。 “那女的腿可真长。” “长得也够正啊。” “操,玩起来那不得爽死。” 那几个男人言语轻浮的对话声在身后响起。 杨岁没有搭理。 然而下一秒,他们突然扬高了声音,朝她喊:“同学,这么晚才回学校啊?” “别回去了,跟哥哥们去玩儿啊。” 他们跟了上来。 杨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也装不下去淡定,她拔腿就跑。 “诶,跑什么啊?哥哥带你去嗨皮啊。” 杨岁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跑,可是跑起来,腿不仅发抖,还发软。 这一片区域,有大大小小的巷子,巷子里光线昏暗,杨岁特别心慌,如果他们追了上来,随便把她拖进哪条巷子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杨岁屏住了呼吸,加快速度想跑出这条巷子。一边跑一边去摸手机。 然而在路过拐角处时,迎面而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一撞,杨岁根本来不及闪躲,直直的冲进了对方的怀里。 感受到坚硬的胸膛,熟悉的清冽香萦绕在鼻息间。 杨岁反射性抬头,看到了柏寒知。 杨岁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眶,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角,克制又隐忍的依赖着。 柏寒知明显也被突然出现的杨岁吓了一跳,可是在看到她惊恐的眼神和不远处那几个男人后,他立马了然。 他抬眼冷冷的看过去,随后当着那几个男人的面揽住了她的肩膀,“没事,跟我走。” 第7章 暗恋 柏寒知出现以后,揽着杨岁的肩膀,带着她从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面前走过。 “看什么?” 他实在太高,微侧过头垂眸睨着他们,侧颜线条凌厉而冷峻,黑眸沉沉淬满了冰。压迫感横生。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表情带着点不服的挑衅,可也并没有再继续出言不逊讲一些低俗的话,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杨岁到现在还没办法冷静下来。 准确的说,她的心跳比刚才还要快,快到几乎要破膛而出。 最开始的惊慌恐惧,在此刻,变成了无穷无尽的紧张和如同泉涌不停往上泛的甜蜜。 因为,柏寒知搂着她。 杨岁小心翼翼侧着头,看着搂着她肩膀的那只好看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即便光线昏暗,她还是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色脉络,细细的。 小手指的尾戒上,那一颗很小的钻,在微微闪着光。 而且他非常绅士,也有礼有度的掌握着界限感,看上去好似亲昵的揽着她,实际上他的手只是虚虚的握着她肩膀边缘,就连胳膊都没有碰到她半分。 就在她盯着他的手走神时,柏寒知突然松开了她。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被他拥进怀中,即便是逢场作戏,可杨岁还是会沦陷其中,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她想沉浸在梦中不要醒来,可柏寒知松了手,将她强制性拉回了现实。 杨岁略显局促的收回了目光,她抿起了唇,下意识握紧了手。 收紧手后,布料在手心里摩擦,杨岁这才惊醒过来,意识到她还攥着他的衣角。 她慌慌松开手,被她抓过的那一块地方,微微发皱。 杨岁摩挲着手掌心,轻声说:“谢谢你。” 杨岁注意到柏寒知手上提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了几瓶熟悉的黑罐能量饮料。 杨岁主动找了话题:“你这么晚还去逛超市啊?” 柏寒知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然后从袋子里拿了一瓶能量饮料,递给杨岁:“喝么?” 杨岁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下头,可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急不可耐了,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强忍住迫切的心情,“嗯”了声,接过饮料:“谢谢。” 这一罐才是柏寒知真正意义上送给她的饮料,杨岁开心得快要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双手捧着饮料,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易拉罐上轻敲着。 这种满足的幸福感,就像是回到了曾经偷偷送他水,在众多选择中,他独独选择了她的水时的幸福。 从高中,杨岁就知道,柏寒知喜欢打篮球。篮球场只要有他在,就少不了送水的小女生。 柏寒知从来不会要女生的水,他更是从来都不会给女生任何的错觉,他对待每个喜欢他的女生仿佛都保持着一种安全而礼貌的界限。 杨岁自然是不敢像别的女生那样勇敢,明知道会被拒绝也还是愿意大大方方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杨岁胆怯自卑,她生怕有人发现她的小秘密,但她同时也会不受控制的做出和其他女生一样的表达爱慕的举动。 其他女生在篮球场堵着给他送水,而她只敢偷偷的躲在暗处,将他喜欢喝的饮料悄悄放上他的课桌,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她克制隐忍、并且难以启齿的心声与幻想:【很抱歉打扰了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如果你收下我真的会很开心。】 柏寒知回到教室后,看到了桌子上的能量饮料和纸条。 杨岁坐得笔直,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僵,她不敢回头看。只能竖起了耳朵留意身后的动静。 直到她听见了拉易拉罐的声音,也仿佛能隐隐听到液体滑过他的喉咙时所发出来的声响。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她几乎快要喜极而泣,宛如全世界所有的幸运和眷顾都降临到了她身上。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 .....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柏寒知的声音将杨岁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杨岁醒过神来,低着头回答:“去上舞蹈课了。” 柏寒知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饮料:“每次都下课这么晚?” 杨岁摩挲着冰凉的易拉罐,声音很轻:“也有白天的时段,可我白天要上课,就改成了晚上。不过好在每周只有三节课,” 顿了顿,她又开口,语气非常真诚:“遇到今晚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幸好遇见你了,谢谢你。” 柏寒知忽而笑了一声,似乎胸腔也在轻微的震动,笑声短促而发沉。 柏寒知是真的很高,即便她的个子已经不算矮,可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她也才堪堪到他的下巴。 杨岁昂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无声询问他,在笑什么? 柏寒知敛了敛眸,漆黑的双眼里晕染着浅浅的笑意,他戏谑道:“从见面到现在,你数没数过你说了多少次谢谢?”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杨岁还真就回忆了一下,去数了数。好像还真的说了很多次了。 杨岁被他调侃得耳根一热,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柏寒知无意间扫了眼她的穿着。 其实她穿得倒是中规中矩又保守,但不得不承认,杨岁的身材很好。 宽大的卫衣外套,长度堪堪遮住了臀部。 杨岁并不是那种骨感羸弱的瘦,可能因为长期运动的原因,她的身材练得很紧致,偏欧美一点。腿形也很好看,笔直而纤长,穿着黑色的紧身打底裤,线条紧绷而匀称。 即便没有暴露任何,可这样一双腿,也难免会让人产生非分之想。 柏寒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喉咙莫名发起痒,他又喝了几口饮料,压下心底那股躁意。 拿下易拉罐,他舔了舔唇角,随意问道:“你学的什么舞种?” 杨岁说:“爵士。” 柏寒知漫不经意的点了下头。 很快,一罐饮料喝得见了底,正巧路过垃圾桶,他顺势扔了进去。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入学军军训的第一天晚上,杨岁在操场中央肆意而又张扬的跳舞的画面。 “你跳得挺不错的。”柏寒知的嗓音很淡,像是普通寻常的一句话客套话。 轻描淡写一句话,威力简直像一颗深水炸弹,扔进了杨岁的心湖,粉红色的泡泡从湖底滋滋往上冒。 这就说明,柏寒知看到她跳舞了吗? 其实入学军训那天,当众跳舞并不是杨岁的主意。是班上的一个同学,她也会跳舞,原地休息的时候便有人起哄让她表演才艺,她一个人不好意思跳,她知道杨岁也会跳,于是就拉着杨岁加入。 杨岁一开始特别不好意思,想拒绝。 可她看见不远处的柏寒知站起身去拿水。随后便再也不犹豫,鼓起勇气,跑去了操场中央。 她想让他注意到,她想让他看见她。 他是真的注意到她了,也看见她了。 杨岁觉得特别特别开心,特别特别满足。 两人并肩而行。从南门走进了校园。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宽敞明亮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到了分叉路口,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在相反的方向。 即便杨岁非常不舍,可是现在已经快到门禁的时间了,她怕万一耽误了柏寒知回宿舍。 于是她指了指女生宿舍的方向:“那我先走这边了,你也快回宿舍吧。” 柏寒知说:“我送你。” 现在这路上除了他们,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即便现在是在校内,可也不代表没有任何危险的隐患存在,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夜晚独行,更尤其是一个颜值和身材都在线的女孩子。 杨岁实在是受宠若惊,第一反应就是很懂事的拒绝:“不用的,我很快就到了。男生宿舍远一点,万一.....” “我不住学校。” 杨岁还没说完,柏寒知就打断道。 他迈开步伐,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懒懒散散的催促:“赶紧的,一会儿把你锁外边进不去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杨岁也没法拒绝,更何况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拒绝。 她小跑着跟上,走在他身边。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能跟他并肩而行,没想到如今真的实现了。 杨岁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一次,没有在他身后,而是在他身边。 跟喜欢了很久的男生走在一起,除了兴奋就是紧张,还超级无敌怕冷场。 因为没话说,气氛就会很尴尬。 于是杨岁就绞尽脑汁的找话题,想了半天,脑子跟打结了似的,脱口而出就问了一句:“你住在哪儿啊。” 话一出口,杨岁就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什么啊!这是什么破问题! 人家住在哪儿关她什么事啊,这种问题就显得她像是在打探隐私,更何况他们现在都还不熟,而且那点儿小心思也太明显了。 “学校附近的公寓。”柏寒知抬起胳膊指了一个方向,随后侧眸看她,似笑非笑的,带着意味深长,像是怕她多想似的,特意说明:“我一个人住。” “......” 杨岁脸红耳热,有一种被他看穿了心思的窘迫和无地自容。 又,冷场。 这话题是不能继续了,她得重新换一个了。 这一次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思索了片刻,杨岁忽然想起来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拒绝事件”,她正好可以趁着这机会解释一下。 “我那次,其实真的忘带手机了。”杨岁说。 柏寒知没多大反应:“嗯。” 杨岁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本来想再补一句:那次真的不是拒绝你。 可是这句话怎么说怎么不对劲儿,就好像她特别迫切的想要加他微信一样。 虽然的确是这样,非常想加,可这么一说,那不就全暴露了吗? 所以杨岁乖乖闭上了嘴。 渐渐的,走到了宿舍楼下。 这一次是真的要分开了,杨岁压下心中的失落和不舍,她扬起微笑,温声细语的说:“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你回去路上小心。” 杨岁一边往后退,一边朝他摆了摆手:“晚安。” 她转过身,强忍住又回头看的冲动。 谁知道下一秒,身后传来了他低低沉沉的声音:“杨岁。” 杨岁几乎是一瞬间转过身来,看向他:“啊?” 少年双手揣进衣兜,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长身玉立。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微抬了抬下巴,笑:“今天带手机了吗?” 杨岁眨眨眼,又点点头:“带了。” 柏寒知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对着她晃了两下:“那,加个微信。” 第8章 暗恋 加上了柏寒知的微信。 上楼时,腿都在发颤,软得使不上一点劲儿。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太不真实了。 她甚至为了确认这一切不是梦,她还非常幼稚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一下可不含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疼是真的疼,可越疼,杨岁就越开心。 不是梦!不是梦! 开心得想要尖叫,想要呐喊。 可现在在宿舍,不允许她任性妄为。 这状态回宿舍去的话,肯定是会被室友看出来的。 于是她就躲在了楼道里,这会儿楼道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台阶上,捂住了脸。 脸烫得厉害。 杨岁深吸了口气,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打开手机,点开了柏寒知的朋友圈,发现他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就连背景都没换,一片灰。 并不是常见的三天可见。 是动态栏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线。 他没有发过任何动态。 要不是她很确定这是刚加上的微信,她都会怀疑柏寒知是不是把她给删了。 杨岁也没多想,或许他不喜欢发动态吧。 高二那年,柏寒知刚转来玉衡中学时,班主任将他拉进了□□班级群里,老师会在班级群里布置任务和作业,柏寒知从来没有出来冒过泡,杨岁也不敢去加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点开他的资料看。他的资料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什么都没有。 后来,柏寒知离开了玉衡中学,他就退了群。 杨岁记得他的□□号,几乎每天都会搜,不知道一天要搜多少次去看他的资料。 高三失去他的消息后,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出了国,于是迫于心切,杨岁鼓起勇气添加了他的好友。 想要问问他还在不在江城,还会不会去江大。 可那条添加好友的验证,至今都没有通过。 就在走神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来微信消息的声音。 杨岁一愣。 微信有一点特别好,从跟别人的聊天框进入朋友圈,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如果是对方发了消息过来,提示音会变得不同,类似于“嗡”的一声。 杨岁心跳漏一拍,柏寒知主动发消息给她了.....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忙退出了柏寒知的朋友圈,回到了和他的聊天框。 柏寒知果然发消息给她了。 没有字。 只有一个月亮的表情。 意思是晚安吗? 杨岁又死死的捂住嘴,闭上眼睛,腿在台阶上兴奋的踢了几下。 脸红扑扑的,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 她抿着唇,回复了柏寒知的消息:【晚安】 “晚安”后面也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月亮表情。 - 时间如梭,又到了周末。 周六,柏振兴出差回江城了,叫柏寒知回家吃饭。 柏寒知从大学开始就搬出家来独居了。这样算一算,距离上次跟柏振兴见面,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 前段时间有好几次,柏振兴都让他回家吃饭,都被柏寒知拒绝了,说自己忙,有事儿,临时有课。各种敷衍的理由都用上了,其实上哪儿有事去,窝在公寓里睡觉打游戏。 他们父子俩,这般虚伪的,貌合神离的亲情,倒也没必要嘘寒问暖。 可这一次,柏振兴威胁说他不回去就来学校找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忙。 无奈之下,柏寒知只能回了家。 回到家时,柏振兴正坐在客厅里看股市,管家静姨给他泡了杯茶递过去。 看到柏寒知回来了,静姨立马露出笑颜:“寒知回来了,你要喝什么茶?我给你泡一杯。” 柏寒知笑了笑:“不用,谢谢静姨。” 柏振兴也扭头看了过来。 他没有穿平日里刻板的西装,穿着深色的家居服,可依旧没办法弱化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严肃和威严,那张脸没一点笑意,光是看一眼就望而生畏。 柏寒知倒是早就习惯了柏振兴的黑脸,他表情没变,淡淡叫了声:“爸。” “嗯。”柏振兴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家儿子晾了几个月的缘故,即便只“嗯”了一声,也无法掩饰住他所有不悦和不满的情绪。 柏寒知装作若无其事,径直朝楼梯走去。 刚走了几步,柏振兴就又冷飕飕的说:“马上吃饭了,上楼干什么去。” 顿了顿,命令的口吻:“坐这儿,跟我看会儿股市,你多了解一些情况。” 柏寒知虽不情愿,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过身折返回来,坐到了柏振兴对面的沙发,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横搭着腿,胳膊抵在沙发扶手上,支着下巴。 昨晚睡的太晚,他眯着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 柏振兴看见柏寒知这幅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看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儿!给我坐好了!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柏寒知不耐烦的啧了声,肚子里有火儿,但再怎么说柏振兴是长辈,他只能将火气往下压。 他什么都没说,将腿放了下来,坐直了一点。 他没有看股市,本来就困,再看会儿枯燥乏味的股市他能在这儿直接睡过去,到时候柏振兴又得一通念叨。 为了醒醒神,柏寒知摸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翻着朋友圈。 翻着翻着,手指一顿。 他看到了杨岁半个小时前发的动态。 她录了一个小男生在跳街舞的视频,文案是:【耍帅日常。】 定位是在市中心的一个舞蹈工作室。 这应该是她弟弟吧,柏寒知想。 视频是在舞蹈教室外拍的,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视频里隐隐约约能看到玻璃上杨岁的身线轮廓。 她举着手机录视频,看不到脸,但是能看到她的丸子头。 柏寒知不动声色的扯了下唇角,给杨岁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让你看股市,你玩什么手机。你是不是在学校上课也是这态度?” 柏振兴看见柏寒知正在玩手机,又开始没好气儿的数落了。 柏寒知闭了闭眼,舌头顶着腮帮。他深吸了口气,按耐住烦躁,还是一句话没吭。 将手机锁屏,往旁边的桌上一扔。 “砰”的一声,宣泄着不爽的情绪。 柏振兴也看出来柏寒知的不耐烦,当父亲的,最见不得小辈在自己面前甩脸子,更何况他向来习惯了呼风唤雨居高临下。结果自家儿子简直不把自己放眼里,这怎么可能让柏振兴受得了。 “你每天都在忙什么,说来我听听?”柏振兴阴阳怪气的问。 柏寒知侧着头,虽然看着电视,可是目光却涣散,没有聚焦点。 他面不改色,故意呛柏振兴:“瞎忙。” “我看你每天就忙着玩儿,忙着打游戏是吧!每天没个正形,正事正事不干,游手好闲吊儿郎当!你是不是觉得你考了个理科状元你就了不起了。” “你上了大学,是不是就觉得没人拿你怎么样了?搬到外边儿去住,是不是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没人管你了?” “马上给我搬回家来!让人知道我柏振兴的儿子住在一个破公寓里,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叫你一次不回,两次不回,一而再再而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爸的!你还跟我摆起老爷架子了是吧?” “住在外面没人管你就不知道学好,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头发染成什么流氓地痞样儿了!吃喝.嫖.赌是不是都让你学完了!” 柏振兴的呵斥声,一句接着一句,一声比一声响。 抨击着耳膜。 从进门开始,柏寒知的火气就一直在拼命的克制,隐忍。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往下压。 可发展到最后,越压就越不受控制,已经压到了顶点,无法负荷的地步。 柏寒知太阳穴猛跳了几下,他慢吞吞掀起眼,犀利的目光看向柏振兴,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冷嘲:“吃喝.嫖.赌还用着跟别人学?您不是都以身作则了吗?” 偌大的别墅,除了佣人保姆,只有柏振兴一个人在住。 可柏寒知从来不觉得这别墅空旷寂凉。 因为柏振兴总会带不同的女人回来一夜风流。 他父母离婚快十年了,柏振兴一直都没有再娶,现在是自由身,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柏寒知管不着,也不想管。 他之所以搬出去住,是因为柏振兴病态一般的控制欲,让他喘不上气。 从小到大,他都一直活在柏振兴的掌控之下,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活得像个机器人。 他早就受够了。 他即便再优秀再努力,在柏振兴眼里远远不够,他就像永远都达不到柏振兴满意的高度,他好似一文不值,一无是处的废物。 “我不会搬回来。”柏寒知抓起桌上的手机站起身,往外走,“反正在您眼里我是个垃圾,您别再管我了,趁早让您外边的女人再给您生一颗听话的棋子吧。” 明知道会不欢而散,他真就不该回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静姨从厨房跑出来,“寒知,饭都做好了,你上哪儿去。” “有事先走了,不吃了,抱歉。”柏寒知即便胸腔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可面对静姨时,他还是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态度,自然不能把火发在无辜的人身上。 他走出了别墅。 身后是茶杯碎裂的声音,还有柏振兴火冒三丈的怒吼声:“柏寒知,你翅膀硬了你!” 柏寒知充耳不闻,步子未停。 车停在前院,柏寒知上了车,驱车离开了宅子。 开到路边,车停了下来。从中央扶手里拿出一盒烟来,叼出一根,点了火。 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 降下车窗,手指夹着烟,伸到了窗外,掸了下烟灰。 他不常抽烟,只有烦的是时候会抽上一根来发泄。 他跟柏振兴的父子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僵硬。 应该是柏振兴跟母亲离婚,闹得鱼死网破,就为争他的抚养权。 应该是柏振兴不顾他的感受,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转学。 应该是母亲病重时,怕他会脱离掌控,不让他去探望。 - 杨岁学了跳舞后,杨溢也吵着闹着要去学跳舞,于是家里也给他报了舞蹈班。 今天正好是周六,上午有课。 杨岁带着杨溢去了舞蹈工作室。他们是同一个舞蹈工作室,也同样是一节课三个小时。 杨溢在里面上课,杨岁就在外面等。 闲来无聊就录起了视频。 她想发一个朋友圈来引起柏寒知的注意,一般来说应该是发点关于自己的动态,照片之类的。可是杨岁很少自拍,也从来没发过自己的自拍,突然间发自拍的话,好像意图就非常明显了。 所以就发了杨溢跳舞的视频。 她点开柏寒知的聊天框看了看。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的“晚安”。 这一周都没有聊过天,她真的很想找柏寒知聊天,可不知道该聊什么。 如果是找他闲聊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又怕柏寒知觉得她无聊。 杨岁盯着他们那寥寥两句的聊天记录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就退出聊天框。 朋友圈动态那里显示着一个“15”的红色数字。 杨岁不以为然的点开,都是别人的点赞。 翻了翻,手指猛然一僵。 她看到了柏寒知的头像。 他给她点赞了!! 一个点赞而已,杨岁就高兴得找不着北。 她又兴冲冲的点进柏寒知的聊天框。 在屏幕上打字:【你在干什么.....】 不行不行,这个问题好像太无聊了一点。 删掉。 【吃饭了吗.....】 不行不行,这种问题也太没营养了吧。 删掉删掉。 杨岁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该发怎样的开场白,才显得不多余不无聊。 就在她冥思苦想时,她突然发现,聊天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 杨岁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又看了一遍,生怕自己看错了。 紧接着下一秒,柏寒知的消息弹了出来:【还在舞蹈工作室?】 杨岁的手在发抖,立马回复:【是。】 手抖得打字都困难。 【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再次出现。 她屏住呼吸,耳边是自己疯狂的心跳。 随后,柏寒知回复:【我来找你,可以吗?】 第9章 暗恋 ----我来找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一百个可以!一千一万个可以!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杨岁简直都隔空呐喊通知柏寒知,你当然可以! 不过即便已经激动得仿佛浑身血液都倒流,她还是强行保持着一丝理智,颤抖着手,故作淡定的回复:【可以啊。】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弟下课还有一会儿。】 还是要跟柏寒知说明一下的,万一柏寒知下午有什么事儿呢,别耽误他时间。 消息发出去过后,杨岁又开始忐忑了。 心里很纠结,该不会这么一说,柏寒知不来了那怎么办? 正当胡思乱想时,柏寒知的消息弹出来了,杨岁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语音消息! 杨岁立马点开,手机贴在耳边听,听筒里传来了柏寒知的声音,他说:“没事,我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一起等。” 他的声音,低沉中略带一些沙哑感,漫不经心的拖长了尾音。 手机贴在耳边,声音灌入耳朵,就像是他站在她面前,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杨岁有点受不了,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谁知道,下一秒,他又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杨岁摸了摸发烫的脸,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点开听,他说:“我先开车了。” 听完之后,杨岁回复:【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柏寒知没有再回复她了。 杨岁坐在沙发上,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她又挨个儿点开他的语音消息听。 一边听一边克制的咬着手背。 听了一遍又一遍。 紧接着,杨岁忽然反应过来,柏寒知说的是,他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那么他的意思就是.....他一个下午都会跟她呆在一起吗? 还有那一句---我们一起等。 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 我们! 杨岁猛的往沙发上一倒,捂住了自己的脸,激动得双腿乱踢。 “姐。” 正当杨岁沉浸在狂喜之中时,杨溢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旁响起,带着点迷惑的意味:“你得羊癫疯了?” “......” 杨岁瞬间惊醒过来,她条件反射弹坐起身,动作太剧烈,丸子头都晃荡了几下。 杨溢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杨溢就站在她面前,刚跳完舞,累得满头大汗,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看了眼旁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不满的瞪了杨岁一眼,撅着嘴,故意嫌弃的抱怨:“姐,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很要面子的好吗!” 杨岁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属实有一点莫名其妙,再加上这年纪的小屁孩儿,正如他所说,他很好面子。尤其是像杨溢这种正处于青春期还非常自恋的小崽子就更喜欢在女生面前嘚瑟装逼了。 其他人从舞蹈教室陆陆续续走出来,有几个男生结伴而行,从他们面前路过时,探索又好奇的目光不停往杨岁身上瞟。 既然杨溢的同学都在,杨岁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暂且给他留几分薄面。 那几个穿着打扮很潮的小男生直勾勾的盯着杨岁看,出于礼貌,杨岁扬起微笑,朝他们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谁知道那几个小男生就跟被爱的电波击中了似的,浑身一僵,脸瞬间爆红,手足无措的跑开了。 杨溢将外套团了团,放进了书包里,背上。 他像是瞬间看透了那几个男生的小心思,烦躁的皱了皱眉:“他们几个上课的时候就老盯着你看,一群小屁孩儿!” “你不也是小屁孩儿?”杨岁斜他一眼,有点好笑。 “我是男人!”杨溢双臂交叠在胸前,傲娇冷哼:“你可别把我跟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混为一谈!” “......” 杨岁翻白眼,“好吧。” 两人结伴下楼,杨岁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柏寒知说要来找她,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了,他应该快到了吧。 想到这儿,杨岁就越来越紧张。 “姐,我们中午在外边吃吧,我不想回去吃了。” 下了楼,站在舞蹈工作室门口,今天的太阳很烈,杨溢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太阳伞撑开,往杨岁脑袋上一罩。 杨岁并没有往外走,而是一把揪住了杨溢的衣领子,将他给拽了回来。 “我跟你说件事儿。”杨岁干咳了声,“就是那天去店里买早餐的高中男同学,他要来找我们,我们在这儿等他。” 杨溢立马摸了摸下巴,学着侦探柯南的经典表情,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你们俩..... 有奸情?” “......”杨岁一惊,立马揪住他的脸,警告道:“等会儿他来了你不准乱说话,不然我回家就把你那些汽车模型给摔烂!” 杨溢就因为看了《速度与激情》系列的电影,从此以后就迷上了车,零花钱省吃俭用,过年的压岁钱都拿来买汽车模型 ,简直就成了他的命根子了,杨岁每次拿这事儿威胁他,一捏一个准儿。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杨溢立马认怂。 杨岁哼一声,松开他。 杨溢白净的脸上登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掐痕,他敢怒不敢言,撅了撅嘴:“他来找我们干嘛?” 这问题,倒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柏寒知突然说来找她,她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想过原因。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奸情。 她倒是想呢。 又等了一会儿,杨岁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几分钟而已。 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非常期盼柏寒知快点到来,可是又莫名有那么一点类似于胆怯的情绪。 杨岁怕自己站的地方不够显眼,等会儿柏寒知看不到她。于是她又拉着杨溢走到了最显眼的路边站着。 今天的太阳有些大,可好在三月份的阳光还不算太灼人,暖洋洋的,很舒服。 杨溢倒娇气得很,把伞给撑开了,罩着两人。 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在等公交的正是杨溢口中的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他们又看到了杨岁,紧接着他们交头接耳,一阵推推搡搡的,然后几个小男生扭扭捏捏走了过来,对杨溢招了招手。 杨溢一脸莫名,走了过去:“干嘛?” “我们能不能加一下你姐的微信啊?”其中一个小男生笑得非常羞赧,小声说。 其他几个男生便附和一般,点头如捣蒜。眼睛像是冒着期待的小星星。 杨溢先是皱了下眉,紧接着一副“果然是这样,就知道你们对我姐有非分之想”的表情,故意说:“我姐可有男朋友了哦,我姐夫又高又帅!” 杨溢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杨岁的耳朵里,杨岁的脸猛然一红,正打算开口把杨溢给叫回来,这时候一记短促的喇叭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杨岁下意识循声望过去,马路对面有一辆银黑色的超跑,极其扎眼。 杨溢这个爱车狂魔一看到这么酷的车,眼睛都直了。 紧接着,车窗降下来,柏寒知的脸暴露在视线之中,他微侧过头来,金发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胳膊伸出窗外,懒洋洋的朝杨岁挥了挥。 杨岁呼吸一顿,定在了原地。 杨溢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柏寒知,已经看呆了,发出一声惊叹:“我的天!他居然开Labhi诶!!!” 柏寒知将车开到了前方的路口调了头,正朝杨岁驶过来。 杨溢简直比杨岁还要激动,他指着柏寒知的车兴奋不已的朝几个小男生说:“看到没!那是我姐夫的车!我姐夫不止又高又帅,还超有钱!” 眼瞅着柏寒知的车就要到面前了,杨溢还在兴高采烈的吆喝,吓得杨岁走过去将他一把拖过来,小声提醒:“你想死啊!不准乱说了!” 柏寒知的车很快开到了他们面前停下,他打了双闪,临时停靠在路边。 下了车。 朝杨岁走来,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漫不经心的浅笑,看上去带着一股张扬的痞气。 每靠近她一步,杨岁的心跳就加重一下。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她试图握拳保持冷静。 “抱歉,路上有点堵。”柏寒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等久了吧。” 杨岁立马摇头,头都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弟他刚下课。” 那几个小男生见到了传闻中的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姐夫”后,纷纷叹息一声,原本眼里亮闪闪的星星瞬间暗淡了下去,自愧不如默默无闻的离开了。 这下换做杨溢两眼冒星星了,满眼崇拜的仰望着柏寒知,十分热情的上前握住了柏寒知的双手:“哥哥好,我是我姐的弟弟,我叫杨溢,那天你来我家店里买早饭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吧,我当时还让我妈不要扒拉你了。” 杨岁:“.......” 我是我姐的弟弟,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怪怪的。 还有杨溢这么自来熟,杨岁真的觉得超级尴尬。 杨岁偷偷摸摸扯了下杨溢的书包,提醒他稍微克制下自己。 然而杨岁刚刚提醒完之后,杨溢更加疯狂热情,哪里克制得了。 “哥,你的Labhi真的好酷啊!像你一样酷啊!我能坐上你的副驾吗!” 他拽英文就拽英文吧,最关键是中文式发音,还非常浮夸的学别人歪果仁卷舌。 果然装逼属性到哪儿都改不了。 “哦不对,副驾该我姐坐.....” “杨溢,你能不能正常点!” 杨溢的话音还未落呢,就被杨岁打断。 她的声音有些大有些急,语气还有点凶巴巴的。 等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又心虚的看了眼柏寒知,发现柏寒知眸光幽深,正盯着她看,饶有兴致般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神情。 像是被洞察了心事,杨岁瞬间脸红脖子粗,竟有些无地自容,目光闪躲不敢看他。局促的摸了摸脖子。 柏寒知只是没想到杨岁还有这么.....凶的一面,其实说凶也谈不上,她的声调是偏软的那一卦,即便是大声讲话时,也听不出任何一丝攻击性。 有一个词叫,奶凶。 好像还挺贴切的。 嗯,有点可爱。 “你好。”柏寒知朝杨溢略一颔首,“我叫柏寒知。” 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目光继而重新投向杨岁,淡淡问:“走吧,去吃饭。想吃什么?” “我.....” 杨岁刚说一个字,一旁的杨溢就又开始一惊一乍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你就是那个柏寒知啊!” 杨溢的目光在柏寒知和杨岁之间来回徘徊,一副看穿了世间万物的表情。 杨溢记得很早很早之前,那时候杨岁还没有上大学,他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做,于是就跑去杨岁的房间请教她,杨岁拿出了她的草稿本,随便翻了几页,一翻开,密密麻麻全是字。而且还是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柏寒知这个名字。 杨溢那时候还问杨岁柏寒知是谁,是不是她喜欢的人。 杨岁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否认,“嗯”了一声:“我喜欢的人,很喜欢。” 那时候杨溢单纯觉得杨岁可能是暗恋未果,现在上了大学了肯定早把那个柏寒知忘到后脑勺了,结果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柏寒知本人!! 杨溢理了一下来龙去脉,觉得自己吃了一个超大的瓜,并且他的脸上摆上了磕cp的姨父笑。 还说没有奸情! 柏寒知自然不明白杨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挑眉:“嗯?” 杨岁也一时半会儿摸不透杨溢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是她知道杨溢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她心虚得要命,连忙先发制人拍了下杨溢的脑袋:“杨溢,不准这么没礼貌!” 杨溢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极为尴尬的干咳了一声,立马态度诚恳的向柏寒知道歉:“对不起,柏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妈特别喜欢你。” 杨岁:“......” 无语到极致就成了绝望。 她觉得杨溢迟早要把她暴露出来。 柏寒知冷不丁被逗乐了,笑声从喉间滚出来。笑得肩膀在微微的颤动。 低醇的嗓音被笑声染得清透了些:“好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问:“中午吃什么?” 幸好这句话没让柏寒知怀疑,杨岁狠狠松了口气。 杨溢笑眯眯的,非常厚颜无耻:“柏哥,你请客吗?” 柏寒知哼笑:“嗯,我请。” 杨岁立马摆手:“不用,不用的.....” 杨溢的动作也非常迅猛,举起手:“那我要吃法国大餐。” 学着台湾人的腔调,“法”字说成了第四声,fà。 杨岁觉得丢脸到无颜见人,杨溢真的把她的脸全都丢尽了! 她忍无可忍,手握成拳伸到了杨溢面前:“你吃不吃中国拳头!” - 在杨岁的强烈反对下。 fà国大餐自然是没有吃成的。 不过,柏寒知带他们来了一条商业街,车子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之后,往电梯走,乘电梯上楼。 这时候,一男一女恰巧迎面走来,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公共场所不能抽烟,嘴里肆无忌惮的叼着根烟。 从杨岁面前经过时,正巧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劣质的尼古丁味。 杨岁不由皱起眉,捂了下鼻子。 柏寒知察觉到她这个细微的举动,他问:“很讨厌烟味?” 烟雾已经散去,杨岁松开手,她摇了摇头:“也不是,我爸也抽烟。只是我不太喜欢在公共场所抽烟的人,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柏寒知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在进电梯时,还不动声色捻起自己的衣领闻了一下,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不易察觉蹙了下眉。 上了商场五楼,全是各种各样的餐厅。 杨溢嚷嚷着要吃烤鱼,于是他们决定去吃烤鱼。 走进餐厅后,点了餐之后,柏寒知突然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杨岁很听话,也没有问他去哪里,乖巧的点头:“好。” 柏寒知走出了餐厅,杨岁回头望看了一眼,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她这才回过头来。 过了接近二十分钟,柏寒知还没有回来,杨岁给他发微信他也没有回复,不由有点担心。 又过了几分钟,杨岁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走出餐厅,在整个五楼找了一圈,没找到柏寒知,她走去手扶电梯,下了一层。 正打算找一找时,忽然在四楼的手扶电梯口,看到了正在三楼的柏寒知。 他从手上拿着一件衬衫外套和一件T恤,是他最先穿着的那一件。 现在身上已经换了衣服,换成了一件藏蓝色的卫衣。 紧接着,他将手中的衬衫外套和T恤走到垃圾桶前,作势要扔。 杨岁:“???” 她连忙下了电梯,跑过去,“你干嘛扔衣服啊?” 说话的同时,柏寒知已经将衣服扔进了垃圾桶,杨岁清晰可见的看见了衬衫外套上的“LV”两个字母。 对于她的出现,柏寒知诧异了一秒,随后便恢复如常,吊儿郎当的耸耸肩:“我抽过烟,身上有味儿,怕熏到你。” 第10章 暗恋 二十分钟前。 柏寒知前脚刚走,杨溢后脚就往杨岁身边一凑,手摸起了下巴,又学起了名侦探柯南的经典pose,一针见血说道:“姐,这么多年,你喜欢的人就是这个柏寒知吧。” 还不待杨岁质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杨溢就自曝式坦白:“我可在你的草稿本上看过哦,而且你放在书架上那封情书也是写给他的吧,没送出去吗?” “......” 一提到情书这件事儿,简直仿佛在杨岁的陈年旧伤上猝不及防又扎了一刀。 杨岁恼羞成怒瞪了杨溢一眼,想教训他几句,又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还觉得送情书是古老桥段,殊不知她也是过来人了,她又何尝没有用过这么古老的桥段呢。 高三那年,突然听说了柏寒知要转学,有人来学校接他。情书是早就写好的,只是一直都没有送,她想留到高考结束后再正式送给他,可他转学的消息将她所有的计划全都打破了,她知道柏寒知一转学,可能他们就不会再见面。 她曾经的胆怯和懦弱,被永远不会再见的恐惧打败,她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他表白。 不求任何结果,只为自己不留遗憾。 暗恋无疾而终无所谓,暗恋不见天光才最可悲。她不想自己的喜欢到头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让他知道就好。 然而那天,她追到校门口看到了Alice扑进了柏寒知的怀里。 那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暗恋终究无法窥见天光了。 一想到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孩,杨岁的心情就有点低落。如果说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又分手了,那柏寒知为什么会为了送她礼物而染头发呢,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的宠溺和纵容。但是他却又说他没有女朋友。 所以他和Alice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杨岁摇了下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又没有任何身份去管。也更没有立场多问。 现在能和柏寒知像朋友一样相处,她真的已经知足了。 就算不记得曾经的她也没关系,只要能记住现在的她就够了。 “你是不是偷看了?” 杨岁收回思绪,指着杨溢,质问道。 “我可没有啊!”杨溢斩钉截铁,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我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侵犯别人隐私的人啊!我只是去你书架找书看到过,粉色的信封,上面还画了个爱心,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情书。封面还写了什么遗憾之类的,这不就是没送出去的情书吗?” “......” 虽然事实是这样,可杨岁又被扎了一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事儿啊,现在不是机会又来了吗!姐,你不要气馁,你现在可是个大美女好吗!”杨溢一拍杨岁的肩膀,信誓旦旦:“这个姐夫我认定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 杨岁和柏寒知回到餐厅,菜已经上齐了。 杨溢没有先动筷子,而是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他们回来。 入了座之后。 杨溢的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刚打算问问他们干嘛去了,甚至怀疑他们俩是不是背着他偷偷约会去了,然而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柏寒知,观察力细致的杨溢立马就察觉到了柏寒知已经换了衣服。 “柏哥,你刚去买衣服了吗?”杨溢好奇的问。 柏寒知抬了抬下巴:“嗯。” 杨溢仔细看了看,又问:“那你之前的衣服呢?” 没看到有袋子。 柏寒知轻描淡写:“扔了。” 杨溢:“......” 他的表情先是从震惊,然后到石化,最后再到急切:“哪个垃圾桶,我去捡。”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连名牌衣服都是一次性的东西! 这个姐夫,他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帮姐姐追到!呜呜呜。 一说到这件事儿,杨岁就不好意思看柏寒知,耳根子到现在都还是滚烫的。 因为柏寒知刚才说的那句话。 身上有烟味,怕熏到她。 喜欢一个人时,总会因为对方很小很小的一个细节就产生幻想,猜测他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不是对她也有感觉呢。 可能也不是吧,毕竟柏寒知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又绅士的人,他的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他可能只是单纯的出于礼貌,怕身上的烟味会让她介意,所以才去买了衣服。 即便心里门儿清,可是吧,还是会克制不住的去浮想联翩。 吃到一半,柏寒知的电话响了。 柏寒知拿出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眸光不由冷下来,他并没有接。点了拒接之后,将手机放在一旁。 然而刚放下,电话又打过来了。 杨岁无意间瞥了眼来电显示,就只有一个字---爸 柏寒知还是没有接,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挂了。 结果柏振兴颇有一种柏寒知不接他就一直打,打到他接听才罢休的架势。 挂了三四次之后,柏振兴还在打,柏寒知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他阴着脸,掩饰不住的烦躁。不过仍旧压着火儿,低声对杨岁说:“我去接个电话。” 杨岁点头:“好。” 柏寒知拿着手机走到餐厅外。 他们坐的位置在窗边,杨岁回过头正好能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柏寒知。 手机捏在耳边,能看见他立体的侧脸,似乎紧蹙着眉,透着点凌厉。 他的唇线紧绷着,随口启唇简短说了一两句话,之后便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走进了餐厅。 杨岁立马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吃饭。 柏寒知坐下之后,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杨岁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两个字,不爽。 杨岁想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心事重重的低头吃饭。 吃完了饭,三人离开了餐厅。 时间还早,不知道该怎么消磨。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于是就临时决定去看个电影。 电影在商场的顶层。 上了顶层之后,从手扶电梯处往影院走,有些远,要绕一大圈。 柏寒知的情绪一直都处于不佳的状态,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即便在外人看来,他面色如常,可杨岁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高兴。 这一路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杨溢一直都在追着柏寒知问关于车的问题,柏寒知保持着耐心,一一回答,细心讲解关于他改装过的车。 这种话题,杨岁是插不进去的,她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边,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时候,路过一家手工陶艺馆,玻璃墙挂了一排各式各样的陶艺品,色彩缤纷,造型也很独特。里面有人还挺多的,有几个家长带小孩儿体验的,也有几对情侣。 手捧着泥胚做造型时,直接表演了个翻车,泥巴甩了小朋友一脸。 杨岁忍不住笑了一下。 柏寒知注意到杨岁的动静,他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跟着她的视线朝手工陶艺馆看了过去。 他忽而停下脚步。 杨岁回过神来,也反射性停了下来,茫然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柏寒知抬起下巴指了指手工陶艺馆:“想玩?” 杨岁没想到柏寒知观察得这么细致,她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她笑着摇了下头:“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话一说出口,柏寒知就转身朝手工陶艺馆走:“那就去玩。” “诶.....” 杨溢明显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连忙跟上了柏寒知,兴奋得很:“我也要玩!” “......” 无奈之下,杨岁只好跟了过去。 陶艺馆里很热闹,他们运气好,正好还剩下三个制陶转盘。 有专门的老师讲解和手把手教,杨溢已经先玩上手了,一开始自信满满,觉得不就是转个杯子出来,结果一上手,泥巴就不听使唤,做得一塌糊涂。 他手足无措的找老师帮忙。 杨岁和柏寒知坐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捏好一块专门用来练习的泥胚递给柏寒知。 目前店里总共只有四名老师,其他两名都在负责别的客人,只剩下这一个女老师负责杨岁和柏寒知,率先捏好柏寒知的泥胚之后就给他讲解以及示范了一遍。还没来得及给杨岁准备泥胚。 柏寒知将袖子撸到了手肘处,露出一节手臂,虽然瘦,但充满了力量感。皮肤白净细腻。 杨岁盯着他的手发起了呆,无论看多少遍,他的手都好好看,满足了所有手控党的幻想。 别说杨岁了,连女老师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你的戒指要不要摘下来?”杨岁想起来,提醒道:“会弄脏的。” 这枚戒指对他来说,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从高中就看见他戴着这枚戒指,一直戴到了现在。 柏寒知抬起手看了眼尾指上的戒指,没有任何犹豫的“嗯”了一声,随后将戒指摘了下来,如若珍宝般揣进了裤兜里。 柏寒知接过泥胚,放上了转盘,按照步骤,双手沾上了水。紧接着女老师开了转盘的开关,转盘运作起来,随后柏寒知的双手附上泥胚。 做杯子最简单,男孩子都手糙,柏寒知也没想做个什么独特的造型,像个杯子就好了。 女老师在一旁指导,提醒着可以开始捏形状了。 柏寒知刚一上手就出了错,女老师的小心思就藏不住了,她故意往柏寒知身边一凑,伸手过去,试图手把手教他。 “我来帮你吧,应该这样.....” 毕竟手把手指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女老师的手还没碰到柏寒知的手,他就立马抬起胳膊,身体也往后退了一点,躲开女老师的靠近,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不用。”柏寒知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谢谢。” 他的拒绝让女老师很是尴尬,表情差点儿没挂住。 杨岁自然目睹了这一切,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女老师,发现女老师面红耳赤,却又极力保持着淡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杨岁抿起唇,垂下眼睫,掩饰着情绪。 明知道柏寒知不论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一个人,但是看到有别的女生打他的主意,她还是会吃醋。 果然,没有身份的醋,最酸。 有另一个女老师正好有空闲,给杨岁准备了一块练习泥胚。 杨岁刚才已经学了一遍了,将泥胚放进转盘,手沾上水,正打算开始,这时候,柏寒知突然叫了她一声:“杨岁。” 杨岁看过去:“怎么了?” 柏寒知的手沾满了灰色的泥巴,可还是那样好看,令人赏心悦目。 他下巴一指面前的泥胚,慢悠悠说:“过来帮我。” 杨岁一愣:“啊?” 柏寒知笑了声,抬了抬眉骨:“跟我一起做。” 语气有点霸道,但也有点带着求助的成分。 杨岁:“......” 实在是受宠若惊。 大脑都空了。 她很听话,稀里糊涂的坐了过去。 转盘再次运转,柏寒知的双手附上泥胚,杨岁迟迟没有动静。 柏寒知掀起眼皮,催促:“赶紧啊,愣着干嘛?” 杨岁吞吞吐吐的“哦”了一声,随后缓缓伸手过去,仔细看,她的手指都在抖。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联想到了刚才那个女老师说要帮他,手都还没碰到他,他就忙不迭躲开的画面。 有了前车之鉴,她自然不敢碰到他。 可转盘就这么点大,泥胚就这么点大,两个人一起做,就算杨岁小心避让,肢体碰触也在所难免。 好死不死,她的手指就剐蹭到了他的手背。 杨岁像触电了一般,立马闪开。 柏寒知见她那惊慌闪躲的样子,无奈的笑,戏谑道:“我的手是有病毒么?” 一旁的女老师:“......” 内心腹诽:碰都还没碰到你就躲,我的手是有病毒吗!! 杨岁被他调侃得脸一红,她慌张的低下头,“不是.....就是我也不太会....” “没事,你的拇指按在中间。” 柏寒知握住了她的手腕,带过来,杨岁的手又开始发抖,她像被操控的机器人,伸出了拇指,戳进了泥胚的正中央。 渐渐的,一团泥胚随着运转,变成了一个杯子的雏形。 两人的手紧挨在一起,杨岁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头一次与他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杨岁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做陶艺啊,全部心思都跑到柏寒知身上去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瞥见他高挺的鼻梁,垂下的睫毛浓密,如同鸦羽。 杨岁的呼吸都不顺畅了,登时觉得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徒然升高。 她紧抿着唇,克制着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 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于是杨岁开始绞尽脑汁想话题,冷不丁想到了柏寒知接电话那事儿。 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天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或许跟他爸爸吵架了?所以才会来找她。 柏寒知的目光移到了她脸上。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写满了关心。 柏寒知的嘴角微微翘起,眸子漆黑一片,带着几分散漫。 他意味不明的挑起眉:“本来心情是挺不好的,现在......还不错。” 第11章 暗恋 柏寒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杨岁。 从跟柏振兴大吵一架到撕破脸离家,他的心情的确很糟糕,应该说糟糕透顶。 如果换做往常,他可能也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飙车发泄一下,要么就回家呆着,打打游戏睡睡觉,第二天照样正常生活。 这种自我消化式的解决方案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那时候突然间想到了杨岁。 然后他突然就不想回家呆着。 事实证明,跟杨岁呆在一起,心情确实能变好。 就像莫名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 - 一听说柏寒知心情好转了,杨岁原本低落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就对了嘛。” 杨岁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一定要开心才行啊。” 杨岁虽然是单眼皮,可她的眼睛很好看,细细长长的眼型,类似于瑞凤眼,眼角幅度软糯,微微上翘。 不笑时,清冷而又柔和,笑起来时,却又面若桃花,甜美温暖,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她的眼里仿佛有光。 柏寒知被她灿烂而又纯粹的笑容所吸引,幽深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几乎挪不开眼,唇角情不自禁往上挑。 柏寒知问:“你这么关心我心情怎么样?” 话一问出口,杨岁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尴尬的张了张嘴巴,一时半会儿没怎么反应过来:“额.....” 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慌乱与窘迫。 “我就是.....关心下朋友嘛。” 杨岁干咳了声,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闪烁不定,嘟嘟囔囔的。 倒是柏寒知,表情变得越发耐人寻味,饶有兴致的挑起眉,要笑不笑的带着点痞气,反问:“朋友?” 明明他的语气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可杨岁却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像是有一团火对着脸在烤,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败露了,她的小秘密,无处遁形。 杨岁的头埋得很低,底气不足的换了个说法:“同、同学。” 紧接着,她听见了柏寒知的笑声。 轻轻的一声,短促,低沉。很好听。 杨岁莫名羞臊,颇有几分无地自容。刚才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柏寒知的声音还裹挟着一丝未散去的笑意,拖腔带调“啊”了声,又问:“比如,什么同学?” 杨岁的脑子一木。 被他这句话,扰乱了所有思绪。 又开始胡思乱想,不由自主展开了无尽遐想和猜测。 他什么意思?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比如什么同学? 当然她很清楚,他们除了是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可是他突然这么问,是不是代表着,他记起她来了? 这一认知,让杨岁心跳猛然一滞,涌上来无法形容的情绪,亢奋、紧张、忐忑错综交杂。 她几乎是反射性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 黑沉沉的眼底并不是毫无波澜,似乎涌动着淡淡涟漪,有点狡黠犀利,有着明确的目的性,来自一个狩猎者的胜负欲与征服欲。 却又像是带着扑朔迷离的蛊惑意味,引她上钩。 然而杨岁顺利上钩。 被他这句话勾起了所有的希冀和幻想,她蠢蠢欲动,正打算试探一番,谁知道刚动了动唇,手就被泥胚拍了一下,她冷不丁回神,低头看了看。 发现原本已经成型的杯子,这会儿突然间散了,又变成了一团一塌糊涂的泥胚。 一块泥打上她的手背,力度不大不小,但足以将她心血来潮酝酿起来的勇气给尽数打散。 “坏了。” 杨岁提醒道。 老师将转盘关掉,随后再一次重新开始。 刚才那一插曲,谁也没有再提起。 杨岁帮柏寒知做好了一个杯子后,她便动手做自己的。 那头的杨溢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成功了,但造型实在不太好看,说杯子不像杯子,说碗不像碗。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干了之后就拿去上色,画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不堪入目,他自己还喜欢得不得了。 柏寒知的杯子很简单,简单到连个把儿都没有,就一个杯身,他也懒得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和颜色,就用黑色随便涂了几笔。 杨岁不一样,玩得不亦乐乎。在杯子上画云画蝴蝶,还在网上搜了一些可爱图案,统统画上去。 画完了之后,杨岁小心翼翼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柏寒知,他耷拉着眼,百无聊赖的在杯身上时不时涂一笔,神色倦怠,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似的。 杨岁见他没有注意她这边,她就将杯子翻了一边,用绿色的画笔在杯底画了一颗小小的柏树。 柏树下写了很小很小的几个字----岁寒知松柏 - 上色之后进行烤制,大概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来店里拿成品。 陶艺看着简单,实际上做起来挺费时间,等做完了陶艺,时间已经不早了。 柏寒知送杨岁和杨溢回了家。 在临下车前,杨溢突然将他自己手机摸了出来,凑到驾驶座前,嘿嘿一笑:“柏哥,能不能加一下你微信啊,方便以后联系啊。” 杨岁:“......” 谁跟你以后联系。杨溢今天的狗腿行为真的让杨岁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柏寒知并没有拒绝,拿出了手机,点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杨溢喜滋滋的扫了二维码。 添加了柏寒知的微信之后,他就两眼亮星星的盯着柏寒知,非要等他当面通过了才行。 柏寒知无奈的笑了笑,通过了杨溢的好友请求。 “好勒。”杨溢兴奋的一拍驾驶座椅,“柏哥,我先走了啊,希望下回能有机会坐坐你其他的豪车车,嘿嘿~” 由于是超跑,即便是四座,但只有两道门,杨溢坐在后座,需要拉开前排的座椅才能下去。 杨岁主动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座椅,杨溢下了车。 她正好也打算向柏寒知道别,跟杨溢一起回家,结果杨溢暗戳戳推了她一下,把她往车上推。 他又弯下腰,朝柏寒知摆了摆手:“柏哥,我先走了哈,你跟我姐慢慢聊。” 杨岁:“.......” 杨溢难道看不出来他的做法真的很明显吗? 杨溢捧着手机跑进了胡同。 杨岁虽然很不舍,可她既然已经下车了,肯定是不会再上去的。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她还上车干嘛,难不成还真打算跟他再唠上小半个小时吗? 她倒是巴不得呢,可不能耽误柏寒知回家啊。 “那我也走了,你开车小心。” 杨岁收起了自己浓烈的不舍,她笑着对柏寒知摆了摆手,然后慢吞吞转过身,往胡同走。 人都是贪心不足的。 以前渴望能离他近一点就好。 可今天跟他相处了一整个下午,她却又在奢望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明知道周一就能在学校见到他,可一分开,不舍与眷恋将她拉扯成了两半。 她如此贪心不足,得寸进尺。老天爷会不会惩罚她呢?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促而清脆的喇叭声。 紧接着,柏寒知叫她:“杨岁。” 杨岁条件反射回过头。 只要他叫她一声,她便会立马走向他。 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杨岁快步折回,走到车前,克制住情绪,轻声问:“怎么了?” 柏寒知的手漫不经心的摩挲了两下方向盘,撩起眼皮看她。 昏黄的夕阳迎上视线,柏寒知被照得眯了下眼睛,“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一声,成品出来了,我们一起去拿。” 我们..... 杨岁真的好喜欢听他说“我们”这两个字。 这种似有若无的亲密联系,即便完全是她单方面的臆想,还是会让她觉得很甜蜜。 杨岁笑着点头:“好。” 柏寒知抬了抬下巴,没再说话。 又冷场了。 这下,不想走得也走了。 杨岁再次道别:“嗯.....我走了。” 她其实也知足了,又跟他多说了两句话。 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勇气,突然间又像破土而出的胚芽,野蛮生长,一不小心,开了漫山遍野。 于是,下一秒,大脑的反应快过了身体,先行一步将她操控。 她再一次折返回来,走到柏寒知面前,看着他,一鼓作气说:“其实我们....不止是大学同学,也是高中同学。我是坐在你前桌的杨岁。” 她突如其来的坦白,倒是让柏寒知始料未及。 怔忪几秒后,柏寒知神色未变,一如既往的平静,“嗯”了声:“我知道。” 这句话,几乎让杨岁的脑子,“嗡”的一声响。 通过上一次柏寒知来店里买早餐,杨岁就确信,柏寒知早就忘了她这号人。即便今天柏寒知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有了猜疑,但不确定。 她甚至已经组织要语言来提醒他在高中时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交集与接触。试图勾起他的回忆。 结果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如此干脆利落的说他知道? 杨岁的脸上是溢于言表的震惊和惊喜:“你都记得?” 柏寒知拉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她面前,身高之间极大的悬殊,让她被迫仰视。 他垂下眼,喉间溢出来一声笑,有些玩味,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记得?” 顿了顿,他又说:“只要是有意义的事情,我都会记得。” 第12章 暗恋 杨岁回到店里。 店还开着,门口摆着蒸笼,杨万强正站在蒸笼前,正在给几个工人装馒头,装了满满一口袋。 “爸,我回来了。” 杨岁从旁边的小门跑进来,路过杨万强身边时,激动的拍了一下杨万强的肩膀,声音洪亮得宛如装了大喇叭,街对面都能听见。 冷不丁吓了杨万强一跳,手猛的一抖,差点儿没把别人的馒头给撒地上去。 “女孩子家家就不能斯文点!” 杨文强嘴上嫌弃的说教,可脸上倒是掩不住宠溺的笑。 杨岁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蹦蹦跳跳的跑上了楼,在楼梯里就老远扯着嗓子喊了:“妈!我回来了!” 声音大到,整栋楼仿佛都震了震。 “您家闺女性格真活波。” 买馒头的工人看上去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鬓角泛白,难掩岁月沧桑。看到杨岁之后似乎想到了自家的孩子,笑得很慈爱。 杨万强很客套的笑了笑,故作嫌弃的吐槽:“我闺女平常也不这样,也不知道什么事儿让她高兴成这样,疯疯癫癫的。让你看笑话了。” 杨岁上了楼,朱玲娟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由于是老房子,但前两年重新装修过,把厨房做成了半开放式,杨岁跑上楼往房间里冲,路过厨房时,正在颠勺的朱玲娟瞥了眼杨岁,“咋咋呼呼的,喊什么啊,我耳朵没聋。” 杨岁这会儿可谓是喜上眉梢,满面春风。 “你中彩票了?乐成那样?”朱玲娟好奇的问。 杨岁没说话,她像一阵风似的,迅速钻回了房间,关上房门,整个人往床上一扑。 她无法克制的尖叫,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儿。 柏寒知居然记得她!! 他说,只要是有意义的事情都会记得! 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对他来说,也是有意义的存在?! 啊啊啊。 这可比中彩票还要让她高兴!她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 床快要被她剧烈的动作给扑腾塌了,咯吱咯吱响。 这时候,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杨岁吓了一跳,正巧滚到了床边,受了惊就顺势掉下了床。 即便地上有地毯,可摔上去还是实打实的疼。 “姐,你化身尖叫鸡了吗?” 杨溢走了进来。 要换做往常,杨溢敢不敲门就进她的房间,她绝对按头暴打一顿。 结果今天,就算刚摔得龇牙咧嘴,可她还是神采奕奕的爬了起来,看到杨溢之后,她朝杨溢扑了过去,捧着杨溢的脑瓜子,对着他的额头猛亲一口。 “弟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可爱呢!看这草莓鼻,多乖巧俏皮!” 杨溢:“......” “我跟你讲,他记得我!他记得我!他记得我!他居然记得我!”杨岁双手攥住杨溢的耳朵,疯狂摇晃着杨溢的脑袋。 杨溢被晃得两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他回来之后刚喝了一瓶牛奶,现在牛奶就在胃里翻滚,不停的往上泛。 杨溢猛推开已经失去理智的杨岁,双臂撑在门框上,呕了一声。 “滚出去吐啊。” 杨岁立马变脸,无情的推了杨溢一下。 杨溢干呕了好几下,最后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虚晃一枪。 “好恶毒的婆娘。”杨溢吞了吞唾沫,刚泛上来了一点,嘴里一股牛奶味。 杨岁懒得搭理杨溢,她心情好得无法言喻,心里头的小鹿简直都快撞昏过去了。 她背着手一蹦一跳到书桌前,撕了一张粉色的便签纸,娴熟的折了一只蝴蝶。 整个人靠着椅背,双腿打直,在转椅上转了一圈,手上拿着粉色的纸蝴蝶摆来摆去。 杨溢甚至觉得她现在都快变成那只蝴蝶了,恨不得马上飞到柏寒知身边去。 杨溢拿着手机走到了杨岁的面前,“姐,姐夫是不是拿僵尸号敷衍我,这里面怎么啥也没有啊,我那秃了顶的班主任至少还知道给朋友圈换个背景。” 杨岁瞥了一眼,正是柏寒知干净又朴素,朴素到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朋友圈界面。 “我也是这个啊。”杨岁白他一眼,又郑重其事的提醒:“你别姐夫姐夫的,让他知道了丢脸的是我!” 杨溢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失望的叹息,自言自语:“还以为加上微信就能看到姐夫的豪车盛宴呢。” “你就不能加把劲儿,让我快点叫上姐夫吗!”杨溢愤愤拍桌。 杨岁:“......” 紧接着,杨溢被杨岁踹了出去。 杨岁又坐回椅子上,愣了一会儿,她从书架上拿出一封粉色的信封。 这就是当年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一直被她藏在了书架的角落,不敢翻出来看,就连拿书时都小心翼翼。 时间太久,信封已经泛黄。 到现在,杨岁都不太有勇气拆开这封信来看当时自己写下的那满满一篇的,难以启齿的少女心事。 信封上写着一句话。 ----你是遥不可及,也是终生遗憾。 - 吃完了晚饭。 杨岁回到房间,准备学习两个小时,然后就开始锻炼运动。运动不能断。 说好的学习,结果她写几个字就要看一下手机。 她吃饭那会儿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就是刚叠好的纸蝴蝶,文案是---【今天超开心】 发了之后,一直刷新刷新刷新,就想看看柏寒知给她点赞没有。 从吃饭到现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手机。 直到第n次刷新时,终于在动态栏里看到了柏寒知的头像。 杨岁心跳猛漏了一拍。 柏寒知给她点赞了。 杨岁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想找一个话题来跟他聊聊天,哪怕聊两句也行啊。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话题时,杨溢又突然间跑进她的房间来了。 “姐,我想用你电脑玩游戏。” 杨溢麻溜儿的窜过来,两眼亮晶晶的扒拉着杨岁。 杨岁眼都没抬:“做梦!” “姐~姐~” 杨溢摇晃的杨岁的胳膊,正打算央求一番,这时候正巧注意到杨岁的手机,正停留在与柏寒知的聊天界面。 “你是不是想找姐夫聊天?”杨溢这个人精,瞬间看穿了杨岁的那点小心思,他为了能玩游戏,立马摸出自己的手机,“我帮你啊。” 杨岁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溢就非常迅猛的给柏寒知发了条消息过去。 杨岁一惊,生怕杨溢会乱说话,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溢心溢意:【柏哥,在干么子啊。】 杨岁:“.......” 其实这种聊天方式真的很普通寻常,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为什么她就是发不出去呢, 很轻松的一件事,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呢。 柏寒知过了几分钟才回,简短三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打游戏】 杨溢一看“游戏”两个字,眼睛立马就锃亮:【什么游戏啊!】 又过了两三分钟,柏寒知发了张图片回来。 巨大的U型电脑显示屏上是英雄联盟的界面,炸裂的水晶上显示着大大的“胜利”两个字。 电竞桌上稍微有点乱,摆着几瓶能量饮料,键盘边还有一个外卖盒子,已经吃了一半。 “卧槽,撸啊撸。” 杨溢惊呼出声,厚着脸皮抱紧大腿,回复:【我也玩这个游戏,柏哥,能带我一起玩咩?】 还配了一个小猫舔爪子的可爱表情。 “......”杨岁眼角猛抽,“你能不能不去丢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不要拿出来秀。” 杨溢是不是忘了他还是个小学生,打个手游都能被人吐槽死,他还去端游丢人。而且还是跟柏寒知一起玩。 本以为柏寒知会婉拒,结果让杨岁大跌眼镜的是,柏寒知居然回了杨溢一句:【可以】 杨溢高兴得原地转圈圈,“你看吧,现在电脑要借我玩了吧!” 他兴冲冲坐到电脑前,开了电脑,登陆了英雄联盟,并且加上了柏寒知的游戏好友。 加上之后,他最先去看了眼柏寒知的主页。 “卧槽,超凡大师!”杨溢震惊到下巴都要掉了,“这么多皮肤,这么多连胜!认真的吗!” 不怕遇到人命币玩家,就怕对方又有钱又牛逼。 杨溢每天玩得兴起,结果连个段位都没有,只能打打匹配过过干瘾这样子。 他邀请了柏寒知打匹配,柏寒知一进房间,杨溢就开了麦,一上来就是一堆彩虹屁:“柏哥柏哥,你好牛啊,你是职业选手吗!” 一看杨溢和柏寒知连了麦,杨岁就悄无声息的走近了一点,站在杨溢的身后。 目不转睛的盯着游戏界面。 “不是。” 这时候,柏寒知的声音从电脑音响里传出来,音量开得有点大,带着点电流的滋滋声,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苏苏的沙哑感,“玩得时间长。” “那我也像你这样,是不是用不了多久也是超凡大师了!我就能出道了!”杨溢洋洋得意,自信得很。 “应该能。” 柏寒知似乎轻笑了声。 笑声低低淡淡,随着电波传入耳朵,杨岁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轻颤了一下。 游戏开了。在选英雄。 杨溢问:“柏哥,你玩什么啊?” 柏寒知:“射手。” 杨溢嘻嘻一笑,自告奋勇:“那我给你辅助吧。” 柏寒知:“嗯。” 杨岁见杨溢那狗腿样儿,无语的摇摇头。要不说杨溢就是上赶着丢人呢。 正在心里暗自腹诽时,音响里又传出来柏寒知的声音,他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你姐呢?” 杨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浑身一僵。 杨溢正在专心致志的挑英雄,心不在焉的说:“哦,我姐就在我旁边呢。” 说出的话也没过脑子,“柏哥,你都不知道,她今天回来之后简直疯了,抱着我亲,还说...唔...” 杨溢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杨岁就立马身手敏捷的捂住了他的嘴。 凶神恶煞般瞪着杨溢,颇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杨溢被杨岁的气势拿捏住,秒认怂,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 即便杨岁已经及时阻止,才没让杨溢把最关键的那句话说出来。 可是柏寒知好像并没有太在意杨溢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只听到了前半句杨溢说的“抱着亲”。 他吊儿郎当的哼笑了声,玩味的戏谑道:“那你艳福不浅。” 杨岁的耳根莫名一热。 杨溢顺杆儿爬:“那当然了,羡慕了吧。” 这么暧昧又尴尬的问题,直接让杨岁社死,杨岁扬起拳头,往杨溢脑袋上一砸。 然而就在这时,柏寒知拖腔带调的说了句:“是挺让人羡慕的。” 裹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味不明,像是开玩笑一般,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明知道他完全是在配合杨溢的话,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并且也没有明确表示到底是谁羡慕,但这样没有主语的一句话,给人留足了浮想联翩的余地和空间。 杨岁听到他的回答后,耳根子那点热直接窜遍了全身。 明明他不在她面前,可她还是会羞臊的低下头,捂着发烫的脸,无力招架。 杨溢也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吃瓜眼神看向她,朝她挤眉弄眼。 然后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游戏正式开始。 杨岁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认真到比上课还专心,就盯着小地图上柏寒知玩的英雄的身影。 杨溢是真的很菜,非常菜,极其菜。 玩的英雄,堂堂一个猛男大汉,被人塔下强杀。明明是来辅助柏寒知的,到头来还需要柏寒知来保护他。 柏寒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躲我后面 杨溢还真的非常听话,说躲就躲,又菜又怂。 然而即便他这么菜,下路还是在柏寒知的强攻下,拖着一个拖油瓶,成功打爆了对方的水晶,游戏取得胜利。 杨溢像是赢得世界冠军,拍桌子跳了起来,大声欢呼:“耶,我赢了!” 杨岁一个白眼险些翻上天,挖苦:“你也不看看是谁带的你,还你赢了。” 杨溢不满的哼一声:“你说我菜,至少我比你强,你连跟柏哥并肩作战的资格都没有,你是一点都不会!” “......” 游戏结束,回到了组队的房间。 柏寒知的麦还开着,他听到了他们俩的斗嘴声,十分愉悦的笑了一声。 听到柏寒知的笑声,杨岁便反射性脸红心跳。 她干咳了一声,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想着柏寒知听着呢,她一定要淑女一点,不能炸毛。 “杨岁。” 柏寒知突然叫她。 杨岁呼吸一紧,“啊?” “你什么时候上舞蹈课?”柏寒知的语气随意。 这个话题跳转得太突兀,让杨岁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周一。” “哦。” 柏寒知像是没在意,话锋一转,又问杨溢:“还玩吗?” 杨溢点头如捣蒜:“玩玩玩玩!” 随后,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柏寒知玩游戏的时候好像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样。 虽然她见过柏寒知暴躁又不耐的一面,但他平时其实非常平和,对待任何事都是淡然处之漫不经心的状态,有点佛系,有点散漫。 但是玩起游戏来,整个人像是变得鲜活了起来,话也变得很多。 杨岁很羡慕杨溢,能和柏寒知一起玩游戏。 此时此刻,她下定决心,她也要学会这个游戏。 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点,能和他有共同话题。 - 杨岁周一没能去上舞蹈课。 因为校庆文艺晚会快到了,每个系都在报名校庆节目,一个系规定了必须有三个节目。 化学系已经出了两个节目了,一个是古筝演奏,一个是歌唱表演。 还缺了个节目,正好化学系大二的学长是舞蹈社的社长,他准备了双人舞节目。大家都知道杨岁会跳舞,于是他就邀请杨岁一起。 实在是盛情难却,再加上又是学校的集体活动,就差这一个节目了,她要是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下午下了课,杨岁没有去舞蹈工作室,她跟学长约好了一起去舞蹈社团的排练室练舞。 到了周二,下午正巧没课。她又跟学长约好了在教学楼碰面,一同前往排练室。 两人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探讨。 昨晚舞蹈社的成员都在,他们一起开了个小会,一番商量后,决定挑战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一首韩语歌《troubleaker》改编的舞蹈。 舞蹈动作稍微有些亲密暧昧,因为这首歌本身就是比较火辣性感的类型。 在舞蹈工作室,有时候跳双人舞也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杨岁已经习以为常了,正常的合作而已。 只是吧,要当众跳情侣舞,尤其是.....那天,说不准柏寒知也会看到,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自在,当时选歌时,他们大家伙都同意了,杨岁也不好意思否决。 但是改一下动作之类的应该合理吧。于是在路上就主动向学长提出,要稍微改一下动作。 “你想怎么改?说来听听?” 学长很尊重杨岁的意见。 杨岁抿唇,下意识抬起胳膊简单比划了一下舞蹈动作。 跟学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学长若有所思的点头:“到排练室了咱们可以试试。” 杨岁笑了笑:“好。” 就在这时。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山地车。 是柏寒知。 看到他之后,杨岁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成了无法克制的紧张。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扣得有些低,下颔线条越发凌厉。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骑着车逐渐靠近,目不斜视。 杨岁下意识攥紧了手,在纠结着要不要主动打招呼。 可是现在有外人在,还是不要了吧,万一别人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万一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呢? 杨岁垂下头,也选择了视若无睹。扮演着陌路人。 然而就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山地车忽而一停,刹车有些急,声音略刺耳。 停在了她身旁,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腿落在地上,修长笔直。 柏寒知侧过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杨岁。” 杨岁一愣,停下脚步看向他:“啊?” 柏寒知的目光泛着寒意,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她身旁的男生,随后又看向她。 黑眸一凝,平静而冰冷,像是质问:“你昨晚怎么回事?没去上舞蹈课?” 杨岁有点懵,反应慢半拍:“啊.....对,我昨晚跟学长.....” 杨岁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柏寒知的唇线绷紧了几分,“昨晚我在公交站等了你很久。” 第13章 暗恋(入v通知) 杨岁说她周一会去上舞蹈课。 她下课很晚,柏寒知怕她会遇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于是特意去公交站等她。 从晚上九点等到凌晨十二点,没见到她人影,给她打微信电话,没人接。联系不到人。 后来得知她昨晚并没有去上舞蹈课,柏寒知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柏寒知从来都不是将付出挂在嘴边的人,也不擅长表达。 既然最初的目的是保障她的人身安全,那么在确定她的安全后,倒也没必要去表关怀,他等了多久多久,做了什么什么。没意义。 只是吧,昨晚失联了一晚上的人,回去了也不知道回一下他的消息。 这就算了。 谁能想到,她此刻跟一个男生并肩走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 她笑得很甜,像是融化的奶油,甜得让人舌尖发腻。 她看到了他。 但是看到他之后,她瞬间目光闪躲,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像是压根儿不认识他似的。 不爽。 其实也怪他,他应该提前告知她一声会去公交站等她的事儿。 但柏寒知就是很不爽,非常不爽。 不爽到在他即将与她擦肩而过时,竟然让他鬼使神差的刹了车。原本那些让自己不屑又嗤之以鼻的邀功行为,这会儿自己倒是做了个遍。 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啊?”杨岁被他这话明显搞懵了,一头雾水,茫然的眨眨眼:“等我?为什么等我啊?” 杨岁很迷惑,她好像没有跟柏寒知约好要在公交站见面吧? 柏寒知微躬着腰,双臂握着车把手,卫衣袖子撸到了手肘处,露出的一截手臂染上日光,越发莹白。 握着把手的力度却悄无声息的加重了几分,精瘦的腕骨由于过大的力度,线条紧绷了起来。 柏寒知的帽檐压得很低,金色的头发被遮去一大半,只露出了一点边沿。 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他顶了下腮,不以为然哼笑了声:“因为我脑子不正常。”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但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阴阳怪气,以及.....幽怨。 随后,他便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一踩踏板,山地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傲清冷的背影。 杨岁的目光紧紧跟随,“诶.....” 柏寒知一走,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柏寒知在生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她很确定,他是在生她的气。 可是为什么啊? 杨岁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忍不住怀疑自己,难不成真的跟他约好要在公交车站见面吗?不应该啊,只要是跟柏寒知的约定,她就算是失忆了也不可能忘的。 “你们认识啊?” 叫徐淮扬的学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他略有点尴尬的问:“他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杨岁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解释道。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不能让人误会柏寒知,要是被传了出去,给柏寒知造成困扰和影响就不好了。 徐淮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那我们走吧?”他说。 杨岁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练舞,她想追上去问问柏寒知在生什么气。 可是这个节骨眼儿,杨岁又不可能丢下徐淮扬,毕竟都约好了。 她“嗯”了声。 两人并肩而行,朝舞蹈社走。 只是这时候杨岁一点探讨的心情都没有了,一路都保持着沉默,忧心忡忡的。 徐淮扬说会不会是柏寒知误会了。 怎么可能呢。 杨岁纠结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给柏寒知发了一条微信:【你怎么了?】 发送之后,手机一直捏在手里,直到抵达排练室,她这才将手机放下。 心里装了事儿,练舞都练得心不在焉。 学长也看出来她不在状态,正好他下午还有课,于是便早早结束了今天的排练。 杨岁独自离开排练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柏寒知还是没有回复她消息。 杨岁心急如焚,但是又不敢一直给柏寒知发消息,怕惹他烦。 于是杨岁打算去商学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柏寒知。 然而她在商学院晃悠了三四圈,从下午三点晃悠到了五点,最后又去篮球场晃了几圈。连柏寒知的影子都没见着。 杨岁只能失望而归,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杨岁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出去吃饭了,杨岁刚打算换了衣服去跑步,手机就响了。 杨岁心下一喜,连忙跑过去。 在看到杨溢打过来的微信电话后,剧烈的失望将她淹没。 她还以为是柏寒知打来的电话呢。 杨岁没精打采的接听:“干嘛?” “姐,吃了嘛您?”杨溢嘴里吧嗒着,应该是在吃饭了,故意学着北京腔。 “你别来恶心我。”杨岁现在心情不好,懒得跟杨溢废话,“我现在正烦着呢。” 杨岁都怀疑杨溢是有点恋姐癖了,晚上一放学,拿到了手机了,屁大点事儿都会跟她说一通。 “我要跟你说关于柏哥的事。”杨溢硬气得很,“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886.” “......”杨岁大声疾呼,凶巴巴的威胁:“你敢挂我马上跑回去锤爆你的头!” “好吧好吧,你这个婆娘果然够恶毒。”杨溢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昨晚啊,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微信电话没人接,要你的手机号,然后好像你的手机关机了,然后又问我你昨晚去上舞蹈课没有......” 昨天晚上,柏寒知在公交车站迟迟没有等到杨岁,于是他就给杨岁打微信电话,打了没人接。他就只好向杨溢求助,要杨岁的电话号码,结果打过去过后显示杨岁的手机关机了。 无奈之下,柏寒知只能让杨溢打电话给舞蹈工作室,问问杨岁有没有去上舞蹈课。 杨溢打电话过去问了一番,舞蹈老师说杨岁昨晚请假了,没去上课。 “姐,柏哥问你这个干嘛?”杨溢好奇的问。 杨岁听杨溢讲了来龙去脉后,所有的谜团渐渐得解。 柏寒知给她打微信电话了? 昨晚去了舞蹈社团,跟他们先是讨论舞曲,敲定了之后,又开始简单的排练。 手机早就没有电自动关机了,她是在门禁前十分钟回到宿舍的,一回宿舍就充了电。但是并没有收到任何未接来电,不论是微信还是电话。 她重新打开微信,点进了与柏寒知的聊天框,来回翻了好几遍,她敢确信,真的没有收到来自他的未接来电。 iPhone手机有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令人尴尬的bug。 难怪柏寒知会那么生气。他会不会以为她故意不理他? “你怎么不早说!” 杨岁的声音都在抖。 “额......”杨溢有些底气不足,“骚瑞嘛,昨晚在打游戏,忘记辽.....” 杨岁气得牙痒痒,全怪杨溢,关键时刻掉链子! “杨溢,我回去就把电脑密码改了,你别想玩儿了!” “诶对不起对不起嘛,解解,我错了......” 杨溢哭唧唧又做作的道歉还没说完,杨岁就无情的挂了电话。 她给柏寒知打了通微信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但她这一回并没有胆怯退缩,又给柏寒知发了一条消息:【我在公交车站等你。】 打字的时候,手在发抖。 发了消息后,她就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宿舍。 一路狂奔,从宿舍跑到了南门的公交站,几乎没有任何停歇。 已经是傍晚,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寸的红火晚霞流连忘返,直至被浓浓的夜色吞没。 接近四月,温度宜人,晚风清爽拂面,不觉寒凉。 杨岁跑了一路,抵达公交站时,这才敢大口喘气儿。 她弯着腰,双臂撑在膝盖上,急促的喘息,额头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公交站的人不算多,长椅还有空座,杨岁走过去坐下,胸口还在不断起伏。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柏寒知还是没有回复。 但这一回,杨岁却不觉得失落。 她坐在长椅上,伸长了腿,手中捧着一瓶黑罐饮料。 这是刚刚她路过超市时买的。 思绪总算清晰过来。 想到了那天打游戏时,柏寒知问她什么时候上舞蹈课,她说周一。 原来他昨晚在公交站等她,是想送她回学校。 他是在担心她吧,担心她再遇到坏人。 柏寒知,在担心她。 这个认知让杨岁心花怒放。她低下头,止不住的笑。 昨晚他等了她那么久,那今晚就换她来等他吧。 就算柏寒知不来,她也不会难过。 可是她莫名有一种直觉,他会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太强烈,她仿佛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隔着阑珊的灯火,隔着熙攘的人群,她一眼便看到了朝她跑来的柏寒知。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柏寒知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便放缓了脚步,不紧不慢朝她走过来。 少年身形挺拔颀长,金发点缀着昏黄的灯光,他穿着单调而干净的白T黑裤。在人群中,他永远都是耀眼的存在,周遭的一切便黯然失色。 杨岁立马站起身。 他一出现,她就兵荒马乱,手足无措。 她捏着饮料,紧张又期待的走向他。 走到他面前,停下。 “对不起,因为校庆,我被临时安排了节目,所以昨晚我没去上舞蹈课,在排练室练舞。”杨岁低着头不敢看他,像做了错事主动认错的乖宝宝,“我也是刚听杨溢说了,我不知道你昨晚在公交站等我。昨晚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开机之后没有收到你的未接来电,真的。”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点开手机,给他看。 不经意间的抬眼,视线扫过他脸颊。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微微湿润,松软的散在额前。一辆公交车驶过,掀起一阵风,将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送到了她的鼻息间。 那阵风撩起了他轻薄的衣角与碎发,他的目光渐渐发沉,一言不发的凝着她。 杨岁的脸没由来燥热。 她将他最喜欢喝的饮料递上去,“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静止了一两秒,他抬手接过了饮料。 还不待她松口气,只听他低声叫她的名字:“杨岁。” 杨岁背脊挺得笔直,重重点头:“在!” 似乎被她这阵仗逗乐了,柏寒知偏头笑了声。 饮料被他握在手里,随即,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点。 一股散漫的痞气劲儿,傲慢的哼一声:“我可没这么好哄。” 杨岁苦恼:“啊....?” 柏寒知直直的看着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今天看到她和别的男生交谈的一幕。 随后若有所思的挑起眉:“笑一下,对我。” 第14章 暗恋 正当杨岁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么道歉才显得更有诚意时, 柏寒知又突然要求她对他笑一下。 太过始料未及,杨岁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更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朝他眨了眨眼睛, 然后弯起嘴角,扯起一抹笑, 是非常标准的微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虽然灿烂是灿烂,甜是甜, 但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别扭劲儿,很僵硬,宛若一个AI机器人。 让柏寒知冷不丁想到了前段时间网上大火的“假笑男孩”。 但杨岁的表情很无辜懵懂, 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呆呆的, 有点傻, 也有点可爱。 “得。” 柏寒知挪开眼, 懒懒扯了扯唇,“你别笑了。” 有点无奈又嫌弃的意味。 杨岁还以为柏寒知又要生气了, 同时也涌上来一股强烈的表现欲和求生欲。 她往前走了一步, 拍了拍僵硬的面部肌肉。 急切得就像幼儿园抢着答题的小朋友,“我能笑,我能笑,再给我一次机会!” “......” 紧接着, 杨岁还真的站在他面前, 昂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脸上又扬起了盈盈而灿烂的微笑。 力度过大,明显很卖力, 笑的时候眼睛还有意无意的眨个不停。 更傻了。 “打住。” 柏寒知眼皮一跳。 杨岁瞪大了眼睛, 圆溜溜的瞳仁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还是不行吗?” 然后她又歪着脑袋笑了起来,又做作又刻意,一边笑一边说,“现在这样呢?” 柏寒知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 抿起了唇,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他偏过头,看向别处,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直到几秒钟过后,唇边倏而泄出一丝笑声,很轻,微微的气音。 这一笑,像是被戳到了某个点,越发不可收拾。柏寒知无法遏制的低声笑起来,肩膀都在颤动。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笑得太过肆无忌惮,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掩在唇边,似乎想稍微收敛一下。 可是目光随意一扫面前的杨岁,便立马破了功。 看到杨岁就想笑,根本控制不了。就像是被摁到了什么开关似的。 杨岁原本就稀里糊涂的,她刚刚还在思索着换一种笑的方式来哄哄他看行不行,结果下一秒,柏寒知突然就笑了。 他眉眼舒展开来,一脸愉色,像是一点都不生气了。 杨岁彻底松了口气,他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 “你不生气啦?” 柏寒知扭过头来,看向她。 两人目光一撞。 两秒后,似乎被一种默契相连,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杨岁其实压根儿不知道柏寒知到底在笑什么,但他一笑,她也几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银铃一般的声音清脆而悠悠,咯咯笑不停。 意识到自己笑得一点都不淑女,杨岁立马半捂住了脸,但眼睛还是弯弯的弧度,小月牙一样。 周边是一阵喧嚣,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行人。 路过的人都会被他们所吸引,纷纷侧目而视。 女孩亭亭玉立,少年鹤立鸡群。两人相视一笑,眼神纯粹而清澈。风里融入了来自他们身上最干净最热忱的,青春气息。 是不自知的暧昧拉扯,也是不自知的真情流露。 柏寒知暗自吸了口气,稍稍缓过来之后。他垂下眼睫盯着她。 杨岁此刻脸上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没有任何的伪装和刻意。眼里很亮,两颊晕着浅浅的红晕。 那种甜得舌尖发腻的感觉又回来了。 柏寒知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角,喉咙一点点发紧,发出的声音略带着沙哑感,状似无意的说了句:“这样不就挺好看的?” 明明听上去像是在吐槽她刚刚的假笑行为,可是他简单一句“挺好看的”却让杨岁羞红了脸。 她慌乱的垂下头,手指头不自觉的搅在了一起。 其实自从她瘦下来过后,经常会有人夸她好看,开心肯定是会开心,可心里总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但得到了柏寒知的认可,心里空缺的那一块便被彻底填满。 只有她最清楚,她减肥的决心是因谁而起。 当然是柏寒知啊。 她心知肚明,她和柏寒知从来都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人。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宛如天上的月,遥不可及,谁都够不着,谁也得不到。 可那时候,心里总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每天都向上天祈祷,希望能再见到他。 如果真的能在江大见到他,那么她就一定要以全新的面目和姿态来面对他。 她深知曾经的自己有多糟糕和黯淡。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减肥,要提升自己,改变自己。摆脱以往所有不堪的令人诟病的标签。 减肥的初期,真的很苦很累。控制饮食,高强度的锻炼,身体会痛得支离破碎。痛到在无数个夜里蒙着被子连哭声都压抑。 但事实证明,一切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柏寒知看到了她的改变。 他的一句“挺好看的”,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甚至一度激动到热泪盈眶。 她很庆幸,能在自认为最好的状态里和他再次相遇。 ..... 公交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本就是在校门口,等公交的人大多数都是同校的学生。柏寒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再加上杨岁也因为开学军训上的一舞成了名,两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 一时间引起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杨岁察觉到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她浑身不自在。 正当她刚准备跟柏寒知说要回去了时,柏寒知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我送你回学校?”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怕麻烦他,想要很懂事听话的拒绝,可是实在不忍心失去任何一个跟他相处的机会。 “好。”她轻轻回应,咬住唇角,掩饰住窃喜。 两人并肩而行,离开了公交站,朝南门走去。 这个时间点儿,正是南门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一条长长的小吃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南门不是校园正大门,校门相对来说小了很多,只开了一扇长方形的栅栏门。 校园里,沿路两边,所有的路灯都亮着,灯光之下,飞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快要到海棠花的花期,粉红的花苞渐渐绽放开来,露出娇嫩的花蕊。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见到柏寒知和杨岁走在一起,无一不惊讶,一时间唏嘘声四起。 杨岁心里略有点局促不安。可能是高中时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跟柏寒知走在一起,被人注目和议论,她总会产生一种慌乱感,也会害怕给柏寒知带来困扰和误会,本身上次要联系方式那件事就已经让别人误会柏寒知了。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与柏寒知拉开了一点距离。 瞟了一眼,发现距离还是有点近,于是她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尺子,丈量着彼此的距离,总是会觉得太近,所以不停的往一旁挪。 直到两人之间远得能再站下两个人,她这才稍稍觉得安心。 现在应该不会让人多想了吧。 就在这时候,一辆车从身旁驶过,杨岁心事重重的,完全没注意到车子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还在往一边挪。 “滴----” 鸣笛声骤响。 杨岁猛然回神,车子的大灯朝她闪了两下,杨岁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强光,刚准备避让,手腕处就被一股炙热又强势的力量握住。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这股力量拽了回去。 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她的身体轻盈得像掉落的花瓣,随着风吹到了他身边。 他的力度有些大,紧紧握着她手腕,拽过来时,她不受控的撞进了他怀中。 她的手掌心按上他的胸膛。 哪怕隔着布料,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布料之下的一具成熟的男性躯体,坚硬偾张的肌肉触感。 手掌心之下是他沉而有力的心跳,胸膛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鼻息间是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 杨岁抬起头,双眸如暗处的礁石,犀利而漆黑。下颚线条硬朗流畅。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薄唇上浅浅的纹路,唇角在一点点往下压。 他的手很烫,烫着她的手腕,好似连骨头都要化了。 杨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往后一退,她的头偏向一侧,似乎想要掩饰自己极其不自然的神色。 然而还不等将手腕从柏寒知手中抽离出来时,柏寒知的手指再一次稍用力,又将她往他面前拉了一下。 他顺势走到了最左侧。 这一次她并没有扑进他怀里,而是和他调换了个位置,他走到了最外面。 “离那么远,装不认识?” 调换了位置后,柏寒知松开了她的手腕。眼梢微垂,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 “没、没有。” 被柏寒知一针见血的戳破小心思,杨岁心虚的低下头,但嘴上还是在狡辩。 杨岁走在最里面,左边是柏寒知,右边就是花坛,这下她就算想保持距离也无路可退了。总不能走在他后面吧,那也太刻意了。 柏寒知的目光汇聚在她脸上,沉吟几秒后,又问:“跟我走一起,很丢人?” 杨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的!” 犹豫几秒钟,她坦诚的说:“别人在看我们,万一.....被别人误会.....” “我不怕别人误会。”柏寒知将问题巧妙的抛了回去,“你怕?” 轻描淡写一句“不怕别人误会”,彻底将杨岁的心跳打乱,她的脑子仿佛一瞬间打了结,“我是怕.....”对你有影响。 后面那几个字还没说完,柏寒知就“啧”了声,哂笑着说:“得,这么怕,那你走快点儿吧。” “......” 这话听不出喜怒,但杨岁就是惊恐不已,生怕柏寒知误会她的意思,她连头带手都在摇,急切的解释:“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她一着急,脸都涨红了一圈。 柏寒知其实知道她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是什么用意,他就是存心逗逗她。 发现她着急起来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那我给你腾腾地儿。” 柏寒知玩心大起,故意往旁边挪了几大步,他们彼此的距离瞬间拉开了一大截儿。 杨岁更着急了,几乎欲哭无泪。也顾不得别人会不会误会,反正她不能让柏寒知误会她。 她连忙加快脚步,跑到他身旁,“我真没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啊。” 柏寒知憋忍不住,忽地笑了。 他发现,跟杨岁呆在一起,不仅心情会变好,还会变得很幼稚。 尤其是这种情不自禁总想逗弄她的,“恶劣”的坏心思。 “跟你走在一起,还挺有成就感的。”柏寒知突然说了一句。 杨岁难以置信:“啊?” 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 柏寒知百无聊赖的转着尾指的戒指,一边垂下眼看着她,眼睫毛黑漆漆压下来一片阴影,但眸内却潋滟着丝丝玩味笑意,饶有兴致的,半真半假的说,“毕竟.....在别人眼里,你是连我都得不到的女人。” 杨岁:“.......” 原来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他也得知了。 杨岁尴尬到捂了下脸,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一口气儿就憋在嗓子眼里,连耳朵都发胀。 这话根本就没法儿接。 所以老老实实保持着沉默。 一路上还是会有很多人都盯着他们看。 许是柏寒知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他全程都是漫不经心的姿态,对别人的议论熟视无睹。 正如他所说,他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别人误会他和杨岁的关系。 杨岁心里忍不住滋生出一股窃喜,像是一罐糖浆水被打翻了,灌满了整个心窝。 她本以为他会介意的。 可冷了场,气氛沉寂。 杨岁又不由紧张了起来。 得找些话题来讲。 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柏寒知喜欢打游戏,可是她又不了解游戏,没话找话真的很让人尴尬。 思来想去,她忽而隐隐升上来一股蠢蠢欲动的试探心理。 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敌过好奇心,将那困扰她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高三那年,我听说你转学后去了国外,是真的吗?” 她本身想问,那天扑进他怀里的外国女孩是谁。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她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问这个问题,所以只能选择迂回的试探,不露声色,合乎情理。 提到这个问题,柏寒知的神色明显暗了几分,声音很淡:“我没有转学,是休学。” 他的回答让杨岁出乎意料,“为什么休学?” 柏寒知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沉吟了须臾,他终是开了口:“我妈病得很重,我去英国陪她最后一段时间。” 他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婚,母亲改嫁去了英国。 从父母离婚之后,最初柏振兴不让母亲见他,也不准他和母亲联系,到了后来,母亲放弃了争夺抚养权,柏振兴这才松了口,允许柏寒知到了寒暑假去英国见母亲。 柏振兴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从小便对他严加管教,对他寄予厚望,柏寒知的一举一动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柏振兴的事业越做越大,在各个城市和国家都有分公司。小的时候,柏寒知经常转学,就是因为要跟着柏振兴的工作调动走,柏振兴即便去出差几个月都要给他办理转学,转到出差的城市。 不可能让柏寒知一个人在家,怕他学坏怕他脱离掌控,更怕他偷偷与母亲联系,跑去英国投奔母亲。 到了高二,柏振兴的总公司迁移到了江城,他转学到了玉衡中学。 本以为就这么稳定下来了,没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噩耗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母亲癌症晚期,时日不多。 他一意孤行买了机票,去了英国。 许是见母亲命不久矣,柏振兴难得没有阻止,给他办了休学,任由柏寒知呆在英国,陪母亲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在英国呆了三个月左右,母亲去世,参加了葬礼之后,柏寒知回到江城。 并没有回学校上课,每天都荒废度日,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不见天日,任由自己沉进深渊泥潭。 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学会了抽烟、喝酒。 直到高考前一个月,他这才稍微调整好了状态,从颓丧中抽离出来,沉下心来,居家学习。 当初一念之间,他其实真的想就那么烂下去,做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便是对柏振兴最好的报复和反抗。 可转念一想,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烂了就真的烂了,除了会让柏振兴失望之外,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他该做的,是摆脱束缚,而不是自甘堕落。 “对不起.....” 杨岁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无意间戳到了柏寒知的伤疤,杨岁心如刀割,愧疚将她淹没,“真的对不起,我不该问.....” 柏寒知见她内疚得快要哭了的样子,无奈的笑了一声,但同时又涌上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有点暖,有点痒。 像是有一根细小的绒毛,无端在他的心尖儿上,似有若无的轻扫。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 他们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茂密的枝叶挡住了灯光,路面罩下来一片浓稠的阴影。 他们正巧躲在这片阴影之下。 女生宿舍楼下,每到晚上,总会有壮观的一幕,那就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相拥相吻,难舍难分。 柏寒知莫名其妙徒生一股心猿意马。快到无法捕捉。 舌尖舔过齿槽,抿了下唇。他故作认真的口吻:“杨岁,道歉没什么用。” 杨岁更愧疚了,罪恶感横生,她非常真诚的看着他,“那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点呢?” 一片昏暗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忽而闪起了狡黠的光,他邪恶的弯起唇角,慢悠悠的说:“要抱一下才能好,怎么办呢?” 第15章 暗恋 柏寒知把玩着她送的饮料, 说话时,还有意无意的往下俯身,弯下腰的这一瞬间, 身高之间的悬殊顷刻消失,他们的目光保持着平视。 透过昏暗而朦胧的视线, 杨岁望进了柏寒知深如潭的黑眸中。宛如赋予着某种致命的魔力,下一刻就要被吞噬进去。 抱一下..... 这三个字,一直在杨岁耳边, 无限循环。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气息紊乱,胸脯在不断的起伏, 一点点变得剧烈。 她愣在原地, 一时之间连害羞都忘记了。呆呆的看着柏寒知, 大脑一片空白。 是真的吗?她没听错吧?柏寒知让她抱他? 这真的不是梦吗? 她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来验证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清晰的疼痛感也证明了现在一切都是真实的在发生。 杨岁心底宛如有一瓶被摇晃过的气泡水,成千上万的气泡在往上翻涌。 她深吸了口气, 咬着唇角, 努力克制着铺天盖地的狂喜,她颤抖着胳膊,正当要抬起来时,却冷不丁听见柏寒知低笑着说:“逗你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瞬间将她所有的期待都敲碎。 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双臂, 此刻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再无力气和勇气抬起来半分。 果然, 这是一场梦, 一场她痴心妄想的梦。 “逗你一下就傻了?” 柏寒知懒洋洋的站直了身体, 抬起下巴指了指宿舍楼,“回去吧。” 低沉的嗓音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坏笑,混不吝的,很不正经。 因为他想起刚才杨岁那手足无措又呆楞的表情就想笑。 “好。” 杨岁的指尖无意识收紧,戳着手心。她逼自己冷静下来。 有什么可失落的。明明是她自己浮想联翩。 “我回去了,拜拜。” 杨岁强扯出一抹笑,迈步往前走。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片刻不停的往前走。 就像是在和他做什么较量一般。 然而在走进宿舍楼之后,她还是认了输,躲在门框旁,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 意想不到的是,柏寒知居然还没走。他仍旧站在梧桐树下,影影绰绰的灯光将他挺拔的身躯拉得更为颀长,他似乎侧着头,漫不经心的朝宿舍楼望过来。 杨岁的心猛的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靠上了冰凉的墙壁。 她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这又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然而这一次。 那颗梧桐树下,已没有了柏寒知的身影。 杨岁像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的上了楼。 - 柏寒知回到家之后,电脑还开着,正是游戏界面。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失败”两个字。 收到杨岁消息时,他正在打游戏,手机就搁在手边,正当团战时,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要换做往常,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在手机响的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 就是那么无意间的一眼,他看到了杨岁打来的未接微信来电。 给他打电话时,他去洗澡了,回来之后也没有看手机。 结果冷不丁一看,看到了杨岁发来的消息,说在公交车站等他。 今天杨岁发消息给他,问他怎么了。 他看到了,并没有回。那时候是真不打算回,也压根儿不知道回什么。 总不能告诉她---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所以我很不爽。 这话听上去很操蛋。 她跟谁有说有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管不着人家。 可在知道杨岁说在公交车站等他时,那一刻,他丢开了手中的鼠标,将正在进行的排位赛抛在了脑后,跑去了公交车站。 毫无犹豫。 这会儿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柏寒知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准备再玩几局就去书房学习一会儿。 正当他要重新开一局时,手机响了一声。 柏寒知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的确是微信消息不错,然而并不是杨岁发来的,而是她弟弟杨溢。 溢心溢意:【柏哥柏哥柏哥,在忙咩?】 柏寒知单手打着字:【说。】 溢心溢意:【py gas啊。】 柏寒知无奈的扯了扯唇。 就知道杨溢找他肯定是打游戏,自从上次一起打了lol之后,杨溢几乎每天放学回来都会找他玩几局。 柏寒知:【嗯。】 溢心溢意:【今天我不能玩撸啊撸了,我姐有点生气,她不让我碰她电脑了,而且我妈也说我最近天天玩电脑,她再看到我玩就打死我,/委屈/】 柏寒知挑起眉,问:【你姐生你什么气?】 溢心溢意:【因为......我昨晚忘记告诉她你找她的事情了。】 溢心溢意:【扣手.jpg】 柏寒知:“......” 难怪杨岁今天晚上突然找他,原来是真的被弟弟给坑了。 柏寒知:【那确实该生气。】 溢心溢意:【滚地大哭.jpg】 溢心溢意:【我已经知道错辽,柏哥,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我姐不要生我气了,她说要换电脑密码。】 柏寒知好像能想象到当时杨岁火冒三丈的样子。 应该跟出去玩那天一样吧,被杨溢的语出惊人气得跳脚时,会捏着拳头涨红着脸,用自认为很凶的语气训斥他。 柏寒知翘起唇角无声笑了一下。 撩起眼皮看向放在一旁的饮料,是杨岁送的那瓶。 他单手拉开易拉罐,昂起头喝了一口。 懒懒散散的窝进电竞椅里,电竞桌下空间很大,一双修长的腿随意的伸长,他的头微微侧着,一手握着易拉罐,一手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打字,慢条斯理的回:【我说了不算。】 溢心溢意:【算!谁说了都不算,就你说了算!我姐绝对听你的!】 “......” 杨溢笃定的口吻,让柏寒知饶有兴致的抬了抬眉骨。 若有所思的沉吟一会儿,他正打算仔细问问杨溢怎么这么肯定时,杨溢就给他发了一张王者荣耀界面的截图。 溢心溢意:【电脑不能玩了,但是还能玩王者,嘻嘻。柏哥,你玩这个咩?能不能带带我?】 柏寒知其实不怎么玩王者荣耀,就高中那会儿,下课闲来无聊没事做就玩几把消磨消磨时间。 后来没玩了,早就卸载了。 但是杨溢求他玩儿,倒也不可能拒绝,大不了再下回来。 反正一局也挺快的,陪小孩儿玩几局也不耽误事儿。 柏寒知点开appstore,下载了王者荣耀。 溢心溢意:【Q.Q区~我不玩微信区~我要悄悄上王者,惊艳所有人,/龇牙/】 于是柏寒知又下载了Q.Q 用Q.Q也是上高中那会儿才用,高三休学了之后他也把□□卸载了。 正是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过度消沉,每天都很丧。准确的来说,是将所有的社交软件都卸载了,似乎想要切断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下载好Q.Q后,点开登陆。 时间隔得太久,他连自己的账号和密码都忘记了,好在可以用手机号码登陆。 手机号登陆了后。 时隔几年再次上了Q.Q,一上去,聊天界面就蹦出来了无数条消息,咚咚咚响个不停。 有很多连备注都没有的同学,过节时群发祝福,每天早午安,或者群发小广告,或者也有来自两三年前的一些不痛不痒的关心他是否安好。 联系人的那一栏,有接近一百条好友申请的验证消息。 消息实在太多,直接把手机都给响卡顿了。 划拉了半天都不动弹,想要退出Q.Q界面都退不出去。 柏寒知略烦躁的拧起了眉。 刚准备将手机关机重启一下,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意间点到好友验证的那一栏,还是手机反应迟钝,卡顿了几秒后,突然间自个儿蹦到了好友验证的列表里。 这些请求添加好友的验证消息全都是来自两三年前,早就已经过期了。 柏寒知随手一滑,手机还是有点卡,连滑动的屏幕都有些迟缓。 百无聊赖的耷拉着眼,眼神涣散,快速掠过。 然而就在下一秒,指尖倏尔一顿。 慵懒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紧盯着其中一条已过期的好友验证消息。 来自两年前。 对方的留言备注里有一句话。 ----我是杨岁,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还会去江大吗? 第16章 暗恋 回到宿舍, 破天荒的,居然一个人都不在。 宿舍里一片漆黑,杨岁开了灯, 走进去。 晚上没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又不想出去买饭,幸好柜子里还剩下一桶泡面,她去接了开水, 把泡面泡上。 等泡面的功夫就坐在椅子上盯着放在存钱罐旁的饮料发呆,她拿过来,在手心中摩挲着。 虽然今晚没有成功的拥抱柏寒知。 其实也是有进展的。 今晚是她第一次见到柏寒知笑得那么.....毫无顾忌又肆意。 印象中的他, 散漫而不羁, 但也是个情绪很淡的人, 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更没有什么事能影响到他。他也并不是不苟言笑。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不惹他动怒, 他对待任何人的态度都是谦逊且有礼的。 但同时, 他也是很遥远的一个人,天生便自带着一股距离感和神秘感,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没办法看透他的内心, 更读不懂他的心事。 他才转来玉衡中学时, 一直都独来独往,甚至好似都懒得跟其他人交流。 她被男生嘲讽的那一次,好像是他来到班里第一次跟同学有正面的接触和交流, 开展得还是那般剑拔弩张锋芒毕露, 浑身的刺儿藏都藏不住。 后来时间长了, 他终于渐渐融入集体,可身上的距离感仍旧没有卸下半分。 上课总是在睡觉,可每回考试,榜首也总是他。 下了课偶尔会去打球,或者靠着墙打游戏,也或者转着笔走神儿,甚至有时候会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两个男生围在他课桌前嘴里聊着不着调的荤话题,他从来都不会搭腔,只漫不经意的笑一声,吊儿郎当的样儿。 她见过的,每一次他笑的模样,仿佛都蒙了一层薄膜,能清晰看见,但不确定那是发自内心还是礼貌回应。 可今晚,杨岁见到了,他最真实的笑容。张扬,放肆且洒脱。 他笑起来真好看,好看到这世间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那层蒙在外面的薄膜,消失了。 想到这里,杨岁原本平稳的心跳又渐渐紊乱起来。 这时候,宿舍门突然被人打开,将杨岁的思绪猛的拽了回来。 意识到走神了许久,面都要泡坨了。 她连忙将饮料放在一旁,将泡面打开,用塑料叉子搅了搅。 杨岁朝门口看了眼,只有周语珊一个人,有点惊讶,“你这么早回来了?” 周语珊是宿舍里唯一一个谈恋爱的,跟男朋友每天都腻歪在一起,不腻歪到门禁是不会回来的,结果今晚回来这么早。 “不想跟他呆一起,烦得慌。” 周语珊臭着脸,明显心情不好。 看来是俩人又吵架了。 周语珊和男朋友感情很好,但也经常小吵小闹一下,然而一般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就又和好了。 杨岁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们俩呢?” 杨岁吃了一口泡面。 “她们俩好像出去逛街了吧,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周语珊走过来,看了一眼,“你晚上就吃这个?” 杨岁点头:“随便应付一口。” 周语珊拉开椅子坐下,滑到了杨岁的面前,一双眼睛写着大大的“八卦”两个字,挤眉弄眼的:“你跟柏寒知在谈恋爱?” “......” 杨岁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本来就是吃的辣味的泡面,油汤呛进了嗓子眼,她侧过头弯下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周语珊一愣,连忙伸手去拿桌上的饮料,“来来来,喝水。” 她的手刚碰上拉环,杨岁就惊慌失措的抢了过来,一边咳一边摇头,“不、不喝这个....” 她将饮料放回了桌上,然后去拿水杯,里面有大半杯水,她咕噜咕噜一口干了,这才好受了一点。 “你那罐魔爪放了好久了吧,买了又不喝,搁那儿生灰吗?”周语珊很不解。 杨岁将水杯放下,捂着嘴又轻咳了两声,没有接这个话茬儿。 咳了一通,脸绯红一片,眼尾还挂着泪花儿。 “你不要乱说,没有的事。”杨岁拍了拍胸脯顺气儿,声明道:“我没有跟他谈恋爱。” “真的?”周语珊一脸奸笑,“论坛上都传开了,今晚柏寒知送你回宿舍,你俩在路上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杨岁咋舌。 要说论坛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这才多久,就传遍全校了?而且传得还像模像样的。 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哪有的事啊。 然而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今晚的一幕幕。 他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进怀里,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这么一想,感觉被他握过的这一块地方又发起了烫。 “不是......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杨岁轻声说,“当时有车路过,我没看到,他就拉了我一下。” “没谈恋爱。”周语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是柏寒知在追你了?” 杨岁差点又被口水呛到,更不知所措了,“没有!真没有!” 柏寒知追她? 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现在论坛上都在传,柏寒知被你拒绝了,受了打击,势必要把你追到手才行。”周语珊将论坛上的瓜原封不动的搬给杨岁。 “......” 要说这些人,真的就是脑洞清奇,传得有鼻子有眼,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然而只有杨岁最心知肚明,根本就不可能。 “我那次其实是真的没带手机,这不是借口。”杨岁无奈叹了口气,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周语珊反应很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你带了手机的话,就真的给他联系方式了吧?” “......” 被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心事,杨岁目光闪躲。低着头,用塑料叉子搅动着面,在脑子里快速组织着语言,想着该怎么完美的圆过去。 “我跟他其实是高中同学,早就认识了。”思索了一番,她强装着淡定,试图用这件事儿蒙混过关。 “我靠,高中同学?你跟柏寒知?!”周语珊惊愕,“还有这等好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杨岁张了张唇,刚准备说话。 结果下一秒,周语珊又凑近了一点,直勾勾的看着她,话锋一转:“岁,你那个校园采访的视频火了你知道吗?” 杨岁摇头:“不知道啊。” 周语珊一针见血:“视频里你说你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是柏寒知吧?” 周语珊的逻辑思维非常强,通过杨岁刚才说的话,她迅速将所有的关键词都连接在了一起。 高中同学,早就认识,大学重逢。 而且杨岁在视频里说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 认识杨岁这么久,她身边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男生的身影,不论是谁跟她表白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 上次在篮球场外,杨岁实际上是在看柏寒知打球吧? 再加上,这次选修,杨岁选了金融,而赶巧的是,柏寒知是金融系的。 “对吧?”理清楚了之后,周语珊十分笃定,猛一拍桌子,“你喜欢的人是柏寒知!” 破了案的周语珊很激动,连带着声调都拔高了好几个分贝。宿舍本来就不太隔音,可把杨岁吓得个半死,她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捂住了周语珊的嘴巴,惊魂未定的睁大了双眼:“你小声一点。” 周语珊点头如捣蒜,举起手,对杨岁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杨岁这才松开了手。 她过激的反应足以坐实周语珊的所有猜测。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柏寒知啊。”周语珊兴奋得很,“难怪那么多人追你你看都不看一眼,跟柏寒知比起来,他们简直就不值一提好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过雄鹰的女人,怎么看得上乌鸦!”周语珊语气夸张。 “......”杨岁尴尬的捂了捂脸,特别不好意思,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姗姗,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周语珊仗义的拍了拍胸脯。 这都是属于别人的隐私,周语珊纯属好奇,顶多八卦两句而已,但绝不会到处宣扬他人隐私,这是道德底线。 “谢谢。”杨岁说。 “你喜欢他很久了吧?从高中就喜欢了?”周语珊继续八卦。 杨岁犹豫了一秒,终是点了点头:“嗯。” 对于这种情况,周语珊感触颇浓,深有体会。毕竟她跟男朋友也是从暗恋到表白再到正式恋爱。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心酸,她再清楚不过。 “岁,你这么喜欢的话,那就表白啊,还在等什么啊?” 周语珊鼓励道:“你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像柏寒知那样的人,有颜有钱有才华,哪儿哪儿都无可挑剔,根本不缺女生追,多的是人惦记。你们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其实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了。” 表白..... 偷偷喜欢柏寒知接近三年,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谈论喜欢柏寒知这件事,她装满秘密的罐子被人防不胜防的打开。 惊慌,紧张,不安。所有焦虑而躁动的情绪,让她无处遁形,手足无措。 正当周语珊还想再传授一点经验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先是臭着脸冷哼了一声,嘟囔着:“有种别打电话来啊。” 嘴上怒气冲冲,但身体却不受控制,接听了电话,冷冰冰的说:“有事说,没事滚。” 不知道她男朋友说了什么,她更来劲儿了,阴阳怪气:“不是嫌我烦吗?来找我干嘛,那你就在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谁知,嘴上那么冷酷无情,但挂了电话之后便迅速站起了身,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她拍拍杨岁的肩膀,“听我的,趁早表白,勇敢点。我先出去一趟哈。” 周语珊迫不及待走出了宿舍,还顺带关上了门。 此刻,宿舍里又只剩下杨岁一人。寂静无声。 杨岁呆滞的盯着已经坨了的泡面,无意识的搅动两下。 “叮咚。” 就在此时,手机猝不及防响了一声,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杨岁听出来,这是Q.Q的消息提示音。 她没当回事儿,没精打采的将手机抓过来,瞟了一眼。 下一秒,她蹭的坐直了身体,由于动作太剧烈,膝盖“砰”的一声撞上了桌子。 连疼痛都来不及感知,她惊愕的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Q.Q好友申请。 【柏寒知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柏寒知的Q.Q昵称是他的名字。 他的资料,她曾经点开过无数次,能倒背如流。 她的手抖得厉害,点开了这条好友请求。仔仔细细的看,反复确认。 心跳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柏寒知加她了..... 真的是柏寒知..... 他怎么会突然加她Q.Q? 那么就说明,他肯定看到了她两年的好友请求,也看到了好友请求里的留言。 杨岁怎么都不会想到,两年前那条石沉大海的好求申请,有朝一日会得到回应。 她的呼吸急促,捏紧了手机。 “这么喜欢的话,那就表白啊。” 此时此刻,周语珊的话,在耳边不断循环,像是催眠,像是蛊惑。将她内心的那一点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无限拉大。 表白.....真的要跟他表白吗..... 第17章 暗恋 下午有课。 柏寒知中午随便点了个外卖, 吃了饭之后在书房把教授留的作业给做了,然后定了个闹钟,去睡了接近半个小时的午觉。 闹钟一响, 他醒过来,慢吞吞关掉闹钟, 躺在床上没动,胳膊搭在额头上,闭着眼假寐。 微微皱着眉, 眉眼间全是烦躁。唇线紧抿。 他起床气挺重的,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不管是睡到自然醒还是被强制性吵醒,醒来之后总会有一股极其不爽的情绪围绕着他。不爽到看谁都不顺眼。 但他不会让这种负面情绪影响他太久, 很快就自我调节过来。 静静的躺了一两分钟, 柏寒知坐起身。 一睁开眼, 眼底那些晦暗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恢复往常的淡然平静。 穿着拖鞋下了床,走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完澡后随便换了身衣服, 去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 揣进双肩包里。 之后,慢条斯理骑着山地车去了学校。 今天上大课。 柏寒知到阶梯教室的时候,还有二十多分钟才上课,不过教室里人倒不少。 顾帆比他还来得早, 提前占了位置。看到他之后, 顾帆立马朝他招了招手,“这儿呢。” 还是坐在靠中间的位置,不前也不后, 正正合适。 柏寒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自从他出现的那一刻,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涌起来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瞟。 许是早就习惯了别人的侧目而视,他的面色异常平静无波,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座位前坐下。 从双肩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书笔,摆上桌。 双肩包随手搁到一旁。 这时候,顾帆突然凑了上来,“哥们儿,你知不知道,你火了。” 说完之后,顾帆仿佛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于是纠正了一下措辞,“不对,你一直都火,现在是你更火了。” 柏寒知将电脑开机,从双肩包里摸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神色未变,声音淡漠,略带着点不耐烦:“说重点。” “你先跟兄弟我说句实话。”顾帆并没有顺着柏寒知的话说下去,而是卖了个关子,对柏寒知灵魂拷问:“你是不是在追杨岁?” 柏寒知冷白而细长的手指在电脑感应区轻滑着,他面无表情,并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无视得彻底。 顾帆就是急性子,根本就沉不住气,见柏寒知这爱搭不理的态度,他更是着急了,好奇得很:“到底是不是啊!你昨晚送她回宿舍的事儿已经传开了!都说你在追她呢!” 柏寒知仍旧无动于衷,不置可否。 顾帆自顾自叹了口气,一副忍痛割爱的口吻:“算了算了,虽然是我先看上杨岁的,但咱毕竟是铁哥们儿,我让给你了!你就追吧,我支持你。” 闻言,柏寒知触着电脑感应区的手指忽而停顿了下来。 随后慢吞吞掀起眼皮,看过去,一字一顿说:“你,让给,我?” 他明明什么情绪都没表现出来,可轻描淡写几个字却把顾帆搞得莫名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极为尴尬的挠了挠头,之后便败下阵来,妥协认输了:“得得得,我远不如你,追也追不过你,这下行了吧!”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是顾帆还是好气愤,怎么会有人长这样一张脸呢。 再一次埋怨女娲捏人的时候偏心得不是一星半点。 柏寒知收回视线,再次投掷到电脑上。 顾帆就是个话匣子,一个话题只要展开了,他一时半会儿自然是停不下来的。 这会儿更是来劲儿了,突然间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他打开手机,“你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个校园采访吧?就是追着要采访你被你拒绝了那个!” 柏寒知面不改色,“嗯”了声。 垂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懒散样儿。 “原来他们在找你之前,已经采访过杨岁了。视频播放量已经快破千万了,一下就火了,其中火的原因,除了她的颜值,更少不了你!”顾帆越说越激动,“因为采访到后面你突然出现了,镜头就全给你了,太夸张了吧,就一个背影而已,那群花痴简直都要疯了。” 顾帆的声音实在太过聒噪,吵得柏寒知耳根子难受。 他烦躁的闭了下眼,正准备让他闭嘴,顾帆就又说了一句,好意提醒似的:“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啊,采访里杨岁可说了,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 顾帆想起了上次柏寒知要联系方式反遭碰壁的事儿,拍了拍柏寒知的肩膀,感叹道:“现在都在传你是爱而不得。杨岁喜欢的那男的,得长啥样儿啊,连你都拒绝。这下可有的你追了。”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引起了柏寒知的注意,他总算有了点反应,侧过头去,淡淡道:“视频在哪儿,我看看。” 顾帆找出视频,将手机递过去。 播放了采访视频。 视频里,杨岁穿着一身运动服。扎着高高的马尾,粉黛未施,一张脸素净透亮。许是刚跑过步,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气色很好。 面对镜头时,她明显有些不自在,有好几次都捂了下脸,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着。 当主持人问到她有没有喜欢过谁的经历时,两腮越发红润,她垂下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到底是害羞还是夹杂着些别的情绪,她说:“有,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 之后主持人又问:“喜欢了多久?是暗恋吗?” 镜头对准了杨岁的脸,她听到这个问题后,目光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沉默了一两秒钟,她张了张唇正要开口,隐隐约约听到了旁人忽然叫了一声“柏寒知”。 紧接着镜头瞬间挪开,视频里出现了柏寒知的身影,他骑着山地车很快驶过去。 视频里还能听到那些小迷妹和采访团队的惊艳声。 然后,视频结束。 柏寒知从进教室开始,他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然而在看到杨岁说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时,原本平静无澜的眼底,像是猝不及防落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了似有若无的涟漪。稍纵即逝。 眼神一点点变得幽沉。神色难测。 看完视频,柏寒知抬起手,将顾帆的手机推开。 “你说她喜欢的人会是谁啊?是咱学校的吗?我觉得应该不是吧。”顾帆又孜孜不倦的把视频放了一遍,“诶,你该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还是说真就是别人说的为了争口气挽回面子?” 柏寒知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靠着椅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电脑键盘上轻敲。 对顾帆提出的疑惑,充耳不闻。 没有一点要回答的打算。 快到上课时间了,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进阶梯教室。 “诶,杨岁来了。” 顾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刻意放低了音量,小声提醒。 柏寒知下意识抬眼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刚走进教室的杨岁。 她扎着丸子头,干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怀中抱着书。 正当看过去时,刚巧与她的目光碰上,对视一眼之后,杨岁便迅速侧了一下头。 似乎是没料到柏寒知会突然看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暗自深吸了口气,快速调整了一么多人在,她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和他打招呼,只弯了弯嘴角,悄悄的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便强制性逼自己收回目光,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抱着书,往后排走。 路过柏寒知身边时,她心跳的频率会无意识的加快。 “杨岁。” 就在她要与他擦肩而过时,柏寒知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杨岁反射性停下脚步,看向他,一脸狐疑。 柏寒知还是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他将放在桌上的双肩包拿开,抬抬下巴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坐这儿。” 杨岁瞳孔都放大了几分,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啊?” 柏寒知保持着耐心,又强调了一遍:“坐我旁边。” “......” 柏寒知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杨岁同坐。 不对,说“邀请”不准确,他的口吻明明是霸道且强势的。 所有人都被柏寒知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大跳,他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威力可不亚于炸弹,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八卦心,同时也将在座其他女生的倾慕之心粉碎了一地。 看来柏寒知在追杨岁,真的实锤了!!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是谁前段时间说不打算交女朋友来着! 杨岁也明显傻了,懵圈又茫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站在那儿迟迟没动静,柏寒知曲起手指敲了下桌面,半挑起眉,笑道:“不愿意?” 杨岁猛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望了望四周。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 杨岁这时候才信了柏寒知昨晚的话,他一点都不怕别人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杨岁莫名窃喜,一丝丝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是。”杨岁摇头。 既然他都不介意别人的猜想和异样的目光,那杨岁肯定是不会放过和他有任何接触的大好机会的。 她顶着所有人各式各样的目光,走了过去。 在柏寒知身边坐下。 一入座,感受到他的气息,她紧张得连小腿都在抖。 这一次是坐在他身旁,而不是坐在他后面遥望,更不是坐在他前面连头都不敢回。 顾帆坐在柏寒知的左侧,对于柏寒知如此高调的行为,崇拜挂在脸上藏都藏不住,他朝柏寒知竖起了大拇指,嘴巴无声的说了句:“牛逼!” 柏寒知没搭理他,而是侧着头朝杨岁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开门见山就是这个致命的问题。 简直杀了杨岁一个措手不及。 她本来就很紧张,结果他这么一问,杨岁差点没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她脑子像是打结了一样,埋低了头不敢看他,结结巴巴的:“我没看见....” 杨岁昨晚并没有通过柏寒知的Q.Q好友请求。 表白的念头当时叫嚣得很厉害,可也只是一闪而过。 她不敢,一点也不敢。 高三那年她追到校门想要将情书送给他,那是她最勇敢的一次。因为她害怕再也见不到柏寒知。 那时的勇气,是孤注一掷的。 现如今,时过境迁,她很难再像当初那样勇敢,而且她清晰的记得上一次柏寒知拒绝别人的追求时,他明确表示他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至少他们现在还能像老同学,像朋友一样相处。 如果表白,柏寒知拒绝了她,那么现在跟柏寒知一切的联系都会断裂,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没有任何的退路。更不敢轻易冒险。 曾经那条好友申请里,她问柏寒知还会不会去江大。 柏寒知肯定看到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柏寒知问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其实杨岁一直都很矛盾,会失落于他毫不知情她的暗恋,可同时又害怕于他看穿她的暗恋。 羞耻,也难以启齿。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好友请求,只能选择了逃避。 杨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演技有多拙劣,于是她逼自己静下来心,快速组织了一番语言,准备再好好把自己那蹩脚的借口圆一下。 “我.....” 然而她刚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柏寒知便又往她身边靠近了一点,薄唇距离她耳畔几公分的位置停下。 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低沉缠绵的气音,说:“所以你是因为我两年前没通过你的好友申请,也跟我赌气不加我?” 顿了顿,他的声音里染上无奈的笑意,“别赌气了,通过一下。” 第18章 暗恋 其实柏寒知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 在外人看起来他们此刻的状态是亲密无间的耳鬓厮磨,实际上柏寒知并没有碰到她。 他仍旧是随性而闲散的靠在椅背上,只是略微侧了下头, 在离她几公分的位置停住,即便如此,他一靠近,连带着他身上的气息一同扑面而来。 不是像上次那样清爽的沐浴露味了,而是一股悠然清逸的青柏木质香调, 却又不像是香水味,很淡很淡, 淡到他不靠近便闻不出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气音慵懒悠长, 说出那句“别赌气了, 通过一下”时,虽然是无奈的语调,可是却又莫名夹杂着一些疑似撒娇而轻哄的意味。 杨岁感觉到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的位置攀爬而上, 一阵痉挛。 “好。” 她成功被蛊惑,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跟随着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就是连忙摸出了手机,打开Q.Q, 快速通过了柏寒知那条好友申请。 紧接着,耳边再次传来一记很轻的笑声。 “......” 杨岁瞬间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她的手指收紧, 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埋低了头。 “我不是故意不加你。”柏寒知拿起桌上的一支笔, 漫不经心的转着, 一边低声解释道:“我很久不用这个了,昨晚重新下载回来才看到。” 杨岁悄悄的侧眸,余光落在柏寒知的手上。 一支普通的黑色中性笔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转动,尾戒上的钻石很亮。 这一幕让杨岁有些恍惚,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曾经无数个课间,杨岁为了能光明正大的看他一眼,她都会装作去厕所,出了教室后又很快折返回来,朝座位走过去时,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小心翼翼朝他的座位看过去。 他侧头靠着墙壁,一只手玩手机,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笔。 脖子拉伸出修长的线条,夏天的T恤领口略大,能隐约看到他两根凹深而性感的锁骨,朝着肩膀两端延伸而去,喉结锋利。 喜欢一个人时,会羡慕能和他亲近的任何事物。 包括他手中的那支笔。 “啪嗒” 他手中的笔无意间掉落在桌面上,清脆的一声响,将杨岁飘远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杨岁将放在他手上的目光强制性收回来,从帆布包里拿出书搁上桌面。 “我没有赌气。”她轻声说。 上扬的声调已经快要掩藏不住她的欣喜与雀跃。 因为柏寒知说他不是故意不加她的。 两年前她加他时,是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夜晚才鼓起勇气下定的决心,然而得到的却是如石沉大海般的回应,她也曾找了无数个理由自我安慰,或许他很忙,他没看见。可最后还是被他不在乎这个事实所打败。 不得不承认,她为此萎靡不振了很久,也试图劝过自己,应该放弃了,没结果的坚持没意义。 可直到现在,杨岁却万分庆幸,幸好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柏寒知“嗯”了声,淡淡说:“没有就好。” 即便心底在偷着乐儿,可是杨岁还是很害怕柏寒知会问她为什么在留言里问他还会不会去江大的原因,于是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会突然下载回来?” 同时也很好奇。 柏寒知说:“你弟找我玩手游。” “......” 杨岁眼角抽了一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杨溢那个蠢蛋弟弟,一会儿坏她事儿,一会儿又帮她忙的。 坐在一旁的顾帆看见柏寒知和杨岁两人在咬耳朵说悄悄话,一边对于柏寒知抢他女神的行为愤愤不平,一边又嗑cp嗑得上头,特好奇他们俩在说什么,该不会在打情骂俏吧! 于是他偷偷摸摸的凑了过去,竖直耳朵,想偷听。 结果身体重心不稳,一个不小心,往柏寒知背上一撞,柏寒知因为顾帆的撞击,身体惯性的前倾,本就与杨岁的距离靠得近,然而这下有了突发状况,他也猝不及防朝杨岁扑了过去。 “砰--” 一声很轻的碰撞声。 两人的额头相抵。 彼此的气息在此刻交缠,距离近在咫尺,杨岁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背靠在椅背上无路可退。 柏寒知的脸就在眼前,距离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他的睫毛浓黑如鸦羽,皮肤细腻到连毛孔都几不可见。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俨然是一对情侣接吻的画面。 霎时间,教室里响起一阵起哄声。 “卧槽。” 就连顾帆都震惊了。 杨岁心慌意乱,本能的往后退,结果柏寒知先她一步退开了。高挺鼻梁上的眼镜都撞歪了一点,他抬手扶正。 手虚握成拳在唇边,轻咳了声,问她:“头,有没有事?” 杨岁紧张的时候习惯性眨眼睛,她这会儿根本就不好意思看柏寒知,尴尬又局促的低下头,不停眨着眼。摸了摸额头,瓮声瓮气的嘟囔:“没,没事。” 刚才撞那一下,其实力度一点都不大。 但是这一下子,后劲儿却十足,让杨岁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卧槽。”顾帆凑过去,在柏寒知耳边激动的说:“亲上了?真亲上了?” 顾帆这反应,就好像他本人跟杨岁打了个啵一样,两眼放着光。 柏寒知一记冷冽带着杀气的眼刀狠狠砍过去,薄唇微启,无声说了一个字:滚。 顾帆被他这眼神怵到,瞬间觉得脖子一凉,他悻悻的瞥了下嘴,然后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上课时间到了。 一个中年教授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拿着书走进了教室。 原本嘈杂喧闹的教室登时鸦雀无声。 教授开始点名,点了名之后,打开了投影仪。 杨岁一直都埋着头,好像动都不敢多动一下,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就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就在正是紧张到神经紧绷的时候,余光里,柏寒知的身影再一次朝她靠近了几分,他身上的青柏木质香接踵而至,好似将她团团围住。 杨岁呼吸一紧,下意识抿紧了唇瓣,侧头朝他看过去,身体不由僵硬。 这一次,柏寒知没有靠得太近,他直勾勾的看着她时,眸光更加幽深,低声说:“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顿了顿,他又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随时都可以。” 一字字准确无误的敲到了她心上,往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狠狠的撞。 他好像已经捏准了她的命门,偏要惹她心慌意乱。 “好....” 杨岁埋下头,胳膊支在桌面晚,手半捂着脸,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嗯。” 一旁的柏寒知,将笔记本电脑合上,随手翻开了书。 即便他此刻神色自若,目光平静无澜,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耳廓是红的。 红得厉害。 - 下了课,杨岁就去排练室练舞了,徐淮扬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练了一个小时左右,徐淮扬点了外卖,连杨岁那份也点了,还给杨岁点了一杯奶茶。 杨岁提出将外卖钱和奶茶钱给他,可徐淮扬不要。 杨岁是个特别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尤其还是一个男生。也有很多男生送过她礼物,她从来都没有接受过。 她跟徐淮扬虽然是搭档,而且还是合作暧昧的情侣双人舞,可她终归和他是不熟的,这就让她更不好意思了。她坚持要把钱给他,正好她的包里有几十块的零钱。 徐淮扬一开始说不要,但看杨岁态度这么坚定,无奈之下只能接受,但他没有要现金,说揣现金在身上太碍事儿。 本来杨岁说扫付款码给他,结果他提出加杨岁的微信。 “加了微信以后也方便联系。回头有视频也好分享给你。”徐淮扬说。 说来也奇怪,他们明明已经练了这么多次舞,杨岁都没有要加他微信的打算,联系都是直接打电话。 因为她不太喜欢加异性。她就连微信的搜索设置都屏蔽了手机号搜索。 微信里的好友,异性肯定有,除了亲戚和家人,要么就是老师,或许是学生干部,都是一些有无法避免的接触的异性。 徐淮扬提出要加微信时,杨岁明显犹豫了一下,徐淮扬都那么说了,她要是拒绝就显得太刻意了吧。 搞得好像人家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 “好。” 思来想去,杨岁还是同意了。 摸出自己的手机,扫了徐淮扬的微信二维码,添加好友。 加上了好友之后,杨岁将钱转了过去。 徐淮扬并没有急着收,而是将手机放到了一旁,“来,咱们继续吧,好早点收工。” 杨岁没多想,点了下头。 音乐声再次响起,她匆忙将手机扔进了包里,跑到了中间。随着节奏舞动。 练舞练到了八点,累得气喘吁吁,这才叫了停。 结束后,回到宿舍,杨岁第一时间就去冲了个澡。 周语珊依旧如常,跟男朋友腻歪,还没回来。 乔晓雯和张可芯也不在,最近这段时间她们俩总是早出晚归的,下了课也不回宿舍,要换做往常早就在宿舍咸鱼躺,不是看剧就是看直播带货了。 杨岁前两天问了一嘴才知道,原来她们俩开始创业了,在网上进了一些小饰品,每天下了课就会出去摆地摊。 杨岁一个人在宿舍,吹了头发,换上睡衣后,她想着学习一会儿,可是一打开电脑就想到了柏寒知玩游戏时的样子。 她也想跟柏寒知玩游戏。 于是她去下载了英雄联盟。 然而下载了半个小时,进度条跑了还不到三分之一。校园网实在是太慢了,她真怕这进度条得跑到明天早上。 看了眼时间,快九点。 还不算太晚。 下一秒,她起身,快速换了一身便装。 她决定去学校门口的网咖先练练手,自己的电脑开着继续下载。 - 柏寒知晚上回到家,先是在健身房锻炼了接近一个小时,从健身房出来去洗了澡,没有打游戏,而是去了书房。 有一个大课题要完成。 结果刚做了一小半,家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柏寒知打电话给物业,这才得知是整栋楼都停电了。 电路出现了问题,正在进行抢修,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书房的电脑是台式,一停电,根本开不了机。刚巧白天用了笔记本电脑,已经快没电了,他忘了充电。 柏寒知根本不想白白浪费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有等的功夫,这一个小时课题早就做完了。 他可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 所以他抽出U盘,换了身衣服,出发去学校门口的网咖。 网咖在北门,离他住的公寓有点距离,他骑了山地车过去。 十分钟的时间,到达网咖。 网咖是个不论在哪儿都不缺客人的地方,学校门口更是。这个网咖很大,一共有三层楼,一楼二楼已经座无虚席,柏寒知开了卡之后上了三楼。 三楼的位置也所剩无几。 他想找个人少的角落,于是刻意搜寻了一圈,就在他路过拐角时,脚步忽而一顿。 朝正前方,一个靠窗的角落,看了过去。 杨岁头上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啪啪响,嘴里嚷嚷着“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办啊!”,手足无措极了。 而她身旁坐着一个男生。男生并没有玩游戏,而是坐在她身旁指导,说得激动时,甚至伸出手想去按她手中的键盘。 那个男生,正是她的舞伴,徐淮扬。 柏寒知渐渐眯起了眼,眼神暗下去。 沉吟片刻,他鬼使神差摸出了手机,给杨岁发了条消息:【在做什么】 第19章 暗恋 杨岁到网咖时, 三楼剩下的空座儿还挺多的,她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那里人很少。 靠窗的角落, 只有两个位子,就在走道的尽头,最外侧的位子旁还摆了很大一盆绿植。 杨岁在外侧的位子坐下。 将电脑开了机,她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英雄联盟, 她点开注册,然后登陆上去。 杨岁是个典型的手残,她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玩游戏的细胞和天分。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是黄金矿工, 后来到了初中, 同学们都在玩炫舞或者飞车之类的游戏,她曾经试图尝试过,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 还是黄金矿工简单, 适合她这样的手残。 后来学习任务繁重,她连黄金矿工都不碰了。到了高中,又开始流行打手游, 她下都没有下载过。就连杨溢玩的时候都经常被人开麦狂喷他坑货一个,说他小学生作业不够多。 杨岁直接望而却步,别人肯定会喷她女大学生又菜又爱玩。那不得被人喷成筛子。 最关键的原因, 她对游戏没什么**和兴趣。 可是柏寒知喜欢玩游戏,登时激发起了她对游戏渴望和向往。 现在为了跟柏寒知打游戏,连手游都没整明白, 她就这样凭着一腔热血, 贸贸然开启了端游之路。 毫无悬念的坎坷崎岖。 她一窍不通, 完全无从下手。 还专门上网去搜了一下教学和攻略。 为了让自己琢磨得更加透彻, 学习得更加顺利,她还特意带了一个笔记本出来。 看着攻略,认认真真做起了笔记。 写了大半篇。 这才进入了基础训练基地,跟着提示,杨岁磕磕绊绊的前行,总算记住了技能按键。 通过了训练,正式进入了游戏界面。 杨岁又是瞎点了好半天,这才点进了人机模式,选了安妮这个英雄。 她戴上耳机,面色凝重又严肃,紧盯着电脑屏幕,使劲儿按着技能。 正当打小兵打得激烈时,一只手猝不及防闯进了视线中,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杨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靠,摘下了耳机,扭头看过去。 不料,徐淮扬站在她身后,微弯着腰,胳膊搭在旁边座椅上,瞟了眼电脑屏幕,然后又瞟了眼杨岁的笔记。 “刚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颇为惊奇,好笑的乐了一声,调侃道:“这么认真啊?我还是头一回见着玩游戏做笔记的。” 杨岁顿觉尴尬,连忙将笔记本给合上。 “你怎么在这儿?”杨岁干笑了声,有点不自在,问道。 “我也来打游戏啊,校园网太卡了,还是网吧里快。”徐淮扬笑了笑,“你早说你也来网吧啊,咱俩正好练完舞就一块儿来了。” 徐淮扬语气很自然,自然到好像他们俩已经是老熟人了似的。 杨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旁边有人吗?”徐淮扬指了下旁边的空座儿。“介意我坐这儿吗?” 杨岁刚准备说话,只见徐淮扬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将电脑开机。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 原来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嘴。 “你刚开始玩吧?”徐淮扬也登陆了英雄联盟,“这游戏对新手来说还挺难的,虽然我技术也不咋样,可我还是略懂一二的,我教你吧。” 说话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点开了自己的主页,里面有他的历史战绩和段位。 杨岁粗略扫了一眼,胜利局居多,段位是铂金。 这看似无意实则刻意的装逼行为,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不用,不用,我太菜了。”杨岁连忙摆了摆手,委婉的拒绝,“我就不耽误你玩了。” “没事儿,我玩不玩都无所谓。”徐淮扬将她的婉拒当成了害羞,往椅子上一靠,搭起二郎腿,一副贴心又豪迈的口吻:“得让你有愉快的游戏体验感吗不是。” “”杨岁面上保持着礼貌又得体的笑容,但有多尴尬只有她自己清楚。 杨岁很少和男生接触,当然,除了跳舞时会有男搭档。 但她实际上是当成一份工作来完成。 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男性朋友,更别提和男生坐在一起玩游戏了,还是一个她不怎么熟的男生。 杨岁简直是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尤其是徐淮扬还真打算教她打游戏,刻意将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靠得更近。 其实他们俩练舞时,一些舞蹈动作,难免会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搭一下肩膀,揽一下腰。 那时候靠得近点儿,杨岁不觉得别扭和抵触,她全当公事公办。 结果这时候,突然距离这么近,他的言语间莫名透着一股自来熟一样的暧昧,这就让杨岁有点不舒服了,甚至是反感,潜意识的想要远离。 可是毕竟是舞伴,校庆还有十天半个月,他们还得合作。出于大局考虑,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下不来台。 杨岁将抵触的心理强压下去,表面还是那个落落大方的模样,可她却还是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一点,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没有说话,重新戴上了耳机。 一手敲着键盘,一手按着鼠标。 徐淮扬在她旁边讲解和指导,但耳机的音量很大,她只能从余光中隐隐看见徐淮扬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的说话,实际上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她装作旁若无人的模样,自顾自的玩。 对面的机器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出现在面前,对她进行了攻击。 吓得杨岁一激灵,一紧张就手足无措,逮着键盘一通乱按,哪有什么战术可言,此时此刻根本记不得技能该怎么使。 然而她把所有的技能都按了一遍,还没把机器人的血条干下去一小半,反倒她要耻辱的阵亡了。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办啊!” 她惊慌的喊道,自言自语般。 “你把大招往他脸上砸啊。”徐淮扬跟她说了半天她也不照做,于是一时着急,抬起手按上了键盘,“这样。” 他的手伸过来,擦过了她的手背。 杨岁的注意力瞬间从游戏中抽离,她忙不迭缩回了手,像躲瘟疫似的,避开了徐淮扬。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自作主张的举动,杨岁感觉到了浓浓的冒犯。 她侧过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叮---” 放在键盘旁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来。 杨岁瞟了一眼,发现是一条微信消息。 她没多想,还以为是室友发来的消息。 只是将手机解锁后,原本心不在焉的她,瞬间变得精神抖擞,眼前一亮。 因为是柏寒知发来的消息。 他问:【在做什么】 杨岁抿唇笑起来,心里像被洒了一层糖霜,甜滋滋的。 她的手迅速打着字,编辑着信息:【在打游戏】 可编辑了一半,杨岁犹豫的停下,最终还是选择全删掉了。 她现在打个人机都打不明白,这连半吊子都赶不上的烂技术,就别上柏寒知面前显摆了吧。 万一柏寒知问她玩什么游戏呢?万一柏寒知说一起玩呢? 那不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吗?她不想让柏寒知觉得她连游戏都打不好。 所以杨岁决定等她把技术练得好意思见人了,再告诉柏寒知。到时候就不会太尴尬。 于是她隐瞒了实情,编了善意的瞎话:【在练舞。】 回复了之后,很快,聊天框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 杨岁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却迟迟没有弹出新的消息来。 杨岁咬住了手指甲,期待感拉满,但同时心底也莫名涌上来一股紧张和不安。 他在编辑着什么消息?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过了半分钟,终于收到了柏寒知的回复:【现在?】 杨岁回:【对,马上结束了。】 这句话发出去过后,没有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也没有再收到柏寒知的消息了。 杨岁又等了几分钟,柏寒知还是迟迟没有回复她,杨岁内心忐忑又焦灼,忍不住找了个话题,问:【你呢?在做什么?】 徐淮扬将键盘和鼠标拽了过去,已经替她把这局人机打完了,结束后,徐淮扬问她:“你还玩吗?” 杨岁捏着手机眼都不眨一下,旁若无人般,紧皱着眉,眉眼间满是期待和失落。 “杨岁?” 徐淮扬不解。 杨岁回过神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徐淮扬有意无意的往她手机上瞟,好奇的问:“看什么呢?一脸凝重的。” 杨岁下意识将手机锁了屏,摇了下头,“没什么。” “你还玩吗?”徐淮扬问,“到了3级就能玩匹配了,到时候咱就可以组队玩。” 杨岁实在是忍不住在内心腹诽: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一起玩 即便内心吐槽得厉害,可表面上她还是保持着微笑,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 “太晚了,我不玩了。”杨岁佯装着急,急匆匆的收拾桌上的笔记本和中性笔,放进包里。 下了机之后,站起身,“你玩吧,我室友叫我回去了。” 徐淮扬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她就要走。他脸上划过一丝失望,随后也跟着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杨岁一听这话,心中警铃大作,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就行,你快玩游戏吧。” 她说一边说一边走,简直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溜烟儿的跑下了楼。 完全不给他任何追上来的机会。 离开了网咖之后,杨岁这才放缓了脚步,朝校门走去。 她又将手机摸出来看一眼。 柏寒知这么久都没有回她的消息。 看来是不会回了。 杨岁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下,在欣喜若狂和怅然若失里反复跳跃。 她暗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或许他忙去了吧。 今晚其实有收获了,至少他主动找她聊天,问她在干什么。 退出和柏寒知的聊天框,杨岁看到了徐淮扬的聊天框,他们没有聊天,只有一条她发过去的红包记录。 然而徐淮扬一直都没有收。 杨岁不太想去提醒他让他收红包,这样就又得给他发消息。 思索了几秒钟,她点开外卖a,给徐淮扬点了一份外卖和奶茶。跟徐淮扬给她点的,一模一样。 这也算是还给他了。两清了。 他也应该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吧。 - 翌日。 今天的早八,是金融专业的课程。 杨岁不太确定今天会不会再次碰到柏寒知。但她还是心怀着满满的期待。 她很早就起床了,快速收拾了一番,简单吃了几片面包,匆匆忙忙赶去了商学院。 找到了教室后,她走进去。 一进教室就环视一周,搜寻着柏寒知的身影。 教室里人还不算多。 早八的课,基本上都是踩点进,就算来了教室的人,也都哈欠连连,一点精神没有。 杨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排的柏寒知,他似乎也刚到,将双肩包摘下来,随手往桌上一放。 拉开拉链,拿出书。 杨岁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和兴奋,她迫不及待朝那边走过去。 走到柏寒知面前,停下脚步。 强装着镇定,甜甜的微笑着,轻声说:“早。” 柏寒知听到她的声音,慢吞吞抬了抬眼。他应该是没休息好,眼下略微泛青,神色困倦慵懒。眼神却出奇的犀利。 他只短暂的瞥她一眼,停留不到05秒,便收回目光不再看她,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你昨晚没睡好吗?” 杨岁关心道。 这一回,柏寒知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腔中哼了声。 有点冷淡和敷衍。 他这拒人千里的态度,杨岁也不敢再跟他搭话。 没有再多问,抱着书继续往后排走。 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 心里还在隐隐期盼着,柏寒知会不会像昨天那样突然叫住她,对她说一句“坐我旁边”。 并没有。 柏寒知压根儿就没有拿正眼瞧她,就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 杨岁垂下头,掩饰着失落。走到了后排,在跟他隔了两排的位置坐下。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柏寒知便趴在了桌子上假寐,头枕在臂弯里,一只胳膊还是习惯性的伸长,手搭在前面座椅上。 金发的头发蓬松,发根长出了黑发,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清瘦的肩胛骨凸出很好看的弧度。 杨岁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她能察觉到柏寒知心情不好。 她忍不住猜测,或许是有起床气?或许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柏寒知心情不好,杨岁也跟着心事重重。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杨岁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打算问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柏寒知拎起双肩包的肩带,单挂上一侧肩膀。 对于欲跟他搭话的杨岁,他吊着眼梢睨一眼,随后便在她刚张开嘴唇准备说话时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第20章 暗恋(二合一) 对于柏寒知突然的冷漠, 杨岁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单纯以为柏寒知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不想说话。 到了晚上, 她接到了陶艺馆打来的电话, 通知她周日就可以去拿成品了。 第二天下午, 下了课, 杨岁在柏寒知走出教室后,她追了上去, 轻声叫他:“柏寒知。” 柏寒知停下了脚步。 双手抄兜, 挎包斜挎在背后。他漫不经心的微侧过身, 背带压在胸膛的位置, 衣服面料贴上肌肤, 能隐隐看到他流畅偾张的肌肉线条。 他目光平静淡漠的看向朝他走来的杨岁。 她今天披散着头发,走得有些急,几近小跑。乌黑柔顺的发丝随着微风飘动,有几缕拂过她的脸颊, 她随手勾到了耳后。 跑到柏寒知面前时,脸颊微微泛红,压下紧张,她勾起唇:“我接到陶艺馆的电话了,周日就可以去拿成品了, 我们.....一起去吗?” 杨岁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期待。 因为柏寒知之前说过成品出来了, 他们一起去拿。 柏寒知微垂着眼, 目光在她脸上掠过, 声线是冷的, 但仍旧保持着惯有的礼貌, 低声道:“抱歉, 我最近很忙。”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被拒绝了,杨岁心里如藤蔓攀爬而上的期待感,霎时间犹如被人连根拔起,直至枯萎凋零。 不过杨岁并没有将失落表现出来,她很懂事乖巧的保持着微笑:“没事的,那我帮你拿回来吧。” “不需要。我自己会去拿。” 如果刚才那算是婉拒,现在这句话已经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毫不留情。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沉静的眸光略涣散,更多的是如同冰霜一般的冷冽。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她。只留给她一个凌厉的侧脸。 说话时,已然转身,迈步离去。 杨岁看着他的背影,傻站在原地,愣神了很久。 心脏宛如被锤子在重重的敲击,传来一阵阵钝痛感。 这下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柏寒知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是在生她的气吗? - 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杨岁往桌上一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柏寒知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这还是那个对她温柔承诺说只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他,并且随时都可以的柏寒知吗? 判若两人。 杨岁确定,柏寒知就是在生她的气。 因为今天他跟顾帆说话时,虽然情绪还是不算高,但顾帆说什么他都会简单的回应一句,或者淡淡勾唇笑一下。 然而一面对她,整个人冷若冰霜,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对她的区别对待是肉眼可见的。 杨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柏寒知为什么会生她的气。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原因。 杨岁心里闷闷的,特别难受,就像是堵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堵得她快要喘不上来气。 沮丧到甚至有点想哭。 如果换做以前,那时候还没有和柏寒知有这么多的交集,她跟他说上一句话都能高兴好些天。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在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之后,当回归到原点时,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几近将她瓦解。 她摸出手机,点进柏寒知的聊天框。 【在做什么】 【在练舞。】 【现在?】 【对,马上结束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聊天,从那天晚上之后,柏寒知一直都没有再回复过她了。 杨岁的脑袋枕在胳膊上,呆滞的盯着手机。 在绞尽脑汁回忆前几天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片段和细节,她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惹了柏寒知生气。 杨岁埋着脸,哭丧着吸吸鼻子。 又发了会儿呆,她重新拿起手机,编辑着消息:【你怎么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字还没打完,杨岁就又删了。 不敢问。 本来柏寒知就不想搭理她,她再去追问,把他惹得更烦她了怎么办。 她又叹了口气。 她的电脑已经下载好英雄联盟了,她之前登上去试了试,校园网实在太卡了,根本带不动。 游戏肯定还是要继续玩的,技术也得继续练。 她忍不住还抱有一丝幻想。 万一过几天柏寒知消气了呢。等她偷偷把技术练上去了,就可以找他一起玩游戏了。 晚上徐淮扬说有事儿去校外,今天不能练舞。 正好,杨岁可以去网咖打游戏了。 她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在网咖里买了一桶泡面还配了一根儿肠。 上了三楼,还是老位置。她坐的位置偏僻,基本上那一片都没什么人。 泡了面,登上游戏。 上次从网咖回宿舍之后,她用自己的电脑玩了,虽然网卡,但是打人机也绰绰有余,她已经升到了三级,可以打匹配了。 先是去尝试了一把匹配,结果被虐成狗。 杨岁并没有因此沮丧,又去找了找英雄攻略,拿出笔记本做笔记。 - 柏寒知到网咖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坐在老位置的杨岁。 这一次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头发随意挽了一个丸子头,略微凌乱,甚至有几缕都散了下来,垂在肩头。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不自觉地皱着眉,神色认真又严肃,手里捏着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脑,然后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字。 写字速度很快,一边写,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背着什么。 柏寒知还以为她是在学习,结果走近了一点,瞟了一眼电脑,看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英雄联盟的界面。 作为一个资深级玩家,他远远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英雄的详情介绍界面,包括了技能讲解之类的。 杨岁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大段之后,她抽空吃了几口泡面,许是烫到了舌头,她苦着脸“嘶”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埋下头吹了吹,又不慌不忙的嗦两口,嘴里咬着肠儿。 紧接着,又像是赶时间似的,把泡面往边上推开了一点,继续拿起笔做笔记。 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认真得犹如在钻研什么科研项目。 嘴边还残留着面汤的油渍。 “......” 不知道是看见今晚她身边没有男生,还是看见她又憨实又愚蠢的行为的原因,他阴郁了两天的心情莫名其妙稍微转晴了一点点。 柏寒知昨晚也来了网咖。 没看见杨岁,她昨晚没来,估计是真和那男的练舞去了。 今晚想着就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撞见她。 鬼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或者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没事儿干,要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一边对她爱答不理摆脸色端架子,一边又像个偷窥狂一样默默关注她的动态,看她是不是跟那男的在一块儿暧昧的玩游戏。 柏寒知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坐在她的斜后方,与她隔了两条过道,背对着。 柏寒知窝进椅子里,开了电脑。 这时候,杨岁那边有了新的动静。 她应该是做完笔记了,开了一局匹配,一边玩一边惆怅的叹气,手指在鼠标键盘上点个不停。 “怎么就是打不过呢,明明是按攻略来的啊。” “0-15,这游戏真的好难。” “什么啊,大家都是一群菜鸟,怎么这些人还玩急眼了,骂上人了还,你比我能高贵到哪儿去啊,倔强废铁!” 杨岁一边手忙脚乱的操作,一边义愤填膺的自言自语。 柏寒知与她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 三楼的人不多,氛围比较安静,柏寒知能清晰的听见她苦恼又烦躁的碎碎念。 柏寒知胳膊搭在座椅扶手上,手指虚掩在唇边。被手指遮挡住的薄唇,正紧紧抿着,强行将唇边泄露出来的笑意给逼回去。 气肯定还是气,可....也不耽误他觉得她可爱。 然而下一秒又想起来她欺骗他的行为,再一次生起了闷气。 柏寒知真的被这种矛盾心理给搞得一肚子的窝火,烦躁的抓了几把头发。 “不行,不能自己一个人瞎打。” 许是被队友喷得忍无可忍,杨岁开始病急乱投医。 结束了一局后,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干嘛呢?” 柏寒知听到她在跟人打电话,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略微侧了侧头。 余光隐隐看见她耳边贴着手机。 “跟我一起打游戏,英雄联盟。快点儿,别让我等你。”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 这是跟最熟悉最亲近的人,才有会的一种口吻和态度,因为亲近,所以肆无忌惮,所以有恃无恐。 她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口吻跟柏寒知讲过话。 柏寒知忍不住猜测,她叫谁跟她打游戏? 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她那个舞伴,毕竟上次他们俩嘻嘻哈哈坐在一起打游戏,是他亲眼目睹的。 看杨岁这状态,应该是初学者。 还那么认真的看攻略做笔记。 难不成,她是为了那男的才学的游戏? 想到这一点,柏寒知的脸色骤然阴沉,几不可查的蹙起眉,眼神骇冷,布满了刺儿。 那种烦闷、极其不爽的情绪再一次将他席卷。 他的腿缩在桌子底下,空间逼仄,一双长腿显得过分憋屈,无处安放。 柏寒知将不爽全然发泄在了无辜的桌椅上,抬起脚踢了一下桌角,椅子顺势往后滑了一点,空间总算宽敞了些许。 手用力按着鼠标。宣泄着暴躁。 “杨溢,你别跟我装啊。” 杨岁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她凶巴巴的威胁,“以前不让你玩你偏玩,现在让你玩你还跟我摆架子了是吧?你信不信我回去真把我电脑密码改了。” 闻言,柏寒知点着鼠标的指尖,顿住。 眯起眼。 搞了半天,是杨溢? “小屁孩儿,我还拿你没办法了?” 杨岁挂了电话,将手机往旁边一放,得意洋洋的哼一声,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柏寒知唇线微抿,沉吟须臾,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给杨溢发了条微信:【打游戏。】 杨溢回消息每次都快得很:【我在打着呢。】 柏寒知明知故问:【跟谁。】 溢心溢意:【我姐,想不到吧。偷笑.jpg】 鱼儿轻而易举就上钩,柏寒知再进一步的试探:【你姐会玩儿这个?】 溢心溢意:【不会,学着呢,不然也不会叫我跟她玩了。】 柏寒知:【为什么突然要学?】 杨溢这孩子非常实诚,回:【上次看见我和你组队打游戏,羡慕了呗。】 - 杨岁跟杨溢组队打了好几局。 杨溢虽然菜,但再怎么说也是有一定基础的,比杨岁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在游戏这上面,两人对比起来,杨溢可一下就硬气了不少,全程指挥着杨岁,一会儿让她掩护,一会儿让她去清兵。 结果他指挥来指挥去,嘴里说一些装逼的专业术语,到头来还不是输。打几局输几局。 打得杨岁筋疲力竭生无可恋。她跟杨溢连着麦,到最后骂都不想骂他了,骂不动了。 今天实在状态不佳,打了这么久,她手累,心更累。 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 有点晚了。 杨岁决定今天就先练到这儿,今晚回去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她退出游戏,关了电脑。 将笔记本和笔放进包里,拽着帆布包带子,站起了身。 刚从座椅里走出来,便定在了原地,目光汇聚在正背对着她而坐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深灰色休闲服,还有一头耀眼的金发。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柏寒知。 柏寒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捂住嘴。 她刚刚打游戏的时候,声音那么大,而且还气急败坏的骂了杨溢又骂队友。 柏寒知该不会都听见了吧?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女生表面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结果私底下还有两副面孔,然后对她的印象飞流直下三千尺? 可是他戴着耳机。 转念一想,或许没听见? 她坐的位置很偏僻,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或许柏寒知根本就没看见她? 杨岁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完形象毁灭的问题,现在又开始纠结,要不要过去主动打个招呼。 她轻轻的迈步,靠近。 柏寒知正在打游戏。 杨岁站在他身后,远远的看了看。 他漂亮的手指操控着鼠标和键盘。 她玩起来寸步难行的游戏,结果到了他手里,却好像又变得很简单易懂。轻而易举就拿了三杀四杀,轻而易举就推到了敌方高地。 这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了一声,他没有理会。 直到游戏胜利后,他这才拿起手机瞟了一眼,应该是谁给他发消息了,他将手机解锁。 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手机贴在耳边听对方的语音消息,另只手单手拉开了易拉罐拉环,微昂着头,慢条斯理喝了一口饮料。 杨岁原本想上前打招呼的那点冲动,瞬间被胆怯打败,她悄悄后退,转了身。 绕了一大圈,从后面离开。 目前为止,柏寒知估计并不想见到她吧。她还是不要去影响他的心情了。 杨岁心中的苦涩与沮丧开始翻滚,默默下了楼。 路过一楼前台时,正巧撞见网管换班。 是两个女生。 “又要走了,哎。” “怎么?还不想下班啊?” “对啊,柏寒知一来就不想走了,想守在楼上,做一颗望夫石。” “还望夫石勒,你看人家搭理你吗?” “不知道他明晚还会不会来,真的不夸张,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帅的人。” “应该会吧,这几天不是天天来吗?喜欢就追啊,冲!” “拉倒吧,我饱饱眼福就行了。” 两个网管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头发染得姹紫嫣红,化着大浓妆、穿着打扮也很成熟。 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话题全围绕着柏寒知。 柏寒知很出名,这一点杨岁心知肚明。可是她无意间听见她们俩的对话,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脚步猛然一顿,随后她迅速走去了前台,问:“柏寒知这几天都有来这里吗?前天他有来吗?” 杨岁冷不丁凑过来问上一嘴,两个网管有些茫然,点了下头:“来了啊。” 杨岁表情一变:“前天几点啊?” 网管一脸莫名的看着杨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自然而然将她归类成了柏寒知的小迷妹。 不过倒也没隐瞒,回忆了一下,说:“十点多吧,差不多就现在这个点儿。不过他来了没几分钟就又走了。” 杨岁:“......” 杨岁呆了几秒,紧接着连忙将手机拿了出来,匆忙打开微信,看了眼与柏寒知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次聊天,正是前天。 那天晚上她在网咖打游戏。 柏寒知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干什么的时间,也正好是晚上十点。 杨岁头上似乎劈下来了一道闪电,将她分裂成了两半。 她瞬间明白柏寒知为什么会生气了。 她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被他逮了个正着。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头朝楼上跑。 跑到二楼转角处时,迎面撞见正不紧不慢下着楼的柏寒知。 四目相对。 杨岁的呼吸紊乱,微喘着气儿,她几步走上前,神色慌张又焦急,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我前天晚上骗了你。” 柏寒知迈下最后一步台阶,站在杨岁面前。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还是很大,她似乎是无地自容,心虚得不敢抬头看他。 脑袋简直快埋到胸前,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瑟瑟发抖的等待惩罚。 柏寒知耷拉着眼,对于她突然跑回来认错的行为,惊讶了一瞬,随后便恢复如常。 黑眸沉静,盯着她凌乱而蓬松的丸子头,也注意到她紧张得攥紧了衣角。 她见他一直没反应,越发忐忑不安,愧疚得声音里泛起了哽咽:“真的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你生气的话就骂我几句吧。” 继而安静片刻。 柏寒知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飘下来,传进耳朵。 他言简意赅问:“跟你打游戏的那个人,你喜欢他?” 柏寒知的确在生她的气,很生气。 不止是生气她撒谎。 更是在生气她喜欢的那个人,或许不是他。 第21章 暗恋 “跟我打游戏的人, 是我弟啊。” 杨岁的脑回路没有跟上,她懵懵懂懂的看着柏寒知,眨了眨眼, 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还好吧, 有时候觉得他挺可爱的,有时候又觉得他挺烦人的,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碎碎念:“但是我高一的时候,有一次生理期来了肚子痛得下不了床, 爸妈都在忙,我弟就自己去厨房给我煮了红糖水, 那会儿他还没有灶台高呢, 搬个小凳子踩在上面切姜。当时感动了我好久。” 回忆起有趣的往事, 杨岁又莫名觉得现在这个嘴碎的弟弟要顺眼许多了,所以最后得出结论:“总的来说呢,对我弟的喜欢要比讨厌多一点的。” “......” 她这一番真情实感的发言,竟然让柏寒知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偏头看向别处, 腮帮被舌头顶起了一点弧度, 硬生生的忍着,不让自己表露出任何笑意。 他明明非常严肃的在跟她谈论这个问题,结果她跟不上节奏,还一本正经的思考对自己的弟弟喜欢和讨厌哪个多一点。他可不想被她三言两语几句话搞得破了功。 闭上眼,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而后, 转过头来看着她, 纠正:“我说的是前天晚上那个人, 你的学长。” 虽然语气平静, 但字里行间却又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你的学长”四个字,咬字格外重一些。 杨岁听到这话,先是回忆了一下,这才记起来前天晚上好像是有徐淮扬在场的。 后知后觉细细品味了一番柏寒知刚才的问题,杨岁大惊失色,头和手都在拼命的摆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抗拒和否认。 “不是!!我!不!喜!欢!他!” 几乎是一字一顿,字字都用力,掷地有声。 求生欲极强,生怕柏寒知误会,焦急的解释,并且解释得极其详细:“前天练完舞之后,是我先去网吧的,他来了就说跟我坐在一起,当时我在打游戏,他说他也玩这个游戏,说可以教我,但是我拒绝了!我跟他不熟,真的!” 她再一次郑重其事的强调:“我真的不喜欢他!” 能看出来杨岁真的很着急,也真的很怕他误会。把自己的态度摆得端端正正,也把所有能让他多想和怀疑的点都澄清得一干二净,清清楚楚。 柏寒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很多女生给他送礼物,表白,追求。已经多到让他对此麻木。 他虽然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但不代表他一无所知,更不代表他看不出来一个人想藏却又藏不住的小心思。 杨岁可能藏得很好,但她控制不了每次见到他时就低头的习惯。 害怕和他对视,会紧张,会脸红。 许是见过太多对他有这种反应的女孩,所以便能从细节中一眼看穿,不足为奇。 那些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统统不在乎,毫无所谓。 可这一次,是她。 因为面对的是她,所以他才会从他们相处中的任何一点细节里去寻找让自己更为信服她喜欢的人是他的蛛丝马迹。 校园采访的视频里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了她的镜头。 但是他知道,那一刻,她看向了他。 甚至好不自恋的猜测,或许,她选修金融,是为了他。 包括杨溢一次次旁敲侧击、有意或无意的暗示,说她会听他的话,说她为了他学游戏。 也包括,两年前的好友申请里那一条留言:我是杨岁,我想问一个问题,你还会去江大吗? 所以在看到校园采访的视频时,她说她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他才会有底气的认为。 她喜欢的人是他。 前天晚上,看到杨岁和徐淮扬坐在一起,行为举止间透着隐隐的暧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故意给杨岁发一条“在做什么”的消息。 谁知道她撒谎了,骗他说在练舞。 他很生气,生气到想上前去问问她,这就是她所谓的练舞? 他还是忍住了。 他没有任何立场,难不成单单凭他认为的她喜欢的人是他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就能管束她与其他异性接触的权利?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跟别人玩游戏,她撒没撒谎,他又管不着。 柏寒知从来不觉得杨岁会是那种现下最令人诟病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左右逢源四处留情,养了一池塘鱼的女生。 只是在那一刻,柏寒知原本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他开始不确定。 不确定杨岁喜欢的人是他。 也或许曾经对他有过喜欢,只是渐渐喜欢上了徐淮扬? 毕竟他们每天都在一起练舞,杨岁跟徐淮扬相处的时间比跟他更长,更何况跳舞是他们共同的爱好,会日久生情也说不准。 所以那天晚上,他没有再回复杨岁的消息,也没有在网吧多呆一分钟。 生气到辗转难眠,生气她骗他,更生气她没准儿变了心,不喜欢他了。不然为什么要撒谎。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慌。 那种没由来没底气的慌,看不见抓不着,却又处处将他紧逼、缠绕。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来网吧,想看看她是不是又跟徐淮扬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看见他们俩在一起打游戏,他会生气。看不见他们俩在一起打游戏但想到他们俩在一起跳舞,他还是会生气。 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病。 然而刚才杨岁突然跑回来,惊慌失措却又满眼真诚的道歉,跟他说不该骗他,让他不要生气。 还说她并不喜欢徐淮扬。 那种慌,消失了。就在顷刻之间。 柏寒知敛眸,沉吟的看她片刻,嗓音发沉,略带着些许暗哑,问:“那你喜欢谁?” 这回换杨岁沉默了。 他这个问题,可谓是杀了杨岁一个措手不及,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她的指尖不由发起了颤,就连小腿都在抖。 大脑空白了一瞬,她又开始劝说自己,既然柏寒知都这么问了,那干脆借此机会,一鼓作气,跟他表明心迹。 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你。 杨岁紧张又拘谨,攥紧了衣角。她低着头,闭着眼吞了好几下唾沫,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这才张开唇,“我....我.....” 她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像是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儿,连发音都模糊。 就七个字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开口。 还是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还是如此胆怯懦弱,畏手畏脚。她怕的事情太多,怕一说出口就会毁了现状。 她并没有回答。 她的所有纠结、挣扎、欲言又止,柏寒知都尽收眼底。 这一回他并没有觉得生气或者不满,反而内心很平静。 也像是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坚定了他的信念和猜想。 算了。 既然她不想说,那就让他自己来发现吧。 “走吧。”柏寒知没有再追问,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微抬下巴,指了指外面:“我送你回宿舍。” 他先她一步,迈下了阶梯,双手懒懒洋洋插进兜,“赶紧的,跟上。” “哦。” 杨岁反应慢了半拍,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走出了网咖,朝校门走去。 到现在杨岁都还是云里雾里的,因为话题跳转得太快,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柏寒知给她留有余地,并且给了她隐私的尊重,非常有绅士风度,并没有再追问。 杨岁松了口气,可同时又忍不住失落。 两人并肩走着,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杨岁主动打破了沉默,再一次向柏寒知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这件事儿,不论怎么说她都不占理,更何况还是被柏寒知当场抓了个正着。 他生她的气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没人能忍受被欺骗。 柏寒知目视着前方,“嗯”了声,漫不经心问:“那你为什么骗我?” 杨岁的手指搅在一起,自我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认命般叹了口气,坦白从宽了:“因为....我想把技术练好了再告诉你的。” 她嘟囔着:“我室友也挺喜欢玩游戏的,但是她也说过,一般男生都不喜欢跟技术不好的女生玩,会嫌她们拖后腿。”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杨岁就是怕柏寒知会嫌弃她菜。 柏寒知闻言,倏尔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眸光幽幽。 杨岁也跟着顿住脚步,两人四目相对。 “杨岁。” 他叫她的名字。 “啊?” “我从来不带女生玩游戏,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过。” 柏寒知说了两遍“从来”。 杨岁自然而然理解成了他肯定是在向她说明跟强调,不就是让她死了这条心吗。 看来是真的,越是游戏玩得好的男生就越不喜欢技术菜的女孩子。果然嫌累赘。 她抿了抿唇,眼睫微垂,掩饰着失落的情绪,张了张唇,刚准备说一句没事。 怎料,他又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不过,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可以。” 第22章 暗恋 “杨岁。” 正当杨岁还沉浸在柏寒知刚才那句话中久久缓不过神时, 从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呼喊声。 杨岁反应慢半拍,循声望了过去。 校门入口旁的位置,架着两张小桌子, 上面摆了很多包装好的小花束。桌角边缘还挂了好几圈小彩灯, 氛围感满满。 站在小桌子旁是两个女生,正朝杨岁的方向挥着手。 还隔了一段距离,她们像是生怕杨岁看见她们似的,其中一名女生还站上了旁边的石墩子,更加用力的朝杨岁招手。 “这儿呢。” 杨岁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乔晓雯和张可芯。 搞了半天,她们俩创业摆地摊是在校门口吗? 杨岁也抬起胳膊朝她们那边挥了两下, 然后柏寒知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 原来桌子上摆着的不仅有花束, 还有一个饰品盒,里面挂满了耳环、手链、发夹等。样式风格各异,一应俱全。 鲜花都是包好的,花团锦簇五颜六色, 开得正鲜艳。花瓣儿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里面玫瑰居多, 各个品种的玫瑰簇拥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玫瑰花香。 杨岁没有走近,离花堆儿远了一点,站定。但还是能闻到花香味。 她无意识的摸了下鼻子。问乔晓雯:“你们每天都在这儿摆摊吗?” “也不是,我们都是今天一个地儿,明天一个地儿, 换着来。” 乔晓雯说话时, 目光一直往柏寒知身上瞟。手还悄悄摸摸的扒拉着一旁的张可芯, 激动得很。 杨岁接收到她们的暗示, 转身对柏寒知一一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室友,乔晓雯和张可芯。” 随后又对室友们指了下柏寒知,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柏寒知。” “知道知道!校园男神谁不认识啊!” 两人热情洋溢的朝柏寒知摆摆手,打招呼:“哈喽!” “你们好。” 柏寒知站在杨岁的身旁,略是颔首,礼貌回应。 乔晓雯耐人寻味的眼神在杨岁和柏寒知之间来回打转:“你们才回来啊?” 她们老远就看见柏寒知和杨岁了,两人并肩走着,走得很慢。就跟其他热恋的小情侣没两样,闲来没事儿压马路都是浪漫的。 柏寒知在追杨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估计全校没人不知道了。只是这段时间乔晓雯和张可芯她们俩都早出晚归的,每次都赶不上吃瓜前线,这回可倒好,直接撞上直播了。 看来现在已经不是在追的阶段,而是已经开始甜甜的恋爱了吧! 乔晓雯这话说得实在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就像是,回来...从哪儿回来,干什么去了。 “没....不是.....”杨岁脸一热,想解释,可一着急就结结巴巴的,“我、我们是在网吧碰见的。” “那不就是才回来吗?”乔晓雯故意揶揄。 杨岁一噎。无话可说。 的确,刚才那一番解释,实在太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看着杨岁吃瘪的样子,柏寒知没忍住轻笑了声。 杨岁听到他促狭的笑声,下意识扭头看过去,正巧撞见柏寒知笑得眉眼舒展的模样,昏黄的灯光落进他狭长的双眸里,倒平添了几分妖冶,专门蛊惑人心。 杨岁的尴尬瞬间倍增。 “笑起来怎么会这么好看!救命!”张可芯拽着乔晓雯的胳膊,在她耳边用气音悄悄说话,表情格外浮夸。 乔晓雯明显给被柏寒知这一笑给刺激得不轻,简直就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心脏。但是吧,杨岁与柏寒知并肩而立,两人养眼又登对,如同一对金童玉女,cp感满满当当的,实在太好嗑了。 柏寒知不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他光是往这儿一站,即便什么都不做,照样多的是小迷妹往跟前挤,刷存在感。 原本生意惨淡无人问津的小摊位,就因为柏寒知的出现,客人瞬间一窝蜂的都来了。 一群女生扎堆儿凑上来,围在摊位前,七嘴八舌的问价,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实际上一个个都在往柏寒知身上瞟。 人越来越多,这一片区域登时变得拥挤。 有一两个女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像是不小心似的,轻轻撞了柏寒知一下。之后立马羞答答的道歉。 柏寒知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人潮。 还下意识握住了杨岁的手腕,连带着她一起往后退。 相触不到几秒钟,便松开了她的手腕。 那一块肌肤,酥酥麻麻的。 她用手捂住,似乎想要用这种笨拙又自欺欺人的方式来留住他的余温。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桌子上摆的花和饰品卖出去了一大半,尤其是鲜花。试问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呢。 乔晓雯眼珠子转了转,狡黠的精光一闪而过,想出了一个既能赚钱又能助攻的好办法。 “柏大帅哥,你就站那儿看着啊,花儿都要被抢光了,不打算给我们岁岁大美女买几束吗?”乔晓雯扯开了嗓子,笑呵呵的朝柏寒知吆喝。 声音大得就跟装了扩音器似的。 周遭的人,纷纷将目光投掷到杨岁和柏寒知身上。 杨岁没料到乔晓雯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不知所措的呆了几秒钟,随后她红着脸瞪了乔晓雯一眼,示意她不要乱来。 结果乔晓雯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很嘚瑟的朝杨岁挤眉弄眼,得意洋洋。 杨岁尴尬得都不好意思看柏寒知,“你别当真,她开玩笑的....” 怎料,话音还没落下。 只见柏寒知迈开脚步,不紧不慢穿过了人群,走到了摊位前。 花已经卖了一大半。玫瑰卖得最好,其他种类的玫瑰已经卖光了,只剩下三束包装好的红玫瑰,一束里有三四朵。 柏寒知数了一下,一共十一朵。 柏寒知说:“玫瑰,我都要了。” 按照套路来说,不是应该先问问女方喜欢什么花吗? 结果柏寒知一上来就点名要红玫瑰。就像是有了非常明确且清晰的目标。 说送就送,而不是询问对方“你要不要”。 乔晓雯鼓了鼓掌,意味深长的:“哦哟,红玫瑰哦。” 红玫瑰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有了乔晓雯开了个头,四下顿时翻起一阵起哄声和唏嘘声。 柏寒知却能做到旁若无人,淡定从容的付了钱。乔晓雯将三束玫瑰花绑在了一起,递给柏寒知。 柏寒知接过,转身走到杨岁面前,将这红艳艳的玫瑰递到杨岁面前,“给。” 杨岁受宠若惊极了,没想到柏寒知还真给她买了花。 她紧张的吞了吞唾沫,然后颤抖着手去接。 将玫瑰花捧入怀中,如若珍宝。 花香也扑了满怀。 她扬起微笑:“谢谢。” 柏寒知当众送玫瑰花的行为引来更为激烈的起哄声,一浪接着一浪,此起彼伏。宛如大型告白现场一般热闹。 玫瑰的红似乎染上了她的脸颊。她咬着唇角,心跳乱得一塌糊涂,她轻声说:“我们走吧。” 杨岁觉得又尴尬又害羞,低着头,率先穿过人群,往校门走。 柏寒知跟了上去,路过摊位时,还对乔晓雯和张可芯说了句:“生意兴隆。” 乔晓雯颇有一股江湖气派,抱起了拳:“百年好合。” 杨岁捂住了脸。 听见身后的柏寒知又笑了声,带着点吊儿郎当,似乎很愉悦的样子。 柏寒知一路送杨岁到宿舍楼下。 还站在之前那颗梧桐树下。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但宿舍楼下你侬我侬的情侣还是很多。 杨岁怀中抱着花,花香扑鼻。她抿唇,偷偷的笑,可声音里也掩藏不住明晃晃的欣喜,“谢谢你的花。” “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柏寒知似乎对她总把“谢谢”俩字儿挂在嘴边的行为很不满,但面上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耸耸肩膀:“或许你可以试着把这些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比如,我送你东西,或者....我来见你。” “.....” 不知道为什么,柏寒知今晚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暧昧,一句比一句直白。 给足了她幻想的余地。让她期待,让她有所错觉。 这真的是柏寒知吗? 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杨岁呆呆的盯着柏寒知,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像是灵魂出窍了般。 柏寒知倒也不为难她,不回答就不回答吧。 他抬了抬下巴:“回去吧,太晚了。” 杨岁愣愣的“啊”了声,机械般迈步,“那.....晚安。” “晚安。”柏寒知说。 杨岁走几步就回一下头。 看到柏寒知还站在原地,她便立马惊慌失措的转过身,生怕他会看穿她的恋恋不舍。 等走到宿舍楼门口时,刚巧撞上一对情侣依依惜别,拥抱了会儿松开,女生果断走进宿舍楼,“我上去了。” 声音很熟悉。是周语珊。 杨岁看了过去,与周语珊打了个照面。 “岁。” 周语珊看见杨岁怀里抱着的玫瑰花,一脸惊讶:“谁送你的花啊?” 说着的同时,还往身后张望了一番,似乎在搜寻送花之人。 杨岁不好意思回头看,不知道柏寒知有没有走,她怕柏寒知听见,拉着周语珊小跑着上了楼,这才松开。 “嗷~”周语珊见杨岁这娇羞的样子,瞬间明了过来,“柏寒知送的吧。” 杨岁还没说话,周语珊就又叹了口气:“也只有他送你才会接受了,就算冒着花粉过敏的风险也绝对不会拒绝吧。你可真是豁出去了。” 花香四溢,还在鼻息间环绕。 是啊。 杨岁花粉过敏。 柏寒知并不知道。 但这是柏寒知送的花。 如周语珊而言,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不舍得。 回到宿舍,杨岁抱着花坐进椅子里,她低下头,数了数。 十一朵,居然刚好有十一朵。 杨岁的眼睛倏尔明亮,她此刻的心情就犹如这花儿一样,心花怒放。 其实柏寒知曾经送过她花。 也是红玫瑰。 也是十一朵。 就在高二下学期,刚开学不久。 三月十四。 那天是白色情人节。 对于像情人节这类的节日,会让一些正处于思春期情窦初开的学生格外热血沸腾,蠢蠢欲动。 送花已经变成了常态。 几乎能看到人手都有一朵花,送给女孩,送给男孩,代表着友情代表着试探的表白。 柏寒知这样的人,少不了人送给他花。 那天中午,吃了午饭,杨岁在教室里自习,班里的学生只有寥寥几个,走廊里哄闹一片,是男生女生嬉戏打闹的声音。 柏寒知不在教室,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岁看向窗外,她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篮球场。 篮球场上有人打篮球,但没有他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做题。 直到这时候,余光里一抹鲜红色从身边掠过,或浅淡或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杨岁对花粉过敏,有些严重。她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回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没有穿校服,个子高挑纤瘦。她手里捧着红玫瑰,走到柏寒知的课桌前,将玫瑰花放了上去。 在女生放好玫瑰要离开时,杨岁慌慌转过身,埋头继续刷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实际上,她在试卷上落下的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 笔尖划过纸张,留下了破裂的痕迹。 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 失落、酸涩、羡慕。 他向来万众瞩目,喜欢他的女孩数不胜数。但他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礼物和告白,他总会礼貌而温柔的拒绝。 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络绎不绝不顾一切的追随。 杨岁欣赏她们的勇气。 哪怕换来的是无疾而终,至少她们努力过,尝试过。 而她呢。只能这样一次次在角落里沉默,上演一个人的哑剧。 自卑就像是一个残忍又解不开的魔咒。 没多久,柏寒知就回来了。 他走到课桌前看到了桌上的红玫瑰,沉吟不语片刻,走到了她面前,低声问:“杨岁,喜欢花么?” 杨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僵硬的抬起头,目光撞进他漆黑的眼。 明明花粉过敏,从不敢靠近鲜花,她却鬼使神差的点头:“喜欢。” 随后,柏寒知将他桌上的红玫瑰拿过来,放到她面前,“送你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杨岁心潮涌动。 “谢谢。” 她心知肚明,他或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麻烦又让他头疼的玫瑰花,所以才送给她。 可是,她还是很开心。很开心。 回忆起往事,杨岁唇角不自觉上扬。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蜜罐儿,即便溺毙在其中也甘之如饴。 他今晚毫不犹豫的买了十一朵玫瑰花送给她。 那么就说明,他记得,他真的全都记得。曾经他们相处过的,每一个瞬间和细节。 然而,杨岁并不知道。 那十一朵玫瑰花,其实是柏寒知特意买来送给她的,情人节礼物。 第23章 暗恋【首发晋江】 接受了花的代价, 那就是花粉过敏。 没多久,杨岁就有了过敏反应,先是喷嚏打个不停,之后皮肤上便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 身上倒还好, 脸和脖子那才叫个惨不忍睹。 已经四月份了, 学校的海棠花正是开得最茂盛的时期。杨岁就是怕海棠花开了会过敏,所以她提前准备好了过敏药, 没想到倒是提前用上了。 吃了药虽然不痒了,可是脸和脖子上的红疹子还是没能消下去,第二天去上课, 杨岁只能戴上口罩出门。 今天一整天都是专业课, 没有金融专业的课程。没理由去见柏寒知了, 虽然有点失落, 但杨岁却又有点庆幸,自己这红烧大虾的丑样儿她也属实不好意思去见柏寒知。 上午全是专业课,在实验室转悠了一上午, 吃了午饭, 杨岁没有回宿舍午休,而是去了图书馆。 周五有理论小测,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练舞忙着练游戏技术, 都没怎么好好复习。她得挤出点时间来学习了。 即便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随堂小测,但考不好也是会计入平时成绩的, 到时候就会影响到期末成绩, 杨岁不能不重视。 中午图书馆的人不算多, 杨岁还是习惯性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然后埋头学习。 图书馆里很安静, 偶尔会有微弱的脚步声经过,剩下便是笔尖在纸张上滑过留下的窸窣摩擦声。 “笃笃。” 有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闯入余光之中,曲起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 尤其是小手指上的一抹金色一晃而过,轻而易举将杨岁所有的注意力牵引了过去。 杨岁反射性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柏寒知。 他戴着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之下的双眼,在视觉上似乎被放大了些,能清晰看见他微垂的眼睫,睫毛浓密,幽深的眸底晕染开来淡淡的笑,看上去懒懒的。 “这儿有人吗?” 他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压低声音,明知故问。 杨岁用力摇了摇头。 一看到柏寒知,就想到了昨晚的一幕幕,那种蠢蠢欲动心猿意马的感觉再一次卷土重来,摧毁她所有的故作镇定。 她看他一眼便习惯性埋下头,眼睛盯着书上的试题,但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了。 柏寒知轻拉开旁边的座椅,坐下了下来。 他坐下时,她能感受到撩起的那一股风,他身上雅淡的青柏香飘散在她四周。 她心不在焉的弹着笔帽上的挂钩来粉饰自己的紧张。 柏寒知手里拿着几本书,他顺势往桌上一放,低声问:“怎么不回我消息?” 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丁点的质问意味,就像是在漫不经心的询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不带一丝情绪。 然而却是让杨岁心惊肉跳,反应有些大:“你给我发消息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种安静的氛围却显得分外突兀,周围有人投来不满的目光,杨岁尴尬的捂了下嘴,往桌上一趴。 她趴在桌上,脸侧过来看着柏寒知,放轻声音,解释:“我没带手机,我来图书馆一般都不带手机。” 她脸上戴着口罩,本来声音就小,被口罩再一蒙,更是瓮声瓮气的,听不清楚她在嘟囔着什么。 柏寒知下意识弯腰曲背,朝她靠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忽而拉近。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特意将耳朵贴近她嘴唇的位置,又耐心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如此近又暧昧的距离,足以让杨岁看清他微微张缩的瞳孔,里面有着她的倒影,小小的。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扣子没有死板的全扣上,松开了一两颗,凹深的锁骨和锋利的喉结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阳光干净的白衬衫下,藏着一具性感而又野性的成熟男人的躯体。 杨岁屏住了呼吸,舔了舔唇。 这段时间的相处,按理说,他们已经很熟络了,可是每当他一靠近,或者他轻飘飘投掷过来的一个眼神,依旧会让杨岁手足无措,无力招架。 她暗自吞了吞唾沫,按耐着,“我说我没带手机。为了提高学习效率,我来图书馆都不带手机的。” 犹豫了两秒,她又补了一句:“上次你问我要微信,我就是去图书馆才没带的。” 明白来龙去脉后,柏寒知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懒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沉吟须臾,唇角渐渐上扬,意味不明的笑,“嗯知道了,以后联系不到你,就来图书馆找你?” “......” 杨岁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又轻声问:“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没什么。”柏寒知说。 他中午给杨岁发消息,想问问她晚上还会不会去网吧,他正好可以教她打游戏。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 柏寒知在回家之前,想着来图书馆借两本书回去看。随意转了一圈,结果看到了正奋笔疾书的杨岁。 既然她忙着学习,就不拿游戏来分她的心了吧。 话说完,他也没有退开,还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相反,目光直勾勾落在杨岁脸上,即便她戴了口罩,但额头和脖子上的红疹还是清晰可见,看样子已经消退下去了不少,但她皮肤白嫩,稍微一点痕迹都会被加重化。 柏寒知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反应很快:“你花粉过敏?” 这一看就是过敏反应,而恰恰昨晚他给她送了玫瑰花,第二天就成这样子了,不是花粉过敏是什么? “额.....” 杨岁没料到柏寒知居然一眼看穿,让她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无言以对。 压根儿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和掩饰,只会显得太苍白,毕竟柏寒知已经猜到了。 柏寒知眉心拢起,“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额.....” 杨岁再一次无言以对。 难不成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因为是你送我的。 她说不出口。 柏寒知原本半扬的唇角,此时已经绷得笔直,彰显着不悦。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不懂拒绝的毛病?” 柏·小心眼·寒知开启了记仇模式,“就像上次你那学长说坐你旁边你就让他坐你旁边?你不知道拒绝?” 由于顾忌到现在是在图书馆,即便生气,他也还是压低着声音,几乎是与她耳语。 低醇的声线在耳边萦绕,她承受着他呼出的气息,拂上她的颈窝,连带着那股悠悠的青柏香。 明明语气充满了不悦,却又像极了温柔的蛊惑。 而杨岁成功被蛊惑,脱口而出:“你们又不一样。” 她永远都拒绝不了柏寒知。 柏寒知一顿,继而试探:“哪儿不一样。” 杨岁毫无犹豫:“哪儿都不一样。” 柏寒知没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缄默的看着她。 杨岁眼皮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欲盖弥彰的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他不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语无伦次,毫无逻辑性。 也成功让柏寒知找到了切入口,顺着她的话问:“那意思就是,我跟你很熟?” “......” 杨岁哑口无言。 现在说什么感觉都不对劲儿。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出来柏寒知原本凝重的神色似乎渐渐由阴转晴,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伸出手,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颔,微往上一抬。 另只手去勾她的口罩,想看看她脸上的情况。 他的指腹温热,那点温度似乎传到了脸上,杨岁轰然一热,在口罩快要被摘下时,她忙不迭往后一躲。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冒犯,柏寒知暗自懊恼,他收回手,“抱歉。” 杨岁摇摇头。 她只是不想让柏寒知看到她丑的样子而已。 “擦药了没?”柏寒知问。 杨岁又摇摇头,不过立马说道:“我已经吃过过敏药了。” 怕柏寒知会多想,杨岁装作不经意的说:“学校到处都是海棠花,其实我早就有一点过敏了,不是因为你送的.....” “......” 好吧,看见柏寒知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杨岁就知道自己这一番宽慰有多多余了。 杨岁知道自己嘴笨,索性老老实实闭上嘴不说话了。 柏寒知也没有说话,往后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 他随手翻开了面前的书,另只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屏幕上点着。 杨岁坐直身体,她垂着头,也翻了一页书。 柏寒知坐在她身边,她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强迫自己专注下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她看着书上的一道化学题,在草稿纸上列出公式。 柏寒知玩了会儿手机就放进了包里。漫不经心的看起了书。 过了十来分钟,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摸出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他瞥了眼旁边的杨岁,看到杨岁在认真学习,不忍打扰。于是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悄声离去。 柏寒知一起身,杨岁立马有所察觉,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柏寒知的背影。 他就这么走了吗..... 杨岁沮丧的趴到桌子上,正巧看到了柏寒知遗留在桌上的双肩包和书。 杨岁心下一喜,立马来了精神。 他应该没走吧?或许是去找书了? 这么一想,杨岁时不时就要左右张望一番,看看柏寒知回来没有。 过了几分钟,不知道是第几次东张西望,柏寒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 杨岁怕柏寒知发现,立马回过头来,继续做出认真做题的模样。 柏寒知折返回来,坐下。 将袋子放到她面前,低声叮嘱:“药膏,一天三次,按时擦。” 杨岁看了一眼,透明袋子上是一家药店的名字,里面装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你刚才出去买的吗?”杨岁不可置信。 其实柏寒知出去了也没几分钟,不可能这么快就买一盒药膏回来吧。 “不是。”柏寒知说,“点了个外卖。” “哦。” 原来刚才他拿着手机是在买药,杨岁压下浓烈的欢喜,将袋子接了过来,“谢谢。” 柏寒知唇边掀起笑意,看上去很无奈,却又不厌其烦的强调:“这是第二次提醒你,不要跟我说谢谢。” “.....” 杨岁单手托起下巴,掩着笑:“哦。” 她重新握着笔做题。 柏寒知手里捧着书,但注意力却不在书上,微侧眸,不动声色的凝视着杨岁。 她正在做一道化学题,神情专注而肃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咬着手指头思考着。没几秒钟就有了思路,在草稿本上迅速罗列出一套公式。 草稿纸上写满了各种繁琐的公式,密密麻麻一大片。 柏寒知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草稿纸上,盯着她的字。 杨岁写字的速度很快,但奇怪的是,她的字并不潦草,也不像别人的字那样龙飞凤舞,工工整整规规矩矩。即便打着草稿,每一笔每一画依旧认真以待。 看着杨岁的字,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脑海中似乎迅速闪过了某些模糊的画面,但快到来不及捕捉,亦或者.....不确定。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杨岁看了眼手表,这才将笔帽合上。 “完事儿了?” 柏寒知问。 杨岁摇了下头,边说边收拾书本,“还没有,我三点有课。” 柏寒知顺势合上手中的书,“我也有,走吧。” “好。” 杨岁把书放进帆布包,无意间将放在旁边的药袋子碰掉了,她连忙弯下腰去捡。 柏寒知站起身,目光落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被杨岁收走的草稿纸上,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在杨岁起身之前,他悄无声息将草稿纸拿了过来,对折了一下,夹进书里。 杨岁捡起了药袋子,十分怜惜的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装进了包里。 “我们走吧。”她朝柏寒知笑。 丝毫没有发现她少了一张草稿纸 - 下午下了课,柏寒知并没有回独居的公寓,而是开车回了老宅。 车子连开进车库的功夫都没有,火儿都没熄灭,停在花园就下了车,大步流星走进别墅。 柏振兴不在家。 静姨正坐在沙发上摘菜,看到柏寒知突然间回来了,她惊喜的站起身:“寒知回来了啊。” “啊。” 柏寒知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然后匆忙跑上了楼。 他的房间隔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他径直走进去。 许久没有回来过,偌大的书房仍旧一尘不染。 书墙环绕,还有一把专门用来找书的矮梯摆在角落。 柏寒知漫无目的的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又走出去,站在楼梯口对楼下喊了声:“静姨,我高中的书收哪儿了,您知道吗?” 静姨先是回想了一下,然后说:“哦,在你书桌后面第三个柜子里。” 柏寒知又折返回去,走到书桌后的柜子前,打开第三格。 里面果然堆积着一大摞高中书籍。 他全都拿了出来。 筛选出高二的书。 一本一本的翻。 已经过去了太久,书一翻,有陈旧的纸张味和呛鼻的灰尘味。 他不厌其烦,快速又仔细的翻过。 不知道翻到第几本,在一本化学书中如愿找到了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拿出来。 纸条已经泛黄,但字迹仍旧清晰。 随后拿出今天悄悄从杨岁那里“偷”来的草稿纸。 合在一起,对比。 一模一样的字迹。 纸条上写着:【很抱歉打扰了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如果你收下我真的会很开心。】 桌上亮着一盏复古台灯。 柏寒知靠坐在桌角,昏黄的灯光下,飘着颗颗尘埃。 柏寒知紧盯着两张纸上的字迹,原本平静的眸底,毫无征兆地,涌起不可言喻的情绪。 良久,唇边掠过一丝轻笑。 真的是她啊。 “杨岁。”柏寒知的手指轻弹了一下纸条,无奈的笑,“你这个胆小鬼。” 第24章 暗恋【首发晋江】 周日可以去拿成品了。最后两人到底还是约好一起去拿。 这个周末, 杨溢都没有出去找朋友玩,知道柏寒知要来接杨岁,他吵着闹着也要跟着一起去,嘴上说是去拿他自己的杯子, 实际上就是想坐柏寒知的豪车。 头一天晚上就给柏寒知发消息, 问他要开什么车。柏寒知问他想坐什么车, 他还真的思考了很久,颇有一种皇帝来后宫选妃子今天该宠幸谁的架势, 最后跟柏寒知说他想浅浅坐一下Porsche。 结果这种让杨岁听到只会让她大打出手的臭不要脸无理要求,没想到柏寒知还很爽快的答应了,回了句“好”。 周日这天, 杨岁一大早就起床了, 先是围着河堤跑了几圈, 跑了四十分钟, 然后回家吃早饭,洗澡。她昨晚就已经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搭配好了,换好衣服又化了个很淡的妆。 杨岁并不是浓颜系的长相, 再加上不太会化妆, 看了无数个化妆教程,脑子学会了手学不会,最后也顶多擦个粉底液, 刷点睫毛膏,涂点口红。 化好妆之后, 杨岁急匆匆下楼去帮忙。 杨万强在揉面, 朱玲娟在和馅儿, 杨岁一楼下, 走进了厨房, 找了条围裙系上,这是她新买的衣服,可不能还没出门就弄脏了。 “岁宝。” 杨岁从身旁走过,淡淡的柑橘香飘了过来,朱玲娟撞了撞杨岁的肩膀,:“你买新香水啦?给妈拿来喷喷?” 虽然朱玲娟嗓门儿大,看上去很壮实的一个中年妇女,但她实际上内心非常的少女,也很臭美。经常会蹭杨岁的化妆品。 除了朱玲娟唠叨的时候。母女俩大多数都是以好姐妹的身份来相处。 “好哇。”杨岁笑起来,眼睛细细长长,像小月牙,“在化妆桌上,你忙完去拿吧。” “还是闺女好。”朱玲娟往杨岁身上靠了靠。 杨万强瞥了她一眼,“多大年纪了还喷香水,走出去让人笑话,你买瓶六神花露水喷喷还差不多。” 朱玲娟俩眼珠子立马瞪得圆溜溜,怼了回去:“你管的着吗你!老娘独立女性,取悦我自己!谁敢笑话我,我直接请他吃大嘴巴子!说的就是你!狗东西杨万强!” 杨万强表情浮夸,极具挑衅:“哦哟哟,可了不得。” 他抬起胳膊,手上黏着面粉,指了指杨岁,提醒朱玲娟:“你别往闺女身上靠了,脸上油光满面,别把咱闺女那么好看的衣裳给蹭脏了!” “......” 这话一说,朱玲娟还真煞有介事的往杨岁身上看了看,还真怕自己把杨岁的衣服给蹭脏了,毕竟她一天到晚都在厨房里转悠,难免会有油烟气。 “岁宝,打扮得这么漂亮,又是化妆又是喷香水的,有佳人相约啊?”朱玲娟这才仔细看了看杨岁的打扮,朝杨岁挤眉弄眼的笑,“给妈找女婿啦?” 杨岁的朋友其实挺少的,也就室友那几个,但平时放假也很少会约,而且杨岁也不经常化妆,突然间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的,很难不让人怀疑。 “......” 杨岁心头一跳,都不好意思直视朱玲娟,尴尬的咳一声:“不是....就是跟普通同学出去拿个东西。” 本来朱玲娟只是随口一问,结果杨岁反应这么大,“普通同学”从她口中说出来,颇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一点都不“普通”了。 “哦~普通同学。” 朱玲娟意味深长的重复。 杨岁尴尬到无处遁形,她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走出了厨房。去外面收拾桌子。 朱晓玲和好了馅儿,开始包包子,速度很快,几秒钟就能包好一个。一边包一边往门口看,有客人来会立马招呼客人。 杨岁刚收好一个桌子的碗筷,放进后厨的水槽。接了水。 即便现在气候温和,可杨岁生理期快到了,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她不敢碰凉水,于是戴上了橡胶手套洗碗。 就在这时候,从外面传进来了朱玲娟欢天喜地的声音,扯着嗓子笑呵呵的说:“哎呀妈呀,小帅哥!好久没见了哦!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哦!” “阿姨好。” 一道低沉、夹杂着温和笑意的嗓音响起。 杨岁洗碗的动作一顿。 柏寒知来了。 “好好好,阿姨看到你之后就哪儿都变好了哈哈哈。谁不喜欢帅哥呢!这么久没见,你又变帅了哦!”朱玲娟笑得简直像抽象动画片里的巫婆。 感觉下一秒就能扑过去将柏寒知给生吞活剥了。 杨岁:“.....” “诶,我上次跟你说我闺女是高中同学对吧!今儿正巧我闺女在呢!我把她叫出来哈,我看你上次那反应应该是忘了,但我闺女现在可漂亮....” 杨岁生无可恋,将碗一放,着急忙慌跑了出去,她喊一声:“妈!” 在朱玲娟话还没说完之前,及时阻止。 真的太让人尴尬了。有时候太热情太亲切也是一种困扰,尤其朱玲娟面对的人还是柏寒知。 “诶我闺女来了。”朱玲娟朝柏寒知指了指,对杨岁说:“岁宝,看,这就是妈上次说的那个小帅哥,你不是回来晚了没见着吗?你之前还说人家出国了呢。” “......” 再多爆点料,求你了老母亲。 柏寒知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穿着海洋蓝的牛仔衬衫,里面搭着简单的白t。身形颀长,金发耀眼。 出现的这一刻,简陋的包子铺似乎登时蓬荜生辉。 他看向杨岁,眼神直勾勾的,嘴角微勾,懒懒的笑:“早。” 杨岁只跟他对视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目光飘忽,轻声:“早。” 朱玲娟可是人精,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即便只是普通寻常的问候,可中间却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哎哟,搞了半天,我闺女说的“普通同学”就是你呀,小帅哥。我就说嘛,你们见了面肯定就能记起来!”朱玲娟的脑子转得飞快,刻意加重了普通同学这四个字。 “你别洗碗了,别把衣服弄脏了,你们俩该约会约会去。”朱玲娟催促。 “......”杨岁下意识瞥了眼柏寒知,发现柏寒知幽沉沉的目光从未偏移半分,紧盯着她。莫名一臊,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是.....约会,我们就是去拿杯子,杨溢也跟我们一起的.....”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见杨溢就咋咋呼呼的跑了出来,“柏哥!” 热情程度比朱玲娟还更上一层楼,直接扑进了柏寒知的怀里,抱着他大腿:“柏哥!柏哥!你来了!可想死我了!” 杨溢扑过去的力道很足,直接撞得柏寒知往后退了一两步,这才稳住身形。 “......” 杨岁无语到没眼直视杨溢的丢人行为,柏寒知目测身高应该在190左右,杨溢在同龄人面前已经不算矮,可是这会儿穿着小熊睡衣抱着柏寒知,简直活像一只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崽子,哦不,应该是一只蹦蹦哒哒恨不得让人拍死的小跳蚤。 “杨溢!能不能有点礼貌!”杨岁走过去,一把揪住杨溢的睡衣领子,往后面一拽,成功解救了柏寒知。 “不好意思啊,他早上睡醒就是有点人来疯。”杨岁朝柏寒知扯扯嘴角,强颜欢笑。 柏寒知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没事。” 她的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手套上还残留着泡沫和水渍。她愤愤的瞪了一眼杨溢,捉弄的心思油然而生,下一刻立马执行。 用湿漉漉的手对着杨溢的脑瓜子就是一通报复性的乱盘,“你到底去不去了!还不快去换衣服!我们可不等你!” 可恶!居然敢抱柏寒知! 她都没有跟柏寒知那么亲密过! 可恶可恶可恶! “我去!我去!”杨溢点头如捣蒜。 “你个小兔崽子,大人去约会,你凑什么热闹!”朱玲娟皱起眉,呵斥道:“作业写完了吗!不准去!” 杨溢生怕朱玲娟不让他去,他转头就往楼上跑,“我早就写完了!我就是要去!” 杨溢一走,杨岁也匆忙走去了后厨,将围裙和手套摘了下来,上了楼。 跑进房间,对着全身镜照了照,确定脸上的妆容完好无损之后,又淡淡的补了一点唇釉,这才背上包,走出房间。 杨溢迅速换好了衣服,今天还特意戴上杨岁给他新买的渔夫帽,搭配着工装裤,一身的嘻哈风,走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走出房间,与杨岁打了个照面。 “姐,看我这身儿,酷毙了吧!”杨溢倚靠着门框,昂着下巴,做作的摆着pose。 杨岁翻了个白眼:“丑爆了。” 杨溢“切”了一声,非常不屑,依旧自信放光芒。 但话锋一转,却又一副甘拜下风的口吻:“当然,在姐夫面前,我甘愿当个老二。” “我看你是个老六倒差不多吧。”杨岁将网络热梗活学活用。 杨溢懒得跟她计较,跑到杨岁面前,挽住她胳膊,两眼亮晶晶的,里面似乎出现了大大的人命币标志符号,“你看见姐夫今天的穿搭了嘛!我丢!一身雕啊!行走的人命币啊!” “什么东西?”杨岁不解,“雕?” “刚抱的时候摸了下,那手感,不愧是雕。”杨溢竖起了大拇指,“而且姐夫身上好香,可能这就是专属于有钱人的气息吧。” “......” 雕。 杨岁反复呢喃了一下这个字,然后想起了柏寒知衬衫上的logo。 好吧.... 雕就是....迪奥。 杨岁一头黑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一巴掌拍上杨溢的天灵盖,“杨溢,你别疯疯癫癫的,丢人现眼!再把他给吓跑了!” 下了楼。 朱玲娟还在碎碎念个不停。正如她所说,谁不喜欢帅哥呢! 扒拉着柏寒知,想套近乎。 “小帅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咋这么好闻呢!什么牌子的香水啊?我回头让我闺女也买一瓶来喷喷。” “不是香水。”柏寒知淡定从容,依旧保持着谦逊有礼的姿态,“是熨衣水。如果您喜欢,下次我给您带来。” 杨万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嫌弃得很:“你知不知道害臊的!多大年纪了臭美什么,赶紧回来干活儿,别丢人现眼的!” 原本眉开眼笑的朱玲娟再听到杨万强的话后,脸色瞬间一垮,回过头去就是一记杀气满满的眼刀,“你再跟我横一个!又老又丑的玩意儿!” “不丑点儿怎么配你?”杨万强毫不示弱。 “嘿,你这老东西,反了你了还!” 朱玲娟撸了撸袖子就冲进了厨房。 夫妻俩像一对活宝,几乎每天都能上演一出相爱相杀的大戏。惹得客人一阵发笑。 柏寒知也不例外,没忍住笑了一声。 杨岁已经快被朱玲娟和杨溢的一次次骚操作给搞得无地自容了。 万一柏寒知真的被吓跑了,除了杨溢,那必定少不了朱玲娟的功劳。 “妈,我们走了。” 杨岁生怕朱玲娟又出来拉着柏寒知闲聊,一溜儿小跑冲过去,抓住柏寒知的胳膊,火速逃离大型修罗现场。 杨溢跟在他们身后。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出的大胆举动,连忙松开了柏寒知的手。 “不好意思哈,我妈这个人....性格吧,就是有点过分热情。”她埋着脑袋,手握成拳,感受着手心里遗留的他的体温。 “看得出来。” 柏寒知走在她身侧,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一辆外卖电瓶车从身旁驶过,柏寒知将杨岁往面前拉近了一点,躲开车辆。 随后和她调换位置,他走到了外面,说:“你的家庭氛围很好,我还挺羡慕的。” “哈?” 杨岁不可置信。 这真的不是在说客套话吗? “不过。”柏寒知侧眸看过来,半挑起眉梢:“你说我们是,普通同学?” 明明是古井无波的平淡语调,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那般耐人寻味。 “额....”杨岁莫名有些心慌,眼睫轻颤:“难道...不是吗?” 柏寒知只是笑。什么都没有说。 - 柏寒知还真的满足了杨溢的要求,开了一辆保时捷来接他们。 杨溢整个人兴奋得手舞足蹈,越发像一只躁动的小跳蚤,拿着手机在车上不停的自拍。 甚至还大胆的拍了一张柏寒知开车的照片,刻意露出了方向盘上的车标,装逼属性直接升了级。 到了商场,在去陶艺馆的路上,杨岁忽然感觉到身下涌出来一股暖流,吓得她还以为例假来了,于是找了个借口跑去了厕所。 洗手间正巧就在手扶电梯前,柏寒知和杨溢就站在手扶电梯旁的栏杆前等杨岁。 杨溢准备将刚才的自拍发一条说说。 正一本正经的编辑着说说内容:【上次坐了姐夫的Labhi,今天坐了姐夫的Porsche,下次该坐姐夫的什么车呢,得好好想想。我可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舅子,托腮.jpg】 虽然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但是他丝毫不敢光明正大的发,最后一刻还是不忘屏蔽了柏寒知。 然而殊不知,站在一旁的柏寒知已经将他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尽收眼底。 长得高还是有好处的,就比如现在。杨溢站在他身旁,即便有意回避着他,但他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将他手机上编辑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柏寒知抿了下唇,偏头看向别处,忍住笑意。 他吞了吞唾沫,调整好面部表情后,微转了下身,斜靠着栏杆,胳膊搭在扶手上,姿态慵懒闲散。 “杨溢。”他开口。 杨溢发了说说,迅速将手机锁屏,抬头看柏寒知:“咋了?柏哥。” “你知道你姐喜欢的人是谁吗?”柏寒知开门见山问。 “额.....”杨溢没料到柏寒知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虽然嘴上老是跑火车,可杨岁毕竟是他姐啊,在没得到杨岁同意前,他是绝对不能出卖他姐的! “她有喜欢的人吗?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柏寒知挑起眉,似笑非笑的。 果然是姐弟,两人撒起谎来,表情都是一样的。 “你要是告诉我,我帮你打上荣耀,”柏寒知提出条件,“包括,送你所有英雄的全套皮肤。” “你!你!你!我姐喜欢的人是你啊!姐夫!” 杨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倍,急不可耐。直接叫姐夫了。 柏寒知闷笑一声,眼里划过一丝得逞。 非常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漂亮。 第25章 暗恋【首发晋江】 幸好是虚惊一场, 还没有来例假。不过有要来的征兆了。 杨岁洗了个手,走出洗手间,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栏杆前的柏寒知和杨溢, 杨溢手里正拿着手机, 紧靠在柏寒知身旁, 时不时把手机递到柏寒知面前, 兴奋不已地跟他说着什么,那眼睛里的光都快赶上迪迦奥特曼了, 锃亮锃亮。笑得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 而柏寒知则依旧神色自若,闲散的靠着栏杆。 他微侧着头,眼睫低垂。五官立体,下颌线条清晰而流畅, 尤其是修长的脖颈, 说话时,喉结随着上下滚动,莫名的禁欲感。 杨岁朝他们走过去,光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已经看到有两三个小女生跑过去跟柏寒知搭讪要联系方式了。都被柏寒知礼貌拒绝。 到最后一个时, 柏寒知都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杨溢倒是受不了了似的,霸道的往柏寒知身前一挡,两手叉腰:“这是我姐夫!有没有眼力见儿了美女,我还单身,加我可以,想加我姐夫先过我这关!” 杨岁一听杨溢对柏寒知的称呼, 她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她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已经提前抬起胳膊准备照着杨溢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扇上去,结果柏寒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笔直,炙热,深沉。却也带着点高深莫测的神秘和玩味。 他还盯着她,话却对向他搭讪的女生说:“我女朋友来了。” 一边说,一边抬抬下巴指指了指杨岁的方向。 女生顺着所指方向看了过来,看到了杨岁之后,自认比不过,撅撅嘴失落的走了。 倒是杨岁,在听到柏寒知说这句话后,脚步猛然一顿,原本半扬起来的胳膊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错愕、不可置信。甚至大脑都一片空白。 就连杨溢都大为震惊,没料到柏寒知居然如此语出惊人。这知道了杨岁喜欢的人是他之后,就这么骚了吗? 他默默给柏寒知点了个赞,高兴得快要找不着北。 稳了!这波真的稳了!这个姐夫他叫定了。 “姐夫,这个皮肤限定了,现在买不到,怎么办啊。”杨溢趁热打铁,当即表演了一个顺杆儿爬,将手机递到柏寒知面前,嘴甜得很。 柏寒知瞥了眼,淡淡的语气:“你可以随时关注着,等返场了再买。” “好勒。” 杨溢神采飞扬,沾沾自喜的笑不停。 继续拿着手机买其他英雄的皮肤。他刚才用柏寒知的手机登陆了自己的王者荣耀号,出手阔绰的姐夫直接给他充了两万人民币的点券,他可真要感动哭了。 “姐夫,这皮肤真帅啊。” 杨溢当着杨岁的面把柏寒知叫姐夫,杨岁顿时又羞臊又尴尬,杨溢简直都不知道害臊的吗? 杨岁径直朝着杨溢走了过去,继续执行刚才就准备做的事儿,那就是扬高了胳膊一巴掌拍上杨溢的脑瓜子,教训道:“你胡说什么呢!” 杨溢脑袋上的渔夫帽都被打歪了,幸好他反应快抓住了,不然直接飞出去。 杨溢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往柏寒知身后躲了一下。现在姐夫就是他所有的底气和最坚强的后盾。 “走吧。” 柏寒知虚拍了下杨岁的肩膀,缓和着气氛。 杨岁不好意思看柏寒知,对于他的触碰也敏感极了。那一半肩膀仿佛过了电。 “嗯。”杨岁闷声应了下。 两人并肩走着,杨溢就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不停的买皮肤。先是将所有英雄都买了一遍,然后接着买皮肤。 他觉得这已经是他的人生高光之最了,不会再有比这更高光的时刻了。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发说说炫耀,等待着别人又酸又羡慕的骂他一句皮肤狗了。 明明周遭氛围喧闹,可他们俩之间却格外寂静,沉默了一路。 杨岁满脑子都是柏寒知刚才那一句“我女朋友来了”。 “刚刚我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介意吗?” 柏寒知嗓音低沉,在耳畔环绕。 一语中的,准确无误的朝她最敏感的一块地方敲。 “啊?”杨岁反应有些过激,看了眼柏寒知之后又迅速低下头,神色慌张不自然,战术性摸了摸脖子,瓮声瓮气说:“没不介意。” 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简直太明显了吧。于是她又笑着补了一句:“刚才情况特殊嘛。当一下挡箭牌,我能理解的。” 柏寒知侧眸看了她两秒,说:“我没有拿你当挡箭牌。” “” 杨岁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直接爆了表。脑子“嗡”的一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柏寒知,“什么?” 目光毫无征兆撞上。 柏寒知眼里有浅浅的笑意,但他却突然陷入了沉默,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而不语。 杨岁被他的眼神烘热了脸,实在招架不住。率先败下阵来,别开了眼。 柏寒知没有正面回答,杨岁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浮想联翩。 一路都胡思乱想,直到抵达陶艺馆。 报了名字和电话号码后,陶艺老师将他们做的杯子拿了出来,已经放进包装盒里了。 柏寒知显然对自己的杯子做成什么样儿一点都不关心,连看都没有看。 杨溢则是忙着买皮肤,根本没工夫管杯子。 只有杨岁一个人兴奋不已的打开盒子看了看。 她的杯子是很浅的粉白色,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可爱小图案,原本刚画上去时还觉得自己画得丑呢,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烤制出来之后,竟然意外的可观。 丑萌丑萌的少女心。 “你看,是不是很可爱?”杨岁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在柏寒知面前晃了晃。 柏寒知伸出手,“我看看。” 杨岁下意识将杯子递过去,放上他的手上。 柏寒知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杯身,打量着,随手翻转了一下,杨岁冷不丁看到了杯底的那句“岁寒知松柏”,吓得呼吸一窒。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飞快伸出手,将杯子抢了回来。 柏寒知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过激反应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杨岁表情僵硬,却还要强颜欢笑,“额就是,我觉得吧,没什么好看的,哈哈。” 她一边说一边将杯子放进盒子里。 本来柏寒知觉得没什么。可杨岁那么大的反应,倒让柏寒知不由多看了几眼被她匆忙几下塞回包装盒的杯子。 眸色渐深,若有所思。 “我们走吧。” 杨岁强装着镇定,提起他和杨溢的袋子,指了指外面。 “嗯。” 柏寒知提起自己的袋子,随后便很自然的接过了杨岁手中的两个袋子,一并提在手上。 随随便便一个举动就能让杨岁胡思乱想。 她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洗脑。 柏寒知就是出于绅士,出于绅士! 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啊,杨岁!清醒一点! 走了一半,杨岁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杨溢还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站在陶艺馆里聚精会神的玩手机。 “杨溢。”杨岁叫了他一声。 杨溢如梦初醒,“来了来了。” 杨岁皱了皱鼻子,不满道:“走路就好好走路,能不能不玩儿手机了?” 杨溢头也不抬:“马上好了马上好了。” 柏寒知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提议:“时间还早,去看个电影?” 上次原本说要看电影的,结果临时起意去做陶艺就没看成,这一次正好补回来。 “可以啊。” 杨岁没意见。相反还在心里头窃喜,恨不能多跟柏寒知久呆一些时间呢。 她刚准备拿出手机看电影票,然而柏寒知已经先她一步点进了买电影票的小程序,将手机递给她,“想看什么?” 杨岁接过他的手机,翻了翻最新上映的电影。恰好有一部科幻片。 男孩子都喜欢这种吧。才不会觉得无聊。 “就这个科幻片吧。”杨岁将手机还给柏寒知。 柏寒知说:“好。” “我来买,我来买。” 杨岁摸出自己的手机,着急忙慌点开小程序。 上次出来,吃饭是柏寒知给的钱,就连做陶艺都是柏寒知给的钱,杨岁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柏寒知花钱了,连个电影票都要别人掏,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柏寒知再一次抢先一步:“我已经买好了。” 他向杨岁展示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电影票条码。 “” 杨岁愣了愣,实在是难为情,嘀咕了一句:“我都说我来买了,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那你应该没有机会。”柏寒知垂下眼帘睨着她,声音懒懒的,云淡风轻:“只要有我在,你就不需要花钱。” “” 这话实在太过于暧昧,杨岁颇为不知所措。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需要花钱? 杨岁双手悄无声息握成拳。 再一次给自己洗脑。 电影票钱对柏寒知来说估计都抵不上他一顿早饭钱吧。 他这样的人肯定最不屑于让女生花钱。 或许这句话是针对任何女生,不光光只是对她。 杨岁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路过一家奶茶店,他忽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她:“要喝什么?” 杨岁反应慢半拍,摆了摆手:“不用了。” 奶茶店也在卖甜品,柏寒知指了指橱柜里的甜品,又问:“蛋糕呢?喜欢什么口味?” 杨岁强颜欢笑,再一次拒绝:“真不用了” 他突然这么热情,真的让她手足无措。 “选不出来吗?”柏寒知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随后转身走到了点单区域,言简意赅:“你好,清单上的都要一份,谢谢。” 杨岁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尴尬的朝工作人员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他开玩笑的。” 工作人员表示已经傻眼。 柏寒知一眼看穿她的拘谨和不自在,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也门儿清。 他不露声色的低叹了口气,舔了舔唇,无奈又散漫的笑着,轻拍了拍杨岁的脑袋:“杨岁,你就不能适应一下?” 杨岁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啊?习惯什么?” “把这当成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柏寒知言简意赅的说,平淡的语调却也透着霸道和强势。 不厌其烦的再一次提醒她。 不用跟他说谢谢,不用跟他客气。他为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 杨岁的心跳彻底失控。 内心掀起了一片汹涌。 - 最后终究还是买了奶茶和蛋糕,杨岁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到了电影院,提前十分钟检票入场,刚一入座,身下再一次涌出来了一股暖流。 这一次,杨岁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来例假了吧! “我去趟洗手间。”杨岁轻声说。 柏寒知蹙了下眉,她怎么老是跑厕所? 侧头朝她靠近了些,“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要我陪你吗?” 说完似乎觉得哪里不妥,顿了顿,又补充:“我在洗手间外面等你。” 杨岁眼皮一跳,柏寒知今天该不会真吃错什么药了吧! 去厕所他都要跟着?! “不用,我很快回来。”杨岁宛如受了惊的兔子,从包里拿了一包纸巾,急匆匆跑出了影厅。像是生怕柏寒知会跟上来似的。 柏寒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气音失笑,低声喃喃:“还真是个胆小鬼。” 电影还没开场,影厅里的人倒是不少,这会儿仍旧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场。 杨溢到现在都还捧着手机在玩王者荣耀,皮肤已经买得差不多了,他非常满意。将皮肤数量截了屏,发说说。 配图不仅有皮肤数量,还有一张早就截屏好的柏寒知给他充的两万人民币的点券图。 又开始了他的装逼之路。 文案是---【我果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舅子!姐夫直接给我两个w让我买皮肤,终于实现梦想呜呜呜,我爱姐夫,也爱妈妈,生出我,让我有机会和姐姐成为姐弟,才能有这么好的姐夫。】 这一次没有屏蔽柏寒知。 发了说说之后,没几分钟,□□空间就炸开了锅,一条又一条的评论和点赞如洪水海啸般接踵而至。 杨溢可别提多有成就感了,笑得都合不拢嘴。 他坐在杨岁的旁边,杨岁走了,中间就空了一个座位。 他看了眼柏寒知,眼珠子又转了转,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像小耗子一样溜到了杨岁的座位上坐下,趴在柏寒知的耳边,神秘兮兮说:“姐夫,有个东西,你肯定需要!” 柏寒知被勾起了好奇心,“嗯?” “我跟你讲哦。”杨溢一脸老谋深算,提出了条件,“我姐其实给你写过一封情书,就在家里放着呢。姐夫,如果你愿意也送我撸啊撸皮肤的话,我可以帮你拿出来~” 既然已经卖姐姐了,那就卖得更彻底一点吧!! 第26章 暗恋【首发晋江】 真倒霉。 例假还是来了。而且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 量好像特别多,最可悲的是她身上没有姨妈巾,只能多垫几张纸巾凑合应对。 弄好之后, 她走出隔间, 在水龙头前将纸巾打湿,将就着擦了擦手。 不敢多碰凉水,不然等会儿肚子起来她受不住。 杨岁的痛经有点严重。一开始还好,只是有点隐隐作痛,但初中的时候,她体重飙升, 人一胖到了大夏天走几步路都喘, 热得受不了就老想吃冰棍儿, 那会儿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在经期吃一根儿应该影响不大。 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次又一次的侥幸心理,让她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那就是宫寒,每一次来例假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尤其是初三有一次上体育课, 她还痛昏了过去。 后来朱玲娟就带着她看中医调理,泡脚、扎针灸、喝中药。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好在折腾了一番还算有效果, 痛经的情况好了许多,但也并不是来例假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每次来例假杨岁都会在肚子上贴张暖宫贴, 这样就会好受许多。然而现在, 连姨妈巾都没有, 更别提暖宫贴了。 她琢磨着, 趁着电影还没开始, 她正好有时间跑到楼下的沃尔玛去买包姨妈巾, 不然垫纸总让她特别没有安全感。 擦完手之后,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又在洗手池边抽了几张擦手纸,将手上的水擦干净。 身后有动静,隔间门打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短发女生走到了身旁,微俯下身,手伸到水龙头面前洗手。 她从镜子里打量了一番杨岁。 杨岁察觉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掀起眼皮看了眼镜子。 从镜子中看到了女生的脸,挺普通的长相,但是一张娃娃脸,化着不浓不淡的妆,看上去挺显小的。 两人四目相对,同样一种熟悉感涌上来,快到让人捕捉不住。 杨岁觉得这个女生很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 或许女生也这样觉得,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她,表情复杂。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岁颇为尴尬,感受到一股冒犯和不适。不过她倒也没有明说,扔了纸巾之后,她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洗手间。 没想到,一走出去,与柏寒知打了个照面。 他还真如他所说的,站在洗手间门口等她。 “怎么这么久?”柏寒知上前几步,停在她面前,微蹙着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他还抬起胳膊,手背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于在男生眼里所有的不舒服都是发烧这件事,杨岁顿时觉得又好笑又暖心,她低下头吞了吞唾沫,抿着唇掩饰着笑容,但也并没有说实话:“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杨岁脸皮儿薄,她才不好意思告诉柏寒知来例假的事,那真的就太尴尬了。 这时候,刚才的女生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柏寒知之后,瞬间眼前一亮,惊艳又惊奇的目光不停在杨岁和柏寒知两人之间徘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随后女生加快脚步,朝影厅的方向跑去。 柏寒知并没有注意到从旁边一闪而过的女生,他的注意力显然全都在杨岁身上,目光不曾移开半分,盯着她,再一次确认:“你真没事儿?” “真的。”杨岁重重的点头,“我们也赶快进去吧,电影马上开始了。” 姨妈巾是买不成了,她只希望这几张单薄的纸巾能坚强一点,千万要撑住! 还没等走进影厅,只见刚才跑开的女生又折返了回来,这一次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生。 “哟,柏寒知,真是你啊!” 男生抬起胳膊朝柏寒知挥了两下,旁边的女生笑容羞赧,也挥了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杨岁看过去,这个男生.....她认识。 叫余盛洋。跟他们一个班,是柏寒知的朋友。 “刚书婷跑回来跟我说看见你跟一个美女在一块儿,我还以为她看错了呢,结果还真是你。”余盛洋走过来,握着拳头虚虚一下砸上了柏寒知的肩膀,“可以啊你,原来跟你们校花出来约会,闷声干大事儿啊你!” 柏寒知并没有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回应余盛洋的话,似乎对于“约会”这个说法默认了。 侧头看向杨岁,向她介绍:“这余盛洋,高中跟我们一个班。” “你好你好,应该还记得我吧。”余盛洋笑呵呵的,朝杨岁打招呼。 杨岁微笑着点头:“哈喽,我记得。” “我女朋友,也是咱同班同学。”余盛洋拉了一下身旁女生的手,“魏书婷。” 一听说“魏书婷”这个名字,杨岁先是愣了一下,仔细看着魏书婷的脸,随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觉得那么眼熟。 “哈喽。”杨岁落落大方,“我是杨岁。” 想必“杨岁”这个名字,在他们班绝对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谁都知道杨岁曾经是个170斤的大胖子,结果摇身一变成江大公认的校花,彻底改头换面,如今还跟柏寒知这样的风云人物站在一起。 任谁看了都会大吃一惊。 相较于余盛洋,好像魏书婷的反应格外大一点,在得知面前的美女是杨岁时,震惊得好似瞳孔都放大了几分,错愕和不可置信。 可能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魏书婷仅仅是在吃惊杨岁的改变。然而杨岁却心如明镜,她在惊愕什么。 因为,魏书婷是唯一一个撞破她喜欢柏寒知的这个秘密的人。 她们在整个高中,都没有什么交集,可以说连话都没说过几次。准确的来说,杨岁在班上没有朋友,她一直都是最默默无闻的存在,倒也不是女生刻意孤立她,只是那时候的她自卑到连跟人说几句话都胆怯,怕引起别人的嫌弃和反感。 杨岁记得,在高考的前一天,那天是放假。 要与自己的青春时代告别,离开这个又爱又恨的母校,所有人都很不舍。大家都在黑板上写满了留言。比如对自己的希冀,对他人的祝福,对老师们的诟病抱怨。 其他人都写完了之后就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杨岁在教室留到了最后一个。 她拿起一截儿粉笔,走到了黑板前。宽大的黑板上全是五花八门的留言,杨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在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写下那句---岁寒知松柏 “柏”字刚落下最后一笔,忽然有人走进了教室,嘴里还哼着轻快的调子。 那一霎那,杨岁的身体僵硬,由于太过猝不及防,她吓得手一抖,“啪”的一声,粉笔断裂,断的那一截落到了脚边。 杨岁心虚到无处遁形,像小偷被抓了个现形,捏紧了手中的另一半粉笔,仓皇失措的跑回了座位,迅速收拾着自己的书。 进来的人是魏书婷。 杨岁的字写得很小,似乎是刻意为之,怕被别人发现。 其实不仔细看,是真的难以发现这句话的存在,可恰恰魏书婷进来时刚巧撞见杨岁正在黑板上写留言,出于好奇,她下意识看了眼黑板,杨岁写留言的地方。 看到了那一句不起眼的“岁寒知松柏”。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凋也。 这句话出自论语。 其实丝毫不带任何一点关于爱情的色彩。 可是合在一起,却又那么让人浮想联翩。 杨岁。 柏寒知。 再结合杨岁刚才惊慌失措的反应,也更加有力的证明了魏书婷的猜测。 紧接着,杨岁听到了魏书婷不轻不重的笑声。 她守了快两年的秘密被人撞破,杨岁只有恐慌。像她这样的人,居然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对柏寒知抱有非分之想,不论落在谁眼里,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吧。 她怀里抱着书,背着书包,落荒而逃般跑出了教室。 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跑出了校门,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急促的呼吸牵扯得胸口都一阵阵钝痛,她松开捏了一路的拳头,粉笔已经被捏成粉末,摊在手心。 就像是她那苟延残喘的自尊心。 .... “你们看的哪一场啊?”余盛洋问。 “九点四十。”柏寒知看了眼手表,“电影开始了,我们先走了。” 随后下意识握住了杨岁的手腕,拉着她离开。 “诶,我们那场比你们结束早。”余盛洋朝他们喊,“中午一块儿吃饭啊。” 柏寒知脚步未停,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先征求她的意见,“你想去吗?” 杨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啊,我都可以。” 虽然跟魏书婷相处起来会有些尴尬,毕竟魏书婷是知道她秘密的人。可余盛洋都主动邀请了,她要是再不去,好像显得很不合群,也会让柏寒知为难。 同时心里尚存一丝侥幸心理。魏书婷虽然知道她喜欢柏寒知的事儿,但这么多年也并没有恶意的大肆宣扬。她也不像是这种人,等会儿应该不会故意提起这茬儿吧。 “柏寒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余盛洋故作不满。 柏寒知头也没回,只懒洋洋的抬起胳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两人渐行渐远,柏寒知的手松开了杨岁的手腕。 余盛洋看着两人的背影,啧啧两声,摇头感叹:“这柏寒知,动作够快啊,这就把校花追到手了吗?我就说呢,上次还去人家店里买早饭,买那么多恨不得店给承包了。原来,早就有预谋。我还是头回见着柏寒知对一个女生这么上心。” “有预谋的是杨岁吧。真是不简单。” 魏书婷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什么意思?” 余盛洋不解。 魏书婷看了眼杨岁的背影。杨岁在班上的个子算出挑,可由于她长得胖,便看起来格外壮实。 然而现在人瘦了下来。再加上平常锻炼,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那双腿,纤长笔直。即便长裤裹得严严实实,也依旧让人不由侧目而视,想入非非。 魏书婷撇着嘴,脸上的轻蔑和不屑显然易见,“她早就惦记上柏寒知了。” “不是吧?” 魏书婷拿出手机,点进了Q.Q班级群,从群里相册找到了一张黑板的全景照,上面是高考前一天同学们的留言,被老师拍下来传进了群相册。 她特意将照片放大,最角落的“岁寒知松柏”赫然放大在屏幕中,扎眼极了, 递给余盛洋看,轻嗤一声:“喏,这是她写的。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一样。现在瘦了自信了呗,好意思见人了呗。” 第27章 暗恋【首发晋江】 一场电影接近两个小时, 杨岁整颗心一直都悬着,一动不敢动,生怕姨妈会漏出来。 全程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连电影都没有认真看,倒是杨溢, 看得热血沸腾,直到结束都意犹未尽,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似的, 跟柏寒知讨论着剧情。 哦不, 应该是他单方面的碎碎念,柏寒知偶尔会意兴阑珊的“嗯”一声。 柏寒知买的蛋糕已经吃完了, 奶茶还没喝完,实在喝不下去了,还剩下了一半。她提在手上, 有收垃圾的阿姨提了一个垃圾桶进来,杨岁并没有扔进去, 一是不能浪费, 二是....这可是柏寒知买的,怎么能扔掉呢。 杨岁和柏寒知并肩走着,杨溢将他手上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小跑着跟上去, 结果冷不丁看到了杨岁屁股上的一块儿血迹。 其实血迹不是很多, 但她穿着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稍微有一点反差色就格外显眼。 杨溢几步跑到杨岁的身边, 扒拉着杨岁的肩膀, 小声提醒道:“姐, 你大姨妈漏了。” “......” 杨岁听到这句话, 心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眼,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虽然杨溢是小声提醒,可杨岁和柏寒知靠得很近,柏寒知同样听到了杨溢的话。 他反应很快,立马联想到了杨岁老是频繁去洗手间的事情,总算知道了原因。 刚走出影厅,来来往往都是人,杨岁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下意识往墙边靠,挡住自己的窘态。 有时候墨菲定律就是这么可怕,越害怕发生的事情越要发生。 尤其是柏寒知还在,被他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杨岁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没带那东西吧?”杨溢看了眼杨岁的包包,很迷你,就能装个手机和一支口红。 于是他很坦诚直接的问。 杨溢这小屁孩儿,偏要在杨岁最社死的时候往她伤口上撒一把盐,直接让她看见南天门。 杨岁登时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儿在冒烟,脸红得估计能煎鸡蛋,她羞愤的瞪了杨溢一眼,刚准备让杨溢把嘴闭上。 这时候,清冽的青柏香忽而扑面而来。杨岁掀起眼皮看过去,柏寒知的脸便放大在眼前。 他脱下了身上的牛仔外套,捏着袖子两端,绕到她身后,系在了她的腰间。 他略躬着身,低头时,下巴甚至擦过她的脸颊,一划而过。然而却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酥麻,顺着神经传遍,拨弄着心弦。 一瞬之间,她好似连呼吸都凝固。 “别.....” 杨岁反应过来后连忙去解他打的结,正如杨溢所说,柏寒知这外套可一点都不便宜。 “万一弄脏了。” 刚准备去解,柏寒知就按住了她的手,语调淡淡,但却也不容置喙:“别动。” 他这态度有点凶。 杨岁瞬间老实了,不敢再造次。 其实柏寒知是有点生气的,来例假了也不告诉他,什么都不说。可转念一想,生理期这种事儿,的确比较私密性,她不好意思说也情有可原。 柏寒知暗自叹了口气,快速调整好情绪后,他将杨岁手中的奶茶夺了过来,“凉了就别喝了。” 一伸手,投进了垃圾桶。 虽然很心疼柏寒知这么贵的外套,可是一绑上后,有安全感了许多。 朝影院大厅走过去。 一向话多的杨溢都不吱声了。他们的气氛除了尴尬之外,还有点诡异。 杨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也不知道突然会来....” “嗯。” 柏寒知应了声。沉闷的鼻音。 杨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纯属是没话找话,找的话题还这么具有终结性,他压根儿就没办法接。 她暗自懊恼,索性闭上嘴。 走到大厅。 余盛洋还真在等他们,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魏书婷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到他们出来,他抬起胳膊挥了挥。 然后走了过来,“咱吃什么去啊?” 杨岁问:“你女朋友呢?” 一问到这个,余盛洋脸色就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自然,毫不在乎的口吻:“她有事儿先走了,不用管她,咱去吃咱们的。” 其实他们俩吵了一架,就因为杨岁。 当时魏书婷给他看了照片之后,嘴里阴阳怪气的说杨岁对柏寒知就是蓄谋已久,瘦下来了之后就想办法故意引起柏寒知的注意,拐着弯儿的说杨岁有心计有手段。 说白了,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字儿,酸。 当时余盛洋听不下去了,就直截了当的说:“人家胖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喜欢柏寒知了?人柏寒知都没说什么你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 “我看你魂儿都快被她勾走了吧!”魏书婷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比得上柏寒知吗?你为杨岁说话,杨岁知道你是谁吗?” “你自己酸别扯上我。”余盛洋翻了个白眼。 之后魏书婷恼羞成怒扔下他一个人走了。连电影都没看。 余盛洋也没追上去。就单纯觉得,魏书婷多多少少有点不尊重人,他们俩在一起也不久,看来了解还是少了点。 杨岁也没多问,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可她现在这状态怎么去吃饭啊。裤子上已经有血了,得先去买包姨妈巾才行,再走两步估计漏得更多。 她张唇,刚准备让他们先去餐厅,她去一趟超市。 结果柏寒知先她一步开了口,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你坐着等我一会儿,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他看着杨岁,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还不待杨岁问他去哪儿,柏寒知就徒然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 柏寒知一走,余盛洋也没问他去哪儿,而是走近几步,站在杨岁面前,跟她闲聊:“其实我遇见你好几次了,只是你没看见我。我老上你家店里去买早饭,你妈妈做的灌汤包贼好吃。” “是吗?”杨岁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注意到。” “嗐,没事儿。下次见着你,我叫你一声,你肯定能注意到。”余盛洋说。 杨岁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柏寒知都快走到手扶电梯了,结果隐隐约约听到了余盛洋和杨岁的对话,他忽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余盛洋看杨岁那眼神都看得发直了,现在这会儿正在吹彩虹屁,夸杨岁变化大,越来越漂亮。 柏寒知微拧起眉。脸色阴沉沉的。 不爽的情绪一闪而过。 “余盛洋。”柏寒知扬声叫他。 余盛洋和杨岁同时循声望过来。 柏寒知散漫的抬了抬下巴:“跟我一起去。” 余盛洋疑惑:“干啥去啊。” 虽这么问着,可他还是很听话的走过去了。 柏寒知转身,率先一步迈上了手扶电梯,头也没回:“超市。” “去超市你也要叫上我啊?”余盛洋更不解了,用胳膊肘撞柏寒知的背,调笑道:“你是找不到路还是太粘人?你要粘也不该粘我吧?” 柏寒知嗤笑了声。很不屑。 却也什么都没说。 只在心里腹诽:不把你支走,留着你搭讪我看上的人? 到了楼下的商超,柏寒知抬头看了眼挂着的分类标识牌,找到了生活用品的区域,直奔而去。 “你来超市买啥啊?”余盛洋很好奇。 柏寒知一走进超市,就跟带着明确的目标似的。 直到接近生活用品区域,那一片区域很大,就连计生用品也包含在内。 余盛洋倒抽了口凉气儿,扑过去撞了柏寒知一下,“靠,你现在这么疯狂?坠入爱河就是不一样啊!这也没几天吧?就.....交出自己的童子身了吗?” 余盛洋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 柏寒知目光凉凉,冷眼瞥过去,薄唇微启,无声说了句:“滚。” 他径直拐进卫生巾区域。 看着五花八门的卫生巾,柏寒知面色逐渐凝重。 他也不纠结买哪一款,直接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杨岁:【要哪种。】 余盛洋:“......” 搞了半天是买姨妈巾。 虽然不是买避孕套,但买姨妈巾给余盛洋带来的震惊也不小。 还真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柏寒知。 柏寒知向来是个绅士的人,不论对待谁都是谦逊有礼的姿态。可他也是个有距离的人,不会多管闲事,更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 那些追求他的女生,连加个微信都加不到,更别提让柏寒知给对方买私密性的物品。 “诶,我跟你讲个秘密。” 余盛洋靠着货架,随手拿起一包卫生巾看了两眼,神秘兮兮的对柏寒知说。 “说。” 柏寒知一边漫不经心的应道,一边垂眸看着手机,聊天框上频繁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但久久没有一条消息弹出来。 柏寒知无声笑了下,能想象到杨岁害羞的样子,估计这会儿脸通红一片吧。 不过他倒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 “因为你是当事人,所以我觉得吧,你还是有知情权的。”余盛洋留足了悬念,一再强调。 洗脑自己,这应该不算侵犯别人的隐私吧。 “嗯。”柏寒知似乎很不感兴趣余盛洋口中的“秘密”,即便余盛洋已经强调了他是当事人,可他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余盛洋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点进了班级群,找到了那张黑板留言的照片,“你当初退群,简直就是个最大的错误,差点儿就错过了!” “错过什么?”柏寒知漫不经心的问。 余盛洋挤眉弄眼,笑得暧昧:“你知不知道,杨岁从高中就喜欢你!” 他将手机递到柏寒知面前,故弄玄虚:“你自己找亮点啊。” 柏寒知半眯着眼,犀利的目光迅速掠过黑板上的一句句留言,直到锁定黑板最角落,然后放大图片。 ---岁寒知松柏。 这是杨岁的字迹。 柏寒知突然想起来,拿着她杯子看的时候,也无意间在杯底瞄到了一串小字,可还没来得及看,杨岁就把杯子给抢回去了。 这样看来,杯底应该写的也是这句话了。 这么害怕他看见。 黑板角落一句不起眼的心声,承载着她所有的忐忑和小心翼翼,却又无法抑制的,满得压不住的少女心事。 就像她那么努力的在他面前克制和伪装自己的喜欢,却又在她的一次次脸红和眼神闪躲中暴露无遗。 柏寒知心弦颤动,涌上来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无法形容。 有点难受和酸涩。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将那张图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这时候,杨岁终于给他回了消息,发了一张图过来。 在他拍的货架图的基础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小圈,圈住的是一包粉色的卫生巾。 柏寒知找到她圈出来的卫生巾,多拿了几包。 然后去结账。 “什么感想?”余盛洋好奇得很,而后灵光一闪,猛的恍然大悟过来,“我明白了!我说她高三怎么狂减肥啊!原来是为了你啊!柏子!你魅力怎么就这么大!我真他妈服了!” 余盛洋激动的拍了两下柏寒知的肩膀,“太让人感动了吧,这要有个女的为我这么痴迷.....” 话还没说完,只见柏寒知甩开他,走出超市,顺势下了楼,径直走去了一家女装店。 他走到裤子区域,挑选起来。 杨岁的裤子沾了血,穿着肯定不舒服,所以想着让她重新换一条裤子,可他不知道杨岁的腰围,其实大可以带杨岁一起来买,但他也清楚,杨岁绝对不会要。 也只能这样自作主张。 选了一会儿,他挑了一条直筒裤,面料是棉的,腰是抽绳设计,对腰围没有限制。 将就着穿一下吧。 “我靠。”余盛洋随后捞起一条裤子的吊牌看了眼,咋舌道:“我叫你一声欧巴,你能买双鞋给我吗?不贵,也就两千多一点。” 售货员意味深长的探索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俩男人一起逛女装店,而且字里行间那么暧昧.....莫不是买女装玩什么情趣吧.... 柏寒知都懒得搭理余盛洋,去结了帐。 售货员将裤子打包,他提着包装袋走出女装店。 “哎,跟你谈恋爱就是爽啊,搁谁谁不迷糊啊。”余盛洋追上来,叹了口气,说不清是羡慕女方,还是同作为男性,柏寒知的做法让他自愧不如。 一路沉默的柏寒知终于舍得开口,言简意赅:“还没谈。” “还没谈?都这了?还没谈?”余盛洋怀疑自己听错了。 柏寒知说:“在准备。” “准备什么?”余盛洋愣了半秒,反应激烈,“操!你该不会准备给杨岁表白吧!你主动表白?!” 柏寒知目视前方,眸光却渐渐变得浓郁深沉,低声说:“她做了那么多,也该轮到我了。” 第28章 暗恋【首发晋江】 中午一起吃了饭, 照顾到杨岁来了例假不能吃生冷和辛辣,所以就找了个相对来说清淡一点的餐厅。 吃了饭之后,柏寒知就送杨岁和杨溢回去了, 杨岁生理期肚子不舒服,还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临下车前,杨溢一直给柏寒知使眼色,像是在说---姐夫, 等我!等我找机会把情书给你偷出来! 然而柏寒知却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副驾驶的杨岁, 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 杨岁到现在还没从柏寒知给她买裤子买卫生巾所带来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闷声回了句:“好。”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柏寒知提起一个个袋子, 并没有递给杨岁, 而是转过身, 递给了后座的杨溢。 “你姐不舒服,你来拿。”俨然一副姐夫的姿态, 强势而又不容置喙。 杨溢撅起嘴, 那样子可别提多耐人寻味了,接过袋子的同时, 还不忘眼神调侃杨岁。 这就开始护犊子了嘛, 哦哟哟。 杨岁被杨溢那欠揍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她尴尬的咳一声, 轻轻说:“那你开车小心啊, 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还抬起胳膊朝他摆了两下手, “拜拜。” 转过身, 缓缓走进胡同, 然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他笑:“明天见。” 明天周一了,想到又能见到柏寒知了,杨岁就止不住的欢喜和期待。 柏寒知微低下头探出车窗,胳膊弯曲,搭在车窗框上。夕阳橙黄的光晕落进他的双眼,他翘起了唇边,几分玩味,揶揄的口吻:“今天还没见完就想着明天了?” “额.....” 他如此一针见血,倒是让杨岁防不胜防了。 一时之间羞臊得说不出话来。 柏寒知偏过头乐了一声,杨岁还真是不禁逗。 不逗她了。 “回吧。” 柏寒知挑起下巴,懒洋洋的强调了一遍:“注意休息。” “好。”杨岁一边倒着走,一边对他说:“拜拜,开车小心。” 倒着走了好一段距离,她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过身,这一次强忍着又回头看他的冲动,硬着头皮往前走。 杨溢提着一手的袋子下了车,凑到驾驶座车窗前,小声说:“姐夫,你放心吧,我很快给你拿出来。你等我好消息。” 柏寒知无奈失笑:“好。” “保证完成任务。” 卧底身份已经上纲上线,他非常虔诚而肃穆的向“组织”敬了个军礼。 然后提着袋子一溜烟儿的跑过去,追上了杨岁。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这才驱车离开。 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家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按照网上的教程,买了老姜和红糖,枸杞和大枣。最后还不忘买个保温杯。 买好东西后,柏寒知这才回了家。 厨房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柏振兴对他的控制欲很强,从记事开始就让他学各种乐器和特长,钢琴小提琴、书法、高尔夫球.....什么都要求他做到最好,让别人认为他就是一个十全十美又听话的机器人。但唯独,有一件事,柏振兴从没有要求过他,那就是厨艺。 相反,柏振兴不允许柏寒知进厨房。因为柏振兴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封建保守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认为没用的男人才要进厨房做饭,那就该是女人的事儿。 柏寒知从不认同这样的想法,然而他也的确没有下过厨。 可能是悠闲日子过惯了,家里的佣人前拥后簇,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没有下厨的必要。再加上他也完全不会,就算上了大学搬出来独居,他也没几个时候自己做饭,嫌麻烦。 柏寒知站在厨房里,仔仔细细将教程看了好几遍,然后这才胸有成竹的动工。拿出崭新的菜板和菜刀,开始切姜。 不会跟不学,完全是两码事儿。 事实证明,下厨也没那么难。 虽然只是煮个姜糖水而已。 毕竟是第一次弄这玩意儿,简单是真的简单,但上手起来,花费的时间倒也不短。 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 柏寒知关了火,洗好保温杯之后,将热腾腾的姜糖水盛进去。 将姜排除在外了,因为切得是真的惨不忍睹。 柏寒知装好之后,拿着保温包走出了厨房,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准备出门。 这时候,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一边出门一边打开手机看了眼。杨溢发来的消息。 溢心溢意:【图片】 溢心溢意:【姐夫!!!我拿到了!!!】 图片里是一张粉色的信封,年岁太久,粉色好似已经褪了色,尤其是边角,泛黄得厉害。 信封上有着杨岁的字迹,简短的一句话----你是遥不可及,也是终生遗憾。 这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发胀、钝痛,还有点酸涩。 柏寒知凝眸,静静的看了几秒钟,这才回杨溢的消息:【怎么拿到的?】 杨溢这么快就拿到了情书,办事效率还真挺高,让人不得不钦佩。 溢心溢意:【我姐回学校了。】 溢心溢意:【姐夫,你快点来拿吧!】 - 明天周一了,有早八。 杨岁只能下午提前回学校,不然明天来不及。 宿舍里就只有她一个本地人。她回到宿舍时,只有周语珊一个人,想必其他两位又去摆地摊了,像极了勤劳的小蜜蜂,风吹日晒,风雨无阻的劳作。 只是让杨岁很意外,周语珊居然没有出去和男朋友约会,而是窝在宿舍里追综艺。 “回来啦。” 周语珊听到动静,朝门口看了眼。 “嗯呐。”杨岁走到自己的书桌前,随口一问:“没跟你男朋友出去玩啊?” 周语珊嘴里啃着一颗苹果,不得劲儿的砸砸嘴:“他打球去了,外头那么热,我才不等他呢。” 杨岁将手中的袋子放上书桌,先是将自己做的杯子拿出来,和柏寒知送的饮料并排摆着。然后这才将另一个包装袋里的裤子拿出来。 柏寒知给她买的,她才不舍得穿呢,一回家就换下来了,生怕弄脏了。 她如若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挂进了衣柜。 “你shoppg去啦?” 周语珊看到了杨岁手中的裤子,眼前一亮,“这条裤子怎么这么眼熟!!我之前逛街好像去试过!” 她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冲到了杨岁的衣柜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遗憾道:“我当时试了好几次,特别喜欢,但是太贵了,三千多块呢,还是没狠下心来买!后来我上淘宝买了条差不多的,穿起来质感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是一家意大利品牌,挺小众的,但是价格绝对不小众!不论从面料、版型、垂感还是款式来讲,都是一绝。 贵,肯定是有道理的。 一听价格,杨岁傻眼了,“这么贵?” 她拿到裤子时,是没有吊牌的。她并不知道价格。 或许柏寒知也怕她会有心理负担,所以才把吊牌给摘了吧。 杨岁不太了解这些时尚品牌,她以为就是很普通一条裤子,并没有多想。 结果无意间从周语珊口中得知具体价格,杨岁的心都在滴血了。 同时也有一种极其难为情的感觉。 每次跟他出门,老是让柏寒知破费,她真的特别不好意思。 “你自己买的你不知道?”周语珊捕捉到杨岁复杂的表情,忽而恍然大悟过来,“哦,是别人送你的?” 在周语珊印象里,杨岁并不是一个爱买衣服的人,她顶多会多买几套跳舞穿的衣服,而且杨岁也从来不花冤枉钱,她压根儿不会花几千块就为买一条裤子。 周语珊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想法,“柏寒知送你的!对吧!” 本来周语珊只是稍加试探,结果杨岁的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将衣柜门盖上。她埋着头,挣扎了很久,还是“嗯”了一声。 “妈呀,真是柏寒知!”周语珊惊愕不已,好奇得围在杨岁身边打转儿,“你俩今天约会啦?他为啥送你裤子啊!” 周语珊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刺耳尖锐,嗓门儿大得估计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杨岁一把拉住她胳膊,佯装不满的瞪着她:“小声一点。” 紧接着,杨岁告诉了周语珊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柏寒知拒绝别人的搭讪,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还说他并没有拿她当挡箭牌。到柏寒知说只要有他在她就不需要花钱,再到柏寒知给她买卫生巾,怕她穿脏裤子难受给她买了一条新裤子替换。 每一件事儿,每一个细节,她统统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周语珊,事无巨细。 其实她对于感情方面,并没有什么分享欲和倾诉欲,她喜欢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的惦记。可周语珊毕竟有恋爱经验,她想让周语珊帮她分析分析,柏寒知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他很绅士,修养刻在骨子里,她知道。 可他真的会因为修养和绅士风度,为一个女生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我说宝儿,你脖子上这么大一坨,都装的是什么啊!”周语珊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一下,可不轻。 疼得杨岁“嘶”了一声,一头雾水的看着周语珊。 “哎我去,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傻,傻到离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你能发现你喜欢柏寒知,属实太不容易了。”周语珊双手按住太阳穴,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表情极其浮夸:“这不明摆着吗!柏寒知在撩你啊!哦不对,应该说追你比较准确一点!他都那么明显了,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啊?”杨岁瞳孔地震,“不是吧.....” 柏寒知在追她?! 这种白日梦,她想都不敢想! “这都不是了,那什么才是!”周语珊恨铁不成钢,“你没事儿多看点言情小说狗血泡沫剧吧!” 杨岁的手搅成了麻花,茫然又无措:“可是....我真的不想他花太多钱。” “哎哟喂,我的岁,追女孩儿要是不舍得花钱,你就趁早让他滚蛋好吧,又想要女朋友又不愿意投资,想白嫖,哪儿那么好的事儿。”周语珊揽住了杨岁的肩膀,话锋一转,安抚道:“不过呢,以上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柏寒知身上的。你是不是不了解他的家底儿?你知道有多雄厚吗?” “他骑着上学的那辆山地车见过吧?光是一辆山地车,就得小二十万!全球限量!你敢信!”周语珊越说越亢奋,“有钱人的生活只有咱想不到,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一条裤子三千多块,对他来说,算什么啊!牛身上微不足道的一根毛而已啊!你没必要有心理压力,你明白吗?” 杨岁知道柏寒知不缺钱,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在给他添麻烦。 “嗡嗡嗡。” 正当百感交集时,手机突然震动。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想到居然是柏寒知打来的微信电话。 见她这目瞪口呆的反应,周语珊往前一凑,看到来电显示后,激动的跺脚:“接啊接啊!赶紧接啊!” 杨岁紧张得呼吸急促,她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接听了电话,声音隐隐发颤:“喂....” “下楼。” 柏寒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格外低沉磁性,“我有东西给你。” 杨岁反应慢半拍,“啊?.....好。” 紧接着,柏寒知挂了电话。 周语珊刚才听了全程。一听说柏寒知又有东西要给杨岁,她简直比杨岁这个当事人还兴奋,直接把杨岁往楼下拽。 就这样,杨岁稀里糊涂的下了楼,刚一走出宿舍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颗梧桐树下的柏寒知。 两人目光相撞。 他朝她走来。 夕阳西下,他的影子在斑驳的树影间婆娑起舞,越拉越长。金发耀眼,发着光。 他逐渐靠近,直至停在她面前。 “给。”他将保温杯递给她,“趁热喝。” 杨岁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拧开盖子闻了一下,浓郁的姜糖味扑鼻而来,热气腾腾。 “红糖水?”杨岁惊愕,“你....你做的吗?” 她的反应剧烈,有多难以置信完全写在了脸上。 还真别说,柏寒知有那么点无所适从,他别过头,摸了摸脖子,轻咳一声:“你不是说你生理期会痛吗,喝了或许会好受点。” 杨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她之前好像跟柏寒知提起过,高一有次来例假肚子痛,是杨溢给她熬的红糖水。 没想到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柏寒知居然记到了心上。 周语珊的话忽而在耳边响彻。 ----柏寒知在追你啊! 真的吗.... 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杨岁受了蛊惑,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开始按耐不住,她怀里捧着保温杯,昂着头看他,犹豫了好久,这才鼓起勇气试探:“你....是专门为了给我送红糖水的吗?” 柏寒知垂下眼,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同样的炙热而猛烈。 “也不是。”柏寒知说。 杨岁眼里的期待瞬间像是被水泼灭。 果然.....是她在异想天开。 柏寒知双手插进兜,他俯下身,拉近彼此的距离,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说:“主要是为了见你。我不是说了么,今天还没见完呢。” 第29章 暗恋【首发晋江】 杨岁跟柏寒知说了句“拜拜”, 然后抱着保温杯转身跑上楼,像脚底抹了油的小兔子,跑得飞快,羞臊到一种境界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直球式撩拨。 如此直言不讳, 如此肆无忌惮。 杨岁什么都想不到, 第一反应就是落荒而逃。 刚跑上楼梯, 身后再一次传来了柏寒知的声音,他慢悠悠的语调, 裹着促狭的笑, 提醒道:“慢点跑, 不要剧烈运动。” “!!!” 原本就因为柏寒知刚才说“主要是为了见你”这句话血槽就差不多空了一大半,现在柏寒知又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要剧烈运动”, 血槽瞬间空了个彻底。 她捂了下脸,不过也很听话的放缓了脚步,小跑着上了楼。 回到宿舍后, 刚推门进去, 周语珊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她面前,一副磕cp磕成真的表情, 搂着杨岁的肩膀:“岁, 我就说吧!柏寒知在追你!还亲手给你熬红糖水, 还说专门为了见你!” “啊啊啊啊啊!”周语珊比杨岁本人还激动, 脚像按了弹簧,在原地蹦跶不停, “他怎么这么会!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清冷孤僻的性格呢,结果他妈的!整挺骚啊!” 杨岁关上宿舍门, 将周语珊的尖叫声隔绝在内。 她走到书桌前, 怀里还捧着保温杯不舍得放下, 明明是冰凉的铁质感,可她的手心却莫名的发烫。 心跳锤击着胸膛,呼之欲出。 杨岁闭着眼睛试图靠深呼吸冷静下来,然而却无济于事。 没办法冷静。 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在为之沸腾。 这些天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和片段,清晰的在她脑海中回放,像极了电影慢镜头。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下定了决心,坚定道:“姗姗,我决定了。我要再勇敢一次。” 她一字一顿:“我要跟他表白。” “啊?”周语珊惊讶,“这么突然?你先表白?你再等等啊,等他给你表白啊。” “我不想再等了。” 杨岁斩钉截铁。 她其实特别胆小,并不是随时都能像现在这样有勇气。此时此刻的勇气像极了高三那年决定给他送情书。 那封情书没有机会送出去,一直都是她的遗憾。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再次错过呢。 只是那时候的勇气是孤注一掷的,这一次不一样,她看到了希望,就在前方,只要她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抓住。 一旦决定表白,杨岁就立马付出了行动。 第二天下了课,她马不停蹄赶回了家,去找藏在书架上的情书,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她翻遍了整个书架,都没找到。 不由觉得疑惑,怎么会找不着呢?她一直放在书架里的。 杨岁不死心,将书架上的书全都捣鼓到一旁,一本一本的翻。 “姐,你干嘛呢?” 杨溢放学回来,背上背着被书撑得圆鼓鼓的书包,走进她的房间,不解的问道。 “我那封情书,你看见了没.....”杨岁一边翻书,一边问杨溢。 可话音还为落下,杨岁便猛抬头朝杨溢看了过去,“是不是你拿了!” 除了她和杨溢知道这封情书的存在,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了。 要不是杨溢拿了,还能飞走了不成。 杨岁猝不及防直击灵魂的拷问,可把杨溢吓得不轻,整个人登时僵在了原地,但也本能的摇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我没有拿!” 杨溢不知道杨岁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情书,直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杨溢紧张得小腿肚子都在抖。 他的手扒拉着门把手,站的笔直,再一次否认:“你昨天在家看到的,我一回来就回我自己房间了!我拿你情书干嘛啊!” 杨岁直勾勾的盯着杨溢,目光充满了审视。 杨溢的脸上,此时此刻写满了两个大字:无辜。 杨岁转念一想,也对。杨溢没理由拿她情书啊。 杨溢见杨岁有所动容,立马见缝就钻,愤愤的撅起了嘴巴,“姐,你干嘛冤枉我啊,我感觉到很受伤!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亲弟弟吗!” 他的脸上顿时不止两个字了,是四个字:委屈无辜 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行行行,没拿就没拿。”杨岁头疼的叹了口气,“我错怪你了好吧,你写作业去吧。” 她埋头继续翻找。 警报解除,杨溢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往门上一靠,虚脱了似的,转移注意力:“你指不定随手放在哪儿了呗,上次还看见你拿出来看来着。” 杨岁没搭理他。 但是同时也忍不住自我怀疑,上次的确拿出来看过没错,难不成真的随手放哪儿了她忘记了? 不可能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一直都小心保管。 即便内心笃定,可杨岁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的找。 见鬼了吧,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电话的声音。 杨岁腾不出手,就随口使唤杨溢:“帮我看看谁打的电话。” “哦。” 杨溢走到她床前,拿起了床上的帆布包,从里面摸出杨岁的手机。他知道杨岁的密码,解了锁之后,看了眼。 “徐淮扬给你打的。” “你帮我接一下。” 杨岁说。 杨溢很听话的照做,接听了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喂,杨岁。”徐淮扬的声音响起。 杨溢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头顶上的小雷达瞬间竖起来了。 卧底身份再一次启动。 杨岁在床头柜找了一番,没找到。她又急匆匆走到了书桌前,手忙脚乱的翻了个遍,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学长,你说。” “你吃饭了吗?”徐淮扬说,“我在排练室等你哈。” “没。”杨岁突然想起来,啊对,今晚还要练舞。 距离校庆没两天了。 “我现在在家,麻烦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来。”杨岁顿时觉得焦头烂额。 “没事儿没事儿,不着急,我等你。”徐淮扬说。语气莫名有一种包容。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杨溢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学生,可不代表他察觉不到其中的微妙,尤其是他们俩的对话,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姐,这个徐淮扬,是谁呀?”杨溢凑过到杨岁身边,试探道。 书桌被杨岁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找到情书。 真活见鬼了。 她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 由于徐淮扬还在等她,她也不好让人久等,只能明天再回来好好找找,实在找不到就重新写一份吧。 “没谁。”杨岁拿起手机,背上包,急匆匆往外走,还不忘吩咐杨溢:“杨溢,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杨溢站在杨岁的房间,面色凝重的沉思了好几分钟。 随后迅速跑进自己的房间,将他自己的手机开机,给柏寒知打了通电话过去。 响了没几声,柏寒知就接听了。 “姐夫,你怎么还不跟我姐表白啊!”杨溢在柏寒知开口前,抢先一步,急吼吼的:“你再不跟我姐表白,她就要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虽然的确有点怕杨岁知道情书是他偷偷给柏寒知的。可这毕竟关乎到自家姐姐的人生大事,她那么喜欢柏寒知,他这个当弟弟的肯定是要努力推一把的。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徐淮扬的“程咬金”,他绝不允许姐姐被其他任何男人抢走!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其他男人能像柏寒知一样,给他送皮肤,让他有豪车坐吗! 不可能不可能! 姐夫只认柏寒知! 或许是因为杨溢焦急又慌张的语气,让柏寒知严谨以待,他沉了嗓,几分清冽:“怎么了?” “我姐今天突然回家来了,刚才有个男的约我姐见面,说会一直等她!我姐她居然还去了!”杨溢通风报信。 柏寒知的声音更冷,咬字很重:“叫什么?” “徐淮扬!”杨溢不知道是为了安抚柏寒知,还是单纯为了吹彩虹屁,傲娇又嫌弃的哼一声,“姐夫,这男的光听名字就不如你!连你一个小拇指盖儿都比不上!” “......” - 柏寒知接到杨溢的电话时,刚洗完澡。 原本慢条斯理穿衣服的他,在听到手机响时,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是杨岁打来的,于是将上衣扔到一旁,跑出去,拿起手机一看。 杨溢打来的。 不得不承认,有点失望。 柏寒知也没多想,潜意识里认为杨溢又来叫他打游戏了。不慌不忙的接听后,怎料,杨溢居然给他带来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又是那个徐淮扬? 不过转念一想,徐淮扬找她,无非就是以练舞为由。 虽已经猜到,柏寒知还是给杨岁发了条消息,试探:【在做什么。】 这一幕,似曾相识。 让他冷不丁想起了那天在网吧,杨岁在他眼皮子底下睁眼说瞎话。 不到两分钟,杨岁就回复了:【我在出租车上,刚回家了一趟,现在赶回学校练舞。】 她说的话,跟杨溢提供的线索能对上。杨溢刚才也说过杨岁回家了。 柏寒知:【练完跟我说一声。】 杨岁:【好。】 紧接着,又发了一个小兔子吃草的表情包,呆萌又无辜。 柏寒知沉吟几秒,修长的手指再一次在屏幕上打字:【别跟那什么学长多呆.....】 字还没打完,柏寒知又一一删掉。 这不是纯属废话吗?他俩光是练舞,呆一起的时间能少得了? 总不能不让她去练舞吧? 手指在手机边缘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思索了片刻,他重新打字:【几点结束。】 消息发过去后,杨岁秒回:【不确定诶,可能八、九点吧?】 柏寒知:【好。】 沾了水的金发,打湿过后,颜色没有那么浅。贴着头皮,还在滴着水。 水顺着脖颈下滑,一路滑过坚硬的胸膛。他上半身裸着,腹肌的线条流畅,块块分明,却又不夸张。随着呼吸,上下微微的起伏着。 一滴水滴到了手机屏幕。 柏寒知将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大步流星走去衣帽间,捞起上衣套上,拿了块毛巾潦草擦了擦头发,然后又迅速折返客厅。 整个人嵌进沙发,茶几上摆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二十几朵玫瑰花,红艳欲滴。 准确的来说,是纸做的玫瑰花。 表白这事儿,玫瑰花是必需品。但杨岁花粉过敏,不能送她真的玫瑰花,只能用纸代替。 另一个篮子里还装着十几只折好的蝴蝶。 正如他对余盛洋所说,已经在准备表白的事宜。 从找到她曾经偷偷写的小纸条开始,柏寒知就有了表白的念头。 他问过杨溢,杨岁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杨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姐具体喜欢什么。杨岁对奢侈品和化妆品不感兴趣,没什么特别爱吃的食物。 直到最后杨溢恍然大悟说:“我姐倒还挺喜欢做手工的吧,她喜欢折蝴蝶,有事儿没事儿折一只装起来。” 柏寒知便立马想起来之前在杨岁朋友圈分享过她折的蝴蝶。 男孩子都手糙,而他,压根儿没有一丁点做手工的天赋,再加上折纸玫瑰和蝴蝶步骤也繁琐复杂。他跟着教学视频,硬生生学了两天才学会。 做手工可比熬红糖水难多了,不知道废了多少纸。 当然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做足了准备,买了几大箱卡纸。 蝴蝶不用折太多,现在只剩下玫瑰花没完成了。 柏寒知拿起一张红色的卡纸,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如果他速度够快的话,今晚应该就能完工。 他的目标是,做满99朵折纸红玫瑰。 - 跟柏寒知预估的是八、九点结束,实际上练到了十点左右。 校庆还有两天就到了,和徐淮扬练了一段时间的舞,两人倒也培养出了默契。徐淮扬说他明天有事,不能练舞,所以今天就久练了一会儿。 杨岁走出排练室之后,非常听话的给柏寒知发了条消息报备:【我练完啦。】 过了五分钟左右,柏寒知才回复,就简单一个字:【好】 杨岁本来还想再跟他聊几句,可想了想,这个点儿,他应该正在打游戏吧? 还是不打扰他了,毕竟男生打游戏的时候很讨厌被打扰,怕惹他烦。 于是杨岁没有再回复柏寒知,收起了手机。加快脚步回了宿舍。 一身的汗,快速充了个澡之后,杨岁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卡纸,捏着笔酝酿。 她要重新写一封情书,再跟柏寒知表白。 第一封情书,里面所表达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表明心迹。 没有长篇大论,更没有多华丽的词藻。 只是感谢他曾经在她最难堪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让她感受到了尊重,也让她在那个午后,体会到了心动。 可如今这一封,想写的东西却很多,太多太多。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下笔。 她盯着电脑旁的那一罐饮料发了很久的呆,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画面。 像梦。 等真正开始动笔的时候,宿舍的灯突然灭了。 熄灯了。 杨岁将桌上的小台灯打开。 刚写了两行,手机忽然震动,放在桌面上,发出越发沉闷的声响。 杨岁放下笔,下意识拿出手机一看。眼睛一亮,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柏寒知打来的。 看来他已经打完游戏了吧。 杨岁怕吵到室友休息,于是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接听:“喂?” 电话那头有簌簌的风声,柏寒知的嗓音格外低沉,言简意赅:“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杨岁有些懵:“现在?” 她看了眼时间,快要凌晨十二点了。 柏寒知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嗯。”仔细听的话,柏寒知微微喘着气儿,像是马不停蹄赶来的,呼吸不稳:“下来吧。” “好,马上就来。” 杨岁握着手机,跑出了宿舍。 宿舍大门已经关了,杨岁去敲了敲宿管阿姨的门,一脸焦急的说有人在外面等她,并且保证马上回来。宿管阿姨这才给她开了门。 果不其然,柏寒知正在楼下等她。 他没有站在那颗梧桐树下,是站在宿舍大门口,手里还捧着一束包装好的红玫瑰,很大的一束。红艳艳的玫瑰朵朵紧凑,将他半个身子都遮挡。 红玫瑰与他的金发,同样耀眼夺目。 杨岁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柏寒知怀里捧着花,缓缓迈步朝她走来,腾出一只手来,漫不经心朝她晃了晃。 杨岁定睛一看,彻底傻了。 他的尾戒反着光,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抹泛黄的粉。 正是她不翼而飞的那封情书。 柏寒知走到她面前,垂下眼睫,昏黄的路灯下,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却也遮挡不住他深沉的目光,他张扬的笑:“来让你不留遗憾。” 第30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柏寒知走近了一步。紧接着, 他牵起杨岁的手,放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此时此刻,同样紧张的不仅是杨岁, 更是他。 这是他头一次向女孩儿表白, 再加上他一整晚都在赶工做玫瑰花, 折好了之后又包成花束。花太大,山地车放不下, 于是他拿着这一大捧玫瑰花,跑来学校。 他也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她睡了, 他会在楼下等到明天早上。在日出浮现的那一霎那,那也一定是个不错的开端。 狂奔而来的路上,亢奋、期待,也迫不及待。宛如一瓶被剧烈摇晃过的汽水,成千上万的气泡在沸腾翻滚, 拧开盖子的那一刻, “砰”的一声, 整个世界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待雾气散去, 她出现在目光所及之处。 幸好,来得不晚。 杨岁感受到她手心之下,是他疯狂的心脏搏动。 隔着单薄的面料, 渗透出他炙热的体温, 熨烫着手心。 他将手上的情书翻了一面儿, 封面上的那一句话不偏不倚闯入了她的视线。 ----你是遥不可及, 也是终生遗憾。 “杨岁, 我现在就在这儿, 在你面前,你碰得到摸得着。你要知道,对你来说,我从来不是遥不可及。” 目光笔直的盯着她,不曾偏移半分,掷地有声:“我也从来都不是你的遗憾。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杨岁大脑空白,她足足愣了好几分钟的神,这才懵里懵懂的问:“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喜欢你。” 他握紧她的手,力度有些大,指尖似乎在微微发颤,捏住她的腕骨。 柏寒知喜欢杨岁,这个事实,发现得有些后知后觉。 他没有过任何爱慕某个人的经历。他的青春期,是平淡无奇的,也是寸草不生的一片荒土。 再加上他其实是挺丧的一人,许是日子过得太平顺,没有什么东西特别想要,也没有什么事情特别想做。从小到大,不停的转学,世界各地的奔波,让他遇到了太多人,大家都扮演着彼此的匆匆过客。 或许有很多人想和他拥有故事,可他却始终像个边缘人游离在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心思,也没意思。 他的母亲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出身名门望族。跟柏振兴是商业联姻,被定下婚约时,她那会儿正在英国留学,有一个正在热恋的男友,是个英国人,那人跟她一个学校。 婚约完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她的男友当时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家里更是不可能答应他们俩在一起,甚至为了逼迫两人分手,还上演了电视剧里非常狗血却又专属于资本家的恶劣手段,那就是威逼利诱,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无奈之下,两人最终分手,母亲嫁给了柏振兴。 母亲很美,美得不可方物。柏振兴欣赏她的美,可也仅仅如此而已。因为她从来不会笑,冷漠得像块冰,他那不值一提的欣赏转变成无趣,到最后甚至是厌恶。 柏振兴表面是一副爱妻顾家的十佳男人模样,实则背地里照样花天酒地,于柏振兴而言,母亲只是个花瓶而已,亦或者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什么时候兴致来了就回家逗弄一番。 直到后来母亲家道中落,柏振兴的事业如日中天,母亲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便再也不想忍受她的苦脸,提出了离婚,当初母亲在争夺抚养权。柏振兴告诉她如果想要抚养权,不仅一分财产都得不到,更别想再见儿子一面。 母亲改嫁的男人,还是当初的初恋男友。初恋男友已经小有一番成就,并且结婚生子,只是妻子难产而亡了。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母亲经常对柏寒知说,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然消耗自己,也消耗对方。 柏寒知不以为然。他在没有爱.的家庭中长大。如果能有争吵未免是件坏事,只是他的父母连争吵都没有,只有冷战和疏离。在外人看来他们相敬如宾,然而在柏寒知眼里,这是一段畸形的关系。 喜欢的人,什么才是喜欢的人呢。 喜欢一个人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他不知道。没见识过,没体会过。 他只知道,他很羡慕那个叫杨岁的女孩。 他最先注意到她,并不是她被班里男生冷嘲热讽的那次。 而是一次放学。那天的天气很糟糕,下着瓢泼大雨,黑云压城城欲摧。 由于天气恶劣,只好提前放学。教室门口站着几个走读生家长。 老师说了走读生提前放学的消息后,杨岁就收拾了书包,杨万强站在教室窗户前,笑容满面的朝杨岁招手。 杨岁笑着回应了一下,然后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柏寒知也没有住校,来接他的司机手中拿着一把伞,站在教室门口等他。 他和杨岁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杨万强手中不仅拿着伞,还有一件小熊雨衣。杨岁一走出教室,杨万强就给杨岁穿上雨衣。 天气闷热,杨岁额头上都是汗,杨万强替她擦了擦脸,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甜筒冰淇淋。 “太热了就吃一根没事儿。” “哇,谢谢爸。”杨岁看到冰淇淋后,欣喜不已。 “在路上就快点吃完,别让你妈知道了,不然咱俩都得遭殃。”杨万强一边叮嘱一边给杨岁拆冰淇淋包装。 杨岁来例假会痛经,朱玲娟带她调理了好长时间,已经明令禁止,不准她吃生冷的东西。 下了楼,走进如纱的雨幕,即便杨岁身上穿着雨衣,杨万强依旧将伞倾斜在杨岁的那一方。 而柏寒知身边,只有一个司机。车子就停在教学楼下,司机护着他上了车之后,将车驶离。 从他们身旁路过时,柏寒知看到了杨岁脸上的笑容。她笑眯了眼睛,格外的亮。 舔着冰淇淋,不知道在跟杨万强说什么。杨万强则是随时关注着雨势,刮着风,生怕雨飘进来淋湿了她。 此刻的她,没有了面对男生捉弄嘲讽时的坚韧和独立,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女生模样,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天真烂漫。 一个冰淇淋而已,她就能高兴得不知所云,满足得像得到了全世界。 即便是狂风暴雨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欢声笑语,而柏寒知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死寂。 也记得,还有一次。是高二上学期期末家长会。 杨岁的父母都来参加了,老师讲到成绩时,他们非常专注的听着。杨岁期末考试那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发挥失常了,导致成绩考得不太理想。杨岁学习一直都很努力,这样的结果最不满意的就是她了,站在走廊闷闷不乐。 直到家长会结束,家长们陆陆续续走出来,考得好给予表扬和奖励,考得不好的拉着人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 只有杨岁的父母,在看到杨岁后,只字未提成绩的事儿,杨万强提着杨岁的书包,朱玲娟挽着杨岁的胳膊:“岁宝,终于放长假了,今晚咱一家四口就出去好好搓一顿。” 杨岁明显没心情。他们丝毫不责怪,更让杨岁愧疚,她主动道歉:“爸妈,对不起。我下回一定考好。” “哎呀,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朱玲娟安慰说:“赶明儿妈给你和溢仔报个旅游团,你们姐弟俩好好出去放松放松。放假嘛,那就是用来玩的,别整天就知道学习学习学习,给自己学成女书呆子了!” “你妈说得对,适当劳逸结合才行。“杨万强拍拍杨岁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柏寒知能感受得到,杨岁生活在爱的环境里,被爱围得密不透风,满满当当。 而他呢,柏振兴从来没有给他开过家长会。只会吩咐管家或者司机来代替。但是却格外关注他的成绩。 初中的时候,甚至有一次想引起柏振兴的重视,他故意做错几道大题,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掉了下来。 他也的确如愿了,柏振兴很重视。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说他柏寒知就是个废物,这种题都要做错,跟他妈一样,中看不中用。 可能极度缺爱缺温暖的人,在感受到别人幸福的余温时,便总会情不自禁的靠近。 所以他总会时不时去杨岁家的店里买早餐,也因为这样,总跟她不期而遇。 他们约好去拿杯子成品的那天,他去她家接她。她妈妈分外的热情,并没有让他感到反感,反而觉得温馨。 他对她说,很羡慕她的家庭氛围。 这话绝对是真的。 他记得高二下学期,他送过她玫瑰花。 那天好像是白色情人节,班上所有的女生都收到了花,只有她的桌上空空如也。 柏寒知不忍心,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被父母保护得那么好的女孩,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呢。 所以他走出教室,准备去买花。 正巧有女生来给他送花,他拒绝了,不过也礼貌询问花是在哪里买的。 学校外的小吃街就有人推着车摆摊儿卖花和巧克力,恰巧有十一朵红玫瑰,柏寒知全都买了下来。并且多给了老板跑腿的酬劳,让老板将花放到他的课桌上,之后他再假装不知怎么处理玫瑰花,顺理成章转送给她。 他之所以买那么多,那是因为别的女生只有一朵玫瑰,那么他就要让杨岁与众不同。她明明值得这世间所有的温柔和善意。 当然,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十一朵玫瑰花的含义是一心一意。 后来有一天,他打完球回到教室,发现课桌上放了一罐他爱喝的饮料,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很抱歉打扰了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如果你能收下我真的会很开心。】 他有印象,他见过杨岁的字,乖巧工整,落落大方。 也在猜测或许是她留下来的? 所以为了让她“很开心”,他故意将拉环拉得很响,她坐在前面肯定能听得到,他喝了她送的饮料。 之后将纸条夹进了书中。 柏寒知有时候在想,如果他的母亲没有过世,他没有休学。或许能跟杨岁成为朋友。 只是,没有如果和或许。 母亲过世后,他每天过得浑浑噩噩,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加一下她的联系方式。 可是又转念一想,当时那样糟糕透顶的他,还是不去打扰她了吧。他那时候浑身的负能量,别污染了她的生活。 所以他退了班级群,卸载了Q.Q,将自己封闭起来。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一天天过去,每天都在发生新鲜的事,新的记忆会在旧的记忆基础上叠加,渐渐的,那些旧的记忆便被压到了箱底。 高中的一切,偶尔也会因为看见某个熟悉的事物而突然想起来一些片段。 也只是一闪而过。快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大一新生军训的那天。 他看到了在操场上跳舞的杨岁,她被人群簇拥,被灯光追随。 一舞结束后,所有人都在呐喊她的名字---杨岁。 杨岁。 杨岁。 熟悉的名字掀起了回忆的浪潮。 但记忆中那个坚韧安静、天真又烂漫的女孩的模样,却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淡化,变得模糊。模糊到只记得一个名字。 他不确定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杨岁。 但他不得不承认,看见她跳舞的那天,他也的确被她所吸引。 她的自信、她的灵动、她的张扬肆意,皆让他挪不开目光。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被她个人所吸引还是因为她身上带给他的熟悉感才让他情不自禁去关注她和靠近她。 或许,这两者并存。 偌大的校园,总能和她不期而遇,她也总是走在他的身后。 每当这时候,他总会将脚步放得慢一点,让他们之间的距离不那么远。 她喜欢晨跑,他也总是刻意骑着车从操场边路过,他会降低车速,余光搜寻她的身影。 所以在她接受采访的那天,当镜头转到他身上,他才会那么清楚,她其实也在看他。 当天下午,他看到她走进了超市,他也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超市,故意和她拿同一罐饮料。 那天,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他看清了她的长相,也识破了她面对他时的无措和紧张。 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杨岁吗? 所以他才会借着顾帆的“命运论”为由去向杨岁要联系方式。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明目张胆的向她靠近,逼得她“原形毕露”。 她说在公交站等他的那个晚上,回到家之后不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她。 那天晚上送她到宿舍楼下,他佯装戏谑的对她说“抱一下才能好”,其实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告诉他,他是真的很想抱她。 那时候他才忽而意识到。 喜欢。 的确是喜欢她。 因为看见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会生气,也会因为想到她或许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恐慌。 如果要问,他喜欢的是哪一个阶段的杨岁。 那么他会回答,他喜欢的是杨岁这个人,不是她哪一个阶段或者状态。 不论她安静暗淡也好,还是张扬自信也好。 他都喜欢。 他第二次送的十一朵玫瑰。他很肯定,是一心一意。 ..... “所以,你愿意吗?”柏寒知又郑重其事的问了一遍,“让我成为你的现在和未来。” 杨岁从没想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会从柏寒知的口中说出来,而且还是对她说。 她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 柏寒知居然真的喜欢她。 杨岁的眼睛猛然发起了热,很想哭。但是她却硬生生忍住了,用力咬着下唇,深吸了几口气。 “你看过这封情书了吧?”即便极力隐忍,她的声音还是有了哭腔。 “嗯。” “嗯。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从高二就开始喜欢你了吧。”杨岁吸吸鼻子,哽咽着强调:“现在也是,将来也是,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她的答案毋庸置疑,她愿意。 虽胸有成竹,可听到她的回答之后,柏寒知还是会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多巴胺的元素在爆棚分泌。 他一手握着玫瑰花,一手捏着情书,双臂展开,“那.....抱一下。” 杨岁紧张得浑身发抖,她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正当她抬起胳膊想靠近时,柏寒知像是不能再多等一秒钟,一把按住她的背,将她揽进了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气息将她包裹。由浅入深。渗透她的身体。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以情侣的身份。 杨岁的鼻子酸得厉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她拥抱了梦想。 “你怎么这么突然啊?”杨岁一边哭,一边说:“本来我也准备跟你表白的,刚才还在给你写情书呢。” 柏寒知太高,下巴搭在她的头顶,手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擦眼泪。 听到她说这话,低笑了声,口吻又恢复了往常的散漫,还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促狭:“看来我错怪你了。我们岁宝,才不是胆小鬼。” 第31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岁宝。 是她的小名。 从小到大, 只有家人这么叫过她。还很小的时候,杨万强也会这么叫,可小姑娘大了, 他倒是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改口叫她闺女。 现在就剩下朱玲娟岁宝长岁宝短的叫她了。 然而这个幼稚的小名,突然出现在柏寒知的口中,杨岁第一反应就是无所适从。 她的脸上糊了一层泪水, 但一点都不粘腻,因为他用指腹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他的指尖温热、湿润。在她的眼尾处轻轻摩挲。 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密接触, 他第一次用这么几近宠溺的称呼叫她,不论哪一件事情皆让她乱了阵脚。 她如此清晰的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他的气息,他的心跳。 后背像是猛然起了一阵痉挛,她整个人都不由颤了一下。 胆小鬼。 这三个字,竟然让杨岁无从辩驳。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她的确是胆小鬼没错。 可柏寒知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不能承认的。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像是非要跟他争个高下:“谁让你动作这么快的, 不然我肯定能赢你。” “这不是挺好?”柏寒知双臂还是将她圈住, 手擦干她的泪水, 然后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话里熨着笑:“表白这种事儿,得我来。哪有让你主动的道理。” 已经接近五月。今年的夏天来得好像格外快一点, 每天都艳阳高照, 太阳火辣辣。然而现在已经是凌晨, 温度却又骤降, 晚风一吹,凉丝丝的。 杨岁已经换上了夏季睡衣,单薄的冰丝面料完全不挡风,凉风习习的吹过,她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冷吗?” 柏寒知察觉到她轻微的颤栗,他下意识收紧了胳膊,将她搂得更紧,她整个人严丝合缝的贴上他宽阔的胸膛,似乎想要将他的温度传递给她。 “不冷。” 杨岁咬着唇瓣窃喜。她也终于鼓足勇气,抬起胳膊轻轻的环上了他的腰。 他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卫衣。她抱住他时,隔着衣服,还是能感受到他劲瘦有力又紧致的肌理。 “哒哒哒---” 有趿拉着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很快逼近,一道人影很快出现在宿舍大门口。 “诶哟,我说你们小年轻儿,大半夜介是干嘛呢!”宿管阿姨是天津人,地地道道的天津口音,嗓门儿有些尖。 宿管阿姨身上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抬抬自己的老花眼镜,看着宿舍门口像连体婴儿抱在一起的小年轻儿,笑着打趣道:“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呢,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腻歪。小闺女赶紧回去睡觉了,我得锁门了。” 宿管阿姨突然冒出来,硬生生将两人的甜蜜拦腰斩断。杨岁几乎是反射性往后退一步,退出柏寒知的怀抱。 面对宿管阿姨的调侃,杨岁局促的埋着脑袋,脸热了热。 “阿姨,我这就.....” 杨岁往后退,准备告诉宿管阿姨她这就回去。 然而刚说了一半,柏寒知就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逃离的举动。 轻轻一拽,重新将她拽回自己面前。 他没有看她,而是朝宿管阿姨看了过去,姿态散漫,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有点贫:“阿姨,我这刚表白成功。您行行好,让我跟我女朋友再多说两句话。” 顿了顿,又慢悠悠补了句:“舍不得走。” “.......” 杨岁的脸更加滚烫。 论柏寒知的魅力有多大,估计不论老少,都能被他蛊惑了心智。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稍微笑一笑,谁能忍得下心来拒绝。 宿管阿姨明显有所动容,随后似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倍儿腻歪。” 不过也松了口,转身往里走,但同时也不忘叮嘱:“再五分钟昂,太晚了可不行。” “成。”柏寒知答应得很爽快,“谢谢您。” 宿管阿姨走了,大门还开着。 外面吹着风,柏寒知怕杨岁吹了风受凉,拉着她的手,走进门廊站着。 说是再多说两句话,实际上刚才来了阿姨那么一个插曲,两人甜蜜的氛围被强行打断之后,这会儿再变成独处,气氛倒莫名沉寂了。 有点尴尬,可其中又夹杂微妙的暧昧因子,随着风飘绕。 杨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就跟卡机了一样想不到话题。 但只要跟他呆在一起,她就止不住的开心。 柏寒知率先打破了沉默:“怎么不说话?” 杨岁摸了摸脖子,很实诚:“不知道说什么.....” 此话一出,从头顶飘下来一道短促的笑声,落入耳中。 杨岁不明所以的看他。 柏寒知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眉心一拢很是严肃,煞有介事的说:“才刚确定关系不到二十分钟,这么快就跟我没话说了?” “.......” 杨岁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没有!” 柏寒知笑而不语,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真的。”杨岁怕柏寒知误会,非常诚恳的替自己辩解,“我真没有。” 柏寒知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一时心血来潮,又起了捉弄的恶趣味。于是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嗯,懂了。你真的跟我没有话说。” 话锋一转,他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像是很受伤:“是我无趣了。” “!!!” 杨岁惊恐的瞪大眼睛,她这话还能这么理解? 一时之间,也并没有多想他是不是故意逗她,她心急如焚,想也没想就朝他靠近,下意识的去拉他的衣角,想解释一番。怎料,这时候,有女生的对话声不远不近的飘了过来。 杨岁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女生穿着睡衣,手上拿着水壶,应该是去水房打水,她们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最近一部大火的仙侠剧,并没有多留意前面。 杨岁一慌,她们要是走过来,看到她和柏寒知大半夜站在宿舍门口搂搂抱抱,那还不得把整栋楼的人都吆喝出来,不出今晚,就又会传遍学校。 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身体就条件反射做出了动作。那就是拉着柏寒知的手,拽着他往旁边的楼道一躲。 本来他们就站在门廊的位置,旁边是楼梯 只是吧,杨岁躲在里面绰绰有余,可柏寒知这190的个儿头,人高马大的。突然被她往这里面一塞,他连头都抬不起来,空间逼仄。他显得格外憋屈。 等两个女生走过,柏寒知才明白过来她这么做的用意。 他的背打不直,头也艰难的垂着,站得难受。索性弯下腰,抬起胳膊撑着墙,她正巧被圈在了他的臂弯之间,身侧是一大束玫瑰花。 “我这么见不得人么?”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说话时,气息喷薄,嘴唇似有若无的擦过耳廓。 那种浑身痉挛的感觉又接踵而至。 “不是.....”杨岁吞吞唾沫,往墙上靠了靠,小声嘟囔:“你是太见得人了。” 此话一出,耳边再一次滚来一阵阵热浪。他低沉、悠长的笑声,带着愉悦,笑起来时,就连胸腔都在一阵阵颤动。 杨岁不是个声控,可她真的受不了他离她这么近,对她说话,对她笑。 他好像知道自己声音很好听,利用这个优势,将她撩得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幸好背后还有墙让她依靠一下。 她无意识的别过头,躲了躲。正巧目光掠过身侧的玫瑰花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杨岁居然没有闻到玫瑰花香。她不由疑惑,随后定睛一看,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真的玫瑰花。 她伸手摸了摸,是卡纸的触感。 “这是纸折的啊。”杨岁惊讶。 “嗯。” “这么多,你折的?”杨岁大胆猜测。 “嗯。”柏寒知倒也不谦虚,大大方方承认。 杨岁更是惊讶了,先不说这玫瑰花的步骤繁琐复杂,就说柏寒知这样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居然甘愿做这种事。而且还做了这么多朵,杨岁除了感动就是受宠若惊。 而且仔细一看才发现,玫瑰花丛中还藏着十几只纸蝴蝶,栩栩如生。 “还有蝴蝶?”杨岁看着这蝴蝶的样子很熟悉。 “看你朋友圈发过。”柏寒知说。 杨岁鼻子又开始发酸,原来她的事情,他真的放在了心上。 只是他不知道,她折的每一只蝴蝶都藏满了难以启齿的少女心事。 然而她也没想到的是,一一得到了他的回应。 “辛苦你了。” 她攥了攥柏寒知的衣角,有点像撒娇,十分善解人意:“下次不要做了,很累的。” 她是真的很心疼柏寒知,感觉这像是在消耗柏寒知的时间。 “不辛苦,不累。”柏寒知捏了捏她的手指尖,“花粉过敏又怎样?我的女朋友不能失去拥有浪漫的权利。” 杨岁差点儿因为他这句话破了防,紧抿着唇,克制着情绪。 他本就站得憋屈,头垂得很低,将他们的距离拉得太近,近到她一抬眼,睫毛会扫上他的下巴。 四目相对。 昏暗中,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纯粹而澄亮。她似乎很害羞,脸颊微微泛着红。 这样的距离,适合接吻。 柏寒知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深谙,视线从她的眼睛滑到她的嘴唇,她像是很紧张,咬着下唇角,唇色更艳。 他喉咙一麻,喉结滚动了一番。 静默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克制住那一股冲动和欲望。 才刚确认关系就亲她,好像显得有点不太礼貌。反正他是这么认为。 她这么紧张,也怕会吓到她,给她时间好好适应适应吧。 “回去吧。”柏寒知往后退了一步,“别着凉了。” 他将花递给她。 杨岁心里很不舍。 还没到五分钟吧。 不过表面上杨岁还是很听话的模样,“好。” 她将玫瑰花接了过来,“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她抱着玫瑰花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柏寒知就又叫住她:“等会儿。” 杨岁回过头:“啊?” 柏寒知再一次张开双臂,“抱抱再走。” 这一回杨岁不像刚才那么手足无措,她走了过去,抱住了柏寒知,脸埋进他的胸膛。像猫咪撒娇一样,蹭了蹭。 柏寒知垂着头,顺势吻上她的发顶。 拥抱持续了半分钟,他这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回去吧。” 不抱这一下还好,一抱,杨岁就更不想走了。 她依依不舍的退开,一边上楼一边跟他摆手道别。 上了楼,杨岁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她的书桌一角亮着昏黄的灯光。 她轻手轻脚的坐回去。 将这一大捧玫瑰花捧在怀中,低下头闻了闻。 明知道是纸做的,可杨岁好似依旧能闻到浓郁的玫瑰花香。 后劲儿太大,让她心花怒放到甚至想要尖叫,唯一一丝理智拉扯住她,提醒现在是夜深人静,不能扰民。 她拿起手机,酝酿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给柏寒知发了一条消息:【到家了记得告诉我呀。】 女朋友的口吻。 名正言顺。 柏寒知几乎秒回:【好。】 明明刚才还在酝酿着情书,想着该如何表白,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成为了情侣。 她和柏寒知在一起了。 柏寒知是她的男朋友了。 不真实。 太不真实了。 杨岁盯着聊天框,她没有给柏寒知改备注,因为柏寒知的微信昵称就是他的名字。 可仅一秒的功夫,一晃眼,他的微信昵称突然变了,变成了两个字:岁宝 杨岁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闭了闭眼睛,随后又睁开。 的确是“岁宝”两个字。 一股热流瞬间冲上了头颅,杨岁羞臊的捂住了脸。 什么啊! 他故意的吧!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柏寒知发来了消息:【到家了。】 一看到他的微信昵称,杨岁就脸红心跳,她咬着嘴唇憋笑,回:【收到啦!】 【早点睡,晚安。】 【晚安。】 虽然他把昵称改成了自己的小名,可杨岁看到总觉得有点别扭。 于是她就给柏寒知改了一个备注。 本来想改成“男朋友”的,可这样的话太直白了吧,她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最后就改了“男朋友”的英文缩写:BF 后面还加了一个爱心。 - 四月底,校庆晚会如期举行。 晚上七点半入场,露天大礼堂人满为患。 礼堂上空,千架无人机盘旋,组成校徽的标志和建校100周年的图样。随着人声呐喊,无人机又迅速转变成时钟和数字。 开始倒计时。 5,4,3,2,1 随着“1”的数字,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像铺成了一张大网,罩在礼堂上空,“砰”的一声,五光十色间,天空中飘下无数彩带和花瓣。 眼花缭乱,如梦似幻。 花瓣落在身上,柏寒知捻起来看了眼,是真的花瓣。 他第一反应就是惦记着杨岁花粉过敏这件事儿。 下意识摸出手机,给杨岁发了条消息:【有花瓣,小心点,别过敏了。】 随便划拉了两下,这才发现,他已经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并且她都没有回复。 从下午三点开始。 【在哪儿。】 【彩排?】 【晚上有点冷,多穿点。】 【忙完回我消息。】 最后一条就是提醒她注意花瓣。 柏寒知看着自己发的消息,挑起眉,心情复杂。 这么忙?连男朋友消息都没时间回? 不过柏寒知也没多想,杨岁是个干什么事儿都认真且专注的人,说不准手机都没带在身上吧。 庆典开幕式之后,校长上台演讲致辞。之后又是学校领导。甚至校方还邀请了往年杰出校友出席典礼,上台致辞。 在校庆前,教导主任找到他,让他也准备演讲稿,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他上台前,往后台瞄了一眼,没看到杨岁。 他演讲结束后,去了后台找杨岁,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她人影。无奈之下,只能回到观众席。 每一片区域都是按系别、班级来排。金融系正巧就在舞台的正下方,柏寒知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 基本前一个多小时都在演讲、演讲、演讲。 之后进入文艺表演环节。 最开始的一些节目,不是唱歌就是弹古筝,要么就是诗朗诵。 枯燥乏味。 柏寒知百无聊赖,靠上椅背,闭眼假寐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正当半梦半醒间,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忽而传进了他的耳朵。 “e aker》” 话音落下,音乐声就响起。音乐前奏是口哨声,伴随着口哨声。杨岁和徐淮扬分别从舞台两边,随着节奏,卡点入场。 他们一出现,全场欢呼声四起。 柏寒知的目光锁定舞台上的杨岁。 她穿着一件很短的上衣,紧身、露肩。长度刚刚裹住胸,尾端有两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系在腰腹。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短裤,脚上一双堪堪及膝的长筒靴。 这首歌本就属于R&B类型的歌曲,节奏感很强。再加上有了舞蹈加成,全场的气氛被彻底点燃,开场即高能,舞台之下的荧光棒如同海浪,尖叫声此起彼伏。 杨岁无疑是全场焦点。 她化了妆,烈焰红唇,明眸皓齿。长发如藻,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起舞。 最多的动作就扭腰摆胯、挺胸。那双长腿实在扎眼。 细带系在她的腰腹,马甲线若隐若现。脊柱沟的沟壑,随着腰腹扭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力,变成了摇曳生姿的蝴蝶。 性感、热辣。却也灵动和自信。 迷得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当台下所有人都在欢呼尖叫时,只有柏寒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阴沉得可怕。 薄唇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眉头紧皱。脸上满满两个大字:不爽。 这他妈穿的什么衣服? 这他妈跳的什么舞? 男舞伴不是在搂她的腰就是在挑她的下巴。 合着这么长时间,就他妈整天跟别的男人练这么暧昧的舞? 柏寒知齿间用力碾磨出一个字,很低一声:“操。” 第32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我靠,杨岁这身材真的绝了!” “有胸有屁股有脸蛋儿,腿还长。那腰,可真会扭” “徐淮扬做梦都得笑醒吧!” “他们俩没点啥狗都不信!” “怎么可能!有柏寒知追她,她能看得上徐淮扬?!那真是眼瞎了吧!” “指不定人家就是与众不同,不爱王子,偏爱平民呢!” 四周是喧嚣于耳的噪音,分贝高亢。整个礼堂的人仿佛都被点燃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音乐律动和欢呼,前后左右除了尖叫声,隐隐还夹杂着八卦议论声。 前排有人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偷偷摸摸看了眼身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柏寒知。 “大意了,柏寒知在后面!别说了别说了!” “他脸黢黑,快滴出墨来了,气成这样。” “我去,好壮观,头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但是!还是好迷人啊!” “杨岁!快给我哄他!” 前面几个人像做贼一样,表情精彩纷呈,咬着耳朵。说不出来语气到底是惊讶还是唏嘘。 此刻,音乐声戛然而止。 随着最后的“我靠,杨岁这身材真的绝了!” “有胸有屁股有脸蛋儿,腿还长。那腰,可真会扭” “徐淮扬做梦都得笑醒吧!” “他们俩没点啥狗都不信!” “怎么可能!有柏寒知追她,她能看得上徐淮扬?!那真是眼瞎了吧!” “指不定人家就是与众不同,不爱王子,偏爱平民呢!” 四周是喧嚣于耳的噪音,分贝高亢。整个礼堂的人仿佛都被点燃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音乐律动和欢呼,前后左右除了尖叫声,隐隐还夹杂着八卦议论声。 前排有人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偷偷摸摸看了眼身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柏寒知。 “大意了,柏寒知在后面!别说了别说了!” “他脸黢黑,快滴出墨来了,气成这样。” “我去,好壮观,头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但是!还是好迷人啊!” “杨岁!快给我哄他!” 前面几个人像做贼一样,表情精彩纷呈,咬着耳朵。说不出来语气到底是惊讶还是唏嘘。 此刻,音乐声戛然而止。 随着最后的 第33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杨岁意识到柏寒知低下头来的用意是亲她时, 她紧张得可以说连呼吸都停滞了,整个人僵硬得像被灌了铅,一动不能动, 但矛盾的是却又能感受到她在发抖的小腿。 她昂着头看他,当他的脸逐渐放大在眼前时,她的心脏直接蹦到了嗓子眼, 能听到自己倒抽气的声音。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紧张而又悸动的等待着柏寒知的吻落下来。 然而他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 下一秒, 她的头忽然因为一股不重但也不可忽视的力量,带动着往后仰了一下。 杨岁茫然的睁开眼, 发现柏寒知的脸就近在咫尺, 他们的距离不过几公分而已, 可他就是无法靠近。 因为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鸭舌帽檐!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远且最尴尬的距离吧! 他们俩可能谁都没想到, 都快亲上来了,结果被一个帽檐给挡住了。 什么啊!她到底为什么要戴帽子啊! 所有暧昧而缱绻的气氛,都因这一意外搞得微妙且不自在。 本来刚才想吻她,也是被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了, 现在这会儿被现实所阻拦,尤其是两人都没什么接吻经验, 好不容易都鼓起勇气向前迈一步,结果插曲一出,登时拘谨了起来。 杨岁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柏寒知倒是淡定许多, 他缓缓站直身体, 头偏向一侧, 似是吞了吞唾沫, 喉结明显滚动了几下。 他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将被他略微撞歪的帽檐摆正,随后又恶趣味的将帽檐压得更低。轻咳了声,清清嗓,说:“下次,别戴帽子了” 说完似乎觉得不满意,顿了顿,又换了种说法,着重强调:“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戴。” 漫不经心的态度,却又不容置喙。让她无法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杨岁也咳了声,掩饰着自己的羞赧,含糊的说了句:“知道了。” 很听话。 柏寒知“嗯”了声,重新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走在宽阔的林荫大道,树影随着风摇曳,灯光忽明忽暗。 由于校庆典礼还没结束,这路上除了他们,都没什么人。 好像只有他们俩中途溜走,像曾经的中学时代偷偷逃了课。 一路上,他没有再讲话。 他依旧牵着那一截儿空出来的衣袖。 杨岁心念一动,手指悄悄靠近,挠了挠他的手心。 他没什么反应。 杨岁便更加大胆起来,得寸进尺的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刚准备去牵他的手,柏寒知却先她一步,干燥的掌心握住她的手。 手指穿过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的。 其实两人在一起到现在,统共才两天。这两天大家都挺忙,没什么时间见面,最亲密的接触大概也就柏寒知跟她表白的那天了吧。 当然,今晚也很亲密,只是初吻就这么因为一个帽檐而夭折了。 不过,现在能牵着柏寒知的手,漫步在校园里,她已经很知足了。 杨岁再一次悄悄观察他的神色,即便他还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可刚才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的事,也好似让杨岁吃了颗定心丸,让她有了底气,问他:“你吃醋了,是不是?” 像是试探,又像是笃定。 柏寒知面不改色的否认:“没有。” 杨岁不信,像个调皮鬼似的,捏紧他的手指,往他身边靠了靠,继续说:“你就是吃醋了,对吧?” 柏寒知再一次否认:“没有。” “有,有,你有,对吧?”杨岁故意闹他,牵着他的手靠着他的手臂,一边走一边歪着头往他面前凑,复读机一样:“对吧?对吧?对吧?” 她其实并没有非要他承认,就是想借此机会来缓解气氛。 柏寒知不知道是被她闹的,还是被戳中了心事,他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松开她的手,胳膊一抬,直接圈住了她的脖颈,将她往他怀里一揽。 手从脖颈后绕到前面,捏住了她的脸,稍微使劲儿了点,她的嘴唇都撅了起来。 他语气散漫,像教训小孩子,“别吵。” 她的脸虽然小,但捏起来却有点肉肉的,手感很舒服。柏寒知又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别捏我!”杨岁开始抗议。 刚才她那么不依不饶的闹他,柏寒知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捏着她的脸不松手。 语气还很欠揍的挑衅:“就捏。” 他的手很大,几乎能罩住她整张脸,就这么捏住她的下颔,蹂躏起来格外轻松。 杨岁挡到他面前,试图从他的臂弯中逃脱出去,结果柏寒知就故意跟她作对,听她一路上猫咪一样的咕哝反抗声,柏寒知觉得今晚压抑又烦躁的情绪彻底消失不见,一身轻松愉悦。 杨岁的嘴巴被捏起来,翘得很高,脸都变形了。肯定很丑。 “好丑。”杨岁说话都不利索,嘟嘟囔囔的。 “是吗?”他唇角上扬,挑起眉,轻捏着她下巴促使她抬起头来,不怀好意的口吻,故意逗她:“我看看。” 杨岁皱巴着脸,极力挣扎。可为时已晚,她已经随着他的带动,被迫昂起头,就连头上的帽子都掉落了下来。 幸好柏寒知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的帽子。 帽子一落,她被压制住的头发瞬间得到了自由,被风丝撩动,似有若无扫过她的脸颊。 她戴着帽子时,遮挡了光线,看不太清她的脸。 此刻没有了任何阻碍,她的脸清晰的暴露在他眼前。 她化了淡淡的眼影,下眼睑的颜色有些深,微微闪着些璀璨晶亮的碎光,衬得眼型越发狭长,卧蚕饱满。 嘴唇上的口红还在,依旧红艳,像极了鲜艳欲滴的,缀着晨间露水的玫瑰。 与平日的她不一样,她平常总素着一张脸,干净又清纯。可即便化了浓妆,也并没有任何厚重的胭粉气,娇艳性感之中仍旧带着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丽。 朦朦胧胧的魅惑,并且不自知。 柏寒知总算肯放过她,松开她的脸。不过手并没有退开,指腹按上她的嘴唇,似乎在临摹着她唇上的纹路。 “跟你说个事儿。”柏寒知垂着眼,睫毛覆盖下来,遮挡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杨岁好奇的问:“什么?” 柏寒知弯下腰,薄唇贴在她耳畔,嗓音低哑:“我等不到下次了。” 杨岁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反应,柏寒知就搂着她腰,将她拽进了旁边的小路,这条路没有路灯,只有小路中央的亭子有微弱的庭院灯。 他们隐藏在黑暗中,灌木丛里有虫虫的叫声。 杨岁感觉到自己的背抵上一棵树。下一秒,下颔被捏住,抬起。昏暗的视线中,他迅速靠近。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牢牢禁锢。 嘴唇相贴的那一刻,杨岁瞪大了眼睛,身体绷得笔直,下意识往树上用力靠了靠。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一动不敢动,手攥紧了衣角。 心跳急速,几乎快要破膛而出。 他的吻,温柔、绵长、却又不乏强势,同时也带着些青涩笨拙。 舌尖在她的下嘴唇轻舔,像品尝一块美味的奶油蛋糕。 脚下有干枯的树叶,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呲呲”声,以及面料的摩擦声。 她身上的风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可他温热的手指却还是能从扣子间的缝隙悄悄溜进去,触到了绑在她腰腹上的细带。 正如别人所说,杨岁的身材真的很好。 腰盈盈一握,小腹平坦,线条紧致,尤其是凹深的脊柱沟,里面藏满了噬骨的诱惑。 他似乎要将别人觊觎过的地方统统布满他的痕迹。 占有欲是个魔鬼,一旦放出牢笼,便会彻底失控。 “热不热?” 他的唇游移到她的耳畔,嘶哑着,几乎是气音,问道。 杨岁脑子混沌,可还尚存着一丝理智,当然记得她刚才要脱下风衣时柏寒知那凌厉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含混着声:“不热。” 此话一出,他氤氲的笑声在耳边散开。 他吻她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戏谑的口吻,很坏:“可你身上,很湿。” “” - 明明知道杨岁穿着风衣很热,出了一身的汗,可柏寒知就是不让她脱下来,必须得回宿舍了之后才行。 他们在小树林里接了很久的吻,柏寒知这才送她回了宿舍。 到宿舍楼下,杨岁羞得都不好意思看他,可是在离开前,她挣扎了好一番,又跑回来,勾住他的脖子,快速的吻了下柏寒知的唇,这才落荒而逃的跑进了宿舍楼。 就因为一个吻,两个人的感情似乎瞬间升了温。 他舔着唇,意犹未尽。 在宿舍楼下站了会儿,准备回家。结果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是骑车来的。 嗯?车呢? 回忆了下。 他火急火燎的骑车回家拿外套,又火急火燎的骑车赶回学校,当时好像直接把车随便扔在礼堂外了。 柏寒知倒也不嫌麻烦,趁着心情大好,闲庭信步回到了礼堂。 找到了倒在草地里的山地车。 他骑车回了家,准备去洗澡。 走进浴室,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嘴角还残留着从杨岁嘴上偷过来的口红印,他伸出舌头,缓缓舔了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有点甜。 - 洗完澡出来,柏寒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的能量饮料,拉开易拉罐,昂头喝了几口,头上的水滴顺着脖颈线条往下滑,路过耸动的喉结。 “叮----” 手机突然响了声。 柏寒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 还以为是杨岁给他发来的消息。 然而并不是。 他压下内心隐隐的失望,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消息。 来自alice的一条语音消息,他点开听。 alice是纯正的英国血统,可每每跟他交流时,总是习惯性用中文。 中文说得不算生疏,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试探:“你微信昵称怎么改了?岁宝,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柏寒知回了条语音:“女朋友的名字。” 消息回过去后,过了好几分钟,alice突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第34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alice的视频打过来的时候, 柏寒知正在浴室擦头发,听到视频电话铃声时,柏寒知撂下毛巾就大步流星出了浴室,颀长的身躯往沙发上一扑, 捞起手机一看。 还以为是自个儿女朋友打来的, 结果又不是。 看到打来的是视频电话, 柏寒知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光裸的胸膛。现在天气热了, 他洗完澡一般都不穿上衣,反正自己一个人住。倒也没想过雅不雅观的问题。 alice是他继父的女儿, 虽然两人已经相识接近十年, 他一直都拿她当家人来看待, 可让他光着上身跟她视频,总归还是不合适的。 于是柏寒知将视频电话切换成了语音电话。 “ yce, 你有女朋友了吗?” 电话一接听,柏寒知的那一声“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alice就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是属于清润、很细的嗓音,可这会儿,情绪或许有些激动的缘故,一开口声音就变得有些尖锐, 透过听筒传过来, 有点刺耳。 柏寒知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 随后便开了免提, 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慢条斯理擦头发,“嗯”了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alice又问。 “就这两天。”柏寒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茶几上的饮料喝了口,嗓音更透了些。 “你喜欢她?!”即便隔着手机屏幕, 好似都能感受到她过激的反应,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不可置信到了极致。 她突然这么激动,柏寒知仍旧面不改色,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alice时不时的咋咋呼呼。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 吃到好吃的东西会兴奋得手舞足蹈,遇到高兴的事也会开心到大叫,难过的时候会哭得鬼哭狼嚎。 她从小就学了芭蕾舞,可私下却一点都不文静。 柏寒知又“嗯”了声,坦坦荡荡的承认:“喜欢。” 话里还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易察觉的宠溺和温柔。 他回答了之后,alice倒是反常的陷入了沉默,电话那头一片安静,要不是听到偶尔有电流呲呲的声音,柏寒知都以为alice已经挂电话了。 他的手机就搁在手边,正当准备拿起来看一眼时,手机屏幕忽而一亮。 显示着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岁宝。 【睡了吗?】 等了这一晚上,可总算等来女朋友的消息了。 他刚才正准备给杨岁发呢。 “我女朋友找我了,先挂了,有空再联系。” 女朋友一来,整颗心好似都飞走了,他也不管alice是不是还有话说,匆忙撂下一句便挂了电话,alice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挂了alice的电话后,柏寒知迫不及待给杨岁打了通视频电话过去。 不到一秒,杨岁就接听了。 她那边光线明亮,宿舍里应该就她一个人,室友们还在校庆典礼上没回来。 她坐在书桌前的吊椅里,脸上的妆容已经全部卸掉,面容恢复了往日的清秀。皮肤状态很好,白里透着红。 吊椅荡了两下,但她坐得倒是规规矩矩的,看样子跟他视频,她很拘谨,有点放不开。 扭捏了半天,好不容易肯直视镜头,结果看了不到05秒,她的脸便像是充了血似的,慌张的捂住了眼睛。 “你怎么不穿衣服!” 柏寒知懒懒散散的靠着沙发靠枕。手机就正常的高度,镜头大概拍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原本还没怎么在意,结果下一秒,柏寒知便平躺在沙发上,长腿搭在扶手上。 故意将手机举高,镜头下移,手机屏幕中露出他整个胸膛,肌理线条清晰可见,腹肌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 明明都露完了,他却像哄骗小孩儿一样,睁眼说着瞎话,“我穿上衣服了。” 杨岁还真信了他的鬼话,将手挪开。 睁开眼睛后,不料,看到了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她连瞳孔都放大了几分。脸红脖子粗,惊慌失措的尖叫了声。 立马又捂住脸,“柏寒知!你干嘛!” 柏寒知被她这反应逗笑了,笑得胸腔颤动,愉悦的笑声从喉间滚出来,格外低沉。 明知道她脸皮儿薄,明知道她最不禁逗,他却偏要逗得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他像是还嫌不够。单臂撑着沙发半坐起身,嘴唇贴近手机听筒,声音压得极低,宛若在她耳边呢喃蛊惑,“我还能再往下挪点儿,要看么?” “” 杨岁的鼻血差点儿没喷上屏幕,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将手机屏幕扣上桌面。 “小心网警抓你!” 杨岁犹记得他打球时,丝毫不给那些小迷妹大饱眼福的机会,一块不该露的地方都不会露。 谁能想到私底下的柏寒知会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哦不,应该说是骚。 - 校庆之后就正式进入五一小长假。 第二天,杨岁一如既往起得很早,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她的闹钟一响,其他三个室友也跟着起床了,假期不短,她们买了票回家。一想到要回家,连床也不赖了,兴奋不已的收拾东西。 她们四人一起提着行李箱走出宿舍,周语珊和她男朋友没有打算先回家,而是出去旅游一圈,先打车去机场了。张可芯和乔晓雯还有杨岁三个人,一起走向距离北门只有一百米的地铁站。 刚走到地铁站门口,正准备上扶梯,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由于距离太近,杨岁条件反射回过头看了眼。 柏寒知的车就停在路边,他落下车窗,朝她招了招手。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她走了过来。 张可芯和乔晓雯也望了过去,看到柏寒知从一辆酷炫跑车上下来时,眼珠子瞪得浑圆。 柏寒知走过来,停在杨岁面前。目光掠过她的室友们,略是颔首:“你们好。” “你好,你好。” “早上好。” 张可芯和乔晓雯笑呵呵的回应。 柏寒知看向杨岁,唇角勾起笑:“早。” 他说话时,牵起了她的手。 即便只是很普通的牵手而已,可当着她室友们的面,杨岁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并没有躲开,微咳了声,轻声问:“你怎么这么早出门啊?” “你昨晚不是说你今天要回家?”柏寒知说,“来接你。” 这话一出,张可芯和乔晓雯立马发出了一些奇怪的起哄声,“哦哟~有男朋友就是好啊~” 杨岁脸一热,悄悄瞪她们一眼,警告她们不准瞎起哄! “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吧。”柏寒知说。 “不用不用!我们去高铁站不顺路的!谢谢好意啦。” 她们很客气,连忙摆手拒绝,随后也像是怕打扰小情侣增进感情,于是她们很懂事的拉起了自己的行李箱,跑进了地铁站,对杨岁说:“岁,假期后见啦,拜拜。” “拜拜,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杨岁也朝她们挥手。 两个室友走了之后,柏寒知一手提起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走到车前,帮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杨岁上了车之后,他这才去前备箱放好行李。 学校离杨岁家也不远,但现在早高峰,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到。 车子开不进胡同,只能停在胡同口。 车子停好之后,柏寒知便解开了安全带,俯身朝她迅速靠近。 杨岁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柏寒知就吻住她的唇,一如昨晚在隐蔽的小树林里,温柔且强势。只是吮吸,牙齿会在她下嘴唇上轻轻的咬,并没有过多的侵占。 然而也并不算蜻蜓点水。 他捧住她的脸,手指捏着她的耳垂,直至变得绯红。 一跟他接吻,她就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即便已经经历过,但和他接吻时,还是会出现心慌气短的反应。 杨岁浑身僵硬,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更别提回应他的吻了。 男孩子在这方面,好像都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三两下便让她缴械投降。 即便车窗贴了防窥膜,可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胡同口,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熟人,她生怕被熟人撞见这一幕,于是推搡了两下,软塌塌的反抗。 这一回,柏寒知倒没有为难她,非常懂得见好就收。放过她的嘴唇之后,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和耳垂,之后便将她抱住。 羞得她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似乎在安抚着她。 杨岁除了能感受到自己极速的心跳,她的耳边也是他的心跳声,狂乱、震耳欲聋。 她的双臂伸到他身后,紧紧搂住。 主动找话题:“你假期怎么过啊?” “不怎么过。” 柏寒知的下巴蹭蹭她的额头。顿了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又补了一句:“一个人过。” 明明是平淡的口吻,可又像是掩不住话中的寂寥和孤单,竟莫名显得有点委屈。 “啊?”杨岁抬起头,有些惊讶和不解,“好几天的假期,你不跟家人一起吗?” 这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说出口之后她才追悔莫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之前柏寒知就跟她说过他妈妈过世了,提到家人,难免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杨岁特别愧疚,正当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转移一下话题时,柏寒知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的回答:“我爸很忙,再加上上次跟他吵了一架,他估计根本不想见我吧。” 说完之后,他又无所谓的哼笑一声,“没事,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这话,带着点自嘲。但那股子落寞又委屈的意味更加浓郁了。 他好像格外在突出“一个人”这个重点。 然而杨岁并没有察觉出他那腹黑又狡黠的小心思,很容易便入了他的圈套。 将他抱得更紧,昂起头,急切的强调:“不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 柏寒知很满意她的回答,低头亲了口她的唇,淡淡的笑:“嗯。” 杨岁心里很难受。原来他每逢佳节,都是一个人孤单的度过吗? 她不舍得。真的很心疼。 这时,一个念头忽闪而过。 她羞赧的靠上他肩头,轻轻说:“我先回家呆一天,晚上就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柏寒知挑起眉,“嗯?找我干什么?” 杨岁的脸埋进他锁骨,瓮声瓮气的:“陪、陪你” 第35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说实在的, 柏寒知之所以会在杨岁面前卖卖惨装装可怜,其实就是想被女朋友心疼心疼,比如给他一个爱的抱抱和亲亲, 或者说一些“你还有我”这样安慰又温暖的话, 他就非常受用。但他绝没有想到, 杨岁不仅对他又抱又安慰, 居然还说来陪他。 柏寒知颇为受宠若惊。 明知道她说的陪他, 没有别的意思, 但他的坏心思顿时油然而生, 存心想逗逗她。 “陪我?”柏寒知往后靠了靠, 手托起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 与他对上视线的这一刻,杨岁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那耐人寻味的促狭, 他眉骨微扬, 故意问:“陪我做什么?” 这句话格外惹人浮想联翩。 杨岁就算再单纯无知,也不可能读不出来他话中的狡黠和轻佻。很坏。 尤其是“做什么”三个字,格外意味深长。 她登时脸红脖子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说出这种话, 难免会带着点颜色。最主要她还说了是“晚上”去找他。 柏寒知不多想都不是正常人了吧。 “额......”杨岁战术性挠头, 嘟嘟囔囔的为自己声明:“就.....很单纯的, 陪你吃饭,陪你聊天,陪你看看电影之类的....你可不要想歪了....” “很单纯”这仨字儿咬字格外清晰,特意强调。 “你要是没想歪, 你怎么知道我想歪了?”柏寒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乘胜追击。 “........” 杨岁登时一噎住, 哑口无言。 随后触及到柏寒知那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她扭捏了半天,颇有恼羞成怒的架势,“你好烦啊。” 抱怨的哼了声。 像小猫咪哼唧似的,软乎乎。 柏寒知深有感触,因为这会儿,仿佛就有一双猫爪子在他心上挠来挠去,惹得他一阵心痒难耐。 倒也没有要忍的打算,他直接低下头去寻她的唇,只轻轻的碰了一下,手按着她后颈。 没有退开,唇瓣相贴,语气认真说:“嗯,我好烦。我们岁宝还是小孩子,怎么能跟小孩子计较呢,对吧。” 杨岁跟他唱反调,“我是小孩子,那你不能亲小孩子!”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往后仰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柏寒知一把扣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搂了回来,挑衅般扬起嘴角,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顿说:“可我,就喜欢欺负小孩儿。” 他故意去捏她腰,腰侧那一块区域极为敏感,应该是碰到了她的痒痒肉,她受不了的躲开,去推柏寒知。 “错了我错了,别碰那里。”她一边笑一边求饶。 “......” 明明知道她这话说得到底有多纯洁,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就现在于情侣间而言,怎么听怎么暧昧。 他盯着她,没有说话。 却不自觉的舔了舔唇。 就连杨岁自己都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不对劲儿,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一口气儿憋到了嗓子眼儿。 气氛微妙而尴尬。 杨岁只能临阵脱逃。她去拉车门,“我先回去了。” 怎料,柏寒知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这里不能停太久,会扣分的。”杨岁指了指前面的标志牌。 柏寒知朝她靠过去,还是搂着她的腰,不过没有再碰她怕痒的那一块区域,只是搂着。 脸埋进她颈窝间,嗓音沙沙的,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几分狂妄:“扣就扣吧,扣不完。” 他的脸在她颈窝间蹭了蹭,莫名有点像撒娇。 紧接着,张开嘴唇,牙齿轻咬着耳垂下那一块软肉。 像蚂蚁咬了一下,不疼,但一阵酥麻。 杨岁哪儿能扛得住这个,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磨磨蹭蹭了,“不行,再停一会儿,交警就该来了。” 看她那样子是真的着急了,柏寒知也不跟她闹了,将她放开。 率先下车,取出她的行李箱。 杨岁拉起拉杆儿,指了指胡同里面,“那我走了。” “嗯。”柏寒知点头。 然而下一秒,他又立马改了主意,展开双臂:“抱抱再走。” 这胡同口人来人往,停着一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豪车,再加上柏寒知本就长得惹眼,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好奇和惊艳的目光。而且这里对杨岁来说,遍地都是熟人。 可杨岁实在无法拒绝柏寒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两人谈了恋爱,柏寒知就变得有那么点粘人。跟平常的他,判若两人。 这样的反差,着实让人无力招架,只好缴械投降。 她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扑进了柏寒知怀里。说是抱一下,她还踮起脚尖,额外赠送一枚香吻。 像哄小孩子一样,亲亲他的下巴和嘴唇,笑着说:“晚上见。” 说完,不给他回应的机会,拉着行李箱就匆匆忙忙跑进了胡同,跑出一段距离后,她回过头来,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抬高了胳膊朝他摆了摆手。 杨岁这前脚刚迈进胡同,立马就有熟人喊住杨岁。 “杨家大闺女回来啦?那你对象啊?” 杨岁点点头:“是。” “嗬,那大小伙子个儿可真高,长得忒帅了,那车是他自己的啊?” “哎哟喂,这得多少钱!家里干什么的啊!” “杨家大闺女眼光就是好,你们俩郎才女貌!相配!” 邻居大妈们表情浮夸,说得眉飞色舞的,激动起来,唾沫横飞。 她们妙语连珠,杨岁实在接不上话,只能礼貌的笑一笑。 明知道她们可能只单纯的想夸柏寒知,在她们心中她只是沾了柏寒知的光,说他们郎才女貌或许是客套话,但听到的时候,杨岁还是会忍不住开心和....骄傲。 因为这么优秀的人,是她的男朋友。 杨岁回到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她连忙上楼放了行李,换了身经脏的衣服,下楼去帮忙。 今天五一节,杨溢一早就跟他的朋友们出去玩儿了,中午饭没回来吃,到了傍晚,才蹦蹦哒哒的回了家,手上提着一兜子零食和几个小娃娃。 这个时间点儿,朱玲娟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忙活了一天,杨岁出了一身的汗,总算闲下来可以休息一会儿,去冲了澡。 杨溢上楼时,正巧撞上杨岁从洗手间出来,头发吹得半干,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装着今天干活穿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 “姐,你回来了啊!”杨溢看到杨岁后,欢天喜地的冲了过来。 想给杨岁一个大大的拥抱,以表自己的想念之情。 结果杨岁十分嫌弃的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吃了个闭门羹,杨溢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创伤。他委屈的撅起嘴,决定跟姐姐赌气。 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岁晾好衣服后,她路过杨溢房间时,看到杨溢将娃娃摆到了自己的床头。摆完还沾沾自喜的拿手机拍了下来,给一个人发了过去。 杨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夹娃娃机里的小娃娃。 杨岁走到他房门前,靠着门框,啧啧两声,“出去约会了啊?跟小女生去夹娃娃了?你早恋了?”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可把杨溢吓得不轻,他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我们是很纯洁的革命友谊,你别胡说!当时还有其他同学在的!” 本来杨岁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杨溢反应这么大。他的解释,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漏洞百出,一不小心就自曝了。 “哦~”杨岁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 杨溢的脸涨得通红,似乎生怕杨岁会逮住他的小辫子以此来大做文章,于是立马转移了话题,“放假你怎么不跟姐夫去约会啊!” “你管我呢。” 一提到柏寒知,杨岁哪还有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样儿,立马转变成了一个陷入热恋的娇羞小女生。 她其实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比如睡衣之类的,装进了一个帆布挎包。晚上去找他,肯定是不会再回家了。他那边肯定没有女生用的物品,这些都得自己准备,但又不能提一个行李箱去吧,不仅会给柏寒知一种她要常住的感觉,还会让家里人起疑心。 因为她想好了借口,就告诉朱玲娟,出去给朋友过生日,晚上住朋友家不回来了。 洗完澡就要去换衣服,梳妆打扮了。准备出门。 可杨岁刚转过身打算回房间,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指着杨溢,跟他算账:“杨溢,我情书是你偷偷拿给他的吧!” 她做出撸袖子的动作,冲进杨溢房间,“你胆儿挺大啊,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想活了是吧!” 杨溢吓得如鸟兽散,“诶,你得感谢我啊,姐!要不是我,你还脱不了单呢!你怎么能怪我!” “老实交代吧,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杨溢什么尿性,杨岁可了如指掌,绝对是受贿了,不然他不敢干这事儿。 杨溢猛的吞了吞唾沫。 他才不敢说是因为姐夫给他LOL和王者各冲了两万人民币的点券,杨岁估计得把他大卸八块儿。 “妈!”杨溢脚底抹油了似的,一溜烟儿跑出房间,奔去了厨房,冲朱玲娟吆喝:“姐她谈恋爱了!就是跟那个你特喜欢的大帅哥!”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妈妈能救他了。 杨岁:“......” 朱玲娟正在厨房里颠勺儿,听到杨溢的话后,宛如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锅铲“砰”的一声落进了锅里。 连菜都不管了,跑出来,扯着嗓子问杨岁:“岁宝,真的假的?你弟没糊弄我吧?” “你真的跟你那个像大明星一样的帅哥谈恋爱了!真谈上了!?”朱玲娟一再确认。 本来杨岁没打算这么早让父母知道的,可杨溢这个没把门儿的玩意儿,干出这样的好事。杨岁只能赶鸭子上架,承认了:“是,我跟他在一起了。” “哎呀妈呀!”朱玲娟心花怒放,猛一拍大腿:“我就说!我一看那小帅哥就亲近,这不就对了嘛!注定是我女婿啊!好!好!特好!妈同意!妈特别同意!” 杨岁:“.......” “他今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朱玲娟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跟我回来干嘛?”杨岁一脸莫名,“他肯定回他自己家啊。” 说到这个,杨岁就想起来今天中午跟柏寒知聊天,她问柏寒知中午吃什么,他说他点了外卖。 对于现如今这社会,大家伙儿都习惯了快餐式、快节奏的生活,外卖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然而杨岁却联想到了柏寒知说的那一句“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她只要一想到,柏寒知孤零零一个人在家,没人做饭只能点外卖吃就心疼。 她知道,她的心疼或许很多余。柏寒知不缺钱,他要是想,大可以请几个私人厨师天天给他做饭,或者回去住他家的大别墅,享受佣人保姆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他并没有,他还是选择了一个人生活。 正因为如此,杨岁才觉得心疼和难受,迫不及待想给他温暖和陪伴。 “他一个人在家,估计晚上又点外卖吃。”杨岁抠着手指头,想得入神,毫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一个人住啊?”朱玲娟全然把柏寒知当成了女婿看待,关心得很:“吃外卖怎么能行!多不卫生啊!可不能吃外卖!” 朱玲娟灵光一闪,一副命令的口吻:“这样,你把他叫到咱家来吃饭,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杨岁震惊不已,“啊?!” 这太突然了吧。 杨溢努力与朱玲娟打配合,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给柏寒知打了通电话过去。 走到朱玲娟身边,以防杨岁会跑过来抢手机。 响了几声,柏寒知就接听了。 杨溢立马开了免提,直奔主题:“姐夫,我妈叫你上我们家来吃饭!” 第36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杨溢的声音中气十足, 突然喊这么一嗓子,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杨岁呆呆的看着杨,像是石化了。 就连朱玲娟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给搞得有点懵。 气氛沉默了片刻。 手机听筒里传来了柏寒知低沉、晕着笑的声音, 就一个字:“好。” 杨岁:“.......” 居然真的打给柏寒知了?! 柏寒知居然还真答应了?! - 接到杨溢打来的电话时, 柏寒知早就到胡同口等杨岁了。 中午的时候,杨岁就跟他说了傍晚来找他, 他五点多就出门了,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总忍不住去看时间, 过得煎熬又期待。索性早早出门来等着。 结果没想到,事态莫名其妙就发展成上门吃饭了。 虽然早就见过了杨岁的父母, 可那时候两人还只是同学关系,可现在他们已经成了情侣。 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男朋友, 第一次登门拜访。 他必须严谨以待。 他本来想发消息给杨岁,问问她父母都喜欢什么。 可转念一想,他如果问杨岁的话,杨岁肯定会不让他带礼物,或许不会告诉他。 于是柏寒知直接在微信上问杨溢:【你爸妈平常有什么爱好?】 杨溢这个5g冲浪选手,随时都在线,并且能做到秒回:【我爸爱喝酒, 我妈爱好可多了去了 ,爱臭美爱打牌爱吹牛逼 。】 拿到基本消息之后,柏寒知这才开车回了老宅。 不出他所料,柏振兴并不在家。 他直奔酒窖。柏振兴平常也喜欢喝酒,更喜欢收藏酒。柏寒知在酒窖里转了一圈, 挑了柏振兴收藏了许久都没喝的一套茅台和两瓶威士忌, 拿去让静姨找袋子包装好。他又跑去楼上衣帽间找熨衣水, 上次朱玲娟问他身上是什么味道很好闻,他也答应了说下次给她带。 熨衣水是英国的一个小众品牌,他母亲很喜欢,从小到大都用的这款水来熨衣服,除了留香还能除螨。衣帽间的柜子里,正好还有两瓶没有拆封的熨衣水,柏寒知拿下来,一同让静姨包装好,这才离开了老宅。 离开之后,柏寒知并没有直接去杨岁家,而是又去了一趟商场,去专柜给朱玲娟买了套化妆品。他不太懂这些东西,向柜姐提供了朱玲娟的大概年龄之后,柜姐推荐什么,他就买了。 胡同口不能停车,他开车绕了好一会儿才在路边停车的地方到了个空位,把车停进去。 提着准备好的礼物,刚下车,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到是杨岁打来的电话后,不自觉的笑了下,然后接听。 杨岁问:“你来了吗?” 他一手提着礼物,一手拿手机:“来了,刚停好车。” 在这儿停车挺麻烦的,杨岁不放心,又问:“停哪儿的?是不是很远?” 柏寒知对这片区域不太了解,刚才就围着这一片儿乱转,看到空车位就停进来了,也没想过这里离她家远不远。 柏寒知左右张望了一番,看到路牌之后,跟杨岁说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手机听筒里,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应该是在下楼。 “妈,他来了,我去接他啦。” “来啦?!妈跟你一块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朱玲娟和杨岁的对话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杨岁跑出了店门,“在那儿别乱跑啊,我来找你。” 柏寒知懒懒散散的靠上了车门,电话一直都没有挂断,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四周店铺叫卖声十分洪亮,刺耳的车喇叭声,还有.....杨岁奔跑时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压根儿察觉不了。 可偏偏,每一声都如此清晰的钻进他耳朵。 所有杂音似乎都被隔离在外。 柏寒知将手机拿远了点儿,别过头看向一旁,眸光深邃,眯起眼,却迟迟没有聚焦点。 无意识的握紧了手机。 等了没多久,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杨岁就来了。 今天天气闷热,她只穿了件极为简单清爽的白色衬衫长裙,脚上一双帆布鞋。 混在熙攘的人群中,她好像格外显眼。背着光朝他跑来,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她挥臂,一边跑一边朝他招手。 她朝他跑来,扑进了他怀中。 带来了一阵风,风中满是她的气息,她身上很香,应该是洗发露的味道。 “等久了吧。”杨岁昂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前,笑起来时,眼睛清清亮亮,明晃晃的欢喜。 柏寒知伸手,将那一缕不小心黏上她嘴唇的发丝勾起,别到了她的耳后。 随后,低下头,轻啄了下她的唇,低声说:“不久。” 柏寒知空出来的那只手去牵她的手,“那我们走吧,别让你爸妈久等。” “好。” 杨岁无意间扫了眼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大包小包的。 杨万强平常爱小酌两杯,但他都只是喝点冰镇啤酒之类的。虽然杨岁不太懂酒,可她一看那包装就能猜到有多贵。化妆品她是多多少少了解的,自然认识他手上提着的那一整套LA MER。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一想到他又花了那么多钱,杨岁心里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正式见你父母,我不能空着手吧。”柏寒知笑了笑,“多不礼貌。” “那就随便买点水果就行了,我爸妈不在意这些的.....”杨岁嘀咕,“就只是吃个饭而而已....” 她的本意是他没必要花这么多钱,然而柏寒知的关注点却被杨岁带偏了,他脚步一顿,四下张望了一番,像是在搜寻什么,“是该买水果,这附近有水果店吗?” “........” 杨岁嘴角抽了一下,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一拽他的胳膊,拖着他强行往前走:“走啦!不用买!!” 杨岁忍不住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的礼物。 每一件礼物,都恰好戳进了杨万强和朱玲娟的心窝子里。柏寒知不了解他们的兴趣爱好,绝不会买得这么准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向他透露消息了。 这个“有人”,除了杨溢那小屁孩儿,还能有谁。 “你到底给杨溢什么好处了?”杨岁牵着他的手,看他一眼,撇撇嘴,似撒娇又似埋怨的哼了声,“他连我情书都敢偷,这么听你话......现在简直成你的眼线了。” 柏寒知看了看她那小表情,一阵好笑。他耸耸肩膀,“哪儿有什么好处,他就是.....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呗。” “.........” 杨岁噗嗤笑了声,脑袋往柏寒知胳膊上蹭了蹭。 这里离杨岁家不算远,就隔了一条巷子。 正是气氛沉默间,杨岁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扭捏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声跟柏寒知商量:“今晚.....就不能去陪你了,那就明天吧,可以吗?” 合着她这一路净琢磨这事儿了,难怪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柏寒知捏了捏她手指,没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嗯”了声。 离店门口还有差不多五百米距离时,老远就看见朱玲娟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看见他们俩手拉手走过来,她立马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迎接,还没跑近就开始吆喝了,“回来咯回来咯。” 得知柏寒知要来,朱玲娟做好一大桌子菜之后,立马去换了身儿还没穿过的新衣服,让杨岁用卷发棒给她卷了头发,她还化了个妆,喷了点杨岁新买的香水,正如杨溢所说,臭美得很。 平常都是奔波于厨房里的人,突然间打扮这么漂亮,邻居们见了简直稀奇得很,打趣的问:“嗬,娟子,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去啊?跟你家强子约会去啊?” “谁跟那老东西约会!”朱玲娟先是嫌弃的撇撇嘴,随后又笑呵呵的指了指杨岁和柏寒知的方向:“我闺女带女婿回来了。” “你家闺女才多大啊,这么早就带男朋友回来了?”邻居非常惊讶。 “岁宝!” 朱玲娟扯起嗓子吆喝,仿佛整条街都回荡着她的回音。 杨岁见朱玲娟那架势,心中有了种极不好的预感,她可太了解朱玲娟的性子了..... 果不其然,刚在心里头腹诽,下一秒,朱玲娟就跑到他们面前来,无视杨岁,直奔柏寒知而去。 “阿姨好。”柏寒知略一颔首,笑着打招呼。 “女婿一来。”朱玲娟笑得嘴都合不拢,“阿姨浑身通透!” “.......”杨岁说,“妈,他叫柏寒知。” “我当然知道我女婿叫什么。”朱玲娟像是没理解到杨岁这句话的真正用意。 似乎柏寒知也没料到朱玲娟会一来就叫他女婿,他微微一怔。 见识过朱玲娟的热情,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不料还是低估了朱玲娟的热情程度。 “哟,娟子,这小伙子就是你女婿哇?”还是刚才那个邻居大婶儿,看到柏寒知之后眼睛都直了,“诶哟嗬,多俊呐。” 朱玲娟顿时脸上有了面儿,挽着柏寒知胳膊,昂起了下巴,一脸嘚瑟:“那必须的啊,我女婿,又高又帅,电影儿明星都没他好看。” “.......”杨岁实在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朱玲娟的袖子,难为情的提醒:“妈,你别说了。” 朱玲娟压根儿不搭理杨岁,这时候注意到了柏寒知手上提着的东西,一下子又开始咋呼了,“哎玛,这孩子,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这多破费啊!” 一边说一边眼睛放光的去拿。 “应该的。”柏寒知说。 “茅台啊!”朱玲娟接过来一看,差点儿没跳起来,“你叔这辈子能喝上这么好的酒,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哦。” 杨万强就爱这一口,朱玲娟肯定多多少少了解点行情,茅台光是一瓶本身就不便宜了,更别提这是一整套。 “娟子,你们家闺女眼光可真好啊,女婿这么帅这么优秀,对你们老两口这么上心,真是有福气。”邻居大婶儿嘴上说着客气话,不过那眼珠子也在不停的往柏寒知身上瞟,看到他手上提的那些光是看包装都价格不菲的礼物,一时又羡慕又不是滋味儿的。 “我女儿优秀,那才能找着这么优秀的女婿啊。”朱玲娟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 真不愧是朱玲娟。 她这几嗓子喊出口,现在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她女儿带女婿回来了。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目光全都汇聚到了他们三人身上,哦不,应该说是,都在盯着柏寒知看,甚至还有的人,明目张胆的上前围观。 杨岁无语扶额,尴尬到恨不得找个洞钻出去。 她使劲儿拽了下朱玲娟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走了!妈,安静会儿吧!” 被生拉硬拽着回到了家。 由于柏寒知要来家里做客,今天晚上便暂停营业。 门脸儿已经拉下来了,只剩下一个小门,他们上了楼,杨万强也收拾打扮过一番,穿得精精神神的,头发还抹了点发胶。 上了楼,菜已经摆上桌了。 圆形的餐桌,摆满了家常菜,色香味俱全。 杨万强本来都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冰镇啤酒了,结果看到柏寒知带来的茅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开饭之后,当下开了一瓶茅台,倒了一小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舍不得喝。 “这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夸赞,杨万强比了一个大拇指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小柏,你也喝点儿?”杨万强作势起身去拿酒杯。 “叔叔,我不喝酒。”柏寒知摇了摇头,笑着婉拒。 “你看咱女婿多好,没一点不良嗜好。你就喝吧,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可劲儿喝,对瓶吹了吧。”朱玲娟习惯性怼杨万强。 杨万强毫不服输:“我还真想对瓶吹了,你管得着吗你。” 朱玲娟恶狠狠的瞪了眼杨万强,倒也不跟他计较了,她转头看向柏寒知,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慈爱模样,给柏寒知一个劲儿的夹菜,“来,女婿,多吃点儿。” 柏寒知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过他仍旧一一收下,“谢谢阿姨。” 朱玲娟问:“女婿啊,冒昧问一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来了来了,常规的查户口流程还是来了。 柏寒知如实回答:“我父亲是做房地产的。” 朱玲娟挺直了背,又问:“房地产啊?江城有好多房地产的,是哪家啊?” 柏寒知说:“振兴房产。” 朱玲娟一听,手中的筷子差点儿没掉地上去,眼珠子瞪得溜儿圆,“哦哟,可了不得,振兴房产那可是江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哦。” 从穿着打扮和个人气质来看,就能看出来柏寒知家庭背景不普通,可朱玲娟没想到,这已经不是普不普通的事儿,这是富得流油。 江城百分之八十的地皮都是振兴集团的,垄断了整个江城的房地产行业,龙头老大的名号响当当。 朱玲娟咋舌,悄悄给杨岁递过去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岁宝你好样的!我闺女眼光真是太好了! 杨岁汗颜,闭着眼捂了下脸,她在桌子地上用腿踢了踢朱玲娟的脚,让她收敛一点。 “小柏,快吃,别搭理你阿姨,她就这咋咋呼呼的德行。”杨万强看朱玲娟那样儿,觉得丢人得很。 “对对对,快吃。”朱玲娟又给柏寒知夹菜,拍了拍柏寒知的肩膀,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我听岁宝说,你老点外卖吃,这怎么能行呢。现在咱是一家人了,以后啊,你就回来吃饭,妈给你.....” “妈!” 杨岁一听那称呼不对,立马制止。 这也太自来熟了吧。 “哦哦哦.....阿姨给你做。”朱玲娟也知道自己一时嘴瓢了,立马改了口,又强调了一遍:“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只有自己家做的才最干净卫生,咱都是一家人了,别跟阿姨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想来就来嗷。” 柏寒知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就好像是他的心,从原本的空虚荒芜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曾经很羡慕杨岁的家庭氛围,如今也切身体会到了。 果然,很温暖。 - 吃完了饭,差不多晚上八点了。 柏寒知帮忙去收拾碗筷,被朱玲娟给赶到了沙发上坐着,还吩咐杨岁好好招待柏寒知,陪他聊天看电视。 “你吃饱了吗?”杨岁坐在柏寒知身边,由于父母都在,她也不好意思跟柏寒知太亲密,中间隔了一点距离。 谁知道,她刻意在保持距离,结果柏寒知偏不如她所愿,偏要往她身上靠,凑近她耳畔,气音说:“我快撑死了。” 杨岁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傻不傻啊,吃不完就算了呗。” 朱玲娟一直都在给柏寒知夹菜,一个碗放不下,索性又专门拿了个空碗来,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夹到他碗里,最主要,柏寒知还真的全都吃光了。 她有好几次都看见,柏寒知在悄悄的深呼吸,像是撑得难受,但还是努力往嘴里塞。 她的调笑明目张胆,柏寒知忍不住咬了口她的耳垂,一本正经的说教:“不能浪费食物。” 她的耳朵一热,像是触了电。整个人都一哆嗦,反应强烈的看了眼四周。 幸好这会儿,客厅里只有他们俩,爸妈都在厨房里忙活,杨溢被派遣去扔垃圾了。 这时候,杨溢跑上了楼,浑身淋得像落汤鸡。 “你怎么回事儿?”杨岁吓了一跳。 “这个天儿见鬼了吧,突然间下了好大的雨,一点预兆都没有。”杨溢跑去房间换衣服。 一听杨溢说下雨了,杨岁连忙走去阳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时,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便传进了屋子,大雨滂沱,风吹得阳台上的盆栽摇摇欲坠。 这场雨,确实下得太突然了,明明下午还艳阳高照的。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朱玲娟也听到了雨声,她穿着围裙走了出来,往阳台外望了一眼,然后又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多了。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朱玲娟担忧的嘀咕了句,“小柏怎么来的?这么大雨也不好走啊,干脆今晚就别走了。” “他开....” “阿姨,我打车来的。” 杨岁才刚开口,柏寒知便抬高了音量,睁眼说瞎话。 杨岁:“???” 朱玲娟皱起眉,“打车来的?这会儿这么大雨肯定叫不到车。” 她当下决定:“那今晚就不走了,睡咱家,都是一家人了。” 第37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大雨还在下, 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越下越凶猛,即便窗门紧闭也仍旧听得到外面滂沱的雨声。 柏寒知以“打车”为由,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留宿下来了。 不过就算成功留宿下来, 柏寒知也只能跟杨溢睡一个房间。 杨溢的床长度不短,但对于柏寒知这人高马大的个儿头来讲, 虽然勉勉强强能伸直腿, 可床有点窄,实在睡不下两个人。 于是朱玲娟就自作主张给自己的亲儿子打了个很敷衍的地铺, 给自己的亲女婿很贴心的换床单被套, 收拾房间。 一边收拾一边骂杨溢邋遢鬼不爱干净,骂着骂着, 像是越发来气,捧着脏衣篮走出来直接给杨溢一个爱的“爆炒栗子”, 敲得杨溢脑袋咣的一声, 两眼冒金星。 杨溢捂着脑袋, 幽怨的撇着嘴瞪了眼朱玲娟, 敢怒不敢言。这种情况,杨溢更不敢叫柏寒知陪他玩游戏, 怕又惹来朱玲娟的暴揍,只好坐到沙发的最角落,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开了电视机,想找个电影来看。 杨万强洗完了碗之后, 走了出来, 跑到阳台边上看了眼外面的雨, 随后又四周搜寻了一圈, 看到朱玲娟正在卫生间, 往洗衣机里塞脏衣服时, 他这才悄悄的拉开了阳台门,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贯彻屋内,杨万强趁机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打火机伸到了阳台,“啪”的一声摁开,迅速点燃了一根烟。 他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杨岁和杨溢姐弟俩早就习惯了,倒是柏寒知,多看了两眼。 杨岁看出他的不解和好奇,于是便小声跟他解释:“我爸他......” 才刚开了个头,柏寒知就抬起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手就捧在她的脸侧,他的胳膊稍微一收,将她往身边一带,杨岁便被迫的撞进了他怀里,他顺势低下头。 “靠近点说。”他说,“跟我还不好意思?” 杨岁下意识看一眼杨溢和杨万强那边,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这才往柏寒知身边靠了靠,嘴唇贴近他耳朵,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发声呢,只见柏寒知就又低了低头,故意把脸往她嘴唇上送。 杨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点茫然。 他煞有介事的摸了下自己脸上被她亲过的那一块地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说话就说话,亲我干嘛?” “.......” 真没想到柏寒知还有这么皮的一面。 “你到底听不听!”杨岁用额头撞了撞他的下巴。 柏寒知慢悠悠的笑,“听。” “我爸他就是想借着外面的雨声盖住点烟的声音,我妈不喜欢他抽烟。看见就要骂人。” 正当杨岁这么说着的时候,朱玲娟突然钻了出来,一把又凶又粗的大嗓门儿瞬间打破了现下的和谐和宁静,指着杨万强骂:“杨万强,你就抽,抽不死你!以为躲那儿老娘就看不见了?” 杨万强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的把烟给掐了。 杨万强没好气儿的念叨,“一半儿都还没抽到,你就在那上蹿下跳的,我要真有个好歹,那就是被你吓的!” 朱玲娟一记眼刀砍过去,抬起胳膊:“你再跟我顶嘴!老娘这一巴掌过去你那把老骨头怕是扛不住!” 两口子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斗嘴,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过往往都是朱玲娟占上风,震得杨万强服服帖帖。 家里的氛围向来都是这么吵吵闹闹,杨万强在儿女面前,早就是一个没有家庭地位的老父亲了,可今天不一样,女婿来了。 虽说朱玲娟一口一个都是一家人了,可当着柏寒知的面,被媳妇儿吼成狗一样,杨万强还是会觉得很丢人和难为情。 杨万强尴尬的咳了声,给自己找理由开脱:“男人嘛,压力大了,抽根烟怎么了。” 他走过去,将话抛给了柏寒知,“对吧?小柏。” 突然被cue的柏寒知,先是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再一次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叔叔,我不抽烟。” “......” 杨岁猛的看向柏寒知,难掩惊讶。 然而柏寒知此刻却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 上次是谁在商场就因为抽了烟身上留下了烟味直接把衣服扔了的? 若不是当时自己在场,杨岁都快被他这副乖乖仔的样子给蒙蔽了双眼。 “你还好意思问小柏,你以为小柏跟你一样,你看人小柏多听话多自觉!烟酒不沾!”朱玲娟踩一捧一了起来。 “噗---” 杨岁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腰侧最敏感的那一块地方,被不轻不重的捏住。故意一下一下的揉捏,带着警告和戏弄。 杨岁整个人一颤,去按他的手。 闭紧了嘴巴,忍着酥麻感,冲他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求饶”两个字。 朱玲娟还在碎碎念着数落杨万强。 杨万强也知道自己出师不利,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咽下去。 懒得搭理朱玲娟,走到杨溢身边,一巴掌拍杨溢背上撒气,“把背打直!坐没坐相,背背佳买了也不戴,败家玩意儿!” 杨溢:“......” 杨溢天灵盖儿上的包还没消下去,背就又挨了一拳头。 以前总会护着他的姐姐,这时候只顾着跟姐夫打情骂俏。 杨溢生无可恋的看向窗外,感觉外面下的雨是从他眼睛里掉出来的。 鱼哭了水知道,他哭了谁知道。 - 朱玲娟忙完之后,她就坐到沙发上拉着柏寒知聊了很久的天,一会儿给他削水果,一会儿给他拿瓜子儿,一会儿给他倒水。 一晚上净围着柏寒知打转了。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到了十一点多,老两口就去洗洗睡了。他们一般都是九、十点就睡,白天累了一天,而且包子铺开门早,凌晨三四点就得起床做包子。今晚是柏寒知来了,朱玲娟才生生熬到了十一点。 朱玲娟也不准他们熬夜,关了电视,勒令他们乖乖回房间睡觉。 柏寒知洗了澡之后,穿上朱玲娟拿来的杨万强的T恤和短裤,将就对付一晚。 杨溢睡在地铺上,只铺了一层不薄不厚的棉絮在地上,还有一条薄被。 他软磨硬泡着柏寒知陪他打了两把王者,本来心情不好,结果一打游戏就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打到十二点的时候,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手机放在枕头底下,盖上被子闷头大睡。 要说小孩儿的入睡时间有多短,感觉没过几分钟,柏寒知就听见了杨溢的呼噜声。 他躺在杨溢的床上,周围是一片漆黑。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昏暗的室内被照亮了一瞬间。 柏寒知能短暂的看清房间里的陈设。 简单到.....应该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房间很小。墙只刷了一层白,然后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可怜兮兮的灯泡。 屋子里就一张床,一张应该是杨岁用剩下的书桌,桌子腿儿断了一截儿,用一根木头给接上了,然后就.....没了。 杨溢的衣服放在哪儿的都不知道。 那会儿洗完澡出来,他路过杨岁房间时,瞟了一眼。 姐弟俩的房间,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真的是一个妈生的吗?这差别待遇...... 杨岁的房间很大,有飘窗。碎花纱帘。 墙面刷成了奶油色,吊灯毛茸茸的。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挂着灯串。 地上全铺着地毯,摆着大大小小的玩偶,满屋子都是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摆件儿。 总而言之,很温馨治愈。 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柏寒知翻了个身,床嘎吱嘎吱响。 说实话,他很认床。而且喜静。 这会儿不仅雷雨交加,还有杨溢钻电锯一样的呼噜声,跟雷声一前一后,唱双簧似的打着配合。 他又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十二点四十。 他打开微信,给杨岁发了条消息:【睡了没。】 消息一发过去,杨岁就秒回了:【没呢。】 柏寒知缓缓起身,从自己的裤子里摸出来一样东西,揣进身上的短裤,然后下了床。 打开门,走出杨溢的房间。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杨岁的聊天框里。 这时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杨岁问:【是不是杨溢打呼噜吵到你了?】 看来真是亲姐。 柏寒知没有回复。 将手机锁屏,放轻了脚步,走到杨岁的房门前,轻敲了一下房门。 房门是白色的,上面挂着一个小鹿挂牌。 几秒后,房门被打开,小鹿挂牌动荡了两下。 房门一打开,一室的橙黄全然偷溜了出来,杨岁穿着睡衣,长发披肩,头上还戴着一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发箍,一张脸清透干净,看到柏寒知后,惊愕了片刻,唇微启,刚要开口之际---- 只见柏寒知迅速钻进房间,他的脸迅速放大在眼前,他一手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去吻她的唇。另只手背过去,将房门轻轻合上,反锁。 她被猝不及防吻住,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逼得连连后退,直至腰抵住了身后的书桌。 他一直都搂着她的腰,抵上书桌边沿时,他用手挡住了,一点都不疼。 而这时,他也顺势扣住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抬,她整个人坐到了书桌上。 他的吻,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凶猛强势,就如同屋外那急风骤雨,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她被迫昂起头承受他的吻,身体往后仰,双手撑在桌面上,试图给自己一点支撑。 他们的吻一直都很单一,顶多舔一舔咬一咬,没有过多的逾矩行为。 可这一次,他显然不想再如此寡淡单调。手指摩挲着她耳垂,轻啄她脸颊,哑着声,充满了蛊惑,“张嘴。” 杨岁大脑一片空白,成功被他蛊惑了心智。 听话的照做。 下一秒,他的吻再次席卷而来。 他像是彻底撕碎了那层温柔的表象外衣。不再绅士,对她只有波涛汹涌的占有欲。 她的呼吸被夺去,他的舌尖侵袭而入。 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将她每一寸都霸占。 杨岁身体颤栗,脚上的拖鞋掉入软绵的地毯,她的小腿在轻颤。 一道闷雷响起。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是微信电话的声音。 这么大半夜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显然没有要接的打算,充耳不闻。 杨岁却被手机铃声拉回了一丝理智,她呼吸困难,推搡了下他的胸膛,受不了的躲了下,“你电话。” 手机一直在响,尤其是这种时候,难免会打扰兴致,柏寒知不耐烦的拧着眉。 终于肯放开她,摸出手机看了眼。 Alice打来的语音电话。 柏寒知蹙着眉,毫不犹豫的点了拒接。 随后将手机往桌上一扔, 按住杨岁的后颈,迎合他的吻。 放在她身旁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她被亲的迷迷糊糊,无意识的侧头,垂下眼帘瞟了一眼,正巧看到了他亮起的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微信消息,来自Alice。 【Bryce,能接一下电话吗?我想你了。】 第38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杨岁看到“Alice”这个名字时, 身体猛然一僵,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柏寒知离开的那天,她追到了校门口, 那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扑进他怀中的画面。 再结合这一句“我想你了”,她感觉瞬间有一桶凉水浇了下来,将她所有热情全都浇灭了。 柏寒知像是完全没听到他手机的动静, 还在不停的亲她。 她刚才看了他的手机,稍微偏了一下头。 柏寒知便扣住她下巴, 轻轻一捏,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正对着他。 他这回倒是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吮咬着她, 嘴唇相贴,含混着声音, 似乎有点不满:“走什么神?” 刚才还只是走神。这下, 杨岁突然间抗拒和闪躲了起来,他来亲她的嘴唇,她的脸就故意往一旁躲, 他换个方向亲过来, 她就又躲到另一边,总而言之就是不让他亲。 柏寒知还以为她是在玩情侣间那种欲拒还迎的小游戏, 被勾得心痒难耐, 索性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整个人都笼罩, 他身体前倾, 逼得她只能被迫往后仰。 她手足无措间, 胳膊无意打翻了一个玻璃存钱罐, “砰”地一声,罐子在桌子上滚了一两圈,盖子松动,掉出来了几只纸蝴蝶。 在罐子要掉落之际,柏寒知眼疾手快,将它抓住。放回了原地,并未多留意里面的纸蝴蝶。 他低下头,虎视眈眈的朝她的嘴唇靠近,目的性极强。 然而杨岁却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 “怎么了?” 柏寒知终于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她突然间这么抗拒,一点儿也不像是害羞。 室内只亮着一盏落地台灯,灯光橙黄,朦朦胧胧一片,她微垂着眼,睫毛覆盖下来,挡住了她眼底的落寞和沮丧。柏寒知却能一眼看出她的小情绪。 “不开心?”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柏寒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努力在找原因,“我刚弄疼你了?” 刚才他确实显得有些急躁过猛,吻起来也不知轻重。她的唇色原本就不淡,刚才被他那一番蹂.躏,唇色更深,她咬着下嘴唇,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委屈得很。 柏寒知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下巴蹭蹭她的脸,安抚着她。 杨岁其实是个很别扭的性子,她生气了也好伤心难过了也好,她的表达方式都是沉默不语,她很闷很无趣,习惯性自我消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负能量缠身时,她总会把自己关起来,或者闷在被子里,什么都不做,谁也不想理。 就连杨溢都说她冷暴力的时候真像个神经病。 其实说白了,她就是自卑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然,最大的成分,还是因为吃醋。 难道Alice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还是他们一直都在这么暧昧的保持联系? 杨岁心里堵得难受,她憋着一口气,头偏到一边,不去看柏寒知,“有人给你发消息。” 柏寒知有些莫名,不过还是拿起手机看了眼。 当看到Alice的消息时,柏寒知猛眯起了眼,打量着杨岁,瞬间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在气这个? 他就说么,突然间就不高兴了。 柏寒知也没着急解释,而是拿着手机回复Alice的消息。 杨岁刚才之所以提醒他,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想着他会不会解释之类的。结果并没有! 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跟Alice聊起来了?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打着字,不紧不慢的。 杨岁更是来火儿,他就这么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拧着秀眉,去推柏寒知,“你让开。” 柏寒知不动。 杨岁就更用力,想挣脱出去。 “去哪儿?” 柏寒知发完了消息,俯身朝她靠近,将她禁锢得更紧。 随后,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他直接把手机怼她眼前了,她不想看都不行。 自然而然看到了他发过去的那一条消息。 【别再说这种话,你嫂子看见会吃醋。】 杨岁捕捉到关键词,你嫂子? “她是你妹妹?”杨岁问他。 “嗯。” 很显然,这个解释,杨岁还是没能解开心中疑虑,她满脸不高兴的嘟囔着:“她算你哪门子妹妹,认妹妹都认到国外了。” 柏寒知被她吃醋的样子给逗乐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有些无奈:“你这脑子里都在琢磨什么?她是我继父的女儿。” “........” 他们居然有这层关系,杨岁是万万没想到的。 不由又联想到了Alice扑进柏寒知怀里的事儿,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为了解开困扰她多年的疑惑,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高三....你离开那天,其实我是要去给你送情书的,只是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金发女孩抱住了你,我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她就是这个Alice吗?” “嗯。”柏寒知淡淡道,“我跟你说过,我妈妈病危,我休学去英国,那天她来学校接我。” 他的手去勾缠她的发丝,语气听不出情绪,“她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要长,我妈妈生病的事情,她不比我好受。” 他离校那天,Alice和继父一起来学校接他,他们一同前往机场。 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Alice就冲下车,扑进了他怀里,哭得很厉害,哽咽着说:“医生说,妈妈快不行了....Bryce,怎么办啊.....” 当时,面对如此噩耗,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更别提去安慰别人。 只能任由她抱着,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们相识快十年,Alice一直都是主动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那一方。 他一到寒暑假就会去英国,最开始,他融入不了他们的家庭氛围。 他性子比较冷,也不擅长交际。最初,柏寒知对于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妹妹抱着爱答不理可有可无的态度,可Alice不一样,她会主动找他说话,主动找他玩,她就像个话唠,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停。 再加上他的继父是个非常绅士且温柔的英国男人,时刻在意他的感受,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孩,带他和Alice去游乐场玩,一家人驾车旅行,随着一次次相处,渐渐的,他把继父当成了父亲,把Alice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Alice是个非常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可能外国人都是如此直白了当吧。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她会经常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英国,说她和爸爸都很想他,她想跟他一起去哪里哪里玩之类的话。 当然也经常跟他透露她的感情状况,或许把他当成了树洞,说自己喜欢了一个男孩,问他站在男性的角度来看,她该怎么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每次她问这种没营养并且涉及盲区的问题,柏寒知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不清楚。 有那么点敷衍和无情。从来都没当成一回事儿。 手机又响了。 果不其然。 Alice给他的回复是:【sorry,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喜欢的男孩子好像不喜欢我,我心情有点不好,所以才想跟你说说话,以后我会注意的。\可怜\】 柏寒知再一次将手机递给杨岁。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让她看个够。 杨岁倒也不避讳,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聊天是Alice问他昵称的“岁宝”是什么意思,柏寒知回了条语音消息。 杨岁点开那条语音听,他说:“女朋友的名字。” 听到柏寒知这条语音消息,杨岁心里头的酸楚和憋闷,瞬间烟消云散了。 虽然她注意到Alice之后给他打过几次语音电话,很好奇他们都聊了什么,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无视。 既然柏寒知都已经说这是他妹妹了,她不应该一直咬着不放,显得她很无理取闹小肚鸡肠。 而且柏寒知已经明确表明了他有女朋友,这就够了。 杨岁没说话,缓缓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抱住他。 柏寒知没有回复Alice的消息,将手机锁屏,往桌上一扔。 手顺势搂住她的腰,侧头去吻她的脸颊,“不生气了?” 他这话让她觉得窘迫,“我只是.....” “你只是吃醋,对吧。”柏寒知替她回答,尾音上挑,裹着得意和促狭,“我理解。” 杨岁哑口无言。 “吃醋就说出来,憋着不难受?”柏寒知的手顺着她的黑发,说教的口吻。 随即话锋一转,又郑重其事的道歉:“还有,对不起。” “啊?” 他突然道歉,让杨岁一头雾水。 柏寒知捧住她的脸,四目相对,黑眸幽幽。 “我不知道你会在那天给我送情书。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杨岁的眼眶迅速湿润,鼻尖发酸。 她颤抖着唇,昂起头,以吻来给予回应。 火一旦点燃便有了燎原之势。 柏寒知很快占领了主导权,反客为主,攻城略地。 杨岁的身体不断往后退,直至被他逼得毫无退路,连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他便顺势捞起她的腿,缠上他的腰。 慌乱间,她再一次碰到了桌上的玻璃存钱罐。 听到动静后,杨岁哆嗦了下。 柏寒知一边吻她一边接住了快要滚落的存钱罐。 “这东西迟早被你打碎。”轻啄她的嘴唇,吊儿郎当的调笑:“要亲多少次你才能适应?嗯?” 杨岁面红耳赤。 纸蝴蝶从存钱罐里溜出来了不少,柏寒知拿起一只,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杨岁一把抢了过去。 每一只纸蝴蝶上都写了那些羞耻的少女心事,她才不好意思让柏寒知看到,太尴尬了。 柏寒知倒也没有非要去看,而是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你的蝴蝶飞出来了。” 杨岁有点茫然,更有点心虚,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什么?” 她下意识寻找了一番,想看看是不是还有遗漏的纸蝴蝶被他拿了去。 柏寒知的手伸进裤兜,摸出一样东西。 紧接着,双臂绕过她后颈,杨岁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凉意。 她低头一看,脖子上凭空多出来了一条蝴蝶形状的项链,镶满了璀璨的钻石。 蝴蝶吊坠刚好垂在她胸口的位置。 他的手指点了点她心口,在她耳边低声说:“在这儿。” 杨岁惊讶又惊喜。 没想到他会发现她的小秘密,有一种得到了回应的感觉。 她热泪盈眶,止不住的笑,“谢....” “嗯?”他的手指附上她的唇,提醒:“忘了?” 杨岁恍然大悟,他不让她对他说谢谢。 她摸了摸蝴蝶吊坠,心里像是被抹了一层蜜水,“我很喜欢。” “那就好。”他亲她的脸。 杨岁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故意调侃:“你‘打车’来的哈?” 想到这儿,杨岁就觉得好笑。 柏寒知舔了舔唇,额头撞了撞她的额头,“你今晚没办法来找我,那我可不就得想办法来找你?” - 朱玲娟为了不让柏寒知吃外卖,每天都让柏寒知来家里吃饭。每次来都给他做满满一桌子菜。 那一夜的留宿也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只要没下雨,没有其他不可抗因素,柏寒知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家,只是杨岁说的去他家陪他这事儿,五天的假期过去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实施。 不过也还好,只是晚上见不着而已,白天他们可时刻腻在一起。 晚上回到家,两人会打打视频,柏寒知时不时都会讲两句骚话,或者故意脱掉上衣露身材给她看,惹得她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到了假期最后一天,柏寒知照常来杨岁家吃饭。 第二天有早八的课,杨岁吃完晚饭就要回学校,正好可以跟柏寒知一起离开,他送她回宿舍。 收拾好行李,上了车。 回学校的路上,杨岁一边跟他聊天,一边看看窗外,嘴里哼着什么不知名的调子。 柏寒知便说:“可以连你手机蓝牙放歌听。” 他不听歌,也从来不在车里放歌听。 但是她好像挺爱听歌的。 杨岁没有拒绝,“好呀。” 她用自己的手机连上了车内的蓝牙,然后打开了听歌app,放了一些比较嗨的歌曲,随着音乐律动,晃晃脑袋扭扭腰。 “我再开大点声,可以吗?” 杨岁被音乐点燃了兴致,最主要车上音响的音质真的实在太好了。 “你想开就开,不用问我。”柏寒知看了眼倒车镜,打了左转转向灯,单手转动着方向盘 杨岁将音量又开大了一点,整个人更兴奋了。 “叮----” 音乐声一停,被一道微信消息提示音打断。 杨岁拿起手机一看,是乔晓雯发来的语音消息。 她没多想,第一反应就是以为乔晓雯问她还有多久回宿舍这类的问题。 于是也没管是不是连着车载蓝牙,直接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下一瞬,乔晓雯的声音贯彻整个车厢。 “岁!大消息!徐淮扬疯了吧,估计跟你跳舞跳出感情了,他现在在宿舍楼底下蹲你,要跟你表白!” 第39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由于太过兴奋, 乔晓雯的声音抬高了好几个分贝,再加上本就连着车载蓝牙,而且她刚才还特意将音量开大了一点, 乔晓雯说的这番话,可谓是如同被按了一个扩音大喇叭,就算是个聋子都能听见了。 杨岁被吓了一大跳,一是因为乔晓雯说出的爆炸性消息,二是因为乔晓雯震耳欲聋的声音,她的手一抖,反射性将手机给锁屏。 在锁屏前, 又弹出来了两条新的消息, “嗡”的一声。 紧接着,乔晓雯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于乔晓雯说的话, 杨岁属实太过猝不及防, 应该说毫无准备,完全没有料到徐淮扬居然要跟她表白, 她甚至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徐淮扬有时候的确对她表现得有点过于殷勤,可那也仅限于练舞的时候。平常不练舞的话, 基本不会私聊, 就算要聊天只聊正事,不会闲聊半句,而且说实话, 她对他的态度,表现得真的很明显了, 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她对他是没有其他任何想法的。 车厢陷入了寂静。 隔音效果太好, 车窗紧闭。几乎听不见窗外的车流声, 但这样便会更加无限放大车内的沉默和微妙。 柏寒知肯定是误会了。 “可能搞错了”杨岁轻声解释。 柏寒知将车临时听到了路边,开了双闪。 侧过头来看她,目光讳莫如深,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室友又给你发了消息,不看?” 杨岁拿起手机刚准备打开, 随后柏寒知就将手伸到了她面前,命令的口吻:“手机给我。” 杨岁很听话,老老实实将手机递上他的手心。 柏寒知点亮屏幕,人脸识别不了,他也不知道密码。 杨岁倒是很主动的上报自己的手机密码。 输了密码解锁之后,打开微信。 乔晓雯发了两条消息,一条还未听的语音,还有一张图片。 柏寒知点开语音消息,霎时间,乔晓雯亢奋激动的声音再一次灌满车厢。 “这哥们儿整得还挺浪漫,估计上社团里找了个乐队,专门来伴奏哈哈哈哈,搞得跟开演唱会似的。” 那张图片,应该是乔晓雯站在宿舍阳台拍的,将楼下的表白现场拍了个全貌。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道具的确挺齐全,有架子鼓和吉他,徐淮扬站在一个麦克风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荧光牌,上面写着“杨岁,我喜欢你。” 宿舍楼下已经围满了人。 “嗯。”柏寒知将图片点开,特意将荧光牌放大,递到了杨岁面前,很中肯的评价:“是挺浪漫的。” “” 倒也不必放那么大,她看得见 明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还是往常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可不知是不是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杨岁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 可能是晚上水喝太多,也可能是被柏寒知过于平静的态度给吓到了,她竟然莫名涌上来了一股尿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恰好这时,柏寒知的手机也响了,是手机铃声。 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一眼,将她的手机还给她,随后拉开车门下车,扔下一句:“接个电话。” 车子停在一个花坛边,这里可以临时停靠。他走远了一些,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 他接了电话,淡淡道:“爸。” “在干什么?”柏振兴开门见山问。 自从吵架之后,时隔这么久,父子俩第一次联系。许是柏振兴见柏寒知的态度决绝,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所以他才会放下身段给柏寒知打电话随意闲聊几句,像是完全忘记了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 “刚吃完饭。” 既然柏振兴都装成没事人了,主动缓解两人的关系,柏寒知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可他并没有老实交代自己跟女朋友在一起,倒不是不敢承认。 是他太了解柏振兴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他谈恋爱的事儿,保不齐一通盘问和调查,他不想跟柏振兴周旋,不想柏振兴打扰杨岁。 路上车水马龙,柏振兴自然听到了车流声,他又问:“在外面吃饭?” “嗯。”柏寒知只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柏振兴能感受到这个儿子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不受他掌控。可以跟他这个父亲几个月都不联系,像是彻底想跟这个家脱离关系。 那也没办法,毕竟柏寒知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就算有了迟来的叛逆,将积压许久的怨念都发泄了出来,柏振兴也无可奈何,拿他没辙,只能尽可能的顺从和讨好。 “你妈忌日快到了,我正好有几天休息时间,我跟你一起去英国扫墓?”柏振兴说。 他或许是想要通过母亲来缓和父子关系,似乎想给柏寒知一种就算他和母亲离婚了也惦记着对方,显得自己多么情深意重的感觉。 实际上母亲一直都是横在他们父子间的一根芒刺。 这么多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只能卡在喉咙里,死不了人,但让人很不舒服。 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柏寒知不想计较,也没有资格计较,是他们的事情。 只是,在他这儿过不去的是柏振兴的虚伪和无情,曾经为了与母亲离婚和争夺抚养权不择手段,闹得那么难看没办法收场,如今却好意思假惺惺说去给母亲扫墓。 自母亲生病以来,他连问都没问过一句,更别提去看她了。昔日夫妻情分不值一提。 柏寒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语气却格外平静:“不用,您忙您的。我开车了,先挂了。” 不愿再跟柏振兴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柏寒知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想到徐淮扬还在宿舍楼底下蹲杨岁要给她表白,他就烦得要死。 总不能真送杨岁回去听徐淮扬表白吧,虽然知道杨岁肯定会拒绝,可柏寒知小心眼的毛病一犯,他连徐淮扬被拒绝的机会都不想给,压根儿就不想让杨岁跟徐淮扬多说一句话。 于是他继续捧着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非常幼稚的拖延时间。 殊不知,在车上的杨岁都快急死了。 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心慌得很。 柏寒知这通电话接了快二十分钟,一方面是因为她很想上厕所,实在快要憋不住了,另一方面他这通电话一直都没有结束,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猜测谁给他打的电话? 不由联想到了alice,她好像经常给他打电话。 难道真是alice吗?(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虽然知道了alice是他妹妹,可他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杨岁还是会觉得吃醋。 柏寒知站在路灯之下,他背对着她,穿着简单t恤和运动短裤,长身玉立。金发闪着细碎的光。 若不是现在心急如焚,看见眼前这如同电影的一幕,她真的会好好欣赏一番。 又等了两分钟,杨岁实在是忍不住了,下了车,走到了他身后。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回过头来。手机还举在耳边,装作正在打电话的样子。 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杨岁抿了抿唇,随后问:“你还有多久?” 这么一问,柏寒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不过却还是饶有趣味的挑起眉,反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听别人表白?” 杨岁立马摇头否认:“不是!” 柏寒知看着她,没说话。 “我是”虽然有点尴尬,可杨岁为了避免柏寒知误会,还是实话实说了,“我是想上厕所。” “” 柏寒知像是一下子松了劲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将手机收了起来,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上了车。 重新启动车子,驶离。 杨岁是真的真的真的快要憋住了,一路上都很煎熬。觉得度秒如年。 不由自主夹紧了腿,她都怕自己会尿裤子。 柏寒知应该是看出来她有多难受和着急,加快了车速。只不过并没有送杨岁回学校,而是直接带她去了他住的公寓。 当车子停到地下车库时,杨岁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她茫然不解的看着他。 柏寒知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靠过去解杨岁的安全带,一本正经道:“我家近一点,你不是忍不住了?” “” 虽然真的是这样,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格外难为情。 没想到第一次来柏寒知家,居然是为了上厕所。 - 他住在22楼。 跟着他上了楼,柏寒知当着她的面输了密码,然后打开了门。 走到玄关,玄关处只摆着一双男士拖鞋,柏寒知摆到杨岁面前,“将就穿。” “你呢?”杨岁问。 柏寒知不以为然,“不用管我。” 杨岁实在是快要到极限了,没工夫管那么多,匆忙脱下自己的鞋,穿上柏寒知的拖鞋。 她个子不矮,鞋码自然不小,可穿上柏寒知的拖鞋后,简直就像小孩子偷穿爸爸的鞋,空出来一大截儿,看上去有些滑稽。 柏寒知向她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她趿拉着大得过分的拖鞋,一溜烟儿跑进了卫生间。 上完厕所后,杨岁瞬间感觉活过来了,浑身轻松。 她洗了洗手。 走出卫生间,柏寒知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正窝在沙发里,一条腿随意垂在地上,一条腿踩在了沙发上。 一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一边拿着一罐能量饮料时不时喝一口。 他光着脚,没穿拖鞋。 其实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一个人在住,因为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用品。 刚才太着急了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屋子的装修和陈设。 公寓很大,一整面透明落地窗,将外面霓虹闪烁的繁华夜景尽览无余。 全屋是简约的工业风,黑白灰的色调,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摆件。 冷酷、大气。 一看就是男孩子的住所。 杨岁缓缓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他也不知道拿手机在刷着什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指了指茶几上的饮料,没什么情绪的说:“给你开了一罐。” 杨岁哪有什么心情喝饮料。 她一直都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柏寒知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终于无法继续装若无其事,他放下手机,昂头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扬起胳膊往远处的垃圾桶一投,“哐当”一声,易拉罐落入垃圾桶内。 他不紧不慢侧过头来。 四目相对。 “我跟你说过吃醋就要说出来,不然憋着难受,对吧?”柏寒知突然提起这茬儿。 杨岁理直气壮的昂起下巴,“那你说出来啊。” 柏寒知唇线紧绷,脸色不悦:“成,我吃醋了,我他妈醋得要死。” 他很少说脏话。足以证明话中的真实性。 他本来就生气杨岁跟徐淮扬跳那么暧昧的舞,那一茬儿都还没过去呢,徐淮扬居然还敢跟杨岁表白? 虽然知道柏寒知肯定是吃醋了,可听到他亲口承认,杨岁还是会觉得窃喜,明明他语气那么凶,杨岁却莫名有种幸福感和满足感。 “你不要生气嘛。”她主动靠过去拉他的手,“他可能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他们谈恋爱的事情,目前就只有她的室友知道。 而且他们平常也都挺低调的,再加上在一起的时间短,又放了这么久的假,没在学校呆着,自然不会有其他人知晓,这也很正常。 柏寒知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怀中一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 这口吻,听上去莫名有那么点委屈的成分。 杨岁有点懵,“我”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翘起嘴角,黑眸中划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那就现在。” 他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低头吻住她的唇,另只手去她身上摸她的手机。 拿到之后,一边吻她一边将手机解锁,打开了相机,他将她往他怀里按,吻从她的嘴唇离开,路过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发丝,他一手扣住她后脑勺,一手侧过头吻她的黑发。 抓拍住这一瞬间。 其实她没有露脸,就露了一个后脑勺。这张照片只有柏寒知的全脸。 照片里,她依偎在他怀里,看上去虽然两人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可两人之间的亲密却怎么都挡不住。 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随后他拿着她手机打开了她微信,将这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文案很简单粗暴,就仨字儿:【男朋友】 杨岁亲眼目睹他的一系列操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柏寒知忍不住捏起她的脸,“什么表情?不愿意?” 杨岁摇摇头:“不是。” 他又像上次那样,将她的脸捏得变形,她的嘴撅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 她不满的皱眉,抗议:“别捏我的脸!” 柏寒知饶有兴致的笑了笑,很坏:“不捏你的脸,那捏你的哪儿?” “” 她的脸猛然一热。 柏寒知将手机扔到一旁,捧住她脸颊,一边亲她一边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他啃咬着她的嘴唇,“可以吗?” 明明嘴上在征求意见,可手上却先一步付出了实际行动。 一股凉风从衣角钻进来,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紧闭着双眼,脸烫得吓人。 有点疼。 实在受不了,去按住他的手。 “今晚别回去了。”他说。 声音格外哑。 “可是” “想回去听表白?”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一样。 杨岁没说话。 他便力度更重,在她耳边一遍遍强调,霸道强势,不容置喙:“不准回去!不准再跟他说话,不准再跟他跳舞!不准再穿那么短的衣服!” 他疯狂的占有欲总算藏不住,索性将之前的账一笔笔算个清楚。 --- 胡闹了许久,总算安静下来。 杨岁躺在沙发上没动,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的手心格外的烫,好似灼烧着皮肤。 柏寒知倒格外精神,他抽了几张纸巾,简单擦了擦杨岁的手。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她就觉得分外羞耻,尤其是他一擦她的手,她就更加不知所措。脸埋进了沙发里。 “我抱你去洗洗手?”柏寒知哪里还有气,这会儿心情愉悦得很,整个人神清气爽。 低下头去亲亲她的发顶。 “我自己去。”杨岁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明明是闹脾气,却又像极了撒娇。 就在她刚起身,正在整理衣服时,玄关处的可视电话响了。 柏寒知愣了下,这么晚谁会来? 他站起身,朝玄关走去,还不待走近便顿住了脚步。 从可视电话中看到了柏振兴的身影。 第40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柏振兴的突然造访, 完全出乎柏寒知的意料。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的神没缓过来,杨岁已经穿好了好衣服,她走了过来, “是谁啊?这么晚还来找你?” 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 他们又没有叫外卖, 这么晚更不可能是快递, 怎么会有人来。 杨岁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了电视剧里那种花美男的隔壁住着一个搔首弄姿的女邻居, 大半夜跑来敲门假意借东借西实则想趁夜深人静勾引花美男.....的剧情。 然而她走过来之后, 从可视电话中并没有看到她想象的女邻居, 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很高, 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 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他又按了一下门铃后, 索性“砰砰---”敲起门。 “柏寒知,开门。” 男人的声音,浑厚, 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杨岁立马意识到, 这是柏寒知的爸爸! “你爸爸来了。” “嗯。” 光是从可视电话中看柏振兴一眼,杨岁就被他这气势吓得腿软,再加上她现在衣衫褴褛, 头发也乱七八糟,她实在不敢见柏寒知的爸爸。 “我回避一下,我回避一下。”杨岁手足无措,一边理头发一边往房间里跑。 刚跑了两步, 手腕就被柏寒知抓住, 他将她拉回来, 严肃的拧着眉,似乎对她这心虚逃避的行为有点愠怒,“回避什么?不用。” 虽然他之前也想的是暂时不让柏振兴知道他恋爱的事儿,避免柏振兴来干涉,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是柏振兴自己找上了门,发展到这一步,那就索性带她见柏振兴,倒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只是杨岁这反应,让他有点不舒服。 他们是正经恋爱,怎么搞得像偷情。 杨岁知道他在不满什么,可她现在真的还没有准备好,也太仓促突然了。而且他们俩现在这状态,一看就知道刚才干了什么羞耻的事儿,她本来胆子就小,这下更怂了,只想溜之大吉。 “不行,不行,我真的要回避一下。”杨岁往后退,使劲儿把他的手给掰开,落荒而逃的随便往一个房间跑,躲起来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你把衣服穿上!” 刚才那会儿,局面一度陷入失控,他不仅把她的衣服给扒了,还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现在身上就只穿了条短裤,上身光着。 杨岁跑进了他房间,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望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拿她没办法,走回到沙发前,捞起地上的短袖T恤套上,柏振兴没敲门了,只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柏振兴打来的。 柏寒知没有接,大步流星走到了玄关,拉开了门。 柏振兴正拿着手机在给柏寒知打电话,门突然打开,他这才将电话挂断。看了眼柏寒知,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生生忍住了训斥的冲动,“磨蹭什么?” 柏寒知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您怎么来了?有事?” “老子过来看儿子,还需要理由?” 柏振兴又开始端架子了,眉毛一竖,沉哼了声。 他自顾自走进门,站在玄关,一眼就看到了摆在门口的一双帆布鞋,白色的。 一看就是女生的鞋。 柏振兴又瞥了眼柏寒知,若有所思的审视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装作没看见女生的鞋一样,他扫了眼柏寒知光着的脚,问:“没拖鞋?” “嗯。”柏寒知从容往屋里走,“进来就行,保洁明天会来打扫。” 既然柏寒知都这么说了,柏振兴倒也不客气,穿着鞋走了进去。 他很少来柏寒知这里。 上次来,也是第一次来,好像是柏寒知大学刚入学那会儿,柏寒知提出要搬出来住,他跟着过来看了一眼。 这套公寓是柏寒知母亲名下的,他母亲当年在江大读本科时也为了摆脱家里,偷偷买了一套房独居。这套公寓不小,地段也寸土寸金,只是柏振兴不喜欢这里,单纯是因为与前妻的私人恩怨。 第一次来,屋子里还摆满了前妻留下的东西,生活物品和照片之类的。恨屋及乌的道理,厌恶前妻这个人,跟她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厌恶。当下命令柏寒知回家里住,可柏寒知却吃了称砣铁了心要住在这儿,不惜和他针锋相对。 今天突发奇想来找柏寒知,其实目的很简单,为了缓和父子关系。 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柏振兴不喝饮料,柏寒知去吧台拿了瓶依云矿泉水递过去,“我这儿只有矿泉水。” 柏振兴没拒绝,接了过来。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扫视一圈,沙发和茶几上都很乱,沙发上的靠枕被扔得遍地都是,而且地上还摆着几个纸巾团。 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缱绻、悱恻。浓稠的荷尔蒙气息。 柏寒知也注意到脚边的几个纸巾团,眼皮一跳。 不过他表面仍旧古井无波,淡定从容的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一言不发的喝了口饮料。 柏振兴到底是过来人了,毕竟也是情场上一把老手。从柏寒知那么长时间不开门到出现在门口的一双女鞋,他就立马猜到柏寒知刚才在干什么了。 “叮叮叮-----” 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柏振兴吓了一跳,发现手机铃声恰巧是从他身后发出来的,他下意识挪了下身体,从沙发缝隙中找到了手机。 手机壳是粉色的,背面还黏着一个很大的丝质蝴蝶结。 杨岁的手机。 柏寒知:“.........” 他就说,杨岁回避的行为,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我知道,你已经成年了,有男女关系很正常。”柏振兴将杨岁的手机拿出来,还在响,有人给她打电话,柏振兴并未多看,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非常尊重对方的隐私。 继续说:“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别玩得太过火.....” 柏振兴同为男人,他像柏寒知这么大的时候玩得更花,什么样儿的女人没经历过。男人嘛,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只是他不希望柏寒知私生活太乱。 柏寒知从小就被他严加管教,被保护得很好,很单纯。现在上了大学,在外头独居,人大了也管不住了,不知道认识了些什么人,头发也染成这德行。就怕被那些有心人利用,越带越偏。 想到这儿,柏振兴的面色越发肃穆,他板着脸孔,“年纪小,头一次尝了鲜,那也要有个度,别什么乌七八糟的女人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柏寒知强制性打断。 “您想多了。” 柏寒知听懂了柏振兴话中的意思,也明白他的顾虑,但对于柏振兴这么轻浮的思想他还是会觉得很冒犯。 “她是我女朋友。”柏寒知凝眸看着柏振兴,一字一顿:“对待感情我们都很认真,并没有乱来。” 柏振兴又要开口说话,柏寒知抢先一步,郑重其事的强调:“她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善良的女生,别用您个人的想法和偏见来随意评判她。” 柏振兴被柏寒知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自己的儿子不管从哪一方面都很优秀,他心知肚明。但柏振兴从来没见过柏寒知对谁这么认真过, 既然柏寒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倒勾起了柏振兴的好奇心,他往沙发椅背上一靠,一副拭目以待的态度,“都女朋友了还躲着?叫出来我看看?” 第41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柏寒知走进卧室的时候, 没看见杨岁。他打开卧室卫生间的门,发现杨岁咬着手指头正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看上去很焦灼的样子。 柏寒知一来, 杨岁立马跑了过来, 忐忑不安的咬着嘴唇, 问:“你爸爸呢?” “走了。” 柏寒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怎么躲这里面?怕成这样?” 杨岁哑口无言。很是心虚的低着头。 其实也不完全是害怕, 就是觉得如果这么贸贸然就见了柏寒知的爸爸, 可能会给他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谁知刚这么想着,柏寒知便说出了一则重磅消息:“我爸已经知道了。” 杨岁宛如被人当头一棒, 错愕的看着柏寒知:“知道什么?我躲在房间里面?” “嗯。”柏寒知拿着她的手机, 在她面前晃了晃, “有人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响了。” “.......” 杨岁整个人瞬间石化, 头顶上“轰隆”一声,仿佛一道雷瞬间把她劈成了两半。 她难堪的捂住了脸,脸颊滚烫, 又羞耻又尴尬。 她都能想象到当时那个画面,到底有多社死。 杨岁拉紧柏寒知的手, 哭丧着脸, 很是绝望:“你爸爸会不会不喜欢我?” 柏寒知揽住了杨岁的肩膀, 安抚似的摩挲两下,低下头去吻她的脸颊,“没有, 别多想。” 顿了顿, 又说:“下次找个时间再安排你们见面。” 刚才柏振兴让他把杨岁叫出来他看看, 柏寒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说:“不合适,下次吧。” 杨岁最怕的不就是以现在这样的状态见柏振兴吗?仓促草率不说,可能会放大杨岁心中的不安,就连他都知道,第一次见家长应该严谨以待。 如果他真的把杨岁叫出来了,这跟赶鸭子上架有什么区别,一点都不尊重她的意愿。 “真的吗?”杨岁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她在想,会不会让柏振兴觉得她这个人一点都不懂礼貌。 柏寒知的胳膊绕过她的脖颈,手习惯性去捏她的脸颊。每次这样捏她的脸,她都会抱怨一番,让他不准捏她的脸。 可这会儿倒是温顺得很,他不论怎么捏她,她都没有反抗,没精打采,忧心忡忡的。 柏寒知揽着她往里走,“时间不早了,睡觉。” 柏寒知的卧室很大,连接了衣帽间和电竞房。杨岁跑进来后也没有乱转,直接躲进了卫生间里面,这会儿被他带到了卧室最里面,她看见了那张大床,立马顿住了脚步,有点拘谨和局促,吞吞吐吐问:“我们睡....一个房间?” 对于她这个疑问,柏寒知明显有点莫名,好笑的反问:“你见过哪个情侣分房睡?” 虽然两人交往时间不长,但进展好像格外快。从第一次牵手到第一次拥抱,然后再到第一次接吻,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尤其是今晚,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更是飙升了好几个度,即便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正如柏寒知而言,情侣嘛,睡一张床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杨岁还是会觉得不太好意思,最主要她的睡相不好,再大的床都不够她扑腾的.....她不想让柏寒知看到她这么糗的一面。 杨岁干咳一声,指了指外面:“不是有其他房间吗?我还是.....” “没有其他房间。”她话都还没说完,柏寒知就出声打断。 “我看到不是有.....” “你看错了。”柏寒知语气十分笃定,不容反抗。 “......” 柏寒知将杨岁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往衣帽间走,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洗澡。你先洗我先洗?” 不一会儿,柏寒知就给她拿了套他的睡衣,走出了衣帽间。 他没穿上衣,甚至当着杨岁的面脱了裤子。完美演绎了“反正我们已经是情侣了那我也没必要矜持了”。 身上每一处性感又蓬勃的肌理线条都十分清晰的暴露在杨岁眼前。 虽然在沙发上胡闹那会儿,她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了个遍,甚至还零距离的接触了。可那时候光线很暗,现在不同,灯光通明,他的身体就这么明晃晃的呈现出来,杨岁还是会面红耳赤,不敢直视。杨岁才做不到柏寒知那么自然,像没事人一样。 他从容的走到杨岁面前,将睡衣递给她之后并未离开,反而得寸进尺的靠近,他身上没有了那股青柏香,是专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干脆一起洗?”他的嗓音发沉,裹着促狭的笑,一本正经的口吻:“节约用水。” “.......” 什么啊,你还缺那点水费吗!想干坏事儿就直说! 杨岁内心腹诽,可表面却窘迫不已,一把拿过他手中的睡衣,背过身去,“你先!” 柏寒知倒也没再逗她,只笑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浴室。 没多久,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夜深人静,正处热恋的小情侣共处一室,就连从浴室中传出来的水声都显得格外暧昧,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然后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大概吹了两分钟左右就停止,紧接着,浴室门打开。 柏寒知仍旧光着上身,只不过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穿着短裤,头发吹得半干。 他一出来,杨岁立马拿着睡衣走进去,步伐僵硬。路过他身边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香,还有那温热湿润的水汽。 她走进浴室后,关上门。 浴室很宽敞,最里面有一个内嵌式按摩浴缸,深灰色的,大理石纹路清晰,立体感很强。 盥洗台上摆着柏寒知的洗漱用品,还特意将一瓶新的漱口水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许是他这里没有多余的新牙刷,所以就找了一瓶漱口水让她用。 杨岁将睡衣放上置物架,然后洗了脸,拧开漱口水灌了两口。 漱完了口,脱了衣服,站在镜子前,她才发现,身上有好几处红痕。 脖子上倒没有,红痕集中的区域是在胸口的位置。 除了吻痕,还有若隐若现的指痕。 柏寒知当时的力度真的很重。 浴室里热气蒸腾,蒸得她脸红脖子粗,她都不敢再多看,打开了花洒,昂起头,热水冲着脸,试图冷静下来。 冲了大概十分钟的澡,杨岁关上花洒,用毛巾擦擦水,然后吹干头发。 柏寒知个子太高,光是一件睡衣,长度就已经到她大腿还要往下一截儿的位置,裤子就更别提了。 柏寒知的身材比例很好,宽肩窄腰。可他毕竟是男孩子,跟女生的腰围有差距,杨岁的腰围跟他比起来要细许多,穿上他的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裤脚长得卷了好几层都无济于事。 她苦恼的叹了口气,刚走了几步路,裤子居然滑下来了。 行走不便,总不可能一直提着裤子走路吧。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将裤子给脱了下来,反正衣服也不短。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慢吞吞的走出了浴室。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开了一盏台灯。柏寒知的头发已经全干了,有点长了,松软的散在额头。他慵懒的半靠在床头,一双长腿交叠,没有玩手机,而是拿着一个黑色的掌上游戏机。 他正在玩3A游戏。画面感很强,身临其境的体验感 。可柏寒知倒显得兴致缺缺,耷拉着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动静,柏寒知立马撩起眼皮看了过去。 杨岁只穿了件上衣,纤细笔直的腿显露无余,刚洗过澡的缘故,脸颊一片绯红。 她像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将衣角放下拽了拽:“你的裤子腰太大了,又很长.....有没有短一点的?或者腰是抽绳的那种?” 柏寒知灼热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腿看,玩心大起,又故意逗她:“没有。” “.......” “那就别穿了。” “.......” 开什么玩笑,那么一大屋子衣服,你跟我扯这个? 柏寒知将掌机关了,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扔,拍拍身旁的位置,好整以暇的挑起眉:“过来睡觉。” “.......” 他那表情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杨岁扭扭捏捏的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柏寒知也躺了下来,顺手将台灯关掉。屋子里霎时间陷入了黑暗。电子闹钟上的数字在跳动,会有微弱的光亮。 床很大很宽,可他们两人却躺得格外近,拉被子时,还会碰到他的手臂。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过夜,杨岁紧张得浑身紧绷。 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简直像梦一样。 此刻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会无限放大她的心跳声。 一紧张,她就又想起了今晚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切。 当时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布偶,被他操控。被他握着手一点点带动。 她吞了吞唾沫,手不由自主捏成了拳。 “叮----” 手机响了一声,拉回了杨岁的思绪。她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几通未接,全是室友们打的,宿舍群消息已经到了99+,而且还有很多同班同学的消息。 杨岁打开,粗略扫了一眼,全是在问她朋友圈的事情。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柏寒知拿她的手机发了朋友圈,这就代表着官宣了。 朋友圈已经炸了。 试问在徐淮扬准备给她表白的节骨眼儿,她突然发了和柏寒知的合照,这不轰动全校才怪。 很奇怪的是,徐淮扬本人并没有给她发消息来问她。 室友们除了给她私发了消息,还在群里不停的@她。 到现在都还在讨论她官宣的事情,如火如荼。 杨岁忍不住发了条消息问:【徐淮扬走了没?】 当事人终于出来冒泡,群里也疯了,消息不停往外弹。 七嘴八舌的。 【靠!!!!杨岁你够猛啊!】 【他早走了!看到你发朋友圈之后就走了!】 【你在哪里!是不是跟柏寒知在一起?你们要一起过夜?】 【大胆一点乔晓雯,应该是已经做完了,终于有空看眼手机。】 【!!!】 【这么久!他这么厉害吗!!!】 【啊啊啊啊!】 【我承认,我就是大sai迷!求一个详细版本!】 【岁,话筒递给你,展开说说!展开说话!】 紧接着室友们都用一个竖起大耳朵的八卦表情包刷屏。 杨岁:【.......】 杨岁觉得有一把火在脸上烤,她怕柏寒知会看到室友们发的消息,于是她刻意翻了个身,正对着柏寒知,这样子的话柏寒知就看不到她的手机屏幕了。 消息还在不间断的弹,嗡嗡嗡的。 虽然乔晓雯和张可芯都没有谈恋爱,可正如她们所说,她们都是典型的大色.女,聊起私密性的话题,一个比一个激动,问的问题羞耻得杨岁都没眼看。 杨岁迅速回复:【没有!你们别瞎猜!】 【哦豁。】 【她急了她急了。】 【那你说说你这么久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是在干什么?】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该不会你们在数头发丝儿吧?】 【哈哈哈,怎么不算呢?】 杨岁:【........】 无话可说。 杨岁编了个瞎话,回复:【我们在看电影。】 【哦,《看电影》】 【你们在演“电影”吧?】 【哈哈哈哈周语姗会说就多说点!】 杨岁一头黑线。 她们....怎么这样! 她表情凝重,又开始打字,想要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被柏寒知的手给扣了下来,两人之间没有手机的阻挡,杨岁看见了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手机屏幕还亮着光,隐隐折射到他脸上,他的黑眸格外幽深,此刻微微蹙着眉,啧了声,表达浓烈的不满。 杨岁看到柏寒知就觉得心虚,她问了一句:“怎么了?” 柏寒知朝她靠近,两人鼻尖似碰非碰,他抓起她的手。 他没穿上衣,杨岁的手掌心贴着他的肌肤,能清晰的感受到坚硬而流畅的腹肌线条。 “跟我躺在一起还有心思玩手机?”他的嗓音很低,沙沙哑哑的,几乎是气音,带着幽怨:“我不比手机好玩儿?” 第42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柏寒知握着她的手滑过他的锁骨和喉结, 最后她的手掌心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他张开嘴舔过她的手掌心。 最后,温柔的吻落在她的手指。 “” 手机屏幕的光还没有熄灭,她隐隐能看到他的眼神, 漆黑如潭, 似乎正翻涌着丝丝涟漪, 情之所动的**此起彼伏。 狡黠、魅惑。 却又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犀利的目光锁定猎物,蓄势待发。 手心里一阵酥麻,她整个人像是浑身过了电,杨岁的手指和脚趾头都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她几乎是反射性的往后一退,用力抽出手,拉高被子, 蒙住了自己的头。 羞得不好意思见人。 她的手机还在不停的响,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在这安静的氛围显得格外突兀刺耳,而且手机就落在了她的枕头边,声音就在耳边一直响,杨岁被吵得心浮气躁, 将手机拿了起来, 但人还蒙在被子里。 点开一看, 全都是群消息。 室友们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聊得火热。甚至继续大胆猜测杨岁突然又消失的原因。 【又不见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二轮开始了, 斯哈斯哈~】 【理解一下, 毕竟柏寒知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而且应该是头一次开荤吧, 会格外兴奋点。只是辛苦我们岁岁啦[嘿哈]】 【哈哈哈还是珊珊最懂。】 【啥感觉啊姗姗, 展开说说!让我们长长见识吧!】 【说了你也不懂,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就是建议你直接找个男人。[机智]】 看到群消息,让杨岁不由自主又联想到在沙发上那会儿。 她还记得,他当时故意趴在她耳边揶揄她,“我们岁宝,反应挺大啊” 想到这里,杨岁猛的吞了几口唾沫,顿觉面红耳热,羞耻得很。 她将被子蒙得更严实,蜷缩在被子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可打了一半,又觉得反正解释了她们也不会相信,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将手机静音,正准备放到床头柜,没想到身旁的柏寒知又有动静了。 而且动静很大。 杨岁躺着一动不敢动。 柏寒知翻了个身,非常刻意,就连她裹着的被子都被他拽过去了一半,他翻过身时,动静大到床都晃了两下。杨岁能明显感觉到柔软的床垫往下陷了陷。 被子绷得笔直,中间空出来了一大块儿,有凉风不断往被子里钻。 杨岁迟疑了几秒钟,随后轻轻将被子拉下来,扭头看了眼。 柏寒知背对着她,胳膊弯曲,枕着头,正在玩手机。一束光点亮了他那一片区域。 本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就差贴一起了,可这会儿柏寒知故意拉开了距离,躺到了床沿的位置,沉默的玩着手机。 他离她那么远,杨岁心思敏感,一看就知道柏寒知在生气。 “你在干嘛啊?”杨岁翻过身,面对着他,伸出手戳了戳柏寒知的背。 柏寒知不吭声。 他虽然有肌肉,但是该瘦的地方却又很瘦。胳膊枕着头的姿势,蝴蝶骨凸显出来,线条优美。被子只盖到了腰的位置,窄腰肌肉紧致流畅,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又欲又性感。 杨岁稍微靠近了一点,晃晃他的肩膀。 柏寒知像是非常不耐烦,抖抖肩膀把她的手甩开。 “你怎么了啊?” 杨岁一头雾水。他这闹情绪的样子,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柏寒知没动,声音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玩手机。” 咬字格外清晰,特意强调他在玩手机。 杨岁立马就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就好像在说——— 行。 你玩手机我也玩手机! 你冷落我我也冷落你! “哎呀。”杨岁去哄他,“我刚才不是在玩,我只是回复一下室友的消息。” 柏寒知还是没动,冷哼:“没事,你可以玩。当我不存在就成。” 怪里怪气,幽怨得很。 虽然吧,柏寒知在生闷气闹情绪,可是杨岁却觉得格外开心,觉得柏寒知像小孩子一样,怪可爱的。 于是她主动朝柏寒知靠近,贴上他的后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玩了嘛。” 她看了眼他的手机。 发现柏寒知正在翻她的朋友圈。 他们除了杨溢和她父母之外,并没有其他共同好友了,他不可能是在看评论。 而是一直往后翻,终于翻到了一张她的自拍照,保存了下来。 之后,他用她的自拍照编辑了一条动态,文案很简单,依旧只有三个字:【女朋友】 发布。 杨岁看到他也在自己的朋友圈官宣了她,她的心里简直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甜得冒泡泡。 心念一动,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他,主动去亲他的肩膀,一路吻到他的脸颊,娇嗔着哄道:“不要生气了。” 柏寒知刚发了朋友圈,没两秒钟就齐刷刷有人点赞评论,他并没有点开看。 而是走马观花的随便划拉了几下朋友圈,完全就是为了不搭理杨岁而做出来的掩饰行为。 杨岁也不气馁,继续去亲他。甚至鼓起勇气,手搂着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他。 柏寒知终于做不到旁若无人满不在乎的姿态,轻而易举就被她拙劣的勾引手法给勾去了魂儿,他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反手按住了杨岁的肩膀,他一翻身便吻住她的唇。 三两下便将她吻得七荤八素。 他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本就宽大,再这么一通胡闹,衣摆无意卷上去了一截儿,这样就更加方便了柏寒知。 杨岁屏息凝神,指甲忍不住掐住了柏寒知的肩膀。 “手机比我好玩儿?”他非常记仇小心眼,“跟我在一起就不能专心点?” 愤愤不平极了。 宣泄不满的手段也极其磨人。 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杨岁的心上挠啊挠,惹得她心痒难耐,只好缴械投降:“我专心!我一定专心。” 他吻她的唇,还有她的耳垂与锁骨。 柏寒知实在太会亲了,杨岁毫无招架之力,脑子混沌之间,却还不忘灵魂拷问:“你是不是之前谈过恋爱?” 柏寒知微喘着气儿,心不在焉的回:“想什么。” “那你怎么这么会”杨岁越想越不对劲儿,一把推开他,“你是不是还亲过别的女生?” 她的脑洞大开,甚至脑子里钻出了柏寒知搂着别的女生亲的画面。 光是想一想就吃醋得要命。 她发现她都没有问过柏寒知在她之前有没有恋情这件事儿。 她突然还闹起了脾气,一个劲儿的推他不让亲,柏寒知无奈的叹口气,但态度非常严肃端正:“没有,只有你。” “那” “有一个成语叫,勤能补拙。”柏寒知嘴角勾着坏笑,口吻却一本正经:“只要够勤奋,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或许学霸对于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 够勤奋三个字,还真是别有一番意味。 “你得向我看齐才行。”柏寒知丝毫不害臊,得寸进尺的提意见,“多亲亲我。” 杨岁故意躲开他的吻,嘴里无意识的嘟囔:“你怎么这么喜欢做这种事儿?” 柏寒知的腿勾住她的,理直气壮:“我要是不喜欢对你做这种事儿那才有问题。” “”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柏寒知也只是亲了亲摸了摸就老实了,没有再做任何逾越的举动。 被子掉到了地上,他捡了起来,盖在身上。 杨岁知道他难受,她也不太忍心让他难受,于是她一个冲动,双臂勾住他脖子去亲他,暗示意味颇为浓烈。 柏寒知瞬间了然,只亲亲她的额头,喉结滚动时,发出的声音沙哑至极:“留着下次,等你准备好,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 两人都发朋友圈官宣后,全校都知道了他们在谈恋爱的事情。 当然,全校也都知道徐淮扬准备向杨岁表白,结果杨岁人都没来,直接发一条朋友圈让对方知难而退的事情。 热度不断攀升,传得沸沸扬扬。 最不爽的大概就是徐淮扬了。出了这事儿之后一气之下就把杨岁给拉黑了。 还到处传杨岁就是个绿茶白莲花,养了一池塘的鱼,一边勾搭柏寒知一边吊着他。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得不到就毁掉。 柏寒知本来从来都不关注这些传闻和谣言,可他是怎么知道徐淮扬在散播谣言试图报复杨岁毁她名声的呢,那是因为正巧被柏寒知撞了个正着。 下午,柏寒知比杨岁早下课,他特意去了化学系找杨岁。 他知道杨岁在哪间教室,去教室的路上恰好路过卫生间。 刚走进隔间,门还没落锁,一道对话声就传了过来。 “杨岁那个婊子就是故意的,你知道吧。” “你还没气过呢?” “这事儿在我这儿就他妈过不去,这女的真的太恶心了,之前在我面前说她跟柏寒知不是情侣关系,在网吧打游戏她还给我点了奶茶跟外卖,她这样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吧?” “这不明摆着就是在撩你?” “她表面装得清高,好像连柏寒知都看不上,实际上背地里勾搭这勾搭那,到最后还不是跟柏寒知在一起了,见我没利用价值了呗,故意发个朋友圈让我下不了台呗。” 徐淮扬的语气愤懑极了,妥妥一副受害人的姿态。 跟他一起的男生顺着他的话说:“确实有点过了。” “现在的小学妹可真有意思,估计在高中就跟人玩烂了吧。”徐淮扬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手,鄙夷道。 紧接着走出卫生间。 柏寒知推开了隔间门走了出去,徐淮扬正跟一个男生一前一后往外走,他走在前面。 柏寒知大步追上去,推开走在徐淮扬后面的男生。 男生猝不及防被推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很是不满:“谁啊,有病吧” 话音还未落便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柏寒知,瞬间哑了火儿。 徐淮扬听到动静,好奇的回过头来,刚准备问问怎么回事,只见柏寒知抬起腿,一脚踹上了他的背。 这一脚可谓是用尽了全力,徐淮扬往前飞扑而去,砰的一声撞上走廊的墙壁,瘫坐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这时候正好下课了,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中走出来,亲眼目睹了徐淮扬从卫生间里飞了出来。 吓得众人惊叫一声。 随后,柏寒知从容不迫的迈步,走到徐淮扬面前。 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眸中迸出刺骨的寒光,戾气喧嚣,他冷笑着:“她朋友圈我发的。我故意的。” 刻意放慢语调,一字一顿,嚣张狂妄:“有种你来骂我?” 第43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家庭缘故造就了柏寒知冷静、可以说是冷漠的性格。在杨岁出现前, 他的生活是一潭死水,每天循规蹈矩的生活。面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和老师同学相处起来, 谦和有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的时候,就算柏振兴严加管教和掌控, 但叛逆期该干的事儿也都干了,背着柏振兴打架也没少打。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倒是越来越佛系了,心态一直都很平稳,近几年能让他发火的人和事儿,基本没有。除非有人惹他。 今天徐淮扬很荣幸的成为了让柏寒知佛了几年了之后头一次勃然大怒的幸运儿。 惹杨岁就是惹他。 徐淮扬跌坐在墙边, 痛得面目狰狞, 手都不知道该捂哪儿。柏寒知就站在他面前,站姿一如既往的散漫中带着点纨绔, 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随后攥着徐淮扬的的衣领, 单手将他拽了起来。 徐淮扬个子其实不算矮,但是柏寒知太高,两人对比起来, 柏寒知高出他好大一截儿,差不多高了半个脑袋,压迫感就这么强强压下去。 他单手拖着徐淮扬往前面走, 他的力度大到能听到衣服面料的撕裂声。徐淮扬明明也人高马大,就是被柏寒知牵着鼻子走, 毫无反抗之力。 被刚才那一脚踢得到现在没回过神来。 每一个楼梯拐角都会有一面镜子, 就是避免同学们经过拐角时会发生碰撞。 柏寒知动作粗暴凶残。直接拖着徐淮扬走到镜子前, 将他的头往镜子上一摁, 镜子很厚实,但徐淮扬撞上去的时候,镜子还是颤巍了一下。 柏寒知慢条斯理的说:“我女朋友是个非常优秀的女生,喜欢她的人很多,对她有所追求我也理解。” “但你,”顿了顿,他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来,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渣子,也配出现在她面前?” “背后造谣损害一个女生的声誉。”柏寒知将徐淮扬的头往后拉了一点,随后又是猛的往镜子上一摁,语气变得狠戾,几乎磨着牙:“你他妈就不配当个人。” 单不说徐淮扬攻击的对象是不是杨岁,就说徐淮扬这种低劣又令人发指的行为,揍他一百次都不嫌多。 下了课,其他同学已经陆陆续续离开,杨岁还没有急着走,而是打算将最后一点笔记写完。就在这时候,走廊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动静和唏嘘声,她本来没在意,专心在复盘做笔记,结果冷不丁听到有人在议论纷纷。 “柏寒知怎么突然打人啊?” “好凶啊,第一次见他这样。” “该不会是因为徐淮扬跟杨岁表白,吃醋成这样吧?不至于啊,杨岁去都没去啊。” “不是吧,听柏寒知那话,应该是徐淮扬在背后骂杨岁了,被柏寒知逮了个正着吧应该是。” “这么一说也是哦,那天晚上我去围观了,杨岁的朋友圈一发出来徐淮扬当场就骂街了吧。” “刚柏寒知不是说朋友圈是他故意发的吗!!我天!好霸道啊!” 杨岁捕捉到关键词,柏寒知打了徐淮扬?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但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书本装进包里,急匆匆跑出了教室。 正好撞见柏寒知抓着徐淮扬的脑袋往镜子上撞的场景,她惊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拉住柏寒知的胳膊,小声的劝阻:“别打了。” 杨岁特别害怕事情闹大,到时候影响到柏寒知。 徐淮扬像是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但他被柏寒知摁在镜子前一动不能动,他的脸贴在镜子上,明明镜子冰凉,他的脸却气得通红。 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的确是说了些恶劣的话,但仗着柏寒知没证据,于是就刻意装作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控诉道:“我诋毁她什么了!我不就跟她表了个白吗!那也没表成啊,你犯得着对我动手吗?占有欲这么强那就把你女朋友关家里别让她出来社交了。你不就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 字里行间满是挑衅和无辜,这倒是把柏寒知给逗乐了,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跟徐淮扬一起的男生身上,犀利而凌厉,话却是对徐淮扬说:“让你朋友重述一下你刚刚说的话?帮你回忆回忆?” 他唇边翘起一丝森冷而狂妄的笑,耸耸肩:“确实,我不仅家里有几个臭钱,我脾气还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做出什么。” 这话,有那么点像是提醒,但更多的应该是警醒和....威胁。 男生似乎成功被柏寒知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吓唬到了,毕竟柏寒知的家境是摆在这儿的,而且柏寒知还是理科状元,金融系的学神,不论是从家境还是他自身实力来说,他都是老师看重的对象,实在是得罪不起。 “你刚才确实说了人杨岁一些不好听的话,说别人养鱼,还说高中就乱搞,不清楚状况就平白无故冤枉人。”男生咳了一声,站在道德制高点,一副正义使者的姿态,指责道:“大老爷们儿敢做就敢认,你这行为是真的过分了啊,我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跟自己一伙儿的人还在背后捅一刀,徐淮扬绝望又愤懑的闭了闭眼。但还在做最后挣扎:“那你好好问问你女朋友,她是怎么吊着我的,是她亲口跟我说你们没关系,还给我点外卖跟奶茶!她要对我没意思,给我留这些念想干嘛!” 其实徐淮扬从一开始就对杨岁有点好感的,之后杨岁当着他的面跟他说她和柏寒知不是情侣关系。当时他还觉得杨岁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别的女生见着柏寒知都恨不得生扑上去。 两人经常一起练舞,不得不承认,跳起舞来的杨岁确实非常有魅力,目光在她身上完全挪不开,可能是因为职业病的缘故,他对杨岁的好感就倍增。校庆之后杨岁在学校里的名声大噪,也有许多人羡慕他能和杨岁一起跳舞,也可能是虚荣心作祟再加上也有好感,让他才动了表白的念头。 谁知道杨岁那天来都不来,直接发出一条官宣朋友圈,简直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杨岁本来还云里雾里,一听徐淮扬这话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生怕柏寒知会误会,连忙解释道:“我跟你说我和柏寒知没关系,那时我和他确实没有情侣关系。还有,你说的点外卖和奶茶,是因为有次练舞你给我点了,我把钱转给你你没有收,所以为了还你人情才点的,而且跟你给我点的东西一模一样,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任何想法,只是把你当成合作伙伴。” 她有条不紊,不卑不亢。 她看向柏寒知,目光坚定。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柏寒知。从高中就喜欢,跟在他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梦想。”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又涌起了一阵唏嘘声。先是惊讶杨岁从高中就暗恋柏寒知的事,而后又鄙夷徐淮扬的一系列骚操作和自恋程度。 矛头全然指向了徐淮扬。 “这大概就是自恋的最高境界吧,我还是有头一次见着这么普信的。” “有一说一,就算没有高中,要是柏寒知来追求,那肯定选柏寒知啊,谁能拒绝啊!徐淮扬就没点自知之明吗?是该多照照镜子。” “真没品,在背后那么说一个女孩子,嘴可真贱。” 情况对自己不利,来了个大反转,徐淮扬被人嘲得面红耳赤,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时,后颈传来一阵钝痛。 柏寒知又用力掐住了他的后颈,将他往下一按,他被迫弯下身。他整个人呈90度,面向了杨岁。 “向我女朋友道歉。”柏寒知言简意赅,不容置喙。 “对,赶紧道歉!” “恶心死了真的,下头男。” “遇到这种男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人品,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吧。” 一旁围观的同学们纷纷附和。 徐淮扬也知道他惹不起柏寒知,再加上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成了众矢之的。迫于压力,徐淮扬就算再不情不愿,也不得不向杨岁道歉。 艰难又含糊的说了句:“对不起,杨岁。是我误会你了。” 杨岁看到面前这一幕,不禁有些恍惚,让她想到了高二那年,她被同班的男生冷嘲热讽,柏寒知也是像现在这样出面维护她,将那个男生押到她面前给她道歉。 回忆起往事,杨岁心潮涌动,鼻子泛起酸来,她没有理会徐淮扬,并不打算说一句“我接受你的道歉”这样的圣母语录,她脾气好,但不代表她能原谅所有恶意。 她去拉柏寒知的手,对他微微笑了笑:“我们走吧。” 她还是怕被老师看到,对柏寒知影响不好。 柏寒知松开了徐淮扬的后颈,但同时也抬起腿,又一脚踹上徐淮扬的背,“管好你的嘴。垃圾。” 之后牵紧杨岁的手,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走出了教学楼。 柏寒知不动声色吐了口气,将肚子里的火气压下去,调整好情绪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散漫与从容,不打算再提这件事儿去破坏杨岁的心情,而是转移了话题:“饭点儿了,想吃什么?” 杨岁不说话。 柏寒知扭头看她一眼。 下一秒,停下脚步。 “怎么哭了?”柏寒知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拧紧了眉。 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 杨岁其实还没哭,只是眼睛红了一圈,晶莹的泪水在眼眶边缘打转,就在要落下来时,她抬手迅速擦掉了。 柏寒知自然理解成了杨岁是在委屈,毕竟被人那么说,换做谁都不好受。 这么一想,柏寒知刚压下去的火气就又蹭蹭蹭的窜了上来,他嘴边碾磨出一句脏话,转身往回走,想冲回去又把徐淮扬那畜生再揍他骂一顿好好解解气。 谁知刚迈出两步,杨岁就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她扑进他怀中,抱紧他的腰,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是因为他。” “那你为什么哭?” 柏寒知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擦她眼角的泪水。 “我觉得我很幸运。”杨岁在他胸膛里蹭了蹭,像小猫撒娇似的,“柏寒知,你对我真好。” 能跟柏寒知在一起,可能花光了她这辈子的运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哭,柏寒知松了口气,却又无奈失笑,摩挲着她的肩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可是你男朋友。” 不说这句话还说,一说“我是你男朋友”这句话,顿时又戳中了杨岁的泪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得,到头来是我把你惹哭了。”柏寒知故意逗她,语气吊儿郎当的,“要别人惹哭你,我还能揍他一顿,我惹哭你,这让我很难办啊,不能也揍我自己一顿吧?” 柏寒知捧起她的脸,去吻她的泪痕,嗓音更沉,“你舍得吗?” 杨岁的眼睛被泪水洗涤得透亮清澈,她非常认真用力的摇头,“不舍得。” 柏寒知笑了声。被她这表情逗乐了。 有点可爱。 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本就是在教学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两人的恋情才曝光不久,现在又站在教学楼门口接吻,一时引起了一片轰动。 杨岁羞赧不已,推了他两下,然后拉着他快速离开。 今天柏寒知没有骑山地车来学校,而是开车的来的,就停在教学楼门口。 “晚上想吃什么?”柏寒知问。 “嗯.....到了再看看吧。”杨岁有点苦恼。上了车之后,杨岁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你今天怎么开车来?” 柏寒知启动车子,淡淡说:“我要去英国一趟,晚上十点的航班,到时候直接开车去机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杨岁有点懵,“去英国干嘛?” 没听他提过。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去见那个Alice吗? 正当这么猜测的时候,她听见柏寒知说:“我妈的忌日快到了。” 这个回答,让杨岁自惭形秽。她没想到会是因为他母亲的忌日到了,难免会觉得自己小心眼。 “那你要去多久啊?”杨岁问。 “一个礼拜左右吧。”柏寒知说。 杨岁抿起唇,在心底喃喃,一个礼拜啊,这么久..... 感觉柏寒知还走就开始想他了。 “我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柏寒知像是一眼读懂她的小心思,竟然一字不落的将她的内心旁白给念出来了。 一语中的。 杨岁脸一热,有点难为情。 她扭头看向窗外,想掩饰自己不舍的情绪。 柏寒知却偏不顺她的意,靠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手轻扣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脸转过来。 她除了眼神黯淡之外没有别的反应。 还以为她又哭鼻子了呢。 柏寒知捏了捏她的脸,侧头亲了亲,低声笑着:“不然,我带你一块儿去?” 第44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跟柏寒知一起去英国肯定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要上课的这一点,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没有护照,而且也没有签证。怎么可能说去就去。 柏寒知带她去了餐厅吃完饭,吃完饭之后他就把她送回了学校。本来杨岁说想去机场送送他, 柏寒知不让,说是她一个人打车不放心。 送杨岁回学校之后, 柏寒知开车去了机场。柏家在机场有专属停车位,停好了车之后,去取了登机票,安检候机。 杨岁其实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在宿舍阳台偷偷望着柏寒知的车渐渐消失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哭鼻子了。 在跟柏寒知谈恋爱之前,和他失联了那么久, 她不照样熬过来了吗?怎么柏寒知就离开一个礼拜, 她就受不了。 在得到之前只有幻想,能见到他就是最大的知足, 可当真真切切的拥有了之后, 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不足, 她每天都想跟他呆在一起。 当然让她还难受的是柏寒知这次回英国去扫墓,Alice肯定会跟着一起去。柏寒知要呆一个礼拜,他们有那么多相处时间...... 虽然知道了Alice是柏寒知的继妹, 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杨岁总觉得这个Alice对柏寒知可能不止是兄妹情这么简单。 就算妹妹对哥哥说“我想你了”这类的话再正常不过, 可杨岁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心里七上八下的。 柏寒知到了机场,候机的时候两人打了通视频电话, 聊了不到十分钟就提醒登机了, 这才挂断了视频。 需要转机, 飞行时间差不多十八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杨岁十多个小时没办法和他联系。 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柏寒知落地伦敦时,正巧是晚上六点,北京时间是凌晨两点。 在他登机前,杨岁就说了让他到了告诉她一声。 凌晨两点,她肯定睡了。 不过柏寒知还是很听话的给杨岁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柏寒知发完之后就推着行李箱往出口走,他心里认定杨岁肯定不会回复,毕竟都这么晚了。结果刚准备把手机揣进兜里,就感受到了一记震动。 他脚步一顿,愣了两秒钟,打开手机一看。 果然是杨岁发来的消息。 【终于到啦![嘿哈]】 柏寒知没回复,而是直接打了通视频电话过去。 刚拨过去一秒钟,杨岁就接了。 只不过她那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几点了,还不睡?”柏寒知一边推着行李往外走,一边举着手机。 明知道她那头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眉目间浮现出一抹严肃,“这么晚不睡,干什么了?”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面料摩擦声,其中还夹杂着她的说话声。可机场里实在太吵,他完全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停下脚步,他将背上的双肩包拿下来,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戴上,这才问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岁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声音很轻,应该是怕吵到室友,几乎是气音,悄悄说:“我说,我在等你啊。” 柏寒知给她看过航班信息,上面写了抵达时间,杨岁一直都在等着呢,困得眼皮直打架,她还是硬生生的熬着。 到了飞机落地时间,她想着他肯定会取行李什么的,就又多等了十多分钟才给他打电话过去,结果依然是关机。 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杨岁从一开始的期待和欣喜随着等待渐渐转变成了落寞失望,最后又发展成担忧,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那些飞机失事的新闻。 瞌睡虫瞬间跑了个精光,她吓得赶紧上微博去刷热搜,想看看有没有关于飞机失联的新闻,一边搜一边祈祷柏寒知可千万不要出事。 正当她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时,柏寒知的消息来了,说他到了。 悬着的那颗心总算安稳落进了肚子里。 “等我?” 这个回答让柏寒知心窝一软,有点发痒又有点发热,他翘起唇边,表情玩味,慢悠悠的说:“我们岁宝这么乖?还知道等我?” 随后耐心解释道:“抱歉,让我们岁宝等这么久,飞机晚点了。” 此话一出,她似乎羞愤又娇嗔的哼了声,很轻很轻,像小猫不经意间的一声咕哝。 明明手机屏幕里是一片黑,乌漆麻黑就跟打了马赛克似的,可他好像能想象出来杨岁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像平常那样,脸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她特别容易害羞,一害羞就会脸红,耳朵红。 而且杨岁皮肤很白嫩,稍微一揉,身体也会变红。她这么娇弱,让人有一种非常迫切的疼惜之情,可是他每一次却又克制不住的,想要去弄坏,狠狠蹂.躏。 脑子里很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些刺激画面,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就想歪了,柏寒知偏过头,神色略不自然的咳了声,清清嗓后,声音却越发的沙哑:“有灯吗?我看看你。” “室友都睡了。”她嘟囔着。 柏寒知眉骨微挑,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屏幕,懒洋洋的说:“一天没见了,岁宝。” 那语气听上去像是不满,可仔细听的话,又有那么点像撒娇。 杨岁哪里扛得住这个,立马妥协:“我去拿台灯,你等我一下。” 柏寒知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只听见杨岁已经放下了手机,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轻轻下床,可也怕他久等,动作有些匆忙焦急。 “砰”的一声,一记不轻不重的碰撞声。 “啊。” 与此同时,杨岁吃痛的嘤咛了声。 应该是哪里不小心磕到了。 “你小心点。”柏寒知下意识皱起眉,明知道她听不见,叮嘱声还是脱口而出。 不到一分钟,杨岁就拿着小台灯重新爬上床,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将台灯夹在床头,灯光调到了最弱的那一档。 拿起手机,对准了自己的脸。 镜头里的杨岁,坐在床上,靠着墙。头发有些乱,她随后捋了一下,别到了耳后,微抿着下唇对他笑。 灯光橙黄,打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照耀得那般恬静温柔,笑起来时,很甜。就像藏在花蕊里的蜜汁,清甜,却又不腻。 “刚磕哪了?”柏寒知问。 “没事儿,碰了下胳膊,不疼了。”杨岁说。 “我看看。”柏寒知不信。 杨岁很听话,乖乖将隔壁肘抬起来给他看了一眼,一副万分懂事又乖巧的模样:“真没事儿,你看。” 柏寒知却沉了脸。 没事什么没事,果然红了一片。 “你着什么急?”他眉心拢起,语气严肃:“我又不是不等你。” “真是不小心的。”杨岁被训了还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一个劲儿冲他乐儿。 柏寒知看着手机里的她,那没心没肺的傻样儿。 一天没见而已。 柏寒知却莫名有一种仿佛跟她已经许久未见的感觉。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身心疲倦,然而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忽然一扫而空。但也让他真实的感受到,他们现在不仅是只隔着一个屏幕,而是隔着遥远的大西洋。 好远。 心里发空。 他朝她勾勾手指,眯起眼睛,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音:“你靠近点儿。” 杨岁还以为他要说悄悄话,于是连忙照做,将脸凑近屏幕,“咋了?” 谁知下一秒,柏寒知的脸也迅速放大在屏幕前,直至镜头中只剩下他菲薄的唇瓣,他隔着屏幕,吻上她的脸颊。 “嘬”的一声,有点响。 他亲了一下也没有急着退开,而是又不紧不慢的亲了一口,同时哑着声笑:“亲亲你。” 不出意外,杨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撩得方寸大乱,心里头的小鹿像疯了一下的乱窜。 她躺了下来,脸埋进枕头,“你吓我一跳。” “wrong answer.”柏寒知的食指左右晃了两下,煞有介事的说:“你应该亲回来才对。” “.......” 杨岁特别不好意思。 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拿着手机放在枕头上,只露了一半脸出来。她故意跟他对着干,“就不。” 她皮这一下,倒是把柏寒知给逗乐了,眉眼舒展开来,笑起来时,喉结会微微滚动,看上去很性感,可同时却又不乏少年气。 镜头中,来来往往都是异域面孔,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杨岁注意到有外国妞儿盯着柏寒知看了。 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 “太晚了,你赶紧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柏寒知催促,声线忽而变得几分温和,像是在哄小朋友睡觉。 这就意味着要挂电话了。 杨岁才不舍得挂呢。 “我睡不着.......” “hey!Bryce!” 杨岁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从手机听筒里听到了一声欣喜若狂的女声,女生的声音实在太大,即便在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Here!啊啊啊啊!” 柏寒知也听见呼喊声,只不过还来不及扭头看过去。 下一秒,杨岁倒是先他一步从镜头中看到一个金发碧眼,身形高挑的女生猛的朝柏寒知扑了过来,脸上是明晃晃的欢喜,像极了那盛开的花儿。 第45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虽然知道外国人大多数都是热情奔放的, 所有情绪毫不掩饰。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哥哥,难免会心花怒放,做出一些情难自抑、无法控制的疯狂举动。 可杨岁在看到Alice朝柏寒知跑过来,同时张开双臂往他怀里扑的时候, 她的醋坛子瞬间翻了个底朝天。一秒钟进入备战状态, 蹭的一下, 鲤鱼打挺般弹坐起身。 被醋劲儿操控了理智, 她张开唇, 正想要叫柏寒知一声,想提醒他躲开, 不准让别人抱他。 可话刚到嘴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柏寒知便跟她心有灵犀似的, 在Alice扑过来挂他身上之前就提前往旁边一躲,抬起手挡在他们俩中间,面色严肃的制止:“拥抱礼就免了。” 他求生欲极强,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有家室的男人,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手机屏幕,“注点意, 你嫂子看着呢。” 在众目睽睽下被拒绝,Alice扑了个空。脸上灿烂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她下意识看了眼柏寒知的手机, 因为他将镜头对着他的, 再加上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屏幕里的一个女生的模糊身影, 只知道柏寒知的女朋友皮肤很白。 Alice很快便调节好情绪, 她并没有抱怨也没有生气, 脸上再一次扬起笑容,走到了柏寒知身旁,想要跟杨岁打个招呼,结果她一靠近,还没开口呢,手机屏幕就黑了。 柏寒知还以为手机黑屏了,点了下屏幕,显示着还在通话中。 “怎么黑了?”柏寒知不解的问。 杨岁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应该用被子蒙住了脸,连同声音都是闷闷的:“刚才室友醒了,怕太亮打扰她们休息。” 即便她那头又成了乌漆麻黑一片,Alice还是抬起胳膊冲镜头招了招手,笑着说:“hello,嫂子。我是Alice,Bryce应该向你提起过我。” Alice的姿态落落大方,笑起来时明眸皓齿,看上去很有活力的样子。 此时此刻,杨岁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面对Alice热情又熟络的打招呼,杨岁有点不知所措,“你好,我是杨岁。” “我戴着耳机呢,你说话她也听不见。”柏寒知摘下一只耳机在镜头前晃了两下。 “哦。” 杨岁没精打采的。 她怀里抱着一个很小的娃娃靠枕,脸埋进靠枕里,目光落寞而暗淡的盯着手机屏幕。 Alice就站在柏寒知的身旁,虽然他们之间保持着一段亲疏有度的安全距离,但看上去好像格外的养眼。 Alice是个很高的女孩。清瘦,不是骷髅架子的瘦。伦敦也快要到夏季,天气热,她穿了一条牛油果绿的露背吊带裙,不是紧身的设计,但依旧能看得出来凹凸有致的线条,直角肩,天鹅颈,性感而优雅。 就算吃醋,杨岁也不得不承认,Alice大概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气质出众。 外国人的眼睛都深邃,而她的双眼皮也很深,睫毛弯翘。瞳孔是蓝色的,像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杨岁的眼睛是单眼皮,虽然现在大家都说单眼皮是一种高级美,可杨岁本人却从来不这么觉得,她也渴望有一双双眼皮的眼睛。 刚才怕打扰室友休息的说辞是她找的借口。 其实就是自卑又开始疯狂作祟了。 因为Alice是那么的光鲜亮丽,而她现在蓬头垢面,素淡一张脸。 可能潜意识里就把Alice当成了情敌,也或许女人之间天生的比美胜负欲让她不想在Alice面前出丑,所以在Alice过来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一下,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做出了动作,那就是关掉台灯,人蒙进了被子里。 现在柏寒知和Alice站在一起,他们是一样的金发。 就算她是女朋友的身份,她还是会觉得眼前的他们,像极了画里的人儿,好看得不真实。 看到他们的发色,杨岁就不由自主想起来当初跟在柏寒知身后,偷偷听到他和顾帆的对话。 他的头发是为了Alice而染的,好像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杨岁想到这里,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自卑感将她淹没。 她的脸往抱枕里埋了埋,无力的说:“我困了,我睡觉了。” “好,晚安。” 时间太晚了,柏寒知没有挽留她。 “长途飞行肯定很累,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杨岁即便心情不好也没有闹情绪,相反很懂事。 说罢,她就挂了视频。 将手机放到枕头旁边,杨岁还蒙在被子里,耳机没有摘下来。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又拿起手机点开了听歌app,听了一首很舒缓的歌曲助眠,结果还是失眠了一整晚。 到早上七点的时候,闹钟响起。 室友们都准时起床了。向来起床最积极的她,今天倒赖床了。 周语珊走到她床边戳了她两下,“岁,起床了。” 杨岁反应慢半拍,动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好。”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从来上课不缺席的她,居然在这一刻萌生出请假的念头。 在请假和坚持之间纠结了一两分钟,最终她还是咬咬牙坐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爬下床。 整个人萎靡恍惚,一点精神都没有。睡眠不足导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你还真等了柏寒知一晚上啊?”周语珊看她一眼,“昨晚我迷迷糊糊听到你在打电话来着。” 一提起这事儿杨岁就有点郁闷,点了下头:“嗯。” “哎哟我天,你是这个。”周语珊笑着对杨岁比了个大拇指,“换我我绝对做不到。” 杨岁干巴巴的扯了扯唇,什么都没说。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这才精神了些许。 她换了衣服,带上书就跟着室友出门,去食堂买早饭的路上,顺便去买了杯咖啡喝,不然她绝对会上课打瞌睡。 一整个上午都是专业课,杨岁没有时间玩手机,下了课休息时间就趴在桌子上补眠。 到了十二点,跟室友去食堂吃了饭。 终于有空闲能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宿舍,杨岁躺上床,看了眼手机。 柏寒知没有发消息给她。 她看了眼世界时钟,伦敦那边比国内慢了七个小时,现在快早上六点了 她点开聊天框,编辑了好几条消息想问他起床没有、吃早饭没有,可最后还是一一删除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柏寒知和Alice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她明明充满了危机感,可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偏偏就是不想去粘着他,不想打探他的行踪,不想时时刻刻关注他有没有跟Alice接触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行为。她的性格一直是如此,习惯性冷处理。 就憋在心里头,自个儿难受。 而且他没有主动给她发消息,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开始作祟,像是跟他暗里较劲儿,他如果不找她,她也不想找他。 因为太吃醋,也因为昨晚那挥之不去的自卑感,所以就这么别扭的闹起了单方面的小情绪。 她将手机开了静音,放在一旁,闭上眼睛睡觉。 - 昨晚Alice和继父Rick一起来机场接他,然后他们回了住处。 母亲不太喜欢喧嚣的市中心,于是房子就买在了一个小镇上。 回到住处后,柏寒知就去睡觉了,还没倒过时差来,他依然过着北京时间。 睡醒之后,是伦敦的凌晨,他看了眼国内时间,是上午。 不过这个点儿,杨岁肯定在上课。他没有发消息去打扰她。 伦敦这边天亮得也比较早,六点基本就大亮了。 家里没有请保姆,母亲去世后,Rick也没有再娶,家里的家务都是他来做。一大清早,他就做好了早餐,叫柏寒知和Alice下楼吃早餐。 柏寒知应了声,然后去随便冲了个澡。 Alice的房间就在他的对面,他下楼时,Alice的房门正开着。里面没人。 刚下了楼,还没走进餐厅,老远就听见Rick和Alice的对话。 由于母亲是中国人,父亲又在中国留学了几年,所以他们一家人相处时基本用中文交流。 “Alice,你怎么又偷穿Bryce的衣服?”Rick问。 “怎么是偷穿呢?我是光明正大穿的。”Alice的声音很俏皮,“Daddy,我穿着好看吗?” 柏寒知走进餐厅时,看到Alice正穿着他的衣服在Rick面前转圈,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大,她就只穿了件上衣,腿光着,衣服长度刚好遮到了大腿。一头金发散在肩上,很柔顺的波浪卷。 柏寒知看了一眼,是他昨天穿的那件T恤,巴黎世家的走秀联名款。 估计是Alice是在他洗澡那会儿进他房间了。 他一来,Alice就立马跑到他面前,一双长腿雪白纤长,但因为常年跳芭蕾舞的缘故,她的小腿有很明显的肌肉感,但丝毫不影响美感。 她光着脚欢天喜地的蹦跶到柏寒知面前,“Bryce,好看吗?” 柏寒知只象征性瞥了一眼,随即便面无表情的越过她,走向餐桌,没什么情绪的说:“你要是喜欢,我重新买一件送你。”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他话中的言下之意也是在表达---别穿我衣服。 可Alice就跟没理解到他话中的意思似的,“这个早就断货了诶,买不到了,你这件是我的了。” 她跑过去,拍了下柏寒知的肩膀,笑嘻嘻的:“谢谢啦。” “Alice,你已经是大女孩了,不要随随便便去拿Bryce的衣服,不像话。”Alice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她不懂,不代表Rick不懂。 “我们是家人啊,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啊,有什么不像话?”Alice一脸无辜,她理直气壮的姿态。 的确是如此。Alice的性格从来都是这样随性,说好听点是热情,说得过了点就是没有任何分寸感。 小的时候,看上了柏寒知的东西,衣服也好,玩具也好,都会去霸占。因为她觉得他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该是这样,毫无顾忌,也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冒犯。 “那是小时候,你现在已经成年了,男女有别。”Rick严肃道。 Rick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现在Bryce已经有女友了,你应该有点分寸。” “Daddy,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Alice不满,“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啊。Bryce女朋友不会这么小气吧?” 正当Rick皱起眉还想教育Alice一番时,一直缄默不语的柏寒知,终于开了口:“你喜欢就拿去吧。” 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牛奶,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反正Alice穿过的衣服他也不会再留着了。 Alice听到他说的话,心下一喜,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柏寒知掀起眼皮看向她,目光沉沉,郑重其事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Rick说得没错,男女有别。” 不知为何,Alice觉得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就算我女朋友不会生气,我也会介意。”他又说。 以前Alice的确老是拿柏寒知的东西,非常随意,随心所欲,她就是被宠坏的小公主。但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母亲也老是跟他说多让着点妹妹。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已经成年,即便是一家人,也应该懂得避嫌和最起码的分寸感。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柏寒知似乎不愿跟她多说,拿起一块三明治就上楼了。 Alice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眼眶中含满了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个冲动,追到了他房门口,将他拦住幽怨的控诉:“Bryce,你变了!你不觉得你自从交了女朋友之后就变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我可是你妹妹啊。” Alice一直都清楚柏寒知从来不是热情的性子,每次主动发消息打电话、主动靠近的都是她。可他至少不会挂她的电话,不会连穿他的衣服都如此介意。 “其实这事儿很好理解。如果你的男朋友有一个不懂规矩不知分寸的妹妹,你会希望你男朋友怎么做?” 面对她的控诉,柏寒知面不改色,声调毫无起伏,却又不容置喙。 刚才在楼下,Rick在场,他没有把话说得太透,给Alice留点面子。 可她却无理取闹的来追问,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 他收回目光,走进房间关门前又补充了句:“下次进我房间记得敲门。” 第46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柏寒知到英国的第三天就是他母亲的忌日了。头两天, 他们联系得很少,一是因为时差问题,二是因为Alice。 每次柏寒知联系杨岁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国内的晚上八、九点钟, 因为那个点儿杨岁不用上课, 而且已经跑完步回到宿舍了, 他们就有时间打打视频聊聊天儿。 本来刚开始气氛还好好的,可每一次视频那会儿都正巧是英国的中午饭点儿,小情侣正聊得火热时,总会有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出现Alice的声音。 其实她也没有说任何暧昧的话, 诸如之前“我想你了”这类的话。 她都是很安分守己的站在妹妹的位置上来叫柏寒知吃饭, 或者在饭点儿之前也会跑来问他想吃什么,亦或者俏皮的跟他撒娇说“今天爸爸不在, 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听到Alice的声音, Alice一出现在柏寒知的面前, 杨岁原本高涨的情绪就会急转而下,心里堵闷沮丧又烦躁。 Alice一出现,杨岁就会提前结束通话,对柏寒知说:“那你去吃饭吧, 我去学习一会儿就睡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明明柏寒知没有做错什么,可只要涉及到他那个继妹,她会连同他一起冷落。 Alice是个很美的女孩,这一点杨岁承认。可杨岁也不得不承认, 她一点都不喜欢Alice, 不是因为嫉妒Alice的外貌, 而是非常介意她的存在。不想让柏寒知跟她接触,讨厌Alice整天在柏寒知面前转悠。 可这话又不能告诉柏寒知。 Alice是他妹妹,她不能因为吃醋就要求柏寒知远离Alice吧。 这种占有欲,听上去显得有点变态和不可理喻。她没资格限制柏寒知的交际圈,更何况他们是家人。 可她心里又很不舒服,既然没法儿说,她也只能通过这种这种冷处理的方式来逃避。 到了柏寒知母亲忌日的这天。 杨岁中午就想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几点会去扫墓。 可今天这日子实在太特殊,不管说什么都怕冒犯到柏寒知,引起他的伤心事。 所以她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到了傍晚七点,杨岁去换了运动装,戴上耳机去操场上跑步,刚跑了两圈,耳机里的歌就戛然而止,被微信铃声所代替,杨岁心跳漏一拍,她知道是柏寒知找她了。 她立马放缓了脚步,慢跑变成了慢走。摸出手机来,看了眼。 的确是柏寒知打来的。 然而并不是视频,而是一通语音电话。 杨岁有那么一瞬的疑惑,之前每一次柏寒知都是打视频过来的,这次怎么突然变成了语音电话了? 不过杨岁也没有深究。接听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听见了柏寒知那头嘈杂的声音,他现在应该不在家。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杨岁下意识问。 柏寒知那头确实很吵,周围人声鼎沸,连同他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他只淡淡说了句:“在外面吃饭。” “哦。” 简简单单一句话,又让杨岁的心情down了下来,完全就不受控的低落。 因为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前两天Alice老说让他带她出去吃好吃的。结合他刚才说的话,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们兄妹俩嘻嘻哈哈吃喝玩乐的画面了。 醋坛子不知道第几次被打翻,吃味得很。 她像是突然没力气走路了,索性坐到操场中央的足球场草坪上。 保持着沉默,并没有多问他跟谁吃饭、吃了什么这类的没营养问题。 甚至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之所以不开视频,是不是就是因为和Alice在一起不方便? 柏寒知又主动问:“你干嘛呢。” 杨岁慢吞吞答:“跑步。” “跑步?”柏寒知的嗓音里溢出来一股痞子劲儿的坏笑,故意调侃她:“这声儿不对啊。” “.......” 之前也有过她跑步的时候跟柏寒知视频,剧烈运动后气息很乱,所以她跟他说话时总会带着点喘息声,很容易让人想歪,当时他就说了几句不着调的话来打趣她。 面对他的不正经,杨岁总会面红耳赤。 可此时此刻,她是一点心情都没有。曲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闷闷不乐,没说话。 柏寒知自然而然以为她是在害羞,所以才一直不吭声。 他似是咳了声,嗓音磁性沉润,问她:“想不想我?” 他不问还好,一问,杨岁这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她跟其他小女生也不无二样,也会在闹情绪时口是心非,故意赌气的跟他说:“不想。” “真的?”柏寒知似乎有点意外,“一点也不?” “嗯。”杨岁继续嘴硬,强调:“不想。” 柏寒知不吭声了。 手机听筒里只剩下鼓噪嚷闹的杂音。 在沉默了片刻后,柏寒知忽而笑出了声,低低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行啊杨岁。”柏寒知说,“这么狠心。” 杨岁一噎,正欲言又止间,她突然听到了他那头似乎有什么广播播报声,紧接着下一秒,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句:“那你继续跑吧,我先挂了。” 说完,不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 杨岁盯着通话时长愣起了神。 他跟Alice在外面吃饭就挂得这么迫不及待吗? 杨岁愤愤的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发泄似的绕着操场跑了好几圈。 直到天色暗下去,她这才慢悠悠回了宿舍。 当在卫生间冲澡的时候,被水一冲,似乎把她的憋屈全都冲跑了。 冷静下来,理智回归。 越想越不对劲儿。 她总觉得柏寒知挂电话之前最后一句话情绪不对,该不会是生她气了吧? 因为她说不想他。 杨岁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性格有缺陷。透过表象看本质,她这样槽多无口一言难尽的性格好像在吃醋这件事儿上,被无限放大了。 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她后悔不已。 更怕会惹柏寒知生气,会因为她的一句“不想”而失望。 试问谁受得了女朋友隔三差五就耍脾气啊。 匆匆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着急忙慌跑出来,拿起手机给柏寒知发消息。 【刚刚骗你的。】 【其实我很想你。】 消息发出去后,柏寒知并没有回复。她再一次熬到了半夜等他的消息,可等到了天亮都没有等到。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杨岁中途还给他打过电话,想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可他的手机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他就像是整个人都人间蒸发了。 杨岁不知道柏寒知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是生气也不用直接消失吧。 次日,一整天杨岁都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恐慌感将她吞没。 她上网搜索关于男朋友突然失联不回消息的原因。 第一种说法是用冷暴力逼女生主动提分手。还有一种说法是,在一次争吵中对方以受害者的姿态消失,让女生觉得她才是过错方,心存无比愧疚,从而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分手理由。 网上给出的答案非常一致。总而言之就是想分手。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杨岁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她被这些事搞得心神不宁,连上课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问三不知,老师还当着全班的面指责她了一通。 杨岁的委屈像是涨了潮的海水,不断的往上涌。 下午下了课,杨岁并没有去吃饭,而是去了图书馆。 这两天被儿女情长所左右,她拼命给自己洗脑,她不能让自己颓废下去。不能因为柏寒知的消失就影响自己的生活和节奏。 这个点儿,图书馆的人还是很多。 基本上没有什么空位,杨岁只好找了个靠走廊的位置,这里就正对着图书馆楼梯入口处。 过道里吹着穿堂风,清清爽爽,稍微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不安。 吹着风,渐渐进入了学习状态。 外面的天色渐晚,夕阳残光透过走廊顶上的玻璃窗折射进来,映在桌脚边。 身旁时不时有人走过,杨岁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正当她沉浸在学习当中时。 突然一个纸团扔到了她手边,她一愣,反应慢半拍的拆开。 皱皱巴巴的纸上出现了刚劲有力的字迹-----【外卖到了,再不吃就凉了】 杨岁蹙了下眉,什么外卖?找错人了吧? 她疑惑不解,刚要看看是谁给她扔的纸团。 紧接着又一个纸团落到了她手边,她迟疑两秒,打开。 这一次,纸上只有两个字:【岁宝】 “.......” 杨岁的手一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入口前的柏寒知。 他的身后是一片昏黄,有婆娑的树影映在地面,也有纵横交错的楼梯栏杆倒影。 背光而立,他的面容模糊在光线里,但却掩不住嘴角张扬的弧度,他懒洋洋的抬起胳膊朝她挥了挥手,姿态散漫而不羁。 对于柏寒知的突然出现,杨岁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朝他跑了过去。 扑进了他怀里。 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他的体温与气息。 抱得很紧。 想证明这不是一场日有所思的梦境。 她扑进来的力度实在是大,柏寒知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两步,抵上了楼梯栏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杨岁激动得声线都是颤抖的。 他身上似乎还残存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的手机会打不通,原来在飞机上。他消失这么久,是在赶回来见她的路上。 这几天所有怅然若失的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柏寒知搂着她的腰,手捏了捏她的脸,“跟我赌了好几天的气了,再不回来哄哄,媳妇儿不要我了怎么办?” 杨岁顿时脸红耳热,心潮澎湃。 不知道是因为他说的哄她,还是因为他叫她媳妇儿。 图书馆里很安静,可因为杨岁刚才突然冲到了门口,她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门口。 当看到杨岁和柏寒知拥抱的画面时,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唏嘘声四起。 杨岁顿时尴尬的往柏寒知胸膛里一埋,随后低着头跑了进来,匆忙收拾着自己的书,背着包又轻轻的跑出去。 柏寒知手里正拿着一支笔和几张便利贴,他应该是现借的工具,在离开前,将手里的笔和便利贴还给了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低声道谢:“谢了,哥们儿。” 大家伙儿还在盯着他们俩看,吃狗粮吃得不亦乐乎。 杨岁拉着柏寒知下了楼,离开了图书馆。 过程中,她主动牵着他的手。 小别了几天,再次见到,哪里还有什么脾气和别扭,全然化作了思念,简直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高兴得走路都是飘飘然的。 柏寒知能感受到她的雀跃,他微侧眸睨了她一眼,调笑道:“不冷落我了?”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反常。 自从他去了英国,杨岁对他的态度就明显来了个大转变,变得很冷淡。动不动聊几句就要挂电话,不是说她去学习就是去跳健身操。 他知道她不开心、在跟他赌气,但是她却也很懂事,并没有跟他闹脾气。 闹脾气和赌气,完全是两种概念。 可恰恰,他就是不希望她只是自己一个人赌气,她如果能跟他闹一闹,他反而心里舒坦点儿。 察觉出她的反常后,他也想过问问她原因,可隔着一个手机屏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凡事儿必须得当面解决才行。 原计划是在英国呆一个礼拜,可不得不改变计划。忌日当天,早上九点跟Alice和Rick去扫墓,结束后就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回来。 在机场候机室忍不住给杨岁打了个电话,问她想不想他,结果她说不想他。 也挺奇怪的,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欣慰。这小受气包终于有出息了啊,知道跟他闹脾气了? 之后到了登机时间,广播里传出了登机提醒,他生怕她会听到,不然这惊喜就白准备了,所以立马挂了电话。 抵达江城国际机场时,可能是下飞机的时候太匆忙,手机丢了。 无奈之下,他在机场里的手机专营店重新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给杨岁打电话,打了十几通都没人接。 来学校之后,他并没有去宿舍找她。 而是径直来了图书馆。因为之前她说过,她一般来图书馆不会带手机。他也跟她说过以后联系不上她就来图书馆找她。 没想到还真来对了,刚上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里的杨岁。 他没有走进去,而是就站在门口,想看看杨岁会不会发现他。 结果这一站,站了十多分钟。杨岁愣是没抬一下头。 所以他才想逗逗她,找同学借了纸和笔,扔纸团给她。 没想到他一来就这么一针见血的控诉她冷落他的事儿,杨岁顿时有些底气不足。 她觉得委屈是真的,但羞愧难当也是真的。 她不好意思开口说是因为在吃醋,因为吃醋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也太过于小肚鸡肠无理取闹。 总不能说一句我不喜欢你妹妹,你不准跟她接触了。 这完全不现实。也很自私。 杨岁垂下眼睫,瓮声瓮气的说一句:“.....我就是觉得.....你离我太远了,我不喜欢你离我这么远。” 柏寒知无奈的笑了笑,搂紧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摁,低下头,安抚般吻吻她发顶,郑重其事说:“不会了。等你办了护照,下次我们一起去。” 他是认真的。 在给母亲扫墓时,他就对母亲的墓碑说过下次带女朋友来看她。 .... 杨岁手心里感受到纸条边角的锐利,她摊开手心一看,原来是柏寒知写给她的纸条,她还攥在手里。 看到他写的字,她噗嗤笑了声,问:“你就是送我的外卖啊?” 她将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柏寒知挑起眉,饶有兴味的坏笑起来,语气几分轻佻:“你要吃两口吗?再不吃就凉了。” “......” 杨岁无语凝噎,红着脸看他。 他得意的翘起嘴角,刚想嘲笑几句她不禁逗,结果下一秒,杨岁突然踮起脚,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将他往下一拉。 她张开嘴,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不轻不重的力度。 但足以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她松开之后,他的脖子上赫然一个红红的牙印。 杨岁傲慢无比的朝他抬抬下巴,哼一声。极具挑衅。 那眼神是在说---以为谁不敢? 脖子上还有丝丝痛感,好似蔓延至四肢百骸。刺激得他心痒难耐。 亦或者是被她成功挑衅到了男性尊严,勾起了他强烈的胜负欲。他眯起眼,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外面人多,上车慢慢咬。” 他的车就停在图书馆门口,他几乎是半搂着她上了车。 塞进后座。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他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侧,“咬哪儿都行。”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路虎越野,后座很宽敞。车窗上也贴了防窥膜。 即便知道外面时不时有行人经过,车上有什么动静,别人心知肚明。 杨岁觉得十分羞臊,可同时却又克制不住思念之情,她主动捧起他的脸去吻他。 一个冲动,哦不对,应该是一个决定,就这样破土而出。 “今晚,我不回宿舍了。”她是通知的口吻,“去你那里。” 第47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柏寒知带杨岁吃完饭时天已经黑了。回家的路上正巧路过一家便利店。 “停一下车。”杨岁拍了拍柏寒知的手, 指指便利店:“我要去买点东西。” 柏寒知看她一眼:“你要买什么?” 即便这么问,柏寒知还是很听话的将车开到了路边。 明明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询问, 没有别的意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杨岁的脸却莫名一热, 她摸了摸后颈,支支吾吾说:“我就是....去买洗漱用品啊。” “成。”柏寒知笑了声, 然后解开安全带, 作势去拉车门。 “我自己就行, 你在车上等我吧!”杨岁见他要下车, 立马制止。随后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了,她又亡羊补牢的补了一句:“这路边万一不能停车怎么办?万一交警过来了怎么办?车上得留个人的。” 话虽是这么说, 可柏寒知看她的表情却又有那么点奇怪,带着点审视。 “买个牙刷而已,不用两个人都去。”杨岁索性拉开车门下车, “我马上就回来。” 她下了车就一溜烟儿的跑进了便利店,像是生怕柏寒知会跟上来似的。 便利店没几个人, 杨岁直奔生活用品区域,拿了一支牙刷, 然后又选了一双女士拖鞋,就买这两样东西而已, 这都能磨蹭半天。 非要磨蹭到其他几个人都结完账离开了, 她这才慢慢吞吞的走去收银台。 收银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穿着工作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边扫码一边问:“需要袋子吗?” 杨岁并没有听见, 因为她一直都盯着收银台旁的货架看, 似乎陷入了某种艰难的纠结当中。 收银员又问了一遍:“美女, 需要袋子吗?” 杨岁这才如梦初醒,整个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机械的点点头:“要的。” 收银员扯了一根塑料袋,将拖鞋和牙刷装进了袋子里,机器上显示着需要付的金额。 杨岁摸出手机,正要付款时。她闭上眼睛,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从货架上拿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因为实在太羞耻,她也没有细细研究,就随便拿了一盒递给了收银员,“这个一起结。” 虽然知道买这种东西非常稀疏平常,可杨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她本来就是个脸皮巨薄的人,现在已经觉得快要社死了。 的确,这玩意儿应该柏寒知来买,可她不太确定柏寒知有没有理解她说要去他家的真正含义,当时她暗示说去他家,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就说了一句“好啊”,然后就岔开话题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这事儿说出去可能会显得她这个女生一点都不矜持,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她知道,恋爱关系里,女生总归要比男生吃亏的。 但她只是想寻求一点实感而已,好像总得跟柏寒知再进一步,她才能有安全感。 也没想过什么吃亏不吃亏的。想做就做了,有那么多顾虑干嘛啊。 即便坦坦荡荡的,可也抵挡不了尴尬,她不好意思直视收银员,却也强装着镇定自若,目光无意间扫过一旁的大冰柜。 她走过去拉开,拿了两个不同口味的梦龙,一同去结账。 结了账之后,随手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帆布包。 便利店距离柏寒知的公寓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回去的路上,杨岁想起来一件事儿。 她拿出手机给室友群发了条消息,想让她们在晚上查房的时候帮她请个假不回宿舍。 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她吓了一跳。 十几通未接来电,而且都是陌生号码。 一般来说,要是有陌生的未接来电,杨岁是不会打回去的。可对方打了十几通,应该是她认识的人,或者谁有急事找她? 杨岁最终还是将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通了。 同时,柏寒知的手机也响了。 杨岁扭头看向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迟疑两秒钟,她试探般将电话挂断,柏寒知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又拨了过去,柏寒知的手机又响了。 柏寒知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发现两通都是杨岁打来的。 在开车,柏寒知也不方便过去闹她,也只能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捏捏她的脸,笑着说:“玩儿呢?” “你换手机号了吗?”杨岁这一回倒没有控诉他捏脸的事儿,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捏着,扭过头问他。 “嗯。”柏寒知漫不经心的解释,“手机丢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杨岁似有若无的拧了拧眉,煞有介事的说教:“多大的人了,手机都能弄丢。” 一边说着,一边她将柏寒知的新号码存了起来。 小声嘟囔:“败家老爷们儿。” 她的嘴巴被他捏得撅了起来,有好几天没捏她的脸了,手感好像更软乎了点。 最主要她的微表情特别有意思,那模样老成得很,就像是大人教训小孩儿笨手笨脚一样。 柏寒知哼笑了声,觉得她过于可爱。 他没说话,默默收回了手。 单手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之后进入公寓大门。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停好车之后,杨岁正在解安全带,不料柏寒知也快速解开了他的安全带,下一秒俯身朝她靠过来。 并没有急着吻她,而是再一次捏住了她的脸。 “刚说我什么?”他扣住她的下颔,将她往他面前轻轻一拉。 “没听见就算了。”杨岁瞬间认怂。 她下意识想往后靠一下,可他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步步紧逼。 胳膊环过她的腰肢,手正要从衣服边角钻进去时,他的手腕抵上了她的帆布包,隔着布料,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他的手下意识退了点,“你买了什么?” 他隔着布料去摸那块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一碰她的包,杨岁的神经瞬间紧绷,反应十分激烈的往后一躲,生怕柏寒知会摸到揣在包里的小盒子。 “买了什么?”柏寒知去捉她的手,意味深长的笑声散在她耳边。 杨岁面红耳赤,羞耻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她心跳如鼓,连连吞了好几次唾沫。正当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想对他说她做的决定时,柏寒知又冷不丁说了句:“多大的人了,还偷偷买冰淇淋吃?” 他模仿着她刚才说他“多大的人了,手机都能弄丢的”的口吻,严肃又玩味的教训。 “.......” 他还真是小气鬼,这都要想办法还一句? “我就说你怎么不要我跟着,心思都用这儿了?”柏寒知轻捏她的脸,晃了两下,“嗯?” 明明他说的是关于冰淇淋,可杨岁却总觉得话里有话,也可能是自己做贼心虚,满肚子花花小肠子,被他这么一说,她更是羞臊不已,连头都不好意思抬,“......我哪有。” 柏寒知的手往她包里伸,命令道:“不准吃这个,肚子又不痛了是吧?” 杨岁将包一捂,生怕他来抢,于是她只好拿了一个出来,递给他:“喏,给你。” 柏寒知才没那么好糊弄,仍旧摊着手心,朝她抬抬下巴,“还有一个。” 杨岁一口气儿提了上来,觉得有点憋屈。她已经很久没吃冰淇淋了,好不容易今天想买来尝尝,结果柏寒知剥削了她一次,还想剥削第二次。在这一点上,跟朱玲娟还真是有过之无不及之处。 “不给是吧?”柏寒知啧啧两声,手去拿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慢悠悠的打开了通讯录,作势拨打电话。 他将手机递到耳边,慢悠悠的告状:“阿姨,杨岁偷买冰淇淋吃,还一次性买俩.....” 杨岁惊恐万分,她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抢他的手机,结果定睛一看,他并没有给朱玲娟打电话,故弄玄虚而已。 他的手揉揉她脑袋,笑得胸腔震动。 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杨岁气愤的瞪了柏寒知一眼。 逆反心理油然而生。 她从包里拿出另一个冰淇淋,拆开包装袋,故意当着柏寒知的面,咬了很大一口。脆皮咔兹咔资响。 她挑衅般朝柏寒知哼一声:“真好吃!” 柏寒知饶有兴味的挑起眉,没忍住又笑了几声,“你.....” 刚开口,目光无意间一瞥,她手中的冰淇淋是粉色的,脆皮上混着有一层层颗粒,许是买了太长时间已经化了,脆皮表面上浮着水珠,包裹在内的雪糕顺着木棍往下滑,滴到了她的手背。 要说的话就这么忘到了九霄云外。柏寒知握住她的手腕,顺势低下头,舌尖缓缓从她的手背上舔过。 杨岁一愣,“你干嘛.....” 柏寒知舔了舔嘴唇,“别浪费。” 掉落在她手上的雪糕被他卷进口腔,甜腻的味道弥漫开来,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可他此时此刻却像是意犹未尽,明明手中就有一整个冰淇淋,他偏偏要去她嘴里寻觅。 是樱花和巧克力的味道。 他如此霸道的抢夺她的雪糕,杨岁却无能为力,只能被他摆布。哪里还有刚才那样嚣张的架势。 融化的雪糕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有几滴落到了座椅上。 他车里的内饰可都是真皮,杨岁怕弄脏。强撑起一丝理智,她往后躲了躲,小声说:“上楼吧。” “嗯。”柏寒知虽这么答应着,可还在不断的吻她的脸颊和耳垂。 杨岁将冰淇淋重新装进了包装袋,抽了几张纸巾去擦座椅上的冰淇淋水,柏寒知孜孜不倦的亲了亲她额头,然后拉着她下了车,制止:“别擦了,回头去洗一下车就行。” 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冰淇淋,她打算放进冰箱里重新冷冻一下,就又可以吃了。 柏寒知手里那一个,已经彻底化成了一袋子水。 他嘴上说不让她吃,却也没真的扔了。 上了楼,指纹解锁后,他又对着指纹锁操作了一番,然后握着杨岁的手指附上去,“录一下指纹。” 杨岁其实已经知道了他家的密码,可现在他又录上了她的指纹,杨岁的心里甜滋滋的,比这冰淇淋还要甜。 就好像,这已经是他们共同的家。 录好了指纹,进屋。 杨岁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拖鞋,拖鞋是装在便利店购物袋里的,拿出来的同时,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也连带着被拽了出来。 “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声音格外清脆。 两人同时垂眸看过去。 当看到地上的东西时,杨岁犹如瞬间遭受雷劈,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柏寒知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朝她靠近,将她逼到角落,直至无路可退,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你买的?” 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 杨岁的脸已经烫得不成样,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暴露。 还不待她承认,柏寒知像是已经等不及了,他弯下腰,伏在她耳边低笑,气音说:“我早就知道了。” 杨岁惊愕又茫然,“啊?” 柏寒知笑而不语,直接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娇嗔嗫嚅都封锁在唇齿间。 他其实看到了。 杨岁下车不久,他也下车了,想看看她怎么还没出来,结果还没走进便利店就看到杨岁拿起了货架上的小盒子。 当时觉得特惊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杨岁脸皮那么薄的人居然敢背着他买这玩意儿。 不过他并没有走进去戳穿她,被挑起了兴致,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开口。 ..... 他将东西从地上捡起来,单手捧住她的脸。两人从玄关吻到客厅。 杨岁的脑子一片混沌。 天旋地转间,她手中的冰淇淋袋子掉落在地,她落入了沙发中,惊呼一声,还不等她心疼被冰淇淋水弄脏的地毯。 柏寒知的双臂便如同藤蔓,将她牢牢禁锢,无处可逃。 “拆开。” 柏寒知一条长腿垂在地,另一条腿跪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什么?”杨岁有点懵。 “你买的,当然得由你拆啊。”柏寒知将盒子塞到她手上。 她顿时觉得捧了一个烫手山芋。 屋内只有玄关的灯亮着。 客厅太大,那点遥远而微弱的光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她手忙脚乱,像是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思绪开始恍惚,想到了第一次学跳舞时,她是零基础,跟不上老师的节奏。零基础的课程最开始会有许多基础功,老师带着她们练软功,提高身体柔韧度。 才刚开始学跳舞的时候真的很痛苦难捱,劈叉下不去,被老师往下压。痛得仿佛身体都要撕裂了。 此刻的痛,清晰强烈,可她却不觉得难捱煎熬。 柏寒知是她的,是杨岁的。 从未有哪一刻,会让她如此满足和幸福。 她终于有了实感,她是柏寒知的女朋友。 柏寒知俯下了身,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的双眼格外幽深。 他的声音温柔而沙哑,“你热不热?” 现在还不到夏至,白天温度相对高一点,可到了晚上却凉爽不少。还没有到开空调的地步。 然而杨岁却有一种正处炎炎夏日的错觉。 闷热到快要窒息, 她的额头都是汗,点头如捣蒜,非常实诚:“热。” 下一秒,他的笑声在耳廓边弥漫。 惯有的坏笑,像狐狸一样:“马上就不热了。” 说着,他将另一个没有开封的冰淇凌袋子拆开。 她感受到冰凉的冰淇凌水淋了下来,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的头低下来,“刚那个是樱花味,现在换换口味。” 细细品尝溶着体温的冰淇凌水。 是香草味的。 “嗯。”他的嘴唇冰凉,吻上她的唇,“好吃。” 第48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杨岁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 背后是冰凉的玻璃。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哪里看,明明刚才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可胡闹完之后冷静下来还是会面红耳热,特别不好意思。 柏寒知挤出沐浴露在手心,将她身上黏腻的冰淇凌水洗干净。 杨岁紧咬着唇, 深吸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 躲开他那幽深又炙热的目光。 浴室的水流声哗啦啦的响,白色的泡沫顺着水流冲向地漏,浮在表面。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他看起来像是个正人君子,非常单纯且坦荡的替她清理残局,可下一秒,耳廓后传来一股热气。吻落下来,他的头发早就湿透, 不断的往下滴水。 热水从花洒中浇下来, 水蒸气弥漫开来,陷入一片氤氲,如置身人间仙境。 雾气覆盖玻璃,水珠连成线缓缓滑落,“砰”的一声清脆却又羸弱,杨岁的手掌心按上玻璃, 抹乱上面的水珠。 “你的沙发....怎么办?”杨岁的大脑一片混沌, 连同声线都颤颤巍巍, 时不时的轻哼婉转, 如同铃儿音,勾得柏寒知口干舌燥。 他掐住她的腰,去按她凸起的蝴蝶骨,力度有点大,声音嘶哑,充满了不满:“能不能专心点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惦记沙发? “脏了啊,万一洗不掉了....” 杨岁的头往上仰,脖子线条拉长,天鹅颈一般优美。她吐出一口气,氤在玻璃上。 冰淇凌水不仅落到了地毯上,关键是沙发,格外惨烈。 柏寒知家里的每一样儿东西都不便宜,他不心疼不代表她不心疼,她怕巧克力黏在上面不好洗。 “你先操心你自己。” 水声湍湍,他的声音混入其中,听不真切,却也掩不住其中的强势与霸道。 ...... 这个澡洗到最后,仿佛抽干了杨岁的每一丝力气,像藤蔓一样依附柏寒知而生。 柏寒知拿起一条浴巾随便擦了擦两人身上的水,抱着杨岁回到了卧室。 她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躺在床上没动,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可柏寒知却生龙活虎,没有一丁点的疲惫。他去拿了一个吹风机,靠坐在杨岁身旁,慢慢悠悠的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像催眠曲一样。杨岁闭上了眼睛,正当睡得迷迷糊糊时,吹风机的声音忽然一停,身旁的床垫往下塌陷,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两人还是没穿衣服,这样毫无顾忌的相拥,杨岁感受到了他的体温,下意识往后退。 柏寒知不让,又死皮赖脸的往上凑,杨岁抵住他胸膛。 对于她突然的抗拒,柏寒知颇为疑惑,更多的是不爽,他故作幽怨的啧了声:“怎么个意思?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那表情和语气,像极了被人欺骗了感情的小可怜儿,惨惨戚戚。 被柏寒知这么一说,他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杨岁竟然真有一种自己就是占完便宜就不认人的“负心汉”的感觉。 她干咳一声,有气无力的解释:“靠太近,太热了。” 柏寒知就跟火团一样,本来刚才就在浴室里折腾了那么久,她到现在都还觉得热烘烘的,被柏寒知一抱,更加热得受不了。 柏寒知没说话,找出空调遥控器,将空调给打开了。 “现在行了?”柏寒知将遥控器往旁边一扔,也不去征求她的同意,非常霸道的将她往怀里一拉,紧紧搂住。 杨岁的呼吸一紧,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 肌肤相抵,能清晰的放大每一处细节。 那种酥酥麻麻的快乐与痛好像在此刻,排山倒海的卷土重来。 杨岁在他怀里都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蜷缩着。 空调在运作,没多久,冷风就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一处。 柏寒知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杨岁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可她的眼睫毛却不停的在颤动。柏寒知知道她是在装睡。 柏寒知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于是亲了亲她的额头,侧过脸,在她耳边,慢条斯理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买小了。勒得我难受。” “.......” 杨岁瞬间明了,他说的“买小了”是什么东西买小了。 “你又不是没看过没碰过,还不知道买多大的?”柏寒知又是一通揉揉捏捏,嘴里说着混不吝的话。 柏寒知成功达到了目的,杨岁臊得都没脸见人了,到最后直接恼羞成怒:“哎呀,你好烦啊!” “现在又烦了?”柏寒知还在火上浇油,“你刚才还说好喜欢。” “.......”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仿佛将杨岁拉回了事发现场。他总喜欢在折腾她的时候逗逗她,说一些不正经的浑话,夸她好乖好听话,问她痛不痛喜欢不喜欢。 杨岁羞耻万分。脸往枕头里一埋。 卧室的门没有关,隐隐约约从客厅传来一阵电话铃声,是微信电话的声音。 “你的手机响了。”杨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拍拍他胸膛,急切的提醒他,“快去接。” “不是我的。”柏寒知语气笃定。 他手机新买的,连微信都还没来得及下载。 “那就是我的了。”杨岁作势起身,结果一掀开被子,外面一股凉气,让她哆嗦了一下。 “别动,我去。”柏寒知重新拉起被子将她盖严实,他下了床,没急着去拿手机,而是问她:“还热不热,空调关了?” “好。” 杨岁的脸蒙了一半,只露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柏寒知将空调关了。 身上什么都没穿,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坦坦荡荡的走出去。 杨岁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后背有好几道纵横交错的抓痕,又红又长。 那是她干的。 顿时羞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抓起被子蒙住头。 柏寒知在客厅晃了一圈,终于找到两人的手机。 杨岁的手机还在响。他也没多看是谁打来的。 回到房间,柏寒知掀开被子躺上床,一边去搂她一边将手机递过去。 杨岁任由他搂着,接过手机。 他拿着她手机的时候不看是谁打的,这会儿手机在她手上了,他倒是把脑袋支过去了,一副查岗的姿态:“这么晚,谁给你打电话?” 杨岁将手机打开,弹出周语珊的微信电话,她说:“我室友。” 接听。 “岁,刚已经查过寝了,我说的是你不舒服回家了,你明儿别说漏嘴了啊。”周语珊说。 “好,我知道了。”杨岁说,“谢谢你啊,姗姗。” “说什么谢啊,请直接给我的支付宝打钱。”周语珊一本正经。 杨岁立马给周语珊发了个几沓人民币的表情包,上面有配字:这几万你拿着 “好,转你微信了,记得查收。” “哟喂,我岁姐就是大方,爱了爱了。”周语珊语气浮夸。 杨岁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 “话说,你今晚.....又跟男盆友腻歪去了吧?”周语珊笑得不怀好意,“干坏事儿了吧?” 杨岁表情十分不自然,做贼心虚似的,支支吾吾:“不是....才没有.....” 又是“不是”,又是“没有”的。 柏寒知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那就是从她的锁骨一路吻到嘴唇,让她无法开口。可也十分刻意的,让两人唇齿相依间,发出了暧昧的吮咂声。 她的手机就放在她的耳边,距离如此近,周语珊怎么可能听不见。 杨岁还来不及将手机拿远些,便听见周语珊尴尬又激动的声音:“打扰了打扰了,你们忙你们忙。” 周语珊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 杨岁拍打他的肩膀,轻声抱怨:“你就是故意的!” “啊。”柏寒知坦荡承认,“这都让你发现了。” 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脖颈,她的头顺势枕在了他的臂弯里,捏她的脸,“我们岁宝怎么这么聪明呢。” 杨岁不搭理他,自顾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消息。 柏寒知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想下载个微信。当时买了手机之后也没想过下载其他社交软件,第一时间就给杨岁打电话了。 可iPhone手机需要登陆apple ID才能下载软件,他回想了几分钟,还是没想起来密码是什么。 正当他想重新注册一个的时候,杨岁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啊?” 看他一直对着手机发呆,手机屏幕黑了都没反应过来。 “ID密码忘了。”柏寒知语气淡淡。 “那你用我的吧。” iPhone有个功能很方便,那就是appleID可以通用。 “成啊。”柏寒知没什么意见,将手机递给她。 杨岁拿着他的手机登陆了自己ID,柏寒知抱着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鬓,懒洋洋的说:“帮我下个微信。” “好。” 杨岁听话的照做。 微信很快下载好,柏寒知给她说了账号和密码,杨岁就操作。 一登上微信,无数条消息往外弹,不过最为醒目的就是置顶的聊天框,是她的。 显示着两条来自杨岁的消息。 这时候柏寒知终于肯动弹了,也不使唤杨岁了,自己上手,点进了杨岁的聊天框。 看到了昨天杨岁给他发的消息,当时他正在飞机上,看不了消息。 【刚刚骗你的。】 【其实我很想你。】 当时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杨岁突然害臊起来了。 她将他的手机还给他,含糊着转移话题:“我睡觉了。” “当时谁说不想我的?”柏寒知跟她算起了账。 杨岁不吭声,继续装死。 “你个小骗子。”柏寒知扣住她下巴,翻个身将她一压,一边吻她,一边去拆袋子。 熟悉的铝箔袋的声响,窸窸窣窣的。 杨岁立马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她惊恐瞪大眼,“你还来?” 都两次了..... “不是说很想我?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啊。”柏寒知理直气壮。 杨岁翻白眼,那都是多久的消息了,他还逮着这事儿没完了? “你不是说小了,勒得难受.....” “将就用。”柏寒知低笑着,热气灌进她耳朵,“明天重新买。” “......” - 幸好他们俩第二天都没有早八,不然肯定起不来。 不过杨岁九点半有课,只多睡了一个小时,她就醒了。 腿一沾地,腿软得都没办法站稳。 她一起身,柏寒知就察觉了,迷迷糊糊的虚着眼睛伸手去拉她。 她浑身酸痛,光脚站在地上直打哆嗦。 全怪柏寒知。 他倒是舒坦了。还睡得那么香。 一个气不过,她一下扑上床,张开嘴一口咬上他脖子。 在柏寒知睁眼之前,踉踉跄跄的跑出了房间,洗漱去了。 柏寒知被她那一口咬得彻底清醒了。说来也奇怪,每天起床都犯起床气的他,今儿一醒,心情便格外愉悦。整个人神清气爽,满面春风。 起了床,牛皮糖一样贴着杨岁,跟她一起洗漱。 洗完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杨岁是真的浑身都难受,尤其是腿,走几步路都能牵扯到。 柏寒知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起。 “辛苦了。”他低头亲亲她的脸颊。 杨岁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轻声嘟囔:“上课怎么办?” “我抱你去。”柏寒知又亲了亲。 “才不要。”她也就当着他的面抱怨两句,怎么可能真让他在学校里把她抱来抱去的。 “我就要抱。”柏寒知格外霸道。 走到了电梯前,等电梯。电梯正处于上行。 “叮---” 电梯一停,门打开。 柏寒知刚要抱着杨岁走进去。 不料,与电梯里的Alice打了个照面。 第49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杨岁本来趴在柏寒知肩膀上昏昏欲睡, 电梯门打开之后,她下意识睁开眼睛往电梯里看了一眼,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如果有人的话她就柏寒知怀里下来了,不然当着外人的面被他抱着,有点不好意思。 结果一抬眼,没想到看见了alice。 上次在机场,跟柏寒知视频的时候alice过来跟她打招呼,在镜头里都那么美,没想到真人就近在眼前,会这么美,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对于alice的突然出现,杨岁和柏寒知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有点始料未及。 alice脚边立着一个纯白色的行李箱,电梯门打开, 刚把拉着拉杆儿准备下电梯,谁知撞见眼前这一幕。 眼见柏寒知抱着杨岁的画面, 她竟然一时尴尬到不知道还下不下去。 杨岁明显也觉得尴尬, 她松开搂着柏寒知脖子的手,轻轻推搡了两下他的胸膛, 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结果柏寒知却偏偏将她搂得更紧。抱着她淡定从容的走进电梯,瞥了眼alice, 淡淡问:“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到假期啦,反正在家也无聊, 就来找你玩呀。”alice抓着行李箱拉杆, 笑起来时, 蓝眼睛格外明亮,“本来想跟你一起的,谁知道你跑得那么快。” 她抬起手朝杨岁摆了两下,主动打招呼:“hello,嫂子。” alice真的太漂亮了,就连同为女性的杨岁看了她都会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都不太好意思直视。她这么热情的向杨岁打招呼,杨岁有点无所适从。 “你好。”杨岁微笑着,轻声说:“叫我杨岁就好。” “可不敢直呼大名呢。”alice俏皮的撇撇嘴,斜了一眼柏寒知,似调侃似抱怨的口吻:“不然某人又得说我不懂规矩。” 杨岁看了眼柏寒知。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垂下眸来,两人的视线对上。面对alice的控诉,他没什么表情。 慢吞吞的低下头吻了一下她额头。 杨岁是真的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有些许尴尬,最主要他们俩现在这姿势,未免太奇怪了点,她抬了抬腿,再一次给他递眼色,让他放她下来。 “乱动什么。”柏寒知的手收紧,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腰, “腿又不酸了?” 抬抬下巴指了指楼层按键,对她说:“按下电梯。” 杨岁有点迟疑,不动声色的瞥了眼alice。 alice直接带行李来柏寒知家了,应该是打算住在他这里的吧,alice还在电梯里,她怎么按啊,总不能把alice也一并带下去吧。 柏寒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顾虑,终于肯拿正眼瞧一旁的alice,“跟我们一起下去,正好顺路送你去酒店。” 是通知的口吻,不是征求意见。冷酷、强势,也不容置喙。根本就没有给alice任何反抗和拒绝的机会。 alice一愣,脸色明显变了变,可很快便恢复自然,大剌剌的笑了笑,欣然接受:“好啊。” “按电梯。”柏寒知下巴蹭蹭杨岁的发鬓。 杨岁很听话,伸手按了负一楼。 柏寒知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晕开似有若无的笑意,“真乖。” 像夸奖小孩子一样。 然而杨岁还真挺受用的,被他这么一夸,她竟然有点开心。羞赧的往他肩膀上靠了靠。 亦或者,她是在开心柏寒知没有让alice住在他家。 alice看着这对小情侣当着她的面腻歪,面上虽没有什么表现,可握着行李拉杆的手却不易察觉的握紧了几分。 她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外国人本就奔放,当众亲吻这种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可alice看见柏寒知这么黏一个女生,还真是出乎意料。 柏寒知天生性子冷淡,从来都不亲近人,这一点alice深有体会,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和心思才跟柏寒知打好关系,稍微靠近了他那么一点点。 杨岁才跟柏寒知认识多久,这么快就能迷得他找不着北了。 alice心里不受控制的吃味了起来。 电梯运行,抵达负一楼地库。 柏寒知抱着杨岁率先走出电梯,alice拉着行李箱紧跟其后。 车位离电梯不远,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 走到车前,柏寒知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将杨岁放了进去,甚至还贴心的帮她系上了安全带,在起身之前,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杨岁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最不好意思的就是当众和他亲热。可不知道为什么,在alice面前,柏寒知跟她亲密接触,她总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于是在柏寒知亲了她之后,她也勾住他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甚至还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柏寒知出乎意料,勾得他心痒难耐,同时也勾起了他强烈的胜负欲,像是非要和她争个高下。 他扣住她下颔,稍稍抬起来了一点。这一回可倒不是浅尝辄止,而是长驱直入,吻得她七荤八素。 唇齿相依时,又发出了那羞耻又暧昧的吮咂声。 很轻。但地库安静,不由显得格外突兀。 alice就站在车尾,等着柏寒知开后备箱帮她放行李箱。结果冷不丁听见他们俩接吻的声音。 一口气儿登时提到了嗓子眼,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这种时候也只能装作不知情,不然显得她过于难堪。 于是alice强装着镇定,摸出了手机,若无其事的玩起了手机。 过了两分钟,杨岁实在喘不上来气了,这才推了他两下,及时叫停这个吻,以免擦枪走火。 谁知他并不买账,又凑上去,惩罚般咬了口她的耳垂,气音说:“是你先勾引我。” “” 杨岁对他翻了个白眼,无语得很。 柏寒知笑了声,没再说什么。直起身,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 这才慢条斯理走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帮alice把行李箱放了进去,随后一言不发的绕到了驾驶座,开门上车,启动车子。 alice坐上后座。 车子驶离地库。 公寓离学校很近,步行大概只需十分钟,可开车的话就需要绕一下路,学校附近也有许多酒店,路过一家五星酒店时,柏寒知停了车。 alice自顾自下了车。 “我去帮她订个酒店。”柏寒知没急着下车,扭头看向杨岁,手捏捏她的脸:“你不舒服就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好。”杨岁乖巧点头。 毕竟是他妹妹,人家大老远从英国来江城,他也的确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而且她实在是不太舒服就不跟着他一起去了。 柏寒知下了车,拿出alice的行李箱。 alice跑到副驾驶,敲了敲车窗,杨岁连忙将车窗落下来,alice弯下腰,笑容格外灿烂:“嫂子,那我就先走啦,等你有时间一起玩呀。” “好啊。”杨岁笑着点头。 正常来说,接下来的流程应该是加一下联系方式之类的,可是alice并没有提及此事,杨岁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开口。 alice朝杨岁摆摆手,说了句“拜拜”,然后跑着追上了柏寒知。 杨岁看了过去。 alice走在柏寒知的身侧,双手背着身后。今天是阴天,温度有点低,她却一点都不怕冷,穿了一条一字肩的短裙,长度刚到大腿。 一双长腿格外吸睛。 不知道在跟柏寒知说什么,她歪着脑袋,笑眯眯的,很是活泼。 杨岁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突然有点后悔没有跟着一起去了。 可现在跟上去,又显得太刻意了一点。 她吐了口气,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柏寒知提着行李箱,走进了酒店大堂,帮alice定了顶层的总统套。 “你这次呆多久?”柏寒知问。 alice思索了下,“十几天吧。” 柏寒知对前台人员说:“先定半个月。” “好的。”前台人员说。 付了钱,办理入住,柏寒知将行李箱递给她,“我还有课,你自己上去。” alice顺从的接过来,很是善解人意:“好,你去忙吧。我自己先消磨一下时间。” 柏寒知:“嗯。” 他转过身,刚走了两步便又被alice叫住:“ yce。” 柏寒知又回头看过去,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alice抿着唇,犹豫了两秒,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所以给妈妈扫完墓就立马回国了” “不是。” 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柏寒知便郑重其事的打断:“我是想我女朋友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如同一记狠戾的巴掌,重重的扇在了alice的脸上,将她的自作多情全然打翻。 alice顿觉脸面挂不住,却还是强颜欢笑:“你们感情真好,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 到了学校,还有一会儿才上课,柏寒知去给杨岁买了早餐,然后将她送到教学楼门口。 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没有节制,拉着她做了三次,每一次都折腾得够久,她难免会疲惫。他没有开玩笑,打算抱她进教室,结果杨岁死活不愿意,到了教学楼,立马打开车门下了车,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第一小节课结束后,正是休息时间,柏寒知拿起手机正要给杨岁打电话聊聊天,不料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有一通柏振兴的未接来电,微信里也有柏振兴发来的消息。 同时也有朱玲娟发给他的。 柏振兴说他出差回江城了,晚上叫他回家吃饭。 朱玲娟也是,说今天周五了,让他下午下了课跟杨岁一起回家去吃饭。 两种选择,柏寒知毫不犹豫的点进了朱玲娟的聊天框,回:【好】 回了朱玲娟的消息之后,这才回柏振兴的消息:【有点事,下次吧】 柏振兴没回他,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柏寒知压根儿没有在意,他拒绝柏振兴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柏振兴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柏振兴收到他的消息时,柏振兴正在家里的酒窖,准备拿一瓶酒晚上来喝。 结果一进酒窖就发现自己收藏了许久的一套茅台不翼而飞了。 他叫来了静姨,询问酒去哪里了。 静姨如实回答:“寒知拿走了,说是去女朋友家,送给她父母的见面礼。” 柏振兴一听,脸色黑了黑,不悦的拧紧眉头。 那套茅台,是汉帝茅台酒,最贵最高端的酒之一,其中光是单瓶就高达千万,更别提是一套了。这酒就只生产了十瓶,是他专门拍下来收藏的,压根儿就不是用来喝的。 结果柏寒知为了讨好女朋友父母,眼也不眨的就送出去了。 不由让柏振兴想到了柏寒知说他有事没办法回来吃饭,柏振兴更是吹胡子瞪眼。 倒也不是不舍得几瓶酒,他生气的是柏寒知的态度和所作所为。 做商人的心眼儿都多,思考事情会更深一层次,对于柏寒知这么殷切的对待杨岁,他难免会多疑对方的动机。 沉吟了片刻,他捞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吩咐道:“找个人帮我看着点我儿子,我倒要看看他最近都在忙什么。” 第50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下午下了课, 柏寒知跟杨岁一起回了她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柏寒知特意说陪杨万强小酌几杯,吃完了饭, 这回没下暴雨, 但柏寒知还是留宿了, 因为喝了酒不能酒驾。 上次来, 柏寒知还是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乖乖仔,结果这次为了留宿还真是煞费苦心, 小酌了几杯就一副微微醺站不稳的状态,朱玲娟连忙去给他熬醒酒汤,二话没说就把床腾出来,给杨溢打了地铺。 到了半夜, 杨溢睡着又开始鼾声如雷的时候, 柏寒知又偷偷溜进了杨岁的房间。 杨岁像是早就识破了柏寒知肚子里头那点花花肠子,强撑着睡意专门等他的到来。 这一次柏寒知也不敲门了, 驾轻就熟的打开了杨岁的房门。依旧像上次那样,亮着一盏落地台灯, 杨岁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捧着手机在玩,只不过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听到开门的动静,杨岁的瞌睡虫这才跑光了, 立马精神了起来。 柏寒知轻轻关上门, 反锁。他走过去,往杨岁床上一躺, 半趴在杨岁身上, 他人高马大, 一扑过来, 床都摇晃了几下,嘎吱嘎吱响了两声,杨岁都怕他把她床给震塌了。 “你轻点!”杨岁提醒。 柏寒知黑沉沉的眼睛裹着浪荡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戏谑:“我还没干什么呢就开始让我轻点了?” “........” 杨岁无语凝噎。 她明明是让他躺上床的时候动静轻点。 可这句话要是说出口了,又能让柏寒知抓住机会调戏她一番,她索性闭上了嘴。 他一扑过来就搂着她亲亲舔舔的,手习惯性的乱摸,当摸到她的睡衣时,他这才睁开眼细仔细看了看。 杨岁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 “穿这么严实,防我呢?”柏寒知不满的啧了声,一边说一边去解她的扣子。 “不是,其他睡衣都在宿舍呢。”杨岁解释。她家里就只留了一两套,还都是春秋穿的,她也觉得有点热,但没办法,总不能不穿吧。 他没有回应。只孜孜不倦的低头,吻她的锁骨和脖颈。扣子解开了一部分,便一路往下。 杨岁屏住了呼吸,手穿进他的发间,不由昂起头。 直到越来越受不了,她这才捧住他的脸,主动去吻他的唇。 吻了几分钟,快要窒息,杨岁偏过头,像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 在杨岁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亲一亲摸一摸过过瘾。柏寒知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玩过头了难受的只有他。 柏寒知往旁边一躺,顺势搂她入怀。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个彻底,躺在床上平复着。 抱得太紧,杨岁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就抵在腰间。她一动都不敢动,反正在家里她是一点都不敢造次的。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杨岁跟他闲聊:“你今晚来我家了,你妹妹怎么办啊?她可是大老远跑来找你的。” 其实她说这话真没别的意思,可听上去却莫名有点酸不溜秋的。就跟吃醋了一样。 虽然她是真的吃醋了。 “那怎么?”柏寒知斜她一眼,“我把她一起带来你家?” 杨岁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搞得好像他不来她家,就会跟Alice呆在一起似的。 “你敢。”杨岁嗔怪的哼了一声,还报复似的掐了一把他的腰。 杨岁知道柏寒知肯定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的意思就是Alice大老远从英国跑来找他,他晚上理应做东,请她吃个饭什么的。 杨岁思索了片刻,说:“那明天.....我们请她吃饭吧?” 小心思她肯定是有的,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Alice知道谁才是柏寒知的女朋友,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在宣示主权。 虽然Alice现在还没什么表现,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倒也不是她小心眼,就是莫名有一种危机感让她不得不警惕。 不知道柏寒知是不是又缓过劲儿来了,他又开始动手动脚了,一会儿亲亲她的嘴唇,一会儿亲亲她的脸颊,摸来摸去,心不在焉的回:“都行。” 杨岁躲也躲不了,便任由他胡闹。 闹到后半夜,杨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去催他:“你快回去睡觉吧,我好困。” 她蔫巴巴的,说话声音都有气无力。 “我跟你睡。”柏寒知非但没有下床离开,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嗓音如同这夜色深处,充满了诱惑:“好不好。” “会被发现的。”杨岁清醒了点。 “你弟呼噜声太大了。”柏寒知的声音低下来,莫名有点撒娇的意味,“我明天早上早点起,不会发现的。” 根本就不用软磨硬泡,浅浅撒个娇,杨岁就缴械投降了。 “好吧.....” “杨岁,几点了还不睡!” 杨岁的话都还没说完,她的房门就被敲了两下,朱玲娟的呵斥声就猛然诈响,吓得杨岁浑身一抖。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声,朱玲娟肯定听不到,估计是看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杨岁生怕朱玲娟会开门进来,她连忙把台灯关了,“追剧呢,睡了睡了。” “白天没天儿还是怎的?非要熬!”朱玲娟还在说教。 “反正明天放假,又不耽误上课,闺女想看就让她看呗。”杨万强说。 “得得得,说什么你都要接一句,哪儿都有你,非要人熬废了你才来着急,你也不上网看看,现在多少年轻人因为熬夜得病的,你还来跟我犟。” “你小点儿声,别把人小柏吵醒了。” “下楼我再跟你算账。”朱玲娟明显压低了声音。 老两口的声音渐渐变远,直至消失。 “你爸妈怎么起这么早?”柏寒知问。 “每天都是这个点儿啊,卖早餐嘛,要下楼去做准备工作啊,熬粥包包子啊,五六点的时候就有客人来了。”杨岁说。 柏寒知又亲了亲她脸颊,“好辛苦。” “怎么不雇几个人?” “我爸妈两人搭配都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店也不大,而且现在雇人还得包吃包住,我家没地方提供住宿。”杨岁耐心的解释,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抱住柏寒知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我要睡觉了,晚安。” 柏寒知吻她额头:“晚安。” 在睡着前,杨岁还不忘提醒柏寒知:“你记得早点走。” “......” 许是杨岁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睡到六点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晃了晃柏寒知的肩膀。 柏寒知醒过来,虚着眼睛,满是惺忪。许是睡眠不足,双眼皮更宽,眼下一片青灰。 “该过去了,万一杨溢醒了发现你不在就糟了。”杨岁说。 杨溢这大嘴巴,估计马上就能传进朱玲娟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睡眠不足,难免会犯起床气,他烦躁的拧着眉,脸埋进杨岁的肩窝,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你赶紧动动啊。”杨岁催促。 柏寒知果真动了动,腰动了两下,哑着声:“这么动吗?” “.......” “你怎么就知道想这些!”杨岁面红耳赤,有点难以启齿,“你这样.....还怎么出去啊?” “解决了再出去。”他漫不经心的说。 “!!” 杨岁都不想搭理他。 - 今天说好要请Alice吃饭,一大清早杨岁就开始选餐厅。 既然要尽地主之谊,那肯定是要尽到位的。考虑到Alice是欧洲人,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个意大利餐厅,时间定了中午。 早上起了床,杨岁洗了澡就开始梳妆打扮。还是那女性之间的比美胜负欲在作祟,她不想输给Alice,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些。简直比跟柏寒知第一次约会还重视。 她在楼上化妆,柏寒知就下楼去了。 昨晚听杨岁说朱玲娟他们三四点就要起床劳作,柏寒知知道现在这社会不论哪个工作都辛苦,可他长这么大也没有为生活奔波过,难免会有些感触。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所以他就想着下去帮帮忙。 店面虽然小,但生意好,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老两口忙得不可开交。 柏寒知去帮忙,朱玲娟吆喝:“哎哟小柏,这种粗活儿哪能是你干的,你快上楼看看电视。” “没事儿。” 就算帮忙他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帮着收收碗筷,或者有人来买包子馒头,他帮人装一下。 殊不知,他干着朱玲娟口中所谓的“粗活儿”时,不远处就有一个摄像头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 - 中午。 他们抵达餐厅没几分钟,Alice就来了。 她今天没有像昨天那样穿得性感,而是穿得很仙气,法式一字肩长裙,脚上一双细带的芭蕾舞平底鞋。 她一出现,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的气质非常好,像极了下凡的仙女,优雅而知性。 她目不斜视的盯着他们的方向,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杨岁顿时觉得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太过多余。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自卑心理油然而生。 Alice坐在了他们对面,杨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拼命告诉自己绝不能露怯。 她将菜单递了过去,笑着说:“点菜吧。” Alice接过来,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我不客气啦。” 这顿饭,还算正常。 Alice并未有什么奇怪或者逾越的举动。她很活泼,话很多,全程基本都是她在讲,讲得最多的就是小时候的柏寒知。 杨岁倒也听得认真,毕竟是关于柏寒知的过去,她想多了解一点。 Alice还说了关于她自己的事儿,比如想追一个男孩,那男孩太难追。还说过几个月她要跟着芭蕾舞团去德国演出,到时候送他们门票,让柏寒知带杨岁去看她的演出。 吃到尾声时,杨岁起身,打算去一趟洗手间。她想去补个口红。 吃饭的时候口红掉得差不多了,化了妆嘴唇颜色淡的话就很别扭。 谁知,Alice也提出跟她一起去。 两人结伴去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摸出口红。 距离很近,杨岁能闻到Alice身上的香水味,冷淡而迷人的无人区玫瑰。 她比杨岁高了不少,至少半个脑袋,并且没有穿高跟鞋。她微昂起下巴,淡淡的粉在她饱满的嘴唇上描出轮廓。 Alice的自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独处让杨岁有点无所适从,而此时的Alice似乎没有了在柏寒知面前的随和大方,欧洲人的五官都立体,面无表情时,会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和凌厉。 杨岁补好了口红,装进包里。 这时候,Alice也补完了口红,她一边盖口红盖子,一边扭过头笑着问杨岁:“你玩微博吗?” 当着柏寒知的面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现在就她们俩了,倒是不叫了,连个称呼都没有。 杨岁保持着礼貌,“玩儿。” “那我们互关一下吧。”Alice拿出了手机,对杨岁晃了晃。 “好啊。”杨岁说。 两人互关了微博。 吃完午餐,送Alice回了酒店,然后柏寒知和杨岁一同回公寓。 回去的路上,杨岁这才打开手机看了眼Alice的微博。 Alice的微博名叫:梦游仙境的爱丽丝 粉丝接近一百万,算是个小网红了。 而杨岁也玩微博,她的粉丝只有十几万,也很少发自拍,大多都是分享日常和旅游照。 当杨岁看了Alice发的微博动态后,她终于明白Alice为什么会提出互关微博了。 因为,她的动态几乎全都与柏寒知有关。 最近的一条微博是四天前,她发了一张对镜自拍照。身上穿着一件巴黎世家联名款的T恤。 文案是:【别人的就是香,嘻嘻】 杨岁一眼便认出,这是柏寒知的衣服。 第51章 有声音【二合一】 当杨岁盯着Alice穿着柏寒知T恤的自拍照走起了神时, 突然有一通电话弹了出来,是周语珊打来的。 她收回思绪,接听了电话。 “喂。”她轻声开口, “姗姗。” “岁,你在哪儿啊。”周语珊一开口就是哽咽的哭腔。 杨岁不由担心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 这么一问, 电话那头的周语珊更是无法克制的大哭了起来, 哭得抽噎, 像是委屈到了极致:“我跟杨文康那渣男分手了!” 杨文康是周语珊的男朋友, 两人一向感情好, 虽时常小吵小闹,可吵吵也就过了,气头上的时候周语珊也总把分手挂在嘴边。在宿舍气急败坏的骂杨文康说要把他甩了, 却没有一次是真分了的,这次打电话,一开口就说已经分手了, 而且还哭得这么惨。 “岁,现在宿舍就我一个人,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你能回来陪陪我吗?”周语珊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听上去无助得很。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次闹分手根本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得认真,说不准俩人是真的分了, 不然周语珊不会这么伤心。 “好,我现在马上回去。你等我几分钟。”杨岁不敢怠慢, 连忙答应。 柏寒知原本直视着前方的路况, 在听到杨岁说自己要回去时, 这才转过头快速看了她一眼,问:“你要去哪儿?” “室友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后,杨岁给张可芯她们发了消息,问问她们在哪。 柏寒知也没有细问室友有什么事非得让她回去,而是直接调转了方向,往学校开。 两人就算谈恋爱了,他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总不能要求她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只围着他来转。 即便是这么心胸宽广又无私的给自己洗脑杨岁是自由的,可当真的到了宿舍楼下,他还是在她下车前,凑了过去往她身上贴,亲亲她脸颊,低声说:“早点回来,我下午来接你。” 在餐厅吃完饭出来,两人本来打算回公寓,一起看看电影,或者睡睡午觉,总而言之就是腻在一起。她也骗朱玲娟说今晚直接回宿舍了,朱玲娟没有怀疑。 回到公寓会发生的事当然不言而喻,小情侣间能做什么。 明明早就心照不宣,可杨岁这时候却开始装傻逃避了,她躲了一下柏寒知的吻,含糊其辞:“我还不知道回不回呢。” 对于她的闪躲,柏寒知自然也不满,但倒也没多想,单纯以为她是在害羞。所以便越发得寸进尺的往前靠,手扣住她的腰,不让她有任何往后退的机会,挑逗般吻她的唇。 “必须回。”一边吻一边说:“多晚我都来接你。” 柏寒知很喜欢亲她。 杨岁犹记得,在确定关系前,就算偶尔两人有肢体接触,可他也会保持着有礼有距的绅士感,从未有任何逾越。就比如她练舞晚归遇上小混混调戏她那一次,他为了帮她解围,搂着她的肩膀一同离开。 看似亲昵,实际上保持着距离。 本以为他向来是一本正经又思想老成的人,就连打球都不肯让小迷妹多饱一点眼福。结果谁知道,自从两人正式确定关系之后,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总对她说混不吝的话惹得她面红耳赤,也总是对她亲亲抱抱,做一些脸红心跳百无禁忌的事。 前后反差太大。 可同时,杨岁却又很喜欢柏寒知对她做这种亲密的事情,亲吻、拥抱、交欢。能让她更加真切的感受到,柏寒知是属于她的。 可此时此刻,杨岁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来面对他的主动示好。她不得不承认,看到Alice穿着他的衣服时,心里很难受,简直快要把自己酸死了,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妹妹问哥哥要一件衣服,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在她从未参与的过往里,估计不知道Alice得到了多少关于他的东西。 太过计较倒显得她小肚鸡肠,无理取闹。 可她也清楚自己在感情这方面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就是好生气好介意,难免对柏寒知会带着一点小脾气。 她又躲了躲,“我得走了,室友还在等我。” 柏寒知也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劲儿,只当她是因为室友的事着急,倒也没有多缠她,捏捏她的耳垂,又轻啄了口她的唇,随后坐直身体,靠回了椅背,“去吧。” 杨岁拉开车门下了车,还不待她把车门关上,又传来柏寒知的声音:“过来,亲我一下再走。” 杨岁可还在生着闷气,才没有心思跟他调情。想到他把衣服给Alice了她就更生气。 气鼓鼓的瞪他一眼:“你做梦!” 即便是周末,校园里人还是很多,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她从柏寒知的车上下来,别人难免会多看两眼。杨岁并未在意,她转过身,一溜烟儿跑进了宿舍楼。 回到宿舍,张可芯和乔晓雯已经回来了,两人在安抚周语珊的情绪,周语珊躺在床上抽抽哽哽的,像是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杨岁不由放轻了脚步,走到了阳台玻璃门前,没有出去,只隔着门远远望了一眼,楼底下已经没有柏寒知的车了。 她烦闷的叹了口气。 她走过去,小声问张可芯和乔晓雯:“怎么回事儿啊?” 张可芯和乔晓雯纷纷摇头,许是怕说话声吵到周语珊,于是乔晓雯拿起手机拉了她们三个人的群聊,发消息:【不知道啊,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杨文康在楼下呢,周语珊站在阳台骂他,让他去找那个婊.子别来找她,他估计面子上挂不住就走了。】 张可芯也加入群聊:【刚才周语珊也没说。该不会是杨文康出轨了吧?】 乔晓雯:【估计是,之前杨文康哄几句就好了,看来这次是来真的。】 张可芯:【我去,杨文康都能出轨,我不相信爱情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的这么不要脸。】 乔晓雯:【现在好多女的不都是这德行吗,知三当三的还少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男人都一个样儿,贱得很,吃碗看锅,不都喜欢绿茶吗。】 杨岁坐进自己书桌前的吊椅,沉默的看着张可芯和乔晓雯的聊天记录,心情有点复杂。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再一次点开了Alice的微博。 刚才还没来得及细看。 她指尖滑动着屏幕,仔细翻阅着Alice的微博动态。 杨岁知道Alice是芭蕾舞团的演员,经常在世界各地比赛和演出。可当真的看到了她跳芭蕾的视频后,她才发现,原来一个人跳芭蕾舞会这么美。 就像是林肯中心最耀眼的白天鹅,高贵、优雅。 同样都是跳舞,倒也不是觉得爵士不如芭蕾,这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舞种,没有可比性。 是杨岁单方面的自卑。 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她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直到喜欢上跳舞,她才渐渐从中找到了一点点自信。 正当她为此引以为傲时,对比别人,好像显得也不过如此。 她麻木的往下翻,直到再次看见一条关于柏寒知的动态,指尖这才一顿,有一种被针扎的感觉。 配图有两张,一张视频电话的截图,另一张是微信聊天记录。 视频截图中。柏寒知应该是走在路上,手机拿得有点低,俗称是死亡角度,可他的下颔线却显得格外分明而利落,他没有看镜头,而是目视着前方,表情散漫,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照耀得他的金发也像极了璀璨的阳光。 Alice却紧紧盯着他,眼神里是掩不住的笑,充满了幸福感。 聊天记录的图里,Alice 说她生日快到了,柏寒知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就说:我要你染跟我一样的发色,嘿嘿 间隔半小时,柏寒知回了她一句:可以 这则微博的文案则是:【全世界最好的Bryce/爱心/】 文案实在惹人遐想。也看得出来Alice是完全站在柏寒知女朋友的角度来发的微博,她的微博动态不止是晒穿着柏寒知衣服自拍照和为她染头发,还有好多好多。 她的粉丝自然而然便认为他们是一对。 评论底下全是清一色的祝福和羡慕,热评第一条就是:【哇,好宠,姐姐一定要幸福!】 而她的回复只有一颗爱心。 也并没有解释他们的关系,任由粉丝浮想联翩。 杨岁感觉自己胸口堵了一块石头。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了。 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趴在了桌上,脸埋进双臂间。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柏寒知的头发是为Alice而染的,是送给Alice的生日礼物。 可现在还是很难受。Alice的微博,简直就像是一部恋爱纪录片,记录他们的点点滴滴,比如和柏寒知的聊天记录,虽然聊天记录里,柏寒知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寡淡,但他这种性子好像也不足为奇。 还比如柏寒知去了英国,他们一起出去野餐或者旅游。是他驾车,而她坐在副驾驶,Rick坐在后座,还有一条很大的金毛犬。 他们认识了好多好多年。 这时候杨岁才深有感触,柏寒知的过去真的与她毫无关联。 她甚至莫名有了一种,她才是横插进去的,外人。 - 周语珊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她醒过来之后,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睡觉时,乔晓雯把她手机调成了静音。 醒了之后,看到杨文康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向她道歉求原谅,周语珊像是吃了屎一样,直接把杨文康给拉黑了。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脸,然后拉着杨岁她们去了小吃街的大排档,点了一大堆烤串儿后,还让人抬了一箱啤酒过来,借酒浇愁不醉不归。 “那女的播音系的,哎哟喂,给杨文康发消息,那夹子音嗲得啊,我能炒十斤鸡皮疙瘩出来,他们俩还一起玩游戏。”周语珊做了个往地上吐唾沫的动作,端起杯子将啤酒一口闷了,“平常我不是也跟他玩吗?杨文康怕我发现,居然搞了个小号专门带她,狗男女还他妈组了cp。” “你怎么发现的?”乔晓雯问。 “就早上,他洗澡的时候我看他手机了。”周语珊说,“我从来不看他的手机,我一直都很相信他,结果今天早上他的手机震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就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控制我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到那女的给他发消息,叫他老公,草!他们聊天记录都没删,你们说说杨文康是有多嚣张,就仗着我从来不查他手机把我当傻逼一样耍。” 乔晓雯惊讶的瞪大眼,剥了颗花生米,激动的问:“然后呢然后呢,他们都聊什么了?” 周语珊又灌了口酒,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还能聊什么,聊骚啊。那女的发语音给他叫,杨文康还把那东西拍给她看.....” “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我就像吃了屎一样你们能明白那感受吗?尤其是我和他才做完那事儿,之后就看到这些,我都怕我会得病。我真的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杨文康居然会出轨....”周语珊捂着嘴一阵干呕。 杨岁连忙拍拍她的背。 杨岁心情复杂。周语珊的爱情故事,是她一直都向往和羡慕的,没想到时过境迁,竟然也会落入俗套剧情。 果然人心,是会变的吗...... 那柏寒知呢,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喜欢上其他女生..... “他还给那女的买鞋买化妆品买情趣内衣,我们俩的钱都放在我这的。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钱给那女的买东西。”周语珊又开始哭,“他说是一时糊涂,他喜欢的是我,跟那女的只是聊骚没有真的上床,都他妈情趣内衣了还没上床。跟我扯什么压力太大,就他妈大一穷学生,还压力?大富翁玩多了真当自己是大富翁整天谈亿万生意了啊。” “卧槽,杨文康疯了吧!”张可芯咬牙切齿,“那女的谁啊!把他们俩的丑事儿直接往校园墙和论坛上一挂,骂不死那对狗男女。” “别了,同时丢脸的也有我。”周语珊叹口气,“算了,是我瞎了眼了。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我跟你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女的也太贱了吧,天下小三不得好死!”乔晓雯骂道。 “铃铃铃-----” 就在这时,杨岁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 是柏寒知打来的。 这会儿杨岁心情正是郁闷低落的时候,看到柏寒知的来电,难免会想起Alice的事儿,便更加烦躁。 今天下午柏寒知也给她发过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结束,他好来接她,杨岁没有回复。 现在又打电话来了。 杨岁一个赌气,将手机静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她也端起酒杯,将啤酒一饮而尽。 “怎么了这是?”乔晓雯坐在杨岁身边,自然看到了是柏寒知的来电,“柏寒知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周语珊吸了吸鼻子,也问:“咋了,你们也吵架了?” 杨岁又喝了一杯酒,闷闷不乐的摇了摇头:“不是。” “到底咋了啊。”周语珊一眼看出她的不高兴。 杨岁拧着眉,烦躁中又夹杂着无助。 憋得难受,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他有个妹妹,我觉得应该是喜欢他。” “我靠,这都啥年代了,小学生都不玩认哥哥妹妹的游戏了好吧,柏寒知还有这癖好?”周语珊震惊。 “不是不是。”杨岁连忙解释,“是他继父的女儿。” 她没有多说柏寒知的家世,只着重叙述着Alice的所作所为。 当她说完之后,周语珊气愤的拍了下桌子,“草,现在这些女的都他妈有毒吧,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还是怎么样啊?就知道惦记有女朋友的男人!” 话锋一转,对杨岁说:“你也别你觉得你觉得了,这个外国妞儿就是喜欢你们家柏寒知!染头发就先不说了吧,那是你们在一起之前的事儿,就说她穿柏寒知衣服的事儿,贱不贱啊,还发微博,还追到江城来。绿茶婊,故意跟你互关微博的!” “看来绿茶真的不分国籍,哪儿都有,跟厕所里的蛆一样。”张可芯说。 “你们家柏寒知什么情况啊,就算跟妹妹关系好,现在他有女朋友了他不知道跟其他女的保持距离吗?”许是刚经历过被渣,周语珊面对这种事,尤为激动。 大排档里环境嘈杂,人声鼎沸。可周语珊声音有些大,乔晓雯连忙拽了下她的胳膊,提醒道:“你小点声。” 周语珊翻着白眼不停的深呼吸,“我看看那外国妞儿的微博,我看看她长什么样儿。” “你干嘛?找人同城打一顿啊?”张可芯说。 “不是,我就想看看她发的那些微博。”周语珊催促的拍了拍杨岁的肩膀,“赶紧的,打开我看看。” 无奈之下,杨岁再一次打开了Alice的微博。 周语珊和张可芯还有乔晓雯她们三人,纷纷凑过来看。 “草,果然长了一张婊.子脸,一看就是个妖艳贱货!” “哟哟哟,你看这文案,别人的就是香。我就fuck她祖宗了,天生当小三的料。” “岁,这都站你脖子上撒尿了,你能忍?” 杨岁用烧烤棍儿戳着烤茄子,叹了口气,有点苦恼:“那我该怎么办?” 也当着Alice的面跟柏寒知亲热过了,宣示主权过了。 她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周语珊激动万分的拍拍她,“靠靠靠,外国婊给你发消息了。” “嗯?” 杨岁有点茫然,她没有加Alice的联系方式啊,怎么发消息。 等她接过手机一看才知道,原来是Alice在微博给她发了私信。 刚刚发的。 【hello,明天一起逛街吧?咱们girl’s ti,就不要带Bryce啦[可爱]】 周语珊顿时了然,“看见没,约你逛街了,还想避开柏寒知。她向你宣战了!” 周语珊抓起啤酒瓶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去,必须去!别怂,拿出你正宫的气势来,给那外国婊颜色瞧瞧!” 杨岁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知道是不是被周语姗激起了斗志,握着手机的力度不断加大。 最后冷着脸回复了一个字:【嗯】 都宣战了。 那就迎战! 第52章 有声音【二合一】 柏寒知从下午就一直联系不上杨岁,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正当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打算出去找人的时候,倒是接到顾帆的电话了。 “你这当男朋友的太不称职了吧, 女朋友都醉成一滩烂泥了,都没说来接接。“顾帆调侃道, “你不来是打算让别的男人趁机上位还是咋啊?我已经看见好几个男的主动献殷勤说要送她回宿舍了哈。” 一听杨岁喝醉了,柏寒知的神色一暗, 眉头紧蹙,言简意赅问:“在哪。” “南门大排档啊。”顾帆说。 柏寒知捞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往外走,嗓音低沉而冷冽:“帮我看着点。” 现在已经快要十点了, 幸好不堵车,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学校南门。 已经快要到夏季, 大排档的生意格外好, 这个点儿正是热闹繁忙的时候,人满为患座无虚席,老远就能闻到烟火气。 柏寒知将车停到路边,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喝得烂醉如泥的杨岁, 准确的说,应该是她和她的室友们都已经烂醉如泥了, 不省人事的趴在桌子上,他走过去, 周语珊手里还拿着半瓶啤酒在那迷迷糊糊的比划,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偏偏要去吃外面的屎!” 杨岁也趴在桌上, 一半脸埋进了臂弯里, 在听到周语珊的声音时, 她反应慢了好几拍, 这才无力的点了点头, 斩钉截铁的说:“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好姐妹,来。”周语珊像没骨头一样爬了起来, “干杯。干了这杯酒,活到99。男人都是臭狗屎,有多远滚多远,老娘从今以后独自美丽。” 乔晓雯和张可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死沉死沉的,半天都不带动一下。只有杨岁还能稍微回应周语珊一下,她随便抓起面前的酒杯,举起来正打算跟周语珊碰杯的时候,谁知酒杯被人一把夺去。 杨岁慢吞吞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她虚着眼睛,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躯,就站在她的面前,太过高大,即便看不清,可她依稀能看清他立体的五官,尤其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灌满了怒气。 她整个人往塑料椅子上一靠,视线终于清明了一点,看见了面前的柏寒知,她歪着头,懵懂的瞪大眼睛:“诶,我好像看到柏寒知了。” “你想他想疯了吧!我跟你说,男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能不能不要就知道谈恋爱啊,你参考参考我,整天围着男人转,最后输得像条流浪狗......”周语珊的大道理还没讲完,伴随着一个抬头也看到了柏寒知的身影,立马惊呼一声:“柏寒知也来吃大排档啊。” 杨岁已经醉得完全不清醒了,她看着柏寒知,傻乎乎的笑:“你也要喝小麦果汁儿啊。” 她朝柏寒知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我跟你说个秘密,来。” 柏寒知脸色不好看,可听到她这么说,他还是弯下了腰,凑到她面前。 杨岁双手抓住他衣襟,将他往下一拉,两人的距离更近,她贴到他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你知道为什么要叫夺命大乌苏吗?因为.....wu倒过来念就是,弄死你们。”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柏寒知将她的酒杯往桌子中间重重一放,看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脸色更黑。 额头往前一撞,带着惩罚的意味,撞上杨岁的额头,她脑袋顿时往后一仰,还来不及嗔怪,柏寒知就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吓唬:“你再敢喝酒,就等着被我弄死。” 除了在床上弄她,还能怎么弄。 紧接着下一秒,柏寒知就将她拦腰抱起。 顾帆就在一旁看好戏。 柏寒知抱着杨岁朝车子走过去时,还不忘吩咐顾帆:“你帮忙扶一下她室友。” “我一个人抬她们仨?”顾帆抱怨,“你没搞错吧!” 顾帆看了一眼酩酊大醉的三人,嫌弃的拧了拧眉,嘟囔了句:“又不是我女朋友。造孽啊。” 不过虽嘴上抱怨着,还是老老实实跑去帮忙了。 周语珊还好,还有点意识,其他两人已经睡死过去了,就跟抬尸体一样,可把顾帆累得够呛。 将她们三人都抬上车之后,柏寒知给顾帆转了一千块钱,“辛苦了,你这顿我请了。” 顾帆前一秒还气喘吁吁人都要虚脱了,谁知下一秒便精神抖擞,两眼放精光:“辛苦啥啊,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是用来干嘛的?就是用来麻烦的!” 他关上车门,室友三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后座,顾帆提醒道:“快回去吧,省得她们吐你车上。” “嗯。” 柏寒知启动了车子,调了个头,开进了学校。 开到宿舍楼下。 柏寒知去叫了宿管阿姨,跟宿管阿姨简单说了来龙去脉之后,宿管阿姨又叫了两三个女生,一起把周语珊她们三人送回了宿舍。 之后柏寒知便带着杨岁回了公寓。 杨岁窝在副驾驶,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到了公寓地库,停好车。柏寒知将杨岁抱上了楼。 她身上除了烧烤味儿,要么就是浓烈的酒味。她乖顺得像一只陷入熟睡的小猫,窝在他怀里,任由他给她换衣服,洗脸。 她躺在床上,柏寒知怕她难受,去给她泡了杯蜂蜜水。 将她扶起来时,杨岁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水杯递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张开了嘴,喝了一小口就又把嘴闭上了。 “再喝几口。”柏寒知说。 他将水杯凑近了点。 杨岁抵触的侧过头。 杨岁喝不惯蜂蜜水的味道,喝多了更想吐。 她不想喝了,柏寒知也没有强迫她,将水杯放在一旁。 正要杨岁也放平躺着,结果她用力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她还醉着,酒精染红了她的双颊,眼神也变得朦胧。眼睛虚着,细细长长,像极了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绯色迷离。 活脱脱一勾人的妖精。 她主动昂起头去吻他的下巴,轻轻浅浅的吻从下巴吻上嘴唇,流连到脸颊和耳垂。 柏寒知呼吸发沉,却还是将她拨开,故意冷着脸:“别招我。” 他还在生气,质问道:“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什么意思?” 杨岁的脑子一片混沌,她无辜的看着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摇了摇头。 “女孩子在外面喝成那样儿,有多危险知不知道?”柏寒知又问。 杨岁又摇了摇头。 她拧着眉,像是很难受很心神不宁,捧着他的脸,又去吻他。 谁知道柏寒知又躲开了,一脸严肃:“跟你说话,少动手动脚想蒙混过关。” 他惩罚般捏她的脸,“还敢不敢背着我喝酒了?” 喝醉了的杨岁似乎终于有了脾气,她屡次在他这里碰壁,彻底失去了耐心。 将柏寒知往后一推,她躺了下去,掀开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没两秒钟,就看见被子下隆起的那一团有着细微的起伏,从被子里传来幽幽怨怨的啜泣声:“姗姗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一哭,柏寒知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有点凶了。 掀开被子将她一搂,擦拭她的眼泪,“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 杨岁今晚好像格外多愁善感,哭得更凶。 “你偷偷摸摸跑出去喝酒了还不搭理我,我能不担心吗?”柏寒知一边拍着她的背,温柔又耐心的安抚轻哄,“我们岁宝最乖了,以后就算喝酒也要我在场才行,好不好?” 柏寒知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谁知道杨岁在他面前一哭,他就手足无措。 明明错的是她,他也正在生气,结果她掉几滴眼泪珠子,他还生个屁的气,她要是再哭下去,估计他都得让她甩自己两巴掌来出出气了。 杨岁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只记得柏寒知刚才一直拒绝她的亲吻。 都说酒壮怂人胆,她直接按住柏寒知的肩膀,往他身上一扑,学着他平时吻她的样子,吻滑过喉结到耳垂,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太过羞耻和禁忌,柏寒知身体一绷,难以置信这话是从杨岁嘴里说出来的。 她一直都太害羞,像含羞草似的,一碰就缩。 结果喝了酒,登时让她判若两人,像是开启了她所有的反骨,变得异常主动和热情,好似一把烧得正旺的火,她更比那酒精还烈,更上头。 而他失去主导权,似乎全掌握在了她的一呼一吸间。 窗户还开着,晚间的风穿过窗帘边角,似有若无撩起她的几缕发丝。她沉醉的看着眼前的人。 只有在这种时候,杨岁才能有清晰的真实感。 柏寒知属于她。 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我不喜欢你妹妹,一点也不喜欢。”杨岁艰难的开口,还残留着哭腔,“你也不准喜欢她!” 就连命令,她都说得毫无威慑力,倒像极了软绵绵的撒娇。 柏寒知呼吸粗重,去吻她早已湿透的发鬓,“只喜欢你。” - 因为宿醉,杨岁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很难受,总是想吐。 就算难受,她也一觉睡觉到了日上三竿。 醒过来时,嗓子又干又哑,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走了好一会儿的神,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除了记得昨晚在大排档吃烧烤喝酒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断片了。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柏寒知不知踪影。 床头柜上还摆着一杯牛奶,柏寒知给她准备的。 她口渴得要命,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腿落地,晃了两下,浑身上下都很酸累。腰间有用力掐过的痕迹,胸口,脖颈,都是。 就算她断片了,就她这状态,她也能猜出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并且疯狂到什么地步。 她走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柏寒知。 于是就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给柏寒知打个电话,结果看到了柏寒知的消息:【我爸有事叫我回家一趟,给你买了早餐,醒了热一下。】 杨岁实在懒得动,也没有拿去加热,直接将就着吃了。 消息通知栏里还有一条私信,是Alice发来的:【几点见面?】 杨岁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Alice向她宣战了来着。 那股子烦闷重新席卷而来,她连吃早饭都没有胃口了。 同时她也斗志满满,搭配了身显身材的衣服,牛仔裤和一字肩上衣,为了让她们俩之间的身高悬殊不那么大,她还特意穿了一双带一点后跟的小皮鞋。 化了妆之后,便出门。 两人约在了江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正好那儿有一家新开的大型商场,昨天才刚举行完开业剪彩仪式。 Alice比她先到,坐在商场一楼的星巴克等她。 她到了之后,Alice走出来,递给她一杯咖啡。 “谢谢。”杨岁笑着道谢,看她一眼,“久等了吧。” 伴随着杨岁侧头看过来的动作,脖子上的红痕自然闯进了Alice的视线。 她有那么一瞬的怔愣,不过随即便恢复自然,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也刚到。走吧,我们去逛逛。” “好啊。” 即便Alice掩饰得很好,杨岁还是捕捉到Alice眼里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厌恶和嫉恨。 杨岁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走在Alice身侧,状似无意的将头发往后撩,让柏寒知留下的痕迹在Alice的余光里挥之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杨岁这番炫耀的举动给刺激到了,Alice总算开始出击了,她侧过头来,打量了一眼杨岁的穿着,闲聊似的问:“对啦,你的衣服还挺好看诶,是哪个牌子啊?我也想买来试试。” 杨岁眼睛可不瞎,当然能看出来Alice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明知道她的衣服都便宜,却故意问是什么牌子,无非就是想寒碜她,让她丢脸。 “网购的,不是多贵的衣服。”杨岁如实回答,可话锋一转,又不经意的补了句:“我有点选择恐惧症,从早上起来就在选衣服。你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来帮我搭了身上这一套。”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把链接发你呀。”她又悄无声息把话题引了回来。 Alice脸色变了一瞬,下一秒若无其事的点头:“Bryce品味和眼光一直都很好的。” 她像是在回忆,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讲故事般叙述:“Bryce的衣服都特别好看,我经常拿他的衣服穿,今天拿一件明天拿一件,衣柜里都快堆满了,全是男装。就前几天,他不是有一件T恤吗?已经断货了,我就拿过来了,发了微博,你看到了吧?” 她笑眯眯的看着杨岁,“你不要吃醋哦,我们从小就这样。” 杨岁的眼尾不动声色挑起来。 从见面到现在,已经明争暗斗了不知道第几个回合了,杨岁自然是不会认输。 “这有什么呢,他衣服那么多,也不缺那一件。”杨岁慢条斯理喝了口咖啡,面不改色的说瞎话:“前段时间我还跟他一起整理衣帽间,整理了好多衣服打算捐出去呢。这样也好,你能帮忙解决一些,不然实在是太麻烦了。” “.......” Alice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下。 许是没料到杨岁看似软弱好欺负,居然会这么伶牙俐齿。 恰好这时路过一家奢侈品店。 她脚步一顿,又瞄了眼杨岁的穿着。 随后拉了一下杨岁的手腕,往奢侈品店走:“我们进去逛逛吧,正好我想买衣服。” 进了店,销售员立马笑脸相迎,带着她和Alice介绍款式,像这种国际大牌的奢侈品店,还分了区域,Alice轻车熟路的环视、挑选。 她的自信就像是她的底气,销售员围着Alice转悠,像是吃定了Alice才是那个最后会消费的大客户,将杨岁忽视在一旁,无人问津。 杨岁怎么可能不懂Alice带她进来的意图。 不就是断定她买不起这里面的衣服吗?想看她出丑,想提醒她们之间的差距。 杨岁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淡定从容的走过去,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昂贵的衣服,随后落在了一条金银丝提花Polo裙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后伸手去拿。 谁知,刚要碰上时,Alice的手也伸了过来。 两人同时拿了同一件衣服。 销售员很合时宜的说这件衣服已经只剩下这一件了。 “真是不巧,只剩这一件了,可是我好喜欢。”Alice歪着头对杨岁笑,眼里的挑衅更甚,还不待杨岁开口,她便转头去对销售员说:“我要了,给我包起来吧。” 这步步紧逼的架势,这目中无人的傲慢姿态。她的目的越来越明晰,越来越嚣张。像是势在必得。 “好!”销售员作势去取衣服。 杨岁却强硬拦下,不松手。 另只手上的咖啡还有余温,这倒像是一点火苗,燃烧了杨岁的理智。 她再也不想跟Alice打拐弯抹角的太极,索性冷下来脸,直视着Alice,问:“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 她气急败坏的反应,许是让Alice越发得意,“不好意思啊,我从一进门就看上它了。” “可我先拿的它。”杨岁说。 “可你不适合它。”Alice又说。 一来一回,剑拔弩张。 谁都清楚,看似是在抢一件衣服,实则是一个人。 杨岁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她扪心自问,她是个好脾气的人,从小就能忍。可Alice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算准了她的自卑,肆意践踏。 好脾气不等于没脾气。 但杨岁并没有恼羞成怒的发火,而是朝Alice微笑了下:“合适不合适,自然得让有眼光的人来定夺。” 她松开了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柏寒知拨了一通视频电话过去。 第53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一大清早柏振兴就给柏寒知打电话了, 当时柏寒知抱着杨岁睡得正香,手机铃声将他吵醒,他拿起来一看是柏振兴打来的, 估摸着又是叫他回去吃饭,他嫌烦,本来想直接挂了,可想了想柏振兴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要是他挂了肯定会一直打。 所以他拿着手机去了客厅接听。 “马上回来一趟, 我有事跟你说。“柏振兴命令的口吻。 “有什么事儿, 在电话里说吧。”柏寒知拉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沙哑的嗓音清透了些,但仍旧慵懒:“我很困, 想睡觉。” “你女朋友又在你那儿是吧?”柏振兴一针见血,“我要跟你说的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你不想回来,那成,正好你俩都在,我过去找你,当着她的面说。” “.......” 柏寒知不由自主拧起眉,正当想问问柏振兴到底想说什么时,柏振兴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莫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柏振兴要说的话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立马给柏振兴发了条消息:【我回去】 柏振兴回复得很快:【动作麻利点,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忙。】 才上午九点。杨岁昨晚累坏了, 他也不忍心去打扰她, 于是便在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简单述说一下缘由, 然后回了老宅。 到的时候,柏振兴刚从书房走下来 ,助理跟在一旁,应该是在跟他汇报工作。 看到柏寒知来了,静姨立马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关怀备至的问:“寒知回来了,吃早饭了没有啊?你爸爸刚吃完呢,我这就给你做。” 柏寒知刚准备开口说不用了,柏振兴就从楼梯上走下来,挎着脸阴阳怪气的说:“他现在哪儿还缺早饭吃,书也别读了,趁早去给别人的包子铺打杂。振兴这么大集团也入不了你柏大公子的眼。” “.......” 柏寒知神色暗下去,眯起眼:“你监视我?” 柏振兴下了楼,走到柏寒知面前,将助理和静姨都打发走。 父子两人独处时,柏振兴板着脸孔,越发难看,也不跟柏寒知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我就是想看看我儿子整天嘴里说忙忙忙,一个大一学生能忙什么。” 冷哼一声,又接着说:“结果我的儿子,忙着去给人做上门女婿,忙着给别人收碗刷盘子。” “柏寒知,柏家是容不下你了还是怎么样?三天两头往别人家跑。你老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顿饭都不乐意跟我吃,你对别人倒是殷勤,为了讨好那些市井小民,把我花了几千万拍下来的酒随随便便拿去送人。” 柏振兴当看到照片里柏寒知在简陋的包子铺收碗筷做杂务的时候,气得当场就把那些照片撕了。 从上次就能看出来柏寒知对他那个女朋友很认真,柏振兴也没有在意,十八、九岁的小屁孩儿正是把喜欢挂在嘴边的年纪,哪有什么定数,也就是一时新鲜而已。同时这个正年少气盛的年纪,也绝对不会甘愿把时间都交付给一个女生,绝对不可能真恋个三五年,许诺未来。 只要柏寒知不给他惹事,女朋友想谈几个就谈几个,决不限制他的自由。 可还真是小看了那个杨岁,又是让柏寒知带她去他母亲的公寓,又是送名酒,又是为她鞍前马后。又是为了她出手打人。 简直把柏寒知驯成了她杨岁的哈巴狗。 柏寒知从小到大连厨房都没进过,结果却去给别人端盘子刷碗干粗活儿。 “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转,不是让你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的!”柏振兴怒斥。 柏寒知也算是看出来了,柏振兴是有备而来。 只是监视这种戏码,柏振兴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没想到又再现江湖,还是因为他谈恋爱的事儿。 “拿了您的酒,没告知您一声,是我做得不太妥当,我向您道歉。“柏寒知压住心里头的火,有条不紊的说:“我女朋友的家人,每一个人都很善良。” “善良?”柏振兴嗤之以鼻,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说你没见识你也别不乐意听,毛头小子愣头青一个,你接触过几个人?对你稍微好点,给你口饭吃,你就觉得别人拿真心对你了?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怎么换不来你一个好脸?现在的人肚子里头那些花花肠子你看不出来,你老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柏振兴就不相信,杨岁他们一家子还能不知道柏寒知的家世?更不相信,还有人能平白无故、毫无目的对一个人好。 柏振兴就怕杨岁这女生有两把刷子,就仗着柏寒知现在喜欢她,他人又单纯,今天能让他送酒,保不齐明天就能让他送车送房。 谈恋爱,男人为女人花钱这再正常不过。 最关键是他觉得杨岁这人不简单,把柏寒知训得百依百顺。到时候还不得异想天开嫁入柏家当少夫人。试问,咬上了香饽饽,哪有忍心松口的道理。 “您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确实平凡普通,做着小本买卖,但比您有人情味。”柏寒知面部线条越发凌厉,眼神骤冷:“您就不能想想我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你谈恋爱我不管,最起码把眼睛擦亮点。”柏振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并没有急着接听,而是对柏寒知命令:“我也不管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马上给我断干净。” 柏寒知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眸子生冷,迸发出狠戾的寒光,掷地有声的开口:“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那我挑明了跟您说。我不会跟她分手。” “我再说一次,别再插手我的事,您没资格管我。” 他说完便利落的转身,也不管柏振兴气急败坏的怒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别墅。 他开着车离开了老宅。 原本的好心情被柏振兴这么一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烦躁和不爽。 正当开车回公寓的路上,手机响了,是微信电话的声音,他第一反应还以为又是柏振兴打来的,可冷静下来想想,柏振兴一般都是直接给他打手机电话,不会打微信电话。 然后又想到,肯定是杨岁醒了。 他立即将车停到了路边,拿出手机一看。 果然真是杨岁打来的视频电话,柏寒知调整好情绪,接听了。 本来以为杨岁肯定刚睡醒,结果视频一接通,发现杨岁在外面,而且化了精致的妆。由于她镜头拿得有点高,在肩膀往上的位置,一大片白嫩嫩的肌肤,两根锁骨很深,形状优美,朝着肩膀延伸。 在镜头里,让人第一反应还以为她没有穿衣服呢。 “在哪儿呢。”柏寒知皱起眉。 “我在外面逛街呢。”杨岁甜甜的笑,随后把镜头往旁边挪了点,短暂的拍了一下Alice,“你妹妹约我来逛街。” 昨天晚上还说不喜欢Alice,第二天Alice约她逛街居然还答应了。 “我想买一条裙子。” 杨岁将那条裙子从销售员手中一把抢了过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看着镜头,看样子有点苦恼:“你妹妹说,这条裙子不太适合我,你觉得呢?” 当听到杨岁这么问,柏寒知好像瞬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答应去赴约。 女生之间的那点明争暗斗的胜负欲,柏寒知也不是不懂。而且刚才镜头对准Alice的那一刻,Alice的脸色很难看。 “别听她胡说。”柏寒知看着视频里的杨岁,她化着妆,但妆容很淡,两腮有红晕,睫毛也刷得更卷翘,对着他眨巴眨巴眼,满眼澄澈。 她的睫毛就像是小羽毛似的在他心上人轻挠,连同声音都变得温柔:“我们岁宝,是最特别的,最好看的。是你驾驭衣服,不是衣服驾驭你。” 许是刚跟柏振兴吵过架,看到杨岁后,那股子思念发了疯的啃噬着他。 他的眼神幽深,低喃一声:“想抱抱你。” 一听这话,杨岁立马笑弯了眼睛,像是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脸满足和幸福感,“我很快回去了。” 她眼神不动声色的朝Alice那边瞟了瞟,眼尾翘起来,像极了狡黠的小狐狸,笑得更欢:“那我买了哈。” “嗯。”柏寒知给杨岁转了两万块钱过去,“够了吗。” 杨岁属实没料到柏寒知会给她转钱,她愣了一下,“你干嘛给我转这么多,我自己有钱,自己买。” 杨岁应该是怕柏寒知的大男子主义又犯了逼她收钱,于是立马对他摆了摆手:“我先不跟你聊了,回家再说哈。” 柏寒知连忙问:“在哪个商场,我去找你。” “好啊。”杨岁眼睛一亮,跟他说了所在位置后,便叮嘱他开车小心,然后挂了视频。 - 杨岁挂断视频后,将手机收起来,看向Alice。 Alice一直都笑意盈盈的那张脸,此时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笑意,那双碧蓝的眼睛,充满了嫉恨和愤怒。 杨岁知道,这一回合,她赢了。 在给柏寒知打电话时,她其实还挺忐忑的,毕竟Alice是柏寒知的妹妹,他们俩认识那么长时间,万一柏寒知会向着Alice怎么办?那岂不是下不来台的就是她杨岁了? 只是让她受宠若惊的是,柏寒知无条件的选择了站在她这边,给够了她底气和自信。 “你也听到了,说我很适合呢。”杨岁也不怕骄傲,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你刚才也说了,柏寒知是个有眼光的人。” 她认可的点了点头:“嗯,虽然你说得很多话我都觉得不中听,但至少这句话你说得太对了,他的眼光的确很好。” 杨岁转过身,将手中的衣服递给销售员:“麻烦帮我包起来。” 销售员的目光在杨岁和Alice之间徘徊。 闻到了她们之间浓烈的硝烟。 这种三角恋的戏码,在现在这社会不足为奇,只是杨岁说结账的时候,Alice并没有表态,像是气得不轻,只狠狠的瞪着杨岁。 销售员也不再征求Alice的意见,立马对杨岁转变了态度,殷切起来:“好勒,您请前台结账。” 杨岁收回目光,转身朝前台走过去。 她刚才无意间看了一眼吊牌,一万三千多。 很贵,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价格,可她也不是买不起。 她并没有收柏寒知的钱,一万多块钱她还是有的。 找柏寒知帮她撑腰是她的目的,可她不能心安理得的花柏寒知的钱。 结完了账,销售员将衣服打包好递给了杨岁。 这时候,Alice像是缓过神来了,她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奢侈品店。 杨岁提着包装袋连忙追了上去,她拔高音量,笃定的问:“Alice,你喜欢柏寒知,是吗?” 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不想再跟Alice这么明争暗斗。 Alice脚步一顿,她转过身,丝毫不掩饰对杨岁的厌恶,高傲的抬起下巴,坦荡的承认:“对,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即便早就心知肚明,可听到Alice这般大言不惭的对她说喜欢柏寒知,她还是冷了脸,强调:“他是我的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Alice理直气壮,得意的笑起来:“我和他认识十年,我们经历了很多。中国有个成语叫先来后到,你应该很清楚吧?” “嗯,你们认识时间很久。”杨岁毫不认输,“那他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出场顺序,我只注重结果。结果就是,他的选择是我。” “你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插曲,很快就会过去了,你难道还做梦想跟他走到最后?我和他不仅是家人这么简单,我们一生都会捆绑在一起。”Alice瞪着杨岁,眼神十分不友善,被她说得颇有些跳脚。 杨岁的背挺得笔直,是她从未有过的锋芒和凌厉,不卑不亢的说:“我知道有太多的女生爱慕柏寒知,我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男朋友感到骄傲。说实话,情敌很多,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但像你这种挑衅到我面前来的,还真没有。” 说完之后,像是还觉得不够,杨岁双臂环在胸前,故意做出趾高气昂的样子:“他现在很喜欢我,你凭什么断定我们没办法走到最后?” 惦记柏寒知的人太多了,如果真要一个个对付,那她还不得累死啊。 杨岁的性子软,也从来不想搞这些女性之间的战争,非要争个高下干什么。可Alice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冒犯、挑衅,从第一次跟她打招呼到要求微博互关再到邀约逛街。 这一系列的行为已经在她的底线上踩来踩去了,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倒显得自己太过窝囊了。 她真的从没想过一个女生能有这么多的心眼儿。 Alice明显被杨岁的话气得失去了理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再跟她争论几句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气急败坏的转身。 结果转身太急,没注意到身后的行人,刚走了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太过猝不及防,她手中的咖啡尽数撒到了那人的身上。 杯子落地,她被撞得往后倒退了一两步。 Alice皱着眉,用英文骂了句粗话,随后抬起头,刚准备责备对方几句不看路,没想到在看到来者之人时,要说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她错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是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身型高大。即便人过中年,还是气宇轩昂。 他抬眼看过来时,强大的威压层层压下。 Alice被他的眼神所震慑,哪里还有刚才的目中无人,局促的低下头,连忙道歉:“对不起,uncle bai,我不是故意的.” 站在柏振兴身旁的助理忙不迭给柏振兴擦身上的咖啡。 柏振兴脸色发黑,他低头看了眼打湿的西装,面对Alice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丝毫不打算给Alice留面子。 “你又跑来江城找我儿子了?” 柏振兴夺过助理手中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西装上的水渍,凛冽的目光扫过一旁已经懵圈的杨岁,随后又重新折回到Alice身上。 这是关乎上一辈的恩怨,于是撂起狠话来格外不留情:“暂且不说其他人能不能跟我儿子走到最后。嫁进柏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你的份儿,那得感谢你有个好父亲。你记住我儿子姓柏,少乱攀亲戚,谁跟你一家人,趁早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再让我看到你纠缠我儿子。” 第54章 有声音【二合一】 这个商场隶属于振兴集团, 昨天才将举行完剪彩仪式,昨天剪彩柏振兴有事来不了,今天上午没什么行程安排,他想着正好要从这边路过, 他就来看一眼, 谁知道撞上了一场好戏。 柏振兴没见过杨岁, 但看见过柏寒知发过的官宣朋友圈,是她的自拍照。 刚开始第一眼瞧见,还没认出来。当听到从她嘴里出现Alice和柏寒知的名字后, 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把柏寒知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女人。 柏振兴不但认识Alice,甚至还非常看不惯她。 不单单因为Alice的父亲, 也因为柏寒知的母亲, 上一辈的恩怨一直都是柏振兴的心结,别看他表面上同意柏寒知去英国与他们来往, 实际上柏振兴最烦柏寒知跑去英国。柏寒知小的时候每去一次英国, 他就不想回江城。 柏寒知每跟他们多来往一次,仿佛就离他更远一点,好不容易他母亲过世了, 这个Alice还时不时来江城纠缠一下。 小女生那点心思,柏振兴怎么可能不懂。 Alice再怎么说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她跳惯了白天鹅,便真以为自己就是高傲圣洁的白天鹅。 当被柏振兴当众羞辱, 尤其还是当着杨岁的面, 她的自尊心和骄傲仿佛被人随意践踏。 她知道柏振兴一直都不喜欢她, 只是没想到柏振兴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脸就像是被掌掴了好几个巴掌, 火辣辣的。 她也就只敢在杨岁面前嚣张几句,遇到了柏振兴,是万万不敢造次的。她什么都没有说,落荒而逃的跑开了。 Alice一走,就只剩下杨岁来独自面对柏振兴了。 杨岁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她低着头,目光闪躲,根本不敢直视柏振兴。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态突然间发展成这样子了,柏振兴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上一次柏振兴去了柏寒知的公寓,也知晓她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事情,这一次见面也太过猝不及防,杨岁整个人都是懵的。 但她还是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抬起头,刚要向柏振兴问好时,不料柏振兴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杨小姐,是吗?” 柏寒知跟柏振兴长得不太像,但个子都太高。 而且他的气场非常强,杨岁站在柏振兴两米开外的距离,还是能感受到他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是那股叱咤风云般的威慑力,震得杨岁浑身僵硬而拘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杨岁吞了吞唾沫,随后弯了弯腰,“叔叔好,我是杨岁。” 柏振兴并未回应,而是给助理使了个眼神,让他先回避一下。 助理离开之后,柏振兴看了眼手表,他时间有限,也没时间去找个能坐的地方跟她闲聊。 他稍微走近了两步,开门见山的问:“杨小姐的专业是化学系是吗?以后毕业了想从事哪方面的工作,搞科研还是当老师?” 杨岁莫名有点心悸,她没想到柏振兴一开口就是问这个问题,而且居然知道她学的什么专业,可想而知,已经调查过她了。 她被问得一时语塞,不由抓紧了手中的购物袋,吞吞吐吐的:“这个.....我还没有想那么远....” 她也才大一而已,当初选化学专业,其实就是单纯因为喜欢化学,但她真的还没有往就业那方面想过,她总觉得离毕业还早,可以慢慢规划未来,或者去摸索自己感兴趣的就业方向。 “你连自己未来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这么笃定你能跟我儿子走到最后?” 柏振兴悄无声息的将刚才的话题给引了回来,甚至从善如流的借题发挥:“既然想跟我儿子走到最后,那你知道站在他身边的基本条件是什么吗?那就是对他有利。” “你觉得以你的资质和条件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和帮助?” 柏家的家底儿已经足够殷实,产业链已经扩展至世界各地。家大业大,柏振兴自然没有要柏寒知商业联姻的必要,毕竟他自己也是联姻的过来人,没有感情的婚姻实在影响心情和生活质量,他倒不想让柏寒知也来走他的老路。 但那也不代表他就会同意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进柏家的大门。 至少柏寒知的另一半能给他带来益处,而不是拖他后腿。 柏振兴应该是有备而来,问的问题都一针见血,句句让她的命脉和短板上扎。 杨岁心知肚明自己的平庸和普通,不论是家境也好,还是自身条件也罢,统统平平无奇。 她不能给柏寒知带来任何利益,她甚至今天为了一时赌气买这一条裙子就花光了积蓄,至少未来两个月都要缩衣节食的生活。 “我.......” 杨岁试图说点什么。 可柏振兴似乎不愿意给她任何为自己辩驳的机会,继续说:“我儿子不喜欢回家,他倒挺喜欢去你家的。我得自我反省,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要什么给什么,为什么偏偏就那么喜欢去做端盘子洗碗的粗活儿,喜欢去孝敬别人的爹妈。” “我知道怪我没怎么陪他,他很小我就跟他母亲离婚了,我又整天忙工作,陪伴这一块儿是我欠他的,所以他才去别人那儿找温暖,但杨小姐,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点东西于现在这社会而言,一文不值。” 柏振兴就这样把她的话尽数堵了回去,再无开口辩驳的力气。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否定了她所有能给柏寒知的爱和温暖,并且冠上一文不值之名。 柏振兴站在杨岁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将她所有的慌乱全都尽收眼底,但并未有一丝欺负小姑娘的惭愧感,而是不遗余力:“门当户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恕我冒昧,调查了你的家庭背景,我很难不往你以及你家对我儿子有所图这方面怀疑。” 柏振兴私自调查她的家庭背景,杨岁感受到了深深的冒犯以及.....侮辱。 她的家庭的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们一家只是最基层的平民老百姓,起早贪黑为生活奔波,开着一家规模不大的早餐店,住着年久失修的老式楼。她的父母也的确贪爱钱财,经常贪小便宜,买菜为了几毛钱都会讲半天价。 柏振兴从头到尾的这一番言论,不就是说她对柏寒知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也觉得她家境普通配不上柏寒知。还认为她的家人贪财爱计较,所以接近柏寒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的钱。 杨岁清楚柏寒知的家境,她也有自知之明他们并非是一个世界的人,是她硬要往里挤。她以为只要两人在一起时开心就好了。 可柏振兴三言两语就将她和柏寒知之间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鸿沟,无法跨越。 她也理解柏振兴的顾虑,毕竟他们这样的人身边少不了图谋不轨的人。 柏振兴认为她想靠柏寒知一步登天,她也可以理解。 曲解误会她不要紧,如果连带上家人,杨岁就有点忍受不了了,她真诚的解释:“叔叔,您误会了,我喜欢柏寒知不是因为他的条件,我的父母更不是,我从.....” “你的父母能收下我的酒,你猜他们会不会收下我的钱?” 柏振兴不愿听她辩解,打断道。 杨岁哑然无声。 正处五月,商场里的冷气还没有那么足,可一股股冷风却直往杨岁的脊梁骨里钻,冷得她发抖。 前所未有的屈辱在这一刻全都扩散开来。 她没想过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不要以为自己在我儿子那里有多特殊重要。实话告诉你,我们父子关系不好,他时常与我作对。所以,你以为他跟一个在我眼里哪里都不达标的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柏振兴再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言简意赅:“杨小姐,你是个聪明人,相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没法收场。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杨岁怎么可能不明白柏振兴话中的意思。 他就是想说,柏寒知为了和他作对,所以才会选择跟这样一个平庸的她在一起。 他其实想让她和柏寒知分手,只需要说一句“你配不上我儿子,麻烦你别再出现在我儿子面前”就够了。 而他却选择以事业以及家庭作为切入点,将话题一点点展开,让她更加清晰的明了她和柏寒知鸿沟般的差距。 杨岁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他这番羞辱没有当着Alice的面。 - 杨岁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是电话声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的灵魂像是瞬间归窍,拿出手机一看,是柏寒知打来的。 问她的具体位置。 杨岁说了之后便挂了电话。 手中的咖啡已经彻底冷了,她扔进了垃圾桶,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静等柏寒知的到来。 柏寒知到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站在她面前,手你捏了下她的脸,“想什么呢?” 杨岁如梦初醒,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慌乱的挪开视线,挤出一抹笑:“就发发呆。” 她不想让柏寒知多想,于是将话筒转移,嫌弃的躲了躲他的手,嗔怪道:“别捏我的脸,妆都弄花了。” 柏寒知盯着她笑了笑,倒也没再去捏她的脸了,而是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没想到她的手冰凉一片。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柏寒知捏了捏她光滑的肩膀,同样冰凉,力度有点大的将她的衣服往上提,结果挂上了肩膀后,肚子里又漏出来了,总而言之就是少一截儿,他更是不爽,“穿点面料多的不行?” “哎呀,好看嘛。”杨岁揽住他肩膀,眯着眼睛笑。 她一撒娇,他哪还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妥协了,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搂,试图给她温暖。 “中午想吃什么?” 他搂着她往手扶电梯走过去。从头到尾也没问过一句关于Alice去哪里了的问题。 杨岁立马顿住脚步,她迟疑了一番,掩饰住反常的情绪,对柏寒知摇了摇头,佯装出疲态:“我不想在外面吃,我有点累了,我想快点回去。” 她害怕再撞见柏振兴。 他要是看见她和柏寒知在一起,估计会当着柏寒知的面来逼她分手,又是一番羞辱。 她完全不敢想那场景会有多害怕。 柏寒知答应得很快:“那成,咱回家。” 其实柏寒知也突然想起来这商场是振兴集团开发的,如果遇见了柏振兴,保不齐他又会说三道四。 两人内心中隐隐的不安都是来源于柏振兴。 回公寓的路上路过了一家杭帮菜,柏寒知去打包了几个菜回家。 杨岁回去之后就把妆卸了,换了衣服。 而她整个人也像是走在钢丝上,一不小心就会坠下去。没有一点安全感。 她满脑子都是柏振兴说的那些话,细细回味过后,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她不跟柏寒知分手,柏振兴会做什么呢? 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处处针对她和她的家人吗?他有钱有势,弄死他们简直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杨岁觉得糟心,烦躁不安的时候,同时心里也很空,空得她发慌,此时此刻极其渴望一点能安抚她的.....真实感。 柏寒知正在厨房,将打包的菜往盘子里装。 杨岁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手从他的腰顺势往下滑,溜进他的裤腰。 她的目的是这样的明晰和坦荡。 柏寒知的身形一僵,及时握住她的手腕。 杨岁却还是没有收敛,她吻上他的后背。 到家了之后,柏寒知就换上了清爽的家居服,隔着薄薄的布料,还是能感受到她嘴唇的温度。 他转过身。 两人位置替换,换她被圈住,她的腰抵上流理台边沿,柏寒知双臂撑在她两侧,弯下腰,目光与她保持平视。 黑眸里包裹着炙热欲望,可他却还是保持着理智,咬了一口她的鼻子,压着声音:“先吃饭,不然你没力气。” 杨岁就像是快要渴死的鱼,再不回到水里就会失去生命。 她一刻都不想等,对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双手勾住他脖子,主动送吻。 火一便点燃,便起了燎原之势。 杨岁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她依赖于这种获得安全感的方式。 一遍又一遍的感受他,感受这个人,真的是她喜欢了好久的人,他们会融为一体。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不会分开。 - 杨岁是被手机给吵醒的。 一醒来的,柏寒知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是朱玲娟给她打来的电话。 “岁宝,你跟小柏是怎么回事啊?”朱玲娟那边乱哄哄的,她的声音格外大。 杨岁刚睡醒,人还有点懵,“没怎么啊。” “那怎么有个人突然跑来给我们送了一张卡,说里面有一笔钱呢,那个人说他是小柏的人,他说问你就知道了。”朱玲娟语气有点不好,不由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些套路,“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分手了?这是他给你的分手费吗?” “......” 杨岁瞬间感觉一道雷劈了下来,将她的手机差点从手上掉下去,声音发抖:“你要了?” “我怎么可能要,你妈再爱钱,也不可能要这种钱!”朱玲娟严肃的问,“真是我想的那样?你们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是.....”杨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跟朱玲娟解释,“我回头跟你解释。” “不是就行了,我就怕你们俩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呢。”朱玲娟应该是有棘手的事缠身,她现在无暇顾及其他便没有再多问,叹了口气,“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得赶去你弟学校一趟。” “杨溢怎么了?”杨岁的心一提,莫名有了种不详的预感,紧张的问。 “就因为他带了手机去学校,学校就说要开除他,你说说这离谱不离谱。难不成就你弟带手机了?”朱玲娟一说这个就来了火儿,“杨溢这小兔崽子真是找抽,背着我偷偷拿手机去学校,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课玩被老师发现了,哎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 杨岁好像俩立马明白过来了。 没想到柏振兴这么快就下手了,他是在敲警钟。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居然有这么大面子还能让柏振兴如此大动干戈。原来他口中的“闹得太难看”,是这个意思。 也或许,是因为朱玲娟没有要他送来的钱,所以才会又从杨溢下手,给他们使绊子。现在是杨溢,那么接下来又会是谁? 杨岁穿好衣服,掀开被子下床,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到处找柏寒知都没有找到,她拿起手机想给柏寒知打电话,不经意看到了柏寒知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有事出去一趟】 消息通知栏不仅有柏寒知的消息,还有一条微博动态推送,是Alice 的。 文案就只有一个表情---【[泪]】 杨岁忍不住点开看了看,配图是一张她穿着浴袍的自拍照,眼睛红彤彤的,看着我见犹怜得很。 评论第一条问:【姐姐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吗?】 Alice回复:【没事啦,哥哥来找我啦】 正当看得出神时,玄关处传来一阵动静,门打开了。 柏寒知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一袋子水果和零食,看到杨岁站在客厅,他有些惊讶:“醒这么早?” 杨岁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不由猜测,或许他出门是为了逛超市?不是去找Alice? 他提着东西走过来搂住了杨岁,吻吻她额头:“买了点水果,我给你做个水果捞?我看见朋友圈有人给他女朋友做了。” 这种男人之间的胜负欲。 他寻思着,他也得学着点才行。以后也要慢慢学会做菜。现在先从简单入门的开始。 而杨岁却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一抱住她,他身上的香水味便如同大掌一般将她的脸捂住,紧密得透不上来气。 冷淡的香,无人区玫瑰。 她记得,这时Alice喷的那款香水。 他真的去找过Alice了。 杨岁的心一点点下沉,直至坠入最深处,陷进泥潭。 她轻轻推开柏寒知,静静地看他几秒后,平静的问:“你去找你妹妹了,是吗?” 柏寒知愣了下,随即点头:“我是去跟她.....” “你知道她的微博吗?”杨岁又问。 Alice给他打电话说她要回英国了,让她送他去机场,出于情分,而且他觉得一些事情有必要当面跟Alice说清楚。 只可惜他的解释还来得及说完,杨岁就又抛过来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柏寒知说。 “你的头发,是为了她染的,对吧?”杨岁垂下眸。 柏寒知下意识抓了抓头发,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根部长出一截黑发,但金色仍旧晃眼。 关于这一点,他也非常坦荡的承认:“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是她的生日,想让我染头发。” 他握住她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她黯淡的眼神莫名让他发慌,他害怕她误会,于是将另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说给她听,“我也不全是为了她,我跟我爸关系不太好,染头发为了气他的成分更多。” 当初Alice提出让他染金发,他本来一开始想拒绝,可转念一想,柏振兴向来保守老派,如果他染了头发,能让柏振兴不舒服,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要脱离他所有的掌控。 柏寒知以为这样解释,杨岁肯定会相信他理解他,可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抬起头,睫毛轻颤着,不由想到柏振兴今天说的话。 “所以....你也是为了气你爸爸,才跟我这样一个在你爸爸眼里哪里都不达标的人在一起吗?” 柏寒知紧紧蹙着眉,眯起眼,语气夹杂着几分戾气和错愕:“你就这么想我的?” 他搞不懂,杨岁为什么突然间翻脸不认人,变得这么反常和咄咄逼人,句句曲解他的意思。 杨岁觉得腿软,好像快要站不住,可她还是逼迫自己稳住身形。 她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她不敢再看柏寒知那受伤的眼神,她别开眼,艰难开口:“我们分手吧。” “你可以跟我闹,怎么闹都行。”柏寒知握住她肩膀,力度大了几分,“唯独分手不行。” 他心烦意乱的闭了闭眼睛,最后摸出手机,“你不信我说的,我让Alice跟你说。” 他作势给Alice打电话。 怎料,杨岁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杨岁索性顺着这个理由往下说。 浓烈的罪恶感几乎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卑鄙、自私,也过于自卑和懦弱。 可她的自卑,也让她格外的看重自尊。 她无法跟他说是因为他的父亲逼她分手。她不能说,仿佛这是她守护自己尊严的一种方式。 如果她再试图挑战权威,不知道柏振兴会再做什么,用钱、用手段,将他们如同蝼蚁的一家踩在脚下。 她可以被侮辱,但她的家人不可以。 所以她才如此自私的以Alice为由,提出分手。她明明知道柏寒知不会跟Alice发生什么。 杨岁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整个人都在抖,她的肩膀被他抓得很痛,这点痛蔓延到心脏,她还是没忍住落了泪,情绪失控。 “柏寒知,我很喜欢你。”她扭过头,将眼泪迅速擦掉,哽咽着说:“我做的一切改变都是为了你,但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对等的关系,可现在看来....是我在痴心妄想,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对等。无论我怎么改变都不够好,远远不配站在你的身边。” 杨岁将手机还给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重复了一遍:“柏寒知,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可我不能为了喜欢你,连尊严都不要了。” 她如鲠在喉,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第55章 有声音【首发晋江】 杨岁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柏寒知愣在原地,手里提的购物袋,“啪”的一声, 掉落在地, 袋子里的水果滚向四处。 这声音似乎将他拉回了神,意识到杨岁已经离开,柏寒知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他到现在还处于茫然、不明就里的状态, 脑子里全是杨岁最后说的那句话, 说他们之间不平等, 甚至还提到了“尊严”二字。 杨岁说不能为了喜欢他,连尊严都不要了。 其实柏寒知是有点生气的。 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她扯到“尊严”,如果是因为Alice,他可以解释,他也可以找Alice来作证。 可她却能轻易的对他说出分手这两个字, 甚至问他是不是为了气柏振兴才跟她在一起。 他承认曾经做过很多故意跟柏振兴作对的事情,比如搬出来独居、比如染头发。但他绝对不是因为赌气才跟她在一起的。 难不成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真的看不见, 感受不到吗? 她怎么能这么不信任他呢。 他要去找她, 他不可能就这么分手,凭什么她想分就分。 他跑到电梯前,两部电梯都处于下行状态, 他没有多余的耐心等待, 转身朝楼梯间跑,三步并两步往下迈阶梯,楼梯间满是兵荒马乱般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一边跑一边给杨岁打电话, 杨岁并没有接听, 而是直接给他挂断了。 柏寒知绷着脸, 面色几分凝重。他并没有放弃,给杨岁发微信:【接电话】 给她发完消息,突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他本以为会是杨岁的回复,然而却是Alice发来的:【Bryce,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回英国了。】 附带着一张航班信息的截图。 刚才也是这番说辞,打电话跟他说要回英国了,让他送她去机场。出于情分,他去了。 结果到了酒店,她穿着浴袍,二话不说就扑进了他怀里抱住他,对他说:“Bryce,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不是把你当成哥哥。” 她当时应该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勾起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刻意穿着浴袍,敞开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往他身上蹭。 柏寒知一直以为Alice就是这样的性格,骄纵的小公主,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什么,再加上家里人一直都宠她,她才会越发肆无忌惮。可如今看来,她的心思全都用到了歪路上,以至于让自己越走越偏,变成了某种得不到就不甘心的执念。 柏寒知不认为她的喜欢有多真,可当她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他竟然觉得恶心。 杨岁说不喜欢Alice,他也打算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正好Alice让他送她机场。结果来了之后,搞这么一出。 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他推开她背过身,毫不犹豫往外走。 步伐未停,他凛冽而无情的声音却不断随着风扩散,“你要知道,如果不是看在我妈的份上,你连当我妹妹都不够格儿。” 之后,他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连当妹妹她都不够格儿,更别提是女朋友。 可当看到Alice再次发来的微信时,他突然想到了杨岁说的微博。 他停下脚步,拨通了Alice的电话。 她接听的那一瞬间,柏寒知率先开口问:“你微博发了什么?” “什么微博.....”Alice被问得一时语噎,明显的心虚。 她吞吞吐吐的反应,柏寒知的火气似乎被顷刻点燃,“我他妈问你微博发了什么?” 他的吼声如同惊雷,在楼梯间不断回荡。 Alice被他吓得不敢出声。 “自导自演的戏码,你玩够了吗?” 柏寒知不是个傻子,杨岁既然能这么问,那么肯定是Alice故意发了什么误导她的内容,不然不会忽然问他关于染头发的事情,也不会知道他去找了Alice,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杨岁脾气那么好一姑娘,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对一个人产生反感的心理。 “我妈已经不在了,我们就更谈不上是一家人,所有的事情都出于情分,你这么自轻自贱以后也别再去给我妈扫墓,我都替她失望。”柏寒知的语气格外恶劣,嘴上丝毫不留情面,“你最好把你微博发的东西删干净,自己去跟我女朋友解释和道歉。别再来烦我。” 他挂了电话。 愤怒的回音久久散不去。吵得震耳欲聋。 也将他震得稍微清醒。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杨岁给误导了,因为她提分手的最先切入点是Alice,他便咬着这一点一直深究。她突如其来的分手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当时的他没有理智来深度分析,他只想追上去解释。 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味了一番她说的那句“所以你也是为了气你爸爸才跟我这样一个在你爸爸眼里哪里都不达标的人在一起吗?” 她怎么知道她在柏振兴眼里哪里都不达标。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柏振兴找过杨岁了。 只是他倒霉,Alice和柏振兴的这两件事巧合的撞在一起了。 正当他想给柏振兴打电话过去时,朱玲娟的电话却猝不及防的弹了出来,他想也没想就接听,语气急切:“阿姨,杨岁回去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往下迈阶梯。 “我说小柏,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是分手了还是怎么样啊?我闺女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今天还有个男人来家里送银行卡,说是你的人,你让人给我们送钱了吗?”朱玲娟的语气听上去很是不爽,嗓音格外尖锐,斥责道:“你们小年轻儿谈恋爱三分钟热度我其实也理解,分不分手的我不管。我也知道你家里有钱,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女儿啊,我问过她了,她不跟我说,我就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不喜欢了不想谈了那就利利索索的分手,我女儿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朱玲娟的话,犹如给他当头一棒。 朱玲娟不知道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柏寒知好似一句都听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玲娟挂断了电话。 他手里紧握着手机,力度大到手指关节泛起了白。 他闭上眼,牙关碾磨,咬肌明显鼓起。 所有的情绪全都堆积在胸腔处,直到超出负荷,在血液里沸腾、翻滚,将他快要逼到绝境。 他终于忍无可忍,抬起腿,用力一脚踹上了楼梯栏杆,“操。” ..... 柏寒知走进了集团大门,乘坐专属电梯直达柏振兴办公室所在的顶层。 一进门,前台便恭敬的朝他弯了弯腰。 “我爸呢。”柏寒知面若冷霜。 前台被他的气场镇住了,僵硬的说:“董事长正在开会。” 柏寒知没再回应,朝会议室走去。 路过助理办公室时,柏振兴的特助看到了柏寒知,他连忙走了出来,笑着问:“寒知来了啊,找董事长吧?他正开会呢。” 特助看了眼手表,“估计离结束还有一会儿了,你要不坐着等一等?” 柏寒知置若罔闻,脚步未停,径直朝会议室走。 特助见状,暗叫不好,追上去,为难的说:“寒知啊,等几分钟就好,马上就结束了,这个会议很重要......” “滚。”柏寒知一把拂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特助,走过去,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砰的一声,厚重的门撞上墙壁,发出剧烈声响。 会议桌坐满了人,柏振兴坐在首位的老板椅上,正在看投影幕布上的ppt。 他突然的出现,将会议被迫终止,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看过来,会议室里光线很暗,只有投影仪上的一点晦暗蓝光。 他不紧不慢朝柏振兴走过去,投影仪的光从身上扫过,侧颜投射在幕布上,面部线条越发冷峻凌厉。 柏振兴愣了会儿神,板着脸孔呵斥:“有没有一点规矩!” 柏寒知未曾有只言片语,沉默的走到柏振兴的面前,将他所有的卡和车钥匙全都扔到了柏振兴的面前。 柏振兴扫了眼桌上的七八张银行卡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车钥匙,站起身,瞪着柏寒知:“什么意思。” “还给您。” 柏寒知毫无畏惧的迎上柏振兴的目光,黑眸里烧着怒火与戾气,一字一顿:“从现在开始,我不是您的儿子。” 这是柏振兴给柏寒知的所有东西,黑卡、白金卡、附属卡,豪车。 从小到大,柏振兴体现父爱的方式,除了钱,还是钱。 而这些东西,是他作为柏家大公子,拥有的所有财富。 如今悉数还给柏振兴,什么商业帝国,也统统跟他没有关系。 他转身离去。 少年人的背脊挺得笔直,他没有任何狼狈,浑身是掩不住的锋芒与桀骜不驯。 他的一鸣惊人,掀起了一片汹涌激烈的唏嘘。 “柏寒知,你给我站住!” 柏振兴似乎砸碎了手边的电脑,他的咆哮如同战火一般铺散开来,柏寒知充耳不闻,步伐坚定,从未有过片刻停顿。 他走出集团大楼。 不再是光芒万丈的柏家继承人。 他现在身无分文,却觉身轻如燕。 开来的车就被他扔在集团大门口,他没有再多看一眼。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着少年义无反顾的背影,他风驰电掣的奔跑,朝往那心之所向。 炽烈的阳光倾泻而下,干燥无风。而少年干净的衣角却在空中轻扬。 等柏寒知抵达杨岁家时,天色早已昏暗。 时间有点晚了,接近十点。这条街也仍旧不冷清。 但杨岁家的早餐店已经关门了。柏寒知的呼吸不稳,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他顺手将头发撸到脑后,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他拿出手机,给杨岁打电话。 响了一声后,听筒里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柏寒知不由皱起眉,又拨了一次,还是正在通话中。 杨岁应该是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他不死心,又给杨岁发微信:【我在你家楼下】 消息一发出,气泡旁里面出现了一条红色的感叹号。 杨岁不仅拉黑了他的手机号,还把他微信给删了。 断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也试图断了他与她的所有念想和余地。 柏寒知自嘲的嗤笑一声。 他昂起头看了眼杨岁家的二楼,亮着昏黄温馨的光,阳台上有开得正盛的茉莉花。 晚风吹过,他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杨岁,你果然是个胆小鬼。”柏寒知的目光变得沉静,唇边掀起一丝疲惫的笑,低声呢喃:“但我不是。” - 凌晨四点。 夜色朦胧,街道的灯光未灭,偶尔有一辆三轮货车经过,早点摊已经开门营业。 朱玲娟拉开卷帘门的那一刹那,吓了一大跳。 柏寒知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修长的腿横跨好几个台阶,双臂搭在膝盖上,佝偻着背,头低垂着。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站起了身。 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衣服也皱皱巴巴。 向来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好像只剩下了一身的狼狈和落寞。 “阿姨。”他开口时,嗓音嘶哑得厉害。 朱玲娟有点傻了:“你....你这孩子....在这儿坐了一晚上?” 昨天杨岁跑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饭也不吃,只知道哭。当时朱玲娟气得要命,忍不住给柏寒知打电话过去教训他一通,想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 明明昨天还一肚子的怨怪和不平,结果现在看到柏寒知这幅样子,顿时气不起来了。 甚至还有点于心不忍。 “阿姨,对不起,那个人是我爸安排的,我替他道歉。”柏寒知真诚的致歉。 这么一说,朱玲娟就立马明白了。 “我知道你们家条件好,你爸看不上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也正常,我朱玲娟是爱钱,可我只爱我自己双手赚来的血汗钱。”朱玲娟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一次却格外的严肃。 柏寒知羞愧难当,再次道歉:“对不起。” “也不怪你。”朱玲娟是真心喜欢柏寒知这孩子,看他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毕竟柏寒知和杨岁已经分手了,她肯定是不会再邀请柏寒知上楼了,既然他爸不满意他们杨家,那她朱玲娟也不会上赶着找羞辱。 柏寒知将手中的一个陈旧的粉色信封递给朱玲娟,“阿姨,麻烦您把这个给杨岁。” 喉咙很干,说话似乎都艰难,“我等她的答复。” 将信封给朱玲娟后,柏寒知转身迈下台阶。 缓慢的迈步,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 明明即将迎来黎明破晓,而他却宛如一步步走向了那夜色最深处。 - 杨岁也几乎一夜没睡。 从回家就躲进了房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不想哭,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咬自己的手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换来的是更窒息的疼痛。 她知道自己太过于懦弱。 可没办法,柏振兴说的是事实,她的确配不上柏寒知。 他们之间的差距,她努力一辈子都追不上。 自卑就是一种病,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其实她可以反抗,可以死皮赖脸的继续跟柏寒知在一起,可是她的尊严告诉她,不可以。 同时,被迫放弃,真的好痛,连呼吸好像都是一种折磨。 为了不让自己动摇,她拉黑了柏寒知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能做的,也只是用这样逃避的方式,然后懦弱的大哭一场而已。 天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睡过去时在心里告诉自己,等睡醒,一定要重新活过来。 这一觉睡得不久,她甚至感觉一直都没有睡着。 今天是周一,要上课。 她醒过来,照了照镜子,脸色惨白,眼睛肿得像核桃。实在没法见人。 但她还是没有请假,匆匆洗了脸,换衣服,然后翻出一个口罩戴上。 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也没时间留下来帮忙,只拿了一袋牛奶就准备出门去学校。 “岁宝。” 朱玲娟突然叫住她。 杨岁回过头。 朱玲娟走了过来,从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粉色信封,叹了口气:“这是小柏让我给你的。” 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他就在门口干坐了一晚上。” 杨岁垂眸。 看到了熟悉的粉色信封。 这是她曾经写的情书。 柏寒知把它还给她了。 她好像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在告诉她,他也放弃了这段感情。 杨岁的心不受控制的往下沉,仿佛沉入了深渊。 在难过什么,在失落什么。 她的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她已经给自己断了所有的退路。 柏寒知他是个天之骄子,从生来就在云巅之上,他的骄傲,可能也不允许他低头。 也好。 这样也好。 杨岁沉默的接过了信封,攥在手里,一点点用力。 她坐上了公交车,靠窗的位置。 她打开车窗,头枕在窗边,失神的盯着手里的信封。 本就陈旧的信封被她攥得发皱。 信封上写着----你是遥不可及,也是终生遗憾。 杨岁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这下真的是终生遗憾了。 她竟然不知道从未拥有过和拥有过再失去,哪个更遗憾。 她又发了会儿呆,随后缓缓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她几年前的告白----- 柏寒知,你好。 我是杨岁。 写下这封信,我犹豫了好长时间。 你可能不知道,与你第一次对话的那天,一句“谢谢你”,我反复演练了无数遍。 谢谢你。 你的出现,让我风声鹤唳的十六岁,变得安静。 再见,柏寒知。 会再见的,会再见的。 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愿那时我不再平凡。 愿我们,顶峰相见。 .... 杨岁的目光扫过泛黄的纸张,手猛的抖了一下。 用力捂住了嘴,眼眶里很快蓄满了晶莹的眼泪。 因为在她写给柏寒知的告白下方,出现了刚劲有力的字迹。 笔墨还浓黑,与她那几年前写下的因时间沉淀早已浅显的字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看便知,是不久前才写下的------ 杨岁,你好。 我是柏寒知。 你可能不知道,与你第一次对话的那天, 你的名字,让我寸草不生的十七岁迎来了春风四季。 你从来都不平凡。 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去看明天的日出。 亲口告诉你,杨岁是柏寒知的代名词。 因为,岁寒知松柏。 第56章 有声音【晋江正版】 信封里不止有她的表白信, 还有一张同样泛黄的小纸条。 杨岁拿了出来,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这才看清楚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这是她曾经为了送他饮料,偷偷放在他桌上的小纸条:【很抱歉打扰了你, 今天是我的生日, 如果你收下我真的会很开心。】 她的字下方,仍旧有了他的回复。 -----之前看过身份证, 我们岁宝的生日是3月12,我会记得。 今年的3月12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可惜没能和你一起度过。 如果可以, 我希望明年的3月12,能够站在你身边对你说生日快乐。 如果可以, 我希望我们不止一个明年,而是每一个明年。 岁宝,我会等你的答复。 一直等, 等到你来为止。 ... 杨岁捂着自己的嘴, 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源源不断的往下落。 滴上泛黄的纸张, 泪水将浓黑的笔墨晕染开来,杨岁生怕会毁掉他留下的痕迹, 便连忙用袖子, 小心翼翼的擦干纸上的泪水。 喉咙像是被哽了一块什么东西, 不停的抽噎着。 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察觉到她的动静, 吓了一跳, 连忙递给她一张纸巾, “小姑娘,怎么哭这么伤心?” 杨岁接过纸巾,艰难的说了“谢谢”两个字。 老奶奶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孙女,满面慈祥的安慰着杨岁,可杨岁此时此刻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柏寒知,满脑子都是他写下的这一字字一句句。 她从没想过柏寒知还会留着她曾经偷偷留下的纸条,甚至知道这是她写的。 她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曾经没送出去的情书能得到他的回应。 他知道“岁寒知松柏”,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她一直以为她的暗恋暗无天光,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她的暗恋是被他亲手拨开了云雾,一直都沐浴在明朗的阳光之下。 原来她的暗恋,从来都没有遗憾。 杨岁用老太太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 她坐地铁是直达的,可她今天不想坐地铁,地铁太沉闷。 她将车窗开得更大了点,扑簌簌的风不断往脸上拍,往耳朵里灌,吹干了她的眼泪。 就在愣神时,她的手机响了。 杨岁慢吞吞从包里拿了出来,是杨溢的来电。 昨天朱玲娟去了学校后,老师说杨溢在考场玩手机,怀疑他是在作弊,杨溢承认了自己是在玩手机但坚决不承认自己作弊。一开始学校说要开除杨溢,朱玲娟闹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求校方,校方仍旧坚持要开除杨溢。 之后朱玲娟带杨溢回家了,没想到过了几个小时,校方突然又联系朱玲娟说他们商量过了,决定不开除杨溢,只是让他停课在家反省几天。 杨岁知道,杨溢的事情肯定是柏振兴吩咐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突然松口了。 没想到杨溢停课在家还敢玩手机。 “干嘛。”杨岁一开口,声音闷闷的,没什么精神:“一大清早就玩手机,小心妈等会儿骂死你。” “刚才柏哥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在家没。”杨溢说。 一提到柏寒知,杨岁的情绪就不停的翻涌,“然后呢。” “你要不然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我总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儿。”杨溢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杨岁闻言,皱了皱眉。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因为杨溢这句话放心不下,紧接着将柏寒知的手机号拉出了黑名单,给柏寒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响了一声就接听了。 可电话那头却一如既往的安静,如不是能听见柏寒知的呼吸声,她还以为电话没有接通。 公交车已经到站,车门打开,陆陆续续的乘客上车和下车。 杨岁不由抓紧了手机,莫名的紧张,但她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若无其事的问:“杨溢说你找我......有事吗?” 她猜,柏寒知或许想问问关于答复的事情。 可她.....脑子一团乱,最近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从Alice到柏振兴,光是几天的时间就让她觉得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她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 而且刚才又看到了柏寒知在情书和纸条上的回应,她就更乱了。 这时,车门滴滴滴了几声,随后关闭,车子继续前行。 手机听筒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动静,“咚”的一声,似乎什么重物砸到了地板上,声音很大。 与此同时柏寒知吃痛的闷哼声灌入了耳膜,他原本还算平衡的呼吸声此刻变得粗重而痛苦。 “杨岁。” 柏寒知吃力的开口说话,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喃喃一般,“我快死了,算不算有事。” “你在哪儿?”杨岁一愣,“你怎么了?” 柏寒知不说话了,只剩下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杨岁急得又要哭了,“柏寒知,你到底在哪儿!你说话!” “家。”他艰难吐出一个字。 公交车广播里播报着下一站目的地,杨岁瞬间如梦惊醒。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后车门前,用力按了好几下到站铃,大喊:“师傅,开门!不好意思,我要下车。” 幸好车子刚从车站开出去不远,再加上杨岁看上去很着急,司机看了也有点于心不忍,就叮嘱了句让她以后坐车别走神多留意到站通知,随后开了车门。 杨岁跑下了车。 现在是早高峰,这个路段很堵,而且没有空的出租车,杨岁等了半分钟左右还是没打到车,她实在无法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她在路上狂奔。中途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只匆匆扔下一句不好意思之后继续往前跑。 她一边跑一边举着手机喊他:“柏寒知,你听得到吗?你听得到吗?” 柏寒知没有说话,就连呼吸声都渐渐微弱了下去。 杨岁被吓得大哭了起来,无助的央求:“柏寒知,你说说话,你跟我说说话吧,别吓我......” 她只能拼命的跑,不停的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骗我的对吧!你就是故意吓我的是不是!” 她多希望柏寒知能说一句“是”,如果真是故意骗她,想让她担心,她可以保证,绝对不会生他的气。 可偏偏柏寒知就是什么都不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终于跑过了那个最堵的路口,打到了一辆出租车。 报了柏寒知的公寓地址。 这一路上杨岁一直都在催促司机开快一点,杨岁哭成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司机也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不由加快了速度。 柏寒知家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而且又正处于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 杨岁让司机把她放到路边,她付了车钱,下车便朝公寓狂奔。 上了楼,她已经满头大汗,更多的是被吓出来的冷汗,她颤抖着手去指纹解锁。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烟酒气息。 屋子里应该可以用乌烟瘴气,一片狼藉来形容。 柏寒知正躺在地板上,向来挺拔如松的身躯此刻却蜷缩成了一团,他捂着胃,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唇色都淡得几近透明,痛苦的拧着眉头。 而他的身边乱七八糟的摆了十几个酒瓶,有啤酒和洋酒,都是空的。 地毯上湿了一大半,有暗红的血迹。 沙发脚下除了密密麻麻的烟头,还有一个剃头发的电推剪.....然后就是一堆被剃掉的金发。 杨岁看到柏寒知躺在地上,像是已经不省人事,但手中仍旧紧紧握着手机。 她几乎一瞬间冲了过去,可已经被吓得腿软,刚出去没几步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咚”的一声,膝盖在地板上碰撞。 她根本就来不及感知疼痛,便立马又手忙脚乱爬了起来,奔到柏寒知身边。 “柏寒知.....柏寒知.....” 杨岁的声音在发抖。 她跪在他的面前,双手去捧他的脸。 他的头发已经被剃掉,头皮只剩下短硬的黑茬儿。她去捧他的脸时,手心无意扫过他的后脑,很扎。 她想将他扶起来,可他实在人高马大,她根本就弄不动。 她在来的路上虽然不知道柏寒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叫了救护车。 她摸出手机,又给120打电话,想催促救护车快点来。 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除了哭还是哭。 柏寒知紧闭的眼皮忽而动了动,浓密的睫毛颤了两下,随后吃力的掀开眼皮。 他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可在看到她的这一刻,还是勾起唇角,满意的笑了。 他从杨岁家回来后,很累,但睡不着。 幸好酒柜里还有酒,于是他就像自虐一样,一直往肚子里灌酒。 柏寒知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但他只要有负面情绪,就会找一种自我宣泄的方式,比如去飙车、去棒球馆,大汗淋漓的发泄一场。 他喜欢这种自虐一样的发泄方式。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直到他的胃传来了一阵剧痛,伴随着灼烧感。 胃里好似在翻涌,一阵恶心涌上来,吐出来的却不是喝下去的酒,而是刺眼的鲜血。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胃出血。 他不是第一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想听听的杨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心思有多卑劣,明明才在纸条上留言,说他会等她的答复。 可还是用这种卖惨的手段来逼她心软。 嗯,他承认,他卑鄙又自私。 他只是想要她回来而已。 柏寒知伸手抱住她,脸埋进她的肩窝,嘴唇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他吻了吻她的锁骨。 像个撒娇求表扬的孩子,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桀骜与张扬,“头发我剃了,也摆脱我爸了。” “杨岁,不是你需要我,是我离不开你。” 她哭得不停抽噎,柏寒知温柔的吻去她的眼泪,胃里火烧火燎的痛,可他还是咬字清晰的说: “我们岁宝不能不要我,不能跟我分手。” 第57章 有声音【完】 柏寒知果然猜得没错。 急性胃出血。 不过幸好送医及时才没有酿成太严重的后果。 送到急诊后便立马进行了止血急救, 之后检查出引起胃出血的直接原因是过量饮酒,刺激了胃黏膜。 不需要手术,靠药物和输液保守治疗就能痊愈。 但需要住院, 医生说最少住一周,从进了医院,杨岁就上上下下的来回跑, 等办完所有手续后, 她回到了病房, 柏寒知正在输液。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出现了休克的现象,现在还没有醒。 他住的是普通病房,五人间。这个点儿,还是早饭点儿, 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正在吃早饭。 病房里的味道有点杂乱, 空气还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窗户没开。杨岁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开了一小半。 医院里的窗户最大只能开到这种程度,虽然病房里安装了排风系统, 可还是感觉空气不怎么流通。 杨岁坐在病床前, 看了一眼瓶子里的液体,淌得很慢, 还有大半瓶。 这时候,柏寒知的主治医生突然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几名护士,“6床家属, 现在需要换一下病房。” 杨岁站起身, 有些没反应过来:“换去哪个病房?” 几名护士走过来推柏寒知的床。 主治医生说:“去病房, 6床病人的父亲安排的。” 杨岁愣了下,没想到柏振兴这么快就知道柏寒知生病的事情了。 病床被小心翼翼推了出去,从杂乱的多人间到了豪华的病房。 病房离icu那边比较近,需要穿过两条走廊,这途中医生并没有回办公室去,而是全程跟在后边,足以证明对柏寒知的事情有多上心和看重。 杨岁走在医生身旁,有点担忧的问了一句:“医生,我想问问,他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呢?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他抬了抬眼镜,安抚道:“现在已经止血脱离危险了,不碍事,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杨岁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好,谢谢。” 病床推进了病房,病房里就像是一个酒店套房,应有尽有。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病床旁是个很软的皮质沙发。杨岁走过去坐下,柏寒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杨岁看了眼旁边的电子闹钟,八点了。 浑身疲惫,她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的柏寒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一个晚上没有见而已,感觉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他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杨岁心里莫名的发慌,即便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她还是很慌。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往下滑,停在他脖颈处,手心之下感受到了他正在跳动的脉搏。 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一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下意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Alice发来的微博私信。 【嫂子,对不起,真心向你道歉,为我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已经回英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和Bryce。】 杨岁没回复,而是点进了Alice的微博主页,发现Alice将所有关于柏寒知的动态全都删除了。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凌晨发的,定位是伦敦:【祝你幸福】 她盯着这条动态发呆。 倏忽,辅导员打了电话进来。 杨岁惊了一跳,然后迅速离开病房。 估计是看她没有去上课,再加上她又没有请假,所以打电话来问问吧。 病房这片区域太安静了,反而不太方便开口说话,束手束脚的。所以杨岁就轻轻掩上了病房门,然后快速跑到了普通病房的区域,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接通了电话。 “杨岁,怎么没来上课?”辅导员问。 杨岁有点心虚,“老师,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正在医院,我想请一天假。” 一听说正在医院,辅导员那边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也并没有再多问,只说了句:“那行,下次有事记得提前请假哈,你先忙去吧。” 挂了电话,她顺便看了眼消息。 她没去学校上课,问得最多的就是室友们,杨岁没有说是柏寒知住院了,就随便扯了句家里有事。 想到柏寒知还一个人在病房里输液,她小跑着回去,可刚到病房门口,发现门半开着,柏振兴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而此时柏寒知已经醒过来了。 他们在说话。 杨岁立马停下脚步。 她无意偷听,只是刚好柏振兴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进了耳朵,她听见了他冷嗤的质问:“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她害怕再从柏振兴嘴里听见其他侮辱性的言论,例如“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你有什么可喜欢的?” 悄无声息的转过身,迅速跑开。 但没有跑太远,就在拐角的地方,靠墙站着。 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天早上又狂奔了一路,受了极大的惊吓,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浑身的疲累与无力,在柏寒知家摔的那一跤,疼痛感好像在这时候很合时宜的散布开来。 膝盖很痛,腿很酸。 她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头埋在双臂间,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 病房内。 柏振兴进来时,正巧碰见柏寒知醒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柏振兴眼里的担忧瞬间被怒火所替代,他明明看到柏寒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心疼得要命,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般针锋相对。 “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当柏振兴听说柏寒知胃出血在抢救时,那一刻腿软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头晕目眩,血压蹭蹭蹭往上飙。 柏振兴咬着牙,恨铁不成钢,“柏寒知,我问你,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一个女人,又是去公司闹,甚至扬言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当着所有高层的面让他下不来台,这就算了,现在还搞出生命危险来了,直接把自己喝出个胃出血,稍微再晚一点,命都没了。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柏寒知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迟钝,看到身边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医院里,脑海里还有模糊的画面,是他抱着杨岁在求她别分手。 刚扫视了一圈,发现病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心下顿时一沉。 谁知这时候看见了脸色铁青的柏振兴。 柏振兴这么生气,有那么一瞬间,柏寒知居然觉得很爽,莫名有了种报复的快感。 “是您把我往死里逼。”喉咙很干,吞咽一下唾沫都疼,他的声音嘶哑无力,可眼神之中却毫无一丝虚弱,戾气喧嚣。 柏振兴狠狠拧着眉,眉宇之间快要拧成一个“川”字,脸色快要滴出墨来。 “我知道您对她做了什么,既然您这么多顾虑,该还的都还给您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柏振兴,郑重其事的开口:“如果您再继续对她做任何冒犯的事情,那么,终有一天,我会站在您的对立面。” 柏振兴闻言,饶有兴致的挑起眉:“哦?你这意思,是要与我为敌?” 柏寒知缄默不语。目光却毫无闪躲,默认的态度。 柏振兴来了兴趣,“你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跟我斗?” 他似乎不觉得柏寒知在说大话,但他还是又强调了一句,“是我在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你拿什么跟我斗?” 柏寒知冷冷的勾起唇,丝毫没有被柏振兴讽刺般的质问给压下任何气势,一字一顿说:“只要我想。” 他正躺在病床上,眼皮懒洋洋的半掀着,看过去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犹如居高临下的睥睨。 简简单单四个字,不是目中无人的轻狂嚣张,而是与生俱来的傲骨与自信。 他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条件下。上流社会,高等教育。 他承认,迄今为止,他一直都享受着父母给的荣华富贵。 但他就算没有了柏振兴给的光环,他放弃了柏振兴所给的财富。那也不代表他一无所有。 其实他还有一大笔钱,是母亲留给他的,他从来没有动过。 同时,他还有脑子和学来的知识。 他可以用这笔钱来当作创业启动资金,好好利用他学来的知识。虽然现在才大一,但他可以慢慢来,他还年轻还有机会,只要在行动,一切都不晚。 在这之前,他其实没有过创业的想法,就是一挺佛挺丧的人,没什么目标也没有什么梦想。生活枯燥无味但也顺风顺水。循规蹈矩毫无波澜的活着,上课就好好的上,下了课放假了就好好的玩,等到毕业了就顺理成章去继承公司。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能还得感谢柏振兴,激发起了他久违的胜负欲,反抗心理也越来越强烈,终于不再满于现状。 如果不是碰到了他底线,他也可以继续隐忍下去,毕竟柏振兴是他的父亲,在这之前也除了对他管这管那,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可这一次柏振兴偏偏要往他的雷区触,不仅伤了杨岁的自尊,同时也让他变成了一个罪人。 在得知柏振兴用最俗套的方式来逼退杨岁时,他愤怒、不平,但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自己不强大,那还怎么保护自己爱的人呢。 他不想再被动,不想再受束缚。他要摘下身上所有柏振兴给的标签和光环。 他要创造属于他自己的光环和荣耀。他要向草船借箭,当东风吹起之时,万事皆可平。 没有人可以再将他左右。 “您可以不信,可以觉得我在异想天开。”柏寒知眉骨微挑,语速很慢,“但我希望您不要太轻敌。” 柏寒知对自己的定位从来都非常清晰,不论是什么事情都取决于他想不想做。 只要他想做,那么他就一定会把那件事儿做到最好,做到达到目的为止。 柏振兴看着他,神色有点复杂,沉默了半响后,忽而笑了,笑得眉头舒展开来。 “好,好啊。”柏振兴点点头,“我等着你,我拭目以待。” 此刻的笑,没沾染任何轻蔑和讽刺,更没有觉得柏寒知在异想天开和自说大话,反而内心深处涌上来了一股欣慰和赞赏。 他还在笑,笑着笑着竟然觉得眼睛发热,他忍不住别过头,情绪翻滚,他闭上眼,沉重的叹了口气。 “儿子啊。”柏振兴背对着柏寒知,向来挺拔伟岸的身躯,此刻却有点年迈佝偻,他语重心长的感叹:“你啊,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柏寒知一怔。 这还是第一次,柏振兴说他是他的骄傲这种话。 柏振兴从来都没有夸过他。 他其实也曾因为柏振兴的管控和轻视而自卑过,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即便在外人眼里他有多优秀,他还是达不到柏振兴所满意的高度。 可今天,柏振兴居然说出了“骄傲”这两个字。 柏寒知不可置信的看着柏振兴。他甚至觉得柏振兴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新把戏。 而此刻的柏振兴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威严和盔甲,只是一个普通而沧桑的老父亲,他即便极力克制着,还是能发现他声音中细微的哽咽,“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柏寒知从来没有让柏振兴失望过。 他拿回来了无数奖杯和第一名,他比同龄的孩子更优秀,他不是别人眼里那种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他有头脑有涵养。 当柏寒知只花了一个月复习就拿到了江城理科状元时,柏振兴真的很骄傲,也很佩服。这是他的儿子啊。 就算他风流,有过很多女人,可他只有柏寒知这一个儿子,也只会有这一个儿子。 只是他从没有夸过他,因为他想要柏寒知做得更好,希望他一直不骄不躁。 他也知道自己表达父爱的方式太过极端,控制欲太强,太过望子成龙,所以才促使他们父子俩不知从何时开始,关系变得畸形,到最后的针锋相对。 也逼得柏寒知不再乖顺,他像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你朝水里扔石子儿,可能会短暂的掀起一片涟漪,但终将归于一片死寂。 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柏寒知居然会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用着那般狂妄的口吻,说会站在他的对立面,让他不要轻敌。 柏寒知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变成了波涛汹涌无人能挡的海浪。 他所期待的一直都是这样有冲劲儿有刺儿有抱负的柏寒知。 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至于杨岁....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也成年了,我的确不可能管你一辈子。”柏振兴抹了把眼睛,转过身来面对着柏寒知,“你跟你那个女朋友我也确实不太看好,但如果你执意要跟她在一起,我也拿你没办法,要谈就谈吧,随你的便。” 说完,又故意哼了一声,好意提醒的语气:“你也别高兴太早,你今天为了她寻死觅活,过个三五年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喜欢她。你们这些正是新鲜劲儿起头的小屁孩儿,要真能谈到那时候,你再来我面前说非她不可。” 说白了就是柏振兴认怂了,柏寒知又是扬言和他断绝关系,又是闹自杀的,柏振兴哪里还敢再阻挠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再搞下去,那岂不是他柏振兴都要断子绝孙了。 不过柏振兴也说的是真话,柏寒知现在喜欢得不知所云,过个三五年,那可就不一定了。 总而言之就交给时间吧,他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他看看柏寒知能做出怎样一番事业来。 即便柏振兴话说得不好听,但柏寒知还是理解到了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同意他和杨岁在一起了。 柏寒知凝重而又防备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不过表面仍旧保持着震惊和从容,没有露出任何松懈。 “我们不需要您看好。”柏寒知一副毫无商量的口吻,“您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向杨岁道歉。” “我不知道您之前到底跟她说过什么,但我想告诉您,她从来都没有低谁一等。我和她之间,我才是索取的那一方。” - 柏振兴离开病房后,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蹲在地上的杨岁。 他知道是杨岁送柏寒知来医院的。刚才去病房找柏寒知时,还以为杨岁也在,结果她在这里蹲着。 杨岁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还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头深埋着,像是睡着了。 小小的一团,头发也凌乱。像极了一只受了伤的小雏鸟,无助的蜷缩着舔舐她受伤的翅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幕,柏振兴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竟然有点于心不忍。攀升上来一股子罪恶感。 或许他总算意识到,杨岁也有父母,她也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公主。她跟他儿子一样,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他没有悄然离去,而是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杨岁睡着了,但睡得不沉,属于还留着一根神经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当柏振兴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时,她环在膝盖上的胳膊猛的往下坠,她立马清醒了过来,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眼。 当看到面前的柏振兴时,杨岁条件反射站起身,她的背仍旧靠着墙,墙壁的冰冷透过衣料渗进身体,杨岁不由打了个冷战。 一看见柏振兴,她就想起了上次见面时柏振兴羞辱她的一字字一句句。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却还是轻声开口:“叔叔。” “嗯。”柏振兴应了声。 正当他还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见杨岁像是下定决心般,又说:“叔叔,我的确很平凡,我家也很普通,我不知道我以后能给柏寒知带来什么帮助。但至少现在,柏寒知需要的东西,我能给得起,他说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我不会离开他。”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抓紧了衣角,“如果您生气,冲着我来就好了,祸不及家人,我自己能承受。我....我....我不怕您!” 气氛沉寂了几秒,被柏振兴的笑声打破。 “脸都吓白了,还不怕我?”柏振兴问。 杨岁更不敢抬头,她以为柏振兴这是明晃晃的嘲笑,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实际上柏振兴面色和缓,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儿的感觉,有点羞愧。 “要不是你及时送我儿子来医院,他就有生命危险了。”柏振兴语气和蔼客气,“谢谢你。” 杨岁一度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毛病,柏振兴非但没有冷嘲热讽她,反而还感谢她? “还有,我为我做过的事情道歉,冒犯到你和你的家人,抱歉。” 大男人敢做敢当,她弟弟的事情的确是他打过招呼了,可之后柏寒知就来公司闹,柏振兴那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又给学校那边打招呼让不要开除杨溢。 他一道歉,杨岁就更懵了,呆呆的看着她。 柏振兴又无奈的笑笑,“我儿子还在等你,快去吧。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罢,他就走了。 杨岁终于反应过来,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满是欢喜,“叔叔再见。” 柏振兴走远了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看见杨岁朝病房跑去,步伐轻快,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满足欢乐。 杨岁跑进病房,正巧撞见柏寒知想起身,她紧张的喊:“你干嘛!” 柏寒知身形一顿,撩起眼皮看过来,看到杨岁后,所有焦躁心慌的情绪都得以抚慰,他还以为杨岁扔下他走了呢。 “去找你。”他淡淡说。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乱动,你马上给我躺好!”她皱着眉,用着勒令的口吻。 下一秒,柏寒知果然听话的躺了下来。 杨岁走到病床前,她仔细看了看柏寒知手臂上的针头,确认没有血回流的现象后又看了看袋子里的液体,还没有输完。 她坐在病床边,柏寒知盯着她,随后没有插针的那只手缓缓抬起来,去摸她的脸和她哭得红肿的眼睛。 杨岁没有闪躲,而是用脸颊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像小猫撒娇。 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血色,神色憔悴虚弱,他的头发被剃掉,头皮是一截短硬的黑茬儿,将他的面部线条彰显得愈发冷硬分明,五官更加立体,眉眼深邃。那双漆黑深长的眼睛紧盯着她,眼神灼灼也柔和。 “累了吧。”柏寒知声音很低,他往旁边挪出一点空位,“躺上来歇会儿。” 杨岁立马摇头,提醒:“这是在医院。” 柏寒知去抓她的手,“没人进来,赶紧的。” 杨岁还是不愿意,万一等会儿护士进来了呢。 柏寒知见来硬的不管用,只能来软的了,叹口气:“想要你抱抱我,我现在很难受。”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露出痛苦表情,“要抱抱才能好。” 杨岁哪里扛得住这个,只好妥协,“好吧好吧。” 她脱掉鞋,躺上了床。 柏寒知插针的那只手不能动,只能用一只手揽住杨岁,杨岁则是抱住他胸膛,本来怕枕在他胳膊上会压到他,但他根本就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就将她搂在了怀中,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问:“还生气吗?” 杨岁愣了两秒,眼睫在轻颤。 “我没有生过气。”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刚才遇到你爸爸,他....他跟我道歉了。” 柏寒知像是预料之中,却还是故意怪哼一声,狂妄的口吻:“算他识相。” 杨岁笑了笑。 “还分手吗?”他问。 杨岁鼻子发酸,毫不犹豫的摇头。 “以后也不准再提。”他扣住她下巴,吻了吻她的发顶,嗓音很沉,带着严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交给我来处理。” “杨岁,你要相信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猜疑。” - 柏寒知住院期间,是静姨来照顾他的,杨岁每天都有去学校上课,只是下了课之后会来医院看柏寒知。 今天是星期四,但明天是端午节,放假三天。今天下课早,杨岁到医院时,静姨不在,柏寒知说静姨回家给他拿换洗衣服去了,还没回来。 在杨岁来之前,柏寒知正捧着电脑看股市。他住院这几天也没有闲着,既然想好了要创业,他肯定就会付出行动。只是现在才上大一,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他现在最初步行动就是先从母亲留给他的账户里提了一些钱出来,买了一点股票。 毕竟是学金融的,学了这么久也不是白学。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投进去的钱就翻好几番。 杨岁还没进来就开始叫他的名字了,他立马将电脑往旁边一搁,躺在床上,故意皱着眉,佯装出难受的模样。 杨岁见状,吓了一大跳,冲过去,“你怎么了?” “我不太舒服。”柏寒知叹了口气。 杨岁更加紧张,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话音还未落下,她的手就无意间碰到了….. 她一惊,手猛的缩回来,意识到自己又被柏寒知给耍了,她还没来得及说生气,柏寒知就拽着她的手腕。 一阵天旋地转,杨岁被他压在病床上,他的吻落下来,抓着她的手往下,“就是这儿难受。” “......” 杨岁的手往回缩,羞臊的提醒:“你别闹,这是医院!静姨等会儿回来看到了!” 柏寒知真的快憋死了。憋得浑身不得劲儿。 本来一开始是想逗逗她来着,结果她一通摸,摸那么几下他就受不了了。 “去洗手间。”柏寒知作势将她拉起身,“没人知道。” 杨岁心惊肉跳,“你疯了吧!” 一说起洗手间,杨岁就脸红耳热。 因为要上课,所以杨岁没有在医院陪床,都是静姨在医院照顾他,到了晚上,他们总会打视频。在熄灯之前她都会提出先挂视频等她洗完澡再打,结果他避开静姨,跑到了洗手间,把门反锁,一本正经的说骚话:“别挂,我要看。” “你做梦!”虽然不是没看过,可视频....真的很羞耻。 “我也洗澡给你看。” “......” 柏寒知火热的吻胡乱的往她的肌肤上落,“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岁宝。” 他轻轻松松就将她吻得七荤八岁,可杨岁还是保持着理智,故意吓他:“你再这样,明天我不来了啊。” 紧接着,他趴在她身上不动弹了。 杨岁还以为把他给震慑住了,正当沾沾自喜时,谁知柏寒知突然按了床头上的呼叫铃。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护士对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很温柔。 “我今天还有液吗?”柏寒知问。 “没有了。” “明天呢?” “明天啊....明天就入院刚好一礼拜了呢,医生还没有下医嘱,我打个电话问问.....”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柏寒知就言简意赅的通知:“别问了,我今天出院。”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补了句:“现在。” “.......” 柏寒知单臂撑在她身侧,半耷拉着眼皮,翘起嘴角,得意又混不吝的笑,“明天你不来了?成啊,不来就不来。” “.......” 柏寒知的身体已无大碍,他说了要出院,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拉着杨岁,随心所欲的出院。 明天放端午假,他又将杨岁哄骗回了公寓。 刚进门,连回房间的时间都等不及,在玄关前就将她剥了个精光,将她压在门上,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有多想她。 满屋禁忌和情潮。 杨岁都不知道在几个地方辗转,终于才回到房间,回到柔软的床上。 每一次结束后都是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这一次也不例外,柏寒知抱着她洗了澡后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了凌晨一点就醒了。 她醒过来时,柏寒知正一只手搂着她,另只手拿着ipad看股市。 见她醒过来,他将ipad放下,去吻她的额头,“我吵到你了?” 杨岁揉揉眼睛,下巴搭在他胸膛上,瓮声瓮气说:“不是。” “你继续看吧。”杨岁清醒了点,“我也看看手机。” 她翻了个身,去摸自己的手机,然后打开了短视频app,刷着视频。 怕吵到柏寒知,她将声音调得特别小。 刷这玩意儿上瘾,越刷越精神。不知道刷到了什么,一个劲儿的憋笑。 柏寒知也不看iPad了,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看什么呢。” 好死不死,在他刚贴过来的时候,杨岁正好刷到一个帅哥露腹肌的视频。 “刚笑那么欢,就是在看这个?”柏寒知脸一黑,撑着胳膊,半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然后去抓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感受到了紧致结实的肌理。 他咬牙切齿的,“你男人缺你这口粮了还是怎么着?” 杨岁感受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是无意间刷到的,真的真的。” 她要是再不服软,估计柏寒知得按着她再来几次,真的遭不住这么折腾啊。 “我自己男朋友身材这么好,谁想看他啊。”杨岁捧住他的脸一个劲儿的亲。 三言两语就将他哄好了,他冷哼两声,“你再敢看试试。” “可我要刷到啊,也没办法啊。”杨岁狡黠的笑,故意逗他,“不想让我刷到别人的,要不然你也拍一个?” “你想让别人也看到?”柏寒知反问。 这一问把杨岁给问得愣了两秒,随后她煞有介事的皱起了秀眉,“不想!” 柏寒知哼笑了声。 杨岁继续刷视频,刷到了一个女生跳舞的视频。 她看了好几遍,忽然灵光一闪,萌生出一个想法,兴致勃勃的说:“柏寒知,你说,我也去拍短视频怎么样?尝试一下做自媒体。” 柏寒知蹭蹭她发顶:“拍什么?” 杨岁晃了下手机里别的女生的跳舞视频,“跳舞呀。” 如果能真的把自媒体做出来,有了流量,她或许可以开一个自己的舞蹈工作室,好像也不错。 到那时候,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吧。并且是建立在热爱的基础上。 说实话,柏寒知不喜欢杨岁在别人面前跳舞,因为太性感了,又是扭腰又是挺胸的,他只想自己一个人欣赏。 可他不能像杨岁那样坦坦荡荡的说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身材的这种话,这两者概念都不一样。 他不能限制她的爱好和自由。他不能将一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关起来,她又不是在为他而活。 “可以。”柏寒知说,“想做就去做。” 杨岁似乎在思索,“我先好好摸索一下。” 说着,杨岁滑到下一个视频,是一条vlog,一大帮人爬到山顶看日出。vlog的开头是凌晨三点,最后的末尾是清晨五点震撼人心的日出和云海。 配乐温柔又浪漫。 杨岁眼神里充满了向往,忍不住双击屏幕,点了个赞。 “还睡不着?”柏寒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她。 杨岁还以为柏寒知在催她睡觉了,她现在精神抖擞,毫无困意,“睡不着。” 下一秒,柏寒知坐起身,“那就起床。” 他下了床,走进了衣帽间。 杨岁一头雾水,“你干嘛?起床去哪儿啊?” 没多久,柏寒知就穿好一身休闲装,并且拿了两件厚羽绒服出来,不知道从哪还翻出来一个很大的登山包。 “看日出。”他一边收拾登山包一边说。 “啊?”杨岁更懵,“现在?” 柏寒知耸耸肩膀,“我刚才说了,想做就去做。” 杨岁心里发涨,原来他看出来了。 他的话就像是兴奋剂,将她这一身的热血彻底点燃。 “好!” 她利落的下了床,跑去洗漱、换衣服。 之前,柏振兴让人将柏寒知的车钥匙全都送回来了,这一回,柏寒知可没白要,只选了常开的一辆车,并且照着原价把钱付给了柏振兴。 这是他自己的车了,用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钱买的。 要去爬的那座山距离江城有一百公里,开车大概需要一个小左右,路过便利店时,买了些零食和水。 终于出发。 杨岁一路都没有犯困,反而越来越兴奋,她会将音乐声开到最大,随着节奏扭动身体,甚至会在下高速后遇到红灯时,扑到他身上去吻他的唇。 他会给予最热烈的回应。 凌晨时分,道路上车流稀少,即便他们的车在原地停留十几分钟也不会出现别人不满的催促鸣笛声。 到达目的地。 山脚下,停了许多辆车,大概山顶已经聚集了一批等待日出的人。 他们也不能落后。 柏寒知背着登山包,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亮前方蜿蜒崎岖的山路。 四周都是树,树林里是虫鸣声,偶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杨岁手里也拿着手电筒,这样漆黑又寂静的氛围,她突然又起了坏心思,将手电筒伸到了脸 柏寒知扭过头,面色平静,没有一点被吓到的反应。 可他还是煞有介事的左右张望了一番,“我真看到鬼了,快走。” 他故作焦急,抓着她的手往前跑。 杨岁本身就胆小,许是柏寒知演得太逼真,真把杨岁吓得不轻,她不由抓紧了柏寒知的手,往他身上贴,“在哪?在哪?” 胆子又小,又好奇心满满的四处搜寻,像是真想看看鬼在哪儿。 柏寒知噗嗤一声笑出来,去捏她的脸,“当然是你这只可爱鬼了。” “........” 杨岁又气又好笑,拿着手电筒去打他,“你是幼稚鬼才对!”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花了不到两个小时时间就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很冷,柏寒知将带来的羽绒服拿出来,给杨岁穿上。 人也很多,大家伙儿都没睡,正把酒言欢。等待着黎明的降临。 柏寒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搭好帐篷。 两人坐在帐篷里,递给杨岁一瓶能量饮料,将零食摊在杨岁身边。 现在接近凌晨四点,天空繁星点点,浩瀚无垠。 杨岁昂头看着天空,发出“哇”一声感叹,然后从登山包里摸出了相机,拍下天上的星星。 柏寒知没有看星星,他坐在杨岁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侧头盯着她看。 相机在她那,他只好摸出自己的手机,将镜头对准她的脸,拍下一张照片。 拍照之后,点开了相册,想看看效果。 可打开那一瞬间,柏寒知的手指猛然一顿。 他很少拍照,而且他现在的手机是刚换的,刚才是第一次用这个手机拍照片。 按理说相册里应该不会有其他照片才对,可.....相册打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无数张关于自己的照片。 大多数都是背影,要么就是不清晰的侧颜。 在路上的,在教室的,在篮球场上的,或者骑着车的。 柏寒知一直往上翻,翻到了最顶端,关于他的第一张照片是大一开学典礼上,他穿着白衬衫站在讲台上致辞,下一张是在入学军训,他穿着迷彩服站在树荫下,靠着树喝水。 每一张照片都会显示拍摄年月和时间。 从开学典礼到今年。 柏寒知终于反应过来,他和杨岁共用着一个apple ID,所以她手机里照片全都同步到了他的手机上。 看到这些照片,柏寒知忽然觉得心里很酸。 这种心情就像当初第一次看到她高三写下的那封情书时一样,心疼。 杨岁全然不知自己的又一秘密已经全暴露在柏寒知面前了,她将相机递到柏寒知面前,“你看我拍的星星,好不好看!” 柏寒知没有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他没说话,快速将帐篷的拉链门拉上,随后扣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倒。 这个吻,没有他往常的霸道和强势,只有悱恻的缠绵和柔情蜜意,他的手去捏她的耳垂,去捧她的脸,去感受她的体温和心跳。 杨岁的呼吸凌乱,但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轻轻推搡他,小声提醒:“外面很多人!” 其实柏寒知也没想做什么,他只是想吻她。 随后翻身躺到了她身旁,将她搂进怀中。 帐篷顶是开着的,他们仰躺着,目光所及之处是璀璨的星河。 能量饮料滚到了他腿边,他抓起来,摩挲着冰凉的易拉罐,侧头去问吻她的脸颊,声音很低,充满了神秘感:“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岁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 他将手中的饮料塞到她手上,“记得这个吗?我们当时拿了同一罐。” 杨岁点头。 柏寒知笑了,坦荡承认:“我故意的。” 杨岁有点懵:“啊?” 柏寒知语速缓慢,“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不知道在高中时其实是他先注意到她,发现她的美好和坚强。 不知道那十一朵玫瑰花是他专门买来送给她的白色情人节礼物。 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罐饮料是她偷偷留在他的课桌。 不知道在入学军训那天,她不仅偷拍了他,其实他也偷看了她。 “但你只要知道,一直以来在暗恋的人,不止是你,同时还有我,就够了。”他的嗓音低沉,在这夜色中越显迷人和真诚。 在杨岁偷偷喜欢着柏寒知的同时,柏寒知也在喜欢着她。 这件事,对杨岁来说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她想都不敢想。 她一直以为柏寒知就算喜欢她,也是在大学重逢后,通过在金融课上有了交集之后才产生的。 原来曾经那个暗淡无光的杨岁,也是值得被喜欢的。 杨岁瞬间红了眼眶,可这眼泪还来不及落下来,他便又说:“手伸出来。” 杨岁懵懵懂懂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只见柏寒知也伸出了手,将他小手指上的尾戒摘了下来,套上杨岁左手的无名指。 “这是我母亲的戒指,她走之前交给了我。她说一定要把这枚戒指送给喜欢的女生。”柏寒知说。 柏寒知翻了身,正对着她,黑眸灼灼,“杨岁,我跟我爸打了赌说我们不会只有眼前,也不止三五年。就算在我死去的那一天,我的灵魂也会永远爱你。” 杨岁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去捂他的嘴,哽咽着说:“你不要说这个字,我才不要你死。” 柏寒知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与她十指相扣,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我跟我爸打的赌,你不会让我输的,对吗。” 杨岁早已泪流满面,她伸出胳膊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很紧,说不出话来,只能去不停的吻他。 不断的向他证明。 不会,永远不会。 他们在接吻,她的眼泪在彼此的唇齿间化开,当流入心底时,却又好似变成了甜蜜水。 成千上万的蝴蝶在心脏里翩翩起舞。 不知道过去多久,帐篷外有人激动的吆喝了一声,“看,日出!” 难舍难分的吻被中断,柏寒知温柔拭去残留在她眼角的泪水,拉开了帐篷拉链,两人走出帐篷。 在烟雾缭绕的山顶,黎明破晓的那一刻,绯红的光晕普照万物,连云海都是金灿灿的颜色。 所有人都在对着眼前绝美又治愈的一幕呐喊。 只有柏寒知搂着她的腰,低头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虔诚的低语:“杨岁是柏寒知的代名词。” 第58章 番外【首发晋江】 杨岁犯了个超级严重.....甚至可以说是死罪的巨大错误。 那就是不小心把柏寒知送给她的戒指给弄丢了。 这件事发生在暑假。 学校每年暑假都会组织三下乡活动, 杨岁还没有体验过,而且还会加学分,于是她兴致勃勃的报名了。 柏寒知对这类活动向来没什么兴趣,应该说他对任何集体活动都没什么兴趣和参与感, 但杨岁说她要去, 一去就是一个礼拜。 自从两人谈了恋爱开始, 几乎天天都呆在一起。杨岁还是住在宿舍里, 她不想因为谈了恋爱就忽视自己的室友们, 对她来说室友们都是她在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她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小小世界,但柏寒知总是想方设法的将她往他的公寓里诱拐,一周里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会留在公寓,久而久之,柏寒知的公寓关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多。跟同居了没两样。 柏寒知早就习惯了两人像新婚夫妻一样腻腻歪歪,形影不离。要真让他和杨岁分开一个礼拜,他还真受不了。 所以他也报名参加了三下乡活动。 这一次三下乡分了好几个批次, 分别去不同的农村和乡镇,进行社会实践活动。 柏寒知和杨岁自然是同一批次, 他们去的地方是江城郊区的一个小乡镇。 同学们穿上学校定制的志愿者校服, 然后一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一大清早在签到处签到合影了之后, 坐上了大巴车, 前往目的地。 乡镇虽然是在江城, 但是在江城的最边缘地带,处于与隔壁城市的交界处, 路途遥远, 乘坐大巴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大巴车上的座位并没有坐满, 柏寒知为了能和杨岁亲热亲热,所以拉着她坐到最后排的位置。 然而柏寒知这矜贵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坐大巴车,他没多久就出现了晕车的现象,再加上后排的位置本就更颠簸一些,那就更加容易晕车。 还没亲热出什么名堂来,脑袋就晕乎乎。说来也奇怪,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玩车,飙车速度达到200迈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是吧,这大巴慢慢悠悠的速度,再加上开着空调窗户紧闭,空气不流通,前排有人还在吃早饭,煎饼果子肉馅儿包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奇怪又呛鼻。 更难受了。 他靠着椅背,紧抿着唇,胳膊肘搭在车窗上,虚握着拳抵在唇边,蹙着眉。 杨岁立马就察觉出来柏寒知不太对劲儿,因为刚才还搂着她又亲又揉的,就仗着只有他们俩坐在后排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结果没胡闹多久他就突然收手了。 这也太反常了一点。 杨岁的脑袋凑过去,看到了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反应过来:“你晕车了?” “没。” 柏寒知偏过头,不让她看他的脸。 因为他觉得一大老爷们儿还晕车,属实太丢人了点。 杨岁才不信。 车里的味道的确有点杂,车窗又关得严严实实,空气不流通,很闷。 杨岁连忙靠过去,伸手将窗户拉开了一点,然后从包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会好一点。” 柏寒知还在死要面子:“我没晕车,不喝。” 杨岁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扣着柏寒知的下巴,将他的脸板了过来,学着他随时那霸道强势的模样,将矿泉水瓶口塞进他嘴里,不过动作还是很温柔,轻轻慢慢的往他嘴里倒水。 许是太过猝不及防,他条件反射的闪躲了下,水从唇角流出。 杨岁将水拿开,抽出纸巾给他擦衣服上的水渍。 窗户打开,风灌了进来。有了新鲜空气,柏寒知总算感觉稍微好了点。 他胳膊绕过去,勾住杨岁的脖颈,将她往面前一拉,故意用短硬的发茬儿去蹭杨岁,几分幽怨:“我这么难受了,还凶我?” 柏寒知的头发已经剪过好几次了,剃了寸头后他觉得寸头很方便,夏天也凉快,索性一直留着这发型。 杨岁总喜欢去摸他的头,刺刺的,她觉得很舒服,可不代表来扎她的脸也舒服。 又扎又痒,杨岁受不了,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很想笑,但怕闹出太大动静来被前面的同学听到。 她去推柏寒知,抱住他脖子,在他耳边小声揶揄他:“你这么娇气,还晕车,到了乡下怎么受得了哟,去了可是会干农活的,到时候你中暑了怎么办?” 光是“娇气”这两个字,就已经让柏寒知极其不爽了,他去箍她的腰,“我娇气?” 他惩罚似的咬她的耳垂,“昨晚弄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 “......” “干农活那点力气还是有的,毕竟你都那么难搞....”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岁捂住了嘴巴。 她的脸已经烧得通红,实在听不下去了。柏寒知好像尤其喜欢说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骚话,尤其是在做那事儿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也会很大,在他的各种“折磨”下,总会配合他说些妥协又羞耻的话。 被柏寒知这么直截了当的提出来,杨岁简直无颜见人。 柏寒知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搂,下巴搭在她头顶,懒洋洋的闭上眼,“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杨岁问:“什么?” 她最担心的是柏寒知这矜贵的公子哥儿到底能不能受得了乡下的环境。 “我们晚上是不是一个房间。” 他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吻她的眼睛,“其他任何我都受得了,要不能跟你睡一起,这还真受不了。” “......” - 从早上出发,中午才到。 这个镇子不大,也不算贫穷,处于正在发展建设的阶段。学校的大巴车开到了村委会,村委会人员早就等候多时。 下了车,带队的老师带着同学们和村委会人员接头,再一次合照留影。 紧接着柏寒知所关心的住宿问题就来了。 老师们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农家乐,这是村上专门给他们安排的。 农家乐不算大,但环境很好,种满了蔬菜水果,还有一个小果园。 由于房间有限,而他们这一批次一共有二十个学生,所以分配为三人一间房,并且男女分开。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柏寒知的脸立马垮了下去,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跟杨岁住不了一间就算了,还要跟别的男人住一间。 他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孤僻的人,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更别提还是跟陌生人住同一间房间。 男生和女生的住处正巧隔着一个院子,正对着。是两间青瓦房。 其他男生都拖着行李箱去找自己的房间了,只有柏寒知还站在原地,满脸写着不高兴,盯着杨岁与几个女生结伴离去,她看上去还挺开心的,跟那些女生聊着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只要柏寒知跟老师说一声想自己单独住一间,老师肯定会为他安排。带队的老师是校团委书记,当初他报名参加三下乡活动的时候,老师非常惊讶,甚至一再提醒他乡下条件艰苦他不一定受得了。 别说老师了,今天柏寒知在签到处签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在别人眼里,柏寒知这种不食人间烟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去乡下实践,完全就是参加变形记。惹得众人一时唏嘘。 柏寒知虽然没吃过苦,但他也不怕吃苦,干点活而已。但就像他说的,干活可以,和杨岁分房睡就是不行。 然而在看到杨岁和其他女生相处得那么融洽时,柏寒知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可以有占有欲,可以黏人,但他不能那么自私,一味的在她身上索取和限制。她也应该有她自己的圈子和天地,她的世界中心应该是她自己,而不是他。 柏寒知叹了口气,认命般拖着行李箱转过身,往对面的男生住处走过去。 放好行李之后,所有人都集合去了农家乐的大堂吃饭,吃的是农家的招牌菜,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但他们吃得格外的香。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要开始干活了。 组织了志愿助农活动。 女生负责去帮助村民采摘桃子,男生则是更受累一点,采摘西瓜。 这个村子,大多数都是以种植为生,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几亩良田。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就连水泥路都晒得滚烫。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带了遮阳帽和防晒霜。出发前,杨岁戴好遮阳帽和冰袖后,正打算涂一点防晒霜,结果将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应该是收到柏寒知那里了。 杨岁正要去找柏寒知,怎料柏寒知已经出现在房门口,他并没有进来,而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看到杨岁后,他微抬下巴:“出来,涂防晒。” 杨岁跑出来。 她刚想去拿防晒霜,柏寒知就拧开了盖子,在手心里挤出来几大泵,然后仔仔细细的往她脸上涂。 涂完了脸,又往她脖子上涂。她身上倒是遮得严严实实的,不用涂。 涂好之后,他将防晒霜装进了她的衣兜,“补勤一点,别晒脱皮了。” “你给我了,你怎么办?”杨岁问。 柏寒知撩起眼皮看她:“大男人涂这玩意儿?” “你不怕晒脱皮吗?”杨岁把话还给他。 “大男人还怕晒脱皮?”柏寒知又反问。 那表情,格外傲慢,不屑一顾。 杨岁被他这样子逗得直乐,“对对对,大男人什么都不怕。” 柏寒知确实不怕晒黑或者晒伤。 因为他出门从来不涂防晒,就算出门会带遮阳伞,但也只是撑在了杨岁头上。 但也奇怪,他的皮肤好像怎么都晒不黑,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毫无畏惧吧。 “外面太热了,我给你拿的帽子呢?”杨岁也不管他的意愿,直接严肃的命令道:“必须戴上,不然会中暑的。” “成。”柏寒知乐了声,“我一会儿去戴。” 柏寒知将她遮阳帽的带子系好,随后又弯下腰去帮她把鞋带重新系紧了一点。 其他女生已经收拾好了走出来,看到柏寒知这么贴心,又是帮她涂防晒霜又是给她系鞋带,纷纷露出羡慕又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谁,发出起哄的声音:“哦哟,爹系男友哦~” 杨岁登时不好意思了起来,低了低头,去拉他:“你快起来。” 柏寒知不以为然,给她系好了才慢吞吞起身,揽住杨岁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叮嘱:“累了就休息,别那么死心眼,自己身体最重要,明白吗?” “我知道。”杨岁点头,“你也是。” 女生队已经在催促要出发了,杨岁推搡他两下以示提醒。 柏寒知亲了亲她的脸颊,“去吧。” “我先走了啊,晚上见。”杨岁一边走,一边回头,“你去把帽子戴上。” 谁知她刚走了两步,柏寒知就又追上来,抓住她手腕将她拉进怀里,“再抱抱。” 只是分开一个下午而已啊,他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但杨岁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故意打趣他:“你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 紧接着,脑瓜子被他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别胡扯。” 杨岁对他翻了个白眼。 柏寒知也知道时间有限,便松开了杨岁,在放她离开之前,又低下头去,“亲一下。” 他的唇附上来,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充满了依依不舍的情绪。 其他女生走得慢,许是在等杨岁,回头看了眼,正巧看到两人难舍难分的画面,顿时又发出了一片起哄声。 杨岁干咳了声,推开柏寒知,一边跑一边朝他招手,“去戴帽子,我走了!” 柏寒知也懒洋洋的朝她挥了两下手,扬声:“多喝水,别中暑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 柏寒知很听话,去房间把遮阳帽戴上了。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桃子林在山上,占了大半片山,步行需要十来分钟左右。 杨岁没来过农村,爷爷奶奶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乡下的房子家里也没时间打理,索性就那么荒废在乡下了。 来到桃林,杨岁很兴奋,莫名有一种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的感觉。 每一颗桃子都硕大饱满,色泽鲜艳诱人。 跟她一个房间的女生是农学院的,杨岁跟着她们一起走,听她们讲采摘手法。 在正式干活之前,她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戴着柏寒知送的戒指,她害怕弄脏,所以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揣进了兜里。 戴上手套,动手摘桃子。 胳膊上挂着一个竹篮,用来装采摘的桃子。 杨岁充满了干劲儿,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篮,成就感也满满当当的。 她忍不住想向柏寒知炫耀,于是摸出手机,对着竹篮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柏寒知,可这里信号不好,网络也慢,杨岁没管,将手机揣进了裤兜。继续干活。 干起活来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天气炎热,可毕竟是在桃林里,累了可以坐在树下乘凉,桃林的主人还特地带了水果刀,将桃子削好皮,送给她们吃。 到了傍晚时分,终于收工。 太阳还没落山,正半斜的挂在山头。 累了一下午,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在下山的途中,路过一条小溪,溪水清澈,索性蹲在溪边洗了洗脸。 杨岁摘下脏兮兮的手套,也洗了洗手,随后站起身,下意识去摸裤兜里的戒指,想拿出来戴上。 然而摸了个空。 杨岁一愣,她又摸了摸,还是没有。 摸另一边,依旧没有。 她的心往下一沉,脑子里仿佛“轰”一声响。 她想起来,可能拿手机出来给柏寒知拍照那会儿,连同戒指也不小心被摸出来掉在地上了。 她匆匆忙忙往山上跑,同行的人问她去哪里,她说有东西忘了拿,别人问要不要和她一起,杨岁拒绝了,让她们先走她马上就来。 其他人也没在意,还以为杨岁很快就会回来。 其他人回到农家乐便去洗澡,冲掉一身的汗味和疲惫,然后在院子里聊天,手里还拿着今天摘的桃子在吃。 男生队伍比女生队伍收工晚了很久,当柏寒知回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房间,而是去找杨岁。 发现其他女生都在院子里吃桃子说说笑笑,只有杨岁不在。 柏寒知给杨岁打电话,打不通。 他只好走过去,问:“你好,问一下,杨岁去哪儿了?” 和杨岁同一房间的女生先是懵了一下,“杨岁还没回来吗?” “对哦,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说她有东西忘了拿,我一直以为她拿了就回来了。” 人太多,少了那么一个两个,也没谁在意。 柏寒知眼皮一跳,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一边继续给杨岁打电话,一边风驰电掣的往山上跑。 第59章 番外【首发晋江】 刚走出不远就发现戒指不见了, 吓得杨岁又原路跑回去找,桃林太大,而且地上有草和枯树叶, 她弯着腰, 趴在地上,手在地上轻扫。开始地毯式搜索。 就这样跪着前行,不知道找了多久。 直到太阳快落山,杨岁的焦急和恐慌像涨潮的海水般将她淹没,她后悔愧疚得要命,早知道就不要摘下来。 那可是柏寒知妈妈留给他的戒指啊,现在被她给弄丢了,她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柏寒知,柏寒知肯定会生她的气。 她急得哭了, 甚至心生绝望, 一边趴在地上找一边掉眼泪,抽抽噎噎的。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打光。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看她可怜, 手机的光扫过地面时,忽而反了一下光,她动作一顿, 定睛一看, 发现了被草丛所覆盖但漏出了一个边角的戒指。 狂喜袭来,杨岁扑过去, 将草扒开,的确是戒指。 她的抓起戒指,用衣服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和泥土,然后戴上自己的无名指,递到唇边吻了好几下。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实在是跌宕起伏, 杨岁跪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作势起身,跪地上爬行了很久,膝盖已经麻了,起身的那一刻腿一软,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桃树,她这一下指定摔个狗吃屎。 身上脏兮兮,尤其是腿,全是泥土。 杨岁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泥,然后转身往山下走。 太阳快落山,最后的黄昏格外热忱。 杨岁跑到了之前路过的小溪旁,正好遇到了一条多叉路,她茫然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来的时候是跟着大部队走的,她又没有特意记路,要说这只分了两条路出来还好,但只是分出来了好几条路。 杨岁整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摸出手机想打电话求助,可居然一条信号都没有,也没有网络。 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凭着直觉随便选了一条路。 这片山真的太大了,杨岁走了好一会儿还看不见外面的大路,反而像是往山里越走越深,杂草树木越来越多。 杨岁深觉自己走错了路,她不敢再往下走。前面有一大片竹林,里面幽深阴森,连那样浓烈的黄昏似乎都照不进去。 这时,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竹林里飞过,竹叶哗啦啦的响。山里本来就安静,一有任何动静就会被无限放大,杨岁不敢往那边看,而是立马掉头往回跑。 明明正处炎热夏季,然而杨岁却觉得背脊发凉。 “杨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竟然听到了柏寒知的声音。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她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仔细确认了一番,确定不是幻觉之后,铺天盖地的欣喜朝她砸下来。 杨岁双手做出喇叭状伸到了嘴边,“柏寒知,我在这儿!” “你在哪儿?” 柏寒知喊道。 她不知道柏寒知会在哪个方向,便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我迷路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来找你。” 柏寒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有力,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很奇妙的,杨岁一点都不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在哪里,柏寒知都能找到她。 没等两分钟,她便听见有脚步声在朝她快速靠近,伴随着风声,也夹杂着奔跑时轻扫过草丛的窸窣声。 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出现了柏寒知的身影,杨岁欣喜若狂,她兴奋的挥了挥手,朝他跑了过去。 柏寒知跑得很快,她刚跑出去没两步,他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住。 他是一路跑来的,早已汗流浃背,身上的t恤湿透,就连额头和脖颈都挂着汗珠。两人都很狼狈,尤其是杨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全是泥土和灰尘,遮阳帽挂在脖子上,头发乱七八糟。 她刚才那么害怕都没有哭,但柏寒知一来,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全然接踵而至,一下子没忍住哭了出来,“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柏寒知拍拍她的背。 “嗯。”杨岁抽抽嗒嗒的。 柏寒知手上很脏,他也没办法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只能低下头去吻她的眼睛和脸颊,将她的眼泪拭去,最后又啄了口她的嘴唇,“怎么一个人在山里转悠?” 说到这个,杨岁就心虚得要命,“我.....不小心把戒指弄丢了....” 在柏寒知开口说话前,她又立马急匆匆的补了一句:“不过我已经找回来了!” 求生欲极其强烈,她将自己的手伸到了柏寒知面前,戒指正完好无损的套在她的手指上。 柏寒知闻言。忽然陷入了沉默。 杨岁心里特没底,去拉他的手,“你不要生气,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柏寒知沉吟的盯着她,而后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无奈。 他弯下腰,拍了拍她腿上的泥,语气责备,但并没有任何怒意,更多的是温柔:“你就是个白痴,把自己弄成这样。” 柏寒知没有生她的气。就算她真的把戒指弄丢了,他也不会生她的气。 他看到杨岁因为找戒指而弄脏的裤子,尤其是膝盖两处,黑漆漆一团。他似乎能想象到她趴在地上反反复复寻找的样子,她肯定是急哭了。 很心疼,很不好受。 同时也很后怕,这座山这么大,而且她处于的位置已经靠后山了,再往里走就是深山,如果他没有找来,那她还不得真的走丢了,天黑了之后她一个人怎么办。 幸好,他及时赶来了。 想到这里,柏寒知庆幸的叹了口气。 “走吧。”柏寒知牵起她的手。 这条路很窄,只能容下一个人。柏寒知走在前,反手拉着杨岁,拉得很紧。 杨岁盯着他的背影,内心还有点忐忑。 他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两人视线相撞时,他会对她勾勾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不明显,但尽达眼底。 杨岁这才放心下来,柏寒知真的没有生她的气。 原本紧绷的神经得以松缓。 路边不知道长着叫什么名字的野花,没有花香,但却有几只白色的蝴蝶在盛开的花朵前飞绕。 杨岁很喜欢蝴蝶,在繁华的都市,到了晚上连星星或许都没有几颗,更别提有蝴蝶了。 她一时惊喜又兴奋,拽了拽柏寒知的手:“柏寒知,有蝴蝶有蝴蝶!” 柏寒知扭头看了眼。 蝴蝶停在花蕊上,杨岁立马甩开柏寒知的手,猫着腰靠近。 刚准备对小蝴蝶搞偷袭时,柏寒知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蝴蝶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你干嘛.....” 杨岁不明所以。 柏寒知一脸严肃,指了指旁边的花:“不怕过敏了?” 杨岁这才恍然大悟,她花粉过敏。 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忘记了这回事,柏寒知却铭记在心。 杨岁心里甜滋滋的,她将戴在脖子里的那条蝴蝶吊坠拿了出来,对柏寒知甜甜一笑:“我还是最喜欢这只蝴蝶。” 讨好的成分太多,但柏寒知就吃这一套。 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深,但嘴上却欠欠的:“喜欢还不来奖励奖励我?” 杨岁明白他的意思,她也不扭捏,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去吻他的唇。 两人刚吻上,还没来得及加深这个吻,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七嘴八舌的呼喊声,都在叫杨岁和柏寒知的名字。 应该是其他人来找他们了,杨岁怕他们过来会看到这一幕,于是及时叫了停。 - 回到农家乐,太阳已经彻底落了山,天色渐晚。 杨岁和柏寒知回去之后立马都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今晚农家乐里没有做饭,而是组织了大家伙在院子里bbq。男生负责烤,女生就负责吃。 不对,杨岁吃的每一根儿串,都是柏寒知烤的。 说到这个,就因为杨岁吃了一串别的男生递过来的烤玉米,夸了一句好好吃,柏寒知这小心眼的男人就生气了,闷闷不乐的吃起了醋,他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肯定是不会烤烧烤的,但他因为杨岁夸了别的男生疯狂吃醋,所以激起了他强烈的胜负欲和占有欲,自己一个人坐边上钻研烤烧烤技巧去了。 默默给杨岁烤了一盘串儿之后,递过去。 在她耳边霸道的命令:“只能吃我烤的,别人给你不准要!” 他将每一种串儿,荤的素的都烤了一串儿。她根本没有机会接受别人递来的。 杨岁噗嗤笑一声,乖巧答应:“知道了。” 他拿起一串烤玉米吹了吹,给她,“吃。” 这串玉米,实在是意味深长。 杨岁笑得肚子疼,他真的太小心眼了吧。 杨岁咬了一口,表情极其夸张,竖起了非常认可的大拇指,“哇,人间美味,我称之为一绝!” 虽然她的演技很拙劣,但柏寒知非常受用,满意的挑起眉,那样子傲慢又自大,“低调。” 他像是得到了鼓舞,登时动力满满,又坐回到烧烤架前,继续给女朋友烤烧烤去了。 一个男生走过去,递给他了一罐啤酒。他并没有着急接,而是回头看了眼杨岁,眼神征求她的意见----可以喝吗? 上次的胃出血实在把杨岁吓得不轻,他从那以后都没再喝酒, 杨岁似乎是在犹豫。 她没有说话,只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比了个手势----一点点。 柏寒知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接过男生手里的啤酒,拉开,与男生碰了下杯,非常听话的只喝了一点点。 “不是吧?”男生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么夸张?” 在他们印象里,柏寒知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他有涵养有礼貌,但同时也有与生俱来的傲气,妥妥的矜贵大少爷。谁能想到就是这样耀眼的人,居然是个妻管严。 柏寒知将啤酒咽下去,笑了笑,淡淡说:“女朋友说了算。” 男生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饱了,吃了一肚子的狗粮,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另一旁的女生堆。 从今天的任务聊到化妆品再聊到了衣服,最后直接跳到了娱乐八卦。 杨岁有点插不进去话,她对她们说的都不太感兴趣,只闷头吃着柏寒知烤的串儿,就在她刚准备去找柏寒知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忽然扒拉了下杨岁的胳膊。 “诶,杨岁,上次校庆看了你跳舞,真的跳得超好。” 话题太过跳跃,杨岁毫无准备,她干巴巴的笑了笑。 “对啊,像韩国那种练习生!真的!超棒的!” “能不能再跳一下啊!上次离舞台太远了,都没怎么看清楚,呜呜呜。” 有女生带起了节奏,之后其他人就跟着鼓掌附和。 “跳舞,跳舞,跳舞,跳舞!” 杨岁实在是难以拒绝,如果拒绝的话那就太扫兴,她只能答应:“好啊,你们想看什么?” “trouble aker吧!!!” “对对对!好性感好**!我可太爱了!” 她们这边的起哄声太大,柏寒知自然听见了。 杨岁下意识朝柏寒知那边看了眼。 果不其然,柏寒知也在看她,八风不动的模样,但那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的警告。 你敢跳试试。 杨岁觉得脖子后面发凉。 上次校庆,就因为跳了这舞,她差点被柏寒知压在小树林里办了。 不敢不敢,实在不敢。她是万万不敢再在老虎头上拔毛的。 “这个就.....算了吧。”杨岁尴尬的笑,婉拒道。 其他人没有多想,单纯以为杨岁不方便一个人跳双人舞。 不过她们并没有放弃,而是立马又有了新想法,“那个那个那个!attention!会跳吗?就是lisa跳过的那个舞!” 杨岁点头:“这个会。” 她回忆了一番这首歌的舞蹈动作,好像并没有什么过于性感的动作。应该是安全的。 “可以。”她答应下来。 她放下手中的烤盘,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走到了最前面。 所有人都很兴奋,朝她欢呼。 她拿起手机放了这首英文歌来当伴奏。 她的身体随着音乐律动,习惯性的撩了下头发。 当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全然又变成了那个自信满满、熠熠生辉的杨岁,成为了最迷人的聚焦点。 她的节奏感很强,但动作却又是那般慵懒,嘴角勾着笑,笑容灿烂甜美,但眼神却又是那般妖娆勾人,里面是丝丝缕缕的魅惑。 她这次跳舞,没有穿上次那种暴露的衣衫,没有华丽精致的妆容,规规矩矩的穿着宽大t恤和休闲短裤,可她的摇曳生姿却没有因此逊色半分。 柏寒知看着灯光下的她。 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入学军训的那个晚上。 同样是燥热的夏天,同样是喧闹的夜晚,她站在白炽灯下,闪闪发光,翩翩起舞。 原来,已经过去一年了。 “but you're not g ho with tonight....” 这里有稍微的卡点停顿,音乐里有一记深呼吸的声音。 杨岁的动作也跟着稍微缓下,她弯腰曲背,随后往后退了几步。 “you jt want attention.....” 随着尾音降落,杨岁的身体往上一跃。 就在这一经典动作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的手做出喇叭状,疯了一样的尖叫和呐喊。 她那双长腿白得晃眼,即便穿着宽大t恤,好似还是能看见她扭腰的动作。 性感还是没能得到任何遮掩。 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中,只有柏寒知一个人沉默的坐在角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当结束后,她并没有坐回去,而是跑到了柏寒知的面前,坐在他身边。 她的头发有些乱了,刚跳完舞,额头上有薄薄的汗。 她身上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在他鼻息间飘绕。 杨岁撞撞他肩膀,像求夸奖的小孩子:“我刚才跳得好看吗?” 她娇嗔般哼一哼,有点不满:“别人都在鼓掌,就你没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跳舞。” 柏寒知敛了敛眸,握着啤酒又慢条斯理的喝了口。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啤酒放下,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他扫视一圈,淡淡说:“你们慢慢吃,我们去散散步。”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拉着杨岁走出了院子。 离开农家乐,外面是一条水泥路,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 “这么黑,去哪里散步啊?”杨岁一头雾水。 柏寒知一声不吭。 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刚想问问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时,却不料,柏寒知带她来到了农家乐的背后,那是一片树林。 她的背抵上了树干。 一如那晚在学校,她也是这样被他禁锢,无路可退。 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如鹰一般犀利,却又翻滚着一波又一波的情.潮。 他掐她的腰,吻她的唇,直到炙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散开。 “我喜欢死了。” “我现在只想把我们岁宝的衣服扒得一件不剩。” 第60章 番外【首发晋江】 虽然柏寒知没有像说的那样把她的衣服扒得一件不剩, 但是她的衣服也七零八落的,尤其是上身的T恤,本来领口就宽松, 被柏寒知东拉西拽, 扯得明显大了一圈,露出了大半个香肩。 他将杨岁按在树干上胡乱亲了一通后, 脑袋埋进了她肩窝里,整个人都像是依附她而生, 慵懒而无力的靠在她身上。 正处于炎热的夏季, 尤其是今晚,格外的闷热。 黑漆漆的树林里, 四周都是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但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却又格外突兀, 杨岁不由自主抿紧了唇, 快速调整着呼吸, 胸膛还是不断起伏着。 本来就热, 两人还抱得这么紧,杨岁觉得整个人都热烘烘的,她实在有点受不了,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柏寒知。 结果刚推了一下, 柏寒知就将她抱得更紧, 亲了亲她的脖颈, 哑声说:“别乱动。” 他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杨岁果然一动不敢动了。老老实实任由他抱着。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安静了一会儿,她轻轻说:“今天早上在来的路上.....我看见镇上有.....宾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甚至有点难以启齿。 这个村不大, 离镇上也不算远, 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现在时间也还早.....就像柏寒知说的,他们散着步也就走过去了..... 其中的暗示意味太浓。 柏寒知听了之后,慢悠悠的笑了声,听上去很愉悦的样子。 杨岁的脸轰然一热,臊得很。 柏寒知抬了抬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揉揉她脑袋,“没事,我缓会儿就行。” 他这语气,像是在哄人似的,也莫名有种....欣慰? 就好像自己家的傻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疼老父亲了? 有点奇怪,但是也莫名激励了杨岁。 他虽嘴上说着没事,可杨岁知道他到底有多不好受,因为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于是她心一横,一咬牙。 什么都没说,只主动去吻他。 柏寒知本来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结果她突然来这一出,他怎么可能扛得住,不想让事情越来越脱离控制,于是他去拽她的胳膊,想制止她的危险行为。 谁知杨岁忽然撩起他的衣角,跪在地上。 柏寒知忽而觉得有点腿软,他连指尖都在发麻,无意识的蜷缩了几下。 他还是如刚才那样,轻轻的揉着她的脑袋,时不时去捏一捏她发烫的耳垂。 这不知道是一片什么树林,每一颗树都长得很高,树叶茂密。 脚底下踩着干枯的树叶,她跪下去时,明显有清脆的挤压声。微风吹过,是温热的,没有一丝清凉。 四周没有路灯,夜色正浓。月光温柔而缱绻。 他们就躲在农家乐的墙院后,院子里的欢声笑语随着风传了出来,淹没了在这树林间的那一记难耐又禁忌的秘密。 ..... 杨岁有点站不起来了,腿麻了。 柏寒知将她拉了起来,她像没骨头似的靠进了他怀里,两人一时都无言,沉默的拥抱着。 他的手指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 就是这样一个举动,羞得杨岁无颜见人,抗拒的扭过头去,怪哼了一声,像小猫撒娇似的。 惹来柏寒知越发愉悦的笑声,她似乎嫌她还不够尴尬,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喝醉那次,也这样.....” “你不准说了!”杨岁羞耻万分,使劲儿拧他的腰。 说话时,两腮酸得厉害,连喉咙都有点干涩的疼,她吞了吞唾沫。 幸好这周围乌漆麻黑的,他看不见她红彤彤的脸,他说的那次,她隐隐约约记得一些片段,每每想起都会面红耳赤。 他在摸她的脸,杨岁闪躲了几下,瓮声瓮气的,故意吓唬他: “不会再有下次了。” 柏寒知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笑意更猖獗,吻她的脸颊,说:“好。” 顿了顿,又说:“下次换我来。” “…….” 本想逗他,结果乱了阵脚的人反倒成她了。 - 回到院子,其他人还在喝酒吃烧烤,杨岁回去洗澡了,柏寒知则是被叫去喝酒了。 “你们去哪散步了,外面乌漆嘛黑的,看得见吗?”一个男生拿着啤酒跟他碰了碰杯。 柏寒知不敢多喝,就一口一口的浅抿,意思一下。 漫不经心的说:“随便走走。” 别人也没多想。 柏寒知这人,杨岁在的时候话还多点,杨岁不在,压根儿不会跟别人闲聊,找他聊天,问一句答一句,多余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找他搭话的男生也不自讨没趣了,索性走到一旁和别人聊天去了。 杨岁就只简单的冲了一下澡,洗掉身上的汗,把沾到衣服上的东西洗干净,重新换了身衣服就跑去了院子。 柏寒知坐在一张长椅上,杨岁一来,他就往旁边挪了挪,给杨岁腾位置。 杨岁坐下来,柏寒知下意识抬起胳膊搂上她肩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缠着她头发。 柏寒知问:“饿不饿?我去给你烤点东西吃。” 说话时,他已经作势起身朝烧烤架走去。只是被杨岁一把拽住了,“我不饿。” “真的?”柏寒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刚才那么累,还不补充补充体力?” “…….”杨岁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下子就跳脚了,凶巴巴的去掐他的脖子:“你知道的太多了,再说我就要灭口了啊。” 柏寒知也不躲,耷拉着眼,懒散散的笑。 刚才的动作有些大,他手中的酒洒出来了一点。 “你又喝酒。” 杨岁瞪他一眼,“学不乖。” 柏寒知头靠过去,低声说:“我很乖,就喝了一点。” 吻了吻她嘴唇,“要尝尝吗?” 杨岁尝到了他舌尖那清冽微苦的酒香味。 杨岁一来,两人就卿卿我我,腻歪到一起了,其他人简直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咦~” 有人起哄,“你俩差不多得了啊,腻歪一晚上了也不嫌够。” 杨岁脸一热,想将柏寒知推开,结果柏寒知还是揽着她肩膀不撒手。 丝毫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杨岁和柏寒知正好坐在灯光迹,本来不是很明显,可她皮肤娇嫩,这样就显得格外凄惨。 “杨岁,你腿上怎么了?”一个女生注意到了,关心道。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杨岁的腿上,就连柏寒知也盯着看,他第一反应就是蹙了蹙眉,伸手揉了揉她的膝盖,那眼神盛满了担忧和心疼,但同时也很无辜,似乎真不明白她膝盖的伤怎么来的。 杨岁洗澡的时候就看见了,只是没想到就跪了那么一会儿就红这么大一块。 “就是下午,跪在地上找东西……”杨岁脸已经通红了,她尴尬的摸了摸脖子,语气很不自然。 很显然,这一说法,其他人都没有怀疑。 小两口又依偎到了一起。其他人也不好当电灯泡,很识趣的走开了。 杨岁特别不好意思的将腿缩回来。 柏寒知还在轻轻揉着她的膝盖,“疼不疼?” 杨岁摇摇头,她看了眼前面,确定别人没有注意他们这边,她才撅起嘴巴埋怨:“都怪你。” “嗯,怪我。”柏寒知认错的态度非常端正,可笑容却又说不出来的坏,“我们岁宝细皮嫩肉的,以后真不敢让你跪了。” 正当她要说话时,柏寒知的呼吸贴上了她脖颈,气音说:“以后….我来跪。” 话题又绕回来了。 第61章 番外【首发晋江】 为期一周的三下乡活动很快结束, 这七天的时间,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摘水果、除草、探望敬老院的老人和留守儿童, 去小学支教。 离开村子时, 村里的人特地给他们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 暑假还没有结束,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开学就大二了, 柏寒知的创业计划一直都在实施,从上学期开始他就在买股票, 将他母亲留给他的钱翻了好几番,他打算等到大三课少一点就创立一家自己的投资公司。 柏振兴听说了柏寒知的创业计划,并且从上次父子俩说开了之后柏寒知都没有再花过他一分钱,甚至还自己花钱投资了许多房产来增值,柏振兴这才彻底相信柏寒知当时说的话, 并非年少气盛夸下的海口。柏振兴很高兴, 经常带柏寒知去应酬, 让他了解行情。 柏寒知倒也没拒绝, 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那才是傻子。 这段时间,柏寒知很忙,经常早出晚归,跟着柏振兴去出差或应酬。 现在柏寒知有心搞事业,柏振兴也没问过他感情方面的事儿, 说好了不会再干涉,那就真的不会再干涉, 就默默等着看,他们俩能不能熬过三五年。 柏寒知走了,杨岁照样没有让自己闲下来,正好有时间可以好好去练舞了。 在上学的时候, 她将课程调到了晚上,现在放假了,她就又把课程调回了白天。 下午去上课,今天学了新的韩舞,舞蹈教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大群人在劲爆的节奏中跳舞,声浪喧嚣,格外解压。 杨岁很喜欢这种时刻,放松、自由、热爱。只要一跳舞,杨岁就觉得自己是自信的,是有闪光点的。 这个舞蹈工作室有自己的自媒体账号,而且粉丝已经有几十万了,每天都会发学员跳舞的视频来吸引流量。 今天也不例外,大家都跳嗨了,围着摄像头转悠。 直到一个小男生主动找上了杨岁,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累得满头大汗,对杨岁说话时,脸很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杨岁姐姐,能找你拍个视频吗?” 这男孩比杨岁小一岁,开学就大一了,高考结束后才来报的班,但之前有舞蹈基础,跟得上他们的节奏。 这小男孩儿也有一个自媒体账号,好像有十几万的粉丝,算是个小网红了。走红的是一个他穿着校服跳舞的视频,杨岁之前在短视频app刷到过。 正好杨岁也打算做自媒体,借此机会可以向这个男孩取取经,于是她就答应了。 跟小男孩一起跳的舞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而且这舞跟性感不挂钩,更多的是酷。 这过程中,所有人都在吆喝、鼓掌。 等柏寒知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跳舞时的杨岁还是那样耀眼夺目,恣意飞扬。 柏寒知很喜欢看她跳舞,也不忍心上前打扰,就站在教室外默默的看着。 虽然这次她跟别的男生跳舞没有任何互动,可是吧,那小男孩儿看她的眼神好像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尤其是结束后,他满脸的崇拜中还夹杂着疑似娇羞的表情。 这就让柏寒知很不爽了。 再不爽,柏寒知仍旧没有走进去。 直到下了课,杨岁将半绑起来的t恤放下来,遮住了露出的肚子,然后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她像是还不着急走,背上自己的帆布包,一边喝水一边和别人聊天。 “你还不回家啊?男朋友还没来接你?”有女生问杨岁。 杨岁刚跳完舞,气息还不稳,“他不在家,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做。” “咦~男朋友不在,家都不想回了,咋?要不趁这大好机会,出去浪一浪?” “对啊,我今晚有个局,要不跟我一块去玩玩?” “算了,我晚上还得给我弟做饭。”杨岁笑着婉拒。 这些女生玩得很开,她说的局无非就是酒吧里蹦迪喝酒。 “你这借口太烂了哈。”女生故意白她一眼,“你还不如说你晚上男朋友要查岗来得有可信度呢。” “真的,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弟一个人在家。”杨岁煞有介事,“还真别说,我男朋友真会查岗,他会给我打视频。” “得得得,哎哟喂。”另一个女生摇头感叹,“要我有那么帅那么有钱的男朋友我也压根儿不会看别人一眼。” 杨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别人这么说,她总是会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杨岁姐姐有男朋友了啊?” 刚才跟杨岁跳舞那小男生还没走,听到她们的对话,他闲聊似的凑了过来,随口问了句。 “她不仅有男朋友,她男朋友还是个极品。” 杨岁旁边的女生接话,很快又被她带过去,问杨岁:“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儿,不然我们一会儿去看个电影吧,最近有好多新上的我都没看呢,你给你弟点个外卖。” 杨岁有点心动,正当犹豫时,小男生又凑上前,主动请缨:“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我可以给姐姐们拿包。” “叩叩叩----” 小男生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 看见了站在舞蹈教室门口的柏寒知。 他朝杨岁招了招手,漫不经心的,带着点懒懒的笑。 杨岁先是愣了一下,像是在确认真的是柏寒知,两秒钟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朝柏寒知跑了过去,用力扑进了他怀里,胳膊搂上他脖子,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挂在柏寒知身上,柏寒知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你回来了啊!” 两人已经接近好几天没见了,杨岁想他想得厉害,尤其他还出现得这么突然,着实给够了她惊喜,她一时没忍住,昂起头,作势去吻他。 柏寒知则是很自然的低下了头,在她亲上来之前,吻了吻她的嘴唇,“嗯,刚下飞机。” “哎哟喂~” 身后是其他人的起哄声。 杨岁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她的害羞终于姗姗来迟,忙不迭退出了他怀抱,变成挽住他胳膊,对其他人摆了摆手:“那我就不去看电影啦,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柏寒知目光扫过那几个女生,礼貌的颔首。 直到掠过小男生时,眼神中才染上几分凌厉。 杨岁拉着柏寒知离开了舞蹈工作室,柏寒知的车就停在楼下。 朱玲娟和杨万强两口子出去旅游过二人世界了。正好这几天柏寒知也跟着柏振兴去外地出差了,杨岁就没有在公寓住,回家和弟弟相依为命了。 就算柏寒知现在回来了,她也必须得回家去,她可没说假话,真得给杨溢那小祖宗做饭。 于是柏寒知带着杨岁回了她家。 今晚索性就不回公寓了,他从后备箱拿出了自己的行李,提着上了楼。 一上楼就听到了杨溢打游戏热火朝天的吆喝声。只是这一次,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嚎,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杨岁和柏寒知面面相觑片刻后,疑惑的打开门。 杨溢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生正坐在客厅里,两人手上都捧着手机正在打手游,而且两人靠得很近,肩并着肩。 “哎呀,死掉了!”小女生愤愤的嘟起了嘴巴,“这个铠真的太过分了!他休想再吃我一口奶!再也不会再救他了!” 杨溢立马揽住了小女生的肩膀,温柔满满的安慰:“宝贝,别生气,是谁打死的你,我马上替你报仇。” 话锋一转,他非常霸道的挑了下小女生的下巴,“还有,你不准奶别人!你只能奶我!” 杨岁:“........” 柏寒知:“........” 杨溢颇为愤怒,他开了全麦,为自己的宝贝打抱不平,发语音说道:“铠,你到底会不会玩?别人的铠都是八秒真男人,你的铠真是八秒真怂-逼。” “小学生作业不多还是怎么着?毛长齐了吗还学别人带妹!你这智商玩连连看都够呛。”对面的铠也不是好惹的,粗旷的声音顿时贯穿全屋。 吓得杨溢身边的“宝贝”浑身一抖。 杨溢脸涨得通红,在“宝贝”面前被人喷成这样,感觉男性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于是他用尽了生平所学的脏话,和对面的铠互骂了起来。 杨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快速走过去,一把抢过了杨溢的手机,退出了王者荣耀。 杨岁的突然出现,让杨溢和他的“宝贝”都措手不及,呆呆的盯着杨岁。 “姐.....”杨溢傻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小女生怯生生的,也跟着叫了一声:“姐姐好。” 杨岁对小女生露出笑颜,“你好呀。” 杨溢蹭的站起身,手足无措的解释:“这.....这是我....同同同学。” 杨岁猛翻一个白眼。 现在不叫别人宝贝了? 她是真没想到,就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杨溢居然把小女孩领回家里来了,还做出那么油腻的行为。 杨溢埋着头,俨然一副被家长抓住早恋的心虚模样。 只不过他同学在这里,杨岁自然不会不给杨溢面子,她将手机还给了杨溢,“玩游戏就好好玩,不要骂人,别把人小姑娘带坏了。” 她像提小鸡崽子一样把杨溢提溜到一边,与小女生拉开了好一些距离,严肃命令:“还有!离别人远一点!别动手动脚!” 说好的留面子呢。 杨溢反正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全毁了。男人的尊严也全没了。 杨岁回了房间。 柏寒知也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杨溢听到动静,抬起头,惊喜的站起身:“姐夫,你来了!” 小女生也朝柏寒知看了过来,看到柏寒知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柏寒知对杨溢和小女生笑了笑,然后提着行李箱走进了杨岁的房间。 柏寒知一出现,小女生的目光追随,直到看不见柏寒知了,她这才兴冲冲的跑到杨溢面前,圆乎乎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也冒着粉泡泡,“杨溢,你姐夫好帅哦!真的好帅好帅哦!” 杨溢审视般看着小女生,随即皱起眉,“你走吧!” “为什么?”小女生不解。 杨溢将手机扔开,几步跑到了阳台,掩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因为我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我不允许我的女人,看别的男人一眼!” “承认别人比你优秀有那么难吗?” “.........”杨溢胸闷气短,一指门口,“你走!咱们分手!” “走就走!”小女生气哼,临走之前还不忘放大招给出一记暴击,“还有,你打游戏真的很菜!” “!!!” 杨溢顿时如遭雷劈。 - 杨岁跳了一下午的舞,出了一身的汗,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换下衣服,然后去浴室冲澡。 柏寒知则是整理行李箱,将自己的生活用品拿了出来。 朱玲娟他们还有几天才会回来,正好带行李箱了,这几天就在杨岁家住下。 杨岁去洗澡了,柏寒知也换了身家居服。 无意间扫到了杨岁挂在外面的衣服,全是一些很短的类型,都是她跳舞才会穿的衣服。 不由自主又想到了今天杨岁和别的男生跳舞的画面。 飘窗旁立着一面落地镜,柏寒知走到了镜子前,先是回想了一下今天看到的舞蹈动作,然后试着摆弄了两下。 别人跳起来那么轻松,结果他.....就他妈像一个智障儿童。 他简直没眼看,恼羞成怒的将镜子转过去背对墙:“操。” 他会很多东西,比如钢琴、小提琴、马术、高尔夫.... 可现在,现实狠狠打脸,让他彻底意识到,他并不是无所不能,他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那就是跳舞。 他也清楚自己的肚量。 他很清楚,他不喜欢杨岁和别的男生一起跳舞。 不管是曾经的徐淮扬,还是今天的那个小男生。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不让杨岁和其他人合作吧? 柏寒知感觉到了一阵挫败。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可就在这时,忽而灵光一闪。动作一顿。 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精光。 下一秒,他打了个响指。 拿起了杨岁的手机,找到了舞蹈工作室的电话,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 “喂,你好,我要报名你们的舞蹈班。” 不能限制她的自由,不能那么自私的让她不准和别的男生跳舞。 嗯,这样不好。 那他就只好自己亲身上阵,他也去学跳舞,他来当杨岁的舞伴。 第62章 番外【首发晋江】 说是杨岁回来做饭, 其实晚饭是柏寒知做的。前段时间柏寒知自学了做饭,一有空就会上网看一些做菜视频。 说到这个,杨岁还以为柏寒知出轨了呢。 因为前段时间柏寒知老捧着手机看, 而且还偷偷摸摸的, 只要有杨岁在,他就把手机放下,不看了。 杨岁本来一开始并没有怀疑, 结果好多次都是这样子,杨岁这才不得不引起重视, 不由脑洞大开,猜测柏寒知是不是在哪个黑丝美女跳艳舞。 柏寒知本来不玩这种短视频app,杨岁打算做自媒体,也去搞了个号, 专门用来发视频。柏寒知知道了之后这才下载了app, 关注了杨岁, 表面是给她增加粉丝, 实际上就是想监督她有没有跳热辣的舞。 这一下载可倒好,他闲来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刷上一会儿。 因为这种app讲究大数据, 他给杨岁的跳舞视频点了赞,就会给他推送其他博主的跳舞视频,光是杨岁就看见他刷到过好几个。 鉴于他这么反常的行为, 杨岁内心已经笃定他肯定是在看别的美女跳艳舞。 于是在柏寒知又偷偷捧着手机看的时候,她悄悄的溜过去, 趁柏寒知不注意一个用力飞扑到他身上,她去抢他手机的同时还把他的耳机抢过来塞进自己的耳朵, 根本还没来得及看他手机呢, 就听见耳机里有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学会了吗?喜欢的话记得给娇娇酱点点关注哟。” “好啊。”杨岁光听耳机里的声音, 看都没看手机就断定柏寒知在看别的美女,她凶巴巴的瞪着柏寒知,一脸不可置信:“被我抓到了吧!你还说我偷看帅哥腹肌,你还不是在偷看美女跳艳舞,娇娇酱!” 柏寒知也不解释,而是单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托着她的脸微微一转,手机高高举在她面前,重新播放了刚才的视频。 杨岁定睛一看,视频里哪里有人跳艳舞,只有一双手正在颠勺。 一边说一边指导,确实是刚才那温温柔柔的女声没错,娇娇酱。 而这个博主的昵称叫----娇娇酱爱做菜 “你学做菜?”杨岁有点惊讶,但还是将信将疑,“那干嘛要偷偷摸摸的?” “惊艳所有人。”柏寒知说。 “.......” 明明是一句非常中二病的话,但柏寒知此刻面无表情,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没有一丝尴尬和滑稽,倒显得无比严肃和正经。 “那你干嘛看一个女博主?声音娇滴滴的....”杨岁进一步质问,反正就是故意找茬儿。 柏寒知点开了关注列表给杨岁看,除了杨岁就是几个做菜博主,他关注的都是男的,只是大数据刚好把这个娇娇酱推给他了而已。 “我看谁跳艳舞?”柏寒知将手机扔到了一旁,反手将她压在沙发上,顺势去剥她的衣服,在她耳边低语,“你跳个脱、衣舞给我看看吗?” 柏寒知对她了如指掌,三两下就将她的思绪和呼吸全然扰乱,变成了一滩春水。 唇边情不自禁泄出一声婉吟。 “什么娇滴滴....”柏寒知去吻她白皙的脖颈,沉沉喘着气,“哪有你娇......” ..... 在杨岁家,柏寒知做饭的时候,杨岁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帮柏寒知洗洗菜递递碗。 要说学霸不论学什么都天赋异禀,就练了那么几次,厨艺突飞猛进。杨岁最喜欢看柏寒知做饭,也最喜欢在他做饭的时候捣乱,时不时去捏捏他的腰,要么就是在他切菜的时候,捡一块儿扔进嘴里。 每当这个时候,柏寒知都会敲一下她的脑袋,“小心切到你手。” 今天也不例外。 杨岁将手中那块西红柿喂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心里也甜滋滋的,她靠在流理台边沿,昂着头看他,笑得分外俏皮:“你才不会伤到我呢。” 柏寒知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她,她丝毫不知满足,勾住他脖颈,让这个吻变得更加绵长。 仗着家里没长辈,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你侬我侬。 可他们似乎忘了,家里确实没有长辈,但并不代表.....没有小辈...... 杨溢的“宝贝”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直接放大招杀杨溢一个措手不及。 杨溢这人,可以说他矮矬穷,就是不能说他打游戏菜!可把杨溢气得不轻,愤愤不平的打了几把游戏,想证明自己的技术并不菜。可每一把都是以惨败告终,甚至那战绩完全没眼看,别人要么就是打字骂他,要么就是开麦骂他,杨溢心灰意冷,将手机扔到了一旁,打开了电视机,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水平,闷闷不乐了起来。 直到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在厨房里卿卿我我,简直像连体婴儿一样。 宝贝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杨溢气得直往厨房那边瞪,正巧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啃嘴巴,脸突然一阵红一阵白。他连“宝贝”的手都还没拉过! 大人真无耻! 是不是以为全世界没人了啊。 杨溢一吃味,一把抓起了遥控器,故意将音量调到了最大,电视里在放复仇者联盟4,正好是电影的高能,所有超级英雄的集结片段,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 声音突然变大,整个屋子都是振奋人心的背景音乐,简直快要把房顶儿给掀起来。 成功让厨房里那对黏在一起的小情侣给分开了。 杨岁被吓了一跳,急冲冲走出来一把夺过杨溢手中的遥控器,迅速将音量调小,戳了戳杨溢的脑袋:“你耳朵背啦?” 杨溢昂起头瞪着杨岁,凶巴巴的,像条小狼狗似的,呲着牙一脸凶相,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一口。 然而杨岁又毫不客气的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瞪什么!不服气啊?” 杨溢瞬间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嗷呜嗷呜叫唤,所有的气势都烟消云散,比霜打的茄子还蔫儿巴。 他蹭的起身,故意将步子踩得格外用力,路过厨房时,看到柏寒知,他更是气得直哼哼,一溜烟儿跑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突如其来的闹脾气,杨岁一脸懵逼,“你发什么神经,杨溢。” 回到房间的杨溢,这才绷不住,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趴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 他一边哭一边拿起手机给朱玲娟打电话,通了很长时间,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朱玲娟才接听:“干嘛啊。” 她的嗓门儿一如既往的大,而且她那头很吵闹。 “妈,姐姐姐夫欺负我!”杨溢哭哭啼啼的告起了状。 “哎呀,多大点事儿,让让你姐姐姐夫嘛。你这小孩儿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朱玲娟明显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激动得声音更尖了,“杨万强,快看啊,有大象啊,好家伙,一脚能踩死两个你!” “.......” 杨溢实在听不下去了,朱玲娟完全就没把他给放在心上。 他更是委屈得不得了,挂了电话,趴在床上鬼哭狼嚎。 杨岁刚回到厨房就听见杨溢鬼哭狼嚎的动静,她和柏寒知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后两人走进了杨溢房间,杨岁:“你哭什么呢?” 他们俩不来还好,这一来,杨溢哭得更凶。 他抬起了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脸涨得通红。 杨岁还是头一次见着杨溢哭这么惨,有点于心不忍,同时更是一头雾水,“你到底怎么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怎么着你了,别发神经了啊。” “姐夫....是姐夫.....”杨溢上气不接下气。 杨岁看了柏寒知一眼,后者也是一脸的问号。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杨溢了。 “你姐夫怎么你了?”杨岁又问。 杨溢抽抽嗒嗒,应该是哭累了他喘了好长一口气,然后又继续哭,甚至哭得更凶,手脚并用的在床上扑腾,声嘶力竭的喊:“姐夫抢我的女朋友!她跟我分手了!” “.......” “.......” 朱玲娟和杨万强不在家,到了晚上,柏寒知自然是跟杨岁睡一个房间的。 为了不让杨溢告状,并且安慰他“分手”的事儿,柏寒知答应了给他买掌上游戏机,杨溢的心情这才由心转晴。有了游戏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夜还未深,但格外旖旎。 杨岁床头的那盏落地台灯还亮着,她的眼尾染上了一片绯红,吻被他牢牢吻住,薄被早已掉落在地。 柔软的床垫不断塌陷。杨岁的脸埋进枕头里,一度要透不上来气。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得救,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贪恋着空气。 摆在床头的小熊因为剧烈摇晃也软趴趴的砸进了地毯里,没有留下任何声响。 杨岁整个人像是悬空,没有任何支撑点,无助、迷惘。她只能向他求助,用力的抱住了柏寒知。 “你轻点....” 杨岁小声提醒。 “轻不了。” 平日里柏寒知几乎对杨岁百依百顺,可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格外凶悍、霸道。完全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本来就好几天没见,这一见面,还不得将这把火烧个三天三夜,怎么可能克制得了。 杨岁不由昂起头,纤长的脖颈划出一道弧线,天鹅颈一般优美而性感。 她忍不住推了柏寒知几下,再一次提醒:“小声点,别让杨溢听见了.....” 这是老房子,实在是不隔音。就算她的房间和杨溢的房间隔了一个卫生间,可是隔这么老远,杨岁都还能听见杨溢的呼噜声,更别提他们动静这么大,杨溢虽说还是个小学生,可现在小学生早熟得不得了,杨溢都知道叫别人宝贝了,这些事儿怎么可能不懂呢。 柏寒知亲了亲她耳垂,慢悠悠笑了声,气音说:“是你小声点。” 杨岁气鼓鼓的去拧他的腰,有气无力的一下,像软塌塌的猫爪子挠了一下,换来的是他更凶狠的对待。 洗完澡之后,杨岁一沾枕头就睁不开眼睛了。 往柏寒知怀里钻了钻,寻找一个舒适的睡姿,柏寒知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去上舞蹈课?” 杨岁迷迷糊糊的回答:“下午三点。” “我跟你一起。”柏寒知说。 杨岁没多想,还以为他要送她去,“嗯”了一声,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柏寒知送杨岁去舞蹈工作室。 车子停在路边,停好了之后,杨岁主动凑过去亲了亲柏寒知,然后解安全带:“我走啦,晚上见。” 柏寒知什么都没说,只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用不着晚上。” 杨岁还是没多想这句话的含义,单纯以为柏寒知粘人的毛病又犯了,该不会想在这儿一直等她等到下课吧。 于是她又凑过去亲了柏寒知一口,安抚道:“你快回家吧,不用等我,多无聊啊。就两个小时而已,我下课了给你打电话。” 时间快来不及了,杨岁不敢再耽搁,安抚完柏寒知就急匆匆拉开车门下了车,弯下腰来,在车窗前对柏寒知摆了摆手,笑眯眯的:“拜拜。” 杨岁跑进了舞蹈工作室,舞蹈教室里已经到了很多人,只不过还没有开始上课,只是已经放起了音乐,一屋子的人正在做热身。 杨岁将自己的包放好。 她今天还是穿了一件T恤,习惯性将T恤揪起来,绑短了一点,露出了纤细的腰肢。 “诶,杨岁,你男朋友没来吗?” 舞蹈老师过来问杨岁,同时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你们没有一块儿来吗?” 杨岁有点莫名:“他送我来的啊,现在回家去了....” 舞蹈老师则是更莫名:“回家去干嘛?马上都要上课了。” 杨岁不明所以,她上课跟柏寒知有什么关系? 正当她想多问一句的时候,另一个舞蹈老师突然拍了两下手,嗓音洪亮:“来来来,帅哥美女们,跳舞了跳舞了。” 舞蹈老师这一喊,成功转移了杨岁的注意力。 即便教室里开了空调,但一节课下来,浑身还是被汗水打湿,杨岁今天又录了好几个视频传上去短视频app,由于之前的校园采访视频火了,她也跟着小火了一把,有了热度基础,所以粉丝涨起来就很快。 而且那个校园采访的栏目非常厚道,见她开通了账号,他们还特地发了一条杨岁跳舞的视频,并且@了杨岁的账号,替她宣传了一波,这下粉丝才真的叫每分每秒都在涨,一夜之间涨粉了几十万。 下了课,她没有叫柏寒知来接她,她打算自己坐地铁回去。而且今天破天荒的,柏寒知没有割她发消息,一条都没有。 要换做往常,他不知道发了多少条,问她什么时候结束,要么就是给她分享这分享那,自己做了什么通通汇报,自觉性非常强。 然而今天,出奇的安静。 杨岁并没有多想,许是柏寒知今天很忙吧,他最近一直都很忙。杨岁也不会那么不懂事去打扰柏寒知。 杨岁一边上传视频,一边往外面走,正巧路过隔壁的一间舞蹈教室,这是基础班,杨岁知道。 余光无意间扫到了教室里面的光景,好几个女生正围着一个高大的男生说话。 就在路过了舞蹈教室时,杨岁忽而顿住了脚步,狐疑了一秒钟,她又往后退了几步,退了回去。扭过头,朝教室里一看。 果不其然,是柏寒知。 哪怕刚才只是余光瞥了一眼,杨岁也能认出来,那是柏寒知。 柏寒知的身影,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柏寒知也穿着简单的T恤和宽松运动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他正在喝水。 帽檐压得有点低,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是他的下颌线条却格外的清晰流畅,有汗水顺着鬓角流淌而下,昂起头喝水,脖颈更为修长,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汗水也随之滑进了衣襟。 他的衣服已经打湿了大片,全是汗水。 要不说帅哥就是帅哥呢,简简单单喝个水而已,就能如此赏心悦目,勾得人春心荡漾。 杨岁已经习惯了,但教室里的其他女生却完全按耐不住,疯狂的犯着花痴,然后鼓起勇气上前,去要联系方式。 还不待柏寒知回绝,杨岁也沉不住气了,她“砰”一下推开玻璃门,“柏寒知,你干嘛呢!” 声音有些大,在舞蹈教室里回荡。 柏寒知循声望过来,看到了站在门口臭着脸的杨岁,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登时有了笑意,他将矿泉水瓶里的水喝完,往墙角的垃圾桶里一抛,哐当一声准确无误的砸了进去,然后迈步朝杨岁走过去。 几个女生见杨岁过来了,自然也就懂了,多打量了几眼杨岁,失望的努努嘴,背过身去了。 杨岁拉着柏寒知的手腕,将他迅速拉下了楼,皱着眉问:“你来等我怎么跑到教室里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招蜂引蝶的。 “我来上课。”柏寒知牵起了杨岁的手。 杨岁猛一下顿住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什么?!” 柏寒知转过身,正对着杨岁,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我来上课,舞蹈课。” “........”杨岁一下子就呆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柏寒知虚握着拳伸到唇边轻咳了声,“惊艳所有人。” 又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 “.......” 难怪他会在基础班里。 到了晚上,两人回到房间里,杨岁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老师检查作业的架势,“来吧,惊艳我一下。你今天上课都学了什么?跳给我看看吧。” 杨岁也是从基础班过来的,她自然知道基础班都学什么,她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看看柏寒知跳舞是什么样子。 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柏寒知头发长得很快,这段时间忙没时间打理。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毛巾正慢条斯理擦头发呢,听到杨岁这么说,愣了一下。 他抿着唇,脸上的不情愿太过明显。 “快点啊。”杨岁急得很,抻直了腿在床上踢了两下,怕柏寒知还是不愿意,她嚣张的威胁道:“不然你今晚不准碰我!” 果不其然,什么威胁都不及这一句顶用,他原先还很抗拒,结果听到杨岁说不准碰她,他立马就动摇了。 将毛巾往杨岁身上一扔,然后捞起手机操作了一番,找到了今天上课放的那首歌,紧接着柏寒知身体站得笔直,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上课时学的动作。 其实很简单,都是一些基本训练。 音乐依旧是很火的一首韩文歌。 柏寒知跟着音乐节奏,要不怎么说是学霸呢,卡点卡得不是一般的准。 只是吧....... “噗-----” 杨岁敢对天发誓,她就算用了洪荒之力也没有憋住,这才笑出了声。随便嘲笑别人很没有礼貌她知道,但她真的忍不住啊。 因为柏寒知除了卡点准之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僵硬,一点都不松弛,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让她生出了一种错觉,像是有道字正腔圆的男声从广播里传出来----第二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雏鹰起飞。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哈哈哈哈哈-----” 杨岁笑得前仰后合,一下子倒了下去,双腿乱踢。 柏寒知这人身材是真的好,肌肉硬邦邦的,当然了,一跳舞就显得有点劣势了,因为身体也硬邦邦的,做起舞蹈动作来生硬得像机器人。 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大声,她还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仍旧没有掩住她丧心病狂的笑声。 柏寒知不动弹了,就站在床边,阴恻恻的盯着杨岁,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很好笑吗?” 杨岁先是重重的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又忙不迭摇头,但还是在不停的笑。 柏寒知一口气儿憋到了嗓子眼儿,脸上忽而轰然一热,他尴尬又羞耻,将音乐一关,闹脾气似的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烦躁的抓了两下头发,“不跳了,不学了。” 柏寒知也不是没跳过舞,但他都是跟柏振兴出席一些宴会和活动,会和人跳交谊舞,比如华尔兹。这种慢调子的舞蹈也不需要学得多精髓,跟爵士舞完全不一样。 基础班里都是一些零基础的人,大家伙儿都半斤八两,跳起来也不觉得多尴尬,结果杨岁笑得这么夸张,柏寒知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 一度开始怀疑人生。 “不是不是不是......”杨岁看柏寒知那委屈又愤懑的样子,一边笑一边爬起来去抱他,拍他的背安抚,“我不是在笑你,我是觉得....你好可爱哦。”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柏寒知更气愤了,一把拂开了杨岁的手。 一个大男人被说是可爱,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哎呀,我真不是那意思。” 杨岁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她真的不是在嘲笑柏寒知,真的觉得他好可爱。 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萌。 杨岁知道柏寒知这人向来好面子,刚才那么笑他,他会生气也在所难免,于是她诚恳的认错,从床上爬过去,主动勾住了柏寒知的脖子,挂到他身上去,亲亲他的脸,亲亲他的嘴唇,撒娇似的:“不要生气了,我真没笑你。你是不知道,我才学跳舞的时候,比你跳得还.....” 话还没说完,柏寒知就气冲冲的剜过来一眼。 这不还是笑他跳得蠢吗? 杨岁的腿缠上他的腰,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想去亲亲他,结果柏寒知闹脾气上瘾了,臭着脸故意躲开,杨岁不放弃,依旧去亲他,柏寒知还是躲。 冷着脸,怪哼一声,“别勾-引我,不好使了。” 这就叫勾-引了。 真不好使了? 杨岁一下子被激起了强烈的斗志,她还真就要勾-引了,不给他动真格的,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勾-引 杨岁松开他的脖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双手按着他肩膀将他按到床上坐着。 “别生气嘛,我跳舞给你看。” 她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步伐轻快的跑到门口,将门反琐,然后把房间的灯关掉,再一次将台灯给打开。 一室的橙黄,温馨缱绻。 柏寒知坐在床上,双臂交叠环在胸前,冷睨了她一眼。就看她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杨岁找到自己的手机,放了一首歌。 她踩着节奏,扭着腰一步一步朝柏寒知靠近。每走一步,指尖都会撩过衣角,胳膊往上一抻,身上的T恤就脱了下来,挂在她的食指上,就连指尖都是暧昧的粉红色。 她在笑,轻轻的笑。伴随着下一个舞蹈动作,T恤掉入地毯,她转了一圈,后背的搭扣也随之松散。 就这么一两米的距离,好像走得格外久。 不知道用了多久时间,杨岁终于来到柏寒知的面前,她的腰像正在蜿蜒前行的蛇,危险而神秘,带着清晰的目的。 她跪上床沿,将他牢牢困住。 强烈的视觉冲击扑面而来。 柏寒知总算知道她在搞什么了。 之前开玩笑让她跳个脱、衣舞,结果现在她还真跳了。 为了哄他开心真是煞费苦心。 所有的火气全然消失,但还是有口气,憋在了胸腔里。 双臂撑在身后,不由自主往后退,但她却毫不罢休,步步紧逼。 他好几番深呼吸,手指都不禁蜷缩,扭过头去,喉结滚动,唇齿间碾磨出一个字,低低的一声,几乎咬牙切齿。 “操。” 他终于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她下颔,翻身压制。 “我喜欢这舞。”柏寒知咬她的下唇,“每天都跳给我看。” “我才不呢。”杨岁下巴一昂,“你怎么不跳给我看?” “行,我这就跳给你看。” 柏寒知还是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像是恨不得把她给一口咬碎了。 他抓着她的手,一同捻起了他的T恤边,一同沉沦再沉沦。 - 柏寒知很忙,但他一有空就会去上舞蹈课。 本来一开始杨岁还笑话别人柏寒知,结果柏寒知这人学习能力超级强,上了没几节课就进步飞速,同时杨岁也理解到了柏寒知看她跳舞时的感受了。 他生来便耀眼,不论做什么事儿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他只要一来舞蹈工作室,好多新来的学员不清楚状况,一个劲儿的在他身边转悠,即便柏寒知一再强调已有女朋友,可还是会有些毫无道德底线的小女生主动往上贴,想要撬墙角。 气得杨岁话都不想跟柏寒知说。 于是柏寒知很快就从基础班调到了跟杨岁一个班,柏寒知一来就没有其他男生敢来找杨岁跳舞拍视频了。 杨岁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一百万。 有人调侃杨岁,要想暴涨粉,那还不简单吗?随便对着柏寒知那么一拍,往上一发,那不就直接爆了吗? 杨岁非常认同这人的观点,但一次都没有实施过。 她才不想把柏寒知的视频发到网上呢,让那么多人看到,光是想想就酸得要死。 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柏寒知的感受。 - 时间在指缝中溜走,转眼来到了大三。柏寒知已经提前修完了所有的学分,当杨岁还在准备考研工作时,世界名校的交换名额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交换时间为一年,在美国。 当教授告知柏寒知这个消息时,他回绝了。 不想去。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的修完所有学科分,就是想早点创业,他对留学没什么兴趣,又不是非得出国才能学到真本事。 最关键的原因也有,不想跟杨岁分开,异地恋就够辛苦的了,异国恋那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反正他是受不了。 这事儿柏寒知也没给杨岁说,怕杨岁有心理负担。结果回绝了教授之后,教授还没放弃,不想让柏寒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也知道柏寒知有个女朋友,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全校皆知,在一起三年了还如胶似漆,柏寒知经常带着女朋友来上他的课,教授自然是认识杨岁的,找了个机会就把柏寒知拒绝留学的事儿给杨岁提了一嘴。 杨岁知道了过后,心里很难受。 她难受柏寒知瞒着她,也难受柏寒知之所以会拒绝的原因。 她不想成为柏寒知的累赘,更不想拖他的后腿,于是晚上杨岁回了家,非常严肃的和柏寒知谈了这件事儿。 柏寒知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且这事儿还传进了柏振兴耳朵里。 大家都不希望柏寒知放弃,无奈之下柏寒知只能接受,选择去美国交换。 在大三下学期,柏寒知就要远渡重洋前往美国。 在出发前一晚,杨岁就忙前忙后给他收拾行李,一收拾起来就收拾了好几个行李箱。 柏寒知就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她跑上跑下,就连老干妈还有朱玲娟腌的咸菜就给他带了整整一箱。 “你是要给我搬个家吗?” 柏寒知倚着墙,有些不满。 “你懂什么。” 杨岁没抬头,手上还是不停,声音闷闷的:“多准备点有好处的。” 柏寒知更不爽,直接走过去,一把将杨岁给拉了起来,“不想让我回来了呗?” 杨岁还是没抬头。推了柏寒知两下,“哎呀你别闹啦。” 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促道:“你快去做饭,我得赶紧给你收拾行李,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你明早的飞机呢。” 柏寒知就这样被推出了衣帽间。 他也没说什么,十分听话的去了厨房做晚饭。 做好了饭,杨岁正好也将行李收拾好了,好几个行李箱端端正正的靠在墙边,排成了一排,还真有点搬家那意思。 吃完了饭,杨岁跟柏寒知一如往常那般,一起在厨房收拾,分工非常明确,柏寒知洗碗,杨岁就清理垃圾,等清理完之后,两人一起下楼去倒垃圾,慢慢悠悠的,正好散步消食。 倒了垃圾,杨岁非吵着要去逛超市,于是两人就又手牵手去了便利店。 杨岁买了一点零食,然后跑去冰柜又拿了一根梦龙冰淇凌,不过这一次是抹茶味的。 现在四月份,天气还凉。更何况最近还降温了。 柏寒知自然是不准杨岁去碰冷饮的,从她手中一把夺过来,“这么冷还吃?冻死你得了。” 杨岁又抢了回来,她用胳膊肘似嗔似怒的戳了下柏寒知的腰,小声说:“又不是我吃,是你吃。” “.......” 柏寒知仔细看了眼她手中的冰淇凌,这才想起来她手中拿着的冰淇凌可不是一般的冰淇凌,脑子里不由闪过了当年两人疯狂时的画面,还真别说,一时间有点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杨岁哼了声,将冰淇凌往他手上一塞,把刚才他说的话尽数还给他,“冻死你得了!” 走到收银台结账,收银员一个个扫码,柏寒知拿出手机,点开付款码。扫了眼旁边的货架,正要伸手拿的时候----- 一旁的杨岁像是和他心有灵犀,先他一步从货架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收银员。 收银员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很自然的接过,扫码。 倒是柏寒知,不由震惊杨岁的行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此刻的杨岁神色自若,没有一丝尴尬和不自在。杨岁的脸皮儿一直都薄得很,往常这些东西都是柏寒知来买的,结果今天,杨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完全就是换了个人。 他干咳了一声,付了钱。 两人走出便利店,柏寒知还是像往常那样,胳膊绕过她肩膀,轻轻捏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去亲了她一下,“你行啊,不害臊了?” “是你不害臊!”杨岁不轻不重的咬一口他的手,然后推开他往前跑,跑了几步还挑衅般冲他做鬼脸。 柏寒知连忙追了上去,杨岁没跑几步就被柏寒知给捉回去了,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回了家。 一进门,杨岁就直接将柏寒知压在了门上,踮起脚去吻他的唇,一边亲一边脱他的衣服。 “我们就在这儿吧,别去沙发了,也别去房间,等会儿弄脏了。”杨岁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声如蚊音,“冰淇凌水不好洗.....” 今晚的杨岁格外热情和主动。 柏寒知心里却很难受,他知道杨岁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他没有去拿那根冰淇凌,他只是用力的拥紧她,“你真是个白痴。” 那根冰淇凌谁都没有吃,他还是抱着她回到了房间,在最后的那一刻,杨岁浑身颤栗,情绪到了顶端,实在憋忍不住,她一下子哭了出来。 哭得压抑,却怎么都掩不住其中的伤心和低落。 柏寒知摸了摸她的脸,汗渍和泪水融为一体,他温柔的帮她擦干净,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装了?” 装了一晚上的无所谓和洒脱。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毕竟要离开一年,又不是一天两天,自从谈恋爱后,他们俩几乎天天都腻歪在一起,分别最长也不会超过一个礼拜。 这突然一下子就要分开一年,换做谁谁都接受不了。 柏寒知也很不好受。 杨岁紧紧抱着他的腰,脸在他的胸膛里蹭了蹭,像一只粘人的小猫,依依不舍极了。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着。 两人相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天光破晓,杨岁这才催柏寒知起床。 虽然受不了分别,可杨岁还是去机场送柏寒知了。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柏寒知拥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快要到登机时间,杨岁这才催柏寒知去过安检。 “我先走吧。”杨岁使劲儿眨着眼睛,不想哭出来,“不然我看着你走会难受的。” 柏寒知又亲亲她的脸,“好。” 杨岁一咬牙,松开柏寒知的手就转身。 她也知道自己矫情,人家是去留学,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搞得不会再见了一样。 但她还是没有回头,她真的怕控制不住在机场里大哭起来,到时候柏寒知一心软又不走了。 就在昨晚,杨岁哭了之后,柏寒知就说过他不想去了,吓得杨岁连忙把眼泪擦干净,让他不准再有这种念头。 柏寒知过了安检。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凝望着杨岁的背影。 她同样走得很慢,纤瘦的身影在这人潮熙攘的机场,显得分外脆弱。 柏寒知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刺刺的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迫切的想要对她说点什么。 不是冲动,不是头脑发热,更不是草率的决定。 是他早就想做的承诺和约定。 他转过身,迅速走到了安检口,安检人员提醒:“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入口在这边。” 柏寒知无法走出安检口,他只能站在安检口,扬声喊道:“杨岁。” 杨岁听到他的呼喊声,几乎一瞬间转过身来,他们隔着很远一段距离,隔着行色匆匆的人潮,可在这一刻,周边的一切仿佛都被虚化,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杨岁抬起胳膊朝他招了招手。 柏寒知的眼眶忽而发起了热,他笑了笑,说:“等我回来,你就嫁给我。” 这是设问句。 是他惯有的霸道。 远处的那抹纤瘦身影似乎有些轻颤。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哭腔,呐喊一般:“好。” 第63章 全文完 柏寒知最初离开时, 杨岁很不习惯,那段日子过得失魂落魄,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 她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无时不刻都在等待柏寒知的视频电话, 每次视频看到柏寒知,她都会忍不住想哭,明明随时随地都在自己身边的人, 结果现在却隔着一个手机屏幕,她每晚都能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如今却是孤枕难眠。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她就强逼着自己调整过来。 大三了,她得考研,学习任务格外的繁重, 也不允许她每天伤春悲秋。 她很忙, 柏寒知也很忙, 再加上他们之间隔着时差, 联系起来就很费劲,但柏寒知总会迁就她这边的时间, 不管他那边有多晚,只要杨岁有空都会给她打了一通视频电话,聊上好几个小时, 说说自己每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些琐碎的日常, 高兴的、不高兴的,都会分享给彼此。 原本觉得一年的时间太过漫长, 可每天的行程都安排满满当当, 每天都充实度过, 时间熬起来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365天也很快过去。 柏寒知回国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7月31日 在他出发的前一晚,两人视频了很久,柏寒知在非常积极的收拾行李。还是好几个大行李箱。 不由让杨岁想起来了当初她给他收拾行李的场景,那会儿他磨磨蹭蹭,现在倒这么迫不及待了。 等他收拾好行李,洗了个澡躺上床,杨岁突然神神秘秘的说:“柏寒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说着说着脸还红了,她这会儿正在去上课的路上,扫了一眼四周,将手机拿到嘴边,十分小声的又补了一句:“你肯定会喜欢的。” 柏寒知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期待得不得了,但也没有问她到底是什么惊喜,而是也说:“巧了,我也有惊喜给你。” “是什么是什么?”杨岁实在沉不住气。 柏寒知不慌不忙的说:“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你玩儿绕口令呢?”杨岁皱起鼻子,“我才不告诉你!等你回来了就知道了!” 一说这个,她的脸又红了。 “我到教室了,不说了哈。”走到教室门口,杨岁亲了亲手机屏幕,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杨岁起了个大早,挑选衣服、化妆,还特地去理发店洗了个头,吹了一下发型。 柏寒知下午才到,杨岁早早就去机场等着了,中午在机场吃了点肯德基,然后就去接机的地方等着,一边等一边学习,但没过几分钟就要去看一下时间,又紧张又期待,让她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了落地时间,结果还晚点了。 又多等了接近一个小时。 当柏寒知手推车走出来,上面放了好几个行李箱。杨岁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毫无顾忌的冲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扑过来的力度很重,冲击力实在不小,撞的柏寒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一年的时间,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即便能看到他的人,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有好多次,她困到了极致还不舍得挂电话,便将手机放在耳边,他说话便能更清晰的听见,他会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也会絮絮叨叨说一大堆没营养的废话,她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很近很近,像是曾经无数个亲密时刻,他将她搂进怀里,嘴唇贴在她耳畔处温柔的呢喃。 然而当她睁开眼时,入目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他的身影,没有他的气息,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她身边只有一支用得发烫的手机,离了它便会失去柏寒知所有的消息。 那种失落和沮丧,就像是心口被挖了好大一个洞,好空好空,空得见不到底。 如今,柏寒知就在她面前,她还是如以往一样,被他紧紧拥进怀里。 他们在人潮里忘情的接吻,缠绵又悱恻。 “有实感了没?”柏寒知一边吻她一边说。 杨岁这时候倒一点都不知羞了,她攥紧他衣角,“还没有,说不定回家就有了。” 暗示意味颇浓。 两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 一年之久,想念已经深入骨髓,除去心理层次,当然生理方面也不可避免。 回到公寓,所有的火儿全被点燃,大火燎了原,一发不可收拾。 从玄关到卧室,这一路都是散落的衣物。 但在关键时刻,杨岁却突然将他摁住,阻止他更进一步。 “等等,先等等,我还有惊喜。” 杨岁呼吸凌乱,她作势起身,结果柏寒知又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不让她离开。 “完事儿再去。”柏寒知说。 杨岁格外坚持:“不行不行!没有惊喜不行!” 无奈之下,柏寒知只能放她离开。 杨岁光着脚丫子,一溜烟儿跑进了衣帽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等得柏寒知心里火急火燎的,偏偏杨岁已经勒令他不准来偷看,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过了几分钟,杨岁终于走了出来。 只不过她身上多了一件黑色蕾丝衣。 穿了完全像没穿,几乎全透明,紧身。笔直的腿上也有黑色的袜子,长度及大腿根,中间镂空设计。 她皮肤本来就白,在黑色的衬托下,越发的白,白得晃眼。 若隐若现,极致的诱惑。 杨岁扭着腰,款款走向柏寒知,她面露羞赧,但并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柏寒知稍坐起身,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她整个人很轻,像小羽毛一样落了下来,在他心头挠啊挠。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杨岁朝他靠近,“嗯”了声,软声说:“喜欢吗?” 柏寒知简直对杨岁越来越刮目相看了,这还是以前那个逗两句就脸红害羞的杨岁吗?一天比一天大胆。 居然还会背着他买这种东西。 “喜欢。”柏寒知去扯她腿上的袜子,“喜欢得要命。” 夜还长,一切才刚开始,这分别的一年,所有的思念和酸楚都宣泄在这个夜里。 “我生日还没过。”柏寒知说。 “嗯。”杨岁绵软无力,“生日快乐。” “就没有生日礼物给我?”柏寒知追问。 杨岁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抬了抬腿,“这就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还想要别的。”柏寒知毫不知足。 “啊?要什么?”杨岁问。 柏寒知留足了悬念,“先等等,我先把我准备的惊喜给你。” 他去抓床边的裤子,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他打开,拿出了里面的钻石戒指,带上了她的无名指。 她的无名指上还带着那枚柏寒知母亲的金色戒圈,两枚戒指贴在一起,钻石在黑暗中闪着光。 “这是求婚戒指。”用力时,抓紧了她的手,去吻她的唇,“我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你嫁给我。” 杨岁颤抖着手去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一时恍惚,她想起了去年在机场的画面。 柏寒知站在安检口,朝她喊:“等我回来,你就嫁给我。” 他向来言出必行,将每一个承诺都完美兑现。 “好。”杨岁还是当初那个回答,斩钉截铁。义无反顾。 “明天。”柏寒知一刻都不想等,“明天就嫁给我。” - 等第二天醒了之后,杨岁才后知后觉她昨晚好像答应了柏寒知的求婚,而且.....哪有人求婚是在....那事儿的时候求的。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一大清早,柏寒知就将杨岁叫起床,洗漱完之后,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一起回了杨岁家。 他从美国带回来了很多礼物,正好上门提亲。 留学那一年,他也没闲着,一直都在努力赚钱,了解金融市场,他回国之后就会创立自己的投资公司。 他早就有能力给杨岁一个家。他也迫不及待的想和杨岁组建一个家庭,拥有他们两人的家。 朱玲娟一家都特别喜欢柏寒知,柏寒知一回来,简直高兴得就跟过年了一样,一听说杨岁答应了柏寒知的求婚,朱玲娟激动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女婿女婿的叫了好几年了,这下真成了她女婿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都还不待柏寒知说,她就十分积极的将户口本给翻了出来交给柏寒知,让他们今天就去领证。生怕柏寒知会反悔似的。 朱玲娟这一关不用柏寒知过,直接就给他开了通关卡了。 最关键的还是柏振兴那个老顽固。 这么多年,虽没有再干扰过他们俩,但也一直不看好他们,甚至还嗤之以鼻的认为他们的感情撑不到最后。 柏寒知提前给柏振兴提前打过电话,说会带杨岁回家,让他必须腾出时间来。 柏寒知就是想告诉柏振兴,他和杨岁不止三五年,他们还有一辈子要一起走。 这件事杨岁不知道。 要去见柏振兴了,杨岁特别紧张。 虽然跟柏寒知在一起几年了,可她跟柏振兴上次见面,还是柏寒知胃出血的时候在医院里,柏振兴很忙,经常世界各地的飞,平日里连他儿子都见不到几面,更别提杨岁了。 如今要正式见面,事情太突然,杨岁毫无准备。拉着柏寒知去商场,专门给柏振兴挑了一条领带。 领带不便宜,杨岁坚持用自己的钱付款。 她如今也算是有自己的小事业了,自媒体做得很成功,也赚到了钱,她还打算考上研之后就开一家自己的舞蹈工作室,如今买奢侈品的钱也能轻轻松松拿出来。 柏振兴老早就在家等他们了,还吩咐静姨做了一大桌子菜。 院子里有车子的引擎声,柏振兴故意打开了电视机,装作认认真真看财经新闻的样子。 柏寒知拉着杨岁走进来。 “爸。” “叔叔好。” 柏振兴这才慢悠悠的扭头看了眼,对他们点点头,“回来了。” 还是端着架子。 “爸,这是杨岁给您买的礼物。”柏寒知提着包装盒走过去,递给柏振兴。 柏振兴粗略扫一眼,“放那儿吧。” 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杨岁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怕柏振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握紧了柏寒知的手,怯生生的躲在他身后。 柏寒知早就习惯了柏振兴这副臭脸,他也懒得跟柏振兴多废话,反正他们父子俩之间,说得越多,矛盾就越多,索性不要过多交流,才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他拉着杨岁上楼,去找了户口本出来。 下楼时,瞥了眼还在故作正经肃穆的看财经新闻的柏振兴,一副通知口吻:“户口本我拿了,我们今天去领证。” 柏振兴这下才总算有了反应,脖子一梗,站起了身:“今天领证?!” 杨岁抖了一下,生怕柏振兴会当众发火,甚至在想万一阻止他们俩怎么办。 结果柏寒知直接拉着她离开了,只“嗯”了声。 “你就这么走了?”柏振兴没好气儿的吼声在身后喧嚣,“柏寒知,你见了你老子就不能有个好脸了?” 离开了柏家,杨岁内心忐忑不安,“要不.....再缓缓吧?叔叔他......” “别管他。”柏寒知不容置喙。 跟柏寒知结婚,是杨岁最梦寐以求的事,从一年前在机场,她一直期盼到了今天。 可柏振兴不同意,杨岁还是会觉得很失落,应该说是很遗憾,她也渴望得到他家人的认可。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柏寒知接到了柏振兴的电话,柏振兴开门见山:“去给我朋友圈点赞。” 柏寒知皱起了眉,柏振兴是不是气坏脑子了? 点个屁的赞。没事找事吧? “我没空。”柏寒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别后悔!”柏振兴又气得吭哧吭哧的,撂下狠话之后就挂了电话。 虽嘴上嫌弃,但柏寒知还是将车停到了路边,点开了柏振兴的朋友圈,这个老古董,朋友圈的动态少得可怜,他几乎从来不发。 也不知道这会儿哪根筋没搭对。 结果柏寒知定睛一看,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把手机递给了杨岁,“帮我给我爸点个赞,我继续开车。” 杨岁现在还在闷闷不乐,就因为柏振兴刚才冷淡的态度。 她意兴阑珊的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眼。 下一瞬,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柏振兴发的是一张领带的图片,文案是---【儿媳妇送的】 儿媳妇...... “愣着干嘛?快给你公公点赞啊,不然那老头儿又要发脾气了。” 柏寒知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伸过去揉了揉杨岁的脑袋。 杨岁所有低落的情绪全都一扫而光。 她忍住想哭的冲动,颤抖着手点赞了柏振兴的朋友圈。 到了民政局之后,柏寒知早就让人安排好了,不用排队,所有步骤都完成得非常快,他们拍了照,一起宣誓。从进民政局到拿到红本本,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感慨她已经是有夫之妇的事实。 他们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柏寒知手中紧紧握着结婚证,同时也将她抱得很紧。 他们在接吻。 一个很缠绵的吻。 “谢谢你,杨岁。” “我的老婆大人。” “我跟我爸打的那个赌,你没有让我输。” - 杨岁研究生毕业后,并没有急着找工作,而是开了一家自己的舞蹈工作室,终于如愿以偿。 她喜欢跳舞,她想将爱好发展成事业。 开了舞蹈工作室后,自己当老板,时间方面就自由多了。 她还有更想干的事儿,那就是生孩子。 她想早点生孩子,早生早恢复。 柏寒知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比以前更卖力,还要记什么排卵期。他的投资公司越做越大,应酬也越来越多,难免会有酒局,为了备孕,连酒都戒了。 杨岁的第一胎没保住。 说来也怪她自己太不小心,在舞蹈工作室,一边回别人消息,一边下楼梯,结果踩空了,摔了一跤,孩子就这么没了。 自此以后她整日郁郁寡欢,陷在自责里无法自拔。 柏寒知生怕这件事儿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将手头的工作全部停下,她养好身体后,带着她出国游玩,散散心。 他们在法国的一个小镇,呆了差不多两个月,柏寒知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两人过着浪漫的二人世界。 直到某天,她例假又推迟了,她急匆匆的让柏寒知去买验孕试纸。 柏寒知买回来了一大堆,每一个验孕试纸上的结果都是两条杠。 又怀孕了。 杨岁高兴得晕头转向,扑进柏寒知怀里,喜极而泣。 “老公,我们的宝宝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注意!绝对不能让他再离开我们。” “嗯,我陪你一起。”柏寒知亲吻她额头。 她兴奋不已,“你觉得是女孩还是男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柏寒知说。 “那我们给宝宝起个名字吧。”杨岁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这个宝宝太有意义了,失而复得,叫他柏.....” “柏什么?”柏寒知脑洞大开,“柏失复?” “......”杨岁一头黑线,“柏师傅你是认真的吗?” 她的表情太有趣,柏寒知又起了逗弄之心,故作煞有介事的口吻:“那不然,柏岁山?多好,我们俩名字的组合。” 杨岁眼角猛抽,手像猫爪子一样在他胸口乱挠,“你能不能好好取!” 随后,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非常怜爱的轻哄道:“宝宝,别听你爸爸瞎说,妈妈已经给你取好名字了,咱们就叫---柏宝箱!你就是妈妈的百宝箱!” 还未出世的宝宝:“........” 这就是高材生的水准吗? 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